《宋朝大先生》 第1章 千年历史一线穿 2018年3月5日,惊蛰,风雨大作。 a市城南一隅,有一棵非常有名的老铁树,据说已有千年树龄,树高约十米,需几人才能合抱,铁树有凤尾状枝叶,此时季节枝叶新生颇有勃勃之意。铁树西侧有一座小楼,小楼向东有些倾斜正好靠在老铁树上,远远望去,铁树如同一座华盖罩在这座小楼上,为它遮风挡雨,一楼一树就如同在相依为命般如此存在了很多年,因此,这座小楼也就被人们叫做了铁树楼。 江淮家住在铁树楼最顶层五层东侧,铁树楼东侧楼体建设时本没有窗,但江淮的父亲特别喜欢铁树,于是便在东侧书房开了一扇窗,这也成了铁树楼东侧唯一的一扇窗,只要一开窗即可抚摸到铁树那如同覆满了鳞片一般的树干。 此时,外面风雨大作,雨珠打在铁树身上碎成无数水花如同一头老龙在戏水。江淮正坐在书房里,对着眼前的一颗通体黑色的珠子两眼放光。这颗珠子是好友秦霜带过来的,据秦霜所说,这颗珠子集现在所有最牛的科技于一身,珠子里存满了人类有史以来所有的历史、文明、科技等,相当于一个微缩的全球图书馆。只要以摩斯电码敲出密码,就能唤醒虚拟屏幕进行操作,并且它还集成了最新的太阳能技术,只要有阳光的地方就能快速储能,可以说是一个万能的基本永不掉线的世界图书馆。江淮按照秦霜的说明操作,无论是军事地理抑或工业生产甚至婚育生理等等内容都是一调而出,这颗珠子还设置了特殊材料做成的挂绳,不佩戴时挂绳可收于珠子之内,当然,这番操作也有对应的摩斯密码。江淮将珠子戴在胸前,越是研究,心中越是喜爱,不仅开始琢磨如何才能从秦霜手中将这宝贝占为己有。 外面风雨越来越大,雷声滚滚,电光闪闪,真如同应了这个节气,惊蛰,仿是惊醒了巨龙。江淮看了看外面愈加恶劣的天气,喃喃自语:“秦霜这小子买包烟也这么长时间,别被雷劈了才好!” 话音刚落,伴着“咔嚓”一声巨响,窗外传来一道明亮无比的闪电直直劈向江淮。江淮不由哎呀一声,闭上了眼睛,心想我命休矣。 过了片刻,惊吓过后,江淮发现自己安然无恙,便赶紧睁开了眼睛,这一睁,睁开了千年光阴,江淮一生的命运就此改变。这一年的惊蛰,惊醒了千年前的一条巨龙,这番变化,却是历史在时间的长河中拐了一道弯,将另一番惊天动地的精彩留给了千年后的时空,此时的江淮还不知道不久以后他就是这段新历史的主角,而那颗珠子,从此烙印于他的生命中,大放异彩。 江淮睁开眼看到的是千年铁树被闪电劈出一个大洞,一团七彩的光晕,正涡旋于铁树空洞中,神秘而又美丽。江淮心中念头电转,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机遇?那团七彩的光晕中难道有什么旷古奇缘? 抑制不住心中越来越浓的好奇和激动,江淮打开窗探出身去,光晕七色流转,逼在江淮面前,如同一场美丽的梦,江淮不再犹豫,伸出手摸向光晕。 异变如所料中发生,触到光晕的手指传来一阵巨大的吸力,将江淮毫不费力的拉进了七彩的光晕中,江淮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便在剧烈的旋转中失去了意识。 七彩光晕随后慢慢的变淡变小,直到完全消失,只留下一个大大的空洞在铁树身上,仿佛是铁树咧开了嘴在哈哈大笑。 不久,天气放晴,一切恢复如初,但铁树楼中再也没了江淮,一个很努力的钢贸行业的业务员,一个梦想自己将来能够成就一番事业的年轻人。 但历史,在另一个时空,给了江淮一份别样的精彩。 江淮从一阵巨大的疼痛中醒来,仿佛自己好像从万丈高空中落下砸中了什么,之后耳中传来一阵吵嚷声,声虽巨大,但江淮却是一句也听不懂,好像是他从来也没听到过的语言。待到江淮睁开眼睛,入目是几名身着古代兵戎服饰的人张牙舞爪的向他冲来,四下再一望,发现他自己正在一座高台上,高台冲南,两侧各有一架红色大鼓,后有红色的屏风,屏风下有副台,副台上两把高座,此时高座上两人神色大惊正望向自己,居左者惊中带怒,居右者惊中仿喜,而台下则是围满许多人,看他们衣着打扮像是电视剧中所演的契丹族人的打扮。容不得江淮回神思考,那几个人已经冲到江淮身边,将江淮一翻,江淮这才发现在他身下还有一人,肥头大耳,七窍流血,已然死去,那几人分出两人将江淮押起,其余几人则抬了那死去之人慌忙下台。 在江淮被押起后,台下那些人则开始高呼:“隆尺,隆尺”,声音越来越大,并且最前面几个人竟有要冲上台来的样子,看的江淮一头雾水。这时副台之上居右者走到台前双手示意众人安静,之后说了一番话,便吩咐将江淮押了下去。 原本还以为是自己误入了某个电影的拍摄现场,但情形越往后发展,江淮心中越是慌乱惶惑,直到他被关押到一座非常简陋的牢房中,江淮被牢中刺鼻的臭味熏的想吐的时候,他才开始冷静的审视眼前的情形。牢房仅一面为石墙,其余由粗木相围而成,地上一层干草,牢门处一只破碗,其余满室皆空,摸摸石壁触手阴凉,拿起破碗腥臭欲呕,掐掐手背疼痛真真,眼前的真实与眩晕前的七彩光晕交织在一起,江淮心中一个苦憋的念头逐渐的浮了出来:尼玛,不会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越吧? 但未等江淮进一步确认,却听旁边有人说道:“小兄弟,看你打扮的稀奇古怪,是哪里的人?怎么也被送入这死牢了?” 江淮闻言一愣,虽然口音听起来别扭,辨明话意也非常费劲,但终究还是听得懂,心中一喜便向那人看去。 第2章 从此江淮是江怀 不同于牢房中其他人的蓬头垢面,说话之人虽然也形容狼狈,但身形自然透出一股伟岸,脸上几道伤痕也遮掩不住满面英气,此时正看着江淮,满脸好奇。 江淮清了清嗓子,用现代的普通话一字一句的对那人说道:“兄台慢问,小弟先请教一个问题,不知是否可以?” 那人点了点头:“你的口音也很奇怪,但偏偏听起来很顺耳,你问吧。” “请问兄台,现今是什么年代?”江淮声音有点发颤的问道。 “此处为辽地,若以辽论,则是辽天庆五年。当然,我是宋人,自以宋论,今年是政和五年。”那人回道。 “就是说,这真的不是拍戏,而是真实的古代宋朝了?”江淮有点像是喃喃自语的样子。 那人听到江淮喃喃自语,眉头一皱,却是没有说话,再度打量起江淮。短发平眉,面容清秀但无须,身高约八尺,身形稍显单薄,身上衣服分成两段,上半身看不出何种材料织就,有点毛茸茸的,却不是动物毛皮,但看起来好像挺保暖,下半身则是蓝色的一条皱巴巴的裤子,脚蹬一双更是形容奇怪的鞋,总之通体透着万分的古怪,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小兄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究竟来自何方?为何形容如此古怪?” 暂时收起心中的沉重,江淮苦笑一声:“兄台莫怪,初到这里,我一时还未反应过来。我来自一个叫做‘未来’的地方,那里距离这里非常遥远,所以在衣着打扮或者口音上都显得比较怪异。” 那人点点头继续追问:“这里可是辽的死牢,你是不是也是被当做奸细抓了起来?” “我还不知为何便被押到了这里,这样简陋的地方居然是辽的死牢?”江淮一边摸索着牢房的木门一边惊讶的说。 “呵呵,你不必惊讶,被关在这里的人没有活过第二天的,所以相对来说简陋点也就没啥了。” 江淮心中顿时如被万马奔腾践踏:“我这般从21世纪穿越到宋朝,饭都没来得及吃一口难道便要一命呜呼了?这样不对,我再问问,兴许有什么惊喜。” “兄台,您不要吓我,我看你神色从容,哪有一副将死的样子?” “小兄弟有所不知,我之所以如此从容,是因为我随时有离开的办法,你就不一样了,我看你懵懵懂懂,你是犯什么事情进来的?”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如果猜的没错的话,我应该是砸死了一个人。但他们说话我实在是听不懂,所以也不知砸死了谁,就这么糊涂的被关押了起来。您有什么离开的方法,能否也带小弟一程。”江淮闻听那人有办法逃出去顿时心中一喜。 “小兄弟你还真是直接,我们素昧平生,关乎生死的大事我就这么随便的说给你听?”那人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 “哦,我叫江淮,敢问兄台大名?您是宋人,我那未来之地虽然遥远,但也是宋之疆土,我们是同胞啊,您可不能见死不救。”江淮赶紧拿出干业务的热情说道。 “我名花荣,小兄弟可曾听过?”那人沉吟一下说道。 “花荣?小李广花荣?梁山上赫赫有名的好汉,神箭无敌的那位?”江淮心中吃了一惊,没想到乍一穿越就遇到如此人物,看来真是要柳暗花明。 “江湖草莽的名号,难得小兄弟也听过,不过你说的梁山是什么地方?也有一个花荣吗?”花荣表情变得更加疑惑。 江淮一转念,看来政和五年这花荣还未上梁山,这历史知识实在匮乏,等有时间得补一补。刚这般想完又是一转念,自己穿越到宋朝,哪找资料温习历史去?心中懊悔的同时,突然想起自己被穿越之前的那颗黑珠子,江淮心中顿时翻涌出喜悦的狂澜,忙向胸前一摸,那圆溜溜实实在在的手感顿时让江淮心中大定,有这一个永不掉线的图书馆在,就好比自己洞悉了宋朝的所有大事,那自己岂不是成了先知?江淮心中豪情渐生,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面前逐渐展开一条光明大道。 江淮这般忘乎所以,更是将一旁的花荣看的疑惑不已,不由再次问道:“小兄弟,你没事吧?莫不是你把人砸死的同时把自己的脑袋也砸坏了?” 江淮强行把自己从无尽幻想中脱出,对花荣深施一礼,庄重的说道:“花大侠,我知道您听不懂,容我再先说一番胡话。首先,我得先谢谢您,您是我来到这个地方认定的第一个朋友,那么就由您来做一个见证。我,江淮,生在未来,因故乡在长江淮河交汇处,故名江淮。但冥冥天意不可琢磨,我今时到此,怕是再也回不去了,以后无论欢喜抑或忧愁,快乐抑或落寞都再也无法与千年后的亲人和朋友分享,对他们也唯有怀念。但在此时我又恍如新生,那么就从我的名字开始,我今后就叫做江怀,怀念的怀,以此纪念以往千年后的青春。” 江怀说完对着天地又是一拜:“既然命运如此,无论将来如何,我都要在这个时代留下一番印迹。今时天地见证,让我怀抱这宋朝天下。” 江怀这般煞有其事的宣告,如同在进行一个庄严的仪式,花荣一旁看在眼里,不解中却带上了一丝敬重,不由心中暗想待会逃命需带上江怀一程。 两人这番折腾的忘我,却不知牢房外已悄悄的站了一个黑衣人人,头戴斗篷,黑纱遮面,浑然看不出男女。他静静观察着江怀,看到江怀宣告完毕才捏着嗓音轻轻出声说道:“江公子,我看您还是不要拜天地了,还是先拜拜我求我把你救出去吧!” 江怀倒没觉得如何,身旁的花荣却是心中一惊:何方高人,立于身旁却悄然不知,轻身功夫实在了得,不由暗暗警惕。 江怀望向黑衣人,细察一番,说道:“朋友,若是有心相救,江怀先行谢过。不过,还得劳烦您一件事情,一定要把我花大哥一并救出才好。” 黑衣人虽然蒙着黑纱却还是能感觉到他对江怀此言的好笑:“江公子,你还是多管管你自己吧,花大侠名满江湖,想必这般牢房还是困不住他的,你不必多操心了。” 江怀仿佛正等黑衣人这般说话,忙接着说道:“那正好两位高手一起合作,我们这就逃之夭夭吧。” 第3章 红云一朵天边来 江怀未穿越之前是一名钢贸的业务员,虽称不上优秀,但见惯人事,对于察言观色有着自己的一套本事,并且顺便让黑衣人带着救出花荣,也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细细想来,江怀刚刚穿越谁都不认识,稀里糊涂的砸死一个人进了死牢,这应该能够称作巨大的不幸了,恰在这时峰回路转,居然又有巨大的幸运找上门,莫名其妙的出来一个黑衣人要来救他,直觉告诉江怀,这中间定有曲折。与其相信一个凭空冒出来的连脸都遮住的黑衣人,还不如多求求大名鼎鼎的花荣来的妥当。于是,正好趁着黑衣人与黑衣人说话,将花荣也牵了进来,也许这言语之间也能让花荣感动一下,那就更有保障了。而假若,那黑衣人真心来救江怀,添上一个武功高强的花荣就更加增大逃出的几率,所以江怀早就打定主意要与花荣一起共进退。 这番计较就在转念之间完成,也是承了千年文化的积淀,江怀偷偷观察花荣,果然从花荣眸子里看到一丝感动,心下大定。 黑衣人听到江怀说话间将花荣连在一起,不由一愣,再看江怀一脸的坚定,心中不仅不恼,反而多了一丝欣赏,于是轻轻说道:“好吧,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请随我来。” 说罢不知从何处擎出一把宝剑,一剑斩开牢门,带着二人闯出牢去。黑衣人对牢房路径相当熟悉,一路如入无人之境,不一时,三人便走出死牢十里开外。 黑衣人和花荣有武功在身不觉吃力,但江怀这一路急奔却是体力消耗巨大,渐渐的落在后面。 实在是坚持不住,江怀对花荣二人说道:“两位兄长,我看我们也已经逃出很远,不如休息一下。” 黑衣人往前望一望,依旧是捏着嗓子说道:“江公子,你砸死萧肥猪,我还以为你也是武功高强的英雄之辈,却不想这般文弱,真是令人失望,真是想不通你是如何砸死萧肥猪的。这样吧,你再坚持一下,往前再有五十里便是雄州城,该城为辽宋榷场(宋辽互市贸易之地),我们到那里再做休息吧。” 江怀心中有些了然,那被称作萧肥猪的确实是肥猪,能砸死他而自己却安然无事确实是违反客观规律的,但是穿越这件事情本身就是违反现有的科学认知的,所以,在这个基础上铺开,也就合理了。但是,再坚持五十里地的奔行对江怀却是难以合理的,所以他也顾不得再有别的顾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气喘如牛。 花荣面露不忍,对那黑衣人说道:“恩公,不若我们还是休息片刻,我看江兄弟并非是我们习武之人,这般奔行已是难得。” 那黑衣人望望江怀,又向后看看那茫茫的夜色,没有说话,竟是奔到江怀身边,扯起江怀往自己背上一放,对着花荣一摆手,又往前奔去。 花荣感佩黑衣人义气的同时心中也是疑窦丛生,如江怀所说,他初来此地没有旧识,也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却偏偏遭难时来了这么一个救星,并且他还有些熟悉自己,难道他的重点不在江怀,是在我的身上?想到此处,花荣心中暗自警醒,并且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雄州城,千年英雄涿州地,百里战道望太平。从汉时就出了张飞那样的传世名将,至宋朝前期,闻名于史的杨家将中的核心人物杨延昭在此地把守边关16年,更修出一条百里战道跨雄、霸两县,所以此地位置之重要不必详述。 江怀对历史不是很精通,再加上极度疲累也并没有留意到黑衣人口中说的雄州城,若是他能保持清醒,此时心中定将翻江倒海,因为在他所处的时代,雄县变的更加伟大,是一处横空出世的变革之地,更是千年盛世的一个开端之地,而这些,等江怀醒悟过来的时候,恍如有一种使命感与千年后的时空对接,一种荣耀也在心中升起。 好在等到江怀醒悟过来的时间并不长,当天空麻麻亮时,三人终于奔到了雄州城,当城门上那苍古遒劲的三个大字冲入江怀眼脸的时候,江怀如梦初醒。 将心中的激动强行压下,江怀一拍黑衣人的肩膀,中气十足的说道:“兄弟,放我下来。这城,我得自己走进去。” 黑衣人依言将江怀放下,稍整下已经完全被汗浸透的衣衫便对江怀和花荣说道:“二位,千里送君终须一别。这雄州城榷场之地,辽宋混杂,只要小心一些,你们更容易脱身,我就将二位送到这里了。” 江怀一愣:“兄弟,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宋吗?” “山高海阔,不都是宋地;任侠仗义,也并非都得是同族之人。我的家在那里,日后有缘我们再见吧。”那黑衣人指着身后的辽地,但声音中并没有什么情绪。 “恩公你黑布遮面,显然并不想表明身份,但活命之恩比天还高,恩怨分明,各有所报,是我辈江湖中人本色。所以,还是敢问恩公姓名,容花荣日后报答。”花荣见黑衣人欲要离开,这才将警惕心暂时放下,顿时又恢复了粗犷豪迈的草莽气。 “花大侠不必放在心上,我要救的是江怀,你不过是顺带,而且你武功高强,救你也有让你应付追敌的打算,如此抵消即可。还有,江怀你也不必多说,虽然你装扮奇怪,且不知你用了什么手段砸死萧肥猪,但你体质羸弱,更无武技,实在是谈不上什么英雄,令我实在失望。最终还是将你救出,也不过是报你无意间解了我的困扰之恩。如此,我们两个也算两清,所以,就此告辞吧。”黑衣人语气生硬,语速飞快,显然是心中有什么事情非常着急,言毕一抱拳,转身如一阵烟般奔去。 江怀看着很快便没了人影的黑衣人,语中抱憾:“没能与这般任侠好义之人结交,真是遗憾的很。” “江兄弟,不必如此,他的身份我大概能够猜测一二,将来有缘还会再相逢。你看这个。” 花荣摊开手掌,只见一枚做工考究的黑色衣扣映入江怀眼帘,江怀伸手拿起,反复端详,不得其解。 “花大哥,且不说从这枚扣子并不能看出什么,就算能够看出来些事情,但他本为对我们恩义之人,如此做法是不是失当了些?” “江兄弟,江湖险恶,须得时时防范。他突兀的出现救我们,令人生疑。你还好说,我另有大事在身,万不能有闪失,所以一度怀疑他是为我而来,因此,就偷偷扯下他一粒扣子。你不知辽地风情,所以从这粒扣子你也看不出什么,但其实有三点已能推测他的身份。第一点,这粒扣子乃是典型的辽地手工,且针脚细密,丝线名贵,必是出自名门;第二点,他口口声声称呼萧昂为萧肥猪,必是与萧家门楣平齐,且比较熟悉;第三,你砸死萧昂,他冒死救你,说明对萧昂是极其忿恨。三者综合,再加上昨天的那件大事,就能够基本确定,他是大大的有来头。” 花荣侃侃道来,让江怀心中越发佩服。他只知花荣神箭独步天下,却未料这般心细如发。江怀的表情落在花荣眼中,花荣只是淡然一笑:“江兄弟,我之箭法放眼江湖也算是一门绝技,但练此绝技,不仅要眼力好,更要心细,把周围的环境里的干扰因素都要考虑周全,才能做到箭无虚发。这般小小的推测,不过是习惯使然。也不跟你卖关子,她应就是辽地一朵花,让肥猪萧昂觊觎许久的耶律章奴之女,容貌和武功同样名动天下的奇女子,耶律红云。” 红云一朵天边来,千古风流谁不知。苍茫广阔的辽地,名为耶律红云的女子早已成了传说。 第4章 我命不在此时天 江怀听着花荣的叙述,犹如在听着一段略有传奇的故事,或者说,直到此刻,在经历了一番生死奔逃后,江怀仍旧还是没有把自己开始融入这个时代中,或许,这才是穿越真正的孤独,在两个时代的重叠里,挣扎出一段新的宿命。 花荣看出了江怀的走神,不由心中多出一分疑虑:这个江怀,满是神秘,究竟是何方神圣?他之前口中所说的梁山花荣又是何人? 就在此时,江怀回过神来,察觉到花荣脸上的疑虑之色,下意识的做出更加遗憾的表情:“怪不得她不但黑纱遮面,更是改变了声音,原来是如此风流人物。花大哥,天色已亮,我们抓紧进城找个落脚的地方吧,这一夜奔波,我实在是撑不住啦。” 花荣点点头,四下一望,只见有进城卖菜的菜农正三两成群的不时经过,有的人看着江怀还在悄悄议论。花荣掂一掂耶律红云临别时甩给二人的百两银子,从中摸出点碎钱走向那些菜农。 江怀心中看一看自己身上与这个时代实在是格格不入的服饰,不由露出一丝苦笑,心里却是想到:这小李广花荣真是心细如发,我到这个陌生的时代,还是不能小瞧了这时的英雄,待会进城后需要抓紧打开黑珠,好好的研究下宋朝的历史。 不一会,花荣带回来一身有点脏破的衣服,待江怀换上,两人便随着这帮菜农进了雄州城。 因尚在早间,还看不出市井繁华,两人入城行不多远便看到有一间名为“归云”的客栈,于是两人便草草的住下准备休整一番再做打算。 江怀到了自己的房中,便迫不及待的取出小黑珠,开始了对宋朝历史的恶补。直到此时,江怀才发现小黑珠的强大,它所存储的内容远远的超过了江怀原来所能接触到的范围。随着时间的流逝,江怀的脑海中慢慢的呈现出了一幅此时宋朝的画面,而对于如何在这个时代穿越出自己的精彩也开始有了模糊的脉络。 终于看到眼睛发疼,江怀收起了小黑珠,如同神经质一般喃喃的对着它说道:“小黑珠啊小黑珠,从今天起,我便叫做你如意吧。希望你能如我之意,让我在这宋朝不枉穿越一次,也希望有一天,你能帮我找到穿越的秘密,回到我来的年代。你的老主人我的好友秦霜,此时应该万分惊惶吧,他一天总是非常神秘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图书馆的保管员,能有你这样的宝贝,看来他的身份确实非同一般,不过这些现在我是管不着了,我还是好好规划下现在吧。” 终于注意到外面人声噪杂,江怀走到窗边推开了简简单单的直棂窗,这一推,也算是江怀真正的第一次好好的看一看这个时代,这一推,也推出了江怀将来下一步的打算。 江怀怀中的如意珠里存储有清明上河图,江怀将眼前景象与那清明上河图重叠,不仅有些意兴阑珊。此时街景,看起来非常热闹,却又是非常的杂乱。因为是榷场,所以各色人等来来往往,各种服饰眼花缭乱,各种话语粗粝噪杂,交易之物也是千奇百怪,毛皮衣服、药材酒茶、木器铁具等等不一而足。 不过,最吸引江怀注意的却是一名算命的僧人,街景虽乱,但却只有他案前一队长龙排开,排队之人皆都半是期待半是忐忑的面容,算命先生却始终是一副淡定之色,无论是抽签测字,还是查容观貌都是非常简洁,三言两语便算完一人,而那算完离开之人,有的是眉飞色舞,有的是悲戚难掩,小小看相摊位,却仿是藏了人间百态。 江怀看着这番情景,心中情怀大动,我现在对宋朝将要发生的各件大事都了若指掌,或许我可以做一名不一样的算命先生,为宋朝逆转时势,为中华千年改局。 就在这念头刚动,那名僧人突然抬起头望向江怀,虽然相隔较远,但江怀还是看到他眼中泛碧,仿佛是要看透自己的整个灵魂。 江怀心中大惊:这名僧人如此怪异,难道在这古代还真有什么神通道法么?这般念头刚刚生出,却见那名僧人已经从街角处走到江怀客栈的楼下,望着心中翻江倒海的江怀,那名僧人双手合十开口道:“应众生妙相,我名妙应,我从李师学道,精通世间万理,故教化众生趋吉避凶,无有不验者。我观缘主五官清奇,却命理混沌,从命相上看,要么是已死之人,要么是未生之人,实在是超乎我的推演,不知缘主能否借地一谈,解我之惑。” 江怀听到这番话,心中真是惊上加惊,一惊这僧人居然就是宋时著名的相学宗师僧妙应,再惊这僧妙应果然名不虚传,居然说自己的命理呈现的是已死或未生之相,自己从未来穿越而来,可不就是在未来已死,现世未生么? 江怀还未想好如何应对僧妙应,忽见远处一阵尘土夹杂着许多谩骂声飞扬过来,这时,门外又传来敲门的声音,花荣那略带磁性的声音传了过来:“江兄弟,快快开门,我们得抓紧离开,辽贼的兵马已经搜到这里了。” 江怀忙对那僧妙应一抱拳:“妙应大师,实在是对不住,我有急事需要离开,改日相见定让大师好好算上一番。” 说完,急忙打开门跟着花荣向客栈的后门走去,只留下僧妙应立在原地,怅然若失。 江怀二人未奔出多远,便见客栈小二突的出现,语气仓促问道:“二位哪一位是花荣花大侠?” “我是。何事?”花荣拦在江怀身前回道。 “事态紧急,辽贼马上搜查过来。二位先随我来吧,详情容后再说。”那小二看着花荣面上神色一松道。 花荣看着店小二面有迟疑,那店小二见状,忙又道:“呼保义宋江哥哥托我们留意你的行踪,这是信物。”说罢,从怀中拿出一个箭头。 花荣一见,喜出望外,一拉江怀:“走。” 第5章 出口便断人前事 二人随着店小二在客栈后院进入一口水位很深的水井,在水井半途的井壁之间通着一条暗道,他们走了约一刻钟时间才依样的在另一处井壁中钻出地面。在这过程中,江怀因没有武功在身,来回攀援井壁很是让店小二和花荣费了一番功夫,这让江怀很是羞惭,心里暗下决心有朝一日也要练一番武功。 钻出地面后,呈现在江怀眼前的是一栋很大的院子,院子里假山叠嶂,碧湖泛舟,花木枝头绿意盈盈,一番冬去春回的勃勃之意。 店小二带着二人穿过横跨在湖上的一座典雅别致的木桥,来到一座满是雕梁画栋的长廊,长廊里不时有仆役经过,在长廊尽头有一男子正远远的望过来,只见他面阔唇方,一双眼睛突出来炯炯有神。 花荣看清了那人面容后,脸上一喜,快步走上去,喜道:“戴大哥,我一猜就是你到了,不然翌日之间谁能有这脚力带着宋大哥信物前来。” “贤弟,你自那日听完有杨家后人在高碑店出现,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之后更是悄然不见,宋大哥放心不下,便唤我来走一趟,果然在高碑店听到你的消息,你这次动静闹的可不小啊,居然将那萧奉先的长子萧昂给杀了。我们还是先到屋内详谈吧。”那戴姓男子清秀的脸庞上一脸对花荣的佩服,拉着花荣便进到一间厢房。 众人屋内刚刚坐定,便听戴姓之人呵呵一笑:“小弟,这位小兄弟介绍一下吧,想必这次高碑店的热闹也有他一份吧。” “戴大哥,他叫江怀,来自一个叫做未来的地方。那地方非常遥远,所以对我们这边的风俗人情都不是很清楚。高碑店的事情经过我也打听的明白,戴大哥你误会了,那送萧昂归西的是我这小兄弟。哦,对了,江小兄弟,这位是我戴宗戴大哥,江湖人称神行太保的便是。”花荣一指戴宗说道。 “戴大哥的大名确实是如雷贯耳,我在我来的那小地方也曾听说,今日一见,果然是神采斐然,江怀心中甚是神往。”江怀一抱拳由衷的对戴宗说道。 “呵呵,不必客气。小兄弟,快快将你的壮举将来,让大哥我过过瘾。” “还是我来说吧,我这江兄弟只是枉做了主角。江将兄弟砸死的萧昂是辽枢密使萧奉先之子,这萧奉先得辽天祚帝恩宠,极尽权势。这段时间,辽地有一件人尽皆知的大事,就是大将军耶律章奴在高碑店发出招亲令,为他的女儿耶律红云比武招亲。招亲令一出,各地豪杰蜂拥而至,本以为这也是一场难得的盛事,未料萧昂对耶律红云早有执念,但耶律红云对萧昂却是厌之入骨。难得逢此良机,于是萧昂施尽手段,请来一批高手,将各路豪杰或是台上或是台下均都打成重伤,那时我正好刚进高碑店,稀里糊涂的也遭在此列,双拳难敌四手最终被押入高碑店的大牢。招亲最后时刻,萧昂在比武台上无尽得意,正在幻想着与耶律红云好事将成之时,小兄弟从天而降,砸死了萧昂,解了耶律红云之急。小兄弟进了死牢正好遇到我,我本想夜半时分带小兄弟出死牢,却不想那耶律红云不负她奇女子之名,甘冒奇险救我二人直到这雄洲城外。” “原来如此。小兄弟,你能一下砸死萧昂那个肥猪而自己安然无恙,看来真是能称得上铜皮铁骨了。”戴宗好奇的打量着江怀,仿佛在看着一件罕世奇珍。 “啊哈,戴大哥,您老也别费神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砸死萧昂的,并且,他身无缚鸡之力,一点功夫都没有,能一夜从高碑店奔行到雄州也是耶律红云背着他才能如此。” 花荣有点戏谑的眼神看着江怀,看来是这一夜奔波确实是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江怀脸上一热,只好无奈的道:“两位大哥,虽然我武的不行,可是我文能中状元,且善周易推演,对于未来的人和事有我独到的预判。两位哥哥,可感兴趣?” 花荣和戴宗两两相视,短暂惊愕之后,花荣认真的说道:“小兄弟,你我已是生死相交,你纵然一无所长,但只要我花荣吃得上饭就必然饿不到你。但是这般的胡说八道,以后切记万万不可。” “花大哥,你且听我说完再下结论。我若算的不错,你找的杨家后人并不在高碑店,他名杨芾,今年二十岁,说巧也巧,就生活在立此不远的霸州城。”在花荣方才说起高碑店的事情时,江怀已经偷偷的在如意珠里查过杨家的历史,此时时代,杨家史上记载“有杨家流落之子杨芾,政和五年从霸州北来,归入宗谱”,所以对应眼前的情景,江怀十分大胆的推测。 花荣二人见他说的认真,将信将疑,尤其是花荣,踱着碎步围着江怀转了几圈方才出声:“江小弟,你可知这杨家后人对我的重要性。杨家乃忠烈之家,自杨衮开始,九代英雄无一不是人中之杰。我妹花锦嫁于杨家后人杨元中,初婚时北上拜杨家先人,恰逢辽国边袭,于是将刚产的孩子由一老仆陪护寄于一农家,那时因未能报知于杨元中之父杨家老爷故孩子也未立名。无奈战乱时久,待回转寻找时,那个村庄已是断壁残垣,那户人家更是不知所终。杨家至杨元中这一支已是诗书传家,所以江湖中也没什么朋友,所以这么多年也无半点消息,我那妹子也终于思子成疾,我这做哥哥的实在不忍心看她日渐憔悴,好在上天垂佑,让我听到些许杨家后人的消息在高碑店,所以不顾一切别了宋大哥赶到这里。江小弟,我再问你一句,你可是真的能够推演?所说的是否属实?” 江怀看花荣其实是已经信了几分,心内更是有底,朗声说道:“花大哥,小弟自是不会胡口乱言。世间易经术数,自有规律可言,多说无益,我们立刻前往霸州找寻一番。” 花荣看看戴宗,戴宗点点头,花荣难掩话语中的颤抖:“江小弟,如此,我们便霸州一行吧。” 第6章 牛刀小试试锋芒 霸州,因霸水而得名,处宋、辽界河上,当淤口关之险,为宋北方重镇,杨家将当年抗击辽军在此地也多有逗留。霸州距离雄州仅有百里之遥,所以,江怀三人骑马从雄州赶往霸州也仅有半日时间,这中间因为江怀不会骑马也有少许波折,最后还是花荣载着江怀一起才勉强成行。 当三人进入霸州城内再次来到一所名为“归云”的客栈时,江怀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两位大哥,这归云客栈难不成整个宋朝境内都有么?” 只听戴宗哈哈一笑:“江兄弟有所不知,你们在雄州投宿归云确是巧合,但没觉得店小二在事发突然时出现的很及时吗?其实,归云客栈在这边境几个城市都有分店,归云即是归还燕云十六州之意,是我们江湖义士自发成立,为我们消息流通之地,你和花荣贤弟在雄州归云一出现,其实行踪已经传到我这里了,所以我才能引你们到安全之地。同样的,这间归云客栈也是如此,我们也可安心筹划。” 江怀不由心中暗自嘀咕:史书记载真是粗略,直到亲身经历,才知这古人做事自有章法,一动一静之间循矩有序,就比如这归云客栈,就眼光长远,思虑全面。 三人并没有浪费太多时间,便进入了对寻找杨家后人的讨论,但确实是当时花荣之妹花锦留下的信息太少,仅仅推断因为是老仆杨棉带出,所以孩子很有可能还是姓杨,除此之外更无有价值的信息,花荣的脸色也渐渐的由开始的惊喜变得沉重起来。 江怀努力的回想自己从如意珠上得来的信息,杨芾喜好藏书,宁可饿肚子也要买书收藏,尤其喜欢研究《易经》,也许这个可以当作突破点。心内一番计较,江淮有了主意,便自信满满的对花荣说道:“花大哥,你不必着急,我们只需坐等他来上门寻找我们。” 花荣狐疑的看着江怀:“兄弟,这人海茫茫,我们寻找尚且不易,如何能让他寻上门来?” “还得麻烦两位大哥布置一番,在全城贴出告示,告示内容意思为‘吾有古本《易经》,内有三问惑不能解,如有解吾之惑者,则古本相送’,我还不熟悉你们的行文,所以两位哥哥找人代笔拟个告示吧,之后我们静候来询者,必有所获。”江怀虽不能保证此法必然成功,但一时之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强作自信说道。 花荣看一下戴宗,戴宗微微一笑说道:“花贤弟,我看江兄弟虽然年纪不大,形容也甚怪异,但异人异事,说不定真能很快的找到杨家后人,况且这点小事准备起来并不繁琐,试一试不伤大雅。” 花荣一点头,认真的对江怀说道:“江兄弟,若是如你所言找到杨家后人,我花荣之后尊你为先生,凡所有遣,无不相从。” 江怀呵呵一笑:“花大哥,先生我自是要做的,别的就不必,只需亲人团聚时请我多吃几碗酒就好了。两位哥哥快去吧,准备好了喊我,我要一一询问。” 花荣两人退出江怀的房间后,江怀忙又打开如意珠,看是否还有更多的关于杨芾的信息。“杨芾,性谦,至孝。其子杨万里,开一代诚斋体诗歌先河,与陆游、尤袤、范成大并称中兴四大诗人。”看到这里,江怀不由吃了一惊,这杨芾倒还好说,他儿子真是来头极大,再观杨万里生平,不仅仅是诗文才华惊才绝艳,他所著的《千虑策》吸取了靖康之耻的教训,针砭时弊,在历史上评价很高,可见其政治才能也是秀出群伦。 江怀回想起自己在更名江怀时的宣告之语,此时小试牛刀寻找杨家之后,若是能够一举成功,对自己无疑是极大的振奋,而自己也要开始自己的谋划,靖康之变是在1126到1127年,现在是1115年,也就是说自己还有11年的时间来改变这个时代的宋朝。 翻看历史上1115年到1126年,宋朝确是有几件大事将它一步步的拖向深渊,首先一件便是4年后的宋江梁山泊起义。江怀以前最看的电视剧之一便是《水浒传》,当时只是看的过瘾,未曾想自己有一天居然真的来到了这个时代,那里面的许多英雄如李逵、鲁智深、武松等都是自己非常崇拜的人物,看他们救弱除强心中非常痛快,而看到他们悲情的落幕时心中如有针扎,恨不能一刀杀了宋江自己去做他们的大哥,一直那么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多么痛快。 “无论在哪个时代,缘分都是最妙不可言的事情,我来到这里结识的第一个人就是梁山大聚义排名第九的小李广花荣,并且还稀里糊涂的成了生死之交,如今再加上神行太保戴宗,看来后面我与梁山泊好汉们会有更多的接触,既然如此,那我改变宋朝的第一步棋就下在梁山吧。” 江怀望着房顶,自言自语的神情仿佛是有人在那里一般,或者说,江怀就是在对天说话。一语成谶,梁山泊不仅仅是江怀在这个时代下的第一步棋,并且是最重要的一步棋,这步棋在他后来与宋朝宰相蔡京相斗处于谷底时给了他最重要的支撑,让他从谷底反弹一步登天。 这般神游一番,有一个想法如电击一般突的闯进他的脑海:我这般改变历史,那么历史是不是就不再是历史了?是不是有那么一天,如意珠里的记载就变得如同故事一般,只能聊君一乐了? “江兄弟,我们都已经弄好了,只等消息传播等人上门了。”听着戴宗的声音还在院子里,但江怀的房门却已经被推开了,可见戴宗脚力之快,江怀只好强行中断神思先应付眼前之事。 后面花荣慢了片刻才赶到江怀房内,口内念念有词:“快快来人上门吧,快快来人上门吧!” 江怀听的心中一乐:“花大哥,你就稳坐钓鱼台,大鱼自会来,也许一时片刻就会到了。” 江怀话音刚落,就听外面店小二高声喊道:“花大官人,外厅有客找。” 第7章 杀破虎狼引良人 宋代的客栈,基本格局遵循外厅为饮食之所,而客房在后院,大一些面积的还有专用的马厩,但因归云客栈性质特殊,所以此时的外厅暂时停止了餐饮,并且桌椅都做了重新的布置,一眼望去中间两张长桌相对而立,明显为主讲主对之坐,两边各有长桌为观望之处。 江怀三人一进外厅,冲眼一望,人头攒动。在人群正前方,有一看起来文雅至极的公子渊峙而立,手中握一把颇有代表性的扇子,扇子轻摆,颇有卖相。 但江怀注意到的是他身后一个腰间悬剑的公子,锦衣高靴,满脸戏谑,在他的神情里,仿佛是在期待一场好戏。反观其他聚群之人,不时将眼神望向他,就像是在等待号令一般。 江怀眼观此状心中已有计较,于是向前冲那拿扇的公子一拱手:“在下江怀,敢问公子姓名?” “在下诸葛明瑾,字玉长,闻听先生有古本易经,特来一观。”拿扇公子拱手回道。 江怀未曾有所反应,只见店里掌柜已经附耳过来:“诸葛明瑾素有才名,在这边厢之地也算得上是一号才俊,只可惜人品低劣,好色如命,在他背后的是他的主子赵青浮,霸州一霸,其父为霸州通判赵有方,霸州实际的掌权者。” 江怀微一点头示意已经知晓,然后回诸葛明瑾道:“公子见谅,易经古本珍贵至极,不可轻易示人,但物化天宝乃有德者居之,我有三问,若公子能够解我之惑,古本必然双手奉上。” “请。” “第一问,易经何处出阴阳?” “这个简单的很,《易经:系辞上》:‘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由此可知,道之所处即阴阳。”诸葛明瑾没有片刻迟疑张口便答。 江怀笑一笑没有言语,继续问道:“易经中八卦与五行如何相演?” 诸葛明瑾张口便欲答,可是越想神情愈见沉重,最后反问了一句:“两者能够相演吗?” 江怀点点头:“五行相生相克,八卦强弱互转,都是人们在日常生活中总结出来的规律,也都是道的体现,自然是可以相演的。” “八卦是乾、震、坎、艮、坤、巽、离、兑,五行是金、木、水、火、土,数量上本不均衡,如何相演呢,请先生赐教。”诸葛明瑾风评虽不好,但此时倒是很见谦逊。 “这正是我要请教你的地方,为我解惑。”江怀微微一笑,接着道:“没关系,你可以回去慢慢想,道理明了,你再来教我,易经古本扫尘以待。” “不知先生这第三问是什么?”诸葛明瑾又不甘心的问了一句。 “玉长,你还是退到一边吧,我看还得是我这把剑能把道理说明白。”正是站在诸葛明瑾身后的赵轻浮手按腰间宝剑高声说道。 江怀见状微微一笑:“赵公子,闻你大名贯彻霸州。但有些事情,终归还得归到道理上。我江怀没别的本事,但相人观物有几分道行,我观你戾气过盛,日线冲顶,为早夭之相,所以,我劝你应该多多积善行德,修心养性的好。” 江怀这番话如油锅炸水,将本已怒意渐起的赵轻浮激的暴跳如雷,不假思索便拔出腰间宝剑劈向江怀。 江怀动也不动,直视剑来如无物,摇摇头便转身向后走去,就在剑就要触及江怀时,便见一道黑影倏忽飞来将剑击飞,同时另一道黑影直冲赵轻浮面颊飞去。 便听一声惊呼响彻外厅,江怀依旧头也不回的向后院走去,而那原本金簪束发的赵轻浮此时确是披头散发狼狈不堪,而穿他头部发髻而过的黑影正刺在门框上颤抖不已,有人看清后惊呼一声:“是筷子。” 这声惊呼惊醒了愣在原地的赵轻浮,他拨开挡面之发,脸部扭曲已如厉鬼,尖声叫到:“快上,给我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江怀此时已经将要转过弯去,闻言扬声说道:“花大哥,你神箭小李广技惊江湖,难道只是徒有虚名么?” “哈哈,兄弟,正是要你这番话,我是怕坏了我们的大事。” “无妨,猪狗而已。连萧奉先之子都杀得,这霸州通判的儿子又算个什么东西?” “嘿嘿,就知道你算命算的准,你断他早夭,便在今时。” 两人对话之间,这客栈外厅早已散的干干净净,尤其是那赵轻浮,当听到小李广字眼的时候,早已带人溜之大吉。花荣见状又是哈哈一笑:“兄弟,今天我真是开了眼界,易经晦涩我是不懂,但你利剑当头面不改色的这分胆气,哥哥我真是佩服万分。” “呵呵,花大哥,不过是相信你罢了。你可以先高兴一下,三天之内,杨家后人杨芾必然踏过门楣称你一声舅父。”正在转角处的江怀背对着花荣他们,面色苍白,汗水四流。那赵轻浮的剑风贯耳,江淮心中已然恐惧万分,做不到直立不动,只能依旧催着大腿迈动脚步匆匆前行,生死之际,凡人难安。 “好,那我就等着叫你一声先生。” 如江怀之推测,经赵轻浮这么一闹,易经三问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飞快的传遍了霸州全城,前来欲要一观古本易经的人络绎不绝,但终究还是无人能够解开江怀的第二个问题。 时间在人们的盼望中总是要过的慢一些,终于捱到第三日,依旧没有疑似杨家后人前来,花荣不由开始如坐针毡,直到看到一个年轻人牵着一个清秀女子的手迈进店门,花荣眼睛忽的一亮。那年轻人面白无须,方脸阔耳,眉眼之间透着几分熟悉,仿佛是自己的妹妹花锦年轻时女扮男装的模样。花荣越看越是欣喜,终于忍不住大声高喊:“江兄弟,贵客进门,快快迎接。” 这一声仿佛是花荣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初时高亢,末时轻微,欣喜中含着忐忑,忐忑中蕴满期望,听的在心中别有情绪的江怀,望着款款前来的年轻人,粲然而笑。 莫惧前程无归路,众里寻他千百度。有心问君千千语,远去万里有故人。 第8章 易经三问名天下 纵然江怀笑的百般温暖,但还是让那年轻人面生狐疑,缓缓站定后对着江怀一施礼,轻轻说道:“晚辈末学杨芾,字文卿,携内人见过先生。不知是否晚辈失礼,引得先生发笑?” “no,no,no”一句习惯性的英语脱口而出,江怀顿觉不对,忙又改口:“非你失礼,而是我见你气度雍容,心生赞叹。” “先生谬赞。晚辈居于偏隅,但也闻先生以古本易经悬赏易经三问,中间霸州恶霸赵轻浮前来抢书,先生不但令稍有才名的诸葛明瑾折名,更让赵轻浮吓破狗胆。如此清流自在,爱憎由心的气度才真正让晚辈赞叹。”年轻的杨芾神情淡如远山,吐字音正腔圆,一副温润如玉的君子气质浑然天成。 在一旁对杨芾越看越是喜爱的花荣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戴宗也是满脸的喜色,对江怀说道:“江兄弟,你真乃神人也。从今天开始,我也随花贤弟一起称呼你一声先生。” “呵呵,倒也还不用这么早。待我好好想一想如何才能做好这个先生,你们再这么称呼我也不迟。”江怀听戴宗之言,不知为何突然心中一动,脑海中幻出雄洲城中苍茫一晤的相术宗师僧妙应。 “流水无景不需看,落花生香千里来。”话音落处,只见一名白衣僧袍的和尚,手捻一朵桃花正立在门口望着江怀微微一笑。 江怀忙向前几步,做一个请的姿势,扬声说道:“妙应大师真乃神人也,竟这么快就寻到了此处。快里面请!” 僧妙应云淡风轻的一笑,不再言语,随江怀进入厅内坐好。江怀也终于才再次对杨芾说:“你我年纪相仿,也不必称呼我为先生,叫我江怀即可。快快请坐,若你能解我之惑,应该我称呼你为先生才对。” “我已知晓先生前两问,先不论第二问,那第一问,诸葛明瑾答得可曾解先生之惑?” 江怀摇摇头表示否定:“可曾解你之惑?” “本无惑,闻先生之问才有惑。易经六十四卦本是依着阴阳之道而显现的规律,以此来推演人事吉凶。所以,在易经文中有多处阐述阴阳的道理,若是单指这些,先生怎能心中生惑?” “这么说,你是知道易经中有多少处阐述阴阳了?” “自然,我为先生诵来。”说罢,口绽莲花般一一将那些文句诵出。 江怀听完哈哈一笑:“果然是青年才俊,第一问你已经过了。” “过了?怎么过了?”杨芾一脸的愕然。 “我问,易经何处出阴阳?诸葛明瑾只答了一处,漏了那么多处自然是根基太差。但你已将所有诵全,自然是你解了我的疑惑。” “怎么竟是如此简单?那这个我也会。”却是有围观者有点失望的叫到。 江怀没有理会,反而问向杨芾:“你也如此想法么?” “学生愚笨,也未料到如此简单。”杨芾一五一十的说道。 “今日教你,易经之学第一层,简易,所以简才是其要,这一问就是这么简单,如同这世界只有阴阳构成这么简单。这简单,你还没悟吗?” 这一句犹如一道闪电,将杨芾迷惑的面容硬生生的劈出了满面的明亮:“先生大才,学生今日才知世间至难之事莫过简。正如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学生受教。”说毕,竟是手没过膝深施一礼。 花荣和戴宗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看个热闹,但静坐无言的僧妙应确是面容连动,又把双眼紧紧盯住江怀。 江怀混似没注意僧妙应的反映,只是对着杨芾呵呵一笑:“孺子可教。那我的第二问想必你也是有答案了吧。” “学生才拙,只想出以最笨的办法一一验证。若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与先天八卦的推演都是道法自然的体现,那么两者对一件事情变化的推演结果就应相似,经过多次验证后,我发现他们对应的规律应是这样,即:金-乾、兑,乾为天,兑为泽;木-震、巽,震为雷,巽为风;土-坤、艮,坤为地,艮为山;水-坎,坎为水;火-离,离为火。先生,不知学生验证的是否正确?”杨芾一口气说完这番话,显现出他对易经和五行的研究之深,立在他一旁的杨芾之妻看着自己的丈夫眼睛里既是心疼又是骄傲。 江怀又是一笑:“那么,在对两者比证的过程中有没有发现两者的融合之处呢?” “却有融合之处。如:六冲卦和六合卦,在打出六冲卦时,也蕴含有绝处逢生、冲处逢合的化极之意。这绝处逢生、冲处逢合就同那五行的相生相克一般,尽头之处别有新天。” “哈哈,果然是勤能生慧。我便再教你,易经第二层,变易。五行相生相克,八卦极尽则变,都是演的变化。五行的变化同八卦的变化相同,是不是就可说五行变成了八卦,八卦变成了五行呢?水能灭火,火同样也能烧干水,只因两者哪个量大哪个量小而已。所以,易之变,不仅在自然属性,也在外因影响。这变易,你可悟了?” 江怀一席话将处于具体验证中的杨芾拉出,杨芾感觉自己高高的在空中俯瞰云水变化、沧海桑田,眼中幻出大象万千,世事流转。 在江怀这番话后,同样大有触动的还有僧妙应,他已经离座而起,在江怀面前盘腿而坐,如同学生尊师而坐。 江怀静静的等着杨芾终于醒过神来,轻轻问道:“这第三问,你可还能解答?” “愿先生教我。”杨芾匍匐在地,对着江怀长拜不起。 直到此时,在场的人也终于看的明白,这哪里是什么易经三问求解惑,分明是易经三教传真经。 “这第三问却也简单,易经有多少卦?”江怀坐在主桌前手指敲了一下桌子道。 这时整个客栈的外厅里鸦雀无声,众人想着江怀的第三个貌似很简单的问题,竟都有种不知如何回答的感觉。 “学生已知先生的答案为一,一生万物,易经这一卦指的就是永恒不变的道法自然。”杨芾的话让有些人也终于醒悟过来为何江怀敲了一下桌子。 “哈哈,这就是易经第三层,不易。杨芾,你果然是绝顶聪明,将来你必定能名扬天下。” 世事难料,纵然是对宋史已经烂熟于心,江怀也依然没料到,今日这场易经三问,已经让他开始名扬天下。 第9章 乱了历史一页纸 江怀的三问看似简单,却道出了易经讲的最本质的道理,简易、变易、不易的易学思想从此扎根于这个时代,它如一颗蒙尘的明珠在后来许多名家的打磨下终于绽出了瑰丽的光芒。 对易经没有钻研者不知其之珍贵,而僧妙应作为当时的相学宗师,自然是深知这三问的玄妙,所以他坐在江怀下首,以师礼尊于江怀。这番情形被好事者传扬开来,江怀一时之间名声大噪,而这也成了江怀在接下来迅速成立观星院的重要原因。 江怀看着杨芾依旧还沉浸在收获三问的喜悦中,不由一时兴至,对杨芾说道:“文卿,我来问你,你家在何处?令尊令母是否都还健在。” “回先生,我就住在霸州城西,父母都还健在。” “嗯,我观你命宫花开两叶,你亲生父母另有其人你可知道?” 江怀看花荣心急如焚,便找个由口直接的对杨芾说道。 “先生真乃神人。我父名高义,确是养父。他也不知我亲生父母是谁,我出生之时正好辽国侵边,我亲生父母便托一老仆将我寄养在我养父之家,好像是我祖辈身份甚是显赫,被辽国恨之入骨,所以直到老仆死时也不肯透露我的身世,老仆大忠,自己引开辽寇换养父和我逃出生天,临去之时看到路旁高树参天,枝繁叶茂,便长叹一声:‘孩子,一定要平安长大,如这树叶一样碧绿茂盛,为杨家再开荣光,你便暂叫杨芾吧’,养父高义豪爽豁达,为我留名至今,也一直希望有一天我能寻回门楣。”杨芾毫无隐瞒,将自己的身世详细的说与了江怀诸人。 花荣急问:“那老仆叫什么你可知道?” “不知道,老仆说,他的身份会给我们带来杀身之祸,所以一直也未透漏身份。” “那我问你,若是你的亲生父母尚在人间,你可愿相认?”花荣问出这句话时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恐惧。 “我养父告诉我,非是他们弃我,弃我也是为了活我性命。您请放心,我心中无怨。只是,我养父养母也只养我一个,我须得对他们尽孝。” “真是好孩子,我妹看到你,我想立刻会疾病全消。”花荣就算是硬汉豪杰,此时情及自身,也是忍不住泪湿眼角。 看到杨芾依然还是一头雾水,江怀呵呵一笑:“文卿,今日该你大喜,你眼前的这人,江湖人称小李广花荣,响当当的一条好汉,但关键不是这个,关键是他是你的亲舅舅,你的亲娘正是他的胞妹。快快上前相认。” “您说什么?这么说我的亲生父母找到了?可是,可是这是如何认定的?”杨芾一时喜一时忧,有点不知所措,他的妻子见状忙上前握住他的双手,低声说道:“夫君,你且听先生把话说完。” “天道无常,但命理自有定数。二十年前,你父杨元中携新孕之妻来此祭告先祖,你那先祖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杨家将的领头人,人称老令公的杨业。杨家将几代人在这雄州霸州一代戍守边关,大好英雄却都埋骨在这异土他乡,所以已经定居江西的杨家每年都会派人过来祭慰先人。事也凑巧,正生下你不久,便遇到辽兵犯境,辽兵听说你父乃杨家后人,更是欣喜不已,对你们追杀不止。无奈之下,为保你性命只好将你交托老仆杨棉,由他找一平常人家暂时隐姓埋名躲过这场劫难。最终你父他们被异人相救,但再回头找你时,早已人迹杳杳,生死不知。在这里盘桓了很多时日,你母花锦因此哭坏了眼睛,最后无奈转回江西。这些都是你舅舅花荣告诉我的,你舅舅受杨家所托这次来此也是来追查你的下落。可怜你生母,坏了双眼,此时又因思你过度伤了身体元气,眼看时日无多了。但天不寒忠良之心,我和花大哥生死之间相遇,这才能一饮一啄,定下这易经三问,引你现身。” 杨芾看着花荣,其实心中已经全部相信,杨芾的面容与花荣有诸多相似之处,这点本身已经说明了许多东西。 花荣眼含泪光,上前扶住杨芾,颤声说道:“文卿,不怪你心有疑虑,待此处事了,你随我去趟江西,骨肉至亲,滴血相认一切便知。你看这样可好?” “如此便由舅舅安排。”杨芾一口应承了下来。 “夫君,你终于找到亲生双亲啦,而且还是顶立天地忠良无双的杨家,真是天大的喜事。” 杨芾的妻子双眼婆娑,拉着杨芾的衣服用力摇动,显然也是激动万分,但刚说完这句话却见她身体一软,靠在杨芾身上便滑跌在地。 众人都是一惊,顾不得其他,一边赶紧把杨芾妻子高怀秀移到客房,一边遣人去请郎中。 不忍看杨芾忧急如焚,一直在旁默默的看着的僧妙应说道:“杨施主不必着急,刚才我打了一卦,卦象为升,你们夫妻二人感情甚笃,升为进之意,主杨夫人有喜,且这腹中之子也是不凡,生来就有贵人相助,扶摇直上。” “谢谢大师指点,我自幼爱书,尤其迷恋易经,但十几年浑浑噩噩,今日得逢先生一朝开悟,更不曾想大师也与先生有旧,杨芾真是恍如梦中一般。” 杨芾刚刚说完,便见郎中从内堂走出,满面含笑对杨芾一拱手:“恭喜杨公子,贵夫人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因为初孕气血稍有不足,刚才情绪变动剧烈才有昏厥,安心静养即可。” “真的是有喜了,今日真是喜事连连。我刚刚决定要万里去认宗,这孩子就有反应,想来也是喜这万里归途,那么就将名字定做杨万里吧。” 杨芾一脸埋没不住的喜气,花荣更是乐的合不拢嘴,但江怀闻听杨芾说出杨万里的名字,心中咯噔一下顿起波澜:史载杨万里应是1127年也就是12年后出生,怎么提前这么多年?难道我之前那种不好的预感真的发生了?这历史乱了一页纸,不知还会否是以前的历史,难道所有的事情都会提前么? 江怀这番反映完全落在僧妙应眼里,他长叹一声对江怀说道:“先生,我虽相不出你,不知你来处,也看不到去处,但此子确是与你大有关系。他本是文曲星下凡,保中兴之主,算来应在十二年后出生,但偏偏此时降临,必然是先生你乱了天机。天地合相,穷地后生,乱世将会提前降临,不知先生将如何入世?” 第10章 白衣莲花僧妙应 因为内容太过惊世骇俗,所以僧妙应对江怀说话的声音很小,但神情庄重,更透着一副悲天悯人的情怀,江怀听在心里,五味杂陈。在渐渐的适应了这个时代的人文俗情后,江怀有千年后文明积淀在身,性体也逐渐的变的沉稳,举手投足之间自有气象,倒也撑得起先生这个称谓。 僧妙应表情愈见庄重,继续对着江怀说道:“我自学得这相人之术,便想济世苍生。但我一直奔波在市井之中,只能解小众灾厄。这并不合我心愿,于是,以三年时间在京城游走,但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达官贵胄,他们心中皆是惶惶。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都是气运终于12年后,也就是这孩子原本的出生之年。这大宋朝,虽然有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但勉强也算国稳民定,可若是十二年后,宋朝终结,乱世动荡,又不知多少百姓要身受其殃。前些时日,我忽有所感,观天上星宿生出大变,本已黯淡无光的帝王紫薇星竟然有一丝要逆势增辉的征兆,而诸多将帅之星纷纷涌现,却并不围拢在紫微星旁,它们似有一线相穿,但那线却系于未知。实在是参不破这诸多异相,我只好大约顺应将相之星依次亮起的地方逆序北进,直到听到小李广花荣一箭射死萧奉先之子的传闻,我已能断定花荣就是这变局中人。许是我诚心不堕,当在雄州街头第一眼看见先生,我便知道,这番天地定有新章。僧妙应碌碌十几年只能相助千百人,不是大道。今番观先生,授易经三层已是传世之宝,更令文曲星提前应世,这岂不是冥冥之中那穿线之人?僧妙应能测鬼神之事,更善奇门遁甲,愿追随先生重开万世太平。” 僧妙应不顾其他,诵一声佛号,纳头拜在江怀面前,这一拜,拜出了一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沙场军师,一个只为众生不见菩萨的传奇和尚。 白衣僧人,妙应难寻,名传天下,仙姿出尘,此时拜在江怀身下,如一朵白莲花盛开,洁白无双。 江怀望着这位在历史上鼎鼎大名的相学大师拜在自己脚下,心中荡起万丈波澜。易经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归类于哲学,但僧妙应的这种观星和相术玄之又玄,倒是很典型的体现了古代迷信的特征。只是,自己都已经穿越了,还有比这更玄的么?想到这里,江怀就有了几分释然,抛开僧妙应神神叨叨的气质,单是他济世苍生的胸怀却也值得尊敬,江怀有点开始喜欢这个时代了。 此时,江怀已经有了一份新的打算。他三步并作两步将僧妙应扶起,附在他耳旁说道:“妙应大师,这番话以后不要再提,不过,我确实也是需要你帮我做一些事情的,容后详谈。” 后面的事情也就简单了,花荣带杨芾一行前去江西杨家认亲,戴宗回山东郓城向宋江复命,花荣不放心江怀人身安全,希望江怀跟随戴宗去投奔宋江先谋个差事,待他江西事了就去山东与他们会合,但被江怀拒绝了,江怀要与僧妙应另议大事。 江怀算一算时间,在杨芾临走时交代了另外一件大事,即在江西家乡寻找杨家十代虎将中最后一人杨再兴,他给了杨芾一条很重要的信息,今年杨再兴的父亲杨邦乂高中进士,这在杨家应也算是一件极其荣光的事情,所以应当极其容易寻找,找到后要设法结交,为将来的谋划做准备。 当花荣众人都各奔东西,江怀终于难得的静下来好好的考虑一下后续的事情。这日正是十五时分,当太阳仍有余晖的时候,月亮已经迫不及待的爬上了天幕,江怀和僧妙应正坐在客栈的后院里,一人把着酒壶已经酒至微酣,一人把着茶壶更见情致高昂。 “先生,那日你说你需要我帮你做一些事情,是否可以详细谈谈了?” “妙应,我问你,那日你以观星说破后续的宋的变局,有几分把握?” “先生,你也是道中高手,难道你不明白出口成谶的道理?” “我再问你,你相看众生,平灾解厄,难道不怕泄露太多天机遭了天谴吗?” “能泄露的就不再是天机,天道苍茫无情,我修人间有情,本不在一个方向,还恐惧什么天道反噬?” “哈哈,你这和尚,就是光头像个和尚,其他倒像是一个侠客,不过,很对我的脾气。我有一个想法,既然乱世临近,我们得有一些准备才成。我欲成立观行院,只推演人间大事,个人疾苦不再分散精力。你意下如何?” “我一直就有此意,那我们如何着手呢?” “先筹备着,具体成规模我们要等一下戴宗,戴宗回去后必然详述经过,宋江定会再派人来寻我,那时我会给宋江一份大礼。” “先生,宋江在江湖中名声甚高,但也未到由你辅佐的程度,先生觉得除了当今皇帝谁是明主呢?” 江怀又喝了一大口酒,看着那如玉盘一般的月亮,张口吟道:“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妙应,你观辽国近期可有大的战事?” “回先生,星相上看,确是会有大的战事,不过是在辽和金交接之地,与我们宋暂时无碍。” “妙应,你让归云客栈帮我寻觅一位高手护我周全,我要再回白沟河一趟。同时,你准备成立观行院的事情,我这次去白沟河就以观行院行事。” “先生,白沟河已是辽境,你先前砸死萧奉先之子,我怕有人认出你,对上军队,就算是有高手护佑也是凶多吉少,可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么?” “如你所说,大乱将至,这辽国其实内部也是危机重重。因着萧奉先之子之事,我想耶律章奴肯定已经非常被动。耶律章奴素有反心,此时被萧奉先逼迫,必然反心难平,我此去就是要说服耶律章奴反出辽国,自立为王。” 江怀看着西北方向,又是一口烈酒入喉,虽然醉意已浓口齿不清,但在他的眼中,分明是已经燃起了狼烟。 第11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归云客栈帮江怀寻找的护身高手叫作马三叫,名怪,人怪,马也怪。马三叫其貌不扬,长发凌乱总是遮住了大部分的脸,而且胡子茂盛如同野草一般将另一部分脸也近乎遮住,但这不妨碍他在这辽宋边境第一镖客的名声。 他的马是嶙峋瘦马,除了额头有一道疤,别的也没什么不同寻常之处,但据说,马三叫对敌之时,若是久战不下或处于下风时,马一叫,则敌人招数凌乱,马二叫则形势逆转,马三叫,则斩敌刀下。 马三叫如此盛名当前,江怀实在是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两人两马便奔向白沟河。 一路无话,待进入白沟河内,当江怀看到满城贴满通缉自己的告示时,才知道自己就带着一个马三叫就回来这里是一件多么冲动而愚蠢的事情。也许是自得于牛刀小试便寻到了杨家后人,易经三问又折服了僧妙应,江怀自己的自信心迅速膨胀,所以也欲如春秋战国时的苏秦张仪一般,一双巧舌周旋于列国之间翻云覆雨。 显然是注意到了江怀的忧虑,将江怀引到一处僻静之地,马三叫变魔术一般取出一副薄如蝉翼的面具贴在了江怀脸上,在短暂的不适之后,江怀竟再如同感觉不到脸上有面具一般,不由心中暗赞神奇,心中莫名的对这马三叫多出一份好感。 随便找了一家客栈安稳下来,江怀叫过客栈掌柜,吩咐道:“掌柜,这是五百两银子,请您帮我将这白沟河最好的酒楼包下三天,并作两个条幅悬挂于酒楼门楣两侧,上书‘观人间万象,行天地雷霆’,此事办好,剩下的银子就归你了。” 江怀又将早已准备好的书信交给马三叫吩咐道:“二更时分,先将这封信送到耶律章奴的行府中,然后这另外一封送到萧奉先府中,切记暗投并一定要他二人亲阅,莫被人发现,之后回转即可,明天我们开张办事。” “先生,这客栈自我们进入已经有人盯梢,我怕我夜出办事,有人对您不利,天黑时我再替您易容,换个安全的地方如何?” “哦?看来这白沟河的暗流已经快压不住了,那我明天这一石真能激起浪滔天啊!就依你所说,马兄,你真是异侠也。” “先生过奖,先生能够将辽国的两位权臣玩弄于鼓掌,才是真正的异士。那我先出去了。” 江怀在心中又详细的想了一遍明天的计划,然后又拿出如意珠搜出萧奉先和耶律章奴的资料细细研读,自信没有问题,才想休息一下,却听门外传来敲门声:“客官,白沟河最好的酒楼回春楼已给您定好啦,还略剩银两,您收一下。” “不用了,你拿去吧。” “还有,客官,回春楼的老板已在恭候,请您赏脸一见。” 江怀略一皱眉,还未答话,门外又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客官,唐突了,在下解七,回春楼的老板,为您一句‘观人间万象,行天地雷霆’折服,特来拜会,也想向您请教明日酒楼要招待什么客人,我们这边好提前做些准备。” “门没锁,进来吧。” 这解七推门进入的时候,马三叫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的站在江怀身后,江怀虽然不懂武功,但直觉告诉他,这解七和马三叫已经暗里较量了一番,等到江怀请解七坐下,那解七头上已经泌出了汗珠,反观马三叫,依然稳稳立在江怀身后,不见任何异常。 那解七坐下又站起来对着马三叫一拱手:“兄台真是高手,解七服气啦。” “解老板,我知你是白沟河一霸,我家先生只是借你宝地一用,请的客人也不会堕了你回春楼的脸面,你只管做好你份内的事情,其他的不要多管。”马三叫冷冷的说道。 “先生有所不知,现前城里暗流涌动,几股势力错综复杂,一个平衡不好就填了身家性命。您是生面孔,手笔阔绰,引人注目,我就更得小心了。” “我知你心意。我两装扮乃是宋人,你怕我们在回春楼聚集宋人给自己惹来麻烦,所以要来一问究竟。你放心吧,明天来的客人是你请都请不到的,保准让你喜笑颜开。” 江怀一摆手就要请解七出去,解七苦笑一下:“先生,那你请自己小心。”说罢,叹口气便拱手告辞。 “马兄,这解七来意不善,他的到来倒是提醒了我,萧奉先和耶律红云为什么来白沟河,仅仅是为了之前的耶律红云招亲么?我看未必是,算算时间,天气刚刚回春,正是每年宋向辽纳贡的时间,难不成正好就在这几天么?马兄,你出去打探一下。”江怀对马三叫吩咐道。 马三叫果然是跑惯江湖的能人异士,不多时便回转,正如江怀所说,这几天宋纳辽的贡金就要送到白沟河。江怀听完这个消息,哈哈一笑,对马三叫说道:“马兄,自澶渊之盟我宋朝年年贡辽,你心中可有怨气?” “自是怨气冲天,只盼能有能将,洗我大宋之耻。” “此次良机,管叫辽国分文难取,内乱丛生。我给你的信拿来,我再改上几笔,还依照原来计划行事。另外,除了辽国,我看我们宋人也有势力在谋划贡金的事情,那解七就是为此而来,明日回春楼我观行院开张自是有宋人来贺,你来招待他们。”江怀说话之间带出一丝挥斥方遒的味道,看来满是豪气。 “敢不从命。”显然马三叫受江怀感染也是一番摩拳擦掌的气概。 观行院,江怀初次定义:观人间万象,行天地雷霆。这也是江怀由梁山起义替天行道的口号所启发,选择在辽地烧这第一把火自然是呼应后面在宋的布局,狭隘的民族主义更能唤起宋人的共鸣,这对于将来呼朋聚义是最好的资本,所以江怀只带了一个不怎么了解的马三叫就来冒此大险,后面的发展基本也如江怀所谋划,但令江怀难以算到的是,这一次白沟河之行,将他与耶律红云的命运彻底的勾连了起来,从此山海难忘,同生共死。 第12章 万金大计一夜忙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江怀听从马三叫的建议早就再次易容躲到了一户平常的人家,马三叫夜探萧府和耶律两府着实的费了一番功夫,因为贡金的事情现在是全城戒备森严,马三叫若不是身手了得,必然也会失手。 但是现在不是马三叫失手,而是萧奉先和耶律章奴的失眠。 萧奉先收到的信里江怀如此写道:“闻君在辽国亦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奈何来到这边疆之地,如龙困浅滩,不仅爱子被设计害死,现在因这贡金之虞也将性命不保。君之恨,在于耶律,不仅设计杀死爱子,更是野心勃勃,欲图贡金,坐地而反。君之时日无多,不知君是否已有布置? 今我观行院,观人间万象,早已洞悉天机,杀死你爱子之人早已备好,耶律谋反之证也在囊内,只看君之决心,能否决断雷霆之事。 时间紧迫,君若有心,明日午时回春楼共谋大事。 切记,切记,过时不候。” 江怀不通古文,更不通辽之契丹文字,但幸亏辽之贵族皆习宋语,所以这番胡乱写就一番,但文浅意明,那萧奉先也能看的明白。 同样的,耶律章奴收到的信内容一样字字诛心:“闻君乃是辽皇族出身,天潢贵胄,雄才大略。奈何堕于昏帝之下,雄翅难展。今番来到这边陲之地,更是大难临头。萧奉先爱子因贵女所死,且闻那杀死萧昂之人亦为贵女所救,其间曲折,萧奉先已尽切得知。现萧已定下毒计,不仅要报杀子之仇,更是要独吞贡金,栽赃汝身。只待其归返上京,便要将君一网打尽。君之时日无多,不知君是否已有布置? 今我观行院,观人间万象,早已洞悉天机,识君真龙之体,正遇风云相会。吾有良计,顷刻之间便让萧奉先灰飞烟灭,只看君之决心,能否决断雷霆之事。 时间紧迫,君若有心,明日未时回春楼共谋大事。 切记,切记,过时不候。” 两封信言简意赅,却是各自戳中了双方的软肋,甚至江怀加了更多猛料,将两人各自的生平隐秘之事各摘取一些附在了信后,令二人哪怕都是久经诡谲的老狐狸,此番也都入了江怀的瓮。 同时,如马三叫所料,除了萧奉先和耶律章奴,另外一股神秘的势力来的更加的神秘却又无孔不入,江怀在客栈的房间已被翻了个底朝天,甚至全城的客栈都被悄悄的搜了个遍,若不是早有准备,江怀想必已被掳走,那么明天再精彩的戏,没了主角,也就不成台了。 当马三叫回转向江怀汇报进展的时候,已经到了四更天,江怀听到神秘的势力一直在搜寻自己的时候对马三叫说道:“马兄,你可愿再跑一趟会会这帮神秘的人?” “正有此意,那我这便去了。”马三叫片刻之间便融入夜色中,让江怀心中暗叹:这马三叫自己得务必留在身边了,此人不但武功高强,并且见识不凡,思维缜密,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助手。 天蒙蒙亮时,马三叫终于赶了回来,脸上有一副遮不住的喜色。细细问来,才知详细缘由。 那帮神秘人以宋人为主导,还有一部分是金人,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夺取贡金。此时万事俱备,只待后日宋押送之人将贡金交付辽人,他们便动手夺金。所以,在这段时间,城里的任何风吹草动他们都会密切关注,以防有什么突发事件坏了他们的大事。那回春楼正是这帮宋人之首柴进在白沟河的产业,而江怀以大手笔包下回春楼三天,这引起了柴进的警觉,于是便安排解七前去客栈试探。 “柴进?后周皇裔,人称柴大官人,江湖绰号小旋风的柴进?”江怀皱着眉问道。 “正是他,我与他有旧,虽然是暗中看他,但不会有错。”马三叫看江怀表情不对,有点摸不到头脑。 “嗯,柴进不是无谋之辈,所以也将那金人拉了进来,这样贡金丢失可以全部推到金人身上,避免了辽国向宋再次逼要。你可打探到金人的头领是谁?” “名叫兀术,我看他尚未成年,但金人都很尊敬他,有宋人称呼其为四太子。” 江怀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金国名将完颜宗弼率三千铁军突破黄河犹如从天而降围住开封,逼迫宋割让太原、中山、河间三镇,一时威风,当年无二,那完颜宗弼又名兀术,是完颜阿古打的第四子,时人多称四太子。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他,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这兀术将来会给我大宋带来很大的麻烦,马兄,若是有机会,杀了他。” 江怀来到这个时代,还是第一次说出杀这个字眼,本来心有不忍,但对宋未来深深的忧虑还是压破了这丝不忍,历史所载,这完颜宗弼一人可当十万军,是将南宋送上耻辱台的最富盛名的刽子手之一。 马三叫听到这话脸色一变,问道:“目前金人有意与我宋朝联合抗辽,并且此次大事金人也只取贡金三分之一却可为我们顶住辽的反怒,最重要的,他现在还是一个孩子,我如何下得了手?” “今时不杀他,来日我大宋因他会血流成河,这你也下不去手么?”江怀反是收了情绪淡淡说道。 “先生,我敬你学问精深料事如神,但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得准。杀害妇孺不是我辈能做之事,哪怕他是敌人,也不该如此。”马三叫说的甚是坚决。 江怀一叹:“也罢,英雄之所以是英雄,就是坚持智者认为愚蠢的事情。那么,他们搜不到我,又是如何计议的?” 马三叫坚持了自己的观点露出有些惭愧的神色,虽然须发遮脸但还是能看出他的不自在,江怀这一问正好将他从这种情绪中拉了出来,于是快速的答到:“明日回春楼见机行事,部分酒菜下了蒙汗药,必要时刻迷昏在场所有人,只待贡金大事完毕。” “呵呵,倒还真是一力降十会的计策。我修书一封,你即刻送与那柴进,切记不要让他轻举妄动,保他后日贡金顺利到手,并且让他再看一出好戏。” 江怀此时计策已定,但心中忽的生出一丝疼痛,抬头看见窗外旭日将出,但朝云如血,映在一朵杜鹃花的露珠里,如同一张悲伤的美人脸。 第13章 翻手飞云覆手雨 当江怀第二天来到回春楼的时候,也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回春楼楼体三层,只见雕檐映日,画栋飞云,尤其是整个酒楼色彩瑰丽,衬托在一片单调的青砖绿瓦之间倍显惊艳。酒楼已备好两幅长长的条幅,右书“观人间万象”,左写“行天地雷霆”,自楼顶垂下,白绢黑字,随风鼓荡,颇有气势。 江怀迈步入楼,直上三层,远远眺望,屋舍连绵,商旗飘扬,街上人来人往,一副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不长时间,江怀远远的看到一队人马向回春楼而来,中间一顶轿子,轿子上有一面“萧”字旗,迎风飘展似在炫耀它主人的威仪。 江怀回头问马三叫:“马兄,你看他们这队人马中,有没有高手?” “步伐急而不乱,轿子快而稳健,旁有掠阵观势者,实力不俗,我若对上,要费一番功夫。”马三叫有点欣赏的说道。 “拦下萧奉先的随从,让他独自来见我,若不同意,会谈取消。” 江怀自斟一杯茶轻啜一口说道。 虽有一些波澜,但萧奉先最终还是自己上到三楼,也可见他心中之焦急。江怀观他样貌平常,也无骄霸逼人之气,若是换做常服丢入平民中也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江先生大才,奉先天缘能逢先生指点。今日奉先如此危机,先生若能解来,奉先举家之富,皆献于先生。”萧奉先还未坐定便急切切的问向江怀。 江怀不慌不忙的沏一杯茶递到萧奉先面前,清了一下嗓子,拿捏成另外一种腔调说道:“萧大人,切莫乱了阵脚。你之所忧,我信中已有说明,要解这局,还得看你的决心。” “但听先生吩咐。” “你之随从有多少人,奔回上京中途可有你的亲信驻扎之地?” “我有随从卫队五百人,北上过咸州我可安全。” “五百人足矣,我于今晚将那杀死你爱子的凶手交给你,你切记不能杀他,待到上京留作翻盘的人证。明日交接完贡金,你即刻带着人证北上,在宠信你的天祚帝那里说明缘由,即耶律章奴先杀你子,又要诬陷你私吞贡金,其实是为自己的谋反做准备,人证会将耶律章奴的计划和盘托出,这样,你既可报了你的杀子之仇,又可推掉失监贡金之罪。但作为交换,我不求你举家之富,我要你的枢密使官印。”江怀说完,直直的盯住萧奉先。 “先生,官印也关乎性命,这个是不是......。”萧奉先一听江怀这个要求变得十分迟疑。 “萧大人,官印丢了不一定就会丢了性命。但若是这关你过不去,顷刻之间可是就没了性命。”江怀顿一顿又说道:“没有人证你逃回去没用的,就算天祚帝再宠你,没有正当的理由弃贡金不顾也够将你削官复民的,况且,杀子之仇你也能忍得了?” 萧奉先只是靠着带天祚帝整日的声色犬马而取得宠信,真正治国理政的本事是半点也没有,所以江怀对他也并没有下很多功夫,只要能让他活命,他是什么条件都能答应的,最终萧奉先恋恋不舍的交出了枢密使官印,江怀答应晚上三更秘密送人证入萧府同时交付他逃命锦囊。 送走萧奉先已是午时过半,趁这闲暇江怀对马三叫说道:“马兄,那辽地传奇一朵花耶律红云你可了解?” “红云一朵天边来,千古风流谁不知。传闻她不仅容貌倾城,更是多才多艺,除了女子善弄的琴棋书画,文才武略一样惊艳绝伦,但让她传奇色彩最浓的却是她的武功,江湖传说乃是新生一代中的十大高手之一,可以说,她钟天地灵秀于一身,是天上仙子一般的人物。耶律章奴粗鄙不堪,却是这一个女儿让他自傲无比。”马三叫少见的以这种极其欣赏的口气把耶律红云又渲染了一番。 “待耶律章奴一行来到,一样让随从等候,只让耶律章奴一人上来,但我想,他应该强烈要求带一亲兵,那时你可放行。” 并没有让江怀等太久,未时刚过,耶律章奴也按时来到。如江怀所料,耶律章奴最终还是带了一名亲兵上楼。对于这名史载随意而反的大将军,江怀还是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一番,只见他身高八尺,刚须暴眼,虎背熊腰,一眼望去便觉勇力过人,反观他带的亲兵,身材秀拔略显单薄,面白无须略见稚嫩,单从外表来看,倒像是两者的身份颠倒过来才更合适。 江怀请耶律章奴坐下,一样改变腔调开口问道:“我观将军此来气定神闲,想必是对付此前危局已有了对策?” 江怀一开口,眼角便瞥到那亲兵眼眉轻挑有一丝熟悉的痕迹,心中不由轻轻一笑,对于那亲兵的身份已经确定无疑了,因那一挑正与那晚救出自己的黑衣人眼眉相似。 “不错,你心中所言虽有道理,但对我来说,这点小事还不至于让我方寸大乱。” “看来将军确是要造反了?” “大胆,竟敢胡乱造谣,信不信我转手之间让你这狗屁先生去见阎王。” “哦,既然这样,那将军请回吧。”江怀站起身转头望向窗外便示意马三叫送客。 那耶律章奴性烈如火,见状就要发作,却见那亲兵上前护住耶律章奴,却是不注意之间踢了耶律章奴一脚。这一脚甚是灵光,耶律章奴恍若变了一个人一般柔声说道:“先生莫怪,我是故意试探一下先生,若没诚意便也不会前来相会。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也不绕弯子,将军此行带了多少人马?” “不多,五百人马。” “萧奉先也有五百人马,他于明日兵分三路赶往上京,带着杀死他儿子的凶手,目的很明显就如我信中所言,按照天祚帝对他的宠信,我估计大将军你要么受死要么造反?可有说错?” “请先生教我。” “你现在只有五百人马,自然是反不得。我有中策可保你暂时无虞,即我有萧奉先的行兵计划,只需抢回人证,之后先他一步带贡金回到上京即可。当然,也有上策,不但可让你独享贡金,还可慢慢继续力量缓图大计,那天祚帝贪玩成性不成大器,你们耶律家族的荣光还得靠你这中流砥柱。当然,这些都是有价码的,不知你是否舍得?” 第14章 便把骍弓拉满弦 耶律章奴听江怀说话的语气,已经觉察到价码肯定不低,但势成骑虎,只得勉强说道:“先生只管说出你的条件,现在也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素闻大帅有女倾国倾城,乃是这辽地上的绝世之花,我这上策的条件就是她。”江怀说话之间云淡风轻,但眼角的一丝戏谑确是早就飘到了那名闻言而惊的亲兵身上。 耶律章奴怒而拍桌,但终于还是忍住没有发作:“先生还是说说中策的条件吧。” “既然如此,那变将您的兵符留下做个纪念吧。”江怀似笑非笑的望着耶律章奴。 “我敬你为先生,没想到你如此过分。兵符至关重要,是万万不能给你的。” “兵符只是调兵使用,你调兵还需要兵符么?若是有这批贡金支持,再给你半年时间准备,我想这辽国的天也能变一变了,那国之宝玺可是比这小小的咸州路兵马事份量重多了,你好好想上一想,到那时,谁还有胆觊觎你的掌上明珠?” 江怀的话语有一种奇异的韵律让耶律章奴从盛怒转向欲望,那种沉浸在欲望中的想象逐渐膨胀,直到将耶律章奴的机智全部驱逐干净。 随耶律章奴来的亲兵终于有了反应,对耶律章奴说道:“大帅请三思,我们目前的处境也并非全部如这混蛋先生所言,就如他讲杀死萧昂的凶手未必就已经被萧奉先捕获,若是已经捕获,还全城悬赏通缉干什么,再退一步讲,谁能保证他所谓的人证不是随便抓个人充数呢?” “呵呵,将军,您身边真是藏龙卧虎人才辈出,怪不得你要带他上来。有一点还请将军注意,那人证神秘莫名,口音最是奇怪,别人是轻易模仿不了的,这个我有幸听到,真真是如假包换。我现在也改变主意了,我看你这亲兵口齿伶俐思维敏捷,若是您实在舍不得兵符,就将这亲兵送与我做个书童好啦。这应该不过分吧。” 江怀看着那名亲兵,眼神充满了侵略的味道,就像是一头饿狼盯住了一只绵羊。 那名亲兵眼底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怒意,或许是为了掩饰这丝怒意,他往下一低头对着耶律章奴一跪:“大帅,若是能以小人换得大帅九五至极,小人愿意。” 耶律章奴挠挠头,有点摸不清状况的意思,江怀却是冷笑一声说道:“还是算了吧,我观他颧骨瘦削似刀,典型的不能再典型的克人之相,我身体比起大帅可是单薄的紧,经不起他的刀克的。我们也别浪费时间了,大帅给个痛快话吧。” 耶律章奴胡乱的挠挠头,不顾那名亲兵复杂的眼神,咬咬牙说道:“干了,交出你的中策吧。” “痛快,大帅果然是雷厉决断的人物。计策早已备好,大帅过目吧。” 耶律章奴拿过早就备好的白绢细细看过,不由大赞一声:“妙计,妙极,先生不愧这观行之名。”之后丢给那名亲兵,自怀中掏出兵符抛给了江怀。 江怀见兵符抛来,却没有接的意思,仍旧端坐桌前,一脸淡然。马三叫却是一勾手,那兵符转了方向落入他的手中,这番动作看起来平常,但在江湖上也有一番名目叫做“隔空取物”,讲究的是内家功夫,没有十几年的浸淫是练不出来的。 耶律章奴不觉得有什么,但那名亲兵在接住白绢的同时也将这一幕深深的看在眼底,不由眉头轻轻一皱。 此处事了,耶律章奴急匆匆回去准备,而江怀也迎来了他的第三波客人,在楼下早已等候多时的神秘势力,以柴进为首的准备夺取贡金的江湖义士。 柴进乃是后周皇裔,平常以仗义疏财闻名,在江湖中也小有名声,人称柴大官人。江怀有了之前见识花荣和戴宗的经验,此时打量起柴进来就更多了一份欣赏和从容,水浒传上对他的描述是“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三牙掩口髭须”倒也准确,只是此时的柴进在江怀看来还多有一份味道,那就是风尘色。 江怀已经听说柴进劫这批贡金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接济遭了蝗灾的难民,再就是不想宋之民脂成辽之膏腴。柴进作为一个家境优越的世家子弟,能有这份侠义良善之心实在难能可贵,所以江怀也临时改动了计划,决定将这批贡金送与柴进他们。 “柴大官人,早闻你仗义疏财之名,今日一见,更多一份济世为怀之风彩。更难得是思虑周全,居然想出以金人留作后手,实在是让我佩服的紧。”江怀由衷的对着柴进说道。 “先生说笑了,先生之风采才更让人叹服。进大胆一猜,先生必不仅以贡金为目的,难道您是要让辽内乱以弱其国力?”柴进的脸上浮现着一层激动,看着江怀像在看着图腾。 “你可以想上一想,耶律章奴若是造反,那辽国将会有什么样的巨变?”江怀心中也漾出一份激动,若是此次计划成功,那历史真的就进入了另外一个轨道,自己或许真的能够强宋。 “对了,萧奉先和耶律章奴在城中都布有眼线,我之前托马兄请你帮忙处理此事,办的是否妥当?” “先生放心,万无一失,江湖中人有江湖中人的手段,现在他两家不仅又瞎又聋,甚至还得跟着我们走。” 江怀点点头:“甚好。在我的安排中,耶律章奴兵分四处,这样留守贡金的人数会大大减少,你们夺取贡金的成功率很高了。你们要想办法让兀术遭遇到耶律章奴,落实金人夺金的事实,金人薄义,必要时该杀则杀,不必计较太多。切记,切记。” 柴进看着江怀非常坚决,有些不解,在他的心中,一诺千金才是君子本色,既然已与金人合谋此事,断断不能中途反戈。 江怀叹了一口气:“柴大官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我的推演中,若是没有伟大的英雄力挽狂澜,我们大宋最终会灭亡于金人的手中。” “先生,不管以后如何,此时他是我们的盟友,虽各有所图,但我决计做不到中途反戈。道之所在,信之所载,但我也明白大势,为了防止辽国的报复,我会依先生所言落实金人夺金之名,让宋少些战争伤亡。” 江怀穿越到此时,逐渐的意识到古人对于信仰的坚守要高于对利益的渴望甚至对死亡的畏惧,之前马三叫不杀兀术只因他还是少年,现在柴进不杀金人是因为有短暂之盟,这或许就是千年前后的信仰差异吧,江怀觉得自己以后一定要尊重这种最朴素的品质,也许有一天,这种品质也会成为自己的救赎。 第15章 敢将此身入虎穴 江怀看看时间,已是夕阳半落,于是收束情绪,把自己的注意力从这些感叹里抽出来,但马上另有一件事又浮现他的脑海,让他犹豫不决。望着柴进漂亮的胡须,江怀觉得这件事也许可以问问柴进的看法,于是便对柴进轻轻问道:“大官人,耶律章奴的女儿耶律红云你了解吗?” “听闻她侠义飒爽,英雄气概不输男儿,乃是辽地第一枝花,多少男儿梦中的美娇娘。”柴进同马三叫一样对耶律红云满口赞赏。 “若是耶律红云帮助耶律章奴监守贡金,你们可有高手牵制她?” “她武功虽高,但毕竟气力不如男子,在原本的计划里是准备了五个人牵制住她。这次劫取贡金,我们汇集了河北地区众多高手,武力并不会弱于耶律章奴的军卒。”柴进说出此话时稍显底气不足,显然也知江湖举事往往声势浩大,却总是成事不足的特性。 “高手虽强,各有想法,不能畅通调配;兵卒虽弱,整齐划一,法令执行如山,所以,规模作战总是松散高手不敌专业军队。这次我会将耶律红云引开,你们速战速决,贡金到手,立刻化整为零,过段时日,再救济灾民。”江怀停顿了下又吩咐道:“我留份锦囊,你即刻派人前往霸州归云客栈寻僧妙应大师,让他想尽办法按照我锦囊准备东西,无论是否备好,三日内到雄州归云客栈等候我回来。” 江怀站起身轻踱两步,似是有了决断,忽然对着马三空说道:“马兄,我以真面目去冒这一险拖住耶律红云,你去协助柴大官人劫金吧。” 说完这番话,江怀在耳后轻轻一揭,柴进看见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出现在江怀手中,而江怀已经又换了一副清秀的面孔,对着自己一笑:“大官人,你看我原本面目了还熟悉?” 柴进仔细打量几番,突然恍然大悟:“先生原来早就名动全城了,没想到先生不仅智慧超群,看来武力也是不可小觑。从天而降杀死萧奉先之子,死牢之间从容进退,让人好生佩服。” “柴大官人你错了,先生身上没有半分武功,不然也无我用武之处,这才是让人佩服。”马三叫接着又对江怀说道:“先生你独留萧府我不同意,我不知你和耶律红云是否有旧,但我不能把你的安危放在别人身上。马三叫既然接了您的镖,就得万事以您的安危为先。” 江怀已经差不多摸透了马三叫的性情,听他言语坚定,便知此事不用再议,转念想想,引开耶律红云那么耶律章奴那里也没有什么高手,便也不再坚持,众人便就此散去,各自准备,江怀也再次戴上面具和马三叫回到客栈准备晚间一入萧府。 萧奉先在白沟河的临时行府虽然比不得繁华的上京,但在这边陲之地也是高门豪邸,但今夜的萧府却显得异常的宁静,犹如一只伏在草丛中伺机待动的豹子。 江怀在马三叫神奇的易容术中已经变的有气无力,真如一名到处逃亡惶惶无神的逃犯。他们准时的来到萧府中时,萧奉先已经等的望眼欲穿,经过一番盘问,萧奉先心中的一块大石也终于落了地,其实当江怀一开口,他那标志性的奇怪口音便已经让萧奉先松了一口气。萧奉先一字一句的看着马三叫带来的锦囊妙计,不由情绪越来越激动,口中喃喃:“萧昂我儿,此番定叫那耶律章奴为你陪葬,还有耶律红云那小贱人,爹爹很快就让她去陪你。这神秘的观行院先生真是一患,以后还得想办法除掉他。” 萧奉先在江怀面前这番喃喃自语,听的江怀心中冷笑不已,但偏偏这般草包确是哄的天祚帝晕头转向,对他言听计从。 但草包有时也有让人防不胜防的手段,比如此时的萧奉先收起江怀的锦囊,便对着房外一喊:“来人啊,快将大法师请过来。” 不多时,便有人引一个戴着灰色面具通身黑袍的人过来,这人手中托一个充满了神秘气息的盒子,盒子通体漆黑,周身布满了金色的咒语。 萧奉先看到这人便兴奋了起来:“大法师,到了你施展神通的时候了,我要这人离不开我身边,若是有违,顷刻间便要他性命。” 那大法师灰色的面具在萧奉先的兴奋里愈见冰冷和丑陋,此时从它遮盖的口中传来一道非常沉闷的声音:“大人,我有阴阳蛊可如你所愿。阴阳蛊相生相克,在一起则相安无事,但两者若是分开百丈范围超过两个时辰,则全都变的狂躁暴戾,直至身体爆裂而亡。它虽小,但爆裂威力也是非同小可,完全可以将它寄宿的心脏炸成靡粉。所以,只须我将阳蛊种于他的体中,您只要掌握住阴蛊,便管能叫他乖乖的听话。” “哈哈,大法师果然是神通广大,能有这般宝贝。那快快给他种下吧。”萧奉先眼中发光,看那神情仿佛是等不及要马上试验一番。 那大法师说的明白,江怀听完心中一沉。他来之前让僧妙应准备的是解毒血清和青霉素,在如意珠上有记载用一些土方法也能将两者制造出来,心想无论是被喂服毒药还是皮肉受伤这两样也都足够了,但偏偏萧奉先剑走偏锋居然为他准备了十分神秘难解的蛊。 江怀心中算算时间,若是马三叫顺利的话此时应该已经潜回来了才对,自己对这蛊实在没有把握顾不得其他,只好语带双关的喊道:“大人慈悲,小人不用此蛊,此后也定当对大人唯命是从。这般珍贵之蛊,世间肯定没有克他之物,如此无敌的杀手锏,用在小人身上实在是浪费啦。” 江怀在说到“世间肯定没有克他之物”时语气尤重,意在点明马三叫抓紧动手,可惜江怀心思虽巧,却不知马三叫此时也发生了一点意外,就这一点意外成了江怀和耶律红云纠缠一生的起因,因这制造这意外的不是别人,正是在那回春楼中化妆成耶律章奴亲兵的耶律红云。所谓一因一果自有定数,哪怕江怀是穿越千年而来,同样也是在因果的网中,该来的情,终须是千年难易,该来的劫,也终究是在劫难逃。 第16章 阴差阳错阳蛊劫 江怀的求救没有得到马三叫的回应,这反而更是刺激了愈加兴奋的萧奉先,他对着江怀有点残虐的说道:“你这个贱民,杀死了我的儿子还想着能够舒服么?你若配合的好,还可以少受一些痛苦,不然的话,就等着三百六十种酷刑尝个遍吧。浊心大法师,请您开始动手吧!” 那灰色面具人浊心闻言回到:“这种蛊非常简单,难的是控制之法。大人请看。”说罢,打开那黑体金咒之盒,从里面取出一只金色的豆粒大小的甲壳小虫,那小虫乖乖的躺在他的食指上似是沉睡未醒,然后他又迅速的将盒子关上,并拨弄盒子上极不显眼的小锁机关,确保盒子确实是锁好了,他才走到江怀身前将金色小虫往江怀胸上一放,然后退后几步轻轻击打盒子顶部,盒子发出奇怪尖锐的声音,这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将那江怀胸前的金色小虫唤醒,小虫展开翅膀抖擞了几下,这时那面具人又拍了几下盒子左侧,那金色小虫似是收到了某种指示,展翅飞了几圈后忽地如闪电一般冲向江怀胸前,江怀只来得及“哎呀”一声便昏了过去,而他胸前赫然被噬出一个小洞,小洞鲜血渗出片刻间便染透了他的衣衫。 “桀桀,大人,这般种蛊之法您可还满意?” “大法师,不能死了吧,他可对我还有大用。”萧奉先有些紧张的问道。 “大人放心,我这只是故意让他受些苦头,所以血腥了些,我有特制的金创药,敷上几个时辰就能好。” 说罢浊心取出一些药粉洒在江怀伤口之上,功效确是神异,片刻之间便有开始结痂的迹象。萧奉先见得如此放下心来,遂安排亲随按照江怀锦囊进行准备。 当江怀闻蛊色变内心焦灼的时候,马三叫也正在遭遇他行镖生涯中最无奈的时刻。他将江怀送进萧府时一路也未发现异常,但当他再次潜返时,却发现有一个黑衣人也正要潜入萧府。马三叫身上惊出一身冷汗,因为那黑衣人隐匿在萧府外墙的大树上时,他根本一丝异常也没发觉,若不是他正好折返,那黑衣人恰巧先他一刻动身,他根本就不知道他进出萧府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中。 令马三叫更为懊悔的是他这一惊之下呼吸不稳,这一丝的气息变化却是将那黑衣人惊动,两人四目相视,似是心有灵犀,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在萧府外动起手来。 这黑衣人正是辽地的传奇之花耶律红云,她在回春楼听闻萧奉先已经逮到那个文弱书生江怀就有一探萧府的心思,毕竟那江怀砸死萧昂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自己也曾救他一夜奔行,多少也算是有了交情,况且为了耶律章奴的计划也需要将人证江怀杀掉或者掳回来。但同时,那观行院的先生虽然莫测高深,但话语之间疑点颇多,尤其是说话腔调,怪异之间还有几分熟悉,父亲欲念遮眼不能识觉,但她却是要好好弄个清楚。 所以耶律章奴回府时她并未随行而是在回春楼外隐匿了起来,并一路跟踪江怀他们回客栈。耶律红云更出色的一点还表现在她的超级耐心,因为见识到马三叫也是顶尖高手,所以她的跟踪和隐匿都是距离他们较远且隐伏时间较长,所以马三叫也一直未曾发现她。 但当她看到是马三叫押着恢复原本面目的江怀赶往萧府的时候,她心中涌出一股冲动就要将江怀夺下来,但直觉告诉她这事没那么简单,也许由这个线索正好可以将萧奉先的计划全部摸出来,而那神秘的观行院与萧奉先的勾当也能付出水面。所以,她跟着马三叫和江怀一路到了萧府,一向谨慎的她在萧府外隐匿,直到马三叫出萧府回客栈,她才准备动身抽机去接触江怀。 但天公不作美,就在她刚动身便察觉到异常,而这异常就是马三叫看着她吃惊且敌对的眼神。这使得她之前所有的耐心等待都成了泡影,心底不由闪过一丝恙怒,敌意相对,便出手一战。 归根到底,耶律红云原本的心思也是要再一次救出江怀,马三叫以保护江怀为使命更不必说,但偏偏就是这般阴差阳错,这两个都一心想要保护江怀的人却在江怀急需帮助的时候,在距离江怀百丈之遥,自相相残,白白的错过了相救江怀的最好时机,使得江怀阳蛊入体,从此伤了元气,千山万水不能轻度。 这两人的武功本就在伯仲之间,马三叫武功路数是大开大合,耶律红云却是灵巧多变,如此斗了几百回合,马三叫的刀在耶律红云肩膀划开一道口子,而耶律红云的剑也将马三叫的腿刺了一个窟窿,若是还如此相斗下去必将是两败俱伤的结局,终还是耶律红云先醒悟了过来,抽个间隙低声问道:“你可是为保护那江怀而来?”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江怀?” “马大侠,若是江怀就是你们观行院的先生,那我们就该罢手了。我是耶律红云,此行正为救他而来。” “你为何要救他?” “他为何要自投罗网?” “自然是要让萧奉先乖乖上钩,配合先生与你父的计划。先生口音独一无二,实是无法找人替代,只好以身犯险。” “暂且信你一半,那我们这场就择日再继续吧。江怀身无缚鸡之力,别出了什么意外。” 两人快速的对话,终于暂时化敌为友,同潜萧府。 当两人同时出现在江怀面前时,江怀正在忍着巨大的疼痛在跟自己做心理建设。因为他方才查遍了如意珠也没查到有什么有效的方法驱除蛊虫,非是现代医学不够先进,而是蛊术到了现代已经非常少见,现代医学领域也没多少人对它感兴趣,这一点让江怀很是沮丧。所以,他只好不断的安慰自己,给自己好好做一个心理建设,要不然还没等自己在这个时代发光,这蛊虫的阴影就能将自己吞噬。 江怀看着马三叫和黑衣人各自带伤站在自己面前不由苦笑一声:“看起来你俩打的真是热闹,我真想不通,一个是号称北地第一镖客,一个是辽地绝世之花,居然笨到自相残杀。你俩别告诉我,从三更到现在你俩就顾着相互切磋了,唉,我的心真是痛的要死。” 耶律红云率先接话:“江怀,我能来救你你应该感谢我才对,看这情形,你已经知道第一次救你出死牢的也是我,若是算上这次,我就是救你两次性命的大恩人,有你这么和恩人说话的么?” “第一次蒙你恩赐,这一次就算了吧,你救我我也不能走了。看见没,蛊虫入体,离萧即死。”江怀指着自己胸上的伤口说道。 马三叫一直在盯着江怀的伤口心中愧疚不已,此时听到“蛊虫入体,离萧即死”更是面色大变,痛呼一声:“悔死我也”,一掌拍在那牢门木栅上,牢门木栅应声而断。 第17章 细说大计得良马 牢门木栅断裂的声音在万物俱静的凌晨显的格外的突兀尖锐,这让情绪有些异常的三人更是心惊。耶律红云扶住断裂的木栅,狠狠地瞪了马三叫一眼。江怀看马三叫如此懊悔,心下暗悔出言无忌,因为作为只是负责自己人身安全的行镖人,马三叫一路所为无异是很出色的,这次是自己太过小瞧草包萧奉先,不过生命玄妙,此时背运焉知不是以后鸿运时的伏笔呢? 想透如此,江怀又低了声音说道:“此事已过,懊悔无益。稍微调整下计划。我中之蛊,名目叫做阴阳蛊,两者不可分离百丈,时间不能超过两个时辰,不然两个一起炸裂,它的宿主也就一命呜呼。现在我身中的是阳蛊,阴蛊在萧奉先手中,以一黑体金咒盒子存放。最晚明天午时贡金交接后就得将阴蛊盗过来,不然要么我就得跟萧奉先北上,要么就死翘翘。你两个商谈一下,哪个盗金,哪个保护我?” 江怀说到最后口气冰冷生硬,就像上级安排下属办事一般,马三叫没啥反应,耶律红云却是气的要跳起来:“江怀,我可不是你雇的保镖,你的死活我才不管,还是让你的马大侠去头疼吧。告辞。” 耶律红云说走就走,话音一落就不见了踪影。马三叫一愣,疑惑的看向江怀:“先生,耶律红云是不可多得的帮手,有她相助,事必能成,您为何出口激走她?” 江怀苦笑一声:“马兄,这等热心肠的奇女子你忍心看她香消玉殒吗?” “萧府虽然凶险,但没什么高手,她怎么能香消玉殒呢?” “萧奉先虽是草包,但他请了一个神神秘秘的邪人,危险的紧,我这阴阳蛊还是小事,恐怕他还有别的手段来控制天祚帝,耶律章奴这次若是拦不下他,可真正是十死无生。耶律红云对我有恩,我既然已经如此,就不能让她再去以身涉险了,她重情重义,明说让她离去肯定不行,只好激她一下。” 江怀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长叹一声:“我虽未见她之容颜,但早知她可倾城,如此女子,怎忍她芳华早逝?” 此时,江怀满面沉重,甚至还有几分遗憾之色。这份情绪感染了马三叫,于是罕见的出现了在牢房内外两人各有所思默立无言的景象。 这份沉默被一声破空而来的呼啸打破,只见在那根断了的木栅上钉入了一支小箭,小箭上有一片白布,江怀取下细细观看,只见上面红色笔迹写道:“君之春桃,妾之秋李。天地杳杳,只记今朝。 字迹俏丽隽雅,隐有血腥甜气,想必是耶律红云咬破手指匆匆写就,白布之上甚至还有一丝余温,江怀拿在手中心里暗叹一声:“耶律红云,这次耍番心机激你助我,是我对不起你,希望你能顺利盗回阴蛊,此事若成,必有后偿。” 江怀小心翼翼的将这片白布放在怀中放好,这才看到马三叫依然是满脸的疑惑。 “你是否奇怪,为何多此一举激她去盗阴蛊?” “是的,先生,你开口求她帮忙即可,何必装模作样一番呢?” “我来的地方唤作未来,那里人心复杂,这也是我的习惯使然。你是不是觉得你两个谁留下谁去盗阴蛊区别都不是很大?” “嗯,我两武功伯仲之间,所以我觉得区别不是很大。” “不然,不然,其实这里面大有区别。你想一下,耶律红云此来救我是为解他父亲危机,但其实若不救我出去让我死掉也能达到效果。只不过,救我是上策也符合她的本心,但若是真到了紧要关头,救我不得时就得用下策,让我死掉。这样说,你可认同?” “嗯,确是这样。” “那么我们假设几个选择。若是你去盗阴蛊,耶律红云留下来,则我的命运只能听从她摆布,她在必要时可杀掉我以保她父安全,所以不可取;若是你俩都去盗阴蛊,虽然萧奉先不会杀我,但难保耶律章奴还会有别的人手派过来继续杀掉我,所以也不可取;相对来说,只有你留下来保护我,她去盗取阴蛊才是最好的选择,但也存在着极大的风险,即她带着阴蛊远遁,我一样得死翘翘。这些选择及结果,你认同吧。” “嗯。” “我问过你们几次,你们都特别赞赏她的江湖义气,这是她的优点,也是她的缺点,此时我只好利用她重情义的特点加个保险。我话语失当明着是激她远去,但她那么聪明肯定能看明白我的激将之法,所以一定会伏在近处弄清楚为何我要激将她。有你配合,我说出为她着想的那番‘苦心’,就是想用并不存在的情义来打动她,让她更心甘情愿的帮助我们。这是其一。 其二,我说出神秘邪人浊心的事情,这对她父亲和未来的辽国也很重要,所以她也必须要亲自会一会那个浊心。 其三,但凡高手,都有好胜心理,这一点你该有体会。我说她斗不过浊心会死掉,她为了证明自己也好,为了她父亲和辽国也好,都会尽自己的全力去杀掉那浊心。 其四,她与浊心相斗,若是能杀掉浊心并且完好的盗回来阴蛊那是她本事大,但若是她杀了浊心受了重伤并带回阴蛊才是最理想的,因为那时你就可胜她。但若是她死在那里,我们就另外再想办法吧。” 江怀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直把马三叫听的满面佩服之色。 “先生在须臾之间就转了这么多念头,实在让人佩服。不过,我看那耶律红云乃是要真心实意来帮我们,我们这样盼着她受重伤是不是不太好?” “马兄,我若是不帮她砸死萧奉先之子,我想现在她很有可能已经被迫和那死胖子成亲了。她虽然之后也救了我,但那次没她我花荣大哥也能将我一起带出死牢。这层因果她想的明白,所以这次才是真正的报恩。而且,站在我的位置,自然是要让事情的走向尽可能的向有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我不过是在她的报恩之举上推了一把而已。” 马三叫苦笑一下,轻摇着头说道:“先生之思,三叫跟不上。但先生所做之事利我大宋,我谨遵即是。” “其实,想的是花团锦簇,说的是天花乱坠,最终还得看事情发展的结果。这时说的痛快,索性将我的此次计划也都说给你听吧,也免得我真是死了,这么好的故事都没有人传出去,好歹穿越一场,怎么也得留个名声吧。”江怀看看时辰还早,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就准备打开话匣子。 “先生,什么叫穿越一场?”马三叫很会抓重点。 “这个你可以忽略,只管听故事吧。”江怀无法解释穿越这个概念,只好避了过去。 “贡金交接,高沟河地方官员见证,萧奉先监管,耶律章奴押行。所以,大部分的计划是在明日午时贡金交接之后,最终目的是劫取贡金,逼耶律章奴造反。按照我的计划,萧奉先先失去我这个人证,又遭耶律章奴拦截,必会不顾一切赶回上京。耶律章奴先追拦萧奉先,后失贡金,就算不是谋反也胜似谋反了。萧奉先若是被杀,则耶律章奴途中就只得坐地而反;但若是萧奉先应能完好的赶回上京,到那时,我给萧奉先的锦囊中,有三罪可定耶律章奴的抄家灭族死罪,即:一、为自己女儿,杀萧奉先之子;二、勾结金人,以贡金为媒,兵符为质,引金人协助他谋反,这其中丢贡金和丢兵符任何一样都足够耶律章奴死罪;三、事情泄露,追杀萧奉先这个枢密使。三宗罪累加,耶律章奴必然会被处死。 再说我给耶律章奴的计划,即抢回人证,带贡金先萧奉先一步回上京,则萧奉先就没办法兴风作浪。但实际上,贡金一丢,耶律章奴就大势已去,什么抢人证拦萧奉先不过是分散耶律章奴的兵力,让柴进他们能够轻松劫取贡金。 那么你想,一直野心勃勃的耶律章奴本就瞧不起天祚帝,在这样的计划下无论怎样都是死路一条,则他必反无疑。耶律章奴的叛乱肯定会消弱辽的国力,而我们大宋也可得以喘息。要说意外,就是我玩的性起,亲身入局,本来是为了一惑萧奉先,二引耶律红云,这些都在意料之内,奈何出了个邪人浊心,被他将阳蛊种入体内,这也说明,我这番算计也难敌天意昭昭,报应不爽啊。” 江怀讲来未觉惊心动魄,但马三叫听的是心潮澎湃。只见他忽然对着江怀跪下就拜:“先生智慧盖世,高义千古,马三叫虽一介莽夫,但愿誓死追随先生。” 这一拜,拜的是江怀运筹帷幄翻云覆雨;这一拜,拜的是江怀心怀天下泽被苍生。但同时,也拜出了一个留芳千古威名赫赫的马大将军。 第18章 从此阴阳是情长 耶律红云艺高人胆大,在萧府中东寻西找如入无人之境,最后在打昏了三名巡守家丁后终于来到萧奉先所在的房间。此时天已微亮,耶律红云一身黑衣已经得不到夜色的掩护,所以她略微有些心焦,在萧奉先门外略一打量便潜了进去。 耶律红云在学艺时,夜视能力早就得到过系统的训练,所以此时房间内依旧昏暗的光线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障碍。她首先望向的是鼾声起伏的床上人,只见一名女子上身裸在被外缩在一名背对她的男子怀内,地上衣物凌乱,环视四周,桌椅用物倒是考究,但江怀所说金咒黑盒并没在显眼之处。 耶律红云简单寻找后把注意力放在了紧靠床边的一个装饰精致的小柜子里,她轻轻向前缩在小柜子旁边。小柜子上有一把式样奇怪的小锁,她本以为暗运内力便能将小锁扭断,但是一试之下方知此锁不仅式样奇怪,而且材料坚硬,并不是一般的铜铁之料。 无奈之下,耶律红云只好摸索地上的衣物看是否能够找到钥匙,废了一番功夫后依然是一无所获。耶律红云想一想,觉得这钥匙应该有可能是萧奉先随身佩戴,于是悄悄摸到床边仔细观察。这次没让耶律红云失望,只见一枚钥匙状的金色之物正落在那名女子白花花的胸脯之上,甚至双峰还挤压住了一部分,而穿着它的一条黑线围在那名男子的脖子上。耶律红云见此状犯了愁,伫立片刻没有良法,便一咬牙弯腰从靴子中抽出一把匕首,屏息宁气对着黑线一滑,便见寒光一闪黑线断落,那名男子没啥反应,但是钥匙失了牵制有点滑动从而引动那名女子动了一下,这一瞬间机会出现耶律红云出手如风迅速夹住断线将钥匙抽出,之后忙伏在床下听床上动静,好在此时时刻也是人睡意正酣之时,那女子只是稍微动了一下继续沉睡。 如耶律红云所料,这小钥匙正是配那小锁,小柜子打开后之间里面躺着一个黑体金咒盒子及若干金条银票和玉饰。耶律红云喜出望外,拿出黑盒便悄悄退出房去。 耶律红云刚刚推开房门,心中警觉忽生,急忙往旁一闪,但还是感觉到一阵疼痛从已伤的肩膀处传来,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随即刀光闪动逼的她不断地辗转腾挪,真是险象环生。但耶律红云究竟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几十个回合后终于稍稍喘口气,这才看清楚与自己相斗的是一个面带灰色丑陋面具的怪人,他不仅打扮奇怪,刀法也是怪异,但好像他刀法并不完全,总是感觉刀法鳞次递进就要势成绝杀时便戛然而止,也因此耶律红云才逐渐的开始掌握主动。 但这时因为两人的打斗已经惊动了许多人,包括萧奉先在内以及很多亲兵都围了过来,萧奉先见耶律红云逐渐占了上风,于是对着众人喊到:“谁能助大法师拿下这名黑衣人,重重有赏。” “大人,我来。”话音落处一名矮如孩童的男子就地一滚加入到浊心二人的打斗中,只见他使一对双钩专攻耶律红云的下三路,那浊心顿觉压力一轻,开始注意到耶律红云受伤的肩膀处开始有血滴下来,精神更是一振,开口大叫:“矮子狼,再加把劲,他已经受伤,估计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我放出我的宝贝让他爽一爽。”说罢,从腰中摸出一面小鼓,小鼓鼓身有小开门,只见约有几十只不知名的小虫从小开门飞出,浊心轻拍鼓面,那些小虫如有队形般顿时齐齐飞向耶律红云的伤口流血之处。 耶律红云看不透这些小虫的名堂,只好剑舞太极将小虫门全部击飞,但小虫们外壳很硬,不断的重新飞起攻击耶律红云,耶律红云不堪其扰,准备不惜耗费内力将它们全部震死,但这时突然发现自其肩膀伤处传来阵阵麻意,不但内力调用不畅,甚至脑袋开始有些昏沉,身体也有些绵软无力,甚至被那矮子狼瞅准机会一钩划到后背,把那黑体金咒的盒子摔倒了地上。 浊心见状更是得意大笑:“我这宝贝名叫粉酥蛊,振翅飞舞之间便会有无色的粉雾生成,这粉雾可使人头脑昏沉身体酥麻,尤其是落在伤口上,片刻之间便见奇效。大人,你看如何?” “大法师真是我贵人,这黑衣人盗我黑盒,定是我那人证的帮手,快快来人去后院看看人证是否完好。”萧奉先再草包,一看到黑盒摔到地上,也知黑衣人目的所在,急切间吩咐了下去。 耶律红云动作越来越慢,如此下去不出片刻就得被擒,于是心中一横,自怀中摸出一粒丹药吞了下去,瞬间药效化开,只觉身体身轻如燕,四肢百骸充满力量,于是一剑刺倒矮子狼,捡起黑盒便飞奔向江怀所在的后院。 耶律红云吞掉的丹药名唤回天丹,可在片刻之间提升人的内力三倍,但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之后便虚弱不堪,需得数日才能恢复。所以,耶律红云此时将轻功也用到极限,争取早一刻汇合江怀他们赶紧逃出去。 这边的噪杂很快就传到了江怀和马三叫所在的后院,江怀对马三叫说道:“想必是耶律红云遇到了麻烦,你去接应她,在附近隐藏起来,我在这里暂时没事,待到午时他们会带我在白沟河城外与萧奉先汇合,到时你们再来救我,我们直奔雄州。” 马三叫急匆匆而去,远远看见耶律红云如风一般奔过来,后面浊心等人紧追不舍。 马三叫打一声口哨引耶律红云注意,两人转向萧府外而去。浊心安排其他人去看好江怀,自己却停下来,拿出另外一个盒子急促的敲了几下,嘴角一丝冷笑,轻轻自语:“只要你打开盒子就等着阴蛊入体吧。种蛊不仅只有那么血腥,也有入体无声。这般高手,也是可惜了。” 马三叫和耶律红云距离萧府不远处隐匿下来,马三叫取出金疮药让耶律红云敷上,然后等她平息一下才详细问询。 耶律红云取出黑盒,吸一口气说道:“还是先看看这盒子里是否有阴蛊吧。我吞了回天丹,等一会药效一过会进入虚弱期,所以趁着现在我隔空打开盒子,马大侠,你帮我掠阵,我们都不熟悉蛊术,谨防着了它的道。” 马三叫在旁严阵以待,耶律红云找到盒子机关,之后退后三步,运一口丹田之气,手掌对着盒子缓缓一抬,只见盒子缓缓开启,并没有想象中的意外,只见一只银色的小虫躺在盒子里在静静地沉睡。 两人确认无疑,耶律红云将盒子轻轻盖上,轻轻松口气,这时感觉到一阵倦意袭来,而且因粉酥蛊造成的酥麻感也再次蔓延全身,她勉强走向前去就要将黑盒收起,在手指刚触到盒子的一瞬间,一道银光闪过进入耶律红云肩膀的伤口内,耶律红云便觉胸口一痛,顿时瘫软在地。 世事苍茫,永不可料,耶律红云若是没跟马三叫打斗受伤,那浊心偷袭也未必能得手,也许也中不了后面的粉酥蛊之毒,也就不存在因中毒身体变得酥麻迟缓,只好以回天丹刺激,终于导致此时粉酥蛊之毒和回天丹刺激之后的虚脱一齐在此时发作,耶律红云再也无力抵挡阴蛊如电一般的突袭,被它寄宿体内,从此与江怀难分难离,成就了一段别样的佳话。 第19章 此刻一时抵千年 江怀在等待的时刻心情也是有些忐忑,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八字的理解第一次这么深刻。从他穿越过来就与耶律红云纠结在一起,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孽,这次性命悠关他又将宝压在了她的身上,不仅觉得太过奇异,但此时他也只能等待时间给他一个结果。 当午时刚过,江怀终于等到了萧奉先的亲兵带他出白沟河。马三叫早已匍匐在城门外,因为大部分人马都被萧奉先带走,所以将江怀救出也变得简单许多。 江怀与马三叫同乘他的怪马,马儿虽瘦,一点未见吃力,奔行起来速度飞快,比一般良马强出太多,江怀心中暗暗称奇。 江怀已经预感到耶律红云受了重伤,但是看到一直瘫软的耶律红云时还是小小的吃了一惊,但当马三叫说出最棘手的是耶律红云被阴蛊侵体时,江怀才真正的心生巨浪。看着耶律红云仅露出的一双眼睛里透出的无奈和愤慨,江淮不由心中涌出万千怜惜,毕竟她是为了救自己,到现在这一代传奇高手落的跟自己一样,性命随时受制于别人,就像总是戴着一副隐形的枷锁。 “红云姑娘,你的侠义恩情我永记在心,后必有报。但现在事已至此,就先不要多想,我一定竭尽全力想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阴阳蛊这个事情。”江怀知道这番话并没有什么用处,但也只能先这样安慰她。 “你说阴阳蛊分开距离不能过百丈,时间也不能超过两个时辰,对么?”耶律红云此时的声音软绵绵的还透着些沙哑。 “那邪人浊心是如此说,具体的也没验证。先想办法让你恢复行动力,之后再考虑阴阳蛊的事情吧。” “我体内中的粉酥蛊之毒也非常奇怪,内力竟然无法将它逼出来,回天丸刺激后的虚弱反而是好解决,你过来帮我一下。” 江怀心中有些疑惑,他手无缚鸡之力能帮什么,她放着大高手马三叫不用反而找他。此时两人都没有意识到,阴阳蛊在两人体内已经有了很奇妙的影响,其实阴阳蛊在苗土的原型是定情蛊,为青年男女定情终生所用并不具备攻击性,邪人浊心在定情蛊基础上作了改变,让两个蛊虫变得嗜血凶猛,名字也改成了阴阳蛊,但两个蛊虫互相吸引难舍难离的特性并没有变,所以,此时,耶律红云近乎本能的召唤江怀来帮忙。 在耶律红云的示意下他附耳过去,只听耶律红云柔柔的声音飘进耳朵:“我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在我怀中有一瓶药,你帮我拿出来,我是女儿家,虽久在江湖,但毕竟男女有别,你拿药时不可乱动,不然等我恢复先切掉你的手。” 江怀听这前半段话心中居然升起一丝旖旎,他眼睛所落之处虽然是黑布遮脸,但耶律红云清澈如湖的眼睛和淡如青山的柳眉依然透出些倾国倾城的味道来,但这些都被最后一句一扫而光,江怀赶紧调整情绪,点点头便向耶律红云怀内摸去。 两人距离很近,江怀闻着她散发的清新好闻的体香,手指传来软软暖暖的触觉,一时感觉如在梦中。但这丝走神还是被耶律红云的怒哼声打断,江怀有些尴尬的摸索,这点慌乱造成了更大的尴尬,因为在慌乱间江怀碰到了耶律红云软软的两团玉兔,耶律红云虽然是黑布遮脸但还是觉得脸上如同两团火再烧,一时之间竟还忘记了发作,好不容易江怀终于摸到了药瓶,赶紧抽手出来,这番狼狈哪里还有半点回春楼定计时指挥若定的模样。 江怀这般慌乱,拿到了药瓶感觉是松了口气,却忘了将药瓶打开,这时只听耶律红云低声说道:“呆子,发什么愣,快点打开给我。” 此刻耶律红云眉目尽羞,话音渺渺,江怀仿佛坠入了一朵软绵绵的云朵里,说不出的柔情百转心思旖旎。有时候,爱情就是这样,在未来时,仿佛天涯海角远在万里,但若是一旦弹出那根美妙的弦,便是金风玉露相逢,难守理智,也无有从容。 看着江怀闻言反而更加痴傻,耶律红云不但没有半点责怪,心中反而是飘过一大团甜蜜,又轻轻啐道:“一块黑布也能看傻,真是笨死,哪天我把黑布掀开,你该又能傻成什么模样?” 江怀终于有些回神,满眼中露出的怜惜半点也遮掩不住,看的耶律红云心中更是羞喜交加,只听他喃喃说道:“千年辗转为此间,此间一刻抵千年。虽未见你容颜,却已知绝世红颜。他们都赞你辽地奇花,我未曾在意,甚至你背了我奔行了大半个晚上我也没觉的半点异样,偏偏此时,你为了救我这番落难,我再难自持。你也别怪我,我知你心比天高,得有绝世英雄相配才成,我一介莫名,如蛤蟆馋月。也罢,先喂你吃药,我再想办法驱你蛊毒。” 怪也怪在江怀千年积累,却还是不识女儿心思,本来前半段听的耶律红云一颗芳心犹如春花吐蕊,但到了后面居然出来了蛤蟆馋月的字眼,心中热意凉了大半,心想必是自己一时心热,江怀绝顶聪明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所以才婉转说蛤蟆馋月让自己莫要多情。 这番想罢,心情忽然变的奇差,出口便像是含了一口冰雪:“别废话了,快喂我服药。” 江怀更是愣上加愣,想了半天才归结为定是自己不小心碰了女儿家的隐秘部位,让耶律红云心中着恼,不由心中暗骂自己枉有千年积累,却是色迷心窍,忙打开药瓶,倒出药喂耶律红云服了下去。 两人这般情感初动,虽然自觉隐秘,但还是被保持高度警觉的马三叫听在了耳里,不由是又喜又气,喜的是郎才女貌,耶律红云这般美人正配江怀这样的奇人,气的是两人情窦初开居然是误会丛生,不过他看着有趣也不点破,甚至居然走远了些,留给二人更多的空间。 耶律红云服下的药叫做小还丹,乃是少林寺秘传的增长内力的奇药,此时耶律红云内力尽透恰好是服食此药的绝佳时机,不但能够内力尽复,更是更上层楼,突破了耶律红云一直以来存在的武学瓶颈,但这些变化都是在粉酥蛊毒解之后才感受到的,此时耶律红云也只是稍微恢复了些力气。 耶律红云看着江怀越来越生气,便语气生硬的说道:“你把手伸过来。” 江怀一惊,想起耶律红云说过自己若是胡乱摸索必会切了自己的手,当时以为是玩笑,现在看来是真的了,但自己确实是犯了规,万分无奈只好把手伸出,头却扭到一边等待耶律红云辣手断指。 耶律红云之所以被称为奇女子,不仅仅是因为她臻至完美,更是她敢爱敢恨,此时看着江怀这番摸样,心中是又笑又恨,心想自己十六年豆蔻,辽地万千勇士难入眼中,此时却是对这个只生了一张好嘴的家伙情愫初生,更玄奇的是,这阴阳蛊本是让人为奴的毒药,此时分在两人之身,却像是天配良缘,让他们永生难分,女儿家心思百转,片刻之间又变的柔情满满,将自己葱葱玉手往江怀手中一放,腻声说道:“呆子,还不快快扶我起来?” 此刻,耶律红云素手如玉,轻轻放在江怀手中,远处白云含笑,山花多娇,如同一幅倾国倾城的画儿,让人神魂颠倒,如痴如梦。 千年辗转为此间,此间一刻抵千年。 第20章 情窦初开不知腻 江怀握着耶律红云此时柔若无骨的手,心中一片甜香宁静,他弯下腰另一只手托住耶律红云,半是依偎半是搂抱将耶律红云扶了起来。耶律红云缓缓站定,觉出两人姿态太过亲密,便轻轻推开江怀想要自己站定,但心中莫名涌出一股强烈的不舍让她继续保持现状,这就是阴阳蛊的特点,一旦两人生情,便再也不思分离,只是此刻时间和地点都不对,耶律红云强行压下这股不舍,对江怀低声道:“你去唤马三叫过来,我们先出发吧,我气力还是不足,就跟你同乘一匹马。” “可是,我还不太会骑马。”江怀讪讪说出此言,心中恨自己连马都还没学会。 “没关系,我教你,骑慢些就好。”耶律红云似是早有所料。 三人两马就这样慢悠悠的向雄洲城而去,本来一个时辰的路程,三人在天黑城门关闭时才勉强赶到,不过虽然这么慢,但共乘一匹马的江怀和耶律红云还是嫌时间不够长,一路耶律红云借口无力依偎在江怀怀中,感受着江怀温暖宽阔的胸膛,第一次感觉人生如此才算不负时光。 三人在归云客栈住下,江怀请掌柜寻一位医生过来,看看是否能够解得粉酥蛊之毒,不出所料,那医生束手无策,甚至连一点有价值的建议都没有,无奈之下也只能等僧妙应前来,江怀让僧妙应准备的东西里能够提炼出血清,应该能够解掉粉酥蛊之毒。 这中间还出了一段很是好笑的小插曲,更让江怀和耶律红云的关系亲密了一步。因为气力恢复太少,一路耶律红云都是靠江怀,甚至吃饭都是江怀喂食,但有一事却是江怀帮不了的,就是小解大解的问题。当耶律红云吞吞吐吐连眉毛急的都要发红的时候,江怀才明白耶律红云是要如厕,江怀明白过来时不仅哈哈大笑,对着耶律红云一眨眼睛:“红云仙子,那就让我帮你吧,这点小事,举手之劳而已。” 耶律红云瞪大的双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吼道:“快帮我去找客栈掌柜的内眷,不然等我恢复了把你的眼睛、嘴巴都割掉。” “嘿嘿,那也值了。不过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立刻去请人。”江怀一脸流氓的神色让耶律红云咬的牙根直痒。 “有屁快放。”耶律红云已经将手指拧在了江怀腰间,可惜使不上力,江怀一脸的轻松加戏谑,甚至还一把抓住耶律红云的手。 “我要好好看一看这块讨厌的黑布下你那张绝美的脸。”江怀按住想要挣脱手的耶律红云,眼睛里溢满渴望,一本正经的说道。 耶律红云稍微愣了一下,咬咬牙说道:“辽地冰原有三生之花,你摘一朵给我,我便如你所愿。” “不行,我现在我就要看。” “你......,你就这么欺负人吗?”耶律红云话语中满是委屈之意,而如湖水一般漂亮的眼睛中竟突然流出泪来。 这一下弄得江怀手足无措,急忙道:“你别哭,等一下,我马上去喊人。”话没说完人已经跑了出去。 等到耶律红云解决完毕,江怀有些愧疚的回转到耶律红云的房间,只见她已经躺倒了床上,背对着江怀。 江怀轻轻走到床前柔声说道:“我错啦,你不要生气啦,生气脸上容易长褶子。” 耶律红云只是重重哼了一声,并没搭理他。 “唉,为了显示我道歉的诚意,你提条件吧,我都答应你,这样行不行?” “真的?我让你去杀你们大宋的皇帝你也去吗?” “这有什么不能去的?不过你得给我点时间,五年差不多,我杀给你看。” “哼,净是花言巧语胡吹大牛。” “嘿嘿,观行院的先生不吹牛的。” “这事我还没跟你算账,那日在回春楼你是不是一眼就认出了我?” “那是当然,太过明显。” “那你跟我父亲说要我,可是真心?” “嗯,自是真心,不过也知道你父亲不会同意。”这个问题江怀猜不透耶律红云的想法,只好蒙着回答。 “男人真都是骗子,你也不例外。” 江怀苦笑一下,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 “我渴了,去倒杯水给我喝。” 江怀赶忙倒水过来,耶律红云转过身:“真是笨,还不赶紧扶我坐起来。” 江怀把水放下又急忙将她扶着坐起来,等把水递到她嘴边,她却又摇摇头:“你先坐我旁边。” 江怀于是坐到了床中,耶律红云望着他:“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随便的女子?” “当然不会,这话从何说起。” “男女授受不亲,而你我早就把这话践踏的体无完肤了,不是吗?” “我对你有意,你对我有情,亲密一些没有什么不妥的。”江怀厚着脸皮说道。 “我能看出来你对我的觊觎之心,可是你咋知道我对你有情的?” “你不也说男女授受不亲么,你若对我无情,我岂能碰你分毫?” “江湖儿女,事急从权,这个你不知道吗?” “哦,那我知道了,是我自作多情啦。”江怀说完这话心里有些难受,他本以为这朵名花已在手中,看来还得多加努力。 耶律红云紧盯着江怀脸上闪过的失落之色,心里一甜:看来这家伙是真喜欢我,不过不能这么便宜他,还要继续看他的表现。 “你刚才说答应我一件事情还算数吧?” “自然算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啊,说吧,需要我做什么事?” “那好,先记着,等我想好什么事了再告诉你。” “好吧,天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江怀心里失落便想着早点离开。 耶律红云看江怀越是沮丧的神情心里就越是得意,她眼珠一转又说道:“我不能动,若是有人潜进房间怎么办?刚才欺负我还没有罚你,那就罚你今晚为我守夜好了。” “什么?这样不太好吧。再说是江湖儿女,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且还是容易滋生寂寞的晚上,这可是要大大的坏掉你的名声的。” 江怀听到耶律红云此句心中忽然亮了一下:古时女子那么保守,他们两个一路亲密,怎么可能一句江湖儿女就能遮掩?定是试探我,看我的诚心和耐心,于是心中又大定,语气中甚至还多了点轻浮。 “少废话,快快把门关好过来床边守着,为了防止你打瞌睡,你得站一晚才行,不然你睡着了,我的安全就没保证了。” 耶律红云看到江怀脸上浮现轻浮之色,知道绝顶聪明的他已经看破了自己的心思,为了掩饰尴尬,只好故作凶狠的说道。 陷于爱情中的人儿就是如此,因一句话能够上九天揽月,又能因另一句如坠冰窖,患得患失,阴晴不定,古今中外,概莫如是。 第21章 细语娓娓情渐浓 今夜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晴朗天气,天上月光如水一般洒在窗纸上,柔和的白色像一团白云飘在了眼前。江怀站在床前,看着累极很快进入梦乡的耶律红云,心中生出无限爱恋。 江怀已经隐约的感觉到他与耶律红云这不可思议的情愫肯定与阴阳蛊有关系,当时直觉背时坏运,此时看来却是一条天意玄妙的红线,真是还要谢一谢那邪人浊心了。 江怀想的更多的是下一步计划,因为有了耶律红云,所以第一件要事就是要想办法让她一直跟着自己。耶律章奴因着耶律红云的关系很有可能就是自己将来的岳父,本来逼他造反,他的死活也就不再重要,但此时可定得要想办法让他活命才是,不然耶律红云这里实在说不过去。待耶律章奴反辽,就得开始造势,将这一次的辽国内乱和夺取贡金以观行院的名声宣扬出去,以增加观行院的名声,为后面进军梁山做准备。 江怀唤出如意珠,再次温习宋史,针对眼前的形势又有了许多新的想法。他正自想的出神,忽然听见耶律红云叫了一声:“呆子,小心。” 江怀忙向床上望去,只见耶律红云猛的一睁眼,转头望见了他,神情才一松,显然是做了什么噩梦惊醒。江怀弯下腰一摸她的额头,已经满是汗水,便用衣袖轻轻为她擦干,并轻声说道:“盛名江湖的一朵红云,怎么也做起噩梦了?你应该是别人的噩梦才对。” 耶律红云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听他这样说话,便将手伸出来放到江怀手上:“呆子,你真的就这样一直站着啦?累不累?” “月光正好,美人正俏,百看不厌,哪有时间睡觉。” “我看应该是:月光正好被窗挡,美人正俏被布遮,百看不到心中厌,哪有心情睡得着。”耶律红云轻笑着说,显然江怀这句马屁拍的还是很有效果。 “你躺上来吧,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就行。”耶律红云又轻飘飘的加了一句,自己也费劲的往床里面移动。 江怀很是诧异,看着耶律红云把头深深埋在枕头里,知道她肯定是看自己一直站着守护心生感动才让自己躺上床去,心道这古时女子真是纯情,一旦认定,便也不再顾忌其他。 “不啦,对着你这样的姝色,我可是一点自信都没有。等我有一天真的采到了三生之花,我再来钻你的被窝。”江怀强压心中旖旎正色说道。 “你这坏蛋,明明说的正经话听起来也是邪邪的。我让你躺上来你就躺上来,你若控制不住自己,等我恢复了帮你控制,反正我的宝剑够锋利。”耶律红云抓着江怀的手用力往床上拉。 江怀心一横,便就势躺到了床上,但身体却是有一小半是悬空在床边之外,并且僵如磐石不敢乱动。 耶律红云看着江怀这番僵硬的模样,不由扑哧一笑,江怀刚想问你笑什么什么,便感觉鼻中传来一股清香,胸前也是一热,原来竟是耶律红云将头靠在了江怀胸前,那一热想必是她也是羞不可抑脸部发烧所致。 江怀虽然软玉在怀,但还是一动不敢动,嘴却是不闲着:“我说美女,不带你这么玩火的,你这是在严重挑战我的底线。” “呆子,我知道你不会乱来的,我相信你。你先别说话,我在听你的心跳。”耶律红云也非常诧异自己的大胆,但看到他一直站着守护在她身旁,再加上梦中梦到他被人暗算自己那恨不得以身将替的焦灼,便暂时放下矜持和娇羞,任自己的情绪被感动和情感支配。 这一时风光缱绻不知过了多久,才又听耶律红云说:“呆子,你真的会采三生之花给我么。” “嗯,等你带我过去,我给你采一山。” “呵呵。哪有那么多,三生之花百年只开一朵,而且冰原广袤千里,都不知道找不找得到。” “哦,那我们就活他个几万年就能攒够一山啦。” “净说胡话。我只要一朵就够啦,而且,没有也无所谓,毕竟我也是小时候听我母亲说的,还不知道它存不存在。” “存在不存在都要去找上一找,心诚则灵。” “你说你的家乡在未来,那是个什么地方?” “那里与这里完全不同,有很多你没有见过没有听过的东西。” 江怀想起自己来的时代,竟发现没有什么合适的词语形容,只好这么干巴巴的说了一句。 “那你以后带我去那里吧,我不想待在这里。” “好。” 江怀大着胆换只手握住耶律红云,另一只手腾出来抱住了她的肩膀。耶律红云装作没觉察到江怀的动作,但嘴角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你怎么不问我为何终日黑布遮脸呢?” “肯定是有一段悲伤的故事,我怕你想起往事悲伤。” 江怀说完此话正暗自得意,忽觉胸前一痛,原来是被耶律红云咬了一口,只听她接着说道:“没事,刚找到释放这种悲伤的方法了,就是咬你一口,痛念俱消。” “得,故事还没听,先被咬了一口。不过你以后感到心痛时,都可以咬上一口,我抗咬。” “好吧,我这就讲给你听。我母亲年轻时也是绝色美人,但我父亲妻妾众多,她年纪稍大些便冷落了她,甚至在她去世时也没去看上一眼。母亲生前教会我许多东西,包括琴棋书画诗经辞赋都是她传授,但她跟我说最多的是让我善掩我的容貌,她说女人的最大的本钱是内在,并且要遇到一个不计容貌的男人。所以,自母亲走后,我便遮住我的容颜,母亲那一年去世时,我十岁。” 江怀听耶律红云讲的平淡,但她的内心必然已经悲伤如海,不由得用力抱紧了她。 不多久,耶律红云又问:“呆子,假如我是个丑八怪怎么办?” “还能有这块黑布丑吗?” “那当然没有,你真是油嘴滑舌。不过,呆子,你要有耐心,会给你看的,这几日奔波未有妆洗,等我再恢复些力气,我好好的梳洗一番,我要你第一眼看见我就失魂掉魄,从此眼里心里就只有我,看我看一辈子也看不够,你就不会去找别的女人啦。” 耶律红云话语绵绵,说不尽的蚀骨柔情,直听的江怀魂飞云中不思归处,这般情怀激荡,一股热血冲头便不管不顾的一低头对着耶律红云就亲了下去。 虽有黑布相隔,但香软在唇,濡甜在心,一样的让江怀沉醉,可沉醉的只有江怀,耶律红云双眼则是圆睁,震惊和无措充塞满面,一时竟忘记推开江怀。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江怀一副满足的声音说道:“高手就是高手,隔着黑布也能将我的嘴咬破。” “你个无赖,应该把你牙全部咬碎才解恨。”耶律红云又羞又囧的呢喃道。 “那再来一次吧,我任你咬碎。” “求求你了,不要再欺负我了。” 轻语暖夜,月光流春,时间在两人耳鬓厮磨的细语中匆匆流逝,这一夜的浪漫也定了两人的终生。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第22章 红云飘过大宋来 耶律红云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感受着江怀胸前的体温,心中无限的满足,但聪明的她也知道,现在横亘在她和江怀之间的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江怀是宋人,而她是辽人。并且这次江怀设计必定没有好心,萧奉先固然讨不了好,她的父亲一样也会在劫难逃。那么接下来,因为阴阳蛊和江怀的情感,她就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而这个选择其实只有一个,就是她跟着江怀,因为她知道江怀是不可能跟她去辽国的。她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听着江怀的轻微的鼾声,不由心下一闹,又是一口咬在了江怀身上。 江怀从疼痛中醒来便看到耶律红云一双复杂的眼神,心中已经有了定数,因为在昨晚两人浓情蜜意的时候他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轻声对耶律红云说道:“云儿,我知道你的烦恼,今日他们得手回来,我会安排他们去辽国救出你父亲。这次定计,乃是引你父叛乱从而弱辽,但其实就算没有我烧的这一把火,你父最晚在耶律延禧秋天时东征金国时便会造反,我不过是把时间提前了。萧奉先乃一介弄臣,他将耶律延禧引的越荒唐,对宋就越有利。于国大事,立场不同便难辨是非,但于个人之事,要看你真正的心意。” 耶律红云没有接话仍旧伏在他胸前,手指画着圈圈,江怀见状继续说道:“云儿,也不让你为难,这样吧,交给上天来定。未来三天若全是晴天你便跟我去大宋,若是有任一阴天,我便随你去辽国,你看如何?” “你这观行院的先生,神秘莫测,前算五百年后算五百年,跟你赌这个,我不是铁定输掉?你挽留我也太没诚意。” 耶律红云话语中透出的女儿娇态让江怀看的心中一荡,难怪说温柔乡是英雄冢,自己差点一冲动就说出跟她走了,江怀想一想,又说:“云儿,只要你能跟我走,什么我都答应你。” “你还欠我一件大事没兑现呢,现在又来这空头之诺?” “那你说吧,我做便是。” “杀了宋家皇帝。” “现在么?” “你杀他那天,我嫁给你,不要让我等的太久。” “最晚五年,我便杀他,如若不成,提头给你。天地作证,事若有变,天诛地杀。” “你也不用发誓,答应我便好。你若是死了,我也活不成。” “云儿,你与他有仇吗?” “辱母之仇,以后我说给你听。” “嗯,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得给你想个新名字。” “说定什么啦?不是说,未来三天全是晴天我才跟你走么?” 耶律红云眨眨眼睛,一脸的天真无辜。 江怀哈哈一笑:“我说是晴天就是晴天,阴天也得变晴。你跟定我了。” “三天之后再说哈。”耶律红云并不买账,打个哈哈便转过身去,接着说道:“快回你房间,让马三叫看到多难为情。我饿了,一会弄点吃的给我,今天没啥事,我不想出门了。” 江怀闻言径自一笑,趴过去亲了下耶律红云的额头:“得令,江夫人。” “真是个无赖,就知道占人便宜,快去吧。” 江怀回到房间时正看到马三叫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望着自己,不由脸上一热:“马兄,早啊,我上个厕所的功夫你就进来啦?” “少来,我可是听了一晚的情话。看不出来啊,我们的观行院大先生哄女人也是断古绝今啊。”马三叫少见的开江怀玩笑。 “哈哈,这个嘛,马兄,吃了吗,我们吃点饭吧,算算时间,吃完饭柴进他们也该回来了。” 话音刚落,便听外面喊道:“江大先生,有人找您。” “刚说起他,他就到了,我们出去吧。”江怀匆匆洗把脸和马三叫一同下楼。 只见柴进一脸的喜色站在客栈外厅里,望见江怀便要上前,江怀一摆手,他们进了角落的一个包厢,这才讲述事情的经过。 一切都如江怀所料,夺取贡金的过程非常顺利,金人兀术表现出了罕见的帅才,让整个过程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充满了戏剧化色彩。耶律章奴损兵折将后无奈带着残部拼命的北上去拦截萧奉先,只要能够抓到萧奉先,那么其他的问题都不算大问题,但能不能追上就得看他的本事了。 为了安全,柴进他们也是在得手后藏了几个时辰,这才来霸州与江怀汇合。江怀不由对柴进稳重谨慎的性格暗暗点赞,此事已了,就该让观行院名闻天下了。 “柴大官人,我观行院开张,你准备送什么大礼?” 柴进一愣,有点摸不到头脑,只好语带迟疑的问道:“先生,您需要什么大礼?柴进但凡所有,一并奉上。” “哈哈,也不需你所有,只需你好好的请几个说书先生,将我们这番大事编几个段子,好好的传讲传讲观行院的名声。你看如何?” “先生,原来您说的是这个。这个就不用您吩咐啦,我这帮弟兄都非常的服气,有的人说要回去给您立牌位呢?” “这就算了,只管去讲,我预计讲个几天,耶律章奴反辽的消息就能传到这边了,更能增加我观行院的算无遗策。我要立好名声钓大鱼。”江怀也很振奋,毕竟这一次自己小试牛刀总算是割了历史一块肉。 “先生又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计划么?不知道我柴进能不能参与参与。”柴进一脸渴望的望着江怀。 江怀微微一笑,起身走到窗边,双手一拉,窗户大开,满街的噪杂顿时入耳,江怀深吸一口气望着那川流不息的人群说道:“不仅是你,还有他们,千千万万的宋人都会参与到这个计划中来,为这朽朽欲折的宋朝改头换面。” 柴进和马三叫对望一眼,双双鞠躬,一揖到地:“先生大义。” 江怀没有回头,依旧望着那川流不息的大街,轻轻呢喃:“等着我,就从梁山开始,将21世纪的科技变成这里的神话。” 一语成谶,几年后,江怀坐在还差强人意的坦克里在金军中纵横无敌时,真的被传成了一段神话。 第23章 千秋大业雄州始 江怀选择让僧妙应来雄州汇合除了雄州距离白沟河较近机动灵活,也有他的一份情怀,因为千年后一位伟人将雄州定为了伟大的复兴之地,算是一种冥冥的呼应吧,他也想让自己的第二生起点便在这里。 江怀选择让僧妙应来雄州汇合除了雄州距离白沟河较近机动灵活,也有他的一份情怀,因为千年后一位伟人将雄州定为了伟大的复兴之地,算是一种冥冥的呼应吧,他也想让自己的第二生起点便在这里。 在等待僧妙应的时间里,他安排柴进在雄州最繁华的街面租了一套铺面,按照书院的格局整饬一新。江怀此时终于体会到有钱的好处,那柴进家财万贯,在对江怀观行院的整饬上很是不计成本,高檐阔门,雕栏画杆,新建楼体刚有雏形看起来就大气万分,特殊打造的“观行院”牌匾厚重夺目,门口两边镌刻的对联“观人间万象,行天地雷霆”颇有巍巍之风,令人忍不住生出探究一番的心思。 僧妙应赶到的时候见到柴进他们也是吃了一惊,不由暗叹江怀的本事,走到哪里都能引来龙凤,可是等他再见到对江怀百依百顺的耶律红云时心中不由不住的诵念阿弥陀佛,短短几日光景,江怀身边又聚集了这么多名动一方的人物,看来江怀谋划的观行院所图非小。 排在众多事情之前首要解决的是耶律红云身上的粉酥蛊蛊毒,江怀从僧妙应准备的东西中取出一小瓷瓶,他打开盖子闻一闻问道:“是什么蛇的血?” “草上飞,在这边陲一带很是常见,是很有名的毒蛇。”一身白衣的僧妙应此时脸上稍有不忍的慈悲之色,这被江怀扫在眼中,江怀一边稍稍晃动瓷瓶,一边轻轻说道:“妙应,你不必有杀生之念。你佛家度人,讲究感化或者除魔。这毒蛇伤人众多,除去它即是慈悲,若是用它之血能够医人就更是功德无量。” “先生之言我心中早有所悟,但修行不够仍是不能突破这份业障。”僧妙应口中默声诵念着佛经,似在为这蛇超度。 江怀又转头对马三叫说道:“马兄,请你用你的功夫帮忙将这瓷瓶旋转,速度和时间你听我号令。” 马三叫依言飞快的旋转瓷瓶,不多长时间江怀喊了一声停,仔细看一看血清的分离状况,微微点点头:“马兄,想办法将上层黄色透明部分完好的剥离出来,这是上好的解毒药。” 马三叫又找来另一支瓷瓶,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将右掌往之前的瓶口一吸,一条透明的黄色缓缓延出到另一支瓶里,众人屏气息声直到马三叫分离完毕。 之后江怀又找出几根芦苇管,管管相套直到管的口径很细,江怀将芦苇管一头封在血清的瓶里,然后对马三叫说:“马兄,一会我将红云手背的血管找出来,你将这芦苇管尖端刺破她的血管,然后运功将这瓶中血清压入她血管内即可,听我号令停止。” 江怀拿出一根细绳将耶律红云的手腕紧紧系住,轻轻拍打她的手背直到血管爆出,之后满眼含情的望着耶律红云:“不用怕,没事的,这血清肯定能解蛊虫之毒,甚至可能将阴蛊也一起弄死。” “只要将粉酥蛊毒解了便好,阴蛊可以留着,这样你也跑不出我的手心了。”耶律红云对江怀轻声耳语。 江怀微微笑了下,示意马三叫开始,高手就是高手,过程很是顺利,待注射完毕,马三叫才轻轻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江怀见此哈哈一笑:“马兄,我看你出入应对毫无惧色,此时这点小事怎还紧张了?” “先生之事未有小事,马三叫大开眼界。”马三叫一直仔细观察耶律红云的反应,直到耶律红云自己站起,双掌下沉运了一口气,满眼喜色的望向众人:“我毒已解,甚至功力更上层楼,多谢马兄援手,不过以后我两若是再对上,你可是再占不了便宜了。” “耶律姑娘不必客气,你要谢的应该是先生。先生不但算无遗策胆识超群,现在看来更是广闻博记汇通百家,马三叫忒的服气。”马三叫依然拿着瓷瓶和芦苇管在观察研究,仿佛是一个好奇的孩子。 僧妙应却是找来一副白绢将此详细的记录了下来,满面也是佩服之色。耶律红云几步走到江怀面前,缓缓施一个万福:“先生,小女子受此大恩,无以回报,唯有一身功夫还能名在江湖,以后便追随您,为您的人身安全尽一份力。” 江怀哈哈一笑:“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哼,我且问你,你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三天是晴天的?” 江怀心中不知是喜是忧,因为在史书不显眼的角落里有那么一句话:政和五年春,榷场之地百日不雨,谷物调蔽,民收骤减。柴进乘命之危劫贡金也是接济这些灾民。百日不雨自然就是晴天了,莫说三日,这一个月想必也是阴天难求。 “天机难言,可乘势不可妄言。”江怀望着观行院门外已经三三两两不住向里探望的人儿就这么叹了一句。 耶律红云看江怀并非是故弄玄机,便也不再追问,反是换了一个话题:“我观你观行院所图甚大,想必下一步的计划已在胸壑之中,说来一听吧。” 江怀望向柴进:“柴大官人,当辽地消息一起,这方圆几百里的茶肆书场可是要有新段子啦。” “先生放心,不仅如此,这雄州官府也会锣鼓开道颂扬先生的神机妙算。”柴进对僧妙应带来的诸多事物很感兴趣,正在一一观看。 “我们观行院下一件大事的主角也是一位大大的英雄,托塔天王晁盖你们可曾听过?” 柴进、马三叫和耶律红云都点点头,柴进开口说道:“晁盖晁大哥义薄云天,神武盖世,江湖之中无有不知者。不知先生和晁大哥谋划的是什么事情?” “若是我推演的没有差错,两月之内,他必大祸临头。” “哎呀,先生,那我得抓紧去山东通知晁大哥。” “时来运转,时尽劫生,你现在去通知他并没有什么意义。时机到时我会去上一趟。”江怀算一算时间,他应抓紧去找一遍杨家的另一位后人杨志。 在水浒传里,杨志押运生辰纲时百般小心但还是被晁盖吴用用计劫去,但现在江怀需要晁盖在这次劫取生辰纲时遇险,自己则趁机救下他,将来梁山大计还需从晁盖这里就埋下伏笔。 第24章 一叶桃花一叶春 蛊毒被除净的耶律红云明显是心情明媚了许多,她早早的就让客栈烧好了热水,几天的绵软无力让她对能够好好的洗一个澡这件事情变的极度渴望,并且从她内心深处还有另一层更深的期待,期待着自己褪下黑布,洗尽疲乏,亲梳云鬓,细贴花黄,将自己一生中一直被遮盖的美貌痛痛快快的展现在自己最心爱的人面前,此时她才真正体会女为悦己者容是怎样的一种幸福。 她不去管江怀要做的大事,她现在一心扑在自己的大事里,作为女儿人家,无论她再怎么才华横溢天下无敌,都抵不上爱郎一声深情的呼唤,所以她将对江怀一展真容这件事情也花了一番心思。 江怀并没有将自己去寻杨志的想法说给众人听,他见耶律红云匆匆离去回房沐浴,心中不由也荡起了一丝涟漪,那晚她说妆容梳洗一番就让他看个够,此时此景岂不正是她说的那一刻到来? 传尽辽地的传奇之花,名遍江湖的绝代美人,无数儿郎心中的美娇娥,极尽盛名的耶律红云,更是与自己命运交伴生死相依的心爱女子,如今就要展现真容在自己面前,这怎不令他心中情怀激荡? 江怀神思飘忽的回到房间,发现在他桌子上已经四四方方的叠好了一套淡蓝色的长衫,中间一条玉带,上面还有一张秀气的纸。 “煌煌君语,喏喏妾言。昔君千里而来,从天而降,变了妾之命数。死牢初见,尚不识君之风采;回春二逢,更不识君之英雄;直至死牢三见,才闻君之观行天命。 难参冥冥意,阴阳牵红绳。一丝心意显,万里听涛声。从此,君是妾之君,妾是君之妾,沧海桑田,不负心意。 妾曾允君,气力恢复之时即是真容相对之日,今妾备薄酒,落日时分与君望乡亭共饮,望君即时赴约。” 白纸之上,字迹飘逸俊秀,墨香喷薄四溢,可见书写之时耶律红云心中的汹涌澎湃。 望乡亭地处雄州之北,正在宋辽接壤之处。由此也可知耶律红云此刻的心情,望乡望乡,辽人北望是故乡,宋人南望是故乡,落日余晖如同一件金黄色的衣服铺在望乡亭之上,如同一场暖暖的回乡梦。 江怀远远的便让马三叫自由活动,他则好好的整理下刚刚换好的新衫,难为耶律红云心细如发,那一夜温存,她早已将江怀的身材尺寸量了个清清楚楚,所以此时衣衫大小合身,配着江怀的面容喜意孜孜,一眼望去,也是一介俊俏的小书生。 江怀远远的便看见一个窈窕万分的背影,身着淡黄色衣衫,正面向北方,微风吹来,衣袂飘飘,花草摇动,如若一副天然风流的传世名画。 江怀一时脚步急躁又一时脚步舒缓,短短的几十步竟像是走了几十年。好不容易走到亭外,江怀停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黄色身影,轻声唤道:“云儿,还不快快转过身来让我好好的看上一看?” “呆子,你可知道,这一见,就是一生?” 耶律红云此时装扮连带着声音都说不出的悦耳动听,如同清泉在山中的叮咚。 “就怕一生不够,来生寻不到你。” “嗯......,你要记住今天说的话。” 耶律红云利落的转过身来,同时伸手将面纱一摘,顿时一张倾城倾世的面容便出现在江怀面前。 只见耶律红云双瞳剪水,修眉横翠,领如蝤蛴,齿如瓠犀,一头乌发垂肩上,玉白杏花面,皓肤凝霜雪,靡颜腻理,婷婷玉立,一时惊为天人。 纵然是心有准备,但耶律红云这一转身的风情,还是让江怀深深的惊艳,此后许多年,这一刻的惊艳始终烙印在江怀的生命中,萦怀难去。 这一刻时间也仿佛静止,两人如痴如醉的对望在彼此的深情里,浑然忘记了周围的一切。直到几声倦鸟回巢的鸣叫才将二人惊醒,还是耶律红云率先发声:“呆子,我可还配得上你么?” “万里江山万里梦,一叶桃花一叶春。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仙子是路人。”江怀仍旧的一脸痴迷,喃喃吟道。 耶律红云轻轻走上前来,将自己的纤纤玉手拉住江怀,引他走到亭中小石桌坐下,为江怀端起一杯酒,自己同样的拿起一杯酒,如同穿花绕径般摆成一个交杯的姿势,轻启朱唇:“呆子,喝吧,从今开始,我便是你的云儿了。” 江怀双目含情,心中却是豪情渐生,一口将酒饮尽,一把将耶律红云拉过抱在怀中,大声说道:“云儿,有妻如你,夫复何求?我定当在这大宋做一番事业,让你辉彩更艳。” 耶律红云埋首听着江怀砰砰乱跳的心跳声,心中也是万分的甜,起始入喉一腔辣味的酒此时竟感觉成了一股甘泉,令她通体舒泰。 “不求你功名富贵,只愿与你双宿双飞生死不离。今日你以血清医我,我竟深怕它杀死我体中阴蛊,当时中蛊的恼恨今时全作了喜悦,呆子,就算你有办法也不要清除它啦,这样我就有理由不用想着回辽地了。” 耶律红云话语中透着矛盾,听来让人心生怜意。 “云儿,你来这望乡亭中,可是想家了么?” “我母逝去,我便没家了。此来望乡亭,便是从此只能是望乡。你有没有奇怪,我对我父的生死并没有十分的关心?” “你宋语很好,字正腔圆,就算与我未生情时对宋人也没有种族偏颇之见,我想你母应是宋人,若是所料不错,是被你父强掳而获,你与你母亲感情很好,在她的耳濡目染下,自然对你父感情不深。” “呆子,你真是绝顶聪明。我母在白沟河被我父掳走,但我父在她年老色衰后便不再关心她。我若不是生的美貌又一身功夫,恐怕也不会被我父重视,他为了他的大业,以我为筹,与萧奉先达成合作。我誓死不从,提出白沟河招亲以定终身,但还是被他们钻了空子,这时幸好你从天而降砸死了萧昂,所以,无论是初次还是你这次设计入牢,我都会不管不顾的救你。我身有一半的宋血,所以跟你入宋,我心中并无障碍。最最重要的是,虽然是几日光景,但我对你爱的已是无法自拔,你可感受得到?” 耶律红云的声音从暖中带金的夕阳上传来,脸上蛾眉曼睩,羞色未尽,一时风情,绝代倾城。 第25章 乱世观行开太平 江怀望着怀中美艳不可方物的耶律红云,一时意乱情迷心神失守,低头就要吻向那点绛朱唇,耶律红云心中又喜又惧,难以言明的五味翻涌,在江怀的气息已经触及到她的面容时,她终于艰难的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江怀嘴唇之上,柔声说道:“江郎,我已属心于你,但男女大防还是要守的,我等你娶我的那一天,万千旖旎,任君采撷。” 说到最后,红云满面,真如其名一般,但却是别样的风致让江怀觉得销魂蚀骨。 风吹酒香掠过江怀二人温存的画面,顿时让这夕阳坠空的时刻又横添了鲜活,远处的马三叫看着二人暖暖相偎,不由莞尔一笑,自言自语道:“先生,马三叫心本已死,却硬是让你给从黑渊中拉了回来。天降江怀,莫不是真的要让这大宋变一变天下么?只是,先生还年轻,切莫就此沉沦女色中才好,必要之时,我须提醒他一下。” 江怀自然是听不到马三叫这番言语的,可是内力又更上层楼的耶律红云却是听的清清楚楚,心中不由一笑:这马三叫肯定不止是一介镖客这么简单,不过,我和江郎的事情外人却是插不了手的,天下江山不抵爱人一笑,必要之时,我也须让江郎沉迷一下。 二人这番心思,在以后朝堂变局中竟然由儿戏变作了刀锋相对,甚至差点毁坏了江怀的大计,就如同两人牢前相斗让江怀中了阳蛊一般,这却是江怀万万想不到的。 江怀与耶律红云商定以后耶律红云跟随江怀只以男装出现,化名江云,为江怀的远房表亲,当然这虽然方便了耶律红云,可是她太过俊俏的脸庞却是也为江怀带来了许多烦恼,尤其是在入朝时两位刚成年的公主赵金罗和赵福金为了她是争风吃醋大动干戈,成为一时笑谈。 江怀他们利用半个月的时间来准备观行院的开张,万事俱备之时,终于从北方辽地传来耶律章奴反辽的消息,一时之间观行院江大先生居于耶律章奴和萧奉先之间翻云覆雨的故事大传天下,那“观人间万象,行天地雷霆”的霸气总是成为宋人津津乐谈的英雄事。这番热闹在雄洲城江怀站在观行院的牌匾下掀开那掩盖着牌匾的红布时,显得尤为的让人热血沸腾。 那日,万人空巷聚于观行院前,高呼着“观人间万象,行天地雷霆”,神情激扬,声震九霄; 那日,群官敲锣打鼓备大轿,上盖大大的红花,直行至观行院门前,鲜衣新服,傲傲肃立; 那日,边陲的驻军呼啸而来,千军披甲策马奔腾至观行院门前,刀枪耀眼,气势如虹; 那日,江怀站在观行院门前,面向着神情激荡难平的平民,面向着威仪方正肃穆的群官,面向着士气如龙如虎的千军,长拜不起。 这一拜,夺天之算的江先生,仁义满怀的江先生,一人可敌万军的江先生,名闻天下。 本是江湖中草莽汉子的柴进看的热泪盈眶,他运足力气,大声一喊:“各位乡亲父老,请将店中家中烈酒取来一饮,我柴进请大家喝酒。” 这一声,如沸油扬水,使得街上气氛顿时热闹了起来,那一日,酒香飘出几百里,醉了整个雄洲城。 江怀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历史的间隙里这么轻轻的一拨弄,便造成如此浩大的声势,他也由衷的感觉到宋朝军弱带给人民、官员和兵将心中深深的屈辱,当这股屈辱被一股全新的荣耀占据时,它所爆发的能量是如此的震撼人心,自发自觉永远是最本能的力量。 江怀的豪情在众人散去后一样满满的塞在胸腔间,让一直跟随着他的耶律红云心中生出别样的小情绪,只听她半真半假的幽怨说道:“我伟大的江郎,现在看你,是不是有踏马江山天下我有的气概?” 江怀哈哈一笑:“云儿,天下在我心中不敌你回眸一笑,我挂念的是苍生。当我有能力时,自当为苍生请命,而这也是你的荣光。” “我眼睁睁的看着你乱辽强宋,一面为你骄傲自豪,一面也为我的故国神伤,毕竟我生长在那里。”耶律红云的话语中充满了一股萧索的味道。 江怀略微沉吟一下,走向前去握住了耶律红云的双手,坚定的说道:“云儿,你记住,我心中的苍生既是宋的苍生,也是辽的苍生,乃至以后金国、西夏的苍生。或许到那一天,你会发现,没有战争互亲互爱的大同盛世就在我手中绽开。” 耶律红云将头偎在江怀胸前,轻轻的说道:“江郎,我不想你为那盛世劳心竭力,这世只有一愿,伴你白发到老。” 江怀轻抚她如云的长发:“云儿,二十年风云激荡足以荡平乱世,那时我与你归隐田园,生他十几个孩子,安享天伦之乐。” 耶律红云轻轻点点头,轻啐了江怀一口,脸上红云渐起,如同仙子微醺,颠倒众生。 两人你侬我侬之时,马三叫和柴进正在撺掇着一代名僧妙应喝酒破戒,只见僧妙应闭了双目,关了六识,口中默念着佛家经书,白衣醒目,如一尊降世的菩萨。 马三叫两人眼看撺掇僧妙应不成,两人又径自喝了起来,柴进边喝边说:“马兄,我真是羡慕你,能跟着先生这般神仙人物走南闯北,真是好大福气。” “你也不必羡慕我,今日先生观行院开张,门开天下,你自可入院聆听先生教诲。” “正有此意,不知先生观行院有什么入院的规矩?” “这我也不知,但观先生行事,你入院当是不难,难的是先生将来立了规矩,江湖自由惯了的你能否一一尊戒。” “只是听着‘行天地雷霆’就热血上涌,有些戒律也是能忍的,就这么说定,明日便请启先生,入门观行院。” 柴进虽酒气上涌但说此话时眼神清明,显是此事在其心中尤为重要,这番谈话让柴进坐稳了观行院第一大师兄的位置,当日后江怀门生遍布天下五湖四海时,柴进总会得意此时义无反顾的决定。 天生英雄,自有风流。 第26章 风云初起大名府 按照江怀对观行院的设想,观行院其实是作为江怀未来计划里的头脑,以书院的功能运行,在进行人才培养的同时,行人间雷霆之事。 根据现在捉襟见肘的人员情况,江怀仅仅设置了强武堂和万象堂,分别由马三叫和僧妙应作授课的先生,其实更完整的规划还涉及军事战术、建筑制造、医疗药术甚至暗影刺杀。 大师僧妙应的名声确实是贯彻大江南北,万象堂一开张就门庭若市,反倒是马三叫虽然有霸州第一镖客的名声,但毕竟江湖上能人辈出,服之者少,仅来报名的几个人马三叫也是看不上眼,这成了强武堂大写的尴尬。 马三叫现学现卖,竟学着耶律红云比武招亲的方式,在雄州城中架起了一座擂台,但凡有能胜其一招半式者则百金相送。这种方式很是有效,前来挑战者络绎不绝却无有能让马三叫全力相对者,这却是喜了一直忧心忡忡的柴进,毕竟马三叫输了是他出钱。 柴进表示要加入观行院,其实在江怀意料之中,他为柴进预留的位置是负责发现人才和建设书院的类似教导主任的角色,但没想到柴进执意要做书院的大师兄,就算江怀表示这样他要尊马三叫和僧妙应都要为师长的时候,他一样意志坚决,他认为江怀的思想天然高于他的认知,他以此尊师礼,至于其他并不在意。 在原来的水浒中,柴进坐第十把交椅,乃是后军寨第一位的大首领,但在江怀对宋的颠覆中,柴进这个观行院的大师兄不仅同历史中一样引林冲上梁山、卧底江南方腊阵营,更是在江怀主导的梁山大比中逼得宋江阵营诸多虎将不忍出手,助江怀在梁山打下了牢靠的根基。 江怀参照现代教育的模式为马三叫和僧妙应写好了教学大纲,里面详细规定了对人才的培养导向,这种新奇的模式让两人都很吃惊又非常兴奋,因为在他们手中已经有了表现十分优秀的苗子。 观行院稍微进入正轨后,江怀便遣柴进回了沧州横海,毕竟柴进的历史轨迹精彩的在后半段,之后江怀便带着耶律红云准备去大名府,如果按照时间推演的不错,此时青面兽杨志正被北京留守梁中书留在府中任用。 大名府在历史上被称为“五鹿城”,在大宋时尤其鼎盛,乃是宋朝的陪都,人口高达百万,是略次于东京的大城。 江怀与耶律红云奔行了八日才风尘仆仆的到达大名府,在这一路之上耶律红云是下足了功夫要让江怀学会骑马,但无奈江怀一门心思扑在了与耶律红云的耳鬓厮磨上,所以,在看到大名府三个大字横亘在眼前的时候,江怀对于骑马之术基本还是处于初学状态,耶律红云与江怀的感情正是如胶似漆的状态,所以也并没有强力督行,而这点在后面两人分开行事时差点酿成大祸,所以,江怀以后每每想起此事时,都是唏嘘半天。 大名府的名气自是不用多说,穿越到了现在江怀才真正看到宋朝大城市的样子,勾栏酒肆随处可见,客栈茶馆百步成群,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两人牵着马还未走出多远,便听一人敲着打锣通街大喊:“东郭门校场斗武就要开始啦,青面兽杨志对阵副牌军周谨,精彩纷呈,切莫错过。” 江怀闻声对着耶律红云微微一笑:“云儿,稍稍忍耐一些,我们先去一观杨志再去客栈歇息吧。” “就知道你会如此说,那就去吧,听说青面兽杨志乃是杨家将老令公之孙,江湖落魄时久,不知本事如何,正好一观。”耶律红云的男儿装俊雅风流不断的引来街边风尘女子的戏弄,她急于离开,所以一口答应下来。 东郭门校场在大名府是人人皆知的地方,此时得闻消息人流涌动,所以两人毫不费力的就来到了东郭门校场。 只见校场之上早已架好高台,高台上有官员坐好会审两人比对结果,但两个正主还未登台。 人声鼎沸中,忽有高声传来:“周谨杨志,谁人胜出,大家可有兴趣博上一彩?大名府博胜堂台前设局,童叟无欺。” 江怀好奇的向台前看去,确实看到一面高高飘扬的旗帜,上书“博胜堂”,旗帜之下人声鼎沸,显是有很多人捧场。 江怀回想史书中的记载,不由暗自摇头,对耶律红云说道:“云儿,这大宋也算是对赌博的处罚甚为严厉了,可这博胜堂为什么还是如此明目张胆?” 耶律红云轻轻摇摇头表示不知,却听旁边一个直盯着耶律红云的中年彩衣女子说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博胜堂原是已故的老丞相寇准曾经斗弈的地方,博胜堂祖上受老丞相笔墨书写‘博胜堂’,乃是一时佳话。虽然官府严令禁赌,但对于博胜堂,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有孝敬可拿。” 江怀观那女子虽是徐娘半老,却是风韵犹存,一言一语间拿捏有度,显是见惯场面的人物,不过她一直紧盯着耶律红云这就显得非常无礼了,江怀看耶律红云一直在强压怒火,不由暗自苦笑,对那女子说道:“谢过这位夫人,不过你一直看着我这兄弟却是为何?” “本是女儿身,何作男家郎?这般倾国倾城,若是由我一手调教,哪里还有李师师名动天下?”那女子说话间一招手,便见人群中有几道人影正快速穿过来。 耶律红云见状就要扬眉出手,却被江怀暗暗按住,他皱皱眉对那彩衣女子说道:“看你也是见惯场面的人物,却是一把年纪活到了狗的身上?信不信我弹指之间让你的彩衣阁片瓦不留?” 江怀声音不大,但语气清冷,似有一种萧杀的气势直扑那名彩衣女子,让她不仅心中一颤,一股好久未曾有过的恐惧蔓延其心田,终于还是被这股恐惧慑服,只见她强颜一转欢笑:“看您初来此地,公子您是怎么知道老身乃是彩衣阁的?” “滚。”江怀未再看她一眼,蹦出一个字后便携耶律红云向那台前博胜堂而去,只留下身后那名女子面容逐渐狰狞。 第27章 便将豪赌问人心 江怀对那女子说破彩衣阁另有他的深意,那女子若是惊惧而退则如他所料,但若反之还是不依不挠,他也就只好以暴制暴了。因为在他看到那名彩衣女子时忽然想到如意珠上有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要以彩衣阁三字做一个试探。 在历史的同一时期,各自都有不同的历史撰写者,譬如在这宋郑和五年亦即西夏雍宁二年,对于北宋和西夏的情报相互刺探就有各自不同的记载。宋史描述:西夏多诡,逼良女为娼,常着彩衣,遍宋诸府,善刺军情,宋对西夏战事多不利,有因于此。 西夏史则就换了一副口吻:时有彩衣阁,善役美貌女子,以青楼馆妓星散于宋之诸府。宋兵多好色,每临战时必以女色壮行,故常以此探宋之军情,屡建奇功。 江怀见那女子并没有追上来,边走边对耶律红云说道:“云儿,这个女人背后的势力不简单,我们要花些心思陪她们玩玩了。” 耶律红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着越来越近的博胜堂忽然说道:“你也真是多才多艺,不但青楼熟识,这赌场看起来也是常临之地。” “云儿,你说笑了,容我跟你详谈。此时我们先玩个大的再说。”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博胜堂临时的赌档前。 即刻便有小二前来讲说这周瑾和杨志的赔率,赔率居然是惊人的一比十,可见老牌的副牌军周瑾还是非常被大家看好的,而杨志则就显得非常的让人‘同情’了。 江怀抚掌一笑:“真是天助我也。”言毕让耶律红云拿出身上所有的钱财差不多五万两白银左右,就手那么往杨志的名字上一拍,同时大声喝道:“就买他了。” 江怀的这一壮举得到了他应得到的关注,甚至更多,因为明显是主持此处事物一名中年男子已经快步走过来。围在此处的人群也安静了那么片刻,便听有人喊道:“好样的,真是爷们”,跟着有多人附和,但奇怪的是依旧有人不断押注周瑾,而杨志还是少人问津。 那男子终于走近,对着江怀一抱拳:“博胜堂杨泰见过公子。敢问公子大名,如此豪气,杨泰定当听过您的名号才是。” 江怀略一回礼:“名字我就先卖个关子,等这杨志胜出再说不迟。” “公子还请慎重,若是杨志输掉,您可就分文不剩了。” “身外之财,不足挂齿,输了就当做是这场好戏的赏钱吧。” 杨泰见江怀气度不凡,身后耶律红云更是人中龙凤,不由暗暗多了心思,抓紧安排人下去。 原来这赌局原是有计较的,博胜堂早就放出消息诱众人押注周瑾,然后让周瑾放水输掉,则博胜堂和周瑾坐收众人之利。但人算不如天算,跳出来一个江怀乱了他们的全盘计划,他们只好一方面通知周瑾全力以赴,一方面准备伺机做手脚暗算杨志。 但显然留给博胜堂的时间非常短,不出片刻,台上两人已经斗了起来。 青面兽杨志确实是非常的醒目,一块大青记覆在脸上如同青鬼降世,和其对战的周瑾相比之下则是平平常常,此阵为比试枪法,两人一出手,在耶律红云这样的行家眼里其实已经看出了高低。 杨志乃杨家将传人,一手枪法根基夯实,又讲究实战变化,他一抖枪,便见枪花绽放,千朵万朵开在周瑾周身,周瑾顿时应接不暇,勉强战了三十回合,杨志一记“穿山过海”,枪尖飞出直刺周瑾前胸,周瑾眼看躲之不过,双眼一闭便听天由命。直到场下如海般的叫好声将他惊醒,他睁眼一瞧才发现那飞出的枪尖此时又紧紧套在杨志的枪杆上正对着自己的脖子颤鸣不已。 耶律红云也忍不住叫了一声好,她知江怀看不懂,便解说道:“飞出枪尖不难,难的是后追枪杆能再次接上枪尖,这杨志控枪近乎出神入化,让人佩服。” 江怀笑着回到:“我不必看的懂,我只要知道杨志赢了,我们有钱赚就好。” 江怀的这句话显然刺中了一直站在他们旁边的杨泰,他招呼过来一人说了几句话,又插话过来:“看公子一直成竹在胸,难道公子与那杨志有旧么,这么说,这第二场箭术杨志也是手到擒来了?” 江怀淡淡一笑:“杨家后人个顶个都是响当当的好汉,周瑾这般不入流的角色是挡不住杨志的。” 话音刚落,便听台上锣声响起,第二场斗箭已经开始。比赛规则很简单,百步外各有一靶,每人十支箭,中多者胜。 周瑾显然受第一场比枪影响,斗箭刚一开始他便迫不及待的射出三支箭,两箭命中一箭飞出也算是差强人意。他顿时松了口气去看杨志,杨志也正望着他,见状说道:“周兄,你继续。我待你射完再出手,不然怕折了你的锐气。” 周瑾闻言脸色变得青中发黑,从鼻子中哼了一声,继续射箭,最终十支箭中了八支,也是非常不错的箭技。 这时杨志终于开始动弹,他往后又退了五十步,这才从箭壶中取箭射靶,比周瑾更托大的是他一次取出的是两支箭。没有什么意外,一百五十步,五次连射,一次两箭,十支箭全部中靶,杨志全面碾压周瑾胜出。 因为有博胜堂的诱导和对周瑾多年的信任,所以当这个结局发生的时候,在场的许多人是极其愤怒而又无奈的,因为他们很多人都把赌注压在了周瑾身上,而此时这种愤怒和无奈有了一个很好的宣泄口,因为博胜堂匆匆赶来的主事人,博胜堂鼎鼎大名的卢玉文卢大公子,正将五十万两银票当众交给江怀,同时还附带了一句很具有煽动性的话:“这位初来乍到的公子真是好福气,这大名府的钱都被你一人赚走了,只是您也太托大了些,这么多钱您就带了一个随从,不怕出什么意外么?这可是五十万白银两啊。” 这句话字字如刀,削出了众人眼中的欲望,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声:“抢啊,谁抢到是谁的。” 便见众人如潮水一般涌过来,无数只手带着贪婪和狂热伸出,抓向了江怀和耶律红云。 第28章 惊鸿一剑光耀寒 此时情景,放大到佛家寺院的大殿壁画中,与佛祖修成正果时群魔乱舞的情形很像,佛祖的应对是禅定静心而灭欲,则群魔俱消而得大自在。但江怀乃是红尘中人做不到佛祖安忍不动,他见众人攘攘居心不正,但明显有很多人是看博胜堂大公子卢玉文的眼色行事,不由心中讨厌至极,立时将眉毛一竖,对着那卢玉文一指,向耶律红云喝道:“云儿,杀了他。” 江怀声音不大,但话语穿透之力犹如晴天霹雳,炸的周围之人全都是一愣,甚至绝艺在身昂然不惧的耶律红云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江怀见状只好再次说道:“云儿,愣什么,杀了这条恶狗,我观行院行走天下,就是要行雷霆之事,这等土鸡瓦狗不必顾忌。” 耶律红云早已回过神来,知道江怀已经心有定计,于是将腰间宝剑一拔,顿时寒光闪耀便刺向卢玉文。 此间骚乱早已被台上诸位将官看在眼中,开始时故意放纵博胜堂,也是因为江怀赢走了他们在博胜堂隐秘的红利,独有那杨志义愤填膺准备在关键时刻就要出手,却不妨江怀处事如此暴烈,一言不合就要血溅五步,所以校场斗武台上的督监闻达看到耶律红云出手急忙大喝一声:“住手。” 卢玉文被杨泰匆匆喊来校场,见江怀二人形单影只,也并不是江湖上什么有名的角色,所以匆忙之下恶向胆边生,借言语煽动众人闹事之机让自己的人暗中动手将银票劫下,可他万没想到看着文质彬彬的江怀一语便要杀人,要杀的这个人还是自己,他身为博胜堂的大公子,在这大名府也是一方呼风唤雨的年轻才俊,许多人巴结自己还来不及,偏偏不知从哪蹦出这么一个比自己还狠的角色,一时之间也是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反应最快的当属立在卢玉文旁边的杨泰,他见剑光一闪便急忙抽刀相迎,饶是他也是一代高手,但毕竟耶律红云先发制人,所以这一刀劳而无功,眨眼之间耶律红云的宝剑已经抵在了卢玉文脖颈之间。 督监闻达一声“住手”之后只见耶律红云根本不为所动,情急之下又是一声大喊:“壮士快快住手,本官为你做主。” 江怀远远的望向那一身官府威严的督监大人,嘴角留了一丝嘲讽缓缓说道:“云儿先别刺下去,我有几句话要问。” 江怀话音落下的时候,耶律红云的剑尖已经刺破了卢玉文脖颈之处,那处正有淡淡的血迹形成,而卢玉文被刺肤之痛惊醒,眼看自己马上命归黄泉,极端恐惧之下居然屎尿齐流,这等气味把此时紧张到极点的气氛顿时变成了极端的尴尬。耶律红云索性收剑回转,脸上掩饰不住的极端鄙视和厌恶。 江怀脸色顿时变成了哭笑不得神色,径自说道:“我还以为博胜堂的大公子是多么惊天动地的角色,看来还真是我想多了,这事真是有碍我观行院的名声。” 这话正好被匆匆赶来的闻达他们听到,闻达一观已经瘫软在地的卢玉文不由暗暗的摇了摇头,一拱手对江怀说道:“先生可是前段时日设计耶律章奴反辽的江怀江先生?” 江怀见闻达礼数周全并无托大之姿,便略一回礼:“闻大人,难为你这般尊贵人物也听过我的姓名,我自提观行院,自然就是我江怀。” “江先生驾临大名,实乃大名之幸。前番只听先生故事热血奔涌,今时观先生行事才知传说果然不虚,也唯有先生这等人物,视这钱财如粪土,又视这俗人如猪狗。” 闻达话语之间得体从容,话到此时也并未将这眼前的局面点破,可见其老成持重,江怀心中不由对此人高看一等,难怪在水浒中他能调停杨志和索超,这份周旋的功夫实是难能可贵。 江怀心中生出试探他的心思,对着卢玉文说道:“这等猪狗我自然是不放在眼中,但各行有各行的规矩,他身为博胜堂的主事者之一,贪婪蒙眼居然想要逾矩谋财,实在该杀,但我看大人为他急急而来,想必是为他求个人情。也罢,给大人一个脸面,命就先给他留着,但眼睛就不必再留了,反正留着也没啥用。” 听他说的坚决,耶律红云一抖手中剑,两朵剑花如同闪光的星星一般在卢玉文双眼中展现,时刻警觉的杨泰根本就来不及阻挡,只听卢玉文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这惨叫显然唤起了在场许多人心中的后怕,他们此时望向江怀的眼神中已满是敬畏。 “江先生,我知您算究天人,也为我大宋长了一口气,但我家公子只是一句冒失之语,不至于您如此辣手吧。”杨泰神情里包含着说不出的愤怒,但也只是愤怒,因为面对着耶律红云,他的武功根本算是还未入门。 江怀并未搭理他,反而是看向闻达说道:“闻大人,您看我这么处置您可还满意?看来卢家人是不满意,我很担心博胜堂的报复啊。” 闻达略一沉吟说道:“杨泰你莫不服,若不是你们运气不好逢上江先生而是换做别人,说不定已被你们得手了,此番先生惩戒就当是教训吧,以后行事还是以公允为先。” 接着他又对江怀说道:“先生不必担心,我保证博胜堂绝不报复。此处嘈杂,不是说话之地,先生若是闲暇,请到府中一叙。” “闻大人不必客气,我另有要事就不叨扰了。” 江怀看着博胜堂一行抬着卢玉文狼狈不堪的走出人群,知道自己今日这番暴烈的行事肯定会迅速的传遍大名府,杨志就在眼前自是不必多说,但这大名府中还有一个鼎鼎大名的人物,坐梁山第二把交椅的玉麒麟卢俊义,则需要自己以盛名相配才能一登门庭。 江怀改变历史,但历史总是在细节处给江怀回击。譬如这次,江怀行事狠辣不过是为了观行院的名声更快的传播,从而为相会卢俊义创造条件,但令江怀没想到的是,被江怀废掉双眼的卢玉文其实正是卢俊义的侄子,卢俊义为此和耶律红云一场恶斗,这番因果,实在是大道造化玄玄难言。 第29章 一壶浊酒折杨志 江怀二人在客栈安定下来的时候已是日薄西山,望着窗外赤霞满天牧野四合,江怀不由敞怀一笑:“真是个喝酒的好天气啊,云儿,我今日才觉得有你这个高手在身旁,干什么事情都有底气。” “可我没有底气,今日你突然开口便要杀人,实在是太惊世骇俗。大宋律法严明,就算是武功高强,但也不可任意妄为胡乱杀人。”耶律红云口中怨气非常明显。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若不制住了卢玉文,真的闹乱起来,就算你有一身的惊世武功也是施展不出,我们只能闷声吃亏,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后面更有许多大事要做,在这里可耽误不得。” 江怀走过去握住耶律红云的双手又柔柔说道:“云儿,杀一个赌场的公子不算什么,但若是因那帮浊夫让你受了丁点委屈,我可是半点也不愿意,再退一步讲,那赌场惯是乌烟瘴气的场所,那卢玉文名字是秀气但少欠不了欺压良善的债,就算真杀了也是为民除害。不过这次算我武断啦,以后若是再有这种杀人的事情我提前与你知会,你看可好?” 耶律红云看着江怀真诚的眼睛心中一暖,对着江怀眨眨眼睛有点调皮的说道:“呆子,你做大事我不反对,但是我不喜欢你的大事里总是充满杀戮和鲜血。但不管怎样,我都会一直站在你的身旁。” 江怀点点头:“云儿,稍等片刻那杨志就会上门,我需要你将他的气势压的死死的。” “江郎,一直我也没问你,杨志有什么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呢,那杨志虽为杨家后人,论武功也是一流高手,但我和马兄都可胜他,并没什么太出奇的地方。” “冥冥有一线,遥遥系劫缘。他是一枚很重要的棋子,我未来布局的第一条大龙龙首就应在他两月内要做的差事上。” “我初见你时,你懵懵懂懂,完全像是一个不知世事的迂腐秀才,这才多长时间,我现在看你就是一只久经世事的老狐狸。”耶律红云看他说的神乎其神,不由撇撇嘴说道,顿了一下,又说:“他来了,步履匆忙,显是心中十分激动。” 江怀一整衣衫,让店小二将早就备好的酒席送进房间等候杨志到来。 杨志心中确实是惊涛骇浪,在梁中书的提携下他能与周瑾东郭门斗武争那副牌军之位已是前途曙光迸现,更惊喜的是近期在民间传颂甚广的观行院江先生居然现身校场,并将重注压在他的身上,但这些都没能让他心境难以自持,令他真正热血沸腾的是在众敌环伺之下那江先生居然不畏不惧的直接暴杀声名狼藉的博胜堂卢玉文,行事狠辣但又非常直接有效,其风仪甚至比传说中的更为传奇。 这种英雄当然是要想尽办法来结交的,更何况某种程度上他更是自己的知己,在满城都不看好他的情况下,只有江怀把重金压在了他的身上,但在江怀被围的时候他因担心自己的前途而心中犹豫没有出手相帮,心中甚是愧疚,此时唐突造访,他心中既是兴奋期待又是愧疚后悔,但他确实不想再错过结识江怀的机会,所以硬着头皮敲响了江怀的门。 门内珍馐满席,酒香四溢,江怀和他的‘兄弟’江云正虚席以待,仿是早就知道他的到来。 杨志青色胎记覆面使他看起来面容有些狰狞,但此时感怀满面,硬是从狰狞中看出了一大片的赤诚可爱。他顾不上关门入座,对着江怀就是深深一个大揖:“先生,杨志贪图前程,没能第一时间解先生之围,请先生恕罪。” “杨兄快快请起,些末小事,不足挂齿。今日备酒恭候杨兄,是另有要事,杨兄快快入座,听我道来。” 江怀请杨志入座,未甚客套,便吃起酒来。不知不觉已酒过三巡,杨志醉意醺醺问起江怀有何事吩咐。这也难怪杨志酒量差,因为有江怀提前吩咐,耶律红云从杨志一进门就营造出一种势,这种势如阴云在顶一般压的杨志心头不得畅快,杨志使尽了办法依然摆脱不了这种势压,不由对耶律红云深感折服。服意一生,心头便软,这三巡之酒趁虚而入便开始让他醉意朦胧。 江怀看火候已到,悄声对耶律红云说:“释放杀气,让他警醒,但依然牢牢压住他,让他绝望。” 杨志酒意正酣突然感觉到一股凛冽的杀意透骨而来,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身体随之本能的反应,但却沮丧的发现自己依然被那种势压着,莫说此时醉酒脱力反应迟缓,就算是神志清醒,自己也是束手无策,顿时一股悲凉从心头升起,到最后竟化成了满腔的绝望。 江怀看着杨志脸上那块青色愈发的丑陋,甚至青中已经见乌,这才向耶律红云摆手示意,耶律红云于是散开杀意放下势压,这时只见杨志已经汗湿衣衫神情狼狈,江怀此时才开口说道:“杨兄,是否不解江某之意?” “先生,杨志愚鲁,先生此举必有深意,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我观你面相中路宽阔,近期必有重任在身,但惜在路中见木,华华如盖,主必有大障碍,竭力难过。水利木而克于火,今日以酒水点你,让你知晓这酒是误事之劫。” 江怀一脸的坦诚,让一头雾水的杨志心中十分感动,但江怀说的意思又实在模糊,他心中依然是疑惑重重。 江怀看他脸色已然知晓,又继续说道:“杨兄,先不忙说破这个,且帮你度过明天的关口再说。现在梁中书梁大人是否对你十分中意?” “因我勤勉本分,对我不惜提携。” “此次斗武你完胜周瑾,副牌军本来已是囊中之物,但天妒英才,总会给你更多的磨练。按照我之推演,明日正牌军索超会反对对你的提拔,并会要求与你斗武,你自比与索超的本事如何?” “我的本事与他在伯仲之间,很难分出胜负。先生可有良策,快快教我。” “索超惯用长柄金蘸斧,明日我让云儿助你将他斧柄断成两半,他兵器不合手,一时之间不能适应定会落你下风。你明日只管使出全部本事出战即可胜他,你若能胜,莫说副牌军,我想梁大人会给你一个管军提辖使让你一展抱负的。” “先生,杨志若能遂愿,必将生死以报。” 杨志听罢江怀一席话,喜不自胜,加上酒意再次发作,竟然对着江怀纳头便拜,显然心中对江怀佩服的已是五体投地。 第30 章 奇香迷神火珠儿 推杯千盏过,心事渐已平。杨志带着江怀给他的梦想离开,而江怀站在窗前,望着天上的繁星,心里想着晁盖在黄泥岗劫取生辰纲的情景。晁盖他们有勇有谋,并且是有组织有部署的逐步将杨志引入瓮中,从这点看来,自己对晁盖一行的计划也得更加周密才行,或者说只有杨志这边越强重挫了晁盖他们,自己才能翻云覆雨折服晁盖,或许自己应该为杨志再添加一位高手以策完全。 江怀正在这番细细计议日后黄泥岗的情景,忽然房中灯光骤灭,鼻中传来一阵熟悉的幽香,刚要开口说话,一只玉手已经捂住了他的嘴巴,房间陷入了静静的黑暗中。 江怀知道,在大名府还是有一些能量的博胜堂终于出手了。 江怀十分配合的与耶律红云在黑暗中等待不速之客的到来,鼻息中满是耶律红云醉人的馨香,甚至他希望这时间再漫长一些,因为自从进入这大名府,耶律红云就没再给机会让他一近方泽,这时的片刻温存反倒成了他的幸福时光。 耶律红云瞬间便感受到了江怀的无赖模样,心中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不仅双手用力在他腰间掐了一记,江怀一下没忍住这突来的疼痛“啊”了一声,这一声在此刻的安静里显得非常的空旷洪亮,耶律红云暗道一声“糟了”,便听耳边传来锐物腾空的声音,便急忙拉着江怀往旁一闪,悄无声息将桌子翻起挡在了二人面前。 耶律红云不愧为当世新一代十大高手之一,掩护好江怀之后她便将原先桌子上的茶壶往别处一抛,只见茶壶落地之处立刻引来了许多暗器,耶律红云听声辩位,将收在手中的暗器一一还击了回去,只听窗外传来几声闷哼和之后噗噗倒地的声音。 对方显是了解到了耶律红云的厉害,双方又在黑暗中陷入了安静的对峙。但也没多长时间,便见窗外闪起一点亮光直直飞进房间内,立时便有一股奇异的味道在房间内飘散。 在亮光亮起的一瞬间耶律红云便甩出暗器射向了那人,很显然耶律红云在暗器方面的造诣确实惊人,因为那人出现在房间的时候一只手臂上犹在滴血。 那人点亮火折子看着已经被他的奇香迷倒的江怀和耶律红云不由冷哼了一声:“想不到我火珠儿第一次在大宋出手就差点出了意外,这人功夫真是了得。” 言语之间他先走向耶律红云准备先解决了这个高手以防不测,可是这短短的几步距离他越走越是心惊,直到第五步终于再也迈不下去,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哼,我火珠儿技不如人认栽了,阁下来个痛快的就是。” “火珠儿,若不是想着确认下究竟是不是你,你哪有命迈的出第一步?张大你的眼睛瞧瞧我是谁?”耶律红云已经站了起来,对着火珠儿将面巾在脸部一遮,声音也如女装时一般清冷。 “公主?真的是你么?哎呀,公主,火珠儿真是胆大包天,幸好公主你武功高强,不然我真的犯下大错啦。”那火珠儿一脸喜色说道。 “火珠儿,你的奇香迷人我是知道的,所以根本也迷不到我,你先过来把江先生救醒过来。” 耶律红云扶起江怀,好好地检查了一番,发现他除了昏迷之外,身上并没有别的伤口,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公主,这江怀害的元帅提前反出,如今四处流亡,我今日也是听得要杀他,这才赶到这里出手,但我观你怎么像是在保护着他。” 火珠儿一脸的疑惑,并没有立刻救醒江怀,显然是在等耶律红云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你若不救醒他,那我就只好先杀了你再取解药了。” 耶律红云看一眼火珠儿,居高临下的神情如在望着一只蝼蚁。 火珠儿眼中闪过非常复杂的光芒,终于还是一低头将解药抛给了耶律红云,她接住后检查一番才不慌不忙的施救江怀。 江怀醒来时正听耶律红云对那火珠儿说道:“火珠儿,你不跟着我父来宋做什么?” “回公主,大帅见你迟迟不归,回上京前便安排我带一队去萧府接应你,但当时遇到萧府主力出城,一番乱斗,只有我负伤逃了出来。我忍痛跑到这大名府才敢放心治伤。伤好的差不多时一时手痒,便进博胜堂赌了几把输了些银子,博胜堂看我武功尚可,便留我做了特殊的护堂人以抵消他们的赌债,事也凑巧,没想到如此反倒是找到了您。” 火珠儿看江怀醒了过来,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将实情全部说了出来,耶律红云点点头,问向江怀:“江郎,你感觉如何?” “放心,我没事。不过好像我得恭喜你,遇到老相识了。” 江怀打量一番火珠儿又开口说道:“还要为博胜堂做事情么?” 火珠儿察言观色,心内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就算是恨这个男人,但此时恐怕得听他的了,他那翻云覆雨的手段也确实令人佩服,不然自己一直仰若神明的大帅也不会被他步步设计,而且,好像他已将公主的芳心捕获,不然公主怎么喊他江郎?也罢,暂时先忍了他。 “回先生,博胜堂还约束不了我,既然已经寻到公主,自当以公主马首是瞻。”火珠儿单膝对着耶律红云一跪以示效忠。 耶律红云没有说话望望江怀,江怀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便留下来帮你们公主做些事情,事情做得好,有你万两黄金回辽再一展身手。” “请先生吩咐。” “眼下就有件事情需劳烦你一番。你即刻潜到索超家中,迷倒索超,在他的兵器长柄金蘸斧上做些手脚,让他的斧柄在受到大力时便会折断,这你可能办得到?”江怀正愁此事该如何相求耶律红云,这火珠儿来的真是凑巧,他便立刻用上,并且若是得力,那么杨志的生辰纲之行也有了合适的人手了,真是天助我也。 “遵命。”火珠儿应一声,便匆匆沉入窗外的夜色中。 第31章 一赌百万真风流 火珠儿走后,江怀又细细的询问了火珠儿的生平,耶律红云的介绍很简单:平民出身,擅长火器,据此名列耶律章奴军中十小将。江怀听到火珠儿擅长火器不由眼前一亮,但另一丝担忧又马上浮上心头。这火珠儿看到耶律红云对自己的亲密,眼神中除了恭敬还揉杂了嫉妒和不甘,直觉告诉他这火珠儿对耶律红云满怀觊觎,这从他一直坚持盘桓宋境内也能看出一二。这种心有执念的人是很危险的,是天生的乱局者,所以对杨志和晁盖的生辰纲之争,江怀计划要将火珠儿纳入其中。 江怀做的这些安排在第二天被历史一一验证的时候,耶律红云虽然也暗叹神奇,但毕竟见惯了江怀料事如神,但杨志亲历在这些事情中真正觉得是如有神助。 如江怀所料,索超果然不服梁中书对杨志的副牌军任命,遂入校场与杨志斗武,战了几十回合被杨志一枪刺断金蘸斧斧柄饮恨败北,喜出望外的梁中书直接任命杨志为管军提辖使,对其更见宠信。 春风得意的杨志并未忘记江怀之前对他的言语,所以在领了新职后便匆忙的来寻江怀。这次江怀依然未说破之前说的命中之劫,只是告诉他时机未到,让他耐心等待。 杨志却是一个有心人,临别时对江怀说道:“先生,我知您智计无双,并不在意小小的博胜堂,但按照我对博胜堂的了解,他们必不会忍下大公子被废的恶气,还请先生多加小心,最好尽快离开大名府。” “呵呵,我正还要去会他们一会。你知道他们的靠山是谁?仅仅因为老丞相寇准那点恩情吗?”江怀听杨志提起博胜堂,正好顺势一问。 “博胜堂与梁中书颇有渊源,而梁中书的老泰山是太师蔡京,每年梁中书都会送许多财宝到京城,这其中有博胜堂很大一部分的孝敬。” “我知道了,你去吧,一个月之后你会有大差事,我到时差人寻你。” 杨志离去后,江怀让耶律红云和火珠儿做好准备,尤其是让火珠儿准备好了一些易爆的火器,入夜时分,他们要一闯博胜堂。 江怀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在挖掘着如意珠的新功能,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发掘出了如意珠新的黑科技----分离和变形,也正因为掌握了如意珠的这些操作,他才决定正面突入博胜堂,就以赌来杀博胜堂的威风。此时他在房间里已把如意珠分做三部分,一部分变作指环戴在左手食指上,它可以采集识别各种影像和音频,之后化作电波传入到接收的另外两部分上,江怀暂时把它们做成了米粒大小的耳机形状,因为最终的信息都是通过转换成声音输出,这样他就可以放入耳中方便隐秘的使用,如意珠到此时真的是越发如意了。 博胜堂位于大名府最繁华之地,距离它不远另有两处热闹所在,分别是美女如云的彩衣阁和珍馐满院的十香楼。这三处互为犄角,鼎足相望,被称为大名府醉生梦死的金三角,是名副其实的销金之地。 江怀带着耶律红云和火珠儿来到博胜堂门口,左望望彩衣阁,右观观十香楼,不由一叹:“这大名府看来真是与我相克,我到这里不过两日,就已经和金三角中的两角结了梁子,就剩下这十香楼还未见识,云儿,明日我们就去品品这十香。” “那我可就留好肚子啦,正觉这几日口内清淡,江郎,想不到连这个你也能掐算出来。”耶律红云罕见的调侃了一下江怀。 “哈哈......,就这么定了。” 三人说话之间引来了一个守在博胜堂门前的跑堂儿,他麻利的将三人引进赌场,顿时三人被乱哄哄的喊叫声和叮叮当当的铜钱声淹没。 江怀在赌场里先看了一圈,实际上在悄悄的测试下如意珠的功能,在确认如意珠已能横行这赌场,江怀便选定了一个赌桌准备小试身手。 赌场是最能放大人的贪婪的地方,若是运气够佳,旦夕之间就能腰缠万贯。在如意珠的帮助下,江怀以十两银子为底,不过一刻钟时间便变成了三百两,白花花的银子放在三人眼前,映的他们三个格外的耀眼。 江怀看看火候已经差不多,便收了散银径自走向赌注最大的盘场,在这个盘场,赌注是一万两起,上不封顶。江怀在小场赢得再多也是不太能引人注目,但在这个大场江怀连着中了十次后,无论是围观的还是参与其中的都开始眼睛发红了。 江怀看看四周微微一笑,将身上约百万两银票在桌上一拍,大声喊道:“谁与我赌?” 赌场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即赢不能过,见好就收,但此时的江怀显然是狠狠的将这条规矩踩在了脚下,面色大变的荷官赶紧去请赌场里的主事人。 当匆忙赶来的杨泰认出一掷便是百万两的金主便是那日下令刺瞎了大公子双眼的江怀时,心中猛抽一口冷气。他赶忙耳语在刚刚接替大公子主持赌场事物的二公子卢玉章,将江怀的身份简略的说了一遍。 这卢玉章面带微笑死死的盯着江怀开口说道:“江先生,你命还真硬。今日看您收获也不小,不如休息一下陪玉章我喝个茶如何?” “不必了,我趁着现在手气不错,想多赢几个钱,听说彩衣楼的姑娘一笑就抵千金,我怕钱赢少了到那里玩的不够痛快。”之后江怀一指那镶玉鎏金的骰盅:“来吧。” 卢玉章看江怀死不买账的神情知道今晚肯定不能善了,但他卢家纵横大名府这么多年还真没过不去的坎,就算他江怀智计无双,但这毕竟是他的主场,他一面暗打手势调集高手过来,一面走到骰盅前将骰子拿出随意一扔,说道:“取我的象牙琥珀骰子来,跟江先生玩就得拿出最好的宝贝。” 江怀冷眼看着卢玉章穿花引蝶一般的将骰盅玩的是花样百出,最后往桌上的丝绸底布一扣,说道:“先生,开大还是开小?” 江怀的耳机中传来的信息表明了这副骰子不同寻常,他知道重头戏来了,只见江怀上前敲了敲骰盅,摇了摇头说道:“敢不敢让我摇骰,你来猜?” 卢玉章哈哈一笑:“那你来吧。” 江怀先从骰盅里拿出骰子挨个的检查一番,这才开始摇骰,骰子摇完往桌上一拍,大声喝到:“卢公子,开吧。” 第32章 现代科学伤古人 两人这明面上的一来一往已经斗得剑拔弩张,暗里的较量更是惊心动魄。很显然,卢玉章的那副象牙骰子肯定是大有问题,在如意珠反馈回来的信息中表明,每个骰子上面都有一根肉眼难见的细丝,这细丝韧性极好轻易不会折断,而卢玉章肯定是受过极端的训练,能够感触到这些细丝并加以操控,这样无论江怀开大开小卢玉章都可以操控骰子加以变化。 江怀的破局则着力于那骰子的琥珀材质,经过丝绸摩擦琥珀都已经带上了静电,江怀则再通过如意珠化的指环短暂造出一个小型的磁场,骰子上的静电受指环的磁场带动则会发生变化。这样就算卢玉章以细丝操控骰子后,江怀则依旧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点数变回来。 这些变化冥冥中互生互应,只看入局人如何处置应对,这番变化放大到现实的生活中又何尝不是如此?绝处中留有生机,否极时蕴含泰来,但前提是要时刻做好准备,不断强大自己的力量,这样只要看准了时机,反手逆转也只在谈笑之间。 百万白银作注,两人可谓都赌上了大半身家,尤其是卢玉章,每年这个时候博胜堂都要抽成给知府梁中书,若是输了这一百万两,估计他会立刻被卢家逐出家门,他好不容易等到他大哥双目失明有了继承家业的希望,所以此时他紧张的心情可见一斑。 这种紧张的情绪在赌场里蔓延,这反而让一众看热闹的人们变的更加的兴奋,他们大喊着“开,开”,声音里已有隐约的疯狂。耶律红云皱皱眉,紧紧贴在江怀身边以防不测。 在这种诡异的喧闹里,那鑲玉鎏金的骰盅终于被缓缓掀开,仰面朝天的三个骰子分别是四、五、六点,大,江怀赢。现场顿时欢声雷动,多少在赌场里输的债台高筑的人们开始了有些夸张有些荒谬的狂欢,好像这百万赌局是他们赢了一般。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脸颓败的卢玉章,他口中不断喃喃:“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已经控制好了,怎么会是大?不可能是大,那金蝉丝还好好的没断,只要往左一扯就是小,怎么会失灵呢?不对,一定是他出千。” 想到这里,他有些疯狂的喊到:“快抓住他,他是老千。” 江怀满脸鄙视的看着卢玉章,大声说道:“这博胜堂也是名声赫赫,怎么主事人一个比一个差劲?赢的起输不起的庄家怎么开的赌场呢?前有卢玉文校场输不起五十万两银子便耍赖闹事被我取了一双眼睛,这番你卢玉章在你的地盘用你的骰子输我一百万两也是这般耍赖诬陷,我观行院行事务求公正光明,睁大眼睛看清楚喽,你若是能找出我出千的证据也罢,若是找不出,我自取你狗命以正我江怀之名。” 江怀这番义正辞严的话语掷地有声,更衬的此时已经六神无主瘫软如泥的卢玉章狼狈不堪。 就在这时一道颇具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前日已闻谈笑乱辽的江先生逗留我大名府,正要寻时拜访,不想先生今日却是提前光临我博胜堂赌坊,真是令卢俊星脸上生光。” 博胜堂的大老板,久居幕后多时不理事的卢俊星在江怀的连番逼迫下,终于再次出山。 卢俊星一进门就已看透赌局缘由,显然是卢玉章出千不成被江怀反制,又因赌注金额太大,心里承受不住,被江怀打了一个落花流水。 江怀看着龙行虎步顾盼生辉的卢俊星不由心底暗赞一声,自己一直纳闷卢家像卢玉文和卢玉章这样的底子怎么能打下博胜堂如此基业,直到此时博胜堂才算是出来一位人物。 江怀呵呵一笑回应道:“千里大名府,百里博胜堂。我一踏进大名就想领略下博胜堂的风采,不过现在却是有些失望。区区百万两银子不抵我江怀挥笔三毫,更别谈为了它来自毁我的名声。开赌坊,说客人出千这事,是要慎之又慎啊。” 这番话绵里藏针,扎的卢俊星好不自在,但久经风浪的直觉告诉他,若是他此时怒了,那么他博胜堂就输了,而且会输的非常的惨。他强压心口怒气,一挥手唤上一人低声吩咐几句,便又对江怀说道:“江先生,对不住啦,卢某人已经吩咐账房准备银票,请您稍等片刻,正好我也口渴,我们一起喝杯茶,我正有问题要请教先生。” 似乎根本也不想给江怀拒绝的机会,卢俊星上前一把抓住江怀的胳膊变向赌场内里走去,被江怀按住的耶律红云也忙跟了上去。 仅仅几百步的距离,江怀走的是步履维艰,因为那卢俊星握住江怀胳膊的手此时青筋毕露,显然是用了全力要试探江怀。江怀忍不可忍之下,手指轻轻一抚指环,顿时异变突生,本来走的稳健的卢俊星突然大叫一声,捂着胸口蹲在了地上,随即竟又翻滚起来。 江怀看着地上乱滚的卢俊星微微冷笑一下,示意一脸疑惑的耶律红云不用担心,同时关掉了指环模拟的定向传给卢俊星的心脏同频次声波。这场面看似神奇,道理其实很简单,卢俊星竭尽全力握住江怀的胳膊,被如意珠记录了心跳的频率,之后又发射了与卢俊星心跳同频的次声波,这样这个波段的次声波和卢俊星的心脏形成了共振,对卢俊星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若再晚个一时半刻,说不定卢俊星就此一命呜呼了。 当狼狈不堪的卢俊星稍稍恢复端坐在江怀面前勉强端起茶杯的时候,江怀已经又想出了如意珠的许多变化,其中就包括远距离杀伤武器:枪。或许他的好友,神秘的秦霜真的是国家秘密机关的工作人员,那么这如意珠就必然应该有防身功能,不过如意珠实在太小的体积根本变化不成枪,那么如意珠有待被开发的功能就更值得人期待了。 “让先生见笑了,卢某人刚才心思激动触动宿疾,耽误了先生诸多时间,实在是惭愧的很。” 卢俊星实乃卢俊义的胞弟,一身功夫虽然比不上玉麒麟,但也是不可小觑的一代高手,他前番试探江怀并没有半点功夫,如同传闻中一样,他所依赖的只有保镖,但他刚才心口绞痛滚地不起时江怀的保镖尚在几步之外,并且自己感觉那阵失常乃是由内而发并不是外力所致,所以他排除掉是江怀这方暗算他的可能,对江怀假称自己是宿疾发作。 江怀心中强忍笑意:“既然如此,卢老板就早些休息好好将养吧。江怀明日再来拜访。” 卢俊星此时胸口仍有阵痛隐隐,闻言只好点点头:“明日我派人去接先生,请先生务必前来,卢某人却有要事相商。” 江怀点点头,领着耶律红云到前厅汇合火珠儿便回转客栈。 第33章 君子六局动天下 夜凉如水,虫鸣更幽,江怀和耶律红云分坐在桌旁,灯光如豆,映在两人神情如海的双眸里如同天空中闪烁的星。 还是耶律红云先打破了这份宁静,轻声说道:“江郎,今天你用的什么招数将也勉强算是一代大家的卢俊星打成了滚地猴子。” “只是取巧”,江怀抬起左手的指环:“我这指环有一毒针,触之则心脏绞痛麻痹不堪,今日他恰好触到。”江怀将早已准备好的措辞说了出来,现代科技于古代来说就是神话,没法解释的清。 “云儿,明日卢俊星的邀请肯定是一场阎王宴,我想肯定会有高手同你过招,若是胜了你,则观行院的命运就此戛然而止,但若是无有胜你者,则必会想尽办法拖住我们,直到能够找到胜你的人出现。卢俊星的老辣就在于此,招数并不锐利,却很致命。”江怀接着继续说道。 “江郎,放眼天下,能胜我者之人寥寥可数,在这大名府我也就忌惮玉麒麟卢俊义一人而已,你不必担心明天卢俊星之邀,定不能误你大事。”耶律红云一身男装透出的自信有一种说出的魅力,看的江怀怦然心动。 第二天卢俊星的邀请确实如江怀所料,已经恢复实力的卢俊星亲自与耶律红云较量了一番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这才意识到自己心中一直存在的那份对江怀的轻视是多么的荒谬。认真起来的卢俊星确实也有他见识超人一等的地方,比如跟江怀提出的君子六局。 君子六局的名目初始于东京,流传很是广泛,取自于君子六艺,而又结合宋时风气进行了糅杂创新,可谓文武并举,具体为:文者,棋弈,诗乐,书画;武者,易数,军略,武功,此六局甚至一度成为民间和庙堂之中年轻新贵排名的一个重要依据,卢俊星以此与江怀相赌,就是将江怀驾到了一个高高的架子上,让他一人来对整个大名府,胜了,则他江怀确是大才,由此一鸣惊人;败了,则不过如此,总要想办法取他性命,他将这最后一项定为武功,就是要等他的大哥卢俊义自远方归来出手,一解自己心中抑郁之气。 江怀在如意珠里没有查询到关于博胜堂的信息,可是对于君子六局的出处却是当做一段轶史被记载了下来。史载寇准年轻刚中进士时就在大名府任职,闲暇之时常到赌坊消磨时光。大名几年磨练,之后青云直上,后来两度拜相后也曾有几次回转大名,并在大名期间以殊法发掘了几个人才,此后君子六局的名声传播开来。 江怀了解了君子六局的来历不由心中也漾出一丝好胜的心思,至少也要一试当年寇准的风采,六局的规则很简单,并非需要一人应承六局,只要应局双方各出一人对战即可,每局必有胜负,六局胜四局者则为胜,对局之所所选之地俱为开放之所,以往有名局相对时也曾有人千里而来观这盛会。博胜堂开出的赌注更是诱人,若是江怀胜出,则博胜堂一半的产业拱手相送,除了东京和大名,其他地点随意,而若是江怀输了,则需终生留在博胜堂做一个账房先生。 既能扬名,又能得利,江怀摸着手上的如意珠指环心中不禁乐开了花,所以根本一丝也未犹豫就痛快的应承了下来。 卢俊星心中的算盘打的非常之精,并且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江怀本已因乱辽之功名动天下,所以卢俊星索性又在这之上加了一把火,对此次的君子六局大肆宣扬,所以,在短短的筹备时间之内,这场赌局已经吸引了东京和大名周边许多的名人异士前来观瞻,甚至更有后世流芳千古的人物见猎心喜,与江怀斗了一场,成为一时绝唱。 奈何江怀纵有如意珠这等积淀千年的宝贝,也不能将这段被人誉为一时绝唱的精彩独占,还有另外两位人物一样的与他惊艳了这个时代。 君子六局第一局:棋弈,地点就定在大名最繁华的金三角中央,博胜堂在此地架了一座高台,高台比博胜堂、彩衣楼和十香楼高度略低,正好适合在三处的贵宾观看,并且三处最高层各搭有一座小桥直通高台。 江怀咋一眼看到博胜堂架设的高台时不由暗暗咋舌,看来自己赢得一百万两银子并不算什么,因为高台用料考究自不必说,就这么短短的几天功夫,居然也是雕梁画栋,尤其是三座小桥真是恍如天路一般,璎珞遍布,玉石生辉,极尽奢华。 江怀落座时还未看到博胜堂请的是何方神圣,但此时他望着台下人头攒动,心中不由胜出一人战一座城甚至一个时代的感觉。他轻抚着如意珠指环,耳中传来古往今来的名局介绍,心里兴奋中带着一丝愧意,毕竟用这高科技作弊有些胜之不武。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江怀忽然听到台下人群呼声雷动:“仙芝,仙子,仙芝,仙子”,这才往前一望,只见一名女子身穿一身彩衣,正从彩衣楼最高层踏着玉桥娓娓走来,那女子蛾眉螓首,瑰姿艳逸,冰肌玉骨,般般入画,此时情景,真仿佛是彩虹中走出的仙子一般。 饶是有耶律红云绝色在前,江怀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想这古代的美女也太多了,自己穿越不过才月余光景,这就遇见了两位倾国倾城的人物,这还是未见京城繁华和素有艳名的江淮之地呢。 耶律红云立在一旁看着江怀有些心猿意马,心中不由一恼,将手中剑往江怀肩上一搭,柔声说道:“我的江先生,我身体突然不适,帮我拿一下宝剑如何?” 江怀讪讪一笑:“云儿,想必这几日累到你了,待我好好给你补补。这女子魔态妖颜,想必难有真章,以我之棋力闭眼也能下,你看如何?” “哼,算你识相,给你蒙上吧。”耶律红云也不客气,自怀中掏出一块黑布扔给了江怀。 江怀只好拿起黑布,站起身一拱手对着盈盈而来的那名女子说道:“想必众人口中所呼仙子就是姑娘你了,姑娘艳丽夺目,我怕我对弈之时心思不属,只好以黑布遮眼,望姑娘莫要见怪。” “久闻先生大名,今日能一睹先生风采实乃仙芝之幸。先生大才,听声亦能辩棋,小女正要见识一番,请先生赐教。” 名为仙芝的女子声音清脆悦耳,如同清泉叮咚,听之令人心旷神怡,绝世尤物,真是样样颠倒众生。 第34章 烂柯之上采仙芝 磊磊高台,攘攘人众,衬托的好一幅盛世美景。江怀看着这幅画面,不由也是心内一声长叹,这帮现在还在狂欢的人们不知道在八年后这大宋就要亡国,而他们将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彼时此时映照都恍似在梦中。 江怀见仙芝已经落座,便收回思绪,干净利落的将黑布蒙上眼睛,对着对面的一团馨香做一个请的手势,说道:“也不用猜子,女子优先吧。” 一身仙气的仙芝竟有意的看了立在江怀身旁的耶律红云一眼,纤纤玉手取出一颗黑子,轻声说道:“那我便不客气了。”说罢便落子天元,看起来就是一副大开大合的棋路。 江怀手指如意珠指环一扫,便出来了若干棋谱,其中较著名的当属清时的当湖十局之一,江怀便以此谱开始了与仙芝对弈。 两人初时下子极快,渐渐地开始能看出一些局势,每当打谱者将他们的落子喊出,台下已经开始有了议论,在博胜堂、彩衣阁和十香楼贵宾座的客人也开始认真的观看了起来。 在那十香楼中确实坐了一个大人物,就是大名府的知府梁中书,杨志和索超之争已经让他耳闻江怀的才识,更何况前有江怀乱辽的演义故事早就传遍大街小巷,他对江怀已经充满了好奇,正好他闻听江怀与博胜堂的君子六局,所以暂时舍了公务来这十香楼一观。 梁中书看着江怀本来散落的几子被他三下五除二一勾连便大龙之势渐成,且龙成跃海,风云挟生,刚刚到盘中之时便已将仙芝牢牢的压在了龙爪之下,可惜仙芝宏大周密的布局毁在了江怀的那几粒散子之手,他不仅摇头叹道:“仙芝棋力雄浑,不让须眉,乃是刘仲甫最得意的女弟子,却不料在江怀手下竟支持不到棋的终局,并且,那江怀仅是以耳辩棋。这江怀,落子有仙气,不是俗子。” 置身局外的梁中书尚且感受如此,更莫说身在局中的苏仙芝了。她师从大宗师刘仲甫,师成三年同辈中无有比肩者,她亦因棋艺成为彩衣楼最大的依仗,更难得的是,她容貌一样倾城,所以她虽身在青楼,却被彩衣楼捧成了仙子,而这一刻,应博胜堂之邀,她自东京前来赴会,却万万没想到这是一场将自己打落尘埃的棋局。自己一向得心应手的布局,号称天马行空的落子,却仿佛全被对方看破并不动声色的做了准备,等到自己暴子发力时,却发现这些被寄予厚望的棋子却全部成了一个个黑色的嘲弄。 苏仙芝心海难平,终于还是涩声说道:“先生神棋,仙芝不敌。敢问先生师从何人?” “呵呵,苏姑娘,莫要灰心,棋还没完,你尚有回天之力。至于我师从何人,我说我老师只是一名乡野村夫,你信也不信?”江怀很想将黑布摘下来一观场面变化,又怕了耶律红云没来由的妒意之火。 “似先生这般人物,师从乡野村夫并不稀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更见先生大才。棋当十局,这一局,我认输啦,余下九局便跟先生好好学一学。” 苏仙芝不知想通了什么,竟然一下语气中又轻松起来,痛快的撒子认输,之后她快速的站起来,冲身后的侍女一摆手,让侍女将她头上的那支素青淡雅的凤头钗摘了下来,轻移莲步走到耶律红云面前施一个万福,以只有她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位姐姐,仙芝并无冒犯之意,我观先生对您情深意痴,真是羡慕姐姐。我平生唯钟棋弈,先生棋力非凡,仙芝有心请教,还请姐姐行个方便,让先生一脱蒙眼黑布。我观姐姐贵人之相,必不缺黄白之物,观遍妾之周身,唯有这传说传自仙姑的灵凤钗能够配得上姐姐,请姐姐务必收下,也算是我跟先生请教的谢师礼。” 耶律红云看她走向自己时已明白苏仙芝的心意,只是没想到这玲珑女子这般的会说话,明明自己心里并不愿意江怀多看这女子一眼,可是面对着她的请求,耶律红云终究还是心头一软,接过灵凤钗点头说道:“苏仙芝,我看你也是磊落女子,便应你一回。你快快去吧,但我现在是男装,别让人怀疑了去。” 苏仙芝低头含笑退回座位,对着江怀脆生生说道:“先生,既然余下之局为我请教,就请先生摘下黑布吧,对弈还是眼中有黑白的好。” 江怀未有动作,便觉脑后一阵风意吹过,那黑布已经飘落,光明乍现,让江怀一阵的不适应,但就在那模糊的一瞬间,江怀瞥见耶律红云对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警告。 江怀起身,伸个懒腰,张口吟道:“局上闲争战,人间任是非。空叫禾樵客,烂柯不知归。苏姑娘,你莫把棋上胜负看的太重,而要让黑白两子对你最本初的吸引漫灌你的心境,则平中生奇,奇中生妙,妙中见真。” 苏仙芝听得江怀吟诗不由眼睛一亮,默默的将诗文记在了心里,同时品咂着江怀说的道理,心中朦胧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这种情感披着仰慕的外衣,却仿佛又带着其他难以言明的一丝憧憬或忐忑,她知道,这并不是对待师长的感情。 她望着江怀清秀的脸庞,眼神中控制不住的流露出一股痴意,轻声说道:“先生,这次轮到您执黑先行了。” 正襟危坐的江怀直将目光死死压在棋盘上,他神奇的第六感告诉他,现在在这台上,棋局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台上的两个女人仿佛就要开始斗法了。他此时竟有些想念马三叫了,若是换做马三叫在身旁,那么他现在真的是春风得意顾盼自雄了。 江怀捻起一颗黑子,在左下角落了下去,同时口中说道:“苏姑娘,这局我们不对弈,我摆三劫之局,你若能破得两劫,便算你赢。” 言毕,落子如飞,不一会棋盘上黑云密布,如同大雨将来,风灌满楼。 第35章 棋后便闻诗乐声 一时之间,在这金三角熙闹的对弈高台居然出现了罕见的静默,从他们的表情并没有看出对江怀如此狂妄的厌憎,更多的是震惊和沉重。不难理解,他们基本上都是苏仙芝的拥趸,看到一向所向披靡的苏仙芝对上江怀却是如此的被动,自然一时难以接受,但是江怀的棋诣是正大光明的强,是不可阻挡的强,他们也无话可说。 三劫之局,乃是三劫循环的和棋之局,最初闻名于日本的织田信长和在本能寺与鹿盐利宏的对弈,当晚织田信长因家臣兵变就纵火自尽,从此三劫之局也被蒙上了迷信的色彩。江怀选择此局胜在此局虽然出名但也并不是无法可破,在现代的著名棋手罗洗河就曾打破三劫之局,江怀老神在在的看着美艳不可方物的苏仙芝,心中已经开始思索第三局应该怎么进行。 但是如此可是真的难坏了一向眼高于顶的苏仙芝,她跟随大宗师刘仲甫打谱已经过万局,见识不可谓不广,积累也不可谓不深厚,但看着江怀信手拈来的三劫棋局于她则是从未见过,不由羞赧不已。本来一颗芳心因为生出未曾有过的情愫本已微乱,此时在江怀炯炯注视之下,心境更是难平,所以对着三劫之局不一会便香汗淋漓,真如她处在了这三劫之中。 苏仙芝的这番窘迫自然落在了众人眼中,反而更是让人们对她更加怜惜,甚至有好事之徒向台上的江怀喊道:“先生,怎忍佳人如此?可否休场片刻。” 江怀望一望台下,很是潇洒的一笑:“当是如此,三劫莫说破了两劫,只要苏仙子能破一劫,我便认输,并且,你们谁能自许能破局者,尽可上来一试。” 江怀虽然话说的很满,但在场之人自问棋艺无有能胜苏仙芝者,自然也就无法破这之局,久坐无语的梁中书此时又是叹了一声:“如此龙凤人物怎么如同凭空生出来的一般?观这天下,看来也只有宗师刘仲甫能与之一战了。” 苏仙芝竟真的站起身来,对江怀施了一个万福:“先生,仙芝就占个便宜,歇息片刻。” “苏姑娘请自便。” 江怀同样站起身踱步到耶律红与身边轻声说道:“云儿,我若是第三局再轻易的赢掉,那么剩下的七局能否不用再下了?” 耶律红云撇撇嘴:“你这样毫不留情的打击这样千娇百媚的一个女子,还真是狠的下心去。” “我倒是想怜香惜玉,可也只能怜你的香惜你的玉。” “呆子,你表现不错,我可以考虑赏你一个惊喜。”耶律红云听到这话非常受用。 “嘿嘿,我可记住了,你可不要耍赖。” “呆子,我跟你说,这苏仙芝其实也并不讨厌,她送我的灵凤钗乃是皇家宝物,非常的珍贵,你若是能留情便留些情面,她好歹也是围棋大家,总得给个台阶吧。” 耶律红云确实是奇女子,此番话语听在江怀耳中让他很是吃了一惊,好在他早有此意,此时正中下怀,便上前对耶律红云耳语一番三劫破局之法,嘱她去告诉苏仙芝。 这样变数丝毫不在常理之中,所以当苏仙芝再次出现在台上,纤指翩动之间便破去这三劫之局两劫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是苏仙芝终于进入了状态,而无一人想到江怀故意放水。 可以想象此时台下千百人欢声雷呼的情景,他们看苏仙芝的眼神中多了更多的痴迷,但下一刻这份痴迷就变做了惊愕。因为在台上此时已经恢复仙姿出尘的苏仙芝竟然对着江怀拜倒在地,如同仙乐般的声音高声说道:“小女子苏仙芝,拜先生大义,这君子六局中的弈棋,仙芝认输。” 说罢,也不等江怀回应,便垂首而去,如一朵彩云飘向远方。 目睹此景的耶律红云点点头,而江怀摇头一笑,对着苏仙芝的背影遥遥一挥手,算是作了道别。 高坐在博胜堂高层中的卢俊星见状也并没有气急败坏,起身对着江怀喊道:“江先生棋力无双,苏仙子既然已经认输,那也就是我博胜堂输了,君子之局,淡然如水。那么请先生准备第二局诗乐吧,明日此时此地再来比过。” 江怀点点头,便欲带着耶律红云回转客栈,还未下得高台,便见有一位中年人急步走到江怀面前一施礼,说道:“先生请留步,请您移步十香楼,我家主人请您一叙。” 说罢,他轻轻的拉开了外衫,露出了被隐在内的绯紫横襕,江怀看到点了点头:“请带路。” 江怀认出那是宋时公职人员的常服,宋时官服基本承袭唐代的款式曲领大袖,下裾加横襕,是他们独一无二的身份标识。 并不多时,江怀来到十香楼,只见装饰更见富丽的房间内一张大桌菜香四溢,大桌旁坐一中年男子,面白无须,神态禀正,此时正笑吟吟的看着江怀。 引路之人此时适机说道:“江先生,这就是我们大名的知府梁中书梁大人。” 江怀脑海中顿时转出梁中书的资料,这梁中书原名梁子美,水浒传中名为梁世杰,虽然因为给他的岳父蔡京连着两年送十万金珠生辰纲而被诟病,但其实历史文字对他的记载更多呈现的是一名能吏,尤其是他对待杨志等人才的用度上,更见其胸襟。 江怀忙一稽首:“小民江怀见过梁大人,不知大人唤小民前来何事?” 梁中书呵呵一笑站起身将江怀扶入座位,这才说道:“先生如此风采,梁某自要一见。先不忙说,这十香楼菜品极佳,你已累了一上午,先填饱肚子再说。” 江怀撒眼一望,只见桌上铺满十个菜,山珍海味,果菜浓汤,荤素俱全,色香满室,不由真的食指大动。他暗暗吞口唾沫对梁中书说道:“还请大人说明来意吧,江怀才拙,需要抓紧时间准备明天的诗词。” 梁中书看江怀确实是心不在此,不禁有些意兴阑珊,但久经官场的他并没有露出这份情绪,反而更是呵呵一笑:“那好吧,先生的才华梁某更是要进一步的好好欣赏。那么今日就不多扰,君子六局后,十香楼再会,你看如何?” 江怀点点头,对着梁中书一拱手:“大人恕罪,那么江怀先行告退。” 待江怀离去,梁中书的面容逐渐的变的冷峻,对着身旁的师爷说道:“酸生狷狂,果然不假。六局后,他若是大放异彩,定要想办法将他收入麾下。” 旁边的师爷道声是,暗暗的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这也为江怀事毕离开大名时横添了风波。 第36章 一词清照传千古(1) 日正当午,热气腾升,没走出多远江怀便感觉累饿袭身,望一望街边处处飘香的美味小馆,更是觉得双腿沉重,他的这些表现早就落在耶律红云眼中,她心中生出一股疼惜,赶紧对江怀说道:“江郎,我实在是饿的紧,我们先吃点东西吧。” 江怀看着善解人意的耶律红云心中一暖,一指不远处的一家面馆说道:“我们去吃一碗热腾腾的面如何?” 耶律红云甜甜一笑:“好。” 面馆不大,人气却足,“哧溜哧溜”吃面的声音此起彼伏连绵不绝,江怀再也忍不住进门便大喊一声:“老板,来三大碗面,赶紧的,肚子饿的紧。” 掌柜的应了一声便去准备,耶律红云不解问道:“我们两个怎么吃得完三大碗面?” 江怀一指门外,只见一个邋遢不堪的乞丐正眼望着店内吃面的人们面露饿相。 “呆子,从你此时的善行丝毫看不出你也有一言便断人生死的时刻,还是更喜欢现在温暖的你。”耶律红云一脸的柔情,显然是心中的善良天性被深深触动。 面上来的很快,江怀端起面向门口而去,同时说道:“云儿,我还有很多优点,你慢慢发掘。” 耶律红云低头一笑,拿筷子挑一挑面,热气升腾,香味扑鼻。 江怀走到门口将面放在乞丐面前轻声说道:“这位大哥,不必瞧别人的啦,我请你吃面。” 那乞丐接过大碗,并没有立刻埋头就吃,深深的看了江怀一眼,这才道一声谢。 江怀本想再说几句,但人的命运各有其道,叹一声扔了几两碎银:“这位大哥,若是有一把力气,便找个生计。” 那乞丐三口两口已将面吃完,然后从破衣下摆撕下一块布,将自己的嘴擦一擦,然后又将散乱的头发稍作整理,这才将碎银捧在手中,向江怀客客气气一躬身:“先生,看您气度必是成就大事之人,能够喊我一声大哥,已经受宠若惊。先生一面果腹之恩已经解我之急,所以这银子不能再受。先生说的是,终日行乞,本不是男儿之事,他日再见,再留姓名给先生,就此别过。” 江怀看着那名乞丐远去,心中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也未曾料到,今日面馆的这点小插曲,在将来的某一天变成了影响他生命的大事件,那名乞丐终究成事成了丐帮的一代传奇帮主越千山,与江怀八拜相交,为江怀破金立了不世之功。 江怀和耶律红云两人填饱肚子并没有立即回客栈,乘兴在街上闲逛了一番,无论耶律红云多么的传奇,但终究骨子里还是一个小女人,所以,当江怀给她买了许多首饰的时候,一身男装的她等不及回客栈便在街上比划起来,这让江怀哭笑不得,耶律红云娇嗔一笑:“江怀,我郑重的告诉你,我改变主意了,我决定找个时机便换回我的女儿妆。” 江怀砸吧一下嘴:“云儿,我觉得男装也很好看啊,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我看我们的江大先生也是不能免俗,那苏仙芝不过是勉强算有几分姿色,就把你的魂勾走半分,这若是进了京城,姝色争艳,那眼里哪还有我的存在。”耶律红云一脸的幽怨之色,看的江怀心中怜意大生。 他上前一把牵住耶律红云的手认真说道:“云儿,天高海阔,唯有你伴,我才能心安从容。你在我心,不在你美丽的容颜,而在于我两个心心相牵,如同血肉相连的感情怎是她们那些庸脂俗粉所能比拟?” 耶律红云也没挣扎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心中蜜一样的甜,她拉着江怀缓缓的往前走,柔声说道:“呆子,有一天当你的大事做完了,你陪我回我的家乡好不好?那里天蓝云白,草原广阔,我教你骑马射箭,你陪我赶牛牧羊,每一天都简简单单,无忧无虑,可好?” “好,我答应你,有你终老,哪里都好。” 耶律红云闻言高兴的像个孩子一般,脱出江怀的手向前跑去,不忘回头一喊:“呆子,你若能追上我,我就将惊喜兑付给你。” 江怀四下一望,看看已经脱出闹市范围,一咬牙便不顾形象的奔耶律红云而去,两人欢快的笑声洒了一路,仿佛也点亮了明媚的天空。 第二天晨光刚显,江怀二人就已经来到了金三角高台之处,而火珠儿不耐这六局枯燥,早不知去哪逍遥了。 因为有了弈棋之局的惊艳,所以在这诗词之局,闻江怀之名而来的人早已将此地围的水泄不通,江怀台上坐定,眼望着这番盛大的局面,不由觉得如在梦中。自己从穿越到现在,有无数时刻都觉得如同在镜中观花,而此时,是这些时刻中让自己最震撼的时刻,古人对于名士风流的喜爱与现代追星的少男少女们颇多相似,但本质无疑是最不同的,因为古人的价值观更倾向于对文化的狂热。 如此阵仗,江怀不由对今天的对手十分的期待,博胜堂能量巨大,说不定真能请来一个自己在小学课本中见过的名人巨儒。 今天的高台比昨日多了三个座位,是为今天的出题官所设,而江怀和与他对局者则在下首相对而坐。 江怀早已了解到这诗词之局最著名的一个特点,而这一点也使得诗词之局在六局中的分量最重,因为此局的三位考官都是一时名望的人物,就如同当年的寇准就是诗词之局的考官之一,而今天的三位考官江怀已经听说,不仅是名动一时的名儒大家,而且还是朝中的当权派,若是两人对局有出色表现,可想而知前程坦广。 诗词之局的第二个闻名之处在于他的出题随机性,规则即是在考官出题之前,在高台上会以抛球的方式随机选出十个人,这十个人随机在准备好的纸团上写好题目的关键词,随后十人在约三十米外同时将各自纸团投向台中的一个竹筐,第一个投进竹筐的则被选中,由考官进行命题,这种方式简单又不失公正,也可见此局的重要性。 江怀对于这个诗词之局心中是愈发期待,尤其是即将与自己对局之人,博胜堂能量巨大,说不定真能请来一个自己在小学课本中见过的名人巨儒,而自己若是能将这样的风流人物压下一筹,岂不是真的将历史的颜色描成了另一幅水彩? 第37章 一词清照传千古(2) 日上三竿,三座临时的贵宾楼也都坐满了人,这时人群的后方传来数声锣响,只见一台小轿从让开的人群中穿过,抬上台后才轻轻落地,轿帘掀起,从中迈出一位步履稳健的中年人,面白无须,一脸方正,正是昨日一见的大名知府梁中书。 早就恭候在旁的卢俊星忙上前搀扶,轻声说道:“梁大人,辛苦您支持这君子六局,刘正夫刘大人和赵明诚赵大人还没到,麻烦您先落座等一等?” “赵明诚也来?难不成你请到了大宋第一才女?”梁中书面容甚是震惊。 “事也凑巧,他们夫妇正好逗留大名,便被我请了来,非是我面子大,而是这江怀名声在外,李大家有了一比的心思。”卢俊星一脸骄傲的说道,显然能够请到李大家对局是他莫大的荣幸。 梁中书听罢脸色更喜,这场君子六局之争注定要名闻天下了。 过不多久,人群外又是几声锣响,卢俊星口中的刘正夫刘大人终于来到。 江怀看着这个年过半百的老者,耳中的如意珠分离变化的耳机传来他的介绍,此时在朝廷的官职是工部尚书,拜右丞,进中书侍郎,江怀心中暗暗咋舌,这博胜堂能量还真是巨大,这当朝的宰相都能请的到。 江怀安坐未动,但梁中书和卢俊星则是趋之如骛的早就迎上来,一番寒暄便坐在了考官之席的中央,对着江怀微微一笑:“江先生,早闻大名,今番正要见识先生无上的风采。” 江怀这时还是站起身对刘正夫一施礼道:“大人谬赞,江怀自会尽力而为。” 两人说话之时,那第三位考官赵明诚终于来到,在梁中书介绍赵明诚的身份时,江怀更是狠狠的吃了一惊,这赵明诚倒没什么,关键是他有一个名传千古的妻子,即当时已经才惊天下被誉为大宋第一才女的李清照。 江怀之前的兴奋此时更上层楼,变成了前所未有的激动。这位扬一代婉约派词风的传奇女子,在当时引无数词坛大豪折腰,她的很多词作也被广为传颂,尤其是《如梦令》系列,几以成了她的专属词牌。 江怀的异样引起了耶律红云的注意,她不禁上前询问江怀,江怀低声耳语:“云儿,这次你不用吃醋,今日与我对局之人应是才名动天下的易安居士李清照。这博胜堂还真是不能小觑。” 耶律红云虽久在辽地,但李清照这样的人物还是听过许多次的,所以也是大吃一惊,神情中几番转换最后也带上了一丝狂热崇拜:“易安居士是我辈女子的偶像,这局你自求多福吧。” 江怀一时愕然,没想到跟自己一条战线的耶律红云竟然也是李清照的迷妹,这话语神情之间已经判定自己肯定会被碾落成泥。江怀不由的生出好胜之心,心想自己有后世万千佳作加持,这次可能真的要引万人之“怒”了,这种算定一切的感觉还真是“爽”到爆。 在看到赵明诚落座的时候,人群中爆发出了比看到刘正夫出现还要剧烈的骚动,李清照的名字已经呼之欲出,反观江怀,刚刚因弈棋生出的热度瞬间被李清照击穿,江怀轻轻摇头一笑,静待正主出场。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从博胜堂的玉桥上走来的并非是名声噪显的李清照,而是一位年纪青涩的清秀女子,只见她面带微笑款款而来,有着与她年龄并不相符的成熟与稳重。 “大家好,想必大家看到我一定会很失望,但请你们稍安勿躁。易安居士星夜前来赴这君子之约,身体在连番赶路之下有些不适,但君子之约实在重要,居士已在请郎中施药。我名慕容星澄,自幼便随居士著书立词,若是诸位不嫌,我便替上居士一场,先与江先生切磋一番,待居士稍有好转,再与先生一论高下。” 慕容星澄话声清脆,如黄莺出谷,但神情倨傲,更见年少轻狂。 台下群情沸沸,贵宾席也有人在猜测李清照在玩什么名堂,但在局中的江怀则是心知肚明,李清照久负盛名,并不愿轻易出手,所以遣这慕容星澄前来试探一番,若是自己还有点本事,那自然是药到病消出台与自己一论词雄,但若是自己不堪一击,也就干脆称病到底了。 江怀对着慕容星澄一拱手:“姑娘,非是嫌你人微名轻,若是诗词之局就以你为主,我们现在即可坐而论道,但你若是抛砖引玉的砖,那么就大可不必了。既然李大家抱恙,君子之约自可推迟,不过是可惜了今日如许多人的期望和等候。不过也不能让大家太过失望,前日江怀往大名府途中,偶过一塘听蛙鸣春,心有所感,得七绝一首,便吟给大家点评。” 江怀一番话直白锐利,将这已有些尴尬的局面迅速的推向了僵硬。他也不在意众人和那慕容星澄有什么反应,直接磨墨挥毫,由如意珠化成的指环牵力引着在白白的宣纸上写下了一首气魄宏大的《七绝·咏蛙》。 江怀口中轻诵,笔走龙蛇,须臾之间,几十个字便跃然纸上,诗曰: 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 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七绝·咏蛙》乃是现代世界里一代伟人***的托物言志之作,气魄宏大,霸气凸显,又表达了年轻的***敢为天下先的勇气和尚还朦胧的领导群伦的英雄意识,此时江怀选这一首霸气开场,便是象征着观行院霸气开声,极端的蔑视李清照这些已负盛名又吝啬盛名的大人物。 江怀落在纸上的字迹苍劲有力,看不出晦涩迟滞,这也令江怀很满意。因为君子六局之中有书画之局,所以江怀再次研究如意珠,开发出了如意珠这力引手指写字作画的功能,效果尚可,但比名门大家还是大有不如,不过应付此时是够了。 此诗一出,满场俱静,大家都还沉浸在诗句中那所向睥睨的意境里,一时之间真像应了此景,江怀如虎一般立在台上,而场下众人默不作声如同万虫。 这阵沉默被博胜堂上突然站出的一人打破,只听她高声喝道:“好一个‘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江先生千秋大才,李清照羞愧满地。这便下楼,与先生赔罪。” 李清照声音清澈,从高高的楼上传下来,惊醒了一场万千众。 第38章 一词清照传千古(3) 一词清照传千古,世间再无唱愁人。此时的李清照刚满32岁,已经退去了少女的青涩,在与赵明诚两情相悦的爱情滋润下愈发的透出成熟女性的风韵,但此时站在高楼上缓缓走下的她,还有一份更让人着迷的魅力。这份魅力不仅仅是岁月的沉淀,还有她十几年盛名打磨下的大气和雍容。 这时场内终于开始有了赞叹声,这些赞叹同李清照的出场混合在一起,将李清照的风采分走了大半,甚至有人在说,这横空出世的江怀将来说不定又是一个苏东坡那样的人物。 在台上的三个考官也是一样的震惊非凡,坐在中间的刘正夫左右一望,说道:“明城,居士这次没白来,这江怀来历神秘,才学却是登峰造极,如此人才,也是大宋之福啊。” “刘相,这首七绝气象宏大,确是上品,但也未必就是他所做,毕竟不是现场命题。现在居士已经下楼,我们正好可以再细察一番。”梁中书看一眼赵明城紧皱的眉头说道。 “内人这次确实是遇到了对手,天下之大,能人异士确是众多,这江先生很不简单。” 赵明诚看到自己的妻子从高楼走下,就已经知道她非常的重视江怀,或许,这一次,这场诗词之斗真的会有一个令人意外的结果。 在香气氤氲的彩衣楼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苏仙芝站在窗前紧紧盯着台中的江怀,眼中流出非常复杂的神采。在她身后站着一个中年女子,若是江怀看到当能认出这正是在杨志比武时紧紧盯住耶律红云的那人,此时她微躬身体对苏仙芝表现的非常尊敬。 “春二娘,那日你冒犯他们确是不该,你眼力真是太拙,如此龙凤人物岂是你能惹得?”苏仙芝语气中含着不满。 “公主,老身确实有错,那日看他身边女子钟灵神秀,妄想着能培养出一个像李师师那般人物,以至于忽视了她身边还有这样一个先生。” “我们西夏若是能够招揽道这样的人才,还何必如此藏头缩尾的从青楼中获取情报,只以正大光明的阳谋就可压大宋一头。” “公主您姝色无双,若是您施展手段,这江怀必然一样沉醉温柔乡。” 苏仙芝叹口气没有说话,只是把眼睛又紧紧地盯住了耶律红云。 江怀站在场中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不由又感谢一遍伟大的***,他望着面容端庄秀丽的李清照来到眼前,不仅微微一笑:“李大家,赔罪就不必了,在接下来的对局中,希望你能全力以赴继续创作出像如梦令这样的好词,也就是对我最大的尊重。时间已经不早,请吧。” 李清照见江怀神情清冷,知道自己的试探之举已经触怒了他,但她受盛名所累,虽然刚才说要赔罪,但真到了面前贴上江怀的冰冷,也就没了那份心思。两人就这样带着份别扭分别落座,静待考官出题。 经过一番遴选流程,江怀和李清照第一局的考题已经选出,题目并不偏颇,乃是人人熟知的一个词牌名:浣溪沙。 “铛”的一声锣响,两人进入计时状态,时间为两刻钟,时间到时,无论是否完cd必须立刻停止。 江怀在如意珠中搜索出许多浣溪沙的填词,粗略浏览下来,清代一代才子纳兰性德书写的那首让他尤为触动,于是便驱动指环引力在白纸上快速的写了下来。 为了不打扰他们二人的创作,在场千人无有嘈杂者,但当江怀率先动笔并且一气呵成将作品完成时,台下还是有了小小的波动,因为当江怀停笔时,李清照才刚刚研墨,而此时,那两刻钟的香才燃了三分之一。 等待的时间总是最无聊的,所以当李清照终于停笔时,江怀才算是又打起精神。两人的词作被迅速的贴了出来并现场宣诵,这时江怀才知道李清照原来是选了描写爱情那首浣溪沙,虽然表面不屑,但骨子里非常佩服她的才华,李清照词曰: 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亲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 一面风情深有韵,半笺娇恨寄幽怀,月移花影约重来。 这首词词意深情款款,李清照将她与赵明诚的甜美婚姻蕴在其中,是李清照少有的不含离情别愁的上佳作品,但当它碰上纳兰性德的浣溪沙时,却又少了一丝味道。 江怀写出的那首浣溪沙词曰: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纳兰性德的这首词,点睛在最后一句,让人止不住念了又念,同时脑海中翻腾旧事,遮不住万千思量,只能道一声‘当时只道是寻常’。 两首词好像就是天然的矛盾一般,李清照写爱情动人,江怀引往事销魂,各自情深如渊,三名考官不断念诵琢磨,一时之间也难以决断。 江怀看他们的选择决断有点困难,便开口说道:“若是为难,先进行第二首吧,或许这第二首就高下立判。” 李清照点点头,心里已经不再轻松,江怀的这首词一改那首七绝的磅礴大气,变的情意绵绵,却又如箭,直刺人心,若是由自己来做一个评判,她觉得是自己输了。 诗词第二局的题目依然是一首词牌名,对着李清照这样的词坛一代宗师,自然是希望她能多创作一些新词。 这词牌名也是寻常,唤作《菩萨蛮》,以前有许多名家喜添此词。江怀依葫芦画瓢,迅速浏览这个词牌的良作,最后辛弃疾的那首比较豪放的经典名词成为他的首选,不过稍有不同的是,他改动了两个字,但词意未改,一样的苍劲八方。词曰: 烽火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 这首词这首词抒情含蓄而不直露,借水怨山,悲愤中有雄壮,笔势健举,含蕴丰厚,无愧为词中瑰宝。 江怀选定此词,心中已决心要将李清照压下一头。李清照直到香堪堪烧完才写作完毕,望一望早就好整以暇等待的江怀,扬起衣袖微微的擦了一下额头的细汗,冬去春初来,并不见热,所以李清照此时额头的汗已经说明面对江怀的才气逼人,她已有些招架不住。 第40章 一词清照传千古(5) 场面终于再次安静下来,第三场的选题很快就选了出来,依然是较熟悉的词牌“忆秦娥”。 词牌一现,江怀心中的一丝怒气化作了满腔慷慨。不用在如意珠中搜索,脑海中已经浮现出***的那首经典中经典,心想这一次李清照要更受打击了。 在场中的众人看来,这次江怀的赋词速度更快,几乎就是不假思索挥毫纸上,更奇异的是,词成风起,将江怀的词作高高的吹到了词板上,墨迹未干,白纸飞扬,似是天地在点染这纸黑白。 这番异象并没有影响到一阵茫然之后的李清照,她坐在案边,静如磐石,逐字逐句的琢磨。 江怀词曰: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这首词是毛在马背上吟得,悲壮其形,激越在心,极大的鼓舞了当时因革命重重阻碍而低落沉郁的士气,也应此时江怀之景,江怀心中郁情一畅,就等李清照词成。 李清照此次并没有让江怀等待太长时间,在心定后也是文思涓畅,只比江怀晚了不一会便将词贴出。词曰: 临高阁。乱山平野烟光薄。烟光薄。栖鸦归后,暮天闻角。 断香残酒情怀恶。西风催衬梧桐落。梧桐落。又还秋色,又还寂寞。 至此,诗词三场终局,江怀和李清照对视一笑,恍如多年老友一场寒暄。 在观完两人最后一词后,场内又开始了热闹非凡的讨论,本来许多是李清照的崇拜者,现在受江怀诗词感染,更多的变成了对江怀的拥护者,尤其是第二场《菩萨蛮》的结果不公,也使得观众加速的流向江怀的阵地。 依然是刘正夫清清嗓子准备宣布结果,这时台下也开始变的安静,突然,从高空处传来一道高亢的声音:“刘老匹夫,头两场我且忍了,这一场你若再失公允,我段长风必取你项上狗头。” 长风几万里,吹断恶人头。闻名江湖已久的十大高手之一,儒侠段长风正立在十香楼的楼顶,怀抱着一把宝剑,对刘正夫遥遥说道。 段长风的出现瞬间将周围官兵的情绪调动的紧张了起来,甚至已有一队官兵已经将箭头瞄准了十香楼,大名知府梁中书的脸色更是黑如锅底,他朝着段长风喊道:“段长风,休要嚣张,前番之罪还未了,今日正好拿你归案。” “哈哈,梁大人,你问问自己,能拿的住我么?还是别自讨没趣了,先听听刘老匹夫怎么说吧,若是他再偏袒,你正好再多记我一笔。” 段长风这般狂妄的话语,竟然有多人在叫好起哄,这让此时的场面奇怪而又尴尬。 江怀端坐在台上,饶有兴趣的望着这场闹剧,心里感叹这宋朝的法制和现代中国真的是不可同日而语,自己要做的事情还有许多。 虽然不知道博胜堂和刘正夫他们有什么勾结,但最后一场刘正夫还是顶不住压力最终判江怀获胜,如此,这君子六局中最重要的诗词之局就算是以平局收场。但事实上,江怀的一诗三词整体的格调气象是远远高于李清照的,这在传遍天下后已经得到了广泛认可,此时算是借李清照的盛名做了一个跳板。 第41章 也书也画竟风流(1) 在人群散去,两人回去的路上,江怀发现了耶律红云的一些异样,她在看着江怀的时候眼中有很复杂的光芒。 江怀终于忍不住追问,耶律红云沉吟了半天这才说道:“江郎,今日才知你这般才华横溢,是不是这君子六局你都有把握横扫胜出?” “云儿,这六局书画和武功之局还需你出手。我已答应过你要将宋朝的皇帝杀给你,若我是没些本事岂不是要失信于你?”江怀温柔的说道。 “其实我有些后悔了,我宁愿现在你就能和我一起回草原,越是了解你,越是觉的你如同那传说中的仙人,无所不知又无所不能。而这让我心中总有忐忑不安的感觉,就怕有一天你突然凭空飞去如同来时从天而降一样。”耶律红云少见如此柔弱之时,让人心中满满的怜惜。 “云儿,我不是仙人,更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我只想凭我心意让这世界大同。现在想来,我来时从天而降就是与你夙缘纠缠,你我缘分不了,我是不会离去的,你只管好好的陪在我身边,这个时代的风云也有你的一份。” 江怀安慰着耶律红云,心里也开始思考他将来会不会离开的问题,若是有一天他突然又回到了他的时代,那耶律红云怎么办?真的让她守着一个承诺和一个未来的人孤独一生么?这个问题第一次逼近江怀的心灵,让他心中生出许多不忍和茫然。但显然,这个问题是无解的,如同他的到来一样,未来他会不会离开同样是无法预料。 耶律红云发现自己现在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如果江怀一旦说些甜话哄她,她就立刻失去思考能力随江怀言东指西,就如此时,江怀一番话让她将愁绪放下,重点落在了江怀所说由她来对书画和武功之局。 “江郎,武功还好,书画我却是一般,怕耽误了你的大事。” “无妨,你只管由你心意,博胜堂现在面临着更大的输局,后面应还有更大的谋算,所以若是输给他们一局,也许还是好事情。” “那好吧。” 两人回到客栈时,天已过午,正要准备回房休息一番,却看见有一张熟悉的脸孔站在门前对他们招手,江怀仔细一看,竟是那狂言要取刘正夫人头的段长风。 段长风一身淡青色长衫,脸上浮现着淡淡的微笑,气质温文尔雅,犹如诗书满腹的一介儒生。 江怀本来以为这段长风不过是过来普通的结交而已,但当段长风自背后行囊拿出一幅画时,江怀很是吃了一惊。 宋代传世名画《清明上河图》被誉为传世的十大名画,价值连城,原画在出世后便献给了宋徽宗,作为此画的第一位收藏人,宋徽宗用瘦金体亲笔在画上题写了“清明上河图”五个字,此画从此进入神品序列。 此时,段长风拿出的就是这幅传世名画。 段长风看着江怀吃惊的表情并没有丝毫意外,他庄重的对江怀说道:“先生,段长风不是鲁莽之辈,先生的乱辽大事和截取贡金的故事在江湖上我已有验明,今日观先生不仅智慧超群,才华更是绝伦,所以才敢将此图献先生一观。” “此图规模之大,场面之宏,人物之多,描写之细腻、逼真、生动,技巧之高超、纯熟,都是前所未见,能有缘一观,实是三生之幸。不过,段大侠必另有深意,请详细道来。” 江怀双眼一直盯着清明上河图,此时此画与后世流传的稍有不同,缺了很负盛名的宋徽宗赵佶的题名,但篇幅看起来是更加完整,端的是气势宏大的绝世巨作。 “此图为我师张择端所作,他一生夙愿是将他呕心沥血创作的此图献给我朝皇帝,非是邀荣华富贵,而是赵家皇帝书法通神,若是能为此图题名,必是书画相映,一代神品。但朝路煌煌,我等平民是万万见不到皇帝的,若是由官员上疏转呈,怕是此图落到像刘正夫、梁中书这样的官手里也就被私藏了。我思来想去,没有什么好的办法,直到看到先生。明日我想借先生的书画之局,助先生赢得对局的同时,将此图告于天下,我朝皇帝偏好此道,闻风必动。所以,请先生成全。” 说到最后,段长风单膝跪地向江怀深深一拜。 江怀心中一股很荒谬的感觉涌上来,若是真的因此进献此图成功,那么自己究竟是原本就在历史中,还是新生历史的一种巧合呢。 江怀并没有在这个问题纠结,赶忙扶段长风起来说道:“如此,那明日便劳烦段大侠了。” 段长风闻言喜不自胜,就要再次下拜江怀,江怀急忙阻止,继续说道:“刘正夫是书法名家,我想明日他会依然在场作评判,你今日这番辱他,显然是不会让你胜出的,你要有心理准备。” “先生,这个您不必担心,我自有方法对付他。”段长风神秘的一笑,信心满满。 当第二天段长风代表江怀出现在台上进行书画之局比对的时候,就先在台上台下引起了一片哗然。如江怀所料,刘正夫依然作为书画的主评判坐在中位,另有两位德高望重的此界耆老一左一右,此时刘正夫看着台上的段长风哈哈一笑:“段长风,你还真是狂妄。你就不怕就在你作画的功夫,梁大人调集官兵将你擒拿?你武功再高,也斗不过这么多人吧。” “刘大人,我段长风此刻代表江先生履六局之约,这是无上的荣耀,自然不只是我自己来捧场的,给您瞧瞧我的兄弟们。” 说罢往四周一指,只见从三座楼上飞出许多箭支,落在台子上,引起一阵惊呼,但好在是箭支无头,所以一阵骚动后很快场面又安静了下来。 “大人,我段长风自称一个侠字,所以这些箭不会对上平民百姓,但奸官恶人我却是不会留情的,希望您在一会的对局中也能保持公允。” 段长风立在台上,青衫飘扬,如一杆枪。 第42章 也书也画竟风流(2) 江怀望着台上一时风光的段长风,心里暗赞他有谋有度,反观又是一脸尴尬的刘正夫,则再一次凸显了宋朝地方治安的无能,像段长风这般呼喝而聚的豪强就能轻易的在陪都将副相胁迫,也难怪宋江和方腊的起义将朝廷官军打的落花流水。 博胜堂请来的书画高手也很快的走上台,这是一个约二十岁的年轻人,名字唤作杨无咎。江怀如意珠中查询得知,杨无咎书从欧阳询,笔势劲利,画从华光长老,但又脱出窠臼,尤擅画梅,他作画注意形象与笔墨的精妙,既不是刻意工细的传写,也不放纵泼辣,使表现的物象形神兼备,摆脱了两宋时期在画坛占主导地位的工整精细勾勒的风气,形成一种温和凝练的写意笔墨,挥洒出梅花的清标雅韵。 此时扬无咎还年轻,应是技法还未大成,但能被博胜堂请来,应也已经声名鹊起。段长风说张择端为其老师,应当功底也不俗,这一番书画相较,当是一场精彩。 段长风和扬无咎见过之后便迅速的进入了创作状态,江怀此时坐在博胜堂顶层和卢俊星并排而坐,卢俊星虽然处于弱势,但还是很淡定的对江怀说道:“江先生,你声名刚起,前途无限,怎么还与段长风这般江湖豪强勾结到了一起?” 江怀也是淡淡的说道:“在我眼中,你与段长风并没有什么区别。” 江怀这话语气虽淡,但话意刚硬,一时竟让卢俊星接不上话。倒是与他们共坐的一位商人模样的人说道:“江先生血气方刚,意气风发倒是应当,但说话不妨再圆融些,也是中庸之道。” 江怀呵呵一笑:“我学乃是法家一派,本持方正之心,行雷霆之道,中庸不是我所求。段长风虽是豪强,但行事不失侠义,合我之法,如同卢老板虽是逐利为先,却也有自己的规矩,所以才有这君子六局,同样也是合乎法矩,此点来看,与段长风没有什么分别。所以,也不是说话不够圆融,只是曲意偏孤,你们误会了而已。” 江怀多说了这么几句实是另有所算,博胜堂树大根深,交游广阔,若是不能一举击败,还得另有计较。说到底,段长风今日以武力震慑刘正夫同时也把江怀震动,自己在没有可观的力量之前,就算是再好的计谋也未必能达到想要的结果。 几人说话之间,台上段、杨两人也各自进入忘我的创作状态,那段长风却也不是虚言,看他作画勾勒,自有韵味。 两人的作品几乎是同时完成,扬无咎画的是他擅长的梅花,只见以墨线圈花,重墨点蕾,不加彩色晕染,一变以彩色或墨晕作花之法。并以浓墨画梢,老干一笔挥就,或干或润的黑间留出飞白,纵横如意,虚实相间,自然而不刻板,画的顶部留白处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初梅”,一笔一划之间仿佛也带着梅的风骨,确是上品。 段长风师从张择端,是以当时非常少见的写实画法配合极其精湛的技巧,画面的内容竟就是这即时的比赛现场,只见人头攒望,表情各异,或期望、或焦急、或喜悦、或淡定都如在眼前,画面更细腻的还有衣服的款式着色,周围吆喝果食瓜子的小贩,甚至远处一对男女调笑的情景也迥然入画,整个画面写实不失生动,广阔又有韵味,让人叹为观止。此画题名“书画大观”,字体偏草,看似杂乱又一笔挥成,隐有苏东坡之风范,与画面相得益彰。 两幅作品,各逞风流,不仅让三个考官踌躇难断,就连台下的众人也是各有支持,辩论甚嚣。 台上的两人相互观赏对方作品,瞬间产生惺惺相惜的感觉,先是扬无咎一拱手对段长风说到:“段大侠,先前我认为您只是以武功名世,现在我要改变这种看法,您笔法细腻玲珑,构图又十分宏大,是我学习的榜样。” “杨老弟,你莫自谦,你的梅花画法开一代先河,将来必是宗师,我段某非常佩服,我答应先生要赢了此局,如今看来,是我自大了。”段长风对扬无咎也是赞不绝口。 两人看来看去,最后一对视,竟是异口同声的说:“平局?” 之后两人哈哈大笑,笑声穿透台上台下,有着足慰平生的快意,迅速的感染了许多人一起大笑。 刘正夫三人眼看大势已定,无奈之下只好宣布书画平局,算是一个大家喜闻乐见的结果。 段杨两人接下来的做法更是成为一时美谈,他们各自交换了对方的作品,细加揣摩,对两人后续的作画水平都有很大的帮助。 事了之时,段长风终于开始了他的计划。他在台上高声喊道:“诸位看我的画作如何?若是还入眼,今日我将我师的大作呈诸位一观。” 本以喧嚣的场面再添沸腾,在这种接近狂欢的氛围里,段长风小心恭敬的将画作取了出来,他请扬无咎帮忙展开,于是这一副千古名画就如此的展现在了世人面前。 段长风站的更加的挺立如枪,如在瞻仰他的信仰,扬无咎握在画的另一侧,神情更加的震动。台上三位考官更是在一阵震惊后,如获至宝的几乎趴在了画面上,这让台下的众人生出许多不满,甚至已经有许多人按捺不住就要冲上台来。 段长风见到此刻情景难掩激动,他又高声喊道:“请大家稍安勿躁,请大家十人一队轮流上前观赏,每队人半刻钟,我和杨兄弟展画相候。” 江怀看着众人迅速的排好队,那些在三座楼贵宾也都慌忙下楼排队相观,忍不住拍桌一叹:“何必心忧风尘掩,千古明珠耀千古。” 卢俊星仍然坐在原位,也是一叹:“先生果然奇人,就连随便蹦出来一个段长风,都能将有宗师之姿的扬无咎压下一头。我看这君子六局我博胜堂并不乐观啊。” “武之三局,我看卢老板已经成竹在胸,我很期待卢老板能够请出的人物,也能让我见识一下大宋真正的风流。” 江怀眼望着台上的扬无咎和段长风,神色里有说不尽的欣赏和赞叹,他期待着历史中的人物一个个走出来,助他写出另一篇的盛世华章。 第43章 一见楚女便留心 武之三局是易数、军略和武功,其中易数在宋代主要为天文学和算学,在天文历法方面尤为重要,发展到南宋时对当时的建筑和兵器制造都有很显明的指导意义。其次,军略则是选拔将官的主要参考,而武功自不必说,高手在哪里向来都是受欢迎的。 江怀在如意珠里很是好好的恶补了一下宋朝数学的发展历程,不由对宋朝达到的高度叹为观止。宋代的算学是十分鼎盛的,中间产生了许多影响深远的数学家,如:沈括、贾宪、杨辉等。但有一点较为奇怪的是,在宋徽宗时期并没有太著名的人物,这令他很是费解,但显然这点可以给他很大的空子可钻。 仿佛是知道易数为高深难研之术,博胜堂有把握稳操胜券,所以竟然大方的将考官告诉了江怀。博胜堂真是一点也没小瞧了江怀,他们请来主持易数之局的是宋徽宗时期唯一的一个宗师,即大数学家刘益。而规则则更简单,考官出题,对局之人解题,仅此而已。 其实细想,这种状况对江怀是十分不利的,因为很有可能考官已经和博胜堂串通,好在刘益在历史上的风评为只专研于学术,不喜其他。 江怀翻开刘益的资料,发现他其实成就很高,在后世大放异彩的数学家杨辉的许多理论就是取材于刘益的著作《论古根源》,在书中他把增乘开方法推广为正负开方术,提出二次方程式的求根法,具有开创性的重要意义。 江怀在熟悉了这些之后,心中之前还很模糊的规划,线条已经有些清晰出来。他的观行院目前只有两门课程,其实他应该抓紧行动起来吸纳人才,现在的君子六局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与自己一起对局的无一不是分门别类的良师,自己应该想办法笼络他们为自己培养一批人才,这样在未来的规划中,开工业和强军事都有非常系统专业的人才储备。江怀自己此时也未意识到,正是他的这一念,奠定了新大宋的根基,也将千年后的繁荣提前引进了这个时代。 一夜无话,在第二天江怀看到自己的对手时,不由感叹造化玄妙。因为他的对手又是一个女人,一个有着神秘魅力无法形容的女人。她没有耶律红云那样端庄飒爽,也不是苏仙芝那样如仙子临凡,甚至说她已不再年轻,但偏偏那种浑然天成的韵味让人一见再难移开眼神。 她叫楚留心,名字同人一样让人留心难忘。她的来历也是非同小可,乃是宋朝著名的算学家楚衍之后,楚衍善推步、阴阳、星历之数,间语休咎无一不中,传说他老来得女,将一身所学倾囊所授,所以楚留心早就名显天下,神秀一方。 刘益给出的考题是:洛书的穷极变化。洛书即河图洛书,直到现在,人们还为为河图洛书的神话般的传说,高深的奥义,丰富的内容,简洁的形式万分惊讶,对河图洛书与中国的思想文化、社会科学、自然科学的密切联系更是难解缘由,甚至偏激者将河图洛书描述为中国文化的总源头,可见其魅力。 洛书在算学中被称为九宫图,在《数术记遗》载为“九宫算”,即通过算术的运用和变化,来解决纵横术亦称幻方,这实际上是一个三行纵横图,各行、各列及两条对角线上的数字之和都等于15。南宋杨辉在其著作《续古摘奇算法》中对其命名为“纵横图”,其中给出了3~10阶的幻方及其变体共13种。 江怀心中畅快,便不管不顾的将杨辉的13幅方形纵横图全部列了出来,即:洛书数1幅、四四图2幅、五五图2幅、六六图2幅、七七图2幅、六十四图2幅、九九图1幅、百子图1幅。其中还给出了“洛书数”和“四四阴图”的构造方法。 可怜杨辉,本应属于他的瞩目光辉,此时被江怀借来演成了另一段佳话。江怀如此机巧天算,直将端坐的刘益惊的目瞪口呆,眼睛直直的盯着13幅图,仿佛魂魄已经被吸入了其中。 第44章 江怀初上彩衣楼 同刘益一样失常的还有一身神秘气息的楚留心,只见她脸上堆漾的笑意恍若日出东方的第一道朝霞,让人从心底感觉到明媚。 江怀等刘益稍稍恢复,又再次问道:“前辈,我有更进一步的算学,您可有兴趣?” 这次刘益终于有了反应:“江先生,难不成你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吗?这些九宫算已经是断古绝今,还有比这更进一步的也只能是真正的天算了吧。” “天算是谈不上,不过至少可以让我们大宋的算学进步500年,但若要算学福及社稷,个人的力量是非常渺小的,所以我建了观行院准备为我们大宋培养一批人才,但算学一科因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一直也没有设立,今日得见刘前辈和楚大家,才觉得是我那算学科有主了。我江怀郑重邀请二位加入观行院教书授课,不知两位是否愿意?对了,观行院雏形如今尚在雄州,待此处事了我会去趟京城设立总院,到时二位在京城授课即可。” 江怀满脸的真诚显然是感染到了刘益,他捋着胡子激动的说道:“我是没问题,恨不得现在就能一观观行院风采。” 楚留心缓缓向前,对着江怀施一个大礼:“江先生,留心我三岁闻数,踟躇至今已有二十七年,我父楚衍和刘师都算是独步天下的人物,但都没有折服我,唯独今日先生这九宫十三图,穷天地数理变化,衍世界大千万象有形,才让一直自命不凡的我大梦初醒。留心自是非常愿意追随先生,但留心另有要事,需得解决妥当才能前来聆听先生教诲。” 楚留心凤仪无双,但说话到最后语音中透露出无尽的无奈,这让江怀非常的诧异,但此时还在高台之上,并不是详询之地,只好心里暂时将疑问压下,同楚留心言语间打了个客套。易数此局就如此作罢,江怀大胜名家楚衍之后楚留心,名头更盛。 回到客栈之后,江怀惦念不忘楚留心之事,便与耶律红云商议,由耶律红云去寻楚留心问明缘由,耶律红云拗不过他,只好急匆匆去寻楚留心。 江怀当时仔细观察了楚留心的九宫算图,只是对局的时间她也已经将要推算到了四四图,这份算学天赋实在少见,自己若是能将近代数学系统的传给她,以她天赋习之必能很快掌握,再由她坐镇观行院,将近代数学散播天下,则大宋由弱至强又多一份助力,只是江怀想不到,他和耶律红云这次短暂的分开差点酿成大祸,造成此祸的不是别人,正是已对江怀心生爱慕的苏仙芝。 说来也巧,耶律红云刚刚出门便被苏仙芝的仆从春二娘看了个正着。春二娘那日被主子奚落一直觉得憋屈,主子话语神情之间对那江怀甚是推崇,但想必是一直因耶律红云与江怀形影不离的缘故,自己主子找不到机会与江怀亲近,这几日看江怀在君子六局中愈发神采,主子的心事也越来越深,若是自己能请江怀和主子见上一面,说不定就能成了主子的大事。 春二娘没有迟疑,迅速的找到江怀讲明了来意,江怀虽然已有请苏仙芝作为观行院授旗老师的意思,但为了不让耶律红云心生误会,便请春二娘稍等片刻等耶律红云回来同去。 春二娘闻言心下一急,正是要江怀独会苏仙芝,若是等耶律红云回来,哪里又有主子什么事?情急之下,她便又拿出青楼迷药迷人的伎俩将江怀迷倒罩在了麻袋里,唤人背到了彩衣楼。 情之一事,如若星星之火,一旦点燃,很快便能燎原。苏仙芝围棋之上芳心初折江怀,这几日又观江怀在诗词、易数之局上的风采,心中之情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将江怀纳入西夏的想法更是越来越坚定。 西夏国姓为李,苏仙芝其实应该叫做李仙芝,她正坐在房中想着心事,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当她看到从麻袋里露出一脸狼狈的江怀时,不由大吃一惊,问明缘由后,急忙让春二娘唤醒了江怀。 江怀昏昏沉沉的醒来,入目是一张如仙子临凡的如花美颜。江怀脑海中闪现出自己被迷倒的画面,不由苦笑一下:“苏仙子,不想我江某一觉醒来,便换了人间,到了你的仙宫了。彩衣楼的请人之道还真是别致。” 苏仙芝一脸歉然,却也有一丝难掩的笑意,她遣走众人:“先生,您大人就别记小人过啦,她们是非常的惧怕您的红颜知己兼贴身保镖,所以情急之下只好出此下策。” 江怀跌足而坐,环视苏仙芝的房间,与自己脑海中女子的闺房大致相似,桌子之上已经备好酒菜,一副精致的棋盘挂在对面墙上,房中散着一种特别的清香,目光刚要扫到床上的时候,便听一声娇嗔:“先生,非礼勿视。” 江怀哈哈一笑,收回目光,说道:“苏仙子,我时间不多,待我的红颜知己回转找不到我会着急的,所以,有什么事情,您快点说吧。” “先生,知道你的如花美眷武艺高强,但你也不用如此怕她吧,若是先生管教不了,我倒是可以代劳让她学些规矩。”苏仙芝心中泛起一阵酸意,说话竟然也胆大了起来。 “她都是为我好,所以规矩也没那么重要。你这将我迷昏了请来,也不见得多么规矩吧。” “先生,仙芝这就为先生斟酒赔罪。” 苏仙芝一弯腰将手伸出到江怀眼前,竟是要拉起还在地上的江怀。 江怀闻着馨香传来,看着如玉一般的皓腕,心中柔情微漾。江怀倒是想学着古代君子一般正襟危坐坐怀不乱,但骨子里毕竟是受的21世纪的教育,所以对男女大防并没有什么深刻的认识,所以此时一抓苏仙芝柔弱无骨的玉手便站了起来。 如此洒脱不羁的江怀倒是让此时柔情满怀的苏仙芝心中如同江海倒灌,江怀不在意不代表苏仙芝不在意,虽在青楼,但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依然在她脑中深植,她大胆的伸出手去其实就是试探江怀的心意,江怀抓住她的手在她看来就是江怀对她已是有意,所以在一股羞意袭上她的脸庞时,心中却是如同灌了蜜。 第45章 女儿红里风云荡 苏仙芝满面娇羞的样子,让江怀想到苏轼一首很有韵味的词,不由轻声颂念了出来:那日绣帘相见处。低眼佯行,笑整香云缕。敛尽春山羞不语。人前深意难轻诉。 念到后来,苏仙芝轻声相和,眼睛含情脉脉的直盯着江怀,气氛一时变的旖旎万分。 最终还是江怀败下阵来,本来依着自己原本的想法肯定是要与苏仙芝好好周旋一番,因为这苏仙芝肯定是彩衣楼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而彩衣楼已确定定是西夏的间谍结构无疑。江怀暗叹自己这方面的修行还是不够,心里狠狠的鄙视自己一番,坐正姿势,目不斜视。 但显然苏仙芝不想给江怀做正人君子的机会,她举起酒杯,眉眼横波,敬向江怀,说不尽的万般风情。苏仙芝对江怀这般,是因为她的心态此时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在她心中早就把耶律红云比了下去,不仅因为她出身高贵,能给予江怀这种才华横溢的人才更高更广阔的舞台,还因为她姿容美貌并不比耶律红云差,更因为她柔情似水不像耶律红云那般硬邦邦不解风情。 但江怀并不知道此时苏仙芝的想法,也不知道苏仙芝真正的身份,只是认定她所有的行为都与西夏有关,所以这应该就是她惯在青楼练就的风月手段,所以相较刚才反而是更加清醒了几分,不过对于苏仙芝敬来的酒却是一口干下,他正是要看看这苏仙芝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好酒,真是好比玉液琼浆,这酒唤作什么名堂?” 江怀杯酒入喉,感觉身体流过一股清爽,比现代的酒要绵软许多,口感更是要好上好几倍。 “最是十八女儿红,夜夜湖中看月生。这是仙芝自己的女儿红,先生如此喜欢,也就不枉它的使命。” 苏仙芝脸上再次泛出羞意,显然这句话是她对江怀直接的表白。 可惜江怀并未解其中风情,径自自己又倒了一杯,边喝便品:“真是美酒,你这还有多少,待我离去时须得送我两坛。” 苏仙芝闻言啐了一口:“哪有那么多,只此一坛,要喝你就在我这里喝。” 江怀哈哈一笑:“就怕一坛不解酒瘾,不过美人在侧,也可补此不足了。苏仙子,喝酒容易误事,我还是先把正事说了吧。月余时间,我将于京城设立我观行院总部,届时将会设立八大学科,其中之一便为弈棋。六局之对,我对仙子的棋艺深感敬佩,足能胜任我弈棋之科的授课老师,所以现在对仙子正式发出邀请,请加入我观行院,如何?” 江怀说到最后,虽然已是满嘴酒气,但神情却是无比的认真严肃,显然他是要决心演戏做足全套。 但苏仙芝心中却是另外的想法,她先入为主认为江怀对她有意,此时这番话乃是故意找一个由头请自己留在他身边,心头一热就要满口答应下来,但话到嘴边却忽的有些矜持,不由说到:“先生,我身寄在青楼之中,虽是只卖艺不卖身,但要身出青楼,却也须得从青楼中赎出原籍才可。先生如今名满天下,舍得如此清名赎仙芝出来么?” “一月之后,彩衣楼上,黄金万两,邀卿换妆。” 江怀假意豪情涌起,酒意也是涌起,将一坛酒捧起就喝,这一刻还真有些了好汉的模样。 苏仙芝听在耳中犹如仙音灌顶,晕生双颊,好生欢喜。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去在各有其意的对话里,各自遂了自己的意,后来兴起,居然又下起棋来,这一下也让酒意开始深沉的江怀忘记了时间。 却说耶律红云急匆匆的去寻楚留心,她身手非凡脚程极快,没费什么周折便找到了楚留心栖身的客栈,但她情急之下忘记了自己乃是男儿装束,所以当她甫一出现在楚留心房间时,直让楚留心惊呼救命。直到耶律红云打到了三名楚留心的护卫,才得空说出自己乃是奉江怀之命前来,但楚留心还是充满戒心,耶律红云只好散开长发,这才让楚留心松下一口气。 这样一耽搁,也就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耶律红云担心阴阳蛊发作,所以话语之间甚是直接,让一向气度雍容的楚留心心下甚是不满,自然也就不会将自己的心事和盘托出。 眼看着两个时辰将到,耶律红云实在是失去了耐心,只好强硬的对楚留心说道:“江先生乃是诚心邀请,他要做的也是千秋大事,不仅仅是强宋这么简单。但独木难支,就算江先生智慧通天,没有众贤帮助也是孤掌难鸣。今日我江云(耶律红云男装行走化名江云)唐突冒犯,并不是有意为之,乃是江先生命在旦夕之间,我无心多做周旋。我现在须立即去汇合先生,楚大家若是有意,请派人到客栈知会先生一声,另找时间约谈。江先生胸怀天下,慧及众生,你的难事在他那里也许只是谈笑便破的小事,请您三思。告辞。” 说罢,翩若惊鸿般向客栈而去,此时她的心跳已经有些加速,心口也有隐隐的疼痛,显然是阴蛊与阳蛊分离时间过长已经躁动难安了。但越接近客栈,耶律红云越是心生不安,因为此时若是阳蛊和阴蛊在接近的过程中应该逐渐变的平和才对,可是事实却是相反,她心中生出一股凉意,难道江怀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当她又是焦急又是懊悔的到达客栈时,只见江怀的房间内空无一人,桌子上茶杯的杯盖跌落在地上散成了几个碎片,显然是江怀已经被人掳走。 耶律红云情急攻心,心头阴蛊压抑不住,心跳似雷震,竟然受了暗伤,喉头一甜便自嘴口中喷出一小口鲜血,同时眼前一黑,竟然有要昏过去的征兆。 就在这心头绝望的一瞬间,一股极其微弱的香味飘进她的鼻间,这香味有股说不出的熟悉,令她心头生厌,她脑海中忽的闪现出杨志校场斗武的画面,她精神一震,终于在极其危险的一刹那醒了过来,咬牙恨道:“彩衣楼,若是江郎有个三场两短,我定杀尽尔等污浊之辈。” 第46章 红云一怒折彩衣 落日融金,满室弥香,精致玲珑的棋盘上黑白双子正是斗的水生火热,但江怀许久未曾落下新子,这让沉在棋局中的苏仙芝终于发现了异常,只见江怀一手捻棋子,一手抚住胸口,豆大的汗珠顺脸流下,形容非常痛苦。 苏仙芝大惊,忙问:“先生,您怎么了?” 江怀仅仅能用焦急的眼神勉强瞥一眼苏仙芝,却是早已痛的说不出话来。江怀没有丝毫武功在身,在面对阳蛊躁动时比起耶律红云自是大大不如,耶律红云尚能忍痛赶向这里,但他却是心痛如绞已不能言,此时他心中的懊悔自是不用诸多言语,只盼着耶律红云能尽快找到这里。 待耶律红云终于赶到彩衣楼的时候,她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但好在阴阳双蛊距离很近,躁动已经略有平复,耶律红云才稍稍放心,看来江怀还没有遭遇不测。 气息稍稍恢复,耶律红云便依着体内阴蛊的感应直上彩衣楼,但彩衣楼名倾大名,自是爪牙甚多,刚到门口便被拦住,耶律红云心中怒气升腾,不管彩衣楼中说什么,自腰间拔出宝剑,对着彩衣楼的牌匾,从牙间蹦出一个字:“滚。” 这种情况自是不能善了,彩衣楼众人一拥而上,但耶律红云就算此时状态不佳,手下也无一合之人,三下五除二便闯进门去。 这番动静终于惊动了彩衣楼的主事人,包括春二娘在内,都聚集到了二楼一眼望见杀气腾腾的耶律红云。 春二娘想起旧怨,心里恨意渐生,再加上此时自己主子正与江怀把酒言欢自己也是有恃无恐,一边暗地吩咐调出彩衣楼最顶尖的高手准备擒下耶律红云,一边便冷笑一声:“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小冤家,怎么,终于知道了我彩衣楼的好,自己找上门来了?” 耶律红云冷峭的脸上愈见冰冷:“江先生在哪里,快快交出,莫等我大开杀戒。” “哼,彩衣楼矗立几十年,什么人物没见过,还轮不到你在这里耍横。罗大锤,若是你们能够擒下这娇滴滴的美人,可算是为主子立了一个大功。”春二娘冷哼一声对着刚刚赶过来的一个大汉说道。 “嘿嘿,春二娘,您就瞧好吧,大锤的功夫可不仅仅是在别处,手底自有真章。”罗大锤脸上一副好色的模样瞅了春二娘一眼,一挥手招呼他的兄弟们一共四人便跳下楼迎战耶律红云。 耶律红云双眉一竖,擎起宝剑便战上众人。果然是西夏的底子,耶律红云一上手便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斗败他们需费些时间,但她更需要的是一站而震慑众人,不然斗起来没完没了,自己气力也是不支。所以只见她一个漂亮的圆弧旋转飞起,宝剑闪出寒光电光火石间各击一剑,借这一击之力又高高飞起,在空中刷刷的抖出很多剑花,一时间寒光闪闪如同天空中的星星一般向众人撒下,众人急忙将自己利剑舞的密不透风,耶律红云嘴角露出一丝轻笑,大喝一声:“云垂四方。” 只见她身形翩飞若云,宝剑垂直而下,众人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便听到几声呼叫,罗大锤四人已经跌倒在地,双目中缓缓的流出鲜血。 这时众人才算看明白,仅仅几个回合之间,耶律红云已经将彩衣楼的四个高手眼睛刺瞎,出手之快,心意之狠,不禁让人心生寒意。 春二娘将这一幕看在眼中,不由微微后退了一步,心中暗生惧意,她也根本料不到耶律红云如此厉害而又如此狠辣。眼看着耶律红云提剑就要上来,她赶紧对左右喊道:“快请蛇蝎长老。” “不用了,我们已经到了。” 话音落处,从空中飘下两人,一人额头一只火红的蝎子印记,另一人则蛇盘在颈,一眼看去,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小家伙剑法不错,心肠却忒是毒辣,但我却很喜欢。”明显是蝎长老的那人说道。 蛇长老点点头,眼睛直直的盯着耶律红云,突的颈间乌蛇往前一窜,同时向耶律红云伸出了长长的蛇信子,耶律红云一皱眉,不见动作,便有一道寒光闪过,那乌蛇倏的缩了回去,长信依然乱吐,似还在向耶律红云示威。 “桀桀,小家伙胆也忒小,我这宝贝跟你打声招呼你便亮出利剑,太不懂礼貌啦。”蛇长老阴声阴气的说道。 耶律红云刚才一招“云垂四方”其实非常消耗内力,不然也不能一招伤掉对方四个高手,这时看见功力更胜的蛇蝎长老,心底开始有了顾忌。这两人一看就是用毒的高手,本身已是棘手,此时看起来对战经验很足,对自己先做试探,也是看自己在大招之后内力是否还依然充足,自己刚才出剑回击力求速度,就是要二人忌惮她的速度不要随便放毒。 蛇蝎二人看耶律红云依然气定神闲,心下也是忌惮,对视一眼,那蛇长老说道:“小家伙,我的蛇毒怎样,有没有感觉到自己气力不足呢?” 耶律红云竭力回复自己的功力,但一时片刻哪能这么快,便有意拖延道:“无耻,居然暗里下毒,不是高手所为。也别墨迹了,我们来个痛快的吧。” 那蛇长老前出此言就是为了扰乱耶律红云的心境,但观耶律红云气象,显是早就看穿,不由自己脸上一热,心想这小家伙挺难对付。 旁边的蝎长老显然性子更急一些:“那便与我的宝贝玩一会吧。” 言毕一道红影飞向耶律红云,长长的蝎尾翘起,有一种怪怪的味道,耶律红云立刻振作精神,长剑一挥刺向红蝎。 蛇长老也不甘示弱,摘下颈间乌蛇也是往耶律红云处一抛,一蛇一蝎凶狠狠的与耶律红云斗了起来。 耶律红云展开磨石剑法,圈圈推进,防的是密不透风。蛇蝎二人一看,不再迟疑,各自拿出武器也加入了战团,几个回合后,耶律红云已经颇感吃力。 第47章 雷霆一击杀蛇蝎 棋乐歌连舞,夜夜彩衣楼。千金一夕去,少年不知愁。 彩衣楼四大名角,棋乐歌舞分别对应的是棋仙子苏仙芝同辈之中棋力无双,乐仙子司马如一首琴技惊艳鬼神,歌仙子秦无妆天籁之音三日绕梁,舞仙子冷怜月月下之舞如梦如幻。这四人撑起了彩衣楼的盛名,也将彩衣楼变作了名副其实的销金窟,多少年少俊杰醉生梦死在这里,散尽家财,消磨志气,但偏偏越是如此,越是有人如飞蛾扑火一般前赴后继。 彩衣楼财力雄厚,加上主事人长袖善舞,所以在大名府的势力隐约还在博胜堂和十香楼之上,这势力自然就包括了它自己的私人武装力量。普通的杂役就有近百,功夫稍好的打手也有几十,可称得上高手的四大护法已被耶律红云刺瞎,以狠绝毒辣的蛇蝎长老正与耶律红云斗的正酣,另外还有一位比较神秘的号称胖将军的超级高手,而这些只是彩衣楼作为一个青楼明面上的势力,它作为西夏在宋的主力间谍机构,还有许多暗兵没有浮在水面。 所以此时耶律红云与蛇蝎二人的武斗已经吸引了大半个彩衣楼的客人观看,更有叫好者不绝于耳,这番动静也终于惊动了正在小心照顾江怀的苏仙芝。 江怀因为耶律红云的到来,阴阳双蛊相互感应之下他已经好转了许多,但也是虚脱乏力,脸色苍白,楼下打斗的动静同样惊到了他,耶律红云明明来到近处,却半天未能寻到他,他心知必是与彩衣楼起了冲突,这也在意料之中,毕竟他也是被麻袋装过来的。 “苏仙子,扶我到外面一观吧,想必是我的保镖云儿到了。” 江怀仍旧绵软无力,只好请苏仙芝搀他出外一观,苏现在房间处在三楼,所以她和江怀的出现暂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江怀看着耶律红云应付蛇蝎二人有些吃力,并且一向素净的衣服上此时竟有些红色斑点,仿佛是鲜血沾染,不由心中一疼,皱起眉对苏仙芝说道:“苏仙子,快让他们住手吧。” 江怀此时说话柔柔细细,但仍然让听觉灵敏的耶律红云捕捉到,她急忙望向江怀所在的方向,看见江怀脸色苍白似是被苏仙芝所制,不由大声喊道:“先生,你没事吧。” 但她这一分神之间,蛇长老一掌扫中她的肩头让她趔趄了一下,她急忙回神应付。 苏仙芝望着有些狼狈的耶律红云心中竟有一丝快意,这想必就是女人的妒意作怪,她不但没有喝令蛇蝎二人住手,反而轻轻说道:“先生,早就想一睹云姐姐的风采,今日一见果然是神勇非凡,我观云姐姐仍有余力,不妨让他们多切磋一下,毕竟这番精彩的武斗并不多见。” 江怀闻听此言,原本心中对苏仙芝的少许旖旎心思就此烟消云散,甚至还多了一丝厌恶。他细思片刻,将左耳中如意珠分离部分变成的耳机取出在手中,然后轻弄指环使小耳机再次变形成了一根针的模样,然后一侧身将这根针轻轻抵在了苏仙芝后心并轻轻说道:“仙子,那么江某就冒犯了,我这根针里可有剧毒,你若有异动,我可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先生,想不到你一向堂堂正正,现在为了这么一个小女子也会弄这偷袭胁迫人的勾当。不过就算先生你聪明绝顶,这次可是算错了,我是不会受你胁迫下令让他们住手的。” “我胁迫你只是为了自保而已,目的只是为了让我家云儿放开手脚。但若是你连不能异动这点就做不到,那就尝尝我的毒针滋味吧。” 江怀语气转冷,让苏仙芝一口气闷在胸中憋屈不已。 江怀不再搭理苏仙芝,暗暗的将指环潜藏的极微型摄像头对准蛇蝎二人,通过如意珠对扫描得到的信息进行计算,发现了蛇蝎二人身体有各自的陈伤,于是不再迟疑向楼下喊道:“云儿,我没事。你不必在意蛇蝎两个畜生的毒素攻击,这点毒我还是解的了的。你只管集中你最大的力量攻击蛇长老的颈部和蝎长老的额头,最好用你的必杀技将他们一击击杀,也好长长我们观行院的威风。” 听完江怀这番话,耶律红云长啸一声,回到:“先生,请观雷霆。” 说罢,抖一个剑花将蛇蝎二人逼退,任由蛇蝎两物凶猛扑来,她只管双手合十将宝剑竖在掌中,大喝一声:“云爆雷霆。” 话音刚落便见一团光球在剑尖越聚越大,须臾之间光球便“嘭”的一声炸开,光芒四射将汹涌奔至的两人两物淹没其中。 第48章 谈笑慑伏胖将军 胖将军话到人到如一道魅影般出现在一楼,此时笑容满面的对江怀供着手,似一位腰缠万贯的大财主。但刚刚内力几乎用尽的耶律红云此时脸色忽地变的苍白,身体也开始轻微的颤抖,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显然胖将军已经趁耶律红云强弩之末悍然出手。 江怀将这一切收在眼底,脸上没有半点惊慌之色,依旧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上酒吧。只酒无味,彩衣楼的四大名角名彻大名,棋仙子我已领教,另外乐、歌、舞三位仙子正好别看热闹了,出来助助兴吧。” 江怀轻轻摩挲手里指环,指环如扫描之前蛇蝎二人一般对准了胖将军,江怀很是赞叹如意珠的神奇,因为他已经扫描到了胖将军的心跳频率,如此他就可以释放次声波,如震倒卢俊星一般将胖将军瞬间击倒。 胖将军见江怀如此情况之下依然镇静如常,不由暗赞江怀好胆色,同时他又加大了内力对耶律红云的压迫,对于这么长时间还没将耶律红云逼倒他已经有些着急,心有旁骛之下,混没留意到江怀此时嘴角已经噙了一丝冷笑。 “江先生如此捧场,如儿、无妆、怜月赶紧准备一下为江先生献上一曲助兴。” 胖将军说话之间默运内力,正要准备一举压倒辛苦支撑的耶律红云,江怀见状,轻轻摇头,对着胖将军高声说道:“胖将军,若是与我家云儿较量就正大光明的较量,这般暗里偷偷摸摸的运出内力欺负连战两场的后辈年轻人,我江怀可是瞧不起。” 此话一出,可谓是撕破了脸面,胖将军没有答话,冷笑一声,就要痛下杀手,江怀也轻轻抚动指环发出了次声波。 这一刻,乐仙子司马如怀抱古琴,歌仙子秦无妆艳容盛装,舞仙子冷怜月环佩玎珰正从三楼袅袅婷婷的下来,众人也将狂热的目光移到了她们三个身上,却听胖将军一声大叫,矮胖的身体突然如同冬瓜一样滚在了地上,没有了一丝神秘高手的风范。 江怀停下次声波的发送,轻拍耶律红云的手,附在她耳说道:“云儿,这次你受委屈了,你抓紧调息,下面看我表演吧。” 一直默声在旁的苏仙芝终于说了句话:“先生,胖将军武功深不可测,您还是不能大意。” 江怀点点头,对楼下一喊:“胖将军,没想到你这般热情,三位名角还没登场,您倒是先表演一番,不过,看来您还是武技出名,这舞技真是差的狠。” 整个彩衣楼顿时一片喧闹,对胖将军嗤笑嘲讽的声音此起彼伏,将缓缓恢复的胖将军臊的满脸通红。他眯起眼睛望着江怀,心中恨意如海,但他没有再轻举妄动,因为刚才那突如其来的心头剧痛让他摸不到源头,但他毕竟是彩衣楼的第一高手,稍稍修整便又一拱手环向四周:“各位见笑了,庞某我技不如人献丑了。这就请上彩衣楼的三宝为大家助兴。” “胖将军原姓庞,据说乃是西方一国的大将军,因其身材矮胖慢慢的也就叫成了胖将军。”苏仙芝适时的解释了一下。 楼下顿时欢声如潮,造成一片废墟的一楼仅仅是稍作休整便供三人表演,胖将军跚跚上楼与江怀共坐,美酒佳肴也已经摆满成席,前一刻还生死相见的气氛立刻转换成了一派歌舞祥和。 司马如三人共演的为唐代教坊名曲《凌波曲》,不愧是名声在外,连江怀这样有着深厚现代艺术积累的人都感觉到叹为观止,琴空幽旷远,歌清澈灵婉,舞飘飖蹁跹,三人在一片狼藉中反而更见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直击人心灵深处。 终于还是心忧耶律红云的伤势,一曲方罢江怀就携耶律红云回了客栈,耶律红云的内力确实是已经山穷水尽,硬是吞了几颗秘制的快速恢复内力的药脸色才恢复正常。 看着江怀依旧淡然如水的神色,耶律红云叹口气:“江郎,再以后天大的事情我们也莫要分开了,看不见你的那一刻我的心里是那么的绝望,我再也不愿意经历了。” 江怀心知她心中所想,柔声说道:“云儿,这次是我大意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看见你受伤,我宁愿是我挨上两刀,可恶的胖将军趁火打劫,真应让他多吃些苦头。” “江郎,我看胖将军痛倒在地的模样与当时卢俊星一模一样,难道江郎你才是最绝顶的高手吗?” “呵呵,我哪里会什么武功,不过是有一件秘密武器,但这武器一次只能伤一人,只能用在最危急的时刻。今日胖将军欺你,我便让他好好长下记性。” “江郎,你真的好神秘,就像是一湾深澈的大湖,本以为清可见底,但仔细凝望却又是深不可测。” 耶律红云面容上有淡淡的忧愁,显然这话之后藏着更加隐晦的恐惧。 江怀想起上次耶律红云就说起害怕自己会凭空消失,看着此时她愁眉不展,心内怜意大生,他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深深一嗅她头发中的清香,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云儿,不要多想。你我的命运早就相连,虽未生在同时,但肯定死做一处,所以有生之年就不要想我会离开。你好好的养伤,下次再遇见胖将军,你要好好的让他知道你的厉害。” “那是自然,云儿自是不能辱没了江先生的荣光。对了,江郎,那楚留心肯定是别有难事,只是不肯对我说,我看还得需要你亲自出马。” “嗯,好。凡事也还得看一个缘字,楚留心虽然天资一等,但我观行院的算学老师也并非非她不可。” “江郎,我已唤回火珠儿,明天兵略之局主要由他来看顾你的安全,我要全力恢复功力来应对后天的武斗。君子六局,不能让我家江先生有一败绩。” 耶律红云脸色稍霁,说到最后一句带上了一丝调皮之意,看的江怀心中大畅,忍不住调笑道:“云儿,为了奖励你的尽心尽职,先生决定给你一件神秘礼物,你闭上眼睛,我兑现给你。” 耶律红云好奇又乖巧的闭上了眼睛,江怀见状心中暗喜,悄悄的凑向前去,就想在樱桃小口上吻上一记。 第49章 十人沙场乱点兵 最是陌头杨柳色,能画眉间思春情。江怀一时迷在耶律红云倾国倾城的温柔乡中,道不尽的旖旎春光。耶律红云早就感受到江怀凑过来的气息,心中如有小鹿般乱撞,陷在欲拒还迎的纠结里,在甜蜜和害羞之间紧张的有些手足无措。 江怀正要一狠心不管不顾的吻下去,这时突然传来了一阵急忙的敲门声,惊醒了如在梦中的两人。耶律红云急忙推开江怀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衫,江怀满脸不情愿的问道:“谁在门外?” “先生,是我火珠儿,公主急急招我回来,火珠儿先来问安。” “哦,没什么要紧的事,火珠儿你先回房休息吧,明日一早跟我们去君子台。”耶律红云应声道。 耶律红云说的君子台即是博胜堂搭建的君子六局对战的高台,因此次对局参加的人员名气都很大,并且呈现的作品也都是上乘之作,甚至前几局已被编成了说书的段子开始流传,所以此台因此名声大噪,被叫做了君子台,此后江怀入主掌控博胜堂,便遣人将君子台修缮的更加雄伟华丽,并且每年定期举办君子六局,为观行院未来的人才队伍提供很重要的人才招揽平台。 因为火珠儿的打断,两人接下来的行为规矩了很多,其实应该说耶律红云又恢复了原本的矜持端庄,这让江怀难以再占便宜。于是江怀也就把时间还给了耶律红云让她专心的恢复功力。 江怀在对局结束后过的是惊心动魄,同样对局的另一方博胜堂卢俊星也是非同寻常。 君子六局进行到现在,博胜堂两平两负,处于绝对的劣势,就算是后两局完胜,也只是与江怀打了个平局,这让一向手眼通天的卢俊星心中很是郁闷。且不说为了这六局他请遍了京畿之地的宗师高手,就连主持对局的考官都是自己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可是面对着横空出世的江怀局面依然如此堪怜。 他自然是不肯服输将博胜堂的产业输给江怀,所以这第五局尤为重要,而且是必须要胜,所以他早早的便央求副相刘正夫拜托枢密使童贯遣出一名将军助他赢下此局,也算他千金到位运气良好,童贯还真的给他派来一个颇有真材实料的将军,名曰段鹏举。此人在《水浒传》中有表述,在童贯受兵马大元帅征讨梁山时,童贯设了八路兵马督监,那睢州兵马都监就是段鹏举,童贯对其颇为器重,排兵布阵时点他为正先锋。 时间总是在等待中过的很慢,终于迎来了第二天的朝阳,江怀用过早饭,便带着耶律红云和火珠儿匆匆的来到了君子台,江怀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他盼着能在对局中再次看到名震历史的人物。但显然,这一次注定了他要失望,段鹏举虽然军中称优,但还根本入不了江怀的眼。 不过,横在台中评点他二人兵略的主考官却是大有来头,还是让江怀乘兴而来的心情有了很多安慰。宋朝的名将世家,耳熟能详的有杨家将、岳家军等,但埋没在历史中的依然有许多光辉闪闪的人物,比如种家“三种”。这次主考官名为种师中,在水浒传中是鲁智深和张俊的顶头上司,被称为小种相公,他哥哥种师道是被宋徽宗赐名,被称为“老种”。 江怀见过种师中后,望着带一脸蔑视神情的段鹏举不由莞尔一笑,轻声说道:“段将军久经沙场,想必是瞧不起江某我这种纸上谈兵的架势。今日兵略我提议,便在君子台,演战场杀局。将军可自选亲兵十名,我只从场中民众选取十人。各自模拟建城攻守,一个时辰为限,城先破者为输,若是城都未破,则视谁留存的兵力强者为赢。不知如此可否?” 第50章 我有妙计可覆城 江怀这份浑不在意的随意自在,在某种程度上表现出他对自己极端的自信,这让君子台下早就擦亮了眼睛的观众们热情更是高涨,坐在高处的卢俊星虽然自觉是布局完美,但心中总是有一点放不下的不安让他看起来显得忧心忡忡,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极端的后悔为何要与江怀赌这六局。 久经沙场的种师中更是很快的捕捉到了这些不同寻常,急忙唤人询问江怀之前几局的胜负情况,他越听越是心惊,这才知道博胜堂为何会花这么大的代价请自己过来,自己为粮饷之难遮目,轻易地答应卢俊星助他赢下此局,现在来看,是犯了极端轻敌的大错。十人沙场,一个时辰,亲兵和民众的实力悬殊,这些居然江怀都不在意,按照江怀之前的才华来看,定是有匪夷所思的方法杀得段鹏举溃不成军。 因为需要对人员进行简单的战前训练,所以在各人各怀心思的时候,江怀和段鹏军正忙着自己的战术安排。 江怀提出十人沙场对战,其实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因为实力悬殊,对方肯定轻敌冒进,或者以最简单的横冲直撞即可胜局,在这种情况下当然还得是靠万能的如意珠来出奇制胜了。 江怀仔细研究了诸葛亮的八阵图,在小说里说的是玄之又玄。其实本质就是利用现有的天时和地理给敌人造成假象,诸葛亮是修建基于迷宫的地理图形让敌人不断地迷失,导致他们情绪焦躁难以冷静。最终迷失在假象中昏招连出,其实本质是让敌人自己败给了自己的恐惧。 江怀现在在做的就是参考了许多心理暗示方面的书籍,准备了许多简单却又实用的道具,如旗子、五颜六色的衣服,但江怀的杀手锏却是连夜遣人打造的一个小型迷宫。在现代,有一款叫做《世界树迷宫》的游戏相当流行,它里面有很多迷宫图案,江怀精心的挑选了一副迷宫地图,截取了里面最难的一部分还原了出来,不过这作为秘密的布置,被江怀用一块大布遮盖了起来。 考虑到用迷宫实战,君子台确实施展不开,所以临时在台下辟出一块场地,做了简单的隔离就做成了临时的沙场。 江怀从十人中选取了一名能够看懂迷宫图形的人名为黎明灯的作为首领,稍加演练后便详细表述了他的战术方法,千叮万嘱必须依计而行,事后必有重金酬谢,甚至可以加入观行院与江怀做一番大事,众人俱都面现狂喜之色,群情鼎沸士气高昂的列队准备对战。 在双方都准备好了之后,战鼓三声响,兵略之局终于进入了激动人心的实战攻防。 不出江怀所料,段鹏举自恃武功,只让十人中一人留守属地,其余九人一起冲锋,基本算是毫无防守之意,江怀十人自然是难以抵挡,很快便退回自己的城属地后方,这时江怀终于将迷宫上的大布撤下,虽然简易但却非常复杂的一座小型木质迷宫就这么呈现在众人面前。 种师中一眼看见这迷宫不由眼前一亮,高声说道:“此建筑虽为木制,但在战场却是土石造就,你们不可损坏,只能计取。” 种师中终究是军人热血的本性,十人沙场本就荒谬,实力差距悬殊更让人不得其解,此时看到江怀的小迷宫顿时如同拨云见日,心中豪情飞扬,片刻之间仍去了心中的桎梏,心神全部进入了这场战局之中。 江怀近来开发如意珠是颇有心得,此时看到段鹏举的十人进入了迷宫,嘴角微微一笑,唤左右抬上一台七弦古琴,他临琴而坐,将如意珠里搜到的曲子设置成外放,顿时他抚琴成曲,手上假意拨弦的动作虽然生疏,但好在乐曲激烈,震撼人心,很快让人沉浸进去,倒是没人注意他的手法。 江怀如此临台高坐,抚琴点兵,虽战局激烈,他却是成竹在胸,一派风流。 江怀抚琴是为了做一番迷惑人的效果,其实在曲子里混进了段鹏举那十人脑部频率的次声波,那十人一进入迷宫就已经头昏脑涨,在绘有各类图案的旗子以及江怀十人五颜六色的衣服刺激下都各自产生了些许幻象,再加上迷宫本身随处可遇的死胡同,这十人虽是战场的骁将,但这番连击之下精神都接近崩溃,从一开始的队列前进逐渐散开成各自为战,江怀十人之首黎明灯见时机成熟,将人员分成两队进行收割,不出片刻便将段鹏举九人全部俘虏。 江怀台上琴声激越,迷宫之内黎明灯也是席不瑕暖,他指挥队中两人易容换装成段鹏举十人的模样,其余埋伏在迷宫入口处,等待这两人诱敌。 如计划所行,被吸引到迷宫前的那人没费什么事便被擒下,至此段鹏举十人全军覆灭,江怀十人大获全胜。 当江怀十人押解着衣衫不整的段鹏举十人向台上的江怀示意时,沙场围观的人群终于也爆发出了他们的狂热。 宋人军事积弱,所以一旦有某位将军有大胜敌军的战役,必是举国之庆。 江怀随意的点了十人,没有特殊的武器,更没有惊世的武艺,仅仅凭着一座迷宫便将百倍于自己的敌人片刻生擒,这种谈笑之间便伏敌于千里之外的神奇如此真实的呈现在眼前,让他们心中腾起了久违的热血,这份情绪迅速的渲染开来,大家由心而发的大呼:“先生威武,先生威武。” 呼声经久不息,透过尘嚣,透过奢华,透过心底久违的荣耀,燃起了六局以来最火爆的场面。 种师中同样的用他的极端表现着他的狂热,只见他拔出佩剑向博胜堂卢俊星处一举:“如此英才,我种师中岂能违心埋没。卢老板,你的钱我种某不要了,我要为皇帝举荐大才。” 卢俊星脸色铁青的站起在高楼处,久久不语,他到此时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竟仿佛都是为江怀做了嫁衣,自己哪里是他的敌人,分明是一路助他成就了大宋新的传奇,但他心底另一个偏执的声音此时再次跳出蒙蔽了他的神智,那个声音分明在喊:“我偏偏不信世上竟有此伟才,明日还有一局武功,我邀大哥拿下他的保镖,逼他认输,一样也能保全博胜堂,我偏不信他的跟班武功还能胜了大哥,江怀,且让你在得意一时。” 想到此处,卢俊星运足内力高喝一声:“君子六局虽然大势已定,但明日还有一局武功,江先生想必不会吝啬再展露一局的风采吧,我卢俊星不到最后一刻会一直认为一切都有可能,明日再见。” 说罢不待江怀回应,便带人匆匆离去。 江怀望着他的背影轻轻摇摇头,转身对着种师中一拜:“种将军,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江怀所学只是小道,今日也只是侥幸而已。将军若是无事,稍待片刻,江怀今日定要与您这样的大英雄喝上一杯。” 此时春风拂面,杨柳泛绿,燕语莺飞,草长花香,好一副人间美象。 第51章 一棍飞来截流云 江怀邀请种师中十香楼一叙,其实是为了种师中说的钱的问题,如此性情中人,并且历史上所载对他的评价很高,所以江怀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缘由,或许能跟种师中结一个大大的善缘,为自己将来的谋划留一粒种子。 种师中也没隐瞒,有些羞愧的说出了自己与博胜堂的交易,这样一个戍守边关几十年的老将军为了自己的手下儿郎,被迫与博胜堂这样的赌场做交易,甚至差点断了自己的气节,这也算是宋朝腐朽的一个佐证吧,江怀看着他的满头白发,心中闪过一丝悲凉。 “老将军,这次回来您打算筹多少粮饷?” “粮草五十万石。” “那您不必着忙,这博胜堂明日与我还有一局,待我事毕,我给您五十万两银子以慰劳边关将兵。” 种师中闻言一脸的震惊,俄而又是更深的羞愧:“江先生,面对您的高义,种某我心中实在羞愧,我知先生智谋深远,必要谋划大事,想必也需极大的财力支持。我之将士,为国出力,当有国家给养,岂能累及先生?” “老将军,您就不必推辞了,想我将士,抛头颅洒热血,更是大义。若是您空手而归,岂不是冷了他们的心?江怀并不是义士,但却是听不得无义之事。” 江怀看种师中炽热而又决绝的眼神已经知道自己的这五十万两银子算是花得其所,山水有相逢,谁能说的准以后江怀用不上种师中相助呢? 江怀将银票交给种师中两人便各自乘兴而去,更值得欣喜的是耶律红云也终于恢复实力,只待明日的武功一局。 江怀并没有轻视最后一场,反而是更加的担忧,因为博胜堂卯足了劲也要比上最后一场,想必是必有他的算计。江怀又一次感觉到自己力量的不足,就比如现在,就算自己赢了君子六局,却依然拿不走博胜堂的一半产业,甚至博胜堂想尽办法事后杀了自己,自己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力量抵挡。 想得再周全一些,其实还有彩衣楼,自己那日将彩衣楼的脸面狠狠的踩在了脚下,说不得那博胜堂和彩衣楼早已定下计策,只待六局完事杀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这番心事虽然没有显露,但却是瞒不过聪慧过人的耶律红云,她的方法也很直接,就是不参加明日的对局,直接连夜逃出。江怀并没有同意,好不容易积攒的名声,岂能如此轻易地放弃,更何况观行院的口号就是要行雷霆之事,临阵逃脱并不是什么雷霆之事。 其实江怀也有想过利用种师中的力量,但昨日言语之间试探江怀已经知道种师中在这京城处处擎肘,甚至因他拥有不小的兵权反而更加小心翼翼。 也并非是事到临前才想起自己现在与博胜堂的差距,前几日火珠儿出去其实也带了自己的吩咐顺带寻找柴进,只是很不巧,火珠儿到柴进府上时,柴进正好外出不知何日归府,所以火珠儿也只是留了口信,所以柴进的力量也是指望不上。 诸番思虑之下,江怀依然决定火中取粟,用最暴烈的后手来牵制博胜堂,他唤来火流儿,吩咐一通,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第二日,江怀和耶律红云出现在君子台的时候,火流儿依然没有出现,耶律红云疑惑的问江怀到底使如何全身而退,江怀也只是笑一笑,有点高深莫测的对她说,让她好好看一看他江先生的人间雷霆。 卢俊星在最后一局的布局出奇的平常,与耶律红云对局之人竟然是他的三公子卢玉明。此人虽然年纪轻轻但却是沉静内敛,与他的两个哥哥大是不同,甚至变现的仿佛是博胜堂与江怀丝毫没有恩怨,上前对江怀见礼也是诚心诚意不见丝毫虚伪,江怀不由暗赞一声好少年。 鼓响三声,对局开始,卢玉明对耶律红云恭敬的一施礼,说道:“江大侠,虽然江先生与我父恩怨极深,但我却是视江先生为我辈偶像。我虽习武时间不长,但三十六路普门杖法练的还算熟稔,待会我两人动武,您只管施展所长,我卢玉明自觉尚可承受的住。” 耶律红云并不多言,口吐一个“好”字,便运气动手。 卢玉明说的并非大话,江怀虽然不懂武功,但观其施展杖法,动静得宜,大开大合,看似招式缓慢,却是杖势连绵,耶律红云一上手便马上打消了轻视的念头,全力与卢玉明周旋起来。 但卢玉明毕竟还是少年,气力虽强却不悠长,两人斗得五十回合他便已经开始气喘吁吁,耶律红云见状心生不忍便放慢攻击的节奏,但卢玉明见状却是突然凝气开声,将杖横眉而平,身体突的飞起,之后旋转如轮快速的砸向耶律红云,耶律红云皱起秀眉,衣衫被卢玉明之气激的飞扬,身体忙开始飞速的后撤,不一会便退到了君子台边缘,耶律红云心头火起,喝一声:“流云飞星。” 便见她长运一口气,双脚一蹬君子台的边缘,将长剑一挥,飞身而起,直刺卢玉明高速旋转的中心。 “小兄弟,手下留情。”突然一声高喝从人群中炸出,一根长棍也破空而来击向了耶律红云的宝剑。 “镗”的一声长响贯彻在黄金台的上空,众人定睛看去,只见耶律红云的手擎宝剑指向台上多出的一人,而那人手拿一根长棍正看向脸色苍白坐倒在地的卢玉明。 “哼,车轮战么,今天我倒要看看卢家有多少高手。” 耶律红云冷哼一声连来人是谁都懒得问便挥剑刺了过来,此时她运足十分功力,只求将来人快速斩于剑下,那人见耶律红云来势汹汹,连一句话也未来得及说便与耶律红云战在一起。 这一番相斗却是旗鼓相当又凶险万分,只看的江怀心惊肉跳,胆战心惊,心想云儿乃是传说中的江湖十大青年高手,这一路走来所向睥睨,也就马三叫能与她一较长短,这人又是何方神圣,武功甚至隐隐还在耶律红云之上。 这时却听卢俊星在楼上高声一喊:“大哥,终于等到你了。这人扬言要断我卢家之后,他刺瞎了文儿双眼,断了章儿右腿,这明儿也差点丧命在他手上,大哥你还不使出你的真功夫么?” 江怀听到卢俊星的喊叫,心中大惊,越看耶律红云越是形势危急,再难保持平静,猛的站起,便要喊耶律红云认输下台。 第52章 麒麟收尾六局终 卢俊星的呼喊穿过呼啸的人群,不仅惊了江怀,同时也让陷入苦斗的耶律红云差点心神失守,她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但面对着那人的棍法和浑厚的内力,她是难有寸进。 那人目光炯炯,眉毛八字而分,身高九尺,仪表堂堂,舞起一条棍棒,如龙般盘旋翻飞,威风凛凛,如若天神降临。 情急之下,江怀脑海中猛地想起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再联想卢俊星管他叫作大哥,不由一拍脑袋,大声喝道:“莫不是玉麒麟卢俊义大驾光临了吗?” 那人分心抬头望向江怀,呵呵一笑:“正是卢某到此,我二弟说的可对么,你有何话要说?” “素闻玉麒麟卢俊义乃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是非分明,仗义任侠,若是如此,你还不了解你二弟的行事作风么?” 江怀已用如意珠将卢俊义扫描了一遍,预防一言不合卢俊义痛下杀手时可以用次声波阻止他。 “哈哈,小兄弟说话却也灵巧。看你气象不凡,可有名号?” “我名江怀,卢大侠可能并没有听过。” “可是妙计乱北辽大义劫贡金的江怀江先生?”卢俊义闻言攻击明显一弱,竟然有罢手之意。 江怀见状一喜,忙道:“正是在下,不想区区薄名卢大侠真有耳闻。” 两人越聊越是熟络,却是急坏了在楼顶的卢俊星,他又大喊到:“大哥,切莫分神,小心中了他的奸计,卢家的一半家财可都压在你身上了。” 卢俊义皱皱眉,明显的左右为难,江怀却是冷哼一声:“卢俊星,君子六局大局已定,这第六局不过是应你之邀,全你一个脸面。现在就算我让云儿认输又如何?你博胜堂难道不会算数么?” 随即江怀对耶律红云喊道:“云儿,既然卢俊义卢大侠接替卢玉明出手了,我们便认输吧,偌大个卢家,也只一个卢俊义而已。” 江怀将计就计赶紧让耶律红云抓紧撤出来,这完全打乱了卢俊星的计划,他苦心孤诣的不惜让三儿卢玉明以身犯险就是要逼卢俊义出手重伤耶律红云,这样他才有机会在事后抓住江怀,若是耶律红云就此认输,那江怀一样还能在她的护佑下进退自如,那他博胜堂可能真的就得考虑要兑现那一半产业了。 耶律红云闻言马上跳出打斗,对着卢俊义一施礼:“卢大侠河北三绝果然名不虚传,江云认输。” 卢俊义明显一愣,知道自己夹在了江怀和卢俊星之间,但他这种经过大风浪的人物自有他的处事之道,也不偏向任一方,大声说道:“我卢俊义风尘仆仆赶来,还不知这其中原委。我一生行事侠义为先,断不能盲目出手酿成大错,所以你这认输也不算,待我了解清楚后,我们再做计较。正好我方才占你半场便宜,送你一颗归元丹,且在此地休息片刻恢复一下功力,说不得一会我们再战。” 说罢,他又对着台下一个打扮随意神情放浪的年轻人喊道:“小乙,你打探一下事情缘由,讲来我听。” 江怀顺势一观这绰号“浪子”的燕青燕小乙,仿有天然的一种风流韵致团在他身上,仪表磊磊,让人一眼难忘,心里更是加固了要将梁山势力纳入自己计划的想法。 江怀心里暗自琢磨卢俊义的秉性,他似是看不惯卢俊星的行事为人,但更又有些护短,但最在意的还是他自己的名声,所以就算燕青将前后实情原本的告诉卢俊义,想必卢俊义也要想办法在中间做一个和事佬,但不管怎样,今天这局看来用不着火中取粟了。 时间不长,燕青便将事情的前后因果都讲给了卢俊义,卢俊义听完之后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直接招呼卢俊星下台。 也不知卢俊义对卢俊星说了什么,再回头时卢俊义对江怀说道:“江先生,君子六局,我二弟认输,他同意将博胜堂的半数产业转让与你,但也有一个条件。” 江怀淡淡一笑:“说说看。” “产业可以给,经营收入不能给,若是可以,倒是每年可给先生一成抽成,若是不同意,那就把房子产业都给先生就是了。” 卢俊星一扫之前的一脸阴霾,再次现出混不吝的神情。 江怀苦笑着摇摇头,心里一叹:这卢俊义不愧鼎鼎盛名,三言两语找到空子可钻,自己一时大意,此时再做强辩已是无益,今日就让给卢俊义一场,来日计他方长。 于是江怀看着卢俊义说道:“卢大侠真是不但武艺高强,生意经更是炉火纯青,江怀今日是开了眼界。江怀志不在这几百万的产业,江淮胸中有的是天下,希望有一天能与卢大侠共同探讨天下大事。今天此局,就送与卢大侠了。” 卢俊义哈哈一笑:“江先生真是豪气,我听柴进形容先生气象如龙虎,果然如此。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卢某记在心中。” 几人商议完毕,便由卢俊星宣告君子六局结束,江怀大获全胜,博胜堂愿赌服输,近日将一半产业悉数交付江怀,在江怀的要求下,卢俊星当场写了产业移交文书并签字画押。 君子六局至此结尾,喧嚣一时的盛会在人们意犹未尽的回味中终于落幕,但关于这六局的故事却如同生了翅膀迅速的传遍了天下,观行院江怀的才华直追宋朝刚逝的全才大学士苏东坡,甚至从年龄上更胜一筹,于是便有好事者由此断言,江怀有一天也能站在宋朝的顶端,为大宋缔造更伟大的传奇。 但江怀并未被此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他连客栈都没回,使了一两银子找人传信给在卢府听信的火珠儿,然后直接带着耶律红云出城奔向山东,江怀今日见到素有侠名的卢俊义也是难逃利益的窠臼,更加意识到他此时身单力孤,就算是有再大的名声性命丢了也是无用,所以他要急急的赶去山东为与晁盖的相逢做准备。 江怀的果断再一次让卢俊星恼羞成怒,他虽当场应下卢俊义和江怀交出一半产业,但心中执念魔障依旧促使他不惜一切想要将江怀灭口,自作孽不可活,因此执念卢俊星最终还是死在了江怀手上,这也为将来江怀收伏卢俊义添了许多的麻烦。 第54章 桃神酒里醉一场 王少湾村还是江怀穿越到宋朝认真审视的第一个村庄,也让江怀知道了什么叫做地道的原生态。对比现代的村庄,王少湾村处处透着破落,但胜在清新自然,有杨柳飞絮,也有小桥流水,天蓝云白,孩童嬉戏,别有一番韵味。 村上有一处很有名的酒家,在一片满是桃花掩映中商旗飘展,旗上四字“老王酒铺”,酒香十里,引人馋涎,不过第一眼看到这名字很是让江怀内心嘀咕了一番,毕竟老王的称号在现代是响遍中国啊。酒铺名字很普通,但酒的名字却很雅,唤作桃神酒,据说是这酒的创始人一夜梦见桃神传授给他这个酿酒的方子。 江怀不善饮酒,但此酒入喉,却让他一口成瘾,再难释杯,不由暗赞神奇,心里生出要将此方想办法弄到手的想法。于是江怀便借口身体不适,提出向老板借宿的请求,并酬以百两纹银。 那老板唤作王璹,白面秀容,不像是一个酿酒人,倒似是一名教书先生,他拒绝了江怀的银子,却是说了一句:“我观客官风流俊秀,气象不凡,想必也是诗书满腹。王某不才,有两大爱好,一好酿酒,一好诗词。客官若是留宿也很简单,对我这桃神酒赋诗一首如何?若是深解其味,王某必是扫榻相迎。” 江怀闻言一笑:“王老板真是雅致之人,今日江某就献丑一回。” 他望着门外的桃花怒放似海,心中想起明代唐寅很有名的《桃花诗》,倒也是应情应景,便稍作改动信口吟了出来: “桃花坞里桃花梦,桃花梦里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一诗念罢,江怀心中浮现出唐伯虎一时狂放一时落寞的身影,竟然有些感同身受,显然这首脍炙人口的名作震撼到了酒铺老板王璹,他望着门外的桃花品味着江怀吟的诗,神情一片痴绝。 “父亲,您常年长叹知音难觅,今日这位先生这番诗作,可是吟出了您心中块垒?” 一道清灵的声音穿过漫漫桃花透入众人耳中,寻音望去,只见一个清致雅丽的少女站在桃花丛中,手拨桃枝,斜首相望,真个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清灵,为父真是宠坏了你,这般没有规矩,快快过来见过先生。” 王璹向着那少女一招手,对着江怀歉然一笑;“先生莫怪,小女清灵乃是乡野村姑,没有规矩,让先生见笑了。先生之诗,狂放而又落寞,才气又如江河奔流,先生必是不凡之辈,王璹敢问先生名号。” 说话之间那名少女王清灵已经来到近前,对着江怀微一施礼,落落大方,清丽脱俗。 “王老板谬赞,全是你这桃神酒独世无双,让江怀也是有感而发。贵女人如其名,如水清灵,哪里有半点乡野村姑之气,想必王老板你也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江怀说到此处心中想起了宋朝的一个大名人王安石,心中不由想到一个可能,或许这王璹跟王安石也有一些关联,不由在如意珠中暗暗查询,当听到耳中如意珠对王璹的介绍,不由苦笑一下,这王璹还真是王安石的后人,史载他1113年还掌管万寿观,此时怎的到了此地成了酿酒之人? 王璹听到江怀的名字,细细一思索,面容惊愕说道:“先生难道就是近日名动天下的君子六局的江怀江先生?” 那王清灵也突的抬起头睁大了眼睛打量江怀,眼底里涌出仰慕的色彩。 “名动天下谈不上,不过是下了几盘棋吟了几首诗而已。没想到这消息传的这般快。” “先生不必谦虚,似‘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做声’这般气魄宏大的诗句几人能作的出来?先生有所不知,这王少湾村虽然是弹丸之地,但我这桃神酒还有些名气,前去一观先生风采的人回程路过此地总要来此处吃完酒,他们谈起先生您的风采,令王璹好生仰慕。不想今日先生到此,真是让王璹无限欢喜,今日真是痛快。灵儿,快去捧出你改良的新桃神,我要与先生一品平生。” 王璹一扫之前的清冷之气,有点欣喜若狂的请江怀重新坐下,吩咐完王清灵,自己又忙去后房去准备几个小菜,真是拉开了架势要与江怀醉上一场。 王清灵急匆匆也去捧出她的佳酿,江怀望一眼久不做声的耶律红云,轻声说道:“云儿,你也喝上一杯可好?” 耶律红云莞尔一笑,有些娇嗔说道:“江郎,现在你可真是名传千里,尤其是对这般情窦初开的女孩子最有杀伤力,先有苏仙芝,后有楚留心,这又出来一个王清灵,我真是不敢想后面还有多少女子会对你仰慕不已。” 江怀打个哈哈,有点戏谑的说道:“云儿,有你在,她们是没有一丁点机会的,我看,你也不要叫做耶律红云,改名叫做耶律红醋好了。” “先给你提个醒,你之前说答应我一件事情,我现在已经想好了,这件事情就是这辈子你只能对我一个人好,也只能娶我一人。” 耶律红云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又是羞云满面,但却是透着一股偏执的坚决,语气像是玩笑,偏偏听起来又是那么认真。 江怀哈哈一笑:“我的好云儿,就等着你说你嫁给我这句话,就这么说定了,那就择个吉日我们便把好事办了吧。” “想得美,我对你的考察还未结束,还不能对你托付终身。” 两人低声轻语陷在自己的温柔里,混没注意到在一旁的火珠儿眼中妒火涌起,似是要将江怀烧化。 待到王清灵捧来新改良的桃神酒,王璹也准备好了下酒菜,江怀与王璹相聊甚欢,两人整整干了一坛美酒,最后俱都不胜酒力,大醉过去,这一场醉,醉出了王璹后半生的风光,他最后跟随江怀建立了新的国教雏形,后来教出了一个杰出的弟子王重阳将新国教发展成全真教,教化天下。 第55章 坛酒计赚赤发鬼 在醉了这一场后,江怀和王璹的交情迅速升温,饮美酒,谈古今,如同多年未见又重相逢的老友一般。 王璹一旦敞开了坏,却也是非常的健谈,尤其是在对道家的思想方面有很深的造诣,这也与他一直掌管万寿观有关。道家的思想在江怀看来也有它许多的可取之处,比如出自道德经的“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就将天、地、人乃至整个宇宙的生命规律精辟涵括、阐述了出来,从现代科学可以知道,“道法自然”揭示了整个宇宙的特性,囊括了天地间所有事物的属性,宇宙天地间万事万物均效法或遵循“道”的“自然而然”规律。所以江怀脑中也是灵光一闪,有了将王璹收编的想法,他也许可以代替自己将来将道家的思想里融进现代科学的自然规律,来对宋朝的宗教做一次新的统一整合。 另外,江怀也知道了实质上王璹之女王清灵的酿酒之术已经远超他父亲,经她改良的新桃神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在里面,有时像少女怀春的幽思,有时又像是英雄壮志未酬的惆怅,多了回味,添了绵长,只是遗憾的是,江怀始终没有问出桃神酒方的来处,这或许就是这对父女最深的秘密。 逍遥了这几日,终于在某日午时以后,江怀看到了赤发鬼刘唐。刘唐的显著标志很好辨认,一头显眼的红发如火,再加上鬓边的一搭朱砂印记,尤为引人注目。 仿佛是那时英雄好汉的通病,对于酒的嗜好同样在刘唐身上体现的非常明显。他显然也是赶路匆忙又饿又渴,所以对于桃神酒的香味根本是难以抗拒,刚刚坐定便连干了三碗酒,大呼痛快。 江怀唤出王清灵捧出新桃神,坐在刘唐旁边的桌子上独饮,火珠儿坐在另一桌以作策应。今日来酒铺中喝酒的人倒也是不少,所以也看不出江怀独饮有何古怪,但新桃神酒香一出却是立刻引得众人瞩目,这其中尤以刘唐最甚,因为他距离江怀也是最近。 江怀杯酒下肚一脸回味的神色,连连三杯之后,终于成功引得刘唐瘾起,高呼店家也要来上一坛江怀的新桃神。早就得江怀吩咐的王璹对刘唐解释道此酒也只剩了一坛,已经全被江怀买下。刘唐终于还是没能经得起新桃神酒香的诱惑,起身离坐凑向江怀,大声说道:“这位朋友,有此美酒独饮岂不无趣,不若分我一杯同饮,酒钱我付如何?” 江怀看刘唐上钩,不慌不忙的说道:“同饮一杯并非不可,多了可就不成了,只这一坛,我还要好好品上一品。” 说罢斟了一小杯递给刘唐,刘唐顾不得嫌弃江怀的小家子气,一口饮下,顿时双眼放光,砸吧砸吧嘴,直把眼睛盯在了新桃神酒坛之上。 江淮见状将酒坛望怀里一搂:“这位英雄,一杯饮完,您请吧。” 刘唐因那一小杯酒已经完全把酒瘾勾了起来,闻言不仅没走反而是一屁股坐在江怀旁边:“这位朋友,我名刘唐,江湖诨号赤发鬼,在江湖上还算有些声望。今日相见即是有缘,我们不妨结交一番如何,今日若是朋友让我刘唐过了酒瘾,以后有事只管招呼一声,刘唐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闻听刘唐报的名姓,周围已经有人发出惊叹之声,看来刘唐名号确实响亮。但江怀的眼中尽是警惕,依旧抱着酒坛说道:“好汉,既然你如是说,我还确实有一事,过几日我须过黄泥岗,但听说那里强人出没甚不安全,好汉若是能护我一程,这坛酒也就送你了。” 刘唐闻言一愣,自己掰着指头算了一下,摇摇头说道:“朋友,这几日我另有要事在身,不若你换另外的事情如何?” 江怀也摇摇头:“我暂时也没别的事情需要您出手。” 刘唐顿时急的抓耳挠腮,鼻子里不断飘来酒香,终于一跺脚,附在江怀耳边低声说道:“朋友,我有一个消息告诉你,或许能让你躲过一劫,你自己品断一番,若是觉得我说的有价值,你便将酒赠我。” 江怀有意的靠近向火珠儿一边,对着刘唐说道:“好汉说来听听。” “这事情也是大事,朋友切记不可外传。我有确凿消息大名府的提辖杨志正压着十万金玉向东京而去,这是大名府知府梁中书献给他岳父蔡京的生辰纲,算算时日正在这几日经过黄泥岗,那里本就是强人出没之地,此时更是呼啸而聚,莫说你单身,就算我无事陪你也没有把握全身而过,所以,劝你还是另行绕道或者过些日子再赶路。” 再江怀听到此话假装惊讶的同时,邻座的火珠儿心中也是翻起滔天巨浪,十万两生辰纲足够自己做一番大事了,自己正愁前途,不想能碰上这般好事,这股念头在他脑中越长越大,直到他终于有些冲动的生出截取生辰纲的计划。 江怀假装震惊过后也是低声说道:“不满英雄,我善推演,近日推演我自己总觉会有大难临头,但始终也无法清晰的推演到应到何处,所以方才请你护我一程也是出于此份担心。你这消息无比珍贵,却是大大超出了一坛酒的价值。” 刘唐闻言脸现喜色,顾不得其他,抓起酒坛灌了一通酒,看样子真是过足了瘾。 江怀脸上又挤出非常感激的神色,对继续说道:“好汉,我另有好言相劝,您听我一言。” 在刘唐停下后,江怀说道:“我观好汉印堂红亮,想必是要做一件大事,但红中透黑,又是马上就有难劫。若是听我言语,今日不要再赶路,留在此处更为安全一些。” 刘唐闻言呵呵一笑,有些狂妄的说道:“谢谢朋友好言提醒,游闯江湖哪有一直太平的道理?我刘唐风浪见惯,自忖都能应付。” 江怀摇头苦笑:“既然这样,那便随你。不过我既然算到就不能不作为,我写一封信你带在身上,有难时拿出大声念出或可化解风波,但未到时机千万莫打开,谨记。” 说罢向王璹要来笔墨,几笔写就给刘唐放好,这才似是放下心来。 刘唐看的一头雾水,但还是配合的放好书信,之后又拎起酒坛仰头灌酒。 第56章 黄泥岗上风云乱 日半西沉,桃花向晚,刘唐醉醺醺的拜别江怀奔向晁盖所在。江怀则是依旧拉着耶律红云在桃花树下你侬我侬,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 这番情景却是急煞了心中有鬼的火珠儿,终于忍不住向江怀问道:“先生,那刘唐所说之事是真的么?” “自然是真的,押送生辰纲之人杨志与我还是老相识。” 江怀语气虽然轻描淡写,却是惊到了一旁的耶律红云,她想起当时江怀与杨志把酒言欢的情景,不由再一次心中生出深深的疑惑:难道那时与杨志相交就是为了此时么? “先生,我看他刘唐行色匆匆必是为生辰纲而来,先生智慧超群,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热闹么?” “自然不会,对你正有安排。杨志同刘唐一样也会经过这里,你武功高强善用火器,正好助他押送生辰纲,你可愿意?” 火珠儿眼珠一转,脸色倏喜:“敢不从命。” 当杨志等人鞍马劳顿的赶到王少湾村时已是三天之后,跟江怀一别后他牢记江怀对他的提醒,尤其在喝酒方面更是慎之又慎,所以他一眼看到老王酒铺的时候不仅没有欣喜反而皱起了眉毛,不过他虽谨慎,他带领的一帮人可是望酒生津,嬉嬉闹闹的一拥而进了老王酒铺。 桃神酒再次凸显了它的醇香,众人不一会就已喝了几坛。正在大家热闹之际,江怀迈门而进,这被一直留神观察周围的杨志一眼认出,不由大喜,高声喊道:“江先生,您怎么也在这里?” “原来是杨兄,你不是在大名府么?”江怀故作惊讶的问道。 杨志忙收拾座位让江怀坐下,这才靠向江怀低声说道:“先生莫要声张,我有秘密任务在身,需押送一批重要的东西到京城。先生这是何往?” “我听人说,大名之东有美酒,饮之可见桃神,故名曰桃神酒,我来此处即是来品这桃神酒的。”江怀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没想到先生也是有如此的雅致。正好向先生请教,近日我总是心有惊悸,是否会遭遇意外之险呢?” “前次观你事有阻碍,如今正是发生之日。你切要记住不可饮酒误事,也算是你的缘分,你之阻碍在木,火克木,我正好有人向你推荐,或可帮你一程。” “哦,先生,快快引我一见。” 江怀遂将火珠儿唤出,杨志上前一试身手,颇为满意,在酒足饭饱之后便拜别江怀直上东京。 水浒传的情节不用赘述,不同于原述情节,杨志的队伍虽都被晁盖等人迷倒,但杨志因谨记江怀的话一直处于清醒状态,他与火珠儿一起与晁盖等人斗了起来,晁盖七人毕竟是人多势众,渐渐处于下风,尤其是杨志,已经有了几处伤痕。火珠儿见势不妙一声呼啸,顿时从林中又冲出一队人马,这才逐渐的扳回局势。 火珠儿故伎重演,又将他的迷幻香施了出来,林中酷热无风,倒也是天公成他之美,晁盖等人见状只能闭了呼吸,如此变化让他们险象环生。火珠儿一鼓作气,利用人多的优势将晁盖等人击退,同时杨志也因为伤重不支吸入迷幻香昏了过去,可怜杨志也是一代高手,就算是在江怀改变的历史中一样被迷昏,这也算是冥冥中的定数吧。 江怀和耶律红云隐伏在一旁看着场内诸人争斗,当看到晁盖等人退去时江怀示意耶律红云跟上。行不多远,江怀已发现晁盖等人退去的方向是王少湾村的灵官庙方向,于是提前和耶律红云在灵官庙煮茶相候。 晁盖等人一番打斗仓惶退去时多少吸进了一些迷幻香,再加上他们身上各自都有伤,所以到达灵官庙时众人已是强弩之末。 江怀看到众人进入灵官庙,高声说道:“可是晁盖晁天王到了?” 还能勉强站立的晁盖一惊:“是哪位英雄?正是晁某人在此。” “晁天王不必惊慌,江怀在此是为了一助晁天王。” 晁盖闻言更是一惊:“可是君子六局名动天下的江先生?” “正是江某。晁天王快快进来喝杯茶,可解你们迷幻香之毒。” 江怀说罢,从茶壶中倒出一杯满口喝下,之后又斟了一杯给晁盖。 晁盖见状豪气纵生,接过一口喝下,顿觉身体一阵清爽,久违的力量逐渐恢复到身体之中,不由大喜,忙招呼众人分茶喝下。 直到他们都恢复了些气力,晁盖才问到:“江先生,你怎知道晁盖此时到此?并且还备好了解药。” 江怀一指在晁盖身后早就想插言的刘唐说道:“我与刘兄早前已有相遇,因他对我有示警之恩,在我推演之下,知道你有劫难,故在此相候,一解诸位之难。” “那入门为何问的是我晁某人?”晁盖仍有满满的疑惑。 “我摇的卦象显示:当日之兆,流火之灾。这当日之兆即是时间也是指晁姓为首,当日刘兄对我言及生辰纲大事,我已算出他有一番风波,可还记得我给你的书信么,刘兄?”江怀淡淡一笑说道。 刘唐终于有机会说话,忙道:“先生真乃神人也,当日我被雷横拿住,便是拿出书信,言是晁盖晁大哥请我来有要事相商,这才免去风波。原来源头在此。” 晁盖至此才放下心来,赶紧将吴用、公孙胜、阮氏三雄等介绍一下,心悦诚服的一拱手:“先生原来也有神算的本事,怪不得能做下一己乱辽的大事。我们七人原本想做番大事,却是筹划失当,惹人失笑。” “大哥,是吴用无能,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但没想杨志不但谨慎如斯还另请了帮手,唉,吴用之谋跟先生一比真是一塌糊涂。” 说话的吴用确是一副教书先生的打扮,面容清癯,此时满是羞愧之色。 “几位英雄可有雪耻之志?” 晁盖听出江怀口中有襄助之义,忙说道:“请先生指点。” 江怀自茶壶中取出几片茶叶,一指灵官庙向北三十里的方向说道:“以此叶遮鼻,则迷幻香不足为惧。将你们击退之人唤作火流儿,原是辽国耶律章奴的残部,善用火器,他前番追随于我,但终究是非我族类,此番听到生辰纲之事便暗起心思,露了本性。他虽狡诈,却也是他最大的弱点,他善用火,本当在林中占尽优势,但他忌惮于我,必反其道而行之,若我所料不错,此时应已快到芦花荡。你们速去芦花荡拦截,水上称雄者莫过于阮氏三雄,我在此听你们的捷报。” 吴用听完这番话却是有些犹豫:“先生,那火珠儿劫了生辰纲当行大道赶车入辽才对,但黄泥岗北去芦花荡,人烟稀少,道路艰难,岂不是坐地自困?” 江怀听着耳中如意珠传来的对火珠儿的定位,淡淡说道:“此去辽国,山高路远多有波折,所以他必会想一个计策。他曾问我‘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想必是用在了此处。” 吴用恍然大悟:“真是不能小看了天下英雄,他以明路假运生辰纲,暗里将生辰纲藏下,待大家为了假的生辰纲争得水深火热,他即可轻松的将真的生辰纲押送入辽。若不是有先生指点,我们还要被戏耍一番。” 江怀淡淡一笑:“此事因我而起,自然要消这一番因果。你们快快去吧,我在此煮酒相候。” 第57章 此处事了入东京 灵官庙在当地久负盛名,所以常有人前来供奉香火。但由于此时是晚上,所以江怀与晁盖诸人的相会也无人前来打扰,待晁盖诸人离去,灵官庙中一株灯火摇曳,映的江怀的脸忽明忽暗,也看的一旁的耶律红云心神不宁。 她终于忍不住问道:“江郎,诸事并行,都在你计划之中,为何还心事重重?” 江怀叹一口气:“天意昭昭,鬼神有灵,我这番夺天之计,总会伤人性命,一是惹你不喜,二是有违天和。我在想,是不是能够有一种信仰让世人拜服,少些纷争,多些清平。” 耶律红云沉吟了一下:“我观王璹道义精通,江郎或许可以一用。” 江怀在等的就是耶律红云这句话,闻言点点头:“我也正有此意。你取纸笔来,代我书写道义三篇,我要传与王璹。待时机成熟,我让他重拾祖辈风光。” 夜色浓郁的灵官庙中,一株灯火飘忽,却写就了未来名动天下的全真教要义,至少,在那长期积弱的宋朝中,终于萌发出一颗向往光明的种子,这也是江怀决心将现代哲学思想融入宗教的第一次尝试,他也料想不到,在这样的糅杂中,一颗思想的明珠正要大放光芒。 晁盖等人真正是英雄本色,连夜赶往芦花荡,并没有费什么力气将兵分两路的火珠儿打散劫回了生辰纲,当他们喜洋洋的赶来与江怀汇合时,却被江怀当头棒喝。 江怀对晁盖说道:“晁天王,你劫取生辰纲为民请命,一番侠义心肠尽显英雄本色,只是你这番放走了火珠儿等人,他们恨急之下报于官府,你们可还有容身之地?” “我们散尽钱财,官府没有什么证据,自然拿我们也没办法。”一向以心直口快著称的阮小七说道。 “你散尽钱财之地即是官府缉拿之人,这点你可知道?” 江怀逐一看过晁盖吴用等人,知道他们初次为盗,思虑不全,那吴用向有智计百出之名,但显是黄泥岗受挫后他心志低迷,所以水准全失。 晁盖向江怀一拜在地:“请先生救救我诸位兄弟。” 江怀观晁盖拜下后,那刘唐和阮氏三雄纳头便拜,公孙胜次之,吴用迟疑在最后。江怀想着后人对晁盖的评价,不由暗自一叹:这晁盖是真英雄,但心底太善,终不是一个好头领。怪不得与晁盖算是发小的吴用最后还是属意了宋江,任由宋江弄权悲剧了一代英雄晁盖,但自己恰恰需要这样的晁盖为自己笼络群雄,对于晁盖的悲剧,江怀下决心要改变他的人生轨迹,但就算是看完了剧本,但当亲身去改的时候江怀才发现,有些事情注定是改变不了的,就算他挡住了晁盖的曾头市之灾,但下一刻死神覆顶,晁盖依然踏在了他悲剧的路上。 “事不宜迟,我早为你们算过一番,你们东去梁山泊自有一番富贵。” 之后江怀将晁盖拉过一旁单独说道:“晁大哥,你是沧海横流的真英雄,江湖之中声望甚隆,本不必我多言。但我江怀读春秋文章,最慕侠义,所以对晁大哥甚是敬佩,我今有良言相劝,你要切记心中。你到梁山会有一番风波,但终会富贵逼人,到那时切记要紧掌手中权,义气虽为第一,但你只有自身稳固才能给兄弟们带来一番造化。我下一步将去东京城,你若有事遣人往东京观行院寻我即可。” 晁盖闻言知意,对着江怀一拜在地:“先生高义,晁盖心中存知。先生是神仙中人,先生之言,晁某心中谨记。他日晁某富贵,定请先生一入梁山。晁某对于先生恩义无以为报,但凡先生有事只需知会晁盖一声便可,我晁某人必定以命相助。” 晁盖话语听到后来声音低沉但情绪激昂,显然是心中澎湃不已。江怀这次对晁盖的叮咛在后面一一得到验证的时候,越发让晁盖对江怀视若神人,在后来江怀初上梁山,晁盖贵为梁山泊之主依然对江怀纳头就拜,奠定了江怀在梁山泊中独一无二的神秘地位。 江怀送别晁盖,伫立在这片苍茫的原野,心中豪气迸发。 他对着耶律红云高声一喊:“云儿,下一站,我们去东京,我们去看一看这久负繁华之名的东京城究竟是一番什么模样。” 耶律红云受他情绪感染,粲然一笑若天边明媚的云彩,轻声说道:“江郎,东京繁华还未尽,到你这里又一程。我仿佛看到你搅动京城风云的样子,你是潜渊之龙,天地越是广阔,你越是神勇。” “我很是羡慕状元郎的风采,不若我们去东京考一个状元怎么样。” 江怀轻描淡写的说出这番话,看的耶律红云咯咯一笑:“江郎,你这自大的风采还真是无人能及。这状元需要州试省试和殿试,你即无州试又无省试自然也就参加不了殿试,怎么可能中的了状元呢?” “云儿,我自有我的道理,看我如何取下状元的桂冠。” 江怀信心满满的说出此话,心中已经有了他的计较,他自君子六局后名声传出甚远,若是他在东京设立观行院,以两个月的时间在京城将名声打响,那么兴许就是那终南捷径。 但他的终极大招并不是这一个,而是要由李师师入手,宋徽宗赵佶颇为眷恋李师师的美色,只要江怀能够在赵佶和李师师相会时留下赵佶的把柄,他相信这个以书法著称的皇帝会给他一个殿试的机会的。 江怀已经查过,1115年的状元郎是何粟,这位以气节著称的北宋末年宰相从此就要改写,因为他江怀必须要拿下状元这个头衔来为观行院造势,从而吸引更多的人才学习自己从现代带过来的科学技术,从而能够达到强宋的目的。 这样的一批人才才是自己最终的仰仗,他们将来要散入到各地,尤其是被江怀定为军事基地的梁山泊更要多多输入,这样面对着宋江这样的务实主义者以及其他特别情绪化的梁山好汉们,他江怀才有底气。 当是生长时节,最能提振精神。江怀就这样意气风发的带着耶律红云奔向了东京城。 第58章 千年古都一场戏 八代帝都地,千年开封城。虽然现代的开封城已经名声不显,但在宋朝,作为当时的首都,它承载了百年的风流。江怀之前看到的《清明上河图》描述的就是开封的盛景,当时开封被称为东京,周阔30余公里,由外城、内城、皇城三座城池组成,人口规模达到150余万,完全称得上气势雄伟、富丽辉煌。 江怀依旧伏在耶律红云的背上且走且停悠哉悠哉的赶到了东京汴梁,当看到依汴河而立的万胜门时,耶律红云有些娇嗔的对江怀说道:“江郎,你这一路便宜占够了没?我的后背这十几天以来可是一直都没干过,全是汗渍。” 江怀闻言啊哈一声,终于直起身,抬头看到万胜门高高的矗在眼前,敞怀一笑:“终于到了,这马背上虽有你软玉温香,但还是太颠簸,我这副小身板都要散掉了。” “看来有时间我要下番功夫打熬下你的身骨了,连十几天走走停停的奔波你都受不了,还怎么干大事?” 耶律红云难得的也调侃江怀一次,这让江怀心情更加为之一畅,声音一提,居然唱出了他少会的几句京剧:“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唱腔虽然比起京剧大家是差了许多,但在宋朝这番腔调却足够惊艳,耶律红云刚要起声问江怀这又是哪里的稀奇,在他们身后却是传来一声悦耳的声音:“先生好俊的唱腔,请问这是哪里的曲目,如此的别致雄奇。” 江怀二人一回头只见一顶软呢小轿正快步跟上来,里面伸出一张精致秀昕的脸庞,此时他正好奇的看着自己,眼睛里满是期待。 江怀拱手一施礼:“这位兄台不必惊奇,只是心口胡乱哼哼了几句而已,登不得大雅之堂。” 那人不紧不慢的从轿子上下来,对着江怀弯腰回礼,举手投足之间一派稳稳的范儿,看的江怀就想叫一声好,只听他字正腔圆的说道:“先生不必谦虚,我名孔九极,此名您若不熟,我祖父孔三传想必你应该听说过。我方才听闻先生虽然寥寥几句,但唱腔新奇,曲调雄浑,必是经过细细打磨,绝绝不是随口哼唱。” 江怀赶紧在如意珠中查询了一番这才知道这孔三传还真是大大的有名,妥妥的中国戏剧之父,他创的诸宫调真正的在宋朝做到了雅俗共赏,虽然封建时代称戏子为下九流,但孔三传以其巨大的艺术成就从某种程度上改善了此种现象。 这孔九极因其家学渊源,见识和耳力却是不俗,仅仅几句就能辨识出这是一种经过细细打磨的新的曲目,江怀暗自一叹:没想到自己只是无心的吟唱,现在看来却像是要将京剧这种艺术提前千年带到宋朝了。 “原来是孔大家,不敢相瞒,我这哼唱的确实是我家乡的一种戏曲,登不得大雅之堂,但孔大家看起来兴趣浓厚,若是有时间,可以传给孔大家研究,也许您能将它发扬光大也说不定。” 江怀主意已定也就不再遮掩,大大方方的准备将京剧贡献出来。 孔九极闻言喜出望外,竟然不顾路边尘土辘辘,一撩干净齐整的衣服跪拜在江怀面前,伏首说道:“先生真是大胸襟,孔九极必穷尽毕生之力以不辱此等惊艳之曲目。弟子孔九极唐突鲁莽,尚未请教先生名讳和此曲目名目。” 江怀此时心中是有些郁闷的,他有些难以理解古人一言相合就马上下拜,僧妙应和马三叫起码对自己有了一些了解后决定跟随自己才下拜,但这孔九极却是仅仅因为自己一句话便如此,看来真是不折不扣的戏痴,这种真性情也是难能可贵。 江怀赶紧上前扶起孔九极,这才说道:“我名江怀,初到京城。这曲目唤作京剧,名目上倒也适合在京城里传唱。” “京剧,嘿嘿,还真是贴切,正中它的高亢雄奇和煌煌大气。先生既然初来,孔九极当尽地主之谊,请先生上轿,我们进城再细细详说。”孔九极脸上满是兴奋之色的说道。 江怀自然是不肯,但再三推让之下,孔九极仍然是痴气发作,最后不得不坐进轿内,孔九极跟在轿子旁边,耶律红云骑马随后,一行人就这么急匆匆的扎进了汴梁城。 江怀终是不舍得放过初次观赏汴梁的机会,他撩起轿帘,扑面而来一股繁华。虽然没有现代的高楼大厦,但气势雄伟的高门大宅也是比比皆是,街道相当宽阔,地面以青石铺就,两旁商肆林立,食肆、商业、药铺等都不一而足,形形色色的行人在街上来往不绝,真是好一副盛世华景。 当从外城进入内城,喧闹更胜,就算是见过真正的盛世繁华的江怀此时也不由的认同史书中的记载,这蔡京一党倾一国之力确实是营造了一个美轮美奂的东京汴梁,也难怪宋徽宗赵佶一直安乐在这如梦般的繁华窝中不愿醒来。 这时江怀注意到道路两旁的行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脸上更多的是不解,有那么几句落入耳中江怀才知这孔九极确是有些名气,原来那些人大多在猜测江怀是何种身份能够让孔九极步行相随。 他们最终停在一家名为“清风楼”的酒楼门口,当看到是孔九极当先进门,酒楼中的掌柜急忙出门相迎,免不了一番客套寒暄,江怀终于坐到了贵宾间中,但奇怪的是孔九极并没有坐在主座,反而是在下席点起了酒菜。 江怀不解此点,在如意珠中也没查询到相关的内容,但直到主座的人出现,江怀才隐约的恍然大悟,这封建思想的流毒果然可怕,原来戏子为轻不仅仅是士大夫阶层的认知,就连孔九极这等常常出入将相之府的戏曲名家内心里对于自己的地位也是怀有深深的自卑,他内心中视江怀为师,却碍于自己的身份怕辱没了江怀,所以早就遣人暗中请来了贵人来陪坐江怀,而这个贵人,江怀在君子六局中已然见过,不由嗮然一笑。 第59章 千秋同悲英雄梦 清风楼地处开封内城繁华之地,因七道“送清风”名菜冠绝京城,这七道菜名字起的讲究,上菜也是讲究,江怀只注意这清风楼的装潢是贵气逼人中透着清新素雅,犹如一朵水莲花开在水草丛中,独自秀丽。 江怀看到的老熟人就是在君子六局中易数之局的主考官刘益,他可以称为宋朝的技术型官员了,他除了数学之好,平常也喜戏曲,尤以诸宫调为最,在孔三传晚年之时他曾对孔三传行半师礼,所以他此时被孔九极请来也并不稀奇。 在两人寒暄的过程中,孔九极更是睁圆了眼睛,他这才知道江怀原来就是在大名的君子六局中大放异彩的江先生,心中喜悦更是溢于言表。 不多时,清风楼便上了第一道菜,名曰“一送清风洗君尘”,伴随着菜香,一名身着绿衣脸罩绿纱的女子吹着竹笛,轻飘飘的飘进了房间,笛声清丽悦耳一洗人之乏累,精神一爽。 江怀不由轻声说道:“这清风楼还真是颇有讲究,孔大家真是有心了。” 孔九极正襟危坐回应道:“先生见多识广,这等小趣只能是聊君一笑,这清风楼一共七道菜,先生可一一品来,弟子先卖一个关子,后面自有深意。” 听孔九极这么一说,江怀的兴致逐渐浮起,当第二道菜上来的时候又是另一番风景。随着报上菜名“二送清风明君目”,只见一个全身蓝衣面罩蓝纱的女子鼓腮吹笙,袅袅婷婷。 第三道菜名目叫做“三送清风安君神”,对应的是一身紫衣面罩紫纱的女子怀抱古瑟,婉约而立。 第四道菜则是开始热情起来,名目唤作“四送清风销君愁”,一个女子身着红衣面罩红纱,腰里挂着两个小红鼓,便敲便舞,活泼灵动。 第五道菜是一条大鱼,鱼头冲着江怀,对应的名字叫做“五送清风同君语”,一名女子一身黄衣明亮耀眼,伏在案前拨弄古琴,婥有风姿。 第六道菜叫做“六送清风悦君怀”,代表的颜色是橙色,那名橙色女子却是翩翩舞击连排大钟,让人心头飞扬。 第七道终菜更见特色,名字叫做“七送清风长君情”,一名女子一身青衣怀抱琵琶,如遗世独立,琵琶声极致缠绵,恍惚间让江怀想起了白居易的琵琶行。 七菜逶迤而过,七彩联翩而舞,七乐同奏,一声长吟拔地而起,却是孔九极离席而起,字正腔圆,调起苍黄,唱了一段太祖起义从草莽,气势如虹,让人忍不住击节赞叹。 江怀此时才明白孔九极这般的故弄玄虚,原来正是要一演在宋朝雅俗共赏的诸宫调。哪怕是看多了现代美轮美奂的舞台文艺,此时亲身临在这宋朝的歌舞中,江怀还是直觉惊艳。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往后几百年的南宋繁华还是将杭州比作汴州,也可见在此时汴州的风月无边。江怀微有醺意,沉在这一时的七彩梦中。 但凡此种场合,都是女人更来得清醒,耶律红云冷艳看着这七彩缤纷的盛宴,心里开始涌出烦躁。尤其是江怀醉眼迷离,如梦似醒,更令她怒火中烧,忍无再忍,双目一立,将腰中宝剑往桌子上一拍,对着江怀喝道:“好一个声色俱佳的清风楼,好一个奇技淫巧的孔九极,好一个一腔大志的江先生。” 耶律红云这一声大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水中,水花溅起,惊醒了一座好梦。 且不说孔九极和刘益愣在当时,一脸懒散的江怀终于睁开了眼睛,他没有看耶律红云,只是对着怀抱琵琶那名女子长长一叹:“楚留心,你的心意我已明白,七日后,请往相国寺一叙。” 转头又对耶律红云说道:“云儿,这清风楼并非靡靡之所,孔九极所唱诸宫调是要告诉我,这大宋的皇帝该换了。” 江怀此言一出,满座俱惊,尤其是站的僵硬的耶律红云秀眉蹙起,满面不解。 离门边最近的绿衣女子慌忙贴耳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深怕这句大逆不道的话语传到了门外去。 江怀仍旧淡淡的说道:“楚衍能算,确是一代奇人,不过有女如此刚烈,才算是一生得意。他的七星之局我已看破,七日后相国寺我为你解惑。现在我肚子饿了,也别浪费这七送清风的饕餮美宴,云儿,你也别站着了,快快吃上一口吧。” 一身青衣的女子终于有了动作,她轻轻除下面纱,对着江怀一施礼:“先生心有千古,留心佩服不已。留心离去之前能否问上先生一句,这七星之局,乱英缤纷,先生是如何看破的?” 江怀拿筷子戳进那条鱼的眼睛,然后将整条鱼挑了起来,呵呵一笑:“有眼不必看日月,留心便能见星明。一番悲情有谁诉,长痛十年无人听。飞鸟折翅啼千里,鲤鱼断尾岸上鸣。千秋同悲英雄梦,今日弹给先生听。一曲唱罢就此去,清风吹断身后名。” 楚留心细细品味江怀所吟,默立片刻,手指按住怀中的琵琶,猛地一拨,乱音飞鸣,之后便一言不发的退了出去。 刘益一直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切,此时终于一叹:“江先生如此人物,真是应了楚老儿的七星之谶,刘益今日再次拜服先生,余生愿为先生驱策。” 说罢,端起桌上酒壶一饮而尽,胡须翘起,如向天之草。 江怀哈哈一笑:“刘师,我江怀的观行院必然少不了你的一席之地。大劫将来,风云欲起,还需仰仗您精绝算术为我大宋开一番盛事。” 孔九极也同样的倒了一碗酒,跪倒在江怀面前:“先生如若不弃,九极愿做马前卒,为先生作诸宫调,传唱天下。” 江怀忙向前扶起孔九极:“孔兄快快请起,观行院的口宣之科就交给孔兄了。” 至此,耶律红云终于明白了江怀此前的一番做作原来只是为了后发制人,虽然还是满怀疑惑,但终于一去心中烦躁,难得的倒了一小杯酒,也不言语,径自碰了一下江怀的酒杯,仰口吞下,脸上顿时红云翻起,别有一番俏丽。 江怀莞尔一笑,饮下杯中酒,长声吟道:“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真是痛快!” 第60章 岳麓书院飚绝对 清风楼一宴之后,江怀开始了他在东京汴梁的新篇章。第二日也是难得的好天气,江怀兴致盎然的与耶律红云各乘大马开始遍览汴梁。因为只是信步由缰,所以江怀骑的倒也稳稳当当,东京风物确是能够体现当时宋朝的经济昌盛,江怀对应历史,以一个外来者的身份审视着这千年帝都,别有一番滋味。 这期间耶律红云问起江怀在东京城的谋划,江怀也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多谈。江怀心中此时想起的是现代的一部电影《叶问》,里面一位北方拳师为了能够迅速的声名鹊起,于是挨家挑战有名的武馆,直到最后犯了众怒,他败在胜之无德,斗之无度,江怀自问还是能够拿捏好分寸。 北宋有四大书院,分别为石鼓、应天、岳麓以及白鹿洞。这四大书院只有河南的应天距离东京汴梁近一些,其他的都天各一方。但这四大书院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在京城都设有他们的分院,毕竟天子脚下向来都是人才聚集之地。江怀信马由缰,看似游城观景漫不经心,实际正是本着这四大书院而去。 当江怀终于看到在历史中鼎鼎大名的岳麓书院四个大字时,心中还是扬起了微波,要知道许多的名人大儒都曾从这里走出,如近代的魏源、曾国藩等,并且在北宋后的南宋理学大师朱熹与张栻曾有两月的会讲,史称“朱张会讲”,那次会讲吸引了大批士子纷纷返归前来听讲,“方其盛也,学徒千余人”,“一时舆马之众,饮池水立涸”正是对当时盛况的写照。 江怀停马对耶律红云说道:“云儿,素闻这岳麓书院盛名天下,多少俊秀人物出于此处,我们不妨进去一观,也沾染些才气。” 耶律红云抬头望向岳麓书院高高的门楣,轻轻一笑:“江郎才冠天下,哪里需要在这里沾染才气?想必是你又有了好胜之心,想要一分岳麓书院的风采吧。” 江怀哈哈一笑:“正要一试它的风采。” 说罢二人翻身下马,对着书院门口的守门人喊道:“这位兄弟,烦请相问,观行院江怀欲进书院一观,不知有何规矩?” 那守门人闻言望来,不冷不热的说道:“书院清净,不受访客,请自归去。” 耶律红云闻言偏头看向江怀,眼睛里有一些揶揄,但更多的是想看看江怀如何进院。 江怀并不恼怒,呵呵一笑,从马背的褡裢里取出纸墨,刷刷几笔写了几个大字,然后又取出约一两银子走向那守门人,轻声说道:“这位兄弟,劳烦您帮忙跑一趟,将这幅纸送给里面最有学识的先生,你会有更多的奖赏。”说着将银子和纸往那人手里一塞。 那人暗暗掂了一下银子重量,脸上立刻露出笑容:“看公子也是饱学之士,我这便与公子行个方便。” 说罢将银子揣入怀中,抓着那副纸便向书院里面而去。 并不多时,那守门人微佝着身引来一位中年人,还未走到江怀面前那人已经高声喝道:“先生快快里面请,先生绝对,安国才浅不能对,正要请教先生。” 江怀迎上前去,径自跟随那人进入了岳麓书院,将立在一旁的守门人看的目瞪口呆,他真没想到书院学问之首的胡安国对江怀如此说话。 原来这中年人名字唤作胡安国,曾高中进士第三人,为太学博士,,胡安国一生以圣人为目标,主要研究《春秋》,在湘潭县隐山与次子胡宏共同开创“湖湘学派”,也是一位学问非常了得的人物。 待众人坐定一番互相介绍客套完毕,胡安国这才对江怀问道:“怪不得先生这幅对联我对不出,原来先生就是大名君子六局的那位大名鼎鼎的江先生,先生这幅对联‘烟锁池塘柳’,里面包含金木水火土,构思精巧,不能轻对,不知先生这幅对联您是否已经对出下联?” 江怀呵呵一笑:“我自然是有下联,还不止一对。” “先生快快教我。”言毕胡安国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忙唤人进来通知所有书院的弟子都前来此处。 等人员到齐,江怀轻轻开口,将上联念了出来:“烟锁池塘柳,这幅对联看似简单,但其结构上五个字使用五行作为偏旁,意境上描绘了一个幽静的池塘、绿柳环绕、烟雾笼罩,这对下联的要求就要合乎五行并且意境相符,难度不大,正好拿来与各位切磋一下。” 岳麓书院的弟子们闻言立刻炸开了锅,马上讨论了起来,但是过了几炷香后,他们依然在热闹的争论不休,却是无一人能够对的工整。 胡安国眼见如此,只好对着江怀微微一拜:“请先生对出下联,以解我心中之痒。” 江怀没有再卖关子,随口将“桃燃锦江堤”对了出来,胡安国轻轻诵念,片刻后长长一叹:“先生果然大才,五行相生相克,意境共荣相生,真是绝对。” 江怀淡淡一笑:“此乃小道,称不得大才。我观诸生有心有不服者,可尽管来问,我江怀正好也想过一过瘾。” “江先生,我正有一对,向您请教。请听:高高下下树叮咚叮咚泉。”一名面色稍黑的学子起身说道。 江怀不假思索对出:“重重叠叠山曲曲环环路。” “我有一对: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有一名学子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 江怀仍旧脱口而出:“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 “先生,我也献上一对:调琴调新调调调调来调调妙。”胡安国见猎心喜终于按捺不住。 江怀还是出口对出:“种花种好种种种种种成种种香。” 胡安国一愣,显然是再次惊诧于江怀的才思敏捷,而在场的其他学子看到江怀轻描淡写间把他们认为得意的绝对轻松对出,不由心中开始真正的生出佩服之心。 “胡先生,官府来人来请向公子,说是有一起命案需要向公子协助。” 话音落处,那守门人气喘吁吁的出现在学堂门外打破了此时学堂上你来我往的竟才之势。 第61章 恰逢血案各逞强 胡安国兴致正起,就这么被守门人打断,情绪霎时变的有些恶劣。他对守门人说道:“回他们:书院是育人之所,并不是官家是非之地,且子明今日有事,不便出行。” 江怀撒眼望去,只见有一个长相清秀的学子在守门人进来禀报到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脸上神情由兴奋期待变作了低落失望,他已知晓这人应就是胡安国说的向子明。 江怀在如意珠中查询知道,开封向氏在历史中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姓,而向氏的兴盛源头其实就是从北宋的十年宰相向敏中数起,而这向子明正是向敏中的玄孙。历史中曾经记载向敏中许多事迹,其中一件就与侦破案件有关,没想到几十年过去,在他的玄孙向子明身上依然能够看到突出的这点。 胡安国珍重与江怀交流切磋的机会,但显然官府是不在乎的,就在胡安国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罩衣的捕快迅速的走到学堂,手按腰刀,大声说道:“胡夫子,是俺大马金刀马三快到了,您老也不给这个面子么?” 江怀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大脸胡子的莽汉正立在学堂门口,眼神炯炯的扫视过众人,最后将咄咄逼人的目光盯在了胡安国身上。 胡安国看似一介儒生,但对着马三快的气势逼人,情绪居然变的更加平静,淡淡说道;“面子我给了你,那我还有什么面子?” 此话一出,气氛立刻万分紧张,如此的对峙僵硬而又危险,学堂顿时安静的针落可闻。 马三快突然哈哈一笑,走上前去一手拎起单薄的向子明挟在腋下,边往外走边说:“你的面子爱谁给谁给,反正我是不给。告辞!” 胡安国气急,大喝一声:“同窗北掳,无人相救么?” 一言惊醒懵中人,顿时便有三个学子站了起来,跑向前去想要拦住马三快,马三快见状冷哼一声:“这就怪不得俺了。” 说罢,抽出宝刀,以刀背相拍,三下五除二便将三人拍倒在地。 胡安国横眉立竖:“马三快,你真当我岳麓书院无人么?” “胡夫子,你岳麓书院教化学子是为的什么?”又一道陌生且慵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只见一个身材比向子明更单薄的人缓步走向前,一身皂衣,清秀俊雅。 “不就是为了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么?所行与所学相背,岳麓书院就是这样为人师表的么?” 那人一步一句,说话慢条斯理,偏偏听来悦耳动听,让人燥气渐平。 “苏小曼,你顶着先,我先走也。”马三快见形势缓和,拔脚就走,片刻间不见人影。 “胡夫子,不若我们一起前去如何?这次是一条命案,凶手手段凶残,已经惊动刑部尚书,限期我等七日内破案。您见多识广,兴许也能帮上一二。” 苏小曼举止有度,其形容不似捕快,倒像是一名富有涵养的世家公子,她的这番言语还真的打动了胡安国,胡安国神情之间颇有意动。 江怀突发灵想,这兴许是一个一展头角的好机会,于是开口说道:“胡先生,我们之事可另择时间,不若去看上一看。” “正有此意,那我们就此前去吧。”胡安国痛快的答道。 命案之地在偏郊的一个铁匠铺,虽已过去半天,但仍有多人围观,现场议论纷纷。向子明跟随马三快正在现场仔细查验,手法娴熟专业,一看就是行家里手。 江怀向前瞧去,只见死者脸上被砍了七八刀,面目全非,脖子上一刀致命的伤口触目惊心。 经向子明在旁询问死者刘大虎的老婆得知,昨日用过晚饭,刘大虎说去铺子里盘账,若是晚了就在睡在铺子里。可第二天早上,他却惨遭横祸,铺子里的钱匣子已被撬开,里面空无一文。 经出去调查回来的捕快报告,铁匠铺的邻居昨天半夜听见一声惨叫,之后就再无动静。刘大虎虽是铁匠粗工,但平时待人和气,口碑很好,并没听说与人结仇。 向子明通过提刑官的检查报告和现场情况初步断定为这应是一起图财害命案,并建言负责此案的刑部侍郎林典继续派人进行调查。 胡安国率诸生也参与分析讨论,但因信息偏少,也没有更多的有价值的推断。 江怀一言不发的仔细观察现场,尤其是死者的身体特征重点留意了下。他单独躲在一旁详细的在如意珠内查询此类案件,逐渐的心里有了一些眉目。 而这时,向有小神探之名的向子明又从铁匠铺的邻居那里得到了新的线索:铁匠铺旁开磨坊的张阿大从昨晚出去打牌至今没有回家,有人在这个时候失踪,十有八九和本案有关。并且而张阿大有一个恶习,非常好赌,在案发的当晚,张阿大输了不少钱。 这个线索让林典生出了希望,从地理上看,牟阿大回磨坊必经刘大虎的铁匠铺,很可能是张阿大输急了眼,在路过铁匠铺时看到刘大虎算账数钱便起了歹心。于是,林典吩咐几个捕快身穿便衣在磨坊周围监视,又派了几个捕快拿着张阿大的画影图形,在京城内查访。 江怀听着布置完毕,与自己的想法暗暗比较,觉得向子明和林典的方向是错的,于是不再犹豫,上前对林典说道:“林大人,我是观行院的江怀,同胡夫子一起到此,本人对此案有一些想法,或许您可作为参考。” 林典为此案忧心,此时刚有线索心情改善不少,此时听江怀说话才注意到这幅随同胡安国一起到来的新面孔。 他半信半疑的打量着江怀说道:“江先生,人命关天不是玩笑。你们文人儒生怎么论道都可以,但这刑侦之事,我看还是交给我们这些更专业的人吧。” 江怀见此,微微一笑:“天地教化,众生各有所长。此案另有乾坤,并非你们眼前所见,这张阿大不是本案凶手,你趁早别费精力。七日后,你若能破案,我江怀捐你刑部黄金万两。” 林典闻言心生恙怒:“七日后,本官案结,收定你狂生黄金万两。” 江怀故意以言语刺激林典,又以黄金万两作为噱头,目的就是要将此案的影响更上一层,这样他也可一举名震京城。 第62章 快慢侠捕义相助 江怀这般狷狂的激怒林典,早就习惯了江怀如此的耶律红云知道江怀必有算计,但场中有另外一人同样的也露出了神秘的微笑,仿佛也知江怀所想,这人就是劝说胡安国改变主意的苏小曼。 江怀附耳在耶律红云旁边交代她去将苏小曼喊过来,他有事需要苏小曼帮忙。耶律红云一瞟江怀道:“江郎,我虽是男装打扮,但这与其他男子交涉的事情并不太适合我吧。” 江怀微微一笑:“我的好云儿,亏你好意思说你也是女身男装,你仔细看一看她到底是雌是雄?” 耶律红云这才又仔细观瞧,忽的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江怀微微一嗔:“我的江大先生,你的眼睛真是毒辣啊,是不是一直盯着看来着?” 江怀啊哈一笑:“云儿,你可莫要冤枉我。她虽竭力表现男子做派,但有一点却是比较难以掩饰。男子喉结突出,女子却无喉结,更何况她皮肤白皙细腻,声调故作粗粝,若是留心观之,还是能看破玄机的。快去喊她过来吧,我有要事相商。” 待苏小曼走过来,江怀径自问道:“苏兄弟,我有一桩富贵给你,你可感兴趣?” 苏小曼仍是那般的自信潇洒,对着江怀微微一笑:“先生也不必卖关子,想必您早已看破小女子的女儿身。小女子身世另有隐情不便外提,但我自幼喜欢任侠仗义的侠客,所以才来这刑部做一名捕快。林大人虽然严苛方正,但也失在此点,有点太过因循守旧,平常倒也看不出什么,但若是放在此类案件上就变成了一副枷锁,束缚着他无所作为。富贵我不敢兴趣,我感兴趣的是先生将如何破案。” 对于苏小曼的直接,江怀并没有诧异,反而是又问了一句:“马三快与你合称快慢侠捕,他是否知晓你的女儿身呢?” “您也看到了,他性急如火,仅有一副侠义心肠,其他的只能算是一个莽汉。” “我需要你们两个帮我去寻找线索,你能否说服他与你一起呢?” 苏小曼闻言没有答话,对着不远处的马三叫一挥手:“马三快,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马三快真是人如其名,三步并作两步很快的走了过来,江怀仔细的看着他,从他眉眼之间并看不出和马三叫相似的地方,江怀开口问道:“马兄弟,可认识一个叫做马三叫的人?” “马三叫,五年前我刑部的第一高手,京城安治的保护神,后来不知何因突然挂职而去,听说后来成了宋辽边境的第一镖客。我马三快原名马进宝,因仰慕马三叫风采,所以改名叫做马三快。” “原来如此,马三叫现在是我观行院的武科先生,我原以为你与他有些血缘情分。我观你急公好义,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马兄能否帮上一帮。” “马三叫乃我之偶像,他既认作先生为主,先生必是大义之人。先生有事尽管开口,我马三快正求之不得。” “其实也不尽然是我江怀之事。林典大人在此案上的逻辑完全陷入了错误的方向,但我并不关心这个,我关心的是死者蒙冤待雪,而真正的凶手逍遥在外,令我心中实在不平。我现在已能确定真凶另有其人,并且有很大的把握能够将他缉拿归案,但现在苦于没有人手。我虽刚进京城,但快慢侠捕的名声早就传入耳中,所以厚颜启齿请两位帮忙,不知两位能否在帮林大人查案的同时也抽出些时间帮我也收集些信息。” 马三快和苏小曼对视一眼,同声说道:“先生请讲。” 江怀点点头:“请二位查一查这铁匠铺周围近期有没有失踪的女人,若是有,迅速到熙熙楼报我。” 马三快和苏小曼领命而去,江怀一回头看见胡安国朝自己走来,忙迎上去说道:“胡先生,我看贵院学子向子明颇有探案才能,若是在此方面好好指引,将来定能凭此名显天下。” 胡安国脸上有些得意:“岳麓书院我部分院学子千人,其中确有许多佼佼者,江先生不妨再次移步书院我们一叙前场。” “胡先生,江怀确有此意,不过却不是在今天,我知京城乃是卧龙藏虎之地,四大书院更是尽得一时风流,再加上还有更高一等的太学盛府,几乎将天下英才一网打尽。我江怀,有天书十策独步天下,但若只有我一人熟读只能强我一人,但若有千人熟读,则可强我大宋。所以,我有心成立‘观行院’,以教化天下学子。在我观行院在京城开张之日,我江怀欲做一场盛事,与天下俊才共论千秋。今日,江怀以口作柬,请胡先生届时光临,共教天下。” 胡安国面容微动,向前扶住江怀,肃容说道:“胡某人已经领教到先生的才华,前更有君子六局展君之风采,所以先生初到书院,我对先生心意已略有猜测,本想与先生好好切磋一番,不想被这场血案打断。先生之提议,胡某人定会按时一参盛会,我期待着先生能带给大宋另一种殊样的风流。” “谢胡先生。”江怀说罢,对着胡安国深深一揖,清风吹来,衣衫飘起,像是一副贴在千古的墨画。 随后,众人各自散去,只留下一丝血腥飘散在空气里,似乎在等着最后的案情大白。 马三快和苏小曼确实是行动神速,第二天一早便带来了新的线索:铁匠铺东邻开茶庄的老高家有个女儿,叫高玉娘,一直没嫁出去。前短时间已经查过户口,包括这次总是找不到她。老高说女儿去走亲戚了,但他神色慌张,非常可疑。在马三快的恫吓下,老高说出一段隐情。原来那高玉娘曾私自许身刘大虎,只是刘大虎已有妻室,老高之妻死活不同意,刘大虎的老婆也抹脖子上吊地和刘大虎大闹了一场,此事方才作罢。 马三快已经很有些佩服的望着江怀问道:“先生,高玉娘会因为刘大虎没有娶她而报复杀人,现在又畏罪潜逃了吗?” 江怀摇了摇头说:“她一个弱女子,就是想杀高大粗壮的刘大虎,也未必杀得了。依我看,当务之急是调查刘大虎和高玉娘的家人,列出这两家的亲朋所在之地。其次,多画些刘大虎和高玉娘的画影,请你们的同僚在更大范围内协查缉拿二人。因为时间紧迫,我们人手紧张,凡是有刘大虎和高玉娘亲朋所在之地不必去调查,离铁匠铺较近的地方也不必去查。” 江怀见二人大惑不解,他继续说道:“请先按我说的办,事若应验,我再详述给你们。” 第63章 相国山门留一禅 在穿越到宋朝立下了强宋的目标后,江怀一直觉得时间过的很快,尤其是君子六局之后,江怀意识到了自己力量的不足,所以建立观行院的设想由最初的稳步推进的心态变成了现在恨不得一蹴而就的急迫。所以在等待马、苏二人线索的时间里,江怀继续带着耶律红云在东京内城游逛,其实他是在选择观行院的院址。 江怀看来看去,最后确定自己最中意的地方时不由哑然而笑。这地方在景龙门内以东,封丘门以西,东华门内以北,景龙江以南,地形略高于周围,既稍远于闹市,又不偏于远郊,是绝佳的修习学问之所。江怀之所以哑然失笑,是因为宋徽宗在1117年开始在此地修建万岁山(后改名艮岳)来承载他对珍禽稀兽的喜好,江怀想着若是自己在此建立观行院,若是两年后宋徽宗强征此地,那么他的观行院又该何去何从呢? 江怀扯着马的缰绳不断在此地周围小步兜转,这显然让身边的耶律红云很是不解,终于忍不住问道:“我的江郎啊,请问你是在此地练习马术么?” 江怀看着耶律红云如同仙子一般的脸庞,心底终于开始升腾出大把的豪气,自己已经承诺五年后杀赵佶,那么两年后的自己起码能够有实力让赵佶开始忌惮,再说了,自己本来就是要改变历史的,那么让赵佶将万岁山换个地方也未尝不可,与皇帝争上一争,这滋味值得尝上一尝。 “云儿,你看将这地方作为观行院的总部如何?”江怀一指前方几座看起来也是豪门大户的庭院。 “江郎,此地山水相合,确实是好地方,不过看那几个府邸,也是豪门大宅,想必也是不好相与的主吧。” “博胜堂不是在京城也有布局么?我有他们一半产业的所有权,自然也要去熟悉熟悉。” “江郎,您那一半产业并不包含京城,再说那些产业说的好听点就是些房屋地产,那些营收又不归您。” “呵呵,我的云儿,博胜堂其实很在意那些产业,如果是有办法他们很乐意收回的,比如拿这些房子和那一半的博胜堂产业交换。” “那我们就去博胜堂的东京分部去看一看吧。” 两人一路走一路打听,不多时便来到了博胜堂京城的分部,在大名能量巨大的博胜堂在京城显然是低调了许多,首先他的分部选址在东京汴梁内城和外城的交接处,稍显偏僻;其次门上牌匾也只是一般商业门匾大小,看不出有何特殊之处;其三,当两人站在门外时,并不见有人迎出,甚至让人感觉到有些冷清。 博胜堂京城分部的掌柜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名唤李凌,接人待物甚是稳重,当江怀讲出来意后,李凌一面赶紧安排人去大名汇报给卢俊星,另一面派人去详查江怀所看中之地,又另一面记好江怀的暂时联络之地,以便来往通信。 江怀见他行事有章有法,且想事周全滴水不漏,的确是一个在外经营的好手,怪不得卢俊星放心这么一个家族外的人来管理博胜堂在京的产业。 血案后第四天,江怀刚要出门时,正碰见匆匆赶来的马三快,他脸上虽然稍有疲倦露出但更多的是惊喜。 原来在百里之外的外城外,马、苏二人发现了一男一女,非常像画像上的刘大虎和高玉娘,两人不敢打草惊蛇,便由苏小曼继续监视二人,而马三快则回来报信。 江怀继续吩咐二人盯好刘大虎和高玉娘,直到第六日晚将他们缉拿回京城,在第七日刑部大堂上让案情水落石出,马三快心悦诚服的赶回与苏小曼汇合,而江怀则携耶律红云来到了地处内城中心的相国寺,江怀与楚留心约在此处相见有他的苦心,因为他隐约猜到楚留心的心结与其父楚衍之死有关,而楚衍就是死在这相国寺,所以江怀要提前来这相国寺一观。 相国寺初建于唐朝,兴盛于北宋,留迹于清朝,主要建筑有大门、天王殿、大雄殿、八角琉璃殿、藏经楼等,由南至北沿轴线分布,大殿两旁东西阁楼和庑廊相对而立,江怀温习着历史中对这座著名寺庙的记载,抬脚登上了山门。 此时正是七月,暑热正隆,但江怀登在绿草满角的石阶上,却有一股清净之意。行不多时,江怀已经有些气喘吁吁,正要歇上一歇,忽听一道声音自高处传来:“施主,今日此路不通,请歇息一下便回吧。” 江怀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上僧衣满是补丁的老和尚正倚在山壁上,一手拿着一把破蒲扇,另一手拿着一个破葫芦,虽然距离还远,但却能闻到一股酒味传来。 江怀看着这形象熟悉似是传说中的济公,忙在如意珠中确认,心想自己穿越一回难道还真能验证一下传说中的老神仙?江怀确认后心里松了一口气,因为济公的原型李修缘在30多年后才出生,这怎么也不可能是济公了。 江怀不禁高声问道:“这位师傅,敢问此路何日可通,可让江某一度?” “施主命不在此时星海,我看不破,只要我在此路,此路就不通。” “呵呵,敢问高僧名号?修的是哪家禅?释祖说的‘众生平等’为何就没我这一‘生’?” 江怀干脆就那么一屁股坐在石阶上,耶律红云弯腰替他擦了一把汗,两人随性自在,同老僧说话也如老友一般。 “老僧慧勤既在红尘中,修的便是万家禅,释祖说的灵法我若悟透想必已在西天乐土,既未悟透,度不了你这一‘生’也是自然的缘法。” 那老僧又喝一口酒,蒲扇轻摇,顿有凉风阵阵,让人惬意不已。 江怀此时听得老僧慧勤名号,心内吃惊不已。宋时佛法大盛,有“佛门三杰”名传天下,三杰偏偏都在宋徽宗年间,分别为“佛果”克勤、“佛眼”清远、“佛鉴”慧勤,皆五祖法演的弟子。此时这名形容邋遢不修边幅的老僧竟然是大名鼎鼎的“佛鉴”慧勤,这让江怀心底油然起敬。从历史上知道,这名老僧本在太平山兴国禅院,1111年应诏住东京汴梁智海寺,1115年乞归,得旨居建康蒋山,赐紫衣及‘佛鉴禅师’之号。 江怀了解了老僧生平,知道自己此时在相国寺的山门处遇见他应是偶然,这老僧应是在近日之间要返回建康,所以临别时向相国寺高僧故旧辞行。 江怀长吸一口酒香,也是洒脱的说道:“高僧慧勤,应旨入京,此时得旨归建康,赐紫衣及‘佛鉴禅师’称号,大师道法宏广,当耀及万世。” “施主如仙如魔,人不能测,佛路不度,自有大道通天。阿弥陀佛!” 老僧慧勤双手合十诵一声佛号,闭目在相国寺山门间,不再言语。 江怀也自站起,对着老僧回礼:“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江怀告辞。” 说罢,江怀和耶律红云两人拾阶而下,身后荡起阵阵清风将江怀的话吹遍了山林间。 第64章 智断血案名京城(1) 从相国寺山门下来,江怀二人一头兜进了市井之中,顿觉红尘熙攘扑面而来。江怀看着来往如织的人群,不由一声长叹:“云儿,整日忙碌,难得今日清闲,我们去吃一碗热腾腾的面吧,就觉得这口妥帖。” “江郎,早就替你看好了,前方不远兰家老汤面肯定合你口味。”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只要你管住眼睛,不要见了美女就收不回神我就心满意足了。” 两人说说笑笑间便到了兰家老汤面馆,还未进门,便觉香味扑鼻,引的人食指大动。 两人落座还未起筷,便听旁边有人喊道:“陈捕头,今儿有点晚了啊,又有什么大案子啊,让你这么尽心尽力。” “嗨,别提了,还是几天前的铁匠铺血案,刑部重点督办,限期七天结案,这都四天尾巴了,才算是让我老陈拔了头筹。” 被称为陈捕头的人带着两人进屋内坐下,便张罗着点菜,其余两人对着陈捕头一阵吹捧,好像是说陈捕头立了头功,升官在望。 “听这意思是陈捕头您出手抓住了凶手,那要恭喜陈捕头了。”刚才那人又说道. “嘿嘿,好说好说。”陈捕头一脸喜气,止不住的得意洋洋。 “陈捕头,您给说说,凶手是谁啊,他为什么要杀了刘大虎啊?” “凶手就是那刘大虎的邻居张阿大,属于图财害命,但具体还得过堂审问才知。我说你个二赖子,哪那么有瘾打听这些。” “哈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图个一乐。” 江怀听着两人对话,心生怒气,狠吹一口汤上飘着的葱花,甚至气流过大,碗中老汤也被吹出一些。 耶律红云拿筷子压在江怀碗边,轻声道:“江郎,不若先把此案结了,再说其他事情吧。” “须托人捎信给楚留心,将会面定在五日后吧,地点仍然是相国寺。” 耶律红云点点头问道:“不会还进不去相国寺吧。” “不会,上次也是尊重慧勤老和尚,这次总得对楚留心有个交代。” 耶律红云“嗯”一声,饭后自去安排人去楚家送信。 马三快和苏小曼将刘大虎和高玉娘押回京城是两天后的傍晚,看着二人风尘仆仆,江怀不由大是感动,马三快却是简单,对江怀直接说道:“先生真是天机妙算,我部林大人在此次案件上真是无所作为,让人失望。” 苏小曼闻言面色微变:“马三快,说话注意点。林大人不过是迫于朝廷压力,急中出乱,侦错了方向而已。” 江怀望一望面色讪讪的马三快,又看一看脸色阴郁的苏小曼,哈哈一笑说道:“两位就不必为此争执了,明日过堂看林大人表现吧。” 待两人走后,耶律红云轻声问江怀:“苏小曼今日很是古怪,不会私自将犯人押给刑部吧。” “马三快会看着她的,她与林典应该另有渊源,说不定是林典的女儿也说不定。” “连这个你也能算出来吗?”耶律红云瞪大了眼睛看着江怀。 “作为下属,她看林典的眼神里崇敬中含着亲近,却没有半点畏惧,这是其一;其二她以女儿之身能进刑部,且与刑部现在的第一高手马三快搭档,可谓得天独厚,这并不合理;其三最关键的是两人能够不受林典调遣单独对案件进行侦查,我想马三快应该没这么大面子,那么症结还是在苏小曼身上。应是苏小曼性格独立,很是喜欢任侠仗义,林典不放心她闯荡江湖,便将她扔进了刑部,由马三快负责保护她。” “听你这么说,还真像那么回事。那你怎么还放心让他两个看着刘大虎和高玉娘呢?” “赤子之心,足可当人之敬。”江怀意味深长的说出了此句话,面上一片平静。 血案第七日,刑部大堂公开审理铁匠铺血案,刑部林典为主审官,涉案各方人员已经早早就位,尤其是被押送回的嗜赌之徒张阿大早就跪在堂前听候问审。当然,口吐狂言误导破案的狂生江怀也被传唤到了现场,另外岳麓书院的胡安国和向子明以及诸多学习俱都前来一观。 问案审案是一个枯燥的过程,但不出江怀所料,林典大刑一出,张阿大受刑不住就痛痛快快的招了他杀害刘大虎的经过,案情出奇的顺利,这让紧绷着一条弦的林典终于开始放松下来。 终于开始故弄官威的林典吩咐左右先将刘大虎收押一旁,转而眼神一变,对着江怀喝道:“大胆狂生江怀,当日你居心叵测干扰我刑部查案是何居心?快快与我从实招来。” 说罢,将堂上刑签一扔,左右差役出来两人上前就要架住江怀。 江怀拦住耶律红云任由两名差役将他架到了堂中,他也不跪,就那么在地上一座,向上一望林典说道:“大人,江某人说过了,若是您能七日破案便献上黄金万两,您看能否抵罪?” 林典看他这般惫懒模样,早就是怒火中烧,一拍惊堂木喝道:“江怀,你藐视法纪,目无官威,今日本官便打你三十大板,罚你黄金万两,以儆效尤。” 话音落下便有行刑人出列就要当堂打下江怀三十大板,江怀看着凶神恶煞的差人终于开始正经起来,大声问向台上的李典:“大人,江某人轻言之罪便受三十大板和万两黄金,那若是大人您判错了案,错拿了凶手,又该如何?” 林典不假思索说道:“自然是脱官请罪,听凭皇上发落。” “大人,请记得你刚说过的话,不求你脱官请罪,只愿你能善听人言明察秋毫。马捕头,苏捕头,还等什么,快快将刘大虎和高玉娘押上大堂吧。” 江怀此言一出,惊煞了一堂人众,过了片刻,终于有人发声:“那刘大虎不是被杀的人么?难道他还活着吗?” 此话一起,顿时乱语纷纷,尤其是台上的林典,脸色霎时变的苍白,眼神中透出反复不定的惊异和恐惧。 第65章 智断血案名京城(2) 这桩血案的审理到了现在可谓是完全颠覆了之前所有的案情,江怀不惜抛出万两黄金引诱林典入瓮,就是为了此刻的反转从而达到惊世骇俗的效果。 但大堂中最惊讶的不是刑部侍郎林典,而是死者刘大虎的妻子刘曹氏。 待刘大虎和高玉娘被马三快押解上堂,江怀往刘大虎妻子哪里一望,高声问道:“刘曹氏,可还认得出你的丈夫刘大虎?” 刘曹氏脸上泪痕未干,看到刘大虎,惊喜交加哭道:“大虎,真的是你,原来你还活着。活着就好,一会退堂了快快跟我回家。” 被上了刑具的刘大虎羞愧的看着妻子,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江怀轻轻摇摇头,说道:“杀人偿命,他可是跟你回不得家了。” 说罢转身又对着老泪纵横的老高问道:“老高,你的女儿你还认得出来吧。” 老高抹把眼泪长长一叹:“正是小女高玉娘。” 江怀转正身体,对着堂上脸上惊疑未退的林典说道:“林大人,如此波折的案情前后始末,难道您就不想听一听么?” 林典闻言面容一肃,终于回复些刑部侍郎的威严,开口说道:“请先生指点迷津。” 江怀行一个礼,并没着急说话,反而是在两排差役队列里看来看去,最后一指在队列里已经双腿颤颤的陈捕头说道:“林大人,先下令将这位首功之臣拿下吧。” 那陈捕头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直呼:“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江怀又走向被押在一旁的表情呆滞的张阿大,只见他站定在张阿大身侧,手指轻勾,往张阿大耳后猛地一揭,只见一张人皮面具被狠狠褪下,露出一张感激涕零的脸庞。 伴随着堂上众人惊呼,江怀有意的将眼光瞥过耶律红云,耶律红云对他轻轻一笑,原来这张阿大的人皮面具早被耶律红云看破,并将方法教给了江怀。 江怀往堂前一扔那残破的面具,环望众人,终于慢慢开口说道:“此为案中案,先有刘大虎杀害张阿大之案,后有陈四害人假冒张阿大之案,两案并作一案,容我慢慢说来。” 江怀重点对着堂上的林典和人群中的向子明说道:“首先,那日的现场已留下画纸,现场的死者面目全非,已无法辨认出死者究竟是不是刘大虎,但其实当时是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死者不是刘大虎的,所以我才推翻了大人去寻张阿大的思路。证据有三:第一,作为铁匠,刘大虎左手的掌心和第二个指关节处因长期把钳,应该长有把钳磨出的老茧子,可死者手上虽说不上光滑但绝没有长出老茧;第二,死者被砍中脖子上的动脉,血流了很多,可奇怪的是死者被砍的一侧衣领上、肩上的血迹却很少,而没有中刀的地方却有不少血迹,并且这些血迹有一部分是迸溅上的,还有一部分明显是人为抹上的,这说明衣服是人死后才有人给换上的;第三,死者脸上横七竖八的伤口没有外翻,且伤口的肉呈白色,说明是人死后中的刀,人已死了,为什么还要在他脸上砍上七八刀?应该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跟死者有深仇大恨,另一种就是要故意毁掉死者容貌让人无法辨认,以便于偷梁换柱。 那么现在我们可以问几个问题。一,凶手把死者杀死以后,又毁容又换衣服鞋子,极力想让人们相信死者是刘大虎,凶手为什么这么做?二,此事只要刘大虎一露面,事情就会马上穿帮,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想想这两个问题就会明白,真相就只有一个,即凶手是刘大虎!” 江怀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这让听得神奇推理的观众心里开始着急,马三快最急,高声问道:“先生,刘大虎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怀一笑:“还记得我让你们查找失踪的女子信息么?你们当时查到了失踪多日的高玉娘。你们通过老高也已经知道,这刘大虎与高玉娘早有奸情,只不过是一直被他老婆和高玉娘母亲所阻。刘大虎为情也算是机关算尽,因为只有让人们相信他已经死了,才没有人追究他和高玉娘的感情,他们的小日子才能过得长远安稳。” 马三快又问:“那先生让我和苏小曼在查询线索时候,舍去他们的亲朋又是为何?” 江怀呵呵一笑:“这个就更加简单了。他们用残害人命的方式来达到这一目的,说明是下决心要割断一切联系,再也不回来了。他们不可能和任何亲友联系,相反,他们生怕亲友认出他们,所以他们会去没有亲友的地方谋生。” “原来如此。那先生说的案中案,先生是如何知道这堂上人不是张阿大的?而且,怎么断定是陈四所为的?这您可没让我和苏捕头查啊?” “这个也很简单,既然知道了真正的凶手是刘大虎,那么自然就会有一个疑问,死者是谁。这个问题一审刘大虎便知,刘大虎之所以选中他,只是因为两人的体貌特征相近,而他又有晚上出来打牌的习惯,便于下手。至于为何知道是陈四诬陷别人冒充张阿大领功,则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了。” 江怀轻轻一叹:“也是偶然,那日我在面馆吃面,正巧遇到陈四炫耀自己在这铁匠铺血案中立了头功抓到了失踪了几日的张阿大。前后贯穿,不难推测出陈四的手段。正所谓: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江怀这一叹,回荡在此时落针可闻的刑部大堂中,说不出的绵长深远。 只见一直沉默在人群中素有小神探之名的向子明突然从人群中走出,对着江怀深深一拜:“江先生观察细致入微,推理环扣如神,真如天上之仙。向子明空负虚名,此次差点铸成大错,深感惭愧。前闻先生欲成立观行院,教化天下,子明不才,请先生教我。” 不待江怀反应,跟在胡安国身后的几名学子也越众而出,依样拜向江怀:“请先生教我。” 江怀自己也没想到,本想是借此案名显京城,未料古人质朴,观行院江怀的声名从此开始在大宋的第一城里开始妇孺皆知。 第66章 相国寺中解七星 伴随着血案告破带来的巨大声名,博胜堂卢俊星接到京城的飞鸽传书后也匆匆的来到了江怀下榻的熙熙楼。面对着江怀抛出的巨大馅饼,卢俊星充满斗志的投入到了万岁山前身的那几处豪宅。不得不佩服卢俊星的运作能力,他仅仅用了三天时间就将那几处豪宅的地契拿到了江怀面前,并且大方的承包了江怀修建观行院的所有费用,卢俊星的这番运作再一次大大的刺激了江怀,江怀默默的飞鸽传书给还在雄州的马三叫和僧妙应前来京城督建观行院。 诸事并行,很快又到了江怀与楚留心约定的会面日期,当江怀再次踏上相国寺的山门时,不再有高深莫测的高僧慧勤挡路,反而是相国寺的长老若冲率了几名僧人前来相迎。 江怀跨山门,过长道,直入天王殿、大雄殿、八角琉璃殿拜过诸佛菩萨,这才由若冲引着来到了方丈智清禅师的禅房。 “阿弥陀佛,前有楚衍施主演出七星之象,后有慧勤师兄玄语偈提,都不若与江施主今日一见,果然是龙象之姿,难参之格,智清有幸得见如此俊赏人物。” 江怀迎门便看见一位胡须斑白的老和尚双手合十对着自己行了一个佛礼,江怀一掸衣袖,从容岳定的对着智清老和尚还了一礼,轻声说道:“今日江怀唐突,借大师宝地一叙,叨扰了。” 站立一旁的楚留心也向前见过江怀,众人便往方丈禅室中坐定。 楚留心素手弄茶,瞥了一眼耶律红云,又看看眼中神光如海的老和尚,手下略有迟疑。 老和尚轻拨念珠:“相所非相,皆是空相。虽有戒律,也渡有缘。你是,她亦是。” 楚留心轻轻点头应了声诺,江怀却是知道老和尚早已看破耶律红云的女儿身,此时出口是破了女不入寺的规矩。 江怀向前微倾身体:“大师圆融豁达,真乃一代宗师风范。” “江施主不必客气,我知你今日为楚留心而来,留心随其父自幼便在寺中修行,其父楚衍天机奇才,于我是亦师亦兄。他临去时留下七星之局,言能破局者可重开天下。前时留心言先生能破这七星之局,今日智清正要为此请教先生。” “这七星之局乃是不测天机,对宋则是有大逆不道之意,楚衍一旦推演出,就预感到自己必受其受累,所以,他将七星之局混入了诸宫调,并且以七色演之,能看破者未必就能破之。我前日对留心所言乃是看破,并不是能破。担七星之局楚衍不愿说不敢说,却并不代表我不敢说,只是我一旦说破,怕是在座各位也要被其牵连之中。你们可是想好了么?” 江怀一脸郑重,这让一直淡然处之的耶律红云也开始觉得莫名的紧张。 “先生,自您君子六局后,留心一直心有不安,先生出言留我,非是留心不愿,而是留心不能。家父晚年得我,喜不自胜,也将一身所学悉数传授,所以我在十几岁时便在京城有了一些小名声。此时想来,真应了先生之言,我父在推得七星之局后,突然得到皇上圣旨,要召我入宫为妃。皇家薄情,我父不愿,我亦不愿,但抗旨之罪非同小可,我父极力祈求,再加上我师兄贾宪从中极力斡旋,最终皇帝夺我父一身官职并在司天监做苦役,而我被罚在相国寺中,终生不能婚嫁,上次能去大名,也是博胜堂运作找的副相刘正夫我才有几天的自由时光,所以先生请我入观行院,我只能推脱。” 楚留心说了这一段话,稍微停顿了下,为诸人斟满杯中茶,又继续说道:“自与先生一别,脑海中不时浮现出先生天机之算的惊艳无双,总恨无缘能将七星之局献给先生一观。那日孔九极来请刘师,说是遇到一位惊才绝伦的人物,待刘师看到是先生后,忙遣人送信于我,我以轻纱遮面偷出了半日时光,才能为先生一演七星之舞诸宫调。先生果然是聪明绝顶,当时便看破七星之局,这也让留心生出一丝希望。因为这七星之局虽家父密而不宣,但早有风传入了皇帝之耳,这才有了传我入宫之灾。小女子十几年心中难平,不惜韶华涓逝,只恨皇家无情,我父一生推演历法尽心竭力,最后却落得苦病而死。所以,先生既能看破七星之局,还请先生教我,也好让留心心里明白,不再受穷思之苦。” 江怀看楚留心说到后来已是情动于心,知道她有千结,郁郁时久,不由一叹,真是苦了这般绝世红颜。 但在江怀说话之前,老和尚智清又问了一句:“江施主,那日你约楚留心到我相国寺一叙,是无心还是有意?” 江怀闻言不由莞尔一笑,这老和尚果然是阅历颇丰,到此时还是心有警醒,因为若是江怀早就知道楚留心的前后遭遇,为了打动楚留心,江怀这前后一番的言语的确是可以设计好的。 江怀长身站起轻踱到门前,望着左前侧高大宏伟的佛殿,轻声说了一句:“那日七星之舞,七彩缤纷,留心一身青衣,怀抱琵琶,并不出奇。但偏偏发髻轻挽,露出一条灰色的丝带,丝带显然是精心缝制,因为上面有一座阁楼凭空而立如在云中,楼边有树枝迎风北摆,分明是汴京八景之一的‘资圣熏风’。请问大师,单凭这相国寺的资圣熏风是不是可以确定留心与贵寺有很深的渊源呢?我既欲请贤人,自当逐贤而往,所以才定在这相国寺一会,也是为了尽可能的打消楚留心的疑虑。” “阿弥陀佛,江施主果然心思细腻,怪不得前几日的铁匠铺血案在你手中也是举重若轻。既然如此,那你们在此可尽所欲聊,老衲另有功课,先行一步。”老和尚智清的修为确实是到了随心所为不逾矩的境界,对于极具玄秘色彩的七星之局他居然选择了回避。 在座都是心如琉璃之人,纷纷起座恭送老和尚,之后再次落座时,江怀三人互望的神情中已经有了共在一条船的认同。江怀不再迟疑,轻声说道:“七星之局其实预示的就是大宋灭亡之局。楚衍夜观天象,见北斗七星失常,北斗四魁星中天枢天权失光,天璇天玑大亮,柄星中玉衡隐去,开阳和摇光各逞光明,这乃是大乱之兆,主大宋皇权不稳难以稳定国中平衡。若是再将七星放大扩大到现在的天下之局,则七星各代表一方势力,现在已知的有宋、辽、金、西夏,未知的还有三股力量,当从大宋出,这也预示着大宋的内乱,而且新旧交替,新的破局者必将取代现在的大宋。这种推演楚衍是万万不敢上奏朝廷的,因为他也没有解决之法,更确切的说楚衍只能确定现在的宋朝肯定要灭亡,而新的崛起者他是真的推算不出,所以也无解决之道,所以只能郁在怀中。” 看着大惊失色的耶律红云和楚留心,江怀继续逐字逐句的说道:“我再替楚衍加上一句,国内之乱一处在梁山,一处在江南,另一处在京城,十年之内,天翻地覆。” 第67章 留心问情又清照 楚留心跌坐在地,泪流满脸,一直氤氲在她身上的神秘魅力更添威力,让人忍不住从心中想去怜惜。耶律红云罕见的走上前去轻轻抱住楚留心,说道:“留心姐姐,天下于我何辜,白白流去十几年春光,我们女人,便永只能做天下的附属品么?” 江怀心中泛起一阵苦笑,这耶律红云哪像是开解人的样子,分明是火上浇油,只能让楚留心心中更恨。 江怀组织下语言,这才开口说道:“楚姑娘,你也不要太悲伤。世事诡奇,但天道公平。你失去的十几年青春,或许在此以后会有更好的精彩。或者你可以给自己一个目标,查出那个在皇帝身边吹风的人,他能知你父七星之局,又能建言于皇帝,这样的人想必并不多,或者你还可以想想这十几年中谁一直对你有觊觎之心。” 一直伤心不已的楚留心闻言注意力被转移,竟慢慢止住了哭泣,咬着牙说了一句:“高衙内。” 江怀猛听得词语不由楞了一下,多么熟悉的名字,那个在林冲上梁山过程中的超级助力居然在楚留心已然挂了一号,但想想自己不由又心中暗叹,在历史的阴暗角落里,自己注定了要与这些名臭千古的反派们一斗到底了。 江怀看着楚留心的眼睛,柔声说道:“楚姑娘,今日终于知你心结,但这些对于我江怀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情,我之观行院已在筹建,在我观行院开门纳才之日就是你脱出相国寺之时。” 楚留心一时伤心于自己虚度的十几年青春,但她心中此时才觉得看到江怀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或许这番坎坷就是为了遇此良人吧,她心中纵有矜持,但此时都做了一丝甜蜜,她紧紧握住耶律红云的手,轻轻说道:“好妹妹,江先生如此人物有你伴你身边真是天意玄妙,我楚留心苦熬年华,此时也只能等先生红尘一度了。” 耶律红云自然听出了楚留心的言外之意,但感同身受,她望着楚留心神秘而又美丽的脸庞轻轻点了点头:“心姐姐,只盼江郎大事可成,我们可怡然心安。” 此时远处传来寺院钟声,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了寺庙的功课时间,江怀开始隐隐约约的听到虔诚的诵经声,一派名寺风范,竟也让他心生敬仰。 在回客栈的路上,耶律红云虽然已经暗自接纳楚留心,但还是语有恨意对江怀说道:“江郎,天下红颜如星,你这般风流俊赏,难道真要学那皇帝也养一个偌大的后宫么?” 江怀晓她心意,有点抱歉的说:“云儿,楚留心便作我们共同的姐姐吧,我心中只对你有儿女之情。世事无常,在以后的岁月中,她肯定还能遇到更好的人,我现在心无旁骛,只想快快的建立起来观行院,一展我心中所学。” 两人这般说着话不知不觉便回到了熙熙楼门口,此时只见门口围满了一群人,正对着客栈内一人议论纷纷。 仿佛是心有感应,当江怀目光往里看去之时,那人也正好蓦然回首看到了江怀。两人四目相对,各自莞尔一笑,同时行礼,叠声说道:“大名一别,想念先生久矣。”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大名君子六局中与江怀平局的诗词大家李清照,此时她笑意嫣嫣,眼神中写满了仰慕,如同孩童看到了自己崇拜的偶像。 此时的江怀基本已经适应了古人的生活习性,所以跟李清照这一见礼利落潇洒颇有古风。 李清照的来意很简单,一是在君子六局时已经对江怀很是拜服听到江怀前来京城自然是要来拜会,二是江怀因铁匠铺血案名噪京城她受人之托另有所求。 原来李清照因其才华出众被当朝皇帝请到了皇宫教导将要成人的小公主赵金罗和赵福金,两位公主因年纪相近,所以对于衣妆用物多有相争。前段时间有人进贡给当朝皇帝一只波斯猫,这只猫仿佛有灵一般,举止优雅,相貌迷人,深得赵佶喜爱,但有一日,这波斯猫被赵金罗和赵福金两位公主瞧见,便同时求赵佶恩赐此物。但波斯猫只有一个,公主却有两个,赵佶无奈,只好将一月分半,上半月让波斯猫跟着赵金罗下半月跟着赵福金。 但好景不长,就在月半两人交接波斯猫的时刻,那波斯猫居然不见了,而且是在两人和众多随从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在了皇宫的一座假山中,众人费尽全力,甚至将那假山都挖空了却仍然找不到波斯猫的踪迹。 这本来不过就是一只猫失踪,并不算什么大事,但奇就奇在它的奇异消失一直让两位公主心奇难解,甚至揣测那只猫是不是灵怪化成。 正巧这时两位公主听到了江怀智破血案,于是心潮泛起,便想要请江怀进宫找出波斯猫失踪的原因。她们二人请教李清照如何能够请到江怀,正好李清照要去拜会江怀,于是便一口应承下来。 江怀听完这前因后果,眉头轻皱,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够进皇宫一观,看来历史的步伐确实是在加快,但这还不能还江怀头疼,真正头疼的是这猫的失踪在他听起来也是非常蹊跷,如果连假山都拆除了还没找到这只猫,那还真是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不过看着李清照满怀期望的眼神,他还是果断的答应了下来,这皇宫他还真的想去看一看,反正早晚都得一进,不若早早的熟悉下。 时间被李清照定在了第二天,毕竟此时江怀一介平民要想进宫,总得皇帝下道旨意才成,这圣旨最快最快也要明日才能拟出来。 在李清照走后,江怀马上开始做功课,让耶律红云拿来一张大纸,他按照如意珠中的图像将此时的皇宫图画在了大纸上。 耶律红云第一次看见如意珠神奇的投射出虚拟屏幕,宛如看见了传说中仙人的法宝,震惊了半天,终于问道:“江郎,难道你真的是仙人下凡么?” 第69章 群玉阁中寻无明 当行在宽阔迢远的宫道上时,江怀终于体会到为何古代将每日的朝会叫做早朝,因为若是不够早,单凭着双脚或者轿抬来丈量皇宫里的路径,须得锻炼出耶律红云这般脚力才行。 路上总会有一些小太监和小宫女行色匆匆的往来,但总体对着偌大的皇宫还是显的冷清,走了大约三炷香的光景,众人终于来到了那群山之处。 群山虽是人工建成,但山体峭拔,树繁草盛,一片勃勃生机之意。在这一片盎然绿意之间,有一处空白突兀的现在众人面前,与周遭格格不入,想必这就是被两位公主一怒之下移开的假山了。 江怀实在是对这两位公主无力吐槽,径直走到假山处开始四处观察。如那篇无名氏所言,掩在群山之中有八座山几乎是一模一样,他们的特征就是山体为特殊的岩石,上面只能生长松树,每座山上是八十八棵松树,如今一座山被移掉,只剩了七座,按照奇门八景计算,这八座山应该是四十五天半移动一次,八年一个轮回。 按照奇门八景的方位以及运行方法计算,此时被移掉的假山为西方位,在八门中为“惊”,乃是三大凶门之一,难怪这波斯猫入假山而失去踪影,估算时日正好是八山移位,那波斯猫其实所在的假山现在在西北“开门”位,为吉位,也是玄妙,正好两位公主请来了已经通晓一切的江怀,岂不正是大吉么? 不过,江怀心中还是生出了另一层忧虑,奇门八景对应八卦乃是循环劫应,如今一山被移除,八景相生相克之局被破坏,已经生出了新的变化,这新的变化演变江怀尚未想明白如果贸然而入局,不知自己现在能否应付的了? 在江怀沉思之时,两位公主早就围在了耶律红云面前,不断地问东问西,完全失去了皇家公主的威仪,这让耶律红云心中非常的反感,但因对方身份特殊,她也不好发作,只好紧紧的跟在江怀身后以期将两人甩开。 耶律红云看江怀站在空山处愁眉不展,衣衫飞扬,竟有一丝落寞,忍不住心中一疼,一个飞身前跃来到江怀身边低声问道:“江郎,世上难事万千,未必每件事情你都能解决的了。若是实在找不出我们走就是了,犯不着为一只猫这么费神。” 江怀看着耶律红云满是关怀的眼神心中一暖,柔声回到:“云儿,你看我何时失手过?我皱眉不过是故作形容给二位公主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找出来给他们看。” 在与耶律红云说话的时候,江怀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顶的主意,就是如意珠的声波。声波定位在现代科学中被广泛应用,尤其是在压力非常大的深海中依旧万试万灵,现在在假山中定位一只猫简直再简单不过,也可见,在现代科学的一力降十会下,古人的许多玄秘都显的不堪一击。 江怀暗暗的触控如意珠发出声波,如江怀所料,如意珠很快就确定到了波斯猫的位置,它蜷缩在假山的一个隐秘的小洞中,洞口不知何因被一块石头盖住,让它脱身不出。 两位公主和李清照终于也靠近了过来,跟着他们的又多了几个人,其中两人同两位公主一般年纪,另外还有一个八九岁左右的孩童。只听李清照问道:“先生,可有收获?” 未等江怀说话,新来的其中一人说道:“我当李师请来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书生而已,我看肯定没有什么收获。我说那位书生,你可知道欺君之罪么?若是你找不出大猫,你的小命可就要丢啦。” 话语之间轻佻傲慢,听的江怀眉头一皱,这时另外一位忙接口道:“恒哥哥,莫要吓坏先生。我听两位姐姐所讲,乃是李师帮忙才请来先生,并不存在什么揭令而赏的规矩。再说了,不过是一只大猫,哪里能有人命珍贵。” 江怀听着后面人说话才觉顺耳,他已知此人口中那出言讨厌的恒哥哥就是现在的太子赵恒,但此人如此堪识大体,他却是暂时还没猜出身份。 “不若两位哥哥赌上一番如何?小弟倒是愿意做个见证人。”却是那小孩童也开口说话了。 那赵恒“哼”了一声说道:“赵楷,我最看不惯你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我知道你善作书画深得父皇喜爱,但你也不必处处与我做对吧,我可是太子。” 当听到赵楷的名字,江怀眼前一亮,若说赵佶最得意的后人就该属他了,他性极嗜画,颇多储积,尤其善画花鸟,极为精致。但这些还足以说明他的才华,他还是历史上身份最高的状元郎。历史记载,他曾经偷偷地参加了重和元年的科举考试,由于他文采的确非凡,竟一路披靡,进入了殿试。在殿试中发挥更是出色,夺得了头名状元。发榜后,赵楷将实情告诉了徽宗。徽宗高兴之余,怕天下士子说闲话,就把当年的第二名(榜眼)王昂提为状元。 江怀看着这位颇有才华的皇子,看他如何应对赵恒对他的诘问。 “恒哥哥,我们自幼饱读圣贤书便当知道,道有黑白,理有曲直,并不以人的身份贵贱而改变。恒哥哥你虽贵为太子,但此事确实是道理分明,并不能因你的身份改变。” 赵楷居然不卑不亢有理有据的回应了回去,这看的一旁的江怀心情大畅,没想到赵佶无能竟有这么出色的一个儿子。 那小孩童见无人理他,再次说道:“我说两位哥哥,你两争来争去也太无趣了,真不如赌上一番,恒哥哥赌这位先生找不到大猫,楷哥哥便赌这位先生找得到,赌注为东海龙涎玛瑙一件,如何?” 几人的吵闹终于引起了两位公主的注意,赵金罗开口说道:“赵构,你个小鬼,这也不像是你的风格。他两人打赌,你有什么好处?快快说给姐姐听。” 第70章 皇子九拜当天下 一声赵构,又勾起了多少史事名人,如忠勇岳飞、如奸佞秦桧。但此时的赵构尚是孩童,因知赵恒和赵楷的矛盾,竟一而再再而三的故意挑动双方争赌,早熟心性,可见一斑。 但显然在场诸人都知晓赵构心性,尤其是赵金罗毫不客气的指出赵构这么热衷于挑拨两人争赌,必有他自己的算盘所在,这反倒令场面暂时静了下来。 “我倒觉得可以赌一赌,若是可以我还想压我自己一注,黄金万两如何?” 江怀转过身来也不行礼,若有深意的望着他们,显的高深莫测。 赵恒贵为太子,显然是瞧不惯江怀如此的清高无礼,高喝一声:“哪里来的野人?见了本太子居然不跪,可知犯了大不敬之罪?” 说话之间,跟着他的皇宫护卫已经围了上来,对着江怀就要出手,这使得耶律红云勃然变色,猛然一声剑鸣,便将宝剑拔出,护在了江怀面前,气氛一时万分紧张,旁边的李清照脸色发白,轻移莲步就要上前为江怀求情。 赵金罗脸色一沉,对着赵恒说道:“恒弟弟,江先生是姐姐请来的贵客,大礼就免了吧。” 但显然赵恒并不吃这一套,避过李清照投过来的目光,也不理睬赵金罗,对着左右又喝一声:“尔等奴才,还等什么,没见这狂徒已经拔剑了吗?这皇宫摘剑的规矩难道也破了吗?” 那几名护卫不再迟疑,迈步向前,一拨对付耶律红云,一拨奔向了江怀,在场诸人大惊失色,眼看一场血战便起。 只见江怀突然哈哈一笑,并不对赵恒言语,反而对着赵楷一抱拳:“江某人略通阴阳之事,我观三皇子才气逼人,本是天潢贵胄之象,奈何流星断命,将一切归零。今江某有方,可破皇子灾佞,不知皇子是否有意让我一度?” 赵楷见江怀临此危局之间,依然是举手投足之间磊然大气,那股从容不迫的神采真是让人说不出的赞叹,不由脸现敬仰之色,大声说道:“赵楷早闻先生在宋辽边境谈笑之间便乱了北辽,又在君子六局中一鸣惊人胜了李师在内的几名风云俊秀,前几日更是展现神探风采还了民间公道,如今一见,真是风采又胜故事。先生言出有神,赵楷愿九拜先生为师,请先生教导。” 说罢,径自行了九拜大礼,这让当场的人全部愣在原地,更别提那帮凶神恶煞的护卫了,在三皇子的叩拜面前他们也显得色厉内荏。场内脸色最坏的莫过于已经有些气急败坏的赵恒了,刚才还可以江怀的僭越之名罪诛江怀,但现在经三皇子赵楷一拜,江怀成了皇子师,皇子之师见了皇帝亦可特赦不行大礼,更莫提太子了,所以此时江怀站在原地,本来如一株孤草,风雨欲袭萧瑟飘摇,此刻却站成了一棵树,挺秀峻拔顶天立地。 这一番波折却是任谁也没想到的,李清照众人看往江怀和赵楷的眼神更是如见神佛,一佩江怀机智无双,重山覆压之下犹能从容不迫巧妙化解局势;二更敬赵恒大度雍容,危急时刻不顾身份脸面巍巍厚德更见人品。 这一幕也深深的刺激到了尚是小孩童的赵构,他眼神炯炯的望着江怀若有所思。 这边江怀连忙扶起赵楷,眼神中闪烁出如海般的感激之色,他附耳在赵楷耳旁轻声说道:“相信我江怀,君之一拜,可当天下。” 说罢又对着赵恒哈哈一笑:“太子,江怀已为皇子师,就先不给您行大礼了。不过,还要问太子一句,这局可还敢赌么?若是江怀找不出那大猫,江怀愿就地献上人头,但若是江怀找得出那大猫,请问太子有甚可赌?” 赵恒一失先机,步步犯错,此时受江怀所激,不假思索回到:“若是你能找到大猫,我赵恒也愿跪地九拜先生为师。” “九拜即可,不必为师。”江怀不为所动,也仿佛未看见场中诸人震惊的已经无以复加的表情,又看向人小鬼大的赵构说道:“九殿下,您可有兴趣下注?” 赵构眨眨眼睛,有些天真的说道:“先生,我还小,还赌不得,看兄长们便是。” 江怀嘴角露出莫名深意的浅笑,对着李清照和两位公主行上一礼说道:“那就劳烦李大家和二位公主做个见证了。” 李清照点点头,赵金罗和赵福金欣然应诺。 江怀这才对耶律红云说道:“云儿,你去那座北方之山,自上而下第八棵松下有一小洞,被一大石,移开大石,即可找出那大猫。” 耶律红云正憋了一肚子气,此时有心卖弄,自丹田深吸一口气,施一个“登天十八纵”,如踏云梯一般,竟在虚空中一步一个台阶硬生生走上了江怀所指的那座山。 不用多说,只看那些皇宫护卫变的发绿的脸色就能知道耶律红云这一手露的是多么的漂亮,耶律红云到达那棵松树下,凭剑一指,大石豁然碎开,随之“喵”的一声从洞中蹿出一只毛发凌乱的大猫。 那大猫长毛华丽,圆眼塌鼻口吻短宽,虽然此时狼狈,但仍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感觉,如同猫中王妃,却不是波斯猫是谁。 赵福金绝美的面容在看到波斯猫的那一刻灿然而笑,惊呼一声:“华妃,可终于找到你了。” 一直为江怀捏了一把汗的赵楷终于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心中对江怀有多了一份说不出的信任,这也为将来江怀所谋大事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此厢高兴,必然怒了一旁的赵恒,他面容变的有些狰狞,竟不发一言,转身就走。 江怀望着他离开不发一言,却是犹在山上的耶律红云高声喊道:“太子,君无戏言,您就这么走了吗?” 本来看江怀无所表示,众人都暗松口气,心想这番风波总算过去,但未料还有一个性烈如火的耶律红云当空一喝,让这马上拨云见日的气氛顿时再次剑拔弩张。 第71章 此时文章又清发 耶律红云跟在江怀身边,一直是温柔缱眷,没有展现出她刚烈的一面,但她作为辽地第一枝花,不仅美貌无双,更是性情飒爽。她看着宋太子赵恒从出场就对江怀意不善,甚至以权压人罪问江怀,此时,终于颜面扫地输给了江怀反而就要抽身就走,不由再也按捺不住,秀眉横竖,准备给江怀讨一个场面。 赵恒在历史上其实是较窝囊的一个帝王,皇帝仅仅做了一年多就亡了国,没有才识,更没肝胆,所以此时面对着耶律红云的凭空一问,竟难堪的站在当地,有点不知所措的慌乱。 李清照毕竟是见惯场面,心知如此下去,难保不会再起风波,忙开口说道:“江小弟,太子毕竟身份特殊,乃是将来的帝王,他若是行九拜师礼,须得问过当今皇帝才成。不若今日将这一笔记下,来日奏明圣上再做道理。” 耶律红云飞身而下,衣袂飘飘潇洒绝伦,一旁的赵金罗目不转睛盯着她,心内一动也开口道:“我的太子弟弟,您倒是给个话啊,我们三个见证人可是亲眼看到你输了。” 赵恒窘急,暗暗一咬牙对着一旁的江怀微一弯腰:“先生莫急,待赵恒奏明圣上再对先生行大礼。告辞。” 说罢不再理会众人,匆匆而去,一群人默默而行如同丧家之犬。 赵楷适机对着江怀说道:“先生,波斯猫已经找到,罗姐金妹心事已解,正当畅快一饮稍为庆贺,我已吩咐左右备好酒席,我们且到凌香亭一歇。” 江怀点点头,众人便向凌香亭而去。 一席平常,待到江怀回到客栈时,已是向晚时分,看着一路回来并不开心的耶律红云,江怀轻声问道:“云儿,还在为赵恒的事情耿耿于怀么?” “江郎,我自见你,便一直看你随性自由,不曾受半点约束,但今日在皇宫中,却还要依靠皇子之助才能一解困境。我想起以前你跟我说的你理想中的大同世界,是不就是就没有这种强权了呢?” “呵呵,我的好云儿,没想到你也在思考这种问题了。你说的不错,我理想中的社会,法治为先,民不尚斗,依劳所得,公正公平。但要到这一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但好在事情都在向我希望的方向发展,比如今天这个三皇子赵楷,就是很好的一个皇帝苗子,也许将来很多的改革都要依靠他来施行。” “江郎,至今我才知道你的心有多大,在你心里原来早有一个天下。” “不,是两个天下,另一个天下是你。” 江怀见机抓紧抛出情话,借此引开耶律红云的话题,毕竟他们两个说的是大逆不道的话题,在力量未丰之前还是谨慎点为好。 有一点惊喜的是,在第二天马三叫和僧妙应已经风尘仆仆的从雄州赶来,江怀看着他们满身疲惫中透着对未来的希翼,不由心中大畅,因为人手不足,他做事缩手缩脚颇不得自在,此时终于觉得可以暂时改善一些了。 江怀安排马三叫去寻找城里最有名的建筑大师,他给了马三叫一副现代学校的设计图,让他以此为引请建筑大师们前来一议观行院的建设大事,其次他又让僧妙应遍走京城寺庙,他要与各大寺庙的名僧大师们讲经论禅,当然,他抛出了《六祖坛经》里的一些佛家思想来引起诸位名僧大家的重视。 因为宋徽宗对道教和佛教的推崇,所以宋时人民对宗教的信仰已经很是普及,所以江怀也就盯准了这点,他要学伟人***的方法,为人民开智。观行院开张必要广开大门招收学生,与四大书院的较技是一个方面,但他认为效果更好的是能够以现代科学的力量压倒当时人民的信仰,形成自己在宋朝推广的新学。 但一波新平,一波又起,江怀还未来得及好好准备讲经大会,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却先来拜访了江怀。 第72章 太学盛会万人朝 既然已经看破了梁中书所提的太学之会是一场“鸿门宴”,那么江怀自然要将利益最大化,这是他在现代做销售时的本能,也是他对太学之会将要遭遇的诘难程度的一个量化预测。 梁中书对于江怀的直白显然是有些愕然,但随后心中怒气暗生,也暗暗下了决心,断难让江怀顺顺利利的走出太学。但前提是,他得开出让江怀满意的条件让江怀入瓮。 “万两白银如何?”梁中书冷冷的说道。 “太少,不够我修一座走廊。”江怀摇摇头。 “五万两。” “还是不够,我可是打算将观行院打造成梦幻学府。” “江怀,你莫要得寸进尺。非要让我以刀兵相请么?” 梁中书终于失去耐心,露出爪牙。 “你可以试试看。”江怀面不改色,依旧一脸淡然。 梁中书握着茶杯的手指节渐渐发白,显然心中已经惊涛骇浪。 “江怀,我便给你十万两,你敢拿么?” “哈哈,梁大人稍安勿躁。十万两银子,我江怀还是不放在眼里的,没想到你梁大人却是看的这么重。您也别费神了,没五十万两银子我是不会心动的,这也是看在梁大人您老熟人的面子上,对了,因为数目还是有点大,所以这钱可得提前预付。”江怀老神在在的说道。 “哼,那你就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梁中书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江怀打个哈哈:“梁大人,慢走不送。” “江郎,我觉得十万两已经够可以的了,你的胃口确实太大了。” “云儿,别急,好戏在后头。” “他们若是真的派来官兵咋办?我虽然可以对付一些,但若是太多,怕顾不上你。”耶律红云紧锁眉头说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江怀信心满满的说道:“一会假若他们官兵来了,我来应付。” 两人说话没多久,便听街上一阵嘈杂,不一会一群官兵直直冲进了熙熙楼客栈。 只听一名带头的官兵喊道:“客栈里面的人听着,我们刑部接到线报,有一江洋大盗隐匿藏在了这个客栈,现在所有人都出来接受检查。” 江怀看着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不由一叹:“又是这套,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我们出去吧,配合一下。” 说罢,便带着一肚子狐疑的耶律红云来到了客栈的大堂。 眼尖的耶律红云一眼便看见之前跟着梁中书的一个随从正站在那带头的官兵身边指着他们轻轻耳语。 便见那官兵头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一指江怀和耶律红云,大声说道:“来人啊,将他们两个抓起来。” 江怀看着那名大兵说道:“这位官爷,您是不是认错了人?我们可是正正经经的读书人。” “少废话,快抓起来。” 一众官兵闻言一哄而上,呼呼喝喝的就要***怀二人。 “且慢,看看这是什么?” 江怀一声高喝,然后自袖中拿出一副书帖,缓缓展开,只见一副笔迹瘦劲的小诗展现出来,在书帖落款处有一个独特的符号,上有一副朱文印,仔细辩瞧竟是“御书”二字。 “看清楚了,这乃是当今圣上的亲笔御书,落款‘天下一人’见字如见圣上,大胆蛮兵,还不下跪?” 那大兵显然还是很识货的,瞧上一眼便知江怀所拿乃是赵佶真品,慌忙跪下口呼万岁,最后忙不迭的向江怀请罪,然后带着一班人惶惶而去。 “怪不得江郎你胸有成竹,原来有这等护身符,看来这三皇子赵楷对您是真正的拜服。”耶律红云一脸喜悦的说道。 “赵楷心思缜密,他深知赵恒性情,所以提前做了准备,我现在越来越喜欢赵楷了。” 江怀脑海中闪现出赵楷坚韧方毅的面孔,不由暗暗生出了警惕之心,自己总想着换掉皇帝,但换的这个皇帝若是真的雄才大略,那自己将来岂不是也要好好思量一下自己的结局,历史上这样的例子太多,这一刹那闪现在江怀脑中的纠结让以后的换帝风波更添了风云诡谲。 却说用武也不成的梁中书这次是真正的犯了愁,若是这般去回复自己的老泰山蔡京,那他梁中书的好日子肯定是要到头了,实在是没有什么良策,梁中书一跺脚便开始在京中寻故访友筹措银两了。 当梁中书带着能到交子局兑换银子的五十万两交子再次来到熙熙楼的时候,江怀的态度变的出奇的热情,这让梁中书心里极为别扭,但好歹江怀终于点头答应太学之会。 正当梁中书松了一口气要回去交差时,江怀又说出了一句让梁中书头疼的要求,只听江怀说道:“梁大人,我这人爱出风头您是知道的,我单人赴这太学之会并没有什么意思,不若将四大书院的学子们也一起叫上,也是一番盛事。这事就不麻烦您了,我江怀即可代劳。” 梁中书想了一想:“此事我还不能做主,待我回去与太学诸子商议一番,再派人前来通知江先生。” 说完这话,梁中书忙不迭的赶紧告辞,生怕江怀再提出什么其他的要求。 江怀自有他的道理,他本来正在想办法如何为观行院尽快的招到学生,此时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地宣传一番观行院,为观行院开张做好准备,同时也提防太学诸子和梁中书他们关起门来做什么手脚,这样大开门庭的行事更有利于自己。 当梁中书回去向蔡京禀报的时候,老谋深算的蔡京也微微惊讶江怀的行事手段,但他还是没太把江怀放在心里,大手一挥便让梁中书去做准备了。 梁中书一边派人通知完江怀定好太学之会的日期,一边又急急忙忙的通知四大书院前往太学之会。但梁中书没想到江怀做的更绝,他竟然在京城中大肆张贴文告,邀请天下学子前往太学一观盛会。 太学之会的日期是在三天之后,虽然时间紧迫,但在江怀的故意造势下,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速的传遍了京畿之地。一时之间,万人来京,让本就繁华的东京汴梁更显首都声威。 第73章 千古一问惊万人 宋代太学为宋朝最高学府,隶属国子监。宋徽宗赵佶时,兴建辟雍作为外学,太学(包括辟雍)共招生三千八百人,同时废除科举,人材皆由学校选拔,太学达到极盛时期。宋代太学为统治者培养出大批官员和学者。随着理学的逐渐形成和政治斗争波澜起伏,太学还成为传播理学和各派政治力量竞争角逐的场所。 宋代太学有他一套比较完整的学制。太学生从八品以下官员子弟和平民的优秀子弟中招收,可以说宋代太学制给后代以很大影响。太学分上舍生二百多人、内舍生六百多人和外舍生三千多人,州学生员初贡皆入外学,经试再入上舍和内舍,上舍生成绩优秀者可直接授官。 太学里最高的长官是国子监祭酒,像历史上写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就曾经是太学的祭酒。江怀从历史里查到此时太学的祭酒叫做郑秋,在历史上籍籍无名毫无作为,是一名才干很平庸的官员。 江怀三天里做足了功课,准备在太学里大杀四方,他自己已经发现来到宋朝后,他的性格和气质都在开始改变,性格变得沉敛而厚重,气质却变得清峻而磅礴,或许在这千年的穿越里他的灵魂早已改变。 三天很快过去,他跟耶律红云如约来到了已经万人如潮的太学,这让想打闭门算盘的蔡京不得不重新谋划,江怀早就展现了他的多才多艺和诗词天赋,所以他早就通告诸子以四书五经和时论为重点诘难江怀。 四书五经九部书,一书一人,在太学里被称为“太学九子”,他们对于自己所钻研的经典可谓是烂熟于心,也因此闻名于学界。 江怀一路行走一路望,心内打好了主意要先发制人,不然被这帮性情古怪的封建士子们层次不穷的问题包围,他可是没把握全部搞定。 当江怀快要走到盛会中央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正是心胸狭隘的赵恒、才华横溢的赵楷以及一对花痴的赵金罗和赵福金,不过他们此时已经换上了便装,高高的坐在学院设置的贵宾席上,对着江怀表情各异。 一番繁文缛节不用细叙,江怀在满是敌意的目光中坐上了自己的位置。江怀望着呈圆弧形对着自己的太学九子,不由哑然失笑,太学这番阵仗正是如自己所料,绝对是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江怀瞥一眼高台处的梁中书,只见他微弯着腰站在一个须发星白的老者身边,老者一身绫罗绸缎,颇见贵气,江怀差不多能够猜出来他应该就是一代奸相蔡京。 江怀观察完毕盛会上各方情况,心中已有定数,也不管场内人声嘈杂,站起身一拱手,大声说道:“诸位,江怀早就听说过你们的名声,论学识渊博,江怀自是不如,所以今日前来,江怀有几个问题先行请教,请各位为江怀解惑。” 随着江怀说话,场面很快安静了下来,江怀的这番率先发言,显然让蔡京和梁中书一行人再次失算,原本他们设计好是让蔡京主持这次盛会的,但现在江怀喧宾夺主,成功的吸引了场中多人的注意力,这场盛会也由此进入了另一个节奏。 九子中居中一人左右一望其他八人,都点头后这才说道:“江先生,本来我们有一肚子问题想要向您请教,但既然您已居先,那我们洗耳恭听,希望能为先生解惑。” 江怀点点头,指着头顶上的太阳说道:“问题也简单,也是孔圣人曾经遇到的难题。你们来看这天空中的太阳,你们说它是早晨时离我们近呢,还是中午离我们近呢?” “此典故出自《列子·汤问》,乃是说两个孩童辩日的故事。一童子认为太阳是早晨离我们近,因为太阳日出时大如车顶,中午时小如食盘,按照近大远小的道理所以得出这个结论。但另一个小童却是认为中午时太阳离我们近,因为早晨时寒意瑟瑟,中午时暖意融融,按照近热远凉来看,应该是中午离我们近。这个问题难住了当时恰巧路过的孔圣人。” 居中一人名为原中,他望一眼江怀继续说道:“这篇故事,意在体现古人对自然现象的探求和独立思考、大胆质疑、追求真理的可贵精神,而不是这个问题本身。” “那就是说诸子对于这个问题是回答不出了?”江怀继续追问道。 “圣人不知,我们亦不知,难道说,先生知道么?” 原中此话说出已经有了一丝火药味溢了出来。 “世间根本不存在不能解决的问题,存在的只是我们的认知水平有限。并且,我们的认知,并不都是对的,或者说,我们的感觉有时候也会欺骗我们。感觉就是五官所感,若是能够骗过他们,自然我们也就看不到真相。我觉得这个问题,就是我们的感官给了我们错误的认知,只要将这个错误找出来,我们自然就能够寻出答案。”江怀淡淡的说道。 “浩浩天地万象大千,自然规律玄妙难测,哪有这么简单?你们有知道这个问题答案的吗?” 原中对着四周望去,先望向太学里的同窗们,又望向外围的其他学子,眼光掠去俱都是一片摇头。 贵宾席的赵恒此时终于按捺不住,大声说了一句:“江怀,你莫要故弄玄虚,你拿这个圣人也无解的问题来请教我们,又能显现出你多少渊博呢?” 赵恒的这话有意挑拨,这盛会之中已经有人暗暗点头称是。 江怀一笑:“圣人无解,并不代表我不能解。这位公子,你既然如此笃定,不若我们赌上一场如何,也算是添个雅兴。” 赵恒闻言张口就要答应,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张口的大嘴讪讪闭合:“我大宋禁赌,江先生莫要使坏,诱我们不思学问。你若是知道答案,快快说出来就是,这才是教化天下的功劳。” “哈哈,谅你也不敢。这话自不用你说,我江怀自立观行院,自然是要教化天下。但我教化天下,并不靠四书五经,我有一门学问独步天下,横绝古今,能解圣人不知之惑,名曰科学,今日教给诸位,替天传道。” 盛会汤汤,万人空落,独留江怀一人的声音传遍全场,真如同从天上传来,惊了洋洋万人。 第74章 科学解惑越圣人 江怀一语激起千层浪,在短暂的静默之后,随之而起的沸沸扬扬的声讨,瞬间将江怀淹没。 蔡京看着这番景象,不由老怀大畅,用力的捋了几下胡子,对梁中书轻声说道:“这江怀我还以为有什么大的本事,特地推了公务前来一观,没成想却是这般言过其实的夸夸之辈,让人大失所望。这样人这太学中一抓一大把,哪像你说的那样,以后要踏踏实实的做事情,自有你的前程。” “知道了,岳父大人。”梁中书语气恭敬,但却是一直没有轻松起来,他知道江怀或许在下一刻就能翻盘。 江怀坐在原处,眼观着这些大宋的俊秀万口如刀,心中反而愈加沉静。这一瞬间,他仿佛灵魂出窍,高高的在一边看着这些人,看着这个圣人如天的时代,心头闪过万般念头,但此时,更重要的他或许应该先将场面扭转过来。 江怀唤过耶律红云让她去准备笔墨纸张,然后站起身又望一望天上的太阳,面向四周转了一圈,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这才大声说道:“我方才所言,看起来大家是万万不能相信。那么我现在就将答案告诉大家,请大家稍安勿躁。” 在耶律红云去准备纸张的时候,江怀走向前对着原中一施礼,说道:“原兄,烦请您帮忙准备一件大大的火把和三层浸水的湿纱。” 原中看江怀举手投足之间自信满满,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安排人去准备江怀所要的东西。 耶律红云很快将纸张和笔墨取来,江怀铺开两种纸,笔走龙蛇般很快画了两幅画出来,一副是日出时群山在前,一副是日中时辽空在后,前者太阳明显就比后者大一些,大家看江怀做完这两幅画,知道精彩的部分即将到来,场内顿时很快安静下来。 江怀唤人展开两幅画说道:“今天给大家的讲的第一个道理就叫做相对论。相对论是指世间并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情,任何事情都是相对的,并且互为相对,彼此参照。我刚才也说了,有时候我们的五官会欺骗我们,比如我们的眼睛,比如这两幅画,你看们这两幅画中的太阳可是一般大小?” 众人将目光投过来,最后一致认定日出时的那副画中的太阳是大的,江怀莞尔一笑:“既然都认为这幅太阳是大的,那么大家请看好了。” 说罢吩咐耶律红云以剑将画上太阳裁了出来,之后,江怀将两个太阳重叠在一起,只见两者重叠如一,大小一般无二,此时场中已经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离的最近的九子已经心有所悟了。 江怀又将裁出的两个太阳放进原画中,看起来依然是一大一小,江怀如此三番演示,终于有人大声喊了出来:“先生真乃神人也。真是我们的眼睛欺骗了我们的认知,天地玄奇,真是妙趣无穷。” 江怀对着九子说道:“九位仁兄,可认同这太阳早上和中午其实是一般大小,并无改变?” 九子两两相望,最后都点点头:“确实如此。难道先生的答案就是早上和中午太阳其实离我们远近并没有不同,只不过是我们的眼睛欺骗了我们?” “确是如此。日出时,太阳以群山为参照物,显的自然就大;而日中时,太阳则以辽空为参照,自然显的就小,但其实,他的距离我们并没有改变,也不存在近大远小,只是参照物的不同导致了我们眼睛的偏差,这也是相对论的一角。” “先生之理论跳出窠臼,大胆的否定了自己的感官,如同将人的认知引入了一个新的天地,前所未闻,真是发人深省。那么,日出时我们感到寒冷,日中时我们感到温暖又该如何解释呢?请先生解惑。”原中现在看着江怀的眼神中已经透出了真诚。 “原兄,方才我让您准备的火把和湿透的轻纱已经准备好了吧。” “已经准备好了,不过现在是白天,要火把有什么用呢?” “稍等片刻,便会让你们明白。现在将火把点起吧,也请九位围着火把站成一圈。” 当九人按照江怀的吩咐围着火把站好后,江怀这才又说道:“各位是否已经感到火把热浪灼身呢?” 九位点头称是,江怀又吩咐人将透水的轻纱挡在九人和火把之间,再次问道:“诸位感觉如何?” “清凉了许多,先生。”原中有些若有所思的说道。 江怀吩咐左右又将轻纱撤去,顿时火光再次映在了众人身上,热汗不一会便冒了出来。 江怀突然对着还围在火把旁的九子高声一喝:“诸位也是灵毓秀的人物,可是想明白了吗?” 太学九子此时热汗更是呼呼而下,脸色竟然慢慢都变的通红,不知是火把灼热还是心情兴奋所致,在江怀的一声大喝之下,九子之首原中身体一颤,本满是迷惑的眼神逐渐的变的清明坚定,他将身体站的笔直,整理下衣袍,双手合揖对着江怀深深一拜:“先生真乃圣人之师也,原中苦读诗书三十年,真是神没纸中,不通道理。先生若是不弃,原中愿追随先生修习科学,替天传道。” 其余八子见得原中如此,也是忙跟着一起深深拜倒,同呼“愿跟随先生。” 江怀站在原处,受着九子一拜,神情变的很是感慨,古人这种朴素直接的感情每次都能将自己深深的震撼,太学九子他本以为是蔡京之流的犬牙,现在看来只是研究学问成痴了从而不太懂得人情权谋被人利用了而已。 江怀上前扶起九子,高声说道:“江怀之观行院,乃是天下人的观行院,观行院的宗旨是‘观人间万象,行天地雷霆’,今日再添一个横幅就是‘替天传道’,所以只要是诚心向学,观行院之大门永远大开。” 受九子感染,围了十几层的观众们也是激动难抑,不知谁喊了一声:“先生,请传道天下。” 随之,万人齐呼,群情荡荡,声震九霄。 第75章 一言发聩强宋梦 这场关于对科学的狂欢里,激扬了万千学子,同时更加了厌憎了赵恒和蔡京几人。 在宋朝四起四落的蔡京,落得千古奸相骂名的蔡京,此时望着万人相拥的江怀,眼中透出嫉恨的光芒。江怀不知道,今日太学一会,为他将来在宋朝的朝廷中添了许多的波折,尤其是善于权谋的蔡京,让当时踌躇满志无往不利的状元郎江怀,第一次狠狠的栽了个跟头。 太学盛会,赵恒蔡京等人挟势而来,为江怀准备了许多刁钻的问题,但因着江怀解出圣人难解的千古一问,让这一切鬼蜮伎俩如扬汤洒雪般消散。 但其实场内还是有人并不是很清楚江怀给出的答案,比如一脸不解的赵恒。他看着这么多人欢呼终于还是忍不住向蔡京问道:“蔡相,江怀给出了什么答案?怎么见得就是对的呢?” 蔡京忙弯下腰,表情恭敬答道:“太子距离太远,看的并不是十分明白。江怀给出的答案是早上和中午太阳与我们的距离都是一样的,近大远小是参照物不同,而近暖远寒则是早上时雾气和水汽较多挡在了太阳和我们之间我们感到温度较低,中午时则是雾气和水汽消去而温度升高。他以实际现象做演示,也算是揭露出了大自然的道理,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依据可以驳倒他。众生愚昧,以此认为他解答了圣人难解的问题,所以对他盲目崇拜,其实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赵恒闻言沉默了一下,又说道:“蔡相,那这样我们就无法实现我们的目的,我还得依旧兑现之前的九拜么?那费这一番劲,不是又给他送了便宜么?” “也不尽然,他的观行院总得官府审批手续吧,到时知会下相关部门即可,他若是妄自开馆,自然有他的好受。您上次也已经说过,要禀明圣上才能拜他,他一介平民,再也没机会能见到您,也就不必理会他了。” “现在老三拜了他为师,我怕老三从中作梗。” “三皇子的事我已听说,我会想办法让三皇子自顾不暇的,放心吧,太子。” “真是无趣,本来想着能看一场好戏,还是回宫吧。” 说罢赵恒便要下台离去,蔡京躬身相送,但一直留意着赵恒和蔡京的江怀怎肯轻易放赵恒离去,只听他大声说道:“这位朋友能让蔡相爷躬身相送,想必定是贵不可言,方才看您也是积极相问,想必也是我辈好学之人,不如下台一会,如何?” 江怀说这话的时候,有意的望了望离赵恒不远的赵楷,赵楷闻声知意,大喊一声:“原来是太子到了,臣弟见过太子长兄。” 赵楷这一喊,引得诸多学子张目望来,太学之中多有见过太子之人,此时也终于认出,只见顿时场面生乱,多人原地对着太子行跪拜之礼。 赵恒立在原地,看着对自己山呼千岁的学子们,心里没有一丝得意,反而隐约觉得江怀下一步就是又要逼自己,想到此处不由得望向蔡京。蔡京叹口气轻声对赵恒说道:“先让诸位学子平身吧,江怀的事情我来应付。” 江怀看到赵恒愣在当地,再次喊道:“原来是太子,我说怎么这么面熟。太子殿下,可还记得欠我的九拜之礼么?” “江怀,君无戏言,太子今日身体不适,你的事情改日自有交代。”蔡京面相严肃的对江怀说道。 “总得有个日子吧,我还指着太子的九拜为我的观行院添光加彩呢。要知道我可是一介平民,哪能总见到太子呢?” “算你有些见识,皇家有祖训,帝不拜无功名之师,你没有功名,太子是拜不得你的。你看这样如何,待你观行院开张之时,太子为你剪彩揭匾如何?” “蔡相,太子的事情你能做的了主?应该是皇上才能做太子的主吧。” 江怀早就料到蔡京会跟他讨价还价,所以这句字字诛心的话是早就为蔡京准备好了的。 蔡京不愧是一头老狐狸,只见他微微一笑:“江怀,你莫要挑拨。这番话是刚才太子吩咐下来的,太子不舒服,我只不过是替太子转达。” 江怀哈哈一笑:“原来如此。那么依刚才蔡相所说,只要我江怀功名在身,太子就可兑现他的九拜之礼,对吧?” 蔡京眼睛一眯:“须得是状元郎。” 两人的对话传扬在盛会之间,场子学子迅速的议论开来,经知情人如赵楷等人有意的传播,江怀在皇宫群玉阁的寻猫奇事和与太子赵恒的九拜之赌的故事梗概终于被描勒了出来,这时人们才发现,这一身传奇的江怀江先生原来还有许多故事被淹没着,正在感叹之时,闻听蔡京说出要太子九拜须得是状元郎,顿时边有人热血上涌,大声呼道:“先生,这有何难,便中他个状元郎。” 一声起,万声起,渴望江怀中状元的呼声再一次掀起了滔滔声浪,而这让赵恒的脸色越来越差,蔡京眼见如此,轻轻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待狂热稍稍过去,江怀才又高声说道:“江怀草莽之士,仅识升字斗文,但天不压经世之才,地不欺厚德之士,江怀自出得仙山,时忆恩师教诲,当力挽狂澜,救大厦于将倾,扶社稷于危难。此时时事,北有辽国相欺,西有西夏相扰,又多金国虎视,江怀每念至此夜不能寐,故萌生兴学强宋之念。正逢今日盛会,太子青眼,丞相瞩目,万人当证,我江怀殚精竭智必中状元,以兴学育人,以强宋壮国。” 江怀铿锵一言,将众人心中的豪情再次激起,看着江怀,如同在看着一个美丽的梦,江怀说的话也许本来就是他们心中的梦,只是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将这个梦做成现实,而现在,江怀的出现,仿佛是遥遥夜空中的北极星,点亮了一方的希望。 但蔡京冷冷一笑,站在高台上如同:“江怀,先别把话说那么满,你没有州试、省试哪里能够参加殿试?没有殿试,哪里来的状元梦呢?” “那可未必,天子恩科,也可直越龙门。” 江怀青衫磊落,冠首高昂,粲然一笑,潇洒至极。 第76章 我寄丹心与明月 天子恩科顾名思义就是天子钦点,被钦点人可直接免去州试省试直接进入殿试,但这种情况相当少见,被钦点人不仅得需要州、省的地方推荐,在进入殿试前还需要三品以上大员的殿前举荐才有资格让皇上钦点殿试。但自从王安石在神宗年间变法后,宋朝选拔仕官不再是单一的科学考试,通过三舍法能够进入上舍特别优秀的学子可以直接命官,但若是想要拿头名状元,就必须得通过天子殿试,按照江怀目前的处境想要天子恩科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官员举荐,二是在太学上舍中取得非常优秀的成绩,但显然这两条对于江怀来说难度都很大,两条路都需要很深的政治人脉,但现在江怀将朝中一手遮天的蔡京得罪,况且还有未来的储君太子也在虎视眈眈,用屁股思考也能知道阻力有多大。 但现在看着站在盛会中央自信满满的江怀,似乎并没有忧愁这个问题,显然他应该有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方法,而这让现在的江怀更添一种神秘的魅力,连一直将注意力放在耶律红云身上的赵金罗和赵福金都忍不住嘀咕:“果然是跟英俊倜傥的江云待久了,一向不怎么起眼的人都能变的闪闪发光。”这句话听在一旁的赵楷耳中,让赵楷顿生吐血的冲动,女人犯花痴果然非同一般,话反着说也就罢了,连基本的判断能力都失去了才最可悲。 江怀虽然“hold”住了全场,但赵恒蔡京之流却是愈加愤恨,蔡京终于一改之前的平淡态度,语带怒意说道:“那我倒要好好看一看名满京城的江大先生如何摘得状元桂冠,告辞!” 江怀虽然没有武功,但直觉告诉他,蔡京动了杀机了,这时耶律红云一碰江怀衣袖,警惕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担忧。 江怀微微一笑低声说道:“不必担心,我正要看一看蔡相爷的手段。” 在赵恒蔡京离去之后,江怀与诸子就四书五经又做了许多的探讨,江怀将后世的理论,尤其是唯物主义的思想的雏形概括出来讲给诸子听,让他们再一次受到了思想的冲击。但因为后世的唯物主义并不是简单的哲学范畴,涵盖物理、生物、化学等诸多领域,所以江怀都是点到即止,但这些理论对于他们来说仿佛就像是一道神光劈开了鸿蒙,新天地的新鲜和奇妙让他们如痴如醉。 盛会虽好,但终有散去之时,当江怀和耶律红云踏上回客栈的路,天上已有星星探出了头,太学九子执意要送江怀,不仅仅是因为难舍难分,他们也是聪明人,江怀怒怼蔡京的情形落在他们眼中,让他们心中也生出隐忧。 当江怀到达客栈时,他们才依依不舍的离去,但与江怀一直神配合的赵楷又突兀的冒了出来。 赵楷的智商和情商高出赵恒不止一个档次,所以对于赵楷的出现江怀并不意外,两人在江怀的客房中谈了足足两个时辰,这期间耶律红云和赵楷带的侍卫在客栈外目不交睫的守护着两人的会晤。 此次谈话基本统一了两人的思想,说白了就是换皇帝。虽然宋徽宗赵佶非常喜欢赵楷,但毕竟赵恒才是太子,所以赵楷必须得为自己的将来考虑出路。再所谓能力越大,野心越大,赵楷对于自己父亲的执政水平是非常的瞧不起,从历史记载上看,赵楷最终是战死在韩州,也可见他一番热血情怀。江怀对于他的意义就像是渴极的人突然看到了远处有一汪湖水,于是他有些不顾一切的跑了过去。 江怀让他在宫中韬光养晦,私下里发掘一些有潜力的年轻官员进行结交,江怀会按照自己的节奏一步步走进宋徽宗的朝廷,直至风云突变。 赵楷也比较担心江怀的处境,给江怀留下了两个侍卫以作帮衬,并且也作为两人之间联系的桥梁,最后江怀送别赵楷,这才觉到肚子里早已饿的咕咕叫了,不由哑然失笑,这般充实的日子真是像极了他之前的销售生涯,不过他却很喜欢,因为,两个时代的他有一点是共同的,就是不顾一切的去为自己的梦想奋斗。 马三叫的到来又打断了江怀想要饱餐一顿的想法,江怀只好一边让客栈准备吃的东西,一边细细询问观行院建设的事情。 虽然主政无所作为,但做坏事却是效率出奇的高,江怀还未从太学回来,但观行院那边已经遭到了官府的查封,名义就是未经官府审批私自办学,这显然是蔡京一党的杰作。马三叫几番周折,没有打听到太多有效的消息,只好回来请教江怀。 江怀苦笑了一下,看来自己刚刚送走了赵楷,又得差人送话了。对于这种情况江怀是有预料的,但没想到蔡京动作这么快,他修书一封让赵楷的侍卫周龙送去给赵楷,而剩下的那名侍卫郑虎则跟着马三叫去做另一件事情。 江怀感受到蔡京杀意的时候已经萌生了要将现代武器引入宋朝的念头,他从如意珠中找出了手枪的制造图,吩咐马三叫和郑虎连夜前去寻找汴京最顶尖的铁匠进行打造,他二人各寻一人,各造半部,务必全程盯紧,不能泄密。如意珠虽然能发射次声波出其不意的伤到高手,但毕竟一次只能对一人,而若有手枪防身,则要更为妥帖的多。因为手枪超出这个时代太多,所以他不放心交给一人打造,所以将一支枪分开,最终由他完成组装。 诸事安排完之后,为了避免蔡京组队来暗杀,江怀带着耶律红云悄悄地离开了熙熙楼换到了另外一家毫不起眼的客栈。 耶律红云眼看着他饭也顾不得吃上一口,心生怜意,柔声道:“江郎,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或许你以后行事可以低调一些,待我们羽翼渐丰之后,再与他们正面相抗也不迟。” 江怀看着天上弯弯的月亮,长吟道:“我寄丹心与明月,随风直上攀九霄。但有人间不平在,便要高声握弯刀。云儿,你要记住,我江怀自有梅花风骨,不向风雪弯腰。” 第77章 铿锵一怒闯蔡府 江怀躲到了一处暂避锋芒的决定是无比正确的,因为当晚一队黑衣人闯进了熙熙楼,卷走了一部分客人的钱财并将几人当场杀死。这场血案自然引来了刑部的关注,快慢侠捕马三快和苏小曼也来到了现场,在收集了证词和统计了损失后,刑部暂时将这起血案定性为抢劫杀人案,但在江怀眼中看来,这片血红无疑是蔡京一党对他血淋淋的狞笑和警告。 江怀心中无比的愤怒焦躁,甚至有一股冲动直接冲去相府将蔡京杀死,但无奈的现实告诉他,他现在的力量还远远的不够,紧紧靠着耶律红云和马三叫是解决不了什么实质性的问题的,这一刻,他第一次感到了沮丧。 马三快和苏小曼看到他后迅速的走了过来,马三快首先开口:“江先生,在客栈的登记簿里载有您的居住信息,昨晚您去了哪里?” 苏小曼也罕见的插言:“先生,并没有责问您的意思,您现在看到的现场是散乱的,但其实我们刚刚赶过来的时候,这些人的刀痕正好组成了一个‘江’字,这些死者刀刀毙命,刀口干净利落,伤深及骨,明显是高手所为,按照我们的推断,这等层次的高手是不屑于为了这点钱财犯案的,也许您能给我们一些更有价值的线索。” “马三叫回到了京城,马兄你可以找你的偶像去叙叙旧,兴许会有新的收获。”江怀意兴萧索,不想多言。 “江先生,我是说服了我爹先来同您问话,不然现在您已经作为嫌疑人被抓起来了。”苏小曼急急说道。 “那试试看,你们抓的到我吗?”江怀生硬的语气让这场对话霎时变的僵硬,马三快和苏小曼一脸焦急却又不知该如何答话。 “告诉你父亲回去刑部等着吧,自然有人会来结案,我先走一步。” 江怀说罢带着耶律红云迅速离开,马三快和苏小曼拦住了想要跟上去的林典,在听了他两转述的江怀的话之后,林典若有所思的唤人回了刑部。 汴河边上,行人寥落,江怀仔细研究着眼前的蔡京府邸地形图,心中怒意如海。 耶律红云站在一旁,俏脸寒霜,手握宝剑,似要奋起杀人,得到消息刚刚赶到的马三叫正抹着汗珠也是一脸愤怒。 “马兄,你当年是为何退出了刑部远走边疆去做了一名镖客?” “回先生,我也是差不多遭遇了与今日一般的情形。不过,死的人是我心爱的女人,而杀死她的是当朝太尉高俅之子高衙内。我虽心知真相,而且还是刑部的第一高手,却是无法为心爱之人报仇,一怒之下便离了刑部远走边疆。在强权面前,个人的武力终究是有限的,也因此低沉了很长时间,直到遇到先生大义大能,才觉得有些希望。” “呵呵,讽刺的是,你家先生现在也遭到了强权的欺侮。人命何之珍贵,但在他们眼中却仿是草芥。” “先生,我知您心中悲愤,您吩咐吧,马三叫早就想痛快一下了。” “我昨晚让你找的人可找到了?” “嗯,找到了,我以前的兵器都是找他打造的。” “带上他,我们去沧州。不过走之前,我要送蔡京一份礼。” 江怀猛地拔下一棵狗尾巴草,将它揉在手中搓了又搓。 “马兄,你通知周龙让三皇子将观行院收在手中,以他的名义先建好院落,等我归来,然后让郑虎带着另外一名铁匠跟我们一起前往沧州。你们办好事情后,在京城新宋门外等我。” “先生,杀人的事情我可比耶律姑娘在行。”马三叫确实是聪明人,看着江怀盯着蔡京府邸看了又看,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 “也好,那就让周龙和郑虎带着两名铁匠在新宋门等我们,你随我走一趟吧。” 马三叫其实说了一半话,另一半话咽在了肚里,因为在他看来,在蔡京府里横行有他一人足够了,江怀不通武功反而脱身困难,但他看江怀心意已决,便没再说话,马三叫不知道的是,江怀这口恶气定要亲自出了才行,更重要的是,江怀看到蔡府中有两条暗道非常奇怪,一条通着蔡京小妾潘氏和他小儿子蔡修,另一条则是通往府外一座小寺庙名字唤作采云寺。 夜色浓郁之时,三人早早的潜伏在了采云寺,采云寺并不大,主持是一位中年人,另有十来名小和尚在寺中忙来忙去。等到和尚们就寝,他们三个按照地图所载在寺中伙房处寻找暗道的入口,这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三人忙藏到暗处,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片刻之间出现在眼前,熟门熟路的挪开伙房的堆柴处的烧柴,烧菜下露出一块石板,小和尚掀起石板便露出一条暗道,他打起火镰便下了暗道。 三人对望一眼,稍等了片刻,便由马三叫带头,江怀居中,耶律红云断后跟了下去。 走了不知多长时间,他们听到前方再次传来石板挪动的声音,一个女子的声音也一并传了过来:“好你个小和尚,今天可是晚了半刻钟。” 接着又一道男声传来:“不晚不晚,来了就好。今天老爷子不知让谁气到了,拿我撒气撒半天,我心里正憋燥的很,今天就看你们两个如何为我泻火了。” “修哥哥,巧姐姐,莫急莫急,今日小和尚正好修了几式欢喜禅,这就与二位参合参合。” 上面三人淫声秽语不住传来,只听的暗道中的三人羞臊满面,尤其是耶律红云已经强自捂上了耳朵,好在暗道中漆黑一片,不然她可真要飞奔而逃了。 江怀摇了摇头,心中暗道真是报应不爽,若是猜测不错,上面三人那被称为“修哥哥”的便是蔡京的小儿子才修,那女子正是蔡京新纳的小妾潘巧儿,那蔡修乱了纲常与他父亲蔡京的小妾通奸也就罢了,居然还参合进来一个小和尚,真是男女通吃少见的重口味。 再也难忍这龌蹉,便推了一下马三叫,马三叫早就忍得火起,得到江怀之命,便双掌猛地一举,石板飞起断裂成几块,三人眼前一亮,便相继跳了出来。 第78章 武大金莲可见否 这石板飞起的炸裂之声,承载的是江怀三人的怒火,但落在房中正在秽乱的三人耳中则无疑是一声惊雷。 这片狼藉混乱的场景不必细讲,江怀没有理会蔡修惊慌失措的求饶之声,让马三叫撕了被单作绳子将赤身裸体的三人绑作一团,并同时塞上了三人语无伦次求饶的嘴巴,这才撕下那潘氏内衣上一块布,找来笔墨写了一段话:“今日一睹蔡相风采,心中极为仰慕,故深夜前来欲与蔡相一叙。未料途径蔡相爱妾之居,却赏了一场惊才绝伦的大戏。饕餮盛宴,不敢独享,请相爷前来一观。望相爷心中有知,井河之水,本不同流,若要侵汇,必生恶浪。大道通天,各走一边,如不相问,一别两宽。”话的末尾,江怀落款一个“江”字,字迹飞舞,如爪牙交错。 江怀将这块布交给马三叫说道:“马兄,去叫醒相爷看戏吧。我们暗道中等你,你回来时顺便在门外放把火,我们让这相府好好的热闹热闹。” 可想而知蔡京读罢江怀留言匆匆赶来发现家中丑事的情景,因着马三叫的一把火,相府中人俱都惊动,同蔡京一起目睹了这场乱伦的丑剧。 蔡京惊怒之下竟然昏厥了过去,在他醒来的时候,这场丑剧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已经传遍了半个京城。蔡京疯了似的派人寻找江怀,但此时的江怀早已经离开了京城踏在了去往青州的路上,只留下了这段丑闻映的江怀的名字更加耀眼。 在冷静下来之后,蔡京终于觉到了后怕,也终于开始真正的将江怀视作对手,他果断的通知刑部洗清了江怀的嫌疑,将熙熙楼血案抓紧做了了结,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三皇子接过观行院重新修建了起来。老谋深算的蔡京知道江怀一定会回来,在下一次他出现的时候,他一定要将江怀一击毙命,再不给他翻盘的机会,当然,若是时机不到,他会继续放任江怀逍遥。 江怀几人快马扬鞭很快就走到了阳谷县,这般熟悉的名字让江怀想起了水浒中他最喜欢的好汉武松。不由赶紧在如意珠中翻起了历史,算了下时间,也是凑巧,江怀要去沧州正是要寻那柴进柴大官人,而此时武松正在柴进庄上居住。 水浒传中记载,武松在秋末冬初在柴进庄上遇到宋江,得到了他大哥武大郎搬到阳谷的消息,之后拜别柴进回了阳谷才有了后面的壮勇事迹。江怀想了想,武松这么一个武林高手,总得想办法收归麾下才是,于是吩咐众人在阳谷逗留一下。 阳谷县并不大,在江怀有意的寻找下,武大郎的炊饼铺子很快的便出现在眼前。武大郎确实如书中所载,身不满五尺,面目丑陋,头脑可笑,真如其诨名“三寸丁谷树皮”。 江怀在铺子前站定喊道:“老板,你这炊饼怎么卖?” 武大郎嗓音粗哑憨憨说道:“大的7文钱,小的6文。” 江怀摸出十两银子,往铺上一搁:“这些够不够将你铺子里的炊饼全部买掉。” “这位官人,我这铺子里有差不多一百个炊饼,用不了这么多,一两银子足够。”武大郎并不贪财,老实说道。 早就受了江怀交代的马三叫适时插言:“先生,我们不是要去沧州寻好汉武松兄弟么?道路不算很远,吃不了这么多炊饼,再说天气炎热,这炊饼坏的快。” 江怀笑了笑:“无妨,我那武松兄弟也爱吃这个,我们加紧些赶路,应该坏不了。” 武大郎在初听马三叫说起武松的名字时已经眼睛睁大了几分,待江怀重复,神色终于变化剧烈,他问道:“官人,您说的武松可是原籍清河,身高八尺,相貌堂堂,力大无穷的好汉武松?” “难道还有第二个如此英雄的武松么?”江怀故作惊讶的问道。 “嘿嘿,这可真是遇到自家兄弟了。”武大郎搓着手嘿嘿一笑说道。 “此话怎讲?” “我名武值,官人莫看俺其貌不扬,但偏偏有一个英雄了得相貌威武的弟弟,正是您口中的好汉武松。我与兄弟分开已有两年,听官人提起,好生高兴。官人莫不如到屋中一叙,俺正有几句话要官人带给我兄弟。” 武大郎说着话,便将众人让进屋内,一边让众人坐下,一边向内屋喊道:“娘子,沏些茶上来,我有贵人登门了。” 江怀心中一动,没想到此时此地就能一见臭名昭著但偏偏又美艳风流的潘金莲。 便听内屋想起倒水弄茶的声音,不一刻,门帘一挑,潘金莲便露了身形出来,乍一眼,江怀便想起金瓶梅中对她的形容: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跑;从脚看到头,风流往上流。论风流,如水泥晶盘内走明珠;语态度,似红杏枝头笼晓日,心内不仅暗叹古人好俊的形容。 那潘金莲低眉顺眼倒茶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但偏偏到耶律红云跟前,茶杯微倾有点茶水洒了出来到耶律红云身上,慌的她赶紧伸手替耶律红云擦拭。 这点小插曲落在江怀眼中,不由让他再次感叹古人诚不我欺也。耶律红云男装打扮那是何等的风流俊赏,也难怪会让以风流声名著称的潘金莲忍不住揩上几把油。 武大郎一番言语无非是言明武松之前失手杀的恶人其实并没有死,那桩案子已经结完,让他快快回来团聚,他再三拜托江怀一定带到原话,好让他们兄弟快快团聚。江怀一一应承,之后便辞别武大郎再次踏上前往沧州的路程。 一路风尘,也难掩马三叫的好奇心,他对江怀问道:“先生,您怎么知道武松的兄长就是这小小的炊饼铺老板呢?” “我们兄弟也是好生好奇,先生怎么如此神奇?难道真的都谶算之中么?”赵楷的侍卫周龙也忍不住插言。 “听别人讲起过好汉武松有一个与他反差巨大的哥哥,昨夜观天象偶有所感,应到在此处有一份善缘,于是便寻了下来。天象经纬都是有迹可循,你们若是感兴趣,将来可到僧妙应的万象堂中学上一二。” 江怀心口胡诌应付了众人,望一望广阔无边的大道,又大声说道:“我还有预感,此行沧州我们大有可为,兄弟们,向前冲吧!” 一句玩笑话终于消掉了客栈血案积在心中的块垒,众人哈哈大笑向前飞驰而去。 第79 章 天生英雄武二郎 虽然并不赶时间,但众人依然是马不停蹄的一口气赶到了沧州,路上还是有一些小插曲的,因为两位铁匠其中一位名唤程铁的一路颠簸居然如现代晕车一般呕吐不止,因此中途耽误了一些时间。 两位铁匠段钢和程铁在京城中是一顶一的铸器高手,段钢所在的段家制兵主要为刑部官府打造兵器,段钢为段氏宗族这一代中最为杰出的年轻人才,而程铁所在的程家铸金则是为王公贵族甚至皇室铸造铁器,程铁一样也是在程氏宗族中首屈一指的天才。两人对铸造这方面非常痴迷,所以一见马三叫和郑虎拿过来的手枪制造图就再难移双目,所以在让他们出京的时候也并没有费什么力气。反而两人各自对着半幅图日钻夜研,恨不得赶快到达沧州,架起炉子开始锻造。 柴进的名声确实是妇孺皆知,稍微一打听他们便很快找到了柴进的庄园。打眼望去,江怀吃了一惊,暗叹书中描绘不虚,门迎黄道,山接青龙。万株桃绽武陵溪,千树花开金谷苑。朱门碧瓦,掩映着九级高堂。画栋雕梁,真乃是三微精舍。在柴府下人进去通报的时候,江怀细细欣赏着赏心悦目的庭院,心里暗自嘀咕柴进好命,仅以祖上余荫便得万千人艳羡。 没有多长时间,一道清朗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先生,终于可把您盼来了,快快庄里请。” 依旧是桃李春风般和煦的笑容,柴进走到江怀身前恭敬的施上一礼,这才引着江怀向庄中走去。 柴进一边走一边对江怀说道:“先生,您来的好,我要给您介绍一位好汉。上次他因另有要事,没能参加劫贡的大事,事后听说先生的事迹,抱憾不已,这次总算可以圆他的梦啦。” 已经明知好汉乃是武松的江怀故作惊讶说道:“是哪位好汉让柴大官人如此的上心?看来我真的要好好的认识一下。” “嘿嘿,我先卖个关子,正巧他在后院练武,您可先看一看他的身手。” 两人说着话,逐渐的听到有“嘿嘿嚯嚯”的声音传来,音色粗犷,音域广沛,听来就觉得英雄。 拨开一丛花簇,转过一座假山,一个精赤着上身的汉子练武的身段忽然落入眼中,只见拳如双石飞舞,碰木木折,触叶叶碎,腿似老树盘根,体转八方而方寸不动,甚至脚下青石板隐有破碎之虞,江怀正自看的惊心动魄,冷不防身旁的马三叫终于心痒难耐,大叫一声:“好汉,我们过两招。” 马三叫向前一跳,单掌竖立如刀,就向那人劈去,那人也回了一声:“来得好。”铁拳猛挥,迎上了马三叫的双掌。 江怀看着两位高手过招真是过瘾,以前只在电视或者电影里看到这些打斗的场景,总觉得会有些太假,此时,高手近战在前,江怀方觉武术之魅力。 一旁的耶律红云也是看的目不转睛,尤其是马三叫两人有妙招相对的时候,她居然也面露激动的叫好,这点大大出乎江怀的意料,原来奇女子耶律红云在她所有的技艺中,还是对武功最为着迷。江怀想起了近现代的功夫巨星李小龙,李小龙所创的截拳道享誉全球,不知道能否与古代的武术融合从而开创一门新的功夫呢?江怀将这个念头收好,准备找机会将截拳道传给他身边的高手,看看究竟能够有什么的化学反应。 两人斗了三百回合后,依然是你来我往难分高下,江怀忍不住问道:“云儿,我看他两人这样斗下去也没个结果,是不是旗鼓相当呢?” “江郎,你不懂武功,看不出其中的门道。你仔细观察,那名好汉一招一式之间连绵不绝,仿佛都是早有准备,而马兄的招式转换之间则是稍显迟滞,本是攻招却化成守式。若是好汉稍稍加快节奏,马兄一时半刻便会落败。这位好汉,真是高手。”耶律红云看着那名好汉一脸敬佩之色的说道。 “那这么说,与马兄难分伯仲的你也不是这位好汉的对手?” “正是,这位好汉是真英雄。难道,这就是武大郎的弟弟,好汉武松吗?”耶律红云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惊讶的说道。 耶律红云话音刚落,还未容他人插话,比武场中风云突变,只见那名好汉打出一组连环拳,拳拳生风,只打的马三叫毫无还手之力,那名好汉这才向外一跳,高声说道:“那位公子说的武大郎可是清河县的武值?” 那好汉此时站定,江怀这才能好好端详下心中偶像武松的样貌,只见武松眼中生光如射寒星,两弯弄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当真是威风凛凛如天神下凡。 “哈哈,果然武大郎哥哥说的不错,他的弟弟武松真是一名顶天立地的汉子,与这样的英雄一见,江怀真是三生有幸。” 江怀对着武松拱拱手大笑说道。 “江怀?可是柴大官人口中的那名心有锦绣华计一己乱辽的江先生么?”武松说着话看向柴进。 柴进呵呵一笑说道:“兄弟,正是我的老师,观行院的创建者,一己乱辽的英雄,心怀苍生助我们夺贡金的江怀江大先生。” “哎呀,先生,武松可是仰慕的紧,今天真是见到了,请先受武松一拜。” 武松干脆利落的伏地对着江怀一拜,一行一动之间刚硬潇洒,尽显气概,这让江怀感叹不已,原来真的有天生的英雄。 江怀急忙扶起武松说道:“武英雄,可千万不要这样。正好你也练了半天武了,快坐下来歇一歇,我有好的事情要跟你说。” 柴进赶紧吩咐下人在凉亭里备茶,众人等武松收拾一番就往凉亭而去。历史上,武松回乡的源头是从宋江带给武松带信儿开始,江怀原本就打定了主意要将这个交好武松的机会抢过来,所以才特意在阳谷结识了武大郎,此时江怀将这些消息带给武松,可见武松此时心中澎湃的心情,之所以说他心情澎湃,是因为咋一听好消息一时兴奋之下,他猛跺一脚跺碎了亭子里三块石砖,这让一旁的马三叫暗暗咂舌,也更佩服武松在比武时对自己的照顾。 第80章 千年一醉温柔香 丈夫会应有知已,世上悠悠安足论。江怀、柴进、武松、马三叫等人在柴进富贵广丽的庄园中纵情的谈天说地,到后来柴进吩咐了一大桌的珍馐佳肴和香气四溢的陈年好酒,这些人就更是忘乎所以,直到日落西山依然还觉得意犹未尽,当天空中玉兔东升星星眨眼,看了这帮男人恣肆了一天的耶律红云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诸位好汉,我知道各位意气相投,但今日时间已经很晚,以后时日还长,欢情容后再叙,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已经醉眼迷离的江怀这才注意到原来耶律红云一直在身边陪着,心下一热,忙应口道:“好的,娘子,我们这就马上结束了,你先回房等我吧。” 已经摆好架势要将江怀扶回去的耶律红云没想到江怀出口如此大胆,直臊的满脸通红,轻啐一口转身随柴府下人匆匆而去。 马三叫等人倒是没什么反应,但不知耶律红云是女儿之身的武松,此时闻言醉眼朦胧的问道:“先生,你莫不是喝多了,怎么叫你的表弟叫娘子?” 马三叫此时正喝完一口酒,听武松这么一说,一时没忍住将满口酒喷了出来,随即哈哈大笑不止,更让武松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江怀起身站起对着他们摇摇晃晃的一拱手:“我先走了,明日再谈大事。武松你就慢慢猜吧,我可是回去搂着我的娘子歇息去啦。” 身后又传来一阵哄然大笑,毕竟不忍再看武松这么迷惑,马三叫便将耶律红云与江怀的前始后末一股脑的讲了出来,武松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看先生这表弟俊俏的实在不像话,原来也是人间绝色,我可真是白生了一双牛眼,哈哈。”爽朗的笑声将他的性格表现的一览无遗。 马三叫拍拍武松的肩膀,大着舌头说道:“武兄,我马三叫纵横江湖多年,还没有什么佩服的人物,但今天对你可是彻彻底底的福气啦。这可不是啥恭维话,就拿我家先生来说,他算计绝世,轻轻松松将北辽的宰相元帅玩弄于鼓掌之间,在咱们大宋也是,大名也好,京城也罢,但凡出手必是一段佳话,但无论啥样事情,他向来处理的都是淡淡然然,我还从未看他纵情恣意。唯独今日,见了你这般英雄,他终于是性情了一回,托你的福,我马三叫也有能看到先生失态的时候。哈哈。” 马三叫狂放的笑声扑在武松和柴进醉醺醺的脸上,让这场相会更多了一些相见恨晚的味道。 江怀踉踉跄跄回到房中,鞋子都脱不动直接趴到床上,一闭上眼睛,便觉天旋地转,终于觉得酒意上涌,一阵呕吐之感直冲喉咙,很是难忍。这熟悉的醉酒感觉在现代时他总是遇到,但穿越之后还是第一次,可算是千年一醉了,他强自保持着灵台的一丝清明,他冲到门外院中一棵大树下哇哇的吐了起来。 伴随着胃部的抽搐结束,江怀逐渐的稳定下来,这时一阵香风过身,背后传来一阵温软的揉抚,耶律红云有些着急的声音也现在耳旁:“江郎,好些了么?都怪我,着急沐浴却忽略了你已经喝多,我已经安排人做了醒酒汤,你稍微坚持一下。” 耶律红云不顾江怀满身污秽,将江怀背在身上弄回了房间,当耶律红云强忍羞意要将江怀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时,江怀却是一把抓住耶律红云的玉手含糊说道:“云儿,真是难为你了,衣服我自己换就好。” 耶律红云声若蚊呐:“江郎,我是江湖儿女,这些繁文俗礼就事急从权吧,反正此生我是非你不嫁,为自己的夫君换下衣服并没有什么。” 江怀看着此时娇羞无限的耶律红云,心头霎时的感动忽又变作一股冲动的热流驱使他一把抱过耶律红云低头就吻了下去,显然身为江湖一流高手的耶律红云在手无缚鸡之力的江怀面前永远没有高手应有的风范,这次被江怀一抱又变的全身孺软,仿佛醉酒的是她而不是江怀。 但是天公依然没有遂了江怀的愿,就在两人嘴唇堪堪相接,门口突然传来了“啪啪”的敲门声,一个小丫鬟的声音传来:“官人,醒酒汤好了。” 耶律红云趁机麻利的从江怀怀中脱出,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站在地上看着一脸抱憾的江怀不由“噗嗤”一乐,那种别样的风情又看的江怀心中一漾。 待到服侍江怀喝下醒酒汤,耶律红云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此时酒劲稍微缓解的江怀已是满脸倦意,来不及和耶律红云说几句话便沉沉睡去,耶律红云看着熟睡中的江怀,心头又是甜蜜又是怜惜,忍不住将玉手轻轻抚住江怀的额头喃喃自语:“江郎,真是不懂你们男人,为什么非要用酒来表达情绪呢?饮酒也无妨,只是不要醉酒才好,看着你醉酒如此难受,云儿我实在是心疼。我知道你在京城受了蔡京他们的气,虽然看似离京时扳回了一城,但其实这种伎俩并不符合你的本心。因为你心里堂堂正正,一向喜用阳谋。来沧州寻找柴进想必是你的无奈之举,但按照你的性格必有你的雷霆布局。今日相逢武松这样的英雄,你终于能够松下一口气,因为有这样的好汉,你心中一直悬而难放的事情算是有了着落了,其实我心里也替你高兴,所以在酒席间也并不曾拦着你。江郎,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爱你,只要能在你身边默默的看着你,我心里便有极大的满足,我希望我能一直这样的守着你,看你成就大事,盼与你同归草原。” 耶律红云守在江怀身旁就这般的喃喃自语,到了后面有些睡意昏沉,自己也不知自己再说些什么,最后竟然趴在江怀床边睡了过去。皎洁的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棂洒在两人的身上,如同一幅朦胧含蕴的水墨画,画中男女同在梦中,满满的全是情。 第81章 聚贤堂里说千秋 月光如水随夜而逝,旭日乘霞破夜而来,草木含露,雀鸟鸣早,空气中飘满了清新的气息。 江怀在一夜熟睡之后,终于睁开了眼睛,映入他眼帘的除了透窗而进的白光,还有一张在晨光中倾国倾城的脸庞。江怀看着耶律红云恬静安睡的模样,脑海中昨晚的记忆如开闸放水一般汹涌涌入。 感受着心中的温暖,江怀伸出手摸向耶律红云吹弹可破的脸,眼中含着满满的爱怜。耶律红云缓缓的睁开眼睛,睫毛轻轻颤动,神情慵懒,此时对着江怀一眼娇嗔,万种风情,别样而生。 江怀对着耶律红云柔柔说道:“云儿,我这一场大醉真是辛苦你了,不过这样也好,在你没嫁给我之前可以更深入的了解一下我。” 耶律红云依旧趴在床边歪了一下头有点俏皮的说道:“江郎,这一夜我算是明白,能感觉到的辛苦的肯定心无爱意。只是你这呼噜声音可是真大,与你的气质不符。” 因是仲夏时节,所以昨晚在脱下江怀的衣服后,耶律红云就没给他换上新衣服,所以此时江怀看着自己赤裸的上身,故作惊恐道:“云儿,这次可是被你占足了便宜,你可得对我好好负责啊。” 耶律红云闻言脸红了一下,但看着江怀促狭的眼神,边学着男子模样,大手一挥:“放心吧,我会好好负责的。” 两人难得的享受着甜蜜的时光,颇有点“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的味道。 柴进这个观行院的大师兄很是尊师礼,随着丰盛的早餐一起来给江怀问安,当他看到耶律红云与江怀好像真的是共处一室时,还是小小的吃了一惊的,毕竟在那个封建大妨的时代,江怀和耶律红云的行为也太超前了些。 江怀虽然看他表情异样,但也未多做解释,只是对他说早餐后要到他这庄园最有名的聚贤堂有要事相商。 聚贤堂顾名思义就是汇聚八方贤杰之意,每逢有大事,柴进就聚集庄上的贤客到聚贤厅相商,但这次江怀只让柴进邀请武松,其他人容后再说。 聚贤堂作为柴进最重要的议事之所,布置的是更见富丽堂皇,堂上有四时不谢之花,正中高悬帝赐金牌,处处可见富底豪蕴。 虽然昨夜极尽欢畅,但今日气色都是饱满轩昂,也是意气相投心中愉悦所致。江怀坐在主座,环视过耶律红云、柴进、马三叫、武松,这才深吸一口气说道:“诸位,江怀之大事就从今日始。我昨日听武松兄弟说起要回阳谷县寻找哥哥,骨肉相聚之情大于其他任何重要的事情,但我现在要谋划的这件事情可能要让无兄弟与兄长团聚的时间推后两个月,这点武兄弟你看如何?” 武松一抱拳,慷慨说道:“先生请讲无妨。我与兄长相聚时长,况且我与兄长相聚的恩情也是拜先生所赐,先生之事才是真正的大事。” “我此次自京城而出,虽然博了名声,但是输了实力。以我现在的势力,只要对上京城的大员,就存在着很大的风险,说到底还是实力不足,在这乱世,实力就是武力,所以,来到柴进这里,就是为了储备武力。” 江怀顿了顿,看众人听的聚精会神,又说道:“在我的家乡,有一种武装力量叫做特种部队,它是军队中精英中的精英,是很多时候出奇制胜的法宝,甚至有时候,因着他们能够做到绝地重生,逆转时势。但也因着他的实力强大,他对应的组建和训练难度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我原本想让马兄勉为其难帮忙训练这样一支军队,但昨天看了武兄弟的神勇,我认为武兄弟更合适做这个带头人。” 江怀眼光掠过马三叫停在了武松身上,眼睛中透出巨大的期许。武松面容有些激动:“谢先生抬爱,光是听着这件事情,武松胸中已是热血沸腾。只是,武松虽然喜好舞枪弄棒,也有几分本事,但确实是没有训练军队的经验,深恐耽误了先生的大事。” “无妨,我这有训练手册,你只需按部就班就成,我看人不会错,武兄弟肯定能带给我一支无往不利的神军。武兄弟,你就不要再推辞,这事非你莫属。” 江怀深深的看着武松,直到武松庄重的点点头,他马上又看住柴进说道:“观行院的大师兄,你是这件事情中最重要的角色,你知道你需要做什么吗?” 柴进点点头:“先生最缺的是人。先生这事需要的是极尽忠勇之士,我柴进正好有这样一群弟兄,可堪大用。” “你现下数上一数,看看能有多少人。” “不必再数,正好百人之数。” “甚好,你与武兄弟一起,武兄弟负责军事训练,你就负责思想鼓气,两个月的时间,我要一支一流的特种小队。” 江怀一拍桌子,心里想着现代伟大的共产党进行三湾改编的时候,当时的风采肯定是挥斥方遒,自己虽然一直以此位伟人为偶像,但至少此刻,他的气势与气度还与伟人差了很多。 在一旁听了半天的马三叫看江怀似乎已经把这件事情讲完,不禁有些失望的问道:“先生,这事完了?那我做些什么?” “哦,三叫你若有闲暇可与武兄弟一起协助他训练,此时打点基础,为你将来的重责做点储备。” 江怀笑吟吟的说着,走到马三叫身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又说道:“有特种部队,就有常规作战部队,那时就到你一展手脚了。” “常规不就是一般么?也没什么难度吧。先生,您是不是再斟酌斟酌?” 马三叫继续失望的说着,虽然自觉武功不如武松,但心中还是存着好胜的念头,这就是人性,马三叫也不能免俗。 “哈哈,三叫不要着急,武兄弟的特种小队只有百人,而你的常规作战部队可是有百万人,你若是实在不甘心,现在倒是可以换一换。” 马三叫听到江怀吐出百万人的数字,眼睛一下子瞪的溜圆,失声问道:“先生,我们这时要造反么?” “不是造反,而是要开太平,不过这太平却不和平,非要流一番血才能知其可贵,观行院将来就是人间第一个太平之地。” 江怀看着马三叫圆睁的眼睛,一字一句的用力说道。 第82章 特工小队初建成 聚贤堂中将大事议定,众人分头去准备组建特种小队的事情。首先由柴进在离庄园不远的一处山谷中选出了一块很隐秘的训练之地,其次将柴进说的百人小队召集了过来让江怀一观,江怀很用心的询问了每一个人的情况,尤其是对他们的家庭情况作了详细的了解,不得不说柴进确实是难得的将才,他所选之人大多是孤儿出身,并且很多有武功功底,最重要的是他们都受过柴进很大的恩惠,对柴进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 江怀从如意珠中誊抄出现代军队的训练手册,甚至将有名的西点军校的特训方式做了重点的布置,这些内容超出这个时代太多,当柴进、马三叫和武松看到这些的时候,简直是惊为天物,尤其是其中一些很有效的伤人和杀人技巧,让武松这武学一代大家甚为咂舌。 这中间还有一段插曲,江怀特意的将李小龙的截拳道拿出来对武松、马三叫和耶律红云做了分享,这三位对截拳道表现出了相当的兴趣,尤其是马三叫,甚至有几天时间里连吃饭和睡觉都顾不上,不得不说李小龙的截拳道确实是开一代先河的搏击之术,它的本性是“抛弃传统形式,忠诚地表达自我”,不拘泥于形式,“以无法为有法,以无限为有限”,开了另一种武术的先河,短短的十几天时间居然让很长一段时间处在瓶颈期的马三叫有了新的突破,甚至在与武松的切磋中已能偶得先机,这让江怀也很是惊叹,若不是着急让他们三人快速训练百人小队,他差点一冲动将张三丰创立的太极拳也搬了出来。 在他们特训百人小队的时间,江怀并没有闲着,他带着柴进每天拿出两个时辰对这百人小队作思想教育,比如马克思的共产主义理论,但他讲的更多的还是毛伟人的理论,比如“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的著名论断,他将现在的北辽、西夏和金走比作了纸老虎,引导这些人站在战略的高度去想去看战术层面的问题。 江怀的这些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拿来主义在潜移默化中逐渐的在这些人心中产生了化学反应,从另一种角度来说,江怀成了他们心中新的神灵,指引给了他们一副新的天地,这些人后来成为了江怀组建的新军的中坚力量,某些人的成就比未来江怀收编的梁山一百多好汉还要大了许多。 除了这些,江怀更为关注的是两位铁匠制造手枪的进度,若是这支手枪能够制造成功,这无疑将是江怀未来最重要的杀手锏,但事实是这中间出了很多的困难,尤其是这个时代的钢铁冶炼水平实在落后,这是一个很难跨过去的难题。 江怀找来了许多冶金的材料给段钢和程铁进行研究,当然在这过程中这两位宋朝顶级的铁匠也彻底的拜服在了江怀的渊博知识之下,但这些困难更加刺激了江怀,他专门又向柴进要了五十人协助两人进行稀有金属的采集以及炼铁炼钢的实验。 江怀在很多年后回首这段故事,在柴进这里的两个月是江怀真正布局的开始,也为他将来的腾飞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他越发的认识到当初要建立观行院的一个起念对于他以后的大事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因为,无论在哪个时代,人才永远都是最珍贵的。 在充实的日子中,时间永远是过的飞快,转眼之间,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这一日,江怀心血来潮,学着现代军旅剧中在午夜时分的紧急集合,他在那处宁静的山谷中敲响了紧急集合的战鼓。 虽然没有秒表记录,但在百个呼吸之间,百人小队全服武装的列队站在江怀面前,挺立如林,这让江怀心中甚为满意,但作为总教官的武松却是很不满意,因为武松只用了五十个呼吸的时间便已经整理完毕。 武松对着江怀行了一个礼,转身对着百人小队吼道:“你们做到最好了吗?” “没有。”百人齐喊。 “那好,今夜睡眠到此为止,加练到明天。以后紧急集合记录最后十名,若与第一名时间相差超过五个呼吸者,次数达到三次以上,淘汰,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百人一起大喊的声音除了声嘶力竭还有一股满满的屈辱,没有人有异议,更没有人不服从。 江怀此时心中的震撼若是量化一下,肯定是已经达到了他记忆力的最高峰,他没想到,这百人小队表现的比他想象的要好的多出太多,但更没想到的是,已经达到这样好的结果,武松居然还不满意,江怀心有不忍,走向前去就想跟武松说个情,但江怀走到距离武松半米开外就已经感受到有一种无形的力量阻住了自己,江怀一愣随即反应到这应该是武松已经料到自己的想法,暗运内力将自己阻在身外也将他想要说的话阻在了肚中。 江怀尊重武松的管理,他默默的绕过武松站在了第一排队列的排头,学着武松立正的姿势,将自己绷直。 这个过程没有人说话,包括武松在内,没有一人分散注意力在江怀身上,但江怀固执的站在那里,任由双腿开始发麻,任由身体开始变的酸疼,他心中想的也很简单,至少,在这一个晚上,他与他们一起经历过。 天公不作美,时间不长天空中竟然飘起了雨,而且雨势越来越大,仿佛是老天也来凑了份热闹,看看这帮汉子们的意志力究竟有多强。 很快衣服就被淋了个透,江怀充其量也只是一个身体比较强健的书生,若是没有雨水还好,但此时大雨倾盆,很快他就坚持不住了,但他眼角的余光中看着这帮汉子们依然是挺立如山,心下一横,依然咬牙坚持。 仿佛是觉得只是下雨显得太过单调,天空中亮光一闪,随即一阵轰隆隆的雷声贯入耳中,又累又乏的江怀终于支撑不住,在又一次的闪电光亮中眼前一黑,訇然倒下。 第83章 病后方知无病轻 江怀再次醒来的时候,鼻子里满满的是熟悉的香味,他心中涌起一股幸福的感觉,昨夜他告诉耶律红云去训练场看看就回,但最终被这帮热血汉子感动淋了一场痛快的雨,想必以后耶律红云更不会给自己独处的机会了。 耶律红云看江怀醒来,满是担忧的脸庞绽颜一笑,轻启朱唇说道:“江郎,你可是吓死我了,每次一和你分开,你都会出事情,真是让人操心。” “云儿,没事,应该只是疲乏过度而已。事实证明,我还只是适合脑力劳动,这舞刀弄枪的事情还是交给你们这些专业人士吧。” 江怀说着话想要坐起来,却突然觉得后脑壳头疼欲裂,这才觉得自己脸部发热,仔细一想应该是昨夜淋了雨感冒了,不由摇摇头暗自嘲讽自己这弱弱的抵抗力。 坐在床边的耶律红云忙扶住他,说道:“郎中瞧过了,你是劳累过度加淋雨受了风寒,所以才会晕倒,他已经给你开过方子了,药想必一会就能好,你现在就老实的躺着吧。” “哦。那帮兄弟呢,他们都没什么事情吧。” “他们个个壮如虎牛当然没事了,不过看得出来,因此你也算是因祸得福,昨天在你倒下的时候被送回来的时候,他们全体跪下对着你磕了三个头,并且高声齐喊‘特工百人誓死追随先生’,场面确实震撼的狠,也不怪你头脑发热陪他们一起罚站。” “他们确实是一群非常可爱的好汉,这么看来我江怀的运气也不错嘛。” “那是自然,你遇到我以后运气就没差过。” 耶律红云俏皮的说出这句话,看着江怀的眼睛里满是爱意。 “啊哈,想想看还真是这样,命都被你救了好几次,云儿,你可真是我的守护女神啊。” 耶律红云“咯咯”一笑,刚要说话却被敲门声打断。 “先生,我们听说您醒了,过来看看。”门外传来柴进的声音。 “进来吧。” 柴进、马三叫和武松三人显然是约好了一起前来,武松快走了几步到江怀窗前单腿一跪:“先生,武松愚固,没有照看好先生,请先生责罚。” 江怀示意耶律红云快把武松扶起,这才说道:“武兄弟,你何罪之有?不但没罪,反而是有大大的功劳。在你的训练下,百人小队的组织性和纪律性已经脱胎换骨,我感谢你还来不及。” 柴进现在作为大师兄的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从江怀处多学习些本事,此时听江怀说话用词新奇,不由插口说道:“先生,这组织性和纪律性是哪部经典里的词语,表达的又是什么意思呢?” 江怀哈哈一笑:“我的大官人,自从你进入观行院大师兄这个角色,已经没有你潇洒自如的神采,却反而去琢磨这些细枝末节。这组织性和纪律性表达的是他们识大局守规矩,并且特别突出。” “原来如此。先生,莫说这些细枝末节,我现在连您说话的口音都想模仿模仿,比我们说话好听多了。” 江怀笑了一下:“你说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我说的话叫做普通话,将来我们内部要推广一下,提高沟通的准确性。” “先生的确是有太多宝贝了,比如这截拳道,越琢磨越是高深,甚至我认为这截拳道本身已经达到了无招胜有招的武学至高境界,武松兄弟,我觉得在特工小队里可以推广一下。” “嗯,我已经尝试过了,这种拳法不用以内力为基础,的确是顶尖的杀人技,但特工小队毕竟训练时间还短,还领悟不到此拳法的精髓。” 江怀听在耳中乐在心中,特工小队已经训练了快两个月了,应该找个机会试试他们的训练成果,想到这里他向柴进问道:“柴进,我想要让特工小队一试身手,不知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危害百姓强人出没,好让他们练练手?” “距离这里百里外有座虎背山,山上有伙强匪,常常下山扰民抢劫商队,为地方一患,官府多次围剿均告无功。前几日,他们不知从何处得来消息,知道了我带领诸位好汉截取贡金的事情,已经下帖过来要我准备十万白银作为他们的山贡,我已通知官府准备守株待兔。但若是按照先生的想法,我觉得我们可以拿他们小试牛刀。” 柴进说道最后脸上已经浮现出兴奋的神色。 “好,那就拿他们开刀,他们的详细情况你再说说。” “这伙强匪的头目是号称虎北山三虎的刘氏三兄弟,据说也是颇有本领,山上落草一百余人,大多是有命案在身的江洋大盗。虎北山呈虎背状,山壁陡峭,仅有一条山道可通山顶,易守难攻。我就知道这么多,再具体详细的信息需要实地刺探。” “嗯,武兄弟,先派十个人过去打探一下吧,把虎北山及其周边的地形图带回来。” 武松领命而去,江怀又向马三叫问道:“我这段光顾着特工小队,忘记问那两位铁匠的进展如何,你了解情况吗?马兄。” 有点心不在焉的马三叫回道:“先生,正要告诉您,两位铁匠已经差不多都完成了他们各自的部分,待您身体好点,我领您前往一观。” “哦?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我觉得我还能坚持的住,我们现在就过去看一看。” 这档功夫,熬好的药终于送过来了,江怀三口两口的把它喝完,再次起身准备穿衣服跟马三叫到段钢程钢制造的地方。 “病没好之前,你哪都别想去。”耶律红云上前摁住江怀,脸上神色决绝,一副毫无商量的样子。 “云儿,你跟着我一起去,可以吗?我真的是太想看到实物了。” 耶律红云摇摇头对马三叫说道:“马大哥,你找人过去将手枪取回来吧?” “正好今日无事,我前去看看什么情况,如果铁匠两人已经锻造好,我便取回来给先生一观。” 江怀笑了笑,脸上更见兴奋:“你快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第84章 一枪炸响越千年(1) 池照窗阴晚,杯香药味春。有耶律红云素手调药,江怀自苦味里也咂出了万千甘甜,耶律红云此时柔婉,完全看不出她是一名纵横江湖的一代高手,江怀不懂武功,但他一直对武功保持着高度的好奇,此时躺着无事,正好可以向耶律红云请教几个问题。 阴阳蛊确实是很神奇的物种,两人种蛊已有五个多月,在这五个月的时间里,两人已经建立了一种很玄妙的默契,真如心有灵犀一般,就像此时江怀动的对武功好奇之念,耶律红云在心中已经强烈的感应到,所以不等江怀问出,她便开口说道:“江郎,武功其实就如同画画写字一般,一半靠天赋,一半靠勤奋。并且同样的武功,同样的招式,不同的人学起来其实并不一样,不但与个人悟性有关,更与个人身体体质有关。我武功的成就来自于小时候母亲对我的悉心教导,她有许多武学的经书,所以我所学甚杂。我最引以自傲的是我的内力,又名真气,我母亲教了我一套无名的内功心法,但肯定是最上乘的心法,因为我修习真气几乎没有什么瓶颈,再加上她为我寻了许多的灵草宝药,所以在我十二岁那年,我便胜过了我辽国当时最有名的勇士。真气是很玄妙的,你看不到它,但却可以用它,浑厚的真气可以大大加幅招式的威力,所以,真气的强弱完全可以左右一场武斗的结果。真气在体内运行分为小周天和大周天,小周天是指内气在体内沿任、督二脉循环一周,即内气从下丹田出发,经会阴,过,沿脊椎督脉通尾闾、夹脊和玉枕三关,到头顶泥丸,再由两耳颊分道而下,会至舌尖,与任脉接,沿胸腹正中下还丹田。小周天阶段纯熟之后则是大周天,大周天则是除沿任督两脉外,也在其他经脉上流走。小周天是练精化气,大周天则使神气相合。一个大周天顶上十个小周天的修炼效果,但能够将真气练到大周天而混元如意的人却是少之又少,仅仅在小周天的打通任督二脉一关上就不知折损了多少英才。” 江怀听得眼前活生生的武林高手讲解武功以及最神秘的真气,这才算是从意识中真正接受这种不怎么唯物的认知。但解释不清楚并不代表不存在,或许真气是另一种人体潜在的力量,通过特殊的渠道才能激发,如果自己能亲身感受一下,说不定能解开这玄秘也说不定,想到此处他开口问道:“云儿,您这大宗师快来看一看,我这任督二脉还能打通不,若是我拜你为师,学学武功你看怎么样?最不济也能强身健体吧,也不至于淋个雨就生病了。” 耶律红云闻言噗嗤一笑:“江郎,这个事情还用你来操心么?我早就摸过你的筋骨,也以真气输入试着走遍你的经络,我发现了两点很奇怪的地方,一是你的筋骨特别疏松,这会让真气流经筋骨时外泄,不利于真气相聚勃然一击,真气对你身体以及招式的加幅就很微弱了。其次,你身上的穴道都非常巨大,真气进入如了无底洞,根本冲不过去,尤其是任督二脉。综上,江郎,你还是老老实实做你的江先生吧,就别梦想着做江大侠了。” 江怀听完大是泄气,有些失望的说道:“云儿,你的意思是,我这副体质拿来练武就是废柴?” 耶律红云不忍看他这幅低落模样,安慰说道:“也不尽然。若是有绝世经法和绝世灵草让你的真气喷薄如海,也许就能让你任督二脉贯通,再若是将真气修炼到顶级境界一气化三清的境界,那时真气凝水,你筋骨疏松之处反而成了绝佳的储藏之所,所以一动而万气出,自是万世无敌。” 江怀听完撇了撇嘴:“云儿,你这番理论糊弄你自己都不信。罢了,如你所言,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做回我的江先生吧。” 两人说了半天这才意识到天已经蒙蒙黑了,江怀奇怪的说道:“马三叫去了这么半天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应该不会,想必是这手枪还没完全做好吧。这手枪有什么用呢,让你这么上心?” “这么说吧,有了手枪,你的武功对我的威胁基本等于零了。” “有这么神奇?” “你见过便知。” 就在这耶律红云好奇心被勾起,江怀愈发着急的时候,马三叫终于踏着月色赶了回来,他顾不得休息一下,便赶紧将零散的手枪摆在了江怀面前。 江怀大喜,瞬间没了病容,一下坐起,就开始组装了起来。 枪械的组装江怀早已经在如意珠中温习了很多遍,虽然是第一次,但还是比较熟练的组装成型,当优美的手枪之形完整呈现的时候,江怀不由大赞了一声:“真是迷人,两位铁匠真是宗师。” 这把枪江怀给出的设计图是在现代鼎鼎大名的十大名枪之一,被无数收藏家和枪械爱好者疯狂追逐的沙漠之鹰,它原本是被定义为一部狩猎手枪,但因其威力巨大,被许多影视作品和小说钟爱,受此渲染,所以它也变成了大众心目中的梦想之抢,江怀就是在这种情绪下选定了它作为自己的第一把防身利器。 随枪而来的还有江怀特殊叮嘱的二十发子弹,当江怀把子弹填满,手枪上膛,他立刻就感受到一种沉甸甸的力量,他暗自摩挲如意珠,调出早就熟悉了的回声定位,然后双手握枪摆出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射击姿势,这才对耶律红云和马三叫说道:“看到窗外湖中那只鸭子了吗?今晚我请你们吃烤鸭。” 耶律红云和马三叫满脸不解的看着江怀,还是耶律红云先问道:“你现在是要用它打死那只鸭子么?” “嗯,不然怎么请你们吃烤鸭。哦,对了,声音可能有点大,先帮我堵住耳朵,顺便你们也捂住自己的耳朵吧。”江怀有些激动的说道。 待耶律红云依言做好了准备,江怀这才大声喊道:“1,2,3,射击。” 江怀猛地一扣板机,只听“砰”的一声,一道非常响亮的炸响爆在空中,在这千年时空中悠悠回响。 第85章 一枪炸响越千年(2) 一声枪响,算是开启了江怀在大宋的新的篇章。那在湖中自在闲游的鸭子在枪响中扑腾了几下翅膀便安静的扶在了湖面上,身下血迹一片,而原本坐在床上的江怀因着沙漠之鹰巨大的后坐力此时已经有限狼狈的再次被躺下,耶律红云和马三叫则是捂着耳朵,表情极度愕然。 天已黑,他两内力在身,基本能够夜视尚可解释,但绝对是普通人的江怀在微弱的月光下能够射中二百米开外的鸭子,这让苦练了十几年甚至更长时间武功的他们心里极端讶异,并且,这手枪本身的威力足够强悍,他们也能运用内力飞掷暗器,但最多在三四十米内才能保持准头和威力,且像弓箭这样的武器有效攻击距离也不过百米,而现在在床上病恹恹的江怀居然能以手枪击中二百米外的鸭子,他们也终于明白了为何江怀如此看重这手枪的制造。 江怀吹一吹枪口袅袅的余烟说道:“你们也别傻愣着了,快说一说我这手枪威力如何?” 耶律红云走向前就要拿过江怀手中的手枪仔细端详,却被江怀阻止,江怀小心翼翼的退下子弹,这才放心交给耶律红云他们二人观赏。 柴进也闻声而来,当他了解了枪响缘由之后,不由也是大为惊叹,他遣人下到湖中捞起那只鸭子,只见鸭子的伤口为贯穿伤,子弹穿体而过,众人不由再次惊叹,这代表着这手枪二百米的攻击距离仍有余力,柴进终于眼羡的对江怀说道:“先生,这等宝贝,何不多造几把让我们也尝尝鲜。” “我何尝不想,造这一把已将现有的材料用尽,但好在成功的经验摸索出来了,后面自然都有你们的份。” “先生,这等神器若是多了恐怕会有很大的隐患吧。这相当于普通人瞬间变作了一等一高手啊,并且,虽然二位铁匠目前看来可靠并且各造一部分枪体,但随着这手枪威力的展现,难保他们不会生出二心抑或有人利用他们?”马三叫不愧是原来刑部的第一名捕,考虑事情更长远和周全一些。 “无妨,冶炼金属制造材料的过程是我亲自完成的,还有这子弹的制造乃是由第三人完成,又是另一套工艺,我自信就算是这手枪落入别人手中,他们没个三五年的研究是造不出来的。” “这子弹是第三人制造的?我怎么不知道。”耶律红云有点惊讶的反问。 “这个我以后再告诉你。” 江怀伸了一下懒腰又说道:“肚子饿了,还是先弄些吃的吧。吃饱了肚子,将武松喊过来,看派出去刺探军情的人回来没有。” 柴进说道:“饭菜早就备好,先生你身体好的这么快吗?” “只是风寒,药一入体,喜事一冲,病闻风便跑了,不碍事的。” 江怀说着起身下床,看起来确实像是好了大半,耶律红云暗自撇了撇嘴,自己以内力帮他驱病驱寒也是起了大作用的,这人居然只字不提,男人还真是好面。 武松赶过来的时候,众人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今日喜庆,江怀特地备了点酒给武松,但武松酒量甚好,这点酒只是刚好将他的馋虫勾起,看酒一饮就完,武松一脸的不爽之意,江怀看在眼里哈哈一笑:“武兄弟,这几日有大事,所以要控制下,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好酒喝来无趣,等我以后给你好点绝点香绝天下的好酒给你尝尝,以补你今日之撼。” “先生,你莫来诳我,我看你根本就不饮酒,哪里懂什么酒的好劣。” “哈哈,武兄弟,你正好说的相反,我是因为喝了真正的好酒,所以对这些酒都不屑一看。我那好酒名字也好听,唤作桃神酒,你可听过?” “千金难买桃神醉,只愿平生梦一场。老王酒铺的桃神酒,在爱酒之辈中自然是鼎鼎大名。先生您竟然也喝过?” “那酒铺老板老王,有一日也会变作我这观行院的夫子,你想办法和他搞好关系,自然有喝不尽得好酒。” 武松顿时有些激动的搓搓手,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意味,耶律红云看着相貌堂堂英武不凡的武松心中一动说道:“武二郎,你可知还有比桃神酒更好的酒么?” 武松有些愕然:“这还真是没有听过,耶律姑娘知道?” 耶律红云瞥了一眼江怀,继续说道:“江郎,二郎英雄无双,清灵酿酒无双,二郎好酒,清灵酿酒,岂不是绝配么?” 江怀脑海中浮现出王清灵清丽无双的脸庞,手指轻轻叩着桌子,脸现笑意:“妙极,妙极,果然绝配,没想到云儿你还有这穿针引线的本事。” “江郎,我的本事大着呢,不止是王清灵,还有那苏仙芝、楚留心,我都有信心给他们觅得如意郎君,省的天天惦记你,让你烦扰,你说对么,江郎?” 江怀一脸讪讪,勉强一笑岔开话题:“武兄弟,咱们该说说正事啦。那两名去刺探虎背山情况的兄弟回来没有?” 武松作为被强行配了鸳鸯谱的主角此时一脸的莫名笑意,他看得出耶律红云对江怀的情意,不过心中也生出了对酿酒无双的王清灵的好奇,这股好奇就像是一点火星,在武松以后见到王清灵的时候烧成了旺旺大火,耶律红云这次的乱点鸳鸯谱却真的促成了一段美好的姻缘,也彻底改变了武松的一生,他的后半生不再是独臂黯对青灯古佛,而是和王清灵逍遥江湖好不自在,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武松顺势接口化解江怀的尴尬:“他们还没回来,不过掐算时间,今夜肯定赶的回来。” 江怀点点头,引众人到了聚贤堂,这才掏出手枪给武松观赏。武松听着柴进对手枪的形容,面上神情渐惊,最后竟然失声说道:“先生竟然造出了这等神器,若是特工小队人手一把岂不是横扫六合无敌天下?” “特工小队还是按照你的训练,这手枪制造特殊困难,并且子弹也很难量产,还不具备大量配备的条件。不过在这次虎背山的行动中,我要让这手枪和你们的特工小队一起一鸣惊人。” 江怀看着冷硬的沙漠之鹰,想着京城里蔡京老奸巨猾的面孔,嘴边露出一丝冷笑。 第86章 五八同成露峥嵘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但在官道上却飞驰着两匹骏马,马上两人仿佛长了夜眼一般,策马扬鞭犹如白日。他们很快便奔到沧州城下,此时沧州城城门紧闭,城头上不时的有巡城的士兵走过,两人在距离城门几百米的时候就弃马步行,等来到城墙下时,开始以黑巾遮脸,并各自分开很远,其中一人自墙下捡起一块石头用力向墙上一扔,只听“啪”的一声在寂静的夜中传出很远,巡城的士兵听到声音便开始招呼同伴向落石处查看,这时另一人将自身后的小包中取出的一副飞爪用力的掷上了城头,虽然飞爪落处也有声音,但这声音早就淹没在巡城士兵慌忙查看落石的嘈杂里,两人迅速的攀援而上,翻进城头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只留下一队士兵查看落石无果后重归平静。 这深夜闯进城内的两人配合默契,身手利落,显然是经过特殊的训练才能视城墙及守卫如无物。两人进城后也是一路无话,不多长时间便来到了沧州的第一庄园柴府,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竟然再次使出飞爪翻进了柴府庄园。两人看起来对柴府非常的熟悉,躲过几批巡夜的家丁,径自来到了江怀所在的庭院,两人蹑手蹑脚的缓缓靠近江怀所住的房间,眼中各自泛出兴奋的色彩。 在站定在江怀房间窗下后,两人再次互相对视又再次点点头,一人伸出手指在嘴里一湿,然后点向了窗纸。 “小五,你信不信,你的手指还没点开窗纸就已经同你的身体告别了?” 突然响在耳边的声音犹如一阵惊雷炸的两人魂飞天外,但随后脑袋耷拉了下来,各自取下脸上黑巾,对着说话的人单腿一拜:“小五小八向武头儿请罪。” “不必向我请罪,还是先谢谢江云公子的不杀之恩吧。”武松对着吸在江怀窗前屋檐上的耶律红云说道。 派出去刺探军情的特工小队队员小五和小八顺着武松眼光望去,只见耶律红云如同一片叶子飘落在二人面前,冷冷的说道:“武二郎若不在,你们现在已是死人。莫有下次,这里的规矩是:但凡不告而近先生者,先杀后问。” 小五小八先前的一番逞强之心此时全部化作了冷汗哗哗而下,忙又对着耶律红云一拜:“谢谢江云公子不杀之恩,我们二人一时玩心涌起,想在先生窗上留下一洞,回去好向其他人吹牛一番,我们二人愿受责罚。” “责罚一会再说,先看看你们刺探军情的成果,若是能让我满意,则功过相抵;但若是消息寥寥,则要双罪并罚,以正规矩。” 江怀的声音自房中传来,随即亮光耀起,江怀已经点亮了屋内的油灯,打开门迎众人进来。 小五和小八年纪都不大,小五身材魁伟,小八则相对偏瘦,此时脸上都布满了不安之色,举手投足之间很见拘谨。 江怀见状呵呵一笑:“我听说你二人在小队中一人是轻功最好,一人是脑袋最好,所以才遣了你们过去,快过来说说吧,也好看看你们的本事。” 两人早有默契,依然还是小五说话:“先生,我二人幸不辱命,请先生赐下笔墨,我将虎背山的前前后后一一画出。” “哦?你记忆力这么好?”江怀不友好奇的问道? “在先生面前自然是不敢大话,先生片刻便知。”小五一脸傲然的说道。 待笔墨在手,桌子上也铺上了一张四四方方的白色绸布,只见小五不假思索的挥毫,片刻之间一座崖石交错的虎背形山跃现在布面之上。小五继续笔走龙蛇,不断在山的上下和附近的路边河边作着标记,在这些都完成之后,显然小五是画的兴起,手腕一立,吊笔又在画面的几个标记处写上了蝇头大小的小楷,观其内容,竟然是各处兵力的详细介绍,甚至是山上的头儿刘家三虎的作息规律都包含在内,这一份地图真可以说是分星擘两无所不包。 小五一气呵成,将笔往地上一甩,小八身形忽动,如风一般将笔接住又抛回小五手中且其人又回到原处,小八这番动作在电光火石间完成,若是在这期间眨了一下眼,根本不会觉察小八曾经动过。在场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小八这番卖弄只是为了说明他是如何在虎背山来去自如的。 江怀终于忍不住大叫一声:“好。怪不得有胆想要捅破我这层窗纸,原来都是各有绝技。你们的责罚我先记下,若是虎背山军情如实,你们当记首功。” 两人再次单膝下跪:“谢先生,我二人请命,攻打虎背山我二人愿为先锋,为先生大胜开路。” “哈哈,不错,你们鞍马劳顿想必已经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对了,武兄,你领他们去伙房,我今天打的那只鸭子正在锅里等着他们呢。” 武松领二人告退而去,江怀也将耶律红云赶回了房间,只剩他自己对着小五画的虎背山地图看了又看。 他从如意珠中也调出了虎背山的地图进行比较,经过了千年的时光,虎背山还是有一些改变的,比如在山的最西边,原本有些丰腴且上半部非常陡峭的虎背山体在现代则变成了一条平平的山路直通到顶,这点变化引起了江怀的注意,他赶紧在如意珠中寻找资料,最后发现这“虎背”变平的原因非常不可思议,居然是在一队货车经过时,引起山体震动,而这震动恰巧与天上的雷声同频,然后这“虎背”就被震动下山体,这面山坡由此变的非常的平坦,当地政府顺势就修了一条山路,当然这个原因也仅仅是当时的科学家进行的推测,另一种说法则是在虎背上方本来就存在着一道裂缝,但只不过山体圆融,这条大裂缝被藏在了表面的几块大石之下,所以这看似坚固的山体其实只需要顺着裂缝使力,并不会太困难就能将这“虎背”削平。 江怀在小五画的地图上仔细查看,这时再一次的在心中将小五惊做天人,因为在那地图的虎背上,竟真的有一道裂缝如伤痕一般盘亘,这其实是虎背山的致命伤,也是他江怀奇兵天降的不二法门。 第87章 三人同竞各逞才 胸中风云起,耳里刀剑声。夜色一抹尽,雄鸡天下鸣。江怀听着远处传来的鸡鸣声,伸伸懒腰,终于合上了虎背山的地图,但在他心中一幅更大更波澜的画卷正在铺开。 耶律红云早早的来到江怀房间,当她看到江怀一夜未睡时,眼里满是怜惜:“江郎,你大病未愈,又通夜不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云儿,这还要感谢你昨日输入我体中的真气,不仅让我身体康复的很快,而且这后半夜不睡觉也一样精神充沛,这真气可真是好东西,我得想办法在我身体里存点。” “好吧,我会替你好好想想办法,兴许你这现在看起来废柴的身体会更有潜力也不说不定。” “嘿,那可是肯定的,我身上穴道巨大正是绝佳的储存之所,这问题以后我们再讨论,现在先去前厅用饭吧,早饭过后,还要在聚贤堂中布置大事。” 聚贤堂中,群雄坐定,江怀看一看他特殊邀请的两位铁匠说道:“两位师傅真是技艺精湛,我那手枪的制造巧夺天工,非两位如此行业的宗师不能成事。” “先生过誉了,我们二人自幼传承家族技艺,自幼眼高于顶,直觉已悉天地神机,但直到看到先生这幅图,才恍然大觉,它掀开了新的天地一角,让人神往。我们二人一直以来也是斗来斗去,在这件事情上反而是同竞同得,也抛开了门户之见,令我二人技艺更进一层。这些都要多亏先生,我们正要找机会拜谢先生。”段钢、程铁对着江怀心悦诚服的说道。 “我们也就不必相互客气了,今日唤二位前来,是有要事托付。” “先生请讲。” “这是一幅神针图,正需二位神技在五日内铸成此针,二位可有把握?” 二人上前仔细的看一看江怀给出的神针图,商议片刻,程铁说道:“先生,若是没您之前的冶炼指导,确实是达不到,但有了先生先前的传授,铸此神针虽然时间紧些,但应该能够完成。” “好,那二位即刻前去准备吧,五天后等你们的好消息。” 江怀送别段钢两人,对一直在埋头研究的马三叫和武松说道:“二位对于攻下虎背山有何良策?” 马三叫和武松对视一眼,马三叫先开口道:“武兄弟,你先说吧。” 武松点点头:“那我先说,抛砖引玉,供大家讨论。小五的地图上显示,虎背山仅有一条山道能够上下山,且一里一岗,防守很是严密,正面突击消耗太大。我训练特工队近两个月,深知他们的本事,在常人眼中难以逾越的陡崖在特工小队眼中却不是不可能突破,所以,我的主张是擒贼先擒王,在虎腹左侧我们奇兵突袭直上山顶擒了刘家三虎,其他三匪就不足为患了。” 武松说完马三叫接着说道:“我的想法正与武兄弟的相反。因为虎背山匪患久经围剿,警觉性非常强,所以我主张引蛇出洞。可以放出消息有运输着巨量白银的商队经过,引诱他们下山,我们在山下将他们一举歼之。” 武松和马三叫的方案各有千秋,但从另一个方面体现了两个人的性格不同,武松崇尚绝对的力量,而马三叫却是讲究计谋策略,江怀听两人讲完不置一评,笑眯眯对柴进说道:“柴大财主,你的想法也拿出来说说。” 柴进对着江怀微微一笑:“先生,我只管做好你们的大后方就可以了,这些我却是不懂的,上次截取贡银最后也是得了先生的妙计才大获成功的。” 江怀又看向了耶律红云:“云儿,你父乃北辽的大将军,你也号称是辽地第一朵花,武功军略都是一时之选,你来说说你的看法吧。” 江怀说完这话,引得众人齐将目光投在耶律红云身上,只见耶律红云大大方方一笑,清声说道:“我家江先生虽然是说笑,但红云不敢不尊。按我之想法,以逸待劳。在虎背山唯一的一条山道处安营扎寨,正面宣战,敢下山一战方罢,不敢,则断其下山通道,时日不长,便能收效。” 江怀站起身,踱着小步子,缓缓说道:“武二郎骁勇,也知特工小队本事,所以讲究一击毙命,胜在直接;马三叫稳重,知匪患本性引蛇出洞,讲究后发制人,胜在稳妥;云儿出身将帅之家,熟兵事战备,讲究以逸待劳,胜在全面。你三人任何一法都可破去虎背山,但都不是我要之法。” 江怀的话音传过几人,他们脸色各异,耶律红云淡然,马三叫沉思,武松皱眉,柴进点头,一时之间,聚贤堂静的落针可闻。 还是江怀打破了沉默,他对柴进说道:“大官人,备笔墨纸上来,大家听我部署行事” 待纸墨取来,江怀写道:“虎背山,三虎窜; 劫商财,刮民田; 鬼神怒,生民怨; 盼天兵,降云端; 这一盼,十三年; 江先生,到此间; 受天命,息民怨; 异天象,平虎山; 杀三虎,除匪患; 将平安,还人间。” 江怀写完将此递给柴进道:“武兄弟派人配合,将此段话刻在虎背山显眼的大石处,柴进你派人散播此消息,三日之内我要沧州人尽皆知,同时,安排人多买些绿矾油备好。” 江怀又对武松说道:“武兄,在大官人备好绿矾油后,遣人到虎背山虎背裂缝处,将绿矾油配水浇灌,越多越好。” 江怀口中说的绿矾油在现代就是大家耳熟能详的浓硫酸,有非常强的腐蚀能力,绿矾油在唐代就被发现,所以宋时已经成为比较一般的商品了,江怀又特意叮嘱了绿矾油的特性,让大家小心一些。 诸事部署完毕,江怀环望过众人说道:“五日后,特工小队以‘江’字幡旗出发驻扎在虎背山下,同时招募附近青壮年入队共同讨伐虎背山,待神针运到,我做法引雷,五天之内,以雷霆万象踏平虎背山。” 江怀语气铿锵,语音高昂,眉目之间神采飞扬。 第88章 万事俱备引雷来 惊风飘白日,光景西驰流。五日的时间倏忽即过,当日由小五小八开道,众人一行也算浩浩荡荡的行到了虎背山下,武松马三叫引领众人安营扎寨安顿一番,江怀则是由耶律红云陪着行到稍远处观看虎背山。 虎背山从山形来看,像是一只弓背上窜的猛虎,一面是凹进去的悬崖,一面是弓起的虎背,一条狭窄的山道绕着虎背两边通道山上,最终在距离山顶不远处又合成一条道路,凭这地势之险,虎背山刘家三虎从容作恶十三年,官府围剿很难建功,在这虎背山周围的百姓以及过往的商旅深受其害。 江怀对着耶律红云说道:“云儿,你信不信我作法能将雷霆引下来将那虎背削平?” 耶律红云暖暖一笑:“江郎,你的本事我还是知道的,你说过的事情几时有没办到的?” 江怀哈哈一笑:“但愿这次还是如我所料。我们回去吧,我要看一看,这乡间青壮对我这江先生究竟拥戴几何?” 两人回营帐的时候,已有附近的人从四面八方向营帐而去,甚至还有人小跑喊道:“大家快去看一看啊,能救我们的江先生来啦,就是三字除匪歌里的江先生。” 或许是这等热闹许久未见,或许是被虎背山压抑长久不能释放,当“江”字幡旗在虎背山下招展,众人交口相传之势如同星星之火燎原,营帐中午驻扎完毕,到晚上的时候,要参加“剿虎大队”的附近青壮已有约近千人,而且看这架势应还有许多人正陆续的赶来。 在第五日晚间,由段钢程铁两位铁匠制造的神针也终于到位,其实这神针也并不特殊,就是现代常见的避雷针,但在那个什么都没有的时代,能够这么快速的造出来还是令江怀非常满意的。 江怀指挥众人连夜将避雷针安装在了那高高凸起的虎背处,经过了连续几天的浓硫酸浇泼,裂缝里一股强烈刺鼻的口味传出来,让人极难靠近。 江怀这般大张旗鼓的行事,早有线报报上了虎背山。这几日,虎背山上有一件大喜事,刘家三虎在山上大摆了几天的庆功宴,所以对于山下的消息传递有些迟缓,这也是反映出了他们小富即安的思想禁锢。他们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前几日在虎背山下劫了一支商队,以往商队虽有油水,但也从未让他们如此郑重其事,但这次的不同,不仅虽商队有大量的金银,那商队的领头也被自己的一个手下认了出来,竟然是在商界鼎鼎大名的一代富商,有“祝半州”之称的徽商领袖祝确。刘家三虎岂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们索性直接扣押了祝确,放出祝家几个下人通知祝家以十万两纹银换回祝确。 但就在这个时候,喜气还未在虎背山上散去,山下江怀大张旗鼓剿杀虎背山匪患的消息传到了山上,先是迅速散播的三字除匪歌,让刘家三虎心里非常的不舒服,在那个封建时代,老百姓最迷信的就是这一套,这三字除匪歌里指的江先生竟然这么快就来到了山下,刘家三虎有点沉不住气,于是派遣了几名山匪下山打探,可怜这几名山匪,全部遭擒,除了放回一个双耳被削的回山上送信,其余都被悬挂在营帐前示众。 刘家三虎看到狼狈回来的山匪顿时勃然大怒,计议一番,便由刘二虎和三虎率领一对身手最好的几十人人再次下山,这可以说已经出动了虎背山大部分的力量,但如同意料中一样,正面相对的山匪纵然都是身手不弱,奈何特工小队受到的训练远超这个时代,所以他们的到来无疑是以卵击石,尤其是刘二虎和三虎两人合力居然在武松手下都没走上十个回合,最后还是依靠特制的毒烟做掩护,丢盔弃甲的狼狈退去,这当然是武松听从江怀的吩咐放水让他们逃回山,因为最大的节目还没上演,他们这群山匪可是唯一的反派。 因着这两次正面相对山匪的大捷,江怀这剿虎大队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连着常怀感恩之心过来犒劳大队的村民,江怀这原本近百人的特工小队已经变成了三千人左右的稍具规模的军队,这一时之间,旗幡招展,人声鼎沸,气势如虹。 当如意珠内检测的空气湿度终于达到了降雨标准的时候,江怀终于装模作样的拉开了他的大戏。江怀早已吩咐建好了三丈高台,当他一步步登上高台的时候,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诸葛亮建七星台借东风的画面,或许以后的历史中,在浓墨重彩的传说里,也会有他江怀的一页。 至此,江怀的计划已经十分明朗,此时是夏季,多雷阵雨,江怀测雨只是为了引雷,当雷击避雷针所在的虎背,按照现在裂缝腐蚀的程度,虎背山虎背之处当会产生滑坡,达到天地异象的效果。 其实,江怀心中亦是忐忑,当他将驻扎营帐移开三十里的时候仍在担心若是无法引雷下来,或者雷击后未产生滑坡,那他所有的布置都成了一场笑话。 江怀煞有介事的装神弄鬼一番,然后静坐在大帐里等待炸雷报喜。身旁的马三叫看着天越来越阴,到了后来甚至那云朵都仿佛能滴出墨来,不由兴奋的说道:“先生,我算是能基本猜出您的想法啦。孙子兵法云‘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先生之谋,乃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者谋。” “何以见得呢?” “先以脍炙人口易于传播记诵的三字除匪歌以天之名在民间建立您的名声,这样虎背山的匪患听您之名心生忌惮,而普通百姓则是争相拥戴;其次您高调出现,又广招乡间兵勇如队伍,有了先前您的以天之名的铺垫,这不几日之间附近青壮蜂拥而至,这更加壮大了我们的声势,加剧了贼匪的怯惧之心;第三,若是您展现神迹,以常人难知的手段引雷击下将虎背山虎背削平,这种异象与你之前的除匪三字歌前后呼应,虎背平则山路平,当我们声势浩大的队伍直上山顶,我想那时的虎背山匪早就吓得魂飞胆丧,丧家之犬还不是手到擒来么?所以,先生您上兵伐谋,还没战斗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马三叫一口气说完,说不出的酣畅淋漓,也听的一旁的武松眉飞色舞,江怀则是看了看愈加黑暗的天空,淡淡一笑:“那我们就坐等雷来吧。” 第89章 千呼万唤人间雷 一啸震天河汉惊,炸雷滚过远山鸣。让江怀等的坐立不安的炸雷终于覆顶而下,在闪电掀开了乌云的一角时,也映亮了江怀耸眉而笑的神情。但是,这第一道雷并没有落到避雷针上,自然也就没炸开那裂痕宛然的虎背。 江怀在这电神雷鸣中终于下了第一道命令:“全队准备,待雷击虎背,山石平复后,全队呈九横,平推上山。” 江怀这句话不亚于第一声雷带给人的振奋,也不知是不是特工小队的默契,逐渐又一道声音从小到大,到最后整齐划一的声音堪比雷霆,这道声音就是在场三千人的呼声:“雷来。” 雷来动天地,虎背一时平。不向鬼神语,只拜江先生。这是在这场满是江怀精心筹划的战役之后,在当地流传的关于江怀的传说。 江怀运气的确是不错,并没有让他等太久,伴随着漫天的大雨,一道闪电后面跟着如巨鼓一般的雷声撕开了天空一道口子,同时,雷电被避雷针所引,如一条汹涌俯冲的龙一般狠狠的炸在了虎背山的虎背之上。这一刻,在闪电的闪耀下,在山下的三千人看的清清楚楚,那道弓起的虎背发出了巨大的轰隆声,真如一只猛虎重伤时的咆哮,“虎背”顺着山体整体裂开,然后顺着山势滑下,碎石翻滚,惊心动魄。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天地之间只剩下了风雨雷电和山石滚动的声音,而这三千人仿佛同一时间变作了雕像,心里盼望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和眼睁睁看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绝对是两件事情,如果心里盼望的和眼睁睁看到的就这么不可思议的重合,那么心中就只能剩下疯狂。 这三千人的疯狂很快的转化成了对江怀不计对错的成败,哪怕一直对江怀信心满满的耶律红云和马三叫此时再一次被江怀折迷,更莫提现在已经澎湃不已的武松了。 这名身高八尺的昂藏汉子用尽了力气喊道:“大家听令,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三千人喊声震天,震的人耳膜发疼。 “请先生施令。”武松单膝跪地向江怀拜道。 武松身后的三千人也一起单膝跪地喊道:“请先生施令。” 江怀放眼长望,密密麻麻的人头如同佛头上的髻珠一般,在雨中的光泽汇在一起白茫茫如同佛环之光,江怀知道,这或许就是他们共同的慈悲,慈天下,天下即众生,悲妖魔,而那虎背山山匪就是妖魔,念及此处,江怀霍然站起,心中默念:既然如此,那我就当仁不让做这度化之人。 江怀看着雨势越来越小,甚至远处已经有明亮的云朵飘过来,这是雨过天晴的好兆头,江怀望着天空心里说了一声:老天,配合的刚刚好,我这就点齐兵马,为您助战。 江怀清一清嗓子,大声喊道:“武松何在?” “武松在。” “众兵何在?” “我们在。” “那还等什么,冲吧。” 江怀痛快的喊出这一嗓子,三千兵士的情绪全都被调动起来,在武松的指挥下,便喊便向山上冲了上去。 虎背之后是坦途,所以半个时辰的功夫,黑压压的人群便围在了虎背山的山顶,面对着几十倍于自己的人群,虎背山众匪早就吓得面如土色,拿着刀剑的手瑟瑟发抖,眼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当江怀不紧不慢的出现在山顶时,雨已经完全停了下来,太阳也重新出现在天空中,跟它一起出现的还有一条大大的彩虹,如同天空七彩的笑脸。 毕竟是临时聚齐的兵勇,此时看着天空中的异象,顿时有人开始议论纷纷,内容无非是继续着对江怀的神华和拥戴,这些话江怀爱听,但对面刘家三虎和山匪们却是听之如同针落。 刘家三虎的特征还是非常的明显的,老大硬须遮面,老二大腹便便,老三油光粉面,他三个从左到右一字排开,年纪大小很好分辨。 老大显然是三人的主心骨,他看江怀渊渟岳峙的一站,一身青衫,文人打扮,心里有了计较,大声说道:“对面可是大名鼎鼎的江先生?” 江怀看一看左右,问道:“是他们一直作恶吗?” 立刻有人回到:“就是他们,化成了灰我们也认得。” 江怀点点头对武松说道:“武英雄,那你们在等什么?难道等我去宰了他们?我可不会武功啊。” 武松闻言莞尔一笑,越众而出对刘家三虎说道:“尔等猪狗之辈,我家先生不堪与你们说话。识相的,自己扔掉武器,自缚于先生前请罪吧。” 刘家三虎面色都是一沉,老三眉毛一皱,脸上的粉面扑簌扑簌掉落,看的江怀一阵恶寒,只听老三细声说道:“江先生真是好大的手笔啊,竟有呼风唤雨的本事,不过,我刘氏三兄弟盘踞虎背山十三年,没点看家本事早就被人端窝了。山水有相逢,以往对四里相邻多有得罪,今日我虎背山将所有金银财宝赠与诸位,也不多,也就几十万两金银吧,小的们,将宝贝抬上来。” 老三说罢,边有人从里抬出几十个大箱子,他们随意将箱子抛过江怀这边,顿时金银闪闪,铺了一地。 古语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刘家三虎这一手玩的相当漂亮,满地的金银晃在眼前,顿时在水泄不通的人群里便有了骚动,还是那句话,毕竟是临时聚齐的四里村民,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金银,所以这股骚动传开来的时候,江怀心里暗呼不好。 江怀知道,山匪们要的就是骚乱,只要一乱他们就有机会,他们一旦混入人群中再要擒住他们就很难了。江怀眯起眼睛看一看刘家三虎,又在他们身后的山匪群里扫了一下,这一眼让江怀看到了一丝不寻常,只见有一名老者,虽然破布烂衫,但立在山匪群中自有一份气度雍容让人心折。 那老者眼里此时满是着急,同时似乎还有一丝愧疚,他望着江怀,如有万语要诉。 眼见人群骚动,那刘家老二腆着草包肚子走到一个财宝箱前,抓起一把珠玉往人群中一撒:“大家还等什么,就别客气了,谁抢到就是谁的。” 此语一出,人群炸开,已有大乱之势。 第90章 以牙还牙虎背平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江怀闭目感受着雨过天晴后的层层凉意,心想是应该长风万里吹吹这让人生厌的贪欲了。他斜开眼看一看已经骚动起来的人群,突然从袖中掏出了手枪,对着那刘二虎的额头就是一枪,枪炸如雷,这一枪溅起了刘二虎脑上的鲜血,也压下了众人蠢蠢欲动的贪欲。 江怀强忍手枪后坐力对他的反击,轻轻一吹手枪枪管处袅袅升腾的烟,开口说道:“我这宝贝叫做沙漠之鹰,是天上雷公借我肃一肃这人间污秽。我江怀从神山中来,立志要给这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这虎背山向有恶名,今日一看是恶中之恶。好叫大家知道,这些金银珠宝本就是大家的东西,这刘二虎拿大家的东西分给大家未免太过可笑,这般之人真是活着真是太浪费粮食了,所以我送他去见了阎王。不过,要想好好的分走这些财宝,还需要大家再加把劲把这些山匪全部清掉,若是跑掉一个,怕是以后也要惦记你们分得的财宝了,你们清楚了吗?” 江怀这一枪和这一番话终于将场面暂时稳了下来,他也终于失了耐心对武松下了绝杀令,武松点兵排阵,就要血洗虎背山。 在江怀一枪打死刘二虎后,刘大虎和刘三虎迅速的后撤了一百多米,在他们的认知里,这已是弓箭或者暗器的极限距离了,这时看江怀有绝杀的意思,刘大虎赶紧喊道:“且慢,难道你们就不顾这些人的死活了?” 说罢一挥手,连着之前那气度雍容的老人一起共有十几个人被山匪押着来到了江怀面前,这十几人里有女人也有小孩,此时他们看着江怀,眼睛里满是乞求之意。 “这些人是前几日路过的客商,江怀你也一起要杀了吗?”刘大虎说话的声音里已经有了一丝疯狂,不说别的,单单江怀呼雷击山的本事就已经让他魂胆沮丧。 江怀皱皱眉,他挥手叫过马三叫轻声说道:“看样子这些人确实是路过的客商,这帮山匪留着他们的性命必有所图,我想这帮客商应该来历不凡,你前去盘问一下他们的来历,我再做计较。” 马三叫依言上前对着刘大虎说道:“刘大虎,你说他们是客商便是客商么?怕不是你们匪众乔装打扮的吧。” 刘大虎一推那气度雍容的老者:“祝财神,说说你的来历吧。” 那老者虽临此危难却还是一拱手:“老朽徽州祝确,见过江先生。先生为民除害,雷霆手段让老朽甚为佩服,老朽身无所长,如今被匪人所迫,心感羞愧,不敢求先生为老朽一家放过匪人,先生只管引刀一快,为民除害才是正经。” 那自称祝确的老者说罢眼睛一闭,颇有古风大义。 江怀在如意珠中一查才知,这祝确确实是来头极大,祝确有个外号“祝半州”,因其经营的商铺客栈占据了徽州一半的产业,因此得名。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代理学大家朱熹的外祖父,说不定在他身后站立的女子之中就有朱熹的母亲。历史还真是有趣,再一次将他的足迹落在了又一个伟大人物的头顶上。 面对着祝半州这样的人物,江怀自然是要救下来,况且,他除虎背山之匪患也是为了保一方平安进而留下美名为后面做大事做准备,所以,在确定了祝确他们的身份之后,他就得有新的策略。 马三叫回头望了江怀一眼,江怀点点头,对那老者说道:“祝前辈,失敬了,早闻您祝半州的美誉,今日真是有幸。既然如此,自然得救你们一救了。” 言毕,江怀对着众匪说道:“一人一命,谁保祝家人一命,谁就可以活命下山,而且,还可以分上一份金银,即刻生效。” 听得江怀说话,那祝确大叫一声:“好,好一个江先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祝某佩服。” 江怀点点头,又说道:“忘了补充一句,刘大虎刘三虎你们两个若有异动,可以再试试我的沙漠之鹰有多快。” 这话横生气势,让早就心生慌乱的刘家二虎更加六神无主,但也就在这片刻之间,众匪已经自相残杀乱做了一团,面对着活命的机会甚至还有金银相送,本就没什么顾忌的他们更是凶性大作,什么兄弟情分的早就抛到了爪哇国外,只听惨呼之声频起,但偏偏祝家之人团作一团成了最安全的地带。 武松和特工小队也并没有闲着,他们已经悄悄地潜伏到了最有利的位置谨防意外的发生,同时他们心中更是攒足了力气,因为江怀本来是要一试他们两个月以来的训练成果,但没想到,到了现在大局已定的时候他们还没能一展身手,有些郁闷的同时更是深深的叹服江怀的智慧,因为众匪的两次意外反扑其实都十分棘手,一个处理不好形势就会被逆转,但在江怀手中却是举重若轻,不得不让人深深感佩。 虽然众匪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但亲眼目睹着他们厮杀,江怀心中还是有些不忍,但天意昭彰,也是他们恶有所报。没有多长时间,近百人的山匪包括刘家二虎在内已经剩余不足十人,可见厮杀之惨烈。 武松显然最是着急,终于再也忍不住,对着刘家二虎一声大吼:“两个败类,你武爷爷在此,还不弃刀?” 武松这一吼,运足了丹田之气,远在几丈外的江怀都被震的心血浮躁,更何况首当其冲的刘家二虎,呆呆的看着大势已去的他们在这一声大吼之下居然肝胆剧烈,甚至那刘三虎裤子都湿了半截,再也站立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呼:“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武松见状,立眉横眼,走上前去,拎住二人,刷刷两刀,片刻之间便将两颗人头割下,高高一举:“报先生,二虎伏诛。” 江怀点点头,大喊一声:“好。” 顿时虎背山三千余人山呼海啸,脸色明媚,将那天空中的鲜艳的彩虹都比了下去。 第91章 神来一笔画朱雀(祝确) 云空潋滟一时好,芳草萋萋风逍遥。虎背山一役虽有波折,但终究还是完美的收官,江怀站在虎背山顶俯瞰着千家万户,心中生出一览众山小的豪情。武松带着特工小队在打扫着匪窝,临时召集的三千人已被告知三日后到柴府分金称银。但以祝确为首的祝家人在稍稍安稳后,齐齐来到江怀面前道谢。 尤其是气度雍容的祝确竟然跪倒在地对着江怀深深一拜说道:“先生,祝确一家今日逃过生死大劫,对先生深深感恩之时心中愧疚,乞请先生原谅。” 江怀向前扶住祝确:“祝前辈折煞江怀了,快快起来说话。” 但祝确仍旧固执跪在地上继续说道:“祝某纵横商场,一生追求清正公名,唯有今日为了一己之私险些犯下大错。不瞒先生,受刘家三虎所迫,那以金银乱先生军心之计正是出自小老二之口,幸得先生智计无双,小老二这点伎俩才未奏效。这一拜谢罪先生。” 说罢,头在地上狠狠一磕,诚意至极。 “呵呵,这点我已经知道,刘家三虎草包至极,不可能有那样的计策,祝前辈这招还是很毒辣的。” “先生莫要再羞煞小老二了。小老二这二拜,拜先生大义,古有大贤视钱财若粪土,小老二金银里滚了半生,在先生在里才算将钱财看了明白,小老二以后定当广洒钱财,造福一方。” 此语说罢,又是一个响亮的头磕下,他不等江怀说话又说道:“这三拜为私恩,先生再造祝某一家,祝某后生倾祝家之力,生生死死报先生。” 这第三拜,嘭然而响,在他的头离开地上碎石时,竟看到了一丝红色留在那里,浅浅的却很醒目,江怀眼见如此知道这祝确虽然久在商场,但确确实实是性情中人,心生感动,再次用力硬是将祝确扶了起来,轻声说道:“祝老先生,今日不谈这些,随我下山,江怀正有事情请教。” 江怀其实在听到祝确的名字时,心中就有一种天助我也的感觉。时代告诉他,做任何事情都需要财富,国富民强才能有话语权。他穿越到宋朝,虽然已经积累了一些财富,但相比他的宏伟计划,这些钱还远远不够,宋朝富庶,但钱在赵氏皇朝手中,他得有他自己的活水。 祝确得祝半州之名已经证明了他的经商能力,若是他再帮上祝确一把,这祝确以后还真可能是自己的财神爷。他不懂经商之道,但他有超越千年的见识,他相信只要他将未来的商业讲给祝确听,祝确或许以后会从祝半州变成祝半国。 江怀的眼光没错,短短的几年时间,祝半州确实变成了祝半国,他发展的产业遍布全国,行业广泛,为江怀发展工业雏形和军事装备制造提供了至关重要的财力支持。 江怀在与祝确一番深谈后,祝确满面激动的辞别而去,而江怀开始考虑如何处置虎背山匪财的事情,其实江怀知道这其中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环节,那就是沧州的官府,他们剿匪虽然无能,但分钱肯定会不请自来,或者很快就到。 沧州的知府叫做夏知礼,谈不上政绩卓越,但肯定也不是无能之辈,因为单单能让虎背山匪患逍遥十几年他却安然无恙,就能见他的本事。 虎背山回来第二天,江怀刚刚用过早饭,柴进便差人来请江怀到会客大厅一叙,正如江怀所料,沧州知府夏知礼来人要面见江怀。 来人是夏知礼的师爷,唤作李才庸,相貌平常,却是一脸和气,对江怀神情极为恭敬,随他而来的还有一顶气派的轿子,正是要接江怀去趟知府衙门。 柴进祖上曾经对赵匡胤有恩,所以柴家在宋朝有着天然优越的地位,家里的免死铁券都有好几张,所以在这沧州地界,柴进虽不是官,却也让大小官员恭敬三分,尤其是这知府夏知礼,更是刻意交好,或许这也是这李才庸这么恭敬的原因。 柴进想来并不愿意江怀去知府衙门,他对李才庸说道:“李师爷,先生剿匪身有微恙,还是请夏大人移步柴府吧,正好我也有些日子没见到夏兄了。” 李才庸脸色稍稍为难说道:“柴大官人,大人也是想念您的很,所以吩咐我也一起将您请去。大人已经备好酒席,并且还准备了惊喜给江先生,还请大官人屈尊前去。” 柴进面有不悦望向江怀,柴进想必是也想到了夏知礼的用意,所以才是如此,但夏知礼毕竟是一方大员,柴进还是将决定权留给了江怀。 江怀坐在宽大的椅子中,有点懒散的说道:“我在京城听三皇子说过夏大人人如其名,恪守知礼,有君子之风,君子以成人之美为誉,今日江怀确是身体不适,再过个三五日,江怀定会随柴大官人前往拜会。” 柴进在一旁暗赞江怀高明,不是不去而是等几日再去,等分过了匪财再去,给了夏知礼面子,又将了他的军。 李才庸明显一愣,江怀此话世故老辣,让他不好再做坚持,只好讪讪告辞。 柴进看着他们离开忍不住笑道:“先生,还是你高明的很。我猜着夏知礼或许下午就能带着礼物来看往身体不适的您了。” “我在想,我是不是这两日出去走一走找找神医看看病,我还真想看看这夏知礼的本事。”江怀一脸玩味的笑容说道。 “哈哈,先生,您未做过官,却深得官之三味啊,这就给您安排马车,沧州南面有地名为百里溪,确实有位神医,本事大得很,您可以去会会她,我想会有大收获的。” “哦?能让你柴大官人如此感兴趣的定是一位很有趣的人物,那我便去会上一会,事不宜迟,这就走吧。” 两人商议完毕,柴进准备了一番,特意带上了立了大功的小五小八,算上耶律红云,一行五人悠哉悠哉的向百里溪而去。 第92章 十里药香百里溪 冷面菩萨药师女,十里药香百里溪。这句话流传甚广,说的就是柴进口中的名医和百里溪。名医本名药师女,虽然也有很多人知道,但还是远远比不上民间对她传诵的名号即冷面菩萨,传说她长年是冰霜覆面,从没人见她笑过,但偏偏是一副菩萨心肠,不收分文救活了无数的贫民百姓,传而广之被叫做了冷面菩萨。 柴进又对百里溪做了详细的描述,江怀这才知道这百里溪的奇妙之处。 百里溪是因一条环长百里的小溪而得名,环围面积像是现代一座中型的公园,而事实上这百里溪拿到现代就是一座很具特色的药草公园。小溪环围之内全是各色各样的药草,这些药草都是药师女所植。 除了这些,药师女还有七名对她死心塌地的药童,传说这些药童原本是江湖上天山七老的关门弟子,后来中了奇毒,被七老冻在天山寒冰中三十年,七老故去时恰逢药师女横空出世,七老赠了许多的珍奇药草给药师女求药师女救这七名弟子,在药师女的逆天医术下,七人虽然性命被救了回来,但身体和面容还是停留在他们童子的时候。他们七人尽得天山七老真传,尤其是冰冻的三十年中七老不断为他们输入真气,这使得他们的内力无比深厚,另外他们还有一套联合起来的北斗七星阵,几乎无敌于天下。他们在被救回来后,感念药师女恩德,在加上师父故去没有去处,便自愿做了药师女的药童,为药师女种药采药,同时还承担着维护百里溪的安宁的重责,也因此,药师女才能潜心医术,造福天下。 江怀一边听柴进讲着药师女的故事,一边看着沿途的景色,心中不由对这百里溪和药师女产生了浓烈的兴趣,因为这些情节就如同他在穿越前看的武侠小说一般,他嗅到了真正江湖的味道。 虽然在柴进前述的铺垫下江怀心中已经有了准备,但在百里溪十里药圃猛然跃入眼帘的时候,他还是由衷的赞叹了一句,若是普通的花草遍地也算不上出奇,但这百里溪却是奇花异草交相辉映,它们仿佛像是有了灵性一般,一旦置身其中,异香扑鼻,如美人在侧,微风拂过,又仿佛是美人的发丝轻抚,总而言之,总让人会有一种错觉,错觉这一株株药草都像是一名女子,随风招摇,对你嫣然而笑。 柴进自从来到这里,整个人都有了改变,就好像露刃的宝刀见到了华美的刀鞘,或者说如同花儿遇春风。他脸上堆满了微笑,眼睛里透出温柔的光彩,对着百里溪中央的一座建筑别致的房子说道:“先生,那里就是药师女生活起居的地方,有一个很特别的名字,唤作焕生堂,意思就是在这里重新焕发生命的美好。” 江怀看着此时脸带春意的柴进笑着没有说话,反倒是到了此地心情也是大好的耶律红云笑了一下说道:“大师兄,乍一听你说这药师女我还不喜,差点阻止江郎来这个地方,现在看你这番犹如情窦初开的模样我是真正放心了。” 柴进也是一笑,微微躬身对江怀说道:“先生,这药师女正是柴某人梦寐所求的女子,引先生前来就是要让先生观上一观,同时也帮学生一把。” 江怀终于再也忍不住哈哈一笑:“最怜单相思,千古同一痴。以你的能耐和家世居然也会如此犯愁,看来你是真真对这女子一片真心啊。” 柴进叹了一口气:“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先生您有了师母这般美冠天下的女子,学生自然要效仿先生,药师女肯定没有我师母美了,不过医术勉强能天下第一也算没有辱没观行院大师兄的名声了。” 耶律红云听的此话轻啐了一声,不过脸上却是飘上了笑容,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千古一个道理。 江怀轻轻一笑:“那还等什么,你就前面引路吧。” 柴进忙走到众人前头,引众人走到了这百里溪的大门前,门后是一座小桥,小桥后又连着一座大桥,桥的末端正好拱在了焕生堂门前。无论大桥小桥,上面也都挂满了花草,远远看去如同落地的彩虹一般。 柴进在车底拿出一坛酒在门前站定,对着小桥一施礼:“喜大爷,小柴又来了,这次可是带了您最爱的阳春酒,满满三大坛呢。” 江怀看着空空如也的大门,心里正自纳罕柴进在对谁说话,突然又一道黑影瞬间在小桥上出现,倏忽之间便吊在了大门中,同时一道尖细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柴小子你终于来了,快快将酒拿过来,可馋死我了。” 柴进闻言拍开酒坛泥封,然后将酒高高举起,只见坛中之酒如若有了生命一般,化作一道酒剑直入那门上之人喉中,片刻之间,酒坛酒空空如也,只听那门上之人也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有点口词不清的嘟囔道:“真是痛快,真是痛快。”说着说着,人从门上掉下来仰面八叉的睡在了地上,呼声如雷。 柴进走向前去,将他靠在门上,又将剩下的两坛酒摆在他面前,然后施了一个礼,这才对江怀说道:“先生,我们进去吧。” 江怀有些狐疑的问道:“这个就是七个药童之一吗?” “正是,七人中的大师兄天喜,轻功最佳,性极喜酒,尤爱阳春,所以每次过来我就给他带这阳春酒,只要他喝了我的阳春酒,就代表着他同意我进去拜访药师女。” “那他醉在这里,如此的人事不省,这大门处岂不是成了无人之境?” “这个问题我想师母回答更有说服力。”柴进将问题抛给了耶律红云。 “江郎,内力到达一定层次后就会进入元息境界,此境界玄之又玄,最突出的就是无意识的感知能力,它能在睡觉、醉酒等无意识的时候本能的感应周围的异常,并能在第一时间唤醒沉睡的意识。这天喜内力深厚,当有此能。” 江怀点点头,突然转身对着酣睡的天喜大声说了一句:“前辈,江怀下次给您点桃神酒尝尝,您能十年沉醉不醒。” 第93章 表里不一七药童 灵花解人语,妙真见菩提。江怀将如意珠戒指对着满园的药草,耳中分离出的如意珠耳机传来对它们的介绍,如意珠的介绍只说最显著的特征,三言两语却能让江怀辨识的出来,听着它们的药性用途,江怀的心思却转到了佛家慈航的画面里。 在中国的宗教演化和传承中,道教更多的承担了个人的避世修炼求长生,而佛家讲究更多的是消欲渡人求来生,欲就是业,消业才能入西方净土,消业的方法有很多,常见的就是秉善心做好事,在佛家的宣扬中,也特别的注重这方面,所以提起慈悲首先就想到了佛。江怀处在这药海里,药香飘着飘着就飘出了一位白衣女子济世救人的画面,或者说,这些药草给他描绘了一副他想象中的冷面菩萨药师女行医救人的画面。 但方离小桥,正要踏步上大桥时,耶律红云突然嘡啷一声拔出宝剑护在江怀身旁,神情说不出的凝重。 “真是一把好剑,不过剑身狭窄非我所好,小柴子,有更好的东西没?” 话音落处,一个穿着黑色衣服同时黑发遮面的五尺小童出现在面前,江怀仔细端详,只见他浓眉大眼,神情冷峻,虽是稚嫩面孔,通身却是杀气四射,让他感觉到如坠寒冰之中。 柴进看起来却是丝毫不受影响,不紧不慢的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一躬身说道:“怒二爷,您看看这宝贝可入得您的法眼么?” 匕首见日,寒气更见凝重,片刻之间柴进身体都开始打哆嗦,那怒二爷见此勃然变色,声音发颤道:“难道是百辟匕首—清刚,好你个柴小子,真有孝心。快快进去吧,这几日药丫头正有愁事,或许你可帮她一二也说不定。” 说完,他又望望耶律红云说道:“你这丫头根骨不错,小小年纪这内力也进了元息的境界,你若愿意,会完药丫头可寻老夫指点你一二。”? 柴进一听此言,喜道:“谢谢二爷,我这就进去啦。” 那怒二爷点点头,如来时一般倏忽之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江怀望望耶律红云说道:“云儿,你有什么想法?” 耶律红云脸色平静说道:“虽是高手,不敌我舍命相搏。” 江怀又看着柴进说道:“这药师女派头真大,难道每个人进来都需要如你这般投其所好么?” 柴进见江怀面有不悦,心里不由有些忐忑,解释道:“也不是,先生,我们是无病来访,再加上我已与他们熟络仿似朋友见面。一般的病人他们只需通禀即可。” 江怀摇摇头:“再有人出现,让他通禀即可,我正有难处寻医。还有,对他们无需称爷,你是我观行院的大师兄,要有观行院的风骨。” “是,先生。”柴进神情有些尴尬,但片刻之后吸了一口气,胸膛鼓起领着众人前去。 待行至拱桥最高处一座凉亭,江怀终于能一览这百里溪全景,确实是如同人间仙境,这药师女真是心有机杼的人物,或许她真能有方法解开他的忧患也说不定。想到此处,他低声对耶律红云说道:“云儿,蛊虫患隐,虽让我两命运共担,但同样擎肘很多,若是这冷面菩萨能够解这隐患也是一件美事。” 耶律红云脸色平淡,将手送到江怀手中,轻轻说道:“江郎,随你心意。” 两人耳语之间,却听柴进对着前面说道:“忧三姐,今日柴进随师前来拜会药姑娘,烦请通报一下。” 这时,凭空里传来了一阵琴声,清越空灵,却是低沉哀怨,似有无限忧愁,柴进望一望江怀,江怀淡淡一笑:“我们走吧,后面关口不用再理会他们,我想直接闯一闯这规矩大如天的百里溪焕生堂。” 柴进得令,便不再理会那琴声,昂头就往前走,琴声此时突然变得激切,耶律红云一运丹田就要以内力相冲,江怀却说话道:“若是再这般弄神弄鬼,莫要怪我不客气了,我想那冷面菩萨并不需要你们这班的故弄玄虚。” 琴声并未停下,又是一个激扬,走在最前的柴进已经停下运功抵御,耶律红云和小五小八将江怀围住,形势已经僵住。 江怀冷冷一笑,拨弄如意珠,将次声波坠住琴声,猛然发出,只听凭空里一声爆响,桥身陡然震了一下,一声长啸从桥下传出,转瞬之间来到了他们面前。 一个女童有些狼狈的站在他们面前,面带忧愁,涩声说道:“柴小子,你倒是出息了,带的是何方高人,为何擅闯我焕生堂?” 柴进回道:“忧三姐,我柴进也已经来过许多次,次次都有给您孝敬,这次事有紧急,所以请您通禀一声药姑娘,但您似乎没有事情,所以我们只好自己亲为了。只是想不到忧三姐心有不虞,就立刻痛下杀手,实在是令柴进寒心。” “要见药姑娘,须得过我们这几关,这是规矩,无论是谁都不能破这规矩。” “我曾听说以往的百里溪人潮似海,药姑娘妙手仁心悬壶济世,但现在我来到这里已有半天的时间,却是一个来问医的都没看到,我还一直纳闷,现在看来,就是你们立的破规矩挡了无数的人就医吧。” “哼,药姑娘医术独步天下,岂能还如行走江湖的郎中一般随意出手?” 话到此处,一直未解江怀为何突然变的怒意冲冲的柴进猛然醒悟过来,这两年下来确实如此,眼见得这百里溪越来越冷落,只剩下这些药草空自热闹,原来症结缘由在此。 “既然如此,江某今日只好一展身手了。”说罢,将如意珠发射的次声波调到与扫描得到的忧三姐心律相同,次声波的威力非同小可,忧三姐瞬间心痛倒地,江怀示意耶律红云立刻上前制住她,淡淡的说道:“废了她吧。” 事到此处,众人已经知道这七个药童大有文章,甚至他们可能已经控制了药师女,虽未亲身做恶,但让药师女无法济世救人本身就是最大的恶,实在可恨,本身就该狠狠处罚,况且他们武功高强,既然已经交恶,就得处事果断,防止他们反扑。 江怀这种雷霆手段深得众人的认同,柴进噗通跪在江怀面前:“先生,学生实在愚昧,只知讨好他们,竟一直没有发现这最大的不寻常。” 江怀淡淡道:“你心思全在那药师女身上,其他的自然引不起你的注意,我想也正是每次你都能与这七人交好进来,反而让药师女对你警意深重。打一草而蛇惊,后面大家打足了精神,这里表面处处祥和,其实凶险的紧。走!” 众人一扫之前的闲适,神色凝重的向桥下而去。 第94章 云淡风轻别恐惊 天边有云作凤衣,便呼百鸟万里朝。江怀一行人在下桥的时候,逐渐的看到有纸折的飞鸟空中飞来飞去,七彩缤纷的艳丽让他们如同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江怀问向柴进:“这又是哪一个,索性你一次介绍全吧,我倒是要好好的看一看他们的手段。” “这是七人中排行第六的天恐,七人都以天山中之天之为姓,名字则对应着人的七种情绪变化,即喜、怒、忧、思、悲、恐、惊,七人性情各异,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性格都非常偏执,老大天喜极度嗜酒,老二天怒酷爱宝兵利刃,老三天忧喜欢音乐,老四天思痴迷棋谱,老五天悲极爱美食,老六天恐喜欢艳丽的色彩,老七天惊则对各种离奇的故事非常着迷,这七人平常各在一处互不来往,唯有在强敌来临时他们才同聚一处。这天恐喜欢色彩,不仅自己的衣服是浓色杂彩,平常也喜欢折纸染成各色的鸟儿将它们放在空中飞来飞去,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些纸鸟儿就是她的杰作。” 说话之间有几只纸鸟儿如同有灵一般飞到了众人眼前,杂色乱舞,往来蹁跹。 江怀淡淡一笑:“不必理会,我们只管前行。” 众人又往前走了没几步,有一个娇小的人影出现在了他们前方,江怀仔细看去,心中惊的翻江倒海。可以说,站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怪物,如果要用什么来进行比喻的话,现代的那帮非主流的打扮倒是可以跟她一拼,血红的嘴唇、黑黑的眼圈、五颜六色的头发还有如同掉进了混合染缸的衣服,江怀看完第一眼便失去了看第二眼的勇气,套用现代的话就是太辣眼睛了。 “小柴子,看来你们的眼睛都不想要了,是吗?看到我的宝贝们居然一点敬意都没有。”天恐尖厉的声音传过来有一股癫狂的味道。 “我看是你的命不想要了。”耶律红云已经知晓江怀的心意,所以此时一点也不客气,并且在说话之时已经飞身而起冲向了天恐。 耶律红云与马三叫和武松一起研讨截拳道,虽然马三叫的收获最大,但耶律红云也汲取了许多的格斗技巧,此时与这天恐相斗便将这些心得验证着施展了出来。 两人内力相当,便看招式高下,耶律红云每每能截断天恐的招式施展,同时不依规矩的进行反击,一直这么被压制着,所以斗了没多长时间天恐便觉得心浮气躁,越是如此越是漏洞百出,如此恶性循环,很快已经呈现出败象。 终于失去了耐心,天恐瞅准好不容易的一点间隙,丹田运气,猛然一喝,显然是要使出一记绝杀,但对面的耶律红云却是神秘的一笑,在天恐大喝之时她也一声大喝,同时一拍宝剑,宝剑颤抖着带着耶律红云刺向了招式蓄满将发未发的天恐。 耶律红云这招名为“同音破”,在江怀将现代科学中共振的原理讲给耶律红云后,耶律红云受此启发新创的招式,这同时也得益于她内力浑厚的元息境界,这让她能够敏锐的捕捉到天恐长啸中音波的振动频次,在与天恐同频后她又引导天恐长啸的频率变化,让天恐气息瞬间发生紊乱,高手对决,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这一瞬间的气息紊乱让耶律红云长剑直入,一招破了天恐的丹田气海,天恐长啸戛然而止,她依然保持着发招的姿势,但睁着黑黑大眼圈的眼睛里空洞无神,如同丢了魂一般,这七大药童中的第二人也告废掉。 柴进忍不住抚掌笑道:“精彩,精彩,早就听说师母乃辽地一朵花,武功盖世,今日一观,仿佛比传说中还要强些,这七人的武功胡吹大牛,我看不过如此。” 江怀淡淡一笑:“柴进,你要牢记,这才是我观行院的风格。我看焕生堂已经近近在望,剩下的那几个人呢?” “焕生堂南北两座大桥,他们各在其所,唯有老七天惊总是伴在药姑娘左右,我们马上就能见到药姑娘啦。” 江怀点点头,说道:“药姑娘妙手仁心值得尊敬,我们要有足够的礼数,柴进你先前一步进去通报吧,我们随后就到。” 当江怀一行下桥时,正看见柴进愁眉苦脸的站在焕生堂门前,而在他面前则有一个梳着两个马尾的小姑娘对着他天真的眨着眼睛。 看到江怀过来,柴进有些羞惭的说道:“先生,今日我是丢尽了我们观行院的脸面。” 江怀呵呵一笑:“无妨,想必往日你都是取巧,你武功不如她,也是意料中的事情。说说看,她给你出了什么难题?” 那女孩大眼睛瞟到了江怀这边说道:“小柴子这就是你新找的靠山啊,武功很一般啊,不过看起来好像很有学问的样子,不妨讲几个故事来听听。” “稀奇的故事倒是没有,不过稀罕的物件却是有一个,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拿出来瞧瞧?” 江怀掏出怀中的沙漠之鹰说道:“我这物件唤作天雷枪,乃是当今最顶尖的暗器,只要我对准目标,百丈之内,一枪之下,没有可逃者,无论对方武功多么的高强。” “哦?竟有如此神器?若是真如你所说,倒还真是稀罕物件一个,不过,我亲眼未见,却是不信的。” “这个无妨,现在即可演示给你一观。” “不行,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事先早就准备好的?” “听闻你们七大高手各有绝技在身,前面几个我已经见过了,确是奇人神迹,想必您也差不到哪里去,若是您能躲过我这天下第一快的天雷枪,这才是真正稀奇的事情,岂不美哉?” 那天惊想了一想,颇为意动,她从江怀手中拿过沙漠之鹰反复观瞧,又问了一句:“你说的是百丈么?” “正是。” “我可随意异动?” “正是。” “嗯,值得一试,来吧,若是确实能让我满意,就放你们进去一见药姑娘。” 也不怪这天惊觉得稀奇,因为在那个年代,哪怕是射程最远的军弩射程也不过五十多丈,江湖中最顶尖的暗器功夫也不过在三十丈以内,江怀出口便是百丈,而且观这天雷枪体形不大,也没有弓弦之类的蓄力之处,只有那圆形的枪管有点类似口吹的暗器,再加上天惊自恃武功高强,所以没有多加考虑便答应了江怀一试。 本来还在猜测江怀态度为何再次转变的众人,这时终于明白江怀这是又不费吹灰之力的搞定了一人,他们看向天惊的眼神中带出了怜悯,因为他们知道,在下一刻,江怀手中手枪炸响的时候,那天惊真的就惊魂了。 第95 章 冷面菩萨药师女 可笑可怜坐井人,方寸观天不自知。天惊就是这样的坐井观天之人,当她听到江怀手中枪炸响的时候,嘴角已经咧开了嘲讽的微笑,可是紧接着小腹绽开的一朵血花以及巨大的疼痛让她把这微笑瞬间变作了一声凄厉的大叫,没有再看她一眼,江怀摸一摸发烫的枪口自言自语道:“又少了一颗子弹,还得想办法让他们多造一些。” “柴进,你总算还没蠢到家,不过脑袋确实需要好好的调理一番,让我白白的多受三年之苦。”一道清脆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轻松和喜悦透过房门传过来,落在众人耳中如同玉珠叮当相撞。 这一声落在柴进耳中,顿时让柴进眉开眼笑,难掩心中激动,忙道:“药仙子,可终于又听到你的声音啦。我真是蠢笨,若不是先生,我还在讨好那七个怪物。” “还不快快请先生进来?我虽然被人挟制已久,但一杯好茶还是有的。” 柴进赶紧引众人进入焕生堂,堂中布置并没有太多的出奇之处,但置身其间偏偏觉得如沐春风,一股说不出的舒服徜徉在四肢百骸之间。在堂的正中挂着一幅巨大的画,画上一人面带慈悲蹲在山石之间,口中正含着一株药草,而在他身旁还有一只猛虎正舔着一条流血的腿悲戚的望着那人。江怀认得出这画上的内容正是医之鼻祖神农在尝百草,显然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救治那条猛虎。江怀心中一叹,了解了为何这药师女救好了七个药童却又被他们挟制,因为这画上的内容已经说明了这药师女心中秉承的行医理念是:医者眼中只有伤病,而无人兽善恶之分。 在那画下此时站着的药师女,确如她的绰号冷面菩萨一般,在这一朝解困正当悦从心来的时候,依然是如若风雪中的梅花,让人望之生寒。 她冷冷的望着江怀,面无表情的一施礼说道:“药师女谢过先生相救之恩。我观先生和那位女子眉尾前散,眼光裂影,乃是身有不世之蛊,眼前倒是无碍,但时日越久越有反噬之虞。” 这药师女真是奇异性情,解困之恩一言带过,也不管他人避讳只管将自己心中之话说出。 柴进见势,赶紧招呼小五小八托言在外警戒七大药童中的其他人,房中只留下了药师女和江怀、耶律红云。 江怀见这药师女出语不凡,惊讶说道:“药姑娘还真是医中圣手,这位是耶律红云姑娘,我二人所中名为阴阳蛊,已有半年,平常没什么异样,只是不能分开太久。” “阴阳蛊前身为情蛊,暴烈难解。我观先生智计无双,耶律姑娘内力深厚不凡,竟然还有人能够让你二人中蛊,真是世事难料。我有一法,可以一试解开你二人之蛊,但把握并不是很大,你们可愿一试?” 耶律红云皱皱眉:“药姑娘,这阴阳蛊除了不能分开还有别的害处么?” “当然。它在心处,食的是心血,此时他们还是幼虫,尚感觉不出他们的妨碍,但若待得他们长大,心血必然难养,耶律姑娘武功高强还能好些,江先生你则不然,你一旦感到心痛如绞的时候,很快就会一命呜呼。” 江怀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和耶律红云一直将阴阳蛊当做了成全二人感情的媒人,并且因此让二人亲密难以分离,有时心中对这阴阳蛊还暗生感激,这时他两相互望一望,各自苦笑不已。 “药姑娘,您说的方法能否说来听听呢?”耶律红云一听江怀难以承抵,心中顿时生乱,慌忙问道。 药师女一沉吟:“此法细想并不妥当,先生定有性命之虞。” “说来听听,也许我能给点好的建议。”江怀也开口说道。 “阴阳蛊同心而生,对彼此依赖甚强,并且它们伏在心处极难施药,若是有方法能够将他们引出体外,则除掉它们并不很难,但这条去蛊之道虽经千万人实验,很少能有成功者。但我药师女向来用药喜走偏途,无论这阴阳蛊还是之前的情蛊,都是分开暴烈,相近平静,但却从出生之后再也没在同一个身体相聚过,我在想,若是有方法让它们以为在一个身体内相聚会如何。” 药师女说完,房中霎时安静了下来,这个想法确实是大胆至极,但怎样才能让阴阳蛊以为它们同处一体呢? 耶律红云尚自眼神迷茫,但江怀则是懂了八分,关键在于血。阴阳蛊喜食心头之血,若是两人能够心血相通,则两虫或许真的会离开心脏向彼此而去,此时若是手段高明自然也就能将他们同时除去,但这中间有极大的变数,阴阳蛊在血中速度很快,若是来不及将它们中途拦截,两者同时到了同一个人的心脏之处怎么办?又或者,除去两虫之时时间不同步,一虫死而另一虫受惊又回心头方才爆裂又该如何?另外,不知道药师女是否知道,但现代医学中已有阐明,不同血型的人之血是不相容的,除非他和耶律红云血型同型或者有一人血型为o型血也勉强可以。 药师女越想越是摇头,她出奇的柔声说道:“先生,我药师女虽然用药大胆,此次见猎心喜也颇想一试,但此事实在非同小可,且不说先生对我解困之恩,单单因着柴进的缘分,我也不能行此大险。” 江怀呵呵一笑:“听姑娘这意思,柴进对你的一片痴心还是有处安放的。” 药师女脸色一红:“也非先生所说,我对他更多的是感恩之情。你看我这十里药圃,其实全是柴进尽力栽植,我能悬壶济世,有他柴进的一份功劳,我也知晓他对我的心意,但感情的事更讲的是水到渠成,我其实也在等待那一天他能将我打动。不过后来这天山七怪用心尽私,几乎将我与世隔绝,但偏偏柴进每次前来都与他们幡然交好,我便心中生出误会,以为是柴进与七怪勾结,为了逼我与他结下秦晋之好。但谁能想到,一向世事洞明的柴大官人偏偏这次如此蠢笨,一连三年居然都看不出我是已被七怪所制?越说越是生气,一会我真要给他开一付方子才好。” 耶律红云看两人切换话题无比自然,但她心中的疙瘩却是越来越重,终是忍不住又将话题拉了回来:“药姑娘,那我和江郎的阴阳蛊究竟该如何能解呢?” 第96章 共济苍生药菩萨 天地有情化风雨,落在人间是相思。此时的耶律红云秀眉紧锁,眼睛里漾着深深的担忧,她还有许多梦想要与江怀一起完成,比如江湖风雨生死共度,比如晴空万里放马草原,她甚至把这些比她自己的生命看的还要重,所以,这时药师女的话无疑犹如在她心头压了一块千斤巨石,让她再难顾及其他,人间难解是相思,大抵如此。 药师女看着情难自已的耶律红云轻轻一叹:“耶律姑娘,江先生智慧绝伦已知我意。人体血脉,各有不同,但总体有几大类,在这大类之间血脉可勉强相容,所以要想用我的方法,首先得先确定你两的血脉能否相容,这个倒还好说,难的是驱蛊的过程中尽可能的减少意外发生。你武功高强,先生却太羸弱,若是先生也能有深厚的内功在身,这些意外和危险自然就能减少许多。” 她停了停又说道:“方才我与先生也并不是转移话题,而是确认我跟柴进之间的羁绊,柴进跟随先生,我若是与柴进偕好,自然也可与他一起追随先生,那你们这阴阳蛊就可等待时机成熟时再行除之。” 耶律红云关心则乱,此时终于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说道:“原来如此,这时机就是江郎内力深厚可抵挡这意外之时。但听姑娘之意,对柴进并不钟情,姑娘能下决心出这百里溪么?” 江怀轻轻一拍耶律红云的脑袋:“对柴进尚未钟情,所以才能舍得这十里如画花圃;此时未钟情不代表以后不能钟情,所以要给柴进开一个方子。未来的日子,我们又多了一位神医同行,当浮人生一大白啊。” 耶律红云终于莞尔一笑:“江郎一向智虑深远,少有人能赶及他的想法,没想到药姑娘不但医术通神,连这哑谜打的也是高深,居然能跟得上江郎。” 药师女微微摇头:“江先生的想法我也是跟不上的,不过是他一直观我这墙上之画,方才在我说话时拿起笔在那虎嘴旁边加了一只血淋淋的人手,让我心怀大转,准备出去看一看更广的天空。医者仁心,仁的是良善,若是仁到了无良如这七怪,最终应的还是自己的因果。” 在药师女说话之时,柴进已被招呼进屋,他跟耶律红云一起看着画上江怀新添的人手,不由一叹:“先生真是心思百转,神人妙手,区区一副人手就能颠转了药仙子的行医理念,这世上也就只有先生了。” 药师女见柴进进来,径自在桌上迅速写了一副药方,然后拿给柴进,笑道:“先别忙着赞你家先生,将这药拿回去煎着吃了,顺便走时将剩下的几个讨厌家伙一并解决了,三日后来这里接我,我跟你家先生出去见见世面。” 柴进闻言大喜:“得令。” 江怀见状淡淡一笑:“七怪中还剩下喜、怒、思、悲,你打算怎么解决?” “嘿嘿,不瞒先生,刚才在外面我和小五小八商议,已经飞鸽传递特工小队和武兄弟火速赶来,上次跟随先生剿匪他们未能一试身手,这次正好有这么好的机会,想必他们已经热血沸腾的赶来了。” “这个时候怎么脑子这么灵光?柴进,你对你家先生真是尽心尽力啊。” 药师女依旧冷冷的说道,不过这说话的内容却是带着调侃,让人有满满的怪异感。 “药仙子,先生乃我之师,自然应当尽心尽力;但你是我梦中之人,我柴进也是掏心掏肺。我深悔我未能及早发现七怪的怪异,让你白白受了三年之苦,这时你就算是让我去死,我也是心甘情愿。” 柴进这番话说的真挚神情,让药师女一阵脸红,轻啐一口:“回去抓紧把药喝了,你不知哪里惹的寒气,已经透骨入髓,若不赶紧驱寒,日内必倒。” 江怀哈哈一笑对着莞尔一笑的耶律红云说道:“多情应笑我,红豆知白发。他们两个自有他们的缘分,我这观行院的大师兄还是很有本事的。” “唉,至少比你痴的很,哪天我们这已经名满天下的江先生也能给我一座十里药圃呢?” “哈哈,云儿,你不必拿言语来激我,莫说这十里药圃,将来给你万里草原,怕是你走都走不过来。” 江怀的一番玩笑话在这时看来是戏谑,但在多年后,权势天下无双的江先生将整个北方的草原都赐给了耶律红云,耶律家族也由此逃脱了被历史淘汰的命运,在那历史的长河中,重新树立了一份荣耀。 众人在焕生堂中吃茶等待着武松他们的到来,江怀顺便给药师女灌输了一些现代医学知识,比如在现代医学中的解毒灵药血清。药师女乃是一代大家,当她看到江怀的血清轻易将她久置的多种剧毒轻易解去时,她已经嗅到了一种改天换地的气息,她有些激动的问江怀:“先生,你所说的未来,还有什么神奇的手段,我药师女习扁鹊医术已觉独步天下,未尝今日得观先生的神奇,请先生赐教。” “药姑娘,你也不必觉得太过神奇,我之所讲医术并没有比你的医术高出多少,只是方向不同而已,若是两者结合,或许更能开阔医术天地。今日言及于此,我江怀便诚挚邀请药姑娘加入观行院,你可代我传医书百卷,济世天下,你可愿意?” 药师女没有立刻答应,她望一望墙上尝百草的神农,又看一看神奇的解毒圣药血清,再转头望一望诚挚恳切的江怀以及满含期望眼神的柴进、耶律红云,然后低头思虑了片刻,咬咬牙问向江怀:“先生,这可算是另立门户么?我习扁鹊医术,拜神农祖师,讲究的是忠医之传世,我虽女子,但也应当秉守祖训,是万万不能另立门户的。” 江怀本还在疑惑这药师女在犹豫什么,闻得此言不由开怀大笑:“药姑娘,你可真是想多了。就算入了我观行院,你还依然忠你的门户,我不过是敬你入神医术,让你多担些责,在悬壶济世之时也顺便教化一下天下,毕竟你医术再高也只能造福一方,而若是有千百个你,哪怕是不如你,但想必也能造化一方百姓。我窃以为,。” 江怀语声清越,听起来无比悦耳,但落在药师女心中却是一片惊雷,尤其是最后一句“为医者,能济世救民,才是最大的门户”,煌煌气度,让人心折,让她仿佛看见了传授自己扁鹊医术的师父,恍惚之间,她对着江怀缓缓一拜,清声说道:“药师女拜过先生。” 第97章 杀尽七怪再回山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江怀望着拜倒在地的药师女,心里更多了一份责任感,这些风流俊赏的人物一个个聚到在自己身边,或许就是历史的另一种选择。 他的深思很快被外面传来的一声大喝打断,一个略带苦意的声音说道:“柴进,快快滚出来,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们七个老人家对你不够好么,你却如此狠心害了他们三人,今日不将你扒皮抽骨难消心头只恨。” 柴进还沉浸在药师女刚归观行院的欣喜中,这时闻言大怒,转身迅速的走到焕生堂外,只见小五小八已经摆好了战斗的架势,在他们对面站着四个人,正是江怀口中的喜、怒、思、悲,柴进大声回道:“你们这七个怪物真是可恨,我还未找你们算账。你们将药仙子困了三年,也将我骗了三年,你们若是逃了方罢,偏偏还敢来叫嚣,既然如此,我也正好替仙子出一口气。” 说着摆开了架势,就要和小五小八一起同这四怪较量一番,这时江怀和耶律红云、药师女也走了出来,江怀知道柴进的武功并不出色,面对各有绝技的四怪肯定讨不了好,于是出口阻止道:“柴进,莫要冲动,争勇斗狠的事情非你所长,这些事情还是交给武松他们吧,算算时间,他们也快到了。” “我们还等什么,老大你也看到了,他们中间只有一个高手,其他全是废材,一起上吧。” 说话的是排行老二的天怒,讽刺的是他手里握着的正是柴进刚送给他的匕首清刚,这时他狠狠的盯着柴进,一脸的嗜血和狰狞。 “老四,你看怎么样?”大怪天喜问向一个表情庄肃的童子。 “老三和老七的伤非同寻常,并不是与高手对决的症状,尤其是老七,丹田被炸的一片爆糊。我还是坚持来时的观点,先走为妙。” “最看不上你们婆婆妈妈。”二怪天怒说这话飞身扑向了柴进,一脸的凶戾。 江怀淡淡一笑,扣动了藏在袖中枪的板机,他早已知道这四人来到门前高声呼喊就是为了探他们的虚实,在武松他们还没到来之前,他还是需要来一个震慑,虽然因此有可能将他们惊走,但事急从权,也只能如此了。 可怜天怒刚刚飞身而起,就被一枪打倒在了地上,他捂着胸口,嘴里不断突出鲜血,恨恨说道:“无耻小人,竟然暗器伤人,真恨在桥上没有杀了你们。” 江怀看一看破洞的袖口,微微摇头:“你们若是早早逃走也就算了,毕竟没有做下大恶,我还打算放你们一马,但现在你们是真真的激怒了我,不过我还是打算给你们一个机会,毕竟我一枪杀你们一个也太无趣。你们可等上一时半刻,我有良将正在赶来,你们若是能够胜的了他,我便放你们离去。” “我看你是虚张声势吧,等帮手过来也说的这般冠冕堂皇,你这暗器想必也仅此一发,不然还在这里废话什么,老四,我们上吧。” 老大天喜终于怒意难抑,准备放手一搏,江怀闻言将手枪平举对准了天喜:“那就来试试吧。” 江怀枪中六发子弹,一发给了鸭子,一发给了山匪刘二虎,来到这百里溪又在七怪和四怪身上消去两发,此时还剩了两发子弹,就算全部打光,剩下一个怪物耶律红云也足够应付了,所以,江怀在说要给他们一个机会的时候也并全是虚张声势,更多的他是心疼他的子弹。 好在这个时候,远处终于传来了马蹄声,想必定是武松带着特工小队赶了过来,江怀他们神情更见轻松,但剩下的三怪恨意更重。 四怪天思大喊一声:“大哥,大势已去,走吧。”说罢转身就逃,天喜和天悲愣了一下也赶紧跟上了天思,三人终于失了胆气,全力奔逃。 江怀对柴进说道:“让武松他们全力追赶,务必将三人全部击杀,然后回来帮药姑娘收拾行囊,我们也该回去虎背山分金称银了。” 虽然没有亲眼目睹特工小队的神勇,但他们带回的战果却足以让人击节赞叹,听武松的形容,在十人为一队的三才攻击阵中,仓皇逃离的三怪被分而击之,基本没费太大力气就将他们斩在阵中,这给了江怀深深的震撼,他给武松训练的三才阵是在戚继光的鸳鸯阵稍作变化得来,本意是让他们将来将这阵法在梁山上大力推广,没想到威力如此可观,或许后面他还需要多花些力气在现代的阵法方面,毕竟将来他要给这些军队配备的武器都是超前这个时代的。 但显然特工小队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现在的战斗力是多么的彪悍,他们只是觉得非常的不过瘾,仅仅只有三个人还让他们大动干戈,只有武松心里明白,江怀用了两个月时间让这些本来只是一般武丁的特工小队变成了现在拥有极端彪悍战斗力的神兵。 武松分了一半的特工小队赶来营救江怀,其余的人依旧在虎背山上看守着山匪们的金银财宝,不过看起来这份工作并不好干,纵然有江怀神威在前,但依然有杀之不尽的流寇觊觎这些财宝,或者更广泛的说,或许这里面也有沧州知府夏知礼一份沉甸甸的心思。 夏知礼派出的李庸在柴府碰了壁,之后夏知礼亲自上门却被告知两人已经出门看门,心中恼怒之下,他一面派人四处散播消息引诱一些江洋大盗前来抢宝,一面又派兵以维护地方治安为名驻扎在了虎背山,在这三天的时间里,江怀的特工小队和地方兵武进行了多次的争斗,基本上都是趁贼人抢山之时这些官兵趁火打劫盗取金银。 武松和那一半特工小队尚在时,场面还能控制,但武松带了一半人走了之后,虎背山的金银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丢失,哪怕是特工小队不眠不休竭尽全力,但面对着来往不绝的贪欲,他们还是力不从心。 留守的特工小队五十人中选出了一个领头人十三,十三一向以善谋著称,原来是柴进府中的小管家。十三在武松还未撤时已经和散去的三千兵勇重新联系,并请他们上山一起协助守护金银。 可惜的是,他们这些乡里兵丁,在见到真正的官兵的时候大多数怂了胆,围在一起看着是人多势众,却真正是纸老虎,甚至其中还有些人与官兵和盗匪们勾结早就暗里分了金银。 事情在朝着越来越坏的方向发展,十三的心情也越来越焦灼,甚至可以说有些绝望,因为他已经不敢想象在江怀回来时看到金银俱失时的反应。 但远在百里外的江怀知道,这一切正如他所料,他回来时便要再炸一次雷。 第98章 我有神眼观龌蹉 “我画金银在北山,敬天敬地敬神仙。 岂料风雨贪颜色,只留秃壁对青天。 我问天公作何策,天公怒焰烧心间。 便将神眼看天下,哪个有胆贪我钱? 我名江怀,得天之令,以天雷之助,力剿虎背。得金银十万,欲分天下穷困,以正上天之德,金银天赠,故飨三天。岂料魔欲旺炽,待吾回山,金银已被瓜减。幸有天公神眼,看破大盗魔踪,今日午时,先斩大恶,余众宵小,再斩不饶。” 江怀一回到虎背山便再山上刻下了这一首诗,通诗言简意赅,并附带了一段话,算是对盗取山上金银之行的惩罚预告,同时遣人散播四乡。得到江怀回山的消息,之前的三千兵勇还有许多的四乡村民很快的聚到了山上,虽然山上的金银只剩了半箱,但是人数对比剿匪时却多了三成。而十三自羞愧满面的迎江怀上山后,便带着五十人在江怀面前长跪不起,江怀没有扶起他们,只是一直站在半箱金银面前,肃面不语。 沧州知府夏知礼来的很快,他带着耀武扬威的一众官员在拥拥簇簇的官兵里,还未到山顶便喊道:“好一个借天生雷的江先生,怎么如同那山匪一般见财起意,将这几十万的金银瞒天过海的盗走了?” 柴进闻言大怒:“夏知礼,莫要血口喷人,我家先生为民除害苍天可鉴,枉你还是一介知府,没有根据就满口胡言,小心因口生祸。” “哈哈,我是没有啥证据,不过,估计连三岁小童也猜想的到,连天上雷都能借来的江先生,举手之间就灭了作恶地方十几年山匪的江先生,怎么可能看不住区区几十万两银子呢?谁能是江先生的对手呢?不是监守自盗是什么?” 夏知礼显然记恨之前被柴进和江怀拒绝的事情,所以此时一上山就毫无余地的先将污水泼在了江怀身上。 江怀依旧背对着众人,高声说道:“夏大人,稍安勿躁,先看看这盗取金银的大恶再说。马三叫何在?” 江怀叫这一声马三叫,才让一旁的耶律红云有些恍然大悟,怪不得一直没看到马三叫被江怀安排到了什么地方,原来这一切的变化还是都在江怀的掌握之中,而马三叫就是控制这一切变化的执行者。 “马三叫在此。”马三叫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此时三步并作两步单膝跪在江怀身后。 “盗金三大恶,可有擒来?” “幸不辱命,在等待先生提审。” “押上来吧。” 当马三叫押着三人跪在江怀面前的时候,周围围观的人群中已经想起了乱糟糟的议论声。 江怀看看三人,又看看在一旁已经勃然变色的夏知礼说道:“夏大人,这三人中你可有熟人?” 马三叫冷哼一声拔掉了其中一人口中的烂布,只听那人冲着夏知礼猛的一声喊道:“爹,快救我。” “江怀,你还真是不要命了?敢诬陷我的儿子。快去把江怀拿下。”夏知礼气急,忙指挥官兵向江怀拥去。 可惜这些官兵还没动手,已被早就环伺在旁的特工小队三下五除二的打到几人,武松大踏步站在江怀身侧一声大吼:“谁敢再动,立斩不饶。” 马三叫也一拍夏知礼的儿子:“说说吧,夏公子,你是怎么勾结大盗郑三和烂兵张有地盗取金银的,胆敢有半句谎言,立死当场。” 夏知礼的儿子忙将眼光投向夏知礼,夏知礼瞪他一眼,却是对江怀说道:“江怀,你聚众作乱,可想过后果么?” “哈哈,谢谢夏大人给我带的高帽子,聚众作乱我可不敢,不过,天授金银却被唆盗,我却是不能不给苍天一个交代。他们三人,一人是夏大人您的公子夏林,一人是多桩大案在身的大盗郑三,一人是我剿匪时三千兵勇的头目张有地,个个都是身份不凡,但可惜他们胆子虽大,眼睛却是瞎的,敢犯我江怀,就得准备好接受我的反击。我知道,现场的许多人都充满疑问,疑问我有什么证据确定是他们盗了金银,这个也不用着急,我已经派人去京城刑部请人过来督查此案,待他们人到,我定会将我的方法道出,我这方法虽然笨些,却是非常的有效,但凡是碰过这些金银的人,一个都跑不了,所以,我在山上的告文里也说了,大恶当斩,小恶难饶,一个都不会少。所以,我也奉告在场的所有人,虎背山我已封山,请大家静待刑部来人,我定会将一众染指这虎背山几十万金的宵小尽数擒拿。” 江怀望一望四周黑压压的人群,看着有些人已经有些惧意的神情,他微微一声冷笑,喃喃自语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夏知礼闻听江怀说话,面色又是几变,他恨恨的看着江怀,将李庸招呼过来说道:“这三天被他麻痹小看了他的武力,我们这一二百人的兵差在他的武力面前根本就不够看,快想办法拿我信物去沧州军防借兵,无论想任何办法。” 李庸点点头退到夏知礼身后将命令悄悄的吩咐了下去,跟着他们行动的还有许多心里有鬼的人,这些人都或多或少的浑水摸鱼偷了箱子里的财宝,如今看江怀自信满满的等待刑部来人,他们心中已经慌了神,打定了主意准备偷偷溜下山逃之夭夭。 这一切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脱江怀的眼睛,但他却如同未觉一般,早就搬了一条凳子坐下,细细的品起了茶,耶律红云紧紧站在他的身后警惕的监控着周围,马三叫依然只管看着他手里的三个犯人,武松和他带领的特工小队紧紧的盯着夏知礼和他的官兵,但一直跪在地上的十三和他带领的特工小队却不知不觉间不见了踪影,如果将这些归为静,那么嘈杂不已的人群就是动,动和静被缩在这已经失去虎背的虎背山上,如同一幅现代主义的讽刺油画,这幅画面沉在药师女的脑海里,多年以后她还能想起,在那个她久困三年第一天走出百里溪的日子里,她重新看到了她的信仰,那个在满是龌蹉的芜杂里仍然温暖微笑的江先生。 第99章 运筹帷幄埋惊雷 灯花摇光比星月,抱影无眠坐夜阑。自江怀宣布完封山,夏知礼已经借此唆引多人借故离山,但都被武松平息。但是在天色渐黑之后,山上开始升腾起了凉气,众人大多自午间就未进食,所以饥寒交迫之下,越是夜浓,众人越是躁动。 在这各有心事的无眠中,这一夜显得非常的漫长,尤其是在三更时分的时候,夏知礼终于成功的组织起来了一次最大的乱潮,众人在满腹怨气的不满中一股脑的跟着始作俑者往山下跑去,但这一次很出奇的江怀根本没有阻止,只是借着武松的口喊了一句:“下山者将视为自动放弃分金资格。” 在汹涌的人流中,虽然武松这句话喊的是惊天动地,但最终还是淹没了进去,连一丝涟漪也未激起,最后这人满为患的虎背山只剩了约二百人,他们站在原地,身姿挺拔,依然保留着最初临时训练时的纪律性,江怀看着他们心中暗自点头,三千人里选出二百人也算是可以的了。 江怀走到这二百人面前说道:“你们为什么不随他们下山呢?” 这些人齐齐望向一人,只见他虎背熊腰,面容黝黑,双眼炯炯发光,须发如钢针一般,江怀咋一看,还以为是张飞穿越而来,这人对着江怀一立正,大声说道:“回先生,我们二百单一人自先生剿匪起已经打算誓死追随先生。” 此时马三叫也开口说道:“先生,他名张翼,此次能够完美的完成先生交代的人物,张翼这二百人功不可没。” “嗯,张翼,好汉子,那你们以后就跟着马三叫,将来有你们光宗耀祖的一天。” “谢先生。”张翼带头,二百人对着江怀伏地九拜。 “加上张翼这二百人,我们也算是有三百人的队伍了,再回京城,可要好好的折腾一番了。” 江怀不知是在对着谁说话,或者是在对在场的所有人说话,他的目光穿过黑暗的天际,仿佛看到了蔡京老谋深算的脸庞。 不多长时间,消失了半天的十三终于回来向江怀禀报,从午时到三更的时间里他一共截获了偷偷溜跑的五百多人,现在这五百多人都被压在一处挖好的山洞中等待着明日刑部来人再定他们的罪处。 江怀仔细听完最后问道:“可曾用我教你们的方法验过?” “先生给的石头很是奇验,他们都被验过,无一例外,手部都发出紫光。” “嗯,好,人心贪婪最怕成势,他们之中你们再细细盘问,若是向有劣迹则定斩不饶,若是一时贪昧的,将他们分出我自有发落。张翼你们正好去协助他们,这样也能快一些。” “遵命,先生。” 交代完这些事情,江怀这才吩咐众人先去休息,明天又是一场硬仗,他还需要再梳理梳理细节。 初秋节气,清晨已有厚重的湿气,江怀不知自己何时才睡去,但在营帐中醒来时,耶律红云已经准备好了热乎乎的早餐,营帐外柴进、武松、马三叫、十三、张翼都已经在等候,甚至一直是一个看客的药师女也在其列。 江怀来不及用早餐对马三叫说道:“我传你两个阵形,需要你们在山下挖沟布置,大家辛苦一些,务必在两个时辰内完成,张翼派一百人协助。” 说完拿出两张画解的很详细的阵图分递给马三叫,之后又对武松和十三说道:“你们带一百人守在马三叫之前,务必保证在没我的命令之前谁也不能上山。” 接着他对柴进说:“柴进,我早早让你安排采购的火药如何了?两位铁匠是否已经将铁管按照我的要求铸好?” “均已准备妥当,先生。” “好,我给你一图,一个时辰内将火药和铁管按照图示装在一起,好了之后叫我,我要检查一下。” 江怀吩咐这些的时候已经让空气浮出了战火的味道,这让一向与药草打交道的药师女有些紧张,江怀对她莞尔一笑:“药姑娘,你随马三叫一起,待有伤员从武松和十三处退下,你帮忙治伤吧,但我想,应该不至于伤员太多。” “先生,您推断夏知礼他们有胆动手么?”武松问道。 “夏知礼已经向沧州驻防借兵,我想他们预计借兵会在五百人左右。虽然我还不知这地方兵战力如何,但肯定会比一般的村勇要强的多,所以我将你排在了前头,你若是见机不对,便开杀戒,镇住借兵,夏知礼毕竟是借来的兵,一旦见血,他不好交代的同时,驻防之兵也会胆怯,所以他们只是纸老虎,我所做的安排不过是预防万一。” “先生放心,我武松定当守好第一关,让他们寸步难进。” “嗯,也不要太过强势,我们要有一些伤兵,我还有一场戏要演给远道而来的客人。” “知道了,先生。” “那你们快去吧。” 待他们都走远,耶律红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江郎,区区五百兵马的纸老虎配不上你这么用心的布置,难道夏知礼还有后招么?” “不是夏知礼,而是大盗郑三。马三叫捉住这郑三颇费了些力气,这郑三能与夏知礼勾结起来,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我观郑三跪在我面前平静从容,不像张有地和夏林六神无主,我想昨日的三千多人中必有不少他的同党,而张翼也跟我说,在他们在三千人中他总觉得有一股神秘的势力绞在其中,包括昨晚的大暴动,乃是有几个点同时发作这才一股脑的形成了巨流,所以我推测,这大盗郑三背后仍有主事人在控制,这人城府极深,是在和我斗法。” 江怀停顿了一下,长出一口气又说道:“马三叫追回的金银也仅仅是丢失金银的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应是都落在了郑三所在的势力手中,而这些金银现在还在这山中。同时,刘家三虎应该还有数量可观的财宝仍旧藏在山中,这也是为什么金银盗完了他们还留在此地的原因。” “江郎,听你的口气,这些金银你已经找到在何处了?” “就在我给他们设置的坟墓的地方。按照人的天性,他们必然会第一时间守在那里,尤其是在看到我挖了那么多沟之后。” 江怀信心满满的说着,此时他有一种化身导演的感觉,因为这次的剧情他已经完全化在了心中,只待时机到来,杀青开演。 第100章 时危兵甲黄尘里 时危兵甲黄尘里,日短江湖白发前。虽然江怀调配有度,神态从容,但武松诸人得令后各自匆忙准备的身影里,却透出了满满的紧张。 柴进的动作最快,不长时间便过来请江怀前去检查,当江怀看着简易的雷管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的心底还是有一些犹豫,这种简易的炸弹简单易做,若是没有规范的管理,弄不好会弄的天下大乱,想到此处,他让柴进将制作雷管的人召集起来,说道:“虽然很突然,但我还是要现在宣布,由柴进统领,观行院的神火队成立,你们是神火队的第一批成员,神火队的所有内容皆被列为特级机密,你们必须以生命来捍卫,你们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虽然只有三十人的小队,但众人听江怀说的煞有其事,顿觉万分荣耀。 江怀拿过三只雷管,装好导火绳,向柴进要来火石,当火石的火花落在了导火绳上,忽明忽暗的亮光伴随着嗤嗤的声音,让江怀想起来小时候放的烟花,但他知道,这个“烟花”一旦绽放,又将爆开对这个时代新的颠覆。 江怀用力的将三个雷管远远的抛了出去,然后对着这些人说道:“最好捂上耳朵,并且卧倒。”说完自己已经率先卧倒,有些狼狈,但他对于这三根雷管的威力并没有直观的认识,所以还是小心些为好。 有些人尚在卧倒的途中,三根雷管终于落地爆炸,只听一声巨大的声音传过来,并且还有一股很强的冲击波将还未卧倒的人炸了出去,一时震耳欲聋伴着碎石乱飞,犹如巨雷炸开。 江怀晃一晃嗡嗡的脑袋,有些自嘲的说道:“妈的,力气太小,还是扔的太近了些。” 转头看一看依旧傻在地上的柴进一众,他有些兴奋的高声说道:“兄弟们,你们看我这雷管威力如何?能不能将这帮天杀的强盗炸个翻天地覆?” 柴进终于有些回过神来,吐一口嘴中的碎沙,脸上笑开了花:“先生,有这好东西,我们岂不是天下无敌了。我本来以为您那手枪已经是惊绝天下,没想到这雷管更是惊世骇俗。先生,若不是看您也跟我们一样会渴会饿,一样的惧热怕寒,我还真的以为您就是从天上下来的神仙。” “嘿嘿,天上的神仙可不关心百姓疾苦,这点我可是比天上的神仙还要慈悲。快去加把油把这些雷管都装完,威力你们也看到了,这里严禁火烛,这也是为什么熬到天亮才让你们装雷管的原因。” 江怀说完也未走远,就坐在原地等他们,他望一望天上的太阳,心里默默一算,时间应该还来得及,武松神勇怎么也能抵挡一阵。 武松按照江怀的吩咐前进十里,早早摆好了三才阵,以阻止夏知礼他们的进山。其实武松心头把夏知礼一众看的极轻,但当他看到夏知礼得意洋洋的领着五百兵众的时候,心里还是咯噔一下,也终于明白江怀吩咐他时郑重其重的态度是什么意思了。因为他看的明白,夏知礼今天带来的这五百兵众,铠甲显明,队列整齐,有极强的纪律性,明显是经过训练的真正能上战场的军队。 他心头快速的算计以自己一百兵众如何能挡住这五百兵众,但令他更感绝望的事情又发生了,随在夏知礼之后又五百人列队而来,不同于夏知礼的是这五百兵众全部鲜衣驽马,并且头上戴着遮脸的头盔,未到眼前,杀气却是透骨而来。 武松此时终于意识到局面的严重性,心底暗自庆幸自己带领的这一百人大部分是特工小队的成员,他吹一声口哨,特工小队的人员迅速结队,并且抽出了随身的特制兵器,半月弯刀。江怀授给他们的阵法中就有一套非常灵活的空心阵法,是用来专门克制骑兵的,并且他们的半月弯刀后面是有铁链的,弯刀回旋专伤马腿。也难为了江怀的一番苦心,江怀在如意珠中遍览军阵,其中二战时期拿破仑专破骑兵的刺猬空心大阵让江怀最为意动,但那刺猬空心大阵是以火枪为基础的,江怀颇费了一番心思才改良成现在武松所摆的弯刀空心阵。 同武松一样感到压力巨大的还有夏知礼,夏知礼所领乃是沧州的厢军,在宋朝的兵制中,厢军次于禁军为第二等的兵种,主要的职责为维护地方治安和劳役,有点类似于现在的工兵,是禁军兵力补充的主要来源,虽然他们主要为指挥使管辖,但必要时期,州县的知府也有一定的调兵之权。 夏知礼已经感觉到无意之间他可能犯了一个大错,这五百人全副武装,从气势上看,甚至远超大宋的一般禁军,更是甩出他的厢军十万八千里了,他们挟势而来,定是江怀所擒之人中对他们相当重要,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就是一直神神秘秘的据说有多桩大案在身的大盗郑三了。他受了江怀的闭门之气,得知江怀和柴进远出,所以组织人盗取虎背山的金银,无奈武松带领特工小队实在厉害,他也没占到便宜,直到大盗郑三找到他,这才开始改变一些局面,后面武松又带了一半人马匆匆离去,这让他们更是高歌猛进,几乎将虎背山的金银盗光,他在金银满囊的喜悦中昏了头脑,居然没有意识到大盗郑三的人马战斗力是异常的强。 沧州是边防之地,夏知礼在这里为任十几年,也有一些风浪,但都是有惊无险的度过,所以逐渐他也由当初的如履薄冰变成了骄矜自大,但此时他冷汗直冒,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盘在心头,这种预感一旦成为现实,搞不好他落上一个勾结外敌的罪名。可以说,现在他的心中是非常的矛盾,他很想就这样站在一边看江怀的人马和这重装的五百人相斗,但是他也权衡了结果,如果这重装的五百人胜出冲进山里带走郑三和金银,那么江怀是输了,但自己也输了,不但金银难获,更是治安不力,任由大盗在他眼皮底下来去自如,这罪名可大可小。但若是江怀一方胜了,自己倒是可以将此功劳占为己有,同时把所有的罪责推到郑三身上,最后自己可能损失许多金银,但其他都能保全,说不动还能借肃匪之功,再能升官一级也说不定。 这番盘算下来,他已经有了主意,打算要帮助武松共同抵抗这神秘的五百人,但老奸巨猾的他此时却是没有表明立场,他要等到武松有了伤亡他再出手,因为他也想看看武松一方真正的战斗力,而且那时出手更能得到武松一方的感激,说不定也能因此,他与江怀也能一消前嫌。 夏知礼立在一边心思不定,武松和那重装五百人却是正面相对,一触即发。 第101章 二郎舍命守山口 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江怀坐在一块大大的石头上,对比着此时虎背山的情形,心里想起了毛伟人的这句诗词,若是将自己比喻成那神通广大的孙悟空,那此时这些宵小自己是时候将他们一棒澄清了。 江怀看到柴进他们终于将一百多个雷管装好,于是赶紧招呼柴进过来,附在柴进吩咐了一番,柴进率众人运好雷管急匆匆往马三叫所在之地赶去。 江怀摸一摸胸中再次填满子弹的手枪,长呼一口气对耶律红云道:“我们赶去支援武松吧,我想正主们应该都到了。” 江怀口中的正主不仅仅是指夏知礼的五百人,以及来救大盗郑三的神秘队伍,更还有京城刑部来人。当江怀急匆匆赶到虎背山口看到武松一身是血站在阵前时,他心中还是升起了如泰山崩塌般的悲壮。 站着的除了武松还有几十名浑身浴血的兄弟,在他们周围躺着上百匹马,这些畜生哀鸣不已,让肃穆的战场更添萧凉。 若是再观察仔细一些,在武松身后的一名兄弟握刀的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他叫周冲,特工小队的成员之一,在百人小队中训练成绩第七,但即便如此,面对着近距离冲击的战马铁蹄,还有在马上如风般出刀的乘马者,他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但每当血水流过他的眼睛模糊了他的信念,他的视线总会再将武松那伟岸的背影摄入,武松不仅是他的队长,更是他认定的兄长,他知道他不能倒下,他若是倒下了,武松面对那剩下的三百多铁骑就更加困难,所以,他咬咬牙,双手再次发力握紧了手中的半月弯刀,兄若在,弟不退。 一旁的夏知礼带着他的五百人如同在看一场惊才绝伦的戏,在终于见识了武松和他兄弟们彪悍的战斗力后,他心中的算盘居然打到了坐收渔翁之利的珠子上,而这也正合他现在的心意。 神秘的骑兵终于再次准备好了进攻的姿势,他们虽然折损很大,但他们的领头者如同没看到一样,一样的队形,一样的气势,一样的骁勇,一样的一往无前,但在冲击之前这位领头者还是突然发声问道:“对面的好汉可否留下姓名?我韩重百场征战,你是我佩服的第一人,如此好汉,不能没有名姓流传的死去。” “哈哈,观行院武松是也。你带领的这五百骑兵确实武力非凡,我武松也佩服的紧,不过先生只是让我守住这山口不能放任过去,却没说让我去死,你还是小心好你的性命吧,暗盗明抢,我武松绝不放过。”武松散发飘荡,站立如松,如一尊门神守着山口。 “既然这样,竭尽全力才是对你的尊重,接招吧。” 话音落处,三百多匹马蜂拥狂奔,连大地都颤抖了起来,武松一舔刀尖上血,大喊一声:“兄弟们,在杀他一波。” “杀。”武松身后的声音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高亮,但却是有同样的决绝。 尚自还在山上往下赶的江怀第一次急的肝胆俱裂便跑便喊道:“二郎快快住手,拖他一刻,等我解决他。”但他的声音早就被淹没在如雷般的马蹄声中,弱不可闻。 若是心神正常的江怀此时一定能够注意到,在神秘势力韩重的骑兵之后突然又出现了一队骑兵,正风驰电掣的飞奔而来。 当前一骑尤其心急,他不断的狠狠抽打座下马,终于很快就靠近了此时的战场,只听他也大声喊道:“快快住手,刑部查案,违者当斩。” 这一声被内力加持远远的传开,终于惊醒了此时心神慌措的江怀,他听的这声音十分耳熟,仔细一望,忙叫到:“马三快,快快救下武松。” 声音传播的虽快,但是马速相对而言慢了许多,马三快已经将马催到了极致,但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三百多铁骑从武松和他的几十名兄弟身上踏过,在这之前他们已经承受了三波这样的冲击,但这一次他们真的已经没有了力气,有的甚至还没等马冲到已经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但武松真的就是传说中的武松,他已经扔掉了刀刃卷起的半月弯刀,居然以自己的肩膀去撞击飞奔而来的军马,一匹、两匹、三匹直到撞到第十匹马的时候他已经明显的气力不支了,因为前几匹马都是被他撞飞的,而到这第十匹,一人一马却是双双倒下。 江怀眼看着马三快也是来不及救援,他仍旧不管不顾的往山下冲,同时掏出了手枪对着那些骑兵开了两枪,可惜终究还是距离太远,手枪也无法展现它的神奇。 江怀看到武松倒下,终于声嘶力竭的喊道:“云儿,快去,你不要再护着我了,快去救武二郎。” 耶律红云此时也是目眦欲裂,带着哭音喊道:“江郎,我必须得保护你,武二郎他武功高强,这点场面根本不算什么。” 江怀稍稍冷静了下,知道耶律红云任何情况下肯定都是先保护自己为先,于是又说道:“那你快快背我下去,我定要救二郎。” 马三快虽然并不认识武松,但他知道这肯定是江怀重要的臂膀,这其实从一冲一守就能轻易的分辨出来。他接到江怀密信,知道事态紧急,赶紧使动了江怀许出的几万两银子,说动林典点齐了刑部大多人手和五百禁军急冲冲的赶到这沧州。没想到事到眼前,这形势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峻,当他看到武松倒下的时候,心急之下,再次大喊:“快快停下,不然定斩不饶。” 乱马奔腾,依然没有人听他的话,但在那如乱麻一般的马腿群中,武松却是颤颤巍巍的再一次站了起来,只见他勉强站定,打一个马步,瞅准了一匹飞马作势就要再次撞去。 那韩重敬重武松好汉,在武松倒下之后打了一个手势有意让后面的骑兵避过武松,但此时看武松再次站起居然还要再次撞马,心下恼怒,于是狠心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只见武松欲撞之马上的骑兵点点头,一个抖揽缰绳,只见座马腾起,朝着武松的头部就要踏下。 第102章 紫光荧荧断清白 旦有吾梦可留香,慨然一死又何妨。武松望一眼五百米开外的江怀,他知道这种距离手枪是射不到的,他眼角的余光中扫过那名并不相识的刑部捕快,虽然这捕快只有几十米,也已经纵马冲向那名骑兵,但看情形依然还是来不及。武松抬头望一望已经覆顶而下的马蹄,他甚至已经看到了马蹄上的铁马掌已经泛出了寒冷的铁芒,他心里苦笑了一下,若不是力气耗尽,怎能容这畜生践踏?没想到一生坚硬,却是要死在这畜生蹄下。他睁大眼睛,用尽力气大吼了一声:“先生,给二郎留个位置,十八年后二郎再给您牵马执鞍。” 江怀流着泪闭上眼睛,不忍看这一幕,心恨自己算计不周,小看了郑三势力,让二郎如此英雄竟这般惨死。 但也就是这瞬息之间,只听耶律红云喜道:“江郎快看,武二郎有救了。” 江怀忙睁开眼睛,只见一支金翎箭在空中划过一声刺耳的声音,金翎反射着太阳的光,如一道闪电直直穿透了那匹已经将要落下铁蹄的骏马。 紧随之后,又有几支箭咻咻飞过接连射杀了武松周围几匹兵骑,而一道清朗的声音终于传来:“二郎不必惊慌,我花荣来也。” 花荣,南下的花荣,在这危急时刻,如神兵天降,救了武松,也成了局面逆转的开始,因为紧接着江怀也冲进了300米内手枪的射程,马三快也已经来到武松旁边护住了他,而穿过去这山口的几十匹马在前方也有了骚动,原来是马三叫和柴进都完成了江怀的布置赶了过来,正好截住韩重的骑兵,这还不算完,紧接着从京城赶来的林典和苏小曼也带着五百多人的京城禁军来到了山口。 来不及与花荣细说故旧,江怀吩咐三十人留下协助药师女救治武松和他的兄弟们,之后引着林典一众上了虎背山。 韩重五百骑兵此时还剩了三百骑,他望一望四周围的兵马以及看着他杀气凛凛的江怀一众,虽然暗暗皱起了眉头,但还是吩咐兵士们下马,步行进山,他知道今天的局面他已经再也讨不了好去了,但郑三身份特殊,他又不能不救,所以也只好虎山一行,他自信就算有异变,他至少能将郑三救出全身而退。 夏知礼的算盘打的虽好,但在看到刑部林典带了五百多禁军到来之后,心中再次生出了阴霾。但形势于此,他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山。 江怀选择的最终之地就是马三叫挖沟的山麓处,虽然沟土碍眼,但这山麓之地天然像是一个平台,非常广阔,特别适合聚会,并且江怀关押的五百盗金之人也都在这山麓一侧的山洞中。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韩重和夏知礼见到江怀派人挖的沟,脸上的神色都变了一变,随即他们招呼队伍站在了紧挨着沟的一处即山麓的东北侧,甚至两群人还因此小动干戈,但最终还是韩重和他的队伍站到了他们想站的位置,但他们不知道,他们争夺不已的这个地方其实正是他们的葬身之所。 今天在这山麓的场面对比昨天有了很大的改变,虽然人数还是差不多三千多人,但构成却是以军队为主,江怀游目一望,除了自己所属300人已被自己安排在山麓西南侧,刑部林典带领500多人持在正中,韩重300人和夏知礼500人占据东北,四邻的村民则多靠近自己这一方,这已经是最理想的方位了,江怀心中暗暗点头,或许这就是冥冥中的天意安排吧。 这里面最紧张的要属马三叫了,因为这里大多人都还蒙在鼓里,只有他和他带领的小队知道,那郑三势力盗走的金银和原来刘家三虎另匿的财宝都已经被他调包成了柴进送来的雷管,江怀让他们挖沟名为阵图,其实一为将财宝顺壕沟隐秘的转移,二则是江怀重点叮嘱他们的,当听到巨大的爆炸声时,躲入壕沟中以策安全。他这时心中才逐渐感觉到,本以为虎背山刘匪一平剩下的就是枝节小事,但事实却是,这后面分金才是更大的波澜,原来江怀远游百里溪是有更大的安排,这时才是真正钓出大鱼的时机。 江怀看出马三叫的紧张,拍拍他的肩旁轻声说道:“三叫,你最有大将之风,一定要定的住。那地下百根雷管足足能将韩重和夏知礼炸的魂飞魄散,我已安排妥当,除非万不得已我不会引爆雷管,但若是雷管炸响,我要求你必须第一时间肃清战场,将韩重和夏知礼完诛。” 马三叫点点头,赶紧下去安排,而这边,林典已经开始传唤张有地、夏林和郑三。前情不再重复,审问的重点依然放在了江怀是如何确定这些人盗取了金银。 江怀唤过马三叫拿出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他将石头靠近还剩余半箱的金银,片刻之后只见那箱中财宝竟然开始透出紫光,江怀又将这块石头靠近郑三三人,只见三人的手也开始发出紫色的光芒,见此异状,立刻有人开始议论纷纷。 江怀将众人迷惑的神情收在眼中,淡淡一笑说道:“大家不必惊奇,这不过是江某早有预料,预防出现今日之局面而做的一点预防手段。我在远游之前,吩咐人在这金银财宝上撒上了无色的荧光粉,我这荧光粉中加入了一点神奇的元素,名字唤作钍,这荧光粉和钍乃是我自神山拜别老师时为师所赠。这块石头唤作独居石,它可以激发钍的特性让荧光粉发出亮光,所以,但凡只要有人碰了这箱子里的金银,这独居石一旦靠近则必有紫光透出。我说的这些,想必大家方才已经看到,如此铁证在前,也没有什么不能确定的了。” 林典千里迢迢自京城赶来,本已经非常乏累,但第一次见识到如此神奇的现象,他顿时来了兴趣。他走上前先是将手靠近独居石,双手并无反应,他将左手往箱子里金银摸了一把,然后再靠近独居石,左手之上缓缓的泛起了紫光。他点了点头,有点兴奋的说道:“确是如此。你们三人可认罪?” 跪在地上的三人脸色俱都一变,其中张有地和夏林最是不堪,张有地不住的往地上磕头高呼大人饶命,而夏林仍旧是只有那一句父亲救我。 唯有大盗郑三竟潇洒的席地一坐,淡淡一笑:“天授金银,就当做留名千古的大事,我自取来,有何不可?你能奈我何?” 郑三望着江怀,一脸的挑衅。 第103章 能度众生便是禅 心有慈悲佛前坐,能度众生便是禅。江怀此时耳中忽然响起了佛家的吟唱,这种恍惚里漾起了一种别样的慈悲,或许对于那五百小恶他应该宽容一些。 在铁证面前郑三三人算是认了罪,但那郑三自恃势力的嚣张挑衅却是让主审的林典非常不爽,他双眼一瞪:“来人,先将这郑三掌嘴一百,三人候在一旁,听候本官发落。” 郑三脸色大变,双眼一瞪,便要发作,却听一旁的韩重接口说道:“大人,郑三狂妄,我韩重先向您请罪,不若这一百掌嘴先记上,待大人处理完要事再数罪并罚。” 林典冷哼一声,向江怀说道:“江先生,大恶已审,小恶也过过堂吧!本大人一并处理完。” 江怀对着马三叫一点头,马三叫赶紧押出了一直匿在山洞中的五百人,山洞虽大,但毕竟黑暗封闭,所以在经过了一夜的关押后,这帮心存侥幸想要溜之大吉的小恶者们此时都是无精打采,更有体弱者咋一出来被山风一灌竟然开始呕吐。 江怀虽然设了局欲要钓出盗取金银的大鱼,但实在也没想到这小恶竟然有这么多,而且这中间大多数是江怀剿匪时临时招调的民兵,本来江怀打算好分一些金银给他们的,但人心欲壑,在贪字作祟下,他们看到有人趁乱盗取了金银就心痒难耐伸出了手,江怀本来下定决心要好好惩治他们,但临到此时还是打算学着佛家慈悲一些,尤其是看到他们大多都是饿的皮包骨头的贫困之人,心中怜意更重,便在林典问审之前开口说道:“你们大多为我江怀上山剿匪应召之人,奈何趁我远游竟也做了那匪恶之事,实在令我痛心疾首。你们恶行昭彰,本该严惩,但上天有好生之德,今天便给你们一个机会,此去西南角有山神庙,你们在山神面前磕头谢罪,山神自会洞察你们心意,心诚者可脱罪。切记一定要心诚,心诚者山神自降红光并散白烟以示罪孽消散,你们可愿意?” “愿意,谢谢先生慈悲。”这些一时心贪的小恶者对着江怀捣头如蒜。 江怀对林典说道:“林大人,这些小恶者皆是一时心贪,算不上大恶,也就不必劳您费神了,您千里而来,要把重心放在对这些大恶的处置和追讨金银上。” 林典听江怀将金银两字咬的很重,已明白他所指,于是点点头,任由江怀武安排,江怀招呼柴进耳语一番,柴进带着张翼所属押着五百小恶向山神庙而去。 终究还是心里不忍,江怀说动林典驱散了四围的村民,这样在广阔的虎背山山麓上,就只有这些各有算计的几方开始进行真正的相争了。 江怀将林典、夏知礼、韩重三人引进他的临时营帐内,耶律红云照例站在他的身后,四方这才开始真正的谈判。 首先是韩重单刀直入,他大马金刀的站起来说道:“我现在要带走郑三,你们看谁来做主,开个条件吧!” 江怀笑了笑:“在林大人面前竟然还讨价还价,无视律法森严,还真是强盗本色。” 韩重怒哼了一声:“我拿五万银子买郑三一命,现银现付,行的话,放他走。” “郑三盗走的就不止五万两,你真是好诚意。” “十万两,你看如何?” “一百万两,我可以考虑不追究他,但林大人不知道会不会同意。” 江怀说这话的语气是轻描淡写,但效果显然是如平地惊雷,惊了林典和夏知礼,怒了韩重。 “混账,我韩家一门十将,还能受了你这鸟气?既然如此,我们就手上见真章吧。” 韩重说完,将剑一拔,,他身上铠甲粼响,一股萧杀之气顿时四溢开来。 江怀却是不为所动,淡淡一笑:“不忙不忙,等我先问问夏大人打算出多少银两救他儿子?” 夏知礼久经官场,但此番场面确实没有经历过,他先去看一眼正襟危坐的林典,心中斟酌不知该如何接口。 江怀呵呵一笑:“林大人有张有地交差即可,你可尽管开你的价码。” 夏知礼看到林典微不可察的点点头,这才咽了一口唾沫说道:“我愿出百万两银子买一个太平。” 江怀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是惊涛骇浪,这夏知礼十几年的知府真是敛财颇丰,心里又一想那大名的梁中书,不由大是摇头,这北宋在这样的官员治理下,想必早已经是外强中干,所以才会在金国的攻击下訇然灭国。 江怀叹了一口气:“再加十万两林大人的车马费,你即日起辞官回家,可以换回你儿子一条命。” 夏知礼此时心里后悔的要命,但他想到若是再讨价还价被江怀扯到了他与韩重他们的勾结上,他就更是难全身而退了,于是咬咬牙狠狠道:“好,一言为定。” “你这就下令让你的厢兵辛苦辛苦吧,今天晚上务必送到柴府,明天我见你的请辞奏折放你儿子。” 夏知礼点点头急忙脱身,江怀看一看杀气已经渐隐的韩重,叹一口气:“韩将军,一门十将,确实是震破人胆,不过,你这十将却是那北辽的十将,在我大宋威风个什么?” 韩重闻言勃然变色,杀气凛凛直冲江怀,耶律红云见状上前一步,抵住了韩重。一旁的林典也是一惊站起:“难不成是那一支降辽的韩家?” “如此飞扬跋扈,无视大宋律法,不是这个韩家又能是哪个韩家?” 江怀一副早就了然在胸的神情,只看的林典敬佩不已,但却是真正激怒了一脸杀气的韩重,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此,是不是到了我们兵刃相见的时候了?” “当然,压根我也就没想着放你们回去。” 江怀突然掏出了怀中的手枪对准了韩重:“韩将军,要不要先试试我的沙漠之鹰?” 韩重虽未见过江怀手中之枪,但却早就自下属口中知道了它的厉害,此时双眼圆睁:“如此拙劣的调虎离山之计,我韩重不服。” “哼,也没想过让你服。但如此结束未免太无趣了些,不若我们赌上一局如何?” 第104章 爱才一念赌韩重 夜来花底莺饶舌,把人心事分明说。江怀莫测高深的看着韩重,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在韩重看来如同猫戏耗子一般可恶。在一旁的林典本已经喜出望外,本想着只是来打个秋风替江怀撑撑场面,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若是将投辽的韩家一将俘虏,也是一项可圈可点的功劳,所以当江怀提出要与韩重打赌的时候,林典脸上布满了疑惑。 同样疑惑的还有身在局中的韩重,郑三是他们韩家的女婿,也是北宋几大将门世家郑家的流落子,是他们韩家很重要的一颗棋子,所以在郑三被抓后,韩家急忙派他带了五百精兵前来营救,但没想到在江怀这里翻了船,但他毕竟见惯场面,知道江怀没有一枪打死他就是有他的利用价值,所以开口问道:“江先生,既然落在了你的手里,就尽管说说看吧!” “我们赌一赌,你们韩家有多重视你和郑三如何?” “怎么赌法?” “以你信物向你的家族求救,我的条件是三百万两银子,若是他们舍得,我便放你和郑三回辽;若是不舍得,则你和你剩下的兵士都归入我江怀麾下,如何?” “你打的如意算盘,无论哪种结果你都有极大获利,都说你狡猾如狐,果然如此。” 韩重心头怒火烧起,但也不得不佩服江怀的心计,但他心头一转又接着说道:“若是我韩家派大军过来呢?你们大宋惯常喜欢求和,到那时你们皇帝软骨病发作,怕不是你这算盘统统打不响了?” “哦,若是那样,也算我输,你看如何?” 江怀淡淡的笑着,直看得韩重觉得自己仿佛裸身呈在江怀面前,一时慌乱,一时恐惧。 “我看你还是杀了我吧,我那上下的精兵还另有将领,你杀了我,也未必留得住他们。” “哈哈,这点你放心,我定有办法让他们为你陪葬,你也算是风光无限了,到了九泉又是一方豪杰。” 江怀看韩重犹豫不决,再次开口说道:“对你来说,最坏的结果是你们都归我麾下,可是长远来看,也未必是坏的结果,毕竟你们本是汉人,就此回族归宗更应该是好事才对。” 江怀确实是看中了韩重,不单治兵严谨,更是冲他对武松手下留情,他便生了爱才之心。还有更隐秘的一层原因就是沧州虽说是边防之地,但韩重一支带兵甲进入宋境如在北辽境中,这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他要顺藤摸瓜找出来,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很重要。 江怀知道韩重最终会答应的,因为他的有情有义,这是他的优点,同样也是软肋,江怀默默等待着韩重,同时他也将手枪慢慢的放了下来,因为面对着杀气已消的韩重,也没必要再严阵以待。 时间不长,韩重吐出一口气,沉声说道:“放郑三回去报信如何?” “可以。”江怀不假思索的干脆说道,这让韩重心中莫名一暖,看来江怀是真的看重他。 “那就这么说定,七日为期,七日后没有消息传来,我韩重便投先生麾下。” “好,就以七日为期,我们就原地以待吧。” 两人击掌相击,便算是定下了这赌约。 随后,韩重走出营帐,吩咐他的士兵们偃兵卸甲,江怀也放开了郑三,在韩重将事情交代完毕之后,就放郑三快马奔回大辽。 江怀也偷偷的找来小五小八偷偷的跟住郑三,他的习惯就是这样,他要将主动权始终握在手中,这样有什么意外他也能提前做好安排。 剩下的时间就是等待,但这段时间江怀也没闲着,他邀请林典、韩重等人一起去山神庙武观看那五百小恶的认罪情况。 其实这虎背山的山神庙很是奇怪,明明山上山匪作乱,偏偏这庙里香火却是旺盛,山匪们也有一套规矩,只要人在山神庙,他们绝不染指,而且他们有专人日日来这山神庙上香,这也算是一处奇怪的别致,也因此,这山神庙被修葺的也是十分气派。山神庙着一尊虎面人身全身金甲的将军,传说它便是虎背山的这名字中的虎神,刘家三虎的匪号也是沾了此处的虎气。 江怀来到山神庙的时候正看到一组人正对着山神磕头忏悔,他们嘴里念念有词,神态也算虔诚,但却没有一个如江怀所说的红光泛起白烟冒出。 江怀暗自摇摇头,招呼柴进过来问道之前可曾有人感动山神生出神迹,柴进摇摇头,江怀叹一口气说道:“大家听好了,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了,若是悔心不诚,就只能送你们去坐牢了。” 人群中顿时生出一些骚动,只见有一个少年突然对着江怀说道:“先生,我父因我之病犯了过错,可否由我代父悔罪?” 江怀顺声望去,只见这个少年瘦弱不堪,身上一套满是补丁的衣服,此时正满面渴望的望着他。 江怀点点头:“心诚即可。” 这少年慢慢走到山神面前往下一跪,口中念道:“山神爷爷,我父为了筹钱治我的病,不顾廉耻盗了一锭银子,但我父也打定主意在我好了之后他出去做工赚回来就还回去,希望您慈悲为怀,饶过他吧。” 说罢,将头在青砖上重重一磕,如此再三,在他磕了有十几下的时候,突然青砖下红光泛起,随即白烟也冒了出来,他在楞了一下后突然变的非常兴奋,又继续重重磕了几个头,这才抬头对江怀说道:“先生,您看,山神显灵了,我父是不是可以免于牢狱之灾?” 江怀看着他额头上已经渗出血,不由也是心中十分感动:“父慈儿孝,山神当然能洞察,恭喜你和你父亲,同时我这里有三十两银子作为对你的奖励。” 那少年一脸喜意:“谢谢先生,我刚也在山神面前发誓,绝不再拿不劳而获的银子,我和我父都会严格遵守,再说我身体也已康复,马上就能出去讨个工做,生计您不必操心啦。” 江怀点点头:“好,志气可嘉。” 第105章 再收强兵念京城 夜晚时分,江怀搭了简单的宴席邀请众人一起进餐,武松的确是龙精虎猛,在药师女的医治下已经没有大碍,甚至见了花荣高兴还要喝上三大碗酒,被江怀笑笑拦住,花荣一别半年有余,当时江怀没有见识到花荣的神箭绝技,但在那一箭救下武松的那一刻,江怀对花荣又生出无限的感激和神往,与花荣一叙才知道花荣和杨芾到江西寻亲也是大有收获,尤其是找到了江怀重点吩咐的杨再兴,可惜的是杨再兴身上有伤不能同行,于是花荣便留下柴进的地址让杨再兴伤势复原后汇合,而花荣也是到柴进府邸打听江怀的消息这才寻到了虎背山口,也可见柴进在江湖上的名声,小孟尝广交天下好汉,自然也能消息灵通,所以花荣也是到他府上打听江怀的消息。 花荣见得诸多好汉对江怀尊敬有加,尤其是柴进居然成了江怀所立观行院的大师兄,花荣不由赶紧刨根问底打听一别之后江怀的机遇,在听说了江怀的种种事迹之后,他不由长叹一声:“看来我也不能再叫小兄弟了,应该跟大家一起称呼江先生了,没想到一起跟我在牢中还是懵懵懂懂的书生,转眼一变成了无所不能的江先生。” 江怀笑一笑:“花大哥,江怀还是你的小兄弟,你可是我自未来来此结交的第一人,说到这里,我倒要敬上花大哥三碗酒了。” 花荣不愧是明眼如炬,他看着俊俏无双的耶律红云不由一笑:“当时自雄州城外分别时,你还叹不能结交耶律红云这般英雄,现在看来你不但结交了,更是抱得了美人归,这酒我得喝你们两人的才成。” 耶律红云脸色一红,艳若桃花,也不答话,径自取了三碗酒一灌而下,引得众人哄然叫好。 众人调笑一番,花荣又问道:“我听说,今日山神庙山神显灵宽恕了许多人,非常奇异,但我想对你你以往的事迹,这肯定又是你的杰作,说来听听也让我们见识见识。” 江怀哈哈一笑一指柴进:“还是让大师兄解释一番吧。” 柴进现在蛮喜欢大师兄这个称呼,他闻言站起来吩咐左右将江怀之前让他采的红磷石取过来一些,然后笑一笑对大家说:“你们看好了。” 说完他将红磷石放在地上,上面铺一薄板,然后随便取来一块石头往上面一砸,只见一阵红光泛起,之后冒出一阵白烟,情形同山神庙的一般无二。 柴进这才说道:“先生教我,这是红磷石,受到撞击就会燃烧。先生吩咐将此物放在山神庙青砖之下,心诚者磕头力重,似那个少年般能将额头磕出血,力道已经足够红磷燃烧了。先生之神奇,说是神人也不为过。” 江怀淡淡一笑:“非我神奇,乃是造化神奇,只要我们能够辨识万物道理,自然就能依势成事。” 花荣又是一叹:“江兄弟,你果然是人中龙凤。你那观行院可还有位置,不若给我弄上一个,我也好跟你多学学这造化神奇。” “花大哥,今日你这可是三叹了。观行院门院大开,正是欢迎花大哥这般英雄好汉,我正要花大哥将你的神射绝技广传天下呢。” “好气象。原该如此,也能强我大宋声威。” 他们这般粗言豪语,药师女也插不上话,但自她出了百里溪便见得江怀如此神奇,心中也是非常好奇,忍不住对耶律红云道:“耶律姑娘,我方才听你们将江先生的故事实在是叹为观止,真的是如此神奇吗?” 耶律红云并未刻意压制酒力,所以三碗之后满面酡红,但却是一脸得意的说道:“药仙子,你说话不用这么客气,叫我云儿即可。我初见他时,他还弱不禁风,但他行的事又都是狂风雷霆,我虽为女子,每每想起也是心神激荡,怕是这世间再也找不到他这般男子。” “怪不得连柴进这般清傲的人都愿拜他为先生,看来这次我出来闯荡要有一番波澜壮阔的故事了。”药师女冷面敷霜,语气却是柔弱。 “必不会让你失望,江郎要做的是天下大同的事,他心怀苍生之念,正与你悬壶济世一般。” 这一场晚宴,在许多年后药师女想起的时候还是非常的怀念,因为她第一次见识了真有这样的人,微笑时温润如玉,喝酒时狂放不羁,明明看起来无所动作,偏偏一切都算计在胸,翩然让人神往。 夏知礼显然是彻底的服了输,第二天就将巨银运到了柴府,据说还累死了几匹马,同时他也将请辞的奏折送到了林典手上,这才能将他的儿子领走。 韩重与武松算是不打不相识,两人惺惺相惜,居然混在一起探讨为武之道,兴趣相投可见一斑。 韩重这般自由来去,但偏偏江怀将他的兵马束缚在原地上,一刻也不曾松懈,但韩重的兵士虽然已经卸下兵甲,但天天依然坚持军事训练,这让大家佩服不已,也对韩重的治军之术更加佩服。 江怀也未闲着,他这几日身体空了下来,但脑子里却是万事如梭般飞转,此处事了,他要再入京城,这一次他初具实力,是该好一好搅动京城风云了。 时间过的很快,等到第六天的时候,小五小八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韩重听说后第一时间来到了江怀面前,可当他看到小五小八眼中满含同情的眼神时,心里面满是深深的刺痛。他名韩重,但在韩家一点都不重,他为庶出,虽然在韩家年青一代中无人能及,但却是极受排挤,想必这便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吧,这也是为何韩家千里派他相救郑三的原因,他当时说出让郑三回去送信,也是要看一看韩家对他的重视程度,现在看来,他还不如一名韩家的外婿。 江怀轻轻叹了一声:“郑三回辽,只言你已投敌,韩家不会再来人了。” 江怀看着沉默不已的韩重,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去看看你的将士们吧,他们愿意留就跟着你,不愿意就放他们回辽,但有一条,跟着你的以后就是我的兵了,得听我调遣。” 韩重点点头,然后向江怀跪下:“江先生,自今日起,韩重誓死追随左右。好叫先生知道,在我那兵将脚下之地藏有郑三所盗的金银以及山匪们私留的财宝。我观先生必有大事,这些财宝就当是韩重的投名状吧。” 江怀笑了笑:“韩重,也让你知道,在你们脚下早已不是金银财宝,而是本来要送你们去西天的大杀器。” 韩重一脸惊愕,俄而又非常佩服:“先生真是算无遗策,韩重佩服。” 江怀抹着手指上的如意珠,以如意珠发出的声波来寻找金银还是非常容易的,这也是他保留的最后手段,现在来看,没用上这等杀器还收了一支强军,他望一望蓝天白云,心里暗自念叨:希望一直用不上这等杀器最好。 第106章 一路向南有波澜 当韩重带着他的兵将们看到马三叫从他们脚下真的挖出雷管的时候,虽然他们无比叹服江怀的神算无漏,但更明显的是他们并不认为这些这些雷管能将他们炸的尸骨无存,马三叫显然是看出了韩重他们的不屑神色,微微一笑,吩咐人将其中三支支雷管拆下,学着江怀一样,点燃导火索将雷管奋力的甩了出去,不过有一点坏心的是马三叫并未提醒韩重他们捂上耳朵并趴下,所以当雷管炸开时,只见马三叫他们卧在地上捂着耳朵幸灾乐祸的看着韩重他们在尘土飞扬中被炸的七倒八歪。 这点插曲非但没有让韩重他们不满,反而让他们很是后怕,若不是江怀大度雍容收了他们,恐怕此刻他们已经埋骨在这虎背山中了,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虽然在和武松他们厮杀的时候他们折损了近二百人,但其中有一些仅仅是受了重伤失去了战斗力,在药师女的救治下,仍有一百左右人重新的站在了韩重的身后。 终于诸事终了,武松迫不及待的要回山东去探访武大郎,临别江怀本来想要好好嘱咐一番,但最后还是长叹一声:“记得难时寻我,去吧。”在武松走后,江怀特意唤来小五小八,嘱咐他们好好的注意着武松,务必保他安好来京城汇合。虽然已知武松的命运,但历史已不是原来的历史,江怀生怕有多的不测,所以才又暗中安排了小五小八。 武松走后,江怀也带着七百多人的队伍和一百多万两的金银向柴进辞别,柴进执意要随江怀同去,却被江怀拦下,让他再等上两月再来京城寻他。事也凑巧,偏偏在众人辞别之时,花荣却收到矮脚虎王英的书信,却原来是花荣自江西北上时已与王英通了书信要往河北而来,这王英便使了了笨法子,广撒书信让花荣到青州清风山一叙,这柴进的柴家庄就是他广撒书信的其中一站。 花荣这下可是犯了愁,本想着要与江怀前往京城一展所学,但无奈这王英这般热心肠,若是自己推脱不去便显得自己忒不仗义,踌躇之间,还是江怀替他做了主,让他前去清风山待上些日子再来京城寻他。江怀心中有他的算盘,此去花荣定能结识除了王英外的锦毛虎燕顺和白面郎君郑天寿,这两个同样都是将来的梁山一百单八将中的好汉,所以,在他将来唤花荣前来时,说不定还能将这二人也一起带来。 与江怀同行的自然还有远途助场的林典带领的五百人马,马三快早就跑到了自己的偶像马三叫身边大献殷勤,而苏小曼则是和药师女混在了一起,不知道苏小曼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让冷面菩萨对她青眼有加,一路难得的还能露出几次笑容,直让人看的惊叹不已。 江怀自然是对林典百般感谢,要知道虽然来到这里林典貌似并没有做什么,但他代表着刑部独一无二的权威,在他的见证和认同下,江怀进行的一切才算是没有争议,不过重点却不是这个,只听林典对江怀说道:“江先生,三皇子临行前对我说,盼您早回京城,强龙不居秽地,您在京城他必想尽办法保全您。” 江怀点点头说道:“三皇子在皇家一枝独秀,必遭众嫉,在文武百官中也并没有自己的势力,你是为何要攀上三皇子?” “未去刑部时,我曾受我师宗泽教诲。前时先生大破京城打铁铺血案我曾言及我师,我师说先生必将是非凡人物,让我定要多多结交学习。我师虽然官位不高,但其政绩卓越,见识深广,三皇子一有闲暇最喜向我师学习治政的能力。三皇子拜先生为师,虽未被皇帝亲封,却是民间一段佳话,我师宗泽听说后,便让我心无旁骛的辅佐三皇子,他认为三皇子有先生这般人物相助,必能有所作为。这些虽然对我的选择都有很大的影响,但最重要的是,经过铁匠铺血案我也开始叩问我的内心,我觉得自己是应该找一找自己的方向,这时正好你书信传来,所以我告过三皇子便来助你。嘿嘿,我林典可不是什么贪财的人,先生你以后就不要以这黄白之物探我啦。” 林典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能看得出来是句句由衷,江怀淡淡一笑:“你师宗泽此时未显,十二年后却是中流砥柱,此时宗泽应该已经升任登州通判了吧,回京城时路过登州你带我去看看他。” “前些日子我师还在莱州掖县做知县,怎么现在就成了登州通判?”林典惊道。 “当是如此,我们前往登州便知。” 江怀没有多说,心里想着一代名臣三声“过河”而死的悲壮,或许自己这一次的探访能够改变他的命运,在未来的战争风云中让他青云得志。 江怀和林典这一千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一路由沧州直通汴梁,一路无事,但偏偏在路过大名府时又惹起了一段风波,而这段风波的主角正是对江怀一直怀恨在心的彩衣楼的第一高手胖将军。 第107章 轰天一炸显魍魉 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江怀感受着阵阵秋意,心中的焦灼再次浮现,因皇帝组织的殿试应就在这秋季,自己莫要错过才好,所以一路而来他们都是逢山宿山,遇水寝水,来到这沧州城外也是一样,江怀吩咐搭起营帐,明日一早穿城而过,直达京城。 但今夜尤其的静,江怀他们设帐的地方临近一片树林,树林旁就是大名府著名的运河。江怀站在运河边看着水流缓缓波光粼粼,刚要准备一尽诗兴,却被耶律红与往前一步拦在了身后,而不远处马三叫也飞奔而来,一股比秋还秋的寒意突然浸漫,江怀忙将怀中手枪掏出,警惕的看着周围。 几乎是同时,忽的从水中,旁边的林中同时射出几道黑影,快若闪电,刃映月光,刺向江怀。 耶律红云和马三叫护住江怀,接下几道黑影,便战便向宿营处靠近。打斗声很快引起了特工小队十三和韩重的注意,他们立刻领队前来接应,同来的还有马三快和苏小曼。 江怀忽然停下脚步,皱眉望着忽然变得如同沸腾的树林,大喊了一声:“就地结阵,以守为要,马三叫听令。” 马三叫闻声赶紧凑过耳朵,江怀吩咐一番,马三叫喊道:“十三过来保护先生。” 待十三过来,他一把捞起马三快冲回了营帐金银所在。 江怀对身旁十三说道:“传令下去,不要恋战,一会听我号令,入城。” 江怀话音刚落,林中终于冲出了另一批黑衣人,他们源源不断的冲出来,一部分冲向江怀所在,一部分直接冲向了金银之车,看这阵仗和人数,显然他们对江怀一行极为了解,是早就准备好了而来。 不长时间,江怀他们的队伍和林典所部汇合,于是由特工小队掠阵,众人突然加速向大名府城而去。那帮黑衣人见状并没有追赶,反而奔金银而去,看到这幕的江怀不由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自言自语说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硬闯。” 在江怀的吩咐下,一千多人的队伍停止进城站在远处结阵而守,远远的望着那此时人山环围的金银营帐。 当有两道黑影从那人墙中冲出,江怀突然大喝一声:“炸。” 江怀话音落处只听一声无比巨大的响声传来,伴着这巨响的一阵炫目的明亮,犹如有千千万万的烟花同时燃起,又犹如一个小小的太阳坠落在那里,在这巨大的明亮里,不计其数的黑影乱飞,一阵阵哀嚎此起彼伏,转瞬之间,那堵厚重的人墙恍如化成了厚厚的灰烬散在了周围。 那两道飞奔而出的黑影正是马三叫和马三快,也是那场爆炸的缔造者,只见他两奔到近前,来不及说话各自先喷出一口鲜血,马三叫虽面容痛苦却是语气带喜说道:“先生,这雷管还真是厉害,百丈之外依然还受不住,怕是这帮王八蛋全都交代啦。” 江怀微微一笑:“赶紧疗伤要紧。十三、韩重,各点人马随我去打扫战场,顺便得把我们的银子捡回来。” 当韩重和他的兄弟们看到那帮黑依然的惨状时,他们惊得是目瞪口呆,随之背后泛出一身冷汗,若不是江怀一念之偏,现在承受这番惨状的就是他们,不由得对江怀心里感佩交加。 不一会十三凑到江怀面前说道:“这帮人是三种装束,应是三方人马聚集而来,这也是为何他们忙不迭的围在金银旁边的原因,看来也是心中各有提防。” 江怀轻声道:“应该就是梁中书、博胜堂、彩衣楼,三方蠢蠢欲动,都想要吃我的金银,不过正好林大人在这里,将所有伤者统统收押,明早我们进城一审。” 目睹着江怀他们离去,树林中又缓缓出现三个人,只听其中一人满口恼怒说道:“胖将军,你的情报真是烂的够透。这下可棘手了,那林典和江怀在一起,明天一审,我们都要臭名满城了。” 这声音赫然便是梁中书的声音,另一人也是紧接着说道:“胖将军,我说我不参与,都是你来蛊惑我,本来我快要与他交好了,这下又功亏一篑,看来这也是命。” “哼,我也不想这样,本来是想请梁大人和卢兄来分一杯羹,也感受一下复仇的乐趣,但没想这江怀有这等手段,让我们算盘皆空。明日还请梁大人出面设一个和事局,我听说这江怀就是爱财,我来出钱就是了,像江怀这样的聪明人,只要便宜占尽,也乐得给我们一个台阶,难不成就要青天白日火并不成。” “嘿嘿,还真不好说,我几次和他相斗都是黯然收场,他的行事风格就是又臭又硬,偏偏你还无可奈何,我们还是再想几个备案吧。咦,对了,那江怀对你家的苏仙芝不是满中意么,让苏仙芝前去周旋一番吧。” “卢俊星,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我们彩衣楼真正的老大才是苏仙芝,怎么可能让我们老大去投怀送抱?” “明天我设和事局,苏仙芝作陪,你两个端茶倒水,与江怀唱上一番,他等的就是这个。” “大人怎么知道?” “你们去看看那上面有什么?” 卢俊星和胖将军顺势向前望去,只见在清冷的月光下,一把长刀倒插在地上,刀把上一布飞扬,如在向他们招手。 他们赶紧过去,在月光下,上面的字迹虽然辨认起来有些模糊,但好在够大,只听胖将军轻声读到:“好久不见,甚是想念,若是不嫌,提金来见。三两五两,听个钱响,千两万两,也太寻常。不若车乘,百辆赏光。” 两人倒吸一口凉气,急忙将这布拿到了梁中书面前,梁中书看过冷笑一声:“胖将军,你刚才是说,钱你出?” 胖将军苦笑一下:“梁大人,我们彩衣楼的根底你是知道的,这江怀狮子大开口,这一百辆马上装满金子,怕是至少百万量黄金以上吧,我哪里拿得出来?”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明日备齐十辆马车的金子,他若同意,就此事一笔勾销,他若是不识好歹,我们都各自准备鱼死网破吧。” 梁中书说完,转身离去,卢俊星小跑跟上,独留胖将军站在远处叫苦不迭。 第108章 惊鸿剑下有仙芝 漫漫长夜有时尽,雄鸡一唱天下白。这么一折腾,江怀他们来到城门下的时候天色将要大白,林典吩咐人去拍城门,而江怀乐得享受片刻狐假虎威的清闲,毕竟林典乃是刑部侍郎,显官在身,那守城门的士兵虽然睡眼惺忪但还是赶紧迎众人进了城。 江怀这一行人算是提前唤醒了这座宋朝的副都,也算是有意,整个行军的步伐整齐而响亮,他们踏在寂静的大街上,如同是一种别有意味的宣告。 一街长入直到大名府衙,此时早已从小城门回到府衙的梁中书赶紧率人出来迎接,因为人数太多,干脆就席地而列,全部堵在了府衙门口。 虽然都已经了然于胸,但还是少不了彼此试探的环节,但林典的雷厉风行还是让梁中书再次吃了一惊,只见依然还在惨呼呻吟的黑衣人被抬进了灯火照耀的大堂,林典惊堂木一拍就要审问,梁中书终于忍不住提议休堂,他有详情同林典商议。 在太阳终于跳出地平线将光明漫撒的时候,梁中书、卢俊星和胖将军一脸讪讪的站在江怀、林典面前,一种尴尬的气氛漾在众人之间,仿佛在无情的嘲弄着他们的虚伪。 胖将军终于还是一清嗓子说道:“江先生,俺庞某向你请罪啦。我收到消息,有投辽的韩家人带着巨银从大名经过,所以赶紧汇合了卢兄,并知备了梁大人,准备狠狠的打击一下他们的气焰,却没成想,原来这韩家人已经弃暗投明归了先生,所以闹出了这场乌龙,俺老庞后悔不已。知道江先生一路劳苦,这大队人马将养也不容易,特地送上十车黄金,以充先生之需。” “只有十车?”江怀已经与他们甚是交恶,所以开门见山的反问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胖将军枉有一身神功,但此时站在众人面前却是汗珠直冒,他将眼瞧向梁中书,神情满是焦急。 “江先生,山高水长,必会再有相逢,既然胖将军诚意十足,您就不妨笑纳,也莫冷了故人心。”梁中书见江怀果然不满足,随即语气变的一冷,准备改变谈判的策略。 “那么梁大人和卢兄的诚意呢?”江怀步步紧逼。 “我的诚意就是坐在这里同你推心置腹的谈话,你看如何,江先生?” “好,那么卢兄呢?” “网盘博胜堂同梁大人共进退。”卢俊星咬牙恨道。 “好,林大人,我们外堂审问,如实的招供画押者且是彩衣楼的就地释放,其他的画押后押入京城,我要面圣。” 江怀不再废话,站起身来便向外堂走去,将嘴角一丝冷笑落在梁中书和卢俊星的眼中。 梁中书此时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自从自己相识江怀,无时无刻不在江怀的算计之中,这让他很是烦闷,所以这一次他同意出兵也有心里的这丝邪念作祟,却没想到他们三家人马共计约两千人竟被江怀轻描淡写的化成了灰,剩下些残兵蟹将还全部被俘,他知道江怀话中的意思,若是这些人的身份大白天下,他的老泰山蔡京也未必能够保的了他,心中暗叹一声,打算就此服软先安稳一时,这时却听身旁卢俊星急道:“先生慢走,我忽然想到有一件奇巧之物,先生或许能够喜欢。” 但江怀只是摆摆手,头也没回就出了房间直奔外堂,这一下可是令卢俊星慌了起来,他上前快走几步准备拦下江怀,但却被马三叫拦住,马三叫轻声说了一句:“我家先生的机会只有一次,过期作废,你还真以为你博胜堂很牛么?呵呵。” 这话是说给卢俊星听的,同时听到心里的还有梁中书,梁中书在心中迅速的盘算这件事情的轻重,衡量着究竟他的靠山蔡京能否将他保下来,或许他就应该抓住胖将军话语中韩家之人的漏洞,这样也许也能蒙混过关也说不定,想到此处,他强忍示弱的冲动,任由江怀一行到外堂审问。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在这大名府是第一等的热闹,随着审问的不断进行,各种议论也纷纷的流传出来,甚至有很多死伤之人的家属已经准备冲进府衙向梁中书要人,这里面最庆幸的要属胖将军了,他先一步回到彩衣楼将事情始末汇报给了苏仙芝,苏仙芝紧皱眉头说道:“庞将军,自上次江怀大闹彩衣楼后我已经警告你莫要再招惹他,我们应该想尽一切方法去交好他才是,这一次是你侥幸,但我还是要去见他一见,赶紧备车。” 江怀带领着一众从大名出发的时候,他对着左右轻轻的说了一句:“距离京城不远了,可这段路应该是最热闹的,凶险谈不上了,可是有几波老朋友要会一会,我们就慢点走吧,以免他们来不及在前方等我。” 听完这话,耶律红云却是先冷哼了一声:“江郎,若是苏仙芝出现,莫怪我长剑无情。” 江怀叹一声气:“云儿,苏仙芝是我未来布局很重要的一颗棋子,现在还不能杀。我答应你,以后只要与她见面,必让你守在一旁,你看可好?” 耶律红云没有说话,眼看着不远处出现的一顶精巧的轿子,她咬咬牙,拔出长剑,身形飞起直冲向那轿中之人。 马三叫急忙望向江怀,只见江怀摇摇头,轻声道:“无妨,云儿识大体。” 苏仙芝刚刚掀起轿帘,便觉一阵寒气扑面而来,她抬首便望见那炫目的剑光,剑光后是耶律红云平淡如水的脸,她轻轻的闭上了眼睛,身体靠在轿门上,仿佛这一剑是她早在等待的一般。 长剑惊鸿,剑气纵横,剑身紧贴苏仙芝玉面而过,只见几丝青丝扬在空中,不知飘荡着什么样的情思,但耶律红云和苏仙芝对接的眼神中却是充满了敌对。 耶律红云依然没有说话,收剑落鞘,回到江怀身边,而苏仙芝也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对着车上的江怀遥遥一拜:“苏仙芝拜见先生。” 闹市之中,长剑之下,翩翩佳人,拜在身前,如一团怒放的百合花。 第109章 绝然枪伤玉麒麟 最难梦醒温柔乡,最难消受美人恩。江怀望着如同百合花一般的苏仙芝,心头想起彩衣楼那一刻的缱绻,但他身在大宋这个时代,虽然他心中并没有国别的疏离,但苏仙芝毕竟是西夏的间谍,甚至真实的身份可能还要显贵,所以,在面对苏仙芝时他还是要多一份警惕,所以,他也就任耶律红云一剑惊鸿断了苏仙芝的青丝,或者说是她对自己的情丝。 江怀苦笑一下:“苏大家,好久不见。闹市拦车,所为何由?” “先生,彩衣楼本为纳玉藏香之地,奈何一直与先生兵戎相见,尤其是昨夜的误会,妾身甚感不安。今得知先生欲往京城,京城天子脚下龙蛇混杂,若是先生有些许麻烦不便处理,可直接吩咐我彩衣楼。一直也未能与先生说个明白,妾身有一姐姐唤作李师师,颇有声名,定能助先生一二。愿先生能记住,妾心蒲苇,愿为先生铺席。” 苏仙芝拜在地上,仿佛是极尽卑微,声音却是透亮的在表明自己的心迹,而在她举起的玉手之上,托着一枚玉玦,莹白透青,灵性盈盈。 江怀左右一望,轻声对耶律红云说道:“邀她车中一叙如何?”耶律红云拿剑鞘之尖一挑轿帘,先行进入车厢内,江怀这才对苏仙芝说道:“路上人多而杂,苏大家车内一叙吧。” 苏仙芝进入车内,看一看立在一旁的耶律红云,这才继续说道:“先生,此为清华双玦之清玦,乃是我与姐姐独一无二的信物,今奉先生为信。我那姐姐李师师比我要厉害的紧,先生有求,必能应之。” 江怀请苏仙芝进入车内就是为了一探李师师的详情,毕竟这李师师名声之显就在于她对赵佶的影响力,自己还在千方百计的想要如何能够利用李师师来影响赵佶,但现在这苏仙芝恰巧给搭上了桥,心中不由甚是痛快,欢声应道:“苏大家不必客气,彩衣楼的诚意我已看到,从前恩怨就此作罢,未来我们多续善缘就是。” 苏仙芝走后,江怀车队便匆匆前行,正如他所料,这一路回京,的确热闹,因为刚出了大名城门,就看见了一脸圆融的卢俊星和仪表堂堂的卢俊义率着一队人马正等候在路边。 自从君子六局后,江怀对卢俊义的印象就说不来的反感,所以此时一看到这位大名鼎鼎的卢员外他的眉头就轻轻的皱了起来,他对马三叫说道:“说我不堪劳累,已经睡着了,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来日方长,若是有事情就等上一等。” 当马三叫将江怀的话传达给卢俊义兄弟时,哪怕城府极深的卢俊义也忍不住脸色几变,他看一看神情有些尴尬的卢俊星冷哼了一句:“江先生真是好大的脾气,你去将江先生叫醒吧,我一会另有要事,说过几句话边走。” 卢俊星硬着头皮上前请求马三叫再去通报,但马三叫客客气气的回道:“不若卢老板留下话语,待先生醒来我再做传达。” 卢俊星心中早就后悔听从了胖将军的怂恿,可是形势逼人强,江怀跟着林典回京,他们也无法大动手脚,所以回去后请卢俊义出面来跟江怀圆个场面,当然他也备了十万两银子作为补偿,只是没想到,在这管道之上,江怀给了如此大的一个难堪。 卢俊义也是听到了马三叫的回话,心中一时烦闷,于是丹田中聚起一口气,唤过身边的燕青取来长棍,对着江怀的马车就投了过去。 这一棍如银龙腾空,弯过一条凌厉的弧线,直直冲向江怀的马车,当前的马三叫眼见长棍来势凶猛,不敢大意,当即一个腾空抓向长棍,长棍冲势有所迟滞,但竟然带着腾空的马三叫一起继续冲向马车,显然在内力的比拼上,马三叫弱了不止一筹。 车中的耶律红云见状,再也按耐不住,飞身出车支援马三叫,这番异状同时也惊动了马三快和苏小曼,两人也飞身赶来。 棍速还是很快,耶律红云也抓住长棍的时候,长棍已经几乎到了车前,两大高手合力之下终于将长棍在车厢前停住,但棍前端依然在嗡嗡的颤抖,显然余力未尽,反观耶律红云和马三叫的脸色,青黑相加,显然已经用尽全力。 还在前方卢俊义的眉头皱起,显然是很不满意耶律红云和马三叫能够接住他这一棍,但江怀的特工小队已经做好守阵围在车旁,而韩重的兵马则是列阵在前,准备好了厮杀。片刻之间,这人马喧闹的出城主道透出杀气萧萧。 江怀在车厢中透过帘缝看着这一切,心头万念辗转,卢俊义的功夫确实是俊俏,但现在要自己与他交好却是万万不能了,既然如此,不若给他一个教训,心下有了决定,他一把掀起帘子,走了出来。 他看着眼前的长棍,棍上有些血迹,乃是耶律红云二人留上的,他心中有些心疼,一把抓住棍子,胡乱挥舞了两下,高喊喝了一句:“真是好棍,卢员外这一棍我江怀收下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江怀也有一物,乃是奇世绝珍,也请卢员外笑纳。” 话声一落,抬臂举枪,轰然炸响,射向了卢俊义。好一个卢俊义,不愧是梁山上一等一的高手,他见子弹来势汹汹,连忙双手运气,竟以内力缓了子弹一丝速度,然后身子一侧,伸手抓向了子弹。 内力不可谓不深厚,反应不可谓补迅速,但性格不可谓不自大,一抓之下,子弹穿手而出,带出了一篷血雾,卢俊义一时愣在原地。 江怀呵呵一笑:“卢员外,真是不好意思,竟然掉地上了,没关系,我这还有,您这次可得接好了。” 说着话又是一枪射向了卢俊义,这第一枪已经让卢俊义愣在原地,第二枪直接将他惊得魂飞魄散,再没了第一枪的潇洒身法,江怀的第二颗子弹顺利的射中了卢俊义投棍的胳膊,卢俊义忍不住大叫了一声,鲜血顺着胳膊大滴大滴的留下来。 江怀站在车上,对着卢俊义喝道:“卢员外,我这奇世绝珍如何?可还中你的意?” 第110章 郑家有子怀国事 江怀这一声呼喝,飘在宽阔的官道上并不显的响亮,但却让整个场面再次安静下来,只有卢俊义急促的喘气声飘荡,仿佛在提醒着他的狼狈。 心高气傲的卢俊义终于忍住疼痛,涩声说道:“江先生真是慷慨,我卢某接下了,卢某已无事,恭送先生。” 卢俊义能够感受到弹头还停留在他的胳膊中,他用内力未能逼出来,想必已经入骨,江怀这杀器他未见过,但心里已经把它列为最危险的武器,江怀刚才若是有意杀他,只要再打出一发即可,所以此时他老老实实的低下了头,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无论博胜堂也好,还是他卢俊义的武力和名声也好在江怀面前都不值一提。 江怀将马三叫叫过来,耳语一番,这才重新启程,马三叫则到卢俊星面前说了几句话,然后跟上江怀。 大名到汴梁的距离并不算远,在加急赶路的情况下,天刚黑的时候江怀一行终于到达了汴梁城。但此时的汴梁与江怀出走的时候有了很大的不同,只见城内灯笼遍布,灯火通明,更有许多的商贩依然留在街上,行人如织犹如白昼。 “嘿嘿,只顾跟着先生,倒是忘记了这中秋佳节是马上要到了。”马三叫有点欢快的说道。 江怀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热闹的夜市应道:“时间过的真是很快,可惜观行院无端被耽搁了建设,不然我们这一大家定要好好热闹热闹。” “先生,热闹的去处还是有很多的,您只要想,我一力效劳了。” 一声清越的声音远远传来,人却是倏忽之间便到了眼前,只见一人白衣如霜如雪,站在江怀车前微微施礼,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正是那神算无错的一代名僧妙应。 “哈哈,你这和尚,亏得还是道行高深,却是这般贪恋人间热闹。” 江怀哈哈笑着,从车中走了下来,一把抓住僧妙应继续说道:“你快来算一算,我这次在京城能够待得住么?” “先生我是算不出,不过看马三叫的面相却是水风相济扬帆万里,这跟班的已经如此,先生肯定是错不了的。”僧妙应一本正经的看着马三叫说道。 “我说和尚,这一别两个多月,你这道行退步不小,两句话功夫就犯了贪、嗔两戒,真是罪过罪过。” 马三叫说话满含戏谑,老朋友相见的喜悦溢于言表。 众人调笑间,林典带着他的人率先离去,江怀往东北一指:“我们人数众多,住店是不可能了,还是去我们在建的观行院先临时住下吧。” 江怀话音刚落,却听一声大呼:“大哥、二哥,你们看,那人不是韩重么?” “走,上前瞧瞧。” 只见率首三人一身公子打扮,但身上却是配着刀剑,身后跟着十几人仔细辨认竟像是兵服,不难推测应是武将家门子弟。 当先一人身材高大,顾盼自雄,颇有一副英雄相,他打量一番江怀一众,又望望韩重说道:“韩重,可认得我么?” 韩重一抱拳说道:“郑将军之风采更胜往昔,韩重岂能不认得?” “嘿嘿,韩重,你韩家自己投辽也就罢了,偏偏引我家三弟也做了不忠之人,这笔帐一直也没机会和你们韩家清算。前次见你,没能与你一较高下,现在你居然潜到了我大宋汴京,必然是包藏祸心,于公于私,我郑怀今日定要将你拿下。” 郑怀刚刚说完,又见在他身后一名师爷扮相的人走向前对郑怀说了句话,郑怀立刻将目光投在了耶律红云身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很是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冷笑了一声:“看你你们真是所图非小,连辽地一朵花,耶律章奴的掌上明珠耶律红云居然也一起来了,想必这位身份也更为惊人吧。”郑怀突然一指江怀,身上杀气四溢。 第111章 中秋佳节逛青楼 江怀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郑怀莞尔一乐:“郑怀,你也是血性男儿,你家三弟什么德行你不知道么?竟然怪韩家将你三弟引至北辽。也难怪,明明敌我悬殊,竟然在大街上就如此跟我动起了手脚,典型的粗矿急先锋,遇事根本不动脑子。” 郑怀将眼睛一立:“怕什么,大不了一死而已,但不能眼看着敌人在眼前耀武扬威。” “哈哈。真是可笑,那你现在看我是不是还在耀武扬威?”江怀有点戏谑的说道。 郑怀脸色一红,有点底气不足的说道:“我看你像是真的江先生,算不得敌人了。” “是敌人能在这里等着人来跟你解释误会么?郑家这么大的名声,难道就是靠你等莽夫堆砌起来的?” 郑怀脸顿时憋的更加通红:“自然不是,我郑家先祖英雄了得,是名副其实的大英雄。不过你这么说我我也认了,但若是重来一次我还是要动手,打不打的过,先打了再说。” “嘿嘿,真是鲁莽的有些可爱。不过幸亏你功夫稀松,不然我可就遭罪了。来人啊,给他们松绑吧,这么一心为国的郑将军,应当给予尊敬。” “那不行,虽然我觉得你不是敌人而是真正的江先生,但毕竟还未确认,你这样放了我我还是要动手,你现在剩这些人假若打我不过,那就换成你五花大绑了。若是一会确认了你真是江先生,那我岂不是又犯了大错。不行不行,还是这样吧。”郑怀摇着脑袋无比庄重的说道。 一旁的耶律红云终于也忍不住乐了起来,轻声说道:“真是一个大活宝。” “哈哈,赤子之心,天地奇珍。也罢,就随你吧。我再问你,你派的人去哪里搬救兵了,怎么这个时候还没到?” “这里离郑府还是有些距离的,等一会就能过来。” “来不了了,也不用来了。郑少将军,这位就是如假包换的江怀江先生,你真的误会啦。” 说着话林典带着几人奔了回来,同时回来的还有也被制住的郑家报信之人。 “哎呀,先生就是厉害,郑某的一切行动都被你看穿了,真是名副其实。先生,快快将我松绑吧,前方有一好去处,让我好好请先生喝酒赔罪。” 有林典为江怀证明,这郑怀立刻变了嘴脸,显出无比崇敬而又热情的神情,让江怀哭笑不得。 “今日就算了吧,先生刚刚回京,改日先生闲暇,再赴你这谢罪宴。”林典再次说道。 “那好吧。郑怀见过林大人,改日一定啊,郑怀可是记下了。” 至此,这一段误会就此揭过,江怀告别了众人这才赶向观行院。 江怀心里真是感叹,难怪郑怀这番性情能与将来的牛皋结为兄弟,直率坦诚,由心是非而为,将来的岳飞能够用其所长也算是一段佳话。 第二日,江怀早早的便聚集众人前来议事,第一项就是分工派别,尽快建起观行院,有了特工小队、乡勇二百人和韩重的四百余人,这观行院的建设立刻就变的轻松了许多,将这些大事吩咐完毕,江怀便派人去找林典商议审判大名城外遇袭的那帮人。 案情很简单,罪证也很确凿,但是当林典准备启呈奏折报向大理寺的时候,却被江怀拦了下来,江怀想到了在现代很多临时工的案例,不由心中多了一份心思,他决定此事以后再说,现在他先要去要一份人情。 已经派人打听过,李师师所在的青楼唤作凤鸣阁,名字中就隐喻了赵佶与李师师的关系,江怀重点关注的是这李师师与苏仙芝的关系,苏仙芝是西夏的重要人物,那么李师师作为苏仙芝的姐姐是不是同样与西夏有重要的联系呢?并且,这西夏国号为李,更是让他更多一丝遐想。 思来想去没有头绪,他还是决定先去探视一番,但是当他向耶律红云商议此事的时候,耶律红云却是极端的不高兴,江怀好是费了一番功夫才说动耶律红云同意他前去,他本来还想得寸进尺让马三叫陪自己进去,却被耶律红云一口否决,甚至耶律红云将宝剑都拔了出来架在江怀脖子上说了一句狠话:莫起旖旎之心,不然定斩不饶。江怀只好缩起了脖子仍由耶律红云相陪前去凤鸣阁一探。 但这个日子江怀选的也算特别,就定在了中秋节这天,江怀也算又一次领略了宋时的繁华,富贵人家在台榭门前挂满了各种各样的装饰,而在街边的酒楼茶肆中更是有许多人玩乐赏月真个是丝篁鼎沸,宛若云外。 再仔细观察,各家商铺门前都挂着几个大灯笼,灯笼上基本都是一些妙趣横生的字谜,若是有人驻足猜了出来,商家便会送出小礼物,真正是一道别致盎然的风景。 江怀眼睛看的是眼花缭乱,不由叹了一句:“不愧是繁华帝都,自有一派风流俊赏。云儿,你们北辽也是如此么?” “听父亲说,以前辽国没有这些习俗,但随着和宋的交集增多,现在这宋的许多节日在辽国也同样庆祝,中秋赏月就是其中一个重要的节日,不过,我们都是围在草原上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同时男人们喜欢摔跤打斗,女人则是载歌载舞,十分热闹,不过今年,也不知道父亲会在何处。”耶律红云说到此处露出一丝感伤,虽然她不喜欢她父亲耶律章奴,但毕竟是血肉至亲,此时此景,终还是触动了她心中的一丝软弱。 江怀心生怜惜,悄悄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你以后有我,将来我们再多生几个孩子,就热闹了。” 耶律红云感受他手上传来的温暖,脸色一红轻啐道:“你还是去找你的苏仙芝生孩子去吧。” “嘿嘿,苏仙芝太远,还是俺家云儿来的方便,要不我们也别去什么凤鸣阁了,我带你找个酒楼好好的赏一赏月吧。” 江怀虽然像是在调笑,神情却是非常认真,这让耶律红云心生感动,刚才泛起心头的一丝不快就此烟消云散。 “江郎,我看你是故意的,偏偏走到这凤鸣阁前才说这话。不过,公正点说,这凤鸣阁还真是气派,尤其在这中秋佳节,让人忍不住想进入观瞧,热闹一番。” 耶律红云说着一指前方一处灯火辉煌的所在,有些惊叹的说道。 第112章 我有绝对同君行 目穷星海满如银,万道虹光育蚌珍。这本是形容天上月亮的,但此时江怀眼中落下的却是耶律红云手指指到的方向。一眼看去,那里正有一轮满满的月亮立在一处高楼之上,与天上之月遥向呼应,甚至有一时的错觉,认为那天上的月亮才是这个月亮的倒影。 承载着那硕大月亮的高楼正是凤鸣阁所在,楼高五层,层层璎珞连灯,极尽华美,那时无电灯,所以在楼边檐角挂着的都是特制的小灯笼,颇有风致。此时楼前车轿拥堵,人海连绵,江怀和耶律红云此时正好在人海边缘,忍不住望“洋”兴叹。 “云儿,上次我们进京城并未识得京城繁华啊,这时一见才是帝都风景。不过,为何围了这么多人呢?难道进去还有什么条件么?” “这位公子想必是外地来的吧,这凤鸣阁的规矩向来如此。凤鸣阁每逢重大节日必有盛会,盛会之上总有巨擎名流对诗赏月,因此很多人都想有机会能够一入盛会跟这些巨擎名流同座共饮,但因人数实在太多,所以这入门就有了一个规矩,即谁能破去凤鸣阁高高挂在门前的十个灯谜,谁就能直进阁内。呃,对了,有钱也行,一个灯谜一万两银子,猜不出的灯谜就以银子补上也是可以的。” 接话的是一名书生打扮的中年人,衣衫平常,面貌平常,气质平常,就是一个看起来非常非常平常的人。 但江怀心中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平常,具体一时也想不出,稍稍沉吟一下说道:“想必这谜面很难了,能够一贯而入者本身就是了不起的人物。那么这样看来,拿钱进去的人倒是占大多数。” “呵呵,我观两位公子气象不凡,果然如此。确如你所言,这些灯笼上的谜面有的已经挂了三年了,至今无人能解。年年是热闹,却是钱热闹。” 江怀点点头:“这位仁兄,看您对这里十分熟悉,能否引小弟向前一观灯谜呢?” “这个好说,拐个这个尾巴,前面就是红布铺成的十谜道,乃是留给人看谜面的,看过即走不能停留,若是有了谜底,有专人负责登记传递,保密性做的非常好,也是尽量保持公平公正。” 这人引着江怀很快到了十谜道前,只见十谜道长约百米,约十米一灯,灯上即有谜面,不断有人络绎而过,周围的人或议论或沉思,千人万象。 江怀对着那人一拱手:“仁兄,谢谢指点,我且上前一试。” 江怀说罢便带着耶律红云走上了十谜道,看着江怀走过去那人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喃:“或许今年的十谜道是有人能够贯通了。” 江怀两人信步走到第一个灯笼面前,灯笼精致而又大气,上面的字体却是小巧而又秀气,江怀轻声念道:“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层浪,入竹万竿斜。” 他念完微微一笑,没有停顿又迈步向前,同样将第二个灯笼上的谜面念了出来:“此花自古无人栽,没到隆冬他会开。无根无叶真奇怪,春风一吹回天外。” 如此下去,前九个个谜面他全部看完,这十个谜面或猜物或猜字,倒也算是精巧,但要说难度却万万是达不到的,所以他带着一腔疑惑走到了第十个灯笼前,一看谜面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第十个灯笼写的是:游西湖,提锡壶,锡壶掉西湖,惜乎锡湖。这并不是灯谜或字谜,而是关于苏轼的一个千古绝对。 相传这个绝对是苏轼任杭州知府时,有一天与几个朋友乘船游西湖,有一歌女提锡壶给苏拭等斟酒,不慎失手将壶掉入湖中。一朋友见此情景便来了灵感,据此吟出了这个上联。联语中的“锡壶”“西湖”“惜乎”声韵相同,这是难点和绝妙新奇之所在,所以也难住了被认为文坛第一人的苏轼,这几十年下来未有人能够对出,此联名气也就越来越大,到现在几乎成了千古第一绝对,而凤鸣阁将此绝对挂在这第十个灯笼上,目的显而易见,不过是只为钱财,放到现代就是最低门票一万两银子,有财者请。 江怀看完这十个灯谜,心中已然有数,他对耶律红云说道:“云儿,你说咱们今天是拿钱进门呢,还是猜谜进门呢,或者说用那玉玦进门呢?” 耶律红云轻轻笑一笑:“我的江先生,都是别人给你送钱,你哪有送钱给别人的道理。再说了,你最不缺的就是才华,当然是猜谜进门了。” “云儿,你久在北辽有所不知,这前面九个倒还好说,这第十个是一副绝对,来历非凡,乃是一代大师苏轼都没对出的绝对,所以,我若是将这对子对出,肯定又要起一份波澜了。” “呵呵,你怕过波澜么,我的江郎。”耶律红云少见的透出几分媚情,看的江怀心中一荡,顿时万千豪情升起说道:“嗯,还是云儿懂我。走吧,我们这就破一破凤鸣阁的规矩吧。” 两人寻找一番并不费力就找到了登记传递之处,但其实莫不如说是收钱之处,江怀心中暗叹凤鸣阁真是生财有方,将李师师的名声真是用到了极致。 江怀自那登记处要过一张纸,提笔如飞,不一刻将前九道谜面的谜底写下,剩最后一对的时候,却是顿了一顿,写了另外一番话,站在一旁的耶律红云看完不仅莞尔一笑,江怀从来都不是老老实实守规矩的主,这次依然如此。 只见江怀写道:“十灯绝对,乃苏大学士不能对者,却用来为难天下,真是挡住了多少寒门,吾心甚鄙。幸明月秋风寄我才情,此番绝对我已能够对出,但此对等闲不能对之,我也需有通识之人。我也有一对,贵阁之中若有能对出者,则可听我之对。我之上联曰: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请君对之。” 江怀将纸折上两折交给了那传递之人问道:“不知及时能有结果?” 那人看江怀气度雍容,在纸上写的洋洋洒洒,不敢怠慢,回到:“这就为先生传递,片刻即可。” 第113章 年轻气盛小五鼠 今年的中秋节注定是一个不会平常的夜晚,因为就在江怀等待传递的过程中,在那喧闹的人海中起了一阵喧闹,江怀初时未觉,直到耶律红云提醒后才看到在那人潮上空有三个人影居然腾空而来,他们将某些人的头当作了起纵点,几个起落便逼近了入口,人群中起了很大的骚动,叫骂声此起彼伏,原来人群中也有一人横冲直闯而来,而在那入口处凤鸣阁的守卫们也结起了兵阵,几个高手也飞身腾起去截击那几人。 很快他们就交起了手,招式凌厉迅速,煞是好看,片刻之间居然有人叫起了好。江怀向耶律红云问道:“云儿,你看那想要以武进院的几人功夫如何?” “难得的少年高手,但失在内力浅薄,若能在打磨几年,必是名震一方的高手。” 耶律红云淡淡的望着交手的双方,皱了皱眉又说道:“这凤鸣阁名气这么大,这几个人功夫很是一般,他们不是那几个少年的对手。” 话音刚落,便有凤鸣阁的一个高手自空中跌下,狼狈不堪,那将他打落的少年此时一个漂亮的身法如鸿毛落地,朗声说道:“还以为凤鸣阁有多么了不起,就这样的人手也能保阁中安宁?” 江怀向那少年仔细看去,不由心中安赞,真个是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身姿翩翩的美少年,那少年将周围一扫,对着空中犹自打斗的那几人说道:“你们别玩了,快快下来吧,听说周邦彦今日也在阁中,我们莫要失了好时辰。” 仿佛是受了那美少年言语刺激,剩下的三个少年忽然爆起,几个回合之间均各自将自己的对手打到,而这时突然眼前地面凸起一块,一个少年头顶蓑笠钻了出来,来到地面与那些少年站作一排。 那美少年招招手便要带着这几人闯进门去,这时看到江怀和耶律红云也站在门前,忽然眼珠一转,莞尔一笑:“这位仁兄看起来气度不凡,想必也是一方俊秀,既然适逢其会,便一起进去吧。” 说罢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此刻这少年温文尔雅哪里有刚才半点爆起痛击的风采。 其余这四个少年也各有特点,有一个瘦若竹竿,有一个身高不足二尺,有一个胖硕如山,另外一个则是满面黝黑,如若一条黑鱼。 江怀尚未答话,这时却从门中穿出一道声音:“哪里来的宵小,吵了你家蒋爷爷的兴致。” 凤鸣阁再次派出了一队人马,为首者一人满面凶戾,胡须横生,如同一个屠夫一般,在他后面跟着几个人步履沉健,人还未到却带起了一阵有些让人窒息的气息。 “嘿嘿,你们五个总算是出来了,小爷们找的正是你们。” 那美少年看见这五人眼光一亮,眉目中腾起了一阵傲人的神采。 “原来竟是几个毛孩子,今日我们蒋门五杰心情好,若是识相快快离去,不然惹的我们火起,有你们的好受。” “哈哈,蒋门五杰,我看是五鳖吧。我们五个今日正是为你们而来,好叫你们也听听我们五个的名号,我为锦衣鼠白锦衣,这几位分别是翻天鼠卢翻、浮地鼠韩浮,撞山鼠徐撞,踏浪鼠蒋浪,我们五个乃是原来跟随包拯包大人行侠一方的五鼠之后,合称小五鼠。你们三年前犯下大案远遁,以为龟缩在凤鸣阁便能躲得过去吗?今日我们五个定将你们五鳖拿下,以申正义。” 听这自称白锦衣的少年说话,江怀脑海里翻腾出五鼠闹东京的故事,没想到穿回千年前错过了真正五鼠的时代,却偏偏又蹦出来一个小五鼠,他轻轻的对耶律红云说道:“你看他们这小五鼠对这五鳖如何?” “你说什么?小小书生也敢侮辱我们?” 一阵风声传来,那自称蒋门五杰中的一人听到江怀说话突然出手,一脚踹向江怀。 耶律红云一声冷哼,手指如拈花一般点向那只飞来之腿,便听一声惨叫传来,那人已经捂着腿倒在了地上,腿上血流如注,仔细瞧去,竟然隐然有一个血洞。 “少林七十二绝技之拈花指,今天还真是热闹,兄弟们,打起精神。” 耶律红云收起手指,淡淡说道:“小五鼠虽然还稚嫩,但这五鳖外强中干,不堪一击。对不住了,五位小英雄,吃了你们的一个菜,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耶律红云这一记拈花指正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拈花指,此技一出,不仅慑住了蒋门之人,更是也让小五鼠心头一震,那白锦衣一抱拳说道:“好说,好说,这四个菜我们也一样能吃饱。恕我们眼拙,居然没看出来两位也是深藏不露,幸会幸会。” 江怀显然对这小五鼠很感兴趣,开口问道:“你们说你们是五鼠的传人,难道你们的祖上真的是那五位英雄么?” “嘿嘿,不瞒先生,我们五个并非全是五位英雄之后,我祖上白玉堂确实名列五鼠之锦毛鼠,我这四位兄弟乃是仰慕五鼠风采,所以我们便效仿他们,义结金兰,自号小五鼠闯荡江湖。” “原来如此。你们的侠义精神很是让人敬佩,不过这凤鸣阁并非寻常之地,你们这番硬闯并非良策。” “哼,凤鸣阁虽然名声在外,但居然接纳蒋门五鳖这样的江洋大盗,也不见得是多么清白,硬闯也就硬闯了。” “小英雄真是初生牛犊啊,不过真是侠气可嘉。这蒋门五兄弟若是真有大案在身,我凤鸣阁定然不能容他们。来呀,先将这五人拿住,待查明后再做定论。” 说话间一名气质雍容的中年妇人快步走来。神态举止之间一种颐指气使的气质透出,显然在凤鸣阁中乃是主事之人,在她身边的便是那名进里为江怀传纸之人。 那妇人一眼落在江怀身上,马上使了一个万福:“凤鸣阁李凤见过江先生,不知先生重归京城,未能出门相迎,实在是妾身之罪,万望先生恕罪,先生快快里面请。” “呵呵,李妈妈还真是客气,您还真是传说中的玲珑人物,竟能一眼认出我来。” “不瞒先生,先生一贯十谜,本就惊才绝艳,最后又出绝对,让一代大家周邦彦也愁眉莫展,这份才情当世少有,也只有最近名闻天下的江怀江先生能够当仁不让。更何况您一口独特于世的口音,早已经将您的身份呼之欲出,妾身若是还认不出江先生,那我这凤鸣阁早就在京城除名啦。” 这李凤声音柔腻,口齿清晰,说话让人如沐春风,不愧是长袖善舞玲珑八方的人物,让江怀暗自点头。 第114章 水月桃神论风流(1) 李凤作势就引江怀进入凤鸣阁,而旁边的白锦衣脸上露出向往的神情,江怀微微一笑:“李妈妈,不知能否也让这五位兄弟进去见识一番呢?” 李凤稍稍沉吟一下:“先生,凤鸣阁有凤鸣阁的规矩。” 江怀笑了笑:“那便按照规矩,这样吧,给我来几张纸,我将我的谜底写给他们五份便是。” 李凤顿时一愣,一旁的白锦衣他们却是露出感激的神情,片刻之间又变成得意。 “如何?”江怀不紧不慢的追问了一句。 那李凤苦笑一下:“先生真是化外人物,既然如此,五位就同先生一起进去吧。” 凤鸣阁果然就是比一般的青楼要气派很多,待江怀进到大堂心中更为惊叹此处的奢华。大堂之中居然弄出了一处波光粼粼的水池,池中游弋着各种形状的纸灯笼,灯笼上各有文字,想必是代表着各自不同的意义。 来不及观察更多,便闻一阵香风扑鼻,只见一个窈窕曲致恬静无双的女子向江怀走来。 李师师作为史上最著名的名妓之一,自然有其不可比拟的风采,所以江怀带着千年期盼的眼光看向了这名女子,但事实是,江怀失望了。 她不可谓不美,肤色白皙,身材窈窕,双目如同皎皎弯月,琼鼻瑶口各逞芬芳,一动一静之间如同仙子临凡,满眼的夺目,让人心旌摇荡。 但江怀偏偏就是觉得她仿佛少了一丝什么,就是这一丝的少让江怀心中生出失望,这股失望摇曳在江怀心中,一时居然愣了下神。 这一愣神,却是带出了很多的意味,譬如李师师露出的越加自信的笑容,譬如李凤眼底不可察觉的讥笑,譬如耶律红云此时冷霜敷面的怒容。 “师师,快来拜过江先生。”李凤适时的招呼道。 李师师轻步向前,对着江怀盈盈一拜,柔声道:“师师见过江先生,早就闻先生声名冠天下,终于今日才有缘得见,先生果然是龙凤人物,让师师好生倾心。” 江怀回过神来,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知自己刚才的一愣神肯定让人心有遐思,不过,一听这李师师说话,江怀确定了这李师师缺少了什么,李师师缺的是真,她虽美,却总觉得像是一幅画,她的神情动作无双美容都像是被画师赋予的一般,但本质就是假,无论是历史之中,还是眼前活生生的人,她没有属于自己的灵魂,这就是她缺少的。 江怀想明白了此点,这李师师在他眼中仿佛就变成了一个美丽的人偶,纵然再怎么万种风情,也荡不起他心中的涟漪了,这种感觉很奇怪,但江怀知道他的感觉肯定是对的。 江怀微微一回礼:“闻名天下的李师师果然是美貌无双,多少才俊为你相思断肠,你一人占了大宋半国之美啊。” “先生真是谬赞了,李师师一介红尘女子,才比不上先生文采风流呢。先生快快上座吧,这里还有一位大才子正要等着与先生一较长短呢。” 李师师说的正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才子周邦彦,周邦彦乃宋词发展史上结北开南的人物。作品内容主要是写男女之情和离愁别恨之类,但他在艺术技巧方面对于北宋婉约派词人说来,称得上是集大成者。 江怀知道这周邦彦与李师师极为亲近,为李师师写过几首佳作,并且传说中周邦彦与赵佶之间还因李师师而颇有瓜葛。但这些在古代来说,都是才子佳人的韵事,算不上多么出彩,让江怀在意的是,这周邦彦虽然生性风流处事却有风骨,他晚年时不肯与蔡京一党同做狗苟这点让江怀颇为认可。 早在上座站起的周邦彦听闻李师师说起自己,忙开口道:“江先生,周某等待多时啦。您的绝对,正瘙在周某痒处,快快来给周某一个痛快。” 江怀抬眼望去,周邦彦此时年纪算来应当半百之年,但从面相来看则是看不出这种风霜,反倒是颇为俊逸的文人风采让人一眼而生好感。 “周大家,真是久仰您的文名,今日江某能够一醉千秋啦。”江怀说着也没客气抬步走上了上座。 “哈哈,当是如此,既然如此,先与先生斟上美酒,我们先饮上一杯。” 酒气四溢之间,一股熟悉而又过瘾的感觉涌上心头,江怀不由张口一呼:“莫非是桃神酒么?” “相思不得美人面,一杯酒里醉桃神。我周某颠颠簸簸,于近日才回转京城,往昔孤寂,唯有这桃神作伴才能稍解辛苦。”周邦彦一口将酒饮下,眼睛却瞟向了李师师。 江怀察言观色知道这是周邦彦开始撩起了妹子,也不道破,只是一喊:“喝桃神,当用碗,取碗来。” “哈哈,看不出先生如许豪情,真是痛快。” 江怀拿过酒碗连干三碗,这才稍觉过瘾,望望四周基本已经座无虚席,这才问道:“今夜看来真是热闹的紧,这番阵仗想必是有什么名目。” “如先生所想,确是有一番名目。今日这凤鸣阁之会就唤作‘水月桃神会’,水么,就是眼前的这一汪清水,清水之中的灯笼上面乃是提前写好了灯谜。在那二层射台之上,有鎏金小箭,在座之人可以银两买下小箭,以小箭射灯,射中者可取出纸灯笼展开谜题,这些纸灯笼都是这凤鸣阁中的姑娘放出,若是射灯之人能将灯笼谜题破出,则此晚可有这姑娘相陪,吟诗作赋极尽风流。不瞒先生,在这如许多的纸灯笼之中,就有师师姑娘的题目,这也是这些人有的宁愿一掷千金也要进来一会的原因。” 周邦彦不尽详细的解释一番,勾勒出了这番盛会的一角香艳。 “周大家解释的还不够全面,其实破谜题为第一关,今日之会重在赋诗作词,只要有人能以谜题为题做出佳作,则可挑战射灯之人拥美的权利,而后人也可反复挑战,直到大家公认最佳作者,才能拥美而归。当然,这汪清水里的纸灯笼对应的乃是凤鸣阁的十大名角,所以才勾的起大家的兴趣。” 李凤在一旁继续补充道,此时江怀已经了解,这风月场所果然是风月无边,难怪千人同拥争相进门。 第115章 水月桃神论风流(2) 千万风流不知尽,一日归去销金窟。听来听去,最终在这水月桃神会里露脸的肯定都是非富即贵,不须细问,那投灯的鎏金小剑肯定颇费银两。 江怀说道:“我只听得李师师之名贯彻大江南北,却没想她还有九个姐妹一样如此颠倒众生,今日倒是能够一饱眼福了。” “哈哈,以江兄弟你的才情应该是一抱艳福才对。”周邦彦调侃着说道,不过他马上有些疑惑的问向李凤:“李妈妈,怎么我两年未回,你这阁中竟然开始百花齐放?” “咯咯,不是我这阁中,而是整个大宋。我凤鸣阁在全国多有产业,比如大名的彩衣楼,苏州的明月楼,杭州的对江楼都各有花魁名动一方,但今天可是都在这十角之内,这些消息早就传遍了汴京城,所以我这阁外比之往年那是尤其的热闹。”李凤很是自得的说道。 江怀心中一动,脑海中浮现出苏仙芝的面容,难道这彩衣楼来的便是苏仙芝么? “李妈妈,等了如许时辰,怎么还不开场?”离江怀不远处有一人高声喊道。 “高官人,请您稍安勿躁,还有一位贵客没到,您先品一品桃神酒。” “呵呵,哪里来的贵客,让我们大家这番好等。” “高公子,今日实在是特殊,还请您见谅一下,但老身保证,等待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 说着话时李凤的眼神轻轻瞟了李师师一眼,那高官人白白胖胖如同一粒去了红皮的花生米,他显然没有留意到李凤满含深意的眼神,还要继续开口,却被身边站着的随从附在耳边说了一句,这才闭口不言。 这时凤鸣阁内的一个小人匆匆跑到李凤面前耳语了一番,只见李凤点点头,随即拍拍手,在吸引全场向她看来之后,便开口说道:“月上高楼,人约中秋,今日水月桃神会承蒙各位官人抬爱,现在我宣布,桃神会正式开始。” 现场顿时一真喧哗,在李凤声音刚刚落下,围绕着水池鱼贯走出九名轻纱遮面的女子,她们衣服各有特色,颜色也各是不同,李师师也轻移莲步走入她们的队列,她们十人环形排开对着全场齐齐施了一个万福,脆生生说道:“凤鸣十女各承天恩方能名显一方,今时同聚与各位官人中秋赏月,便是回天之恩。我们十人之心意全在这水中纸灯之上,望诸君一怜,知我心意。” 十女同音,袅袅生韵,仿佛让空气中也透出了馨香,同桃神酒的酒香混在一起,立时便醉了众生。 江怀心中暗叹,怪不得赵佶在这中秋佳节不忙着宫中赏月,居然想要在这烟花之地一游,如此姝色女子,如此温柔之乡,世间能有几人能够不想到此一观呢?不过,现在来看,那赵佶看来是暂时脱不了身了,所以李凤才仓促开场。 在江怀分神间,场上乐器响起,片刻之间这十名女子居然各在一旁,有的弄琴,有的吹箫,总之是各逞绝技,唯有李师师独居中央开口吟唱,居然是苏东坡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声音婉转,音调清丽,如同仙子之音。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江怀听着这缠绵悱恻的千古名词,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起了他穿越前的亲人,他的父母和他的朋友,他甚至无法想像自己的父母现在是何种状态,尤其是中秋佳节时是否思念自己已经肝肠寸断? 穿越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江怀最感伤的一次,也是最失落的一次,嘴里不自觉的又念叨出“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神情之间无可掩饰。 江怀这番情景着实吓坏了在一旁的耶律红云,她上前微微贴在江怀身上,手轻轻的拍着江怀的背部,如同母亲在安慰伤心的孩子。 江怀轻轻的对耶律红云说道:“真是好词,让我情难自禁。但愿人长久,千年共婵娟。” “江郎,你说错了,不是千年共婵娟,而是千里共婵娟。” “不,没错,云儿,是千年共婵娟。”江怀勉自一笑,心里想着我自千年后穿越而来,可不正是千年共婵娟么? 耶律红云不解的皱着眉头,但看江怀没有再做进一步解释的打算,只好暂时搁在心里,但她隐约的发觉,这“千里”和“千年”一字之差,可能就是江怀情绪突然波动的主要源头。 一曲方罢,惊艳之声四处起伏,刚刚一开始就将这水月桃神会带入了高潮,这十名美人久经欢场,更是深谙锦上添花的道理,趁着此时热情居然各自倒了一杯桃神酒,对着全场致敬,这一时酒香四溢,已经有人嚷着马上就要到射台上去。 李凤适时的出现在场中,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这才说道:“这十位各位是看到了,声色才艺俱佳,我敢说在大宋,没人能及,所以我凤鸣阁入门之槛并不算高。有人说我,门前十个灯谜乃是故弄玄虚,第十个乃是苏东坡也对不上的绝对,不就是变相的表达这入门费至少一万两银子么?也是,悬灯三年,无有能够破十灯而入门者,但今日,却是一个例外,这苏子也对不上的绝对有人对出来了,真是应了这中秋月圆圆人圆梦的景。不若,我们这投灯之戏的第一箭边请江先生来圆月圆梦。” 江怀淡淡一笑说道:“这投灯之戏就算了,我只是好个热闹,看大家玩我就很开心。但是,既然李妈妈已经说了第十灯绝对的事情,我便让这难倒了苏子的对子有个归宿吧。” 江怀说罢,并没有立刻对对子,反而是连端起三碗酒,这才大声说道:“我这对子,也合今日现场,你们听好了‘游西湖,提锡壶,锡壶掉西湖,惜乎锡湖’,我对‘擎酒碗,过九碗,酒碗失九碗,久惋酒碗’。” 第116章 水月桃神论风流(3) 一曲难弹相思尽,一对一绝半古今。江怀对出的这对子咋一听很平常,但细品之下却是对仗工整,并且情景相合,仔细数下,江怀自从入场还真是喝了九碗酒,周邦彦轻拍椅背沉吟片刻突的高喝一声:“嘿嘿,苏子有知,定能与先生共饮九大碗,这西湖锡壶的绝对就此算是破了。” 周邦彦绝对算是这水月桃神会里的第一名气大豪了,他的一声赞服顿时让对江怀不熟悉的其他人开始留意江怀,江怀却是呵呵一笑:“酒意发作,抛砖引玉,还是好好欣赏十大美女的灯谜吧。” 江怀的淡然自谦落在李师师的眼中荡起了一丝涟漪,她早就从苏仙芝那里听说了江怀的故事,此时身临其中领略江怀的风采不由也是多出一丝仰慕,李师师这番不动声色的变化还是落在了有心人的眼中,只听在她旁边的一个蒙纱女子说道:“姐姐,这样的人物是不是百年难见?这才是开头,我想后面会更精彩。” “妹妹,你一看到是他便抛了公主身份亲下围场,虽有轻纱遮面,但也未免会遭轻薄,他可知晓你的一片心意么?” “姐姐,你看到他身边的那人了吗?那是她的红颜知己兼保镖。他纵然晓我心意,也是止乎于礼。但情之一字就是这般没的道理可讲,至少现在,为了他低些身价并不算什么,或许更多的我也能做到。因为在大名府,他的两局棋已让我坠入其中,棋中难见黑白,对他也是对错难拔。” 话尽于此,这蒙纱女子的身份呼之欲出,却不是彩衣楼的苏仙芝还能是谁? “妹妹,适才时间紧张,我未来得及与你分说,江先生递进来的十灯谜底上他也出了一个对子,周大家一时之间也未对出,所以我就将那对子写在了这纸灯笼上。江先生来此必有深意,或许这对子就是投石问路的路。” “姐姐,我知道你恨西夏李家,但是毕竟故国血融,似先生这般人物若是得了赵佶的欢喜,宋若由此强盛起来,您岂不是成了始作俑者?” “哼,我仍以李姓混迹青楼,就是对李家最大的不齿。家国大事我向来不参合的,似这般人物就算不通过我一样能够上达天听,且看缘分吧,或许那个纸灯笼并不会被人射中呢?” 两人说话之间,只听一阵喧闹,原来是开场后终于有人射中了一个纸灯笼,有人喊着:“高大官人,果然是好射术啊,恭喜您已经成功一半了。” “嘿嘿,快快将灯笼取上来,让本公子好好瞧瞧是哪位美人儿?” 声音中满是淫腻的味道,让人听了非常的反感,江怀忍不住问向周邦彦:“这人是谁?怎的如此讨厌。” “呵呵,高俅太尉的公子,高衙内,色名昭著。” 江怀点点头,心中泛起高衙内和豹子头林冲的恩怨,这番做派还真是符合水浒中对他的描写。 高衙内急不可耐的拿过纸灯笼,不看字谜却是先看落款,他高声念出:“潇菱荨,是哪位美人,让本公子一瞧。” 十人之中有一浅粉色衣服的女子站了起来,对着高衙内施了一个万福:“小女子潇菱荨,请官人破题。” 那高衙内眼见如此娇滴滴的美人,眼中似乎已经喷出火来,闻言忙又将灯谜念出:“兄弟四人共一胎,自从出生就分开。甲乙丙丁楼中火,丙寅丁戊上天台。” 高衙内念出这谜语,场内顿时变的安静可闻,江怀细细想这谜面,觉得也是很难,在如意珠中搜索一番才恍然大悟,这时只见周邦彦眉目一解,恍似有了答案。 高衙内忙找他的随从帮忙解题,可惜都是茫然无计,高衙内不由怒火上烧对着随从一顿大骂,这时李凤终于提醒高衙内说道:“高大官人,这解题只有半柱香的一半时间,您可不要白白浪费。” “哎,李妈妈,你是在叫我吗?” 李凤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有点玩世不恭的年轻人一身白衣坐在远处,此时望着李凤,满眼的戏谑。 “白白公子,并不是叫您,您只管安坐。” “呵呵,既然已经应声了,就得有点故事才是。我说高公子,不若你出一万两银子,我告诉你谜底。这价钱同进门的灯谜价钱一样,还算公道吧。” 高衙内望向那名字很奇怪的白白说道:“快快告诉我谜底,银子不是问题。” “先给银子吧,您这贵人之家,事后赖账我找谁要去。” 白白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说的话立刻便让高衙内红了脸,他一挥手,便有人将银两搬到了白白身后。这时江怀才注意到这水月桃神会让人更加咂舌的地方,在那周围甚至在他们座位地下有很多箱子,敢情里面原来装的都是银子,这番直接的刺激,不由得人不疯狂。 白白悄悄将答案告诉了高衙内的随从传递了过去, 第117章 水月桃神论风流(4) “嘿嘿,既然如此,我便以这瓦赋诗一首,正好这刚搬过来的银箱就给高大官人和潇姑娘先分了吧。” 白白从座位站起,一身炫白无比的醒目,但下一刻他的一个伸懒腰的动作却将他的性情暴露无遗,而本来满心欢喜的高衙内此时脸涨成了猪肝色,怒吼一声:“混蛋,竟敢消遣本公子,来呀,给我拿下他。” 立刻便有几人冲出围向了白白,白白却是哈哈一笑:“高色坯,玩得起就在这里规规矩矩的玩,玩不起就赶紧回家抱你爹大腿去,这里是什么地方,由得你像狗似得乱咬人么?” “嘿嘿,妙人一个,早听说白乐天出了一个了不起的子孙,看来就是他了,这性情,我喜欢。” 周邦彦笑呵呵的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嘴里,眼神中透出说不出的痛快。 “有点意思,这白白不简单,不过还要看他以后能不能承受住高太尉的怒火。” 江怀心里对这白白也是生出了许多的好感,不由得替他多了一丝担心。 “白白横空出世,如同江先生一般摧枯拉朽的便在京城亮起了名声,自号白乐天之后第十三代孙,诗词造诣也蛮不错,就是不知背后势力如何,这次他这番戏弄高衙内,看他如何收场了。” 周邦彦兴趣浓浓的望着白白,仿佛是在看着年轻时的自己,这样的潇洒不羁,这样的率性而为,可不就是当年华服纵马的少年么? “高大官人,在凤鸣阁请遵守凤鸣阁的规矩,不然臣妾也只能清场了。” 李凤看到高衙内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规矩,终于也是有了几分肝火,她对着白白倒是现出几分客气:“白公子,早听闻你在江先生之后声名鹊起,今日有幸领略风采,便请您吟来吧。” 白白看着忿忿不平坐会原位的高衙内,转眼又看向那潇菱荨,仍旧是坏坏的一笑:“潇仙子,这首词就送给你,为你压惊,哈哈。且听好。” 说罢,他也是端起一碗酒咕咚咕咚喝下,拿手在嘴边一抹,吟道:“脱尘烟,采花谁人先?天音隐消藏经去,笑说琉璃将红颜。弹指一挥间!” 一时吟罢,他居然如同变魔术一般,忽然从手中出现了一朵琉璃花,晶莹剔透,煞是别致,他双手擎住琉璃花对着潇菱荨遥遥一拜:“这朵琉璃花便为姑娘压惊了。” 潇菱荨看着白白自在如意将那讨厌的高衙内比的真是一无是处,此时不但随口做出美词,而且还别有心致的不知从哪里变出了琉璃花,芳心一暖,纵然是久经红尘,还是心生冲动,将脸上薄纱轻轻摘下,凭空一张秀美绝伦的脸庞对着白白恬颜一笑:“白公子,君为明月妾作星,宿夜常伴一夕明。” 说罢袅袅婷婷的走向了白白之座,引得场内诸人同声艳羡,尤其是早已咬牙切齿的高衙内,眼睛看着白白和潇菱荨,恨意如同千刀相剐。 “谁说青楼多无情,这潇姑娘长的虽是柔弱,却是性情中人,只怕这白白将这姑娘辜负。”周邦彦有些感慨的说道。 “且乐眼前事,莫管身后人。他们是年轻人,自有他们的缘孽,随他们去吧。周兄,您看,有了白白和潇菱荨做榜样,这气氛瞬时便到了高潮啊,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这鎏金小箭多少银两能还一支?” “这里就是销金窟,这鎏金小箭是五百银两一次,还未必能次次射中纸灯,若非能吟得几首诗词,我是万万进入不到这里的。”周邦彦此时说话的语调一点也不符合历史上形容他年轻时的放荡不羁,可能是岁月沉磨,终于将他的棱角磨去。 “看来这位还不如高衙内,都已经十支箭了,居然连一支也没中。”江怀一声调笑。 那人终于在阵阵哄笑中下了射台,一脸晦气的重新去兑换鎏金小箭,这时一名身材魁梧面如熟铜的人登上了射台,只见他动作娴熟的射出鎏金小箭,箭出如流星,射在水中荡起了许多涟漪,这时场中响起了数声惊叹,原来这人射技惊人,居然是一箭双灯。 顿时便有人喝彩:“童将军,好箭法。” “不,应该是好艳福,哈哈。”另有人哄笑道。 那童将军哈哈一笑:“取灯来。” 在取灯的时间,周邦彦看江怀并不识得此人便又解说道:“此人名童前,乃是枢密使童贯的干儿子,助枢密使统领武信道,性情暴戾乖张,向有恶名。” “这一箭双灯,还真是心贪,如此看来,今夜这凤鸣阁钱财是得了,不过这十大名角却是任务繁重啊。” “呵呵,天地日月,各有规律,我们且来看看就好,若是真的有问题,那精明干练的李妈妈也不是省油的灯。” 这时两灯的谜题也被公布了出来,分别是“无边落木萧萧下”和“东山南山西山北山,四人四口在中间”,谜题传诵很快,但大家听后都陷入了沉思,显然这谜题确实是有些难。 童前显然是有备而来,他身后有三四个秀士打扮的人凑在一起正在努力研究谜题,童前则是大马金刀的坐在座位上端起一碗酒对着白白说道:“白白,你若是能帮我将这两个谜题解出来,我便保你京城平安。” “嘿嘿,谢了,本来我就很平安,不劳烦您了。这两个谜题简单的很,早就有人一眼看破,您可以去请教一下。” “你说的可是周邦彦那老匹夫?” “不,乃是他身边的江怀江先生,以大名君子六局闻名被评定为顶级才俊,两月前在京城亦是挑动了许多风云,将军不妨一试。” 童前闻言向江怀看去,对着身后的几人问道:“你们可研究出来谜题了么?” 身后那几人愁眉苦脸满脸是汗的回道:“将军,这谜题实在太难,我们需要点时间。” “哼,一群废物。” 童前心中着急,忽地从座位上下来,几步走到江怀面前,大声说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江先生?” 第108章 天有大网筛渣滓 月中桂枝杀人剑,青光投影身上衣。江怀看到童前气势汹汹向自己走过来,心里已经知道自己再不能偷闲安坐,他缓缓站起来,转一转脖子,这才看着有些咄咄逼人的童前,开口说道:“找我何事?” 虽然宋朝一直是推崇文人治国,但童前久在童贯麾下,早就养出了骄奢淫逸的做派,平常更是瞧不起酸溜溜的文人秀才,所以他能主动走过来找江怀问话,在他看来已经是给足了江怀面子,但显然,江怀的这般很是无礼的反应让他很不满意,他马上皱起了眉头,冷冰冰说道:“这两个谜题快快破来给我。” 江怀轻轻摇摇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微微偏头对耶律红云说道:“云儿,打狗。” 暖暖温氛,顿起风雷,前一刻不可一世的童前大将军在下一刻已经高高飞起,在空中划过了一条美丽的弧线最后落入了水池中,水花飞溅,纸灯乱翻。 江怀看着在池中狼狈扑腾的童前冷笑一声:“李妈妈,可得查清楚了,我这一射中了几只灯笼?” 饶是李凤久经场面见多识广,此时在心中也是叫苦不迭,她万万想不到看起来温润如玉的江怀怎么一言不合就暴烈出手,关键出手的对象偏偏还是非常难惹的童贯的干儿子童前。但若是此事深究道理,反倒是江怀率先出手伤人不对,那童前虽然咄咄逼人言行可恶,但毕竟还是没有逾越了规矩,想到此处,李凤有些怒意的问向江怀:“先生,这是何意?” “先生规矩,生人莫近三尺。”耶律红云冷冷接道。 “先生真是好大的规矩,既然如此,凤鸣阁里处处都是生人,那还是请先生莫近这三尺吧。” 李凤思来想去,江怀虽然名气大,但毕竟没听说有什么惊人的势力,但童前不同,他的干爹童贯号称媪相,实实在在的手掌军权,连她的大靠山赵佶也得给上几分薄面,所以,此时她对江怀下了逐客令。 “走?想得美。李凤,你这是想要保他性命么?” 童前终于从水池中的狼狈中缓了一口气,他对着江怀说道:“什么狗屁江先生,今日我让你变成僵尸。” “童将军,凤鸣阁乃是温柔乡,不是厮杀之地,您可以在外面了结你们的恩怨,今晚还有贵客,莫扰了贵客兴趣。” 李凤暗暗示意童前不可一时冲动坏了大事。 江怀整理一下衣衫,对着周邦彦行了一礼:“周兄,江某先走一步啦,此处风景虽好,奈何铜臭之味太浓,纵有如花美眷,不抵心头惆怅啊。” “哈哈,好一个如意凛冽的江先生,我周某年纪大了,未想此时已有些乏累,便跟兄弟一起同行吧。” “哈哈,甚好,甚好。” 江怀扶周邦彦起座,后面跟着耶律红云和被就爱你江怀带进来的小五鼠便向外走去,小五鼠从进场以来一直听着江怀和周邦彦谈人论物,面对着心中偶像周邦彦心中仰慕的紧,所以他们居然表现的很是安静,但后来看到江怀一句吩咐,耶律红云暴烈出手,他们的狂性顿时被撩拨了出来,所以此时在向外出门的路上那白锦衣对着童前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在外面等你。” 那童前立刻又变的火冒三丈,连连吩咐下属,看起来像是在调兵谴将,这让此时紧张的气氛中浑然的多出了一份刺激。 走到门口,江怀突然停下,回头对着一直默坐的李师师说道:“师师姑娘,这凤鸣阁门还是太低了些,你等的人不习惯低头,所以在别处等你,我过来是给你捎个话,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你跟我来吧。” 江怀此时的这句话无异是九天落雷,将此时的凤鸣阁震的鸦雀无声。 李师师与赵佶的瓜葛是凤鸣阁天然凌驾于其他青楼的优势所在,更因此让朝中的一众大员也是避让三分,所以李凤长袖善舞在权贵之间游刃有余,但此时江怀的这句话却仿佛将这些画上了一个句号。 因为江怀说的是“这凤鸣阁门还是太低了些,你等的人不习惯低头,所以在别处等你”,这句话若是仔细解读就是这凤鸣阁那个人不会再来了,你若想要见那人就到别处去,而且后面还有是我带你去,这简单的一句话却是信息量巨大,让人一时之间难以回神。 “我在门口等你,你快些。”江怀抬脚出门时又加了一句,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如在梦中的李师师终于回过神来,她皱着眉神情有些犹豫,望一望同样满脸迷惑的李凤,轻声说道:“妈妈,我去还是不去?” “这江怀来历神秘,势力不知深浅,令人着恼,看他神情倒不似作伪。”李凤沉吟不已,拿不定主意。 一旁白纱蒙面的苏仙芝听她们说话冷冷一笑,径自站起向门外走去,经过李师师身边时轻声飘了一句:“若是不想后悔,就跟他去。” 李师师闻言咬咬牙也未做准备直接便随着苏仙芝一起走向了凤鸣阁的大门,这反让仍在犹豫的李凤一愣:“师师,我派人同你一起去。” “妈妈,不用了,江先生的脾气我已看的明白,我有种预感,我今日一去,就再也难回凤鸣阁了,妈妈若是舍得此处,赶紧远走高飞以求自保吧,我新的去处必容不得你。” 李师师临到门口又小跑回到李凤身边小声嘱咐道,然后才赶紧去门外寻江怀。 李凤闻言更是失魂落魄,她没想到自己的一念之差让前一刻还其乐融融的场面变作了现在的左右两难,她想恨童前的骄扬跋扈,更想恨江怀的深不可测,但想来想去只恨自己有眼无珠,但是,自己若是重金相谢,好好的向江怀请罪难道过不去这关么?李凤脑海内心思电转,竟完全忘了自己这凤鸣阁内还有几十近百人等着饮酒作乐。 与李凤一样天人交战的还有童前,他在听了江怀的话语之后立刻就失了方寸,尤其是在看到李师师追随江怀而去,他再也坐不住,立刻带人冲出了凤鸣阁,他要赶紧拦住刚才他发出的调兵令,本来夜间调兵就是大忌,若是调兵围住的对象竟是当今的圣上,那他童前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他此时还不知道,其实早有一张网已经展开等着他惶惶闯入。 第119章 相禅小楼会赵佶 皎皎明月,遥遥在天,如银的清光洒在人间红尘,参合了不尽的冷暖悲欢。 江怀望着天上的月光,轻声道:“云儿,今晚本应该好好的陪陪你,因我之因,你和你父不能团聚,又因我只因,还要进这烟花之地,我欠你一个团圆。” “江郎,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是最好的团圆。我本以为你今日来此只是为了结识李师师,现在看来你还有更大的棋要下。江郎,你真的像是天降的先知,逢危化难,巧织弄局,这些人在你的算计里如同提线的木偶,无知无觉的演着连台好戏。” 耶律红云脸上看不出悲喜,但眉眼间仿佛挂着一丝忧伤。江怀看看她,暗叹一声,对着快步而来的苏仙芝和李师师说道:“苏姑娘,李姑娘,贵人已经相候多时,二位跟我来吧。” “先生,就知道你早已识破我的身份,你是如何知道的?” “云儿识得你身上的香气,早就告诉了我。” “仙芝见过云姐姐。” 苏仙芝向前对着耶律红云行礼,一时情态说不出的乖巧。耶律红云没有答言,径自走向了马车。 一行人赶马前行,穿过宽阔的街道,直到走到相国寺旁一座禅意幽幽的小楼。小楼此时灯光惶惶,如同一个盛装的少女在等着意中人到来。 众人刚刚靠近,便听一声呼啸,从黑暗中突然穿出许多一身武装的兵士将众人围住,当前一人低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师师姑娘在此,还不避让?” 那人向前一步待看清李师师后,便一挥手示意让开让众人进入,只是在看到耶律红云腰悬的宝剑时,又加了一句:“请脱剑。” 耶律红云望望江怀,在江怀点头后这才将宝剑解下,如此众人终于进到小楼之内,灯火通明的大厅内,一人穿着素服背对着众人,正望着墙上一副巨画出神。那副巨画正是在君子六局中惊艳一现的清明上河图,江怀此时将这幅画布置在了此处,正是投了赵佶所好。 没错,这背对着众人的正是当今的皇帝,以书画著称的赵佶。李师师看到这熟悉的背影,心里暗自庆幸没有信错江怀,忙拉着苏仙芝上前一步跪在地上:“师师见过圣上,师师来迟,望圣上恕罪。” 赵佶闻言这才从画中醒出,忙转过头上前扶起李师师:“师师,你终于来了,朕正是想你的紧。” 说完这话,这才留意到师师身旁还有两人,忙正了形态看看江怀他们,脸色一沉:“你们三人是谁,见了朕竟然不跪?” 江怀笑了一下:“圣上莫要怪罪,我乃是相国寺智清禅师的俗世之师,他不拜你,我自然也不能拜你,这位是是我的内子,亦是如此。并且,我有大事要点明圣上,此事万利于社稷,圣上气度宏大,这番凡俗的礼节就别在束缚我这化外之人了。” “哦?智清禅师竟有俗世之师?可有信物?若是没有,这欺君之罪就可杀了你的头。” 赵佶面容清癯,肤色细白,胡须修剪的很是齐整,他看着江怀眼中透出疑惑。 江怀微微一笑:“元符三年正,举国悲哲宗。向氏入相国,云上有佛声。智清佛前语,圣上此时名。大佛出祥瑞,始腾佶真龙。”说罢,自袖中摸出一支血红的凤簪,递给了赵佶。 赵佶闻言,已经脸色顿时大变,待仔细瞧过凤簪后,反对着江怀一拜:“先生,请恕赵佶无礼,请先生上座。” 江怀心中此时也松了一口气,僧妙应盘桓京城两个多月,来往各大寺庙,尤其是在相国寺中与智清辩禅七日,令智清对其深深拜服,行师长礼。至于这血凤簪就是智清对妙应道出的一道秘辛,当年宋哲宗驾崩,并未指定继承皇位之人,向太后欲立赵佶,奈何宰相章惇主张依礼、律,当立哲宗同母弟简王赵似,否则当立长弟申王赵佖,向太后烦躁无计便来到相国寺拜佛。智清看破了向太后心事,便造出了大佛祥瑞以应赵佶并暗中联络了曾布、蔡卞、许将,由此造势,向太后取得了曾布、蔡卞、许将的支持这才将赵佶送上皇帝之位。向太后感激智清大恩,便留下了贴身信物血凤簪保相国寺国寺之位,赵佶每年都会到相国寺拜会智清,也正因为智清如此超然的地位这才能保得楚留心,由此才算是因果通明。 所以,此时当江怀拿出向太后留下的血凤簪,赵佶自然对江怀的话深信不疑,所以才忙着行了一礼。 眼见如此的李师师和苏仙芝心中无比震动,她们不曾想到,本已经如此才华惊艳的江怀竟然能让赵佶躬身行礼。 江怀受了这一礼,这才继续说道:“圣上,我今日来此乃是要解你一桩心事,也解我大宋一场劫难。你不必奇怪我为何能够知你行踪,在皇宫中通达凤鸣阁的暗道里留下师师姑娘信物的正是我,而这相禅小楼也是智清送与我的暂居之地。我从神山中走出,就是为大宋劫难而来。” “先生真是神人,一眼便能看破我心中所想,请先生赐教。”赵佶心中确实在惊讶江怀的神算,也暗自疑惑江怀的突然出现,经江怀这么一说他不由心中泛出一种恐惧,原来自己的一行一为竟然都在江怀的引导之中,对江怀就越发的有些敬畏。 “先不忙说大事,今日中秋盛时,还是先赏月再说。” 江怀说完这话,透过窗户看到远处升起一道亮光,突然皱起了眉头,伸出右手装模作样的掐算一番,说道:“大枢密使童贯这么骄横么?” “先生,此语何意?”赵佶忙问道。 “一队兵马裹挟杀气而来,圣上外面的这点护卫怕是拦不住了。” 赵佶大惊失色,刚要再问,这时匆匆从外面跑进来一人,匆匆跪在地上说道:“圣上,大事不好,童府总管童颠带了一对人马要闯进来。” “大胆,他们是要造反吗?” “那童颠说要请师师姑娘回凤鸣阁陪童前中秋赏月。” 第120章 杀破童颠谋朝堂 那前来禀报的侍卫话说了一半便没有勇气再说下去,但赵佶的脸色已经黑的可怕,江怀此时插口问道:“他们有多少人马?” “约有五百人众。” “圣上,我们先出去看看。您只管与师师姑娘喝酒赏月,这种小角色,片刻便能搞定。”江怀轻描淡写的对赵佶说道,然后他又对那侍卫说:“你去把所有的侍卫叫进来保护圣上,我出去会一会童家军。” 江怀走出小楼的时候正逢童颠他们竖起了长刀纵马就要往小楼中冲,江怀大喝一声:“大胆童颠,你们这是要造反么?” 那童颠竟然是一个独眼的家伙,此时他眯起了仅有的一支眼睛,斜看着江怀,冷冷一笑:“看来你就是少将军说的那个该死的家伙,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也不打听打听童家的名声,儿郎们,拿下他。” 江怀微微一笑:“马三叫,试试新的阵法吧。” 江怀声落,童颠的人马已经马行乘风瞬间就要到达江怀面前,这时突然楼前变的灯火大亮,从地中猛地升起一个木制的巨大锥架,如一道箭一般直直插入童颠的军马之中,让童颠的军马措手不及,被迫两边分流,但刚刚乘势分流两边,在两边又各自升出了两座箭形巨锥,至此童颠的军马完全大乱,马三叫则组织人马以逸待劳的在两旁梭巡出击,就这样,上一刻还气势汹汹的五百骑兵人马,此刻却是人仰马嘶,乱作一团,任人宰割。 虽然马三叫不一刻便已经大胜,但江怀还是摇摇头说道:“三叫,这空心阵的精髓你并未参透,待此时事了,我要好好跟你参合一番。” 马三叫本还想江怀能赞上一番,但出口却是给了他一头凉水,他顿时冷汗哗哗而下,心头多了一丝沉重,江怀传他阵法,只传图形,没有文字说明,也不口传解释,但那些图形变化却是玄机重重,让他思之多变,受益不已。 这边战局接近尾声,远处又出现了一队人马,风驰电骋而来,当先一人大喊道:“先生莫慌,郑怀来也。” 郑怀一马独骑,长枪在手,风驰电行,奔在童颠的残军中如长刀割草一般,真是威风凛凛的一员好汉。 江怀看到如此义气当先的郑怀,也是心中一畅,长呼一声:“郑将军真是飒豪,江怀一信便能得将军之助,真乃我之大幸。” “嘿嘿,先生你说这话可是疏远了。不过先生我也算是看出来了,您这哪是要我帮忙啊,看起来像是要我邀功啊,这点残兵,连塞牙缝都不够。” “哈哈,人都说你是急先锋,就喜欢往前冲锋,但我看不尽如此,你是大智若愚啊。” 江怀看着场面已经完全控制了下来,对着马三叫点点头,马三叫向远处打了一个手势,只见特工小队中几人绑着几人上来往地上一扔,那几人挣扎不已,眼中急得要冒出火来,却不是骄扬跋扈的童前是谁? 江怀微微一笑:“看好他们,我请圣上前来一观他的爱将。” 说罢转身回楼,其实宋徽宗赵佶听得外面惊天动地的交战已经早就坐不住,甚至其慌张的形容还不如李师师和苏仙芝来的镇定,直到江怀一脸从容的现身,赵佶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江怀这才说道:“圣上,事情已明。童前仗势,夜间调兵,乃是妄心要跃上圣上一头。此中事情,不能明说,可由师师姑娘详述。今日危机,恰逢郑家将郑怀巡夜,于是我便借了郑家的兵才将童前拿下,请圣上发落。” 赵佶脸色变了几变,这才对江淮说道:“多亏有先生,不然今日我真不知如何收场。不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先生以为如何?” 江怀知道赵佶顾及脸面,当下点点头:“童前醉酒闹事,纵兵乱城,按律受罚;郑怀平乱有功,依律擢赏,圣上心中有数即可。” “呵呵,当以先生之言。但今日若是没有先生,朕可是要脸面尽失,甚至狗急跳墙之下,不知那童前疯狂能做出什么事情出来,朕给童贯的权力太大,看来是要收一收了。先生智慧通达,心有机杼,前有智清禅师助我登上九五至尊,今日赵佶得逢先生,乃是天助,希望先生帮我。” 江怀心中暗暗点头,这赵佶真不是草包,已经看出今夜变乱中的微妙,说到底还是童贯等人的兵权太重,这对他的统治来说肯定是大大的不妙,尤其是江怀说的郑家将今夜就无巧不巧的算是制衡住了童前,江怀的这番暗示已被赵佶领悟,所以他马上开口请江怀出山帮他。 “圣上,我一介白丁,身无功名,是难以有所作为的。” “这有何难?朕便赐你进士出身便可。” “既然要做大事,就要名正言顺。既然如此,圣上便赐我江某一个殿试的资格即可,正好也可一展我江某胸中所学。” “先生,何必如此费事?今日你解朕危局,正该让朕好好的封赏。” “圣上,天有大道,盈虚相抵,此事就是这番定数,我若是能高中状元,也是圣上你慧眼识丁,则我大宋昌荣更盛。” “好吧,那就依先生。”赵佶见江怀坚持己见,便只好遂了他。 “如此,我便告辞了,圣上也快快回宫吧,这相禅小楼亦有暗道通到皇宫之中,我已遣人暗中相护,圣上只管放心。以后师师姑娘就住在这小楼吧,凤鸣阁狐假虎威已经有乱朝之势,于国无益。” “先生,我与师师姑娘情意相笃,向来相会已是小心翼翼,但还是难免会长了凤鸣阁的气焰,让他们借了势去,这其实我也有所察觉。就比如今日,乃是中秋佳节,我正该在宫中与诸妃、诸子团圆,但我接师师口信,不忍师师独对月圆,便匆匆脱身前来,却未料竟有这一番风波。赵佶深以先生所言为是,以后让师师姑娘偏安一隅,少了红尘的烦扰,更多了一份相见清欢。” “嗯,难得师师姑娘的一直守着一份心里的宁静,这乃圣上之福。以后圣上可托师师姑娘传信,在江湖之上,有时更能看清庙堂之诡。天色不早了,圣上,你快些回宫吧。” “先生说得甚是。如此,朕便先回了,三日后我点恩科赐你殿试名声。” 第121章 各有千秋在腹中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江怀望着天上如玉盘一般的月亮,心头涌起一片苍茫。在去凤鸣阁的时候他早就筹谋好了所有的事情,包括每年爱上凤鸣阁凑热闹的这些重臣名将之后,尤其是今年,凤鸣阁的十大名角,周邦彦的绝世诗才,赵佶的君临天下,都是可以大作文章的噱头,所以这些公子二世祖肯定会削尖了脑袋道凤鸣阁凑热闹,这样他可以轻易的找到制造冲突的对象,毕竟这些二世祖们作威作福惯了,只要他稍有刺激,他们必会无比配合。 但在这之前,江怀第一次进皇宫的时候,就已经在现代还原的地图上留意到皇宫一条暗道通向宫外一处青楼,所以江怀便早早遣人在暗道中以李师师的名义留信将赵佶引向了相禅小楼,这也是将李师师引出凤鸣阁的基础。在江怀带着李师师前往相禅小楼的时候,童前急忙带人想要拦截他发出的调兵令,只是早就被马三叫安排的人擒住,并且依样的逼住凤鸣阁中的龟公让他们误导童前调出的兵马前往相禅小楼,与此同时,江怀派人去了郑家请出郑怀来小楼救场,在赵佶面前,江怀还不想暴露自己现在的实力,所以将这份功劳给了郑家,也算是一份交好。 可以说,这中秋之夜的故事是完全按照自己的设计走的,他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甚至比想象中的还要好,所以在前后操持安排了这一切的马三叫对江怀就更是肆无忌惮的崇拜了,毕竟这一次落在江怀翻云覆雨中的是当金皇帝赵佶。 相禅小楼,人去楼寂,独留苏仙芝和李师师共坐桌面托腮细语。 “妹妹,这江怀究竟是什么来历,你可知道么?” “横空出世,自言出自未来神山,却不知是何处。” “此等人物,领袖绝伦,连皇帝在他面前都要低头三分,真如神灵下凡一般。” “自大名君子六局一见我便知他定要在这个时代搅动风云,只是不曾想他的动作会这么快,我还想以西夏一国相诱,现在来看,整个天下都在他的怀中,西夏弹丸之地又算什么呢?” 苏仙芝说着这句话,眉眼之间透出一种说不出的落寞。 “妹妹,我们这一系的姐妹中,我只与你交好,便是看你如其中白子一般,洁净素雅,虽在风尘不染风尘。但今时观你,眉梢灌满了相思,心中欲念如壑,哪还有半分仙子风采?” “今时才知,这情字如魔,我不知不觉已经入魔了。望姐姐教我。”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姐姐若是堪的破,也就不会再恨李家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凭我心意就好。彩衣楼半日之情,我还是听到了他的心跳。” “呵呵,明日之后,京城风云再起,江先生将会迅速成为新贵,你还是小心行事,我们女人还是尽量少参与政事。” “我知道了,姐姐,我会小心行事的。” 月亮高高的悬在夜空中,照着万家欢喜,也照着千户忧愁。譬如此时本来是一派祥和的童府中,因着童前的被抓此时的气氛里多了很多的压抑。 童贯虽然是一名太监,但是却是生的非常威猛,并且须发张扬,从这幅面相倒是能对得起统领宋朝大军的总枢密使这个职位。此时他坐在府里大厅之中,脸上满面的怒容,对着左右两排约十来人说道:“童前的事情你们查明白了吗?” “义父,大哥虽然爱酒好色,但还不至于昏头到去跟皇帝争女人。儿臣已经查过,当夜首先让大哥怒而调兵的人是一名名不见经传的什么江先生,就是他后来引李师师去了别处。” “江先生?江怀?有意思。你们成天舞枪弄棒不知,两个多月前,蔡相就在他手中吃了一个大亏。我想今夜的事情肯定是他从中作梗,不过是前儿点背,被选了做这替罪的羊。不过,这郑家什么时候跟江怀勾结一起了,你们好好查一查。前儿刚愎自大,这次吃个亏也没什么。不过,江怀的事情我还是要亲自去跟蔡相说上一说。你们散了吧,多事之秋,都规矩些。” 坐在童贯两侧的其实就是童贯收的八名义子,姓名按照“前后左右横扫八方”,号称“八大金刚”,童前正是八人中的老大。窥一斑而知全豹,从童前的跋扈就能知道剩余这些人是什么德行,所以,童贯还是好好的嘱咐了他们一番。 同样的在郑府中此时也不平静,只见得意洋洋的郑怀回到府中非但没有得到家主郑顺的嘉奖,反而是被罚跪在堂前一五一十的将前后经过复述了一遍,甚至在之前的相识过程也合盘托出。 汝南王郑顺说不上文武兼备,但是从郑家郑恩跟随赵匡胤打下江山以来到他这一代是第六代,他自问在这经历了几次变法的宋朝浮沉中他还是很好的保存了郑家的实力,但今夜,这种局面可能面临着很大的变化,因为郑怀带兵将童贯的义子童前绑了,当然,这是表面上的文章,实质上则是郑怀啥也没做白白的落了一个护驾的功劳,而这个护驾偏偏还不能公开,这里面的文章才最能让人寻味,尤其是面对着老奸巨猾而又狠毒辛辣的童贯。 “明日上朝我会请旨让你去北边待上几个月,算是向那童贯请罪吧。还有,不要再与江怀来往,朝局诡谲,我们先在外缘看一看。” 郑顺的神色里透着浓浓的忧虑,他在想着如何才能撇清郑家和江怀的关系,因为他深深的知道,在此时的宋朝军制中,童贯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就算是江怀有皇帝支持,他也并不看好江怀,因为在童贯身后还有一个蔡京,这两人文武相合,在此时的大宋,可以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皇帝赵佶只是端了一个空壳,他们两个才是灵魂。 但此时的郑顺不知道,他这一念偏差差点让郑怀死在北戍,而后来,恰恰是他不看好的江怀保存了他郑家百年的颜面,真是世事无常,也是有常,难以定论。 第122章 远方有朋“礼”大宋 天地有雄奇,往来观日月。江怀现在心中就仿佛挂着日月,他知道,在他真正踏上朝堂的那一刻,他的每一个行为基本都会对既有的历史产生巨大的影响,但现在他已经由开始对历史的敬畏变作了创作的兴趣,所以在兴建观行院的基础上,他另行安排了更重要的事情,就是现代化的武器制造,他在观看了马三叫初级的空心阵之后,对于宋代的骑兵战术已经有了大致的认识,所以,他决心将半自动步枪马枪的制造拿到宋代来,他的特工小队要真正成为所向睥睨的小队,在短时间内,他要让小队的战斗力达到这个时代最顶级的水平。 他其实现在非常的想念武松,武松的单兵作战能力那是没得说,只不过时机未到,他只能等待,目前马三叫的可塑空间还非常的大,还有特工小队的十三以及二百人乡勇的领头张翼,前者做事稳重周全,后者则勇猛无双,都是不可多得人才,但对于韩重,他还是要多做观察,所以,在一系列的行动中,韩重基本都是掠阵的角色。 在江怀等待赵佶宣布恩科的时间里,三皇子赵凯前来拜访了一次,不得不说赵凯的才华和能力确实是非常的出色,特别像初期想要励精图治的赵佶,江怀手枪中的子弹就是让赵凯秘密制作的,毕竟在火药这样的敏感资源的调配中,赵凯的皇子身份还是尤其特别独到的优势。江怀简单透露了他下一步的计划,并且他要求在一个月之后的观行院开张的时候,赵凯务必要入学观行院。江怀也算了时间,那个时候,差不多也应该是他皇榜高中的时候,但在他心中隐隐的有一丝隐忧,因为前期他已经与蔡京和童贯交恶,在赵佶破例赐出恩科的时候,应该会有很大的阻力。 但这丝隐忧被赵凯带来的另一条消息吹的烟消云散,因为赵凯说现在皇帝赵佶遇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原来自遥远的阿拉伯来了一队客人,他们是法蒂玛王朝的使者,在当时的宋朝这法蒂玛王朝又被称为绿衣大食,他们不远万里而来是有难题要向大宋求教交流。 说起来在那个时代的通讯真的是非常的闭塞,在这队阿拉伯人的头脑中一直念念相存的居然还是大唐时的盛象,所以才会万里而来,不过当他们陆续的经过了西夏和大辽,耳闻目睹了大宋的军事积弱之后,这番求教交流则变得有点咄咄逼人的味道。 本来这赵佶并不想搭理绿衣大食这队人,但偏偏西夏和大辽居然也凑起了热闹,各自派遣使者随着这队人来到了大宋的朝堂之上,亲眼看着空盛之朝的皇帝在边远之国使臣的诘难下威严扫地。 江怀了解了事情的缘由后,问道:“那绿衣大食的使者出了什么难题?” 赵凯脸上浮出气愤之色:“说起来真是可气,那使者头领叫做什么伊本·海赛因的带了一只特别神骏的大鹰,他们称之为萨拉丁神鹰,他说这只鹰首先出现在他们的哈里发也就是他们的皇帝阿米尔·阿赫卡米拉的梦中,他们的神灵启示,若是他们能够降服这只神鹰,并给它带上由冰蝉丝穿过的九曲玉珠,喂它吃上一块天火烹成的大肉,则将赐予他整个阿拉伯。这番言辞虽巧,但鹰确实是神骏异常,它立在笼中,犹如一个帝王,莫说猛兽难降,就连最后出动了几个将军,以刀枪之利竟都被这只鹰打的落花流水,若不是群起相救,差点闹出性命之患。” “哦,那九曲玉珠和天火烹肉是怎么说的?” “九曲玉珠顾名思义就是里面有九曲,冰蝉丝非常柔韧,但怎么可能穿过九曲的玉珠呢。那天火更是无稽之谈,说的是要用这太阳之火,太阳之火怎么能够落下来烹肉呢?所以,这些摆明了就是让我们大宋难堪,父皇为这事忧急如焚,但偏偏满朝文武竟没有一人能解这当头之难。” 赵凯说话之间愤恨满露,说完之后却是眼睛一亮,直盯着江怀说道:“先生,您智慧通天,这些难题您能解么?” 江怀呵呵一笑:“回去告诉你的父皇,即刻出皇榜,召天下奇人异士,我自当前去解君之难。” 赵凯闻言大喜:“先生,您真是是大宋之福啊。” 说罢拜别江怀兴匆匆而去,江怀则是急忙叫过马三叫吩咐了一番,他心里也是默念:“揭皇榜,斗恶使,这么经典的演绎桥段居然就这样闯进了自己的计划之中,看来自己注定要在这大宋的金銮殿上先露一番峥嵘了。” 除了马三叫,江怀更是找到药师女做了进一步完全的准备,同时安排十三密切留意街上的皇榜,务必要在第一时间揭下皇榜,前去金銮殿面圣,江怀虽然计划的很是妥当,也有降鹰之策,但偏偏历史在另一个角落蹦出了一个小英雄助了江怀一臂之力,也让江怀在大宋的复兴风云中多了一名至关重要的帅才。 皇榜张贴之处都有兵士把守,揭榜之人会被立刻带到主管处审查,确实验明无误则会被带到金銮殿面圣,这是古代能够面圣的最直接的途径了,也是最短的终南捷径。 皇榜第二日一大早便已经张贴在了大街上,江怀收到汇报没做迟疑便带着耶律红云、马三叫直赴皇榜所在之地,但偏偏没想到的是,如此之难题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有人先江怀一步揭下了皇榜,江怀眼睁睁看着揭下皇榜的那人,不由有些目瞪口呆。 只见那少年身体挺拔如松,双眼如炬,白面浅眉,背上背一把长枪,虽是满面稚嫩之色,但双手紧握皇榜,目光坚定,如一名天降的英雄。 江怀心中暗赞一声好彩,不由开口向那少年说道:“这位少年英雄慢走,可否留步一叙?” 那少年抬头望向江怀,满面不解问道:“先生有甚要事?我正赶急解君之难,先生之事若是不急,容后再说。” “呵呵,小英雄莫急,我也是正为此事。看小英雄人中风流,必是细看了这皇榜,这上面三个难题,小英雄都能解?” 第123章 大鹏一日同风起 喧闹熙攘的中央大街上,来往如织的人群中,一身长衫一脸惊讶的江怀和那挺秀峻拔满面焦急的少年组成了一副别致的画面,这画面镶嵌在历史中在千年后成了一段传奇的开端。 那少年听完江怀说话,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的将皇榜一收,对着江怀一拱手:“急君之事,试过才知,圣上皇榜大撒天下,吸引能人异士何止万千。我既有信心能破一题,便能另有高人解出他题,独木难支,双木成林,大家各显神通,共退刁人便是。我观先生胸中有大气魄,何不一起同行?” 少年娓娓叙来,尽显磊落大气,让江怀佩服不已,他哈哈一笑:“好一个小英雄,如此甚好,我们这就去吧。我名江怀,敢问小英雄名姓?” 江怀见这少年气宇轩昂,少见的英雄气概,心中是万分的喜爱,所以言语之间马上有了结交之意。 那少年一听江怀名姓,顿时脸上神色一喜,忙停下脚步,对着江怀行了一礼:“原来竟是大名鼎鼎的江先生,小子岳飞岳鹏举见过先生,请先生恕过鹏举不敬之罪。” 准备好了一切的江怀却是万万还没准备好此时相逢宋朝的第一军神岳飞,所以当少年岳飞说出自己的名号,江怀少见的一愣神,在他的意识中忽觉流光飞逝,如同身在一场不可思议的梦中。 一旁的耶律红云察出异常,忙轻轻推了江怀一把,低声说道:“江郎,怎么了?” 江怀这才慢慢回神,他看往少年岳飞的眼神中更多了莫名的感佩和敬重,长出一口气说道:“岳飞,字鹏举,生时有大禽若鹄,飞鸣室上,故名鹏举。大食刁人的萨拉丁之鹰见了我宋之大鹏,只能俯首,真是天意玄玄。嘿,想想就是痛快。” 岳飞听罢江怀之言,脸色更见惊讶:“素闻先生算究天人,没想到连我这乡野小子先生也能算之甚详。” 江怀有些故作高深的神秘一笑:“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你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乡野小子,你是将来大宋的顶梁柱。我们快些去金銮殿吧,我有些迫不及待的要见识一下这大食刁人的颓败模样了。” 在江怀和岳飞急匆匆赶往皇宫的时候,端坐在金銮殿上的赵佶一扫前几日的愁云暗淡,左右环顾之间顾盼飞扬,恍如换了一个人一般,这让本来一直趾高气昂的大食使者和存心使坏的北辽和西夏使者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尤其是大食的领头人伊本·海赛因,他虽受其他两国怂恿,但心中一直存着对大唐余威的敬畏,所以,赵佶态度的转变对他的影响是最大的,他的家族在法蒂玛王朝也是大大的有名,他的曾曾曾祖父伊本·海赛姆被誉为是王朝里最智慧的人,在哲学和光学领域的研究有很深的造诣,甚至他的一些著作对后世的牛顿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说起他此行的目的,其实乃是受其哈里发之托,来东方寻求帮助将那九曲玉珠以冰蝉丝相穿挂于萨拉丁鹰的脖颈上,九曲玉珠内蕴九孔,若是有强烈气流贯穿九曲玉珠,则玉珠会发出九种声音,如若仙曲,乃是代表着王朝的九个部落,以往,没有祭祀节日,这九曲玉珠就由王朝中驯化的神鹰悬挂,神鹰在高空翱翔,九曲玉珠被风流贯穿则会奏出仙曲,以示天授神权王朝安定。但这届的哈里发万万没想到,这九曲玉珠传到他这里,那用来悬挂玉珠的丝线居然断掉了,这丝线也是万分讲究的,因为那九曲玉珠的孔洞极细如发丝一般,也只有天性坚韧的冰蝉丝才能相配。法蒂玛王朝的皇帝阿米尔·阿赫卡米拉想尽了办法终于采集到了冰蝉丝,但另一个看似简单却几乎无解的难题横亘在他眼前,那就是如何将柔软的冰蝉丝穿进有九个孔洞的九曲玉珠中,他召集了王朝最有智慧的人依然还是束手无策,甚至因为连续几次大型的祭祀活动没有九曲相颂,王朝的九个部落已经生出不稳的迹象,阿米尔·阿赫卡米拉心急之下只好派遣王朝的智慧家族伊本家族的长子伊本·海赛姆前往东方的天朝进行求救。 但伊本·海赛姆在经过西夏和北辽时却被两国撺掇,加上了两个难题,这番东方求救则被西夏和北辽做了重新的设计。大食三个难题,若是大宋解了难题则罢,伊本·海赛姆自回阿拉伯助皇帝安稳政权;但若是大宋无能,则大食可趁机向大宋索取财富,算是为他大食平定内乱贡献力量,当然,此事由西夏和北辽鼎力相助大食向大宋索取财富,甚至,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就是希望大宋难解这三题。 所以,在这样的博弈中,大宋皇帝赵佶的态度转变则代表着事情在向不受他们控制的方向发展,但他的思绪刚刚飘动,站在他肩上的神鹰却突然展了一下双翅,翅风虽然刚硬,但在他感觉竟然仿佛带出了一丝怯懦,仿佛是这无敌天下的神鹰终于像是遇到了它的恐惧。 此时,空旷的大殿中终于传来一声响亮的声音:“圣上有召,皇榜有命,殿外两人草民江怀、草民岳飞觐见。” 赵佶终于听到了梦萦于求的名字,忙清一清嗓子:“宣。” 这一字宣,穿过了大殿几百丈,几次起落终于落在了江怀和岳飞的耳中。 江怀看着巍峨高耸气势恢宏的朝堂大殿,胸中开始涌现出万千豪情,他轻声对着耶律红云说道:“云儿,记住这里。” 出来传旨的太监显然是经过了点拨,本来江怀以为他要带着耶律红云一起上殿还要再费一些周折,但那太监竟连问也未问,径自引着众人上了金銮殿。 这其实是三皇子赵凯的功劳,他深知江怀的习惯,所以早早的对这传旨的太监吩咐了下来,而这个细节同样落在了心细如发的少年岳飞眼中,在他心中不由对江怀又多生出了一份神往。 第124章 鹏举一怒掼神鹰 等闲黄瓦千万落,映出天下富贵人。待江怀真正的一步步踏在雕满了各种图案的青砖上时,才终于咂出历史的回声,但愿自己这一场不是黄粱一梦,不负这如花美眷不负这烈将名卿。 宋朝的金銮殿逼在眼前,在江怀脑海中不断的与后世的故宫进行重叠比较,真是千古帝王大囚笼,几乎一样的构造和格局,让人心头没来由的压抑。 江怀和岳飞越接近大殿,越是脚步如飞,就这样一口气奔到了大殿门口,传旨太监再次通禀,片刻后赵佶宣江怀等人上殿。 大殿之内,菱花格纹衬在门窗之上,斗拱密集,接榫处安有镌刻龙纹的鎏金铜叶,梁枋上满是和玺彩画,殿内金砖铺地,大殿正中设九龙金漆宝座,宝座前两侧有四对陈设:宝象、角端、仙鹤和香亭。宝座上方天花正中安置形若伞盖向上隆起的藻井。藻井正中雕有蟠卧的巨龙,龙头下探,口衔宝珠。 江怀兀自站定,便听一道声音从那九龙金漆宝座上传来:“站下的可是相国寺智清禅师的俗世之师江先生?” 江怀深深施了一礼,朗声回到:“回圣上,正是江某这化外之人。” “善。免礼,赐座。” 赵佶端坐在宝座上,望着清秀俊逸的江怀心头是喜气洋洋,他恨不得现在江怀就施展手段将那大食的刁人狠狠的收拾一番。他眼中此刻只有江怀,连那一身英雄气的少年岳飞叩头在地连呼万岁都没察觉,更别提让岳飞平身了。 江怀见状,只好起身对着赵佶说道:“圣上,江某夜观天象,见有秽星扰宫,虽无大碍,但终是让人心烦的紧,所以斗胆进宫为圣上解忧。恰巧,天行有健,江某途中遇到一位了不得的小英雄,他本是佛前金翅大鹏临凡而来,为保我大宋百年繁强。江某推演,这位小英雄本应十年后与圣上相遇,但也是冥冥中生出感应,知道圣上心有烦忧,所以提前入世,一振我大宋神威。” 赵佶一听顿时心花怒放,这才将目光投在岳飞身上,见他仍然跪在地上,忙说道:“爱卿快快平身。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 岳飞连忙伏在地上高呼:“岳飞岳鹏举谢过皇上。”然后这才缓缓起身,立定在大殿之上,虎目一扫,盯在了大殿一侧肩上立鹰的大食使者身上。 站在一旁的伊本·海赛姆其实早就忐忑不安了,因为自从江怀等人一进大殿,站在他肩上的神鹰就更见焦躁,双爪如钩一般紧抓着自己的肩胛骨,几乎要将他的肩骨抓碎,他强忍着疼痛不断的以手抚摸大鹰的羽毛,试图让大鹰的紧张缓解下来。 待到岳飞立眼看向伊本·海赛姆时,那大鹰终于站立不住,一振双翅居然从伊本身上飞了起来,顿时一阵罡风铺开,气氛立刻变的紧张起来。 不待伊本做出动作,刚刚站起的岳飞突然大喝一声:“畜生,煌煌天朝哪里轮到你猖狂。” 说罢,前跨三步后突然往前一窜,身姿峭拔真如同大鹏同风而起,大殿上文武百官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岳飞已经单手抓住了飞在空中的大鹰鹰爪,只见他一运丹田之气,猛然喝了一声“去”,单手竟然抡起了几十斤的大鹰向大殿金砖上猛地掼下。 可怜这载誉无数的萨拉丁神鹰终于在岳飞手中终结了它无敌的命运,此刻被狠狠的掼下来,如同一粒石子没入尘埃。那大鹰摔在 大殿上哀鸣几声,终于还是被摔得太猛,在挣扎了几下后居然头一歪,显然是昏了过去。 此时岳飞如同天神一般落在地面上,对着皇帝又是一个叩拜:“启禀圣上,这畜生实在碍眼,岳飞就先行除了它,望圣上恕罪。” 岳飞神威凛凛的一招制服大鹰,解了赵佶的多日之忧,这让高坐宝座的赵佶喜不自胜,高声连呼:“好,好,好,除的好,朕要重重赏你。梁卿,将此记下。” 江怀这才注意到在赵佶的下首一直垂立着一名身材中等的太监,这名太监虽然是垂首而立,但在听罢赵佶的吩咐后,抬眉看了一眼还跪着的岳飞,嘴角噙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微笑,应了声喏。 江怀在如意珠中查询了一下赵佶的宠信之臣,排在第一位的就是这梁姓太监,大名梁师成,宋徽宗时“六贼”之一,善察言观色,处事老道,深得赵佶宠信,甚至连蔡京父子也谄附,时人称之为“隐相,这在方才赵佶的言语中已经可见一斑。 随着赵佶的喜形于色,憋屈了多天的满朝文武也开始有些扬眉吐气起来,与此形成鲜明对比则是伊本等人的大惊失色以及北辽和西夏使者的惊怒交加。 伊本上前仔细查看了大鹰,虽然大鹰身上仍有余温,但眼睑中瞳仁已经开始放大,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想到这神鹰若是死在这里,他回国定是死罪难逃,不由一时怒火上头,厉声对着岳飞说道:“你可知你做了什么?神鹰若是就此归天,拿你一百条命都不够来偿。” 大宋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相望之间,伊本气急败坏的张口就要岳飞抵命,丝毫不顾大宋的皇帝刚刚下旨赏赐岳飞,可以说,这比之前大鹰骄横辱尽大宋君臣更甚,这番话语落在了之前极尽嚣张的北辽和西夏使者耳中也不啻是一声惊雷,心内暗念这大食来使休矣。 憋屈了多天的蔡京站在文官之首,此时终于逮到这绝佳的机会,忙出列对着伊本横眉厉斥:“大胆蛮使,我大宋礼仪治邦,前番顾及你万里而来的情意,任你带着这畜生张扬了一时。但未料,毕竟是蛮夷之地,不识我宋之气度,竟然由此咄咄逼人。嘿嘿,我大宋百万大军,万亿生民,岂能受了你这鸟气?这小英雄岳飞年未及冠,便能一摔让你那破鸟归西,还号称什么神鹰,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若省得这番道理,快快向我主磕头请罪,如若不然,定让尔等有来无回。” 千古佞臣蔡京,在这朝堂上的一番话真可谓是掷地有声,听的文武百官不住的点头,江怀在一旁轻轻摇头,面上浮出一丝苦笑,这蔡京还真是奸佞,他这番话咋听还是情理入扣,但仔细一品却是提醒这伊本赶快请罪保命,所以他一丝苦笑,笑这蔡京这个时候居然还不忘讨好这些番邦蛮夷,真是软到了骨头里。 第125章 春秋风采自纵横 蔡京一出头,紧接着便是满朝文官的附和,一片热闹之后,紧接着便是武官之首的童贯亦是跨列而出,极尽了对大鹰和大食的蔑视,但有一点共同点,对于岳飞的神勇都只是一语带过。 江怀冷眼看着这大宋朝堂上的潜规则,胸中一团浊气上浮,赵佶也真是可怜,中国文化中对于权术最讲究中庸和平衡,但他的这一片权臣中却基本是全都统一到了蔡京和童贯荫下,而这两人私交甚笃,更是沆瀣一气,所以就算在历史中有那么一个几个的耿直之臣也是根本腾不起浪花,瞬间淹没在蔡、童二人的大潮里。 伊本尚在愤恨中,但北辽和西夏的使者却是向前扶住了伊本,对着赵佶不住的叩头,算是暂时折过了这一页。文武百官归位,岳飞和耶律红云站在江怀身后,大殿暂时恢复了肃静。 在北辽和西夏使者的一番咬耳密言后,一直被愤恨遮蔽了神智的伊本终于稍稍恢复了一些,他拜在地上奏道:“睿智的大宋皇帝,请原谅我的无礼,实乃神鹰为我朝之祥瑞,如同大宋之龙一般,故而一时失态。但神鹰传承有序,自能再寻,但以冰蝉丝穿九曲玉珠和天火烹食才是为神鹰正名的根本,大宋人才济济,还请皇帝为我朝解惑。” 赵佶索性自九龙宝座上站了起来,眼看着江怀对着他微微点头,不由心中大定,对着座下的伊本冷冷一笑:“真是蛮夷野邦,你那破鹰怎能同神龙同日而语,也罢,今日便让你们开开眼,好好的见识一番我大宋之气象。江先生,请您出手吧。” 江怀起身对着赵佶行了一礼,这才对伊本说道:“伊本大使,承先前我大宋蔡相所言,我本礼敬于你,你却失之礼仪,小英雄岳飞乃佛前金鹏转世,为大宋将来的柱石,你这小小的萨拉丁之鹰怎配得起我大宋英雄的一个小指头?你朝之所惑本是小道,我主圣上宽仁大量,不但未记你辱君之罪,还愿为你指点迷津,如此天恩浩荡,不知你朝哈里发和你有何可以谢恩呢?” 江怀在朝堂上踱了几步,语速缓慢不失沉健,他心中恼怒这么好的机会居然不知捞些好处,这赵佶当真是没有一点政治上的天赋。 那伊本闻言一愣,显然对于江怀的这个问题他并没有准备,他有些惶惑的左右望一望北辽和西夏的使者,在北辽使者一番附耳后面色一喜,说道:“回江先生,才闻贵国圣上言及贵国地大物博天朝繁盛,我之蛮夷番邦贫瘠狭隘之地,怕是无物可入贵国法眼。” “既然你朝礼仪缺失,又狭隘贫瘠,那你朝的人民岂不是生如水火?我天朝圣上爱民如子,不若一并入我大宋,保你朝万世太平,民兴国旺。” 江怀哈哈一笑,将早就准备好的话语说了出来,不啻于一块巨石投入湖中,掀起的浪花狼狈了伊本一脸。但是稍远处的蔡京却是皱了皱眉,不知心中想的什么主意。 “江先生,我朝哈里发仰慕天朝风采才来求救,为何先生出口便是趁火打劫,哪里有半点大国风范呢?” 伊本在恢复了神智之后,言语之间已经开始有了章法。 “嘿嘿,伊本大使,我且问你,你敬我半点大国风范了么?我只观你与我的两个邻居甚是亲密,难道辽阔的大辽和精致的西夏也解不了你朝的困惑么?” 江怀这话说的掷地有声,让人听的尤为解气,赵佶在宝座上放松了姿态兴趣盎然的看着江怀游刃有余的戏弄着大食使者,心里对着智清禅师的俗世之师甚是中意。 少年岳飞本就是激扬刚硬的性子,这从他一招摔死大鹰就可看出端倪,此时看着江怀仅凭一张嘴便让对方处处落在下风,不由心内激荡:这江先生真是神奇,智慧超人不说,就连见了皇帝不用下跪,就连这纵横辩强之术也是深得其中三味,大宋有此贤才,何愁不强? 伊本遭江怀如此回击,顿时有些瞠目结舌,此时那北辽的使者终于按捺不住,一拱手,有些傲慢无礼的对江怀说道:“我北辽好客,这大食途径我国,恐其语言风俗不通,所以一路能帮则帮。至于他们的难题么,他们乃是向大宋讨教,我们北辽也只能尽友国之谊了。” 江怀又对着西夏使者说道:“想必贵国也是如此了?” “正是。” “哦,那么如此便简单了。现在大食伊本使者已经见到了我朝圣上,两国职责已尽,且番邦之交在于宏大持谨,北辽和西夏乃是大宋故交,当持重对待,所以,还请两国贵使暂时回避,由圣上另行安排接见。” 江怀话里藏针,绵延推进,让北辽三方根本来不及反应,若是对方接不上来,则接下来就得请北辽和西夏两方暂出朝堂,那么剩下这一个大食的伊本,还真是好对付的狠。 但江怀激进,并不代表着所有人都激进,扬眉吐气虽好,但真要分对谁,对着大食可以,但若是对上北辽和西夏,尤其是北辽,赵佶心中顿时犯了合计,生怕若是真的就此将他们的使者赶出朝堂,恐怕会立刻招来北辽的大兵犯境。 蔡京看出了赵佶的心思,心下也是恼怒江怀出尽了风头,此时见机再次站了出来:“江先生有所不知,北辽和西夏两国贵使也是我方邀请留在朝堂以示我天朝对外公允,两位使者莫要见怪。” 江怀闻言看向赵佶,只见赵佶点点头,江怀心中顿时又涌起一阵愤怒,但现在江山是赵佶坐,怎么都得他说了算,于是他只好按下心头火气,再次说道:“哦?既然如此,那请两国贵使站过一边,我还要与伊本大使商讨一番。” 北辽和西夏两国使者只好无奈的站过一边,心里暗暗的记住了江怀,要知道他们与大宋交涉多年,向来是占尽便宜,但今天的局面变化超出了他们的预想,甚至,大宋这头巨龙若是一直在江怀和岳飞这样的人刺激下,天下的格局很有可能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第126章 笑把春秋翻几篇 笑把春秋翻几篇,各自风流几百年。江怀此时就把自己当作了更久远时期的春秋名士,凭着一张利嘴便能搅动天下风云,所以他将大食、西夏、北辽三方分开,目的就是要好好的同大食谈谈条件。 江怀依然占据着主动,所以继续开口说道:“伊本大使,我朝皇帝宽仁,但天朝有天朝的规矩,你来我朝求教,自然得遵守我们的规矩,不知你们来求教带来了什么优厚条件能够让我朝出手助你呢?” 原本趾高气扬的来刁难大宋的局面就这么翻转成了大食来请大宋相帮,再加上有之前的神鹰之死让他心绪低落,此时江怀又减去了他一直依赖的北辽和西夏的出言划策,所以伊本现在的气势是一落千丈,有些心灰意冷的回道:“江先生,我国贫瘠少有钱财,此次前来并无有上礼相送。” 其实伊本说的并不是实情,前来东方天朝的时候他们的哈里发还是很认真的准备了许多贵重的物品,另外还有几名国色天香的美女,只可惜已经被西夏和北辽瓜分掉了,所以此时被江怀问起,则明显的底气不足。 “哦,呵呵,真是好大的诚意啊,伊本大使,你们王朝难道真的一丁点的礼义廉耻都没有么?我且请问,这样的国家我朝为何要帮呢?” 江怀语带讥讽,将伊本臊的满脸通红,同时在那文官的队列之中有一人“噗哧”一声笑出声来,江怀循声望去,只见一人仪态潇洒,俊秀儒雅,满面的不羁之色,此时正对着江怀一挑大拇指,江怀非常惊讶在这样的朝堂中竟还有如此卓尔不群的人物,忍不住对着他拱手一礼,两人形色之间隐有相见恨晚之感。 这样的尴尬并没有飘荡太长时间,还是北辽的使者打破了这种局面,插口说道:“几时大宋朝出了这么尖酸刻薄的人,这般的咄咄逼人,以后我们邻里之间还能好好相处么?” 对比着江怀的直接,这北辽使者更是赤裸裸的威胁,这话让这朝堂的气氛顿时变的紧张起来,一直对辽军事上的失利,让大宋这样的经济强国却始终没有强国的样子,以至于连这小小的北辽使者在大宋的朝堂上就能如此直接的口吐狂言。 江怀淡淡一笑,转身对着那名北辽使者问道:“北辽兵强马壮,确实是拳头硬的紧,不过我想问一句,你们的大将军耶律章奴近来可好?跟你们的天祚帝和萧丞相是否冰释了前嫌?你这次回去要好好的问一问,还记得故人江怀么?” 那名北辽使者姓萧,名萧长行,乃是萧家的一个旁支,对于萧奉先和耶律章奴的事情还算是知之甚详,听到江怀如此说话,他急忙又拿眼睛去看男装的耶律红云,不由大惊:“原来你就是那挑动雄州之乱的天降乱子江怀,原来如此,果然如此。那这位就是我辽地一枝花耶律红云了?你父乱军祸辽,生死不明,你却居然跟在害你父的元凶鞍前马后,还真是“奇”女子。” 耶律红云眼眉一挑,杀气上涌直透萧长行,萧长行这才忽地一个激灵醒了过来,顿时汗透衣背,满心后悔,自己为辽使可以欺宋,但现在惹怒了这尊杀神,不是自己找死么? 他忙将手在自己脸上打了两记耳光,然后跪在地上对着赵佶叩头:“英明的大宋皇帝,萧长行言语有失,还请皇上恕罪。大食蛮夷番邦,不知礼仪,与其一切事宜我辽地不再插手,请皇上和江先生定夺。” 萧长行聪明的紧,江怀以一己之力让北辽大伤元气的故事是让他们又是愤恨又是敬慕,愤恨自不必说,敬慕是因为他们骨子里敬拜强者的天性,今番在朝堂他已见识到了江怀的犀利,本想以势压人,却没想到居然是这个难惹的主。另外还有耶律红云,辽地人人仰慕却又人人惧怕的毒花,他今天一时冲动这番话激起了她的杀气,还真是自己找死,所以,他接下来马上转变了态度,只求赶紧完事退朝立刻回转北辽。 萧长行的转变惊呆了三组人,最惊讶的就是赵佶,这萧长行跟宋没少打交道,萧长行奸诈如狐,对宋的礼仪风俗了解的很是透彻,所以大宋在他这里没少吃亏,甚至,这萧长行常以自身怀辽帝皇命为由,从未曾跪过自己,但今天在听了江怀的名字后居然转变的如此之快,看来这江怀还真不是凡人,自己要好好的倚重才是。 这其中最悲催的莫过于伊本了,他尤其听信了萧长行的蛊惑,所以才对大宋一直轻慢,但一切自从江怀出现后就变了,自己不但失了神鹰,现在看来这萧长行也认怂了,自己便一下落进了这进退两难的境地,但再难他也下定了主意一定要求江怀将冰蝉丝穿进九曲玉珠,因为这也是自己活命的最后希望了,所以此时他看也没看一直还没表态的西夏使者,匆忙跪下对着赵佶说道:“尊敬的天朝皇帝,只要能够教我以冰蝉丝穿进九曲玉珠,我代表我的王朝向您称臣,以后岁岁纳贡,年年奉君。” 伊本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荡漾在宽阔的朝堂中却像是洪钟大吕,因为他说话的内容本身是足够震撼的,他代表着大宋由此增加了一个属国,这是开疆拓土的武治之功,是多少皇帝梦寐以求的事情,现在却如此轻易的实现在眼前,这一刻让宝座上的赵佶和满朝文武都如同身在梦中。 江怀却是冷冷一笑又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这事,你做得了主吗?” “回先生,由北辽、西夏两国见证,大宋诏告天下,待我回朝,则由我主交换国玺之书,并向天朝纳贡。” “北辽萧长行愿代大辽见证此顶级盛事。”一直在为自己的性命惴惴不安的萧长行闻言忙喜极望外的表态,因为这场见证对他来说就是一道保命符,这样至少短期内江怀和耶律红云是不能杀了自己。 第127章 天火烹蜜穿玉珠 西夏的使者唤作李良木,是一个看起来有些讷憨的中年人,确实自始自终在这场朝堂之争中他也没有什么惊艳的表现,如果说有为也也仅仅是配合了北辽一次。他也早闻北辽耶律章奴的叛乱,心里透亮萧长行的算盘,因为对于江怀,他比萧长行更为了解,在彩衣楼的密报中,江怀是第一等的人物,彩衣楼的主事人在崇宗帝李乾顺面前对江怀做了详细的分析,李乾顺已经下了密旨要不惜一切代价争取江怀入夏,所以在闻听了江怀的身份后他行事就更加的谨慎。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现在宋朝正在和西夏交战,主要交战地区在西北地区,他之所以会同伊本前来,是因为在最新的一次战役中,西夏大败宋军,并且乘胜劫掠了萧关即今宁夏地区,他是胜军的使者,本就是要来耀武扬威的,但性子使然,他也乐得让北辽出头,他只管闷声发大财,可惜,算盘打的虽好,但因为江怀,这一切瞬间逆转。 此时他心里暗暗叫苦,因为他作为胜军使臣,却来见证败军的开疆盛事,谈不上屈辱,却也没什么荣光,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便宜可占,可以说是寸功未建,但这些是他后面该烦恼的事情,现在他需要先做表态了,因为现场所有人的目光基本都集中了他的身上。 他独自的站在一边,缓缓望过在场诸人的目光,尤其是在对上江怀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有一瞬间裸露的感觉,江怀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将他的心中所想全部看穿,轻轻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开口说道:“作为好邻居,哪里有不替大宋高兴的道理,这场盛事,我西夏愿意见证。” 江怀这才向前走了几步,对着赵佶深施一礼:“圣上,如此定下可好?” 赵佶心内喜悦,有点抑制不住的高声道:“就以先生主意行事。” 江怀应声喏,便对蔡京说道:“蔡相,烦请您安排立下书约,待我略施小法解了他们的难题后,即可完成仪式。” 蔡京再怎么嚣张跋扈,此时终也不能拂了这等盛事,于是安排礼部马上安排此等事宜,江怀则是唤过耶律红云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布置起来。 江怀拜过赵佶,对着满朝文武和三国使者大声说道:“天地有德故降大贤,所以能安邦定国开元盛世。我大宋乱世定邦,门开四海,乐迎宾朋,不惧豺狼。今日大食愿以国献,以求冰蝉丝穿过九曲玉珠之法,好叫大家知道我大宋的气度,今日便给你们演一番天火烹食,神蚁穿珠。” 金銮殿外,不一刻便架起了一台中间鼓边缘薄的玻璃,那时称之为琉璃,工艺制造并不是十分成熟,这也是马三叫连夜在京城好不容易寻到,并请工匠细致打磨成了这番摸样,同时在这面大琉璃旁边架起了一堆干材,干柴之上有一铁锅,锅内放了一些蜂巢。大锅旁边有一高台上,台上有一琉璃制成的玻璃盒子,盒子里放着大食的国宝九曲玉珠和极细极软的冰蝉丝。 待这些都准备好了之后,江怀引赵佶和一众大臣出了金銮殿,此时阳光耀眼,大面的琉璃在阳光下流动着七彩之色,也是另一番别致之景。 江怀来到宋朝后,最然仍然坚持着唯物主义的哲学观,但在很多事情上却是借助了当时比较朴素的唯心主义形式方法。比如此时,他装模作样的换上了道士才穿的七星道袍,手里不知何时擎起了一把桃木剑,连走路姿势也刻意模仿书中描写的七星步的形态,一举一动之间满满的高深之范。 赵佶身着龙袍在阳光下显的尤其耀眼,他眯着眼睛看着江怀这一身打扮,立刻是兴趣满满,这位笃信道教的皇帝第一时间栽倒了江怀的设计里。 少年岳飞站在人群较远的一个角落,他睁大眼睛看着江怀在七彩的光芒里舞动桃木剑,似是谪仙人临凡,他自己也不知道,有一粒仰慕的种子在他心里种下,多年以后长成了一棵大树,这棵大树沐风栉雨,在剧烈的风云变幻中守护着江怀,实现了铁马金戈的强宋梦。 江怀确实是下了一番功夫学这七星步,毕竟赵佶笃信道教,就算他不精通,但最起码的应该能够看破,所以江怀务必要求自己也专业一点,其实他今天做的这些准备拿到现代最是浅显不过,天火烹食的把戏不过就是凸透镜聚焦点火而已。 江怀念念有词的用桃木剑将琉璃镜调整到合适的位置,太阳光聚到一点在那堆干柴之上,约有半柱香的时间便见青烟冒起,逐渐的一点小火苗从柴上冒出,火红的让人心颤。 江怀适时的大声喊道:“天火已生,谢谢火神祝融前来相助。”说罢桃木剑当空一引,对着天空太阳的方向鞠了一躬。 大火烧锅,不一会锅中的蜂巢就开始融化,空气中开始漾满香甜的味道。江怀拿桃木剑又耍弄一番,这才以尖挑出一些蜂蜜滴在了九曲玉珠的一侧。 接下来就是技术活了,技术活自然需要神功在身的耶律红云出手,只见耶律红云不知从何处变出一只七彩的小蚂蚁,托在掌中,玲珑可爱。 耶律红云将那肉眼勉强可见的冰蝉丝以不可思议的手法系在了小蚂蚁的身上,往那桃木剑上的蜂蜜一丢,然后又拎了起来,在江怀的示意下放在了那九曲玉珠的另一侧,被蜂蜜之香吸引,蚂蚁在九曲玉珠之中游走,片刻之间便拖着冰蝉丝穿出了玉珠,至此,这大食的难题全部被江怀轻松化解。 江怀冲着耶律红云一点头,耶律红云素手一扬,九曲玉珠嗖的飞到空中,受气流所激,玉珠开始发出不同的声音,如笛杨柳絮,又如萧沉湖水,确实神奇。 江怀将桃木剑一收,对着远处的伊本一声大喝:“伊本,天意属宋,可看的明白?” 九曲玉珠的声音犹在耳边,那么熟悉又那么辽远,这一刻,伊本居然留下了一串泪珠,这或许就是古时最纯粹的信仰,只见他跪在地上对着九曲玉珠不住的叩头,口中喃喃:“九乐神,您终于回来了。” 第128章 如意珠结如意劫 难题既解,剩下的就是无尽的赞叹和皇帝乱眼缤纷的赏赐了。赵佶看得出江怀对宋朝的爱护之情,所以当堂他的赏赐就是请江怀出山,直进翰林院,但却被江怀拒绝换做殿试恩科,江怀眼神中透出的坚定让赵佶想起了在相禅小楼两人的约定,于是他便急忙借此机会赐出恩科名额,十月初上,大考天下,江怀特赐殿试,与天下诸生共选,以显天恩浩荡,又显公平公正。 江怀这次的金銮殿之行完美收官,但也是另一场风云的开始,江怀的横空出世,不但让北辽和西夏对大宋的未来多了警醒,在大宋内部的官场之内,蔡京和童贯的合力更加的紧密,他们看到了江怀的威胁,并且这种威胁看起来是非常的难以理解的,因为江怀做的事情事前他们确实都不理解。 十月初上,天下大考,皇帝特赐恩科一人,就是兵不血刃为大宋增加了一个附属国的江怀,在大街小巷,酒肆茶馆,江怀又多了一段传奇的故事,江怀的声名暂时的达到了一个顶峰,接下来大街小巷传诵期待的就是江怀如何高中殿试第一名,做那红衣高马的状元郎。 随着江怀终于彻底的名显京城,江怀的观行院终于慢慢的浮出水面,那“观人间万象,行天地雷霆”的标榜不断的重复出现在江怀的故事中,江怀也成了多少深闺少女的怀春之想。 但江怀此时并没有轻松,他看着如意珠中正是现在西夏同大宋的在西北的战争,恨不得不要参加殿试,直接杀上西北去做一番事情,但冷静下来再想,他知道自己得加速宋朝的工业化进程了,至少围绕着武器制造他要加快速度,所以观行院他要再快一些。 于是,在江怀下朝的第三天,在汴京的大街小巷中就出现了这么一条告示:“ 吾辈俊杰: 今观天地风云,起于仓皇北辽,盛于后进金朝,如狼如虎,频犯中原。我宋居于天地之中,乱世定邦,门开四海,大争之世,当先雄霸。今我观行院,以“观人间万象,行天地雷霆”为标榜,愿乘天地风云,与天下俊秀共襄盛举。无有锦绣不敢织遮蔽天下之衣,无有佳肴不敢设饱腹天下之席,我有天书十卷,可强百艺,开天工,今欲大享天下。凡有志与观行院共荣辱者,即日可至城之东北,举名共事。” 这条告示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的在京城扩散开来,到观行院的行建之地前来观瞻的人更是数以百计,但是面对着还未完全施工完毕的观行院,这些人的观望情绪占据了主流。 天下大考是聚集天下人才最好的时机,江怀的告示乘着他此时的盛名引来天下俊秀侧目,可谓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但毕竟在这汴梁城,四大书院的根深蒂固,太学院的独一无二,还有其他一些书院的术业专攻,所以在一阵新鲜潮落去之后的平静才是观行院最合理的状态。 江怀的高调再一次给他带来了麻烦,这一次是一个非常具有诱惑力的传言。传言中,江怀有一件非常神奇的宝物,这宝物来自神山,通晓天地道理,能知过去未来,江怀就是靠此宝物声名鹊起做下了这些大事。这宝物面目平平无奇,平常江怀戴在手指上如同平常的戒指一般,其实不然,谁若是能够得到这件宝物就能如同江怀一般,谈笑之间伏敌,挥手之间安邦。 江怀在听到这个传言之后,嘴边浮出了一大堆的苦笑,世事就是这样的不可琢磨,本是别有用心的陷害,却是最接近真相。如意珠可不就是这样的宝物么?自己确实依赖它很多才能安然到现在,江怀不由想起之前同耶律红云的那一次关于如意珠的谈话,如今看来,有心之人实在太多,自己使用如意珠的时候必是落在了有心人眼中。 耶律红云站在房间的窗前,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眼神中透着深深的警惕,在房间门口还站着一人,正是随江怀从相禅小楼归来一直未离去的小五鼠之首白锦衣。 白锦衣手按剑柄,面容严肃说道:“先生,我知道您智慧如海,身边也是高手如云,但耶律大家应该知道,这江湖中人说的好听些是侠义纵横,但其实打打杀杀无耻的紧。不管您身上有没有宝物,这些江湖中的贪婪之辈闻风而来,前仆后继,必定会给您带来很大的困扰。只我听说的已经有好几拨势力向京城而来,要知道,这宝物对他们的诱惑无异是整个天下,放出这流言的人真是歹毒。” “不仅仅是如此,我刚刚在朝堂上博得的声名也会变作皇帝心中的猜忌,这放出留言之人巧妙地将宝物和我分开,就是对我居心叵测要将我置于死地,无论是江湖还是庙堂。” 江怀淡淡的说着,从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波动,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一般。 “神来杀神,佛来杀佛,有什么可担心的。”窗前的耶律红云杀气盈盈的说道。 “耶律大家,我知道您武功高强,但是您自忖对上那近期闻名江湖的吐蕃和尚鸠摩智如何?” 耶律红云冷哼一声没有回答,白锦衣继续说道:“先生,耶律大家,除了鸠摩智,还有星宿派的星宿老仙听说也往京城而来了。先生一定要重视起来,最好将他们打的落花流水,不敢再觊觎先生半毫。我跟兄弟们再继续打探消息,随时向先生来报。” 白锦衣说完,施了一礼便辞别而去,江怀则是满面的精彩如同听到了太过惊奇的事情。 鸠摩智、星宿老仙?天龙八部?金庸?就算他再怎么穿越也不应当遇见历史中本不存在的人物吧,尤其是金庸写的天龙八部,完完全全是杜撰虚拟,怎么在此刻一下子全蹦出来了? 江怀一时顽心泛起,向耶律红云问道:“云儿,这大宋的第一大帮丐帮的帮主是不是乔峰?” 第129章 江湖多有草莽事 “江湖多有草莽事,碧血丹心铸传奇。”耶律红云依旧盯着窗外,口中却是轻声说道:“乔峰是江湖上的一面旗帜,他代表着传统的江湖势力,在他的带领下,一团散沙般的丐帮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隐然已经成为江湖的领袖势力,不过后来他身世之谜被解开,由宋人变作辽人,他本人也在辽宋相争的矛盾中悲戕自尽,乔峰,是江湖公认的大英雄。” 江怀听着耶律红云讲着在小说中看过的故事,一时之间有种庄周梦蝶的感觉,庄周梦蝶,不知是人梦蝴蝶还是蝴蝶梦人,终归都是在一场梦中找不到自己的灵魂安放之处,这个时候,江怀就有些恍惚,不能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在经历一场真实。 耶律红云显然是觉察到了江怀的异常,她皱着眉满面担忧,握紧剑柄的玉手骨节突出,似乎在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抵抗着一种看不见的梦魇,她对江怀的感情已经透进了灵魂里,所以江怀的负面情绪她都能第一时间感受到,但感受的到却总是没有办法化解,这应该是是她最大的痛苦,此时,她不知道江怀又在经历着什么,她只能默默的看着他一次次从迷茫或者失落中逐渐的恢复过来,心中怜意如海。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江怀终于从那股奇异的情绪中将自己的灵魂抽了出来,第一眼落在耶律红云那绝世倾城的面容上,心底有一大团的温暖纷纷扬扬涌上来,在这个时代,跟自己同命相连的只有她,只有她,无视所有的世俗偏见爱恨情仇,只紧紧的跟着他,无怨无悔。 江怀走向前去,将耶律红云紧紧抱在怀中,感受到她身体的紧绷,他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柔声说道:“云儿,不要紧张,这些事情我都摆的平。我是偶然有感时空的玄妙,有些失神。好了,现在我们先去饱餐一顿吧,吃饱饭我要好好的计划计划,毕竟这江湖上的诸多好汉我心中也甚是向往一见啊。” 在江怀的召集下,江怀目前所有的势力都被聚在了观行院中央刚刚有了模样的演武台上,上披青天,下席厚土,耶律红云、马三叫、十三、僧妙应、韩重、张翼围在一起,面上有凝重,更有激昂。 江怀一一扫过众人的脸庞,大声说道:“诸位,好久没和大家一起相聚了,为了观行院,大家一直各自奔波,真正是辛苦了,江怀先对大家道一声感谢。” 说罢,对这六人一一施礼,颇见庄重,这六人只有耶律红云淡淡一笑受了这一礼,其余之人全部闪身一旁,并对江怀加以还礼。 僧妙应当先说道:“先生,妙应观人无一不验。这些人中十三、韩重和张翼我虽是初识,但都是为你肝脑涂地之辈,尤其韩重,身份更为特殊,却也正是有大勇气之人,先生识人,果是大不同。” 韩重听点到自己,一抱拳沉声说道:“一日跟先生,便是生死相随,韩重口拙,但认可先生做的大义之事,一路行来只觉痛快。江湖事韩重不懂,但江湖再大大不过天下;江湖再乱,乱不过生死胜败,这些跟打仗是一样的道理,所以先生只管吩咐,韩重的这些重骑,未必输了那些高手。” 十三说的则比较简单:“小五小八早已经撒了出去,今晚会将详细的情况汇报上来,先生只管定计,其他的交给特工小队即可。” 张翼左右望望,脸色有些发红,挠一挠后脑勺憨憨说道:“先生,我这边人马基础弱,我请求混编入其他人队伍,哪怕牵马打杂也好,好好跟他们学一学,以后也能充充先锋。” 江怀听完呵呵一乐:“张翼,我听人都喊你张大熊,我听你说这番话一点也不熊。不用你的人马混编到别人那里,我将特工小队的人调几个给你,两月之内,你的人要跟特工小队的人员一样,不达标的,回家养老,包括你在内,你看如何?” 张翼大嘴一乐:“这敢情好,好的狠。不过,先生,俺张翼不是孬种,江湖上这帮家伙俺也见的多啦,这次俺们虽然本事不济,倒真是可以打一个先锋。” 坐在张翼旁边的马三叫捶了张翼一拳,呵呵说道:“张大熊,你的那点小伎俩还是不要拿出来献丑了,听先生安排吧,我有预感,这次更刺激。” 马三叫话语之间尽显豪爽,三言两语将有些严肃的气氛变的轻松了起来,他望一望江怀,站起身来对着江怀一施礼:“先生,容我猜上一猜可好?” 江怀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只听马三叫环视众人继续说道:“各位,你们跟从先生的时日尚短,还不熟悉先生的脾气。先生行事,从来都是讲究一个字‘正’,谋算也都是阳谋,不迂回,不妥协,不退让,所以,这一次也不例外。先生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些人要来谋取先生的宝物,就会堂堂正正的告诉这帮家伙究竟有没有这个宝物,有会如何,没有会如何,但告诉他们的地点和方式则是先生来定,过期不候。所以,我觉得这次先生这次可能借此要搞一个武林大会,先统一了江湖再说。” 马三叫说的很快,也很笼统,但众人却都听的很明白,虽然这些人先入为主知道江怀每次出手都是大手笔,但听马三叫这么说出来他们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不约而同的齐齐拿眼睛看向江怀。 江怀淡淡一笑说道:“三叫已经颇知我心意了。既然这样,现在我也不将我的计划说破,待小五小八将详细的情报报上来,你们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有三点要求:一、武林大会请皇帝授权,为国家选拔人才,自大会计划执行即日起,进京城为参会的每一个江湖中人必须领取我观行院的通行证,没有的不能参会,闹事者视为造反,杀无赦;二、有一套严密的情报网和强大的控制能力,旦有异动,无论哪伙势力,用何种方法,一炷香内解决;三、宝物归天,我要我指定的人做武林皇帝。” 第130章 我有三策宴天下(1)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江怀心中忽地涌出这句诗词,一时自觉心中无比富足。在历史面前,自己仿佛就是一朵小小的苔花,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时空虽远,前路虽孤,但也恣应当意的盛放着自己的青春。马三叫形容自己非常的对,来到宋朝,他的行事就喜欢一个直字,他对自己的要求也简单,有了如意珠的辅助,他就应该以正大光明堂堂正正的阳谋征服一切,就像这一次,既然对方已经出招,索性他就见招拆招,并且既然他已经暂时取得了赵佶的信任,就要趁热打铁,以此为契机举办一个官办的武林大会,将江湖上甚至与江湖暗里关联的龌蹉一网打尽。在时间上,这武林大会和状元恩科两相并举,也算是一番双星闪耀的盛事,对目前的赵佶来说,他是非常喜欢这些表面的繁荣的。 灯光如豆,映红了一屋四人的脸庞,苏仙芝在上次之后居然一直留在了李师师的小楼中,这女子也忒是清奇,硬是从清明上河图中悟出了一套棋局,棋局繁如群星,又各有沟连,如若清明上河图中任意一景都处在前后左右的因果中,又自是其他因果的因果,环环相扣循环不息,如若坠入,千劫难还,苏仙芝将此局命名为“红尘”,此时江怀就正对着这局红尘凝眉不展,如意珠虽然神奇,但自己却是不会思考,所以对着这妙绝的“红尘”也只能一招接着一招的试探着走下去,现在正好走到第九十九手,江怀孤龙零落,陷在红尘之中,吞云不成,吐雾难就,有力难施,有法不灵,真个是晦涩凝滞到了绝境。 江怀捻着一粒棋子思考了很长时间,终于推子一笑,淡淡说道:“仙芝姑娘几日不见,棋力大增,这‘红尘’之局,是棋局也非棋局,至少现在我还不能解。” 苏仙芝明眸善睐,与李师师之美相互映衬,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两位美人,此时她眼波荡漾如春水之湖,一种少见的光泽散发开来,让人目不能移。 耶律红云见状冷哼一声,只见一道白光闪过,房间内顿时冷意森然,那丝片刻的旖旎就此化作了秋风一撇。再看那道白光穿窗而过,片刻后只听“铛”的一声,一声高喝传来:“十一爷驾到,休得无礼。” 原来是江怀今夜约了赵佶前来,耶律红云一剑飞去却是被赵佶的护卫拦下。迎接赵佶入内,各自行过礼,江怀让三个女人回避,这才开始与赵佶的谈话。 江怀挑一挑灯芯,油灯稍微亮了一些,映出赵佶有些心不在焉的脸庞,江怀心知赵佶难得出宫一次,必定急着与李师师温存,所以心中组织下语言,开门见山说道:“圣上,今夜请您前来,乃是有强国三策献于您。其一,外有传言我有奇世之宝,可知过去未来,能测天地之事,今天是欲将此宝献于圣上。” “先生真有此宝贝?”赵佶明显被勾起了兴趣。 “圣上英明,当知此宝实属无稽之谈。如是有此宝在手,又岂能断不到此宝消息泄漏乃是祸害之源?” 赵佶手捋胡子,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先生,朕也略通道术,岂能不知这样的道理?但不知,先生又说将将此宝献于我又是什么意思?” 江怀心头略微一松,这赵佶虽然误国,但就他个人的聪明才智来说也是一时之选。江怀躬身行礼说道:“圣上,我自神山中出,我师言我与皇家有三段缘分,其一为君做臣,辅君强宋;其二为皇子师,授我天书十卷;其三,我师并未言明,只说时机未到,天机不可泄露。我言将此宝献于圣上,说的乃是第二段缘分,即是将我平生所学传于皇家,永保赵氏江山。” 赵佶闻言喜上眉梢,哈哈一笑:“先生真乃我大宋国宝也。先生其余两策也快快说来。” “国之庙堂,民之江湖,庙堂安则江湖稳,江湖乱则庙堂忧。因我之宝,江湖渣滓泛起,但这只是表象,后面还是跟着许多的利益纠缠,甚至最终的目的是要取我江怀的性命。内乱不足惧,更可气的是,邻国如辽和西夏者皆都趁势而起欲乱我大宋,我师曾教我:用兵之术万千,但求兵之果只言胜,时当破者则当破,不足破者则择时而破。此时正是天赐良机,正好借此可以一统江湖归我朝廷可用,此事可以定为武事,与文事科考一起相互呼应,正所谓:文武双星两状元,映秀天下万年事。但此事体大,所以前来禀明圣上。” 江怀不紧不慢的说着,他并未刻意留意赵佶的神情,但他知道,赵佶肯定又是喜色殷殷,只要是能够证明现在的大宋是繁盛而强大的,赵佶必然欢喜,这是江怀为赵佶把的脉。 “嘿嘿,先生,我就知道你邀我前来必有好事,果不其然,这第二件事我也准了,明日我让蔡相拟个章程,由童贯协助,先生你为临时钦差督办此事。江湖一统也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我怎么早没想到呢?嘿嘿,妙极,妙极。” 赵佶欣喜之下抚掌而庆,俄而突然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先生,这样看来,文武相映确是盛事,不过先生你要参加殿试,不会分心么?朕虽爱你之才,但状元之名终还得靠你的本事,这是太祖立下的规矩,我也改变不得。” “圣上只管放宽心,大宋正行至道宽路广之时,正该我辈大展身手,文武相映算是我江怀给圣上的第一份见面礼,也好让圣上对我的才能再加深一分。” 江怀脸上硬是挤出几分激动的神色来配合此时赵佶对大宋未来的幻想,赵佶果然被引导的已经有些飘飘然,他似乎是意犹未尽,接着又问道:“先生,那第三策又是什么,快快说来。朕真是与先生相识恨晚,若是再早上十年,我大宋早就制霸天下了。” 第131章 我有三策宴天下(2)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赵佶和江怀在“红尘”棋局旁边说着影响整个天下的事情,正是合了这诗词的意境,赵佶脸上早就不见了急色之意,在江怀两策的刺激下,他心中终于燃起了久违的那一丝要做有为之君的澎湃。 江怀不知何时已经又坐在了棋局面前,不同的是他坐的是先前苏仙芝坐的位置,因为灯光幽暗,那黑色的棋子并不十分分明,而白色的棋子反着荧光如在棋盘上跳跃起来,真如同夜空中繁星闪烁。 繁星虽亮,不敌一日明耀;红尘虽忙,自有道法礼相约。千古以来,这种规律早就沉淀在人们的骨子里几乎变成了一种本能,而其实最本能的恰恰是最有效的,譬如此时江怀的状态。江怀心此时思不属棋局,只沉在想要对赵佶聊的第三件事情上,但偏偏一念穿过白子如星的棋局,看到那繁星环拱之中有一点显得非常的暗,甚至犹如一个黑洞,此时涌现在江怀脑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此处为何没有白子,此处若是有白子如日,那黑子岂不是立刻一塌糊涂。念头刚过,江怀暗自又是一喜,若此处下我黑子,那白子岂不是群星失光落花流水? 江怀忙在如意珠中找出模拟棋局进行推演,果不其然,棋局在十手之间就变得天翻地覆,江怀的黑子大龙不再显的孤零,反而是异军突起,如同一面高山上的旗帜,朔风猎猎更见张扬。 看似淡泊,但有了如意珠后,其实心性已经非常好胜的江怀终于灭去了心头的一丝不爽,对着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的赵佶说道:“圣上,我大宋对外战事,胜少负多,这是为何?” “恨我大宋没有绝世良将,不然怎由这北辽蛮番之地猖狂?” “非也,我大宋将门世家种家、折家、郑家又何曾弱了哪一方的将帅?” “愿闻先生高论。”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仔细研究了我大宋对外作战战役上百场,在我方败战的战役中以及全部吃了武器和装备的亏。北辽善马战重骑,西夏则是兵甲精良,依靠地势优势进行游击,但若是我方有利器破去北辽的铁马重骑,同时还能打开西夏的天然屏障,则两者不足为虑。” 江怀今夜的话语一直都充满了蛊惑,赵佶在这种蛊惑中基本已经丧失了判断能力,总听着江怀讲的有道理,尤其是在聊到最后的战争,他仿佛觉得江怀说得就是真理,并且据此他还做了延伸:“我有点明白先生的意思,这战争其实就像是两人打仗,徒手的总是不如手持兵器的,而兵器里,那短刀小匕就远远比不上大刀长枪,可是如此?” 江怀抚掌而叹:“圣上英明,就是如此。我们大宋明明是物庶民丰,就好比是富霸一方的财主,自然会让四周的穷邻居眼红惦记,我们看家护院的人也不少,武功也不可谓不强,但还是差了一些让他们不能超越的记疼的东西,我打算将这打造为我们大宋独一无二的新武器。有了这些武器,莫说什么铁马重骑,就是他们将城池移动过来,我们也能一举击之。” “真的?世上竟能真有这等武器?” “无有锦绣不敢织遮蔽天下之衣,无有佳肴不敢设饱腹天下之席,我按照天机神图已经造了一个小玩意出来,正好给圣上一观。” 江怀首先从屋内内侧的桌上取起一面铜镜拿给赵佶,说道:“圣上,您看这面铜镜,若是百丈开外,最强的弓弩能否将它射穿?” 赵佶掂一掂铜镜重量,摇头说道:“仅能留痕而已。” 江怀将它拿到三百米开外,同时在它面前放了一盏油灯,铜镜映光,这样在夜里能够辨识铜镜所在。然后江怀走回赵佶身边,从怀中掏出了形状硬朗的沙漠之鹰,取出子弹有条不紊的将枪装填好。双手持枪瞄准了铜镜,对赵佶说道:“圣上,声音可能有点大,您将耳朵先捂上吧。” 看赵佶依言照做后,江怀扣动了扳机,自虎背山之后沙漠之鹰终于再一次吐起了火舌,但在赵佶眼中便觉亮光一闪,然后听见“铛”的一声闷响,虽然捂住了耳朵,但因为距离太近,赵佶仍然还是觉得耳朵有些不适,不过,心中强烈的好奇直接灭掉了这股不适,他跟着江怀快步上前查看已经掉在地上的铜镜。 江怀捡起铜镜递给了赵佶,赵佶一眼便看到在铜镜上出现了一个小洞,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火药的味道,而在江怀手里还有一个似枣核形状的东西,赵佶拿着那子弹壳对着那镜中小洞一插,子弹壳自洞而出,正是它穿过铜镜无异。 赵佶忍不住眉毛耸动,激动的说道:“先生,这是什么宝物,威力怎的如此强大?” 江怀未来得及回答,窗外已经人影攒动,赵佶大声喝了一声:“朕没事,你们继续在外守候。” 显然是响亮的枪声引动了护卫前来,但也从赵佶的回答中能够看出赵佶对江怀的极大信任,不然有如此利器在江怀手中,赵佶总得掂量一下自身的安全。江怀引赵佶坐回桌边,将手枪的弹夹退出,这才拿给赵佶仔细观看,并同时说道:“圣上,此物名为天火枪,代号沙漠之鹰,威力您已经看到了,远超现在的任何一种武器,除此之外,它可连续射击六次,而且如果弹夹准备的充足,可以实现连续射击。可以说,只要是准头足够,一个毫无武力的平常人可以连续杀死几十上百人,甚至更多。您想想看,若是在战场之上,我们的军队人手一支这样的枪,那么战争即可毫无悬念的结束在双方对阵百丈之外。而且,这沙漠之鹰只是用来个人防身的小手笔,在那天机图上还有比它威力高上几十上千倍的武器,我想,那时,我大宋军队所到之处,敌军闻风丧胆,无一处不是坦途,无一方不是王土。” 第132章 我有三策宴天下(3) “我有三策宴天下,谁人敢不来汴京。” 江怀边说话边摸摸茶壶内茶水还温,于是擎起茶壶,长嘴高举,满满的为赵佶斟了一杯茶,茶色清澈,茶香袅袅,沁人心脾。 赵佶端起茶,狠狠的闻了一口茶香,然后一口喝干了整杯茶,有些激动的说道:“好一个‘我有三策宴天下,谁人敢不来汴京’。先生斟的茶,是一个天下。先生以天下敬朕,朕唯以兄礼报之。我知先生乃是化外之人,但今日赵佶作为人间的皇帝便请先生多沾染一丝红尘,你我今时便结作异姓兄弟,皇天后土,同做见证,千世百年,生死与共。有朕给你撑腰,这样你也可安心筹建新武器的制造。” 江怀脸上赶紧挤出受宠若惊的表情,但口气却是诚惶诚恐:“圣上,万万不可。我师曾言,我与您三段缘分,首当其冲是君臣,您是天子,得天眷顾,乃万世帝王。而我是凡子,只能苟活百年,百年碌碌随不了您万世荣光,此命请您赶紧收回。” 赵佶眼见江怀说的诚恳,不由心中一叹,他还真是动了与江怀结拜的心思,不过作为帝王之身,他却是需要考虑的更多,但好在江怀说过他可为皇子师,也算是稍有弥补。 赵佶想到此处赶紧问道:“先生,朕现在有二十四位皇子,长子赵恒十五岁,小的则刚出生,不知哪位可做先生的学生。” “圣上,天子所感,必有回响。我与哪位皇子结缘,还得您来定。不过,我既占天机,也有一得,倒可与您做一个小测试,看看究竟这番大事合的是不是同一个天命之子。我先去取纸墨,我们二人各自在纸上写下心中人选,然后同时翻开便知。” 江怀再次故弄玄虚,也是为赵佶量身打造的合口饭菜,因为这位赵佶是道宗皇帝,凡事迷信天意,他也只好将计就计的顺着赵佶。 江怀取来三张纸,三支笔,两人一人一份,剩下一份备用,研墨起笔,两人相背各自写下,赵佶第一次经历这般立见结果的玄事,情绪上变的更加兴奋,三笔两笔在纸上写完,然后转身迫不及待的看江怀落笔,忙说道:“先生,我们这就打开看看吧。” 江怀不慌不忙的将两人的纸张展开铺在桌子上,只见两纸同白,上面各有一个“三”字,墨色淋漓,墨香氤氲,醉了两人同样的大笑。 赵佶心中舒畅无与伦比,半天才收敛一些,说道:“先生真乃神人也,今日真是痛快。既然天意如此,那就这么定了。” 江怀也变作淡淡一笑回道:“圣上,确是如此。道家讲究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穷,这三本身就是衍化之数。况且,我与赵家有三段缘分,也是主的这个定数。真是要恭喜圣上,天命永归。” 赵佶不知其中玄机,以为如此选定三子赵凯真是天意所定,因为整个过程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完成的,而且在自己的二十四子中选择谁都是凭自己一念之间,这中间过程不可能被做任何手脚,并且若是靠揣摩自己的心思就应当选太子才对,而江怀偏偏也是写了一个三,这让他对江怀更加的叹服,对江怀的本事深信不疑。 其实江怀是以有心换无心,用到了现代科学里心理学方面的心理暗示,在心理学里有一种潜意识的强迫暗示,比如:如果想要让一个人快速的选定一个数字,则可以在他周围不断以这个数字进行刺激,让此人眼睛所见,耳朵所闻都是这个数字,这样在他的潜意识中一份强迫暗示就形成了,在快速让他做出选择时就会选择这个数字。 江怀在这房间里的布置基本都是以三为数,还有与赵家三段缘分、三份强国之策、三张纸、三支笔等等,赵佶眼见耳听都是三之数,这在他心中早就形成了心理暗示,在落笔时念头伸展,自然就写下了三字,这也算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的灵活运用了。 江怀拍完马屁接着说道:“圣上,具体实行我会以筹建书院观行院为掩护,三皇子可入院中学习并督建新式武器的制造。这样,在新武器制造的同时也可完成这方面人才的培养,生员方面更可广开门路,甚至可以从太学院抽调生员做储备,如此,新武器的制造应该很快就能进入正轨。” 江怀话语之间明面上全是一心为宋,也是为了完全打消赵佶的疑虑,毕竟制造武器这么大的事情,不仅仅是单单需要巨量的钱财,有了皇帝的认可,那才算是事半功倍,他也可以正大光明的调取各种资源为他所用,这些后续他要对赵凯进行详细的安排。 几件大事定完,赵佶开始研究桌上的手枪,满面的喜爱之色,江怀看在眼中,径自从怀中又掏了几个弹夹出放在桌上,轻声说道:“圣上,这把沙漠之鹰就先给您把玩,待我以后再为您打造一把龙枪,一枪在手,胜过您百名护卫。” 赵佶闻言更是大喜,把玩片刻,按照江怀建议将手枪收起,两人这才喊出了之前回避的李师师三人。 不过是一个时辰的光景,但这三名女子出来时的神情却很是耐人寻味。往常只要耶律红云看到苏仙芝肯定是脸色欺冰赛霜,纵然苏仙芝一直是想办法缓和两人的关系,但耶律红云从来都是视而未见。但此刻的耶律红云从里屋走出,对着苏仙芝竟然有暗暗的感激之色,李师师轻拥着二人,三朵淑丽各争俏艳,真是让人大饱眼福。 江怀心内很是诧异但也没有多问,携着耶律红云就此辞行,不过走之前他望一望正厅的清明上河图,淡淡一笑对着苏仙芝说道:“苏仙子,你能从这画中悟出‘红尘’,实是奇才,当今棋界年轻一代,你为翘楚。不过红尘攘攘,乃是天道循环,最后一切都得归于来处,无根之繁星,永不如一日耀空,或许这棋局你可以再参详参详。” 说罢,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捻起一粒黑子,云淡风轻的点在了棋盘上,然后微微一笑和耶律红云就此离去,苏仙芝则一眼陷在江怀落子的棋局中,如痴如绝。 第133章 夜话江湖传奇事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相禅小楼中,苏仙芝抱着棋局仍在痴痴推演,而赵佶和李师师则在无边春色中诉着这段时间的相思,李师师躺在赵佶怀中柔声说道:“圣上,今日妾身觉得您是无比的高兴,看来江先生以后比妾身还能吸引你呢?” 赵佶哈哈一笑,吻了下李师师光洁的脸庞,宠溺的说道:“师师,你是我灵魂的寄托处,只有在你这里我才能变成一个普通人,然后用尽力气去体会生命里两情相悦的欢愉。但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我还是一名帝王,我有天下在肩,今日江先生献朕三策,都是强宋的绝世之策,他就好比是大宋朝的美人,能够带给大宋无尽的光彩。” “我听苏妹妹说起江先生的故事,有时总觉得是渲染过多言过其实,但自中秋节见过江先生的手段,今日又见到他的计策让你这般的推崇,原来这世间真的有如此智慧通达的男子,真是让人赞叹。这样的人就如同一把无敌天下的宝刀,无论是北辽也好,西夏也好,肯定都非常渴望得到这样的宝刀。所以说,最厉害的还是我家十一爷,如此人物都要蛰伏您的脚下,真是大宋之福。” 李师师不愧是八面玲珑的人物,一番话说的赵佶心花怒放,并且暗里插针,提醒了赵佶在用江怀上要用防并重,李师师说完这番话在心里暗叹了一声,这样的话听来没有一丝毛病,却其实是受苏仙芝哀求,加上了那么一句宝刀的比喻,不管赵佶听不听的进,像江怀这样的人物,只要赵佶有防他的心思和手段,那么江怀肯定心中不爽,这样的伏笔微乎其微,一般是激不起什么浪花的,但就连始作俑者苏仙芝也想不到,江怀这把宝刀出鞘就是因为后来赵佶对他的猜忌,世事真如那“红尘”棋局,因果相扣,无论大小。 江怀的心情也是非常的舒畅的,今夜搞定的这几件大事,可以让他在汴京迅速的稳固下来,蔡京和童贯的势力多年经营,后面还会有很多暗箭射过来,若是自身实力不够强,还真是险境重重。 江怀回到观行院的临时住处时,马三叫诸人已经等候多时,并且还多了药师女在侧,一堂融融正在讨论武林大会的细节。 江怀还未进入大堂就已经开口说道:“都已经这么晚了,大家还这么精力充沛,看来这武林大会还真是你们这些江湖人心中的盛事啊。” “先生,你可回来了。您说的对,江湖中人好的就是结交天下豪杰,现在有此良机,自然是心中向往的紧。先生,我们已经将武林大会的细节讨论的差不多了,您快来听一听。” 在江怀的影响下,大堂里讨论事情的情景已同现代的会议场景类似,堂中一方大案,众人围案而坐,几人各有纸笔在手,案前有一大的屏风,屏风上挂着一张大纸用来记录推演,此时马三叫站在了案前,已经跃跃欲试。 江怀淡淡一笑,坐在案首,示意马三叫开始。 马三叫再一次显示出了他强大的全局能力,首先是武林大会的定性即以侠演武,其次是江湖人士从进城报备到住宿和主要活动的登记,大会期间进行严格的宵禁,禁止私仇械斗,参会人员的伤病由药师女统筹。大会主要以武排名,最后胜出的十人进入到最后的宝物竞逐,负责保管参研江怀的宝物,最后能够承受宝物反噬的则为武林盟主,朝廷御旨亲封,可号令天下群雄,中间马三叫还对目前人员的部署安排进行了详细的罗列,重点布置了客栈、酒楼、青楼、赌坊这四个江湖人最爱留恋之地。 江怀仔细听完,开口说道:“我已请下圣旨,朝廷礼部和兵部会配合我们组织好这次的大会,但这也仅仅是表面,实质上他们暗地会怂恿这些江湖人士大胆的闹起来。你们讨论的方案已经很好,但还不够,我需要三队独立于你部署之外的特别行动队,他们要有迅速镇压一切动乱的能力。” 马三叫回到:“张翼的二百人已经在和特工小队进行特训,在武林大会开始之前保证达到特工小队一半以上的战力。” “韩重的铁骑也加入特训,同时再多购置战马,将特工小队的战术和铁骑混合训练,保证机动。” “遵命。”马三叫和韩重同时回到。 “江湖上现在消息最灵通的风媒都有哪些?” “北有百晓门,南有千声阁。一江分天下,天下事共说。” “丐帮呢?” “近年来,丐帮分崩离析各自为战,早已不复当年风采。” 江怀脑海中浮现出一道人影,那名叫做越千古的乞丐不知流落在何方,但这念头一闪而过,江怀继续问道:“现在江湖上最负盛名的大盗和杀手都有谁?” “幻梦一盗刘春水,善幻术,精易容,每一次行盗都像是让被盗者做了一场梦,梦醒之后也生不起怨念,十年来作案几十起,桩桩震动江湖,却无一人能说得清他的模样,更别提能够寻得他的行踪,堪称盗界第一人,原来我在刑部的时候也曾动过追捕他的念头,可惜线索实在太少,我调暗线查了三年也没什么进展,直到我后来离开刑部就直接放弃了。” 马三叫原来是刑部的第一名捕,所以说起江湖上的这些巨孽,他是最有发言权的,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至于说杀手,便是冰公子了。杀人先拜帖,冰鸟断寿阳。成名二十年,死在他的冰鸟剑之下的江湖巨孽多达几十位,他的拜帖也被称为阎王帖。阎王帖言明三更死,无论被杀者武功多高,防卫多么严密,在那个时辰之内都躲不过那致命的冰鸟一剑。冰公子长年戴着一副冰制的面具,晶莹剔透又寒气逼人,在以往的江湖高手评比中他的武功都被列为前三之内。他有一座冰之宫殿,立在天山之巅,凡有寻他杀人者,将杀人信和酬劳放在宫殿门外即可,他若接单,阎王帖会在七日内闻名江湖,若是不接单,七日后委托者自行取走自己的钱财。冰公子虽是杀手,却磊落潇洒,所杀之人皆都劣迹斑斑,虽不是侠客,却也令人感佩。在杀手界,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第134章 一枪呜呼悲春水 江怀点点头,继续问道:“小五小八的消息中,这两位有什么动静么?” “小五小八虽然打探消息出类拔萃,但毕竟精力难支,这两位人物的行踪他们摸不到。”马三叫底气不足的说道。 “那就找找百晓门和千声阁,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我对他们这两个帮派很感兴趣,他们的掌门我很想结交一下。” 江怀脑海中浮起现代企业扩张的手段之一:收购,他现在人手严重不足,仅仅靠观行院来进行人才的扩张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收购其他的帮派进行二次整合和管理是非常有效的手段。并且,无论在哪一个时代,信息和情报的价值永远是最珍贵的,所以听完马三叫的描述,他念头一动,想到了将百晓门和千声阁收入麾下。 “百晓门门主百里晓月和千声阁阁主孟大千有一段神秘的恩怨,两个门派也是划长江而治,各守一方,譬如我们这场武林大会,南人来北,若是不过长江则消息问孟大千,若是渡过了长江,则就该问百里晓月了。两个门派的规矩虽然古怪,但是他们的消息搜集能力却是一顶一的快速和准确。从地域来看,我们现在处在北方,我先跟百晓门接触起来。” “武林大会的入门英雄帖就交给百晓门来分发,不要接触千声阁,并且,我要向百晓门买刘春水的行踪信息,酬金一百万两,同时派人去天山,同样一百万两酬金请冰公子杀刘春水,让百晓门顺便把这信息也放出去。” 江怀淡淡的吩咐却惊起了在座所有人,直觉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形成,甚至马三叫愣着已不知如何应对,江怀站起拍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刘春水号称幻梦一盗,当你如在梦中,他就到了,此刻或许他就在听着我们谈话,不过,我已知道他是谁。” 江怀说着话将眼睛看向了外面黑黝黝的夜空,秋意渐浓,好像星星也懒的在夜空多呆,早早的便不见了踪影,江怀冷冷一笑,从怀中又摸出一把枪,干脆利落的朝夜空中打了一枪。 仿佛是枪声太响,惊醒了早早退下夜空的星星,此时它们居然又重新出现在了夜空,嵌在无尽的黑暗中如同从未知中探出的一双双眼睛。 耶律红云和马三叫神情凝重的走出房间,仔细的察看了一番,马三叫一叹:“先生,三叫无能,这刘春水确实厉害,我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他就在身边,不过先生刚才一枪伤了他,也够他安生一段了。” “无妨,幻梦一盗确实名不虚传,不过这些障眼法也没什么了不起,这一次这刘春水注定要在观行院中折戟沉沙。药姑娘,我之前让您帮忙的事情可已经完成了?” 药师女此时一脸的叹服,她由衷说道:“整个京城的冷心草已经全被我采空了,另外还有您说的主要治疗伤病的主药。” “呵呵,三叫,安排人手到各大药铺盯着吧,凡是来买冷心草的一律拿下,我请他们喝茶。” 江怀看着手中的第二把枪,不同于第一把沙漠之鹰,这把枪的射程要逊于之鹰,但威力更强,原型参照的是奥地利格洛克17型手枪,江怀看中的是它的最多可以达到19连发的大弹夹,其次就是非常的轻便,枪身不用太多的金属材料,用好点的木头就能替代,很符合他现在进行批量制造的水平。 马三叫闻言已经明白了八九分:“先生,这子弹涂上毒药,岂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了?不过这冷心草是什么草药?很寻常么?” 药师女呵呵一笑将话接了过来:“冷心草虽不是随处可见,但也不是太过稀奇,但只有大点的药铺才会有,因为这冷心草只解一种毒,即热麻草的痒毒。这热麻草痒毒单独使用虽然有些棘手,但终会自己减轻。先生这次妙算在前,对这刘春水特制的热麻之痒毒则是加进了断肠草和迷幻香,只有在三日内找到冷心草解毒才能无虞,不然热麻断肠剧痒难忍,巨大的折磨之下会让人生出幻象,哪怕自己将肠子扯出来也感觉不到疼痛,说起来是非常的残忍。这刘春水号称幻梦一盗,又精通易容,所以对这特制的热麻草应该能有几分认识,我很想见识下这位大盗界的翘楚能如何化解这次危局。” 药师女一番话听的众人咂舌不已,马三叫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有点失声说道:“先生,我一直以为你不会武功,你是如何识出那刘春水行藏的?难道说你的境界远超我等,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无为之境?” “我哪里懂什么武功,不过是这刘春水太过自大,以其幻术遮住了天上的星星让我心中生疑,后来我以言语试探,当我提出以一百万两让冰公子去杀他的时候,他的幻术在空气中出现了涟漪,但那时我还无法确定他的准确位置。后来我继续试探说他就在现场的时候,他的幻术涟漪几乎震成了大波纹,见到如此大的破绽我实在心痒难忍,这才给了他一枪。不过,我现在还真是有些期待,假如第一杀手冰公子真的接了单去杀第一大盗刘春水,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江怀摩挲着手指上的如意珠对马三叫他们解释了一下缘由,这其实太过牵强,真实的情况是江怀激发了如意珠的另外一个强大的功能--红外热成像。这也是江怀孜孜不倦的对如意珠进行开发的成果,因为他越是使用如意珠,越是感觉到这如意珠的强大,可以说他现在对如意珠功能的开发还有很大的空间。他在发现这个热成像的功能之后就在研究实用情景,尤其现在是多事之秋,若是用好这个功能,再高明的隐匿和潜藏在他面前都没有意义,因为人体表散发的热量会将一切隐匿呈现。 幻梦一盗刘春水的潜匿和幻术可谓是登峰造极,可惜悲哀的是,他一出现在观行院就已经被江怀发现,自大的他没想到这一次,轮到他自己陷在了噩梦中。 第135章 画个世界在门前 翌日清晨,白霜已降,寒意从满地落叶的水珠上透出来仿佛在提醒着人们冬天快要到了。在如金般的朝阳中,已经修建的差不多的观行院如一颗石珠挂在皇宫的东北角,因为观行院所在之地地势较高,所以皇宫对它如在仰望,就好像是观行院这颗石珠在引着宋朝这条龙抬起头,这也是当初江怀给出的设计图想要的效果。 江怀以一百万两白银买刘春水的消息还是着实惊动了百里晓月,江湖久无大事,江怀一出手却是接二连三,所以她放下了手头一切的事情赶来观行院要会一会早成传奇的江先生。 站在观行院门前两个时辰,百里晓月一动未动,因为在她面前的观行院大匾额上,那一幅风云变幻、壮阔蔚蓝的大图狠狠的震动了她的心灵。 大匾之上,门楣之中,一副简略的世界地图气势恢宏的描绘其上,色彩的还原虽然粗糙,但大洋蔚蓝、山川雄奇、风云弥漫却是逼在眼前,这幅图换做一般的人倒也看不出什么,但偏偏百里晓月广闻天下,她直觉的感觉到这幅图可能最直接的呈现了这个世界。她伫立在大图前,仔细的辨认着大宋的版图,江怀其实也是狠狠的花费了一番心思,在大宋的版图上涂上了显目的红色,咋一看去,犹如一把火燃在了世界的中央。 百里晓月门未进,心思已经伏在了江怀的脚下,她知道这一次的武林大会肯定会是江湖的新纪元,而这一次的刘春水若是敢打江怀的心思也必会从他的梦中跌落,而她的百晓门这一次也遭遇到了极大的考验,若是能够找出刘春水则代表着已将英雄帖撒遍天下,她可以预见自己定能在江怀的帮助下吞掉千声阁;但若是找不出刘春水,也就谈不上这武林大会揽尽天下英雄了,那么接下来她和千声阁可能都会被新的势力所代替,因为她知道,江怀肯定有手段能够找出刘春水,整个天下都在江怀的胸中,一个区区的大盗不过是他的一个试金石。 在京郊一座破落的小庙里,有几名乞丐正围在一口铁锅旁,铁锅里香气四溢,馋的几人口水直流,其中一人忍耐不住伸手就要捞出一块大肉,这时一粒石子飞来狠狠打在了那人手背上,那人“哎呦”一声哭丧道:“越爷爷,您就赏口吃吧,我们的头已经走了半个月了,我们真的不知他去了哪。” “爷爷我现在改了主意,速速去将这一片的丐帮兄弟们召集过来,我有大事要宣布。” 声音从破庙里唯一的一座泥像中穿出,只见泥像肚子此时变成了一个大洞,洞里一名面容刚烈的汉子盘腿而坐,颇有气势。 “越大哥,杜七斗胆问问您,叶帮主是不是你杀的?” 另外一名乞丐眼见吃肉是没啥希望了,索性离开了大锅,走到泥像面前对着越姓之人大声问道。 “嘿嘿,杜七,你可听好了,我越千山和叶正大是从血里一起淌过来的,是早就换过生死帖的兄弟,就算我不认可他对丐帮的放任自流,但我也决计不会暗害我的兄弟。” “越大哥,我们一向敬佩您的侠肝义胆,但是我们头儿也说了,要想知道谁是谋害叶帮主的凶手,只要看看是谁最想迫不及待的登上帮主之位。现在看来,你和西北的吴贵、苏杭的林尊都有很大的嫌疑,你们三个都在各自笼络势力,丐帮现在一团乌烟瘴气,与你们大有干系。” 那杜七说到最后,透出一股大义凛然的气势,让人看着很有模样。 这越千山正是君子六局时江怀在面馆偶遇的那名乞丐,此时他虽然还是破衣蔽身,但形容之间只觉得磊落潇洒,此时他听过杜七讲话,长长一叹:“我与叶正大意见不合,又遭吴贵陷害,一夕之间将我十几年的经营都解散,也本打算就此脱出丐帮,远走江湖逍遥自在。那时我没想明白前程,整日浑噩,直到有一天遇到一位先生,他喊我一声大哥,端给我一碗面,让我念念难忘。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那时便想着大不了从头再来,谁料,在我打算向叶兄弟辞行的时候,叶兄弟却被人谋害了。而这时,那卑鄙小人吴贵和一直有二心的林尊都跳了出来要争这帮主。哼,我越千山爱惜我兄弟,所以从来不争,但若是别人要来拾我兄弟牙慧,那还不如我来帮我兄弟看好基业,况且,我还要用这丐帮帮主之位来查清我兄弟的死因,不然,若是被害我兄弟的小人做了帮主,那我兄弟岂不是暴怒九泉?我今日来寻你们头儿就是想知道他的想法,你们若是还能记住往日越千山的情分,就帮我一把,若是实在为难,那我也不勉强,你们这就去吧。” 越千山这一番话勾勒出了自己的立场,想必他一直也是磊落坦荡的汉子,所以说到最后竟有些意兴萧索,毫不避讳自己的情绪波动。 “哇,好香的狗肉,应该是外城西南一带的城南狗,并且狗龄十年整,正是肉最香的时候,嘿嘿,越疯子真是有心了。” 一阵微风带着大锅上方的热气,落在杜七更前面,只见一人长发遮面,手里拿着一条肉腿一口咬下,满嘴流油,形容很是不堪。 “哼,白老怪,就知道你没走远。不过,你还是出现的早了些,我连酒都还没拿出来呢。” “哈哈,无妨无妨,酒少喝些不打紧,就怕疯子变傻子,那多没趣味。” 越千山没回话,从脚前挑起一坛酒,大力一拍,泥封溅开,酒香顿时四下飘散,他平手一推,酒坛直飞向那白老怪,白老怪大口嚼完两口肉,张口咬住酒坛,仰头一罐,片刻之间半坛酒便下了肚。 越千山从泥像肚中站起,大喝一声:“白老怪,你的情俺越疯子记下了,香山大会我给你一个痛快。” 第136章 一盗春水流丐帮 荒僻小庙,四野俱旷,独有这一锅狗肉炖出了人间烟火气。那白老怪对着越千山一抱拳哈哈一笑:“哈哈,好说,好说,叶大哥对我恩重如山,我也想要给他一个交代。越疯子你虽然做事偏激如同疯子,但却不是暗里害人的小人,这点我白石清楚的紧。但有一点,没有实质的证据我是不会出手的。” “白老怪,我越千山做事向来是谋定后动,动则疯狂。若是没有实质的证据我也不会这么坚定的反对那乌龟和林尊,在丐帮这十几年风雨与共,我们这一代有谁忍心看着它分崩离析?我已知你心意,那我便先走了,香山大会我定要整合完丐帮,因为江湖马上就要变天了。” “嘿嘿,丐帮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自从乔峰奔北,丐帮再无英雄。好不容易有个越千山像点模样,却被分化的像条丧家之犬,居然跑到这京郊找一个小小的分舵来寻求支持,真是可笑可悲。” 这道声音出现的甚是突兀,越千山和白石也是丐帮前五的高手,居然连说话之人的影子都没看到,越千山心头大震,他从泥像中跳下沉声说道:“阁下缩头缩尾也不是英雄之辈。” “我当然不是英雄,我只是一个盗贼而已,而且,还是一个你们应该喜欢的盗贼,因为我手中正好有一条通体碧绿的棍子,特别适合打狗来用。” 越千山闻言皱了一下眉,俄而哈哈一笑:“原来是幻梦一盗刘春水到了,怪不得只闻声不见人。有道是贼不走空,既然今天你出了声,说说吧,看中了什么,我越某有的,给你便是,你也用不着拿打狗棒来糊弄我们。” “越千山,人都叫你越疯子,其实并不妥当,应当叫你越狐狸才对。这一句话里又是激将又是试探,还真当我听不出么?不过,就给你开开眼,想必你们都没见过真正的打狗棒吧。” 刘春水依然没有露面,但“嗖嗖”的声音在小庙中飘起,一条碧绿的棍影如同一条小龙一般在空中划过,最后立在小庙空地中央,如一根玉竹。 越千山淡淡的看了绿棒一眼,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但白石和另外几名乞丐却是满脸激动的围住了绿棒不住的打量,甚至白石已经伸出手想要拿起绿棒。 “白老怪,不要碰触。刘大盗能让我们一饱眼福已经够我们感激不尽,再多妄想就是对他的不敬了。” “可那是我们丐帮的至宝啊,若能迎回打狗棒,什么吴贵王八的都要靠边站,越大哥你也不用左右求人了。”却是杜七抢着说道。 “越疯子,你也别装清高了,上前一观吧。不好好的辨识一下你帮贵宝,我怎么开条件呢?” 刘春水的声音依旧飘忽不定,让人搞不清他之所在。 越千山闻言点点头,走向前一把抓起绿棒,挥舞了几下,然后突然将长棒高高擎起,手掌一松,绿棒从越千山手间直直落下,越千山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感受绿棒的光滑圆润。 最后一刻,在绿棒将要脱离越千山手掌的时候,越千山才使出内力吊住了绿棒,他的脸上此时才终于浮现出一丝激动之色:“刘大盗,你果然是有本事,这确实是我帮至宝打狗棒,说说你的条件吧。” “我的条件很简单,派出你们的弟子想办法帮我去弄一些冷心草回来,京城里的药铺就不用去了,你们只需要去一个地方。若是明天此时我能见到冷心草,那这条打狗棒就还给你们丐帮吧,也当我刘春水做了一件好事。” “那个地方是哪里?连你刘大盗都做不到的事情肯定有蹊跷,若是不能了解清楚,我可不能让我的兄弟们去冒险。”越千山拦住了一脸跃跃欲试的杜七他们,开口说道。 “白老怪,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的地盘吧,我刘春水只认冷心草,谁取过来,这打狗棒我就给谁。”刘春水话锋一转,满是挑拨的味道。 “刘春水,你也太小巧丐帮,小瞧我白石,不管有没有打狗棒,只要越疯子说的有道理我就会听,这件事情,越疯子可以全权做主,你少来挑拨。” “哼,废话少说,越千山,你干是不干。” “不把事情说清楚,那是绝不能干。” 越千山斩钉截铁的说道。 “好,那就后会有期。”刘春水无声的离去正如他无声的来,越千山等人等了半天才确认刘春水离去。 杜七终于忍不住说道:“越大哥,不就是去寻冷心草么,怕他个球啊。” “幻梦一盗刘春水,没有不能盗之物,却为何偏偏寻不来灯心草,这本身就是很大的不合情理,在这个基础上进行推理的话,我觉得有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不能,而是他不敢。他说不用去药铺只需我们去一个地方,那么说明,这京城药铺中的灯心草全被买光了,并且都被集中到了一个地方,就是刘春水让我们去的地方。能够提前算计让刘春水极度需要冷心草,并且有实力将全城的冷心草买光,这样的人本身就极不好惹,我们贸然前去不是自讨苦吃么?而且,刘春水和他忌讳的人也不知谁正谁邪,我们不可被人利用了。除此之外,我推测,那刘春水已经重伤在身,急需这冷心草,所以故弄玄虚不肯现身,又不惜花费血本拿出打狗棒来让我们失去理智,现在着急的是他。” “啊,听越大哥一说,这才明白原来这中间有这么多道道呢。” “哼,越疯子如果不疯,叶帮主早就让帮主给他了。” “白老怪,去盛碗狗肉过来吧,刘大盗二次回返肯定是馋我的狗肉了。”越千山望着空洞的庙门说道。 “越疯子,还真是不能小瞧你,你说的不错,这次我老人家确实是栽了,但那也只是针对我,你们这些普通的江湖人众他是不会在意的。也不跟你卖关子,那处地方就是近来沸沸扬扬的新建书院观行院,乃是刚刚为大宋收了一个附属国的江怀所建,我不过是好奇他的名声,前去走了一遭,受了点轻伤,如此而已。” “哈哈,刘春水,说什么好奇,你是觊觎那江先生的宝物吧。看来是真有那等宝物,不然怎算出你这一切?这样的话,我们前去谋药还不是同你一样,早被江先生料中?” 第137章 百里晓月拜门庭 越千山将问题抛了出来,不仅仅是在问向刘春水,同时也是在提醒在场的诸人。 “哼,哪里有算尽一切的神人?我中他计,不过是他早对我有所防备,但天下人这么多,他怎么可能能够一一算来?再说,你们只想着要打狗棒,却一点风险也不想冒,世上哪有这般便宜的事?” 刘春水声音中已经透出不耐烦,他身体奇痒无比,甚至已经痒到了肠子里,让他恨不得将肠子扯出来挠一挠,现在他用尽内力压制热麻草的毒性,再分神跟越千山他们周旋已经非常吃力,但目前也只有丐帮龙蛇混杂最容易能够混到观行院行事,所以他还是耐着性子跟越千山继续谈判。 越千山看一看白石说道:“白老怪,可愿意一试?” 白石从锅中捞出一块狗肉,顾不得烫直接放进嘴里大嚼,边吃边说:“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何况还能迎回我帮至宝,干就完了。” “刘春水,这活我们接了,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弄来冷心草,但世事无绝对,你不要把宝都压在我们手里。” “这是我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告辞。” 言罢,一道黑影从狗肉锅上飘过,瞬间不见,远远的传来又传来一句话:“城南狗肉确实不错。” 越千山嘿嘿一笑:“白老怪,我们商议一下如何从那观行院取来冷心草吧。” 且说这边百里晓月门外等了一个时辰,才被迎进观行院,她一路走来,心内潮海澎湃,这观行院外面看起来是一个圆形,共有五层,各层房间依圆而建,但在中间的位置却有一座四四方方的高台,这让她瞬间就想到了铜钱,心内既惊又疑,这般胸有乾坤的江先生怎么将自己的书院建成了铜钱的形状呢? 这股惊讶还没在心中消化,新的惊讶又闯进眼睛,江怀接待的她房间在第五层,但这五层并不是从楼梯拾阶而上,而是在那各层房屋之间都建有升降梯,她则是随迎接人员直接升到了第五层,很是省力方便,匆忙之下,她没有看明白这升降梯的运作原理,但这新奇却是扎根在她心里,对江怀的敬意是又更深一层。 百里晓月第一眼看到江怀时就知道或许那百万买梦幻一盗行踪的消息不过是引世人一诧,因为她莫名的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仿佛通晓天下之事,那大盗刘春水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名大盗,在他这里或许根本一钱不值。 江怀看到百里晓月虽然是名震江湖的百晓门掌门,但行事之间和如春花,咋一见到江怀更是深深一拜,行足了江湖的礼数,观其面容,虽然略有风霜,反而更见成熟韵致,想必年轻时也是名倾一代的美人。 江怀请百里晓月落座,这才抱歉说道:“百里掌门,劳您门外久等了,我这院子虽大,奈何人手不足,这帮兄弟都是粗人更是不懂礼数,真是怠慢了百里掌门,江怀先自向您赔罪。” “先生此言真是折煞晓月了,是我仰慕先生风采,一刻也等不及,反而是打乱了先生的安排,应该是晓月赔罪才是。” “哈哈,都是江湖儿女,我们就不要这么忸怩了。难道说百里掌门着急赶来,是已经有了那幻梦一盗刘春水的消息了?” “先生此言让晓月好生惭愧,那刘春水行踪飘忽,百晓门一时之间还未寻到他的消息。但晓月此次前来正是为了此事,先生以百万酬劳买刘春水的消息,有点太瞧得起百晓门和刘春水了,我今天向您保证,三日内必寻到刘春水的行踪,但百晓门分文不取,并且江先生主筹的武林大会,百里晓月必定尽心竭力为先生广下英雄帖。” 百里晓月落座之后又站起来对着江怀鞠躬抱拳,就像是下属对着上级汇报一般,看到百里晓月如此,江怀心中有些过意不去,话锋一软说道:“百里掌门,一直听你的名声,只觉得是女中豪杰,百年传奇,今日一见才知什么是大家修养,宗师风范。你说的不错,那刘春水我的确是没放在眼里,并且现在他是自身难保,三日之内必会到我这里磕头认错,我现在倒是有一个新的主意,乃是要百里掌门你配合演一出戏,不知百里掌门有没有兴趣?” “先生您但说无妨。” “我感兴趣的两个人,一个是盗界翘楚刘春水,一个是那杀手之王冰公子。如今刘春水入了我的瓮,还剩下冰公子未现行了,我想逼他出来,毕竟我事情多得很,没那么多时间等他。” 百里晓月沉吟一下说道:“先生,那刘春水还好说,毕竟只盗不杀,但那冰公子虽说少有劣迹,所杀之人基本都有恶行,但杀手毕竟是杀手,若是他杀心骤起,难保不会血染江湖,我也侥幸曾见过他的冰鸟之剑,冰鸟之下无有生者,我算是唯一的一个吧,晓月肺腑之言,若是情非必要,就让他独自天山逍遥吧。” 江怀饶有兴趣的看着百里晓月,这个女人的年纪接近三十岁,虽然看起来也是善于保养,但眼神里的风霜却是不时的透出故事,比如此时说起冰公子,她的口气之中已经软中带硬,想来她与那冰公子肯定是有一段瓜葛,而这段瓜葛从她的眉目之间的不忍已经露了出来,必是与情有关。 “他若是在天山逍遥才好,只怕是冰染红尘,他也思凡了。我有意出酬一百万两让他杀掉刘春水,你看如何?” 百里晓月此时心中天人交战,她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来应对面见江怀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但现在看来,她的准备都是徒劳。在回答江怀问题之前,百里晓月斟酌再三还是对江怀简略的讲了一下她跟冰公子的渊源。 原来在十五年前,冰公子收住冰鸟给了她一条生路,她因此感恩在天山守了冰公子三年,但无奈冰公子真是冰冷绝世,最后硬是狠狠的将她赶出了天山,那之后不久,江湖中风起云涌,许多杀手为了成名皆以冰公子为目标不断上天山明刺暗杀,百里晓月心系冰公子安全就不断的开始在江湖中收集信息报给冰公子好让他有所准备,这番阴差阳错之下反而就此诞生了一个名冠江湖的百晓门。 第138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江怀听完百里晓月和冰公子的这番周折,不由心中一叹,最难堪破是情关,他看着情绪一时低落的百里晓月说道:“百里掌门,你确定冰公子还在天山么?” 百里晓月不由怔住,江怀这么说话肯定有他的深意,她心中腾起莫名的羞愧,因为江怀这一问,在她心中第一时间的答案是不能确定,她以往的自信,对江湖消息满满的把握感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冰公子,从自己刚成年时就成为了自己的梦魇,没想到十几年过去,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再一次因为他分崩离析,也许,这就是命。 江怀站起身轻踱两步,再次说道:“百里掌门,百晓门除了你还有主事人么?” 百里晓月听到此话终于醒过神来,脸色通红回到:“让江先生见笑了,是晓月失态。不瞒先生,百晓门我虽为主,但我还有一名妹妹,唤作柳无垢,与我不同,她杀伐果断,处事无垢,我百晓门亏得有她才能占得大宋江湖消息半边天,但她有事暂不在京城,不然定会来拜见先生。” “嗯,我观百里掌门性子柔弱,不像是久在江湖里翻滚。今日你既不能做主,那便改日请柳无垢前来吧,正好你回去和她商量一下,我若要杀冰公子,你们百晓门将会如何?” 江怀秉承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风格继续轰炸着早已心神失守的百里晓月,因为百晓晓月的主动登门,道破了刘春水的现状,他正想着有什么新的借口能够逼一下百晓门,他也好借机咬上百晓门一口,现在这百里晓月和冰公子的瓜葛正好是这新的点,于是打蛇随棍上,他顺势就这么将了百里晓月一军。 百里晓月苦笑了一下,匆忙的辞别江怀,逃也似的出了观行院,刚出门口就抓紧吩咐随从抓紧调柳无垢回京,她则看似非常疲累的钻进了小轿子中。 轿子外面看来玲珑别致,里面却是别有洞天,只闻茶香袅袅,里面竟还有一人在素手调茶,手法如穿花引蝶,看的人眼花缭乱,待百里晓月坐下,那人已经玉手捧茶到了她的面前,两人莞尔一笑,颇见得意,百里晓月小口啜茶,一手却是轻轻比划,对面那人不时也以手势回应,原来竟是在以手语交流。 小轿渐行渐远,走在官道上上下轻摇,别有一番情致,仿佛在透露着百晓门恒久以来的自信,但这百晓门最高规格的出行队伍竟然没发现在他们的轿子里多了一点小东西,它将这小轿子内发生的一切都记录了下来。 江怀站在窗前,望着路上成为了一个小黑点的轿子,嘴边噙着一丝冷笑,他身后除了耶律红云,马三叫不知何时也现了出来,只听马三叫叹了口气说道:“江湖就是江湖,若不是先生这般人物,还真被这百里晓月瞒了过去。那轿子两人抬,若是只有百里晓月一人,那轿夫起步抬轿不会显的吃力,小五小八回的消息中,那轿中确实还有一人,想必就是那百里晓雪口中的柳无垢了。” “百晓门与冰公子的纠葛很深,若不然,这杀手之王哪来的那么准确的信息每次都能帅帅的杀到自己想杀的人?并且这百晓门跟朝堂上的大人物们应该很有关系,武林大会的英雄帖要从新计议,这百晓门也要让它变作败消门。” 江怀心中怒意渐生,谁说古人淳朴好义,这百里晓月玩的伎俩确实让他心里恼火,在百里晓月讲起她和冰公子故事的时候,如意珠通过测谎已经提示了江怀,所以江怀暗中吩咐马三叫安排小五小八摸查百里晓月的随从,并将从如意珠上分出的极微摄像仪布置到了那轿子里。可以说,小五小八也是非常的争气,在他两个表现出在情报追踪方面的天赋后,江怀对他两个做了重点的特训,将现代的侦查、追踪、伪装等特情方面的知识统统做了灌输,所以当百里晓月掀起轿帘钻进小轿的时候,她浑然没有发觉那微型摄像仪也随她一起进了轿子里。 一声“先生”打破了沉思中的江怀,竟然是药师女敲门走了进来,江怀看她神情焦急,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药师女喘口气说道:“先生,或许您该跟我去看一看,有上百名乞丐中了热麻草之毒,来向我们求药。” “哦?呵呵,这刘春水还真是大能耐,这么快就出招了?上百名的乞丐,也只有丐帮之众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观行院门前,此时已经围满了人,圆圆的一个大圈里,几百名乞丐躺在地上不断的抓痒,不断的嚷着“先生救命,先生救命”。 马三叫一马当先挤开人群,大声喊道:“出来个主事的说话,我家先生已到。” 这群乞丐正是越千山和白石所派,其中正以杜七为首,而越千山和白石两人则混在人群中以作策应。此时杜七听马三叫喊话,便顺口答道:“还请先生发发慈悲,快快赐下冷心草,我等都受不住啦?” “我问你们,热麻草在北方并不常见,你们这么多人是如何一起中毒的?” 江怀从药师女那里确认这些人确实是中的热麻草之毒,这才问道。 “不瞒先生,我们乃是丐帮京南分舵,前时一起议事完毕便聚在一起吃了顿狗肉,未料这狗肉中被人下了热麻草之毒,我们俱都遭了灾,那下毒之人神秘的紧,言称先生您这里有解药冷心草,要我们赶紧来寻,不然会剧痒无比,到最后挠的全身溃烂而死。先生,请您快快救救我们吧。” 江怀看着这些人痛苦难当,心中也是不忍,他基本已经料到那刘春水定然就在这人群之中,若是自己派人去取冷心草,则必然会给他可趁之机,但若是自己无视这些人的死活,则就一下子落了恶名,这刘春水的计策看似寻常,却实在辛辣,江怀悄悄的拨动如意珠,希望能够以热成像找出那刘春水所在,但人群中人影幢幢,真是不好分辨。 江怀暗叹一声,就准备吩咐药师女取药,虽然明面上看似他弱了这一局,但其实就算刘春水解了热麻草之毒,另还有断肠草和迷幻草,他一样能坐等刘春水上门求救,但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大喝:“先生,可还记得大名府一面之恩么?” 第139章 越尽千山又一疯 熙闹的人群中,江怀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面容清癯的男子越众而出,对着自己鞠躬抱拳,满脸欣喜之色。 江怀脑海中缓缓浮现出在大名吃那一碗面的画面,那名特别的乞丐临走前对自己说了一番话,奇怪又有志气,那幅画面缓缓同眼前的男子重合交叠,一时音容犹如昨日。 江怀对他也是一抱拳:“这位大哥,又见面了,看气色,您这是走出低谷了,恭喜大哥。” “嘿嘿,先生说的哪里话,我原也是乞丐,现在也是乞丐,不过是终于振作想做一番事情。先不和先生叙旧,这里先跟先生陪个不是,这帮倒地的小子都是我的崽子,中的确是热麻草之毒,但是还未到必须立时就解的地步,我看先生必有大事,我们先借一步说话吧。” 越千山说罢吩咐杜七他们起身先立在一旁,他则带着白石随江怀进了观行院,一时热闹无比的人群片刻之间便散去。 观行院四四方方的居中大台上,江怀和越千山等人席地而坐,满满的江湖气派,越千山打量四周啧啧称奇,口中满是佩服之意的说道:“先生真是心有锦绣之人,这观行院名字正合观圆行方,越某真是心中舒畅,痛快至极,若是先生能整点酒水喝,就太应景啦。” 江怀见到如此豪爽的人物也是心情大好,点点头吩咐下去,马三叫则是听到越千山自称越某便开口问道:“这位大侠可是丐帮大名鼎鼎的疯丐越千山越大侠?” “哈哈,兄弟你说的忒客气,叫我越疯子就成。还真是失了礼数,一直未对先生报上姓名,先生莫要见怪。” “越大哥,我与你缘分天就,就不必如此客气了。令我心中难安的是,院外一众兄弟还在受热麻草之苦,我们却在这里喝酒谈笑,终归是不太像话。我就开门见山问大哥你,难道你们真的受了那刘春水的毒害不成?” “嘿嘿,先生,越某人称疯子,乃是说的我一旦疯起来就神魔附体,混不如我平常这般。我疯起来的状态是非常可怕的,不仅武功成倍增长,头脑思维也是非常敏捷,很多平常武功高我许多的高手都在我手中吃过大亏,所以很多人还是很忌讳我疯起来的,其中就包括已经中了毒的刘春水。他找到我和白老怪,要同我们做一笔交易,让我们来先生你这里骗取冷心草,事成他则将我丐帮至宝打狗棒归还。我和老白心想此事也不伤天害理便答应了下来,哪里知道原来这里是先生所在,不过也幸亏如此,我才能再逢先生。嘿,正好酒来了,我先敬先生三碗。” “哈哈,先同你干了酒再说仔细。” 江怀心头是非常舒畅的,因为越千山的出现算是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因为百晓门的龌蹉,他只能另想办法搜集信息建立情报队伍,而丐帮无疑是这里面最有根基的,越千山豪迈过人,并且听起来在丐帮的地位好像还蛮高的,正好是目前的最佳人选,所以他干脆横下心先将越千山喝痛快了再说。 三碗酒下肚,江怀将刘春水中毒的情况对越千山简单说了一遍,越千山眼睛瞪的溜圆,有点羞赧说道:“先生还真是厉害,我连那刘春水的影子都没看到,您却是一枪命中让他中了剧毒。但我也有一个疑问,我也问过郎中,热麻草之毒虽然棘手,但是也不致命,那刘春水不应当如此着急啊?” 江怀淡淡一笑:“给刘春水的热麻草里还加了断肠草和迷幻香,他痒如断肠且生幻想根本无法自制,如何能够不急?” “嘿,原来如此,我看见江湖第一神医冷面菩萨药师女在先生左右就差不多明白这刘春水的毒是加了料的。正好问问药菩萨,我那些崽子中的热麻草挺个两三天没问题吧,我准备让他们快马向大名而去,那里有冷心草解了就是。” 说到这里,越千山一顿:“先生,那刘春水轻功了得,京城虽然没了灯心草,为何不加紧去大名买药呢?” “他来不及,只要妄动真气,顶不住三天就得肠穿肚烂,这点他一运真气就会知晓。”药师女插言道。 “嘿嘿,先生,看来那传言是真的了,您真是天上地下算无遗漏啊。” 江怀摇摇头说道:“还是没算到你这疯子,拿上上百名兄弟亲身试毒来搏一个可能。” “先生,这您就不知了,丐帮自乔峰乔帮主之后,江河日下,到了现在几乎成了不入流的帮派。但也好叫您知道,丐帮还是始终有一批热血男儿为了丐帮能够重振不惜以命犯险。现在丐帮叶正大帮主被人谋害,整个帮派分列在即,可以说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若是此时能够迎回丐帮至宝打狗棒,则定能重新凝聚人心,至少可以让丐帮在看到希望,所以,有这份炽热的希望在,这点小小的热麻草之毒又算什么呢?” 越千山越说越是眉目上扬,说不出的英雄气概,江怀瞧在眼中暗暗点头。他站起身走到药师女身边低声问了几句,然后回头对越千山说道:“越疯子,你敢不敢再疯一点?” 越千山看向江怀,看着这名长衫磊落的男子,心头总是莫名的生出亲切和敬慕,或者那一碗面真的是改变了他的一生,他想也没想便回到:“先生说的,有何不敢?” “哈哈,好一个名满江湖的疯丐,放心,不白疯,定让你丐帮至宝打狗棒平安而归,也定让你的丐帮改头换面再做江湖鳌头。” 越千山喜极,拉着白石对着江怀单膝一跪:“丐帮前副帮主疯丐越千山,现京南舵舵主白石请先生定计。” 江怀忙将两人扶起,同时说道:“去将外面的兄弟们叫进来吧,一个一个轮流到药菩萨那里领药解毒,不要乱,干好这件事情即可。” 两人一愣,对望一下还是越千山问道:“先生,这叫什么疯?” 江怀则是气定神闲的回道“呵呵,你既然敢疯就行,去叫吧,一时片刻定让你知晓。” 第140章 生死一梦真兄弟 越千山和白石满腹狐疑的去院外带着上百名丐帮兄弟浩浩荡荡的回到观行院内,在药师女面前一字排开接受解毒。 要说世间规律真是一物降一物,那冷心草专克热麻草真是再灵验不过,冷心草一入体不过片刻之间那热麻之痒立解,众丐都是欣喜不已。 就算是药师女手脚利落,将众人都喂好药也是闹腾了近一个时辰,而江怀一直站在旁边专注的看着这一百来人,他其实已经嗅到了刘春水的味道,只是刘春水的易容之术太过厉害,从表面之上肯定是分辨不出。不过幸好那日一枪射那刘春水时,江怀在热像仪中看到了刘春水的一个很不同于常人的特点,江怀不断的抚摸着如意珠,就是利用热像仪来找到究竟哪个是他。 当终于确定哪个是刘春水之后,江怀脸上浮现出标志性的笑容,他对着马三叫点点头,马三叫顿时高声吼道:“大家且静上一静,我家先生有几句话要跟大家说。” 等待场面安静下来,江怀这才说道:“大家都解好了毒,感觉如何?” “那还用说,自然是快活的狠。”杜七站在队伍前头率先说道。 “你们快活了,可是你们的两位老大可就要不快活了。方才你们能够得到解药的代价就是你们的两位老大愿意为我试药。我刚研发出一种丹药,服之能够麻痹人的神识,但是剂量却一直拿捏不准,因为我这丹药厉害,剂量偏差稍微多些便有可能让人就此长睡不醒,所以丹药炼好了半月有余我也没什么好的办法解决剂量这个问题,但今天你们的越、白两位带头大哥却是为了你们毫不犹豫的愿意试药,这令我很是钦佩。想来想去,若是我就此贸然拿越、白两位大侠试药,大概率事件是就此让江湖失去两位好汉,但若是有诸位分担剂量,让我细细琢磨,则危险则就降低太多啦,当然,虽然说是降低,但其实还是很危险的。诸位,啰嗦这么多其实只是想说,你们愿不愿意反过来替你们的两位大哥分担试药的危险呢?” 江怀说完话,马三叫和药师女已经配合的拿来两个药坛,坛中药味刺鼻,甚至靠近些都能熏出人的眼泪。 越千山和白石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他们已经隐约感觉到江怀的想法,不由心中暗赞真是疯狂而又妙绝的计谋。 “生死事小,义气事大。越大哥和白大哥为了我们可以不计生死,难道我们还怕这点危险么,丹药给我杜七备上一颗,我正好借它神游一时片刻。” 杜七这般话说的磊落潇洒,确是一代名门大帮核心弟子的风范,在他的带头下,顿时呼声此起彼伏,众丐都是热血上涌,看起来十分愿意分担越、白两位的危险。 江怀看着这番情形哈哈一笑,大声说道:“丐帮男儿真是重情重义,江怀开眼了,既然如此,药菩萨,那就开始吧。” 药师女捻起一粒药走到杜七面前说道:“此药性辛,入口迅速吞下,若是困意袭来,便意守丹田入定即可,我唤你醒时,会以银针刺你大椎,醒便醒了,若是醒不来,那就等我以后再想办法,你可清楚了?” 杜七毫不在意的伸出手来接过丹药:“来吧,节省些时间。”说罢,将丹药高高一抛张口接住吞下,随即盘坐在地,静等麻痹入睡。 药菩萨将药坛放在地上,对着其他人说道:“大家自取吧,自愿为先,毕竟危险太大。” 于是众丐排队上前,约有二十来人的时候,杜七已经沉睡过去,鼻息微微,很是安静。药师女上前打量一番,取出银针,沉吟一下对众人说道:“我分给大家的药剂量各自有别,我现在针刺杜七,他若醒了便是大幸,那么你们的剂量就有了把握,但若是他不能醒来,大家自求多福吧。” 言罢,银针灼灼刺进了杜七大椎之内,现场人数虽多但此等关键时刻俱都屏息默声,但可惜的是一脸安宁之相的杜七在大家期待的眼神中并没有醒过来,银针刺下,毫无反应。 药师女神情凝重的收起银针,对着还未服药的众丐说道:“诸位,可还敢继续么?” 人的天性就是如此,一时的冲动可能会给人暂时的勇敢,但在那股念头过后,恐惧就会居高临下的成为主宰,此时,剩下的还未服药的众丐之中已经有人脸上现出了退缩之色。 越千山纵然已经知道此番应是江怀试探之举,但他还是心生不忍,终于开口说道:“诸位兄弟,越某已知诸位兄弟高义,此事就到此为止,我已很知足啦。药菩萨,就将我的丹药取来,不必再琢磨剂量。” 白石轻叹一声,心知越千山心中之复杂,他俩第一不愿见有人不服丹药,因为此后难为兄弟,第二不愿见一腔热血的兄弟身受生死之扰为自己试药,如此的矛盾纠结,还不如也睡上一觉,醒来只看结果便好。 但江怀却是不给他俩机会,开口插言到:“真正的兄弟,对生死的选择在心中是早有定数的,不会因为看到听到而变了主意,而这样的人才能称得上英雄。当年你们的乔帮主一生传奇,他做丐帮帮主时丐帮为江湖翘楚,后来身世转变为契丹的南院大王时也是睥睨无敌,生对于他来说是何等的富贵壮阔,但恰恰却是在民族大义和自身局限的挣扎中选择了死亡,当他自毙于雁门关时,心中该是如何的悲戗,又是何等的堂皇。这样的风采,你们身为他的继承者,难道不仰慕么?” 江怀的声音不大,但道理却是振聋发聩,这让剩下人的丐帮兄弟再一次热血沸腾的争着上前服药,不一会药罐就已见底,而众人也都横七竖八的逐渐睡在了高高的四方台上。 “丐帮的兄弟们真是重情重义,一百零三人无一退出,全部甘愿为两位大哥试药,如此丐帮,何愁不能重冠江湖?” 江怀的声音越过四方台,远远扩散,听着是对丐帮的赞叹,但更像是一句豪气纵横宣言,让人一时神往。 第141章 妙计织网伏盗王 江怀环伺四周,蔚蓝的天空和秋日的金黄正是相得益彰,让人念头舒展,心情顺畅。 江怀轻轻摸索着手指上的如意珠对着药师女轻轻说道:“药姑娘,开始以银针唤醒他们吧。” 江怀指点药师女走到一名乞丐身边,药师女取出银针对着那人大椎轻轻施下,片刻之间那人居然睁开了眼睛,轻轻呻吟一下,面目由短暂的迷茫转为欣喜说道:“我醒过来了,嘿,我居然醒过来了。哦,对了,那以我这剂量我两位大哥也应算是没危险了。” 此人醒转后一把抓住江怀,但他的动作明显跟不上他的意识,手刚伸出便软绵绵的搭了下来。 江怀看着他点点头说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身体很麻,身上力气全无,连内力也没有一丝?” “是的,先生,是不是麻痹久了,需要恢复一下?”那人说着话试着活动身手,但在他眼神深处却是闪过一丝慌乱。 江怀望着他的眼睛深深一笑:“刘春水,不是麻痹久了需要恢复,是你现在就是一丝内力也无。” 那人闻言一惊,忙转首四望:“刘春水在哪?可害苦了我们,先生定要拿住他。” 江怀哈哈一笑:“久闻幻梦一盗有三绝,易容之术独步海内,幻梦之术天下无双,潜匿之术更是冠绝江湖,却没想到连这演技也是炉火纯青。别再演了,我的六趾神盗,你现在这幅皮囊的丐帮兄弟正在那边休息呢。” 江怀手指指向之处,一名同地上这人一模一样的乞丐也恰巧望过来,地上这人见状长叹一声:“本来我还不信,不过先生居然连刘某的六趾也能知晓,看来真的是有那能知万事的宝物在身了。” “哈哈,先生,本以为这刘春水敢来盗宝就是跳出了世人的窠臼,冲这句话看也不过是见识碌碌之辈。” 马三叫哈哈大笑一声转而对着刘春水继续说道:“就算先生有此等宝物那也是天地重宝,算的乃是国计民生的大事,怎么可能拿此宝物去算你的六趾?这等见识真是令我鄙夷。你此番被擒不过是先生略施小计而已,十三,去将水提过来,将丐帮这些兄弟唤醒,我来将先生的计策好好分说分说。” 十三闻言将早就准备好的几桶水和几名兄弟一起拿着几个瓢就泼向了众人,只听“哎呀”之声络绎不绝的响起来,那些被江怀说的有可能永远醒不来的丐帮兄弟竟然在几瓢水下全都醒了过来。 越千山哈哈一笑:“我说儿郎们,这一觉睡的如何?” 早有那机灵的已经恍惚醒过神来,尤其是杜七,看看这场面,不由也是哈哈一笑:“大哥和先生将我们好骗,这等故事须得好好听上一听,不知先生能否施点酒喝。” 白石笑骂道:“真是个惫懒货色,好好听马大侠讲讲江先生的妙计吧。” 马三叫大马金刀的场中一站,对着大家一拱手:“那我就给大家分说分说,首先跟大家介绍一下,地上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盗界之王幻梦一盗刘春水,今日混进了丐帮兄弟队伍中乃是要取这热麻草的解药冷心草。我家先生智通天下,前有一己乱辽,后有不费一兵一卒为大宋增加附属国,桩桩件件都是伟迹,这对于我们心向光明之人自然是赞叹仰慕,但对于心底龌蹉的人来说却是嫉妒不平,由此便有了先生是借逆天宝物才能如此的传言,邪恶用心可见一斑。在这场邪恶的传言里,首先便引来了这盗王刘春水,他自恃武功夜探观行院,却被我家先生所伤中了热麻草之毒,这其实是他噩梦的开始,因为这京城的热麻草早就被先生采购一空,这是前情。方才诸位丐帮兄弟在外等候时,其实我家先生已经定好了计策,按照对刘春水的了解,若是我家先生放药,他必会想尽办法盗取解药,于是我家先生索性就用最简单的方法,让诸位轮流自取解药,这样就轻易的将刘春水引进了丐帮兄弟中,那么接下来就是如何从一百多名兄弟中找出他了,其实原本药菩萨建议我家先生在冷心草中加进别的药从而引那刘春水之毒当场发作,哦,对了,补充一句,这刘春水所中之毒并不只是热麻草,所以药菩萨才有此说。但先生认为是药三分毒,因个人体质不同,若是丐帮兄弟因此有个闪失,他心中难安,于是才有了后面这试药之局。这试药之局严格来说是有些对不起大家,因为它不仅是为了找出刘春水同时也是对你们兄弟情义的考验。其实那药丸只是普通的迷药而已,只要服下片刻就会沉睡,那银针刺大椎不过是为了后面再对刘春水施毒,根本不能唤醒沉睡的大家。所以大家应该也想到了,谁若是被银针所刺而醒了过来就必定是没有服下迷药,而这没服下迷药的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偷奸耍滑不忠不义之人也就不可能再做兄弟,而另一种自然这人就是刘春水了,因为刘春水是不可能为了越、白两位大哥试药的。再后面就简单了,当这位大盗兄忍着针刺欣喜醒来的时候其实已经中了我家药菩萨特意调制的七天酥。嘿嘿,想想我家先生真是妖孽,纵横了江湖十几年的盗界之王就这么束手就擒了,真是浪费了那么大的名声。” “呵呵,我刘春水英雄一世,没想到一时大意栽在了这里,不过也确实不冤,可以预见江先生将来必是一国梁柱。不过,俺刘春水纵横江湖从来不用毒药迷药,而先生却是乐此不疲,虽然计策很巧,但还是不能让人太过服气。” 江怀有点可怜的忘了一眼刘春水说道:“刘春水,你不要再打你的如意算盘了,你以为我这番费尽周折是对你有所求么?你的那些小道我一点也看不上眼,跟你这么多废话不过是为了让药力在你体内发作,我好看一看药菩萨这四种毒药混合究竟有何反应?” 刘春水闻言脸色一变,还未来得及答话,江怀邪邪的一笑又说道:“对了,听说江湖上还没人见过盗王的真容,现在这么好的机会,难道你们不感兴趣么?” 第142章 “盗王”之外又盗王 刘春水成名十几年确实是老于江湖世故,他虽然现在处于极端不利的位置,但他看江怀费了这么大功夫抓他一定是有要利用他的地方,所以他言语之间还想着与江怀讨斤还两,可惜这点小心思被江怀一眼看破,并且还狠狠的踩上了一脚,这时他心中终于开始有些发慌,对江怀的心思也不敢再妄自猜测,但他头疼的事情还是来了。 杜七此时舀了一瓢水直接就朝刘春水脸上泼了下去同时大声喝道:“先给盗王洗洗脸。” 越千山远远喝道:“杜七,不可无礼。” 刘春水则是有些自傲的看向江怀和药菩萨:“我之易容绝术不仅在于易,若是你们能够破去我的易容之术,我还真是会佩服你们三分。” 听刘春水说的这般自信,药师女不禁好奇的走上前去仔细观瞧,她从随身的小药包中取出工具及药粉在刘春水脸上试了几遭,但都没有效果,她不由轻轻皱起了眉毛,这份情形瞧在这些粗豪汉子眼中不由得莫名的火起,纷纷将目光瞧向了无所不能的江怀,江怀不由轻轻一笑:“你们又中了他的诡计,若是跟着他的思路走,那他还是你们的俘虏么?不过,这些破来也是简单的很,药姑娘上前一步。” 药师女快步上前听完江怀吩咐后,不由恍然大悟,她重新走回刘春水身边,轻轻一笑:“刘盗王,待会不要求我。” 说罢,取出银针在他脸部周围和身体其他地方连连施针,之后轻轻拍拍手,身形轻快的一转,对大家说到:“大家稍等片刻,盗王自己会想办法破开易容之术的。” 众人一时欢呼如雷,趁着如此热闹马三叫又宣布已经备好了酒菜,天色今晚,大家索性一醉方休。 江怀看着众人热闹,这时耶律红云却是附耳过来说道:“江郎,那刘春水方才传话表示已服,请您帮他解围,他此后愿听您调遣。” 原来竟是刘春水已经感觉到江怀之法确实有效,无奈之下只好服软,江怀则是摇摇头:“不必理会。” 还倒在地上的刘春水看到江怀摇头,眼神中透出几分失望甚至几分愤恨,脸上的灼热感越来越强,甚至自己觉得都快要烧出火来,若是再不将脸上的易容除去,恐怕脸一会就会憋的药爆炸,偏偏自己内力全无一丝办法也没有,这一时他心中终于生出了后悔,想起了自己师父回绝朝廷中那位大人物的话:江怀虽然才横空出世,但在有心人的耳目中早就如雷贯耳,一己之力乱辽,名显君子六局,天雷轰平虎背,金殿收服外夷,这些大事哪一桩不是如有神助,如此人物只能相交,不能结怨。我幻梦一盗一门愿散尽钱财求一个平安。师父拒绝在前,他却好胜在后,他被誉为门内最具天赋的弟子,一心想要证明自己比任何一名幻梦一盗都优秀,所以在那名大人物离开的时候他却偷着跑去表示自己想要一试。初出山门的他真的是太过自信,一错再错,直到现在他可能马上就要将山门十几年积累下来的名声一朝殆尽,想到此处,情急伤心,眼泪不由的开始在眼中打转,为掩窘迫有点慌乱的以手遮面,这时他突然发现了自己的几点异样,首先在没有内力压制下,那热麻草之的痒毒发作的并不是十分厉害,只是肠子最甚,但也比之前好了许多,自己那股总想将肠子扯出来痛快的挠上一挠的冲动也减弱了很多;其次,丹田中竟有股热力透现,那是内力在生成的征兆。他心中狂喜忙用内力开始冲击药师女的银针,脸部的灼热终于开始缓解,他心中松了口气同时又疑虑重重,这难道是江怀又耍的新把戏么? 江怀并没有将自己看到的幻梦一盗刘春水的真正秘密说出来,包括刘春水服软他也只是摇头,是因为他还在等待另一个人出手,那个人或者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盗王,若不是经刘春水的提示,若不是如意珠的异常示警,江怀还真的没有发现,那个人居然也有问题,江怀心中再一次警醒自己,这段时间依靠如意珠走的太顺又犯了小瞧了天下英雄的毛病。 酒席即上,众人欢饮,马三叫得了江怀的吩咐对越千山拱手说道:“越大侠,我家先生说如此饮酒实在无趣,不如起武助兴,我听闻丐帮江南分舵的铁掌杜七武功很是了得,我马三叫想要领教领教,不知越大哥是否舍得?” 越千山哈哈一笑,豪情尽显,大声喝道:“杜七,听到了吗?今天你小子运气好,能跟边北第一镖客马三叫过招,好好的领会学习一番。” 那边杜七闻言大叫一声:“嘿嘿,今日就当痛快,马大哥,请吧。” “不忙,待我再喝上三碗酒。”马三叫说完如牛饮一般又一口气干了三碗酒,行步之间已有醉意。 两人在众人的哄叫中拉开了架势迅速的斗了起来,醉意朦胧的马三叫毫不客气的对着杜七频出狠招,那杜七很快便落在了下风,但奇怪的是每每都能在马三叫的狠招下堪堪解脱,虽然惊险,但也没有落败,这让看的人很是过瘾。 在这时间,江怀带着耶律红云和药师女却是离开了座位走向了其实已经稍有恢复的刘春水,近距离确认后,江怀叹口气:“看来还是小瞧了刘盗王,云儿,先制住他,药姑娘,再加点料吧。” “江怀,你当真如此狠毒么?我刘春水不过好奇你的名声而已,非要如此赶尽杀绝么?” 刘春水说着便运足体内仅有的内力对着江怀拍出一掌,但此时的他哪里能够快的过耶律红云,掌未出已被点中了穴道动弹不得,接下来药师女取出一粒药丸喂他吞了下去,刘春水恨恨的望着江怀,眼中重新布满的绝望终于化作泪珠滚落了下来。 江怀则是站起身,看着远处斗的正欢的马三叫和杜七两人,幽幽的问了一句:“你们幻梦一盗一系,你排第几?” 第143章 三叫幻梦争短长 此时的四方高台是自建成后第一次这样的热闹,行为粗豪的江湖汉子一旦有了酒精的刺激,场面便会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所以大家都沉醉在喝酒和观看马三叫杜七武斗的热闹中,独剩江怀这一处冷落,仿佛是黑白分明的两个画面。 但江怀这一副画面的内容是惊。 惊讶的刘春水哪怕是易容之面也依然遮不住他心底的波澜,惊讶的耶律红云哪怕听惯了江怀的惊人之语此时还是忍不住惊讶,更惊讶的是药师女先有刘春水之毒无故渐解后有此时江怀这惊人之语,但这些都比不上她对江怀未卜先知的惊,在她心底深处真的已经开始开始怀疑难道江怀真的是天上仙人化凡而来么? 刘春水惊讶过后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忙故作镇定道:“先生莫不是喝多了?幻梦一盗指的是人,哪里是什么门派?又何谈排名第几呢?” “若不是看你易容之术与他同处一系,我甚至断定你就是冒牌货。你在你们的山门之中肯定是末流小辈,真是可悲,他都试图救了你一次了,你还认不出他来,难道你觉得你体内的毒是自己开始解的?” 江怀眼睛里满是对刘春水的讥笑,这种直接给了刘春水深深的刺激,他深思电转,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居然是他?” “说说吧,这次前来盗宝,是你们山门的决定还是你擅自前来,而这位却是特意来救你的?” 刘春水低头呆目,与先前的老于世故判若两人,对于江怀的认知更多了一丝畏惧,自己的师父说的很对,这样的一个人物只能相交不能结怨,只是不知道此时是否还来得及? “先生,此次盗宝是我擅自前来,与我的师门和我师兄都没关系,请先生不要累及我的师门,我愿洗去易容,任凭先生发落。” 刘春水对着江怀匍匐在地,声音里满是哀求:“如果可以,我愿承认我乃是假冒的幻梦一盗刘春水,请先生成全。” 江怀轻轻一叹:“这种情况,你还跟我提条件,要么你真是不谙世事,要么真是白痴。嘿,有意思,你这样他却费尽心机还要救你,真是奇怪的人。差不多了,戏该收场了,让马三叫加把力,怎么喝上酒连一个丐帮的一般弟子都打不过了?” 耶律红云闻言对着马三叫的方向打了一个口哨,江怀一众也开始走向武斗之地。 马三叫收到耶律红云的信号心中是暗自着急,先前江怀吩咐他与这杜七武斗,要他竭尽全力,他还未往心里去,但与杜七一斗起来,他心中是越来越惊。看似他是一直处在上风,但无论他怎么提高功力,那杜七都能堪堪接下,出于无奈,他只好改变招数,以后来演化的截拳道招数加上内力这才打了杜七一个措手不及,此时信号传来,想来是江怀着急要他尽快结束打斗,他只好一咬牙,气沉丹田,大吼一声:“杜七兄弟,你的功夫我马三叫佩服的紧,我还有三招,乃是我的成名绝技,你若接的下,哥哥我就认输啦。看好了,第一招马一叫:天马行空。” 马三叫言毕,身形如风转动,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高亢的马嘶,随即一阵罡风如同一匹背上生翅的天马踏空而来,迅速刚猛的踏向杜七,杜七只来得及一扎马步,吐气开声,双掌乱舞,不一刻便出现了一双大掌的幻影,大掌大有三丈推向了气势汹汹的天马,两人气流相激,形成一阵巨大的气流,将近处的丐帮弟子都扫除去几丈远,威力不下于小型炸弹,也可见两人功力深厚。 稍微坐在高处的越千山看到杜七与马三叫在这么激烈的对决中居然是平分秋色不落下风,非但没有欣喜,反而是浮现了愤怒,他看到江怀走过来,马上拱拳说道:“原来先生早就看出了端倪,这人武功如此高强,又如此隐忍,看起来他更像是真正的幻梦一盗。” “不错,这杜七正是真正的幻梦一盗,或者说此时行走江湖的幻梦一盗,我也差点被他骗了过去,幸亏白大哥一声提醒。” 旁边的白石一愣:“先生,我到现在才听明白你两说的话,怎么是我提的醒?” “呵呵,前时我说要看一看这幻梦一盗的真容,这杜七就迫不及待的一瓢水浇到了刘春水的脸上,可以说,这举动侮辱性极强,名门弟子素来遵礼,况且这杜七是你一手调教,怎会如此粗莽?你出言呵斥便体现了这点,所以说杜七此举太不合常理。再就是,我教药姑娘之法,片刻之间便可让刘春水脸部聚火忍受不得,但他却偏偏是在难受之后居然看起来在逐渐减轻,仿佛是服了解药一般。前后联想,想来问题便是处在了那瓢水之上,于是我便吩咐马三叫下场与杜七武斗,一来牵制住他,也可借此探出他的武功高低,二来趁此时间我可以再从刘春水身上确认。呵呵,不出我所料,这丐帮的三代弟子杜七居然跟你这丐帮的长老武功不相上下,内力也是极其深厚,这更是确认了这杜七是假冒货。” 江怀将他识破的过程娓娓叙来,听的越千山和白石不住的点头赞叹,那一直默默无言的刘春水看着与马三叫平分秋色的杜七,低低的念了一声:“师兄,原来是你来了,原来你的幻梦掌已经练到了七境,原来你一直都在让着我。” “刘春水,是你喊你的师兄束手就擒还是让他们两个再比划比划?” “你们不了解我师兄,自你唤马三叫同他武斗他就已明白他的身份已被识破,他既然一直周旋了下来就是想要告诉先生,他要以自己的实力来获得认可和尊重。所以,先生,您就好好见识一下幻梦一盗真正的风采吧。” 刘春水的语气里带着无比的骄傲,看向杜七的目光里更是无限的崇敬,如同小小的孩童望着父亲的目光,皎皎夺目,植根入髓。 第144章 江湖风流取一半 阔阔四方台,豪气冲九霄。马三叫与杜七对了一掌后,各自站定,脸上均是惺惺相惜的神色,还是马三叫开口说道:“杜兄弟,你这掌唤作什么名堂,真是精妙。” “不瞒马兄,想必你也已经知晓,我并非真正的杜七,我名唤作石穿云,乃是幻梦一盗这一代的行走江湖之人。我这掌名堂就唤作幻梦掌,幻梦掌乃是师门三大绝技之一,如今我勉强炼入九境,这一式为七境“幻掌推山”,才能堪堪接下马兄这一招‘天马行空’。” 石穿云说话之间已经变了声音,不同于原来,他的原本声音厚重磁哑,如有一种奇异的韵律,让人听来好生舒服。 马三叫点点头:“石兄弟,今日与你一见如故,你我虽然立场不同,但你磊落气概胜过千万自诩君子之人。我受先生之命,务必要将你击败擒住,所以后面两招我依然会竭尽全力,你也不必藏拙,今日我们痛战一场。” “马兄说的不错,不仅对你,石某对你家江先生更是佩服的紧。幻梦一盗几十年的经营,敌不过先生须臾一念,我师曾言似先生这般人物只能相交不能结怨,如今我深以为然。石某我纵横江湖也近十年,鲜有对手,今日对上马兄,正好一验进境,马兄,请赐招。” “好,马二叫,九马御車。” 马三叫言毕,空中传来两声高亢的嘶鸣声,这两声嘶鸣声里众马声音参差不齐却是极有气势,随着声音出现,只见九匹骏马拉着一辆战车从空中出现,横冲直撞的冲向石穿云。 早就准备好的石穿云大喝一声:“幻梦掌八境‘幻梦蹈海’。”不同于马三叫是内力演化,石穿云的是招式幻化,但同样是气势霸气绝伦,只见百副掌影密密麻麻前后贯连,真如同海面巨浪滔天时的景象。 有了第一次内力比拼的经验,方才还热热闹闹喝酒的丐帮众人早就腾开了场子,耶律红云、十三、越千山等一众高手则在场前压阵,以防两人相斗的余波伤了诸人。 江怀还是第一次看到威力如此巨大的相斗场面,心里不由暗暗乍舌,这古时的内功若是不失传,这一个高手就顶上一个移动的大炮了。惊讶归惊讶,他还是从战略的高度有点蔑视的继续打击刘春水:“刘春水,你师兄功夫还算是凑合,比你可是强了许多倍。石穿云这名字也非常不错,幻梦一盗该是这等风采,如此人才在此地铩羽,真是可惜。” “先生,您也不必再试探,我师兄既然已经亮了身份,我也不再相瞒。我名左方鱼,乃是幻梦一盗当代的末名弟子。因我是女儿身,所以在师门中最受照顾,造成我任性冲动的性格,终至今天酿成大祸,累及师门。但我师兄乃是一代天骄,前番我还以为他将幻梦掌练到七境,现在来看,我师兄已经将幻梦掌九境贯通,马大侠虽然也是武功盖世,但今日鹿死谁手还真是不好分说。” 左方鱼也变回了原声,声音如黄鹂鸣翠清脆动人,同时她手捏奇决,变换如飞般在脸上折腾了一番,逐渐一副如芙蓉出浴清丽无比的面容现了出来,这番变化让近前的人心中连连大呼惊艳,就连耶律红云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江怀其实早就在第一次她夜探观行院时就在如意珠中看破了她的女儿身,所以才能在这些丐帮诸人中将她很快的寻了出来,但尽管如此,此时左方鱼露出真容还是让江怀觉得惊艳,她的美又不同于耶律红云和苏仙芝她们,她的美在于清丽,就是芙蓉滴雨的感觉,难怪她的师兄石穿云甘冒奇险也要救她。 打量了左方鱼一番江怀这才说道:“左方鱼,别忘了现在这是我的主场,我念你师兄英雄了得,所以给他一个公平对决的机会。你看到我身边的这位风流倜傥的帅哥了么,他乃是我的小弟江云,武功还在马三叫之上,你觉得你师兄今日能够闯过他二人?嘿嘿,我看还是说点正事吧,你先把丐帮的打狗棒拿出来瞧瞧吧,我也很想见识见识这不见了几十年的丐帮至宝。” “先生,打狗棒我可以交给丐帮,那您可以放过我和师兄么?” 左方鱼瞪着灵动的大眼睛不死心的求道。 江怀叹了一口气,微微摇头不再说话,耶律红云看着左方鱼是女儿身,心头一时觉得亲近,便开口插言:“左姑娘,机会只有一次,先生从不跟人谈条件。” 左方鱼看着一脸真诚的耶律红云,知道他是好心提醒自己,可是现在让她完全认输拿出所有的砝码她又不是非常的情愿,毕竟师兄的九境幻梦掌乃是师门三大绝技之一,说不定能够带她闯出去。 “左方鱼,既然云儿替你求情,我便给你一炷香时间考虑,一炷香过后,你若是还妄想石穿云能够创造奇迹,也是随你。不过等我自己找出打狗棒在哪,你和你师兄可就彻底没了机会。” 江怀说完这话,又将注意力移到了马三叫和石穿云身上,不再理会左方鱼。 九马御車对幻梦蹈海,两个大招碰撞的一瞬间,竟有点日出东海的感觉,紧接着就是狂虐的气流冲击,亏得四方台的建造都是千斤大石垒成,不然真的会被这一波冲击的七零八落,而远远避开的众人这次还好,最主要还是有耶律红云几人的护持,不然估计肯定有人当场丧命。 这番威力最受波及的当然还是马三叫与石穿云,两人再一次的旗鼓相当不是像第一次那般对决之后风平浪静,而是各自倒在了地上,嘴角流血,气喘吁吁。 马三叫断断续续的说道:“石兄弟,你这‘幻梦蹈海’要强过我的‘九马御車’,百掌幻海,真是好气魄。” “马兄,你说错了,明明是你的‘九马御車’强过我的‘幻梦蹈海’,‘九马御車’如日中天,比我的百掌幻海壮丽。” 这两人命都掉了半条,话语之间却是惺惺相惜,若不是他们上一刻还生死相见,还真以为他们是同战强敌后的兄弟交流,江怀心中暗叹,这才是江湖上真正的男儿吧,江湖一半的风流都在他们身上。 第145章 度尽生死是男儿 此处风流不需赏,度尽生死是男儿。在心中生出赞叹的不仅仅是江怀,还有一众的好汉,大家都本以为只是一场寻常的武斗,但这精彩却是江湖上顶级的盛宴了。 马三叫依旧豪情不减,稍微调息一下便摇晃着站了起来,然后正正衣衫继续说道:“石兄弟,今日棋逢对手,我这第三叫可是很长时间都没使出来了,力道拿捏不准可不要怪哥哥。” “马兄,不必客气,我这幻梦掌九境也是初成,还没与人对战过,今天正好让马兄指点指点。”同样摇晃着站起来的石传云勉力一笑说道。 石传云向这边望一望显出真容的左方鱼又是一笑说道:“师妹,那打狗棒快快献给先生吧,宝物有灵,它该回丐帮了。还有,这次你擅自出来虽然太过任性,但结果却没错,今日幸识了先生和马兄,我石穿云才觉得自己是名副其实的幻梦一盗,此生痛快了。” 说罢,渊渟岳峙的对着马三叫一拱手:“马兄,请指教。” 左方鱼含泪点头,对着石穿云几次张口终是没说出话来。 两人重新准备的时间里,耶律红云眉头是皱的越来越紧,忍不住说道:“江郎,两人都已是强弩之末,这最后一击,恐有意外。” 江怀却是摇了摇头:“我也有心让他们就此停下,但我想还是要尊重他们的本心。结果未必如你所料,或许在这最后一击里,他们都能更进一步,这是他们给彼此的机会。药菩萨,你准备好吧,两人比完,立即救治即可。” “石兄弟,马三叫‘万马奔雷’乃是内力化雷,你要留好心了。” “嘿嘿,马兄,幻梦掌九境‘幻梦遮天’许能遮下你的奔雷,出手吧。” 马三叫果然是马声三嘶,但这三嘶里却是如有万马奔腾,轰隆隆如同从天上奔下一般,待到三声鸣尽,已有雷光闪耀击向石穿云。石穿云也早就幻化掌法,只见空中生出千万只大手向上托起,真像是要将天空遮住一般,就更别说空中生下的雷了。 两人马三叫从空中而来身前烁目雷光,石穿云托塔而举万手如瓣瓣莲花,雷光对上万手,两者僵在空中,声势浩大又有些诡秘,竟有些世界末日的感觉。 江怀虽然离的很远又有耶律红云护持,竟还是长衫猎猎,忍不住豪气冲胸:“真是好男儿!药菩萨,我想今天该是你露上一手了,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保全他们。” 药菩萨也是满面感概:“先生,只要他两个不是粉身碎骨,我定还你两个完好的好汉。” 再绚烂的烟花也会逝去,万马奔雷对幻梦遮天在巨大的对击之后,剩下的是满地的狼藉,甚至那四方台也已经破损的很是厉害,而马三叫和石穿云两个人双掌相接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如同睡去。 江怀吩咐药菩萨等人去查看马三叫二人,之后大喊了一声:“丐帮的兄弟们,看的可还痛快?” “痛快至极。” “那对幻梦一盗的痛恨可曾消除?” “但凭先生吩咐。” “好,幻梦一盗交回丐帮至宝打狗棒,从此两者恩怨消断,不知越大哥一位如何?” 越千山却是大声说道:“兄弟们,丐帮与幻梦一盗恩怨既了,那对江先生又该如何?” “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我越千山立誓:江怀江先生救我一帮徒众,并帮丐帮寻回至宝,越千山所属愿为先生效犬马之劳。” 越千山率先单腿跪地,对江怀拜了下去,其余丐帮之众有样学样,更激的江怀心中澎湃不已。 江怀上前扶起越千山说道:“越大哥,江某正好还有事需要你和众兄弟来帮忙,天色也晚,我们回屋说话吧。” 江怀的五楼之上,早已服过解药的左方鱼心中暗呼侥幸,若不是师兄石穿云得了江怀的好感,自己这一次怕是真的要将幻梦一盗的脸面丢尽,此时她恭恭敬敬的托举着丐帮至宝打狗棒,对着江怀说道:“先生,师兄让我将打狗棒献于您,请您收妥。” “问过药姑娘了么,你师兄如何?” “药姑娘说,他二人都是高手,实力旗鼓相当,所以处在那样的风暴之中反而是受到的伤害最小,并且两人最后之意均在试招并非拼命,所以都无大碍,并且在药姑娘的灵丹妙药刺激下,他们二人很有可能借此契机突破瓶颈,功力更上层楼。” 左方鱼说来一脸的喜气,看的江怀有些哭笑不得,这女子还真是善变,片刻之前还借打狗棒讨价还价,现在却是这般讨喜。 “你快去照顾你的师兄吧,他若醒来速来告我,我这里还有事情和越大哥相商。” 待左方鱼走后,越千山开口说道:“先生,让越某猜上一猜,您可是为了百晓门烦恼?” 江怀淡淡一笑:“越疯子果然不是疯子,而是狐狸。不错,那百晓门依托着朝中的大人物,勾结着杀手之王冰公子,真是好不威风。” “百晓门虽然情报网很是完善,但在各地也有我丐帮帮他们搜罗消息,可恨我丐帮现在分崩离析,不然岂能任他们做大?前些日子,百晓门四处搜罗先生的生平,我才猜出一些端倪。想必先生心中已有计议,尽管说来,我越千山正要让他们一见先生真正的风采。” “不急在这一时。你刚才说,丐帮分列在即,现在是什么状况?” “我前来找白老怪就是为的此事。三日后丐帮举行香山大会,要推出新的帮主,目前西北的吴贵和苏杭的林尊都笼络了一些势力,因为香山地处京南,所以京南分舵的白老怪就成了关键人物,那日我也是去寻白老怪相助于我。本来我背负谋害前帮主叶正大的嫌疑,并且原来的人马也被解散,在与那二人相争中落在下风,但现在有了打狗棒,形势就有很大的改善,因为丐帮有一条千年不变的规矩,谁拥有打狗棒谁就是丐帮的帮主。” “你的旧部能招回来多少人?” “明日京郊,西山松林,可见分晓。” 第146章 抽丝剥茧寻真凶 江怀继续问道:“可知道吴贵和林尊他们在京城落脚何处么?” “宋境二十四路二百府万名骨干弟子齐聚香山,陆续都落脚在香山山脚下,他两个也是如此。” 江怀点点头,轻轻的踱步在房间思考了一会,这才对越千山说道:“简略讲讲你被陷害的故事吧。” 越千山深吸一口气:“我与已故帮助叶正大一起长大,在江湖之中经历生死无数。他生性敦厚待人仁慈,所以被称为‘仁丐’,而我因为怒极而疯的特点而被称为‘疯丐’,我二人自入丐帮,为丐帮立下了汗马功劳,而在推立上届帮主时,我的呼声其实比叶正大更高,但因为我怒极而疯不可自控,所以极力的推了我兄弟上位,而我做了丐帮的副帮主。今年二月,叶帮主练功逆了经脉,留下怪伤,身体常常莫名的火热,每日需要常以冰块降温,当时天气尚冷还能寻得冰块,但若是天气转热,就需得另想办法,所以,叶帮主就召集大宋二十八个舵主齐来商议此事。但其实叶帮主心中早有主意,乃是要极力退位让我接替他掌管丐帮,这二十八个舵主里就有西北乌龟和苏杭吴尊,叶帮主花费了很大的时间一一去说服这些人,我还记得,那天叶正大喜气洋洋的将我叫到了他的房间,对我说,千山,我叶正大终于可以歇歇了,嘿嘿,你可是要劳碌了。我早已从他的言谈举止中猜出大概,所以早就打定了主意拒绝,我坚信他的内伤是可以治好的,并且,在丐帮帮主的位置上聚天下丐帮弟子之力他才能有最好的灵丹妙药来治伤。但显然,我的拒绝令他非常的恼火,在那个瞬间,他脸色变的通红,显然非常难受,匆忙拿起杯子将里面仅剩的冰渣一饮而尽,但万试万灵的冰块这次却是失了作用,他望着我久久没说出一句话,到最后一口血喷出,就此永别世间。我呆呆的看着他倒在我眼前,一时心神俱散,后来房间里冲进来很多人,我也浑浑噩噩的被他们诬做了凶手,因为后来查明的结果是叶帮主杯中被人下了火毒引发内伤,那种火毒从饮下到发作仅仅有几息的时间,所以很无疑的我就成了凶手。那时我心中满是愧疚,很是后悔引的叶帮主内伤发作,从而失去了最佳的查寻帮助真正死因的时机,后来在旧部的帮助下才逃出,但我因此意气消沉,直到遇到先生,先生的一面之恩,想我想起我与帮主的恩义,所以我才醒悟过来重新开始查找帮主真正的死因。” 越千山语气低沉满怀愧疚,说到后来几乎难以为继,显然这件事对他的影响是非常大的,直到此时他也没能恢复过来,江怀看他这幅摸样心中暗叹:越千山机敏如狐,其实本可以轻易看出这前后的诸多疑点,奈何他与叶正大之间的情义让他一叶障目不见森林。 江怀轻轻拍拍越千山的肩膀:“平常是谁照顾叶帮主的饮食起居?” “一直都是帮主的大弟子齐飞兼管这些事情。这点其实我也想过,因那火毒在几息之间发作,只此一点就将他就排除了。” “那叶帮主的冰块如何得来?也是齐飞总管么?” “冰块都是我派人采集而得,就是不放心别人,先生,那毒是放在冰块之中?” 越千山两眼圆睁,脸上满是激动,仿佛是自迷雾中看到了一丝阳光。 第147章 半是软玉半温香 江怀叹了一口气:“去另外准备两支假的打狗棒,明日我随你一起到西山松林,你的旧部中必有奸细。这一次香山大会,不仅要将你推上丐帮帮主之位,更要将谋害叶帮主的凶手找出来。” 越千山得令急冲冲就去准备,江怀又唤来十三吩咐一番,这才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他在心中理了一下近期他要进行的大事,不由有些倦怠,穿越到了北宋已经大半年,他才稍稍有些势力,此次若是丐帮事成,他则相当于有了千里眼和顺风耳,甚至更进一步说,应该可以打造成一支奇兵,此时西北有战事,或许下一步他应该去西北转上一圈,在他这个念头刚起,鼻子里传来一股熟悉的香气,原来是耶律红云已经悄无声息的进了房间。 耶律红云径自走到床边,玉手翻动竟然轻轻的在江怀的太阳穴摁了起来,江怀仍旧闭着眼睛但却惬意的说道:“云儿,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份好手艺,以后要多多展现啊。” “江郎,看着你每天脑袋都不停歇,我都替你感到心累。别人都说你神机妙算,却不知你的殚精竭虑。你那套神山的鬼话我却是不信的,不过你说的那个叫做‘未来’的地方将来你能带我去吗?” 耶律红云在按摩之间将一丝暖暖的真气缓缓的度到江怀体内,让江怀迅速的扫去了乏累,一时通体舒泰不由暗赞这真气的神奇。 “云儿,若是可以,我自然是非常愿意带你去的,只是连我也不知道我还回不回的去,那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仔细想想,你若是能够跟我回去,还真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嗯,等这阵子闲下来让药姑娘好好的查看下你的身体,或许她有办法能够让你习武也说不定。若有真气在身,你处理起来这些事情定会事半功倍。” “说到这个,我有些好奇,原来的丐帮一代传奇帮主乔峰,他的绝技真的是降龙十八掌么?” “是的,这门绝学在乔帮主手中无往而不利,几乎无敌于天下,只可惜在他之后丐帮历代帮主却也没有听说有练成者,也不知是不是就此失传了。” 江怀想起后来的郭靖,一时也辨不清这小说是杜撰还是就是真实,他继续问道:“可曾听说当时乔峰还有两名结义兄弟叫做段誉和虚竹?” “自然是听说过,他们三人的故事在江湖中是一时美谈,也是许多后辈争相效仿的偶像。只可惜,他们那一代的江湖几乎将这百年气运耗尽,在那之后再也没有万人敌。” 江怀听着耶律红云说起这些小说中的情节,脑袋里忽然闪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忍不住脱口而出:“可曾听说过金庸?” “金庸?是一个人的名字吗?还是地名呢?” “看来你没听说过。”江怀有些失望的说道,他那个大胆的想法有些荒诞,但越想就越觉得真实,他怀疑那一代大师金庸会不会就是一个像他一样的穿越者,不过是他在经历了众多风云后又回到了未来,将这些故事流传成了传奇。如果他这个想法是真的,那么金庸一定有来回穿越的方法或者能力,因为他写的那几部小说说不定都是在历史的基础上加工而成,江怀越想越是激动,因为这代表着或许他也有很大的可能性回到未来。 看着江怀时闪闪发亮的眼睛,耶律红云不由有些担心说道:“江郎,你又想到了什么?怎的看起来如此古怪。” “嘿嘿,自然是好事,云儿,期待一下吧,我或许真的能够找到回到‘未来’的方法。” “嗯,你说的我都信,不过现在你该休息了。” “有你这般让人心猿意马的没人在侧,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那你是赶我走啦?” “恰恰相反,正要你陪我一起睡。” 江怀说完一把拉住耶律红云躺在了自己的胸前,一时软玉温香,好不惬意。 耶律红云武功虽然高强,但偏偏此时如同中了软骨散,身体软绵绵的竟没有力气从江怀怀中挣脱,一时脸烧似火,娇羞无限。 第148章 西山松林做文章 西山松林,风过生涛,一片葱翠,江怀和越千山站在林边,候着越千山的旧部到来。 许是好久未见,越千山的旧部见到他们的老大哥都是神情激动,但也挂着满满的委屈,真是如同被赶出家门的孩子终于又回到了家。 接近中午时分,越千山旧部千余人终于到齐,他们按照原来所属,行列整齐的站在越千山面前,当前一人白面无须如同一名秀才模样的人对着越千山一拜,说道:“大哥,疯丐所属疯狐一千二百人已全部到齐,请大哥示下。” 越千山哈哈一笑:“兔崽子们,可想死我了,放养了这么几个月,你们过的可还快活?” “大哥,没有您带我们疯,自然是不快活,若不是白如玉说大哥你的性命掌在那帮王八蛋的手中,我们早就杀过去了。” 白面乞丐旁边一名面上带疤相貌丑陋的乞丐说道,他斜眼看着白面乞丐脸色微愠。 白面乞丐正是他口中所言之白如玉,白如玉微微摇头:“丑疤,若是那时反了,哪里还有今日扬眉?且不正是中了那帮王八蛋的下怀,坐实大哥谋害帮主的罪名?” “哈哈,白面、丑疤,你两个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一见面仍是如此。不过,白面说的对,几个月的忍辱负重我们此番终是要扬眉了。今天我有跟你们说两件大事,你们都给我听好了。” 越千山引出江怀介绍到:“这第一件大事就是你们好好记住我越千山的恩公,乃至你们和将来丐帮的恩公,我越千山此生唯一拜服的人,江怀江先生。” 被一千多双眼睛一齐盯住,江怀心中一漾,抱拳说道:“大家好,初次见到越大哥的兄弟们,果然都是龙精虎猛的好汉。怪不得看越大哥信心满满,有此贤众,何愁大事不成。” 白面和丑疤对望一眼,白面问道:“越大哥,江先生就是那位出自神山妙算天下的江先生么?” “如此风采,能够让我越千山拜服的还能有其他人么?” “白面奇丐白如玉拜见先生。” “疤面丑丐墨黑石拜见先生。” “疯丐疯狐营拜见先生。” 声声推进,呼啸如雷,让江怀觉得自己仿佛就是一名点兵的将军,豪情心起。 越千山对江怀轻轻说道:“虽然他们被解散,也遭到丐帮有些人的追杀,但他们出自疯狐营,他们无一人损伤就代表着疯狐营依然是丐帮独一无二的存在。百晓门搜集调查江先生,他们自然知晓,所以对先生的传奇事迹也是非常向往,所以一听先生名声,就如此的情不自禁,不过这才是我疯狐营恩怨分明的风格。” 越千山停顿一下又继续说道:“我先来为先生介绍一下,白面奇丐白如玉和疤面丑丐墨黑石是我的黑白双使,白如玉唤作奇丐乃是他精通奇门遁甲,且善于谋划,墨黑石人如其名就是一块黑黝黝的石头,一身铁布衫金钟罩的功夫无人能破,冲锋陷阵所向睥睨。他俩之外,我还有十二名分舵主,各分管一百弟子,弟子中仅五袋弟子就已经占满九百之数,全部是我精心挑选,最短的跟了我也有七年之久,个个都是顶呱呱。” 江怀点点头,一一扫过去,看得出这些人对越千山的忠诚,他甚至有些想推翻他之前的怀疑,毕竟从这些人中寻出奸细,必定会伤了这些人的纯粹,但是,害群之马终究是要找出来的,不然后患无穷。 江怀附耳在越千山耳边吩咐几句,越千山点点头继续说道:“兄弟们,我现在说第二件大事,你们可要定住了。” “大哥,你尽管说来,还有什么事是比大哥你能坐上帮主之位来的大?”丑疤大大咧咧的说道。 越千山哈哈一笑:“丑疤,也算是你说中了吧。你们看,这是什么?” 说罢,越千山举起被绸布包裹的打狗棒,然后猛地将绸布拉下,打狗棒的一汪碧绿就如此突兀的出现在众人眼中,让他们猝不及防,一时全部呆住。 还是白如玉先醒过来激动的说道:“大哥,可是我们的丐帮至宝打狗棒回家了么?” “嘿嘿,可不是它终于回家,想想也是它有灵,冥冥之中感觉到丐帮分裂在即,就跳出来帮助我们成一番大事。” “嘿嘿,大哥,有了打狗棒,那帮王八蛋们还不乖乖的认您为帮主,这香山大会,我们疯狐营终于可以一展手脚了。” 墨黑石咧嘴一笑如鬼如魔,但偏偏看起来并不让人觉得讨厌,也是奇事。 江怀摩挲着如意珠,在耳中听着如意珠传来的提示,在越千山宣布打狗棒的事情的时候,在那一千二百人中有一人表现的很是特殊,众人都是激动热血上涌,而他则是有些焦急甚至有些恐惧,这从他面上微露的急色也能看出,江怀不动声色的将此人记下,这才又冲越千山点点头,示意越千山他已经无事。 越千山这才又说道:“打狗棒回归丐帮之事关系到香山大会的直接结果,兄弟切忌一定要保守好秘密。现在,我们就向香山进发吧,去会一会我们那万名异乡的兄弟。” 越千山一声令下,一千余人浩浩荡荡的向香山而去。 第149章 红红枫叶断人肠 香山铁檀香天下,顶上枫叶一片红。这句诗说的乃是这香山非常著名的一处胜景,叫做“铁檀飞枫”。这香山名字由来乃是因这一片山中有一种罕见的树木,名字叫做铁檀香,传说是一名游方僧人带到此处了一粒种子,长年累月之下,居然成了这山上的霸主,此树通体散出檀香味,在北宋崇道拜佛的政治环境下,这香山也被披上了神秘的色彩,尤其是香山顶由一颗最大的铁檀香罩着的苦禅寺,民间香火甚是旺盛。与铁檀香相映成趣的是,这些铁檀香数上竟都盘延着大片大片的枫叶,这些枫叶下面是细细的茎蔓缠绕在铁檀香之上,两者紧密相容如同共生。但若是从顶上望去,这些枫叶如同从天上飞来一般,由此这有着枫叶形状的奇怪植物便被唤作了“飞枫”。若是秋意正盛之时,枫叶赤红如同红海,由山顶望去,颇为壮阔,故名“铁檀飞枫”。 江怀此时正站在香山之顶,放眼一片红海波澜,心中生出无限欢喜,他也没有避嫌,直接伸手握住耶律红云的玉手,轻轻说道:“云儿,你看这铁檀飞枫,在一片檀香的禅意里却透出了满满的人间情意,一柔一刚,一阴一阳,一浓烈如火,一沉静生香,人间何处不大道,红尘处处是禅关。” 耶律红云感受着江怀手中传来的力量和温度,心中也是吃了蜜一样甜,轻声回到:“江郎,你说的真好,我看这铁檀香和飞枫就像是一对恋人一般,这情景感触,如同梦中一般。” 越千山到底是江湖出身,看到两人如此亲密也没觉得太伤大雅,在听得两人甜言蜜语之后竟然也插了话进来:“先生和耶律姑娘有所不知,这铁檀飞枫不仅仅是一景,也是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两位可要听上一听。” “越大哥,就不要卖关子了,快快讲来吧,这景色虽好,有了故事才算是有了灵魂,它才算是真活了。” “先生,耶律姑娘,你们看那飞枫血红如火,一片炽烈,可真正是一名女子的痴情决绝。那名女子唤作叶枫,长居在香山一带,她姿色出众,博学多才,善弄枫叶做成各种奇怪的画作,吸引着许多的名人庶子来香山只为一睹其人其画。但叶枫生性清高自傲,她以画为谜,难住了这许多人,也慢慢的极度的看轻天下男子。直到有一天,一名游历四方的年轻和尚,无意之间破了叶枫枫叶之画的玄机,让叶枫的芳心坠到了凡尘。那名和尚就唤作铁檀,他被叶枫留在香山,两人坐而谈道,起而论经,吟诗作画,饮茶品茗,两颗年轻的心在这相见恨晚的碰撞中终于发生了妙不可言的变化。唉,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那铁檀和尚凡心妄动,终于于一日醒悟,强忍心中情意,竟要以慧剑斩青丝一走了之。但那叶枫性子刚烈,自然是万般的不同意,那日她站在香山山顶对着铁檀决绝的说道:‘若是你出得这香山一步,我便从这山下跳下,你的佛不是能够度众生之苦么,为何偏偏度不了我的苦?’。铁檀和尚心中本因情丝难断在情海和佛经中苦苦挣扎,闻听此言心中生出便执着,他对叶枫说道:‘既然是我给你之苦,那我便度你之苦。我生来与佛有缘,在我生时,我家院中铁树落下一粒种子,这些种子不同寻常,它们遍体生出檀香,有无限禅意,所以我很小便被送往寺庙,法号铁檀。我遍读万千佛经,始终不能顿悟佛觉佛性,所以拜别我师云游四方,我师临行时对我说,这生着檀香的铁树种子必是我当历的劫缘,遇事不能决,可将它种下,精诚所至,铁树开花,则劫缘自消,可得正果。此时,我与你情缘纠扯难断,正是应了师父所言。今日,我将这粒种子种下,若是它能生长开花,那么这一世我便与你红尘共老,但若是相反,则在铁树未开花之前这一世你随我修禅,灭尽心中情欲之苦,共赴净土’。叶枫看铁檀说的甚为坚决,知道也不能再逼,但终算暂时能够让他留下来,自己也可从长计议,便不管铁树能否开花,一口答应了下来。” 越千山讲到这里,伸手摘下一片红叶,仔细的凝视,眼里写满了敬佩和不忍,在他眼中那血红色的倒影里仿佛映出一名痴绝的女子身着僧衣跪在佛前,万分虔诚,诵的不是佛经,却是在求那铁树开花。 江怀和耶律红云双手更是紧握,他两个没有催促越千山,静静的等着他舒缓情绪再将故事讲下去。如此片刻,越千山继续讲了下去:“那生着檀香的种子也是奇异,在种下后便很快的生长了起来,短短三年就变成了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在这期间,铁檀就在那树下建成了一座小寺,并且带着叶枫日日在寺中诵经修行。但无论这叶枫怎么精心伺弄这长大的铁檀香,它就是没有任何想要开花的迹象,如此这般一过便是三十年,当年的英俊小和尚已经变成了一名中年僧人,而那倾国倾城的叶枫也开始迟暮不复当年青春,两人三十年中只诵佛经,铁檀常在佛前静坐,一坐便是几天,而那叶枫则是总痴痴的望着铁檀,然后再去照料铁檀香。忽有一日,叶枫喜滋滋的对铁檀说道:‘铁檀小和尚,我找到让铁树开花的办法了,你还记得你三十年前的誓言么?’铁檀点点头:‘自不能忘’。 ‘好,记得便好。’ 那之后,那棵铁檀香树下便生出一株奇怪的植物,它被叶枫小心的照料着,满满的缠在铁檀香之上疯狂的向上生长,只是伴随着这株植物的旺盛,而那叶枫的脸色却一天比一天白,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弱。 那年深秋,那株植物终于爬满了铁檀的枝头,大片的叶子已经开始泛黄,而叶枫已经躺在床上多日无法起床,老僧铁檀坐在她面前犹在念着佛经,她仍旧痴痴的望着铁檀,伸出已经发皱的手抚向铁檀的脸庞,他两个相伴了三十年,她浓烈的爱了他三十年,这还是第一次碰触他的容颜,在铁檀微微的颤抖中,她轻轻的说道:‘小和尚,抱我出去看看铁树是不是开花了,是你的佛祖托梦给我的方法,你那么信他,不可能不灵的。’ 铁檀面部颤抖着任由叶枫抚向自己,而在他一直紧闭的眼中有几滴泪开始滴落下来,他上前小心翼翼的抱起已经骨瘦如柴的叶枫,慢慢的走到小寺外,一直走到铁檀香树前,那株有着枫叶般的奇怪植物仿佛有灵一般,竟将一枝枫叶垂到了叶枫面前,叶枫颤抖着将那枝枫叶托在掌心:小和尚,你让我信你的佛,我信了三十年,可是他还是骗了我,他说只要我以心头血日日浇灌这飞枫,待到它爬满铁檀香之时,就会变成鲜艳的红色如同那娇艳美丽的花朵,也就是铁树开花啦,他说那时你就可以与我一起还俗红尘共老了。可是你看,我放尽了我的心头血,这飞枫也爬满了铁檀香,可是为何它还没有变作红色呢?你帮我问问你的佛,他能让你愿意度尽众生,为何偏偏就不能让你愿意度我呢?难道我不是众生中的一员么?小和尚,现在我要死了,我念了那么多的经,却是一点也不懂佛理,所以肯定不能与你同赴净土了,你终于马上就要解脱了,你高兴么? 勉强说到此处,叶枫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了还在她掌心的那枝枫叶之上,那枝枫叶顿时变的红艳如花,与此同时一阵秋风吹过,那一树的枫叶竟然迅速的全都变成了火红的颜色,浓烈炽热如同叶枫眼中的痴绝。 铁檀用力的抱紧叶枫,哭的声嘶力竭:枫,你看,都红了,都红了,铁树开花了,我可以跟你在一起了,余生我们共老,枫,快看啊。 叶枫一口鲜血喷出后,神色萎靡不堪,但在铁檀的哭声里,她脸上居然神奇的泛起了光彩,她望着那一树的火红,笑的像一个孩子,她仿佛看见树下有一个年轻的女子透过岁月正对她粲然而笑,她口中喃喃:小和尚,我终于等到了你。情是心头血,问佛度不度?安有万全法,两者都不负? 随着话音落去,已经老去早不复青春容颜的叶枫就此逝去,独留老和尚抱着慢慢在怀中冷却的伊人哭的肝肠寸断,那一树的枫叶在夕阳的余晖中红艳如血。 那日以后,老和尚铁檀忽然不知所踪,只留下铁檀香和飞枫逐渐铺满了香山。 越千山讲完这故事,眼角竟有湿润,想必他应也有一段故事埋在心中,此时触动不能自已,而一直听的入神的耶律红云早已将头埋在江怀怀中抽泣不已。 第150章 苦禅寺中传钟声 情是心头血,问佛度不度?安有万全法,两者都不负?这首小诗反复的响在江怀耳边,随同眼前的红色一起勾勒出一名痴绝女子的脸庞,他轻轻拍拍哭倒在自己怀里的耶律红云,暗暗发誓定不能做那铁檀和尚。 待耶律红云稍稍平复,江怀这才问向越千山:“那铁檀和尚后来跟丐帮又有什么渊源呢?” 越千山一脸讶色:“先生,您如何知道这铁檀和尚同丐帮有所渊源?” “呵呵,丐帮万人大会不去别处,偏来香山,那么这香山对丐帮的象征意义肯定是极其巨大的,再者,这铁檀飞枫的传说在你嘴里讲来如同亲闻亲见,就犹如这铁檀和尚亲口所述,莫不是这传说并非民间传说而是你丐帮历代相传的秘辛么?” “唉,正如先生所说,这铁檀和尚正是丐帮祖师庄义方的授业恩师,铁檀和尚将叶枫葬在了香山后便狂癫而去,不再修佛,只成了一名乞丐在红尘游历,后来遇见庄义方祖师,传下了最初的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就再次绝迹而去。庄祖师感念恩师经历,以香山作为了丐帮最初的创帮之地,并且在香山修了苦禅寺,供奉自己的恩师以及奇女子叶枫。如今,丐帮又到了生死关头,在降龙十八掌失传和打狗棒丢失的情况下,只好聚万众到香山,以求祖师显灵指引丐帮新的方向。” 越千山能够说出这番话正是显示了他与叶正大亲密的关系,江怀于是又问道:“降龙十八掌是怎么失传的?” “唉,这个也只能怪丐帮。当年逼走了乔峰,尔虞我诈之间并没有完成丐帮绝学的传承,丐帮由此积弱,也算是循环报应了。” 江怀淡淡一笑:“打狗棒既然已经寻到,那么降龙十八掌也相去不远了。我们去苦禅寺看一看吧,说不定你们的祖师在那里早有布置也说不定。” 苦禅寺并不像它的名字那般带有苦意,相反,它在那株巨大的铁檀香下,居然透出了无限烂漫之意。虽然丐帮万人聚集,但显然因为丐帮中人都是一根木棒行天下,他们的聚集不但没有引来官府的关注,甚至连普通的平民对他们也没有太大的戒备,这从苦禅寺依然没怎么受影响的香火就能看出一二。 来苦禅寺上香的大多是女客,想来都是为情所恼,她们满脸虔诚跪在一名女菩萨面前,口内念念有词,向自己信仰的神灵诉说着心底最浓的相思。 耶律红云脱开江怀径自跪在了那名女菩萨面前,双手合十,眼睛微闭,口内默念心事,足足有一刻钟,她才起身,回头对着江怀一笑:“江郎,叶菩萨给了我一粒铁树种子,她说我两的故事也要在这铁树上流溯一段传奇。” 江怀看着耶律红云对着自己灿然而笑的样子,心里面突然仿佛亮起了一面镜子,难道说在历史河流的流动里,真的有神奇的力量如同那逆流的鱼会翻起不一样的浪花? “为何是铁树的种子,而不是铁檀香,这里可是香山啊,哪里来的铁树的种子?” “叶菩萨说,铁檀香只在香山,出了香山便是铁树,我两的故事在别处,只能是铁树。”耶律红云有点痴痴的说道。 “那种子呢,让我瞧上一瞧。”江怀满是好奇的说道,他心里是不信耶律红云的言语的,他觉得只是耶律红云在参拜时被强烈的执念左右生出了臆想而已,这种臆想只需要以她言语中的漏洞唤醒她即可。 可是此时的耶律红云却是神秘的一笑,她轻轻的起身缓缓走到江怀身边,在他耳边柔柔说道:“江郎,那种子在时机到的时候自会出现,千年时光,一世回响。” 江怀闻言一惊,他看一看神秘微笑的耶律红云,又忽生感应般望向被供奉的泥胎叶枫,如是错觉,那泥胎也泛出如同耶律红云一般的微笑,仿佛看穿了江怀所有的秘密。 最终这份神秘的气氛被苦禅寺悠远的钟声打破,江怀一握耶律红云的手:“我们的故事早就开始了,还等什么合适的时机?云儿,我看你是故事听的魔怔了,走,我们去大钟那里看看。” 越千山忙引着江怀来到寺里大钟悬挂之处,大钟青色斑斑,显然已经经过了许多岁月,钟的表面上刻满了许多的花纹,虽然已经非常模糊,但仔细辨认却能看出居然是许多千奇百怪的小蛇,姿态各异,蜿蜒游离。 看江怀观察的这般仔细,一旁的敲钟僧开口言道:“请问施主,为何对此古钟这般感兴趣?” 江怀看向这名僧人:“这位师傅,这大钟可是自建寺起就一直存在?” “是的,当年庄义方施主修建此寺时也特造了这口大钟,他曾言,钟声大响,邪魅光光,并且,对敲钟人特意立下规矩,非诵经修持未过十年者,不能承担敲钟重任。” 听那僧人所言,江怀像是更多了对古钟的兴趣,他绕着古钟走了一圈,实际上则是暗中启动如意珠,将钟体上的千奇百怪的蛇图记录了下来。 “嗯,想来应该如此。再请问师傅,这敲钟可有什么讲究?” 那僧人沉吟片刻,对江怀回道:“施主,我寺敲钟自有讲究,但不可言说。我观施主气度不凡,可前往诵经堂与方丈一晤。” 江怀点点头:“如此,便劳烦师傅头前引路。” 那僧人转身带路,江怀几人穿过禅寺的幽静,约有一刻钟行至一座茅草所的房子前。 那僧人高声说道:“方丈,您所言贵客临门,觉苦已经带到。” 茅屋中顿时响起一阵杂乱的声音,随后猛地飞出一道灰影,如风一般瞬间来到江怀面前,耶律红云急忙拔剑,但终究是慢了一步,那灰影已经一把抓起江怀飞回了茅屋中。 那名为觉苦的僧人不由叹了一声,对已经拔剑的耶律红云说道:“施主不用着急,我们方丈没有恶意,我们这就里面请吧。” 第151章 长发和尚难剃度 耶律红云眼见江怀被掳走,芳心大乱,根本也听不进觉苦说的什么,飞身跃起冲向茅屋。 茅屋内的景象却是令人大吃一惊,只见江怀坐在一个蒲团上紧闭双眼,而在他背后一人长发敷面正将双掌抵在江怀背后,江怀头顶正在冒出白气,江怀的表情说不上痛苦,看情形那人不像是在不利于他。 耶律红云上前查看,却被觉苦拦了下来,他低声说道:“施主不必担心,方丈的武功你也见识到了,在这个江湖应该很难找到与他比肩的高手。方丈一生困于此茅屋,空有一身神功无处施展,如今大限将至,方丈更不愿一身修为空入黄土。今日诸位山顶一叙铁檀和尚的故事,方丈听罢便知是有缘人到了,尤其是诸位在前时观钟时,那位施主对那天龙古钟甚是在意,并且向老僧询问敲钟之法,想必是看破了古钟玄机,正是当年庄义方祖师所言之人,所以方丈心急之下便急急将这位施主掠了进来。” 觉苦稍稍停顿下看江怀二人依然很稳定的坐在原处,才又继续说道:“我已观过小施主的身体,身上穴脉粗大,且筋骨松散,本是习武的废材,但偏偏此时我家方丈内力如海,一般的人是容纳不了的,恰巧他的身体这些特点成了聚藏方丈内力的最佳容器,真是造化玄奇难以琢磨。” 耶律红云皱着眉说道:“容器虽大,却是不能久聚,日长即散,这该如何?” “呵呵,易经为逆,向死而生,方丈早年与少林颇有渊源,你们此处事了可去少林求得易筋经。” 后面的越千山终于插言道:“觉苦大师,还记得小疯子么?” 觉苦慈悲一笑:“小疯子,小叶子的事情我也知道,这次丐帮的万人大会来到香山,乃是你的提议吧。” “正要求您和觉情大师帮上丐帮一帮。” “觉情方丈终生不出茅屋,我又是这代的敲钟人不能擅入江湖,丐帮的事情我怕是管不了。” “不敢请大师一蹈红尘,只求大师做个见证,丐帮几百年基业不能就此分裂崩散。不瞒大师,方丈传功之人江怀江先生乃是小疯子的恩主,这次的丐帮新生全要仰仗江先生,所以方丈和大师一定要注意江先生的承受能力啊。” “他是天命难算之人,岂会连这点内力都受不住?我们不要罗嗦了,他们传功也需要安静,我们护在旁边吧。” 觉苦说完便席地而坐,眼观鼻,鼻观心的入定,耶律红云和越千山对视一眼,左右也没办法就依样坐了下来。 这一坐就是三天,越千山因为香山大会在即他在第一天就出了茅屋,直到第三天香山大会就要召开时他上来匆匆看了一眼,此时那觉苦已经睁开了眼睛,他对越千山说道:“小疯子,你先去吧,再过一时半刻他们即可完毕,耽误不了你的大事。”越千山这才半信半疑的下山。 关心江怀的人是万分焦灼,但江怀身在其中却是如同到那天上的凌霄宝殿走了一遭。真气入体澎湃如大海,它们在江怀体中反复游走,由最初的凝涩阻滞到后来经脉打通之后的畅行无阻,尤其是中间一段最艰苦的关头,江怀几乎疼的要晕了过去,他不知道那一段正是武学中最难通的任督二脉,这二脉一通相当于武学境界登堂入室真正进入了高手的行列。如此的循环往复,江怀被贯体的真气不断的在体内运行着大周天,他的丹田之中真气充盈已如一汪小湖,这小湖中的真气不断流向江怀各大穴道中,但若是仔细观察,在江怀的各大穴道中有着非常细小的漩涡,漩涡向外,它们将真气不断的旋转出去,不但让穴道中难存真气,并且丹田中小湖般的真气亦在减少,耶律红云查看江怀的身体并没有发现这些小漩涡,只是直观的察觉这些穴道巨大,其实这穴道巨大就是小漩涡旋转造成的假象。 江怀正觉通体舒泰,身体筋骨之间充满了无穷的力量,忍不住就想仰天长啸,这时,忽然各大要穴之间如遭锤击,之后丹田之处也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封住,他顿时又回归了原形,刚才那股澎湃的力量就此戛然而止。 “果然是天命难算之子,我这一百年的纯阳真气在你体中竟犹如溪流入江,真是白白担心了一场。” 长发覆面的苦禅寺方丈收起传功的姿态,长吐一口气叹道。 江怀闻言,缓缓起身,站定后对这神秘的苦禅寺方丈上下打量一番,然后施了一礼说道:“谢谢大师传功之恩,江怀心中有几处不解,大师能否解惑?” “我时间不过,你快些问吧,我能回答多少便答你多少。” “大师,你是出家人,且是苦禅寺的方丈,为何不受剃度长发遮面?” “长发有情,不觉不除。” “我乃天生废柴,为何传功于我?” “逆生死,颠阴阳,天命选你便是你。” “既已传功,我为何不觉?” “你身体情况特殊,要穴之中有漩涡生成,漩涡外向流洒真气,枉费了如此大器,却一点也存不住。我只好将我的百年真气以龟息功封住暂时存你体内,如我师弟所言,你到少林习得易筋经逆了经脉,自能让漩涡内旋,这样真气才能在你体内生生不息。” “请问大师那寺内古钟敲来可有什么玄机?” “呵呵,你还真是聪慧。那古钟唤作天龙大钟,庄义方祖师为免绝学失传,便将那降龙十八掌刻在了上面,那钟体的万千小蛇就是十八掌的招式,而那内力调息就是敲钟的玄机,这让觉苦传你便是。” “大师慈心,江怀拜服。今日江怀受大师如此大恩,可否让江怀以师礼拜之?” “一世绝情,未能觉情;花开花落,自有时节。觉苦,我死后,请为我剃度。” 江怀没有接话,直接拜倒在地,而觉苦则是缓步上前,将手往觉情鼻下一探,神情一暗,一声长叹也拜倒在觉情面前,低声说道:“师兄,觉苦这就为你剃度。” 第152章 香山大会细查凶 觉苦上前,以掌为刀,片刻之间便将觉情的长发削去,这一刻觉情终于长发落尽,但却不知他是否真的觉了情,江怀默默地看着觉苦做完这一切,心头有一股难言的悲戗。 觉情一世困在茅庐,身为出家之人却是不能剃度只能以长发覆面,这里面肯定有一段凄绝的故事,甚至应该还有憾恨在心中,而在他临终,只对自己匆匆传功便就此逝去,并无其他所求,这让江怀很是触动,大德在心,行事自正。 觉苦一边整理着觉情,一边对江怀说:“小疯子已经派了三拨人上来了,想必是大会紧急,你快去看一看吧。” 江怀上前对着觉情的身体又跪下拜了九拜,这才出茅屋跟着越千山派来的人直向香山大会。 江怀到达香山大会的时候,正是大会上吵得正热闹的时候,大会正前显眼处有四名长老模样的人老成持重的坐在正中,越千山站在一旁正是怒气冲冲,在他对面有一人留着八字胡,气质萎缩,身材矮小,此时这人正在言辞慷慨的说着一番话,江怀走到近前才听到他说的后半段:“当时已有定论,越千山谋害叶帮主的嫌疑根本不能抹清,念其对丐帮有过大功,才勉强留他一命,但如今看来,这样的决定我们是错了,这贼子贼心不死,此时召集旧部当真是要造反么?” 越千山刚要反驳,看见江怀远远过来,忙一拱手:“越千山恭迎江先生。” 看见越千山对江怀如此恭敬,那矮小之人冷哼一声:“哼,不知从哪里请来的牛鬼蛇神,看你还能搞出什么玄虚?” 江怀微微躬身还礼:“久闻丐帮徒众满天下,多是仗义行侠之辈,江怀心中仰慕,一直想要见识这江湖第一大帮的风采,可惜的是,好像这第一面并不怎么如我所闻,不过是乱民乌合,且还有矮狗乱吠,让人失望的紧。” 江怀素来喜欢一石激起千层浪,他这番轻蔑的话语确实让那矮小之人勃然变色,在他身后有一人已经跳了出来喊道:“哪里来的野鬼?找死么?” 那人话还未说完,便见他已变作一道黑影飞了出去,远远落在一处石头上面,一声惨呼传来显然是受伤不清,这时众人才看清原来是江怀身后的一名俏郎君出手一剑拍飞了出言不逊的那名乞丐。 耶律红云站回江怀身边傲然说道:“我家先生江怀,出自神山,得天之眷,已做下多件利国利民的大事,就是在金銮殿上皇帝也要敬他三分,不但可以不拜皇帝,甚至还要皇帝行师礼,你们,比得了皇帝么?再有出言不逊者,杀无赦。” 耶律红云吐出最后一字时杀气透出,盯着那满脸涨红的矮小之人,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拔剑之势。 “吴贵,你真要好好的管教你的弟子,江怀江先生的事迹难道你们还陌生么?胆敢对先生不敬,真是丢我丐帮的脸。江先生,我乃丐帮此代大长老张有果,向您赔罪,不知是您到来,请原谅丐帮礼数不周。” 那矮小之人原来就是越千山口中常提的两名劲敌之一的吴贵,也还真是巧妙,观他本人还真与乌龟有些相似,此时他听大长老言语已经醒过神来,急忙赔罪道:“原来是江先生到了,在下丐帮西北分舵舵主吴贵,刚才多有得罪,吴某这里跟先生赔不是了。” 江怀冷笑一下,开口说道:“也不与大家卖关子,我今天来到这里乃是受越千山所托,还他一个清白。刚才这位乌龟哦,错了,是吴贵舵主说叶正大帮主被害之事其实另有玄机,几位长老和万名丐帮兄弟一定不希望真凶法外逍遥吧。” 大长老张有果闻言眉毛一耸,大声笑道:“我老叫花子今早便见喜鹊枝头叫唤,在这深秋甚是罕见,原是应了此事。江先生神算古今,我们是大大的佩服,便请先生帮我们找出真正的凶手,我丐帮才能病体回春,不然认这害群之马继续逍遥,丐帮前途真是堪忧。兄弟们,你们同意么?” “请长老作主,请先生相助。” 丐帮不愧是江湖第一大帮,万人声势如虹,确实让人震撼。 “我听越千山讲过经过,他的嫌疑最大的无非有一点,第一,叶帮主中的火毒发作时间快,而他是最后与叶帮主见面之人,只有他有这种可能。但其实就是这个唯一最让人生疑,越千山号称疯丐,但素以智计闻名,这么一个最能让人怀疑的唯一,难道他想不到么?” “先生,此点我们也不是没想到,也正因为如此才勉强留了越千山的性命。” “呵呵,叶帮主本来就有伤需要常食冰块,不知那火毒若是冻在冰块中会如何?” “冰块?先生的意思是那火毒早就被冻在了冰块中,冰块未化时叶帮主还无事,但若是冰块化掉,自然就是立时毒发。” 张有果立时便反应了过来,他看一看其他三位长老,点了点头,看来是非常认同江怀的说法。 “仅是猜测,难以服众,先生应该拿出更直接的证据。”一旁的吴贵插言道。 “不忙,先听我说完。按照我说的思路往下,那么自然就是谁将冰块拿给了叶帮主?我听闻,叶帮主的起居饮食都是他的大弟子齐飞所管对吧。” “先生,齐飞乃是叶帮主收的义子,耳聋驼背跛脚,有叶帮主他才能得活,对叶帮主是忠心耿耿,凡是进口食物他都会先尝,也正因如此,在叶帮主逝后,他一直自责想要自裁于帮主墓前,后经我们几个老家伙相劝,他才留着残命守在帮主墓前不曾离开一步,所以他是最不可能谋害叶帮主的。” “大长老,我并没有怀疑他,我只是向他了解了一些事情,我也很佩服他,他对叶帮主真的是用尽生命在回报,他甚至在那些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的冰块上都作有记号,以方便对应相应的时,由此来精确控制叶帮主的伤势发作,而这,冥冥之中就将真正的凶手暴露了出来。” 第153章 神来一手杀乌龟 江怀将注意力锁定在先前在西山松林中表现异常的那人,果不其然,此时那人眼中又现出了一丝恐惧,江怀心中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此事详细我稍等片刻分说,现在我先将那凶手找出来。现在请出那日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间接还是直接跟此事有接触的,尤其是接触衣食住行的。” 江怀同时吩咐现场架起了一座营帐,并且还有很多蒙住眼睛的黑布条,江怀对着站出来的这群人说道:“我已从你们的祖师铁檀和尚那里请下法旨,由他来找出这名害群之马,看到营帐旁的佛手了么,每人在在一旁水盆净手后要将自己的手放在佛手上,因铁檀祖师法身不能见得烈日,故搭起营帐为祖师投身过来做好准备。我会派人在进入营帐时将你们的眼睛蒙上,大家在营帐里稍安勿躁,祖师法身会在凶手的额头留下印记,到时大家一看便知,现在大家请吧。” 如此过得一刻钟,江怀请这些人出来,四大长老和众人一眼便看到其中一人额头一个黑手印,江怀对他们摇摇头示意先不要说破,这才命人解下他们的蒙眼的黑布,这才说道:“谢谢大家配合,现在已经有了结果,但是我们先不着急,我还有另一个找出凶手的方法,我们看看是否契合。” 在江怀说话的时候,四大长老等有心人已经留意到那额头有印记的凶手在悄悄察看自己的手,看到手背通黑,竟有放松之色,他们差点忍不住就要跳将出来,但被江怀眼色示意不可妄动,江怀其实留意更多一人,就是那同在嫌疑中的吴贵,吴贵除下眼罩第一时间便去看凶手,当他看到有黑手印赫然在其额头时,面色微变,这些细节全都落在了江怀的眼中,同时也被录在了如意珠之中。 江怀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叶大在帮中最为倚重的就是疯丐越千山,他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在丐帮中也是荣辱与共,所以自叶正大受伤后,那所需的冰块全由越千山派人采集而来,每日定时送到齐飞手上。齐飞那日对我说,他已经按照时辰排好了叶帮主所需的冰块,这里要多说明一句,因为那时天寒,叶帮主服用冰块都是化在水中,因此对于每块冰块的融化时间齐飞也是心中有数的,所以齐飞按照时辰队冰块也都做了编号。那日正好是齐飞要送第四块冰块,这时恰巧轮值的人来送冰块,说来也巧,这送冰块之人一时失手,将新冰块和齐飞排好的冰块混在了一起,因为时间着急,那送冰块之人就随意拿了一块给齐飞,齐飞虽然心中不快,但看这块与之前的相差不大,也就赶紧给叶正大送了进去。这是叶帮主服用的最后一块冰块,所以齐飞记得非常清楚,一块冰块融化大概一刻半钟,那时正好叶正大与各舵主谈话接近尾声,所以在与越千山谈话的时间里正好冰块融化。” 张有果听罢江怀之言,转首对越千山问道:“给帮主送冰块的人轮值记录还有么?” “自然是有的,我的疯狐营十二队队长分别轮值,一查记录便知。” 越千山刚说完,吴贵马上接口道:“如此便选好了替罪羊么?” 江怀轻蔑一笑:“乌龟,你想多了,就防着你们找此借口,所以才先请铁檀祖师找出了凶手。方才我也没说出是谁,但请越千山先公布那日谁轮值送冰块吧。” “且慢,江先生,虽然常听说您出自神山,但是如此也难以避免装神弄鬼之嫌吧。”吴贵显然是打算跟江怀硬磕到底了。 江怀未说话看看张有果,张有果开口说道:“吴贵,莫要胡说。这个方法乃是提前告知了我与其他三位长老的。把镜子拿上来,让我们的云狐小队的队长云孤好好看一看。” 那云孤听罢张有果所言,勃然变色,对镜子仔细一瞧,大喊道:“冤枉啊,这定是有人陷害,那天是我轮值送冰块不假,但是我很顺利的就交给齐飞,并没有失手换冰之说。” 张有果长叹一声:“到了此时你还嘴硬,进营帐的都看看自己的手吧,是不是都变黑了。” 果如张有果所说,众人看着黑黑的手掌都是一片不解,张有果自己说道:“其实那盆水中被江先生放进了特殊的药水,干后便会留下黑屑,如同黑煤,心中无鬼的人自然没什么,心中有鬼的害怕祖师在其额头留下印记便自作聪明的以手遮住了额头,云孤,你好好瞧一瞧,你那额头的手印跟你手掌是否相符?” 不用云孤确认,丐帮这么多的兄弟早就替他确认无疑,这时大家才知道江怀不过是借了神佛的名号,实际仍是用计让云孤自己现行,并且那日的轮值也对得上,当是确认是云孤无疑。 云孤自己也意识到了此点,神情一片黯淡,张有果又问:“云孤,你为何要毒死叶帮主,谅你也不是主谋,将一切如实说来吧,若是首罪不在你,还要记你一个揭发之功。” 云孤眼睛一亮,一咬牙望向越千山就要开口,越千山却是有些异常的淡淡说道:“云孤,你是不是想说这一切都是我主使?哎,此时再诬陷于我,你是将丐帮这一万多弟兄都当傻子么?我真是对你失望透顶,你可知你早就落了吴贵的算计?你那藏在屋中的美娇娘正是吴贵早就玩腻的小妾,我正是看破了她的身份才阻止你与她,没想到你由此便怀恨在心,可真是令我心寒。” “越千山,你莫要血口喷人,你自己管教不严,拉我下水做什么?”吴贵已经明显心虚的说道。 “哼哼,就知道你个老乌龟无耻混蛋,看看这是什么,先生料事如神,早就派人从云孤那里到来了你和他的龌蹉文书,老乌龟,此时看你还如何狡辩?还不快快跪下认罪。” 此页文书一出,吴贵和云孤都是面如土色,显然在铁证面前他们已是无可抵赖。 张有果见状长叹一声:“来人,先将他们拿下,剥夺吴贵竞选帮主的资格,而越千山旧冤得雪,作为前任副帮主可以优先竞选帮主之位。” 本已在地上软作一团的吴贵听到竞选帮主,突然来了精神大喊道:“大长老,吴贵有一言要讲,请长老容禀。” 第154章 百年又见打狗棒 张有果听到吴贵说话,下意识的望向江怀,江怀点点头,张有果这才开口:“有屁快放,但若是求饶就免了吧。” 吴贵急道:“长老,我们丐帮是不是有一条铁律,持打狗棒者则可为帮主,号令群雄?” “有此铁律是不假,但就你这样的,就算有打狗棒在手也不能认你为帮主,何况打狗棒已经百年不见。” “长老,我不也奢求帮主之位,若是我能献出打狗棒,可否饶我不死?”吴贵满怀期望的说道。 “吴贵,那打狗棒是我盗过来给你的,你好无耻。”云孤在一旁恨恨的说道。 “哼,你两别在这里现眼了,打狗棒乃是丐帮至宝,拿出来先看看是否是真品再说。” 吴贵闻言从腰间解下一个浑似剑鞘之物,然后小心翼翼的抽出了一根碧绿的棒子,对着大伙转了一圈,这才献给张有果:“请长老查看。” 张有果招呼其他三位长老过来,几人验过后,张有果将棒子往空中一抛,然后又险之又险的接住,这番动作与越千山之前验棒的动作一般无二,张有果和几位长老摇摇头,将棒子往吴国身上一扔:“哼,就知道你的是假的,别再耍阴招了。” 吴贵再次颓然在地,之后对云孤骂道:“娘的,怎么是个假的?你敢骗我。” 云孤脸上不知喜悲:“活该是假的,真的哪有这么容易,大哥还是大哥,想必这也是早就算计好的,就是用来对付你的。” “呵呵,先生不过是略施小计,便让你们沾沾自喜。白如玉,将我们真正的打狗棒取出来吧。”越千山一副自信满满的神情吩咐道。 白如玉却是形色匆匆的凑到越千山耳边耳语一番,越千山脸色慢慢变的黑如焦炭,正要发作之时,却见在另外一队人中走出来之人笑呵呵对越千山说道:“恭喜越大哥终于洗脱了冤屈,又有打狗棒至宝在手,我林某看来马上得尊越大哥一声帮主了。” “林尊,你莫要说些风凉话,没有打狗棒我一样也能胜你。” “呵呵,越大哥,那若是我有打狗棒呢?” 林尊像是一个一团和气的员外,长的白白胖胖,身上的衣服也是干净锦簇,想必是丐帮中的净衣一派。 林尊说话的同时手中如同变魔术一般也擎出了一支绿棒,得意洋洋的继续说道:“方才大长老也说了,谁能持得丐帮至宝打狗棒谁就能赢得丐帮之位,越大哥,您没有什么异议吧。” 越千山哈哈一笑,忽然又像变了一个人一般:“那是自然,丐帮的铁律我们自然都得遵守,兄弟们对这个也没有异议对吧。” 在场万人俱都点头,看来虽然打狗棒流失百年,但它的权力象征是半分没有改变。 “不过,还得说上一句,看你手中的打狗棒是否是真的?” “请长老们检验。”林尊看越千山变的如此,口气竟然有些发虚。 张果老看着他们,脸上有些哭笑不得:“你们哪里搞来的打狗棒,招是好招,但也不能如此巧合全都想到了这里吧。” “呵呵,大长老您有所不知,这打狗棒乃是江先生从幻梦一盗手中得来,我已验过,打狗棒天刺而下隐有龙吟,并且在棒的底部也有缺口镶金,乃是如假包换的我帮至宝。怪就怪在前日我召集旧部一时兴奋将这个消息透露了出来,想必人多口杂,这消息走露,引得各路牛鬼蛇神觊觎。江先生让我提前备了两支假的打狗棒,就是为了稳住他们,不然不一定还会透什么坏水出来。得了,也别耽误您时间了,您看看我手中这个打狗棒,看看我是否验错?” 越千山一口气说完,同时也恭恭敬敬的将打狗棒奉上,张有果哈哈一笑,对其他三位长老说道:“今日这香山大会真是热闹,看来我丐帮确实是要中兴了,越千山这打狗棒一上手我就知道是真的,各位过来一观吧。” 旁边的林尊是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刚才越千山那番做作竟是为了引他出来现行,他望向越千山队中一人说道:“蓝狐周怜花,这么说你向我投诚也是假的了?” 周怜花走出队列淡淡一笑:“都说苏杭林尊心思缜密,谋而后动,也确是如此,若非是大哥和白左使演上一番还无法让你替我们确认这打狗棒的回归依旧是丐帮至尊无上的权力回归,谢谢您了。至于我,呵呵,疯狐营的出了云孤一个败类就够丢脸的了,我若是再继续抹黑,怎对得起越大哥对我们的肝胆相照?是不是,弟兄们?” “说得好。” “嘿嘿,就看疯狐营的娘们也像爷们。” “哈哈,这才像我们丐帮的风采。” 一时之间万人乱语纷纷,但大多是对疯狐这帮人的欣赏,在这场大会上越千山确实是表现出了举重若轻的智慧,更何况他不仅洗去了冤屈,更是迎回了丐帮至宝打狗棒,在他面前,那吴贵和林尊都如跳梁小丑一般。 四位长老此刻也已经验证完毕,大长老举起越千山的打狗棒高声说道:“好叫大家知道,这打狗棒已离开我们多年,我们之中谁也没有见过真正的打狗棒,这打狗棒的验证之法乃是口耳相传,只有长老以上的人才能知道。但为了服众,今日便透露打狗棒的另一个密辛,那就是打狗棒的三十六路绝世棒法其实也在这棒中,资质卓绝者自能参破。经过我们商议,现在有一个方案,大家若是同意,今天的香山大会我们就将这大事定了。越千山献棒有功,便暂代帮主之位三个月,三个月内大家都有资格参悟这打狗棒内的打狗棒法,谁能第一个参破,谁就是真正的丐帮帮主,但若是三个月之后仍然无人参破,则越千山便自动转为真正的帮主,大家以为如何?” 张有果显然在帮中是颇有声望,他说完话大家都陷入了思考之中,万人大会一时静了下来,毕竟这样的大事在前,大家都要好好思量一番,但这时一道声音清朗如刀传了过来:“你们都同意,我还不同意呢。” 第155章 雷霆反击除魍魉 张有果身为丐帮的大长老,已经扶持过三代帮主,因其武功高深,处事还算公允,最重要的是资历深厚无人能及,所以在丐帮的大事上向来是具有很重要的发言权,但这声如刀般的插话却将他的脸面打的啪啪之响。 丐帮诸位俱都看向开口插话之人,眼中除了好奇还有一些怒意,毕竟在自己的地盘上自己的大长老被如此不敬,这令他们心内也很不舒服。 插话的人是江怀,他眼睛清亮的看着不远处的张有果,似乎在将张有果的心底看穿,张有果不仅皱一皱眉,说道:“先生,这是何意?” 江怀向耶律红云一点头,耶律红云来到张有果面前向张有果索回打狗棒,张有果显然并不乐意,但越千山前言也说此乃江怀从幻梦一盗处赢回,所以此时取回虽然显得小家子气,但也无可厚非,江怀仍旧朗声说道:“既然大家知我江怀行事,也当知道我的宗旨‘观人间万象,行天地雷霆’,好叫大家知道,为何我要取回打狗棒。打狗棒为丐帮至宝,我也听闻丐帮铁律,执打狗棒者可掌管丐帮,所以我才要将这打狗棒送与越千山助他登上帮主之位,但现在既然不能达到这个目的,我自然是要收回,这也是按照你们长老的决议,谁能领悟这打狗棒内的打狗棒法自能掌管丐帮,那么诸位来想上一想,我赢回的打狗棒我何不慢慢参详,参详出来我是自己来坐这丐帮之主也好,或者直接再传授给越千山也好,都是上上之策,为何还要送给你们让你们每个人都参上一遍,凭空让你们得利?况且你们这些人中无一人与我有好的交情?” 江怀环望四周,停顿一下又继续说道:“另外我还要多说上几句,难怪丐帮会堕落如此,你们内部事务都处事不公,如何对外能行侠仗义?哼,前番如吴贵者,已经从你大长老口中得到了肯定答案,即可以打狗棒掌管丐帮乃是丐帮铁律,后轮到林尊也是如此肯定,那为何到了越千山献上真正的打狗棒,却要来个三个月的观察,并且存在着随时被别人翻盘的可能?嘿嘿,我想请问丐帮这万名的兄弟们,这可叫公平?” “嘿,听先生这么一说,俺白老怪才算是绕过来这么一个弯,本来还想替越大哥高兴来着,却没想这里面有这么多花花弯弯?既然如此,江先生收回这打狗棒是合理的紧,俺白老怪心也是忒寒,还参加什么狗屁香山大会,就此散了吧,没劲。” 怪丐白石听明白之后第一个表示了不服,在他嚷起来之后,香山大会顿时乱作一团,有替越千山打抱不平的,也有怀揣小心思火上浇油的,总之是乱哄哄好像变作了市集一般。 此时场中难堪的莫过于四位长老了,他们没想到江怀一派温温玉润的模样出语则是雷霆震震,越千山冷瞧了多时,心中是暗暗一叹,他知道这四大长老心里在想的什么,不过是想让自己在新的丐帮权力系统中要给他们的弟子一席之地,不过江怀是何等人物,他们这番算盘打的是忒难看,自己作为这里的焦点,此时须得做些什么将这场面化解过去才行,心念至此,他先向江怀行了一个礼,然后一声大喝:“兄弟们,都请静上一静,容越某说上几句。大家都知道我诨号叫做疯丐,那是因为我越千山疯起来是不要命的,但越千山哪一次疯魔不是为了我丐帮出生入死?名声虽响,可也是历痕在身,大家看来。” 越千山说罢微运内力将上衫震碎,映入大家眼帘的是几十道刀伤剑痕,几乎没有一块是好的皮肤,越千山又是呵呵一笑:“我们丐帮的衣服都是布布丁丁,我这一身皮也是,是名副其实的丐帮衣着了,这些伤痕虽多,我却是记得很是清楚哪些是兄弟们给我的,因为那是我心中最大的痛。那日叶帮主被害我可不是如大长老所说被网开一面,而是被我疯狐营的兄弟舍生忘死救出的,今日我沉冤得雪,其他事情先放一边,就该快意恩仇先替我叶帮主报仇雪恨,才是我辈江湖男儿本性,诸位兄弟说对是不对?” “当该如此。”丐帮中的大多数人未在那场风波之中,所以相对来说立场来的更为客观,在加上越千山说的慷慨激昂,不由得情绪都被煽动起来。 “如此,我疯狐营的兄弟们何在?” 白如玉和墨黑石越众而出:“大哥,早就准备好了。” “吴贵和云孤乃是首恶,上前先斩了他们祭我帮主。” 吴贵和云孤虽然已经认罪,但还都未被控制起来,此时见势不妙,俱都飞身而起就要往外奔逃,但大会万人之众,他们哪里逃得出去,不一刻便被拿住,越千山上前也不废话一刀一个割下他们的脑袋往地上一扔,然后望着西北分舵那里一望:“首恶已除,西北分舵可有不服?秦猛,你来说。” 西北分舵六袋弟子秦猛,素以正直好义著称,那日越千山逃出生天也有这秦猛暗中网开一面之功,此时,越千山这一问显是别有深意。 秦猛哈哈一笑:“越大哥,我与这臭乌龟不合已是多年,刚才若不是大哥手快,我还想上前痛快一把。大哥请放心,西北分舵大都是个顶个的好汉,臭乌龟的余毒尽管交给我秦猛便成。” “好。”越千山应一声继续说道:“现在说这第二桩大事,就是我丐帮的继任帮主之事。丐帮铁律,几百年传承,谁持打狗棒者便能号令群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谁在这点上做文章便是有不测之心,今日四大长老有此犯忌,我问诸位兄弟,他们该当何罚?” “越千山,你还真当自己是帮主了?四大长老乃是丐帮宿老,谁能罚之?”那边林尊终于开声,他自己的势力虽然在苏杭,但四大长老弟子上千遍布全国,他早前已经与四大长老交好,此时这么好的机会自然更不会放过。 “我乃丐帮副帮主,前番乃是被人陷害逼我出走,如今沉冤得雪,我自当回归,不但是指我个人,也是指我副帮主之位。丐帮本已积弱,又经此大乱,更是元气大伤,我越千山与叶帮主亲如兄弟,他之英魂必不愿看到丐帮继续如此,所以,我越千山今日归来,便是要告诉各位兄弟,丐帮,从今日的香山大会开始要开启一个新纪元。那么,新纪元第一项就是要明法正典,包括我在内,谁犯了帮规,定罚不饶,长老们也是如此。白如玉,请出苦禅寺我帮祖师留给我们的丐帮帮规吧,查一查,四大长老无视帮规,该当何罚?现在林尊不服,公然挑战帮规,又该何罚?” 第156章 丐帮一统落大钟 白如玉应一声,拿出一册有些泛黄的羊皮卷,高声说道:“苦禅寺乃我派祖师创建之地,包括这最初的帮规,但凡三袋弟子以上皆知我丐帮的帮规被供奉在苦禅寺内,今日取出乃是为了明正典刑。按照帮规,四大长老妄改铁律,若有反心则可当场诛杀,若是无心,则需削掉一切职务,逐出丐帮,林尊之行视为同党,一并同样处之。” 白如玉清澈的声音传遍香山大会,字字打在人们的心头,让他们的心情逐渐的沉重起来,但越千山所言所行都是有据可依,也让大家说不出什么,而这个时候他们也才明白,这位名声鼎沸的疯丐越千山的铁腕,也开始清楚了为何在被追杀了几个月后越千山振臂一呼这些旧部不计生死前来相见,至少,在他们的心里无论是多么的震惊,但看着越千山不肯妥协的模样心底就是一个大写的爽字,一时情绪已经逐渐偏在了越千山一边。 越千山站在大会中央,对着前一刻还地位卓然的四大长老高声问道:“四位长老,你们服是不服?” 张有果面色阴沉还未搭话,另外一人则是跳了出来:“越千山,我才是丐帮的执法长老,你勾结外人这是要分裂丐帮么?” 越千山高声回道:“李长老,你还知道你是执法长老么?我且问你,你的长孙李长财和弟子何群在蔡州犯的命案还在当地官府挂着呢,需要我将这英雄事迹念上一念么?” 那李长老脸憋的通红,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不禁又将目光投在了张有果的身上,张有果长声一叹:“越千山,几月不见,你的手段更见毒辣了,我们这几个老东西的家底想必已经被你摸得一清二楚了吧。” “嘿嘿,还是大长老智慧通透。我疯丐越千山只败了一次就失去了我心爱的兄弟,甚至整个疯狐营都差点不复存在,所以,我不能再败。今日香山大会,你们有张良计,我也有过墙梯,总之,这丐帮我是不能再让你们继续糟蹋了。四位长老,我再问你们一次,将你们逐出丐帮,你们服是不服?” 张有果已经看的明白,越千山的疯狐营显然已经做了充分的布置,并且还有一个莫测高深的江怀环伺在侧,这一场香山大会他们是彻底的输了,尤其是打狗棒的突然出现,就已经铁板钉钉的坐实了越千山的帮主身份,他本来还想着以三个月为期诈上越千山一把,却没想到江怀三言两语便将局势扭转,但他历经丐帮三代早就活成了人精,知道此时不能冲动,便长叹一声:“我张有果历经丐帮三代帮主,也算是丐帮的元老了,可以说丐帮就是我的家,我也一直盼望着丐帮能顾再次中兴。越千山能够迎回我帮至宝打狗棒,乃是丐帮的大喜事,我张有果只想着如何能够让丐帮的利益最大化一时失察忘了铁律。但为了丐帮的新气象,我愿意牺牲我自己,即刻起,我张有果不再是丐帮大长老。越大侠,你看这样如何?” 越千山点点头,转首对其他三位长老说道:“你们呢?” 在张有果的带头下,其他三个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就此表态退出了丐帮,越千山这才对丑疤墨黑石说道:“丑疤,派人送四位前长老下山,速去速回。” 这一切交代完,越千山便把眼睛盯在了林尊身上说道:“林尊,可愿伏法么?” 林尊察言观色知道今日大势已去,并且自己的根基在苏杭,在这北方真正是势单力薄,好汉不吃眼前亏,也便顺势说道:“林尊愿意伏法,愿就此退出丐帮。” 说罢作势拜了越千山便带着几个弟子向山下而去,越千山同样安排人送林尊下山,至此,这香山之上,基本上是越千山顾盼自雄了。 江怀站在一旁看着越千山绝地翻盘心中不由暗暗点头,越千山不愧盛名,确实是心思缜密,这吴贵、林尊乃至四大长老的势力硬生生被他压着发作不得,到此这丐帮大势已定,后面就看越千山的铁腕整治了。 “恭喜越大哥拔除丐帮拥趸,这打狗棒还是更配你这新晋的丐帮之主。” 江怀说话间便把打狗棒丢向了越千山,越千山哈哈一笑:“谢谢先生,越千山今日真是痛快,待重头,丐帮化龙助先生成就千秋大事。” 江怀微微一笑拱手作别:“我先回去苦禅寺,此处事了到观行院寻我。” 秋风扫叶,秋虫鸣冬,在这萧瑟的秋意中,苦禅寺里那幢特立独行的茅屋远远的便透着一股凄凉,江怀迈步走近到百米之外,便觉一股温和的力量阻住了自己,让自己再也前进不得。而一道有些木讷的声音也远远传了过来:“江施主,莫在向前,回头才是岸。记住,日上九钟午时半,申时还有十八声。钟声穿过子时去,来到寅时又一鸣。缘尽于此,你去吧。” 江怀双手合十,默念阿弥陀佛,心海泛起万千感触。无欲无求,缘起缘灭,这觉情和觉苦才是真正的化外之人,心中感念始终挥之不去,他便再一次跪向茅屋,默默的以这种方式来抚平心潮。 直到月上柳梢,耶律红云终于不忍寒气侵了江怀,硬是将他拉了起来,江怀突然叹了口气:“云儿,今日没有钟声,怕是以后再也没有钟声了。” 耶律红云顿时一愣:“江郎,这是为何?” “你跟我来。” 两人急匆匆来到了白日间觉苦敲钟之地,只见挂钟的钟楼依然完好,但那天龙古钟却是碎成了满地的碎片,如同一片片残缺的落叶。 耶律红云目光闪闪,低声说道:“古钟乃是被大能以内力震碎,不多不少正好八十块,每块形状大小都差不多,真是令人惊叹。难道是觉苦大师震碎的么?” “不是觉苦。觉情大师一世绝情只为觉情,想必是这让大师情动的人来为大师送终(钟)了。” 第157章 最是情伤断人肠 “小家伙确实不简单,那老顽固一世未出茅屋,眼光却是半点没有下降。” 在前方看不见的黑暗里,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和一道模糊的影子为这时的气氛增加了许多的神秘。 耶律红云一步跨在江怀身前,眼中满是警惕,江怀却是轻轻拍拍耶律红云的肩膀:“云儿,不必紧张,前辈若是有心取我等性命,只在一念之间,我们还是好好听一听前辈的故事吧。时间易逝,真情易老,去了一个觉情,世间还能有多少情?” “小家伙,你说话未免太自信了一些,不过,很是对我素辛胃口。我问你,老和尚最后说了些什么?” “前辈,不是江某对您不敬,觉情大师身后之事都是觉苦大师料理,您前去问他更能得详情。” “哼,两句好话便让你洋洋自得了?真是久不在江湖,江湖已经没有我素辛的传说了么?” 那到黑影冷哼一声,江怀便觉头顶一凉,伸手摸去,头顶已是光秃秃一片,原来江怀顶上头发竟被那素辛削去。 江怀苦笑了一下,稍稍抚慰已经大惊失色的耶律红云,在素辛这样的绝顶高手面前,显然耶律红云和自己深深依赖的手枪都不足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了,自己一直想要继续挖掘如意珠更强大的功能,都因事耽搁,但这次在这种危险之中,江怀手指重重的摩挲着如意珠,心思电转,在思索着脱身之策。 “你得了老和尚的通身内力,自然就是老和尚的弟子,给你先剃一个光头让老和尚高兴高兴,若是说话再不顺我意,便即刻送你去他的乐土去伺候他。我再问你,老和尚最后说了什么?” 名为素辛的黑影往前来了几分,这让三人之间的气氛变的更加压抑,江怀甚至有一种喘不出气的感觉,耶律红云则是手按住剑柄脸憋的通红,如同被定身了一般。 江怀艰难的咳嗽了一声:“素辛前辈,那便请您出手吧,我这大好头颅可以作为你重出江湖的宣告。” 素辛闻言一愣,她没想到这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江怀还真的是不怕死,一时怒从心起,有点疯狂的说道:“老和尚,我素辛真是恨死你。你便是死了,也让我如此的恨怒难抑,既然如此,就都毁了吧。” 说罢,黑影一闪已到江怀面前,举起手掌便向江怀天灵盖拍去,耶律红云在旁看的睚眦俱裂,撕心裂肺的喊道:“混蛋魔头,你别杀他,姑奶奶我来陪你过上几招。” 耶律红云的喊声并没有一点作用,素辛掌风凛冽已经压迫的江怀的鼻子中透出血来,江怀瞪大双眼艰难的举起手来冲着素辛淡淡一笑,便见一道耀眼的亮光闪过,那不可一世的素辛忽然倒飞出去躺在地上不断抽搐,而江怀则被掌风激的倒在地上眼神迷离,显然他这身板连素辛这样高手的掌风也是经受不住。 在素辛被击飞之后,耶律红云马上恢复了行动,她顾不上查看发生了什么,急忙背起已然昏过去的江怀飞身而去。 “阿弥陀佛,谁能想到,杀遍江湖的黑衣魔龙女素辛居然被一名身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弄得如此狼狈?” 在江怀他们离去后不久,觉苦的声音居然响了起来。 “那么谁又能想到悲天悯人慈悲为怀的觉苦大师居然见死不救呢?”素辛满嘴的讽刺,有些摇晃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师兄选定之人怎会早夭?况且你又不是真心想要杀他,不过是激我出手罢了。” “觉苦,废话少说,他最后说了什么?” “素辛,都已经过去六十年,你们已经六十年未曾相见,他说的什么还那么重要么?” “是啊,都已经六十年了,我们六十年不曾相见,难道他说的还不够重要么?” “我佛慈悲,念你六十年未杀一人,该得此善缘。我师兄他说‘一世绝情,未能觉情;花开花落,自有时节。觉苦,我死后,请为我剃度’,素辛,你可听明白了?” 自从现身之后一直狂妄不可一世的素辛在听完这句后突然安静下来,她好不容易站的笔直的身影竟又慢慢的对着觉苦拜了下去,低声说道:“觉苦,请为我剃度。” 觉苦低叹一声:“素辛,你这是何苦?他生为你,死归佛祖。都是他的修行。” “我只想皈依他的佛,求一个来生。” 黑衣素辛抬起脸庞,眼睛里跳动着莫名的火焰,如同夜空中的星。 “铁檀飞枫是多少红尘儿女的念想,但在他们的根下又埋了多少忧伤。铁檀和尚和叶枫,师兄和你,各自断肠。” “请为我剃度,我愿为他守度颂经。”素辛再一次拜向觉苦。 觉苦眼望一望黑暗中的茅屋,茅屋上空挂着几颗星星,像是师兄挑灯诵经时的灯火如豆,又像是那年夏天师兄草丛中放飞的萤火虫。那一年,师兄温润如玉,素辛貌美如花,而自己跟在他两后面,像一个傻傻的放牛娃。师兄大善如圣,悲悯红尘疾苦,于一次偶然间救起了流落江湖的素辛,也就是这一次,敢爱敢恨的素辛对师兄一见钟情,辗转追随。世事弄人,突然离世的师父将衣钵传给了师兄,师兄只好收起杂念一心向佛,不再理会素辛。但性情偏执的素辛为了能够让师兄理会自己,便开始纵意江湖,杀人如麻,成了一时闻名的黑衣龙女。 那一年,素辛求师兄:我杀人如麻,罪孽深重,请大师度我。师兄心中又罪又悔,一时除魔之心升起,便欲亲手除去素辛,可是在素辛闭上眼睛等死的那一刻,师兄的心一颤,经年苦修不敌她之一笑。 那一年,师兄对素辛说:我在茅屋中觉情,当我觉悟便出茅屋与你红尘偕老,但你不可再杀一人,也不可近茅屋扰他觉修。 但谁知道,这一觉,便是六十年,原本的少年成了老和尚,但执拗的不肯剃度,因为他梦中总还是有那个明眸善睐的少女;而那个惊艳江湖的龙女素辛,却如烟花冷去,日日只坐在那飞枫上看着茅屋心生憧憬。 觉苦收回目光,挥手如刀将素辛青丝斩下,向那茅屋一指:“六十年苦等,今日还你们相思,去吧。” 第158章 因祸得福窥武梦 观行院五层楼,江怀躺在床上仍旧昏迷不醒,耶律红云、十三、韩重等人围在一旁,药师女则神情凝重的把着江怀的脉,久久不语。 终于还是忍耐不住,耶律红云发声问道:“药姐姐,江郎他究竟怎么样?伤的严重么?” 药师女摇摇头:“先生现在的情况很奇怪,身体并无大碍,伤他的人很有分寸,不像是要他的性命。但这人内力高深,他留在先生体内一股澎湃的力量,这股力量非先生所能控制,仿佛它在强制着先生昏迷,而它则在先生体内游走,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很是令人费解。” “那有什么方法可以唤醒先生么?”耶律红云追问。 “我反倒觉得这股力量没有什么伤害先生的意思,它找不到自然也就停歇了,说不定能够沉入丹田之中为先生所用。” “不,药姐姐,要想办法唤醒先生,江郎体内已有百年内力,不必在乎这一点,现在是关键时刻,江郎不能一直昏迷。” “好吧,我以银针刺穴将这些内力引出即可,或者若是你们内力可以的话,可以施展手段将它封在先生体内。” 耶律红云依旧摇摇头:“江郎体质特殊,就以银针刺穴将它引出吧。” 药师女不再迟疑取出银针对着江怀的任督二脉主要穴位刺了下去,谁知刚刚刺了两个穴道,江怀体内那股力量突然兴奋起来,朝着那两个穴道猛的冲入,本来刺开的穴道为宣泄之口,现在反而成了方便之门,更奇怪的是那股力量冲进穴道后居然唤起了穴道原本沉淀的一股力量,两者欣然融合交汇一起形成了一个漩涡,方向居然同江怀原来穴道内的小漩涡相同,如此便形成了同向的共振,那原来的小漩涡再也无法将这内力漩涡消散掉,反而更是加大了这内力漩涡的威力,这却是万万想不到的。 药师女察觉到此异状,急忙招呼耶律红云察看,耶律红云满面的欣然之色,喜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江郎一直身处风云之中,再多的人护着他也不如他自己神功在身,现在的这番变化就解决了江郎的难题,就算不去习那易筋经也可以了。药姑娘,你说这两种内力性质有何不同,为何会有这番变化?”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此次先生外出定有奇遇,简单的说来听听,尤其是后来遇险这一段。” 耶律红云便将此次香山之行大概讲了一遍,当然着重点放在了觉情传功和素辛逼问两段上,药师女听完不由一声赞叹:“世事真是神奇。觉情大师内力乃是至阳之性,而这素辛的内力却是至阴,两人应该是深情纠葛,这素辛留在先生体内的内力想必就是在寻找觉情大师的内力,我以银针刺穴无意间透了至阳内力出来,这让至阴内力立刻察觉,两者阴阳相和,相思得解,反而成就了先生的好事,先生也是因祸得福了。可惜的是,素辛这股内力太少,若是也像那老和尚一般传功入先生体内,怕不是先生立刻就是这天下第一高手了。” “呵呵,药菩萨,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像冷面菩萨了,我看该改名字了,笑面菩萨更好。” 接话的是刚刚醒来的江怀,此刻他面带笑容,神采奕奕,同前一刻的脸白如纸,垂垂昏迷是天差地别。 耶律红云也是莞尔一笑:“江郎,药姐姐本就不是冷心之人,冷面不过是为了震慑宵小,现在跟着先生,既能随心所欲,又能历大千万象,可不是连梦中都要笑出来。” 药师女真的是越笑越灿烂:“云妹妹,连你也来笑姐姐。不过你说的不错,我自出百里溪,便觉这世界大了许多,尤其是跟着先生,越来越觉得这江湖上的万千味道品来都各有甘苦。” 江怀一伸懒腰从床上站起,环顾众人问道:“三叫和石穿云还没有醒过来吗?” “晚间已经醒了,先前我说过,两人此次相斗乃是难得的机遇,醒来后我便给他二人调了秘制的药丸梳理经脉,此时他两正在消化此次相斗的心得,机不可失,我还没有唤醒他们。” “嗯,那就不用唤醒他们,我们需要高手,将来云儿也要更进一步,老实说,我很不喜欢被动的感觉,这次被那素辛逼的我差点就回了神山老家,想来真是不爽。” 耶律红云收敛笑意有些惭愧,她也是第一次感觉到有心无力,她不怕死,更不怕为江怀而死,但这次在素辛这样的超级高手面前,她连选择死的权力都没有,这让一向自傲的她第一次有了挫败感,她瞥了一眼江怀有点无奈的说道:“无所不能的江大先生,您给写几本绝世秘籍出来,再来几个迅速提升内力的丹方,你看看我战斗力能够提升几个档次?” 江怀哈哈一笑说道:“别忙,别忙,说不定我真能给你弄几本出来。现在我肚子好饿,有没有吃的,弄点吃的过来,顺便药菩萨跟我讲讲我身体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我觉得我好像有了一些变化。” 在众人张罗着为江怀准备吃食的空档,药师女迅速将江怀身体的变化说了一遍,江怀越听越是兴奋,他高兴地问道:“这么说,我现在可以用一些内力了?” “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是内力是有了,你还得有能够调动内力的方法,这点你可以问问云妹妹了。” “江郎,也不必问我啦,你脑中有那威震天下的降龙十八掌,可不是最好的武功?” “嘿嘿,这感情好。一会吃饱饭我要好好琢磨琢磨,当年乔峰那等英雄风采,不知道我能学得几分。” “先生,你现在的风采那乔帮主已经比不得了,你若是再精通了他的拿手绝技,世间还能有人同你相提并论么?” 药师女罕见的语气中透出对江怀的深深仰慕,甚至眼神里透出莫名的光芒,这让站在一旁的耶律红云看在眼中不由微微的皱了皱眉,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药师女搞不好又要成为第二个苏仙芝,江郎虽好,奈何太易招花。 第159章 红袖添香十八掌 江怀沉浸在对降龙十八掌的幻想中并没有留意药师女语气中的异样,这让一旁的耶律红云暗暗摇头,这时十三却是插空向前对江怀禀告道:“先生,在您未归时,有名自称先生学生的三公子前来拜访您,久等先生未归,便留了一封信给先生,请先生查阅。” 江怀接过书信仔细查看,信是三皇子赵凯所留,主要是通知江怀七日后便是三年一次的殿试,在江怀与赵凯细说的计划中,殿试是江怀迈上宋朝庙堂的起点,所以赵凯在得了消息之后便早早过来通知江怀。 江怀向十三问道:“十三,七日之内,观行院能否修建完毕?那被马三叫和石穿云打坏的天地台能否重新修好?” 十三迟疑了一下:“先生,七日时间怕是太仓促了一些,我们的人手一直是一般人参与建设观行院,另一半人则进行秘密训练,现在正是秘密训练的关键时刻,松懈不得。” “无妨,明日我调你三千人如何?” “先生,不用三千,有一千人足矣。” 江怀哈哈一笑:“七日后,我去参加咱们宋朝的殿试,待我穿回状元袍便要在我们观行院庆祝一番,那日暂定为我们观行院开院的日子,所以,十三,待马三叫醒来,这番大事就交给你们了。” 十三脸上泛出激动之色,江怀淡淡一笑:“天色不早了,散了吧,有事明日再做计议。” 待众人散去,耶律红云取来纸笔在桌子上,对江怀说道:“来吧,将那降龙十八掌画出来吧,我替你参详参详。” 江怀莞尔一笑:“还是我的云儿最懂我,不过不用纸笔,看我给你变出来。” 江怀摩挲如意珠调出了如意珠的虚拟屏幕,当江怀将绕那古钟一周录下的千蛇还原在幽暗的房中墙上时,耶律红云被深深的震撼到了,她有些迟疑的甚至有些发傻的问道:“江郎,你真的不是从天上降凡的仙人么?” “云儿,我这宝贝如意珠乃是我神山里最神奇的宝贝,说它是仙人之物也不为过,不过,它却不是谁都能使用的,我想在这个世上也就只有我能够懂它了。不过,现在说的重点可不是它,对着觉苦大师的口诀我们来参详一番吧。” “日上九钟午时半,申时还有十八声。钟声穿过子时去,来到寅时又一鸣。”耶律红云低声念叨着觉苦的口诀,眼睛顶住了屏幕上千蛇万姿,苦苦思索。 江怀呵呵一笑:“云儿,不必表现的那么痛苦吧。只需想一想降龙十八掌的要义便能很快的理出头绪,要不然,这千蛇万姿的画面怕是能将你看吐了。” 耶律红云按照江怀的提示顺着说道:“降龙十八掌的要义?其实降龙十八掌这名字虽然威风,但其实这里说的龙就是蛇,同打狗棒法一样,乃是丐帮祖师驱蛇领悟而来,所以应该是落在降处。” 江怀点点头:“降龙十八掌起手式‘见龙在田’,出自易经中坤卦,辞曰:“见龙在田,大贞”,就是说看见龙在田中会有好事发生。这一招掌力霸道异常,为降龙十八掌最强的一招,取名见龙在田,既是说一掌打去,敌人完蛋大吉。你好好看一看。” 耶律红云作为当代江湖中载誉数年的一代年轻高手自然是悟性非常,她念着‘日上九钟午时半’望向古钟东方位,只见在那纷然的乱蛇之中有一条蛇独对东方,它身躯蜿蜒,偏偏在身体七寸处被撞的光亮,想必那里正是敲钟之处。耶律红云一时心有所感,手掌运起真气仿蛇躯蜿蜒,只觉真气流过之处身体开始澎湃,她由这真气引导同时目光跟着那蛇曲线到达七寸处时,真气正好运行到任督二脉交汇之处,她心头灵光一闪,猛的大喝一声如撞钟一般推出一掌,只见掌向所对的那堵强轰然出现一个大洞,并且掌势不止,又穿了两堵墙才算是消弭无形。 站在一旁的江怀暗暗咂舌,他急忙收起如意珠以防被别人看见,毕竟耶律红云这一掌闹出这么大动静,十三他们肯定要过来查看的。 而打出这一掌的始作俑者耶律红云此时还未回过神来,她早就听说降龙十八掌刚猛无比,但也觉得必定是以刚猛无俦的内力做基础的,但自己亲手打出这一掌却并不是这样,她只是很随意的调动了一股内力而已,但在这招式的加持之下,这威力至少翻了十倍,绝学果然是绝学。 在这么大的动静下,自然是引得全员而来,江怀有些尴尬的解释一番后,夜才重新恢复宁静,耶律红云有些歉然的望着江怀说道:“江郎,我是不是应该跟你道个不是?” “这个真不用,云儿,是我应该感谢你刚才这一掌没拍向我。” “江郎,你说这话可是在提醒我?” “哎呀,我的好云儿,我哪里敢?你可是我的保护神。不过,云儿,你看我这房子没了墙也没法住了,要不到你房间凑合一晚上?” 江怀有些不怀好意的问道。 “可以啊,你睡你的,我正好好好琢磨这十八掌,确实是绝学,我要抓紧学会才能更加名副其实的做你的保护神。” 耶律红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对于江怀她是无力拒绝的,但男女大防不得不守,所以正好以琢磨降龙十八掌为借口。 “既然这样,那我们还是先研究降龙十八掌吧,第一式你再演示一遍,当然,不要用内力了。” 耶律红云点点头将招式还原了一遍,单看招式的话,这第一式“见龙在田”就已经能够看出他的霸道,尤其是最后以拍为推的那一招,很有所向睥睨的气势。 就这样,在这秋气生霜的深夜里,两人守着如意珠幽幽的光影,一点点的还原着曾经无敌江湖的降龙十八掌,尤其是江怀,脑海里映着现代影视剧里乔峰威豪的风采,此时琢磨着真实里他凌厉的绝学,真是如觉沉在梦中一般。 第160章 千山将越百晓门 雄鸡一唱天下白,星月隐去见朝阳。两人不知不觉间一夜琢磨,成果却稍显不足,不同于第一张的神来之感,降龙十八掌后面招式的推敲还是很费时间的,江怀看着最终确定下来的九招,不禁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一夜未睡,我本以为可以将这十八掌全部贯通,却未想越到后面越难,这第十掌干脆是一点头绪也没有,这口诀莫不是残缺么?” “江郎,你莫不知足,这等绝学一夜之间被你解出九掌已经是天下仅见,你不通武学,不知这里面的启承贯通,我在练习这九掌之时能够感觉到每掌对应着身体一处大穴,这里面或许对应着更深的奥妙,这几日之间我两找一处僻静开阔之地我演给你看。” 江怀点点头伸展下身体,他能够充盈的感觉到背后两处大穴中澎湃的内力,这股内力让他一直处于亢奋状态,这一夜未睡竟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江怀暗叹这内力的神妙。 “云儿,按照药姑娘的揣测,那素辛对我并无杀意,但表现出来却是凶神恶煞,这是为何?” “江郎,你是想再上香山苦禅寺么?” “素辛对觉情大师显然是用情极深,昨夜除了我们三个应该是另有别人在场,我想应该是觉苦,素辛装作杀我可能为了逼觉苦出手救我而已。” “可是那般紧急关头觉苦也并没有出手啊?” “觉情虽未觉情,但觉苦已经觉苦,觉情大师圆寂,这觉苦的修行算是才逐渐圆满,所以,昨夜就算是素辛真的杀了我,觉苦也并不会出手的,因果无情,便是如此。这几日得闲我们须再上苦禅寺。” 两人说话间听见外面院中传来有些喧闹的声音,推窗望去,便见越千山带领着十几个弟兄正在那还未修正的四方台上在热闹的吃着早饭,江怀见状大声高喊:“越帮主,怎么这么早?等我片刻。” 越千山往上望来哈哈一笑:“急着要跟先生做大事,耽误不得。先生快来尝尝这豆汁,真是美味,哈哈。” 看得出来越千山是妥妥的心情大好,在丐帮的整合大戏中他牢牢的掌控住了局面,包括中途被他逼走的四大长老和林尊,当时他名义上是派人护送这些人,而实际上则是将这些人隔离,预防他们策动他们的老部下造生事端。 在后来白如玉的详细介绍中,江怀才知道越千山的疯狐营在丐帮的地位是如何的超然,可以说在这十几年丐帮还能在江湖上还有一席之地,基本上是靠疯狐营打下的名声,疯狐营除了黑白两使,辖下共有十二个小队,根据他们的分工不同,白如玉将他们命名为银狐、草狐、火狐、雪狐、沙狐、白狐、青狐、蓝狐、赤狐、玄狐、云狐、飞狐,这番名目其实也费了白如玉好些心思,大致来说,前五队按照五行为战斗之队,后五队为五色为后勤增援之队,最后两队则是居中协调之队,虽然是江湖草莽,却是足足按照军队的编制进行管理,所以这疯狐营在丐帮内是名声煊赫,在除去了几股反对势力的首脑之后,丐帮其余各地的分舵都纷纷表示对越千山的效忠,所以越千山此时正是豪情云生之时,正卯足了劲要一显身手来报江怀的相助之恩。 在众人说话之间,江怀已经将小五和小八找了过来,此时看着越千山跃跃欲试,江怀说道:“越大哥,我现在的目标是一周之内要百晓门在京城变成瞎子,我这两个兄弟在我这观行院里乃是打探消息的一把好手,我把他两个配给你,你们好好琢磨琢磨。” 越千山闻言吃了一惊:“先生,百晓门根基深厚,一周之内我并没有把握。” 江怀拍拍越千山的肩膀:“越大哥,你的谋局能力我是见识了,便是拿到战场上也是一等一的将军,所以,这次对百晓门的局我不担心,具体的执行你只需要将人马交给小五小八即可。我已问过药姑娘,石穿云今明天就会醒来,他再来帮上一把,你们定要打个漂亮仗给我。” “越帮主,百晓门百里晓月和柳无垢的行踪我和小八已经牢牢握在手里,只是还未找出那神秘的冰公子,不然,我们现在已经胜利一半了。”小五仰着略显稚嫩的脸庞满面飞扬的说道。 越千山仔细打量小五小八,知道被江怀此刻着重提及肯定是有绝技在身,当下也不再犹豫,一咬牙说了声:“干他娘的,两位少年英雄这就跟我走吧,我们仔细谋划下怎么擒住这两个百晓门的王。” 江怀刚送别完越千山他们便看见僧妙应一身白衣逦迤而来,渺渺然还是那副如同谪仙人的模样。在江怀现在的队伍中,僧妙应是最早主动投在江怀麾下的,在江怀一路走来的大事中,僧妙应始终都像是一个影子飘在天上,只有在江怀再次走进京城直面赵佶的时候,江怀才终于看到僧妙应在这宋朝强大的“网”,或许这神秘的僧妙应真如历史中所载,他的眼睛能够看到未来。 僧妙应走到近前,对着江怀微微一礼:“先生,妙应前来有一事相问,请先生解惑。” “妙应,不必客气,尽管说来。” “先生,妙应观天,见紫微星动,在其影后居然又探出一颗更大的星,虽然现在只是隐现轮廓,但其势澎湃如同朝阳,注定要压过前之紫微星。妙应实在不解,这难道是一朝两帝,一家二主之兆么?” “那你有没有看到文曲星有什么变化呢?” “这正是我第二个要问先生的,文曲星本来也是明晰可辨,但自前些日子便忽然有乱云浮动遮住了它,它再也难见光明,这些星象都关乎宋朝国运,虽然宋有大劫,但也不应在此时,所以妙应便推测,想必是先生有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安排。” “妙应,你的神算之术确实玄奇,我先问你,你可能算到你名冠江湖的第一杀手冰公子身在何处么?” 第161章 天下英雄入彀中 杀人先拜帖,冰鸟断寿阳。江湖第一杀手冰公子的名声在江湖上真如冰雪一般无暇,是二十年江湖中最能表现江湖风流的代表人物之一。冰公子居在冰雪遍布的天山之巅,常年一副冰制的面具覆在脸上,同幻梦一盗一样,江湖中无人见过他的真容,但他比幻梦一盗更危险,因为他下的是阎王帖。 白衣无暇僧妙应双手合十礼在江怀面前轻声说道:“先生,冰公子乃是将死之人,不足为虑。” “好。既然如此,那便替我下一贴给冰公子,贴中言明,明日午时,闹市之口,冰公子将死于烈阳之下。” 江怀说完便回身上楼不过他还是悠悠的补充了一句:“乱象已成,天不可信。鸟飞高空,鱼游江湖,这乱世红尘才是最好的修行场所,觉情困于方寸之地,觉苦迷在百年之钟,虽然都诵尽万经,佛法高深,但佛法弘忍不是渡己而是渡人,你们这些名僧几十年大都参不破一个‘我’,只是口说慈悲,其实是真正的自私绝情之人。” 僧妙应立在原处,微微躬身,低头合掌,素白的僧衣在风中轻轻飘动,如同一座风华绝代的雕像。 江怀轻轻叹一口气,觉情传功其实应该是僧妙应铺垫在前,虽然僧妙应做的是好事情,但仔细想来,或许自己的所作所为大都在僧妙应的推算之中,他虽说自己是他算不到之人,但他通过测算耶律红云或者马三叫也能看出端倪。想透了这层的江怀在谋划大事的时候都是腹中演稿,而不再透露给耶律红云等人,现在看来他的决定无疑是很正确的,因为僧妙应的两个问题正是自己要做的大事,两事一近一远各有呼应,僧妙应推演不出所以才有今日一问。 江怀心中不爽,不但没有回答僧妙应的问题,反而是吩咐僧妙应想办法除掉那江湖中的第一杀手冰公子,这也是江怀再次确认僧妙应是否甘愿为自己所用的举动,并且方式很是极端,因为这次江怀是让僧妙应杀人,让一代名僧去犯杀戒,也可见江怀心中怨意之深。 两人的这番看似风轻云淡的交锋并不亚于马三叫和石穿云的舍命相搏,跟随在江怀身后的耶律红云也是感受到了这丝异常,她有些复杂的瞥了僧妙应一眼,然后将身上宝剑拔出,向着僧妙应抛了过去,剑若蛟龙,寒光一闪便到僧妙应面前,僧妙应仍旧伫立不动,但那宝剑却是一声长吟断作了几截,如同落花一般散落在他周围。 但还未等那几截断剑落地,恍然之间流光一闪,那些断剑居然如有灵一般互相接续在一起,重新变成一道寒光回到了耶律红云的剑鞘中,此刻,耶律红云依旧还是那副眼光复杂的眼神,僧妙应依然双手合十立在原地,刚才那道剑光也不知究竟是幻象还是真的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但这显然已经不再重要,耶律红云潇洒的对着僧妙应一行礼转身跟上了江怀。 江怀在临时的房间里手捧着一杯茶惬意的喝着,这一刻仿佛成了无所事事的世家公子一般,耶律红云终于忍不住满腔的疑问开口道:“江郎,僧妙应深不可测,您为何这般逼他呢?” “云儿,你想一想,他本可以闲云野鹤一般与我平等论交,为何当初要折节下拜呢?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所图不是荣华富贵也不是千秋盛名,那他究竟想要什么呢?” 耶律红云紧锁眉头重复了一遍江怀的问题:“那他究竟想要什么呢?” “我想,应该叫做修行。世间就有这样一种人,他们最在乎的是找到这世界最初的答案,譬如,人为何会有生老病死?日月为何交替出现?天上的星辰闪烁代表着什么意义?”江怀喝口茶淡淡的说着。 “那就算搞清楚了又能怎样呢?”耶律红云有些迷茫的眼中已经缓缓的出现了清澈,仿佛她已经猜到了答案。 江怀看着她有些宠溺的一笑:“云儿,你猜的不错,这世间,不只是皇帝想要长生,这僧妙应所代表的就是另一拨人。他们注重于道,活在自己的天地间,视众生如蝼蚁,当感觉触摸到道的踪影,他们会如痴如狂。僧妙应言我不在当世之中便是好奇我的来历,若是他能参破我的秘密,或许他立刻就能同传说中一样立地飞升,修成正果。” 耶律红云透过窗户去看外面的僧妙应,只见原地空空渺渺,那僧妙应不知何时早就无声无息的离去了,江怀仿佛早就知晓了一般:“不用看了,他去杀冰公子了。” “江郎,你真是厉害,这样的人物都能让你逼得如此,想想也是有些不可思议。” “呵呵,不是我厉害,只不过是,他恰巧觉得我说的有道理,而他也觉得这件事情有趣而已。在修行到他们这般田地的人眼中,这凡人的生命都不过是自然规律的一种体现,也就是道让之亡。” 江怀同样慢慢踱步到窗前,一指眼前屋脊连绵的繁华汴京说道:“云儿,你看这高楼盛景,承载了多少繁华又埋没了多少龌蹉;你再看那绫罗绸缎,衬托了多少高贵又掩盖了多少污浊。阴阳相对,黑白相反,好坏呼应,是非分明,这都是他们认同的道。冰公子杀人无数,那他被杀也是应当;冰公子素慕侠义所杀之人都是劣迹斑斑之人,这并不合道,所以,剥开冰公子的生平看一看他的龌蹉也是道之所寄;冰公子武功高强无人能杀,这也是道之不容,因为万物相生相克才是正理。我请他去杀冰公子,也正好合了他替天行道的修行理念。道可道,非常道,即以常道行非常之道,或以非常之道行常道,都是他所秉持之道。所以,杀完冰公子,我就又多了一名不世出的超级高手。” 耶律红云听完江怀的娓娓长语,轻轻一叹:“江郎,天下英雄尽入你彀中矣。” 第162章 八方楼里说传奇 谁书江湖痛快事,一把长剑论风流。在热闹的市井之内,尤其是人员流动性最大的茶肆酒馆中,最爱流传极具传奇色彩的江湖故事,或偷懒松散之余,或赶路打尖之时,温上那么一壶老酒,品上几碟小菜,看那那巧舌如簧的说书人唾沫横飞,别有一番红尘百态的滋味。 在大宋最热闹的南门大街上,最著名的茶馆就要属八方楼了。八方虽只是一座茶馆,但建筑的却是气派,廊檐八角对应八个方位,纵高三楼,俯仰一方,门匾三字龙飞凤舞的三字“八方楼”传说乃是苏东坡所书,门口一副对联“立地京城,俯仰天地气息;通闻八方,纵横古今故事”,颇显气概,这也吸引了天下之人无论是江湖豪杰还是秀才官人都愿意在这里逗留,可以说这八方楼就是消息来出的中枢之地。 八方楼既然是茶馆,那么最不缺的自然就是满口锦绣的说书先生,在这京城中有许多的说书之人打破脑袋都梦想着在这八方楼说上一场,不去计较那金额巨大的打赏,但是八方楼的认可天然代表着一种段位,最顶级的说书人的段位。八方楼的说书先生有三位名角,可以说是名冠京城,这三个名角任一位出场,都可让八方楼成为南门大街最热闹之地。这三大名角只说最新最轰动一方的故事,譬如江怀这位京城的新起之秀的故事,就是这三大名角之中的长角先生所讲。 长角先生吐字方正,话锋冷峻,再加上知识渊博,说起故事来总是很轻易的就能让人心神浸在其中,如有魔力。今日日上三竿艳阳高上,长角先生整理好案具,就要准备出场说上一场。但就在他迈步之时,他的大徒弟鸿途却是匆匆拦住了他,并将一页已有汗渍的纸书呈给了长角先生。 鸿途向来老成持重,但今日却是如此反常这让长角很是纳闷,他展开纸书仔细的阅读,脸上的表情由惊到喜,有点激动的说道:“今日寒露,却是一点也不寒,我今天就说江先生这段传奇。” 鸿途悄悄擦把汗说道:“老师,江先生的传奇自然是重头戏,但僧妙应决战冰公子也是不可多得,这好生难选。” “徒儿,你虽不知,但我却知道,这僧妙应与江先生也是有大有关系的。我们说书之人,只取演绎,不辨真伪,你听我今天如何分讲。” 说罢,居然郑重其事的迈着四方步面带笑容走了出去,鸿途见得老师如此也是脸显激动,一派的神往之色。 长角先生站在高台上,环视着已经人满为患的茶楼,丹田中提出一口气朗声开口:“诸位客官,劳你们久等了,今日长角给诸位带来了一段新的传奇,保证让大家过足瘾,还没点上老酒的可得抓紧了,今日的故事若是无酒,可是大大的无趣啊。” “嘿嘿,长角先生,您可别卖关子了,赶紧开始吧,我们可都急的百爪挠心了。” 场下此起彼伏的催促声让长角心中充塞着巨大的满足,他将桌上的醒木一拍,开口道:“诸位,今日故事主角其实大家也并不陌生,那便是今年横空出世的江怀江先生。前书讲过,江先生自言出自神山,神机妙算,通略万艺,着着实实做了几件大事,一己乱乱辽,君子名六局,京城断血案,虎背山炸雷,太学越孔圣,金銮殿伏蛮,哪一桩不是流传千古的传奇?但先生尚轻,还在继续走着他天生不凡的大道,所以也总能带给我们热血沸腾的故事,今天我长角要说的这一段便是江先生这几日坐下的大事,但这故事我长角并没有进行润色推敲,乃是刚刚知道故事梗概,这便急不可耐的要与诸位分享,若是言无所据,你们可不要较真。” “哎,我说长角老儿,今日你可真是啰嗦,快快讲来,我等好的就是这口。” “嘿嘿,那我今日便从江先生降服幻梦一盗刘春水说起。” 长角舌绽莲花将江怀的故事从幻梦一盗开始一直说到助丐帮一统,江怀算定一切后而雷霆一击的风采再次树在这八方楼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直让八方楼已经添了几大缸的老酒,虽是天降寒露的节气,却有多人已经解开了衣衫,颇见豪态。 长角也少见的干了几碗酒,略带醺意的再次一拍醒木说到:“诸位,怎么,以为江先生的故事就此告一段落了么?嘿嘿,还有一段精彩的在后头呢,想必你们也曾耳闻两日前的闹市之中,那高高的铁塔之上一代神僧妙应与江湖上第一杀手的决战,今日可想跟随我重温那一次惊天动地的打斗?” “嘿嘿,长角老儿,今日你可真是长角了,端的可爱,快快讲来,难不成这段故事也与江先生有关么?” “诸位有所不知,神僧妙应精于相术,凡其所言,无所不中。而江先生呢,自神山横空出世,亦是神算无漏,诸位可曾想过这两人相遇的情景么?” 看到楼内的许多人已经被高高的吊起了胃口,长角非常满意的又一拍醒木,捋捋胡须,摇着头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或者说在想象着那画面轻轻的说道:“那一日,在那并不繁华的霸州街头,云游四方的僧妙应于冥冥中生出感应第一眼看到了还名声不显的江先生。僧妙应相人,只一眼便能看破前尘过往,再推演便知祸福,但在江先生身上,这一眼却是落了空,就算他用尽了平生的力气,却还是看不到先生的过往也推不到先生的未来,甚至他觉得江先生就像是隔绝于这个时代一般。他虽无获,但江先生对僧妙应却是了若指掌,江先生在那霸州最初曾有易经三问,道尽了易经的真谛,这让僧妙应万分的佩服,像僧妙应这般修行之人,最怕生出心魔,而如一团谜团的江先生就成了僧妙应的心魔。” 第163章 一僧妙应融冰鸟 长角说到这抿抿有些发干的嘴唇,端起酒碗又喝了一大口这才记住讲道:“这番心魔让僧妙应境界日日坠落,无奈之下,他只好学着佛祖割肉喂鹰,将他此身拜在了江先生的门下。但僧妙应一生如同佛子临凡一般,不染尘垢,心境常洁,所以虽拜了先生,却没有真正随着先生做事,这其实从先生做的诸番大事中就可看出,基本看不到僧妙应在其中的作用。先生不同常人,并也没有放在心上,但僧妙应却是心魔渐长,终于在一次观星时心魔甚至生出了幻象。因为在那神秘的星象中,正悄然的发生着前所未有的变化,僧妙应看不懂想不通,最后再次无奈的找到了先生。诸位,你们想一想,先生这一次怎样对待的僧妙应?” 早有听的入神的人不加思索的喊道:“难不成先生就让这僧妙应去和冰公子决战?” “嘿嘿,不错。先生乃非常之人,所行也是非常之事。那冰公子是江湖第一杀手,其实早就接到过刺杀江先生的委托,大家也都知道冰公子的行事,杀人先拜帖,但这次冰公子在拜帖之前却是偷偷的前去探过江先生,这一探却令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冰公子心生了疑虑,因为他第一次感到他的冰鸟在鞘中的恐惧。所以,他暂时的蛰伏了起来。但他不知道,在他偷偷去探先生的时候,先生已经识破他的行藏,他不敢对先生出手,但先生却要断他的冰鸟。这时僧妙应的出现正好让先生另起了心思。先生让一代名僧破杀戒入红尘,便是要僧妙应以魔破魔。僧妙应慧定如海,通晓了先生苦心,便反过来下了往生帖给冰公子,邀冰公子铁塔一战。不得不说,僧妙应真乃是非凡人物,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冰公子不知被他用了什么手段,别逼的只能应战。想必在座的各位之中,应有那日在铁塔之底观看之人,那场战斗可还痛快么?” “长角先生莫要绕关子了,据说那日之战真可说是江湖十几年中最难得的一战。” “不错,是最难得的一战,因为谁也没料到,在江湖中排名前三的冰公子在从不以武力显世的僧妙应面前竟然一出手就落了下风。冰公子那不可一世的冰鸟虽然迅利无匹,但僧妙应只是口中不断的念着经书从容的闪躲着,整整上百剑,竟然一剑也没能让僧妙应出手,冰公子怒急,终于使出了他最有名的冰鸟三剑,传说中,这三剑乃是冰鸟的疯魔之剑,冰公子练了十几年也未能完全控制这三剑,但此时他已经豁了出去。那一刻,只见冰鸟翩飞银光闪闪将僧妙应一身白衣遮在里面,僧妙应的念经声也终于悄无可闻。冰公子使完这三剑已经完全脱力,丹田中也没剩下一丝内力,他勉强随着不受控制的冰鸟三剑上下腾挪,期待着剑落之后那僧妙应七零八落的狼狈。但就在冰鸟三剑势尽之时,一道声音自冰鸟剑影中穿出,‘如是我闻,四大皆空,冰猿,你还不现形么?’言毕,只见一道炙热的火球如同太阳一般,破剑而出,不一会将冰鸟之剑,同时还有冰公子脸上经年不退的冰面具。” 说到这里,长角停了下来,对着大家一拱手:“各位,不好意思,你们先稍等片刻,人有三急,我得先去趟茅房方便一下。” “哎,我说长角,你还真是会吊人胃口,快去快回。” 长角嘴角噙着一丝神秘的微笑暂时退到后面如厕而去。 第164章 一僧妙应融冰鸟(2) 长角再次出现在台上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个人,既不是他的得意弟子鸿途,也不是八方楼的其他人,一个很陌生的脸孔,团团圆圆笑眯眯的形态让人一眼看去生不出讨厌。 长角满面得意之色的对着大家一拱手:“诸位,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八方楼迎来了它最尊贵的客人,我长角无上荣幸抛砖引玉讲了一段江先生的传奇,但后面我给大家介绍一位后生俊秀,那日他在现场目睹了僧妙应和冰公子的比武,并且他还是江先生麾下的百名特工小队之一的成员,想必他的书评比我讲的更要精彩真实,诸位可愿听上一段?” “好,快快讲来。” 那圆脸的年轻人走向前对着大家鞠了一躬说道:“诸位,我姓边,先生赐号三十六,大家可呼我为边三十六,我也不废话,便书接长角先生,小子初次讲书,有诸多不足之处,还请诸位宽宥则个。” 在台下一片叫好声中,边三十六开始了他的表演,只听他说道:“僧妙应修佛,所以他的武功也是透着佛家的宗义,僧妙应此时出招宏大如日出东方,乃是佛宗秘传的一套神掌,名目便叫做如来神神掌,这招名如其形便叫做‘日出东方’,自古便是水火难容,所以这日出东方的火此时便融了冰公子的冰。好叫大家知道,僧妙应洁逸出尘但对江湖上的顶尖人物还是知之甚详,所以冰公子的疯魔三剑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只待三剑势尽,他便祭出了他的绝招,这一招破尽疯魔三剑,也融开了冰公子的真面目。冰公子本名冰猿,人如其名,满脸生毛,状如猴猿,所以他才常年以冰面具遮脸。冰公子在此重创之下再无反抗的力气,勉强反抗了几招,那令人闻名色变的冰鸟被僧妙应一掌劈断,至此,不可一世的冰公子,江湖上第一杀手冰公子在僧妙应手里完败。冰公子从高高的铁塔上跌落满脸狼狈的躺在地上,眼神空洞的望着天空,嘴里轻轻呢喃:‘我怎么会败?我怎么能败?晓月,对不起,我败了,这次也许是你错了。’他反复的重复着这句话,如同一具木偶。僧妙应飘落在他身旁,轻轻说道:‘冰猿,你二十年纵横也是够了,今日便归去吧。我也不杀你,你自行了断吧’。冰公子依旧失魂落魄的望着天空,然后突然哈哈大笑:‘僧妙应,你一世算无遗漏,没想到还是受他人驱策,真是无趣,要杀你便杀,若是不杀,我可是要走了’。僧妙应闻言呵呵一笑:‘先生还真是算无遗策,早就料到你这般无耻。也罢,便让我送你一程吧。万般自在都是空啊。’僧妙应说完,凭空抓起断了一截冰鸟的短剑,便割向冰公子。一时间,冰鸟哀鸣,那冰公子的大好头颅就此搬了家,僧妙应拎起这毛茸茸的头颅高声呼道:‘别样慈悲,也为众生’,言罢,飘身而起,就此离去。” 边三十六讲到这里停住,对着八方楼中稍远处一躬身:“妙应大师,三十六说的可还完全?” 这一声犹如炸雷,众人纷纷看去,只见一身白衣的僧妙应缓缓走进,一如既往的不染尘埃,但神情眉目之间却是多了一层莫名的韵味,他走到台前将手中的一包东西扔给边三十六,同时说道:“还算完全,正好今日我带来这大好头颅,让诸位一观。” 在众人满是惊讶的目光中,边三十六打开了那血迹斑斑的包裹,只见一个满脸生毛的头颅曾然出现,双眼圆睁,眼中满是不甘之色。 边三十六高声大喝:“江湖第一杀手冰公子,本名冰猿,托庇于江湖之中百晓门,专司刺杀,所杀之辈多传为劣迹斑斑之辈,但今有刑部公文,死在他的冰鸟剑下者却多为公堂之中忠明之人,譬如西北的太原府知府李正茂,李正茂为官一方造福百姓,却被诬以卖国投敌。如此案例多达几十起,实是令人振愤。苍天有眼,善恶自辨,今日正名,以谢天下。” 边三十六说着便将那纸抛向了台下留给众人传阅,一时之间叹声四起,乱语糟糟。” 第166章 众人推墙砸百晓(2) 马三快高声如炸雷,震得前一刻还颇有所恃的百晓门这几人立刻变得六神无主,那为首之人唤作贾大虫的想要出声可是看来看去这阵仗,最终还是将摸到腰中长剑的手放了下来,有点色厉内荏的说道:“百晓门饮誉江湖,自然不能靠违法乱纪发展壮大,既然马大人有话,我等自然配合,不过,杜七,你们丐帮还真是换了新帮主就有新气象啊,难道我百晓门这点佣金你们再也看不上了?” 杜七脸上露出十分鄙夷的神情说道:“贾大虫,我丐帮原本就是江湖上的一条龙,不过是打个盹让你等跳梁小丑蹦跶了几年,如今,我丐帮已醒,在江湖上,尤其是消息谍报方面,我必为龙头,你们百晓门不知自爱,利用消息谍报做了许多人神共愤的事情,如今是报应你们的时候到了。看在往日情分,我奉劝你,到了刑部大堂,好好配合,将百晓门的龌蹉老实的交代出来,或许另有一番际遇也说不定。” 贾大虫听杜七后来说的诚恳,但心中却是没有感动之意,因为此时占据他整个身体的是一种难言的恐惧,他在百晓门五年,一点点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也曾真正见识过百晓门的手眼通天,所以他们往常行事都是骄阳跋扈的风格,但此时,他一言不发的束手就擒,他隐约的感觉到,一场极大的风暴席卷而来,这次百晓门应该是栽了。 像贾大虫这样的百晓门小头目,今日在京城的行动都受到了丐帮的重点照顾,丐帮这头庞然大物此时在京城却是化整为零,有层次分重点的将人员撒出,越千山对这些丐帮小队的要求是,将自己的队伍变成一根坚固的绳子,务必要牢牢的拴住百晓门。 随着贾大虫他们被马三快带走,八方楼一时喧嚣也开始平静下来,毕竟是京城里长期厮混的人物,这些人还是见识了许多的风云变幻的,百晓门作为江湖上的一个门派却是名冠京城,乃是因为坊间传言这门派背后的势力乃是蔡京,传言的可信度还是非常高的,因为百晓门以前也上过刑部的黑榜,不过后来都是不了了之,所以,这番喧闹平静下来的速度之快还是让一直躲在八方楼一角的江怀有些惊讶。 杜七恭敬走近江怀低声说道:“先生,我家帮主传信,让您稍待片刻,他将会遣人来接您到百晓门的总堂一观。” 江怀点点头:“我将马三叫和石穿云都借给了越大哥,便是要看一场精彩的大戏。可怜天下英雄,被两个女人玩弄了这么长时间,真是让我心里瞧不起。” “江郎,这天下的所谓英雄连我都没几个能够瞧在眼中,何况是你?对不,药姐姐。” 耶律红云望向同样也是男装打扮的药师女,眼中也有着小小的惊艳,她又转眼看向江怀,仿佛想从江怀眼中看到不近女色的正经,这或许便是难测的女儿心思,自上次她从药师女看到她对江怀别样的情愫后,耶律红云便总不自觉地留意着江怀对药师女的态度。 “先生乃是不世出的人物,本不是这些人可比。越跟着先生,便越是觉得这红尘俗不可耐,真想有一日能到先生所出的神山一观,那里想必便是修行人口中的仙府洞天了吧。” “呵呵,你两个一来一往的原来是在算计我的出处,神山虽好,却无你两这样的美人相伴,我还是觉得这红尘更可爱些。反正此时也是闲着无事,不如我们来猜一局如何?” “猜什么?”药师女有些懵懂的问道。 耶律红云轻轻一笑:“药姐姐,江郎就喜欢这些推演。他的意思是,我们来猜一猜越大哥会用什么计谋让百晓门一夕颠覆变成人人喊打的龌蹉之门?” 第167章 初心见明柳无垢 三个人笑语盈盈,浑然看不出说的是江湖第一风媒大派的生死未来,这让一旁的杜七心中暗叹: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江湖风流吧。 这时又有丐帮弟子上前对着杜七汇报了一番,杜七眉头轻皱,但还是赶忙向前对江怀通禀道:“先生,轿子已经备好,请您前去百晓门总堂一观,帮主还说,那百里晓月还好,但是柳无垢很是难缠,有些事情脱出计划之外,还需先生去了才能定夺。” 江坏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轻声说道:“那就走吧,越帮主不是无谋之辈,想必是些意料外的大事。你们继续倾尽全力进行对百晓门的控制。” “是,先生。” 百晓门的总堂距离汴河不远,占地几十亩,屋舍连绵,甚是气派。在那高高的门楼上有两字“百晓”,笔画遒劲,笔意狂放,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江怀站在门楼下看了片刻,轻摇着头说道:“百晓已过,现在该是败消了,浮世荣辱真是须臾多变。” 匆匆赶到门口迎接的越千山闻言哈哈一笑:“先生,这浮世的荣辱都是敌不过你唇边一笑啊。先生快快里面请。” 利用这路上的时间,越千山迅速的将局面简洁的说了一遍,最后赞叹了一声:“先生,怪不得您将马三叫借给了我,有他的特工小队,以那天火枪之利,这百晓门的总堂基本没有太过费力便直捣黄龙。马兄弟和石兄弟的武力真是名传不需,那百晓门的几大长老和护法在他们的绝技下纷纷俯首。此时才觉先生所言几日内拿下百晓门,原来并不是玩笑,原来是早就成竹在胸了。” “越大哥,百晓门再怎么厉害也真是一个门派而已,我的特工小队将来是要平定天下的,若是在这些江湖草莽手里便铩羽,还真是枉费我一番心血了。不过,还得是仰仗咱们丐帮的根基深广,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击中他们的命门。” “先生,我听着你叫我越大哥甚是别扭,还是喊我越疯子吧。如前面对您所言,擒下百里晓月和柳无垢也还算是容易,但是那柳无垢说先生乃是胸怀天下的人物,眼里并不在意百晓门的兴衰,但百晓门立足江湖十几年,不仅是在宋境广有根基,在那邻国,如北辽、西夏都有成熟的情报网络,他们在百晓门属于暗部,唯有她柳无垢一直指挥调配,若是先生看得上,她愿将这些情报网络全部奉上,但她一直坚持一定要面见先生才成。” 江怀点点头,抬头看见眼前出现了一座也是非常宏阔明亮的议事大厅,厅上书两个大字“见明”,颇见讲究。 想必是听到江怀到来,马三叫和石穿云首先出现在厅前对着江怀恭敬行礼,江怀远远的高声说道:“石盗王,救你一命也用你一场,我们的恩怨算是消了。” “先生,您说笑了,这一场哪比得了先生的放过之恩,我已让我师妹回山禀过师门,即日起石穿云便脱离梦幻一盗一门。好在马大哥瞧得起,我两人已经义结金兰,以后我便跟着大哥讨生活了,还希望先生也能让石某有一番用武之地。” 马三叫喜意满脸,也是一旁帮腔道:“先生,我兄弟虽有劣迹,但大节不亏,似您这等胸襟广阔,定然不会介意吧。” 江怀哈哈一笑:“这等英雄能来我们观行院,正是求之不得。那你二人先混做一块,日后我再重新安排。” 说着话几人便进了百晓门里最有名的“见明厅”,同外面狼藉满地差不多,这见明厅里也是很多打斗的痕迹,在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人嚎声不绝,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火药味,在见明厅的大梁上和周围布满了全身黑衣手持天火枪的特工小队成员,厅正中央地上瘫坐着几人,尤以两名女子最为显眼,她两个在那灰黑的地上犹如两朵白莲花一般引人注目。 百里晓月江怀已经见过,所以另外一名女子想必就是柳无垢了,此时的柳无垢显然是与无垢是沾不上边了,因为她形容狼狈,嘴角还留有一丝血迹,白白的衣服上也是殷红点点,唯有一双眼睛却是亮如秋水,此时正紧紧的盯着江怀,仿佛要用那眼里的清澈将江怀淹没。 “柳无垢,先生已到,有话快说吧。”马三叫冷声说道。 柳无垢终于开始有了动作,只见她勉力坐正,双手仔细的拢一拢头发,然后如同照着镜子一般,将嘴角的血迹擦去,这才柔柔一笑说道:“百晓门柳无垢见过江先生,无垢有一问藏在心中实在是不吐不快,还请先生见谅。无垢想问,先生为何要灭我百晓门?” 江怀轻叹口气,看一眼百里晓月,又望望柳无垢:“还要演戏?有意思?” 柳无垢明净苍白的脸上生出一丝红艳,她强自压抑着咳嗽:“先生行事难道要一直这么霸烈下去吗?” 江怀不再答话,慢慢踱步到厅里正墙挂的一幅画,画面上一株柳树飘逸出尘在云端,它的枝尖上一轮明月高悬,而在这两者很远的路上,有一个人影拉着淡淡的影子正在走往画面尽头。 “百里晓月是必死的,我不喜欢人骗我,尤其是还声情并茂的给我讲了一出爱情故事。柳无垢,我给你一炷香时间说服我不杀你,不要试图以你的情报网为条件,那些我都看不上。” 从江怀进门一直一言未发的百里晓月终于露出绝望的神色,她忽然跳起来,手里一支暗器打向了江怀,这番动作放在平常可能还能有一丝威胁,但在此时,有几大高手护卫在侧,江怀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但出手拦截的并不是耶律红云等人中的任一个,反而是神情始终平静的柳无垢。 她以身为盾接下了百里晓月的暗器,在百里晓月有些歇斯底里的哭声里,她轻轻的擦掉百里晓月的眼泪说道:“月姐姐,还记得我们的初心么?行遍天下,侠满九州。不过,当那人第一次让我们低下头颅妥协的时候,我们的初心便有了变化,到现在,竟然有些记不起当初那番初心是为了什么,我们还是迷失了。我也不求生,你也莫怨,我们一起结伴西游吧。” 柳无垢勉强说完,然后又转过头满腔希翼的看向江怀:“先生,我也不总是错的,至少眼前这一件大事,我是为了苍生,请您务必重视,请先生移步。” 第168章 西北东南伏新线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在柳无垢柔弱但却动情的声音里,让这杀伐气味满满的见明厅里飘散出了许多悲戗的味道,百里晓云痛哭不止,柳无垢身下血越流越多,显然百里晓云的暗器伤她很重。 “柳无垢,你诡计多端,有什么话还是就这么说吧。” 马三叫往前走了两步:“或者跟我说也行。” 柳无垢摇摇头:“我之将死,已无所求,我所言之事关系到西夏和宋的一场大战,朝中奸佞当道,此事非先生不可。” 江怀看柳无垢十分坚决便没再坚持几步走到柳无垢面前侧耳恭听,耶律红云亦步亦趋的紧随其后满是警惕,柳无垢喘口长气这才轻声说道:“我有十大暗部,三部在西夏,自去年童贯伐夏,双方互有胜负,我这三大暗部传递回了许多重要的情报。前几日我宋军在西夏新败,士气很是低落,在西北主持军事的刘法将军受制于童贯也是不得展其手脚,可以说西北战事特别需要一场胜仗。我三个暗部以折损了两部的代价,终于取得了西夏下一步重要的军事计划,但却是再没人力能够将如此重要的情报传递出来,因为我那仅剩的暗部三人想要将情报传递出来的时候遭遇了信任危机,三人彼此不再信任,所以三人都是紧紧握紧手中的机密不再活动。兹事体大,我想也只有先生这样的人能够有办法讲这情报取回来。我先将这三人的暗部代码告诉您。” 柳无垢勉力说出这番话已是强弩之秘,脸色更见苍白,江怀见状稍稍直起身,对药师女说道:“药菩萨,先救起她吧,她的命先存在我这里,待她西北归来再做计较。” 药师女闻言快步向前,从百里晓云怀里接过柳无垢救治起来,而那百里晓云则是跪在江怀面前磕头不止,浑然没了当时拜访江怀时的风采。 江怀叹了一口气问道:“百里晓云,那日轿中你与柳无垢谈起的那人是谁?” 百里晓云愣了一下,习惯性的看向柳无垢,柳无垢汗透衣衫人已在半醒半昏之间,但还是喃喃说了两个字:“蔡鞗。” 江怀又问:“那冰猿与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百里晓云呆了一下:“前番骗过先生乃是我太过浅薄。与那日同先生说的相反,并非是冰猿救下我,而是我因缘际会救下了冰猿,他对我暗生情愫,并且为了我苦练剑法,并不断为我驱使帮我刺杀蔡鞗欲除之人,其实冰猿也是最苦命的人儿。” “那么说先生是杀错人了?”马三叫显然对这百里晓云一点好感也没有。 百里晓云这才惊觉自己又说错了话,脸上涌出恐惧的神色,江怀只是呵呵一笑:“北有百晓门,南有千声阁。一江分天下,天下事共说,那千声阁的孟大千也是这般龌蹉吗?” “先生可以小看我百里晓云,但别小看了孟大千,他的千声阁在江南是很有根基的,尤其是在江南一带有一个摩尼教颇有势力,而孟大千与那摩尼教教主为八拜之交,可以说整个江南江湖以此二人为尊。” “呵呵,这倒有趣。百里晓云,我将柳无垢发去西北,你可愿意去东南搅弄一番?” 百里晓云又是楞了一下,又是那自顾不暇的柳无垢喃喃出声:“谢谢先生不杀之恩。” 马三叫冷哼一声:“百里晓云,我家先生心肠软,但我却要告诉你,东南江湖虽远,但却阻不住先生神算,留你一命你得拿你的表现来换。” 百里晓云此时算是醒过了神,她又慌忙磕头如捣蒜一般跪在江怀面前,让人是=直觉又怜又气。 “越帮主,在你的计划里,该如何分割百晓门呢?” “嘿嘿,有我石兄弟这么好的手艺,自然再造出一个百里晓云和柳无垢,抓几个碍事的顽固分子往官府一送,然后借口整治,将我丐帮弟兄穿插到百晓门各地的分支,就当是百晓门嫁给丐帮了。” “嗯,那就这么办吧,柳无垢你两配合好,拿你的百晓门也是为大宋谋事,也许将来有一天还能回你手中也说不定。” 江怀安排完,打了一个哈欠:“还有三天就要殿试了,我需要潜心准备一番,柳无垢伤好后便去西北走一遭,待我金銮殿殿试归来,我们先去西北看一看西夏的强兵良将,也顺便看一看我们的童贯枢密使是怎么样一个治军的方法。” 第169章 茅屋一画无尽禅 天边有风做嫁衣,送我直到夜郎西。金戈铁马铸旧事,说与后辈生死继。江怀在如意珠里温习着北宋和西夏的战争,心思湍飞在那金戈铁马的故事里,颇觉豪气翻滚。北宋有六贼,以蔡京和童贯为首,那柳无垢口中所说的蔡鞗乃是蔡京的第五子,百晓门依靠于蔡京势力,替蔡家做了许多的恶事,但这关于西夏的军事情报却是首善,蔡家能将这等军事谍报与童贯共享,也可见蔡京和童贯的牵连之深。童贯成名在西北,还要得力于被淹没在历史中的一员良将刘法,北宋当时有“时论名将必以法为首”之说。刘法扬名于危难之中,长期征战边塞,成名于宋夏战争,身经百战,被敌人称为“天生神将”,对北宋进击河湟起到重要作用,但这名有着浓浓的爱国情怀的名将最后还是被童贯逼死。 江怀站在窗前看着丐帮的兄弟和自己的人一起热火朝天的修复着观行院中的天地四方台,忽然感觉到背后大梁处一股热流涌动,他心内一暖轻声说道:“云儿,你可是又想实验什么么?” “江郎,我想看看我的内力如你体内能否与那老和尚内力相合,若是可以那可是妙极。” 耶律红云说着话便皱起了眉头,江怀呵呵一笑:“然而并没有,我想觉情大师和素辛前辈两人的内力正合阴阳相生之数,此中自有玄意。” “江郎,若是我们再去苦禅寺寻那素辛一次呢,她既然没有杀心,就有帮你的可能,你若是有这么深厚的内力在身,足可自保一时了,也了我一块心病。” “嗯,你说的很对,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吧,收拾一下,我们这就出发。” 耶律红云一愣过后便是喜笑颜开,两人收拾一番便再上香山苦禅寺。 纵然苦禅寺发生了许多的故事,甚至连他们的老方丈也归了西方乐土,但四方信众依然源源不断的前来为那“铁檀飞枫”延续香火。 江怀和耶律红云直接穿过前面几殿直入后山的小茅屋,前山佛音渺渺香火旺盛,后山茅屋秋风情景寥寥,真是天差地别,江怀游目驰骋不仅一叹:“觉情觉苦真是大师,几十年的苦行如一,得心里有多大的宏愿才能如此?” “小子,你又来做什么,那日让你侥幸逃了一命,还不知道珍惜么?” 素辛熟悉的声音从茅屋中传出来,听不出悲喜,但听得出是心平气和的淡然,这所茅屋隔了她和觉情几十年,如今终于同室相处,虽是生死相隔,但觉情最后的那句话却是分明在说心一直在素辛那里,这或许是素辛几十年最终的安慰。 “素辛前辈,小子当日不死,今时自然也不会死。小子回来,一来是缅怀觉情大师,他对我传功一场,我当以师礼敬他;二来,前辈留在我体内的内力有了一番神奇的变化,或许这也可说明觉情大师的心意,故来请前辈一瞧。” “既然这样,你便进来吧,但那丫头要留在外面,这茅屋是老和尚的起居之所,清规戒律还是要守的。” 素辛淡淡的声音传过来,又引起了耶律红云的一片担心,江怀轻轻拍她手说道:“无妨,素辛前辈没有恶意。” “那丫头,就算让你守在他身边我若想杀他你能阻止我吗?” 素辛虽在茅屋之中,但却是对屋外的一切了若指掌恍如亲见。 耶律红云看着茅屋坚定的说道:“前辈,您说的虽然不错,但您也深爱觉情大师自然就能知道,当生死来临的那一刻,我定要守在他身边,虽然阻止不了您,但只要能够阻上一瞬,那也是我心中最大的安然。” “好个女娃,却是说到了我心坎里,你也一起进来吧,想必老和尚也不会介意。” 简陋的茅屋内,多了一张只有黑白勾勒的画卷,画面上一株桃花盛开,一名和尚在树下念经,在他旁边一名女子拿着一枝树叶编做环装正套在他头上,满脸的喜意,画面留白处,蝴蝶翩飞,满画的春意。 江怀看着这画面面生笑容:“觉情大师在这屋中长发敷面,直到圆寂才让觉苦大师剃度,您可知道?” 一身僧衣,僧帽遮头背对着他们的素辛闻言终于回过头来,她轻轻的脱下僧帽,只见光溜溜的头顶突兀的出现在二人面前,如同一颗明珠一般,亮了两人的双眼。 江怀微微鞠了一躬,单手立掌在胸前念诵:“善哉!” 耶律红云也忙着学江怀对素辛施礼,素辛混不在意,望着那副画说道:“那时年少,多么年轻的梦啊,一心盼着他还俗,盼着他的光头长出长发就可以跟我回家了,所以要编个草环来给他做头发。我没想到,他却是记住了,在这茅屋遮了六十年的长发,我的痴郎,为何这番心意不肯和我明说?” 江怀心头澎湃,四下张望看到屋内锅底有几块黑炭,他上前拿在手中在那画面上写了两行字,素辛一直看着他做完这些,没有阻止,只见江怀在那画上写的是“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这句仓央嘉措千年后的绝句此时题在这里也是别样的合情。 江怀满怀感慨的说道:“前辈,这边是觉情大师的禅,他到死才参破,莫要怪他。” “心既随我,体便随他。我知道这是老和尚的禅,生给了我,死归他的佛祖,只是这禅他悟的太迟,还是太笨,要不然我们还可以快活几年。” 素辛语气里虽有埋怨,但她念着江怀题的那句,脸上却是止不住的喜悦,两情久长,又岂惧生死? 这般痴然半晌,江怀终于开口问道:“这幅画是觉苦大师画的?” “你这小子,慧心通透,老和尚真是眼力毒辣。不错,正是觉苦所作。苦禅寺百年传承,最重要的便是那天龙大钟,本应是禅寺方丈终身为敲钟人,但觉情坐困茅屋,觉苦便代他敲钟。觉苦自小便跟着觉情,他观尽了我两的一生情苦,心中积满了迷痴,觉情圆寂,大钟尽毁,他也去远游了,他说,佛法难度情苦,师兄的禅并不是他想要的禅,他曾闻西方有真经,他要去寻一个真正的万全之法。” 江怀闻言又是一声“善哉”弥荡在这茅屋里,说不无尽的禅意氤氲。 第170章 水龙重修腾红云 素辛越看墙上的画神情越是痴迷,虽然岁月如刀在她脸上早就刻下了风霜,但此时却涌起一股异样的光洁,仿佛让她重回青春岁月。但缅怀虽长终有断时,素辛眼角流下一颗泪,那眼前的那副画竟凭空火起,不一刻便化作灰烬飘在空中,如同那挥散不去陈年的思绪。 “老和尚的内力心法唤作惊雷,我的唤作水龙,那年江湖画意如春,我们便合创了这两部内功心法,两者源自同生,阴阳互引,自然无法要你的性命,这也是那日我放心将内力打入你体内之故,老和尚一生积攒,我终须为他热闹一番,但就算如此,想必你也是吃了一番苦头吧。” “天意玄玄,苦尽甘来,惊雷和水龙的相生相引或许也超出了你们的意料,前辈可上前一观。” 素辛上前查看一番,先是有些惊讶后又有些迷惑的说道:“我差不多已经看出端倪,真气之灵性却是神奇。不过接着我还是要给你泼一些冷水了,方才我查看你身体之时又度了些许真气在你体内,但是却没有了你先前体内的神奇变化,难道是量不够么,我再试上一试?” 素辛一时好奇心起,江怀便暂时成了她实验的对象,江怀本来还蛮期待素辛的真气与老和尚的真气再起反应自己瞬间就能成为绝世高手,但看现在素辛在体内乱穿不已的真气,江怀身体一下忽如坠入冰窖,一下又如炉上炙烤,间或还有万蚁噬身的感觉,真是让江怀叫苦不迭。 素辛琢磨了半天,猛地在江怀身上一拍,有点怒气冲冲的说道:“这老和尚真是忘情负义,我这却是怎么再也引不出他存在你体中的惊雷了,真是来气。” 江怀受这一拍却是差点吐出血来,好容易平复下来才辛苦的说道:“素辛前辈,您这最后一下真是差点要了我的小命。看来我体内惊雷和水龙的阴阳共生并非只是表面这么简单。” 素辛叹一声:“我瞧你心里也是喜爱,本想和老和尚一起送你这番造化,但天意冥冥另有安排,多了也送不进你身体,便就留这一层的内力在你已经激活的三大吧。我时日无多,散功在即,这一身修为丢了却是有些可惜。” 素辛说着话不住的打量着耶律红云,逐渐的眼中泛出光彩:“丫头,老身把这一身修为送你如何?” 江怀闻言一喜,立刻就替耶律红云答应下来:“这当然好了,求之不得。” 但耶律红云却是有些犹豫,江怀大为不解,素辛接着说道:“小子,你不知道,这丫头遇见这等好事却是犯这踌躇,都是为了你。想必平常都是她不离左右保护你的安全吧。” 江怀点点头,耶律红云对他情定之后,每当自己遇险都是舍命挡在自己身前,江怀每念及此都会愈加坚定要好好对待耶律红云的心思。 “这丫头在年轻一代中也是不错的武功了。但要想承我的功力,须得她自散武功,将身体归零才行,你能得老和尚百年功力也是你原本就是废材一个的缘故。但是自散武功元气大伤能不能重修之巅峰暂且不论,就算是她身体归零,但能承受我多少内力还是未知之数,并且得了内力还需重新修炼我的内功心法才能将这传功之力完全发挥出来,而这段时间可长可短,可是不好把握。这丫头为你不顾生死,所以她最担心的应该是重修修炼我的水龙心法的时间。” 耶律红云点点头说道:“前辈说的不错,前辈的神功红云固然艳羡,但我更关心的是江郎在我重修武功的这段时间谁能守护他。江郎性子直荡,从不爱摧眉折腰,他现在已经让很多人欲杀之而后快,以后他再做大事肯定还会得罪许多人,所以江郎必须有高手时刻保护才成。原来我心比天高,自认江湖纵横无人能伤江郎,但现在却明白自己是坐井观天,所以一直我也在找办法让自己变的更强,前辈的传功提议确实让我心动不已,但传功重修这段时间的空白更让我纠结,这种两难实在是难以抉择。” 江怀这才明白这其中的曲折,果然世间大道是环环相扣,但江怀怎么容许耶律红云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所以他有些着急的说道:“云儿,这点你就不必担心了。你只管专心的跟素辛前辈一起将你的修为更上层楼,你是知道我的本事的,等闲人等是近不了我的身前的,何况马三叫也会一直伴我左右。” 耶律红云还要开口说话,被素辛开口截道:“丫头,我虽一时之间没有摸清楚惊雷和水龙在这小子体内的反应原由,但必定有相合之法能让这小子一步登天。你重修我水龙,也正是为他之惊雷做足准备。” 耶律红云有点痴痴的看着江怀,眼睛里还是闪着大片的挣扎,江怀微微一笑:“云儿,我成为绝世高手的愿望就全押宝在你身上了。” “江郎,这些都暂作别论,还有阴阳蛊的事情怎么解决呢?而且过几日你上金銮殿殿试也会遇到这个问题,我已忧心许久。” “云儿,怕你多想,所以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药师女已经找到了一个应急的方法,她可以让阴阳蛊连续沉睡七日,之后阴阳蛊醒来七天后又可再次沉睡七天,如此循环,算是正好解了现在的难题。但我没出息,一直就想着跟你腻在一起,若是用了药师女的方法我就不能时时刻刻的接近你啦,所以,这算是我的私心吧。” 耶律红云闻言一喜,但喜中也掺杂着一丝失落,落在江怀眼中,让江怀心中一疼,他二人由这阴阳蛊开始生死相依,鉴于中间在大名那次的意外,他二人自那次后便心安理得的时时刻刻腻在一起,真正是过足了热恋的瘾,但这次,江怀知道,自己再不能迷于耶律红云的温柔乡,所以他便顺势将药师女研究出的方法说了出来,毕竟,这其实是一件好事。 第172章 指间轻叩乱史记(2) 高门迂阔的蔡府距离太学不远,因着对道士的极度迷信,所以他这府邸的中轴线与京城最有名的五岳观的子午线重合,蔡京笃信这样就能借来五岳观的仙气,让自己的蔡氏能够万代传世福禄延绵。 蔡京几十年来一直保持着一个习惯,每天他都要拜过他的老师王安石,无论他持身如何,但对于自己的老师他却是几十年如一的恭敬,此时他的书房里后阁中还挂着王安石的画像,每当有难事扰心,他就习惯性的找自己的老师来絮叨絮叨。 但这次,立在自己老师画像前的又多了一位,便是自己的第五子蔡鞗。蔡鞗在自己的儿子中并不是最拔尖的,但一度却是自己最信任的,所以对自己至关重要的喉舌——百晓门的一应事宜都交给了他,也未让自己失望,在百晓门强大的谍报控制下,他安坐于庙堂高处,指点着宋朝的大好江山。 蔡鞗跪在那高高的画像面前,头一直深深的低着,虽是深秋,却看他汗透衣衫。蔡京轻轻的叹了口气:“鞗儿,百晓门几日之内便被江怀翻了盘,甚至刑部也出了公文,这些看似是江湖事,其实早已经在朝堂上掰腕子了。我且问你,对于江怀,这百晓门查了这么长时间难道就没有更多的消息么?” “父亲,鞗儿无能,再给鞗儿点时间,我们经营百晓门这么长时间,怎么能给别人做嫁衣裳?江怀最早出现在河北霸州一带,据说他从天而降砸死了萧奉先的儿子萧昂,之后事迹也给您呈看过,但在这之前,他真的就是一片空白什么记录都没有。” “江怀第一次被我逼出京城,当时他还无有羽翼,但仅仅两个月重新归来,就办了几件大事,尤其是他现在深得圣上的欢心,并在这次殿试中特点御批。他先前做事都是借势,但若是在殿试让他夺了功名,按照他的才华能力,必然会形成一股新的势力。我们和江怀已经是水火难容,这事要未雨绸缪啊。” “可恨那冰公子,还号称是什么江湖第一杀手,却是被一个和尚收拾掉了,不然,早早杀掉江怀岂不是一了百了?” “僧妙应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和尚,圣上见了他也要行半师礼,他本是四海游荡的高妙人物,却是在铁塔上当众屠了冰猿,这前后我也是看不懂,但可以肯定一点,这僧妙应必定与江怀纠葛很深,我还是一直太小看江怀了。” “父亲,这朝廷里上上下下都要看几分我蔡家的颜色,江怀就算夺了功名又如何,抓个由头也能让他万劫不复。” “无知,忘了之前的教训吗?我们现在在明处,他在暗处,不过,你也却是提醒了我。江怀孑然一身时滑不溜秋不好对付,但等他观行院开张,也开始家大业大的时候,就得多权衡权衡了。” 蔡京仰望着自己的老师,想起老师一世伟才,最终也是受家业门阀所累,所以,此时他胸怀敞开了些,准备将江怀养大一些再下狠手。 “鞗儿,百晓门百里晓云和柳无垢后面是怎么计划的?” “父亲,我已经安排针对刑部公布的案子,让他们找几个替罪羊了结,百里晓云和柳无垢则罚没百万银两了事。” “嗯,先这么办,一定看好百里晓云和柳无垢,莫被对手摸了底牌。” “是,父亲。对了,父亲,明日殿试圣上的题目您可知晓?” 蔡京摇摇头:“内拟了几个题目给圣上,但到现在皇上还没定下来。” 此时摇头不仅是蔡京一人,在灯火通明的御书房里,宋徽宗赵佶已经写好了十幅字,可是明天的殿试题目他还是没能选定,在这心情烦躁之下,他就连看着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字也觉的非常丑陋。 一直跟在赵佶身边的太监见状慌忙跪在地上说道:“皇上,您且息怒,保重龙体最是重要。算算时间您也有日子没去李姑娘那里啦,不若去透透风?” 赵佶闻言眉毛一耸,瞬间嘿嘿一笑:“你个梁没蛋,不早说,我这一时被这拟选的题目给绕住了。快快准备,或许在师师那里我就更有灵感啦。” 当赵佶刚从地道中冒头的时候,在那不被留心的角落有一群人已经快速的行动了起来,时间不长,江怀已经听过马三叫的汇报,江怀微微一笑:“正愁如何让赵佶上道呢,真是天助我也。” 江怀写下一个小纸条对马三叫说道:“三叫,你亲自过去,交代好李师师,我有十三、石穿云他们护卫,不用担心。” 马三叫知道江怀让自己亲自过去,必然是兹事体大,他没有迟疑,将石穿云叫了上来,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且说赵佶一见李师师便立刻将烦恼抛到了十万八千里,两人久别重逢一时好不快活。马三叫赶到的时候,赵佶和李师师正在调琴弄歌,马三叫只好拜托苏仙芝将字条偷偷递给了李师师。 李师师阅罢纸条,笑语晏晏不动声色的对赵佶说道:“皇上,您一直说要给我这幅盛世之图题字,我这可都等了好事时间了,今日可有心思?” 赵佶看着李师师的娇态心内一荡哈哈一笑:“师师,朕是天子,自然是金口玉言,今晚便兑现。我再来看看,题上什么好呢?” 赵佶走到清明上河图近前,左右端详,李师师也轻轻走过来:“皇上,您不见这繁华盛世大好江山全都在这画中了么?师师窃以为,现在我朝如这画中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富庶强盛,这首要得益于您的帝王之政,而追根溯源,还是您仁义兼备的帝王之心啊。” “嘿嘿,师师,说得好,说得好啊。今天到你这里算是来对了,你帮朕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这幅画便‘唤作清明上河图’吧,笔来!” 赵佶逸兴遄飞,将自己的笔迹落在了清明上河图上,从此这份巨画才算是真正的成了流传千年的国宝,而这一年的己未科殿试考题却在这里发生了改变,历史的车辙稍微偏离了原来的方向继续向前翻延伸。 第173章 金銮殿上著文章 马三叫眼看着李师师按照江怀的安排行事无虞,甚至可说非常完美,他这才向苏仙芝告辞回去复命。临行前,苏仙芝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马大侠,先生近日在做什么,也没听到他什么消息传来呢?” 马三叫有点神秘的一笑:“听不到就出去走走,市井里可不少先生的故事。不过,马上先生新的传奇就要再次惊动天下了,苏姑娘只管张开了耳朵听着便好。” 聪颖如苏仙芝仍是没能从这些蛛丝马迹中看出什么,直到几日后的殿试放榜,当那一个熟悉的名字高高跃在榜首睥睨众生的时候,她才醒悟过来今晚马三叫过来的意义,也就是在那一刻,苏仙芝的情感再次升级,从大名追到京城,不惜低声下气与耶律红云修好,都是为了能够多接触他一刻,但这样被动的等待并不是什么好办法,她在那一刻暗下决心,定要将江怀这样的人中之龙笼络到西夏。 赵佶春风得意的回到宫里便有人通报蔡京等人在宫外等候,赵佶一挥手说道:“是不是他们都等着急了?告诉他们,朕已回宫,明日殿试命题朕已拟定,让他们安心歇着去吧。” 深谙赵佶心理的蔡京这次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听说赵佶出宫便赶紧赶来了皇宫,也是为了表他的忠心,毕竟明日是万众瞩目的殿试,一点也马虎不得,这个时候赵佶连殿试之题都没定居然又跑出去寻欢作乐,所以他心里一直忐忑不定,不过总算没让他等太长时间,这便传来了赵佶的口谕,不过这口谕让他更是疑惑,他暗暗有种感觉,这次的殿试的结果或许会真的在他的意料之外。 马三叫回到观行院将前前后后对江怀讲了一遍,江怀没有在意他吩咐的事情,反而问起了苏仙芝:“苏仙芝还留在相禅小楼做什么?” 赵佶再怎么说也是宋朝的皇帝,再怎么不务正业,但他露出半点风声也是了不起的情报,这苏仙芝身份大概率就是西夏的间谍,并且应该在西夏身份应该也很尊贵,她一直逗留在李师师身边难道是想借机荧惑赵佶么?李师师、苏仙芝,她两个又是什么样的姐妹关系呢? 马三叫摇摇头说道:“先生,我已经通知了越大哥,将苏仙芝和李师师的所有信息全部搜集上来,尤其是苏仙芝,我觉的此女太过危险。” “何以见得?” “我红云妹子对苏仙芝的态度您是知道的,若不是你拦着,早就恨不得一剑杀了她。但在上次相禅小楼你与赵佶密谈的那段时间,这苏仙芝不知给红云妹子灌了什么迷魂汤,红云居然对她的态度发生了逆转,这就让我觉得既好奇又危险。” “嗯,你说的不错,你这倒是提醒了我,殿试过后我要好好问一问云儿。大事已定,你也早些休息吧,殿试后,观行院准备开张。” 马三叫应一声便睡到了隔壁,江怀则是又调出如意珠已经找好的状元文温习了一遍,心里满是期待。 第二日,大大小小街道上都随处可见官兵,他们在每条街上都会隔出一条特殊通道,以供考生专享。江怀和马三叫行在这样的特殊通道里,竟无由的生出一种荣光,毕竟能走在这通道里的都是经过乡试、州试层层上来的。 第174章 天然风流一卷成 越是接近皇宫,这特殊的殿试之路就越是拥挤,很多的人互相打着招呼,每个人的脸上都交织着紧张和兴奋,望着宏大辽阔宫殿的眼睛里闪烁着憧憬的光芒,江怀看着这帮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也被感染出了一种激荡的情绪,大中华百折不挠的韧劲都是由一代代的年轻人传承和发扬的,他们只要充满希望,时代再坏也能自横流中逆生出不可思议的勇气和奇迹,历史已经多次证明。想到这里,江怀不由轻轻一笑,历史已经悄然改变了模样,我江怀这个千年后的年轻人来让历史变的更好。 他这边走边笑的神色引来了同行一人的注意,他对江坏一拱手说道:“这位兄弟,浅笑磊落,气度不凡,想必定是名动一方的俊秀,川蜀何栗请教兄台大名?” 江怀心中一动,细细打量这原本历史中的状元郎,琼鼻阔口,大眼立眉,虽是书生装扮,却颇有英雄气,不由暗赞,不愧是南宋的顶梁名相,心中不由得有些惭愧,自己改了赵佶原本的命题,这何栗的命运很有可能就由此改变了,不过随即又自嘲一笑,哪里有什么注定的事情,自己做了看似完全的准备,但还是存在着许多的变数,谁能百分百确定赵佶就按照自己的暗示出题呢?就算是自己暗示的题目,自己准备的后朝状元文就定能够让赵佶看中,一举夺魁么? 何栗自然是不知道江怀一瞬间就转过了这么多年头,他持稳的等待着江怀的回答,一派的大家气象。江怀收起心思回礼道:“川蜀何栗,才名广播,今日得见,风采更胜名声,我乃乡野穷酸,末名江怀,不足一提。” 江怀说的轻描淡写,但何栗听的耳內生雷:“啊,原来是大名君子六局上风采天下无双的江先生,由我朝圣上特点的殿试大贤,何栗真是万幸此时就能一睹先生风采。嘿嘿,由先生为这次殿试添辉,此年大考必将留名青史。” 江怀摇摇头一手轻轻拉住何栗同步向前边走边说:“何兄弟,我两也不必互相吹捧,我与你一见如故,心中说不出的欣喜,我们个个成龙成凤才好,这才是真正的大宋之福。” 何栗有些受宠若惊的表情在脸上浮现,接口道:“先生,比起您的名声,您这胸襟更让何栗佩服,先生说的不错,今日我们万鲤跃龙门,各逞神通才显我大宋气象。” “嘿嘿,正要如此,那我们便同行吧。” “嗯,正要与先生同行。” 两人语义双关,一般意气,成为此次殿试上的绝代双花,当江怀在外征战大杀四方的时候,就是这位一句同行的何栗抵挡住了庙堂上的污流,为江怀争得了时机,被传为一时佳话,这是江怀熟知的历史里没有的,也是新历史中的一段传奇。 这一段长长的进宫路被这一群热闹的年轻人铺开,驱散了它往日的冷落寂寥,更让龙椅上的赵佶龙颜大悦,他一反往常,早早的便到了主殿大庆殿,昨晚李师师指着清明上河图说的那盛世帝王之政和仁怀天下的帝王之心深深的触动了他,他带着少有的兴奋望着这帮将来国家的栋梁之才,心中生出无限欢喜,更何况这里还一个特殊的人,就是那让自己行了半师之礼的江怀,江怀的横空出世总让他觉着他的大宋有无限新的可能,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崇尚修道玄学,所以对这感觉更是痴迷,甚至他已经在想着待会这些人对自己行大礼的时候如何让江怀置身事外。 这个时刻很快就到来了,汇聚全国的三千学子齐齐拜倒在赵佶脚下,唯有江怀被吩咐站立一旁,做了最特殊的考生。这时江怀说不上是荣耀还是尴尬,他已经准备好了这次就勉强跪一下赵佶,但是这艺术细胞旺盛的道君皇帝果然是特立独行,执拗于江怀生硬附会的半师之情,特地将他摘了出来。 仪式总是显得多余而漫长,当终于熬到赵佶要宣布殿试之题的时候,江怀站的脚都已经发酸了,赵佶想必对于自己的选题非常满意,他很骄傲的宣布:“政和五年,己未科殿试之题为:问诸位,何为帝王之政和帝王之心,即时开题,落日停笔,诸君请吧。” 赵佶一题既出,便听到整个宫殿里开始传来沙沙的磨砚之声,唯有江怀端坐在前,闭目沉思,但心里却已经乐翻了天,人性的通点,喜赞,让李师师那么一点,这皇帝就上道了,怪不得蔡京等人能够一直粉饰太平到亡了国,赵佶还在盛世的梦中,自己这次也算是不仅仅靠了运气了,接下来就简单了,他约莫时间差不多,便轻轻睁开眼睛,左手拉起衣袖,右手研墨,待墨汁润湿,他便执笔,刷刷在纸卷上写了起来,虽然字迹还是不入这时代之人的眼睛,但别具一格,也不算难看,只见墨迹斑斑,纸上落到:“臣闻帝王之临驭宇内也,必有经理之实政,而后可以约束人群,错综万机,有以致圣人之治;必有倡率之实心,而后可以淬励百工,振刷庶务,有以臻郅隆之理。 立纪纲,饬法度,悬诸象魏之表,著乎令甲之中,首于岩廊朝宁,散于诸司百府,暨及于郡国海隅,经之纬之,鸿巨纤悉,莫不备具,充周严密,毫无渗漏者是也。” 翩然点开卷首,悠然落笔卷尾:“恭惟皇帝陛下,毓聪明睿智之资,备文武圣神之德,握於穆之玄符,承国家之鸿业,八柄以驭臣民而百僚整肃,三重以定谟猷而九围式命,盖已操太阿于掌上,鼓大冶于域中,固可以六五帝、四三王、陋汉以下矣! 乃犹进臣等于廷,图循名责实之术,欲以绍唐虞雍熙之化,甚盛心也!臣草茅贱士,何敢妄言?然亦目击世变矣。顾身托江湖,有闻焉而不可言,言焉而不得尽者。今幸处咫尺之地,得以对扬而无忌,敢不披沥以献!” 江怀文不加点,一气呵成,让在龙椅上一直盯着江怀的赵佶暗暗赞叹不已,甚至他有股冲动就想就此点了江怀做状元。若是江怀此时能够知道赵佶的想法,兴许就会动摇了他要废掉赵佶立赵凯的想法。 江怀一文既成,便将毛笔一搁,轻吹纸卷墨迹,一派潇洒,引得殿堂之上三千考生无不侧目,天然风流,一卷书成,令人羡煞。 第175章 暗处谋事明处行 大殿之上,蔡京、童贯等诸多要臣也都肃立在两旁,江怀一起绝尘的突出自然也落在了他们的眼内,老谋深算的蔡京察言观色已知皇帝心中的状元人选,他心中已经开始打起了算盘。他眼睛不可觉察的看了一眼立在皇帝赵佶身边的老太监梁师成,梁师成微不可察的点点头,旁人不知,但风云相接,必有变幻。 时间在一派紧张中匆匆流逝,橙色的夕阳直只一角挂在殿前,监时太监轻敲大钟,宣布殿试时辰已到,现场的考官下场开始收卷。江怀坐在第一排居中之处,但这人却第一个就来收他的卷子,江怀将卷子递给来人时,无意间看到那人手背处有一块形状奇怪的青色印记,甚为显眼,他心中有点疑惑,但还是随同其他考生一起,在向皇帝行礼后便一起退出了大殿。 殿试的卷子经受卷、掌卷、弥封等官收存。至阅卷日,分交读卷官8人,每人一桌,轮流传阅,各加五种不同优秀等级的记号,得代表最优记号最多者为佳卷,而后就所有卷中,选此记号最多的十本进呈皇帝,钦定御批一甲第一、二、三名即为状元、榜眼、探花,一甲三人称“进士及第”,又称“三鼎甲”。二甲若干人,占录取者的三分之一,称“进士出身”,二甲的第一名称传胪。三甲若干人,占录取者的三分之二。最后由填榜官填写发榜。一甲三人立即授职,状元授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授翰林院编修。二、三甲进士如欲授职入官,还要在保和殿再经朝考次,综合前后考试成绩,择优入翰林院为庶吉士。即俗称的“点翰林”,其余分发各部任主事或赴外地任职。 江怀在回去的路上吩咐马三叫派人通知三皇子出宫一叙,他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收卷之人的手背青色像一块石头压在心头,令他有些心神不宁,他要摸清楚这人的来历。 三皇子赵凯来的非常快,江怀刚刚用过晚饭,赵凯就匆匆的进了门,江怀看着这位心中有气象的皇子,心情顿时有些明朗,便轻笑道:“三皇子,也是巧合,我们两个见面大多都是在晚上,是你见不得光还是我见不得光呢?” 赵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回到:“先生,暗处计议,明处行事,乃是智者。” “哈哈,大善。我急匆匆喊你过来,乃是有一事要问你,这事必须提前计议,不然怕有变化。” “先生请讲。” “今日我殿试,那来收我纸卷之人手背有一处显眼的青色印记,你可知道是谁?” “先生算是问对了,礼部有名的妙笔青郎董青,有一手绝技,特别擅长鉴别字迹,并且能够以假乱真的模仿出来,因此得名。” 江怀闻言叹了一口气:“是了,变数便要出在这里。” 赵凯聪慧无比,已觉出不同寻常,忙问道:“先生是怕此人做手脚?难道当时有什么异常么?” “殿试之上,我坐前排居中,他第一个当从右至左依序而来,但当时却是第一个便来取我的卷子,这难道不是异常么?” “他若是模仿先生笔迹篡改了先生的卷子,先生,还是抓紧想办法吧,蔡京一党是有这个手段的。” 赵凯细想之下面色大惊,他想到的不仅仅是篡改卷子不让江怀及第这么简单,若是卷子上改出大逆不道的话语来,那江怀可就一败涂地甚至会丢掉性命了。 赵凯想到的江怀自然也已经想到了,他冷笑了一下:“既然已经被我猜到,那么他们这次也就得逞不了,他们若是循规蹈矩还可,若是真的如此龌蹉,那么三皇子你就准备好往礼部送心腹取代他们这帮老鼠的位子吧。” 赵凯此刻内心是再一次受到了颠覆,他清楚江怀并不是外界传的那样神人下凡无所不知,但偏偏许多隐秘的事情就是无法逃脱他的眼睛,他甚至只要一念之间就能将不利化有利,运筹帷幄,辗转从容,就似神人。 赵凯对着江怀一拜:“先生,请不要一味保存赵凯,需要我时先生只管开口,我为先生做马前卒。” 江怀扶起赵凯:“三皇子,你要记住你今天的赤心,将来将福泽给天下生民即可,几个跳梁小丑作不出大风浪,放心吧。你快快回宫吧,我需要时派人找你。” 待赵凯走后,江怀则急忙唤来了马三叫和石穿云,他也没有绕弯子直接对石穿云说道:“石盗王,可敢入皇宫一探么?” 石穿云看着江怀发亮的眼睛,淡淡一笑:“先生之地我石穿云都已经闯了,那皇宫有什么不能去的?” “哈哈,果然是豪气盖世的盗王,那幻梦一盗的门庭确实是束缚了你。今日我殿试,恐遭坏人暗算,我需要你想办法你盯住一人,若他有异动,你要照我的安排行事,功成身退即可。” 江怀说罢在石穿云低声吩咐了一遍,石穿云不住的点头,眼睛也逐渐的透出了光芒,最后忍不住赞了一声:“嘿嘿,怕不是江湖上又要有一段先生的传奇故事了。” “呵呵,不可说,不可说,做去即可,事不宜迟,现在就行动吧。” 两个人如同打机锋一般看的马三叫甚是心痒,他忍不住说道:“先生,皇宫危险,不若我前去协助我二弟一把。” 不等江怀说话,石穿云接道:“大哥,你的第一要务是保证先生的安全,放心,皇宫我熟得很,不然那么多宝贝我哪里来的。我这就去了,定不辱先生使命。” 马三叫只好眼睁睁看着石穿云离去,脸上满是心痒难搔的神色,江怀不由呵呵一笑:“三叫,也不让你闲着,你来和我一起研究研究那曾经名绝江湖的降龙十八掌吧,若是你能让我以现在的微弱内力也能施展出一招半式,以后这样的事情就放你去干。” 马三叫闻言又喜又惊:“先生,你哪里来的降龙十八掌?” 第176章 真假同名状元卷 江怀虽然非常渴望自己能够一蹴而就成为一个小高手,但他清楚,就算内力再神奇也得符合物质的基本发展规律,毕竟这是一个唯物的世界,觉得真气神奇只是因为还没有真正的了解它。在这种心态下,他只是将它与耶律红云参悟出的三招分享给马三叫,让马三叫想办法研究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心法作为他体内内力和这三招的桥梁。 江怀两人研究降龙十八掌,而石穿云则是开始了他在江怀麾下的第一次任务。诚如他所说,皇宫对他来说确实不是陌生的地方,夜幕下的群殿连绵在他却如履平地,他毫不费力的便找到了皇帝的偏殿,众多的阅卷官便都聚集在这里,从阅卷至放榜这段时间他们就要一直待在这里以免与外界串通的嫌疑。 石穿云以他鬼斧神工的易容术易容成了其中的一个阅卷官,一番细细观察之下他终于找到了江怀所指的妙笔青郎董青,这董青开始并无异常同众人一起吃饭睡觉,知道夜半三更之时,他却是迷糊迷糊的起来去小解,石穿云心知肯定有异,便偷偷的跟在了后面。 董青出门之后便急匆匆的跑到了存放试卷的地方,他不知从哪里摸出钥匙,偷偷地开门后直奔存放试卷的木架,显然是早就心中有数,他直接走到紧里一排前,拿起一套已经糊好名字的试卷翻看了一下确认无误后,将此套试卷拿出,然后从身上又摸出一套试卷轻轻放回了原处。做完这些,他长吸一口气,拿着原来的试卷便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 董青继续走到一处偏僻处角落,将那套试卷拿出,从身上摸出火折子,看样子是要将这卷子烧掉。石穿云急忙上前,在火折子亮起的那一瞬间将一套粉末撒向了董青,在火折子一闪的光亮里,董青的眼神又清明变作迷沌,显是已经中了石穿云的幻术。 石穿云捡起已经掉落的卷子,运起真气在双眼,果不其然,正是江怀对其转述的文章内容,石穿云将董青点昏,拿了钥匙回转到存放试卷的地方,将江怀的试卷放在了别处,同时他简单了翻看了几份试卷,挑出一份写的狗屁不是的卷子拿了出来,然后又回到董青昏着的地方,他将试卷烧成了灰灰之后,这才以秘术唤醒董青。 董青手里拿着火折子,看看地上的一团灰烬,有些疑惑的挠挠头,但还是赶快将那些纸灰埋到了浮土里,这才赶紧回到休息的地方。而石穿云也早已先他一步回到了房中,呼呼大睡。 接下来的几天,石穿云就跟这帮阅卷官一起开始审阅这三千考生的试卷,在石穿云的监视里,董青再也没有其他异常。但在那宽阔的审卷大殿里,石穿云可是看足了这帮翰林夫子的酸儒风采,审到妙文时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看到狗屁不通的文章则是开口大骂有辱斯文,但这些都还尚可,直到一位李大人在阅卷时突的一拍桌子,然后竟然跪下来对着桌上卷子不住叩首,嘴里念叨着:“请圣上恕罪,微臣不该审阅此卷。”如此反复,令人大疑,直至请来了蔡京,才将此卷重点封存,以待皇帝定夺。 时间过得飞快,江怀没有等到马三叫找出好的方法能让自己施展个一招半式,但却等来了宋徽宗赵佶的圣旨。 江怀未进金銮殿便已经感觉到了一股非常萧杀的气氛,他心知,这个时刻终于来了。 待他上殿,不等皇帝开口,他身后的大太监梁师成尖着嗓门喊道:“大胆江怀,枉费了圣上对你的一贯爱护,竟起大逆不道叛国辱圣之文,还不快快跪下请罪?” 江怀面生疑惑,犹自站着对赵佶深深的鞠了一躬:“圣上,野人江怀夜观天象,见星象蒙云,主迷途。梁公公既说我文大逆不道,可否容臣一观?怀感念圣上昔日恩隆,正是满腔热血以报大宋,岂会当殿试之时自断圣眷?” 赵佶闻言轻轻点了点了头,他唤人招来江怀也是此等意思,所以此时听到江怀自辩,便遣人将纸卷拿给了江怀。 江怀匆匆看罢,伸开右手施展六壬之术,之后哈哈一笑:“圣上,可否再信江怀一次?” 此时,一直盯着江怀的蔡京走出队列,对着皇帝说道:“圣上,江怀精于妖鬼之术,切莫听信他胡言。” 江怀对蔡京冷冷一笑:“蔡相,你的意思是,英明如皇上还不如你看我看的清楚?” 江怀的针锋相对让蔡京一时无言,赵佶摆摆手说道:“江怀,你且说来。” “想必今日便是圣上点选状元郎的日子,圣上可曾阅完佳卷揭开糊名?” “佳卷已经阅完,但糊名还未揭开。” “方才我以六壬之术算了一卦,待圣上揭开糊名见得你的状元,这状元便能揭开江怀之冤。” 江怀这番话顿时勾起了赵佶浓厚的兴趣,赵佶忙唤人呈上十部佳卷,他挑出自己最中意的那卷,毫不迟疑的解开了糊名,当他看着卷子上出现的名字时,顿时瞪大了双眼,他看了几遍,这才嘿嘿一笑:“江先生果然不愧是江先生,朕乃天子,怎能错认贤师?幸亏朕传你上殿,若是一怒之下贸然行事定铸大错。梁师成,将这状元文给百官传阅,朕要我的百官看一看,己未年的状元郎有多么的了不起。” 蔡京第一个看了状元文,立刻便跪在了皇帝面前:“圣上,臣有罪,请治臣督察不严之罪。” 赵佶摆摆手:“蔡相,先别忙着认罪,等大家都看完了再说。” 随着状元文的传阅,越来越多的人跪在了地上,若是仔细分辨,全是与这次殿试有关的官员。 状元文终于传阅完毕,赵佶终于收起冷冷的笑容,双眉一立:“嘿嘿,明彻圣人道理的绝世妙文,我己未年的状元郎名唤江怀,大逆不道叛国辱圣的狗屁之文的作者也是江怀,朕倒要问上一句,那三千考生的花名册上,可曾有同名江怀者?” “回圣上,没有,只有一个圣上钦点的江怀。”一名伏在地上的官员说道。 “查,彻查,现在就查。刑部高安、林典,滚出来,说说,怎么查?” 赵佶盛怒之下,完全没了他一派祥和的修道气质,戾气森森。 第177章 心血来潮初试蔡 赵佶盛怒,满殿的文武百官连大气都不敢出,那跪在地上的相关官员都是抖如筛糠。 刑部高安偷偷一捅林典,示意他赶紧拿主意。林典轻叹一声,对江怀弯腰施了一礼:“请先生指点迷津。” 江怀端端正正回了一礼:“林大人不必客气,江怀正要自证清明。请林大人派人将三千考生的原作试卷取来,或许会有收获。” “正该如此。” 林典的动作很快,三千卷堆在大殿上也是蔚蔚壮观,并没有浪费太多时间,两份字迹一模一样的卷子被找了出来,江怀拿着两份卷子开口说道:“两份试卷字迹一模一样,并且利用收卷和糊名的时间完成了此事,那么嫌疑人至少要具备三点:一、全程参与;二、有一手模仿笔迹的绝技;三、可自由出入皇宫且可接触到卷宗房的钥匙。先把符合这些条件的人传唤过来审完再说。” 熙熙攘攘的几百阅卷官都被请到了大殿之上,本来宏阔无比的大殿顿时显得有些拥挤起来,在这些短暂的嘈杂里,江怀耳中传来石穿云的传音:“先生,我紧贴着妙笔董青,你只需打下手势我便可施展幻术让他吐露事情。” 江怀微微点头,对着林典说道:“这些人中有没有善于模仿别人字迹的?” “礼部妙笔董青,极善此事,在百官中小有名气。董大人,请上前一步。”林典对着人群中的董青说道。 江怀望向董青方向,那董青表现还算正常的快步向前,江怀打量董青一番问道:“董大人,这几日您可是都在宫中?” “是。” “可否回忆一下,这几日的活动主要区域?” “自大考之日收完试卷,便在休息之处和阅卷殿来往。” “好。” “我有异香飞虫,可辨别十日内气味。方才我的异香飞虫告诉我,你身上除了你说的地方,还有别处气味,你要不要在回忆回忆?” 董青眼神中闪过慌乱,但随即狡辩道:“先生,且不说压根没看到您的异香飞虫,就算是有,怎么能够知道您的异香飞虫就如此神异呢?” “呵呵,也不必让你相信,我自然有我的道理。我还有别的证据,林大人,将证物拿上来吧。” 林典吩咐人将江怀所说的证物拿到大殿,众人瞧去,原来是董青的几件衣服和一双鞋,另外还有两方砚台和两支毛笔。 江怀指着那砚台和毛笔说道:“也是凑巧,我的异香飞虫闻过那假试卷墨香,乃是徽州绩溪所产,整个皇宫只有蔡相临时休息的群英殿放的是这墨品,其他殿中都是歙县贡品。那么现在问题也就简单了,这几日谁能出入群英殿或者身上留有群英殿的痕迹自然嫌疑就非常大了。董大人,我问你,自大考至现在,你可去过群英殿?” “那群英殿乃是宰相等商议要事之地,等闲人等是进不去的,我无要事,没有宰相吩咐,也是去不得的。” “那就是自大考至现在这段时间你并没有去过群英殿,对吧。” “是的。” “好。大家请看,林大人带来的这方砚台和毛笔都是从群英殿取来,目的乃是为了确定董大人长衫上几点墨渍。” 江怀说着话一指董青的袖口,董青连忙看查看自己的袖口,在那右袖下面确实是有几点墨渍,但是显然已有几日时间,墨色有些发白,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同墨相融,这两方砚台上之墨一是宫内歙县所产,一是绩溪所产,将他们墨汁滴在董大人的长衫上,墨色浸染如一为相融,则为同一种墨;而墨色疏离层次分明者则为不融,则必然不是同种墨。董大人,上前一试吧。” 董青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配合江怀进行了验证,确如江怀所述,董青衣袖的墨渍与从群英殿取出的砚台之墨确是相融,同时与宫中歙县之墨则是层次分明。 江怀冷笑一下对董青说道:“董大人,就不要藏着掖着了,将实话讲出来吧。方才林大人派人问过值勤的太监,那日大考之后,董青受蔡相所唤,在群英殿待了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蔡相吩咐你做了什么?” 江怀说话步步紧逼而又环环相扣,不给董青多余的考虑时间,那董青按着江怀的问题,开口就答:“那日蔡相唤我”。 “好,这么说,那日你确实是受蔡相所招进了群英殿是吗?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江怀继续咄咄逼人的口吻让董青有些慌乱的点点头。 董青的点头在这个时刻还是让人有许多遐想的,所以许多官员已经偷偷摸摸的在观察蔡京的脸色,但蔡京依旧一言不发的看着江怀和董青,毫无异色。 “皇上,您也看到了,董青狡诈,并且也牵扯到了蔡相。以防口说串供,江怀请您准许,备下纸墨,让蔡相和董青分别写下那日所谈为何事,由您核对,若是两人所述是否一致,便可洗脱刚才董青隐瞒进入群英殿的嫌疑,但若是两人所述不一致,则两人必然有鬼,可千万别是蔡相看江怀不爽定下这毒计害我。” 江怀似笑非笑的望着蔡京,由董青牵扯到蔡京是他临时起意设计的一个环节,他也想看看四起四落的蔡京究竟有多少斤两,但蔡京依旧是眼观鼻鼻观心的仍旧一派淡定,看来蔡京是心中已有定计,这也激起了江怀的好奇心。 赵佶脸上看不出悲喜,眉头紧皱说道:“来人,笔墨伺候。” 脸色已经发青的董青和一派镇定自若的蔡京很快就书写完毕呈给了赵佶,赵佶看过之后眉头皱了一下,说道:“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但两人所书确实对不上。不过,却不是如先生所说,董青写的是大考之后蔡相唤他嘱托阅卷之事,而蔡相书写的则是这段时间他根本没有唤过董青到群英堂。先生,这董青满口胡言,是不是在诬陷蔡相?” 第178章 拔出萝卜带出泥 蔡京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在赵佶心目中的地位自然是旁人无法比拟的,所以,此时口的语气中已经有了维护蔡京之意。 赵佶话音落下,蔡京也‘恰当’的开口道:“圣上明鉴,江先生方才说有值勤太监记录此事,可唤当日值勤太监殿前询问。” “林典,传那日值勤太监上殿。” 不一刻,值勤太监上殿,跪伏在殿上,拿出了一份蔡京传唤董青的手书,是为进入群英殿的记录。但这手书传到蔡京那里,蔡京却是微微一笑:“这手书乃是伪造,不是我的真迹,我之手书另有玄机。” 蔡京将鉴定方法低声告诉了林典,林典对比蔡京的真假手书后鉴定董青这份为假。 铁据面前,董青终于开始吐露实情:“罪臣万死,那日大考恰巧是我收取江先生的试卷,江先生笔迹天然独特与众不同,我一眼便记下。说也凑巧,大考完毕,大家一起忙着糊名,这时却有一个神秘人传给我一份蔡相的手书,那人动作很快我甚至都没看清是谁。蔡相手书传我去一趟群英殿,我识得蔡相笔迹,看这手书不似作伪便匆匆而去,到达群英殿中便有人引我到了后书房,指示我模仿江先生笔迹誊抄下这大逆不道之卷,再往后的事情,董青就不知道了。董青实在也不知这手书居然也是假的,乃是有人陷害蔡相。请圣上明鉴,小小董青与江先生素不相识,更无能力陷害先生,董青一时糊涂为人所趁,请圣上宽佑。” 董青伏在地上叩头不止,江怀心内暗赞蔡京的高明。自己本因为由董青和蔡京各自书写就能抓住蔡京破绽,但谁知蔡京一招见解,满口否认并不曾传过董青上群英殿,这样无论董青写的什么都与自己蔡京无关,真是高明之级。再之后,江怀无意间看到赵佶身前的梁师成和蔡京微微的交换了眼神,他知道必有蹊跷。他这次临时起意设计蔡京,偏偏忽略了还有一个老奸巨猾的大太监梁师成,蔡、梁都是老谋深算之人,并且联手合作了多年早就有了默契。果不其然,这些与蔡京有关联的证据,被这上殿的值勤太监一封假手书推翻,至此,蔡京完美脱身。从自己牵扯到蔡京,到蔡京只几个眼神就翻了盘,时间之短,运作之快之准都出乎了自己的意料,自己还真是小瞧了蔡京一伙。 江怀收起神思继续对董青说道:“董青,你还真是铁鸭子嘴硬。我再问你,除了群英殿,别的地方你还去过么?” 董青此时表现的涕泪横流只是跪在地上磕头,江怀冷冷一哼,手一指董青的一双鞋,说道:“这董青仍旧是撒了谎。除了群英殿,他还去了距离卷宗房不远的云角亭一处。董青的鞋上也有几处污渍,绿中有红乃是某些植物所留,我的异香飞虫辨认过后,识出这污渍散出的气味乃是那云角亭处的云角花所独有。云角花花朵似云,但偏偏气味独特,喜者特喜,厌者特厌,但喜者人数较少,所以那处日常偏僻,少有人去。林大人已经派人查看过,那云角亭今日有人活动的痕迹,并且有一处浮土松动,竟是有人在此卖过灰烬,从现场遗留所看,乃是烧的卷宗之类。董大人,我问你,那日你去云角亭烧的是什么呢?” 江怀喧宾夺主,问话之间已经引诱董青跨过是否去过云角亭和是否烧过什么,而是直接要他回答陷阱问题烧的什么,这是在现代法庭审理中现代律师经常使用的伎俩,被江怀此时拿来引用。 此时心神俱散的董青已经没有什么招架之力:“确实是烧了江先生的原本试卷。但是我不解的是为何江先生的试卷已经被我烧掉了还能继续出现在批阅的卷中?” “董青,我问你,你背后谁是主事人?你进出卷宗房是谁给你行的方便?你若老实交代,还有一线生机,若是还要狡辩,我自有新的证据让你痛快吐出,但到那时,你可就没有自救的机会了。” “也罢,我只是一名小小的阅卷官,也做不了这么大的事情。那日我受礼部尚书吴中的指命,从他处拿得蔡相手书,钥匙也是吴大人给我,要我三更时分到卷宗房将江先生的试卷掉包,那时他会想办法暂时调开卷宗房的守卫与我方便,同时要将江先生原本的试卷烧毁。但我确实不知,为何江先生的试卷又回到了卷宗房,那日我一再确认拿出的是先生的试卷无疑,或许这就是天命。” 董青垂头丧气的将话说完,已让一直伏在地上的礼部尚书吴中魂飞魄散。吴中得了蔡京的授意,自以为此事行来天衣无缝,可是此时水落石出,他却是成了首恶,他有心学那董青将蔡京供出,可是思来想去也没有任何实质证据表明蔡京是直接参与,估计结果会跟那董青差不多,几番犹豫之下,决定学蔡京一般,将牙一咬接口道:“圣上明鉴,这董青此时已如疯狗,方才想要诬陷蔡相,此时又来构陷于我,微臣住持大考,出了此番事情难辞其咎,但此事主使之罪,微臣断不敢担。请圣上明鉴,也请先生洗我冤屈。” 第179章 贴金状元千年榜 吴中的声音响在金銮殿中虽然听起来挚恳,但听起来却是总觉得有些单薄。 “吴尚书,先别喊冤,卷宗房的钥匙只有一把,就在礼部尚书吴大人您的手中,那么吴尚书是怎么管理钥匙的?这钥匙怎么就到了董青的手中?有钥匙也需有圣上的手谕才能打开卷宗房,卷宗房一直以森严著称的守卫是如何守卫卷宗房的?董青乃是三更而入的卷宗房,难道当时都去睡觉了?” 江怀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如同一指将多米诺骨牌推倒,龙椅上的赵佶脸色阴的可怕,他已经隐约的感受到如果任由这件事情这般当朝查下去,可能自己的脸面就要全部丢在这里,这番心思与一直故作镇定的蔡京合在了一起,蔡京向前一步跨出跪在赵佶面前说道:“圣上,时辰不早,不若先休朝。这殿试之案便交由刑部高大人和林大人即可,首犯董青已到案,案情其实已经简单,便给他们三日时间,三日后,此案随殿试结果一起放榜天下。” 赵佶点点头说道:“那便如此。江先生,今日朕差点冤屈了你,但天佑英才,你注定是我大宋最特别的状元郎。三日后,天下放榜,朕为你榜上贴金。” 江怀对着赵佶深深的行一礼:“谢圣上。” 江怀深深低下的头中有着对赵佶极度的失望,他曾一度因为赵佶对自己的赏识而动摇原本的计划,但现在,在这需要雷霆一击涤荡污浊的时刻,他看到了赵佶骨子里的软弱,而这软弱就是蔡京一流的护身符。三日后,结果必然是一班替罪羊代替这帮大佬承受骂名,蔡京、梁师成甚至那吴中都只会继续在得意中寻找着对付自己的机会。 宋朝新历史记载,政和五年,己未科,真假同名状元文案发,宋徽宗赵佶震怒,当殿即审,虽诛杀了一批官员,但仍旧留了一个不解之谜给后世,即状元之文如有神佑,贼人销而难毁,这也让江怀本人的神秘色彩更加浓厚了几分。 与此案同发的还有天下瞩目的己未放榜,状元江怀高中榜首,皇帝赵佶亲自为江怀之名贴金,这也让江怀成了前无古人的贴金状元。状元之下便是榜眼,己未科的榜眼名唤何栗,乃是京城中君子六局的新贵,大考那日与江怀一起一语双关共进退的无双俊才,同时也是原本历史中的状元郎,何栗的命运因江怀而改变,也算是新历史终于开始翻篇。 江怀头戴状元冠,身戴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在众多官差的簇拥下在北宋宽阔的中央大街上,终于体会到了孟郊那句流传千古的诗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观尽长安花”所描绘的情景。 物尽风华,人尽风流,不过如此。 此为喜事第一遭,在新状元江怀的名声传遍天下的时候,状元郎的观行院终于在京城吉日开张,同前者一般轰动,观行院的开张同样也引起了天下侧目,因为开张当日观行院纳入门中的第一名弟子名曰赵凯,皇帝赵佶的第三子,赵佶亲传圣旨,送子入院。 八方楼不遗余力的广传江怀的故事,丐帮也在江湖中传扬着江怀的名声,在政和五年的入冬之际,新状元江怀以皇子之师的身份开观行院,也开启了宋朝的一个新纪元,因为三皇子赵凯成为观行院弟子的那一刻,皇帝赵佶给了他一个新的任务,即广邀天下英雄聚于京城,文有状元,武有魁首,三皇子就负责将政和五年这座江湖的武中魁首找出来。 而这,就是观行院开院的第一桩盛事。 第180章 时来计议江湖会 地处整个皇城的东北,紧邻着开宝寺的高耸铁塔,江怀的观行院如同一条盘踞在高处的龙微微俯瞰着繁华物盛的汴京城。观行院里高高阔阔的天地四方台承载了观行院所有的热闹,一为江怀高中状元,与他同科的或是级别小些的京官络绎不绝的前来拜访道贺;二是三皇子赵凯拜师江怀的声势;三则是江怀自己在京城积累的名声了,之前的千古之问,确实是在太学和四大书院中影响颇大。 有这三方面的原因,仅仅在大肆热闹的开张三天时间里,前来观行院报名的学子已有五百人开外,江怀看着密密麻麻写满名字的花名册,不由心怀大畅,他对着同样眉飞色舞的马三叫说道:“三叫,今日我为殿试奔忙,不知我那天书十卷所要选的十个学科的老师可都有合适的人选?” “先生,观行十科,曰文、曰思、曰法、曰医、曰化、曰地理、曰兵、曰工、曰算、曰杂,其中医科药师女、算科刘益、楚留心到位,杂科算我一个,其余全部空缺。” 江怀闻言有些汗颜,他有些尴尬的打个哈哈说道:“我们都已经收进来学生了,怎能没有师者授课?这样吧,你去找三皇子,将各部的官员调过来几个,先应急再说。” 马三叫有些迟疑的问道:“先生,我看您非常重视观行院,但若是这个头开不好,后面怕是要惹下笑话啦。” 江怀呵呵一笑:“无妨,你先去安排,我们对入学的学子们先来一波军训再说,呵呵,这个头肯定是能开好的。” “先生,今日晚些又到了去苦禅寺的时间了,我已吩咐过药姑娘,黄昏之时我们前往香山。” “好,一晃半月时光没见云儿了,上次云儿闭关,仅仅在茅屋外感受了一下云儿的气息,这次不会还是这样吧。” “散功重修,未知的变数太多,谁也说不好,我们前去观瞻一下便知。” 不同于上次的心事重重,这次踏进香山,江怀憋了许多话想要同耶律红云讲个痛快,可是当他们靠近茅屋,依然感受的还是紧闭的门窗,江怀禁不住满面忧虑,他轻声说道:“虽然我体内的蛊虫还是很安静,这代表着云儿当无恙,可是一晃半个月过去了,云儿究竟如何我很是担心。三叫,你说我喊上几声可会打扰到她们么?” 马三叫急忙摇摇头:“先生,千万不要。练功入定之时最忌外物生魔,我们这番讲话其实已经对她们有影响。先生还是尽管宽心一些,若是能够现身一见,她们完全是能够觉察到的。我们还是退在一边,让药姑娘施法先再次催眠了阴阳蛊再说。” 药师女也轻轻说道:“先生,云妹妹体内的蛊虫毫无异样,这也说明她练功也是平稳顺利,你不必太过担心。” 江怀眼睛望着更见萧瑟的茅草,第一次感觉到相思的苦味蔓延到心中,也是在这一刻,他才觉察到自己已经把这份情彻底留在了这千年之前,耶律红云,这名北辽一朵花,算是彻底的开在了自己的生命中,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他所图的改变历史都没有耶律红云嫣然一笑来的重要,英雄难过美人关,大概就是如此。 江怀回到观行院的时候,早就有多日不见的越千山抱酒等候。越千山虽然一脸风尘,但眉目之间满是喜气,这让江怀心中一暖,朗声问道:“越大哥,看你眉目含喜,有什么好事快快说来听听?” “哈哈,新科状元,有什么喜事能抵得上你又是登科又是开院?前日我在雄州,听小的们报上你的喜事,我便连夜赶了回来,此等大事,我越某自然是要向先生讨碗喜酒喝的。” “哈哈,越疯子,你这套鬼话糊弄别人可以。说吧,是不是听到三皇子赵凯主持武林大会要选出武中魁首,你这现在北方的第一风媒想要表现表现?” “嘿嘿,先生助我丐帮夺下百晓门之时,便注定了有我丐帮今日为先生传风递雨。知道先生对江湖不熟悉,我已画好了主要的帮派名册,请先生过目。” 越千山从怀中掏出一份像地图一般的大幅绢布,他将此卷铺在桌上展开,只见大宋隐约的轮廓跃然卷上,卷上大宋几十州粗略的勾勒而出,在各州之间有很多的大山长河起伏展现,而越千山说的江湖上的主要帮派便被标注在这些大山长河之间,因为卷副较大,在各个帮派的分布之地还有以蝇头小楷写就的简介,也可见制图者一番苦心。 江怀简略扫过,只见少林、武当、嵩山、昆仑等大派都跃然卷上,虽然是漫卷墨香,但他却嗅出了不尽的血雨腥风。江湖上的武林之士,崇尚快意恩仇,天然带着好勇斗狠的原罪,所以,在江怀横空出世身有绝世之宝的传闻甫一传出的时候,就是这帮江湖人士蜂拥而向京城而来,甚至那最先赶来的鸠摩玄和星宿小仙已经探过观行院好几次了。 江怀一点那副江湖势力图说道:“越疯子,那便百派齐发英雄帖,凡是在当地有一定影响力的帮派必须前来,若有不从者,便马踏江湖。” 第181章 十二经脉通龙掌 手有双刀问谁雄,劈开生死立险峰。笑看风云多变幻,天地都在我心中。 江怀指点着满卷的武林帮派,神情睥睨,说不出的写意风流,看的越千山也是心中暗赞。 处江湖之远,朝廷历来瞧不起这帮草莽汉子,而且这些帮派之间有着天然的门户之分,以至于虽然门派间高手辈出,但却是始终联合不起来,自然也就形成不了威胁朝廷的力量,江怀此时如此信心满满的指点江湖,就是因为有御旨在手,可以调集军队对不服旨意的帮派进行缴杀。 江怀忽然饶有意味的望着越千山:“越疯子,这次敢不敢疯一回?” 越千山眼睛亮了一下又摇摇头:“先生,这次却是疯不了。打狗棒法我还没领悟明白呢。丐帮之内暂时我也没发现什么练武奇才,这次只能敲敲边鼓啦。” “打狗棒法拿出来我瞧一瞧。”江怀心中一动,自己一直琢磨降龙十八掌没什么好的心得,这打狗棒法和降龙十八掌为丐帮的两大镇帮绝学,说不定会有什么关联。 越千山未见迟疑,赶紧将打狗棒法讲给了江怀听,打狗棒法的心法口诀居然跟觉苦念叨的敲击天龙大钟的时辰非常相像,江怀毕竟对武学还是很不精通,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这打狗棒心法里的数字和时辰指的是什么?” “在丐帮的武学系统里,祖师曾经定过一套基础。他将人体经脉分做十二大路,分别对应十二个时辰,而这里面的数字则是代表这对应的大路经脉中主要的穴道,合起来就是真气的运行方法。” 越千山一语惊醒梦中人,江怀顿觉一直萦绕脑海的那团迷雾一下破去,他不由哈哈一笑:“越疯子,真是看见你就有好事。快快将那十二路经脉和经脉上的穴道编号告诉我,我再给你份大礼。” 越千山连忙将丐帮这压箱底的武学系统基础掏了出来,江怀口中默念“日上九钟午时半,申时还有十八声。钟声穿过子时去,来到寅时又一鸣”,与那十二路经脉一一对应,不过片刻之间,刚刚对应上,江怀一动念,便觉体中那一直蓄势待发的内力顺着口诀中的经脉和穴道运转,江怀顺势而动,待内力喷薄出双掌,只见眼前似乎出线一条神龙一般,呼啸卷向江怀掌锋所向的桌子,在越千山惊愕不已的目光里,那张颇有卖相的实木方桌瞬间化作糜粉。 江怀也是咂舌不已,他收起姿势哈哈一笑:“越疯子,你看这降龙十八掌算不算是一桩大礼?” 越千山终于回过神来:“我的乖乖,我的江先生啊,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我丐帮的绝学你随随便便起手就会?真是让人发指,我真心觉得您跟比我适合这丐帮帮主之位。” 江怀微微摇头:“少废话,尽快想办法提升你这江湖第一大帮的武力才是正经。我现在将降龙十八掌传你,你好好领悟,有这两大绝学重出江湖,你怎么也得拿回乔帮主在时的几分风采。” 越千山对着江怀单膝下跪:“先生,越千山得您之助已是福海无边,我有打狗棒法一技镇帮已经足矣,降龙十八掌乃是绝世武学,非大机缘者不能修,既然先生是应缘之人,越千山愿竭尽全力助先生修此掌法,但先生千万打消将掌法传于别人的念头,包括我。” 江怀不禁皱了皱眉头,他从越千山有点小题大做的态度里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看来这降龙十八掌应是另有乾坤。 第182章 观行院中第一杀 越千山意识到自己言中有失,不由轻轻叹了一句:“先生你有所不知,降龙十八掌乃是天下至强至阳的掌法,它就好像天上的太阳一般,在一个时代中,只能且只能只有一人习此掌法,若是有多出之人也练此绝学,则必会双阳相撞,必有一死,这仿佛是宿命一般任谁也绕不过。在传闻中,乔峰乔帮主在身世大明后便将降龙十八掌传给了丐帮的下任帮主,乔帮主乃是历届丐帮帮主中武功最强者但也未脱出这般宿命,最终自戕而死,而他的继任者却因被人觊觎降龙十八掌被活活折磨而死,成为了丐帮历史上最短命也最耻辱的帮主,甚至我们都不屑于提起。也是从那之后,降龙十八掌就失传了,却没想今日居然在先生手中重现,我想这就是冥冥中的天意吧。” 江怀哈哈一笑:“越疯子,你这话说的可真是没有一点疯的气度。只是一门武功而已,哪里让你说的这般诡异。也罢,这十八掌我还没有完全悟透,待我好好研究一番再说。” “先生,现在京城的江湖人士开始增多,我已经吩咐过白石老怪每日将这些人的行踪详细记录,但有些许异常便来通知先生。” “好,我传你一份训练手册,你将你的疯狐营十二队按照这个手册进行训练,并在这次实战中践行,具体安排小五和小八来操练他们。白石的人马则和十三进行对接,你坐镇中枢位,你不能决的事情再来找我,这次武林大会我想先看看戏。” 越千山脸上变的有些凝重:“先生之命,我蹈死以赴。但此次想必会引来许多江湖巨孽,我怕我们的武力不足,控制不住场面。” “呵呵,正是要将这些巨孽一网打尽,你不能决的尽管来找我,我有好宝贝等着他们。” 越千山见得江怀如此的自信满满,情绪也被感染起来,哈哈一笑恢复了他疯子的本色:“嘿嘿,那这次武林大会,我们就玩他个天翻地覆。” 江怀淡淡一笑:“去将马三叫唤过来,我要事情找他,你就尽情的去折腾吧。” 马三叫好不容易得个空闲,便去天地四方台那里溜达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无巧不成书,这日还真是有人来观行院打秋风。 观行院新招录的约五百名新学员,按照年纪大小被分做了三个大队,江怀分别给他们安排了不同程度的体能训练,按照现代的叫法就是军训,今天是召集军训的第一天,来自于特工小队的十名成员作为第一批观行院的军训教官刚刚做完军训动员,在刚刚要准备解散的时候,这时却从观行院门口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只听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久闻观行院江先生大名,今日吐蕃国鸠摩玄特意前来拜会,但你们却是这般的百般阻拦,难道这就是泱泱大宋里己未科贴金状元的待客之道么?” 主持军训的总教官十三听完一皱眉,这时只见丐帮的杜七匆匆走来,附在十三耳前说道:“先生吩咐,不必解散学员,全体迎接鸠摩玄的拜会,也作为观行院的第一课。” 十三点点头:“先生有没有吩咐三皇子怎么办?毕竟皇子身份尊贵。” “先生也有吩咐,他说,三皇子是观行院的第一名学生,但却是江先生的二弟子,大弟子不在,二弟子就是表率,他务必全程听从观行院的安排。” “知道了,那边请鸠摩玄进来吧。” 鸠摩玄乃是吐蕃国这一代的小国师,他的祖师鸠摩智大彻大悟于大宋在吐蕃国传为一时佳话,这次他也是偷偷摸摸的从吐蕃国跑出来,也想要学自己的祖师挣一番成就回国。他所在的宗派在吐蕃国已被称为国师派,因为其择徒极严,每一代弟子只收一人,但这一人足有国师之姿,这鸠摩玄虽未被册封,但以其天资和成就这也是早晚的事情,所以才被称作小国师。他来到宋境后,刻意的模仿其祖师鸠摩智,很快的便积累起了很响的名声,再加上此时的江湖已不是其祖师所在的那个明珠璀璨的江湖,他少有对手,便骄心日盛,当他听到横空出世的江怀身有可知过去未来的神物,便立刻动了心思迅速的赶往宋都汴梁城。 他一路走一路不断听闻江怀的新故事,直到来到京城听到江怀已经成了前所未有的贴金状元,他心底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他若是能将这等人折服并取到那神奇的宝物,说不定能够帮此代的吐蕃国王成就不世的伟业。 此时他在门外受到阻拦,边想出手打进门去,这时却听一声悠长清朗的声音传来:“远方有友可论禅,心中自在生喜欢。小僧妙应,请吐蕃国小国师院中一叙。” 随着声音飘荡,一道白影如一团白云一般凌空飘来落在观行院门口对着正要出手的鸠摩玄双手合十微微行礼,尽显宗师风范。 “呵呵,大宋三大神僧之一的天机神相僧妙应,只闻你佛法高深,极善相术,却不知你武功亦是一代宗师,那第一杀手冰公子竟是死在了你的手中,今日定要好好讨教一番。” 僧妙应微微一笑侧身请鸠摩玄进院。两人直上四方台,这时只见五百名学员四围而坐,正是要一睹二人对战的风采。 第183章 妙应一指通玄禅 一忧一喜皆心火,一荣一枯皆眼尘。静心看透炎凉事,千古不做梦里人。 白衣僧妙应依然是如白云袅袅一般的仙姿脱凡,在他的映托下,那有些番邦异象的鸠摩玄竟如同还未被伏化的妖魔一般,眼里贪妄,申请狰狞。 鸠摩玄站定在四方台之上,四下一望,大声嚷道:“这是观行院独特的礼客之道还是要仗势压人?” “嘿嘿,小国师这番话说的太没有气度。自然是仰慕吐蕃小国师的风采,让为见过世面的孩子们见见世面而已。难道小国师法眼如炬,竟看不出这些人都是不会武功的常人么?” 十三冷冷一笑,冰冷的回道。 鸠摩玄眯起眼睛上下打量十三,他眼中观十三并没有什么高深的内力,但偏偏总感觉有一股危险的气息,这股气息让自己觉得非常的压抑,鸠摩玄虽然傲慢自大,但此时心中还是开始惊醒,直到此刻,他才感觉到大宋的江湖中开始有大鱼出没。 “哼,我鸠摩玄忙得很,没时间和你磨嘴皮。僧妙应,想必你也听过我鸠摩玄的脾气,寻得一处就是以武相会,不过我却是需要彩头的,不知道你能不能做的了主。” 僧妙应淡淡的回应道:“你贪先生神物,我却是做不了主,神物已被先生献给大宋朝廷。不过,再有一个月便是由我大宋三皇子主持的武林大会,这彩头么,就是这神物的一个月的观摩研究之权。你若是满心为此而来,可在一月后武林大会上见分晓。” “一个月时间太长,我可是等不了。你做不了主,便叫你家先生出来吧。”鸠摩玄大大咧咧的说道。 “要见先生,先过我这关。”僧妙应双手合十,微微低头,犹如迎风莲花。 鸠摩玄嘿嘿一笑,绕着僧妙应走了一圈,最后在僧妙应面前站定,大喝一声:“那便杀过你再说。我师祖的火焰刀百年不履大宋江湖,今日让它再显风采。” 鸠摩玄说罢便自顾自的一记火焰刀劈向了僧妙应,火焰刀原来是鸠摩智的成名绝技,能够将内力凝聚掌缘,运内力送出,以虚无缥缈的虚劲伤人,此记火焰刀看似随意而发,但却是用尽了鸠摩玄的七层内力,他正是要一招建功,以震慑全场。 僧妙应依然是微微低头双手合十,如一座佛像一般,那鸠摩玄的掌力激的他的衣衫有些飞扬,但却是没能让他有更多的动作。 鸠摩玄见状心生沉重,紧接着第二招使出经他师祖改变后的般若掌,般若掌乃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被他师祖鸠摩智习得,后来又进行了一些改变,少了佛家的慈悲,而攻击力则增加了一成,般若既出,真气激荡,僧妙应这次足足退了三丈才勉强立住。 鸠摩玄终于忍不住叫到:“僧妙应,你这是什么招数?怎么如同乌龟一般,只会缩头么?” “鸠摩玄,先生有命,你是客人,先让你三招,以作礼待。三招之后,你再出狂言不迟。也好让你知道,我这招数名唤不动玉琉璃罩,你若能破我玉琉璃,自然也能逼我提前出手。” 僧妙应终于抬起头,只见他清冽的眉目之中蕴含着金刚之怒,别样的风采让人惊心动魄。 鸠摩玄将这一番看在眼中,心中已生出一丝恐惧,他不同于他的师祖鸠摩智一心痴迷武学有无畏之心,他只是想要借着师祖的绝学来大宋江湖打出一番名声好衣锦还乡,所以面对着深不可测的僧妙应,他已有了暂避之心。 鸠摩玄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师祖晚年大彻大悟,以佛法融入少林七十二绝技,其中尤以多罗叶指成就最高。这门绝技可在须臾之间,让指力透过指法,隔空将巨石一指击得完全粉碎。我自练成后,还未对敌中用过,今日便此指破你的玉琉璃。” 鸠摩玄说罢,十指连点,如波罗花绽开,身形步法如风般绕着僧妙应转来转去,而僧妙应则是开始闭上双眼,口内默默念词,身上衣衫猎猎而动。 此时马三叫正好施施然的来到了四方台上,他一眼望在相斗的两人身上,轻声问向十三:“十三,这外来的和尚是谁?看起来颇有些功夫,竟然能让妙应大师如此的认真对待。” “马大哥,这外来和尚就是近时江湖上声名鹊起的吐蕃狂僧鸠摩玄,看起来是有点本事。” “呵呵,他虽然武功不错,但没有一往无前的锐气,破不开妙应大师的防御。” 说话之间,只见鸠摩玄突然将身法停下,一手指决不变,另一首又掐起一个奇怪的手势,然后深吸一口气,重新冲向了僧妙应。 僧妙应等到那鸠摩玄近身,突然一睁眼,怒目圆睁,张口大喝一声:“破。” 这一声,如同天上突然传来的雷霆,又如寺庙中响亮的钟声,声波冲向正面的鸠摩玄,只见鸠摩玄身形一滞,大叫一声向后退出丈余。 僧妙应金刚怒目之后,忽然掐起了一个很优雅的姿势,在他的手中缓缓漾起一朵花的形状,然后对着鸠摩玄微微一笑,一指弹出,乱花飞流,直向鸠摩玄。 “哎呀,拈花指,竟然也能这般施展。”鸠摩玄叫了一声,又是退出了丈余,同时连连打出几记多罗叶指消掉了几朵花瓣,但形色之间已经有些应接不暇,两人高下其实也能看能端倪。 “无色即至色,沉默乃绝响。你的无相劫指偏执无相,不是大乘,我与你看一眼什么才是真正的少林七十二绝技。” 僧妙应说罢,身形飞动,指法翩翩,鸠摩玄顿觉天上地下无处不是僧妙应一指所在,他陷在其中竟然无处可躲,想要硬起头皮接下,却又分辨不出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那一指,此时他方才明白僧妙应那一句“无色即至色,沉默乃绝响”,无相劫指并非单指无相,也可是万千之象,这一悟生在心间,他顿觉受用无穷,身处险境之中,竟然双目泛光,双手合十跏趺而坐,在僧妙应万指落下的时候,他竟然一瞬间穿指而出,虽然在其衣服下摆上出现了一个指洞,但其神情之间却是多出了一份淡然。 鸠摩玄看僧妙应并没有追击,这才低头行了一礼:“谢妙应大师指点,鸠摩玄不虚此行,今日就此别过,来日武林大会,再向天下英雄请教。” 说罢,竟然衣衫翩翩就此出门而去,看起来是他败给了僧妙应,但偏偏又觉不出丝毫狼狈,僧妙应却是淡淡飘了一句:“绝顶悟性,当有绝顶禅定,来日再与你论禅。” 第184章 空惆怅对丁小仙 白衣僧妙应潇洒利落的胜利映在那五百学子的眼眸里,倒映出如海一般的羡慕。而这一场禅意氤氲的比试也成为这第一批学员向后来者炫耀的盛事,以至于在某天僧妙应一时兴起,在观行院的四方台上公开演化谶纬之术的时候,那其他诸多学科的学子竟然撇弃所在学堂蜂拥而至以图一观神僧妙应之风采。 皇子赵凯坐在诸多学子中间,静气凝神,颇有大家风范,他留意到马三叫向他投来的目光,这才开口问道:“马先生,江先生可曾回转?” “已经回转,大家稍待片刻,先生今日要给大家训话,我们观行院的入院特训第一天怎么会少了先生?不过,在这之前,今日还有一场好戏。” 马三叫说着话眼睛望向观行院大门的方向高喝一句:“丁小仙,一路狂嚣,怎么到了大门口却是这般低调了?” “原来刑部的第一高手,大宋北境的第一镖客马三叫竟然也做了这所谓江先生的保镖,这更让我非常好奇。要见这般了不起的人物自然是要好好的准备一番,今日实在仓促,我正犹豫要不要进去,毕竟两手空空不合礼数。” “哼,丁小仙,你那‘醉清风’还不算是大礼么?” 清冷的声音远远飘来,一道袅婷的身影从环围四方台的房前走廊下飘下,如同仙子临凡一般,正是冷面菩萨药师女。 “呵呵,我说怎么等了半天这些人还都是龙精虎猛,原来是药师姐在这里,那我这小小的‘醉清风’自然也就等不了大雅之堂了。药师姐,那就改日再会吧。” “观行院门开天下,贵客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刀枪。你送‘醉清风’,我敬‘空惆怅’,丁小仙,你那些虾兵蟹将怕是要好好休息一下了,你舍得扔他们而去么?不若还是进来坐坐叙叙旧吧。” 药师女淡淡的说着话,眉目之间却是满满的厌恶,但在场的人们都已经醒悟过来,原来在这须臾之间,这星宿小仙丁小仙和药师女之间已经斗了一场,并且那以毒功冠名江湖的星宿派丁小仙貌似还落了下风,大家不由对药师女也多出了仰慕的目光。 药师女又对着马三叫说道:“马大哥,先生有令,观行院虽是教书育人之地,但也并不是见不得血,不然江湖上多的是阿猫阿狗来我们这里撒野,我们可是没那么多时间陪他们玩。丁小仙今日若是敢踏进观行院,便让这星宿派彻底的在江湖除名吧。” 一言平静,却震撼如雷,马三叫知道江怀是真的动怒了,一怒僧妙应让鸠摩玄毫发无损的离去,二怒这丁小仙竟然以毒欺门。一旁僧妙应闻言眉毛耸了一下,但却是没有作声,马三叫将这一切收在眼底,暗叹一声,他不知道江怀为何还在逼僧妙应。 “药师姐,师父还真是偏心,有他传给你药王经,果然是造诣要比我深厚。不过,这京城我既然来了,就有我的看家本事。” 第185章 一毒无明 随着声音由远及近,一道绯红的身影飞速的从观行院墙上飘向内里的四方台,但这身影刚刚升到空中,便又见一道黑影如电般冲向绯红身影,只听“哎呀”一声,那绯红霎时又落了回去。 “丁小仙,进观行院就要守观行院的规矩,有门不走却要高来高去的野路子,先生不喜欢。” “小五鼠?卢翻?哼,刚刚有了点名头看来就要名销江湖了,等姑奶奶我回过神来,便找只大猫陪你们玩玩。” 丁小仙声音中透着恨意,但明显也是无可奈何,小五鼠各有所长,刚才那翻天鼠卢翻的轻功显然是胜了丁小仙一筹。 折腾了半天的丁小仙终于规规矩矩的来到了天地四方台上,在她身边跟着两名侍女,丁小山一身绯衣,满面妖娆,尤其是白花花的胸脯,白沟深壑,春光翻飞,让人不能直视。 丁小仙将众人窘态落在眼中不由咯咯一笑:“这观行院还真是读的好好的四书五经,一个个全都懂的持礼,可惜了我丁小仙的无限春光只能给药师姐瞧瞧啦。” 药师女皱着眉说道:“丁小仙,先生有令,今日你犯了观行院,如若你跪下磕三个响头,立下永不再犯的誓言,先生便放你离去,但若是你再有异动,今日便是你门灭之时。” 丁小仙闻言不怒反笑,一脸的媚荡之意:“药师女,还真以为你得了药王经的传承就独步天下了吗?别忘了,药王经外还有毒王经,毒王经隐没了百年,也该露露头角了,药师姐,废话少说,七色琉璃毒,不知道你解得开么?” 丁小仙一指直向五百学子中的一人,只见那人随指落下,脸色突然变得油绿,丁小仙手指一勾,那人脸色霎时由绿变蓝,很是诡异。 药师女面无表情飞身向前,喂了那人一粒药,此时颜色已经四变,那人坐在地上,热汗直流,看起来很是辛苦。 “七彩琉璃毒,以七彩叠换,油光泛彩,犹如琉璃,但其实中者非常辛苦,若是半个时辰内七色变换完毕,则体内肠穿肚烂,再难回天。你为了让此毒颜色变换更快,加进了异时草,却是很有效果,不过,异时草却是消弱了原方的一些毒性,得失之间,难以平衡。” “呵呵,药师姐,果然还是厉害。那再看看五香蚀如何?” 药师女自从来到台上便连连施毒,可怜了在她附近的那位学子,时时被她拿来作为和药师女斗法的对象,五香蚀乃是以五味入毒,发作时间更短,以此类推,但丁小仙再次准备施毒念出一句“无明”时,药师女的脸色终于大变。 “丁小仙,无明之毒,变化万千,被师父列为禁忌,你现在的功力还不能驾驭,莫要自误。” “嘿嘿,药师姐,不要误会,我还没那么傻把我自己搭进去。此‘无明’非彼‘无明’。刚才你也说的明白,我从七彩琉璃毒开始,每种毒药中都加了一味毒,这一味毒单单看来也没什么,混合在一起也不是剧毒,所以你并没有对它们很在意。但是我的药师姐,你一生冰清玉洁,不解人间风月之事,所以自然也不知这几味药混合在一起虽然没有剧毒,但却可以催情如狂,而且如同‘无明’一般无解,所以我也将它唤作无明’。你看。” 丁小仙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手指尖现出一片粉色的花瓣,她轻轻吐气将花瓣吹向了那一直试毒之人,只见那名学子眼神由恐惧慢慢的变作了迷茫,进而眼球中浮出血丝,对着丁小仙露出疯狂狰狞的表情,忽然立起就扑了过去。 丁小仙一招手,她的一名侍女将这名学子引了过去,而那名学子已经变作了野兽一般,甚至衣衫都已经掉了一半,并且在那名侍女刻意的下,更见疯狂,浑如野兽。 药师女此时眉头已经见汗,她已经试验了好几种解毒的方法,但都对这名学子无效,这丁小仙的这淫合之毒还真是一时难住了她。马三叫察言观色已知不妙,上前暂时打晕了那名学子,暂时停止了这场闹剧。 丁小仙冷眼旁观:“马大侠,就算你打晕了他,可是他毒没解。别怪我没告诉你,还有半个时辰,若是药师姐解不开这毒,这鲜嫩的小伙子就要爆体而亡啦。” “丁小仙,你还真是完全继承了丁春秋那老怪的无耻,连这种下作的毒也施展了出来,真是令人作呕。不过,先生早有定计,你这点伎俩还根本入不了先生的法眼。” 药师女想起了江怀给她的血清,她一直视若珍宝不肯多消耗一点,但此时情况特殊,也顾不得是不是大材小用了,缓步走向前将血清注进了那名学子体内。 在察看了一番那人后,药师女一叹:“丁小仙果然是丁小仙,毒如蛇蝎也完全比不上你的心肠。你这哪里是淫合之毒,淫合之毒只是其表,实际还是那毒王经里的无明之毒。” “咯咯咯,兵不厌咋,药师姐,我怎好意思用那那小小的淫合之毒来浪费和师姐交手的机会。看来师姐你确实是有几分见识,正是毒王经七大禁忌之毒之一,无明,药师姐,请指教吧。” “你视人命为草芥,我视众生为佛陀。我这解药乃是先生所赐,能解天下万千之毒,你这无明在先生这解药面前也只是土鸡瓦狗。你且看来。” 药师女将血清注射完,作势在那人身上拍打了几遍,只听“哎吆”一声,那名学子醒来,迷惑着坐起,四周一望,不禁有些赧然,但看那身体形态已是常人无疑。 此时丁小仙终于勃然变色,她忽然尖啸一声,往腰间挂着的盒子里拍了几拍,只听嗡嗡之声渐起,十几只速度非常快的飞虫分散飞向在她对面的马三件、僧妙应、药师女等人,本来这十几只虫,他们这几人还未放在眼中,可是奇异的是那些虫子迎风而变,居然一瞬间分裂开了几十只,那几十只继续分裂,等快要袭到这几人时,那些奇异的虫子已经有了漫天之势。 第186章 旋风草 一向淡定的药师女也禁不住惊呼一声:“风裂虫。大家赶紧屏住呼吸。此虫喜风,越是攻击他们,因此而带起的风势越是会让它们疯狂,它们振翅之间产生剧毒粉末,可随风而入,一只虫的毒性不算什么,这么多虫,神仙难救。” 药师女匆匆说完,闭住呼吸,且控制着身体不住后退,后退之时尽力的控制着不产生风势,马三叫等人有样学样也是如此,但风裂虫还是越来越多,已经开始向部分学子飞去。 丁小仙忍不住猖狂的大笑:“药师姐,毒王经十大异虫,风裂虫只排第七,没想到让药师姐这么狼狈,不知药王经上可有它的克星,让妹妹我开开眼?” 药师女眉头微蹙,似在心中诸多纠结,马三叫脱下外衣结成一个口袋想要将这些风裂虫装进去,但无奈还是杯水车薪,并没有太大的效果,风裂虫漫天涌来,如乌云盖顶,令人心生恐惧。 药师女看到风裂虫已经再难遏制,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丁小仙,毒王经固然神奇但多为人力干预,药王经才是自然根本,风裂虫为杂交异种,怎敌得过师尊传我的药王经?一动一静,自有平衡,正好用你的风裂虫养我的旋风草。” 药师女说着话自腰间悬挂的百草药包里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株螺旋生长的小草,草呈土黄色,猛一看像是已经干死的枯草。 药师女以掌击地迅速的挖出一个小坑,然后将旋风草栽下,之后又从药包中取出一株植物,猛力碾压挤出几滴汁液在旋风草根部,只见旋风草原本死气腾腾的模样瞬间便变的极有活力,枝叶旋摇间有旋风生成,很是奇异。 旋风草产生的旋风里带有一丝说不清的气味,这旋风和气味显然对风裂虫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它们很快便脱去了丁小仙的控制,争先恐后的涌向了旋风草。 相对于漫天而来的风裂虫,旋风草飘摇在这朵乌云下,显得较小柔弱不堪一击,可是那些风裂虫一进到旋风草的旋风里便不见了踪影,不长时间,那风裂虫明显少了很多,而那旋风草却是茁壮了几分,照此情形下去,那些风裂虫片刻功夫便会被旋风草消灭,脱出了风裂虫威胁的在场众人都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药师女和丁小仙之间的斗法确是精彩异常,也同样是凶险异常。 丁小仙见到如此的局面,脸上现出更多的嫉妒和不甘,终于大吼一声:“药师女,今日便先放过你,下一次定要你见识下毒王经第一奇毒。” 说罢,洒下一团粉雾便不见了踪影。 “观行院是你想来便来,想走边走的么?不给你点教训,岂不是阿猫阿狗都敢来上门捣乱?” 只见一道白光掠过观行院东南方向的院墙,一声轻呼传来,空中洒下一蓬鲜血,然后就没了声息。 众人这才将目光聚向了出手之人,浓眉大眼,身材傲岸,正是那盗王之王石穿云来到了四方台上。 “嘿嘿,这丁小仙的隐身之术虽然也不错,但在你盗王眼中看来是根本不值一提。”马三叫看见自己兄弟过来高兴的说道。 “大哥,诸位兄弟,小小薄技见笑啦,没想到丁小仙确实有些本事,还是让她逃啦。” “你不是还在琢磨先生传的截拳道,怎么有空过来凑热闹?” “我是研究的正到好处,所以到先生处寻你再切磋印证一番,正好先生也有事找你,我便寻了过来。” “原来如此,那我得赶紧去见先生。”马三叫急忙说道。 “不必啦,先生这就下来,观行院的第一天特训,先生自然是要和大家见一面的。”石穿云继续说道。 两人只顾自己说话却未留意药师女满面愁容的蹲在旋风草旁边,看着喜气盈盈愈见土气的旋风草,竟然像是有些一筹莫展。 第187章 智移旋风草 目睹了整个精彩过程的三皇子赵凯终于起身走到了胜而未喜的药师女身边,出口问道:“药菩萨,是不是这旋风草有什么古怪,让你这样的忧心忡忡?” 药师女见是三皇子询问,起身施乐一礼答道:“皇子有所不知,这旋风草乃是药王经记载的十大异草之一,其旋转之风能够吸入包括内力在内的大多物质,这也导致了只要它有旋风成就很难再接近它。非但如此,它会不断从周围几丈甚至十几丈范围内疯狂的掠夺水分来促进自己的生长,所以在它周围的土地最后都难脱成为黄沙的命运,但就算如此,却从来没有人能看到过它开花结果。这株旋风草也是师尊在西北沙漠的极深之处偶然得到,传说得其一叶炼入丹药中,不仅可以提升人的内力,并且在施展内力时还有旋风草独有的旋风生成,有此旋风基本可以无视内力攻击了,所以才被评为十大异草之一。” 马三叫将这些话听在耳中,忍不住好奇也走向了旋风草,只见这草旋风阵阵看起来并不是十分激烈,便运出内力拿向它的根部,手及寸余之处,便觉一股吸力透来,他连忙运起内力抵御,但运起的内力却马上就被卷入那阵阵旋风中,自己竟有种完全脱力的感觉,他马上收掌缓缓脱出旋风草的风力范围,这才出口气说道:“药妹子,这草还真是非常邪门,若是如你所说,我们这刚修好的四方台就得让给它做家了。” “哎,马大哥,就一个四方台还好,我担心的是随着它的生长,这整个观行院怕是都要被它霸占。” 药师女的话语之间透出悔意,但说话之间却是抬起头,因为一股熟悉的气息已经远远传来,这股气息不是磅礴如海的内力涌动,而是总是温暖如春一般让人觉得心里安定,甚至自己因旋风草盘在心头的忧虑也瞬间烟消云散,因为,这股气息的主人就有这种能力,世间难事在他的眼中都仿佛只是唇边一抹微笑,举手之间便能让风云变幻。 这个人就是正缓步而来的江怀。 马三叫看到江怀走过来,他转身对着五百学子一声大喝:“全体都有,集合。” 虽然仅仅是半天的时间,但这五百学子还是有模有样的迅速的集合在一起,待到江怀行至近处,马三叫又是一声号令:“全体都有,见过先生。” 一声令下,五百学子一齐行礼,他们遵守的是马三叫的号令,但他们不知道,在这一礼中他们中许多人的命运就此改变,那江怀后来搅起的风云中,这些人站在新时代的潮头上极尽风流。 江怀望着这些人再一次觉得自己的责任开始大了起来,这些人有的还是稚童,有的已是成年,他们虽然年龄参差不齐,但能够第一批加入观行院这本身就是对自己极大的信任。 江怀走到队列正前方中央站定高声说道:“全体都有,免礼。” 江怀正视着这些人,眼睛中透出无限的挚诚说道:“大家好,我就是这观行院的江怀,很高兴你们加入观行院,今日是你们正式入院第一天,我早就盼着这一天到来,能与你们聊一聊这观行院和你们的未来。今日,不但你们令这观行院朝气蓬勃,连这江湖上的几个宵小也来为观行院添光,想必你们也提前看到了你们几个师长的风采。我们大宋三大神僧之一妙应大师,江湖第一神医冷面菩萨药师女,原刑部第一高手后来的北境第一镖客马三叫,江湖第一大盗石穿云,此外,还有算学大师刘益以及在工部等各部名声在外的诸多官员都将会给你们打开另一番美妙的天地。不过,这些我等一会再和你们聊,我们还是先想办法将这十大异草之一的旋风草给挪个地方。” 江怀其实早已经以如意珠好好的将这旋风草扫描了一番,心内也是暗暗的吃惊,因为这旋风草产生旋风的原因简单概括就是它同时生成两种冷热不同的力量,冷热交互形成小旋风,这也却不稀奇,也符合现代科学研究的风形成的原理,但稀奇的是让它产生冷热差异的两种粒子或者说叫做元素,可以说这两种元素在后世的元素周期表中并没有出现,所以江怀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太有效的办法解决现在这种局面,但他毕竟有着千年的积累,稍一思索,一个大胆的想法便浮现了出来。 江怀自怀中取出手枪,退下一粒子弹,然后唤马三叫过来吩咐一番,然后才对药师女说道:“药菩萨,我给这旋风草寻了一处新家,乃是我们观行院后院的深井旁,我观这旋风草不但喜风,而且噬水,不然也不会将方丈之地全部化作沙地。后院深井直通黄河,够这旋风草的度量了,我们就看看这株异草最终能够长成什么模样。” “单凭先生作主。”药师女满脸喜意由衷说道。 说话间,马三叫已经走到旋风草旁,他将那粒子弹的弹药取出直接撒向了旋风草,旋风草旋风呼呼瞬间便将弹药吸了进去,随即便有一阵亮光生在旋风中,光尽风停,无比神奇。 江怀不顾众人的目瞪口呆,对药师女喝道:“快快收起旋风草,随马三叫到后院井旁栽下它。” 两人临去之前江怀不放心又给了马三叫一粒子弹,看着两人匆匆离去,江怀吐了一口气对着五百学子说道:“好了,应该无碍了,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了。” 第188章 最是无情第一课 江怀回身看到五百学子投过来仰慕的目光,不由微微一笑:“也罢,今日便先跟你们聊一聊化学。” 江怀沉吟一下:“所谓化学,便是变化之学,不是什么鬼神之术,但却是大自然最奇妙的规律。旋风草之所以有旋风,乃是在旋风草体内有两种物质产生了冷和热两种气流,冷热交替形成旋风。因为这两种物质特殊的属性,所以这股旋风变的是刀枪不入,甚至真气一入也是泥牛入海。但万物运行自有平衡之道,只要打破这种平衡,自然就会有新的变化,我方才做的事情便是打破这种平衡。我的天火枪内乃是火药,火药带着热力进入到旋风内便燃烧生热,从而破坏了原本的漩涡平衡,冷热难均旋风便停了下来。这便是方才那番变化的原理,说神奇一点也不神奇,但是首先你要知道为何会有风,如何让风停等这些变化之前的道理。而观行院,就是要传授给大家这样的道理,在以后的时间中,你们尽可以享受这些大道带给你们的无上愉悦。” 江怀的声音中透出一种笃定和豁达,让人听着忍不住的回味,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三皇子赵凯,只见他掸袍对着江怀拜了下去,口内高呼:“拜见先生。” 这一声高呼如同从高空中传来,落在大家的耳中,让大家都忍不住的一起对着江怀拜下,同声共振:“拜见先生。” 阔阔四方台,五百学子匍匐在地,江怀站立如同一杆枪,这样的一副画面勾勒在大宋政和五年的深秋,开启了观行院角逐新历史的篇章。 但今日的热闹并未结束,江怀忽然对着五百学子中靠前的一人说道:“张如,或者说应叫你张如晦,元妙先生通晓万事,怎么还多此一举让你来我这观行院?” 众人一惊皆看往那张如晦,因为江怀口中的元妙先生实在是大大的有名,乃是被宋徽宗深深信任的神霄派大宗师,此时声势正隆的大宋国师林灵素,而这张如晦乃是林灵素最为器重的弟子之一,常随林灵素进出宫闱。 张如晦眼睛明亮,他受林灵素之命来观行院一观江怀之底细,在看到鸠摩玄、丁小仙都铩羽而归的时候心底已经是涛澜涌动,后又看到江怀破去旋风草的神奇,心里与自己的老师林灵素暗暗比较,越比越是心凉,怪不得林灵素那么重视江怀,这江怀的本事确实是比自己老师的本事大得多。 此时众人都在盯着他,他只好暂时放下心念,对江怀回到:“先生明眼如炬,不敢相瞒先生,张如晦受国师之命前来观行院学习江先生之大道。我师说,天地之间奇人不过三五之数,而江先生正是其中一个,并且先生在那神霄之天也有仙位,乃是文曲之星临凡,这从先生贴金状元的美名就可一识端倪。我师还说,要我平常之心入院学习,我之言行先生必能知晓,我只管诚心正意向先生学道即可。” “呵呵,国师还真是妙人一个,他既然是通晓万事就当知道我有三不教,你这种情况属于二心之辈,既不忠又不孝,难道这就是国师教你的神霄门风么?” 前一刻还巧舌如簧的张如晦在听到江怀这番话后,立刻觉得脸如火烧,一时之间竟然接不上话来,江怀却没管他,仍是继续说道:“给林国师捎句话,我可不是什么神霄天的文曲星,我出自神山,也能测一些鬼神之事,让国师小心一些,两年之内,他必落凡尘,所以还是将心思放在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吧。马三叫,送客吧,随便好好查一查,若有欲在观行院三心二意者,轻则逐出门墙,重则命体难保。” 第189章 有女可做天下师 江怀的这番话看似说的云淡风轻,但其实也是借这第一课将他的态度亮明,因为如此受到民间传颂的料事如神的江先生,确实是透着无限的神秘,尤其是那可知过去未来的至宝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觊觎,虽然大宋的皇帝已经放旨天下江怀已将至宝上交朝廷,但在有心人的眼中,似江怀这般人物怎能没有压箱底的本事,所以,在这观行院第一期的五百学员中,肯定有许多高门大户的内线潜了进来,这张如晦肯定不是唯一的一个,江怀敲山震虎赶走了张如晦,也是展现了观行院的第一声雷。而这第一声雷响在政和五年的深秋,引起了京城里许多老狐狸的警惕。 江怀的话音落下,四方台前却是涌起了一阵香风,一阵清脆的掌声响起,把全部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只见此时从门口走进来一群莺莺燕燕的女子,为首两人青紫相配,环佩叮当,犹如仙子临凡。 “先生,如此的开院盛事,怎么也不通知师师一声?先生常言男女平等,难道也只是随口一说么?” 一身紫衣的李师师边走边说,在明亮的阳光下映出一番绝世的风情,而同她齐步而行的苏仙芝则是一身青衣如同云间坠玉,此时满眼含情的看着江怀,未语却是眉目倾城。 江怀立在台上哈哈一笑:“师师姑娘却是说笑了,观行院门开天下便是不分男女,若不是师师姑娘心中已经存了此念,怎么会有此问?” “先生才冠天下,口齿也是如此犀利,师师自问不如。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先将礼物奉给先生吧。” “嘿嘿,师师姑娘如此的大动干戈,所带之物必不是凡品,快快让江某一观。” 李师师泯然一笑对苏仙芝说道:“妹妹,你看,先生还是很欢迎我们的,可不是你担心的那般。” 苏仙芝微微低头一笑:“姐姐,赶紧将礼物给先生一观吧。” 李师师诸人来到台上,李师师和苏仙芝取来礼物,那是一件长长的锦盒,两人打开锦盒,取出一副纸卷,小心翼翼的展开,顿时一副隽秀清逸的大字现在众人面前,上书“观行大赏”,落款一个“赵”字颇为张扬。 待看清这一副字,赵凯率先跪了下去,没有言语只是叩头,知道赵凯身份的人这才回过神来,终于猜到这幅字出自谁人之手,于是又有大把的人跪了下去。 江怀眼神一瞟,马三叫忙遣人记住这些争着下跪的人,李师师将这一切收在眼中,莞尔一笑:“江先生,这礼如何?” “师师姑娘,如此大礼,江怀该如何谢你才好。” “呵呵,先生不必谢我,乃是我仙芝妹妹有心,央我向那人要了墨宝,先生要谢,还是谢仙芝吧。” 江怀此时终于将目光挪到了苏仙芝身上,面对着这个对自己一往情深的女子,江怀心中总是有些愧疚,因为在彩衣楼的那一刻缱绻,江怀心中并不是没有感觉,这也是那次为何耶律红云杀气冲天,并且一见苏仙芝便是杀意相向,直到在相禅小楼才有了改变。 这名女子的身份自己已经隐约猜的明白,所以对她心中总是多了一丝提防,但尽管如此,在每次看到苏仙芝他还是有一丝的期待,他期待看到苏仙芝看到自己时的那一抹深情的眼神,或许,有这样的女子对自己情根深种,任何一名男人都会欣然自得吧。 江怀终还是淡淡一笑说道:“仙芝姑娘有心了,江某感谢至极。江某也没什么好的物件,但私藏有一副无极棋谱,便送给仙芝姑娘吧。” 苏仙芝闻言有些欣喜:“仙芝愚昧,那先生以后要抽出时间多多指点仙芝吧。” 江怀哈哈一笑:“仙芝姑娘,你看我这观行院方圆百亩,随时欢迎你来弈棋论战,这小小的棋盘之间自有大道,也是我观行院一类偏门旁科。” “先生,还是言回正题。您这观行院门开天下,难道真的女子也可入院学习么?” “嘿嘿,师师姑娘,切不可妄自菲薄。与你同姓一家,那才华胜过百万男儿的李清照李大家难道不是女儿身么?我江怀身出神山,神山之内男女平等,各自掌握自己的命运,所以,在我眼中,如此的繁华盛世,女子岂能只做那瓶中花?今日便先说上一句,观行十科中现在便有两位女先生,其中药科便由冷面菩萨药师女担任,而那算科中的副师便是算学大家楚衍的女儿楚留心,这两位都为这两科中一时翘楚,我江怀爱才,自然不能放过。所以,既然女子可为师,又为何不能入院学习呢?我江怀今为贴金状元,他日有幸受职,也定会奏请圣上,为女子设职。” 天地无言,而江怀发声,这一声先于这个时代的声音,震撼到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胸有大志的赵凯。赵凯知道,江怀口中的圣上可能就是将来的自己,他不由心内暗自问了自己一句:若是那天到来,自己会颁下这样的诏令么? 江怀一番话说完,心内痛快至极,不由高声一呼:“今日痛快,马三叫,后院设宴,请实施姑娘和仙芝姑娘入席。你们,继续训练,若是训练的好,晚间加肉。” 这一日,在鸠摩玄、丁小仙、张如晦和李师师带来的‘热闹’中,观行院开启了它真正的脚步,而江怀,也张贴大榜,开始为他的观行十科招募能人异士为师。 第190章 心头一刺动风情 筹办武林大会的事情交给了越千山,学院军训的事情抛给了马三叫和十三他们,江怀则是潜下心来再次对如意珠的功能进行挖掘。功夫不负有心人,如意珠的另一项功能终于被江怀摸出端倪,江怀不由的非常佩服现代科技,在这小小的如意珠上居然可以瞬间发出极强的电流,而且它的储能居然能够达到连续激发三次,而这无疑给江怀又多了一次极大的保障。 苏仙芝自从那日后,她发现耶律红云竟然离开江怀多日,不由非常的诧异,而她显然是非常珍惜耶律红云不在的机会,三五日内必来向江怀请教无极棋谱。甚至当当江怀第五次来到苦禅寺来寻耶律红云的时候,苏仙芝也跟在了江怀身边要去看一看苦修中的耶律红云。 此时已是初冬时日,冷风吹过寒意瑟瑟,江怀披着厚实的大氅站在那小茅屋外面,终于还是忍不住满含忧虑的喊道:“云儿,你还好么?若是可以回我一声,我很想你。” 有些伤感的声音落在荒败的茅草上,没能激起一丝反应,那一道茅草墙隔绝了两个世界,虽然能够感受到阴蛊虫的气息,但却是眼中无人耳中无声,他甚至一冲动就想要冲进去,但却被马三叫拦了下来,马三叫看着江怀如此心中有些不忍,轻声说道:“先生,你这一冲,你可知会让耶律姑娘前功尽弃甚至成为一个废人?你曾说过,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请先生耐下心来,待耶律姑娘再次归来,又是人间艳阳天。” 药师女立在一旁心内也是五味杂陈,她此时望向同样面容愁戚的苏仙芝,自在大名府外官道上,耶律红云与苏仙芝的一剑之争,苏仙芝别样的性情已经烙印在她心中,她心里非常佩服苏仙芝的大胆和执着。 叹了一声,她准备施展秘法准备再让阴阳蛊沉睡,但细细品来,她却是脸色一变,轻呼了一声:“不好。” 说罢,快步向前一把推开了茅屋之门,江怀等人一看也连忙跟了上去,待看清茅屋之内的情形时,众人不由大惊。 屋内此时空无一人,桌椅凌乱,入眼全是打斗之后留下的痕迹,江怀神情沉肃,只将眼神缓缓的扫过全场,药师女却是以秘法感应阴蛊虫起步还要往里走,却被马三叫拦下:“药姑娘,第一现场线索宝贵,让先生看完再向前不迟。” “云儿重修,武功尽废,不可受打扰,但素心前辈却是顶尖的高手,难道她还护持不了云儿么?”江怀问道。 “渺渺江湖,卧虎藏龙,似素心前辈这样的高手也不见得便独步天下。我想,是否是素辛前辈传功之时,功力减弱而被人暗算,但苦禅寺这茅屋独静于世,谁能寻到这里呢?” 马三叫看江怀已经将现场仔细看完,便向前查看那些打斗的痕迹。 “阴阳蛊透心而入,不能轻动,但我明明感觉到阴蛊虫还在这里,那么云儿呢?她究竟怎么样了?”江怀说话声音却是越来越弱,说到最后竟然手抚胸口蹲了下来,表情也是无比的痛苦。 药师女连忙上前查看,神情沉重说道:“不好,先生体内的阳蛊虫感觉到阴蛊虫异常,已经提前醒来并且开始躁动,这阴蛊虫还在这茅屋中,我们还是赶紧找到它,再想办法。” 众人闻言大惊,尤其是苏仙芝,她还是第一次听说阴阳蛊,虽然知之不详,但冰雪聪明的她已经猜出此时江怀蹲地不起就是因为这阴阳蛊,所以她忙问道:“药姑娘,那阴蛊虫长的什么模样?” 药师女摇摇头:“我也不知,但肯定微小无比,它喜心头血,此时应是它最虚弱之时。先生,您能否坚持一下,感应一下它的所在?” 药师女说完,并未得到回应,忙回头看去,只见一向镇定无比的江怀此时却是面白如纸,身体佝偻成一团,牙关紧闭,却是疼的已经难以言语了。 阳蛊虫如此迅速的躁动大大的出乎众人的意料,江怀基本没有武功在身,对阳蛊虫的抵抗为零,若是任阳蛊虫继续躁动下去,后果真是无法想象,几人人眼见得江怀如此,都急的手足无措,这时江怀忽然哎呀一声,身体抽搐一下,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血色红艳,刺的几人更是慌乱不已。 “心头血,它喜欢心头血对么?”苏仙芝喃喃的说着这句话,似是在问药师女,又似是自言自语,忽然她眼色一亮,拔下头上的簪子便向胸口刺去,随着强自压抑的痛呼声传来,在苏仙芝胸口,一朵鲜艳的血花也缓慢的绽放开来,苏仙芝瘫软在地,但却是又自一狠拔出簪子,她举起沾满了她心头之血的簪子说道:“药姑娘,你看用我的心头血能否引出那阴蛊虫?” 这一刻,时光恍如凝固,药师女望着滴血的簪子、那绽放在胸口的血花以及面色苍白却无比惶急的苏仙芝,不由得心头大震,这心头一刺,比之在大名官道那当面一剑来的更为刚烈却又更含深情,苏仙芝,这名出身青楼的女子对江怀的感情却同那太阳一般,直接而又热烈。 仅仅是一愣神,药师女反应过来急忙从苏仙芝手中接过沾血的簪子,她以秘法尽量感应阴蛊虫的所在在茅屋中缓慢的边走便寻,马三叫见状忽然闭上眼睛,只见他耳朵微动,用尽全部功力集中在五觉之听觉,以期能察觉到阴蛊虫的动静。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药师女走到茅屋一角时,那里的一根茅草轻微的动了一下,马三叫忙示意药师女停下,将簪子缓缓的靠近那根茅草,不一会,从那茅草中爬出一只如小米大小的透明的小虫,它爬的极为缓慢,显然是非常的虚弱,药师女将簪子放在那小虫眼前,那小虫一头扎进那血上,逐渐的身体由透明色变成血红色,立竿见影的是蜷曲成一团的江怀身体也逐渐的伸展开来,显然是疼痛已经有所缓解。 药师女一喜,随着阴蛊虫的恢复这阳蛊虫看来也是逐渐的安静了下来,药师女松下一口气,回头去看簪子上的阴蛊虫,这一看她却是又是面色一变,大呼一声:“不好。” 第191章 仙芝心开先生局 那本来血迹浓稠的簪子上此时又变回了原来模样,那阴蛊虫虽然看起来微小但食血的速度却是极快,在药师女这一回头看一眼江怀的时间,它居然已经将簪子上的心头血吃净,它极喜心头血,而这茅屋之中,那血花在胸瘫软在地的苏仙芝无疑是它最好的宿主,所以,在药师女呼出“不好”的同时,那阴蛊虫如同第一次刺进耶律红云的身体一般,如同一道闪电一般瞬间刺进了苏仙芝的胸口,很快消失不见。 药师女手拿着簪子愣在原地,脸上现出错愕后悔的神情,很显然,此时的苏仙芝成了第二个耶律红云,她一直在寻找能将阴阳蛊分离出宿主的方法,但这次这么好的机会却因她一时大意失去,并且还让痴情刚烈的苏仙芝成了阴蛊虫的新宿主,而造成这一切,只因她回头看了江怀一眼,可是在将来她每一次她深深自责的时候,都不自禁的暗问自己,若是时光倒流能够重演一次,她能够不回头去望江怀那一眼么?虽然她没有耶律红云爱的那么光明正大,也没有苏仙芝爱的那么热烈决绝,但是,在她的心中,那名隽永智慧的男子早也已烙进她的灵魂深处,那一眼回望,只是单纯的想要确认心中所钟之人的疼痛是否轻了一些,这或许已成本能,就像苏仙芝那毫不犹豫的心头一刺一样。 想到苏仙芝的心头一刺,药师女又是狠狠的一拍自己的脑袋,连忙去查看苏仙芝的伤势,若是苏仙芝流血过多,肯定会有性命之忧,那么这一切努力又成了徒劳,并且还搭上苏仙芝一条性命。但一开始认真治伤的药师女一瞬间就变成了闻名天下的药菩萨,她动作迅速手法缭乱的对着苏仙芝忙活一阵,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吐出一口气对着一直吊着一口没有昏迷过去的苏仙芝说道:“苏姑娘,也不知该说你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你这一刺刺在心脏左下,我尚有办法应付,若是刺在正中,我可是无力回天啦。” 苏仙芝看着仍在昏迷但明显已经不再痛苦的江怀,勉强一笑:“药姑娘,谢谢你,我这哪里是运气不好,这不全是好运么?” 药师女神色一黯:“你可知那阴蛊虫已经进了你的体内?” “知道,它喜心头血,吃完簪子上便寻味寻到了我这源头,看来它还蛮喜欢我这新家的。”苏仙芝一脸轻松的说道。 “它原来寄宿在耶律妹妹身上,它与先生体内的阳蛊虫合称阴阳蛊。你也应能发现,耶律妹妹与先生总是形影不离乃是因为这阴阳蛊分离不能超过百米,并且不能超过两个时辰。我也是花费了很长时间才找到方法勉强能够让阴阳蛊沉睡七天,但七天后必须让两者‘相见’才能再次施法让它们沉睡。而这次来寻耶律妹妹就是为此七天之限,却没想出了这等变故。以后,在我未找到能够解除这阴阳蛊的方法之前,你都不能离开先生太长时间了,这点却是难为苏姑娘了。” 虽然知道苏仙芝对江怀情根深种,但两人交往还只是普通友人,在那个男女大妨的年代,药师女对苏仙芝说出这番话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苏仙芝未有回答,但一旁的马三叫此时却是对着苏仙芝单膝一拜:“马三叫谢谢苏姑娘舍命救我家先生,三叫不是愚鲁之人,知道苏姑娘对我家先生的情意,今日之事阴差阳错却也是天意安排。先生之思三叫不能揣测,但先生之情三叫却懂。红云妹子同我家先生生死相随,两人也是情投意合,所以。” “马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必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一切都以先生的安危为重,同云姐姐相比,我对先生的情意并不会比她少上一分,以后先生便由我来照顾。” 苏仙芝的眼睛一直落在江怀的身上,眼里弥漫着巨大的满足和幸福,因为她从来也没想到她与江怀这么快就能连在一块,或许那苦禅寺的菩萨真的听到了她的祈愿了吧,她不顾胸前剧痛,慢慢的移动到江怀身边,伸出衣袖便要擦去江怀额头因痛生出的汗珠。 虽然是轻轻的一擦,但是那轻触还是将江怀从昏迷中唤醒。江怀觉得自己再一次从一场无比黑暗渊深的梦中醒来,梦里他一直在从高处坠落,坠落的过程中他看到他现代的父母、朋友、客户等许多人在他眼前浮现,但他却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仿佛隔绝在一层透明的玻璃中,如果说这些是他穿越后对之前的告别,那么最后的坠落里耶律红云的出现却让他万分惊愕,因为不知不觉中这朵云儿早已塞满了自己的天空,就在这时,苏仙芝那轻轻一擦,却如同一阵狂风将那朵云儿吹走,而自己也从一阵莫名的恐惧中醒来。 看到苏仙芝靠在自己身前,胸前一朵鲜艳的血花,江怀的记忆也一点点的涌入脑海,他吐出一口血便昏了过去,那时药师女刚刚说完阴蛊虫最喜心头血,对应此时的苏仙芝,江怀已能猜出发生了什么。 他不由轻轻一叹:“我的药菩萨,看你的表情是这阴蛊虫换了新家了?” “先生,苏姑娘不计生死引出阴蛊虫,奈何因我一走神,这阴蛊虫恢复了精神便换了宿主,这本来是绝佳的机会,说不定可以找到从您身体中引出阳蛊虫的办法,真是可惜。先生,我已不配这药菩萨之名,请先生责罚。” 药师女满面愧疚之色,甚至眼圈发红似要滴下眼泪。江怀却是摇摇头轻轻说道:“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数,能够保住性命,我已知足,只是以后便要累及苏姑娘了,看来我得多多搜寻些棋谱,以换得苏姑娘在我身边多些时日。” 苏仙芝微微一笑:“先生的生活便是我最想下的棋谱,如今我刚入局,还要先生多多指教。” 苏仙芝脸色酡红,如仙子微醺,又似花开含羞,一时风情,绝代倾城。 第192章 茅屋之外有文章 一座茅屋,寒意萧瑟,但在苏仙芝这一句大胆的言语中却是蒙上了一丝暖意,马三叫见此情形朝药师女使了一个眼色便要悄悄的退出去,但却被江怀察觉,江怀轻咳一声,转换话题说道:“既然阴阳蛊的危机暂时消除,那么我们便来讨论一下云儿和素辛前辈究竟遭遇了什么变故。三叫,你先说说。” “先生,根据现场来看,虽有打斗,但并不剧烈,可见打斗的双方悬殊巨大。据您的描述,这素辛前辈乃是江湖中少有的顶尖高手,所以能够胜过她的人并不多,会不会那几个活着的传奇之一偶然来到了这里发现了异常,从而引起了这变故?” “几个活着的传奇?说来听听。” “少林寺的大真禅师,昆仑山的雪花仙雪梅前辈,苗疆神秘的怪巫九冥,东海巨擘海霸王都是一代传奇人物,只是他们各自静修,已多年不履江湖,这只是我瞎猜而已。” 江怀一边听着马三叫叙说一边暗自以如意珠细细扫描着茅屋,在马三叫说完后,他轻轻的起身走到茅屋中蒲团边捡起了一根头发,沉吟了一下他说道:“怪巫九冥,可有弟子门生行走江湖?” “这个却是不知。”马三叫若有所思的回到。 “素辛已经剃度,而云儿的发丝味道我是熟知,这根头发中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让我觉得很是不安,这里肯定来过一名很神秘的高手。再看桌面微尘,大概已有三天之久,在这三天时间里,阴蛊虫在被移出云儿体外居然一点也未骚动,甚至是在你们以心头血引诱下才能让阴蛊虫爬出茅草,这说明了什么?” 江怀似乎在问马三叫他们也似乎是在问自己,但他的三言两语已经将那人的轮廓勾勒了出来,这不由让刑部出身的马三叫更为佩服,他多次见到江怀展露神迹,但在此时还是一样的充满佩服,他走过去也闻了闻那根头发说道:“先生,如您所说,这阴蛊虫是被人以高明的手法移出了红云姑娘体外,那么那名跟在萧奉先身边的邪人就很有嫌疑,或者是苗疆一带精通蛊术的高手。” “不是那名邪人,若是他,只会另有手段以阴蛊虫来控制我的生死。这人为我留下一线生机,也是看我能否度过此劫,过不去也就罢了,过得去那么后面应还有一盘大棋等着我,云儿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事,因为云儿应是这盘棋中非常重要的一名棋子。看来这次,我有对手了。” 江怀将那丝头发小心的包好,看一看照顾着苏仙芝的药师女说道:“药姑娘,苏姑娘如何,能够随我们一起下山么?” 药师女点点头:“无碍。” 江怀有些留恋的最后看了一眼这茅屋,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们走吧,现在只有等了,或许,武林大会上,这神秘的人会出现。但是,三叫,你还是要通知石疯子,打听一下苗疆可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来了这中原江湖。” 几人乘兴而来,却是心情有些沉重的下山,尤其是药师女,她紧抿着嘴唇,有些倔强又有些委屈,她心里想起自己的师尊往日对自己的教诲,师尊被尊为一代药王却还是终日流连在形形色色的药草之间,他常说,哪里有什么药王,这世间总是会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一部药王经哪里能够医得了天下?当有一天,你遇到自己想救而救不了的人时,才能知道这所谓的药王虚名不敌那心头之人的莞尔一笑。而此时,看着如此智慧通透的江怀总被这阴阳蛊所制,药师女终于对师尊的话有了一丝明悟,而她也暗下决心,就算是熬尽心血,也要找到去除阴阳蛊的办法。 第193章 太平楼上太平令 北拒铁马,南望太平。蔡京一流极力的在赵佶面前粉饰太平盛世,整个东京汴梁也被他们打造成了当时最繁华的城市,其中东京城北的铁马台和城南的太平楼便是最负盛名的标志之一。 太平楼堪比开宝寺的铁塔,高有约30丈,它孤傲的立在汴梁城南,如同一名手安长剑的将军守望望着大宋的锦绣河山。 此时江怀正站在太平楼上最高层第三十三层,入目是平野千里,大地苍茫。同现代的建筑比起来,这种高度的高楼并不算什么,但放在那个时代,这太平楼是名副其实的第一高楼,在它的第一层门楼上有被皇帝亲笔所赐的“太平”,鎏金灿光,十分气派。 江怀能够登顶第三十三层还是在得了赵佶的特旨以后,因为这太平楼并不是一般人能够进入的,平民最多只能登到十层楼,再往上须得有功名在身或者重金可入,但也最多只能到三十层,再往上只有皇家之人才能登得,而这第三十三层更是只有皇帝一人独尊,通过三皇子赵凯的描述才知道,原来赵佶建这太平楼是有他另外的用意的,如这三十三层楼对应着道教的三十三重天,在第三十三层有着可与道教神灵沟通的机缘,但这些太过缥缈,最实际的是在这第三十三层极目望去可看到黄河壮景,传说赵佶有次从那万里黄河之中看到了一条金龙随涛万里颇为玄奇。 江怀极目东望,那一条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就这么有些突兀的出现在了眼前,只见它长河宽阔,浊浪奔流,颇为壮观。 江怀身旁站着三皇子赵凯,他看着江怀眼中出现很沧桑的光芒不由不解的问道:“先生,难道从这里您真的能够看到很神奇的东西吗?” “呵呵,当然是没有什么神奇的东西了,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太平楼果然名不虚传,这第三十三层果然让人生出一览众山小的豪情。你很不错,我原本想将武林大会的地址选在香山苦禅寺那里,但认真比较起来,你选的此地要远远好过那香山。” “这也是先生吩咐我安排禁军来保障武林大会的正常进行时所受的启发。不同于京城中其他地方,这太平楼的守卫乃是出自于三衙中的殿前都指使司,实力并不怎么弱于父皇的贴身亲卫,所以,若是能够将武林大会的举行地直接放在这里,则天然的就将这帮向来目无法纪的江湖英豪约束了起来,也可借此一展皇家威风。” “这次你能调动多少禁军来控制这武林大会呢?” “父皇给我三千兵马,他说,有先生坐镇,足矣。” “三千兵马尚可,我再加上一千人伏在暗处,这是我的特种兵,此次大会龙蛇混杂,我大宋境内的英豪倒还好说,怕是一直对我大宋虎视眈眈的如北辽西夏这几个邻国会极其的不安分,正好借此机会也一展梢眉。” “先生,父皇给您的旨意中已经给您足够的特权,您只要拿着他钦赐的宝剑即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赵凯有些激动的说完这句话,他其实心中不是很明白自己的父皇为何对江怀会如此的信任,但他却为此非常的高兴,自己一直想为大宋为父皇做出点大事,这次武林大会就是非常好的机会。 “呵呵,也不必什么请帖了,直接改成太平令通告江湖。这次主要是杀外敌,胆敢来此撒野的,怕是这次要淹死江湖了。”江怀悠悠的说道。 第194章 人间石磨磨白骨 风起心头一片海,鼓荡涛澜盖过天。江怀此时心中就有一阵狂风正逐渐的吹荡起少有的激动,以“太平令”通告江湖,令行之处莫有不从,他就是要以此大网网尽江湖英雄来充实到自己的特工小队中,以后特工小队要变成一支有着变态战斗力的军队,更要成为自己最犀利的杀手锏,这次武林大会就是自己的观人台。同时,他还有一股强烈的直觉,耶律红云很有可能就会在大会上出现,还有那可操控阴阳蛊的神秘人,或许,这次武林大会故事要比自己想象的要精彩许多。 “先生,在这太平楼前我辟出了百亩大小的场地,整体仿造您的观行院,以环形观台围中间比武方台,这场地可容纳几万人,足足够用了。”赵凯指着太平楼前已经建出雏形的比武场地。 “这场地便叫做太平武场吧。这些人的住宿问题怎么解决呢?”江怀看赵凯娓娓道来,显然是心中已有丘壑。 “我已派人找了几家大的客栈,他们都很有兴趣在这里新建临时的客栈为些江湖豪杰落脚,同时还可以按照一定的比例给朝廷分成,我们还只是需要保障他们的正常经营即可。” “嗯,非常好。在江湖中他们是龙是虎,但到了太平武场就得守太平的规矩。按照你的想法来吧,但一切都要加快。” “好的,先生。我多嘴问上一句,先生为何如此重视此次的武林大会呢,肯定不只是单单选出一个武状元这么简单吧。” “呵呵,你果然聪敏。剩下这段时间你就把精力放在这武林大会上吧,我的目的不仅仅是选出武状元,更要借这次机会将这个江湖淘上一遍,选出一批大可作为的有志之士替我们来管理江湖。因为我观星象,将来宋之大乱起于江湖,所以我要先将江湖的水捞干,看看还有几条大鱼能够成气候。” 江怀望着那浊浪滚滚的黄河,说话之间硬是带出了几分杀气,这令身在高处本就寒意浓烈的赵凯更觉凉意,这点凉意直到在他登上帝王之位领驭天下的时候还不时的浮现心间,那时的他才明白此时的江怀在他心中种下的是敬畏的种子,敬苍生,畏民生。 江怀将太平楼的地形记录在如意珠中便起身回去观行院,这一南一北的距离对于那时的交通条件来说并不近便,所以,在中途路过开封府时江怀便提议休息一下。 开封府因为包拯而名闻天下,甚至一度成为公正廉洁衙门的代表,凡民间有冤,至此而终。 江怀之所以停下来,还因为有一件看起来比较奇怪的事情。 开封府的衙门本是威严高森,平常也应静穆肃静,但偏偏此时有一群人围着,中间传来“隆隆”的巨大响声。 待到江怀来到跟前,这才见一座巨大的石磨立在衙门门前,一名壮如黑塔的汉子精赤着上身正在一圈圈的推磨,再仔细观瞧,那石磨磨的并不是豆米之类,而是一根根惨白惨白的骨头,初看惊悚,再看可悲,三看可怜,可怜的是那投骨之人是一名年约十来岁的孩子,虽然长的眉清目秀,但此时一身缟素满脸悲戚让人觉得心里发苦,围观之人议论纷纷,语中也是多有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