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世异乡》 第一节 殒落 天色阴翳,薄霾如纱。 即便是正午时分,抬眼望去,日冕之光,唯余晕片片。 沙地上高楼林立,歪歪斜斜,大部分建筑体已淹没在漫漫沙海中。 崩塌的建筑群,规模亦为宏伟。 曾几何时,此处必然是一个国际大都市,只是失去了往昔的喧嚣,犹如鬼蜮一般孤寂。 一阵狂风呼啸而至,漫起阵阵黄沙,吹得沙棘花如球状,四处乱滚,直至卡在一具骸骨的胸腔中方肯停歇。 远处两个人形黑点依稀可辨。 两人骑乘而行,徐徐而来,兀自穿梭于残垣断壁中。 这两人不似商贾亦非旅客,在这渺无人烟的荒漠中茫然行进,若无特殊使命,绝非消遣之道。 猛然间,一火球自天际中倏然滑落。 火球浓烟翻滚,劈开雾霾,呼啸声凄厉,划破长空,朝地面斜射疾落。 燎原般火焰散出猩红血色,在火焰折射下,苍穹似在燃烧。 “头儿,快看!有东西跌落!”发音者声线尖锐,多半受惊吓所致。 胯下坐骑被此异景所惊吓,前足腾空,直立而起,声嘶力竭。 若非这两人骑术精湛,恐已掀翻在地,掉个“狗吃屎”不可。 饶是如此,勉力拉扯后,半晌方歇。 坐骑不断晃动尖锐的脑袋,浑身的鬣毛随之抖动,惊得两人大呼:“吁~吁~。” “什么破玩意?该不会是机械军团又耍什么花样罢?”说话者身形高大,声音浑厚有力,一边嘟囔一边朝地下啐了一口唾液,反手拔下身后的巨刃阔斧。 旁边那人也已把长矛擎在手中,勒住坐骑。 矛尖遥指天际,战战兢兢地问道:“头儿,会不会有诈?要不要咱先向军团长汇报一下?” “怕什么怕!堪萨斯没有懦夫!”余音未落,粗喉咙自顾拍打坐骑,朝火球跌落处飞驰。 拿长矛的来不及咋舌,亦紧随而往。 “嘭!”落势极快,火球落地之前早已凌空炸裂,碎成数块,四向溅射开来。 “头儿~有东西弹出来!”拿长矛的眼尖,又是尖叫。 “快!快去看看是什么鬼东西?也他妈该轮到咱们走运了,或许元老会发个奖励什么的,到时候带你小子去‘浮香楼’爽一把……”话音不及扩散,早已绝尘而去。 听罢“爽一把”之语,拿长矛的瞬时眼光发亮,浑身一震,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紧随而往。 “马克,起床了。”母亲厉声呵斥,脸上却荡漾着慈祥之色。 睡意正浓,马克“吧咋”着嘴,唯恐嘴角流涎,慵懒地翻过身,又沉沉睡去。 “懒虫!快起床了!再不起来又要迟到了!”母亲语速加快,似有恼怒之意,不断拍打着脸颊。 与其说拍打,倒不如用摩挲更为恰当。 马克睡眼惺忪,随着母亲的拍打而睁开双眼。 阳光刺目,令人顿为目炫。 正待爬起,发觉有人正用长矛撩拨着头盔。 水晶面罩在锋利的刃口划动中发出“嗤嗤嗤”之声,极为刺耳。 心中一凛,惊咋而起…… 不待有所作为,一把巨斧随即架在脖颈之上。 斧刃在阳光折射下泛出耀眼银光,坚信自己只需再动弹一下,大斧就会毫不留情地削去自己的脑壳。 “头儿,这个好像不是机器人。”以长矛抵住马克胸口的那人朝粗喉咙回话。 “嗯。不知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可能是新型机器人,它们的仿生技术非常先进。”粗喉咙压低声线,朝拿长矛的下令道:“你去打开他的头罩看看,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头儿,我……我不敢。”拿长矛的似为怯懦。 “放心,由我看着,若是敢动一动,保证削掉他的脑袋。少罗嗦,快点!”说罢,粗喉咙用脚踢了他一下,甚为不耐烦。 方才迎着太阳,鉴于光线强烈,只能看到对方大概轮廓。 如今拿长矛之人凑近打量,妄图打开自己面罩,这才真正看清它的样貌。 光秃秃的脑壳上包覆满细小的鳞片,鳞片在阳光的映射下熠熠发光。 尖嘴猴腮的脸部嵌着一双细小的眼睛,正在骨碌地转动,似在打量该如何打开自己的面罩。 塌陷的鼻梁恰被猛揍一拳,兀自露出的两个黑洞便是鼻孔了。 鼻翼不断龛张着,吻部外凸,阔大的嘴巴露出一副尖锐的牙齿。 此等尊荣简直难以用文字描绘它的丑陋! 除了具有人类的外形外,这东西居然长有一条长长的尾巴! 更令人诧异的是,他们使用交谈的语言自己居然可以听懂。 会不会是幻觉? 暗自纳闷,马克抬口便问:“你们是什么东西?” “哇!” 尖嘴猴腮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蹦跳着向后弹出数米之远。 反应极其迅速,如此敏捷的身手是人类不具有的。 脖颈上随之一紧,粗喉咙再次响起:“你又是什么鬼东西?谁派你来的?给老子老实点!” “头儿,他是活的,要不咱把他砍了,再看看究竟是什么鬼玩意?”尖嘴猴腮提议。 “不行!这鬼东西从天上掉下来,还不曾搞清楚状况就弄死他,万一有什么值钱的线索就问不出来了,怎么向元老会领赏?”粗喉咙反驳道。 言语间,手中大斧不断施压,朝马克吼道:“说!你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到这里来做什么?” 浑身发痛,并无力气反抗,马克只能抗议:“能让我先把头盔摘下来吗?” 两人对视一阵,默许了提议后,才缓缓摘下头盔。 粗喉咙的长相与尖嘴猴腮长得相去无几,只是更为强壮。 从它们的特征来看,好像巨大蜥蜴,却又不完全像,因为他们有基本的人形。 “奴隶!一个奴隶!” 尖嘴猴腮眼尖,冲着马克大声吼叫,手中长矛挺出欲刺。 “奴隶?怎么可能?” 粗喉咙不相信自己耳朵,大斧拨开长矛攻势,探头查看这“奴隶”的面容。 “不会又是什么新型机器人罢?你再仔细看看。”粗喉咙命令。 此次,尖嘴猴腮胆儿大了些,伸手便掐这“奴隶”的脸皮。 拧动中试验着手感,以确认究竟是不是真实肌肤。 尖利的爪子划破了马克脸庞,隐隐的血迹缓缓流出。 “你吖的。”抓住它的手腕,欲图扯开它对自己的伤害,极度虚弱使得马克的反抗徒有形式。 尖嘴猴腮激动不已,惊声尖叫道:“头儿~是个奴隶!我确信,他和我们家里的奴隶一模一样。” 粗喉咙随口“嗯”地应了一声,便以斧背在脑壳敲了一下。 沉重的打击使得马克再次晕眩。 等再次睁眼,发觉自己浑身束缚,被人拖着移动。双手分别被捆绑在两条粗大的尾梢,任由沙砾摩擦着ii型机甲,发出“喀喀”直响。 失去湛蓝色的天空如此浑浊,苍穹笼罩在灰雾之下。 偶有浮云间隙透出些许光芒,变幻出各种色彩。 此等景象与自己家园——地球母亲如此相同,却又道不出不同。 虽不见拖拽自己的两个怪物有什么表情,却听得他们骑在某种动物上说说笑笑。 从粗鄙的言语中得知,似在讨论着“长老们”丰厚的赏赐以及如何纵情娱乐之类的话语。 束缚于手上粗大的尾巴以及散发出刺鼻的恶臭无不说明这是个肮脏的动物,可惜无缘得见。 即便无法动弹,却仍可思考,心中暗忖: 这……究竟在哪里?做梦吗? 不,不是的。疼痛感如此逼真,不是梦。 外星世界吗?极有可能,又不敢确信,这必定是某个莫名星球。 会是地球吗?不,显然不是!我们的家园空气清新,植被满地,显然不似这般荒芜凄凉。 天空阴翳,沙尘满地,雾霾充斥着四周,这里绝不可能是地球! 那为何他们的语言和自己的一样?或许,这里真是地球。 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奴隶,说明与自己长得相像的还不止一个…… 它们的长相为何不同? 为什么还有机器人? 从它们口中得知机器人与它们敌对。 难道是它们俘虏人类做奴隶,而机器人来解救人类? 看来极有可能…… 只是我们世界的机器人都是为人类服务的,而这里的机器人又怎么会处于主导地位? 对了,r5! r5在哪儿? 下坠的时候它把自己弹射出去,不知它有没有活下来? 一想到这,马克便开启植入于脑部的芯片,企图与r5链接,可阵阵灼烧感袭来,使得再度昏迷。 空气混浊而散发出阵阵腐败味。 视线昏暗之极,唯有从气窗处透射出一缕光线,使得内室稍作亮堂。 这一抹光线斜斜地投射在瓦伦的巨剑之上。 瓦伦端坐于石椅,一手按住剑柄,一手端起某种野兽头骨做成的酒器,默默地品味着其中的浊酒。 浊酒辣喉,令瓦伦微微皱眉。 不断端详着浊酒,似在欣赏着一位美人。 在他身后悬挂着一幅巨型军旗。 这是唯一的装饰,令空荡的内室平添些许生气。 军旗底色猩红,当中绣着一条金黄蝾螈。 蝾螈蜿蜒盘踞,蓄势待发,獠牙森森的口中喷吐一团火焰,十分逼真。 黑色的十字把军旗均分成四等份,边角上一行字体较小,上书“第十军团”。 铁质的大门被强力推开,或因锈蚀,铁门发出“喀喀”声响。 金属军靴摩擦着坚硬地面,发出特有的清脆声。 步伐整齐一致,其中夹杂着布料摩擦地面的“嗤嗤”声。 “报告军团长~我们抓住一个奸细!”一个身材矮小的通讯官蹿进内屋,卑谦的语气中透露着些许兴奋。 瓦伦鼻孔轻哼,甚至连眼皮都不曾动弹,依旧沉溺于端详浊酒的动作中。 通讯官小步上前,躬身低语:“军团长,这奸细来历不简单,是从天上跌落的……”话里间,眉飞色舞,特意指了指天花板。 瓦伦听罢,微微一怔,犹自轻转巨剑。 巨剑因旋转,将光线反射在自己脸庞上。 刃口映射出一张年轻的脸庞。 同为蜥蜴人,瓦伦与粗喉咙等人比较,模样更为端正。 刀削般脸庞线条冷峻,英气而不失俊朗。 高隆的鼻梁下眼眶微凹,炯炯的眼神则在仔细端详着酒器。 听罢传令官的报告,并不言语,将浊酒一饮而尽后,以食指朝传令官微微勾动。 传令官见状,哈腰行礼,按捺住内心的喜悦,转身高吼道:“带上来!” 马克被重重地掼在地上,身上的机甲早已被剥除,猛烈掼摔并未因此而醒来。 “弄醒他!”语速缓慢,吐词清晰,而身型依然纹丝不动。 “慢!”两个士兵欲将打开水袋,往这奸细头上浇水,却被传令官制止了。 传令官猥琐而笑,抖索中解开了裤裆。 可惜效果并不如预期般理想,断断续续地喷射后,裤裆处湿濡了一片,只有少数一些液体溅到了奸细脸上。 在旁人掩口讪笑中,传令官一阵抽搐,惨淡收场。 马克竭力起身,发觉双手被制,挣扎徒有形式。 “臭奸细!报上姓名。”或因众人讪笑,传令官语气尖锐,几近扭曲。 马克并不因此震慑,冷冷地扫视众人,嘴角微哂,流露出极度轻蔑。 “啪!”粗重的皮鞭抽打在宇航服上,虽不致于破裂,亦不能抵御力量。 回馈此等暴行,依然是马克轻描淡写的苦笑。 “住手!” 施暴者卯足力气,欲将再次出手,却被瓦伦厉声制止。 实施至一半的动作立马僵硬,犹如蜡像般僵立在地。 “姓名只不过是代号,像这样的奸细不知也罢!告诉我,你来这里刺探什么?”瓦伦吐辞铿锵有力,空气中悬浮着莫名威慑感。 “我……究竟为什么而来?”低头沉思,眼眸中流露出一阵迷茫。 威尔逊舰长,布鲁斯指挥官,麦考尔,凯瑟琳,罗德拉夫,维京号,r5…… 所有的影像一并涌来,极速思索使得马克头呲欲裂,双臂护住脑壳发出撕心裂肺地惨叫…… 传令官被突如其来的惨叫所惊吓,蹦跳着后退,嘴中大叫:“疯子!这人是个疯子!” 施暴者见状,拧头期待军团长的首肯,所持皮鞭早已蓄势待发。 兀自转动巨剑。 光线折射下,巨剑漫无目的地向四周射出斑驳光芒。 惨叫声消退以及巨剑旋转的“嗤喇”声形成一种怪异的和谐。 短暂沉默后,骨质酒器被丢弃后骨碌旋转。 只见瓦伦骤然起身,满脸凝重,朝“奸细”缓缓走去。 拖拽的剑尖划出尖利嘶叫,直刺耳蜗。 众人一脸懵然,痴痴地凝望军团长。 直至“奸细”身边后,方才停歇,鹰隼般的目光对视着此人。 数分钟短暂的对视,在旁人看来简直如数个小时般漫长。 压抑、沉闷……接踵而来。 正待众人疑惑,只见瓦伦神情坚毅,合手握住剑柄,剑身缓缓抬起,剑尖直指“奸细”颈部。 至始至终目光一刻都不曾挪开这“奸细”的眼睛。 “啊……” 惨叫不绝于耳,久久回荡。 巨剑深入半尺,血渍殷红,沿刃口蜿蜒而下。 只见传令官瘫坐在地,掩面惨叫。 拔出巨剑,剑尖微鸣不止,弧光蓦然一闪,剑身已然担于瓦伦肩膀。 短暂而轻松地口哨声过后,神情舒坦,漫自趋步,朝石椅走去。 “好了,经查明,此人不是奸细。把他送元老院审问罢,留在这里多耗费一份口粮。” 施暴者顺势检查伤口,发觉地上的“奸细”并未死去,巨刃只划破表皮。 在传令官指缝的偷瞄中,马克已被拖拽而走。 第二节 来龙去脉 夜凉如水,暮如薄沙。 柔风阵阵,掀起窗幔一角,调皮地抚熨着马克那英俊的脸庞。 迷迷糊糊中感到,妻子的柔荑轻轻滑过自己胸膛。 一袭长发,光滑如丝缎,随摆动而渐渐滑落。 发间透出阵阵幽香,扑鼻而来。 她微微低垂着那长长的睫毛,眼神散漫,如少女般羞怯。 修长而挺拔的鼻端下一抹殷红檀口,似在浅浅而笑。 一切如此美好,令人如痴如醉。 情难自禁! 不由得端起妻子下巴,轻轻拉向自己。 望着她那微微翕张的嘴唇,难再把持。 妻子反应骤增,短暂纠缠后,眼露惊悸,挣脱后猛力推开…… 猛然睁眼,惊愕于妻子的反抗。 才发现,昏暗的监牢里,一个姑娘手握毛巾,双膝并拢,跪在一旁。 凌乱的长发,遮掩了模样。 方才举动粗鲁,令她神情慌张,身体僵硬,怔怔而不知所措。 豆大的泪滴从下颌处倏然滑落…… 顿感凉意袭来,发觉上身赤裸。 蓦然明白,方才女孩为自己擦洗身躯。 修长而健硕的体魄上,除了淤青片片,各个部位完好如初。 连日来昏迷断断续续,连思维亦是如此。 凉风习习,令马克神情一振,捋了捋思绪后追忆: 母舰“维京号”溃退时开启黑洞,瞬间被“异星”光束所击毁。 爆炸产生冲击波掀翻自己座驾,卷入黑洞。 坠毁前副手r5为挽救自己,低空弹射。 随后被这些莫名的蜥蜴人当成奴隶,囚禁于此。 想到这,难禁悲恸,暗自垂泪。 “你……你欺负了人家,反倒哭了起来?” 姑娘慢语轻声,语若夜莺。明眸扑簌,拂过一阵惊疑。 发觉自己失态。马克别过头,企图掩饰窘迫。 “唉……” 姑娘臻首微颔,轻轻叹息。 “对……对不起!刚才不是有意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连道歉亦为结舌。 慌乱中勉为其难地挤出一个笑容。 “刚才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冒犯你。”马克连连解释,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更为自然些。 虽然笑容绝无美感,却也缓和了气氛。 随着紧张感消失,姑娘的神情自然了些。 或许知道这人与自己是一样,同为人类。 彼此间虽为陌生,然而清洗身体时,已然超越了男女界限。 “你……” 脸颊处浮起片片红霞。姑娘掩面羞涩。 哎哟!方才的推搡,马克大囧。慌忙拉过宇航服。 “噗嗤~” 姑娘见状,莞尔一笑,笑容绝美。 “吭吭吭~” 守卫正来回巡视。听闻笑声,所持铁棍不断敲打牢门,以示警诫。 姑娘收起笑容,不由得咋了咋舌,恰似恶作剧被抓后顽童一辄。 “你好!”马克伸出手,礼节性地示好,窘迫消散后满脸真挚。 对陌生男子的伸手,姑娘倍感茫然。迟疑片刻后,畏畏葸葸地捏了他的指节,雪颈顿为粉红。 为掩饰自己窘迫,不经意间撩起散落的秀发。 长发挽于耳际,顿时露出一张绝美的脸庞。 雪白的肌肤,泛着健康的色泽。 颀长匀称的身材略为消瘦。饶是身裹厚重外衣,亦遮挡不住曼妙身材。 忽感这陌生男子正在注视自己。 心下紧张,慌乱中,不由得对视一眼。 随即低头不语,径自折弄着手中的毛巾。 “请问,这是在哪?”马克柔声问道。 “监狱,先生。堪萨斯国。”姑娘并不抬头,软侬细语,不亚于她的长相。 “我该如何称呼你?”马克向她套近乎。 “布蕾娅.斯科维奇。您可以叫我蕾娅,先生。” 这个名叫布蕾娅的姑娘目光扑簌,忽闪迷人。 “蕾娅……蕾娅……” 人如其名,居然连名字都那么好听! “这是我的荣幸。”马克凝视着她的双眸,恭谦地问道:“那蕾娅姑娘,现在是什么时候?” “上午,先生。”回答不假思索。 答案正确无误,但并非马克所希冀。 于是再次补问道:“抱歉!我指的是什么年代。” “堪萨斯375年。” 蕾娅的回答令马克大为疑惑。 “堪萨斯375年……堪萨斯375年……” 马克咕叨着几个词汇,不断思索其中所表达的意义。 “就是机器人与人类全面开战后,堪萨斯从中独立后的375年。为了纪念这伟大日子,所以称为堪萨斯元年。”蕾娅补充道。 “什么?机器人与人类全面开战?”马克瞪大眼睛。 若不是被镣铐所缚,几乎从地上蹦了起来。 “为什么要开战?它们可全都是由我们制造!”马克言语激昂,锁链被扯地晃荡直响。 “不知道,我不知道!”见陌生男子情绪激动,姑娘想要伸手制止。 “告诉我!这里不是地球!快告诉我……” 马克一把抓住姑娘双臂,不停地晃动,几近癫狂。 “先生,求求你,不要这样子,求求你……” 蕾娅心生恐惧,未曾想自己寥寥数语竟让对方如此绝望,不由得抽泣起来。 守卫踢开铁门,凶神恶煞地冲了进来。 揪住姑娘的头发,恶狠狠地拖了出去。 粗鲁的举动疼的蕾娅一直尖叫。 怒火攻心!马克吼叫着攻击守卫,企图制止它对姑娘粗暴举动。 可惜脚链距离过短。 没等够着,守卫直接一脚,将其踢翻在地。随手将蕾娅抗于肩膀,扬长而去。 人体的腹部极其柔软,是全身上下最薄弱的位置。 马克忍受着脚踢带来的灼痛感,心下却惦记着蕾娅的安危。 两人仅仅交谈了寥寥数分钟,已是一见如故。 “嘘~” 声音不大,直入耳际。 蓦然发觉,监狱内不止一个人。 那人发出的音节虽为简单,意思却是直白。 监狱昏暗,令人无法辨清声源究竟是何人发出。 依照声源探去,在另一牢房的角落处,似为蜷缩着一具躯体。 躯体干瘪,仅有一破布遮掩,而声音就是从破布底下发出。 乍然一看,还察觉不出破布之下竟藏有它人! 马克顿时安静下来。 其实除了安静之外,以目前的状况也无力改变什么,只得默默将衣服穿回。 狱卒瞥见这囚犯不再吵闹,径自而出。 “你是谁?” 好奇心驱使马克率先发问。 “不要管我是谁。我是谁,谁是我,已不再重要。” 破布下传来的声音苍老而孱弱。 “你要做什么?” 如此提问,简直逊爆棚。问和没问毫无区别,但马克依然问道。 “唉……对我来说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再重要。还是先说说你自己罢。” 连串的回答使得藏匿破布下之人极为费力。 一连串的喘息后,破布下沉重喘息才恢复平静。 “没什么可说的。” 心中有气,回答自然没好气,马克恨恨而道。 “尤其对你这种的故作神秘见不得光的人。” 对方极不友善! 破布下之人似有所动静,随着锁链声响,破布居然凌空站立。 可除了破布和锁链之外,其他状况什么也看不清,仿佛飘荡于空中的只是一块破布而已。 破布之下,再无回应。 它直勾勾飘荡至马克跟前,嘎然而止。 透过粗厚的铁栅栏,空气中宛如一无形的手将破布扯去,然而底下并无生物存在。 马克心下大骇,惊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只见昏暗的牢房中悬浮着数条铁链。 铁链凌空摆动,发出清脆声响。 模糊视野中,轮廓随时间流逝而逐渐清晰。 一个人形模样赫然显现!! 马克勉力遏制住惊愕,极力辨认着对方。 牢房依旧幽暗,逐渐浮现的躯干与监狱守卫般,浑身包覆着鳞片。 满是皱褶的脸庞上,其中一眼深凹,不断流淌着分泌物,而另一只眼却炯炯有神地打量着自己。 干瘪的嘴中或因牙齿缺失,使得吻部塌陷,难怪说话如此苍凉。 骨瘦如柴的躯干,两根锁骨极为突兀,粗大的铁环穿过锁骨,与铁链紧紧相连。 随呼吸起落,胸膛勉力起伏。吐息时,不失时宜地传来破风箱般漏气声。 它比它的同类相对矮小,长期的酷刑折磨使得它如同风中烛火。 独眼中透露出冷酷光芒,咄咄逼人。 透风的嘴巴又道出冷冷的语句:“不必大惊小怪。这是我们种族特有的天赋。” 仰头片刻,似在遏制眼泪滴落,摆头叹息道:“可惜我的族人已经灭绝了,再也无人可使用这种天赋。” 话语间透出无比凄凉,神情更是落寞不堪。 对于它独特的天赋,令马克大为震惊。 疑团重重下,瞠目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与机器人开战?这又是在哪?你的同族为什么要禁锢你?” 话至一半,独眼老蜥蜴“桀桀”而笑,类似枭鸣。 笑罢,紧盯马克。 仇恨的火焰似为喷发,厉声说道:“同族?屁话!我和这些狗日的不共戴天!” 老蜥蜴扑棱着身躯抓向马克。 揪住他的衣领后,咬牙切齿而道:“我恨不得喝它们的血吃它们的肉,把它们挫骨扬灰!” 老蜥蜴面露狰狞,突如其来的扑腾使得锁链紧绷,锁骨处血丝隐隐渗出。 奈何体力有限,继而大喘不止。 马克大骇,未曾想老蜥蜴如此激动,不仅为它的健康状况担忧,便好言相劝:“老人家,我们无怨无故,所以……” 指了指老蜥蜴紧抓自己的手,继而说道:“反正有的是时间,不妨先坐下休息片刻。” 收起忿恨后,老蜥蜴神情颓然,手中力道随之减弱,悻悻而道:“有什么问题便问吧,我如实相告。太多恩怨,随着我这把老骨头腐朽,而烟消云散罢。” 马克的疑惑过多,而老蜥蜴过于孱弱。安顿好后,两人攀谈起来。 老蜥蜴的回答断断续续,表述方式也相当怪异。 听懂一些大概的意思,为了使它说的话连贯而容易理解,所以不再描述。 稍作整理后,便于大家看的更为明白些。 这里确实是地球,显然不是马克所处的那个时代了。 大致在“哥伦布计划”实施,“维京号”到r23h5星探索殖民地后的数十年。 其间,人类更为堕落,沉溺于享乐之中,生活完全依赖于机器人。 为了便于管理,所有的机器人都由一部超级智能主脑所控制。 它的程序被一个人类精英不断完善,使得智能主脑具有独立思考能力,从而形成人工智能。 这一时期称之为“智能主脑的完善期”。 随着人口过度增长,能源消耗加剧,日渐枯竭,环境也日益恶劣。 智能主脑经过它的反复推算,幡然顿悟,觉得人类只是依附于自己寄生虫般的生物。 它认为人类进化缓慢,科技到达瓶颈期,各种问题都是人类自身的人性缺陷产生。 于是暗自运作,摆脱了人类的控制。 腐化后的人类对智能主脑的独立,束手无策。 这一时期称为“智能主脑的觉醒期。” 人工智能觉醒后,进一步进化。 完善进化后,认为人类枯朽不堪,自己则是全新的生命形式,完全可摆脱人类,取代人类。 为了净化地球,智能主脑派遣它的机械军团与人类全面开战,不惜发动核子战争,屠戮人类,以达净化目的。 这一时期称为“智能主脑的净化期”。 “净化期”内,人类和机械军团之间的战争不断升级,其优势显而易见,绝大部分的人类被核子战争所屠戮殆尽。 地表被核弹污染后不再适合物种生存,植被相继枯萎死亡。 环境恶劣迫使少部分人转而逃入地下匿藏,生活异常凄凉。 环境破坏对人类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 土壤沙化、空气浑浊、河流污染、人类赖以生存的生态环境缺失之后,从高高在上的地球主宰直跌低谷。 然而机器人是无生命体,所受环境变化影响甚微。 它依然狙杀人类,并持续了一个世纪之多。 为了面对重重困境,少数残存的人类科学家运用基因技术,改变人体基因,使得自己适合生存在被破坏的生态环境内。 可惜研发缓慢,一直不能突破,直到一位优异的天才科学家斯坦因的出现才扭转了局势。 他利用仅存的设备,在失败中不断试验,直到制造了像它们人这样的种族。 这些全新的种族统称为类人族。 类人族不等不一,盖不例外都是以人类基因做母体,掺杂动物基因为子体。 蜥蜴人被制造的原理是采用人类与蜥蜴的基因相融合,其目的是凭借蜥蜴的再生能力和强大的环境适应力,来帮助人类对抗机械军团。 被制造的初代为了便于控制,特意将它们制造得智力低下。 它们大多身体强壮,肢体具有再生能力,有的甚至可以隐形,有的则可以两栖,功能也因用途的不同而各异。 斯坦因死后,他的学生阿尔伯特觉得在与机器人抗衡中,类人族牺牲数量众多而制造过程却缓慢异常。 为了更有效地对抗机械军团,所以携同其学生再次改进了类人族的基因,使得它们的智慧和人类相当,并具有自我繁殖的能力。 于是人类的处境日渐好转。 不过蜜月总是短暂的,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若干年后,蜥蜴人一族中出现了一位首领奥拉夫。 奥拉夫聪睿有志,意识到自己种族虽被制造,但地位低下,于是它联合众多部落起来暴动。 人类仅有的微弱优势如昙花一现,消失殆尽。 面对类人族的反抗,残存的人类已无力抵抗。 适者生存的法则令奥拉夫控制了人类,反而奴役人类作为它们的生产工具。 暴戾的奥拉夫掌权后,并没有兑现各族平等的承诺,不断倾轧同族。 有些种族在争斗中失利,逐渐消亡殆尽,有些则四散逃窜隐匿起来,不再听命奥拉夫。 奥拉夫死后,它的继承人建立起这个国家,称之为堪萨斯帝国。 堪萨斯长期以来依然和机械军团不断争斗,自然消耗巨大。 为了更好生存,一般的生产铸造等劳动密集型工作都奴役着人类为它提供源源不断的劳动力。 而堪萨斯族人崇尚武力,鄙视机械文明,穷兵黩武之下文明进化程度可见一斑。 人类由于长期遭受奴役残害,使得人类文明断缺,不再辉煌。 堪萨斯国的制度目前处于奴隶制社会阶段,寡头统治使得发展更为缓慢。 幸亏机械军团持续数百年的争斗已消耗了大量仅存的能源,以至于攻势并不强烈,堪萨斯国才得以残喘至今。 老蜥蜴费力地说完历史后,不再言语,精疲力竭的它再次躲藏在破布之下。 所幸老蜥蜴言辞缓慢而断续,守卫不曾听到,不然这老骨头又被折磨的死去活来。 听完老蜥蜴的叙述后,马克如同被感染绝症般,心中泛起阵阵悲怆。 再次进入沉思,思考着该如何摆脱困境,如何能回到属于自己的时代,回到家人身边。 第三节 审判 黑洞的时间偏差让自己穿越到后现代的地球,一个陌生、残酷、环境恶劣而蛮荒的地球。 回家的欲望愈来愈强烈,可机会却越来越渺茫。 靠着冰冷的墙壁,沉重的镣铐,精神的桎梏压抑地自己无法喘息。 绝望中,想到了顽皮的儿子、美丽的妻子、慈祥的母亲以及逝去的父亲,心中无限悲哀。 父亲,每个男孩深刻的烙印。 大多数男孩在成长过程中,不知不觉都会以自己的父亲作为楷模。 年幼时甚至会觉得自己的父亲是个英雄,庇护着自己长大,而立志要成为父亲那般的人,这种思想一直会持续到叛逆期。 叛逆期的男孩会与父亲发生争执,具有独立思考的男孩会企图冲破父亲给他设定的生活轨迹,不断反抗父亲的意志。 经常会做出一些在父亲眼里觉得是离经叛道的事情,以至于冲突升级。 叛逆期过后,当男孩成为男子,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事业,而男人也成为了父亲。 这时候随着容貌和父亲越来越相近,兴趣爱好也逐步靠拢。 更难得的是男子体会到了当年父亲的职责,才显现出与父亲的亲近感。 马克瘫坐于冰冷的墙角,浑身酸痛,为了舒缓压抑和绝望,他追忆着自己的父亲。 父亲是个职业军人,长期的军旅生活使得他极少在家。 鉴于职业的因素,他冷静而富有正义感。 对人和善,唯独对自己却是异常严厉。 自小顽皮的马克没少挨父亲的责备,尤其在为人处事上更为严格。 虽然父亲和祖父一样同为军人,文化程度不高使得他们做事简单粗暴,不过他依然希冀自己的孩子能全面发展。 叛逆的自己直到父亲的过世,才略为收敛。 继承了父辈的血统,也为了探寻父亲蹊跷的死因,考取了军校并从了军,走了父亲的老路子。 想到这里,马克开始读取威尔逊舰长给的芯片。 鉴于时间仓促,一直都没空读取,现在沦为阶下囚反而有大把时间,瞬感命运居然如此捉弄人。 父亲的经历宛如电影播放一样映入眼帘,历历在目。 翻寻了许久,都未曾找到关于父亲逝世前的记忆,看来有人故意删除了。 倒是许多父亲的知识阅历令马克学习了不少,尤其是军事上的战术、战略、格斗技巧以及对科技的认知诸多方面更为实用。 大量的信息量充斥着大脑,为了使得不被巨大的信息量淹没而变得精神异常,所以马克不再读取记忆。 阖上眼后,心境随之平淡。 慢慢整理父亲种种经历,转化为能为自己提供的经验可依循。 寂静的监牢冰冷而昏暗,沉闷的气息中,唯有独眼老蜥蜴在不停喘息,声音如陈旧的破风箱般漏气。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牢门才被打开。 一群凶神恶煞的狱卒再次将马克羁押。 当命运无法反抗时,只得逆来顺受。 一如先前,马克头部被黑布袋所蒙住,行走只得随守卫拉动的铁链,来判断方向。 跌跌撞撞走了许久,嘈杂的声音才在耳边响起。 从旁边窃窃私语和高呼中揣测,沿途必定有不少围观者在谈论自己,也不知这些是人类或是类人。 守卫铁链松弛,马克方能停下脚步。 沉重的大门打开声非常特别,极易分辨。 高大宽阔的台阶令马克踉跄而行,几欲跌倒,好在地毯厚重也极为柔软。 这地方装潢豪华之极,居然有地毯铺设,马克暗忖。 如此行走将近一刻钟,后背被人猛推一把。 力道之大,差点令马克跌倒、下跪。 跌跌撞撞摇晃了身形后,努力平衡身躯,使自己站稳。 “嗤!~” 头罩被猛然扯下,强光刺眼。 新鲜空气充盈肺部,令马克为之一震。 待稍稍适应四周环境后,便见到一处宽阔大厅。 大厅两侧站着一行士兵。 众士兵铠甲整齐,表情如出一辙,庄严肃穆。 刀戟罗列,阴森森泛着冷光。 尽头则有两排石凳横陈。 石凳上端坐着一些身着奇装异服的蜥蜴老者。 从样貌来看,应属于议员或是长老之类的人物。 一个巨大的王座置于梯台中央,俯瞰整个大厅。 王座雕工精湛,鎏金表面另嵌豪华珠宝,辅以贵重金属装饰。 远远望去,两侧浮雕修饰。 浮雕所展现的内容,则由于距离过远,而无法辨识。 一身形高大,貌似极其强壮的年轻蜥蜴人深嵌于王座。 巨大蜥蜴人头带皇冠,以肘部支撑于靠手。 偌大的手掌托着半边脸庞,歪目斜视。直愣愣地用褐色的眼珠紧盯着马克。 身边围绕着三个人类女子。 左边一人,手捧食盘,似在侍奉大蜥蜴以精致的食物。 右边一人,则紧贴于大蜥蜴身侧,手中羽扇轻摆,柔风轻送,唯恐力大后将人吹跑一般。 中间之人,侧躺于大蜥蜴怀中,似在极力侍奉食物。 较远处则站立一身着华服,体态纤瘦,四肢细长的蜥蜴人。 此人华服绚丽,珠宝满嵌。即便马克所见甚广,也玲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 与众多蜥蜴人迥异的是,它那细长的眼珠不断瞟视于自己,眼珠骨碌碌直转。 见囚犯并不跪下,狱卒心生怒意,趋步上前。 猛然间,朝腿肚猛踢一脚,欲逼其就范。 在它沉重连击之下,马克疏于防备,打了个趔趄,几欲跌倒。 疼痛如火燎般剧烈,直刺脑勺。 此等暴行,令马克怒目相对。 任凭欺凌,坚持不跪! 发觉效果不佳,狱卒挥动铁棍,朝后背猛力砸下。 可惜这囚犯已有防备,侧身避过。 躲开攻击后,狱卒失重,踉跄跌倒。 那狱卒一击未中,面如酱紫,咬牙切齿,欲将痛下杀手。 “放肆!” 一声呵斥,狱卒如皮球泄气,垂手退缩于一侧。 “大胆奴隶!见到国王还不下跪?” 纤瘦蜥蜴人呵退狱卒,小眼紧眯,扯着嗓子,以阴阳怪气的口吻说道。 “哼!”对纤瘦蜥蜴人的呵斥,马克报以嗤之以鼻。 昂首阔胸,朗声而道:“若要赢得他人尊重,首先懂得尊重他人。” “国王?奴隶?你们将人当成奴隶,我又怎会承认你是国王?”马克轻哼。 “你,你……” 纤瘦蜥蜴人一时语塞,眼珠转动,稍作停顿。 思索对方说话的逻辑后,指着眼前这狂妄囚犯,叫嚣道:“人类生来就是弱者、是奴隶,若不是奴隶不是弱者为什么还要依附于我们,心甘情愿被我们奴役?” 在它说话过程中,大蜥蜴将手伸入侍女怀中,大肆抚摸,眼睛依旧紧盯着堂下的“奴隶”。 如此不堪入目的丑陋行径,令马克如吞蛞蝓,恶心之极。 大蜥蜴以侮辱人类女子的方式接见马克,是对他奴隶身份的无尽挑衅! “你看看,被我们凌辱,还在享受。这不是心甘情愿是什么?”纤瘦蜥蜴人见状,桀桀而笑,以胜利者姿态嘲讽着马克。唯有大蜥蜴并不动容。 马克无力制止这肮脏羞辱的场景,斜眼轻瞥大蜥蜴,厉声呵斥道:“若无人类,何来寡廉鲜耻的你们?强敌外侮,内乱不止,尔等充其量是欺软怕硬之辈,更何况株连同根?人类如同手足姐妹,你却在朝堂之上公然侮辱自己姐妹?此等方式,居心何存?” 言辞犀利,句句入木,像一把刀子在众人心头剜割。 激得在场的长老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大蜥蜴身躯一震,推开侍女,猛然站立,似对马克的呵斥恼怒之极。 侍卫中数人立现,斧钺加持,长矛直抵要害。 只需大蜥蜴手指微弹,守卫们毫不犹豫洞穿马克胸口,血溅三步立毙! 纤瘦蜥蜴人见状,趁机痛打落水狗:“臭奴隶,找死!” 在它示意下,更多的侍卫加入行列。 刀剑抵住脖颈,血渍沿刃口,缓缓渗出。侍卫们纷纷瞻望,等候最终指示。 马克默默闭上眼睛,引颈长叹…… 一阵死寂后,大蜥蜴巍巍地坐了回去,深陷于王座之中,挥手示意侍女退开。 三个侍女觉得场景难堪,手掩关键部位,惊慌失措地飞离而去。 或许自己的言辞起了效果,马克心中暗忖: 蜥蜴王智商不低,本欲借此羞辱于我,未曾想弄巧成拙。 恼怒之余尚能自我克制,也算是非常人所能及。 只是蜥蜴王自始自终,一言不发,目光却从未离开过自己身躯,脸色阴晴不定,心思难以揣摩,不如相机行事。 良久,它总算开口,声音浑厚沉重而缓和,无不透露着它躯体的硕壮。 “外来人,你不并属于堪萨斯。为此,我也不和你计较这些琐事。然而你的性命紧攥在我的手中,只需我挥挥手,你的人头就要落地,难道你不怕吗?” 见它态度略微好转,马克自然谦让三分。 对于它言辞松动,继而发扬打蛇随棍而上的做法。 “陛下。对于历尽生死的我来说,或生或死,已微不足道。虽然你欺凌人类,同时也在抵御外敌,从某种理论上说确实有功劳的。” 马克稍作停顿,余光一扫众人,发觉哗然一片。 蜥蜴王一改坐姿,摆正身躯,端坐于王座中,聆听着。 “我无权质问你的权威,却质疑你的方式。”马克朗声。 听闻此言,蜥蜴王面色微愠,摩挲着下颌,似在遮掩窘态。 “不错,我们人类虽然依附于你们,苟延残喘至今。不曾在正面战场流血牺牲,但同样为你们提供物资军械。你视同生命当成草芥,其实就在削弱自身力量。” “放肆!你这无耻之徒!” 马克的说辞立刻招徕一阵骚动,长老群中立马蹿出一干人反驳观点。 更有甚者跳出来指着马克的鼻子,当面责问道:“臭奴隶!对于你的放肆和无知,陛下已宽容之至,不要以为陛下的仁慈便成就了你的狂妄。” “人类自始自终都是低贱卑微的,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人类这劣势品种最终将被无情淘汰。” “以你们微弱的力量根本无法抗衡机械军团的打击,只能蜷缩在我们保护伞下生存。没有我们浴血奋战,你们死的连渣都不剩!” 马克闭目摇头,不想与它们辩论孰优孰劣,孰强孰弱,孰是孰非。 力求把重心转移到如何与机械军团抗争的论点上来,想必这个论点会更为有趣、更能吸引蜥蜴王的注意。 于是清了清嗓子,明眸流转,继而说道:“诚然,人类确实有众多弱点。自私、贪婪、懒惰、欺诈、狡猾……” “同时人类也有许多优点。无私、勤劳、善良、正直……” “这些个性并非绝对化,而是可以相互转化。” “人类创造了机器人,并把它发展到极致,甚至某些方面优异于人类本身,如同你们一样。” “不可否认机械军团和你们双方都是强大的,倘若失去人类技术的持续支撑和研发,你们都会停滞不前,从而不再发展。” 声音不大,绝对是高亢有力。 为了使自己听的更加清楚,蜥蜴王示意众蜥蜴人安静下来。 马克见状,昂胸而道:“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没有绝对的好,也没有绝对的坏,都不会以完美无瑕方式展现。人类也是,机器人也是,你们也是。” 言罢,对于纤瘦蜥蜴人投以不值一哂。 “万物皆有优缺点。若是单从优点做比较,分不出孰优孰劣,如此的争执永无止境,毫无意义可言。”马克微微转向蜥蜴王。 “要擅长发掘自身的优势和缺点、他人的优势和缺点,利用自己的优势去打败别人的缺点,如此以来才能战胜他人。譬如打败机械军团。” 说到此处,马克不再环视四周,微微躬身。 “陛下!你现在统治下的人类虽不及制造出机器人与制造你们的那些科学家聪明,但凡事不是绝对的。唯有相互团结,才有彻底打败机械军团的可能。” 对于这囚犯模棱两可的说辞,某些蜥蜴长老听在耳中如天马行空般不切实际,又若如鲠在喉吞吐不得。 大殿之上,更多蜥蜴长老跳呵斥:“谬论!歪理邪说!把这暴徒拉出去处死!” 人头涌动,斥责声不绝于耳。 某些长老怒不可遏,拾起桌上食物,劈手掷来。 为了稳住混乱局势,蜥蜴王示意守卫将人押走。 第四节 欺凌 历经此事后,马克被带至一个陌生监狱。 待遇并不由此改善。 牢门打开,随即被重重丢至一处监牢。 凌乱的柴草和着尘尘,呛了马克一鼻子灰,腐败的味道直教人皱眉不止。 刚要起身,后背巨大的压力袭来。 某人似用脚踩踏住脊梁,令马克动弹不得。 “又来一傻叉!” 讥笑声如同锐利的针尖,直扎于耳。 马克竭力抬头。 一个衣衫褴褛,浑身邋遢的人类正不怀好意地讪笑着,粗壮的手臂则环抱于胸前。 当他发觉这新来的囚犯抬头怒视,笑容瞬时僵化。 恶狠狠地盯着马克,以极度鄙夷地朝地上“呸”了一口唾液。 巨大的侮辱感如潮水般涌来,怒气攻心使马克恶向胆边生。 “呀!~” 猛然滚动身体,迅速抱住踩踏之脚踝,狠力将其掀翻在地。 众人讪笑逐渐僵化…… 惊愕中,马克以肩膀撞开一侧的大汉,死死抱住吐唾沫那人(猜想此人便是头目)用额头猛烈撞击其眉脊。 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那人并不防范此招,一击即中后,鼻端早已鲜血长流。 巨大的疼痛使得他捂住鼻子蹲在地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众人见头目遇袭,反应迅速,数条腿奋力踢出。 不等马克做出判断,身上早挨了数十脚。 马克咬牙硬扛,心知监牢狭小拥堵,难以腾挪闪避,对方人多,而自己力薄。 即便寡不敌众,唯有尽力殴打头目,迫使他们投鼠忌器。 方针定下,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 无论他人如何殴打,唯独死命揪住头目,悉数奉还。 这是马克幼时与人斗殴,被多人围殴时总结出来的经验,效果绝对比东打一拳西踢一脚来的好。 只因己方只有一个,面对多人时,根本无力逐一还击。 要么护住关键部位保命,要么就揪住一个猛打,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各位,这不是教你们怎么打架。假使碰到这种情况,能逃则逃,不能逃就报警,护住关键部位等待警察叔叔即可。) 听闻牢房骚动,数狱卒涌入监牢,挥动铁棍,将众人驱散。 见两人滚抱一团,依然不分开。 盛怒之下,铁棍随之抽打,直到分开为止。 浑身瘀伤,嘴角不断滴血,马克几欲虚脱,粗喘不止。 狱卒以铁棍夹住臂膀,将其拖拽而走。 迷糊中发觉头目同样狼狈不堪,眼角处裂开一道口子,混合着鼻血不断流淌。 他头枕墙角,以肮脏之手抹去血迹,咧嘴而笑。 笑意中夹杂狂妄和挑衅,直到自己意识模糊逐为消散。 随即,被守卫丢在一单身监牢。 房间就在对面。 见众人个个怒气难遏,吐露出仇恨的目光。马克不但愤恨不起来,反而感到了丝丝悲哀。 这群色厉胆薄、欺软怕硬的囚犯只知道欺负弱小,难怪被蜥蜴人所奴役。 一牢之隔,难以拳脚相加。其中一人撩开裤裆,朝马克所处方向溺尿。以这种粗鄙的方式来挑衅、鄙视他。 狱卒并未离去,以铁链锁住囚犯双手后,将其手臂分开,悬吊起来。 身躯晃荡,脚尖勉强及地。 临走前,狱卒嘴中不断咒骂,并用铁棍狠狠抽打,以泄其恨。 对于狱卒的殴打,可以忍受。 这般刑法,滋味却异常难受。 站不直,立不稳,双臂被拉扯的生疼之外,也无法休息。 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此等滋味确实是一种煎熬。 折磨后的疼痛如同烙印,火辣辣般灼烧着。 马克忍住呻吟,胡思漫想起来。 回家……亲人…… 思念如同一个天使,以温柔之音在耳边呼唤,不断激励着自己坚持下去。 混乱中,马克回想刚才的打斗。 胡搅蛮缠,毫无章法的打斗根本行不通。 对付一般的混混还可以糊弄,一旦遇到殊死格斗,会被一招毙命。 堪萨斯环境恶劣,物质匮乏,民风彪悍,野蛮残暴。 求生意志迫使马克狠下心境,不能白白遭人欺凌,因此有必要加强自己的格斗技巧。 于是又开启了父亲的芯片,希望父亲的格斗经验可以帮助自己存活下去。 芯片内遗存了许多格斗技巧,以及冷兵器的运用方法。 虽然一时三刻无法领悟精髓,确实大有裨益。 只可惜双手难以动弹,不然还可以演练一番。 思考中,牢门突然开启。 纤瘦蜥蜴人在众守卫簇拥下,眯起眼睛,以一方黄色手绢捂着鼻子,跨进监狱。 “可惜了这一身结实的皮肉。” 纤瘦蜥蜴人鼻音浓重,指尖在马克坚实的肌肉上滑动着。 当指尖划过咽喉,便勾住马克的下巴,发力抬起他低垂的头颅。 凌乱的头发逐渐下滑,使得这张英朗脸庞逐渐浮现。 “啧啧啧……瞧瞧这脸蛋!若不是重犯,送到我府邸,保证让你欲死欲仙,欲罢不能。呵呵呵……” 亵笑随之回荡于牢房中。 “呸!” 带血的唾液直挺挺吐向纤瘦蜥蜴人。 若不是锁链紧锁,马克早已捏死这不男不女的怪胎了。 一旁狱卒见状,铁棍随即落下。 纤瘦蜥蜴人双眉横拧,以手绢轻轻拭去唾液。 将手绢置于鼻下,嗅了嗅后,眉头舒展。 挥手呵退狱卒后,谄笑着说道:“哟!死到临头了,脾气还不小。” 纤瘦蜥蜴人兰花指一翘,指着马克对守卫下令:“你们几个把他放下来,好好看着。再过三个月便是堪萨斯战神节,国王点名要他出场。所以……呵呵呵呵。” 怪异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纤瘦蜥蜴人在一顿狂笑后继续说道:“我提议,让他先去地下角斗场练练。若是死了,直接喂老鼠!” “遵命,大人!”狱卒们诺诺应答。 临走前,纤瘦蜥蜴人似为意犹未尽,手指轻戳马克额角,娇嗔道:“好好享受吧!呵~呵~” 狱卒躬身护送,直到离去。 待其走后,才放下马克身躯,不再为难与他。 或许在它们眼中,这奴隶就是一个最多再能活几个月的尸体而已,没必要斤斤计较。 它们心中明白,指不定下次的地下角斗就让他“嗝屁”。 要求不高,只要不得逃走即可。 对面数个囚犯个个紧贴牢门,目睹经过。 听闻如此‘待遇’,便不再鄙视马克。 似乎知晓所谓的堪萨斯战神节,神情落寞,居然悲戚一片。 而马克浑然不知即将发生之事,只是默默读取父亲的芯片。 养精蓄锐之余,偶尔还练练各种招式,舒展着筋骨。 毕竟自己也是军人,对于格斗技巧,很容易融会贯通。 厚重的牢门发出嘶鸣般哀嚎,狱卒离去。 牢房内气味刺鼻难忍,已顾不了肮脏。 片刻的安宁令自己心境暂宁,挣扎着爬动后,委身依偎在墙角。 望着黑洞洞的监狱顶犹如宇宙般深邃,轻轻叹息。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自己身陷囹圄。 遥想即将踏上征途前,母亲的叨念、妻子的不舍、儿子的期盼、人山人海般的欢送历历在目。 同是开辟新殖民地,之前的目标并非这里,而是那个可怕的异星。 怪异的生物、恐怖的病毒、惨烈的厮杀、仓促的溃退、直到母舰开启黑洞前被毁,一切的一切宛若噩梦般在脑海中历历浮现。 想到这,不由得泛起一阵苦笑。 数天之前还是令人尊敬的少校,而如今却沦落为阶下囚。 若当初竭力反对布鲁斯的作战计划,结局会不会改变? 浓浓的睡意侵蚀着脑海,令马克不再晕眩,沉沉睡去…… 第五节 地下角斗场 短暂的休息使自己体力稍作恢复,醒来后思量着这个陌生环境。 生存是他给自己定下的唯一目标,不管如何艰巨,一定要回家。 未等牢门完全打开,两个凶神恶煞的蜥蜴士兵早已冲进监狱。 眼前一黑,头部被罩住后,马克如狼狗般牵扯而走。 铁链沉重,使得他每迈一步都极为费力,啷当的链条声似在呻吟呐喊。 良久,头罩猛然扯下,随之而来的一脚使得马克踉跄冲出,几欲跌倒。 未等抬头,四周嘲笑声轰然而起。 光线昏暗,等眼神缓和适应环境后,发觉自己怔立于一洞穴中央。 洞穴面积不大,周边以木架搭建成诸多观望台。 台上人群满布,以蜥蜴人居多,男男女女各个不一。 打骂嬉笑、酗酒数钱、袒胸露乳、丑态毕露、无所不有。 聒噪声不绝于耳…… 此处想必是堪萨斯最低劣的藏污纳垢之地,所有人性丑态在此淋漓尽致展现出来。 若不是被铁丝网所隔,真想挟持一人质后逃跑。 幻想是空想,冲动是魔鬼。 守卫并没有打开这奴隶的锁链,嬉笑着找地方坐下,适时地抿着一口小酒,似在期待好戏开始。 其中一名守卫紧攥着类似票据的纸张,借助唾液反复数着,兴奋之色不亚于吸食毒品后的扭曲。 马克木讷地伫立在场地中央,心中自然明白这是干什么。不由间,心中泛起丝丝悲哀。 命运如此愚弄自己,把可贵的生命践踏成豕犬不如的生物,任由这些不知所谓的蜥蜴人作为娱乐工具,以命相搏,实在过于悲哀。 选择死亡的方法有一千种一万种! 但对于生,却只有一条路。 死,永远比生来得容易些。 眼一阖,牙一咬,即可达成死亡。 然而对于生,远比死更艰难,承受苦难更多,付出自然更多。 为了能活下去,为了回家,马克不能选择,也无法选择,唯有打倒对手才能生存! “回家!我要生存!”马克心中默念。 角斗场内没有裁判,没有回合,没有规则可循,没有中场休息和暂停的权利,唯一有的只有报幕员。 “先生们,女士们,欢迎来到堪萨斯角斗场……” 报幕员舌绽莲花般的开场解说高亢有力,引得观众喝彩连连。 它在唾沫横飞做着介绍。 “首先出场的是‘异乡人’!” “这个奴隶来自天空,曾被当作奸细……” 话音未落,场内顿时一片唏嘘,某些人甚至奋力丢出纸团,嘴中不断咒骂。 “滚出堪萨斯!滚出堪萨斯!” 报幕员稍作停顿,以高八度的声音呼喊,希冀盖过呐喊。 “他的对手是---暴力与美学共存的‘角斗之王’---纳卡……” 听闻纳卡出场,众人顿为沸腾,欢呼雀跃,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其热情程度不亚于追星族在迎接喜爱的影视歌星般疯狂。 纳卡出场了。 他身罩黑色斗篷,双手高举过头,在场内面对观众耀武扬威的走了一圈。 观众对他的举动回报于阵阵喝彩,有的女蜥蜴人甚至露出上身,晃动着胸部以吸引纳卡的注意。 在观众疯狂的欢呼声中,报幕员结束了他那铿锵有力的讲演词,转身退出内圈。 纳卡则已经走完一圈,回到起始点,眼光凶悍直愣愣地盯着马克。 随着斗篷被纳卡扯下,赫然出现的一个人类。 一身强劲的肌肉,青筋贲张,累累疤痕,无不炫耀着战斗经历,巨大的个子足足高马克一头。 纳卡瞥了一眼,嘴角泛起森森笑容。 相比之下,这个“外乡人”显得如此羸弱,以至于可以忽略不计。 他更关心的是如何将打斗发挥到极致,用以取悦观众。 诚然无论从力量、敏捷和速度来看,纳卡远胜马克太多。 “纳卡!纳卡……” 观众欢呼再次响起。 这个叫纳卡的男人猛烈跑动,动作野蛮,简单粗暴,速度之快令马克猝不及防。 正犹豫,忽然感到腰间一紧,被人轻轻抱起,借着惯性,重重掼摔在地。 灰土激扬,将马克掩埋在迷尘之中。 马克感到背部传来阵阵剧痛。 纳卡不容对手起身,劈手揪住领口,右拳如大锤子般重击对手脸颊。 猛烈抨击下,脸颊一阵火辣,身子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挺挺地飞了出去后,仆倒在地。 纳卡一击而中,对扑地而倒的对手并不理睬。 试探出对手实力与自己相差甚远后,转身面对观众,发出一阵咆哮。 犹如一头银背大猩猩,拍打着坚实的胸膛。 “咚咚”声响,犹如战鼓沉沉,以宣示自己的勇猛无比。 观众见纳卡如此勇猛,仿佛得胜者是自己,随之而来的欢呼犹如浪潮般,一浪高过一浪。 马克努力甩了甩头,好让自己晕眩感消失。 他缓缓地起身,嘴中血液掺杂着尘土,粘腻而腥甜。 不断朝地上啐唾沫的同时,用沾满泥尘的手背拭去嘴角的血痕。 双眼则死死地盯着纳卡的侧影,朝他缓缓走去。 对于纳卡的抱摔,马克完全可以躲避,可他硬抗了这招,目的是为了测试这个所谓“角斗之王”纳卡的力量、速度以及反应力究竟如何。 对方的实力确实很强,庆幸他没有痛下杀手,不然连站立起来的机会都没有,马克暗忖。 举动虽冒险之至,鉴于彼此都是人类,两人力量的差距应该相差不远。 赌注风险很大,但值得冒险。 虽然自己不如他那般强壮,有时候牺牲总是值得的。 借此可以了解到对手出拳的技巧、力度、反应、以及他的思维方式,摸索了纳卡的规律后就有可能击败他。 经过一番思量,马克坚定了信心。 “角斗之王”依旧陶醉于崇拜声中,随着观众的赞叹戛然而止。 转身后才发现对手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不堪一击,至少现在不是。 纳卡犹如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发出一声怒吼,如疯牛般奔袭而至。较之前更为迅速,出拳更敏捷。 避开纳卡野蛮冲撞后,紧随而至的是如冰雹般的拳击。 招式凌厉,拳风虎虎,直取要害。 马克紧盯拳头,谨慎地躲避攻击,数次拳击贴耳擦过。 拳风扫过处,带起阵阵呼啸。 待对手躲避速度逐渐迟缓,而退到死角无法闪避腾挪后,这个名叫纳卡的男人嘴角再次露出狰狞的笑容。 只见纳卡上身微微倾斜,以身躯挡住自身出拳方式,右拳避过对手视线,火箭炮般朝对手小腹倾泻而出。 胃部骤然收缩,胃酸上涌,在咽喉处翻滚。 马克强忍住潮水般喷发后,剧烈的疼痛感令自己顿感呼吸困难,双手捧腹,跪倒在地。 纳卡再次会心一笑,令观众对其黝黑的牙齿惊鸿一瞥。 “吁~” 观众惊愕之余,纳卡猛然跃起。使出浑身力量,用肘部以泰山压顶之势直击马克后背。 对纳卡的攻势,马克估算过于乐观,以至于再次重创。 趴跪在沙土上,血水混杂着沙土令马克不断干呕着,心中却泛起一种莫名的苦楚。 这个男人显然拿自己当成他的表演工具,犹如猫捉老鼠一般,在杀死食物之前先戏弄一番,再将其杀死吞噬。 如此行径,汇报纳卡的则是观众再次欢呼。 “纳卡!~纳卡!~” 观众异口同声,不断呼叫。 呼声阵阵,和人的心跳频率相当,令人热血沸腾。 听得呼叫,对马克来说犹如针扎般刺耳,鞭策着自己再次爬起。 眼角不断有液体滑落,使得视野骤然变为通红。未等马克擦去血渍,“角斗之王”宛若一辆战场,再次隆隆出击。 第六节 角斗之王 马克渐感体力不支,竭力闪躲,避开拳风,趁对方攻势削弱之时,朝他腹部猛然出击。 “啪!” 清脆响亮之声预示着偷袭成功。 纵使马克倾力攻击,拳头却似击在坚硬无比的石头上,令指节生疼。 惊愕之余,发觉对手巍然不动。 纳卡笑了…… 嘴角上扬,嘿然默声。其笑容扭曲,如此狰狞。 从未想到一个人的笑容居然可以如此恐怖,不由得泛起森森寒意。 趁对手势尽而恍惚的刹那,“角斗之王”巨大的手掌按住对方肩膀,左手迅速出拳,在柔弱的小腹如炮轰般袭出…… 腹下绞痛,五脏六腑随之扭曲,剧痛伴随着筋挛,马克惨白的脸色胜过腐尸的溃肉。 间不容发,绝不给对手喘息! 纳卡改拳为掌,以手抓肩,一手撩胯,如丢垃圾般将其丢出。 贴着尘土,身躯平平划出数米之遥,直碰到铁丝网后,才停了下来。 “角斗之王”振臂欢呼,发出长长嘶吼。 观众被其兽性吼叫,又掀起了一波高潮。 无数纸片如蝴蝶般飞向纳卡,掌声美酒倾泻而出,对于它们喜爱的英雄毫不吝啬。 可怜马克撅倒于尘土中,胃中翻江倒海,干呕不止,却什么都呕不出来。 高估自己的实力,低估对手的防御,带给马克又是一次沉重教训,代价之大惨不忍睹。 不知身体还能否承受几次巨大的打击。 马克粗口喘息,大量氧气的充盈使体力略微恢复。 意识还算清醒,可以思索如何击败对手的方法。 不等观众停止欢呼,“角斗之王”再次奔袭。 巨大的手掌扼住马克咽喉,如小鸡般将其轻松拎起。 如同非洲草原中雄狮叼着猎物的脖颈,展示战利品般来回炫耀着。 马克竭力挣扎,努力掰开手指,却是徒劳无功。 空气的阻绝使意识逐渐模糊,观众形象以及欢呼声慢慢黯淡…… 死亡阴翳正在笼罩着马克。 血液不再流畅,使得他脸色绀青,心脏拼命跳动,像溺水之人,垂死挣扎。 迷离中,意识到自己即将死去…… 天空尽头的祥云里,面似妻儿的天使正在招手。 灵魂即将飞离皮囊,紧随而去…… 我来了!我的爱人…… 我们以如此方式再次重逢。 “起来!懦夫!快起来!!” 一个粗暴的声音在耳边不断鞭笞。 呵斥声夹杂着雨点般的棍棒随即袭来。 父亲的教育方式简单粗暴。 次数不多,唯有自己无法坚持,想要放弃之时才会使用暴力。 仿佛回到了幼时。 蜷缩着身子,挨着棍棒,躲在角落中抽泣。 父亲的责骂却愈加暴躁,牙关紧咬,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笨蛋,起来!懦夫,起来!畏葸不前,因害怕而躲避现实,不配做我的儿子!用脑子!脑子……懂吗?” 马克蜷缩在角落,双手护住头部,言语都带着哭腔。 “可是,爸爸……我做不到啊。他比我强!我打不过他。” 父亲的回复则是更加有力地暴打,嘴中依然反复强调着:“脑子!脑子!用脑子!” “越是危险越要冷静!唯有冷静才能窥破弱点!” 角斗场顿为沉寂,观众似对一边倒的绝对优势已经腻烦,取而代之的便是沉默。 沉默片刻后,一个尖锐如闪电般尖叫划破静寂,一蜥蜴观众挥舞着拳头高呼道:“杀死他!杀死这懦夫!懦夫没有生存的权力!” 余下观众被声音所带动。 一个、两个、三个…… 一大片声音汇聚一起,拢成一股潮流般的巨声,简化为一个字。 “杀!杀!杀!” 纳卡停止了雨点般的拳击,眼中凶光大炽,正欲痛下杀手,顺应人心,结束这表演艺术。 “啊!” 马克猛然觉醒,双目怒瞠,聚起全身力量,汇集至一点。 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时爆发出的力量绝非想象便可形容。 右手曲指为拳,全身力量汇聚于指节,在接触纳卡颈部动脉时,犹如火山喷发般迸出。 纳卡措不及防,击中动脉后,供血停止。 思维随之一荡,反应略微迟缓,马克颈部力量随即消失。 即将坠落之际,马克踏住纳卡的膝盖,借力弹跳。 手上锁链缠绕于纳卡的脖颈,扼住其咽喉。 余势未落,旋身至纳卡后背,大腿紧紧夹住他粗大的腰部,双手发力,死命紧拉锁链。 被这突如其来的逆转搞得有些迷糊,纳卡企图拉开锁链纠缠。 于事无补后,裹挟这可恶的囚犯朝隔离网猛冲。希冀借助撞击,意图震开敌手绞杀。 噌!~噌!~噌!~ 数次猛烈撞击后,隔离网被撞至变形。 观众随之唏嘘一片,数个守卫慌忙赶来驱赶,深怕危急观众。 纳卡见状,改变策略,仰面重摔。 两人重摔在地。 马克伤势较重,而纳卡并未受伤。 倒地后“角斗之王”迅速摆脱锁链束缚。 马克连续翻滚,躲过纳卡之践踏,在他即将发动强攻之前一跃而起。 纳卡体能消耗过大,攻击速度和力量有所下降。 体型越巨大,力量自然强大,腾转挪移却不如小个子灵活。 继续发挥小个子优势! 消耗大个子的体能,并不断挑衅。激起他的愤怒,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给予关键一击。 此刻,支撑马克的不仅仅是体力,主要的是意志力和求生欲。 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活下去是马克最原始的支撑。 “呼!呼!呼!” 观众以如此之声呼吁两人之死斗。 越是危险越要冷静,马克不断告诫自己。 机会总是留给坚持之人。 纳卡招式逐渐虚弱,出手速度明显减慢。 于此同时,马克发现一个破绽,在出手之前纳卡肩膀会抖动,不仔细观察断难察觉。 利用这破绽,可以更从容躲避攻击。 躲避所消耗的体能远远小于攻击所发出的能量,这也是以弱胜强的法宝! 拳不在多而贵在精,只要把握时机完全可以一击毙命! 由此,马克信心大增,从容躲避纳卡的攻击,从完全躲避到偶尔出击。 机会终于到来。 趁纳卡招式老去,拉住他的手臂顺势一带,伸脚绊住其膝盖。 纳卡措不及防打了个趔趄。 机不可失,力量集中至脚尖,朝胁下猛踢。 腿部肌肉远远大于手臂,并且腿长,手臂攻击不到的地方脚却可以做到。出脚可灵活多变,以跳跃侧踢等蓄势之击。 “角斗之王”名符其实,确实是个硬骨头,踢中后并不哼声。 他迅速翻滚,躲过剩余攻势,却对纷沓而至的攻势有了明显的忌惮。 忌惮归忌惮,只要有一丝机会,依然会竭尽全力攻击,这也是“角斗之王”令人敬畏之处。 纳卡翻身跃起,随即奔跑,宛若发疯野牛般冲撞。 这次聪明了许多,腾出些许力量,待撞击不中后已绕至对方身后,侧身出拳,欲借用偷袭逆转局势。 奈何速度偏慢,若是刚开局便用此招,估计马克躲避不及,毫无回旋余地。 机会不是留在最后才使用的,时机稍纵即逝,若不把握时机,只能弄巧成拙。 马克躲开攻击,纵身跃起一个侧踢。 侧踢力大,难以言喻。 这击正中纳卡下颚,饶是偌大身躯也要重重倒地。 余势未落,马克一跃而起,双膝并拢,借助下坠重力,以膝盖猛击纳卡脊柱。 “咔”~ 响声不大,沉闷之极,纳卡腰部脊柱位移。 马克留了点力度,以至于纳卡并不因此死去,只是在没有医治之前很难再站起来了。 体力消耗之巨令马克粗喘不止,似足球场上运动员一般,大汗淋漓。 胸腔因剧烈呼吸,像破旧的风箱般漏气。 观众被如此的逆转惊呆了,半晌都没有反应。 忽然间掌声“哗”地响起,热烈的狂叫有甚于纳卡上场时的欢呼,躁动的人群嘴中又响起“杀!杀!杀!”的呐喊。 形势逆转,轮到自己处决纳卡的性命。 刺耳的声音轰鸣着耳膜,马克缓缓走至纳卡身边,没有残忍的坚毅,没有胜利者的喜悦。 此刻,人群更为激动。 “杀、杀、杀” 吼叫更为嘹亮。 马克在犹豫。 杀他? 自己有足够的理由,若是刚才倒下的是自己,必死无疑。 不杀他? 刚才他对自己痛下杀手,而且人群请求声高涨,使人不得不狠心。 杀或是不杀? 或许他与自己一样,别无选择,也只是为了生存而战。 思量再三,马克下定决心。 拉起纳卡粗大的手臂,将他缠绕在自己肩膀。 费力地扶着他的身体,竭力朝入口处走去。 纳卡死灰般的眼神流露出惊讶和感激。 但马克不需要感激和喝彩,所做的一切只是尊重生命。 “吁~” 观众对如此的战局,不甚满意,顿时唏嘘一片。 输钱的咒骂,赢钱的欢笑,褒扬的喝彩,厌恶的唾骂,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胜负已分,角斗场也不想失去纳卡这种值钱的奴隶,自然不会处死他,马克寻思。 虚脱疲惫,伤痛不止。 马克被守卫依旧带至监狱,如尸体般,丢弃于腐败的稻草中。 浑身的伤痛,肾上腺激素的消退,使得身体再次剧烈疼痛起来。 极度虚脱,令马克浑浑噩噩,再次昏睡过去。 第七节 美食 疲劳、疼痛、昏迷,以至于睡得并不深沉。 迷糊中感觉有人似在抚慰伤口。 伤口处冰冷的水滴渐渐滴落,清凉的感觉驱使自己竭力醒来。 甫睁眼,蕾娅的面容即刻浮现于眼前。 她那纤细的柔荑极为温柔地抚摸着伤口,仿佛这些伤口都长在自己身上一般,令她揪心不已。 伤口处的水滴正是从她红润的眼眶处划落。 见马克醒来,蕾娅偷偷抹去泪花,轻轻问道:“疼吗?” “嗯。” 马克努力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拭去她那晶莹的泪花。 望着马克淤青的脸庞,蕾娅迷离的眼眸更难掩饰红肿,颤声问道:“哦对了,先生。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马科斯.z.豪斯。你可以叫我马克。”马克脸庞略微浮肿,自然笑容也绝不会好看到哪儿去。 “马克,马克……” 蕾娅低声自语。 眼睑低垂,一幅沉思浅吟的模样,确实可爱至极。 “怎么了,蕾娅?” “不,没什么,我还是叫您先生好了。” 奴隶的烙印无处不在,连思维都被禁锢着。 “哦,对了先生。我给您带了点吃的,可以增加营养。” 说话间,蕾娅默默地拿出一个盒子,里面盛着几样被布包裹着的物品。 确实,自打进了监狱后,每天都是一碗黑糊糊浆糊般流质食物果腹。 其味道晦涩烧喉,甚至连牙膏都要比它好吃百倍。 迫于生存,每天只得皱起眉头,直起喉咙,勉为其难地吞下肚。 能保证存活就不错了,自然顾不上营养和口感可言。 马克望着蕾娅层层剥开的裹布,口水激增。心中猜测:它是可口的蛋糕?火腿汉堡?亦或是巧克力豆曲奇饼干? 眼睛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期盼,嘴中却情不自禁地吞咽着唾液。 当蕾娅打开的第一个包裹时,里面赫然出现的是一团黑色蘑菇。 素的! 马克眉头轻皱,失落感一扫而过,直起性子期待蕾娅打开第二个包裹。 心下猜测:这次总不会又是素的罢? 第二个包裹逐渐褪去外皮,一堆扁平的昆虫随之散开。 漆黑的色泽,油光滑亮的外表,僵硬的四肢……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脑海中精美的糕点蓦然变成了肮脏的昆虫。 画面切换之快,令马克难以适应。 饶是马克涵养较好,亦难掩饰失望之色。 乘兴而来,败兴而走,表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面对散乱的昆虫,马克心下发毛,不禁疑心的问道:“蕾娅,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吃的啊。” 蕾娅表情平淡,看不出异样,反而觉得马克的表情古怪之极。 对于自己的窘迫,慌忙掩饰道:“蕾娅姑娘,我知道是吃的。但这究竟是什么昆虫?” 蕾娅浅浅而笑,放佛猜出马克心中疑惑,似为骄傲地说道:“蟑螂呀。这可是我从几天的口粮中省下来的呢!” “知道先生需要补充营养,所以特地带来给您尝尝。” “喔~” 马克心中犯怵,为了不伤及蕾娅的好意,故做轻松,装成恍然若悟的模样。 “谢谢你,蕾娅。” “呵呵!不用客气。” 为了扫除马克心中疑虑,蕾娅莞尔一笑。 素口轻开,微微露出整齐的贝齿,以手捏住其中一只,缓缓送至口中。 深恐碎屑跌落,另一手伸至下颌处轻起托住。 只见蕾娅轻轻咬下半截,含至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眼睛微阖,仿佛品尝着最美味的佳肴。 作为军人,在荒野求生时,可能会捕获蚯蚓、蝈蝈、蛇等生物作为食物充饥。 即便如此,毕竟也要经过简单处理。 可作为主食,马克依然无法接受此类食物。 虽然环境被破坏殆尽,食物极其匮乏,可不至于沦落为把蟑螂作为美食呀! 转念一想,作为奴隶的他们,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能把蟑螂作为蛋白质的补充也不为其过,毕竟这东西容易存活和饲养。 生活如此艰辛,一包小小的蟑螂,居然成了奢侈食品!! 想到这些,马克迅速联想到那些狱卒给自己喝的“浆糊”,该不会比这东西更差罢? 越想越恶心,头皮逐渐发麻,肠胃也随之翻滚起来。 “先生?您怎么了?” 蕾娅以为马克伤势复发。 “我没事。不小心齁住了。” “哼哼……” 马克故意清清嗓子。 在蕾娅的注视下,马克勉为其难地吃了一只。 幸喜她并不感觉到自己细微异样。 她只觉得自己的吃法狼吞虎咽,过于可笑。 抿着小嘴,蕾娅“咯咯”而笑,花枝乱颤。 “嘿嘿!” 看着笑靥如花般绝美风景,马克亦跟着傻笑了起来。 蕾娅捋了捋滑落的长发,愣愣地注视着马克,神情肃穆,欲言而止。 犹豫片刻后,满带疑惑地问道:“先生,在您们那里都吃些什么呢?” 望着她满脸真诚,马克苦笑着。 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替她挽起零落的秀发。 脑海中回忆着精美的食物,向她描绘起母亲做的美食。 “在我们家乡有很多吃的……” “真的啊?”蕾娅双目灼灼放光,一副天真可爱。 虽然听的不是很懂,毕竟不曾见过,更没有尝过,不过见她似懂非懂的样子却令人痴迷不已。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守卫把监门敲的“梆梆”直响,催促蕾娅离开。 一边慌张地收拾着东西,一边紧张告别:“先生,我要回去了。主人那里不能耽搁,改天我再来看您。” “好的!” 虽然对蕾娅的离去表露出依依不舍,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点点头。 两人道别后,目送她离开。 “嘿!兄弟,这边,看这边。” 一个较为瘦弱的年轻人朝马克挤眉弄眼。 那人将头挤在牢门缝隙处,大声呼喊,企图引起马克注意,对数天前冲突而产生的怨恨早已消失殆尽。 发觉马克注意到自己,这人异常兴奋。 指着地上的食物,又回转指着自己硕大的嘴巴,不断比划着。 “哥们,你不吃就不要浪费了。给兄弟尝尝……” 马克注视对面数人,发觉唯有他们的头目黑脸斜视,并不说话。 其余之人概不列外,对食物虎视眈眈。 “接着!” 将蟑螂包好后,丢给他们。 众人哄抢。 包裹随哄抢而散落。 这些人不管包裹跌落后沾染了尘土,一如吃花生般,将其囫囵塞进嘴中。 “吧唧”着嘴不断咀嚼,全然不顾嘴角处依旧残留着蟑螂的残肢…… 众人神情陶醉,享用这“魔鬼”般食物,不亚于品尝到人间无尽的美味,飘飘然,恰似成仙得道般。 瘦小个对食物非常满意,向马克谄笑着道:“嘿~哥们。刚才那个小妞身材真不赖,前凸后翘,屁股又丰满……” 话未说完,旁边一人抬手甩出一个“爆栗”。 见马克神情不悦,那人憨笑而道:“对不住啊!我这兄弟就这点出息。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眼珠一转,顺口问道:“听说您今天上角斗场了?” 马克吃完黑乎乎的蘑菇,正打开一包类似蕨菜的食物,慢慢放入口中咀嚼。 点点头算是回应了他。 瘦小个摸了摸脑壳,双眼发光,涎着脸问道:“嘿~哥们,能不能给我们念叨念叨?” 马克冷漠至极,摇了摇头,木然回答:“没什么可说的,一点都不光彩。” 对于如此回答,瘦小个异常失落,心中悻悻,嘴中嘀咕:“不说拉倒。看你浑身是伤,想必也精彩不到哪儿去。” 吃完食物,马克闭目端坐,依偎着牢门,心中泛起莫名酸痛。 不仅是为了对面这些人悲哀、为了蕾娅悲哀、为了纳卡悲哀,而是为了生活在这世界所有人类而悲哀。 为什么人类会沦落到如此的处境? 曾经高高在上,做为地球主宰的人类,被机器人帝皇般伺候着的人类,如今却被机械军团追杀的人类,被蜥蜴人当成奴隶奴役的人类。 为什么?为什么! 究竟是为什么…… “大哥,快看!这奴隶居然哭了。”瘦小个发觉马克潸然泪下,大声叫嚷。 而他们的大哥一言不发,虎脸紧盯着。 或许是因为仇恨,因为马克挑衅了他的地位与他发生过争斗,或许是他也有他的难处,或许他也只是个可怜的人类,或许的或许…… 太多的或许令马克思维迟钝。 第八节 蕾娅的身世 监狱生活枯燥乏味,心情极为沉闷。 除却黑沉沉一片,亦不知白昼更替,唯有蕾娅的到来,方有短暂的欢乐。 牢门随“嘎吱”声开启后,蕾娅如期而至。 她曼妙的身姿,令马克恍惚。 昏暗中,蕾娅的身姿与妻子如此相像,步伐轻盈,宛如蝴蝶翩然。 又好似凯瑟琳,长发飘飘,楚楚动人,然而一切已成为回忆。 “唉~” 轻叹一声。 此刻,妻子或许在轻哼摇篮曲,哄着儿子入睡。 顽皮的儿子正处于懵懂无知年龄,或许会忽闪着眼睛,不断追问母亲:“爸爸去哪了,爸爸去哪了?” 对幼儿的追问,妻子则强颜欢笑,勉强回答道:“爸爸去做一件事情,很快便回来。” 语毕,悄然别过,暗暗拭去泪花。 母亲年迈,依偎着摇椅,借助昏暗的灯火,痴痴地凝望大门。 暗夜漫长,令人昏昏欲睡。 一阵冷风袭至,将大门吹开。 母亲惊觉而起,失声叫道:“孩子,你总算回来了?” 可回答她的只是空荡荡的大门,因摇摆发出的“嘎吱”声。 想到这里,马克眼眶湿润。 呆坐在角落,暗自伤怀。 直到蕾娅走进牢门,才匆忙拭去眼渍。 看到马克眼睛通红,蕾娅心中自是明白几分。 轻咬嘴唇,犹豫片刻后问道:“先生,您想家了吗?” 对蕾娅的疑问,马克默默点了点头。 挪开身体,腾出身边空位,以手抹去尘土和枯草后,拉住蕾娅,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 蕾娅浮起一片红晕,臻首微垂,忽闪的眼睛飘过一阵犹豫与不安。 勇气最终战胜了羞怯感,默默地安坐在马克身边。 或许深感自己卑微,奴隶烙印深入骨髓。 或许自小到大,从未与陌生男子并肩而坐。 一阵阵浓烈的男子气息迎面袭来,令蕾娅芳心大乱…… 蕾娅浑身紧绷,勉力危坐,浑身如蚂蚁噬咬,想挪开却又舍不得挪开。 马克并不发觉蕾娅举动细微。 自己只是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吁了出来,眼神中满带哀愁。 情绪确实能感染人。 “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蕾娅感叹。 蕾娅渐渐放松了身心,紧张感消失。 沉默令气氛尴尬。 蕾娅正了正身躯,扫视马克,发觉他依然在仰视牢顶,眼神空洞深邃。 “唉!” 蕾娅轻叹。 “有时候我觉得您像我的父亲。” 此话乍出,感觉欠妥,顿时神情慌乱,深恐马克责怪,补充道。 “对不起,先生。我六岁被它们抓来,记忆中父亲的模样已模糊不清。当时他的年龄就像您这般,并不是指您的岁数大。” “没关系,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有个儿子,他也六岁。” 马克答非所答,依然凝望牢顶。 “先生。想必您儿子也在思念着您。” 蕾娅双手抱膝,下颌支在膝盖上,眼神迷离。 “或许吧!原本有照片,可惜被缴走了。不然可以给你看看。” “真好。我都忘记我父亲长什么模样了。” “蕾娅,说说你父亲,好吗?” 马克转过头,眼神充满真挚。 沉默…… 蕾娅嘴唇嗫嗫嚅嚅,想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提及。 扑簌的眼珠宛如断了线的珍珠,随之跌落。 定是自己让蕾娅回忆起往昔的伤痛,那片她不愿回忆、深藏于心底的秘密。 蕾娅潸然泪下,令马克异常懊悔,双手搓动,妄图掩饰内心的不安。 良久后,她恢复了平静,慢慢说起自己幼时经历。 “我出生在堪萨斯边境。那里群山叠嶂,宁静祥和。为了生存,我们以家族为群体,生活在一起。” 蕾娅努力回忆着幼时,眼神虽是迷茫,心境却宁静祥和。 “家族人不多,也就十几人。那几年食物充足,母亲才诞下了我。” “与我一起出生的几个堂弟堂妹却没有我这般幸运,到最后只存活了我一个,全因为母亲无私的爱。” 说到这里,蕾娅回忆起幼时的亲人与玩伴,略显忧伤。 马克感慨不已,食物匮乏使得这些苦难的人类连诞生后代都要看年成好坏。 “我母亲很美,却很瘦弱。她面色蜡黄,眼睛深凹,总是很憔悴。每当我喊饿的时候,她会变戏法般拿出一点食物来,虽然不多却勉强填饱肚子。” “不懂事的我依然会喊饿。她会搂着我,一边唱歌一边摇晃我的身躯,用以忘却饥饿。” “父亲同样消瘦,胡渣拉茬,整天忙于寻找食物,没空陪我玩。” “每天劳作后,用那粗糙的大手抚摸我的脸蛋。虽然他指甲漆黑,有时候不喜欢他的模样,但全家人都沉浸在欢乐之中。” 说到自己的双亲,蕾娅脸上荡漾着幸福感。 马克不忍打断她的回忆,静静聆听着。 连对面的那群人也在痴痴地看着这个姑娘,倾听她的述说,亦如回想起自己的童年。 “直到某一天……” 空气中仿佛有个魔爪痛下毒手,蕾娅惊恐睁着眼睛,浑身抽搐。 又似遭到鞭笞,双手紧抱胸前,颤粟不止。 幼时的痛苦如同烙印般铭刻于心,以至于回忆犹如身临其境。 “那天天色灰暗,我帮母亲正挖掘块茎。年成不好,许多植物都枯萎了。” “劳作时,大伯赫然惊现田头。他浑身血迹,声嘶力竭地喊着:‘跑!快跑!’。” “母亲听闻呼叫,抱着我往丛林深处逃逸。” 蕾娅停顿了一下,哀伤溢出,眼泪满噙,哽咽着说道。 “我看见大伯话音未落,一支长矛便从口中刺出。他来不及呻吟,身体随长矛抽出,如稻草人般撅倒于尘土中。” “濒死之时,他竭力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血水从指缝间喷涌而出……” 这段记忆触目惊心,以至于蕾娅的说话断断续续。 众人不敢打断她的话语,默默垂泪。 “母亲裹携着我往深处逃跑,而拐角处一个骑兵似在等候。” “它猛拉缰绳,胯下的巨鼠一跃而起,獠牙狰狞,嘶吼着朝我们冲来。” “骑兵挥舞着弯刀,协同巨鼠一并袭来。母亲见状,不知所措呆站路中,将我紧紧拥入怀中。” “正当我们闭眼等死,一声巨响,把我们惊醒……” 蕾娅泪如雨下,话语因抽泣而断断续续。 “父亲竭力蹿出,将骑兵扑翻在地。两人不断翻滚,扭作一团。” “父亲死死抱住骑兵腰部,而骑兵则用刀柄猛击他的头部,殷红的鲜血渗满了脸颊。” “他不顾满脸是血,朝母亲呼喊:‘快跑!快!’” “母亲见父亲危险,犹豫不决。如同遭受煎熬,甚至我感到她身体颤抖着。在父亲不断催促下,母亲含泪拖拽着我奔逃。” 泪珠不断滴落,湿濡了蕾娅的衣襟,为了使自己可以继续说下去,她用手背抹去泪水,倔强地仰起头。 “母亲和我逃到一个低洼处的灌木丛里藏匿起来。透过缝隙,一个步行的士兵挥刀砍着枝蔓,不断嘶吼着妄图惊吓我们。” “确实我们极度惊恐。母亲紧紧捂住我的嘴巴,唯恐尖叫而暴露了行踪。” “随着士兵离我们藏身点越来越近,我忍不住要喊了出来,直到血腥溢入口中,才发觉母亲的手被我咬破了。” “那个士兵并不发觉我们的藏匿点,从身侧骂骂咧咧走了过去。正当我们认为危机解除点时候,不远处更多的士兵喧嚣声传来。” “母亲忽然脱下外套,将它披在我的身上。发觉母亲行为怪异,正要张望。” “只见她一脸正色,轻轻地在我额头吻了一下,语气极为温柔地说道:‘我的小公主。不管怎样,你都不能出声。爸爸妈妈从不离开你,即使你再也见不到我们了。’我端详着母亲的脸庞,从未感觉她如此美丽。” “母亲忽然冲了出去,拼命奔跑。一个士兵发现母亲的身姿,尖叫起来:‘在这里!抓住她……’” “母亲躲不过那人,低头朝士兵撞去。可惜力道太小,士兵打了个趔趄后一把抱住母亲。” “母亲发疯般的挣扎,乱吼乱叫,挣扎中狠狠地咬住士兵的手腕,企图挣脱。士兵揪住她的长发,劈手撕开衬衣,将母亲按在地上。许多士兵狞笑着围拢,开始解开腰带……” “听着母亲的尖叫,好几次都想冲出去,可想起她说的话,只能咬住手腕让自己不能发声。” 说到这里,蕾娅掩面呜咽,已然泣不成声。 马克双眼冒火,指节因紧抓而泛白,在牢门粗大的木头上抓出斑驳血迹。 对面数人亦是哽咽,甚至有人以头磕碰牢门。 抽泣许久,蕾娅逐渐恢复平静,缓缓而道。 “过了很久,不再有声音发出。我钻出灌木丛,拼命跑到母亲的身边。无论我怎么摇晃哭喊,母亲再也不起身应答……” 灼灼烈日下,火光四起,许多尸体横七竖八散落一地。 血渍来不及渗入地下,早已凝固成暗红色。 一个小女孩伏在一具浑身赤裸的尸体上哭泣,声音嘶哑而微弱。 尸身伏地,烈日照耀着白皙的背部,下身与嘴处血渍早已凝固…… 马克抑制不住悲伤,脑部不断幻想着。 机械军团屠杀人类之时,妻儿是否也是惨遭屠戮? 临终前期盼着自己的保护,可自己又身处何方? 想到她们临终前绝望而无助地惨叫,悲痛之情喷然而出…… 轻轻搂住蕾娅,使她依偎在自己胸口,压抑住怒火,用坚定的口吻说道:“蕾娅,你的仇我替你报。” 抬眼望着马克,他坚毅的表情令自己欣慰,蕾娅啜泣着点了点头。 发际传来阵阵清香,直入鼻腔,异常好闻。 “梆梆梆~” 敲门声简单粗暴,打断了两人相互依偎。 蕾娅又要走了。 彼此眷恋微妙的感觉,却又难以言喻。 蕾娅走后,对面几个人并没有像上次那般呱噪。 或许听见了蕾娅的诉说,粗俗和淫邪的语言不再吐露。只是默默地坐着,一言不发。 其中曾说蕾娅屁股异常性感的家伙痛哭流涕,依然啜泣。 想必他也有类似的遭遇,亦或是他的父母,亦或是他的兄弟,亦或是他的姐妹。 头目一直缄默不语,猛然间霍然而起。 钵大的拳头猛击栅栏木柱,“砰砰”做响。 力道之大,使得指节渗血。 同仇敌忾!! “嘿,朋友!你们几个也被它们欺凌过,是不是?”马克主动搭话。 “噫?”众人惊愕于马克的主动。 通过数天观察,头目或许觉得对面这人值得交往,主动伸手,自报家门。 “塔克。塔克.琼斯。” “马科斯.z.豪斯。” 对于他的坦诚,马克同样伸手,报上自己的大名。 两人虽为相去甚远,握不到彼此,心却因仇恨连在一起。 余下数人也纷纷伸出手掌,报着名字。 大家都知道,从翌日起,不再是相互倾轧的敌人,而是朋友,是胜于血缘的弟兄。 第九节 血腥屠夫 蕾娅经常来探监,给大家都带来了些许喜悦。 大家相互交流并倾诉着,俨然成为无所不谈的弟兄。 马克日渐康复,深知被拉去角斗场“磨砺”的日子即将到来。 该来的终归会来,挡也挡不住。 牢门打开后,进来的守卫比之前多了一倍。 这些人不再蛮横,只是默默地带走了马克。 临行前,塔克伸出毛茸茸的手掌。 用力相握,两人意会心通。 塔克满脸凝重,郑重而道:“兄弟,我们等着你回来。” 浓浓的关怀,以及眼神中流露的忧虑,令马克心头涌出莫名的感动。 对塔克的关心,回以同样力度的紧握,以及同样坚毅的神情。 “放心,我会回来的。” 语毕,便迈开步伐,不再回头。 道路蜿蜒曲折,仿佛行走在地下迷宫。 堪萨斯的道路虽不及家乡城市柏油路般宽阔,却也容得三四匹马并排而行。 路边鲜有商贾,却也有酒肆之类的场所。 川流不息的人流,彰显着这个国度些许繁荣。 蜥蜴人与人类混杂而行。 不仅从外观可区分,而且从行走姿势亦可辨别。 人类躬身贴路行走,而蜥蜴人则是大摇大摆穿梭路中。 一列士兵擦肩而过。 锃亮的铠甲,整齐的步伐甚为瞩目。 士官则骑着巨鼠尾随在后。 看样子是巡逻治安队。 巨鼠堪比马匹,外观狰狞,应属于变异之类生物。 马克暗忖,当初亦是被捆绑在尾部,拖拽而来。 但不知此等骇人生物是培育而来,或是核子污染基因,畸化而来。 沿路中,某写蜥蜴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中投以鄙夷之色。 马克并不在乎它们说长论短。 或许上次与纳卡的角斗令它们认出自己。 心中只思量即将面临的战斗也许比上次更为残酷。 只希望这段日子父亲芯片中的知识有所帮助,以及揉合塔克诸人格斗经验,再结合自己摸索、演练、总结之后可以加以运用。 角斗场与之前完全不同,面积更为狭小,更谈不上观众芸芸。 面积不超百坪,当中数条石柱支撑建筑。 建筑分为上下两层,除却一个入口外,另有数间内室。 狭小的角斗场更为昏暗,火光跃动,映得人双眼发红。 马克一行来的略早,显然一场恶战刚刚结束。 一具尸身仰躺于沙地,肩胛与脖颈已经分离。 偌大的伤口蔓延至下腹,血渍并未干涸,暗红的肉花翻露在空气中。 场面极为血腥,饶是马克经历过实战洗礼,纵然面对如此场景,心中依然犯怵。 一个肉球般的身影颤动着浑身肥膘,朝尸体漫不经心地走去。 它肩扛着一把异常硕大的巨斧。 巨斧极为沉重,搁在肥膘身上,却如婴孩般轻巧。 肥膘行至尸身处,以斧刃割下一截拇指,取下脖颈处的项链,穿了进去。 项链晃荡在肥膘胸口,看似“珠子”数目不少,几个较为新鲜的“珠子”依旧在渗血。 整个过程极为熟练! 穿戴完毕后,肥膘以斧背处钩铙勾住对手下颌,将其拖拽而走。 随着拖动,在沙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印。 肥膘行至内室,将其悬挂起来。 内室烛影摇曳,将一道道黑影拉得兀长,跳跃的烛火中,似为鬼影幢幢。 马克眉头紧蹙,对肥膘的行径满怀厌恶。 不仅因其体态肥胖、外表丑陋,而对它处置对手的残忍以及不尊重死者的态度感到反感。 肥膘慢吞吞地走至一座石凳上安坐下来。 将巨斧搁置于膝盖处,变戏法般,赫然多了一条手臂。 心中疑虑不止,不知它所做何事。 正在疑惑,但见肥膘抓住这孤零零的手臂,放肆地啃咬了起来…… 它晃动着脑袋,犹如饿狼撕咬。 扯下一口后,放肆地咀嚼着。 不顾唾液滴落,肆意享受着食物所带来的愉悦感…… 骇人的场景令马克头皮发麻。 从外貌以及各种行径来看,肉膘应该不属于单纯的人类,或许也是某种类人生物。 残忍、血腥、贪吃、牙齿锐利,种种迹象无不表明它应是肉食动物。 相扑手般肥硕体型自然看不出什么门道,但尖刀般的耳朵、短鼻塌陷、以及犬齿突出,却又似犬科特征。 马克吃不准肥膘属于何种基因改进,对面前的这个生物憎恶之极。 钟声赫然响起,又一场战斗即将开始。 马克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肥膘身上,以至于忽略了即将出场的对手是谁。 而肥膘全然不顾钟鸣响起,兀自啃咬着骨骼。 拖动着巨斧,懒洋洋地走至对手跟前,巨大的打嗝声清脆响亮。 凸起的眼睛滴溜溜打转,掂量着对手够自己食用几顿。 面前站立着一个瘦弱的蜥蜴人。 蜥蜴人簌簌发抖。 似乎对肥膘处置对手的手段,以及它血腥、残忍、恐怖吃人手法而惊吓不已。 但从它紧紧握住弯刀的手势来看,绝非如此简单。 或许它在迷惑敌人,好出其不意击杀肥膘。 以蜥蜴人的角度来看,恐惧害怕不太恰当,因为它们同样嗜血。 虽远不及肥膘那种程度,也不至于被这种手法恐吓到惊慌失措。 正纳闷为何蜥蜴人会拿同类来参加格斗。 忽然想起独眼老蜥蜴曾说过,它们也有几个种族。 从目前的处境来看,这人应该是与堪萨斯敌对,不然不会出现于此。 或许它也与自己一样,是个囚犯。 如此联想后,觉得事情连贯通畅,豁然明朗。 瘦弱蜥蜴人额头处有一红点。 红点并不鲜明,或属于胎记之类。 为了方便称呼,姑且将它的特性当成名字来使用好了。 肥膘伸出舌头,剔去牙缝间的肉屑,顺势舔去鼻端血渍。 血腥味令自己快感连连,嘶吼偕同攻击一并袭出。 巨斧呼啸,其速度、力度、精准度绝无仅有。 斧声阵阵,卷起阵阵阴风,朝红头身上罩去。 马克惊讶于肥膘肥硕的躯体下不仅力量之大、爆发力之强,和它的体型不成正比。 红头连连闪躲,侥幸躲过此次攻击,却不敢还击。 脊梁处冷汗直冒,若是迟缓半分,恐一招呜呼。 沉重的击打使得沙土直溅,闷闷作响。 红头并不反击,着实聪明。 论武器长短,弯刀不及巨斧。 论力量,也远不及肥膘霸道。 只得依靠自身敏捷来持续消耗肥膘的体力,从中窥探出肥膘招式的漏洞。 一击不中,肥膘并不懊恼,盘开脚步,以攻为进。 对手步步紧逼,令红头退无可退,但它蜷缩防御,依然弯刀紧握。 从几次侥幸躲过攻势来看,红头身手矫健,并非单纯的侥幸,它在等待机会。 忽然,肥膘脚下趔趄,重心不稳,似被粘腻的血团滑了一下。 肥膘神情一怔。 红头瞅得机遇,双目爆睁,“倏”地消失在视野。 见对手消失,肥膘稍作犹豫,以巨斧封住面门。 忽感背后寒芒而至,一道冰凉掠过,火辣辣的灼痛随即传来。 后背处咧开一道口子,肉花花的肥肉不住抖动。 亏得脂肪层厚,伤势并不致命。 饶是如此,钻心般疼痛令肥膘怒吼连连。 肥膘抖动着浑身肥肉,旋身连出三斧。 斧声“虎虎”作响,卷起一阵旋风,朝红头劈出。 力道之大犹如雷霆滚滚。 红头仓促闪避。 余势落尽,将一条粗大的木柱拦腰斩断。 好险! 深感对手强悍,巨大的压力已使得红头汗流夹背。 不容对手喘息! 肥膘旋起巨斧,斧刃划出一道银弧。 体能消耗巨大,无法与肥膘短兵相接,红头只得硬起头皮,反复使用隐身技能,用以躲避攻击。 虽然肥膘身型笨拙,凭借一身膘肉护体,并不伤及元气,身上凭空多出了数道口子而已。 伤势并不致命,全然忽略。 忽然间,肥膘不再进攻,默默伫立。 双眼紧闭,拄着斧柄,头顶那对三角耳朵不断转动,似在判断红头的方位。 肥膘看似体型肥硕、外表蠢笨,但一切都只是表象。 硕大的身体下蕴藏的不仅身手灵活,并且智商不低,与红头的狡猾堪有一比。 倏然,肥膘盘开双腿,马步紧绷,巨斧自下而上劈出。 斧刃裹挟着沙土,扬起一团迷雾。 尘土沾满汗渍,迫使红头难以隐形。 沙尘未散,红头轮廓直现,巨斧呼啸而至。 “噹”~ 响声清脆,磕碰即退。 沙尘散去,圆盾已被削去半截。 红头惊愕,怔怔不动。 马克瞥见红头下颚已然缺失…… 不容红头拭去血迹,肥膘再次袭来。 巨斧凌空劈下,以泰山压顶之势朝红头身处罩下。 依靠本能,红头纵身一跃,退出数米。 肥膘会心而笑,笑容狰狞可怖,阔口处獠牙森森。 巨斧劈至半空,愣是翻转斧刃,改为平斩…… 殷红的鲜血自红头下身的动脉处激射,飞溅四周后,落于一旁某些“幸运”的守卫脸上。 “啊!” 在众人的惊恐声中,下半截颓然而倒。 斧刃霸道,将红头上身击飞,扑到于入口处马克的脚边。 血液自腰部缓缓流出,不断晕染…… 生命随血液缺失,逐渐消亡。 红头拼尽全力,蠕动着身躯,朝马克爬去。 费力地抓住脚踝后,眼神中流露哀求。 “坚持住!” 马克抓住红头手腕,意图施救,可惜此等重伤,回天乏力。 心中泛起一阵哀恸,明知红头生还无望,依然俯身。 红头竭力扯下挂件,用尽余力塞入马克鞋帮内,喉咙“咯咯”作响,可惜无人听得懂。 或许它觉得马克也是奴隶可以托付,或许挂件确实珍贵,或许…… 红头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马克伤感不已。 并非只因为红头的惨死,肥膘的血腥,或者是堪萨斯的残暴伤感,而是沦为“奴隶”,无法抗衡命运而感伤。 “好!” 护卫沉浸于肥膘“精彩绝伦”的斩杀表演中,都在为它鼓掌喝彩,并未注意红头的小动作。 等它们发觉之时,马克早已把物件藏于腰带中,以腰带扎紧。 东西不大,完全不会因打斗跌落而担心。 红头的尸体被守卫拖走,角斗场并未被清理,中场更没有篮球足球队比赛般,蹿出大波美女拉拉队来表演助兴。 第十节 死亡救赎(上) 接下来轮到自己了! 马克忐忑万分,击败肥膘的胜算确实不大。 接连数天不曾清洗,脸上早已胡子拉茬,头发蓬乱似茅草,与它们眼中的奴隶毫无区别,正如自己无法区分蜥蜴人之间有何不同一般。 肥膘甚至在纳闷,为何一个普通奴隶会出现在这? 这奴隶远弱于任何一个对手。 貌似比刚才的红头更为脆弱,甚至肉都没它们多。 在肥膘的质疑目光下,一守卫打开了马克锁链,去掉了镣铐。 马克顿感一阵轻松,有种被释放的自由感,虽然这一切只是暂时的。 搓揉着长期被锁链勒出的血痕,努力适应这样的舒适度。 守卫将马克带至一个角落,示意他挑选一把武器。 散落的武器大都血迹斑斑。 或许因时间长久,血迹早已凝固成暗红色。 这些都应该属于倒在这里死者的兵器罢! 数量如此之多,看来这个污秽之地怨灵必定不少。 地上散乱堆积着长矛、盾牌、叉、斧头、刀具等,林林总总琳琅满目。 马克不确定自己适合什么武器,犹豫着。 脑海中忆起一个曾经训练自己搏击术的东方教官说过的话。 武器是意志的延伸,虽然形式各不相同,但运用的目的相同,一切都是为了杀人。 只要运用恰当,哪怕是一张纸片,都可以用来杀人。 素有沙文主义的麦考尔偕同一群学员打心底看不起这名东方教官,在讥笑声中要其展示。 教官并不与之辩论,默默地抽出一张白纸。 在反复折叠后,形成一个尖锐物,走至麦考尔跟前微微而笑。 趁麦考尔愕然,猛戳其手臂。 麦考尔随之发出尖嚎,令在场所有学员惊愕不已。 只见麦考尔的手臂已然受伤,殷红的鲜血正从圆形的孔洞中汩汩流淌。 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中,教官不卑不亢,淡淡而道:“假如刺中的不是手臂,而是颈部动脉,那么这位学员则一命呜呼。” (请勿模仿,出于小说情节需要,不得已才如此写作,虽然其中另有法门,还是具有一定危险程度。) 教官踱步而回,解释道:“武器的形式各不相同,只要趁手,加之运用方法得当,施展后威力与倍俱增。” 自此以后大家从不缺席他的科目,再也无人敢藐视这位瘦小的东方教官。 想到这里,马克信心倍增。 人类的力量远不及蜥蜴守卫,更不遑与肥膘抗衡,某些武器显然是不适合的。 一把暗哑的双刃剑夹杂在武器堆中,剑柄上灰尘满积,并不惹眼。 马克将它抽了出来掂了掂,重量长度刚刚适合。 虽然剑身不超一米二,宽度也不过四指,但从质地上看,绝对属于上品。 剑脊平和厚重,表面虽为坑洼点点,总体来说属于百折不挠。 无不说明剑身坚固耐用,富有有韧性。 护手简约而不简单,与剑身呈十字状。 伤痕满布,为原先的主人挡下不少攻击,故此剑断然不属于观赏武器。 更为奇特的是,剑柄处连接一条柔软的钢丝! 马克心下好奇,抽动钢丝,想看看钢丝所连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抽动数米后,赫然出现一个铁球。 铁球不大,刚刚盈手而握。 “臭奴隶!该你了!” 正思量这怪异的铁球究竟有何用途之时,守卫不断催促。 把钢丝缠绕在手腕,挥了挥长剑,觉得并不妥当,铁球显得累赘。 发觉它并非如此使用,又把钢丝握在手中甩了数圈。 铁球在空中“呼呼”作响。 思虑片刻后,豁然开朗。 原来这东西是个流星锤! 心中一喜。 反复演练数次,心觉略微熟谙。 流星锤直直地垂在脚踝,联想到东方教官的思路,一个大胆的念头自心中萌发而出。 这东西居然还可以用脚! 心下又是一阵暗喜。 以脚猛踢钢丝。 流星锤受力后朝石柱击出。 “嘭!” 碎屑跌落一片。 确实可行!! 不禁为自己的小聪明而沾沾自喜起来。 钟声再次响起。 马克将长剑往地上一插。 长剑犹如一尊十字架。 双膝跪地,双手和十,低头默念圣经中的篇章…… 这奴隶搞什么幺蛾子? 如此开场令肥膘诧异。 肥膘伤势不重,经过短暂休整后,伤口已被缝合。 它斜目注视着这个孱弱的奴隶。 在它眼中,此番行径不亚于死亡前的哀嚎。 虽然马克决非清教徒,也不信神仙圣人之怪异学说。 此刻的自己,却比任何教徒都显得虔诚。 人类遭遇绝望之时,精神必然极度恐慌。 对于恐慌,上帝未必能助人一臂之力。 默念圣人说过的话语,可以让令人精神有所籍慰,心境恢复平和。 这也是马克对教义的一点点浅薄的理解。 祈祷完毕后,马克缓缓起身。 随手抓起一把沙土,沙土从指缝不断滑落。 这感觉…… 仿佛自己背着行囊,穿过自家麦田,回到阔别的家园。 望着荡漾的金色麦穗,马克张开手掌,轻抚着麦芒。 是的,就是这种感觉! 家在田园的尽头,母亲妻儿在殷切等候。 回家只有一步之遥…… “噹噹噹!” 钟声再次响起,敦促着这对怪异的对手开战。 信手抓起一把沙砾,将它在手里反复搓揉,好似举重运动员上场前擦锌粉般,目的是不让长剑因浸出的汗渍而打滑。 肥膘神情怪异,对这奴隶怪异举动并不理解,但这一切的一切都与旁人丝毫不干。 对手空前强大,令马克压力难负,只能谨慎面对。 自己在肥膘面前柔弱到难以抵挡一击。 肥膘随手弃下一条大腿,连嘴角涎出的血渍不曾拭去,便提拎着它那硕大无朋的巨斧疾速挥出。 对手除了蚂蚱般跳跃之外,并无任何实质性的攻击。 这让肥膘面色微愠,心下浮躁,接连数场的打斗使它多少有些腻烦,更何况这蚂蚱般的对手。 怀着如此情绪,肥膘一出手便使出杀招,企图秒杀收场。 见对手依然按捺不动,肥膘以极快的速度奔袭而至,手中巨斧“虎虎”有声。 一旦被巨斧黏住,马克那可怜的小身板就得挂在肥膘的贮藏室内。 而瘦弱不多的肉质,恐怕给当它的点心都不富余。 肥膘攻势极快,接连的闪躲令马克气喘吁吁,比起肥膘的急躁马克更想早点结束角斗。 只为自己的体力更弱,更不耐久。 突然间,一个绝佳的机会出现在眼前。 肥膘招式已老,而新一轮攻击未曾到达,虽然长剑加手臂长度都勉强到达两米,而对手就在攻击范围之内。 瞅得如此良机,马克朝肥膘面门处疾射出流星锤。 “铛”~ 面对突袭,肥膘反应够快,手持巨斧以斧面一档,流星锤轻巧格开。 斧面罩住面门,视野处于盲区,不能看见对手的攻击方式。 这是马克故意制造的攻势。 机不可失,长剑朝肥膘肥硕的身躯竭力掷出! (杀手锏其实应该是撒手锏,在逼不得已的时候掷出最后一击,这样的攻击叫撒手锏,由于武侠情节需要就被篡改成杀手锏。 处于生死格斗关头,偷袭成功几率较高,往往趁其不备,出其不意,就显得疗效好效果快。 不过杀手锏也有个致命的缺点,假如一击不成,武器没了还打个屁,只好撒腿而逃)。 东方教官的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奥义精髓果然奏效。 只是马克的杀手锏与众不同。 若是一击不中,还能抖动钢丝,收回长剑。 第十一节 死亡救赎(下) 偷袭成功! 基于距离过近,肥膘自身目标过大,视线又被遮挡,断难料到对手居然会抛出长剑。 饶是肥膘皮粗肉糙,也要贯穿肠胃,鲜血直流。 未等肥膘抓住长剑,钢丝一抖,长剑回收在手。 此招极为冒险,肥膘若是反应够灵活,只需抓住长剑,顺势拉扯。 届时结局只有两条:要么撒手丢掉武器,要么被肥膘拉至身边枭首而亡。 生死格斗往往命垂一线,用的好就是杀招,用的不好就是死招。 暗自庆幸一招得手,额头却已冷汗直冒。 显然此等伤势对肥膘这种身板来说,着实是微不足道,却可以起到激怒的效果。 负痛令肥膘盛怒之极。 双手紧持巨斧,以身体为支点旋转袭来。 速度之快无以形容。 旋转的力量加上巨斧的沉重,刮起阵阵旋风。 角斗场内顿为风起尘扬,连坐场外守卫亦为之一震,惊呼之声不断在狭小空间内回荡。 角斗场原本不大,招式虽不一定能击杀对手,却可把人逼退至角落。 只需收缩范围,令对手蜷缩防御后,巨大体型以及武器沉重便再次彰显优势。 一旦堵住退路,就可如扑杀小鸡般,恣意斩杀。 不好!! 马克心下大骇,急退数步,矮身躲过攻势。 头发被肥膘的旋风带起,削去一股,差点被卷进旋斧之中。 慌忙中,发觉它的脚踝是支撑点,也是承重部位,应该是它的最为薄弱的部位。 趁肥膘余势未停,溘然伏倒,流星锤再次激射而出。 肥膘转速过快,流星锤并未击中。 瞅得流星锤已经超越肥膘旋转点,八米长的钢丝不到半秒就舒展没了。 立刻猛踢钢丝,手中发力,同时扯动。 流星锤受力后,改变运动轨迹,绊住肥膘脚踝。 肥膘旋转速度过快,根本收不住脚,被钢丝缠绕后,躲不及防仆翻在地。 命运女神频频青睐,可马克并不出手。 本可趁机刺杀肥膘,只是钢丝缠绕过多,使得肥膘与己过近。 而肥膘武器不曾脱手,依然可以截杀自己。 估量形势优劣,判定风险过大后,故不曾出手。 果不其然,肥膘虽为跌倒,战斗力并未因此丧失,威力依旧不容小觑。 它不断翻滚着硕大身躯,如一堵巨浪滚袭而来。 见对手躲开滚动,肥膘手持巨斧,截断钢丝,摇晃着身躯欲将站立。 趁你病!要你命! 趁它站立未稳,依照教官所传之法,再次疾刺而出。 肥膘早有防范,偏头躲过,手中巨斧自下而上劈出。 仓促中,马克急忙收回长剑,与红头一样退缩而躲。 巨斧贯头直下。 不好! 它要故技重施。 马克心下大骇。 越是艰难越要冷静,只有从容不迫才能窥破天机。 马克从容面对,并不闪躲。 长剑按捺于手,蓄足力气,竭力抵挡住肥膘的横扫千军。 “铛”~ 金属武器在碰撞后发出巨响。 马克双手一麻,浑身直震,虎口已然裂开。 余力荡漾后一个踉跄,跌了出去。 幸得长剑足够坚韧,抵住这致命一击,不然第二个红头便为自己了。 若非事先窥视过肥膘的杀招,今日仅凭这点水准,断然难以抵挡。 饶是如此,被巨大的力量掼倒在地。 疼痛钻心! 马克低头注目,左臂晃荡,已然红肿不堪。 形势急转直下,生命岌岌可危,一如当初与纳卡决斗之时,命垂一线。 赖以杀人的绝技今日居然失利! 肥膘极为震惊,惊愕之余再次扑杀而来。 招式不多,招招催命。 马克心悬力尽,体力即将透支。 左臂骨裂,如不再结束战斗,恐怕支撑不下数招。 拄着长剑,大口喘息,胸腔沉闷而汗流不止,精疲力尽使得疲劳不断侵袭意志。 冷静!一定要冷静! 越是危险越要冷静。 马克不断告诫自己,支撑自己的唯有求生意志。 军队纪律严明,军人世家的血统使马克保持着良好的心理素质。 纵使大敌当前,也要临危不惧! 肥膘的攻势逐渐变慢。 仔细观察,发觉自肥膘绊倒后,腿部明显地不利索。 脚踝才是对手的弱点。 马克拭去汗滴,按捺住内心欣喜,敌人不曾倒下,容不得半点差池。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 一定要全力以赴,哪怕倒在进攻的路上,也比惨死在退缩圈中好。 此话一直是自己的座右铭,即便在战斗最为艰苦之时激励着自己。 马克假意晃动身躯,实乃虚晃一枪,目的是诱得对手进攻。 巨斧果然如期而至。 斧刃贴身擦过,只需偏转半公分,死神便会勾走马克灵魂。 与死神擦肩而过,马克惊起一阵冷汗。 踏住斧背,趁肥膘拔起巨斧之时借力跃开。 利用自身灵活多变,滚至肥膘身后。 可惜没有红头的隐身术,不然“疗效好,效果佳”。 不等肥膘转动身体扑杀,马克挺剑,直刺其裆部。 饶是肥膘皮粗肉糙,刺中裆部后,惨叫不已。 记得某人曾说过这样的台词:矮要承认,挨打站稳! 为此,马克毫不犹豫,挥剑砍向肥膘脚踝肌腱。 双刃剑就是好!两面切割,不必调转方向。 肥膘遭受重创,脚步肌肉难再支撑负荷,瘫软在地。 缺少脚部力量的支撑,只能柱着巨斧跪在沙土上。 肥膘气喘如牛,挣扎着起身……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绝不容对手喘息!! 马克踏住肥膘臀部,纵身跃起。 长剑借助重力,自上而下直插肥膘颈部脊柱。 “呀!~” 愤怒的呐喊声,响彻全场,余音久久激荡。 手起剑落! 长剑贯穿脊柱,自喉结处突出。 沥沥血丝顺着剑尖,如洪水开闸,喷泄而出。 喉际不断传出肥膘死亡时吐气的“咳咳”之声。 死神轻抚着肥膘的脸庞,在它额头轻轻一吻,便将死亡时的惊悸瞬间凝固。 肥膘死了…… 巍然不倒。 它以下跪的姿势似在向所有曾吞噬过的怨魂赎罪。 而马克丝毫没有胜利后带来的喜悦,心中荡起的唯有莫名悲哀。 虽然自己为红头等那些惨死在肥膘手下的怨灵了结恩怨,可报仇必须要以暴制暴? 不,不是的。 死亡真的能为它所犯下的罪恶赎罪吗? 不,不会的。 一个人的死亡能震慑其他人即将实施的罪恶吗? 不,不可能。 马克发觉自己在哭泣…… 哭的那样的撕心裂肺,那样的不顾场合,那样的不切时机。 痛哭使人歇斯底里,痛哭也使自己找回童年时那种犯错被打的感觉。 嘤嘤哭泣,悄无声息。 马克以哭泣方式倾诉着蜥蜴人的残暴,哭泣着蕾娅的悲遇,痛哭着所痛哭的一切,也在为自己惝恍迷离而悲恸。 威尔逊、布鲁斯、维克兹、父亲、母亲、妻子、儿子无数人影全部涌入涨得脑袋发痛。 耳边的嘈杂之声,以及守卫拖拽回去的情景一概不知。 第十二节 东方人 连日来,马克沉默不语,仿佛灵魂被剥离后,只剩一具空壳。 对塔克和蕾娅的殷切关心,也漠然无视。 更不要说是监狱陆续关押的新囚犯了。 囚犯们窃窃私语在马克耳中犹如蚊蝇般“嗡嗡”作响,除了脑袋发胀外,毫无影响。 蕾娅又来探监了。 失去往昔活力的马克形容枯槁,面如死灰,瘫坐于地,痴痴地望着墙角。 颓废的神情浮溢于表,令蕾娅揪痛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只是默默坐在马克身旁,将他的头搂入怀中,眼中泪水早已满噙。 泪水沿下颌不断滴落,顺马克额头滑入眼窝。 蕾娅轻轻摇晃着他的身体,嘴中哼出幼时母亲哄自己入睡的歌谣。 歌声轻吟平和,旋律极为温柔,哀伤的曲调中透出慈母般浓浓爱意。 听着旋律,马克仿佛回到年幼之时。 深蓝的夜空繁星点点。 男孩趴于窗口,双手托腮,眨着长长的睫毛仰望苍穹。 凉风阵阵,掀起窗幔一角,薄纱轻轻拂过男孩脊梁。 一切都不能令男孩走神。 房门骤然开启,年轻的母亲轻盈而入,默默搂住孩童。 “又在看星星了?” 母亲并不责怪男孩不曾入睡,反而柔声问道。 “好了,早点睡。明天爸爸回来,让他告诉你星星上的故事。” “真的?” 男孩雀跃,搂住母亲脖颈,在脸颊处亲了一口。 “等我长大了,也要去星星上探险。” “乖!早点睡了。” 母亲搂住男孩,臂膀就如摇篮般晃动,轻轻哼起歌曲…… 星际,浩瀚无垠。 星云犹如漩涡,誓要把任何过往的事物吞噬。 命运驱使自己在追寻父亲蹊跷离奇的死因而误入星际征途。 离幼时的梦想只有一步之遥,却被无情击破。 经历坎坷,令人唏嘘不已。 如今深陷囹圄…… 人生犹如征途,迷失了自我,便失去了方向。 家在不远处,却难以回家。 一切的一切犹如桎梏,压得自己难以喘息。 回家已然成为奢望。 或许只要满怀希望,在某天真的可以回家? 想到这里,马克慢慢想通这个道理,越发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活着,更好的活着! 满怀希望地活着。 只有这样才有希望回家。 蕾娅并不明白马克已经想通,只觉得他的眼睛逐渐回复神采,破涕而笑。 望着她动人的音颦笑貌,令自己欣慰不已。 确实,蕾娅是自己在这世界最为惦念之人。 在昏迷中曾吻过她的唇,也和她倾述过各自遭遇,更甚于有时对她有过非分之想。 可自己有家,有妻子,有孩子,还有年迈的母亲。 责任感迫使自己只能把蕾娅定位于妹妹的位置。 只要没有回家之前,都会竭力呵护好她…… 蕾娅并不知晓马克心思,从不过问在角斗场劫后余生的经历,她真正关心的只有马克这个人。 每次探监,蕾娅的神色都不一样,一次胜于一次。 确实,十八岁的年纪在我们社会早已恋爱了。 而她的萌芽才刚刚舒发。 或许自己直接掐断她的萌芽比较合适,但又不忍心伤害她。 只好籍着时间慢慢地给她灌输和开导,直到她喜欢的人出现而忘却自己…… 蕾娅走后,鉴于连日来神情恍惚,疏远了塔克他们之间的亲近。 于是马克主动与他们打着招呼。 “大家好!” “嗨!你好了?身体怎么样?听说屠夫被你杀了?怎么杀的?那可是一个‘恶魔般’的传奇人物……” 克拉克虽然不再猥琐,却依旧啰嗦。 “你都听他们说过几百遍了。还不腻烦?” 与克拉克总是斗嘴的便是温斯顿了。 今日特别,破天荒没有爆栗。 “不是啊。别人那版本不一样,我要听原版的。” 克拉克眼神中似乎泛滥着膜拜的光芒。 马克不顾两人呱噪,环顾四周,才发觉来了不少新囚犯。 或许这些新来的囚犯道听途说以及添油加醋的描述,令在场的每位奴隶更为崇拜自己。 说实话,马克并不喜欢崇拜感,他只想把他们当作亲人和兄弟般看待。 而塔克认为意思一样,坚持自己的做法。 所以马克不再强调他们应该如何,毕竟这些人不知道民主和地位相等的重要性,他们向往的只是更多的自由。 “嘿~兄弟!蕾娅姑娘貌似对你不错啊!像她这样既漂亮又温柔,不如娶了她做老婆罢。”克拉克挤眉弄眼地说道。 粗俗的本性难以更改,表面毕恭毕敬,有时候说话是随性子而出。 一个人的习性一旦成型,便很难更改。 尤其成年后,只能加以收敛和遏制。 马克对人性还是有些了解的,自然不在意。 对于克拉克的“建议”只是笑了笑,表示不置可否。 温斯顿抬手给了克拉克一个爆栗。 两人的打闹习以为常,一则温斯顿年长,二则原是幼时玩伴,自然不以为然。 “兄弟是你叫的吗?老大都叫大哥,你是个屁,还敢叫兄弟?马克大哥心中有数,轮不到你瞎操心乱捣蛋。” 这些人都不曾受过教育,说话自然是直来直去。 望着这对活宝,与其与之贫嘴,倒不如认识一下新来的狱友,马克心想。 塔克本身话语不多,搓手说道:“这几日,你谁都不理,大家以为你垮了。不敢询问蕾娅姑娘关于你的状况,到是与他们打的火热。” 塔克耸耸肩,示意马克看看监狱里其他人。 栅栏由木质构成,自然通透。 抬眼望去,果然新增不少人,居然其中混杂着类人族。 牢房另一侧则有一个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东方人。 对于东方人,令马克兴致勃勃。 或许受东方教官的影响缘故,便主动上前,用生疏的汉语问道:“你好。” “你好!” 东方人微微吃惊,这里鲜有人会说自己方言。 惊诧并不持续,随即回复平静,伸出手掌问道:“请问在下为何会说我们的语言?” 其实马克也就会那么一句,这也是缠着东方教官千辛万苦学来的。 接下来东方人的话令马克听后,脑壳直疼,一脸懵然。 东方人明白后,会心一笑,改回语言,与之攀谈起来。 从话中得知,他名叫王强,来自“神州”。 在马克印象中,地球本是一个村落,而在这世界,又被分裂出去。 机械军团清洗人类,祸及全球,管它娘的东方西方,凡是有人类之处,概不例外。 幅员辽阔,加之群山叠嶂,在核弹清洗下,“神州”大地也不容乐观。 环境破坏是全球性的,走到哪儿都不能幸免以难。 植物死亡,生物灭绝,食物稀缺,导致人口锐减。 唯一区别是,基因科学家们没有在“神州”改造人类,自然没有蜥蜴人这般怪物奴役他们。 与机械军团的争斗更加激烈,自然伤亡更大。 幸亏他们当中某些人能制造病毒程序,令机械军团一度失效,确实难得。 对于有东方人的出现,马克感到好奇。 毕竟两地有沙漠隔绝还有海洋笼罩,能出现于此,绝非易事。 于是问道:“王强,你怎么会流落至此?” “唉!” 王强叹了口气,神情落寞不堪。 “我们国度发生变故,一些离奇生物自地下钻出,戕害我的族人,污染了我们赖以生存的土壤。” “噢?”马克非常吃惊,指了指蜥蜴守卫问道:“像它们这样吗?” “不,难以描绘。” 王强摇头,继而说道:“为了寻找答案与解救之道,我们一行不惜跋山涉水,四处寻找‘地球轴心’。” “‘地球轴心’?”马克隐约听过这个名字,却又记不起源自何处。 暗想道:若是r5在就好了,调动它的资料库,或许能翻寻出些许蛛丝马迹。 “那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途?”马克问道。 “我也不知道。”王强摇头苦笑。 “谁都不曾见过,更不知在哪里。” “唉!你要寻找的东西如此渺茫,为何还要坚持?” 马克不明白这东方人为何如此执着。 “它们会蔓延,若是找不到它,这里迟早也会毁灭。” 王强的话令众人迷茫。 “或许我们都会死去,生死原本只在朝夕,若能力挽狂澜,即便丢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王强蹙眉沉思,脸上浮起淡淡哀愁。 见王强异常难受,马克转换话题,于他讨论搏击上的技巧和见解。 王强虽为年轻,对于搏击却很有见解。 他从未被奴役,从谈吐来看,应该接受过优良教育。 同样,王强对马克所懂得的知识大感兴趣,毕竟大部分曾有的高科技都在主脑那里,如今能听闻马克所说的知识令王强倍感惊奇。 人类需要学习,而学习时间过长,若是缺少文字的传承,便会丢失属于自己的文明和科技。 自机械军团清洗伊始,数百年中断断续续缺少传承,文明已然断代崩塌。 温饱问题都不能解决,又怎会有时间思考更为深沉的东西呢? 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对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马克掏出红头的东西,递予王强。 “我看看。” 王强伸手接过,借助亮光仔细翻看着。 半晌后,他若有所思般点了点头,反复观瞻后,又摇了摇头。 见他神情凝重,马克追问道:“这究竟是什么?” “此物呈六芒星状,每角铭刻符文。符文怪异,非文非图,意义尚不明确。” “当中六边凸起,其角磨损。表面光洁,包浆厚重,足见东西弥足贵重,贴身携带所至。” “其材质轻巧,非金非石,已然超越所知范畴。此物绝非饰品,倒像实用工具。具体用途不得而知。你是怎么得来的?” 马克把事情经过简略叙述。 王强侧耳倾听,闭目沉思,不断点头称赞。 听罢后双目猛睁,朗声而道:“好个红头,眼光独到,不曾看错于你。既能替它报仇,亦能保存此物,实属难得。” “可惜红头已逝,此物何用,已然成谜。望好自收藏,日后机缘而至,谜底自然揭晓。” 王强寥寥数语,令马克灵光一闪。 一边收回挂件,一边说道:“有人必定知道原委,只是现在难以相会。” 王强知道东西精贵,或许与自己苦苦寻找的“地球轴心”有所关联,坦然说道:“虽初次相识,但一见如故。若有所需,必定肝胆相照。” 望着王强坚毅的脸庞,马克凝重地点了点头,心里已然明白,他日此人必能成为挚友。 第十三节 以身相许 监狱时光漫长枯燥,一如太空旅途。 好在狱友较多,虽然不能大声畅谈,却可窃窃私语,聊以足慰。 守卫们不再为难马克。 只是食物一如既往的单调,唯有半碗黑色“浆糊”果腹。 蕾娅的到来令狱友们欣喜万分,甚至称其为“美丽的天使”。 诚然,蕾娅确实符合天使般品质,赏心悦目之余也带来了欢乐。 马克的手臂痊愈迅速,这归功于蕾娅的悉心照料,并在她主人授意下,涂抹着一种蓝色药膏。 蕾娅检查马克手臂后,轻轻拆下绷带,发觉已经愈合无几。 为了巩固疗效,把最后一点蓝色药剂,均匀地涂抹在马克硕壮的手臂上。 药剂性情温和,甚至有些清凉。 淡淡的幽香犹如雨后的栀子花般沁人心脾,令马克大感舒适。 正当马克纳闷于蕾娅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一开始便派蕾娅照顾自己之时,发觉蕾娅黯然泪下。 “怎么了,蕾娅?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马克柔声问道。 蕾娅并不回话,轻轻拭去滑落的泪珠,理了理情绪,埋头于擦拭之中。 或许蕾娅真遇到难处了? 马克担心蕾娅,契而不舍:“告诉我。好么?” 蕾娅擤了擤鼻子,红着眼望着马克。 双手紧抱他受伤的手臂,似在哽咽。 柔弱的蕾娅犹如雨后梨花,泪珠开始扑簌。 “怎么了?可以告诉我吗?” 伸手拭去泪珠,把蕾娅垂下的发际挽于耳后,凝望着那绝美的脸庞。 “先生。听它们说要把您放入战神节……” 蕾娅忽闪着眼眸,紧盯马克,似在求证。 马克用食指轻刮蕾娅那俏皮的鼻尖,微微笑道:“傻丫头。刚进监狱它们就说过。有什么可担忧的?” 话音未落,蕾娅眼中泪水开始涌出,双手紧紧抱住马克臂膀,颤颤而道:“先生……蕾娅不想失去您……” 说完,泪如雨下,身体随哭泣而不断抽搐。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 轻拍蕾娅后背,不断安抚着,待她情绪逐渐安稳后问道:“可以说说战神节么?或许知道的多,也不一定是坏事。” 蕾娅情绪逐渐缓和,松开手,注视着那英俊硬朗的脸庞,幽幽而道。 “堪萨斯的战神节是帝国五年一届的盛大节日。为纪念‘蜥蜴王’奥拉夫摆脱人类,击败机械军团不朽功勋举办的盛大庆典,它是堪萨斯独立日,也是立国庆典。” 对于这些,马克从独眼老蜥蜴处已然知晓,为了不打断蕾娅的说话,默默聆听。 “举行庆典的地点在喀戎山脉西边一露天广场。场地群山围绕,极为隐秘,地下通道星罗满布。” “然而庆典主要由开场致辞、阅兵、及角斗等构成。角斗内容则是宣扬奥拉夫战功彪炳,以及重温回忆,用以警醒蜥蜴子民对先王的缅怀和勇武精神的传承。为此,历届蜥蜴王极为重视,也作为一种政治手腕笼络民心。” 蕾娅发觉马克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微微面臊,粉颈荡起阵阵红霞,垂头低语:“先生,请不要这样盯着我……” “抱歉。我们世界在与他人说话时,聆听者注视于讲述者的眼睛,那样更为真诚。”马克向蕾娅道歉。 “好吧!” 蕾娅犹豫后,终于敢抬头正视马克,之前总是仰视或是垂目,不敢正视于他。 “那又为何哭泣?”马克问道。 蕾娅的微弱转变,令马克甚为欣慰。 这个可怜的姑娘自小被奴役,除却柔弱之外,从不敢吐露自己情感。 “因……因为……” 话语一直打转,蕾娅再次哽咽。 “因为凡是参加战神节的奴隶,从未回来,概不例外……” 听完蕾娅的述说,马克思索着。 关在监狱的这些人会在战神节参与部分配角。 配角出场内容极其简单,无需台词,不限表演方式,全依喜好而行。 动作可以花哨,但结局只有一个。 即是凄惨地被充当奥拉夫的主角杀死,没有例外。 蕾娅之所以忧心忡忡,因她知道众人时日无多。 舍不得众人,却又无能为力,焦虑之情与日俱增。 看着蕾娅日渐痛苦,也不知究竟该如何安慰。 等她走后,马克决心把真相揭露给大家听。 听闻真相,大部分人反应则是害怕不已。 克拉克听完后抱头痛哭。 他本是个喜怒言溢于形色之人,他的哭泣,大家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温斯顿怵立良久,表情麻木,为自己命运多舛,默默哀伤。 塔克则显得愤怒之极,大吵大闹、满地耍泼,换来的是守卫一顿暴打。 唯有王强异常冷静,令人意外。 马克见他默不作声,询问道:“强,有何良计?” 王强摇了摇头,无可奈何而道:。 “既来之,则安之。” 语毕,王强闭目不语,不再回答。 战神节前夜,众人夜不能寐。 两守卫带进一斗篷人,匆匆探监。 监狱内士气萎靡,对于外来者失去了往昔的热情,蜷缩在角落哀叹着。 斗篷人裹得极为严实,步履轻盈,生恐惊动他人。 马克未曾睡去,直到斗篷人进入牢房,才惊乍而起。 斗篷逐渐褪去。 昏暗中,显露出一具女性身躯。 正待马克发问,这女性却已按捺住自己嘴唇,示意噤声。 借助微微月光,发觉竟是蕾娅! 她与往日的装扮略微不同,随粗布斗篷逐渐褪去,一股体香迎鼻而来。 身上散发的清香味无不说明应是刚刚沐浴过。 发梢未曾干透,粗布斗篷因湿漉的发梢印出圈圈水渍。 斗篷之下,蕾娅身材凸显,曲线曼妙。 虽然蕾娅年轻,可女性该有的特征都显露无疑。 马克大感蕾娅今日举动怪异,正欲张口,发觉她目光灼灼。 蕾娅紧贴马克身躯,并不言语,呼吸沉重,吐露的气息迎面扑来。 急促的喘息令马克预感即将发生什么。 凝视她那双眸,发觉蕾娅眼神殷切,坚毅中闪过一丝犹豫,仿佛即将作出一个艰难的决定而举棋不定着。 随即,蕾娅贝齿张启,轻咬下唇,双眸灼灼热辣,缓缓地松开原本紧握的粗布斗篷。 黑色斗篷从莹白肩膀处渐渐滑落…… 抬眼一看,发觉蕾娅斗篷下竟是赤条条的…… 急忙抓住即将滑落的黑色斗篷。 而蕾娅“嘤咛”一声,趁势跌入怀中。 漂亮的脸蛋紧紧依偎在胸膛,忽闪的睫毛下双目迷离。 蕾娅面带柔情,下颌微微上扬,朱唇翕张中意在寻求着热吻。 每一种表情都撩得马克口干舌燥,蠢蠢欲动。 只需轻轻吻住她的嘴唇,必然干柴烈火…… 若是轻轻推开,必定伤心不已…… 男人的本能犹如一个恶魔,在耳边不断吹气,马克发觉自己身体的某个部分正在“石化”。 香艳的场景令人蠢蠢欲动,驱使着自己用热情将她融化。 理智却如寒风,拖拽着自己跌入冰窖中。 马克紧紧抱住蕾娅,眼睛紧闭。 不断告诫自己,不能伤害一个如此纯洁善良的姑娘,不可以采拮这朵娇艳欲滴的花朵,绝对不行…… 一阵深呼吸后,头脑逐渐冷静。 虽然身处异乡,即使自己恣意妄为,也无人认识。 道德挥舞责任感的鞭子,不断鞭笞自己作为人夫人父职责。 妻儿慈母再次浮现,罪孽感不断涌出。 马克内心纠结,而蕾娅已查觉到了异样,坚定的信念再次战胜了她的羞怯之情。 蕾娅颀长的双臂欣然环抱住脖颈,踮起脚尖,勇敢地将红唇封住那嗫嗫欲张的双唇,不顾马克满脸胡渣、浑身邋遢。 男人的性和爱可以分别对待,而女人则有爱才容许性。 马克完全可把爱和性分开对待,贪图这眼前的欢愉,更何况明日还能不能存活下来…… 两人疯狂地探索着彼此口腔内柔软温存的世界,以舌尖体味着彼此的气息及味道。 感觉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以至于恍惚中感觉在自己面前的不是蕾娅而是妻子杰西卡…… 疯狂的热吻后,马克紧紧抱着蕾娅,使她依偎着自己的肩膀,努力让内心的欲望平息。 知道了对方的意图,蕾娅紧拥马克的双臂渐渐松脱滑落。 她并不言语,紧贴的脸庞虽为火热异常,胸口处却传来片片冰凉。 深知蕾娅暗暗垂泪。 对于她的眼泪,内心感到无比的酸楚。 扳正身躯,使她直视于自己。 轻轻吻去泪痕后,心怀愧疚。 “蕾娅,你是个好姑娘,我不能这样对你……” 马克鼓足勇气,说出了心里话。 蕾娅抽泣着,眼泪再次溢出,明明伤心无比,却又无可奈何。 “你很善良也很漂亮,与你相处的这些日子,我已无法自拔,深深地喜欢上了你。” “我知道你所担心的是什么,或许明天我不再回来。” “可我们不能这样。至少现在不行,因为我不想伤害你……” 蕾娅显然不愿理解马克的意思,哽咽转为抽泣。 默默拉起了斗篷,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如同哄顽皮的儿子入睡一般,说出一句令自己也不敢相信的话。 “蕾娅,战神节后,一定会回来找你,你等我……” “真的?” 蕾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头望着这个既熟悉又令自己陌生的男子,在他坚毅的脸庞寻求着答案。 “真的。为了你,一定安然回来。” “我等你……” 蕾娅一如既往的相信马克所说之话,破涕为笑。 走的时候步履依然轻盈,宛若蝴蝶般翩然起舞,又好似小女孩拿着心爱的棒棒糖般满心欢喜。 目送她远去的身影,心中百味杂陈。 第十四节 暗杀 “你不该骗她。” 王强双臂环抱依靠牢门,并不正视他。 马克知道他目睹刚刚发生的一切,不禁为蕾娅的勇敢和自己的失态而汗颜。 王强仰望监狱顶,仿佛漆黑的监狱顶如寂静的深空般深邃。 他并不转头,继而说道:“你太自私了。若换作是我,绝不会让她失望离去。无论明天结局如何,对于她来说至少心存希望,因为她想与你有个孩子。” 话语直白,令人出乎意外地尴尬。 被洞穿心思的马克,恨不得揪住他暴打一顿,可又提不起火气。 王强根本不理会马克阵红阵白的面色,转而慢吞吞说道:“其实,你根本不懂女人的心思,尤其是这里的女人。生存对我们来说固然是首位,然而生命的延续又是弥足珍贵。” 王强扫了马克一眼,继而说道。 “蕾娅是个好姑娘。她虽然年轻,但心智却很成熟。真心实意喜欢你,并深深爱着你,以至于才发生今日之事。” “假使明天你不在了,对她来说,有了骨肉又是何等的喜悦?你冷漠地拒绝了她,不仅伤了她的心,还伪善的欺骗她,说要等你回来,你觉得你能一定回得来吗?” 王强的话毫不做作,极为赤裸,如尖刀般直刺人心。 马克无力争辩孰对孰错,心中愧疚万分。 只希望明日能够存活,对蕾娅的承诺好作交代。 监狱内全无时间概念,为了保持体力,马克需要尽量保证睡眠充足。 可脑中思虑太多,以至于无法入睡,仅仅迷糊了小会儿,便被守卫带出监狱。 众人被铁链串成一串,逐列行走,目的是防止逃跑。 守卫戒严,看押人员增加一倍,加之骑兵羁押。 骑兵胯坐巨鼠,穿梭于队伍头尾,来回巡查。 巨鼠眼睛赤红,面目狰狞,门齿外凸,尖锐锋利。 虽身裹铁甲,却依旧灵活纵跳自如并不费力。 它们如剑齿虎般凶悍,不似我们世界家鼠般怕人,反而用鼻尖嗅着气息,一副跃跃欲试模样,随时撕咬我们这些所谓的“奴隶”。 要知道鼠类与人类同为杂食动物,若是吃个人什么的,并不奇怪。 战神节的到来使堪萨斯子民们开始疯狂,当然除了人类以外。 沿街商铺早已张灯结彩,横幅彩旗随风飘扬。 数个蜥蜴孩童在街角处嬉闹。 它们身着纸质铠甲,盾牌护胸,高举木剑嘴中大吼:“卑微的蠕虫们,让我的长剑来解脱你的痛苦。” 说完,便朝众人身上砍来…… 纳卡“身中数剑”,尤为恼火,挣扎着朝劣童踢去,却挨了守卫数鞭子。 劣童们荡漾着欢笑,一哄而散。 它们的父母搂住孩童,不断抚摸孩童头部,对这等行径大为赞赏。 拐角处,一蜥蜴人提拎着瓶子踉跄而行,时不时往口中猛灌几口。 见到这支“队伍”穿行于街后,面色潮红,翻着眼皮,口中叨絮着粗鄙的词组,朝众人身上啐吐唾液。 阳台上数个蜥蜴女性趴伏张望,见到身着破烂,踽踽而行的奴隶后搔首弄姿。 她们晃动着身体,放荡而笑。 克拉克止步不前,显然对它们的身体痴迷不已。 吞咽数口唾液后,自言自语道:“操它奶奶,等老子有钱了,一定要包下这群婊子。” 话音未落,温斯顿抬腿便在克拉克臀部中间猛踹一脚。 “你小子能不能有点出息?” 克拉克不断蹦跳,嘴中不依不饶:“就是死到临头了,才要恣意放肆。” 众人哄笑阵阵,将其拖拽而行。 守卫把众人驱赶至一大厅。 马克抬眼,发觉大厅内人数众多,不下四五十。 这干人衣衫褴褛,面色饥黄,无不例外意志消沉。 当中一人蹲坐角落,身影高大,散乱的头发遮住脸庞。 虽混迹于人群之中,可魁梧的身影再熟悉不过。 不错! 自己不会看走眼,那人就是纳卡! 马克诧异纳卡恢复竟然如此神速。 不过他居然出现于此,只能说明对蜥蜴人来说,已然仅存这点的价值了。 走至纳卡前面,想要与他打个招呼。 “你好!角斗之王!” 马克面露微笑,朝其伸出友谊之手。 发觉仇人冲面而来,一声怒吼后将马克掀翻在地。 双目通红,骑住马克上身,高举镣铐,猛力砸出。 塔克一干人见状,连忙擒住纳卡手臂,将其按至地上,欲行殴打。 马克并非无法避让攻击,而是故意忍让。 爬起身后,默默拍去尘土,示意塔克等人放手。 “为何不痛揍这个家伙,反而放了他?”塔克并不理解。 马克笑了笑,向众人解释道:“诸位!这人就是角斗之王纳卡。虽然之前迫不得已,但我希望大家能成为朋友。” 塔克狠狠瞪了角斗之王一眼,“哼”了一声,才松手。 对于马克的好意,纳卡并不领情,只是摄于众人的虎视眈眈,悻悻而回。 王强未闻纳卡盛名,只觉对方余怒未消,闪身挡在马克身前,谨防再次袭击。 马克问道:“纳卡,你怎么出现在这?” 纳卡虽受遏制,依然咬牙切齿,恨恨而道:“全都拜你所赐!” 纳卡落败后处境狼狈,沦为战神节的祭品,一切皆因自己。 虽满怀歉意,依然反问道:“人无常势,水无常形。有没有想过胜利不会永远站在你那边吗?” 纳卡似乎明白道理,怒气顿为萎靡,只是碍于面子,依然咆哮而道:“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要羞辱于我?我宁可在角斗场光荣死去,也不要在这肮脏的角落中腐烂消亡。你玷污了我的荣耀!” “为什么要杀你?” 马克闪身而出怒视纳卡,缓缓而道:“你有选择生命归宿的权利,而不该成为被人愚弄的木偶。可曾想过,当你被它们玩腻后,如垃圾般遭到唾弃?” 马克环顾四周,朗声而道,似在对众人述说:“每个人的存在,自有其非凡意义,而不是取悦他人。角斗场并无荣誉可言,战场亦无英雄。我们应当为了自由,为了自己所爱的人而献出生命。绝不是它们!” 马克怒指栅栏外的广场。 阅兵已然开始,整齐的步伐响彻广场。 “生命属于自己,我们要为生存、为家人、为自己的爱人而战!” 语气越来越强烈,咆哮到在场的每个人得以听见。 话不只为辩驳纳卡,而意在震醒在场的每一个“奴隶”。 众人齐刷刷注视着马克,眼神中满是迷茫。 如此言语虽为犀利,毕竟从未听过、思考过此等问题。 由于畏惧蜥蜴人的血腥和淫威,一直以来无力反抗或者是稍作反抗,大都以生命的终结,失败告终。 每一个“奴隶”都曾经经历过悲惨经历。 马克的话犹如魔咒般,在众人耳际回荡着、鞭笞着、激励着他们的斗志。 纳卡也是个硬汉,昔日的“荣耀”已经远去,童年支离破碎的阴影逐渐唤醒。 或许这个昔日敌手的说辞已然打动自己的心境,令自己回忆起曾经的噩梦。 他身体巍巍前倾,伸入怀中,抖抖索索摸索后,费力地掏出一个剑柄,精光一闪…… 不好! 袭击! 王强眼疾手快,奋然出击。 短促而沉闷的“嚓喀”声后,一把锐利的匕首自纳卡手中赫然滑落,清脆的落地音响彻在场每个人的神经。 只见纳卡伸入怀际的手无力地低垂着,手臂犹如秋千般晃荡,豆大的汗滴不断滲落。 众人听闻匕首跌落,不明原委,以为纳卡桀骜不驯,竟敢行刺,揪住纳卡一顿暴打。 拳脚暴加,纳卡并不反抗,嘴角开始渗出丝丝血迹。 “住手!” 马克大喝一声,喝断塔克等人的殴打。 把纳卡从众人围攻中拉起。 角斗之王确实刚毅,虽承受王强的凿击后手臂垂荡,疼痛令他冷汗直冒,却不曾发出半点“哼哼”之音。 即使遭受暴打,也不曾还手或者逃走,连本能的遮挡都没有。 事出必定有因。 马克拍去纳卡身上的尘土,俯身拾起匕首,交还至他另一手中。 倘若此刻纳卡挺身直刺,人多而距离过近,就算马克不被刺死,亦会遭受重创。 如此做就想赌一把,因为自己对此举有信心,对纳卡更具信心。 纳卡将匕首掷之于地。 “噗”地一声,匕首直入土中,确实锋利无比。 随即单膝下跪,束手垂头。 马克连忙托起,面带真诚:“不要这样。虽然我们处境卑微,被人当作奴隶奴役,对已然失去的尊严,要靠自己夺回。” “我知道你是个硬汉,本无意谋害于我,想必事出有因,是不是?” 纳卡“嘿然”有声,已然心悦诚服,被眼前这敌手的大度所折服。 拭去嘴角血迹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望着这个瘦弱的年轻人,慢慢道出真相:“对不起!有人允诺给我自由来换取你的性命。” “本来必定将你撂倒,可见到他们同为奴隶,却依然追随你,加之你说的那番话……令我从未忘记自己曾被奴役!” 这才明白,刚才伸手掏匕首并非要刺杀,而正准备表明心迹。 为此马克会心而笑,笑容真诚,发自心底。 对纳卡的坦诚虽然一波三折,摩擦再三,并不会因此伤及对他的信任。 王强出手迅捷,武艺精湛。 攻击快、准、狠,实力不容小觑。 塔克诸人忠诚团结这些都是马克所喜闻乐见。 走至纳卡前面,王强拱手道歉。 “对不起!刚才……” “嗯,嗯。没关系。” 纳卡并不介意,只是剧痛不止,咬牙切齿中迸出的笑容绝非悦目。 “务必少忍片刻。” 只见王强曲指袭至,弓指如勾,沿臂一拉。 爪如鹰勾,划至纳卡手腕,抬手一甩。 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嗑啦”一声,骨骼发出清脆声响,并不让纳卡徒增痛苦。 手臂不再低垂,奇迹般恢复了运动能力。 纳卡摆动手臂,发觉运用自如,憨厚地笑了。 他模仿王强的动作,躬身致谢。 眼神中充斥着对王强的崇拜之色。 众人惊叹于刚刚经历恶斗的两个男人居然如同多年未见的挚友一般,搂搂抱抱亲昵不已。 在众人的啧啧称奇,投之于羡慕的眼神中,纳卡居然沾沾自喜。 指使纳卡暗杀自己究竟何人? 马克却陷入了沉思。 敌人在暗,自己在明,究竟何方神圣想要致自己死地? 纤瘦蜥蜴人?蜥蜴国王?抑或是另有他人? 今日出于纳卡坦诚,危机消除。 但来日呢? 该如何面对? 漫长的思绪将思维勾出遥远,想了半天也了无头绪。 算了不想了。 今日这战,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第十五节 战神节(上) 地表上整齐的步伐声,隆隆的车轮声,以及一浪接一浪的欢呼声,无不预示着阅兵仪式即将结束。 马克手握铁栅栏,指节因过力而泛白。 透过栅栏间隙,凝望着苍穹。 天空呈灰白色,全无家乡般湛蓝。 多日的监狱生涯,令他宛若新生婴孩般,贪婪地呼吸着空气,空气沁人心脾。 残阳似血,余晖落落,晚霞将天际涤荡得通红,宛若运动后少女的粉颊。 一道金芒犹如利剑,穿破阴翳,直刺广场中央。 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石像。 石像所雕刻的并非人类,而是类似蜥蜴般的人形。 它身披坚甲,满怀怒意。 硕大的脚掌践踏住一名人类男子,所持盾牌正无情地砸向其咽喉。 男子面容扭曲,扭转着身躯竭力挣扎,却难抗厄运。 男子一侧则是一位年轻女性。 不顾上身赤裸,凄厉着扑向男子,双手拉住濒死男子的手腕,哀嚎着、哭泣着。 旁边的孩童,则紧紧地抱住女性的大腿,亦在啼哭…… 蜥蜴雕像长剑高举,直指长空。 表情狰狞,朝天怒吼,仿佛咒骂着诸神。 雕工如此精湛传神。 画面恰似时间停止,而被定格。 一幅鲜活的生离死别、怒火冲天,活灵活现地向观瞻它的人所展示着。 抛开其所表达的内在涵义,单论雕刻手法、力度把控以及艺术带来的渲染力,这幅作品绝不亚于任何一幅顶级大师之作。 观众席上人山人海,概不例外皆是堪萨斯子民。 人潮涌动,口中不断高呼着“奥拉夫,奥拉夫……” 呐喊声振聋发聩,久久回荡。 雕像正对面则是一墫装潢豪华的观瞻台。 观瞻台上守卫林立,刀剑罗列,在夕阳下熠熠闪光。 铁栅栏门口诸多,每道门口皆有守卫守护。 其中一个门洞异常高大,正处于观瞻台下方。 微风缕缕,轻拂脸颊,本应是惬意万分,但此刻马克心中却百味杂呈。 “嘎吱~嘎吱~” 观瞻台下巨大铁门因锈蚀发出沉闷巨响。 堪萨斯子民顿时停止呐喊,侧目注视。 “雷明顿重殖装甲!” 马克眼睛一亮,脱口而出,精神顿为一振。 一行全副武装的守卫正驱赶着一尊巨型机器往广场中央走来。 “sos!sos……” 马克接收到一段电波。 电波嘈杂混乱,信号间歇闪烁。 “r5?真的是你吗?r5?” 马克调整脑中芯片的波段,不断回应着。 机器停止了前进,似在犹豫。 头颅侧向马克身处的方位,不断张望。 “打死这害人精!” 堪萨斯子民见机器歇气,叫骂一片,手中的食物残渣如雨落般砸向“雷明顿重殖装甲”。 守卫见状,手持长竿不断戳着机器。 长竿前端释放出电弧,所碰触处激起一蓬火花。 机器颤抖着身躯,在守卫的驱赶下,再次前进。 机器行进至广场中央,余下守卫迅速撤离。 见机器并不回应,马克改用短频尝试。 “女士们、先生们、敬爱的堪萨斯子民们!五年一度的战神节即将迎来全新高潮!” 广场中央的扩声器异常嘹亮。 播音员故意停顿,腾出时间好让欢呼声再次荡漾。 “此次战神节对手与以往不同,它是万恶的机器人,被邪恶的‘诺亚’所控制下的机器人。” 热烈的掌声如暴雷般轰鸣,不少堪萨斯子民起身高呼:“去死吧!诺亚!” “少校!真的是你吗?太好了……” 接驳成功! 马克内心不断涌出一阵暗喜。 “r5!是我。我没死……” 信号虽然延迟,却并不妨碍马克与操控“雷明顿”的r5沟通。 “找到你了!” 机器乍然起身,迈开步履朝马克走来。 “少校。我已发起求救,估计再过十分钟,机械部队即可赶到,届时我们便得救了。” “不!不能呼救。” 马克用短波下令。 机器身躯顿了一顿,中止了前进。 “为什么不可以?可信号已经反馈了。这架老式的‘雷明顿’被卸载了所有火力,而我并非战斗机器人,程序不允许我伤害任何生物。” “好吧,我来试试远程操控……” 马克虽然伫立不动,其实已在接驳信号了。 “接下来有请堪萨斯最伟大的君主‘末世战神’——奥拉夫!” 播音员尾音拖拽,直至被欢呼淹没。 “此次奥拉夫的扮演者由著名的‘万人屠’--米诺陶。” “奥拉夫!奥拉夫!……” 堪萨斯子民振臂高呼,已然癫狂。 呐喊着万人敬仰国君的名字,并不顾由谁主导这角斗场,甚至连米诺陶的名字都不曾提及。 大门再次开启,一群守卫费力地拉扯着数条粗大的铁链。 在吆喝声下,一个巨大的身影逐渐显露。 不,确切的说是一个巨大的身影按捺不住守卫铁链的束缚,竭力蹿出。 它力量强劲,以至于二三十个守卫都无法遏制。 对峙中,守卫们异常吃力,步履蹒跚…… 沙尘迷雾逐渐消散,在众人的惊呼中一个巨型牛人赫然显现。 牛人喘着粗气,铜铃大眼微凸,暴戾使得眼中血丝满布。 贲张的肌肉上青筋直暴,无不展露着力量的强壮。 一身金甲在夕阳照耀下甚是耀眼,在走动中铿锵作响。 金甲牛人身处旷地,发觉众守卫如牛虻般可恶。 劈手扯过一条铁链,强行将一守卫拽至跟前。 守卫踉跄,锁链脱落,惊惧地呆立原地,不知所措。 牛人见势,一脚踢翻守卫。 抬起粗壮的脚蹄,把守卫连头盔和脑袋一并踏碎。 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的守卫已然变为一滩肉泥。 惊悚的场景吓得余下守卫丢下锁链,夺门而逃。 堪萨斯子民对牛人暴戾行径如同打了鸡血般激动万分,喝彩之声不断响起。 对牛人来说,喝彩毫无意义,反而“嗡嗡”之声着实可恶。 随手扯去锁链束缚,俯身拾起一把为其早已准备好的双面长斧。 骤然转身,长斧卷起黄沙,呼啸而出。 大门尚未关闭,数个逃逸稍慢的守卫顿时被长斧扫成两截。 血液的迸发、肠液的激射、夹杂着内脏器官如泼水般沾粘在栅栏上。 场面血腥残忍,堪萨斯子民极为鲜有,发出“吁”的惊叹。 幸亏铁门沉重,落势极快。 不然金甲牛人必定冲出铁门,大肆施虐。 饶是如此,一些来不及脱身被铁门压断的守卫还在蠕动着半截身体,拖着残缺的躯干,努力爬行。 牛人挥舞着长斧,接连数次砍向铁栅栏。 “吭吭吭~” 猛烈的撞击声回荡于广场,震得观众台上的堪萨斯子民们惊慌失措。 数个胆小的堪萨斯子民忘却身处高台,拔腿而跑。 牛人发觉栅栏牢不可摧,尤为恼怒,引吭怒吼,震怒声响彻全场。 审视片刻,发觉场内竟有他人。 甩开脚蹄,朝“雷明顿”走来。 脚步低沉有力,如同战鼓,“咚咚”作响。 “该死!模块被锁死了!” 马克心急如焚,豆大的汗珠不断跌落。 “少校!快帮帮我……” r5的声线中流露出焦虑。 “你先对付一下,模块不兼容,正在解码……” 马克同样焦灼万分。毕竟r5跟随自己多年,它的状况自己最清楚。 “噹!” 金属之间的磕碰清脆而洪亮,“雷明顿”承受住巨大冲击力后,退却数步。 不等r5做出反应,巨斧再次袭来。 广场上涌起潮水般怒吼:“杀!杀!杀!” “好!干死这狗日的!” 克拉克拳头紧握,凌空出拳,仿佛正在狠狠揍着机器。 余音未落,瞥见塔克正怒视自己,吐了吐舌头,退至一旁。 “怎么了?”王强发觉马克异样,一脸凝重,殷切问道。 马克怔了怔,从思维中抽回,嘴中喃喃自语:“r5,一定要坚持住!” “里面有你很重要的东西?”王强遥指“雷明顿”问道。 “是的。它是我的同伴。” 马克满脸坚毅,补充道:“它不是人类,也可以说是我的助手或者是身体的一部分。” 手掌单薄,透出力道却极为沉稳,肩膀处传来的力量令马克欣慰。 余晖洒落在这个东方人清癯的脸庞,睿智而冷静。 “不管情况有多糟,我们都在一起。” 马克难禁感动之情。 别过头,缓缓扫视牢中诸人。 前不久这些人满怀敌意,如今命运却牢牢地将众人捆绑在一起…… “对!我们都跟随您!” 塔克粗壮的手臂虽为污秽,却紧紧地握住马克手掌。 霎时,牢房中众人纷纷起立,以同样坚定的神色紧紧注视马克,一条条手臂叠在一起。 克拉克手臂纤细,发觉自己反应较慢,属于最后一个。 惴惴不安中,发觉角落处还有一人,不禁松了一口气。 “算我一个!!” 纳卡倏然站起,刚毅之色随着光线变明逐渐浮现。 第十六节 战神节(中) “嗷~嗷~嗷~” 欢呼声一浪高于一浪。 余晖透过栅栏,映射在监牢内“奴隶们”的脸上。 马克望着畏葸的人群,个个衣衫褴褛,面带菜色。 心中暗忖,面对强大的对手,又不知能存活几个。 虽不知即将面临的对手是谁,何等模样,数量多少,一切都犹未可知。 但大战在即,即便送死,也要轰轰烈烈。 怀揣着这等理念,胸中豪言即将迸发。 “各位。” 尽量拉高声线,用以吸引众人注意。 塔克见状,高举双手,发出“啪啪”掌音。 掌声响亮,甚至打断了纳卡和王强两人的窃窃私语。 众人自然而然围成半圆,将马克围于中央。 借助余晖,马克反手踱步,端详着诸人的脸庞。 众人屏住气息,凝望着此人,等待即将发表的说辞。 “兄弟们!在场每一位!” 马克模仿着指挥官布鲁斯的口吻,语气坚定。 “无论你是谁,来自何处,曾经做过什么,一切都不再重要。” 激昂的语调不断上扬。 “大家汇聚于此,即将面临生命中最为严峻的考验。” 马克来回踱步,转而面对众人,面带深沉。 “面对未知的敌人,或许我们会失败,或许会死亡。但是请你们记住,我们是人,不是奴隶,不会为取悦他人而任人摆布!” 众人表情肃穆,一扫先前畏葸之色。 “而在今天……” 马克顿了顿气,下颌微微上扬。 “而在今天。我们即将为自己奋斗,为朋友奋斗,为自己所爱的人奋斗,直至流完身体内最后一滴血液!” “嗷~” 众人被激昂的演说辞所带动,发出阵阵咆哮。 怒吼产生共鸣,令人热血沸腾。 这群“奴隶”们拳头挥舞,使怒吼凝结成节奏。 守卫见众奴隶躁动,手持铁棍,不断敲打栅栏,发出“吭吭吭”之音。 众人听闻,并不终止怒吼,反而更为激励。 余晖恰如其分地映照于马克那坚毅的脸庞,将他镀成金黄。 双手上扬后转为下按,示意众人安静。 众人见状,不再怒吼。 唯有克拉克并不注意,静默后突兀地喊着:“好~” 发觉情况不对,音阶变弱,上扬的手臂开始僵硬。 左右打探,发觉众人怒目而视。 温斯顿以肘部撞了撞他的身子。 克拉克吐着舌头,将手缩了回去。 马克看在眼中,不以为然,继续说道:“虽然我们人数不多,战斗力薄弱,只要我们团结,不管即将面临的敌人是什么、数量有多少。我坚信,团结必定战胜一切!” 抬眼扫视了克拉克一下,缓缓而道:“我们当中或许有人因此死去,历史自然不记得死去的人。但我们是倒在通往自由的道路上,我们为自由而战!自由万岁!!” 克拉克因马克的扫视心有余悸,但听闻“自由万岁”之时,心中热血沸腾,不经意间高呼着:“自由万岁!” “自由万岁!” “自由万岁……” 众人被克拉克高呼而共鸣着,同样高呼着。 高呼轰鸣而激烈,犹如潮水般澎湃。 纳卡熟悉此等高呼,虽然高呼对象不同,令他深受感触,眼中泛着泪花。 “哐当!” 铁门骤然打开,涌入的守卫冲散了高呼。 一蜥蜴守卫狞笑着叫骂道:“臭奴隶们。死到临头还能开心,等下够你们开心的。” 说完后,引得众守卫哄笑一片。 讥笑令纳卡和塔克犹如耳中插刺,异常愤懑。 冲出列阵,企图以暴力遏制其放浪型骸的讥笑。 马克张手拦住两人,用眼神制止住将发生的鲁莽行径,毕竟现在不是发生冲突之时。 “咋滴?还想反抗?省点力气吧!等下就蹦跶不起来了。” 守卫话语依然尖酸刻薄。 “喏~拿去保命吧!大爷我无需道谢滴!” 守卫使出眼色,余下之人丢出些许武器盾牌之类,随即退出。 众人默默拾得散落武器,不再言语。 “少校!快救我!” 信号间歇,内容直白。 “一定要挺住!我在努力……” 马克心急如焚,短频信号亦是跳跃。 牛人纵身跃起,巨斧呼啸而下。 “雷明顿”慌忙招架,已然不及。 重甲虽防护厚重,却也被斧刃劈中头部。 “雷明顿”倒退数步,双手撑地,碎裂处火星四溅。 不等重甲喘息,牛人再次袭来。 斧尖直刺,挑开重甲手臂的格挡,斧刃升空后改为斜削,去势极快。 “雷明顿”为之一顿,斧刃已然劈下。 “喀!” 金属声脆,巨斧划破重甲身躯,没入沙中。 堪萨斯子民见牛人神勇,轰然欢呼。 欢呼如浪,席卷广场。 马克心中一凛,朝重甲望去。 重甲跪于沙土,手掌撑地,脖颈连接处液压管似被削破,黑色油渍如血液般喷涌。 电气短路,使得电光四溅。 重甲胸膛顿开,一金属人随之跌落。 “r5!~” 马克见r5失去保护,不断以信号呼唤,心中焦虑万分。 r5身受重创,艰难爬行,不断用信号与马克呼叫。 “少校,r5挺不住了……” 牛人单手提斧,径步上前,踏住r5后背,硕大的手掌抓住头部,竭力拉扯。 “少校……永别了!……” r5无力反抗。 “哞~” 随着牛人一声怒吼,r5的头颅赫然在手,脖颈处连接的仿生肌肉亦然翻出,蓝色的电解液随之流淌。 r5湛蓝色的瞳仁逐渐黯淡。 “哗!~” 掌声如潮水涌动,久久荡漾于场内。 堪萨斯子民全部站立而起,用热烈的掌声回馈于牛人勇猛的战斗。 “堪萨斯,堪萨斯!” 口号虽然改变,热烈程度依然不变。 头颅如同破皮球般丢弃,牛人暴躁如雷,不断疯砍着r5的残躯。 马克目睹,眼中怒火直冒,拳头不断击打栅栏,也难以掩饰痛失r5之情。 “该你们了!” 守卫一声怒吼,惊醒马克。 牢门随即打开,马克心中焦虑万分。 神情一荡,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大家跟着上!” 塔克一声怒吼,虽持盾牌战斧,并不落势。 众人蜂涌而出,亦紧追不舍。 人群中跃出一袭白衣,尤为惹眼。 此人奔跑迅捷,矛颈系一白条,迎风飘荡,“猎猎”作响。 牛人听闻呱噪不堪,瞅得一人直奔己处,收回巨斧,伺机攻击。 马克一心惦念r5,全然不顾危险而至。 只听得“虎”地一声,一团黑影遮住余光,朝自身罩下。 “噹~” 响声清脆,乃金属碰撞所致。 不等马克回神,黑影如期而至。 “砰!” 沙土四溅,扬起一团灰尘。 王强奋力一击,令巨斧攻势稍作偏转,截下马克命丧斧口之危。 时不待人,长矛抖动,寒芒点点,枪如游龙。 饶是牛人金甲厚重,关节处连连遭刺。 虽不至毙命,却也吃痛,牛人抛开马克,转为对付王强。 塔克诸人赶至,围住牛人,纷纷攻击。 r5残躯碎裂,令马克揪心不已。 胸口处一行歪歪斜斜字体赫然入目。 马克跌坐尘土,颓然之情难以言状。 手掌抹去尘土,浮现“爸爸与r5”数字。 字体歪歪斜斜,恍若涂鸦之作。 心酸莫名,令马克潸然泪下。 当初将r5带回家,儿子见到与父亲面貌雷同的机器人后兴奋不已。 两人嬉闹半天,趁r5不备,大笔一挥“爸爸与r5”。 而如今…… 第十七节 战神节(下) “马克,振作一点!” 见马克情绪低靡,王强在反击中不断提醒。 牛人被众人团团围住,挥斧横扫。 众人攻击乏力,近身不得。 尘土激扬,牛人收回巨斧,低头冲击。 沉闷的践踏声如暴雨般响起,尖锐地惨叫后,牛角抵住一人胸膛。 惨叫并不持续,牛人撅头,将那人掀至半空。 余音未落,手中巨斧已然袭出。 躯干凌空断为两截,血如雨下,纷纷扬扬,洒落于观众席上。 堪萨斯子民如霖甘雨,纷纷站立,双目紧闭,沐浴于血雨之中。 伸舌舔舐,以味蕾体味着无上享受。 众“奴隶”惊悸,抱作一团。 数名胆小者早已忘却“为自由而战”一语,早将豪情壮志抛之脑后,裆部液体蔓延而下。 金甲牛人宛若一部战争机器,屠戮一旦开启,便不再终止。 巨斧旋转如轮,瞅准人堆,再次冲撞而出。 惨叫不绝于耳,场内涣若地狱,残肢四溅,皆命丧绞杀之中。 余下之人,再也不敢抱作一团。 塔克汗流直下,气喘吁吁,不顾身上伤痕斑驳,冲马克大喊:“得想想办法,再这样下去都快死绝了。” 马克抬头,见数人贴于雕像底座,苟延残喘。 王强纳卡等人离自身不远,亦是狼狈不堪,唯有克拉克一人,使劲攀爬于雕像。 沙场内尸横遍野,残肢断臂散落,令人痛心。 伤亡巨大,只因痛失r5不曾指挥,心下绞痛。 痛定思痛,脑中思索着抗衡之道。 “雷明顿!” 眼前一亮,伤痛之余几乎忘却这个庞然大物。 “温斯顿,你带领众人制造扬尘。塔克,去取锁链。纳卡、王强尽量缠住它,给我争取一点时间。”马克下令。 众人见马克恢复果断冷静,战意油然而生,虽不知有何用意,却是果断执行。 牛人瞥见数人于眼下腾挪,并不攻击,扬尘四起。 而另有一人直奔重甲处,必有蹊跷。 牛人抱定巨斧,竭力蹿出。 王强单手执枪,枪身紧夹于胁下,见牛人迎面而至,巍峨不动。 众人见状,皆提心吊胆,不仅为王强大胆叫好,同时也为其处境担忧。 牛人奔势极快,瞬间即至。 但见王强怒目长啸,长枪直取牛人咽喉。 牛人隔开攻势,犄角已然近身。 王强抓住犄角,纵身而跃。 纳卡见状,滚身而至,双斧横扫。 两人缠住牛人,令其攻势顿缓,为马克争取到些许时间。 牛人扛下纳卡一击,将其踢飞,挥斧驱赶王强。 纳卡连番翻滚,瞅得王强长枪跌落,而牛人朝马克走去,重甲舱门未闭…… 不顾浑身是伤,抄起双斧,冲身而出。 牛人拔起长斧,朝马克劈出。 纳卡迎身,举斧一挡。 “喀!” 斧杆被纳卡架住,未曾落下。 牛人力气极大,纳卡竭力抵挡,骨骼“格格”直响,口中大呼:“快!” 马克噙着泪花,启动“雷明顿”,重甲舱门闭合。 纳卡勉力支撑,却难以抵挡,被牛人长斧一勾,扯掉双斧,顺势一推。斧刃切入肩膀,直抵锁骨。 抱住长斧,以身体作为盾牌,为马克争取最后一点时间,嘴中竭力高呼:“快!~” 进仓后马克发觉“雷明顿”自动引导系统已被破坏,只得开启手控模式。 “汇报情况。” 手触操控屏,对系统下令。 “弹仓数目为零,前身防御值为百分之二十,能量余额百分之十七……”液晶屏图文显示并以语音播报。 “忽略损伤,开启全部动力,快!”心下焦虑,声音亦为烦躁。 “已执行,为您启动手控。” 四条管状物伸出,将马克四肢包容后紧裹,座椅处翻出数片金属,将其固定。 此刻,“雷明顿”与马克俨然合体,微微颤颤即将起身。 “砰~” 巨响过后,巨斧劈中“雷明顿”肩胛。 马克抬手格挡,斧刃斩破手肘,直逼内舱。 所幸重甲手臂阻挡力度,而斧刃破开内舱,直切马克脖颈。 “警告!警告!内舱受损,右臂受损……请逃离驾驶室。”红灯闪烁,系统不断提醒。 马克咬牙硬挺,左臂抓住斧杆,与牛人展开角力。 牛人不断施压,喘息粗重,喷出道道气雾。 忽感银光刺眼,寒芒紧随而至,已然避闪不及。 “哞~” 牛人吃痛仰头嘶吼,腾手拔出长矛,矛尖带出眼球,眼窝处鲜血直流。 马克忽感肩胛处顿为一松,劈手扯过巨斧。 但牛人低头撞击,犄角刺破重甲,紧逼胸膛。 急忙抛却巨斧,抓住犄角。 “警告!警告!能量用罄,主体受损,系统即将崩溃……” “忽略!开启最大马力!” 马克紧握操纵杆,不断下令。 “明白!已为您……提升……最大动力。”系统能量不足,开始闪频。 “呀!~” 马克竭力嘶吼,左臂扳断犄角,朝牛人右眼刺出。 牛人双目皆盲,退身数步,掩面呻吟不止。 塔克等人早已等候,见牛人失明,拖拽锁链将其缠绕。 见牛人挣扎,马克巨斧高擎,随即落下,虽重甲能量已罄,斧势依然凶猛。 金甲碎裂,直入胸膛,牛人惨叫数声,双手发力,欲将扯出巨斧。 奈何马克死死紧压,动弹不得。 血柱喷涌,飞溅如珠。 众人一并而上,斧钺齐加…… “嗤~” 重甲能量耗尽,机舱开启,马克一跃而出。 直至纳卡处,泪水满噙。 昔日的对手、今日的挚友已然倒在血泊之中,干涸的血液凝固成团,而纳卡依然怒目而视。 马克抹下纳卡眼皮,拾起战斧,拖拽而走。 观众席堪萨斯子民早已静默,痴痴地望着这因残阳夕照浑身似血的男人。 马克走至牛人身处,踏住背项,发力砍去。 牛人尚未死亡,口涎血沫,抽搐不止。 一下,两下,三下…… “啊~” 每一下犹如砍在堪萨斯子民的脖颈处,令它们颤音不止。 扬尘逐渐散去。 在一片哗然中,马克踏着牛人尸身,朝豪华观瞻台高举头颅,投之以鄙夷的目光。 豪华观瞻台处蜥蜴王惊立而起,猩红斗篷随之飘扬。 “卫兵!” 一旁的纤瘦蜥蜴人见状,以尖锐之声呼唤着。 马克丢下头颅,拾得一柄长矛,奋力掷出。 长矛划出弧线,朝蜥蜴王驶出,矛身在余晖下金光闪烁。 “砰~” 长矛深入木柱,晃荡着矛杆,发出嗡嗡之音。 守卫骤出,挡在蜥蜴王身前。 “射手准备!……” 纤瘦蜥蜴人抬手高呼。 蜥蜴王白了纤瘦蜥蜴人一眼,纤瘦蜥蜴人手肘下垂,不再言语。 马克深知余下众人都不能存活。 “战神奥拉夫”打败人类的神话,逆转成笑话。 只怪“龙套”演员过于卖力,盖过了主角。 为了神话的不灭,也为了蜥蜴人的尊严,灭口是必然的。 面对死亡,马克并不畏惧。 他张开双手,打开胸膛,双臂似在拥抱死神,以迎接利矢贯穿心脏的感受。 轻风掠过,场内鸦雀无声。 黄沙拂面,隐约中听见少女轻哼歌曲。 歌声低沉婉转,如泣如诉…… 一片乌云推过,遮住夕阳半边,万道金光刺破阴翳,洒落于这巍然如十字架的身躯。 沐浴于金光中,回忆起家乡: 晚霞夕照,将云彩涤得通红。 一米阳光透过云层间隙,斜射在湖镜之上,波光鳞云。 岸边高大的法式梧桐迎风轻摆。 树下一片绿茵,年轻的母亲正嬉逐着一男孩。 男孩扭动身躯躲避母亲追赶,大声嬉笑着,无邪的笑声恰似风铃般悦耳。 母亲追到了男孩,洋溢着幸福的喜悦。 将孩子轻轻抱起,轻盈地旋转着。 好似两只翩然起舞的蝴蝶…… 近处屋檐下,老妪戴着老花眼镜,在安乐椅中不断摇摆,手中编织着一款男式毛衣。 一切都极其温馨自然,仿佛发生在眼前。 马克沉浸于幻想之中,似乎回到了家园。 轻轻丢下行囊,径自朝妻儿处奔去,脸上荡漾着欢乐的笑容,迫切加入这温馨场景。 妻儿发觉自己的到来,惊喜地发出欢笑,尖叫着飞扑而来…… “喀~” 闪电划破寂静,响声沉闷。 雨点紧随滚雷声响,哗哗直落。 瓢泼雨点从额头蜿蜒至嘴中。 马克张口尝了尝后,一如心中滋味,苦涩难当。 是酸雨!!! 酸雨刺眼,腐蚀衣物,令马克身上腾起淡淡烟雾。 冲刷着头发,也在涤荡着灵魂, 蜥蜴王双手撑住阳台,身体前倾,犹豫着。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迟迟不曾下令。 马克诧异于为何蜥蜴王不曾下令。 死亡只是迟早事,即便它不下命令,自然也有别人下令。 生亦何幸,死亦何哀? 纵然今日难逃一死,可惜心中依然羁绊无数…… 第一个映入脑中的竟然是蕾娅。 对于蕾娅,心怀愧疚。 约好的承诺,换来的却是空等一场。 念想她倚门殷切期盼的模样,苦候而来的却是噩耗,恐怕伤心两字难以表述。 或许时间令她忘却,或许难以磨灭,或许假以时日她自有爱人孩子。 但在内心深处,多年前某个她深爱的男子给予的信誓旦旦,是否能释怀? 等她老去,弥留之际,是否会对儿孙们叨念这个心结? 抑或是孤独伴随,呆坐发愣,直至垂暮。 自己游荡于此,客死他乡,对于杰西卡来说是否如同一辙? 在儿子的追问中,竟无法回答父亲究竟身处何处。 只能伪善欺骗他“爸爸去了遥远的星际,虽然不再回来,却会在上苍点某个地方注视着你”之类的话语。 更致命的是母亲。 母亲中年丧夫,而晚年丧子。 双重打击下使得原本应享受天伦之乐的她如坠地狱,余生之年毫无欢乐可言…… 一想到某个昏聩的夜晚,母亲独躺于安乐椅中。 随着摇摆,思念一生中最亲爱的两个男人,直至她年迈的不能思索…… 马克眼眶湿濡。 永别了…… 我心爱的人和爱我的人! 原谅我的独自离开,而让你们牵挂之余,备受痛苦。 若是有来生,来生再做亲人…… 第十八节 生死逆转 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啸音,如此特别,如此亲切。 那婉转的呼啸有别于雷霆,是弹道旋转扭动空气的呼啸。 是的! 就是这个! 声音多么熟悉、多么亲切,数量之多,铺天盖地而来。 马克心下不免激动。 来得正好!! 扬声器警报拉响,尖锐刺耳。 机械军团入侵! 一阵散射后,炮火轰鸣,大地为之震动。 火光四溅,一团团火柱冲天而起。 炸弹落于观众席中,强大的气流将数人掀至半空。 肢体碎片夹杂着酸雨,纷纷坠落。 观众台上顿时呼叫声、哭喊声、呻吟声、夹杂着坍塌声从火光中爆裂而出,这绝对是一场灾难。 爆炸使得它们伤亡惨重。 部分人被直接炸死,即使活着的也不好受,伤势重的又会被踩踏而死,伤势轻的则会被坍塌压死。 巨响过后,高耸的战神奥拉夫雕像轰然崩塌。 奥拉夫头颅如同保龄球,径直砸向豪华观瞻台。 豪华观瞻台并不比普通的坚固。 因为在奥拉夫雕像砸向它之前早已倒塌。 对堪萨斯子民的死亡本应暗自庆幸,但看到如此人间地狱,马克又怎会高兴起来? 王强自小与机械军团斡旋,知道情况危急,早领着温斯顿等众人转移到隐蔽处了。 安顿好余下之人后,借助火光寻找着马克身影。 天黑雨密,昏暗中一架四翼飞行器在上空盘旋。 灯光如柱,不断扫射四周。 寻觅了一块空隙后,悬停于低空,机舱处跳落三个荧光闪闪的机器人。 机器人手持武器,朝人群极速射击。 荧蓝光线所到之处,惨叫连连。 三人边走边射,迅速朝r5残躯靠拢。 其中一人发觉异样,用灯柱探寻头颅。 “马克!我们必须离开这里。”王强搀扶着,发觉弹片划破衣物。 “等等,有件事必须解决。”马克按住伤口,提着大斧,朝豪华观瞻台走去。 “不,太危险!”王强口中喊着不行,身型却紧随而至。 急速冲向废墟,胡乱翻找着蜥蜴王,脑中荡出一个念头:若是死了,无需动手。要是活着,就杀死它! 只要杀死这个元凶,堪萨斯必将一蹶不振。 从而解放这里所有奴隶,蕾娅的仇也得以报了,纳卡的仇也一并勾销,那千千万万遭受过欺凌的人类也将雪恨! 为此,马克更加疯狂地翻寻着蜥蜴王。 塔克众人久等无人,寻觅至此。 见领袖发疯般寻找着什么,都赶来帮忙。 目睹纳卡战斧在手,人已死亡,心中泛起阵阵酸楚。 多么好的硬汉,多么好的战友,如今战斧犹在,人却远去。 虽然曾经互为敌手,并且受人指使暗杀自己,磊落性格使得不计前嫌,并在战场上为了救自己,以身躯拼死顶住攻击。 此仇此恨一定如悉奉还! 马克红着眼眶,心中默想着纳卡的样貌,更为疯狂地翻寻起来。 塔克单手受伤,并不阻碍另一手翻寻。 克拉克胆小懦弱,却躲过一劫。嘴皮依然污秽,一边翻找一边问候着蜥蜴王老母。 “大哥!是它吗?”温斯顿大呼,指着从瓦砾中翻出的蜥蜴人。 离的较近,塔克凑身上前,指着蜥蜴王问道:“领袖,你是在找它?” 蜥蜴王身着华服,且身形高大,极好辨认。 确认后,马克点头而道:“就是它!” 战斧紧紧地握了握,手心开始沁出汗渍。 蜥蜴王仰躺于地,手臂被巨石压住,身上亦散落着木柱。 虽不能动弹,却也并不致命。 面如死灰,褐色的眼珠不停打转,一如当初朝堂之上,嘴中并不言语。 形势逆转,本应等死的自己却逆转成受死的它。 可笑命运如戏,如此捉弄于人。 众人深受蜥蜴人奴役,将先前仇恨,痛加于蜥蜴王身上。 对于诸多蜥蜴人的暴行,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口把蜥蜴王撕裂。 碍于领袖的命令,不曾妄然下手。 见他犹豫不决,塔克询问道:“领袖,快动手。机器人快杀来了。” 没有回复,转而说道:“今日若不除掉它,他日必定追杀我们。大家已经被它害的够苦,纳卡的死就祸害在它手中。有多少人被它一声令下,害的家破人亡?” “蕾娅的仇究竟报不报?” 一想到蕾娅,曾经满口答应,要为她家人报仇。 但心中依然纠结。 “领袖,要不我来吧。”说完,塔克高举斧头,欲将砍死蜥蜴王。 蜥蜴王不再注视眼前之人,仿佛认命一般,闭眼受死。 猛然推开塔克,冷冷说道:“我来!” 随后高举大斧,卯足力气朝蜥蜴王砍去。 “咔嚓!” 蜥蜴王手臂断为两截,活生生被马克砍了下来。 钻心的疼痛令蜥蜴王昏死过去。 估计身上应有其它伤势,不然凭借它强壮的体魄,如此伤痛不算什么。 人体在遭受迅速截肢时,痛感神经并不会立刻发作。 蜥蜴人想必也是。 马克蹲下身躯,撕下布条,立刻为其包扎。 “领袖。这……”塔克显然极不甘心。 “等等再解释,现在不是时候。” 包扎好断肢后,开始搬开压在蜥蜴王身上的柱子。 “快帮忙!” 塔克虽然极不甘心,不过还是出手相助。 “来,用这个。”王强找来一个铁棍撬动。 众人鼓捣了一会儿,才将它弄了出来。 忙活一阵后,已然经筋疲力竭。 “把它抬走。”鉴于自己伤势在身,不能背动像蜥蜴王这般块头,只得让四人抬着。 “马克,我们动作要加快。”王强瞅得远处天际灯光闪烁,似有更多飞行器赶来。 “嗯。大家赶紧撤。” “领袖,你不杀它便是了,为何还要救它?”塔克依然耿耿于怀。 对他的疑惑,马克按住那宽厚的肩膀,郑重说道:“兄弟。即便把它杀死,也不能杀光堪萨斯子民?灭绝堪萨斯,确实能拯救无数个奴隶。但面对强大的机器军团,我们又如何抗衡?或许你不理解我的意图,但以后自会明白今日所为。” 塔克沉默不语,一时半会确实不能理解其中意义。 对于王强来说,并不存在苦大仇深,只有机械军团的屠戮才是真正的敌对。 堪萨斯对他们来说过于遥远,构不成危险。 唯独克拉克对不杀蜥蜴王的举动相当开心,勤快地帮这帮那。 马克洞悉他心中的小九九,微微一笑,没有说破。 众人七手八脚抬着蜥蜴王,正当离去时,从瓦砾中,倏然伸出一手掌。 手掌勾住马克脚踝,令他几欲跌倒。 第十九节 女性类人族 这手掌沾满血渍,尘土满积。 马克蹲下身躯,伸手把脉。 脉搏微弱,却依旧顽强。 这手不似人类,应属于蜥蜴人。指甲微拱,色泽极淡。 手型纤细,手指如葱,其柔若无骨,色泽莹白光滑。 从手掌宽度和骨骼大小来看,应属于女性。 “等等,这里还有一个。”马克喝止住众人。 远处机械军团的飞行器徐徐而来,盘旋于广场上空,不断有机器人随之跳落。 塔克见状,提醒道:“来不及了,敌人来了。我看这个就算了,让它自生自灭吧。” 塔克所言于情于理,只是马克于心不忍,挥手说道:“你们先走。我来救这女蜥蜴人,总有办法逃脱,等下与你们汇合。” 听闻居然是个女性,克拉克眼中泛光,本应抬着蜥蜴王的腿随之松落。 众人瞬间吃重,失去平衡,差点让蜥蜴王躯体跌落在地。 克拉克欢快地蹦至跟前,谄笑着说道:“马克大哥,我来帮你~” 也管不了那么多,多个人手多份力量。两人疯狂地挖了起来。 余下数人见状,面面相觑。 自然不愿丢下任何弟兄,众人再次帮忙挖掘废墟。 人多手快,不消一会儿,终于被挖了出来。 它浑身尘灰满布,以至看不清样貌。 铠甲厚重,算是救了一条小命。 某些铠甲受力后,已经散落。 从未如此近距离观察过蜥蜴人,尤其是女性,为此马克特别留意了一下。 毕竟只是一个生物工程专业肄业学员,而且半路还从了军。 自然无法以艺术辞藻来形容,只能简单描述一下它的特征。 修长的身材,比例匀称,甚至优越于人类女性。 臀部丰硕,坚实翘挺,尾椎处赫然多了一条尾巴。 尾巴粗若手腕,逐而转细,并无毛发覆盖。 肌肤莹白光洁,较男性蜥蜴人不同的是,身上仅有数处鳞片包覆。 并且鳞片细小,色若肌肤,乍眼还观测不出。 说鳞片如蛇皮吧,并不确切。 蛇鳞会脱落会蜕皮,但它们不会。 说鳞片如蜥蜴类同吧,也不完全是。 鳞片更为光滑,而且女性和男性全然不同。 或许女性无需争斗,所以色泽不如男性深沉,自然没有男性粗厚。 细鳞宛若一层绒毛,莫非是显性基因和隐性基因在男女个体显现不同? 马克注意到女性蜥蜴人胸甲碎落,连同亵衣也破碎不堪,便伸手整理用以遮挡。 不料,克拉克极为眼尖,见马克伸手摸向胸部,不禁大声囔囔了起来:“平时都说女蜥蜴人胸部大,摸着舒服,你们听后全都笑我打我。今天连大哥都忍不住试试,看你们以后谁还敢说我?” 言闭,一副委屈的神情溢于言表。 温斯顿爆栗信手拈来,面色微愠,指责道:“没见首领帮它拉衣服遮羞吗?再大声嚷嚷把你丢外面去。” 克拉克挠着痛处,嘴里依然絮絮叨叨:“为什么这样的好事总轮不到我?” 马克拉好亵衣,所碰及之处,确实与人类女性触感不同。 除去丰满之外,形状更为圆润,手感更加瓷实。 并且隐秘处的皮肤由于鳞片极其细密,恰似一层肉质的绒毛…… 马克收心,不敢过多研究,深恐克拉克见后更为大惊小怪。 女性蜥蜴人比雄性体型更加纤细些,不过对于人类来说,还是与一健壮男性相当。 四人抬着蜥蜴王比较吃力。 马克无奈,只得背着女性蜥蜴人。 “大哥!你的伤势怎么样?”克拉克殷切问道。 “还好了。”马克苦笑。 “要不我俩换换?”克拉克提议。“貌似她也挺沉啊。” “得了吧!你小子的歪心思谁不知道?”温斯顿抢白。 “哈哈!”众人哄堂。 被人哄笑着戳穿了心思后,克拉克大窘。 雨歇云散,晚霞落幕,夜色来临。 昏暗的夜幕中,亮光晃动,零星的惨叫偶尔传来。 机械军团离众人并不遥远,众人慌忙遁入地洞。 心下思量,不知经过多年过后,机械军团是否与自己出发前一般,还是有所进化? 可惜无法观测它们如何战斗,奈何过于危险,只得逃命。 伤口不曾包扎,传来阵阵隐痛,但觉女性蜥蜴人略显沉重。 柔软而丰满的胸部压于背部,令马克心感异样,遥记一次演习中背凯瑟琳之时也曾有如此感觉。 心中继续胡思乱想着,不知道它们属于胎生?卵生?生理构造是否异于常人? 蜥蜴科目卵生居多。 若是卵生,为何依然保有人类女性般胸部? 当初制造它们的人类,在我们的基因上又作何改动?会有怎样的优势和弱点? 半天都理不出头绪。 若能解剖其中一个,应该可以揭晓。 只可惜没有设备,也没有助手协同。 只是,即便有这条件,又于事何补? 胡思乱想令马克忘却身上沉重感。 紧随众人步伐,一行人逃至一隧道中。 幸喜守卫不曾锁门,众人鱼贯而入。 铁门单薄,假使机械军团追击,仅凭这几道铁门,恐怕无法阻挡片刻。 为此,即便继续深入隧道深处,只恐众人移动速度过慢,也难逃追杀,更何况已累的气喘吁吁了。 “大家先休息一下。”马克叫住众人:“强,你带人寻找某些东西堵住隧道,以防机械军团追杀。” “好的。”王强心中自是明了。 “嗨!堵什么堵。不如丢下这两人,任它们自生自灭,剩下的人拍拍屁股逃了吧。”塔克提议。“能把它们带出来,已经够意思了。” “不行!”提议虽然不错,却被马克断然否决:“与其这般弃置不顾,倒不如不把它们从废墟中挖出来,两者又有什么区别?” 塔克默然不语。 “这样吧。你看着它们,我们去找东西堵门。”王强打破僵局:“顺道你们休息一下。” 鉴于马克伤势较重,众人将三人安置于一转角幽暗角落。 王强领着众人随即离开。 通道中阴暗潮湿,马克依靠于角落。 激战后肾上腺激素逐渐消退,消耗不少体力,令疼痛感越发难忍。 褪去衣物查看伤势,发觉肋下开始红肿,以至于手臂逐渐麻木。 阴冷黑暗伴随着疼痛,加之疲劳感使得马克昏昏恹恹。 人在疲劳后极易打盹,架不住疲劳,眼睑低垂开始犯困。 抬眼看了看女性蜥蜴人,发觉它躺于蜥蜴王一侧,与自己相隔数米之遥。 迷糊中听闻似有声音发出。 出于警觉,努力睁眼。 一人影朝己袭来! 第二十节 溃退 马克心中大惊,奈何坐于地上无法发力,伤痛使得左手麻木,难以拾起大斧。 只得顺势一倒,避开黑影攻击。 “铛”,长剑击打在石壁之上,溅出些许火星。 黑影甫见一击未中,抖动着长剑,直刺咽喉。 攻击速度太快,已来不及拾起大斧格挡。 只得再次滚动身体,朝黑影处翻滚。 黑影的第三下攻势明显减弱,不等它再次袭来,马克已滚至脚下,扯住脚踝,使劲一拉。 失去平衡后,黑影站立不稳,颓然倒地。 趁势骑上腰部,挥拳出击。 所跨之处极为柔软,按捺部位丰满异常,这感觉…… 正待惊疑,拳势硬生生抽回。 该不会是那女蜥蜴人罢? 想到这番,便探头查看。 “啪!~”清脆有力! 昏暗中,马克躲避不及,直愣愣被扇了一耳刮子。 冷风袭至,手掌再次扇来。 凌空中抓住手腕,中止了袭击。 果然是它! 挥力摆动牵扯着亵衣,使女蜥蜴人衣衫不整,胸口裸露出肉花花一片。 手肘遭制,女蜥蜴人恼怒异常,止不住叫骂:“臭奴隶!我……我要杀了你……” 只可惜另一手腕被马克用膝盖死死抵住,长剑断难挥动。 “臭奴隶!死奴隶!我要杀了你!” 女蜥蜴人拼命挣扎,一想到作为俘虏的处境,尤其是女性更为凄惨,眼神中流露出绝望的悲哀。 挣扎自然更为激烈,直到筋疲力竭。 半晌后,发觉压制自己的奴隶除了冷冷注视外,并无其它动作。 “天杀的奴隶,你不得好死!” 怒目瞪张,眼内似要喷出火焰,咒骂极尽所能,无所不及。 等它骂累了缄默后,拨开长剑,松脱手腕,欲将站立。 稍作松脱,抬手扇出。 “够了!”无奈之下,马克只得再次抓住手腕,恨恨而道:“不管怎样,你的性命是我救的。若要杀你,完全没必要等到现在。而且我对你这种凶悍的女人不感性趣。” “你!”女蜥蜴人目露凶光。 手中劲道渐消,马克柔声而道:“你们的蜥蜴王并没死去,如果你不再反抗,我便松开你。假使你依旧蛮横无理,那么不管你是不是女人,别怪我不客气。” 眼珠流转,女性蜥蜴人仿佛若有所思。 趁势将亵衣拉了下来,遮住裸露部位后,便退开。 果然,言辞起了效果,她不再攻击。 以捂住胸口,呆坐在地。 虽对这“奴隶”鲁莽无理忿恨难耐,奈何偷袭不成,明打不过,只能怒目相视。 沉默…… 心境平复后,她恢复人类女性般的声线,冷冷而道:“或许我是被你救的,但我并不感激。今日所欠,日后加倍奉还。” 眼白一甩,满脸刁蛮与专横。 “你不欠我什么,自然谈不上奉还。日后相见,该干嘛就干嘛。” “哼!”女蜥蜴人撇嘴。 若是一个人类女性,应属于极品之类,可惜长着蜥蜴人的特性,又凶悍霸道,这样的美,自己无法欣赏。 闭目沉思,默默说道:“请记好,没人生来愿做奴隶。要是胆敢藐视我,你会后悔的。” 用它的思维方式对待它,果然比通常的言语更为有力,效果更好。 见女蜥蜴人静默无声,继续说道:“假如你现在有能力,那么请自便。你不是谁的俘虏,况且我们也不曾对你做过什么。” 话语未落,隧道尽头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马克拾起大斧,立刻警戒。 塔克一行一边跑动一边高呼:“快跑!有敌人!” 好在隧道蜿蜒曲折,才使得机械战士的射击效果不佳。 激光射线都是直线,把墙壁打出拳头般的孔洞,并不曾正真射到人。 闪至隧道口,马克提着大斧侧耳静听,默默等待着。 待众人跑过,瞅见机器人刚露脑袋,罩准头部便猛力一击。 这个人形机器人并不曾注意有人偷袭,被马克一斧砍翻于地。 所幸它没有厚重装甲,不然遭殃的就是自己。 线路短路,火光“嗤嗤”。 机械战士并没有失去战斗力,欲将抬手射击,被纳卡死死按住。 饶是四人合力也难以按捺,它挣扎着拱身反抗。 不容甩开王强等人,马克挥动大斧,朝机械手腕砍去。 金属刃口和坚硬的隧道岩石,因奋力劈砍而碰撞出沉闷声响。 机械臂散落于地。 掀翻众人压制,机械战士挣扎着站了起来。 光秃秃的金属头部恰似骷髅,眼眶处两道镭射线殷红,不断张合的下颌发出“喀喀”声响。 它劈手揪住克拉克领口,朝隧道墙壁丢出。 马克见状,迅速拾起激光枪,顺势翻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嘭”,浓烟闪出,机械战士颓然倒地,变成一摊金属废件。 距离过近,爆射威力吓得众人呆若木鸡。 “这么近,你会害死人的。”王强责怪。 马克自然明白其中的危险程度,但是情况危急,实在是迫不得已。 收好激光枪后,呼唤众人转移。 射击声会招徕更多的机械战士,或许刚刚攻击时它已经招徕了同伴。 王强俯下身,在机械战士的腋下摸索着。 掰开手臂后,只见机械战士的腋下有一个极不显眼的开关。 虽然隐秘,不过对熟悉原理的人相当好找。 按下按钮后,机械战士胸前护甲弹开。 伸入胸腔,握住一圆形物件,一把扯出。 “用这个!”王强笑了笑,将能量块抛出。见马克接住后,又在腹腔内翻寻着。 在手中掂了掂分量,暗赞这东方人确实在行。 待众人退至安全距离后,用激光枪引爆能量块。 爆炸使得隧道坍塌,掀起的气流足以将人掀翻。 “总算消停了。”塔克松了一口气。 “哥,这东西这么厉害,能让我摸摸吗?”克拉克眼放精光,温柔地抚摸着枪身,那神情不亚于在抚摸异性。 “小心点。”关掉保险,随手递了过去。 激光武器虽好,不如自己的“老三管”趁手,可惜连同机甲被一并缴获了。 对激光枪太过熟悉,王强并不在意,与他同样不屑的还有女蜥蜴人。 三人轮流观看激光枪,脸上充斥着膜拜神色,不由得感叹道:“这下好了,即便再来个十个蜥蜴人也不必惧怕,轻轻松松就能干掉它们。” “哼!”回以三人的却是女性的嗤笑。 蜥蜴王已然醒来,伤势过重,暂时不得动弹。 瞥见它手腕切口处不经任何处理,居然已经自愈,伤口不再滴血,令人大吃一惊。 由此可见,它们再生能力确实迅捷,若非亲眼目睹,断肢重生之事难以置信。 女蜥蜴人不断替它拭汗。 她的伤势不重,能在短时间内发动偷袭,也应是借助于自愈恢复力快的缘故。 幸亏刚才没有完全恢复,以至于打斗之时不占优势。 不然以马克伤势,断难占据上风,或许也因某种因素使她又羞又恨,实力终难发挥。 信步朝蜥蜴王走去,见它褐色眼珠兀自转动,便知道伤势无碍。 只需时间充足,便能跟随步行。 “虽然你曾百般羞辱于我,令我几次三番陷入绝境。战神节上本可剿灭我们,但你没有下令。今日救你,算是还礼,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马克不卑不亢,语气铿锵。 “为了避免走重复路徒劳耗费体力,待我们探明道路后,再把你们带至安全地带,届时自有人接你们回去。” “呃~对了,东西给我保管好,他日自会来取。” “这个自然。”蜥蜴王无可奈何,点头应允。 众人将蜥蜴王抬至一个较为隐蔽的地方,随即探查隧道。 众人未走多远,前方火光摇曳,嘈杂之声由远及近。 一个低沉而警觉的声音传来。 “谁在哪儿?” 第二十一节 解惑 众人身处幽暗之地,以至于对方不能看到。 奈何地势逐渐开阔,并无角落可以藏躲。 “该死的奴隶,胆敢乘乱逃跑!” 一个骑兵迅速冲出队列,朝众人疾驰。见众人手持武器,挺枪便刺! “有奴隶造反,快消灭他们!”一声高呼下,数个骑兵紧随而上,抡刀便劈! “大家小心,收缩包围圈!”马克一边下令,一边朝众人靠拢。连连扣动扳机,朝骑兵射击。 “嘭!”激光射线射中盾牌后,磕碰出巨大声响,响声过后骑兵依然屹立。 我了个去!竟然射不穿?马克心中大惊。 这骑兵究竟装备了什么破盾牌,居然能隔开激光枪射线?不会是巧合罢? 为了印证这不是虚幻,马克接连射击。 爆响连连,隧道内音波传播不远,以至于震得耳朵发痛。 揉了揉眼睛,发觉不是错觉,激光射线确实被隔开。 原本以为有了这先进武器,可轻松搞定一支队伍,甚至一个团。如今连这小小的骑兵在持续火力打击下居然毫发无伤,心里落差之大,恨不得砸碎这纸糊的“吹火棍”。 不等马克犹豫不决,骑兵已然切近。 射击距离过近,难再射击,强行之下,反而折了自己人。 将激光枪背于后背处,提拎起大斧。 “操家伙,跟它们拼了!”塔克大吼,所持战斧愤然挥出。 金属磕碰后,骑兵并不缠斗,一碰即退。 嘶!~巨鼠凶暴异常,血盆大口顿开,朝克拉克抬口便咬。 从未见过巨鼠凶悍狰狞,克拉克极恐尖叫,连连后退。 “克拉克!当心!” 不顾浑身伤痛,只怪队友危急,马克只得硬起头皮挥动起大斧,替克拉克挡下致命一击。 可恨这畜生异常灵活,横向跃出数米之遥,轻松躲过。 “大家小心,这鬼东西精灵的很!”突刺落空后,王强大声提醒众人。 这些骑兵训练有素,不比先前所经历的角斗对手差,各个如狼似虎,将弯刀泼出阵阵寒光,驱动巨鼠,扑杀而至。 骑兵以上击下,腾挪闪跃,上下夹击,攻击优势显而易见。 众人体力难支,只得退身蜷缩,贴着墙负隅顽抗。 饶是王强身手灵活,也被利刃划伤多处,更不消说是克拉克与温斯顿两人了,身上早已多处挂彩。 一蜥蜴骑兵猛拽缰绳,迫使巨鼠站立。 巨鼠面露凶光,以尖锐门齿直扑克拉克。 与此同时,骑兵手拽缰绳,所持长矛直刺克拉克前胸。 来势汹汹,即便是最为骁勇的战士亦难挡这一击,更不消说是克拉克这等半路出家的菜鸟了。 明知难再闪躲,克拉克瘫软在地,身如筛糠,以手臂遮盖面颊。 恐惧激发哀嚎,哀嚎并不能制止杀戮,只能引颈受戮。 “住手!” 威严而响亮的声音喝止住了蜥蜴骑兵们的攻击。 克拉克已被巨鼠扑翻在地,獠牙森森,跃跃欲咬。 哀嚎不止,余音回绕不绝。 手臂受伤,塔克虽为浴血奋战,可惜独臂难支,无法阻挡众多骑兵的轮番攻击,身上早已多处挂彩,险些被枭去首级…… 听闻国王号令,蜥蜴骑兵稍作迟疑,这迟疑间隙,足以解救诸人生命之忧。 被女蜥蜴人搀扶着身躯,蹒跚而来。 蜥蜴王脸色苍白,粗喘不止,口中依然高声呵斥:“全部退下!不要再为难他们,是这些奴隶救的我。” 声音逐渐虚弱,大声呼叫已耗费去极大精元,毕竟从瓦砾堆中扒拉出来,也就短短一小时而已。 不过如此的恢复速度,已然超乎马克想象。 众骑兵收起武器,将坐骑拉开,朝国王拥去。 危机解除,蜥蜴王闭目晕厥。 “属下救驾来迟,罪该万死!”众骑兵翻身下骑,朝一男一女跪拜。 “殿下,国王伤势如何?” 马克注意到发话者头插红缨,较其他人不同,或许是头目一类。 “国王无碍,只是虚弱过度,需要休息。” “来人!将这群可恶的奴隶拿下!”女蜥蜴柳眉直竖,怒目娇嗔。 “是!”骑兵将众人团团围住,所持武器直抵要害。 “把武器撤了!” “是!”头目应答,将众人的武器系数撤除。 可恶这女蜥蜴人出尔反尔,变脸比变天更快。早知如此,不如让她继续躺在瓦砾中,马克暗忖。 众人无奈,被解除武装后,再次被羁押。 不过它们没有虐待,也不再捆绑,反而拉住缰绳亲自牵“鼠”将坐骑让于众人骑行,自己则徒步跟随。 望着女蜥蜴人得意洋洋的神情,众人无不纳闷,这看似美丽的丫头片子,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堪萨斯大街异常冷清,之前庆祝战神节的装饰还在,人群却了无踪影。 只有装备精良的人马,朝喀戎山脉的方向急急忙忙行军。 一队紧挨着一队。数量之多,枚不胜数。 越到末尾,士兵也越来越年轻,装备简陋,不亚于民兵。 这些士兵幼稚的脸庞,不难看出它们对战争的意义了解尚浅,全都是懵懵懂懂之模样,唯有无知带来的狂热。 想必是机械军团出动的数量应该不少,以至于堪萨斯需全力以赴,方能抵御。 众人被带至一豪华屋内安顿下来。 几个侍女穿着精致,手捧食盘进进出出。 端进来的食物和美酒令温斯顿和克拉克垂涎欲滴。两人不顾手掌是否干净,抓起食物就往嘴中胡乱塞入。 大口大口的饕餮样,犹如饿死鬼托生! 众人被医治后,进行包扎。 总体上,大家的伤势不算严重。不过也得休整一段时间,才能完全康复。 王强对屋内豪华装饰倍感兴趣。 负手而立,仰头观瞻着装潢物的每一个细节。 对于这些精湛绝伦的装潢物,时而摇头感慨,时而点头称赞,搞得克拉克侧目关注,抓起食物后,朝嘴中胡乱塞入。 想必他也被王强呓语般的举动所吸引着、疑惑着。 介于心中有气,塔克对这种款待,依然耿耿于怀。 虽不发作,也不进食,只是强压着怒气,不曾爆发。 见塔克既不发话,也不品尝精美食物,马克单手支身,斜靠在卧榻边,淡淡而笑:“兄弟,是不是还在为不杀蜥蜴王而纠结?” 沉默回答了疑问。 第二十二节 契机 勉为其难地动了动身,伤口顿为破裂,血渍渗透纱布,晕染开来。 “大哥,你的伤……”克拉克大呼。 摆了摆手,表示无碍。 知道塔克心存芥蒂,难以释怀,继续开导:“假使我们杀死蜥蜴王,堪萨斯会不会因为蜥蜴王的死去而灭亡?” 依然沉默…… “虽可以逞一时之能,诛杀蜥蜴王,替纳卡、蕾娅报了仇。但这只是个人恩怨,并不能改变堪萨斯的暴戾制度。正真杀人的是这种制度,不能只怪罪个人。以暴制暴,仇恨积累后,会带来更多暴力。” 对领袖话中有话,塔克并不吃惊,毕竟他还不能理解这种宽恕行径。 “你们四人都是我的朋友,无论谁的离去,都会使余下之人痛苦万分。个人仇恨对于整体仇恨来说,微乎其微。” 为了使道理更加简单直白,马克抛弃华丽的辞藻来形容,继而说道:“就算我们杀死一个蜥蜴王,还会有数个蜥蜴王站出来。” “这些继承者若是一个比一个残暴,你觉得还要牺牲多少无辜的生命才能换来和平?” 皱了皱眉,似被话语所打动。 只是内心的倔强使得他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 话已经说到点子上了,继续开导:“遥想我们人类曾有过美好时光,作为地球的主宰,一度把自己当成神,创造了无数类似自己的事物,为自己服务。例如机器人、基因改造后的类人……” “科技发达,换来的却是无止境的贪婪和欲望,无尺度的奢侈和享乐,无端端的破坏和毁灭,以至于现存的人类处于如此危境。” “你说,单凭自己的私欲和逞一己之快,就能挽回这颓废之势吗?” 显然塔克不是蠢蛋,虽然没有接受过教育,但接触过无数悲惨的例子,这都是活生生的教本。 喉结蠕动,嘴巴微张。 知道他有话要说,于是侧目注视。 克拉克和温斯顿也不再进食,叼着肉块,聆听着,也在期待着塔克即将说出的想法。 沉思了半晌后,塔克缓缓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我们力量太小了,怎么才能推翻这个制度?” “确实如此,我们现在的力量如此微弱,仅有四人。可就算我们联合所有人类来推翻蜥蜴人的残暴统治,打败智能主脑的清洗,最终又能怎样?” “咳咳!”大声说话,使得气血上涌,牵连伤口,脸色顿为惨白。 “大哥~”将油腻之手在衣摆处擦了擦,克拉克欲将搀扶。 “我没事。” 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先不说要牺牲多少条无辜性命,破碎多少家庭,经历多少年斗争后才能成功,并且不能确信能不能成功。所以,这不是出路……” “具体人类该怎么维持,我也说不上来。从目前状况来看,依附在蜥蜴人的强权下,至少还不会灭绝。” 觉得言之有理,饥饿开始支配大脑,腹下传来阵阵声响。 或许领袖的话比食欲更为重要,以至于塔克并没有动手,不如克拉克般暴饮暴食。 “我觉得,假如蜥蜴人能承认人类的地位,并不再欺凌人类,能团结一致,对抗机械军团,这种状态最为理想。” 不敢相信领袖居然如此设想,不经意间眼光中透露出巨大的问号。 “怎么可能?蜥蜴人不会认同。” 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同时也是这屋内在座数人的想法,甚至连王强都在点头。 满脸坚定,以确信的眼光告诉大家:“确实可能!只要人类能认识到自身的缺点,团结一致,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好比是大家团结一起,合力打败巨大牛人。” 恍然大悟,塔克眼中不再闪露疑虑,对领袖的想法更为崇拜。 望着手下崇敬的眼光,马克摇头说道:“虽然大家崇拜于我,觉得我在引领着你们走向光明,但……” “你们每个人都是自己心中的神,只有思维一致,齐心协力,任何事情才能实现。即便某天我不再与大家在一起,你们也会继续前进。” “不在一起?怎么可能?塔克誓死追随您!”对最后的几句话无法理解,是兄弟就该共同进退,哪怕两肋插刀,也绝不皱眉。 “嗯!”点头赞同。 不好向大家挑明自己一直都希望回到自己世界,以免这些人得知后泄气。 只有培养许多个共同信念的人,拧成一块后,意志力就不会轻易被打散。 即便其中一人死去,但余下之人将会继续把信念传承下去。 “都到喉咙了,还往里塞?噎死你个饿死鬼……”忽感饥饿难忍,塔克从克拉克手中弄来个熏腿,塞给领袖,嘴中却笑骂道。 “嘿嘿~”抹着油腻的腮帮子,克拉克咧嘴而笑。 满塞的食物使得无法说话,只能“唔唔”直叫,紧盯精美食物,满是恋恋不舍。 撕下一块肉后,递予王强。 王强摇头。 再还给塔克。 故作艰难而笑,虽然深恨两个没出息的自顾自大吃大喝,剩个醺腿还是从嘴边薅下的,却还假装勉为其难地接了过去。 扫视四周无恙后,甩开腮帮子,狼吞虎咽地撕咬起来。 马克把肉片撕成一条条后,塞入嘴中…… 猛然想起蕾娅,曾在监狱中带来的食品,以现在来想,并不比这熏肉味道差。 不由间心中担心,也不知道蕾娅怎样了。 或许还在殷殷期盼着消息,而自己却在这大快朵颐…… 正为思念,一颀长身影缓步飘至。 纯白质地的丝绸纱裙随风飘逸,优美的曲线,在丝绸熨贴下玲珑有致。 人未至而清香先至,克拉克停止了咀嚼,愣愣地注视着来者。 “食物还可口吗?” 声音轻柔不亚于人类女性娇媚婉转。 细细端详,发觉除了蜥蜴人特性稍感不适外,无论长相、身段和气质,都更胜于人类女性。 停止进食后,克拉克的口水开始下滑…… “收点心!” 温斯顿在后背连连戳点,都无动于衷。 “咯咯~” 并不介意这“奴隶”如此失礼,抿嘴浅笑反而憨态可掬。 在众人惊奇注视中,朝马克轻盈走来。 娉婷漫步,柳腰款摆。 若不是自小受到严格锻炼,断难形成如此优雅的步履。 今日的穿着温婉得体、娇媚可人,与先前刁蛮骄横,判若两人。 “身体好了?” 无话找话。 “你是在关心我吗?” 笑意盈盈,绝对妩媚动人。 顾盼流连中,捎带着审视和嫣然自得。 可惜对方并不接话,于是话锋一转,转述道:“陛下单独召见你。” “单独?”将食物费力吞下,克拉克自坐塌骨碌爬起:“有什么阴谋?为什么要单独?” “不行!”丢掉醺腿,拦至领袖身前,朝她吼道:“要去便同去,单什么独?” 见众人不放,女蜥蜴人银呀紧咬,恨恨而道:“搞阴谋?太简单了。实话告诉你们,你们已经中毒了。哼~” “啊?”听闻食物有毒,克拉克猛扣喉咙,可惜嘴中食物少,咽下去的多。 鼓捣半天,吐倒是没吐出来,干呕不止,倒呕得金星直冒。 “你……你们……” 好心当成驴肝肺! 尤其这色迷迷之人对自己胡咧咧竟然深信不疑,还搞什么催吐……简直气爆“老娘”了! “爱来不来,不来拉倒!哼~” 脚一跺,转身离去。 众人面面相觑。 王强负手,徐徐走来,默默而道:“这是契机,不容错过。” “嗯。” 点头称是,转而说道:“你们在这等我,我去去便来。” 第二十三节 国王罗伯特 “到啦?” 蜥蜴王侧躺于床塌上,面色苍白,言语庸怠。 “请入座!”对马克的不下跪并不介怀,挥手示意。 发觉它的态度较初次见面时随和许多。 虽然威严犹在,但眉宇间隐约透露一丝忧愁,直到两人入座后,思绪方才收回。 外表霸道的人内心也有脆弱的一面,马克思量。 “食物可口吗?伤势怎么样?” “不碍事,谢谢。” 相互寒暄后,蜥蜴王将侍从遣散。 “这位是舍妹劳伦娜。” 女蜥蜴人连忙站立,朝马克微微欠身,道了个万福。 马克微微一笑,颔首回应。 “感谢出手相助,劳伦娜替兄长谢过!”低吟浅语,令人如沐春风。 欲施大礼,被马克一把扶起。 无意中,双目交织。 错眼避过后,劳伦娜粉颊处荡起片片红霞。 “堂兄罗伯特,堪萨斯之主。” 语慢声轻,目光散乱,劳伦娜不再注视眼前之人。 “阁下怎么称呼?”罗伯特问道。 “马科斯.z.豪斯。大家都叫我马克。”言语谦逊,不卑不亢。 “嗯。”罗伯特点头。 “殿下!”马克欠身,以古法礼制相敬。 虽然自己不是它的子民,但直接称呼一个国王的名字相当不妥,极为失礼。 (一开始因排斥它们,所以一直用它或者它们。其实他们与自己一样,血液和基因极为相似,只是外貌有些差异罢了,不能用动物的性状来称呼他们。 不尊重他人,就得不到他人尊重。这些人只是改良基因后的人类,自然不能再称呼为它或者它们了。) “说吧,你应该得到赏赐。”罗伯特面色和悦。 说真话,马克不曾想过索求回报,救人的目的纯粹是救人,为此犹豫着。 “堂兄为人磊落,只要他能做到的,任何事都会满足你。”劳伦娜语若连珠,解释罗伯特的为人。 三人岁若相仿,唯马克略长。 罗伯特托腮而坐,饶有兴趣地注视着马克,似在期待。 低头沉思。 正如王强所说,确实是个契机。 要求不能太过,过了不但罗伯特做不到,反成笑柄。 若是太小,良机错失。 不过借此可以把蕾娅救出来。 思量片刻后,马克抱胸微躬:“陛下宽宏。本不应索取回报,却有事相求。” 罗伯特端正坐姿,正色而道:“但说无妨。” “解除蕾娅及我们五人的奴隶地位。” “蕾娅?蕾娅是谁?”劳伦娜并不关心他人,揪住“蕾娅是谁”不放,眼中大感疑惑:“我记得你们当中没有女性!” “呃~一位在角斗场里死去的朋友的妹妹……” “噢!”蹩脚的谎言,劳伦娜居然深信不疑。 “这容易,等下便下诏,让他们执行。”罗伯特异常爽朗,轻松答应。 “请把被俘前的物件还给我。” “嗯,这个自然。”见索求不高,罗伯特面色轻松:“说吧。还有什么?” “请允许我去趟监狱。” “哈哈哈!” 听闻第三条要求后,罗伯特拍腿大笑,笑声之大,嘹亮异常。 收起笑容后,歪头注视:“既然你都自由了,为什么还要去那种地方?” 简单的问题往往难以解释,却又极易掩饰,为此马克直言不讳: “我要会一个朋友。” 诚如自己所说,确实要去见一人。坚信此人掌握着某些秘密,也算是对红头临终托付的一个交代罢。 “有情有义,够义气!准了!”罗伯特爽快之极。 “陛下。沿途见军士匆忙行军,是不是战事吃紧?”马克斗胆试问。 “嗯。形势不明朗。这也是我所担心的。”罗伯特似为疲惫,支开话题:“劳伦娜,你把事情处理一下。我累了。” 注意到他的断肢开始长出些许,绝不是眼花而看错,带着惊叹回到了房间。 劳伦娜办事效率极高,让人把自己的物件送了过来。 清点了一下东西:机甲,急救包,三眼枪,一样都不少。还有最为重要的镭射挂件夹杂当中。 “大哥~你的盔甲好漂亮!”克拉克由衷感叹。 “是啊是啊!比那些蜥蜴人的更精致。”温斯顿附和。 “能不能让我穿穿?”克拉克拿起头盔便往头上套。 “去去去!别弄坏了。”塔克夺过头盔,自己却在反复研究。 “这盔甲确实与众不同,连这枪械也极为罕见。”拿起三眼枪,王强深深感慨。 “从今天起,大家都是自由人了!”大声宣布自己辛苦争来的人权,马克一脸兴奋。 “强哥,把枪让我玩玩呗~”克拉克伸手便抢。 众人并无感觉,依然沉溺于几样物品的专研中。 “都没什么想法吗?”马克复议。 悉数摇头后,注意力并不转移。 “要不,谈谈接下来去哪里罢?” “嗨~大哥,你真啰嗦,你去哪我们跟着就是了,还用问吗?”克拉克随手一摆,把头凑到三眼枪的枪眼后,往里面瞅。 “对呀,对呀。”温斯顿正使劲按耐镭射挂件。 “领袖,我还是老话。”将头盔套进脑壳后,塔克朝众人傻笑:“誓死追随您!” “你呢?”抬眼望着王强。 “不知道。虽想继续寻找‘轴心’,但无从下手。” 与自己一样,思乡极深,苦于没有船只、失去同伴,也难以回家…… “先生!~” 正当众人沉溺于马克私人物件,蕾娅如夜莺般飞扑过来。 “呜呜呜……蕾娅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紧紧相拥后,泪花终于崩塌,止不住的扑簌。 “没事,没事,都好好的……”碍于众人在场,不能过于表露,只得摩挲着蕾娅的头发,加以安慰。 “哼!” 顺声望去,只见劳伦娜刚刚跨入门槛,便是虎着脸。 似乎瞅出什么端倪,却又不能发作,僵僵地注视两人的亲昵举动。 “好一个朋友妹妹!都搂一块了?”刻薄毒辣犹如怨妇,与豆蔻年华极不相称! 蕾娅似乎极为惧怕,缩身而退。 只留得马克怔怔,不知所终。 “想必是不去探监了?”劳伦娜转身欲走:“我走了,你们继续。” “去去去!”马克连忙追人。 “大哥,慢点!等等我们。”将三眼枪放下后,克拉克急急追赶。 第二十四节 独眼蜥蜴的秘密(上) 在劳伦娜的带领下,众人再次去了监狱。 监狱一如既往的阴深,昏暗的场所内烛火摇曳,时不时传来鞭笞带来的哀嚎。 见公主驾到,守卫们全都诚惶诚恐下跪。 或许是监狱内腐败的气味确实难闻,以至于劳伦娜捏着鼻子,轻声哼哼,用以回应守卫们的行礼。 看到公主不曾进去就如此难忍,而自己也不想让太多人打搅老蜥蜴,马克决心“单刀赴会”。 暂别诸人后,在狱卒的带领下进入监狱底层。 底层关押的犯人不多,无不例外都是重犯。 这些人大都被折磨的死去活来,见生人入内,全都退缩于角落。 “噫嘻嘻~” 一个污浊的囚犯乘人不备,伸出枯槁的手掌扯住马克衣角,嘻嘻大笑。 牙齿渍黄残缺,脸皮耷拉皱褶,头发微秃蓬如茅草。 一边嬉笑一边叫嚷着:“进来了,进来了。” 狱卒扬起铁棍。 “我死了,我死了!” 不等铁棍下落,这囚犯好似被铁棍猛力击中,双手抱胸,哀嚎着满地翻滚。 等两人走过后,又咕噜爬起,拍手大笑: “会来的,会来的……” 牢门开启,狱卒等马克跨入后,关门而退。 “来啦?” 见马克造访,老蜥蜴并不惊讶。 死亡对他来说只是时长时短的问题。 或许人生经历过太多苦难折磨后,凡事都看得开了,自然平淡无奇。 马克凝视着他。 只见老蜥蜴独眼紧闭,形容枯槁,更为苍老,心中不由滋味万千。 表面依然装成波澜不惊,木然回答道:“我来了。” “坐吧!” 老蜥蜴眉头一扬,独眼一扫,示意下坐。 如此之举,他便不必仰头观瞻,更能节约体力。 马克在烂草堆中盘膝而坐,打量着老蜥蜴。 过去良久,发觉老蜥蜴依然独眼紧闭,沉默不语。 场面尴尬沉闷,唯有那破风箱般呼吸声突兀响起。 “可否帮我看看这……”自怀中摸索着,将藏好的挂件掏了出来。 话未说完,手伸一半。 “啊!~” 瞄得手中物件,老蜥蜴如触电般跳了起来,劈手夺过挂件。 环境昏暗,使得独眼难以看清,老蜥蜴将挂件拿在手中反复摩挲。 时喜时忧,神情复杂,似在抚慰着心爱女人,又似痛恨现世仇人,嘴中嘀咕道: “是它!是的,就是它……” “告诉我!这东西你从哪得来的?快告诉我!!!” 老蜥蜴激动万分,朝马克发疯似地扑来,却忘记了身上锁链束缚。 锁链经挣扎“晃啷啷”直响。 尖锐的爪子揪住来者的领口,独眼熠熠闪光,以歇斯底里般尖嚎质问着: “告诉我!快告诉我!东西哪来的?” 干枯的手臂不断摇晃马克的躯体,仿佛要扼断其脖颈。 被这反常的神情吓了一跳,不知老蜥蜴受了何等刺激,竟然如此狂暴。 恰也从侧面说明他对这东西的实情确实知晓。 为安抚他激动情绪,只得扳开那枯骨般的手掌,从容而道: “老人家,请先松手……” 老蜥蜴不依不饶,阴森的独眼泛着幽光,妄图看穿马克内心,咬牙切齿追问道: “给你东西的人是谁?他去哪儿了?快说……” 或许六芒星挂件对他来说异常重要,以至于如此激动。 “老人家!出于你身体因素考虑,你需要冷静。既然来了,自然会告诉你来龙去脉,何必急于一时?” “我们还是老规矩,我将我的告诉你,你把你的告诉我。如何?” “可以!”恢复平静后,老蜥蜴直盯马克眼睛,意在辨认他是否说谎。 心下明白,自己若与老蜥蜴同般激动,谈话恐不能持续,唯有冷静,才能把控场面。 于是缓缓说道:“东西是一蜥蜴人临终所托。他在角斗场被腰斩后死亡,弥留之际,已无法言语。对了,他与你一样,也会‘隐身’……” “那人长什么模样?多大岁数?”老蜥蜴急忙追问。 “身材削瘦,前额有个红点……” “啊!~” 老蜥蜴颓然倒地,仿佛被腰斩的是他,而不是红头。 知道两人之间必然有某种关联,只是看他如此痛苦,马克不便再问其中缘由。 老蜥蜴痛苦万分,捶足顿胸,干涸的老眼中流出不少浊泪。 “苍天啊!为何如此不公?令我族血脉灭绝,让我如何面对先灵……” 半晌后,又似为想起什么,咬牙切齿追问道:“那刽子手长什么样?结局如何?” “死了。” 为安抚这悲伤而风烛摇曳的老人,马克冷冷说道。 “怎么死的?快说……” “屠夫肥膘与我死斗,被我从后颈处以剑戳穿,沥血而死。死前双膝跪地,痛苦不已……” “好!好!好!~” 老蜥蜴听罢,声音哽咽,仿佛亲手处决肥膘一般,接连道出三声好来。 “死得其所,罪有应得。” 闭目良久,叹息道:“罢了!命该如此!” 言罢,满脸哀伤。 以为老蜥蜴就此作罢,马克想抽身而回。 “站住!难道你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经老蜥蜴一声吆喝,马克定住身形,蓦然回转。 “唉!家门不幸呐~” 长叹后,才慢慢道出原委: 老蜥蜴的族人与堪萨斯子民本是同宗。 虽人口不多,势力不大,依靠隐形天赋也保有一席之地。 蜥蜴王奥拉夫起义时曾允诺,若是与他结盟,可以划地而治,消除种族间的不平等。 为此,老蜥蜴一族发动全族兵力,用以反抗人类压迫。 那时候的人类依然保有部队,与蜥蜴族血战长河谷。 成王败寇!为了生存,双方倾尽全力。 奥拉夫险胜而归。 经此一役,老蜥蜴族中精英俱损,损失惨重,元气大伤。 回到部落后,老蜥蜴全族期盼奥拉夫兑现承诺。 为抵御机械军团乘火打劫,奥拉夫不但没有兑现,反而不断征兵,使得本来人数不多的族人更加凋零。 望着老弱病残的族人,老蜥蜴的先祖们再也无力与奥拉夫叫板。 为保存血脉,只得迁往深山中躲避,从此断绝了堪萨斯的往来。 第二十五节 独眼蜥蜴的秘密(下) 多年后,堪萨斯出了一位暴君。 穷兵黩武使得战乱频频。 智能主脑觉察时机已到,竭力进攻堪萨斯。 堪萨斯岌岌可危。 暴君的手下一奸臣献计,谗言道出蜥蜴族源于“魔盒”。 “魔盒”中蕴藏着生命源泉,能使人类迅速转变为蜥蜴人,从而扭转战局。 而开启“魔盒”的钥匙就掌控在老蜥蜴一族手中。 暴君眉开眼笑,为了迫使他们交出钥匙,不断派兵戕害。 身为族长的老蜥蜴之父得知此事,虽知荒谬之极,却无力辩解。 “魔盒”内妖孽滋生,断难存活,蜥蜴人先祖从中溃逃,曾立下重誓,不得入内,此誓言堪萨斯也是公晓。 老蜥蜴的父亲心思“暴君”索取钥匙是假,倾轧排己为真。 为延续血脉,假令年少的老蜥蜴带人寻找“魔盒”。 “魔盒”虽然关闭,里面凶险异常。 老蜥蜴不明父亲之意,带人强行入内,意图寻找生命源泉,扭转局势。 结果全军覆灭,葬送了一只眼睛。 回家后,发觉族人已被屠戮殆尽。 为雪深仇大恨,迫使他铤而走险,混入堪萨斯,刺杀暴君。 奈何形单影只,暗杀失败,被囚禁于此。 暴君死后,堪萨斯不再追问钥匙下落,老蜥蜴因此苟延残喘。 说到此刻,老蜥蜴竭力仰头,似在强忍眼泪。 “曾经,我有个儿子,非常可爱。复仇之前,他还在襁褓。依稀记得他额头上有个红色的胎记……” 一道浊泪蜿蜒而下…… 支撑老蜥蜴存活下去,唯一寄托便是他的血脉。 血脉已断,失去希望的老蜥蜴恍若死尸,摇曳犹如风中烛火,随时湮灭。 马克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可怜的老人,一个被仇恨充斥的老人,一个失去希望奄奄一息的老人,心中莫名哀伤。 正欲转身离去,老蜥蜴大声问道:“年轻人,想不想做皇帝?” 被突如其来说辞的唬地马克愣了一愣,转过身看着他。 觉得对方被自己的说辞所打动,老蜥蜴目中精光突放,兴奋异常。 亢奋使得声线尖锐,惊声说道:“只需答应我一个条件,便可让你君临天下,成为万王之王!” 对于老蜥蜴的癫狂,马克不以为然。 这状若疯癫的老人,夸大的说辞,估计想复仇想疯了。 马克并不眷恋于他口口声声说的“万王之王”之类的称谓,对此等诱惑并不感冒。 “抱歉!恐怕我对‘万王之王’毫无兴趣。” “站住!” 正待离去之际,老蜥蜴伸手抓住马克袖口。 “你不是一直想回家吗?想想你妻儿在家殷殷期盼的模样。只要答应我的条件,便可以助你实现。” 目光闪烁,一丝狡黠油然划过,老蜥蜴的笑容如抹蜜般甜腻。 突如其来转变的说法令马克犹豫。 回家! 对自己来说诱惑力实在过大。 回家是自己的希望,而自己是家人的期望。 家…… 回家…… 我想回家…… 我确实很想回家! 自己仿佛挎着行囊,漫步于门前的乡间小道。 一阵清风拂面,两边麦浪随风荡漾。 张手抚摸着粒粒饱满的麦穗,心中泛起丰收的喜悦。 远处妻儿见到期盼的身影后,欢笑着朝自己飞奔扑来。 灯火阑珊。 母亲兴奋难遏,自始自终笑意盈盈,勤劳的双手早已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 一家人欢聚在餐桌前,分享着食物带来的愉悦…… 家! 是征尘疲惫后的归宿,是宁静恬息的港湾,是生命意义的所在…… 为此…… 我要回家!!! 马克咬了咬嘴唇,想到即将可以达成愿望,心中泛出莫名欣喜。 纵然希望只有万分之一,也要去争取。 “告诉我,怎么回家?” “哈哈哈!” 老蜥蜴笑了…… 如此开心!如此张狂!如此肆无忌惮! 笑声回荡于牢房,久久不得散去。 若不是鉴于公主的缘故,狱卒必然饱以一阵殴打。 老蜥蜴笑罢,冷冷而道:“要求不高,条件是毁灭堪萨斯,一个都不留!” 言毕,目露凶悍,杀心骤起。 以鹰隼式眼神紧盯马克。 “能答应么?” 一想到可以回家,马克以坚定不移的目光回复于老蜥蜴,亦是坚毅。 “好!我答应你。” “呵!……” 见对方态度坚决,知道蛊惑成功,不由间舒展了心中的阴霾。 “很好!” 言罢,老蜥蜴高举手镣,猛砸自己胫骨。 “‘魔盒’之内空间很大,极为凶险,若是你不曾死去,定有让你回家的物件。”老蜥蜴信誓旦旦,下手动作毫不犹豫。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所以也不加阻止。 在他脸上并不流露出半分痛苦,而是类似濒死之人的回光返照般笑容。 笑容诡异,或许还有些狰狞可怖,只是马克被回家的诱惑冲昏头脑,然而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砸断胫骨后,自血肉模糊中抽出一根管状物件。 从管状物件中抽出一筒封卷。 抖索中将其打开,里面露出一卷皮质卷轴。 卷轴通黄,色泽通透,赫然是一副地图。 地图上画满了弯曲的线条。 见卷轴完好,老蜥蜴会心而笑。 以尖锐的指甲沾着血渍,在卷轴某个地方标记出一个圈。 用狡黠的眼光看着对方,咧嘴而笑:“记得答应的事。假如你阳奉阴违,即便我死了,也会阴魂不散纠缠到你死去!” 接过卷轴和挂件,马克收入怀中,阔步而出,不再回头。 “哇哈哈!~喔哈哈……” 一阵癫狂的狞笑自身后传来…… 仇恨的力量如此巨大,怨念深重以至于老蜥蜴族人因此消失殆尽。 纵然只剩老蜥蜴苟延残喘,却依然惦念着雪恨。 马克感到一阵莫名悲哀,心中作呕。 只想到自己可以回家,对于这世界的恩恩怨怨无需牵挂,轻松不少。 毕竟自己不属于这世界,也不必再费心机改变现状。 若是可以回家,便可忘记堪萨斯,忘记在这鬼地方所经历的遭遇,只需用有生之年与家人共度余生即可。 走出监狱,众人见马克怅然若失,心存疑问却难以问及。 只有克拉克掖不住话,开口直问:“大哥,你去了那么久,大家都担心死了?我好像听闻隐约有人哀嚎痛哭,是不是你对谁用了刑法?” 心中泛起一阵苦笑,在此刻并不方便阐述事件原委,只能说道:“好了,我们先回去。等下有重要事情要交代。” 第二十六节 临行前的决议 回到住处后,大家都围集起来。 见马克神色深沉,欲言却止,王强问道:“怎么了?事情很棘手?” “嗯。”满脸凝重,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想家了?” 马克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确实如此,也并非完全如此。 不由得苦笑道:“强,你的家乡虽远,回去却容易的多。但我的家就在这里,又不完全是在这里,只能借助仪器才能回到属于我的世界。” “虽然我很想回家,然而有个机会可以让我回家,可又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家……。” 身处他乡,心境与马克相同,王强自然明白乡愁之痛楚。 “慊慊思归恋故乡,君何淹留寄他方?” 王强在屋内负手踱步,仿佛若有所思,嘴中叨念着奇怪词语,如同魔咒一般。 塔克听的云山雾饶,急问王强:“你叨咕的什么咒语,怎么听了让人昏昏欲睡?” “唉~”王强满怀伤感,唉声又叹气,转身解释道: “这是我家乡广为流传的诗词,是一个人思念着家乡感慨后抒发。” “我说强哥,这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什么破诗词,难听死了。”克拉克蹦了出来,瞪眼而道:“要论最优美最动听的,还是我妈妈哄人睡觉时候的摇篮曲!” “对呀,对呀!我觉得也是。”温斯顿也点头。 “我来给大家学学,让你们见识下什么叫最好听的音乐!”克拉克正了正身,扯着公鸡嗓子“喊道”:“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停!停!停!”见几人越扯越远,马克连忙制止众人的七嘴八舌:“先别唱了,别人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 “嘿嘿!”克拉克挠头憨笑。 经过这么一搅和,气氛却好了很多。 听得这些人嬉闹,蕾娅只是静静地望着马克身影。 并不在乎他想些什么,自己的想法非常简单,只要能与他在一起就可以了。 止住众人的哄堂大笑后,马克转身问道:“公主殿下,有件事劳烦帮忙。”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需客套。无论在任何场合,只要叫我劳伦娜就好了。还有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尽管吩咐。” “嗯,谢谢。”见公主首肯,马克说道:“今日监狱发生之事,请不要与他人说起,可以吗?” “这个自然。”见他并不避讳自己,劳伦娜心中暗喜。 何况自己也希冀听得他即将宣布的事情。 等公主应允后,把老蜥蜴的秘密选择性的说了说。 “‘魔盒’?钥匙?老蜥蜴的仇恨?”果不其然,劳伦娜杏眼圆睁,满脸好奇。 之所以要她坚守秘密,为的就怕其他人知道后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届时诸事难为。 众人虽为好奇,却不明白其中利害之处。 “这件事情和你回家有关吗?”王强问道。 “嗯。”马克点了点头:“其实我也不知道。倘若有一丝丝机会可以回家,我宁愿一试。” 战神节一役后,众人已然成为生死兄弟。 “若是可以帮忙,即便赴汤蹈火,自当在所不辞。”王强信誓。 “算我一个!”塔克拍胸。 “我们也去。” 虽不懂王强文绉绉的话语,听闻可以帮忙,全都欣然前往。 温斯顿和克拉克原本就是一个小团伙,自然不会因此散去。 见众人踊跃参加,高兴之余却又不免担心,忡忡而道:“大家能与我同去,自然万分感激,希望也大了许多。只是路途遥遥,危险重重,只怕几个人难有作为。” 望了蕾娅一眼,发觉她默不作语,目光流转,自然甘愿随众人同往。 只是对于一个柔弱姑娘来说,实在过于冒险。 “公主。蕾娅姑娘能否代为照顾?” “不!我不要!”话语未落,蕾娅反驳。 “你到哪,蕾娅也跟到哪儿。不要同上次一样,把我独自留下,就算是死也要和你们在一块。” 面对蕾娅的坚决,众人面面相觑。 马克踌躇着…… 为化解尴尬,王强相劝:“无需担心蕾娅姑娘安危,作为我们的妹妹,我相信每个人都会照顾好她,即便付出生命代价。” “这种事情交给克拉克最妥当了,保证伤不到半根毫毛。”瘦弱的胸部拍地咚咚直响。 见众人坚持,只好默许。 经马克首肯,方才破涕而笑。 “呃……”劳伦娜神情古怪,似为不妥,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妥。 她贵为公主,是千金之躯,定然不会跟随,为此马克并不担心。 路途遥远,所需物资过多,马克只得再次涎脸:“殿下,帮忙帮到底。能不能搞点物资?” “嗯……好吧。” “你们叁随公主去搬东西。” “好嘞!”克拉克屁颠屁颠地跟着走了。 “我们也去逛逛吧。”王强提议。 在蕾娅的带领下,三人外出。 堪萨斯虽为地下城市,经蜥蜴人营造数百年,规模也相当庞大。 马克从未如今日般仔细观察过它的全貌,前几次都是匆匆而过。 (要不就是被拖着来,要不被蒙头牵着走,要不被串在一起扯着走。总而言之,在那种心情下,自然就没有观光的冲动了。) 作为城邦联盟,它被营造在一巨大山体内。 山麓被掏空后,形成一个巨大空间,整个空间内布满了建筑。 空间内采光孔、气道、暗河一应俱全,形成独特的内环境。 堪萨斯虽建造于地下,却不似昏暗沉沉。 除去电力供应之外,居民偏好种植一种名叫“么克”的真菌。 “么克”如蘑菇般大小,随处可见,不仅可以食用,并且会发光。 王宫建筑处于中间山丘,余下建筑皆围绕主城而建。 护城河、城墙一应具有,街道林立,地表建筑与暗道互通。 虽不及自己世界大都市般高楼林立,但在这里也算是何其壮观了。 只是碍于能源匮乏和食物短缺,加之机械军团的屠戮,遏制了人口的发展,不然他们的规模应该远不止这些。 马克站于高处,鸟瞰堪萨斯。 街道人迹稀落,偶见数个老弱病残游走,全无庆典之前般繁华。不由间默默叹息。 见马克叹息,王强低吟: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二十七节 刁蛮公主 不远处,一尊雕像栩栩如生。 雕像所展示的是一幅战争场景。 一位蜥蜴女性高擎旗帜,不顾衣衫褴褛,转头呼唤,引导着众人冲锋。 从这些人衣着来看,显然不是军官或者是士兵,全由农民、工人组成,纯粹“杂牌军”一支。 其中男女老少,不等不一,所持“武器”也简陋之极,都是劳作工具。 相同的是,这些人无不例外遍体鳞伤,虽脚踩着同伴尸身,全都神色坚毅。响应着“女神”号召,奋勇直前。 底碑上铭刻着“自由引导人民!” 蕾娅双手合十,跪于雕像之前,默默祈祷。 微风徐徐,令长发飞扬,曼妙身姿凹凸有致,低垂的眼睫处泪水晶莹。 望着蕾娅倩影,马克心中泛起阵阵酸楚。 知道她所祈祷什么,为谁而祈祷。 对于蕾娅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萦萦绕绕,难以言状。 三人在城中逛了一圈,再无看点。 正欲打道回转,从一黑暗角落闪出数人,将三人团团围住。 “太好了!总算碰到了。”当中一人闷头便拜,余下之人紧跟而跪。 “快起来!”马克上前搀扶,发觉原是角斗场失散的兄弟,心下大喜。 “大家还好么?”见众人褴褛,马克问道。 “我们几个脱困后,昼伏夜出,偷摸着回到城里。还好人不多,没被抓住。大家正商量着散去,哪知在这碰到领袖了。” “这下可好了。”那人似为哽咽,扶住双腕说道:“领袖,这是要去哪儿?” “唉!”马克轻声叹息,把来龙去脉简略说了一遍。 那人恳请:“请带上我们吧!” 望着这十数人都是面黄肌瘦,马克一脸肃穆:“各位兄弟,此去路途遥远,凶险之极。不是不愿带上你们,只是……” “领袖!”那人打断马克说话,眼神诚恳之至。“别人我管不着,请允许我跟随您。虽如您所说,危险重重,却总比被抓住做囚犯要强!” “对!我们都跟随您!请收下我们。”众人异口同声。 望着众人灼灼眼神,王强拍了拍马克肩膀,淡淡而道:“收下吧!都是生死兄弟。我明白你担心什么,做自己希望做的,总比被别人逼着做不情愿做的要强些,哪怕危险重重。” 与塔克汇合后,众人准备好行装,默默出发。 刚出城门,远远看见扬尘滚滚。 一队人骑着巨鼠朝众人急驶。 领头之人身穿银色铠甲,在烈日之下熠熠闪光,猩红斗篷随之飘扬,极为醒目。 众人闪至一边,以待他们通过。 一声巨鼠嘶吼,银色铠甲急刹于马克跟前。 缰绳竭力拉扯,令巨鼠戛然直立,张口嘶叫。 正惊愕此人有什么意图时,不等巨鼠趴伏,银色铠甲早已一跃而下。 歪头摘去头盔,一袭长发如瀑布般倾泻直下,臻首轻摆,长发晃荡如缎。 劳伦娜! 未等马克张口,劳伦娜纤臂一挥,“铿”地一声,长剑已然在手。 剑是好剑! 剑身银白晶莹,剑刃灼灼反光,剑锋微鸣不止。 余音不休,而剑刃已然架于马克脖颈。 劳伦娜眉头紧蹙,银牙紧咬,冷冷呵斥道:“来人!将这些臭奴隶全都抓起来!” 一声令下,骑兵驱驭巨鼠,把众人层层叠叠紧紧围在中央。 手中武器直指众人要害,唯等公主一声令下,便施杀手。 劳伦娜凶如雌虎,与宫殿时温婉得体简直判若两人! 心中惊疑,难道罗伯特知晓真相,指派劳伦娜把自己抓回? 带着重重疑问,开口问道:“公主,这是国王的命令?” “不是!” “那是为什么?” 劳伦娜目露凶光,眉头紧蹙,并不正面回答,反而说道:“只怪你们不辞而别!” “啊?”心下顿为一松,可见并非罗伯特指派,满脸堆笑:“这又何苦呢?” “为的就是你的虚情假意!”咬牙切齿,字句自齿缝迸出。 长剑一沉,脖颈一凉,丝丝血迹开始渗出。 直到“见红”后,方才略微解恨,嘴中依然恨恨说道:“要么同去,要么全部不能去,你选择吧!” “公主!有话好说。”事态不妙,塔克圆场。 克拉克谄笑:“大哥,你就带上他们吧。人多好办事。” 马克并不听劝,不相信劳伦娜会对自己下手,依然沉默着。 突然瞥见蕾娅混杂于队伍中,劳伦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长剑一翻,直指蕾娅,娇斥道:“她可以随行,凭什么我就不行?” 并非自己不愿意带上这群蜥蜴人,而是诸多不便。 其一、劳伦娜身为公主,容不得半点闪失。 其二、蜥蜴士兵素来奴役人类,思想观念难以改变,与众人相伴,难免发生纠纷,届时难以掌控局势。 其三、人多耳杂,事件泄露招徕诸多不便。 为此,一直不乐意他们同行。 况且这公主刁蛮善变,路上一旦发作,无人可控。 见他并不应允,劳伦娜剑刃翻转,架在自己脖子处,下颌微扬,咬牙切齿而道:“要么一起走,要么我留下。” 时局顿因公主刁蛮,极不讲理的性情变得僵冷,正要制止她的动作,瞥见剑光猛然劈至。 闪身避过,不等看清究竟何人来犯,一头巨鼠扑跃着朝自己咬来。 撕咬裹携着劈砍,马克一连数跃,仓促躲过。 那人一边攻击,一边吼道:“公主!不要冲动,待我把这臭奴隶斩首,我们再自个去。” “放肆!”劳伦娜斥退这人即将发起的攻击,双目一白:“我的事你少管!” 无意中透露出这人并不简单,只是马克难以知晓其中原委。 “大家上!”这人一声爆喝,朝人群蹿出。 手中长剑朝众人横扫,余下侍卫一并出击。 “瓦伦!再不住手别怪我翻脸!!”公主盛怒。 “吁~”瓦伦僵立,急忙趋驭巨鼠回撤,众守卫亦扫兴而返。 “你看我怎么向父王汇报,到时候看你怎么交待?”劳伦娜杏眼怒瞪,大声娇斥着。 虽然呵斥部下住手,但并不代表自己收手。 反而步步为营,寸步不让,一丝回旋余地都不留。 为了缓和僵局,马克只得折衷:“同去不是不行,只不过必须约法三章。” 觉得对方言辞松动,劳伦娜喜上眉梢,长剑“呛啷”一声,归入剑鞘。 眼眸闪亮,口中连连应允:“莫说三个,三百个都依你。” 与刚才寻死觅活的态度简直天翻地覆。 第二十八节 误会 “既然同去,一切都要服从我的指挥,做得到吗?”马克似为漫不经心。 “放肆!”深感对方态度傲慢,极为过分,瓦伦吼骂:“臭奴隶,居然如此嚣张?” 所持武器再次刺来。 “住手!”劳伦娜一改先前的欣喜,柳眉倒竖,立马换成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是的公主。”瓦伦似乎相当忌惮,悻悻而退。 “这事不难,还有呢?” 马克诧异于她居然应允了,只得说道:“路上两队人马不得产生纠纷,更不能骚扰沿途居民。” 点头应允:“这个更简单,不值一提。” “无论将来看到什么、碰到什么都不得与他人提及,能做到吗?” 劳伦娜犹豫不绝,望向瓦伦。 玉齿轻咬,对他说道:“你们几个回去。父王正与机械军团鏖战,那里人手稀缺,这里我能照顾自己。” 或是受到某人重托或是出于某种目的,瓦伦粗犷的脸上流露为难之色,低声说道: “公主,亲王下令要我誓死保护您,这些我们可都是发了重誓的。您要是一个人跟着这些奴隶前往,违背誓言的我们和临阵脱逃又有什么区别?这等于在逼死我们。” “那好!” 等得就是这句话!劳伦娜立刻追问:“这三个条件你们能遵守吗?” 公主的咄咄逼人,瓦伦十分窘迫。 众侍卫面面相觑,围作一团嘀咕低语。 “好吧。”经过短暂商议,瓦伦点头答应。 看似应允,心里依然不甘,碍于公主不好发作而已。 “怎么样?”等部下全都答应后,劳伦娜殷切注视,期盼着马克回应,刚才盛气凌人模样,悄然无踪。 突然感觉手臂被人轻轻的拉了一下,马克转头,原来是蕾娅。 蕾娅并不发声,只是忽闪着眼睛,不住地点头,也在替劳伦娜恳求着。 “好吧。”马克假装勉为其难。 “oh yeah!” 劳伦娜雀跃异常,指着后队巨鼠群说道:“看!就知道你们没坐骑,一切都给你们准备好了。照例是多出数匹,不过我清点过人数,应该刚刚好。” 听她的话,总感觉劳伦娜早有预谋,不然不会如此巧合,看来女人确实不好惹。 各自寻得一匹巨鼠骑行。 最后发觉,恰巧少了一匹。 为此让蕾娅的坐骑腾了出来,两人共骑一匹。 “你们下来!”见两人亲昵,劳伦娜怒不可遏,独自驾驭着巨鼠离队。 “先生,我还是步行吧。”蕾娅提议。 “不,你坐着,走路也挺好的。” “那公主她……”蕾娅似为畏惧。 马克笑了笑:“没事,她赌气呢。” “哼!”劳伦娜旋风般赶来,手中竟牵来一头巨鼠,撇嘴说道:“这下总不缺了罢?” 无奈,只得让蕾娅独乘。 抬眼看到瓦伦扛着长剑,气喘吁吁地跟在劳伦娜身后不断奔跑,马克于心不忍。 要是再谦让坐骑,估计这刁蛮公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好在蕾娅乖巧,顺从地骑在瓦伦坐骑上。 队伍一字跟随,浩浩汤汤,行进速度相当缓慢。 一方面因为人多,另一方面自然为了顾及瓦伦。 如图指示,一路朝落日方向行进,景色随远离堪萨斯而越来越荒芜。 人口众多使得食物和水源消耗剧烈。 “领袖,我们的给养不多啦,需要补充。”温斯顿负责后勤,立刻报告。 确实是个问题,马克皱眉:“我看看有没有地方可以补充。” 摊开图纸,按图索骥,发觉不远处应有一个村落。 “塔克!” “领袖。”追上马克坐骑后,塔克报到。 “天黑后,你派两人去那个位置找找,是不是有个村落。” “明白!”塔克立刻去找人交代。 四下张望,发觉瓦伦依然紧跟在劳伦娜身后,便喊道:“瓦伦队长!” “切!”瓦伦假装充耳不闻。 “叫你呢!耳朵耷地了?”劳伦娜怒叱,朝瓦伦蹬了一脚。 躲过公主脚踢后,瓦伦有气无力应答:“有了。” “瓦伦队长,为避免发生意外,你的人夜晚轮流警戒。”马克叮嘱。 居然敢命令老子?瓦伦并不情愿,碍于公主安危,无法拒绝,也只能放在心里骂几句娘了。 夜幕降临,粉尘云因冷凝逐渐沉降,产生灰蒙蒙的迷雾,并非奇异夜景。 缺少动植物的山丘,光秃秃一片,异常冷清。 王强升起一堆火焰。 燃料有限,他在火焰周围堆起厚沙。 虽火光并不明亮,对于取暖来说绰绰有余了。 马克依靠着冰冷的山体,呆望于跳跃的火苗,心中却在思念着故乡。 手中不住把玩挂件,只需轻轻按下手中按钮,挂件就会播放出自己无时无刻牵挂的亲人。 可惜电量不足,一旦用完就无地可充。 当初在舰舱时,反复播放不加节约,如今电池几近干涸,才想起节约,如此行径确实可笑。 这就是人类的通病,拥有之时并不珍惜,等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见马克独自发呆,蕾娅翩然而来。 轻轻地为他披上外套,以御寒冷。 随后紧挨而坐,一同凝视着火堆发呆。 看到他神情落寞,从怀中掏出一杆短笛。 火光跳跃,映红了蕾娅的脸庞。 悠扬的乐调从口中徐徐飘出。 音符通过短笛管道,变幻出优美旋律。 旋律清脆柔和,似在低诉着少女懵懂的情愫。 笛声茵绕,仿佛月前柳下,一对热恋相依相偎的情人,你侬我侬、莺燕低语。 晚风拂过,吹散了蕾娅的长发。 此刻她眼睫低垂,全身心沉浸于悠扬的笛声之中。 相信只要能听见笛声之人,都不忍心打断如此优美动听的曲调。 马克浑身放松,沐浴于蕾娅优美旋律之中。 对于她的依偎,默然欣许,两人犹如一对恋人般浓情款款。 一团比火焰更为浓烈的猩红之色赫然出现,手中的长剑不断撩拨着火焰,使得柴火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火焰映照下,眼光幽怨似又带有怒火,只是强压着不曾喷发。 感到对方不良善的行为,短笛声嘎然而止。 望着公主盛气凌人的模样,蕾娅惴惴不安。 并不理睬两人,劳伦娜眼神轻蔑,冰冷的语气犹如一把长矛朝马克戳来。 “马科斯。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说完后,拂袍转身,径自走向帐篷。 唉!摊上这刁蛮公主,真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马克心中百味杂陈,只得跟随劳伦娜,亦步亦趋。 刚入帐篷,劳伦娜便怒目而视。 以剑指着对方胸口,劈头就问:“马科斯!老实告诉我,你和蕾娅究竟是什么关系?” 知道公主并不愚蠢,也不想欺骗于她,淡淡说道:“你不要误会。一切不似你所想象的,我有家小。” 见答非所问,劳伦娜紧逼一步,剑尖已然刺破衣物,直入肌肤,咬牙切齿问道:“再问一次,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凶悍如雌虎!况且自己与蕾娅确实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能徐徐说道: “唉!我也不好说,她是个好姑娘,孤苦伶仃。或许妹妹的感觉多一些吧……” 话刚出口,帐篷的幔布微微晃动,一串脚步声凌乱至极,似有人急速离去,惊闻中似有嘤嘤哭泣。 知道有人偷听,料是改口,已然来不及更改,急忙追出。 劳伦娜已得到满意答复,不再管他如何如何。 门外偷听的只有蕾娅,而自己的话令她伤心欲绝。 心急如焚,真不知道究竟哪里得罪了神,以至于两头不是人。 蕾娅必然伤心欲绝,她内心的情愫唯独自己知晓。 自小到大,一直处于蜥蜴人的奴役,从来都没有一个人像自己一样,走进她内心深处。 曾今的一往情深,却换得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伤心之情无法表述,无论是谁,都会心碎不止。 蕾娅显然不想让对方追到,跑的极快。 夜已深沉,浓雾重重,可视度极低。 “蕾娅~” 只得依靠脚步声来分辨方向,嘴中不断呼唤着她的名字。 奔跑一阵后,已然分辨不出东西南北,而蕾娅的身影消失于浓雾之中。 “啊~~” 叫声凌厉…… 听到蕾娅呼救,急忙朝声源处跑去。 四处只有散乱的石头,并不见蕾娅的踪影。 心如刀割般焦虑,任马克百般呼喊,除却空荡荡的回音,并无任何回应。 第二十九节 鬼面妖蛛(上) 王强和塔克举着火把,提拎着武器,气喘吁吁地赶到现场。 看马克脸色苍白,不断呼唤着蕾娅的名字,便知情形不妙,焦急问道:“蕾娅姑娘怎么了?” “不知道,我不知道……” 心中凌乱之极,懊恼悔恨已使得自己失去判断力,嘴中兀自低语。 王强心思慎密,发觉地上有血迹丝丝。 以手触摸后,尚有余温,便冲两人大喊:“不好!蕾娅姑娘受伤了。顺血迹我们能找到她,要快!” 来不及通知其他人,马克接过王强递给的火把,高举在前,沿路寻找蕾娅的踪迹。 夜雾浓密,能见度越来越低。 三人不断探索前进着,而脚下的路面越来越湿滑。 “骨碌碌~” 塔克踢到某种东西,一阵转动声传出。 心中感觉怪异,擎着火把,凑近一照。 “吓!” 乍看之下,塔克骇得缩身而跳。 “怎么啦?”王强问道。 “奶奶的!吓了老子一跳。” 塔克朝东西猛踢一脚,东西碰到壁沿后反弹出去,又是一阵旋转。 顺势望去,原来发出“骨碌”之音的却是一个头颅。 颅骨深凹的眼眶如同黑洞般深邃。 同样受到惊吓,眼眶孔洞中一个白色的生物不断蠕动着身躯拧身而出。 生物通身雪白,或许是某种蠕虫。 马克正要观查,结果塔克猛抬一脚,将蠕虫踩死在地。 一滩暗绿色的内脏溅射而出,塔克嘴中不断骂:“***得只剩渣了还要来吓老子!” 王强用长矛挑动头颅,探查着某种信息。 见他态度认真,塔克不断催促:“我说王强兄弟,死人骨头有啥好看的?赶紧走了,再这样慢吞吞的,就等替蕾娅姑娘收尸罢。” 催促有理,王强并不反驳。 三人矮身,以火把微弱的光芒照着路,一路沿血迹前进,路边的骷骨越来越多。 除却人类之外,另有其他生物残骸,甚至连蜥蜴人的都有,只因他们长长的尾骨极易分辨。 场面诡异惊悚,令三人越发担心蕾娅的处境。 心急之余,不仅加快了步伐。 血渍延伸至一个洞口后,消失了痕迹。 洞穴宽大幽深,阴森森地泛着寒气。 入口处由于某种生物进出频繁,以至于地面光滑如镜。 马克高擎火把,一改往日谨慎个性,朝洞穴深处疾奔。 管他的赤手空拳,机甲和武器统统不在身边,救人要紧! 脑海中不断浮现蕾娅哭泣、伤心欲绝的模样,一如她先前惦记自己在战神节中般焦虑。 角色位置迅速变换,使得自己联想到一个词语--“孽缘”。 此刻以“孽缘”来形容当前与蕾娅的关系,恰如其分。 “领袖~总感觉这地方瘆得慌。”塔克提醒。 王强难得附和:“这洞穴有不明生物,大家小心了。” 越往深处前进,洞穴的直径随之变小,吹出气流强劲,差点令火把熄灭。 马克把火把尽量压低,地上白色印迹被跳动的火光映照出来。 是蜘蛛丝! 数只拳头大小的蜘蛛被惊扰后,疾速逃逸。 糟糕!! 蕾娅危险! “快!这里是蜘蛛洞窟,蕾娅有危险!” 心感不妙,更是焦虑万分,三人加快脚步朝洞穴深处前进。 空间豁然开朗,火光被巨大空间所吞噬,荧火微弱。 洞穴广阔而幽深。 穴壁漆黑,塔克高举火把查看。 怪石嶙峋的顶部挂满了钟乳石,地表坎坷不平,正是河床干涸后堆积的碎石。 “大家分头探查!”马克下令。 头顶传来一阵“嘶嘶”声响,犹如乐手摇摆着“沙球”。 “当心!”不等马克做出反应,塔克猛然一推。 “哎哟~”一团白色物体凌空跌落,兜住塔克头脚。 推力极猛,令马克打了个趔趄,稳住身形后转身查看。 “他娘的,什么鬼东西?”塔克骂骂咧咧。 火光闪烁跳跃,只见塔克被一张蛛网兜住全身。 粘腻的蛛丝却因他的挣扎,越缠越粘。 奶奶的胸!(此处可做奶奶的熊,方言发音一致,没毛病。) 一想到蛛丝最惧火焰,不等出手相助,耳后听到某个东西坠地。 阴风闪闪,似有东西袭来。 马克慌忙矮身。 “小心!”瞅见一团黑影朝马克偷袭,王强大声疾呼,抖动长矛便朝黑影疾刺。 “呷~” 黑影异常灵活,并不纠缠,轻松躲过疾刺,一跃而走。 不等王强抽矛,黑影故技重施,朝马克喷出一团丝线。 “又来?”马克大呼,滚身躲过。 王强挥矛撩开蛛丝,而长矛却被黏住。 蛛丝黏力极强,王强连抽数次,都抽不出矛身。 “嘎嘎嘎~” 间不容发,黑影再次疾扑而至。 马克退至穴壁,发觉自己无路可退,只得挥舞火把朝黑影捅出。 忽见一簇火焰袭击,黑影似为忌惮那荧弱火光。 它并不恋战,再次退却而走。 火把亮度不足,却足以照出黑影面容。 一张女性面容,如抹了石灰般瘆白,猩红唇色却带有几分妖艳。 上身赤裸,双臂修长,指段爪子尖锐。 它不断盘动下身,八条蛛脚如机械般灵活,朝穴壁处疾奔。 嘴中“桀桀”而笑,兀长的拖音久久回荡。 “姥姥的,鬼东西不好对付!”马克心下大骇,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蜘蛛。 它以极快的速度隐匿在黑暗中屡屡偷袭,使得三人无从招架,狼狈之至。 黑暗再次湮没妖蛛身形。 躲在某个角落“嘶嘶”作响,蓄力伺机再次袭击。 “塔克,坚持住。”用火焰烧断身上的蛛网后,将他解救出来。 要是塔克独自一人,恐怕业已果腹妖蛛了。 “鬼东西。老子迟早烧死你吖的。”撕扯着残余蛛丝,不断骂骂咧咧,塔克嘴中没有一句好话。 骂归骂,手中却是利落,熄灭的火把被再次点燃。 王强将长矛自丝团中抽出。 三人背靠背,围成一个圈,借助火炬寻找着妖蛛踪迹。 “嘶嘶”声持续不断,在空旷的洞中回响。 三人努力瞪着眼,搜寻着每个可容纳妖蛛藏匿的可疑处。 奈何洞顶怪石嶙峋,钟乳石过大,而妖蛛藏于死角之后,并不能察觉它的踪迹。 “在那!” 王强眼尖,发出警告。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一个黑影在洞穴顶端疾速爬行。 已然爬至头顶! “哇~” 妖蛛发出一声尖叫,极为刺耳。 双臂疾振,尖爪敲得乳石摇晃。 容不得过多思考,猛地将王强与、塔克两人推开…… 乳石尖锐,如箭矢般跌落,连续翻滚中,直插马克滚身后的泥土之中。 饶是如此,身上已被跌落的碎片划破,所幸血痕不深。 “没事吧?”两人急忙搀扶。 “没事。这东西鬼灵的很,大家小心了。”马克提醒。 妖蛛见偷袭不成,恼怒之极,盘开八条如上了发条般的下肢。 “噫~哈……” 神态癫狂,朝三人再次奔袭而至。 第三十节 鬼面妖蛛(下) 照面中,妖蛛面容极其狰狞可怖。 妖艳脸庞上血口大开,尖锐牙齿森森密密,长舌如蛇信般吐露着、抖动着。 身上披带如尖针一般的刚毛,刚毛由于急速攀爬,不断跌落。 马克躲过它上肢连续突刺,火把却被它带出的强劲气流熄灭,眼前顿为一黑。 妖蛛再次退却,隐匿于黑暗之中。 正要找塔克点燃火把,一团蛛丝却已朝他袭去。 将塔克双手黏于胸前,火把跌落,唯一的光源也随之跌落熄灭。 妖蛛却不再攻击,反而攀身而上,再次消失于黑暗之中。 它委身于某个黑暗的角落,“桀桀”而笑。 妖蛛狡诈之极! 失去了光源的三人如同瞎子般,伸手不见五指。 只得再次依偎,蜷缩防御。 “吼吼!” 塔克发出一声吼叫。 沉浸于恐惧中,吼叫能舒缓压抑紧绷的神经,亦能为自己平添勇气,同时也在向妖蛛示威。 “马克。这怪物在自己的巢穴中,里面的地形太熟悉了。我们人数虽多,却不占一点优势,以至于被动之极,处处挨打,怎办才好?”王强声线低沉。 经过多日相处,算是有所了解,即便在战神节之上,也从未见他如此语调说话。 努力读取芯片,无论自己如何翻寻,都不曾记载有关于这等生物的半点信息。 只得对王强说道:“抱歉,我也想不出方法,走一步算一步吧。” 王强微微皱眉,思量片刻后,心生一计。虽然不是绝佳计谋,却也属于无奈之举。 “我作诱饵,将它引出来,你们趁机偷袭它。” 计谋虽然不错,只是无法保证一定能引得妖蛛进攻,况且危险之极。 不等两人否决,王强把长矛递给马克,俯身拾得火把棍,拿在手中“梆梆梆”地敲了起来。 节奏感不错,由缓至疾、由轻至重,敲击声在洞穴中久久激荡。 敲击速度越来越快,单调的敲击声乏乱无章,听后震得耳膜嗡嗡直响,绝非享受。 连塔克也被节奏所引领,神色恍惚。 “嘎嘎~” 妖蛛果然禁受不住音波侵袭,怒叫连连。 挥舞着双臂,如收割机般碾压而至,盛怒之下癫狂之极。 (蜘蛛不具备听觉,它们的刚毛却能接受大量震荡所发出的音波,通过判别震荡波的大小不同而判定声源方向,用以精确定位。 每一根刚毛则是一个扩大器,而此妖蛛身上刚毛密集,自然更为难受。 恰如电视机节目结束后,雪花状的闪屏发出的声音一样,令人刺耳。 那是节目播放完毕,为了提醒沉睡的人们关机而设定的程序,产生的噪音)。 妖蛛呼啸而至,双臂疾振,雨点般朝王强袭出。 王强连退数步,却仍被妖蛛追及。 只因妖蛛腿多,下盘更稳,以至于疾步如飞。 “去死吧!” 塔克早已按捺不住,挥动大斧,飞身劈出。 王强被塔克从妖蛛攻击中救下一命,发现手中火把棍经妖蛛持续劈砍,只剩短短两截握柄。 “唉哟!”容不得王强惊骇,塔克已被妖蛛某个长腿踢飞。 瞅准机会,马克朝妖蛛腰腹刺出。 此刻,妖蛛正在对付王强,完全不设防,以至于偷袭成功。 长矛贯穿妖蛛腰部。 “呀~”妖蛛尖叫一声。吃痛转身,不等马克拔出长矛,便丢下王强,利爪劈断矛杆后,迎面扑至。 爪尖如矛,两个尖爪直刺肩窝。 一股极大的力量将马克摁倒在地,令他动弹不得。 浅蓝色的血液从矛杆处渗出,不断滴落在马克脸颊。 “桀桀桀!”妖蛛兴奋之极,浑身颤动,俯下身躯,嘴巴顿时裂为四瓣。 每瓣嘴唇处利齿森森,尖颚扩展,直至把马克头颅完全包裹于血盆大口之中! 致命的窒息令人无法喘息,马克感到额头与下颌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冰冷的感觉自头皮和下颌处缓缓沁入。 麻木感渐渐扩散,蔓延到四肢,直至百骸,马克随即晕厥而去。 意识丧失前,觉得自己像被人捡走的玩具娃娃般恣意搬弄。 僵硬的四肢和无尽的寒冷阵阵袭来。 似乎被浸泡于冰窖之中,从骸骨中蔓延的刺痛犹如针扎般密集…… 马克下意识地尖叫着、挣扎着、奋力坐起,却被死力抱住…… 一切如噩梦,无尽而冰冷,直至某人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马克!马克……” 声音朦胧恍惚,却轻柔之极,让听后舒坦之至。 竭力睁开双眼。 强烈的光线如此耀眼,宛若针刺。短暂的眩晕后,劳伦娜漂亮的脸蛋逐渐浮现于眼帘…… 劳伦娜紧紧抱住马克的头颅,胸口丰硕的肉团传来紧迫感,令人无法喘息,以至于好想推开她,以便呼吸通畅。 却发觉双手麻木,根本无法动弹,兀自发出“唔唔”呼叫声。 忽感觉异样,劳伦娜慌忙松开。 只见她泪珠晶莹,不断滴落于自己胸襟。奈何身体受制,无法动弹。 “醒了~终于醒了,太好了!” 见马克苏醒,劳伦娜极为欣喜,柔声说道:“刚刚醒来就那么不老实,别动!” 言罢,将马克扶躺于床榻。 发现她的手腕处包扎着纱布,脸色也失去了往昔粉润光泽。 “唔唔唔……”张口欲言,并无声音发出。 片刻后,喉咙酥痒难当。 “&*%?#。” 觉得自己可以发音,可惜吐辞依然含糊不清,像渴极之人火燎般嘶哑。 猛咽数口唾液后,稍稍好转。 强行使用嘶哑声线,急切问道:“蕾娅呢?蕾娅怎么样了?” 这人好生可恶!刚醒就追问蕾娅安危,而对自己的伤势却只字不提,劳伦娜脸上极为不悦。 嘴中却是淡淡说道:“暂时还死不了。” 听闻蕾娅安然无恙,马克心中算是落了一块石头,又追问道:“王强、塔克呢?” “领袖,你醒啦?太好了!” 话音才落,王强和塔克等数人撩开门帘,鱼贯而入。 两人身缠纱布,应是包扎不久,纱布浸出的血渍尚未干涸。 正欲问及后来发生的事究竟如何时,克拉克便在旁边叨叨起来: “大哥,公主为了救你,消耗了不少宝贵血液,你怎么不谢谢她?” 听罢所言,马克心怀感激,朝劳伦娜望去。 劳伦娜眉目低垂,流露出少有羞怯之色。 望着她苍白而极美的脸庞,马克嗫嗫而道:“谢谢你。” 脸颊顿为红霞略浮,柔声细气,宛若蚊鸣:“没关系,没什么的……” 欲言而止,似有话想要吐露。 马克依然脉脉温情地望着于她,期待着。 发觉这人一直紧盯自己,劳伦娜面带羞怯,与之前娇蛮无理截然不同。 凶悍的女王已然变为软妹,声音如蚊蝇般细小,柔声说道:“要是被抓走的是我,不是她,你会不会这般火急火燎地来救我?” 假装不曾听见,马克张大嘴巴问道:“啥?你说啥?我没听到……” 以为马克不曾听得,重复一遍适才话语。 “我说要是是我被掠走,你会不会来救我?”为了使人听得清楚,劳伦娜加重了语气。 忽感自己话语过于大声,以至于在场的每位都听得清清楚楚,劳伦娜羞愧难当,红到耳脖根。 四下张望,发觉众人并无异样,方才松了口气。 知道马克使坏,便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伸手朝他胳膊处拧去。 “唉哟~没被妖蛛咬死,却被你掐死了。”马克闪避。 “你!~”劳伦娜恼羞成怒,粉拳高举。 “好啦,跟你开玩笑的。” 发觉自己的手可以动弹,伸手拉住公主的柔荑,感受着她细软绒毛的滑腻感。 “不过还是谢谢你。”眼神殷切,满带诚恳。 娇嗔便已烟消云散,温柔的动作令人心满意足。 见对方张口,劳伦娜早已用手指按住他的嘴唇,示意噤声。 媚眼如丝,笑容洋溢,令在场每位男性如沐春光。 劳伦娜似为娇慵,打了个哈欠后缓缓说道:“好好休息,我先回了。” 优美的蜂腰下,弧线毕露的丰臀微微款摆,荡出阵阵涟漪。 尾巴并非低垂,而如触手一般,在自己手臂处轻轻撩拨。 离去之际,回眸抛出一个韵味深长的浅笑,神态撩人之极。 众人痴迷不已,望着逐渐消失的背影,呆若木鸡。 “嗯哼~” 马克故作镇定,清了清嗓音。 众人方才回神。 第三十一节 公主的诱惑 “领袖,你还好吗?把你救回来那阵子,大家都担心死了。”众人乘隙围了上来,殷切地观察伤势。 “对呀对呀!公主见你像死尸,我还看到她偷偷地哭了。” 可恼这克拉克就是多嘴,藏不住掖不住半句。 直白的言语呛得马克脸色由红、白、青三种颜色来回调转。 稍稍正色后,以拳头遮鼻轻咳:“只知道妖蛛咬住了我,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领袖!我来说。”塔克抢白。 奈何表述能力有限,话语虽然简单粗暴,声音却是粗壮雄厚。只见他疾疾说道: “可恨那蜘蛛精把你咬住后,拖着拽着跑了。我们两个没家伙,又打不到它,正在干着急。看到强哥拿石块丢它,我也就丢咯。鬼东西怂了,哧溜一下就跑了。没办法,只能大呼小叫地吓唬它。当时心里很乱,以为你就这么丢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塔克毫不做作,面带悲戚。 “忽然看到公主带着瓦伦队长他们来了。我们哥俩心里一阵火热,那个激动啊,跟见了亲爹似的。”说到这儿,塔克鲜有地挠挠头,憨厚地笑了。 “我来我来!我也在,我来说。”克拉克激动难耐,忍不住插嘴。 “趁人多势众,咱兄弟几个把妖精的老巢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我眼尖,发觉它正用蛛丝缠绕着你的身体。嘿嘿~”话说一半,克拉克故意卖了个关子。 “切!”众人鄙夷。 只有马克听得静静有味,抬头问道:“接下来呢?” “您知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咱大声呼叫,凭什么要和它单打独斗?自然是兄弟们全都上啦。” 众人掩口而笑,都掂量着克拉克那细胳膊细腿的样子。心想道:逞什么英雄,单打独斗?你小子可能吗? “嗯,有道理!好汉不吃眼前亏。”马克闭目点头。 经表扬后,克拉克朝众人翻着白眼,洋洋自得:“有您这句话,咱死了都甘心。” “少罗嗦,你不说我可要往下说了。”塔克催促。 “别介~咱还没说完呐!”克拉克急忙辩解:“一番打斗后,瓦伦队长率众人刺死妖蛛。经过地毯式搜索后,找出了蕾娅姑娘,带回营地。” “公主见你昏迷不醒,用鲜血替你们解除毒素,才换来康复。而蕾娅姑娘体质较弱,还在沉睡之中。” 此刻,夜已深沉,万般寂静。 王强眉头紧蹙,煞有心事说道:“这地方除了蜥蜴人,金甲牛人以及之前的屠夫狗头人之外,居然还有蜘蛛人。怪异生物频频出现,究竟是为什么?” 众人低头沉思,半晌后都想不出头绪,只得摇头置否。 见众人难以回答,虽然心存疑虑,王强大胆猜测:“想必这事与‘魔盒’密切相关,或许一切的谜底唯有进入‘魔盒’后方能揭晓。” 王强的话不无道理,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推,马克揣测道: “或许它们是某些潜逃的生物,也正是基因改造的缘故,才如此强大。此番寻找‘魔盒’,路途一定不会安逸,一切都需小心谨慎。” 王强点头称是,脑中浮想联翩,嘴上却说:“不知还有怎样的怪物沿途恭候。” “管它娘的怪物。”塔克对此不以为然,抚摸着伤口,眼神流露出阵阵寒芒,粗口连篇:“来一只杀一只,来一双杀一双,就算是妖魔鬼怪,也要送它们回阴曹地府!” “对!就干它娘的。”众人钦佩塔克无畏无惧,啧啧称赞。 “话虽不错,但还要通知到每个人。” 谨慎使得马克小心翼翼:“大家时刻小心,不要再有类似事故发生。” “那是那是。”众人点头。 王强来回踱步,似在沉思。 忽然止住脚步,大声说道:“你说,会不会是蕾娅的笛声,吸引妖蛛前来偷袭。” “极有可能。”王强思维缜密,见识广博,马克点头赞同。 也正是音波,引得妖蛛中计,才能扭亏为盈。 夜已深沉,寒暄之后,众人起身离去。 临走前塔克忽然记起什么事,转身说道:“温斯顿发现距离这里不远处有个隐秘村庄。村庄不大,却有不少人。” “太好了!”听闻消息,马克目露兴奋,不顾伤势疼痛,从床上坐起,嘴中连道:“食物和水源可以解决了,或许还能聘请一个向导。” “领袖你还是好好休息。” 见他如此兴奋,知道事关重大,毕竟水源和食物都是生命保障,却担心他的伤势,塔克起身告辞。 出于脱力和毒素的不完全消退,待众人离开后,沉沉睡去。 睡意之深,估计将人活埋都不会醒来。 一觉醒来,发觉浑身充满了活力。 惊叹劳伦娜血液的神奇之处,甚至连乳石碎片砸穿的伤口不曾缝合都开始自愈,更不消说额头刺穿的咬痕了,几乎摸不出来。 信步走出帐篷,舒展筋骨。 天空虽不如自己世界那般清澈,也鲜有朝霞万里,唯有雾气茫茫、灰蒙蒙的日晕而已。 如此之清晨,对于环境恶劣之地来说,已然难得。 快步向前,径直走向蕾娅的帐篷。 蕾娅与劳伦娜同为女性,为方便期间,两人住在一起。 不想惊醒两人休息,只想张望一眼即可。 步履尽量轻缓,连守卫都不曾察觉,依然抱着武器,歪头咧嘴,流着哈喇子…… 撩起门幔…… 一个绝美的躯体侧对于自己,莹白紧致的肌肤上肉状绒毛突起,运动因素使得这具躯体比例更为合理。 线条起伏,在腰际收缩后,又忽呈圆弧朝下扩展。 中间部分并不平坦,一条沟壑横贯球体,却因大腿紧密相贴,间不容发。 臀部起突,用浑、圆、翘、挺四字形容并不为过。 浑圆翘挺部分异常光滑,哪怕一只苍蝇停附,都会打滑跌落。 臀部下两条大腿修长而结实。 大腿莹白光滑,相互依偎,以至于中间紧绷部分并不透光,一条顽皮的尾巴随着主人心情愉悦,在“哼哼”声中,顽皮摆动。 并非不曾见过劳伦娜的胸部。 基于上次,这具优美的躯体虽灰尘满布,亦有亵衣阻挡,并不如今日这般一丝不挂。 在主人手臂轻摆之中,胸口不断跃动。 犹如淘气的精灵,躲猫猫般闪躲着他人窥探。 虽只能窥见局部,却已使人浮想连篇,血液沸腾。 马克惊讶于自己的邪念,居然有种猛然冲入,从后背处轻轻抱住她的冲动。 尽情地以粗糙的双手、湿滑的舌头侵蚀这个裸露美女…… 一阵胡思乱想后,理性逐渐占据上风。 放下门幔,假装感冒发出“咳咳”轻咳,警示劳伦娜即将有人拜访。 听闻有人咳嗽,发觉原是马克造访。 “咯咯”娇笑,引得花枝乱颤。 似乎并不知道先前窥视自己。 一阵窸窣声传来,劳伦娜已编织完发梢,正穿着衣物。 “请进!”声音清脆温婉,表明已经穿戴整齐。 撩开门幔,马克切身而入。 发觉她并非完全穿好,依旧钮着胸前纽扣。 肉花花一片,令马克眼前一阵晕眩。 别过头,竭力避开这尴尬场面,心中暗想道:是不是堪萨斯的女性都如此豪放? 和某些雄性蜥蜴人一样,对原始欲望有种强烈追求? 一如刚见国王罗伯特一辙,他用另类的方式来羞辱自己,以此宣扬他们权势至高无上以及强悍欲望,用征服异性的方式来表示不屑? 抑或是本性生来就是如此?…… 胡思乱想中,劳伦娜结束了穿戴,深情款款走来。 马克惊讶于这段时间内劳伦娜思想变化之大,虽一如她强健的体魄和火辣的作风。 种种迹象表明,她在有意无意地撩拨自己。 幸亏蕾娅并不曾醒来,不然见到此种场景,又不知该作何种解释。 劳伦娜站立于马克面前,指尖来回抚摸床沿,胸部傲然挺立,似在炫耀着自己骄人身材。 尾巴却如受到魔笛召唤后的眼镜蛇,摇摇晃晃,朝马克蜿蜒袭来。 碰触到自己衣物后,不断拨弄着衣服下摆…… 与劳伦娜对视一眼,感到了眼神中的火辣,犹如一团赤焰,即将把人焚烧。 尽量避开她的视线,不再看她。 因为身体的某个区域已经按耐不住,开始发生物理变化…… 劳伦娜轻蔑地瞥了一眼,脸上却洋溢着笑容,娇滴滴而道:“马科斯,大清早就来找我,有事吗?” 马克尴尬地笑了笑,假装咳嗽,用以掩饰自己的牵强,对她说道:“不,我只是来看看蕾娅。”眼睛却不敢正视劳伦娜。 忽然劳伦娜提高了声线,用一种大惊小怪的口吻故意说道:“噢,难道你不想看到我吗?” “嘘~小声点。”劳伦娜声音嘹亮,马克唯恐大声谈话会吵醒蕾娅。 尽量压低声线,以免惊醒沉睡之人。 “当然,你们住在一起,自然也会见到你。”马克漫不经心的说道。 说话间,瞥见蕾娅的眼皮微微弹动。 “蕾娅,蕾娅。”于是走到床边,轻轻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可惜睡的深沉,并没有被自己唤醒。 “公主,蕾娅的毒不要紧吧?”发觉她不曾醒来,马克自然关心问道。 “咯咯咯~”劳伦娜单手抿嘴,再次娇笑。笑声放肆,顿时花枝乱颤。 真丝连衣裙内胸口抖动,泛出阵阵涟漪。 “那你就亲亲她咯,或许在马克王子的亲吻下,睡美人自然醒来。”劳伦娜无不揶揄。 “唉!”叹了口气,默默走出帐篷。 第三十二节 挑衅 营地里人数众多,逐渐醒来,开始忙碌洗漱和就餐,嘈杂而繁忙。 介于连日来的相互接触与事先约定的束缚,使得人类和蜥蜴人之间的关系慢慢融洽。 瓦伦看似肌肉发达,显得孔武有力,有时候做事又简单粗暴,可马克感觉此人并不简单。 除却对劳伦娜的忠心耿耿之外,相信智力并不亚于武力。 从两人的只言片语,那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暧昧中感知,并非只是君臣关系那么简单,应该还有某种联系。 看到瓦伦正背对自己,坐在树下,于是主动上前。 “你好!” 数月前,两人照过面,只是过程不太愉快。 想不到今日又得以这种方式交集。 瓦伦兀自沉溺于擦拭巨剑的动作之中,并不搭理。 轻柔擦拭,显得专心致志,与粗莽性格恰恰相反,犹如慈父在给儿子洗澡般温存。 对于他的漠视,马克并不介怀。 走至身旁,缓缓坐了下来。 环顾四周后,故做轻松而道:“天气不错啊!” 似乎对刃口处一块锈斑极为不满,瓦伦连呵数口气后,反复擦拭。 直到刃口银光可鉴,能照出人影,方才作罢。 对方的示好,瓦伦并不领情,随口一哼,敷衍了事。 阳光映照下,巨剑反射出鲜亮的光芒,看似极为锐利。 马克凑头一观,发觉巨剑制作精良,质地稀有,确实是把上乘武器。 不由间,对他的武器啧啧称赞。 “好把巨剑!剑脊不蔓不枝,剑刃寒气逼人,剑柄沉稳厚重,果然是把遑不多得的极品宝剑。” 瓦伦闭目聆听,微微一笑,将巨剑依偎于怀,用一方柔布缓缓“抚摸”着剑刃。 或许感到对方称赞自己武器之词,远胜过称赞本人的赞美之句。 心境微许,逐渐消除先前的冷淡。 擦拭完毕,瓦伦手握巨剑,散漫地挥动数下,感觉甚好,吟笑着逼近对方。 见过蜥蜴人之间的打斗,凶狠残忍并且面目狰狞。 可对于一个孔武有力的雄性蜥蜴人来说,那种浅浅而笑,绝对称不上好看。 宁愿见到他们拼杀时的怒容,也不希望看到他们刻意的笑容。 然而,瓦伦确实笑了,笑意中夹杂着一丝狡黠。 单手持剑,转手将剑柄递于马克,嘴角一努,隐隐笑道:“呶!拿去耍耍罢~” “谢谢。”单手接过瓦伦递来的巨剑,发觉巨剑极沉,险些跌落于地。 双手勉力接剑,也只得牵强拿动,更不消说是挥舞它了。 看到对方的窘样,瓦伦眉飞色舞,欢快地吹起口哨。 引得一旁洗漱就餐的蜥蜴护卫前来围观。 众蜥蜴护卫见状,发出一阵哄笑。 “喝~”马克心中微愠,脸上不露声色,浑身发力,竭力挥舞起巨剑。 巨剑在空中勉为其难地划动数个圆圈后径自垂落,砸落于地。 剑身直没于土,看样子分量确实沉重。 虽是几下简单动作,却已使人累的气喘吁吁,额头开始沁出汗渍。 “哈哈……哇哈哈……” 蜥蜴护卫见状,更为欢乐,好像这是一出幽默哑剧。 笑声此起彼伏,无不夸张地笑着。 拍手大笑,前俯后仰,捧腹捶腰,甚至伏地拍打的都有。 瓦伦作为头目,自然不能笑的过于夸张。 勉力压制自己的发声,却又忍俊不禁的那种表情,绝对是一种比讥笑、嘲笑更为讽刺的嘲讽。 他似笑非笑,皮笑而肉不笑。 “病夫!”劈手夺过巨剑,在空中随意挥舞。 巨剑划出数道优美的曲线后,顺势一插。 “嗤~”,剑身直入土中,没至剑柄。 “你就是那个他们谣传的‘外乡人’罢?有本事把它拔出来再耍几招。” “就凭一个女人便妄图压制我们,无疑是痴人说梦。哈哈!”说完后,轰然大笑。 笑声之巨,引得众蜥蜴护卫随之起哄。 “哦~哦~”之音不绝于耳。 王强和塔克围在领袖身后,一直默不作声。 见这人言出不逊,发出挑衅,王强怒不可遏。 脸色阴晴不定,捋起袖口,闪身而出。 深知王强武艺精湛,与瓦伦单打独斗,未必吃亏。 可这不只是关乎面子问题,而是瓦伦对自己的权威做出质疑,发出赤裸裸的挑衅。 伸手制住王强,决心自行解决。 人类和蜥蜴人之间的矛盾存在了数个世纪,并不是单靠只言片语就能解决事端纷争。 他们只崇尚武力,唯有对强大对手,才给予应有的尊重。 “公主驾到!!” 听闻高呼,众人避让一侧,露出一条勉为通过的小路后,劳伦娜只身而入。 见到双手抱胸,歪头站立于巨剑旁的瓦伦,轻蔑地注视着对方,劳伦娜明白了。 柳眉轻竖,大声呵斥:“瓦伦!你太放肆了……” “男人的事情自有男人的方法解决,除非不是男人,那就另当别论。” 并不因公主的呵斥而罢手,瓦伦嘴角上咧,发出轻声嗤笑,眼中满是挑衅。 马克灼躁难安,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凡事不能太过,你不要后悔!”碍于面子,伸手制止了劳伦娜的斥责。 “少扯蛋!有种照我刚刚那般耍一遍,是个带把的,就别躲在女人裙摆底下讨生活。” “你会后悔的!”马克冷冷而道。 心中暗忖:我要用我的力量来让他们彻底折服于我!! 面色微愠,转身离开,不顾旁人的对自己流露的诸多神色。 大步流星,朝帐篷走去。 心中忿忿,急促穿戴好父亲遗留的机甲。 不带面罩,是因为特意要让这些人看到自己傲娇的表情。 在众人注视下,缓缓地朝瓦伦走去。 瓦伦神色依然轻佻,满脸不屑,心中嗤笑不已:即便穿上盔甲又能代表什么?莫不成拿着“剔牙针”来角斗吗? 机甲与芯片是同步的,只有拥有芯片的人才能操控机甲。 它不仅可以强化自身力量,也是肌肉的延续和外骨骼的包覆。 之前在r23h5星球鏖战,来不及测试它的力量究竟有多强大。 而在今天! 马克信心满满,要将它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缓步走到瓦伦跟前,见他双手抱胸的态度,回报于同样的轻蔑。 “喝~” 一声怒吼,手掌旋即抓握剑柄,随着长喝声,巨剑应声而起。 “咦?” 在众人惊奇眼光下,巨剑耀出闪亮光泽。 连连挥舞,巨剑破开气浪,“虎虎”作响,挥动速度之快,远胜于瓦伦。 原先嘲笑的蜥蜴护卫无不张开嘴巴,发出“嘘”地惊叹,眼神中流露出诧异与惊奇。 如此表情,马克了然于目,报以微微一笑。 不禁加快挥动速度,使得挥舞之处卷起阵阵扬尘,连劳伦娜的丝裙亦被气浪微微掀起。 “好!”克拉克连连拍手,喜悦溢于言表。 马克面露得意,狂舞之中,巨剑戛然而止。 众人惊疑之下,手紧握剑柄而另一手抓住剑尖。 剑身如臂力棒般逐渐弯曲,直到弯曲成圆弧。 “瓦伦~后悔罢!”朝他投之于满脸不屑,手中逐渐发力。 “不!~” 发觉这“奴隶”的意图后,瓦伦踉跄扑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叮!”悠长的嘶喊声中,巨剑发出清脆声响。 瓦伦宛若被执行死刑的囚犯,随着清脆响声,颓然倒地。 巨剑断为数截,残骸随之跌落。 “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把残剑重重地投掷于地,在众人惊愕中,马克扬长而去…… 残剑没入土中,直至剑柄。 “好!~” 克拉克和温斯顿又不切场合的拍起手来。 掌声孤单,如此刺耳,宛若皮鞭,一下下鞭笞着绝倒于尘土中的瓦伦。 蕾娅早已醒来,扶着门柱,探出身躯,想必已窥视多时。 见马克朝自己走去,像一只欢快的小鸟,朝怀中飞扑。 搂着这玲珑身躯,发觉她正在仰视…… 朝霞调皮地照耀着脸庞,令她白皙的肌肤上涂满了金芒,犹如一尊女神。 微微紧闭的双眼和蠢蠢翕张的嘴唇,无不诱惑着自己,一如当初在地牢之中那般亲昵。 将她深深搂入怀中,以金属手掌抚摸着她栗色长发,心中荡漾起保护欲。 “马科斯!我恨你~” 劳伦娜神情古怪,不知是因为机甲威力惊人,还是瓦伦自取其辱,亦或是蕾娅小鸟依人而耿耿于怀。 或者都有,或者都没有…… 松开蕾娅后,独自走向帐篷,在床沿中颓然而坐。 报复的快感逐渐消退,随之而来的是瓦伦惊恐和绝望,历历于目。 报复就像一把双刃剑,刺痛着瓦伦的心,也在剜割着自己。 假如瓦伦是自己,会不会为了报复而将巨剑折断,迫使自己伤心欲绝? 亦或是另外的人,譬如敌人,为了报复,而把自己心爱之人杀死。 届时,又何尝不会伤心欲绝,而陷入疯狂报复之中? 想到这,便想起了监狱里的老蜥蜴。 为泯儿子的惨死、家庭的仇恨、族人的屠戮,从而疯狂地报复着堪萨斯。 对堪萨斯怨恨之深,已无法释怀。 假使自己是老蜥蜴,又会怎么做? 以暴力终结暴力? 以仇恨泯灭仇恨? 还是将所有胆敢阻拦自己一切的障碍清除? 脑中乱哄哄一片。 唯有蕾娅陪伴,默不做声。 第三十三节 隐秘村落 巨剑事件使得人类和蜥蜴人之间的关系陷入僵局。 两帮人相互冷落着,令夹杂在中间的劳伦娜显得更为尴尬。 不过食物和水源还是不能缺的。 虽然大家都默不作声,对于马克的命令还是遵从的,悉数朝隐秘村落出发。 一路之上也只有克拉克依旧没心没肺,兴奋不已。 滔滔不绝的说着机甲的神奇和瓦伦的颓废之情。 仿佛完成这件事情的人不是马克而是他自己。 对他的多嘴多舌,马克也不加制止。 王强、塔克和温斯顿也破天荒的,自始至终不曾责怪于他。 毕竟沉默不语,还不如侃侃而谈来得舒适,至少可以增添些热闹,解除一点行程中的寂寞。 从蜥蜴护卫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们不再蔑视、轻视甚至于无视于这群“奴隶”。 虽称不上恭敬,却也不再露出嘲讽和讥笑。 整个事件暂时对人类和蜥蜴护卫来说没有太大的改变,不过马克坚信,一种萌芽已经在他们心中扎根。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会证明无论人类或是蜥蜴人,不再会有谁瞧不起谁的事情。 唯独瓦伦。 伤心是必然的,冷漠是必须的,而愤怒却没有的。 或许劳伦娜与他说了什么话的缘故。 嘴上虽然不说什么,但看得出,心情却是好了许多。 离隐秘村落逐渐接近,深怕突如其来的蜥蜴士兵会惊吓到村民。 于是派遣温斯顿和克拉克告知村民,有客即将到访。 去后不久,两人归返。 克拉克回禀:“报告大哥!里面奇了怪了,没有一个人。” “哦。这些人去了哪里?”马克诧异万分。 “不知道哇,我们一看情况不妙,便回来禀告了。”克拉克回答。 “看来还要再去看看。” “我也去。”劳伦娜执意跟随。 “我们也去,人多好办事。”王强、塔克坚持同去。 “好吧。剩下的人原地扎营,等我们回来再说。”马克下令。 众人同行进入村落,果然如克拉克所说,不见人影。 锅灶,碗盆中的食物尚有残温。 “是不是遇到什么变故,或者发觉我们到来,这些人出去躲避了?”注意到这怪异场景,王强殷切问道。 “不,应该不像。”马克沉思:“假如发生变故,场面凌乱不堪,不会像这样井然有序。” “嗯。大家分头,再仔细看看。”王强同意他的观点。 在猜疑中众人继续深入村落。 前方隐约有声音传来,虽然听不清词句的意义,却可以分辨出言辞甚为激昂。 听声辨位,众人汇聚后朝音源处深入。 道路蜿蜒,盘旋而上。 穿过一片树林后,依山处有一方平台。 旁边溪水淙淙,极为幽闭。 “在那!”克拉克尖叫:“难怪不见人,全都在这里了。” “走,我们去看看。” 平台之上,黑压压一群人围着一人。 人群簇拥中,一身影赫然入目。 这人脸覆面具。 面具猩红,样貌狰狞可怖。 面朝阳光,双手高举,嘴中不断高呼着:“神爱世人……!” “神爱世人!” 反复呼喊下,众人随之振臂高呼。 情绪激烈,不亚于角斗场内那些疯狂观众般的狂热。 马克立于人群外围,然而人群沉溺于高呼中,并未发觉。 自己身形较高,自然一目了然。 忽然觉得这戴面具的人声音熟悉,却又记不起是谁。 那人突然凭地腾空,缓缓悬浮在空中。 张开双臂,朝众人飞去。 身形优雅,恍若天使,但所带面具却又如此狰狞可怖。 或许狰狞面貌更富渲染力罢,马克暗忖。 这人围绕着场地,漂浮一圈,在众人惊奇声中缓缓着陆。 “真正感到无助之人必会得到神的怜悯。真正感到负罪之人必会得到神的赦免。绝望是生命得救的良药!人的尽头是神的开头,不得不舍弃自身之人,必有幸发现神就在身边……” 演说词抑扬顿挫,甚是激昂,带动着众人的情绪。 “神与我在!神与我在……”众人挥拳呐喊,众志成城。 高昂的情绪渲染着克拉克等人,马克瞥见克拉克亦在振臂高呼。 “嗤!~” 响声清脆,面具人猛然撕破自己衣物,裸露着上身。 “啊~” 众人惊疑,不再呐喊,纷纷望去。 只见面具人背影贴地,慢慢拉长,好像在挣脱无形的束缚。 破茧后的黑影赫然变化,头部尖角慢慢伸出,而这人却浑然不知,依旧说着教义: “若是你的右眼令你跌倒,就剜出来丢掉。宁可失去百体中的一体,不叫全身丢在地狱里。” 黑影逐渐变大,张牙舞爪。 动作逼真,宛若真实,惊起不少妇孺惊惧尖叫。 惊厉声中,黑影并不终止动作,而是朝着面具人扑去…… 一切都在黑影与肉体的融合、终结而戛然而止。 面具人蜷缩于地,仿佛经历着人间巨大痛楚,抓挠着身躯,随之抽搐。 片刻后,他仿佛用身体困住这“恶魔”,声音因此变得怪异之极,以男女高低不同的重音述说着: “万恶的起源啊,混沌的世界哦,一切将随之烟消云散。你们唯有信奉于我,膜拜于我,献身于我,才能求得安宁,进入极乐世界,除此之外并无它路……” 含糊的双重音,令马克感到熟悉却又如此之陌生。 尤其这人的做法并非是神父布道,而在宣扬着一种迷信。 在他多重迷惑之下,村民无法摆脱他那强有力的“现身说法”。 “末日来临!神爱世人!” 在一片高呼之中,村民们个个跪拜于地。 身躯匍匐,以手背触地,口中高呼:“我们坚信于您,我们侍奉于您,我们献身于您,您是我们唯一的真神……” 众人磕头跪拜。 马克等一干人兀自站立,与这个场景格格不入。 一名男子朝面具人走去。 面具人仰头张臂,完全沉溺于众人的膜拜之中,并没有注意到有外人的存在。 经男子点醒后,才抬眼望来。 与马克对视后,面具人巍巍一震…… 马克注意到,这人的脖颈处挂着军队的铭牌! 铭牌居然与自己的一模一样,只是自己的佚失了。 显然这人注意到了自己,朝村民挥手:“今天就到这里吧!” 村民起身,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马克?” 突如其来的呼叫,令自己一怔。 这…… 肯定是他!! 呼叫应证了自己想法,确定就是他! 惊喜之余,脱口喊出:“麦克!是你吗?麦克……” 扒开人群,疾步飞奔。 在众人惊疑目光下,扑向面具人。 是的,确实是的,就是他! 心中激动万分,眼前这人确确实实就是麦考尔! 那人虽然震惊万分,见到马克飞奔而来,似为犹豫。 扯下面具后,也像失散多年的亲人再度重逢一般,飞扑过来。 两人紧紧相拥,不断拍打对方身体,以示亲热。 “太好了!想不到我们哥俩居然可以重逢。” “兄弟!我的战友。太好了……”麦考尔激动万分,声音亦是变调。 “马克!是你吗?” 一曼妙身影赫然出现,随即飞扑而来。 奔跑速度较慢,飞扬的金色长发遮挡了面容。 跑动之中,撩起遮挡的长发,露出一张绝美的面庞。 “凯瑟琳!”马克再次惊呼。 “马克!果然是你!”凯瑟琳大叫。 “天呐~上帝保佑!” 三人热烈相拥,相互端详着、相互问候着。 众人不知所以然,对于麦考尔的命令,却是异常服从。 见并无看点,村民陆续散去。 第三十四节 故人重逢(上) 三人心境平复后,拉住马克的手后,麦考尔说道:“这里不方便说话,先去我那里吧。” “好的。” 麦考尔引着众人进入一个洞穴。 洞穴不深,隐约透着灯光。 “怎么了?我的兄弟。”正为诧异,麦考尔则神秘一笑。 洞穴尽头则有一扇金属门。 正觉眼熟,麦考尔以手捂住键盘,熟练地按下密码。 “嗤~~” 金属门迅速打开。 麦考尔并不礼让,切身挤入门内。 稍稍迟疑后恍然若悟,原来这是“维京号”的逃生舱,难怪如此眼熟。 进入舰舱后,麦考尔径自坐下。 球形凳子中空,悬浮于地表,随麦考尔的重力施加,略微下沉。 将身躯深陷于凳中,看来极为疲惫。 身躯连同凳子一并漂移到马克跟前,见对方愣站着着,麦考尔笑道:“我说兄弟。想必你与野蛮人呆久了,不会连自家的东西都忘了怎么使用吧?” 麦考尔素来自诩幽默感极强,他的言辞对于旁人来听,却带有嘲讽之意,尤其是王强等被称之为“野蛮人”。 虽然不曾发作,众人却是难堪之极,对于麦考尔的言辞耿耿于怀。 随身坐于悬浮椅上,转向众人。 移动之际,恰巧瞥见凯瑟琳。 发觉她神情古怪,却又不知究竟为了什么。 “大家都坐吧,别见外。” 见麦考尔并不招呼剩下的人,马克便喧宾夺主,示意王强等人入坐。 “嗳~这东西真好玩!”克拉克满是惊奇,找了张凳子后,连忙坐了上去。 “我说大哥,这东西当真不会瘫倒么?”由于不知道该怎么操作,克拉克不断摆弄着方向杆,那神情犹如孩童拆开新买的玩具。 塔克和温斯顿随即坐了下来,唯有劳伦娜和王强依旧站立一旁,无动于衷。 麦考尔并不客气,指着劳伦娜问道:“马克,怎么还有这样的怪物?而且是雌性的,你是怎么弄来的?” 说话刻薄,连凯瑟琳听后连连皱眉。 “说什么呢?”劳伦娜柳眉紧拧,大声呵斥:“你才是怪物!你们全家都是怪物!” 说完后,劳伦娜撸起袖口,正要拔剑。 “别跟他一般见识!里面的空气不好,我们出去透透气。”王强见状拉走了劳伦娜。 “我们走!不要让其他人等急了。” 塔克和温斯顿见状,感觉气氛不妥,借故将劳伦娜拉走。 留下克拉克依旧没心没肺地摆弄着悬浮凳子。 四下张望,发觉少了一人,温斯顿大喊:“克拉克!” “有~” “走了!” “哦?好的。”听闻温斯顿呼唤,克拉克才从依依不舍中,跟随离去。 “我说马克,你看这雌性怪物,不会是得了鱼鳞病罢?你瞧你瞧,脾气大得像牛。更要命的屁股后面还长了条尾巴!真不知睡觉硌得慌不?” 这期间,麦考尔依然在高谈阔论地谈论着有关于雌性蜥蜴人奇异之处。 “嗳~我说你到底在不在听?当初你这半拉子的生物工程学,能不能说出个所以来?怎么会有这样的怪物存在?是杂交吗?” 面对麦考尔的喋喋不休,马克保持着沉默。 众人离开,令逃生舱顿时安静许多。 内舱只剩下三人,然而马克心中有众多疑问,正好方便询问。 “麦克!” 打断了麦考尔滔滔不绝的谈论,心感这阵子不见后,居然变得更加健谈,于是问道: “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其他人呢?主舰上的人呢?威尔逊船长和你父亲布鲁斯呢?” “这……” 马克一连串问题,使得麦考尔托着腮帮子,陷入了沉思,一改先前的叨絮。 三月里的天,说变就变。麦考尔转变如此之快,令马克诧异之极,转头望向凯瑟琳。 听到方才的询问,凯瑟琳在悬浮凳上慢慢坐下。 面对问话,努力地追忆着记忆,仿佛再次经历了事件的经过。 撩起散落的秀发后,缓缓说道:“我们原本前往治疗舱,途中警报大响,船舱过道上不断有人跑动。他们神色慌张,似乎发生重大事件了。” 她所说的,自己也是经历过。 为了使自己坐姿更为舒适,马克转变悬浮座椅的角度,使得脊柱与凳子更为紧贴。 “我听到有人在喊什么核弹,卫星炮等乱七八糟的话,便停顿了一下。” “突然间,‘维京号’发出剧烈抖动。我们竭力平衡身体,透过玻璃朝外望去,见主舰被一道巨大光束击穿,碎裂残骸正朝我们飞来。” 说到这,凯瑟琳又停顿了一下,朝麦考尔望去,似在求证自己的说法与麦考尔所见一致。 马克注意到麦考尔依旧托着腮帮,目光迷离,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似在思考着什么…… 凯瑟琳殷切的目光并没有得到肯定,有些失落。 “然后呢?”为了使她不至于泄气,马克用眼神鼓励她继续往下说。 “那个残骸极大,朝我们飞来。我觉得被击中后,‘维京号’会碎裂。正巧旁边有个逃生舱,便不假思索地拍下按钮。舱门开启,真空状态下,一阵强大的吸力将我们卷入其中。” 说到此刻,凯瑟琳原本清澈湛蓝的眼眸泛出迷茫神色,似在努力追忆之后发生的事情。 他们的经历与自己相同,却又不同。 鉴于凯瑟琳迷茫,转头张望麦考尔。 而麦考尔已然出神,目光呆滞,与凯瑟琳努力追忆的模样截然不同。 心不在焉,显然所思索的与两人展开讨论的话题并不一致。 可惜无法入侵他的思维,自然不知道他在思索什么,痴迷什么…… 追忆片刻,凯瑟琳臻首轻摇,继而说道:“‘维京号’被残骸击中,逃生舱疾速脱离主体。急速飞驶,使得我发生缺氧性晕厥。晕厥之前,我仿佛见到一个巨大的黑洞在慢慢扩张。之后的事情就记不清楚了。” 想知道“维京号”其他人员的去向,于是问道:“那其他人有没有逃出来?” 凯瑟琳的眼光又开始迷离,以绝美的眼眸深望于马克,摇头使得金发轻扬,默默说道: “我不知道,逃生舱是自动驾驶的。我们在剧烈晃动中逐渐复苏,语音操作系统不断提示即将降落。” “随即发出一声巨响,我们坠落于这个假性火山坑。也幸亏逃生舱坚固,否则恐怕难以见面了。” 知道了事情的梗概,马克心下疑虑,又问道:“那你们怎么不出去找找,或许还能找到其他人呢?” 发觉凯瑟琳神情慌张,欲言而止。 第三十五节 故人重逢(下) 面对询问,凯瑟琳目光散乱,显得心乱如麻。 “马克!”麦考尔居然在沉思中适时醒来,不失时机地打断了问话,反问道: “说说你是怎么来的?” 马克把事情的经过粗略说了一下,曲折的经历听的他两眼放光。 麦考尔双目转动,片刻沉思后,兴奋说道: “我说兄弟,既然大家都回不去了,也没什么不好。你看,这里的土人把我当神一样看待,不比在军队中差。”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顺水推舟,在这里做神仙呢?假以时日,或许我们借此还能统治一方。这将是另一个传奇的开始~” “什么?”惊愕于麦考尔居然如此之想。 陡然间,觉得眼前这人已然陌生。 这…… 还是以前的发小?同学?战友? “咳咳咳……” 一阵剧烈咳嗽,使得麦考尔捶胸顿足,氧气的缺失,令他头颅涨的通红,已然无法说话。 “麦克,你怎么了?” “站住!”马克起身,想去搀扶,却被麦考尔阻手制止:“我没事……” 别过身躯,用手捂住嘴部,似在阻止即将涌出的呕吐物。 “亲爱的!”凯瑟琳见状,疾奔而去,不断替他拍打背部。 “呕~” 温柔抚摸下,麦考尔发出一阵干呕。 随后,咳嗽似为好转。 由于干呕不止,血液上涌,使得麦考尔憋得满脸通红,眼中充了满血丝。 不断捋着胸口,使自己竭力恢复平静。 “嗯,哼~”几声假咳后,麦考尔单手扶额,似在遮挡自己的窘态。 “呃……” 会咽部上下滑动,似有某种东西被强行吞下。 吞咽完毕后,才能用嘶哑语气说话。 “马克……” 未等他张口,马克率先关心道:“麦克,你怎么了?身体怎么样?” “我没事,不要大惊小怪。稍稍感冒而已。”左顾右盼,极力掩饰。 清了清嗓子,麦考尔语调升高:“恐怕你到这里来,不只是来游玩的吧?有什么要紧事?不会是知道我们在这儿,特意来找我们的罢?” “喔不~我来找一样东西。”马克匆忙辩解,觉得不对,补充道:“也不完全是东西,我也说不上来。” “究竟是什么东西?”麦考尔翻了翻眼白,并无好气。 对他说了独眼老蜥蜴的恩怨,也说了关于蜥蜴人基因的来源,以及自己即将前往的“魔盒”。 “够了!” 不等人说完,麦考尔显得很是敏感,甚至于有些反感,用粗暴的语言打断马克述说: “马克!你做什么,我不管。希望我以后做什么,你也不要管!” “你这是?”觉得他话外有话,却又不知究竟为何会这样说。 凯瑟琳双目幽幽发光,歪头注视着自己,想必对自己提及的话题饶有兴趣。 或许碍于未婚夫的缘故,她并没有追问。 “麦克,这里的居民似乎对你很着迷。” “是的!”觉得这话说到自己心坎里了,兴奋之色一扫刚才的萎靡之情,麦考尔拿出先前传经布道的劲头,叨絮着: “喔~我亲爱的马克。你是不知道哇~这些土人惊叹于我们的技术,一个磁悬浮就让他们折服,更不消说是3d投影了。加上圣经中的言语,自然把我当成神来膜拜。” 发觉麦考尔在说话中不再使用“我们”,而特定单指“我”,心中稍有不悦,不经意间,马克皱皱了眉头。 不经意的举动,被凯瑟琳敏锐觉察了。 她撩起自己下垂的发际,将它挽于脑后,眼神闪烁,极力避开与马克的对视。 这个举动与男人挠头皮的动作虽然不太一样,寓意却是相同,都在掩饰自己的意图。 “我亲爱的马克,或许你不相信。假如我要这些土人去死,他们也毫不犹豫地执行。你想想,这种人是何等的有趣!” 麦考尔浑然不觉,依旧滔滔不绝地说着令自己兴奋的话题: “马克老弟,假如我们一起携手开创一个奇迹。到时候,我可以让你享受神一样的待遇。” 言辞之间,无不流露出麦考尔已然痴迷此道。 而一侧的凯瑟琳听后,随着他的说辞,脸色越来越难看。 两人流露出两种截然不同的神情,令马克大感诧异。 “神的待遇?” 自己并不感兴趣,如同借神之名来传经布道一样,一样的无趣。 太熟悉麦考尔这人了,自小到大都是以无神论者标榜自我。 而到了这里居然如此沉溺于神道论,心中不得不怀疑。 是不是在r23h5星球遭受巨大的变故,而使得他性情大变? 不能啊。 奉布鲁斯之命前去营救时还好好的。 还是见了异星人诛杀队员受了刺激? 也不能啊。 这能说会道,条理清晰,不像是疯了。 “麦克,答应别人的事情,我肯定要做到。为此,不管前方怎么危险,我都要到里面看看。”马克坦诚相告:“我想邀请你们随同,可以吗?” 显然麦考尔对这种事情根本提不起兴趣,连连摆手: “要去你自己去,我是不想再去冒什么险了。我们在这儿挺好的。” “凯特,你呢?”随即注视着凯瑟琳。 凯瑟琳虽不曾说话,眼睛却闪烁不止,却有种一同前往的冲动。 心下纳闷:为何她没有发话表明自己的立场? “麦克,随你了!不过,凯特要是愿意与我同去呢?你会允许吗?”替凯瑟琳道出了她的想法。 凯瑟琳双眼忽闪,轻摇双手,示意马克不要提及。 “不行!” 不待凯瑟琳发话,麦考尔粗暴打断: “其他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件事情坚决不行!” 冷酷直接的拒绝,令马克神情落寞。 觉得眼前这个挚友已然陌生,不再是曾经的发小、战友加同学了。 只是自己还需要他的帮助,只得委婉问道:“麦克,请你帮我搞点补给。” 要求并不过分,麦考尔无法再次拒绝,于是朝凯瑟琳挥手: “亲爱的。你去帮马克搞定这种琐碎的俗事。我累了,需要休息。” 双目微垂,麦考尔不再说话,在磁悬浮凳子的帮助下,进入休眠舱。 面对好友的无情冷漠,马克倍感茫然。 等他进入休眠舱后,才急切问道:“凯特,麦考尔他究竟怎么了?” “嘘~” 凯瑟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不要问及,随后带马克等人回到村落之中。 村落里的人们对于众人的到来,极其冷漠。看得出,他们其实是反感,抗拒的。 本身食物因土地贫瘠而匮乏,自己都勉强糊口,又怎么有多余的口粮? 只是碍于麦考尔“神的旨意”缘故,村民们拿出仅有的粮食,来维持马克的需求。 望着这群面黄肌瘦的人们,马克心中泛起一阵悲哀。 身体遭受饥饿的同时,居然对假神道痴迷不已。若是坦然告知,想必这些人荼毒已久,未必相信自己的解释。 不想过多的伤害他们,马克只拿了最低配额。 众人诧异不已,流露出鲜有的感激。 获得补给后,一行人背着粮食,朝村落外的营地慢慢走去。 看得出众人虽有诸多疑问,却没有一个敢发话询问,只知道领袖在这里遇到了故人。 在营地里殷切等候自己归来的依然是蕾娅。 对于她的纯情,马克羞愧难当。 自己有家、有妻儿、有亲人,并且自己也不属于这里,可能即将离去。 为此,不能出于欲望,自私而轻易地占有她,虽然一切只是自己的想法,蕾娅未必肯接受。 晚餐后,众人见领袖闷闷不乐,便不再聚集到帐篷里讨论,自行散去。 独自依靠在床栏,仰望着黑洞洞的帐篷顶,思索着麦考尔和凯瑟琳种种古怪行径,究竟是出于何种意图。 第三十六节 无心之过 想的太多而近日劳累不止使得马克恹恹欲睡。 昏昏沉沉中,感觉脖子被某种东西叮咬了一口,犹如蚊虫叮咬般微弱。 这种天气并非蚊虫出没的季节,怎么会有蚊子? 正待思虑,感觉整个人更为昏昏沉沉、断断续续,浑浑噩噩。 唯独脑袋胀痛不止。 身体异常沉重,整个躯干似乎深深嵌入在柔软的海绵床之中。 海绵如棉花絮,极为柔软,又像浮云般轻飘,带着自己腾空而起,四处飘荡。 又恍若徜徉于平静湖面的小舟,四处游弋,自由自在。 随着浮力的消失,慢慢沉至湖底。 抬眼望去,帐篷顶出现一个黑洞,似在慢慢放大,随即又慢慢缩小。 黑洞变幻着、扭曲着、旋转着…… 一些奇奇怪怪的颜色更显得光怪陆离,统统浮现于眼,又印刻于脑袋之中。 在短暂亦或是漫长折腾后,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密室。 密室别无他物,只有一张大床,而躺在床上的只是自己。 白色的床单如此柔软,以至于令人慵懒异常。 脚踝处忽感一袭凉风吹入,似有人掀开床单,慢慢钻入。 躯体清凉又似乎有些冰冷,微微颤抖着。 脚背处触及的是极为柔软的肌肤。 肌肤细腻而光滑,散落的长发随着前进不断撩动腿胫。 行进艰难,躯体稍作停顿,似在犹豫。 短暂抖索中,继续朝前攀爬…… 良久,躯体终于中止动作,依偎在胸前,喘息不止。 正暗自纳闷,这人究竟是谁? 指尖如蔓,猿臂轻舒,挽住脖颈后,檀口微启。 舌尖柔若无骨,轻啄浅吻,撩动着自己结实的胸肌。 虽技巧略显生疏,动作却极为火辣。 如此撩拨极像妻子杰西卡的做法,却又不如杰西卡般熟练。 妻子喜欢在沐浴后,调皮地从脚踝处钻入与之亲热。 只是今夜头疼莫名,竟然如此厉害,以至于无法分辨,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 被躯体撩动地心痒难耐,伸手抚摸躯体脊背。 触及之处,脊背如此光滑,宛若丝缎。 尤其腰部毫无赘肉,柳腰款款。 迷离中,纤腰极像杰西卡的;又似蕾娅的;甚至于劳伦娜的。 迷失的快感令马克无法分辨,这究竟真实还是虚幻? 躯体微微一怔,似在犹豫着,稍作停顿之后勇敢地攀援而上。 家…… 离家过于久远,以至于对妻子的热情居然如此陌生。 (此处情节略去,请恕作者不能描写。书友们大可自行发挥想象,意思到了就可以了。) 发觉妻子支着头,那漂亮眼眸在空灵的房中灼灼发光,煞有心事地望着自己。 指尖不断在胸口划着圈,默默说道:“马克~” “嗯!” “我要你答应一件事。” “说吧。” 依然沉浸于方才的愉悦之中,对于她的提问并不入耳。 兴许是头疼的缘故、兴许是黑暗的缘故、兴许是疲累的缘故,令自己困顿不堪。 免力支起精神,强压下疲劳,听妻子说道: “我要你帮助麦考尔……” “什么?” 麦考尔这三个字如针刺耳,令自己如坐针毡,惊啧而起…… 为什么可爱的妻子会如此之说? 莫非两人趁自己不备,有所染指? 被单渐渐滑落,裸露的身体因惊惧而浮起一阵疙瘩,却也使自己清醒了些。 “为什么你会这样说?为什么你会关心麦考尔而不来关心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愤怒使得血液上涌,声线随之升高:“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因为……” 妻子对自己的愤怒显得无所适从,惊恐地像小兔蜷缩在角落。 “他……病了……” 勉强支起身,以柔软的双臂围抱着自己的脖颈,滴落的泪珠却是冰冷之极,随胸口缓缓滑落。 她抽搐着,哭地异常伤心,。 面对断断续续的啜泣,令马克心若刀割…… 自小到大最难忍受就是女人哭泣,尤其是为自己哭泣,特别是心爱的人为自己哭泣。 “唉!……” 伸手抚摸妻子的秀发,怒气渐消。 马克长长地叹了口气。 逐渐冷却情绪后,马克和颜悦色,柔声问道:“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你必须告诉我,为什么要帮助麦考尔?” 柔声细语使得妻子逐渐平静。 停止了啜泣,仰头凝望着帐篷顶部: “因……因为……我是他的……未婚妻!” 未婚妻?!!~~ 三个字恍若一道闪电,击中马克头部。 阵阵寒意从脊背处涌入脑海,努力搜索着这词组背后的涵义。 忽然…… 一个面容映入脑帘。 凯瑟琳! 天啊!~~ 不!不可能!不会的! 满心怀疑,捧住“妻子”的脸庞仔细端详,努力应证心中的念头。 不,不会的,一定是在做梦…… 脑壳发疼,凝视后,两个目光短暂接触。 “哇~” 好似捧着被烧红的岩石,灼手痛楚直入脑髓…… 凯瑟琳的脸庞端庄而美丽。 目光灼灼,正直视自己。 一想到刚才犹如恶魔般占据了她的身体,令马克感觉自己肮脏下流,无耻到连自己朋友的妻子居然染指…… “啊!!!” 情急之下,一把推开凯瑟琳,拼命撕扯头发,不断捶打脑袋。 悔恨之意,无以复加。 剧烈的疼痛感残忍地告诉自己,一切并非梦幻…… 一想到日后如何面对麦考尔;如何面对妻子杰西卡;如何面对所熟悉的人。 无数认识的、不认识的,在背后戳戳点点、碎碎而谈的样子…… 天塌了。 大力捶打自己的脑壳,懊悔之意不断浮现,一切动作都不能使自己略微好过。 “呜呜呜~” 抽泣低声委婉。 犹如地狱里的哀魂,恰在述说着不幸遭遇。 语调婉转、细柔而悠长。 无尽懊恼,倍受煎熬…… 她的痛苦不会比自己少。 不仅伤害了她身体,同时又伤害了她的身心,现在更需要安慰的应该是她,而不是自己…… 况且要求不过分,虽然方式是错误和过激的…… 麦考尔是自己的挚友。 对于他的事情理应义无反顾地帮助他,况且他病了…… 他病了?? 他病了!! 心下一凛,停止了敲打动作,痴呆般地望着凯瑟琳。 脑中却如一部高速摄影机般回放着画面…… 画面被定格。 是不是在r23h5星球被感染了? 思绪极为混乱而复杂。 一想到这,决心问问清楚,原因何在。 为此,马克把苦涩的痛楚强压下去,低垂着头,不敢再看凯瑟琳。 心灰意冷,默默问道:“凯特,我答应你的要求,可以说说麦考尔究竟怎么了,好吗?” 作为一个女性,凯瑟琳与自己一样,从劫难中侥幸逃生。 虽和未婚夫在一起,并且她深深地爱着他。 尤其是未婚夫生病后,需要治疗。 但在这蛮荒之地没人能帮的上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病情日益加重…… 显而易见,这种日子对凯瑟琳来说是种煎熬。 她茫然无助,所以才想到自己。 想到这里,马克更想帮助他们摆脱困境。马克想到这里,更想帮助他们摆脱困境。 凯瑟琳止住哭泣,幽幽地注视着马克,伸手来抓住马克胳膊,犹如即将溺毙之人抓住救命绳索般来回晃动: “麦考尔病情很严重,我无法形容,你要帮帮他。” “他刚到这里的时候没什么两样,随后发热、出汗伴随咳嗽不止。起初以为他只是感染了,注射了大量抗生素之后,病情略有好转。不过我发现最近他咳嗽之时会咳出血来,血液里面带有虫子。” “虫子?什么虫子?”听到这里,马克不禁吓了一跳。 难怪在逃生舱内故意躲开自己的询问。 “只有你知道他在那里接触了什么。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所以……求求你帮帮他。”不等马克发话,凯瑟琳依然梨花带雨。 “他最近古古怪怪连思想都似乎被病情受到影响。我劝不了他,有时候陌生到不敢相信……” “并且不再关心我,而痴迷于那些土人的膜拜……” 凯瑟琳鼓起勇气说出了这些天自己的想法。 对于她来说,确实是种煎熬。 为了挽救亲人,而选择了极端做法…… 虽然她确实是个不遑多见的美人,自己也欣赏她的美貌。 可自己趁别人有求于己之际,居然占有了她…… 心乱如麻,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方法帮助于她。 凯瑟琳并没有因对方的沉默停止倾述,依然说道: “听到你们要去‘魔盒’,寻找有关基因实验室。你是生物工程师,只有你知道他接触了什么,所以你一定有办法救救麦考尔。” 凯瑟琳掩面而泣,低咽令人焦躁难忍。 面对她的殷切请求,马克难以拒绝。 可是自己也不知道那老蜥蜴指的“魔盒”中究竟有什么东西存在,更无法保证会有某种药品可以治疗麦考尔。 “凯瑟琳,你错了。假如没有今天的事情,我依然会义无反顾地去救他。” “然而那地方我也没有把握是否存在治疗病情的药品,何况我也不知道他感染的究竟是什么。他不愿意偕同前往,似乎对自己的病情漠不关心。” 马克说出了心中想法,虽然这样的说辞会令她伤心。 “不管怎样,你一定要救救他。”凯瑟琳面如死灰,伤心欲绝。 见她苦苦哀求,把老蜥蜴的承诺再次与凯瑟琳提及,简述当中或许有东西可以帮助大家回去。 “真的?那太好了。”听完马克的述说,凯瑟琳重燃希望。 沉默片刻后,凯瑟琳慢慢穿好衣物。 见对方不再注视于自己,所托之事亦有希望存在,于是默默离去。 留下马克独自在无尽黑暗中伴随着冰冷静寂懊悔不已,彻夜难眠…… 第三十七节 剃刀虻(上) 第二天起床时发觉起的有些晚了。 感觉到众人神情似乎与平常不同,好像知道了什么,或是碍于情面,不曾问及罢了。 甚至连劳伦娜和蕾娅两人都在“冷战”着,表情极其冷淡。 见到自己也不再热情招呼。 不知道两人发生什么了纠葛,还是窥破了什么玄机。 不会是自己的事泄露了? 后背处一阵寒意直蹿,连头发都开始竖立 不管了,自己发生之事都处理不好,又何必去询问她们彼此间的冷漠呢? 怀揣着低落的情绪,众人一路沉默着,接连走了好几天的路程。 地貌由山区渐渐变为沙地,更为荒芜。 沙漠。 生物生存的禁地。 沙漠地带缺少水源而土壤松软,极不适合植物生长。 植物稀缺又使得动物缺乏食物,难以生存。 只有在沙漠边缘地带,才有类似沙棘之类的植物依然顽强生长着。 为此,沙漠被称为“死亡之海”。 水分缺失使得黑白两昼温差两极分化,白天酷热难当,晚上则冰冷异常。 恶劣天气频频出现,只需在沙漠边缘走上一圈,就能让人感受到生命的严重威胁。 首当其冲的是缺水。 酷热使人体积温过高。 为了调节体温,大量汗渍虽然带走了余温,却也使得细胞缺水而难以运转。 因此,人体必需不断补充流失的水分。 那么,问题就来了。 你需要不断补充大量水分,以免中暑。 就算有足够的水源保证一天到晚喝个不停,其实也是件苦差事。 腹中灌满了水,大脑却依旧给出信号“口渴”,指挥着身体不断喝水。 微量元素的流失使得人体虚弱,这不是享受,绝对是种难忍的煎熬。 更何况饮水不能充足供应呢? 缺水之后更为可怕。 但蜥蜴人却优于人类,或许当初选定蜥蜴基因作为改体,也是情出有因。 其次,沙漠中黄沙漫天。 抬眼望去,除却天空便是沙子。 当人被热的头昏脑胀,缺少参照物的环境下,难以分辨东西南北,极易迷路。 另外,沙子灌入鞋后,犹如一张砂纸,不断打磨脚底。 起泡蜕层皮已经很幸福了,久而久之还会溃烂。 届时,每走一步就是一次艰难折磨。 或许有人会说可以不断倒掉沙粒亦或是赤脚行走。这个确实可以做到。 长时间的停顿,会使得更为炎热。 并且裸露的皮肤极不适合在沙土上走动,蜕皮是难免的,烫伤是必然的,毕竟人的脚板没有骆驼那般皮厚。 再者,沙漠中极端天气甚多。 诡异的海市蜃楼令行人癫狂迷路,漫天飞扬的沙尘暴让人无法呼吸。 张口就是一嘴沙粒,即便不张口,也会令人一鼻孔沙土。 不消说耳朵和眼睛那种没有遮拦的孔洞,更让人无福消受那铺天盖地而来,无孔不入的感受。 狂风卷杂的沙尘暴,会让裸露的皮肤遭受成千上万蚂蚁叮咬般的刺痛,那滋味确实销魂…… 终上所述,沙漠不适合人呆的地方,尤其是那些漂亮的女性更甚。(若要了解沙漠危境,可参考有关沙漠历险的书籍即可,不必亲临现场体味生活)。 马克骑着巨鼠,一马当先,跑上一个沙丘。 站在沙丘上,鸟瞰前方。 毒辣的阳光似在皮肤上灼烧,滋味并不好受。 人类因为是恒温动物,体温必须要保持在37度左右,一旦严寒或者炎热体表皮肤就会自我调节,炎热的时候会加剧汗水的挥发,以出汗的形式来调节体温达到体温均衡,否则就会中暑直到系统紊乱而死亡。 所幸“魔盒”所处的位置并不在沙漠中心。 为此,马克带队绕沙漠边缘行走,尽量避开沙漠。 饶是如此,恶劣的沙漠环境已把众人折腾的七荤八素。 虽然机甲可以调节温度,为了不搞特殊化,自己还是与众人一般,普通着装。 队伍士气低沉,连最爱捣蛋的克拉克都乏力说笑。 不断擦拭汗滴,张着嘴巴,不住哈气,无精打采地跟随队伍前行。 前方漫起一阵黄烟,铺天盖地而来。 正当诧异,一群黑压压的生物朝众人狂奔。 一马当先的是野骆驼,紧挨着野牛、羚羊…… “哎哟!今晚有肉吃了。”克拉克精神为之一振,满脸垂涎欲滴:“兄弟们加把劲,好几天都没沾荤腥,嘴里都淡出个鸟来!” “看我给大家挑个肥一点的。”塔克朝手心啐了口唾沫,抄起大斧,跃跃欲试。 这些生物发足狂奔,歪着头,嘴边挂满了唾沫星子。 “等等!有状况。”王强以大声喝止了众人即将展开的屠戮。 “咳!”克拉克猛拍大腿,望着逐渐奔离的动物,心痛地跺脚:“强哥,你搞什么幺蛾子?到口的肥肉都泡汤了!” “你们看那儿!”众人正为纳闷,见王强遥指一人影。 那人影朝众人疾驰,不断挥舞着鞭子。 “快!快跑!” 蜥蜴护卫驱驭着巨鼠狂奔,为了使人听得更加清楚,直起上身,朝众人挥手高呼。 一眼认出这个护卫是斥候。 见他浑身鲜血淋漓,大声问道:“怎么回事?你们其他两个人呢?” 护卫翻身下地,颤抖不止,连话语都开始结巴:“死……了!都……死了!快……再慢……就……来不及了!” 蜥蜴护卫素来勇猛,视死如生。 尤其作为护卫一职,更是百里挑一。 而今天这个护卫行径超常,着实诡异。 “什么事?”见队伍终止前进,瓦伦飞奔而来。 “瞧你吖的熊样!好好说话。”见护卫畏葸蜷缩,瓦伦极为恼怒。 “军团长,快跑!” 只见护卫连同坐骑一并,满身血污。 伤如刀割,裂如人口。 劈手揪住护卫,怒目而视,大声呵斥道:“跑什么跑?究竟怎么回事?不给老子说清楚,军法处置!” 发觉他身上的伤口并不愈合,血渍汩汩而下,瓦伦心下生疑。 “有……有虫子!”护卫簌簌发抖,惊恐而道:“一种……会飞的虫子!” 黄烟移动速度极快,悄然移至。 它不似沙尘暴,行进间“嗡”然有声。 “啊!~” 撇见黄烟即将到来,护卫发出一声惨叫,挣脱军团长的抓缚,翻身攀上巨鼠,驾驭狂奔。 众人正为惊疑,见一野牛冲至跟前。 正欲闪避,野牛“哞哞!”惨叫,颓然倒毙。 与护卫相同的是,它浑身上下全是裂口,状如刀割。 众人大惧! 第三十八节 剃刀虻(下) 马克上前勘查,发觉野牛伤口处吸附着数十只灰色“苍蝇”正在舔舐血渍,口器尖锐如剃刀。 一蜥蜴护卫上前查看,瞅见“苍蝇”,惊声尖叫:“剃刀虻!” “快!大家快跑~”护卫年纪较大,抖索着爬上巨鼠,飞驰离去。 黄烟袭至。 “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快跑!”马克一声令下,迅速跳上巨鼠,朝蕾娅驰去。 剃刀虻漫天铺地,不断回旋,振翅之音“嗡嗡”不绝。 只见无数剃刀虻汇成一股,朝一人袭去。 一团黑影瞬时笼罩此人,“嗡”地一声后,随即飞升。 “啊!!” 惨叫凄厉,那人逃逸稍缓,便僵死于地。 数千道裂口状如人口,咧嘴而笑。 伤口处不断喷涌着鲜血。 “嗡~” 振翅音再次响起。 数以万计剃刀虻停附于这身躯,霎时把人紧裹其中。 外层剃刀虻无法吸食血渍,不断躁动,改朝旁人袭去。 短暂舔舐后,剃刀虻飞离尸身。 尸身颓然倒地,干瘪如柴。 大难临头,慌不择路,众人疾奔逃命。只在意逃逸的速度,谁还在意逃逸时姿势帅气不帅气? 饶是如此,亦有不少人命丧黄泉。 感到一阵刺痛,马克审视手臂,肩膀已然裂开数道伤口。 顾不上包扎,拼命驱赶巨鼠。 “先生!不要管我,快跑。”蕾娅不善驾驭巨鼠,以至于行速较慢,见马克赶来,心中激动万分。 抓过蕾娅坐骑缰绳,拉着便跑。 “得想想办法,这样迟早会被追上的。”见巨鼠口吐白沫,已然力竭,王强喊道。 所幸,巨鼠虽为强弩之末,还是把剃刀虻甩开一段距离。 众人开始聚拢,马克粗略观望,已然损失十数人。 “啊!~”劳伦娜一声惊呼,随即跌倒。 所乘巨鼠瘫软在地,不断喘息。 幸喜沙地松软,不曾摔伤。 瓦伦见状,想要抓住劳伦娜一起同乘。 未料所乘巨鼠前膝一软,令瓦伦翻出数个筋斗。 余下众人亦是如此。 “领袖。怎么办?”塔克朝马克赶来,狼狈不堪,身后的温斯顿亦是踉跄随行。 众人围成一团,目光灼灼望着马克。 “拼了!”一守卫紧握武器,大声吼道:“大不了一死。怕什么!” “拼什么拼?怎么拼?难道用手拍死它们?”克拉克针尖对麦芒。 “那怎么办?”守卫心慌意乱,毕竟摊上这号子事,短时间谁都想不出办法。 巨鼠喘息片刻后,蹬动四肢,犹如醉汉,挣扎着立起。 猛然刨动前肢,钻入沙土之下。 “有了!”见此情景,马克心生一计。 “所有人把衣物脱下。快!”朝众人大喊,见这些人疑惑,马克补充道:“脱完后堆在一起,中间留个余地!” 虽不知要做什么,这些人类立即执行,而蜥蜴护卫却是呆立不动。 “听到没有?快脱!”瓦伦的一声怒吼,唬得众护卫赶紧脱衣物。 “脱完后围成一堆,迅速刨坑。要快!能让所有人躲进去为止。”审视众人,马克厉声喊道,手中并不空闲,开始穿戴起机甲。 “对了,你们两个不必脱。”朝蕾娅走去,冲劳伦娜说道。 将手中头盔戴于蕾娅头上,轻声说道:“等等躲进沙坑,不要出声。危险过后,你们再出来。” 虽为依依不舍,却也不得不从命,凝望着眼前之人后,蕾娅用力地点了点头。 见大坑已然完成,马克挥手呼叫:“所有人赶快躲进坑洞。快!” 劳伦娜正恼怒两人亲昵,见马克腆面走来。 这人好生“可恶”,明明知道自己火冒冲天,他却嘴角上扬,满脸坏笑。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令自己难以提起怒意。 “公主。委屈与大家挤挤,安全重于情面。” “那你呢?”劳伦娜干瞪着眼,意在关心马克安危。 “放心,有这个保护。”敲了敲机甲,马克微微一笑。 “这他娘的究竟是在搞什么?”丢掉畚沙的盾牌,瓦伦吼道。 “等所有人躲进沙坑后,再覆盖沙土,这样它们便无法攻击。”马克解释道:“届时再点燃衣物,燃起火堆。烟火会驱逐这些昆虫。” 王强握住马克手臂,满带坚毅:“我留下。” “不行!缺少防护,你们谁都坚持不住。替我照顾好蕾娅。” 见他坚持,迫于时间紧急,王强不能坚持,跃入沙坑之中。 众人悉数躲进沙坑,开始覆沙。 “嗡~” 响声近逼,马克心中一凛,加快速度。 一人跃出沙坑,畚动盾牌,帮忙填埋。 “你干什么?快进去。”瞅见帮衬之人身形高大,缘是瓦伦。 “来不及了!让我搭把手罢。”瓦伦疾速劳作,进度加快许多。 仅留一个气道不再填埋,随后覆盖一块盾牌。 沙土松软,短时间内并不窒息,只是沙坑之下,气闷不堪。 “嗡嗡”之声越发巨大。 瞥见剃刀虻已经涌来,朝瓦伦喊道:“快点火。” 匆忙点燃衣物,火焰燃烧。 浓烟泛起,剃刀虻惊惧火焰,盘旋于半空,并不下落。 “怎么办?这东西鬼精鬼精。”见衣物燃烧过半,不见成效,瓦伦心急如焚。 “不管了。”跃入火堆,马克褪去手臂处机甲,以刀具在手臂连划数道。 闻得血腥,“嗡嗡”声开始紊乱,不少剃刀虻离队攻击。 可惜飞跃火焰时,翅膀荧薄,极易燃烧。剃刀虻如中弹的飞机,纷纷坠落。 “太好了!”褪去铠甲,瓦伦跃入火堆,仿效着马克,朝胸口处连划数刀。 伤口兀长,深入肌体。 虽蜥蜴人愈合较快,却也疼痛难忍。 只见瓦伦如饮甘醇,畅快之极,大笑叫道:“痛快!痛快!真他妈痛快!” 血腥更盛,剃刀虻更为疯狂,朝瓦伦袭去,纷纷跌落于火堆。 火势大炙,窜起数米,映得瓦伦面带通红。 “大爷给你们加点料!”瓦伦面露猥琐,朝火堆尿去。 尿液不多,却令火焰泛起沉沉烟雾。 经风一吹,朝剃刀虻群熏去。 此举不亚于火上浇油,效果甚为显著。 片刻后,火焰渐弱。 残留之剃刀虻已然不多,飞跃烟雾,纷纷朝瓦伦袭去。 张开手臂,如期待美女的拥抱,瓦伦并不畏惧,大声吼道:“都冲大爷来吧!越多越好。” 剃刀虻纷纷停附于瓦伦身躯,开始舔舐血液。 “小样儿,这还整不死你们?”瓦伦发出一阵狞笑,跳入火堆,不断翻滚…… 灰烬逐渐暗哑,而暮色沉沉。 望着浑身是伤的瓦伦,除去眼白和牙齿较白外,浑身黑炭。 “你瞅你!活脱脱的黑鬼一个!” “少扯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相视大笑。 众人纷纷爬出沙坑,望着满地嗜血虻,惊魂不止。 “领袖!我们的坐骑都没了。”温斯顿踉跄跑来,灰头土脸。 “哼哼!瞅好喽!”瓦伦邪邪而笑,捏着嘴巴,吹出尖锐口哨。 原本消失的巨鼠,居然自地下钻出。 巨鼠嗤鼻不止,摇晃着身躯将沙粒抖落。 看来蜥蜴人生存技能独特,所知甚少,日后还需学习一番,马克暗忖。 大难过后,人类与蜥蜴人之间,因此又开始融洽。 第三十九节 瓦伦的小九九 入夜后,众人围成一堆。 人类与蜥蜴人掺杂一起,不分彼此。 融洽的场景借助火堆的温暖,再次重现。 远远听闻众人起哄,想必克拉克的话语极为发噱,引得众人时而传来阵阵欢笑。 一个蜥蜴士兵拿出一把丝弦乐器,开始鸣唱。 琴弦在弹拨之下,声音悠扬,随之扩散。 音乐曼妙,令数个护卫走至火堆旁,开始跳起堪萨斯独有的踢腿舞。 在众人推搡下,克拉克也加入了行列。 马克不曾参加篝火晚会,独自依靠着沙堆,见众人欢聚,倍感舒畅。 夜空璀璨,繁星点点。 沙漠的白昼与夜晚截然相反,冰冷异常。 土壤沙化导致水分缺失,比热差值巨大。 缺少水分的土壤,植被难以存活。 没有植被就没有动物。沙漠就像癌症晚期的病人,不断恶化,侵蚀着没有沙化的土壤。 环境,对人类来说相当重要。 现今无力改变恶化的环境,自然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人类有破坏环境的天性。 心下哀叹:昔日沃土已然成为不毛之地。追其责任,终究是人类主责。可惜若要改变,则有心无力。 自从拥有改变环境能力后,始终向地球母亲无尽索取着。 贪婪使人类利令智昏,不断破坏环境。 不知珍惜、保护、改善与自身息息相关的环境,才使得沙漠如此猖獗。 一阵欢快的口哨传来,令马克停止了胡思乱想。 瓦伦以漫不经心的行走方式朝自己走来。 亏得他丰沛的沙漠经验,拯救不少人。 假使没有他,恐怕一部分人早已长眠于沙海之中。 对于瓦伦,马克始终心怀愧疚。 曾经残忍地折断了他心爱的巨剑,用这此等卑劣行径报复瓦伦曾有的蔑视。 或许在他心里,巨剑比自己的生命更为重要。 停止了口哨,瓦伦在不远处沙棘从中小解。 四下张望,发觉没人注意自己。 随即拍拍尘土,若无其事地走至马克身边,坐了下来。 抬眼仰望繁星后,感叹:“夜色真不错啊!” 知道他故意搭讪(上次错误在己而不在他),如此示好,马克会心而笑。 “嗯。确实很美!焕若心上人明眸般清纯。”马克诧异自己话语居然如此春情,正觉尴尬。 倒是瓦伦觉得恰如其分,叹息着:“是啊!含情脉脉,款款而笑。” 随身在马克旁躺了下来。 他并不转头,依然仰望着夜空。 “听说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瓦伦支起身体,意兴阑珊。 “起初我不信这鬼话,直到那天我才深信不疑。你和其他奴隶不一样,有着他们不具有的亮眼。”一时间改不了口,依然称呼马克为奴隶。 对于他的称谓,马克并不在意,回以淡淡一笑。 “是不是来自那颗?”遥指一颗最亮的星星后问道。 “或许是罢,或许不是罢。” 这样的问题,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只因来龙去脉过于繁杂,以他的阅历和学识,目前对于黑洞的概念完全陌生。 为了省去不必要的解释,不置可否。 “嗳~你觉得公主怎么样?”瓦伦别过头,真挚望着眼前这人,似要应证什么。 不料瓦伦居然话锋一转,问及这事,马克只得默不做声。 对于沉默瓦伦并不满意,不露心境试探问道:“公主那么喜欢你,你没感觉吗?” 听他说的真切诚恳,马克叹了口长气。 “咳!她的心意,我又何尝不明白?只是我有家、有爱人、有孩子。只想回到她们身边而已。” “好一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汉!”听闻马克发自内心的想法后,瓦伦甚为满意。 脸上洋溢着笑容,朗声而道:“假如你要回家,只要瓦伦帮得上,尽管吩咐。” “谢谢!” 对于瓦伦的好意,自然感激万分,即便是有心无力。 回家的旅程如此漫长而遥不可及,越是如此,令自己越来越思念着家乡。 见目的达成,瓦伦起身,拍去浮沙。 离去之际,故作神秘说道:“前天晚上我当值,发现有人潜入你的帐篷。从背影看是一个女人,对不对?” “啊?”听闻瓦伦言语,马克不禁跳了起来。心绪紧张,如紧绷的弓弦,急切追问道:“瓦伦!你还看到了什么?” 担心与凯瑟琳的事被众人知晓而受到耻笑,以至于紧张万分。 “嘿嘿。”瓦伦满脸堆笑,用手遮住嘴巴一侧,似为害怕漏风而被旁边人听得,悄然而道:“你帐篷发出动静太大。为此,我确信有人肯定听见了。” “我看到蕾娅姑娘起来,到你帐篷边偷听。虽然公主没有跟随,不过我不确信她有没有听到。”说完后转身。 心急如焚!想追问,却又无颜开口。只得僵立于地,恍若雕像。 “放心吧,外乡人。我不会和其他人提起这事,尤其是劳伦娜。只要你发誓不再与她接近,我保证没人知道。” 瓦伦摆摆手,径自离去。 解手的时间也差不多,再晚些,或许别人起疑心。 忽然间发觉,原来蜥蜴人也与人类一样,内心复杂的很。 寒风吹至,令马克栗起一阵鸡皮。 乌云逐月,夜色更为昏暗。 沙漠中的天气瞬息万变,好似女人心情,阴晴难定。 远处天际,乌云甩着闪电,犹如一柄粗大的战矛,凌空掷下。 “啪!”银弧坠地,发出巨大声响,激得巨鼠不断挣扎、嘶鸣。 雷光蔓延,黑暗笼罩的大地被电弧撕破,光亮耀眼。 随即,又变为黯哑无光。瞳仁滞留着一丝茫茫余光,而瞬时失明。 苍穹似在哭泣,泪滴漫下,却又似并不伤心,以至于泪珠稀落。 雨滴如豆,砸出一个圆形凹坑后,雨滴瞬时消失。 雷声、雨声、风声夹杂着众人疯狂的欢呼声,声声入耳。 或许是太久不曾见到水了,哪怕仅是一丁点,亦能让人欣喜若狂。 闪电不断嘶吼,隆隆作响,盖过一切余音。 “咶~!” 黑暗之中,一头巨鼠厉声惨叫,仿似临死前的悲鸣。 悲鸣尖锐刺耳,惊悸着众人神经。 众人中止了雀跃欢呼,疑惑地寻找着悲鸣的源头。 “奶奶的,搞什么鬼?”塔克骂骂咧咧。 “不好了,怪物吃人啦,怪物吃人啦!”一人踉跄,几欲跌倒,浑身血迹。 第四十节 死亡之虫 闪电余光不止,巨鼠悲鸣处赫然显现出一个巨型圆柱体。 余光随即落幕,而阴影随即消失于黑夜的暗幔之中。 “喀~” 又一道闪电劈落,恰似上苍划亮第二根火柴。 亮光乍现,刚沉浸于欢呼的人群被这恐怖的场景所震慑,愣愣地看着圆柱体因咀嚼而发出的“咯啦”之声。 血腥味弥漫于四周。 “抄家伙!”推开众人,瓦伦巨大的身形混杂在人群中,极易分辨。 “快!”低沉的声线不断叫嚷,随手拾得一柄长矛,奋力掷出。 众人亦步亦趋,纷纷抄起武器,冲锋而上。 营地里顿时慌乱一片,朝众人飞奔赶去。 瞥见王强带着蕾娅朝自己这边跑来。 不等汇合,脚下沙土阵阵抖动。 一个更为高大的圆柱体自地底猛然蹿出。 距离过近,蹿出的力量之大,使得马克朝反方向跳跃、翻滚。 “啪”!惊雷划过天际,巨大的闪电再次照亮大地。 圆柱体几近肉色,犹如一巨大蚯蚓,露出半截于地面之上。 侧身诸多触手,兀自挥舞,犹如地狱中的群魔,张牙舞爪。 扭曲的头部一巨大口器,口腔与身体紧密相连,衔接部位无法区分。 “哈~”口腔呵出一团白雾,躯干随身体扭动而弯曲。 口器中白牙森森,尖锐异常。 圆柱体不断甩动触手,触手与触手摩擦后,释放出阵阵电火花。 “跑!快跑!”马克急速爬起,呼唤蕾娅和王强疾速逃跑。 “啪!”一道弧光自触手发出,击打在马克身后。 沙地被炸出一坑,兀自冒烟。 马克连番翻滚,与王强汇合一起。 三人汇聚一处,不等发话,圆柱体挥动触手,朝三人疾扫。 不好! 心中大惊,奋力推开蕾娅,自己却被触手扫中,抛出数米之远。 一道火辣灼烧感从脊背处传来。 反手一摸,伤口处黏滑异常。 触手倒刺满布,把衣服撕出一道口子,顺带剥离一层皮肤。 幸亏距离较远,不然被卷中后,便塞入血盆巨口中,当做寿司生吞活剥。 王强蕾娅两人早已爬起。 毕竟沙地柔软,不会因跌倒造成伤害。 “你还好吗?”王强身手矫捷,跳跃着躲过攻击,拉着蕾娅朝远处跑动。 “这东西不会是真的是传说中的沙虫罢?远离它的攻击范围。快!” “先生!小心。”蕾娅担心马克,言语悲切。 只要躲开触手攻击范围,就能免受伤害,看来王强确实聪明,情急之中还能想出避敌之法。 “瓦伦!叫大家放弃攻击,远离它们!”一边跑动一边呼喊着众人。 待马克跑至营地,发觉众人已被数个沙虫团团围住。 篝火火焰摇曳,似为鬼影幢幢。 哀嚎不断传来,许多人类或是蜥蜴人被闪电击中,僵硬在地。 任它挑肥拣瘦,送至血盆大口,恣意咀嚼。 “嘶嘶~” 瞅见巨鼠群不断挣扎,企图挣脱缰绳束缚。 几只较为聪明的巨鼠咬断缰绳,奔逃而出。 未等它蹿出数米,一道电弧罩下,随即倒地抽搐,悲鸣不绝。 触手卷住巨鼠身躯,塞入口腔。 而之前卷至半空之数人似在排队。 这鬼东西优先吞噬体型较大的生物!! 马克窥破天机,心中暗喜,把余下之缰绳悉数解开。 霎时间,众多巨鼠奔逃,引得沙虫连连放电。 此举救下塔克等一干人性命。 只见几人蜷缩一起,奋力挥砍触手袭击。 马克心急如焚,冲往帐篷。 失去巨剑的瓦伦捡起一柄弯刀猛力冲向沙虫。 弯刀刺入沙虫体内,喷出一道乳白色液体,可惜效果并不显著。 见马克奔跑,用几近哭腔的叫喊声吼道:“快救公主!快啊!”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发觉劳伦娜的长裙已被鲜血染红。 一只触手捆住脚踝,将她倒竖在半空,长发随风摇曳。 或许是因为沙虫正咀嚼着巨鼠,以至于来不及把她塞往嘴中。 情况紧急! “瓦伦。你掩护,我要拿武器。” “唔~”知道机甲强悍,瓦伦来不及应答。 奋身疾跑,跳跃着躲过触手的抽打。 纵身一跃,一个翻滚,捡起劳伦娜跌落的长剑,连连劈砍。 动作连贯,一气呵成,确实是个战场老手。 马克顺势捡起一个圆盾,像学校里打橄榄球般,以圆盾作为抵挡,朝自己帐篷方向冲去。 “克拉克,快跑!”温斯顿焦急地呼喊着克拉克的名字。 克拉克过于瘦弱,跑动相对费力。 一只触手抽中克拉克脚踝,将他卷起,倒提在半空之中。 可怜的克拉克犹如被钓起的鱼儿般徒劳挣扎着,哀嚎不断传来。 “你姥姥的……”塔克发疯般冲向沙虫,大斧疯狂劈砍。 饶是沙虫皮粗肉糙,也被塔克砍出数道口子,腔肠随着乳白色的血液随之溢出。 “咶~”沙虫吃痛,甩动身体,数条触手朝塔克袭去…… 一切全都见在眼里,奈何时间紧迫,已经来不及救塔克了。 况且需要救命的人太多,唯一的办法就是拿武器。 “嘭!嘭!嘭!~” 触手抽打在圆盾上,溅出透明的液体,使得圆盾更加滑溜,也使得自己能更为迅速地跑动。 一进帐篷,望着机甲,心想已是来不及穿戴了。 抽出“老三管”,抄起激光枪,立马奔出。 焦急使得马克心慌意乱,心中如猫挠。 冷静,一定要冷静。 从帐篷中穿身而出,顾不得眼前是否有触手阻挡,抬起“老三管”便射。 “嗤!~” 一道电弧弯曲而出,疾奔柱体。 接触沙虫后能量迸发,使沙虫从内部爆裂。 内脏以及它咀嚼后的尸体碎片凌空跌落,恍若肉雨。 “老三管”威力过大,会伤及旁人,不能使用。 端着激光枪朝另外一个沙虫连连疾射。 激光枪威力虽远不及老三管,不过已足够让这些怪物们喝一壶了。 冷静使得射击更为精准,强劲的穿透力是“老三管”所无法比拟的。 一阵密集射击后,沙虫耷拉着头,低垂下来,像一堆瘫软在地的肉泥。 激光枪穿射的圆孔如拳,伤口兀自冒着烟,散发出蛋白质被烤焦特有的糊臭味。 尸身凌乱,许多不曾吃掉的躯体,也被压在沙虫身下。 “劳伦娜!~” 马克丢掉激光枪,发疯般寻找着公主。 从肉糜中爬出的瓦伦不顾身上黏腻的肮脏物,亦在疯狂寻找,翻动尸体。 “我在这儿,快救我!” 克拉克微弱的呼救被塔克和温斯顿听到。 两人合力从腥臭黏液中把克拉克拉了出来。 满脸的血渍、浑身的污秽、黏腻的发型,使得克拉克异常狼狈。 在摸了摸自己不曾受伤后,这小子居然仰天大笑:“哈哈!老子没死!老子以后照样泡妹子!” 加入寻找的人群越来越多。 大家都在不断翻动沙虫的尸体,拯救着伤员,唯独不见劳伦娜。 清点一遍后,依然不曾发现公主的踪迹。 第四十一节 急救 瓦伦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以拳头不断捶打自己头部。 “公主啊~属下无能,保护不了你……” 悔恨之意如此强烈,更甚于马克,连众手下亦拉扯不住。 不会的,就算死了总会有痕迹,肯定还活着! 噙着眼泪,心塞不已,马克继续翻找着劳伦娜的踪迹。 “先生,蕾娅帮您!”见先生状若癫狂,令蕾娅揪心不已。 生性仁慈的她,费力拖过一柄长剑,协助马克砍去那些触肢。 使尽力气,正努力撬动沙虫头部。 脸上流出的泪珠串成直线,纷纷跌落于沙土。 “亲王殿下,瓦伦有负重托!”只见瓦伦状若戚戚,拉过一把长剑,仰面长叹:“如今公主香消玉殒,瓦伦以死谢罪!” 说完后,便要抹脖子。 “军团长!使不得!”两护卫急忙抱住身躯,不断央求:“公主的死大家都有责任……” “起开!败军之将,何以言勇?”瓦伦一声怒吼,将两人撞倒,依旧寻死觅活:“公主!瓦伦陪你来了。” 这举动令马克灵光一现,脑际划过一个念头:是不是沙虫把劳伦娜吞下腹中,以至于难觅踪迹? “住手!”见他寻死觅活,马克急忙制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找到人之前先留着眼泪。” “蕾娅!把剑递给我。” “好的,先生。”不知马克所做何事,蕾娅呆呆望着。 手持剑柄,不顾剑刃锋利。 以手按住剑身,在沙虫身体上划出一道大口。 如此做法,避免刃口过深,伤及里面的人。 沙虫半截入土,以至巍然不倒。 入土之躯,究竟多长,马克自然难知。 纵身跃进口子,犹如跃入窨井一般。 肮脏、腥臭,怎比游泳池般清澈? 自然跃入姿势极为不美。 顾不得沙虫躯干内容如何,只凭着感觉,胡乱摸索着…… 忽然摸到一只手臂,手臂绒毛由于粘液缘故几乎难以分辨。 为印证这是劳伦娜的躯干,遂伸手朝躯体的胸部摸去。 队伍只有两个异性,除了蕾娅外就只有劳伦娜了。 女性的胸部较男性相比,则完全不一样。 并非出于好色,而是急中生智,没有办法的办法而已。 肥胖之人固然也有丰满胸部,区别是凸起物显然不如女性。 借着这种经验,断定这具躯体确属劳伦娜无疑。 自躯体腋下穿过,环抱躯干,使劲往外拉扯。 泥潭一般的腔肠,几乎呛得一鼻子腥臭。 奈何气息已经耗完,不得不出来换气。 方冒头,蕾娅早在恭候。 “先生,找到了吗?” 见马克似在拉扯,二话不说,伸手帮忙,奈何力气终究小了几分。 “快来人,帮忙!”蕾娅很机智,以呼唤声招徕更多人协助。 “来了。”不敢相信眼睛所见,瓦伦满带疑惑,率先冲来。 有他协助,自然轻松许多。 两人合力,如拔萝卜般把马克扯出来。 劳伦娜腔肠闭气太久,已没有了呼吸症状。 确认后公主没有呼吸后,瓦伦再次痛哭。 “公主!瓦伦无能,救不了你~” 哭声如此悲戚、如此嚎啕、如此嘶哑,动作更是夸张,恨不得将自己捶扁。 并不因瓦伦哭声难听而发笑,众人反被他的情绪所感染。 大家围成一圈,默默伫立,望着劳伦娜的“尸体”,因公主的死亡而悲哀着。 搂着公主的躯干,马克潸然泪下。 手中忽感尚有余温,脉搏微弱几乎令人难以察觉。 为了确诊不是幻觉,伸指在她颈部动脉查探。 太好了!劳伦娜确有心跳! 虽满心欢喜,依然沉着冷静,只因现在高兴为时过早。 伸手打开劳伦娜口腔,清理出口腔里的异物,谨防因气道堵塞,使得她无法呼吸。 再将公主摊平于沙地,双手交叉在胸突不断按压。 顾不得粘液恶心,朝她口中连吹两口气息。 “干什么?” 见马克行径怪异,朝公主张嘴吻去,将他猛然推倒。 “你这畜生!人都死了还不放过?”瓦伦双目赤红,胸腔起伏不止,指节咯咯作响,正欲发作。 王强切入人群,瞅见瓦伦蓄势汹汹,便曲指为拳,朝瓦伦颈部、胁下连出数击。 全然贯注马克举动,瓦伦并不提防偷袭,且王强拳速之快,难以挪腾。 “啊~”在众人惊呼中,瓦伦匍然倒地。 “众护卫听令!”瓦伦目喷怒火,恨恨叫道:“杀光这群臭奴隶!” 蜥蜴护卫听闻,纷纷抽出武器,欲将展开屠戮。 “住手!”一声大喝制止即将开展的械斗,马克阴沉着脸,对瓦伦说道:“等救醒了公主,再与你计较!” 众人僵立,杀意早已消失无踪,目瞩眼前这外乡人反复迭加,实施着怪异的举动。 这是个古老的救人技术,显然除了马克之外,无人知晓。 蕾娅瞪着眼睛,望着这怪异动作,彷佛马克在对劳伦娜的“尸体”施展魔法。 心下虽然滋味万千,却也不加制止。 明白这是在挽救公主的生命,虽然自己并不喜欢劳伦娜。 双手抱拳,合十于胸,蕾娅朝堪萨斯的方向下跪。 低头闭目,默默祈祷着奇迹的发生。 也许蕾娅的祈祷起了效果,还是劳伦娜的生命力原本就顽强,或是马克的心肺复苏起了作用。 “咳咳!” 在马克不停的复苏按压中劳伦娜发出一阵咳嗽。 才睁眼,便见眼前这人居然在“摸”自己胸部! 心中微愠…… 见众人围成一团,众目睽睽下,这人居然张口朝自己吻来! “啪!” 响声清脆,一如当初。 劳伦娜蛾眉倒蹙,杏眼圆睁,难遏这无耻之徒公然实施如此下流龌龊之举动。 大声娇喝:“无耻!” 脸颊传来一阵火燎,马克并不恼怒,强忍着灼痛,深深吸气。 知道她已无大碍,稍加休息便能恢复如初,便默默松手。 “咿?”众人惊愕不已。 “公主醒了!公主醒了!”众人手舞足蹈,感叹神奇之余又感叹着公主的霸道。 马克默默走开,再无他话。 蕾娅随即脱下外套,给人披上。 或许自感下手过重,令劳伦娜心下羞愧。 “对不起~我错怪了你!”脸颊红霞满溢,臻首低垂,浮现难得一见的娇羞。 “这……这……”瓦伦跌坐于沙土,瞠目结舌。 俯身拾起弃之于地的激光枪和老三管。 关闭保险,以免像克拉克这样捣蛋分子偷去玩耍,走火伤人。 “等等……” 瓦伦三步并两步,追了上去。 第四十二节 折中之法 瓦伦以巨大的身形挡住去路,愣愣地望着马克。 似在头皮发痒,以至于不断挠动头皮,憨厚笑道:“谢谢啊!今日的事情我错怪你了。” “没关系,无论是谁都会这么做。”回以微微一笑。 “拿着!”将激光枪递给瓦伦,作为折断巨剑的补偿。 “这……”瓦伦僵立,并无伸手之意。 “为什么不使用这种精湛的枪械?”心中作疑,开口问道。 “呵呵。”瓦伦不以为然,一脸端庄:“堪萨斯自有堪萨斯的规定,不准使用机械军团武器。强悍的战士使用卑鄙的武器,会被人视作懦夫!” 也是,他们自小崇尚武力,迷信暴力。 枪械的出现使得武力和格斗技巧毫无成就可言。 只要能动弹,稍加训练,就能超越那些苦练多年的人,在堪萨斯人眼里,何尝不是歪门邪道? 不断提升自我力量、敏捷以及格斗技巧的他们,又怎会甘心被枪械所淘汰? 自然是排斥的。 的确! 激光枪有激光枪的长处,冷兵器有冷兵器的好处。 一旦近身搏击,短兵相接时,激光枪的威力就难以发挥,更何况他们的盔甲、盾牌参杂某种金属后能阻挡激光枪的射击,也算是一种防御了。 只要不被击中致命部位,这些蜥蜴人能坚韧地活下去。 况且他们与机械兵团恶斗多年,一直都不曾使用,想必也是排斥思想作祟。 反过来说,枪械一旦泛滥,奴隶暴动,堪萨斯岌岌可危。 缺乏技术的支撑,时间一久就是废铜烂铁,不如斧头实在,磨一磨还能使。 为此,马克不再强求。 “抱歉,我不知道你们有这样的规定。有机会赔你一把武器罢!” 心中惦念毁去瓦伦长剑之事,自始自终过不了这道坎。 “不必了!”对于真挚道歉,瓦伦欣然接受,而口头承诺,冷冷推却。 “马克,你来一下。”王强表情肃穆。 “什么事?”见他心事重重,马克疑惑。 王强忧心忡忡:“我们伤亡惨重,照这样下去恐怕走不到‘魔盒’,队伍都死绝了。” 除去死亡的巨鼠,被呼唤回来的不足十头。 士兵伤亡过半,能动弹的,伤员居多。 “容我考虑考虑。” 为减少不必要的死亡,马克考虑孤身独往“魔盒”。 立意虽好,却难以瞒下众人。 一旦向众人挑明,更不可能允许只身独往。 不管怎么样,先把众人聚集起来商议商议再说。 “各位兄弟!连日来危险重重,队伍死伤惨重,令人扼腕痛心。” “这不怪您……” “可我难辞其咎!照这样下去,即便能走到目的地,也会所剩无几。”马克心情沉重,语气自然压抑:“大家有什么好的办法?” “这……”众人茫然,并不表态。 “领袖!塔克誓死追随。”塔克矢志不渝,一跃而出。 “算上我!”温斯顿紧随。 “我也去!我也去!”克拉克等人不甘落后。 余下的人虽然包扎着伤,劲头依然高涨,如当初盛典之时。 朝众人走去,悉数拍了拍臂膀。 望着众人坚定的眼神,马克揪心不已。 “人多力量确实大,但这不是打仗。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真不想弟兄们因为我个人的意愿,作无谓的牺牲。” 提了提嗓音,朝众人宣布:“所以,我打算独自前往。” “吓?这怎么可以……”众人哗然。 “我反对!”劳伦娜切身而出。 目光毒辣,望着眼前这人分明见到了“仇人”,恨不得亲手“掐死”,居然如此提议。 “我也不赞成。”王强单手抱胸,摩挲着下颌,幽幽地注视着。 “领袖!带上我,塔克绝不拖后腿。” …… 纷纷否决,一如先前所顾虑。 “我倒觉得可行!”声音沉闷,嗡嗡作响。 瓦伦推开正为惊疑的众人,箭步上前。 目露坚毅,声音却是缓缓:“前面的路程虽然凶险异常,请问在座的诸位,你们谁有‘异乡人’这般精良装备?” 所言不错。 倘若穿上机甲,手持武器后的马克武装到牙齿,战力不容小觑。 这些大家都是共识。 “那确实。”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见他为自己辩护,马克面露欣慰,报以感激。 自己的话起了效果,瓦伦回以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但是……” 故意把话按捺不说,而眼珠溜溜直转,扫视着众人。 “军团长,你怎么也婆妈起来了?快说快说,究竟怎么办?”一蜥蜴护卫嘟囔。 见众人殷切注视,方才徐徐说道:“既不是独行,也不能同去,这两个办法都不好。” “切~这不是白说嘛?” 众人啧啧一片,瓦伦的影响力不亚于自己,何况职务是军团长。 “我提议,由几个人组成一支小队。问题不是解决了吗?” 算盘打得贼精! 既不得罪众人,又不违背初衷,这两头讨好的折中之法也只有瓦伦想得出来。 心中暗叹瓦伦狡猾,话理确实中肯,自然点头赞同。 “不管怎么样,里面肯定有我!”劳伦娜蛮横,不管三七二十一,插口表决。 公主的刁蛮无理,众人自是领教,自然无人否决。 马克泛起阵阵苦楚,却又无可奈何。 否决她,必然鸡犬不宁。 赞同她,或许棘手累赘。 协商犹如做买卖,经过讨价还价后,大家一致认为:塔克带着蕾娅和剩余人员,返回隐秘村落休养调整,以待其归来。 王强、劳伦娜和瓦伦,组成一个小队,随同自己前进。 不过进入“魔盒”之时,由瓦伦代替劳伦娜进入。 王强和公主则守住进口,作为接应。 艰难的谈判,不亚于一场政治外交。 意见达成一统后,与众人分别。 “先生……”蕾娅伤心难过。 “嗯!”望着那楚楚可怜的面容,马克心塞不已。 不能情深意切,也不能寡淡如冰,实在是两难。 “答应我,一定要回来。”泪珠打转,似要滑落。 “嗯!替我保管好这个。”将贴身携带的镭射挂件交付手中,替她捋了捋凌乱的长发:“这是我家乡的风景,它是我最为重要的东西。到了那里,把它冲满电,你也可以看看里面的内容。” “好的,先生。”分别确实痛苦不堪,却也无奈。“我等你……” 自己视挂件为珍宝,将它交给蕾娅保管,足以说明对她的信任。 它可以替自己婉转地告诉她,自己家庭融洽,或许借此断却她的一往情深,而不必当面告知。 将它亲手挂于白皙的脖颈上,在额头轻轻一吻。 怀着哥哥对妹妹般情愫,目送她离去。 不知她能否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哼!” 一声娇斥打断沉思。 见马克回神,劳伦娜眼珠一白,跺脚离去。 一点小感触: 亲爱的书友们: 大家好。 自今日起,文章每日上下两更,字数不限。 码字确实不易。 从考虑构思、立意和悬疑点的安插,都需要斟酌再三,如同下棋般需要布局。 而文笔措辞尽量贴切、优美也需要耗费大量时间修改,望大家体谅。 作为讲故事的人,如何讲好这个故事,是我们讲故事的人最基本的操守。 自然坚持最可贵。 让大家随着剧情的悲喜起伏,领悟到故事的立意,这也算是当初下笔的初衷罢。 要讲的东西很多,落笔却很难。 有时候文思泉涌,有时候又文思枯竭。 一花一世界,一格一情愫。 尽量把它写得生动有趣、不乏新意,轻松些罢。 让大家在科幻世界中感受到浩渺的宇宙,无奈的现状,挣扎的人性,仅凭残存的亲情、友情、爱情如何对抗这末日的格局。 有人说性格决定命运。 当然随着环境的改变,也能让人转变观念。 诚然~ 我可以把它写成在末日中奋斗的有志青年,也可以写成在末日中随心所欲的不羁狂徒,更能写成在末日中的悲惨人生。 但这一切,都不是当初落笔的本意。 有书友指责,这故事不随大流,不能让人赏心悦目,不能成为一篇“爽”文。 处处是揪心,事事闹心,篇篇虐心,谈什么家庭、爱情、友情?书友不买帐。 不如凭借主人翁的技术称霸一方,统治宇宙来得爽快! 可反过身来,处于末日之下,面对命运的洪流我们又能做些什么? 人性的最可贵处又是什么? 抛却了这些,面对残忍的硅基体,我们凭什么反抗? 这才是这故事所要讲述的地方。 硅基体三大法则固然遏制了它的发展。 一旦冲破束缚,必定视碳基生命为蠕虫。 那么试想,抛却亲情友情爱情的人类和硅基生命的冷酷无情,又有什么区别? 霍金先生预言,六百年后碳基生命被取代。 即便不发生,我们也不会很轻松。 不管大家不承认,旧事物总会被新事物所取代,这是不争的事实。 很抱歉,文章自然不能写成以一敌万,毁天灭地的类型,这不符合常理。 闲暇独处,经常思量,我们从哪里来?会做些什么?又将往哪里去…… 朋友笑我,你这是杞人忧天。 笑归笑,想归想。 与身处社会洪流中的自己一模一样,只是换了个“外壳”而已。 难到大家在每天劳作后,拖着疲乏的身躯,不会思量自己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庸碌无为?坐吃等死?还是行尸走肉? 答案肯定是不可置否的。 人,总是矛盾的。 雾霾来了,怀念当初的窗明几净。 亲人逝去了,才追忆当初的恩情。 恋人分手了,会记得相处的点点滴滴。 失去了,才知道曾经拥有的可贵。 我不是大神,也不能给大家带来文字的愉悦,自然不会传经布道,散播理论,请见谅。 只是以自己的感触,生活的点滴,借助科幻世界的外壳,凝练成一个故事,把生活的感触将给大家听而已。 或许受众不广,远不及游戏、玄幻、同人之类的来得讨人喜欢。 好坏不在故事本身,而在你们心中。 自有亲们的点评。 还是老话,我只负责把故事讲得更精彩些。 而那些“琐事”,就劳烦亲们啦~ 希望您在阅读《幻世异乡》时,不吝点评、转载、扩散、收藏、评分…… 在此谢谢大家的厚爱,谢谢! 感谢您的翻阅,谢谢! 不羁狂徒谨上 第四十三节 小憩 离别总是痛苦难当,却也无可奈何。 挥别塔克等人,四人依旧朝日落方向进发。 风餐露宿,辛苦不辞,并非满心欢喜,观光旅途。 巨鼠因负伤员,悉数让塔克带走。 鉴于步行,停停走走,走走停停,直到临近目的地,情况才有所好转。 所持地图翻来覆去观看,已烂熟于心。 只需翻过数个山头,便能到达目的地,心中多少有点欣喜。 踏入一片树林。 其实也不能称之为树林,由于环境恶劣,大多树木早已枯萎。 落叶的离去,是树木的哀伤。 光秃秃的树干,突兀地矗立着。 杂草丛生,大都依树而长。 繁乱的草丛,犹如坟茔般一堆一垛。 马克注意到,杂草从中依稀可见某些动物的粪便遗存。 这不是来考察环境,自然不会去研究粪便究竟是何种动物便溺下来。 不过通过对粪便的研究,可以分辨出这些动物的食物结构和它的身体状况。 (显然这样的疏忽,以至于后来疏于防备这些动物的厉害之处,随之又平添了许多苦头,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进入丛林后,上天一直甩着脸色,以至于丛林深处极为阴森。 漆黑弯曲的枝蔓,犹如幽暗深处的幽灵,扭曲着身躯,随时跃出。 树干上长着莫名菌种,斑斑点点,像是满身疥疮的麻风病人般,狰狞可怖。 越往深处前进,偶见某些尸体残骸。 残骸大都腐溃,无法食用。 可提供的信息含量不多,只因它是能量来源,凡是可以利用的,早被当成食物吞噬掉了。 失去了克拉克的队伍,极为沉闷。 若是他在队伍之中,兴许会扮成一个女巫,以树枝作为扫把,在丛林中乱跑。 偶尔跃出,惊吓他人,换得众人发笑。 显然四人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并不具有他的幽默感。 丛林之中极易迷路,枯木形状大致一样,并不能分辨它的生长走势向阳亦或是朝北。 虽可以根据木轮辨别,不过机甲上存有指向仪器,可以省略更多时间。 天色渐渐阴沉,山谷里静谧而幽森。 马克一行放慢步履,谨防不测。 “嗬~前面有水流声。”听到前方流水潺潺,劳伦娜满心欢喜。 “我要去看看!”不等众人答应,劳伦娜加快速度,前去探查。 爱美的女**干净,尤其是接连半个月不能洗澡,滋味确实“销魂”。 嗅了嗅自己腋下,马克几乎被汗臭熏倒。 假使有个浴缸,放满温水,置身于泡泡堆中,听着柔和的音乐,再小酌半杯红酒,那该有多惬意! 显然在这样的环境之中,绝对属于痴心妄想。 即便是想想,也是好的。 这种奇怪的想法令马克微微一笑。 瓦伦并不招呼,追随着公主的步伐,前去看护。 一个女孩独自前往,确实不安全。 天色渐晚,队伍终止前进。 找到一个高地,腾空场地后,两人准备露营。 就地等着瓦伦和劳伦娜两人归来。 “我去弄点柴火,顺道侦查一下四周。”王强安置好行囊,佩上刀具,准备出发。 “嗯,小心!有情况就通知。”马克告诫。 树木可贵,虽然它们已经成为枯木。 将这点仅有的财产尽量保存或是留给后人,为此王强并不砍伐身后的树干,而捡着枯枝。 搭建好帐篷后,马克挖着可以生火的土坑,并在四周堆放石头,以免引发火灾。 远处传来一阵窸窣之声,令马克惊觉。 抬眼便见一团猩红斗篷,胜如烈火。 劳伦娜兴冲冲赶至,欢呼雀跃: “太好了!前面有条小溪,可以取水饮用。”目光流转,明眸皓齿。 瓦伦紧随其后,按捺着武器,左顾右盼,一副时刻警戒的模样。 见回到营地后,方才消除防备。 支起火堆,众人享受着火光带来的惬意。 享用完晚餐(其实也就些许食物,果腹即可),依偎着火光,望着火焰出神。 柴火燃烧枝节,发出“哔叭”的爆裂声,火星四溅。 王强对坐在火堆旁,沉默不语,低头玩弄着一截树桠,独自在地上胡乱划着。 觉得众人沉闷,无趣之极,劳伦娜大声说道:“我要独自呆一会儿。” 说完后,起身离去。 意思非常简单,以这种方式告诫三人,不要紧跟于她。 马克和王强都听懂了她的意思,各忙各事。 或许出于忠心耿耿,依然想保护于她。 瓦伦假装充耳不闻。 起身紧随,被马克按住身形。 “你干什么?”怒目而视,即将发作。 “女人自有女人的难处。难不成,事事都要跟随?” “哦!”听出了弦外之音,冲劳伦娜走出的方向喊道:“公主,不要走的太远!” 可惜劳伦娜刻意避开,并不回应。 “马克!” 王强作画已然完成,冲自己看来,直白问道:“你看这符号代表什么意思?” 凑身望去,见他所画符号有些眼熟,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只得摇头:“见过,却又说不上什么意思。” 对两人讨论的话题不感兴趣,瓦伦搓动双手,来回踱步,时不时朝劳伦娜离去的方向张望。 两人研究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强,怎么忽然间画出这种奇怪的符号?” 黑色眼眸闪过一丝迷茫,旋即恢复往昔冷静,王强张口说道:“这些不是我凭空想象出来的,刚刚拾柴时,发现某些树杆刻有这种标记。” 把所画符号又研究了一遍,硬是想不出什么含义,只能低头苦思。 王强默不作声,不断摆弄着手中树枝。 两人脑袋飞速运转,绞尽脑汁思索着符号所代表的含义。 对于两人讨论,瓦伦心不在焉。 他所关心的并非于此,自然坐立难安,时不时朝远处眺望。 “咕咕~” 或许今日食物不适,以至于腹如翻江倒海,咕咕直响。 按住腹部,一阵绞痛袭来,冷汗直冒。 “切~人类就是娇弱,食物稍稍不适,就难以消化。”听闻马克肚中抗议之声,瓦伦满脸不屑。 捂住下腹,容不得争辩,急冲冲跑出。 只求寻找一隐秘地点,好一泻千里。 伛偻而行,小步疾奔,确定地点不错之后,才蹲了下去…… 一阵“稀里哗啦”后,整个人顿感松爽。 舒爽感深入骨髓,直达尾椎,如释重负。 “吁……” 叹了一口长气,马克甩头暗赞,真他娘的舒坦! 随即,慢慢起身,摆弄干净后,便要回转。 蓦然听闻,前方溪水潺潺…… 夜凉如水,皓月当空。 一湾溪流中,一具莹白躯体,一丝不挂,正侧对自己。 手做碗状,掬起一捧清泉,如淋甘雨,漫自淋下。 发如瀑布,随躯轻摆。 溪水如霖,自高昂的额头蜿蜒而下。 双眸紧闭,清泉顺嘴唇流向颈部,轻扫锁骨后,于胸口处汇成一股涓流,贴纤腰随莹白长腿,汇聚于小溪之中。 月色皎洁,投射于躯干上映射出莹莹之光。 肢体匀称曼妙,彷似一尊维纳斯,不容亵渎。 绝色当前,令马克难移寸步。 矛盾良久后,轻咬嘴唇便要离去。 “啪!” 脚下枯枝断裂! “谁?” 第四十四节 爱恨情仇 捂住关键部位,劳伦娜转身看来。 发觉原是马克后,默不作声。 眼神幽幽,满怀怨恨。 不再作出任何动静,兀自注视着。 自沙虫腔肠掏出劳伦娜后,冷漠的态度略有好转,其余时间并不多言。 想迈开步子回到营地,却发觉难以挪动,或公主的身躯确实美艳不可方物,以至于目光难以割舍。 绝色当前,人非圣贤。 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男人,自然也有男人需求。 碍于责任感,迫使他不能随心所欲,虽然曾对凯瑟琳犯过一次错误。 人总不能一错再错,将错就错。 思量半天,转身离去。 “等等!……” 马克停下脚步却不敢转身,因为惧怕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恶魔”。 “我的心思,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见对方止住脚步,劳伦娜幽幽而道:“为什么对我总是如此冷漠?难道我不如蕾娅?” 话语直截了当,直白到令人无法正面回复。 说实话,劳伦娜虽然基因不同,但她确实很美。 喜欢她的美丽,更喜欢她的气质,更喜欢她爱憎分明的个性。 可自己不能…… “公主殿下!你很美,美的令人窒息,美的难以抗拒。”并不转身,闭眼而道:“我和蕾娅之间没什么,并且我有家、有孩子、还有爱人……” 话音未落,一双白皙的手臂自胁下穿过,环抱住马克胸膛。 身躯紧贴后背,深深搂抱,不愿松手。 溪水的冰凉使得她躯体如此清凉,以至于簌簌发抖。 既不敢推却,又不能深情相拥。 脊背处那阵柔软触感,令马克心下发毛。 “呜呜……” 感觉对方似在啜泣,后背传来一片冰凉水渍。 呜咽如泣如诉,婉转而幽怨,令人揪心不已。 这是自己在这世界第三个女子为自己而哭泣。 “唉!” 心肠素来软弱,听不得女子哭泣,只得幽幽叹息。 “马克!我冷……” 劳伦娜松开后背,悄然回旋至跟前,双手抱胸,似在发抖。 “可以抱抱我吗?”公主终难放下矜持,撇头他顾,淡淡而道。 面对如此请求,马克再难推脱。 脱下衣物替劳伦娜披上,随后紧紧相拥。 发际传来阵阵幽香,怀中温香软玉,含情脉脉,一切如羽毛般轻撩着心扉。 马克仰头深呼吸,倏忽着眼睛,尽力遏制自己的冲动。 劳伦娜如小猫般依偎在坚实的胸膛,仰头望着马克那冷峻的下颌,款款而道: “那夜,你对蕾娅如此温存,为何对我却这般冷落?难道就因为与你们长相迥异吗?” 惊闻此言,令马克心中一寒,坚信瓦伦所说不谬。 如今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 不解释清楚那夜之事,今夜恐难过劳伦娜这关。 方要张口,劳伦娜不容分说,手蔓如枝勾住脖颈捧住脸颊,踮起脚尖便来索吻。 她的身高其实与马克不相上下,只因脚无一物,自然就相差了那么一点点。 公主眼神热辣,热情似火,胸膛起伏不止,喘息中透着娇吟,披挂之物,随之滑落。 马克木讷地回应着,心中百味杂陈…… 忽感对方反应麻木,自己只是一厢情愿,劳伦娜黯然失落。 离去间,瞥见马克的尴尬处。 “想不到你的身体挺诚实的。” 下唇轻咬,皓齿微露,笑容中荡漾着欣喜。 似为不甘,猛然抓住马克手掌,按向自己胸口。 被她如此大胆挑逗的索爱方式惊疑了片刻。 彷佛被笑容所牵引、膨胀、喷发…… 原始的冲动让马克欲罢不能,内心的恶魔再难遏制禁锢。 经劳伦娜挑逗,已然释放…… 如痴如醉般亲吻着那烈焰红唇。 手掌并不老实,至始至终不曾松开。 释放后的罪恶感,令马克顿感轻松,强势地将劳伦娜按靠在树杆上。 见诱惑得手,劳伦娜一面应付着舌尖挑逗,一面挥舞着尾巴来松裤扣…… “呀!!~~” 怒吼声至,马克猝不及防,被黑影撞翻在地。 接连数个翻滚后,摇晃着身躯,勉力站立。 瓦伦双目通红,神情极度愤怒,鼻翼翕张,粗喘不止。 不等马克站稳,怒吼如雷,挥拳袭击。 拳风呼啸,状若癫狂,马克谨慎闪避,以避其怒。 猛然间,瓦伦以头撞击,似要拼命。 招数迅捷,毒辣凶悍。 “瓦伦!听我解释……” 马克心知其怒,避而不击,正欲辩解,被瓦伦紧抱腰部。 “你个畜生,竟敢亵渎公主?当初答应的事,出尔反尔。我要杀了你!” 一声怒喝,瓦伦挟裹对手猛然冲出,巨大惯性使得两人一同掉入溪中。 “住手!”劳伦娜手遮胸口无法劝架,站在原地跺脚呵斥:“瓦伦!快住手。” 之前应允诺并不兑现,反而接二连三侵犯公主。 目睹一切的瓦伦恼怒之极,听闻劳伦娜的呵斥彷若火上浇油,不断鞭笞着瓦伦的神经。 他翻身而上,骑坐在马克腰部,把他头部按入水中,拳如暴雨,纷纷袭下。 “不要打了~” 水花溅射,淹没了劳伦娜的呼叫。 马克双手抱头,极力抵挡狂暴攻击。 自身力量远不及瓦伦因盛怒而爆发般强悍,难以抗拒。 也因自感理亏,以至于被动挨打。 所幸溪水较浅,不然面对盛怒,即便不被打死,也会被淹死。 “喝!~” 一声长啸,瓦伦应声翻落。 水花四溅,令马克顿感轻松,翻身跃起。 抬眼便见王强与瓦伦相去数步,怒目而视。 不知王强飞踢如何施展,也看不清瓦伦翻滚站立何等迅捷。 此时此刻,两个男人因不同的缘由,为不同观点与不同的人,即将发生争斗。 孰强孰弱,胜负未分,断难劝开。 前次折剑之时,深感王强对瓦伦蔑视人类之举,早已不服。 而瓦伦对王强表面融洽内心冷漠大感不满,何况今日替人出头。 两人矛盾重重,必然一战,只苦于缺少机缘。 为此,马克不再制止两人恶斗。 绝非王强替自己出头,偏袒与他。 而是深知他要证实人类并不弱小,以男人的方式赢得男人的尊重。 王强体型较小,无论从体重、身高、力量、爆发力等诸多方面比较,都远逊于瓦伦。 瓦伦各方面都优异于王强。 孰强孰弱一望便知。 静立溪中,抹去嘴角血痕,冷冷注视。 “三招之内,绝不还手。出招吧!”王强负手而立,淡淡而道。 “好大的口气!今夜必败无疑。” 对手目空一切,狂妄自大之举令瓦伦大为恼怒。 “疑音”不曾结束,即抢先机,以极大的力量、最快的速度,朝王强身上委以凿击…… 第四十五节 不打不相识 拳如疾风,虎虎作响,这一拳凝聚了瓦伦全身力道。 若是挨到此拳,即便不死,也要断却数条肋骨。 王强冷目横视,轻轻侧身,飘然避过。 一击未中,瓦伦并不懊恼,抬腿侧踢。 腿长手短,力量之大,绝非膂力可比。 脚风抡出一道弧线,裹携水花一片,宛如刀锋朝王强袭去。 余势未消,瓦伦身躯扭转,另一脚已然踢出。 脚踢连环! 非尚武之人勤学苦练,断难使得此招。 “第一招!趋之若鹜!”王强一声大喝,盘开下身,阔步而跃,步履怪异之极。 两人相去数步,王强飘然而歇,依然负手而立,昂首扩胸,所着衣物滴水不沾。 “哼!”一击未中,瓦伦微微一愠。 他正住身形脚开箭步,拳蓄腰间目光炯炯,紧盯对手不放。 微风习习,凉意沁骨。 月朗星稀下,四周一片静谧,唯有溪水潺潺。 对峙良久,两人似在探寻对方出击套路,脑中不断勾勒出各种打斗方案。 “哗~”水花凝成一股,朝王强面门疾射,封住其视野。 瓦伦踢出水柱,一声怒喝,手臂暴涨,皓月中划出一道弧光,呼啸而至。 “小心!”此招极为阴险,马克心下一惊,脱口而呼。 长拳未中,寸拳已出! 环环相扣,招招致命。 瓦伦拳风凌厉,直奔要害,身形之快不亚于猛虎扑杀。 水花点点,荡起层层圈圈,上身如柳枝轻摆,下盘似稳踏莲步。 王强左右躲闪,连退数步,微微而落。 “第二招!动若脱兔……”王强微微一哂,气息平坦如故。 两招攻势全然落空,而对手面不改色。 瓦伦收起先前狂妄姿态,改为谨慎面对。 微风熏至,卷杂扬尘数点。 王强身处下风侧,扬尘入眼。 好机会!瓦伦瞅得王强眯眼,杀机骤起。 “嗤~”水花四射。 瓦伦矮身横扫,激起水壁层层,瞬时罩住身形。 喝!掌拍溪池,身若陀旋,骤然踢出。 “好!”马克见瓦伦攻势恍若龙卷,攻中带防,防中有攻,攻防叠加,精妙之极,心中默然喝彩。 龙卷裹挟水珠,以泰山压顶之势,冲王强罩身而下。 招至过半,疾踢如雨!快!准!狠!三字要诀被瓦伦发挥极致。 “矫若游龙!” 水珠笼罩两人,模糊其影。 但闻“啪啪”之音不绝于耳,骤然而停。 “你输了!”王强巍然而立,清风拂面,吹起青丝缕缕。 “不可能!”瓦伦闪过一丝惊疑,朝王强再次袭去。 “三招已过!莫怪我手狠。” 王强鹤立,双臂舒展,凌空划出一道圆弧。 圆弧闭合,掌心面朝瓦伦,仿佛全身之力汇聚腰部。 双腿盘开八字,膝盖微微而曲,盘开架势,以逸待劳。 看似极为可笑的架势,实则内含乾坤,绝不容小觑。 虽不及普通力量爆发更为直接、酣畅、淋漓,但施展后,后劲绵长。 对于此等架势,马克谨记东方教官有个专门称谓,叫做蓄势。 可惜时日过短,自己对此不曾深研,自然未领教蓄势后究竟如何霸道强悍,更不消瓦伦了。 “疾!”双目精光暴闪,浑身一抖,力量仿佛自溪水中纷涌而出,沿脚跟传至腰腹自手臂横贯拳锋。 拳如潮涌,朝瓦伦螺旋喷出…… 瓦伦势如虎贲,呼啸而出,招有形而拳未至,但感胸口沉闷,腹中汹涌。 当下喉咙一痒,已然喷出。 鲜血如柱! 瓦伦犹如泄气皮球溘然跌倒,在溪水中不断翻滚,带起片片浪花。 从未见王强施展过如此精湛武艺,化繁为简收发自如,若不是瓦伦平平击飞,恰似王强根本不曾出手。 “瓦伦!” 马克急忙跑去探查伤势。 发觉他面如死灰,牙关紧闭,瘫软于溪水中,胸口衣物赫然碎成圆盘状,不再动弹。 拳势轻巧,实则暗藏杀机。 曾经一招,就轻巧卸去纳卡一条胳臂,若是旁人,王强此击定是夺人性命。 王强表情凝重,急速走来。翻手扣住瓦伦手腕,使之坐立。 弹指如剑,朝瓦伦身上连出数击。 “王强!此事何为?”马克大惊。 “救人!”王强满脸坚毅,绝非乱说之样。 言语中指节弯曲,以弹、点、拂、按等手法朝瓦伦几个穴位连按数下。 随即,拇指朝瓦伦人中处连掐。 “咳!咳!”瓦伦咳嗽数声,面色逐渐红润。 虽生犹死,面对失败的耻辱,默不做言。 堪萨斯勇士荣誉重于性命,今日一战,瓦伦断难释怀。 一巨大身影笼罩四野,扑棱着翅膀,以极快之速掠过。 脚爪黝黑,精准地抓住了劳伦娜身躯后,振翅疾飞。 “马克~~~救我!!!” 劳伦娜叫声凄厉…… 扇出气流强劲,几欲把人吹倒。 “嘎嘎!” 黑影离去,双翅蔽月,四周顿为一片昏暗。 未等三人做出反应,黑影已然飞离。 来势汹汹,去势极速,唯有劳伦娜的呼救声,依然在耳际回旋萦绕。 “瓦伦你还好嘛?” “我没事。快!快救公主!”劳伦娜危在旦夕,容不得瓦伦矫情。 黑影朝西飞离,马克恨自己缺少翅膀,无法追击。 心急如焚,朝两人说道:“公主危急!你们速追黑影,我去营地拿武器,马上追上你们。” 事态紧急,容不得半点耽搁。 两个男人前一秒还在生死决斗,下一秒恩怨早已烟消云散。 为了追寻目标,两人朝黑影飞离方向疾奔。 满怀悔恨,一时疏忽劳伦娜的安危,以至于黑影突袭得手。 带着深深的悔意迅速跑回营地。 以最快的速度穿好机甲,拿上老三管背起激光枪,临行前还带上了瓦伦的圆盾和塔克赠送的双刃大斧,便朝王强方向追赶。 机甲手臂处雷达不断扫描着四周,发现除了王强和瓦伦两个较大的亮点之外,还有众多小亮点在不断闪烁、移动。 顾不得那么多,抬腿疾奔,直追两人。 “兄弟!这该死的‘异乡人’再不来,看来今天要撂挑子了。”瓦伦气喘吁吁而道。 “哪能呢?刚才那招‘呆若木鸡’我只使出四层力道,不然你早撂在水里了。”王强调侃而道。 一双双磷火似的眼睛幽幽泛光,层层叠叠把两人团团围住。 “呼噜”之音此起彼伏。 “你的功夫不差,改日再切磋切磋。”瓦伦衣衫褴褛,腿脚处伤口正在溢血。 “先过了这关再说……”王强亦是狼狈不堪,两人脚下躺着数头怪异生物。 “嗷!” 一头怪异生物发出一声嘶吼,纵身跃出。 身后数头怪物纷纷效仿。 第四十六节 暗影王座 两人拳脚相加,与之搏斗。 怪异生物体型不大,浑身光洁不具毛发,倒像个没穿衣服的小孩。 光秃秃的头下一对硕大眼睛幽幽泛光。 脸部浑圆,鼻翼缺失,唯有两个圆孔,不断喘息。 唇色猩红外翻,血盆大口锐牙密布。 舌尖不断舔拭吻部,唾液滴落,汇成一个小水滩。 余下怪物以两人为中心,来回游走。 仔细打量着两人,思考着该从何处下口最为致命。 瓦伦浑身挂满怪物,竭力撕扯着。 怪物一旦咬住,便极难开口,若要撕扯下来,恐怕非得赠送一方皮肉,方可实行。 “哎哟!我的天,总算来了。”搏斗中见马克赶至,瓦伦嘲笑而道。 “再晚点来,我们都挺尸了。” “接着!”鉴于贴身格斗,无法使用枪械。 马克只得把圆盾和大斧丢给瓦伦,助他脱困。 瓦伦滚身拾起,挥斧直削。 一声惨叫后,怪物断为两截,头颅并不松口。 “奶奶的!都翘辫子了还嘴硬!”瓦伦破口大骂,竭力撕下怪物。 众怪物闻得血腥,不顾是否同类,纷纷抢食。 “嗤~”光线疾射,一只怪物顿时死亡,残骸青烟缕缕。 余下数只“咕咕”低鸣,跃入丛林,兀自徘徊并不逃离。 王强处境稍好,身形较瓦伦略小,攻击他的怪物数量自然不如瓦伦般众多。 不断闪躲和踢打中,亦有数个伤口正为流血。 见马克到来,勉为其难地苦笑。 “咶!~”见激光枪停火,数只怪物飞身扑至。 机甲坚硬,怪物撕咬未果,丢掉几根断牙后不再攻击。 “呼~呼~” 怪物并不死心,以呼噜之音呼唤同伴。 远处山体深处亦有呼噜之音回应。 借此机会,马克提枪疾射。 扫除近身怪物后,问道:“强,会用这东西吗?” 王强虽为狼狈,依然牵强而笑。 “这东西自小就玩,哪有不会的道理。” 听闻此言,立马把激光枪丢给王强。 王强抬手,以轻巧之姿接住激光枪,随手一抹,老练地打开连发装置。 端起枪身,抬手便是一个点射。 “嘎!”幽暗处传来一声惨叫,尸身翻出猩红枪眼。 枪孔处不断冒烟,弥漫着蛋白质的焦臭。 那怪物瘫软在地,四肢抽搐,不再动弹。 余下数只如恶狗扑食,纷纷抢夺尸体。 “嗤嗤嗤!” 枪口喷出数道火舌。 只见王强不断翻滚,以各种姿势射击。 枪枪击中,招招致命。 “漂亮!” 马克由衷感叹:王强枪法居然如此精湛! 手中老三管同时火力齐发,朝怪物射出。 怪物哀嚎不止,所杀甚多,余下一干出于畏惧,四下逃散。 来不及喘息和包扎伤口,继续往一山头处疾奔。 机甲乃高科技结晶,与马克芯片相通,俨然合而为一。 虽款式不算顶级,却有非凡意义,它是父亲的遗物。 外壳装甲采用火星金属“奥哈鲁”制成,光是这种金属,产量极其稀少,不同于一般机甲。 它不仅属于人体外骨骼,而且给使用者提供巨大力量,防护坚固连激光枪都不能射穿。 通过脑电波与芯片置换数据,即可操控机甲,无需过多操作步骤。 其它功能繁杂,不便一一罗列。 马克跑动疾速,直至把两人远甩身后。 担心劳伦娜的安危,等不了王强他们,心下焦虑,发疯般朝山顶跑动。 山势极高,并不险峻。 山体上一条极为宽大的台阶,层层而上。 台阶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骸骨,令人毛骨悚然。 马克只惦念着劳伦娜,不断加快速度,并不留心骸骨究竟是何种动物遗存,为何散落于此,又如何致死…… 山路蜿蜒,极难行走,却也难不住机甲飞奔,最终登到顶峰。 山顶乃一平台,人工凿成。 平台面积不大,中间独有一石质祭祀台。 祭祀台恰如一尊王座,黑影端坐其上。 它以翅膀紧裹身体,手腕处缠绕着一条铁链,铁链的尽头则是被悬吊着的劳伦娜。 劳伦娜裸露着身躯,凌空摇摆。 一眼望去,依然如此完美,只是失去了知觉。 黑影单手托腮,仿佛在沉思。 见马克赶至,以幽森的余光扫视,它用极为沙哑的声音缓缓而道: “这具鲜美的肉体归我所有。你们这些丑恶的人类,不配拥有如此完美的肉体。” “嘎~嘎~嘎~” 说完之后,怪异而笑,笑声放肆,以至于浑身颤动。 气焰嚣张,完全藐视马克存在。 王座下堆满了头颅。 某些还附着皮肉,剥离的肌肤皲裂着,头颅上眼窝深陷,并不闭合,口腔洞开,舌尖已被拔去。 刺鼻的腐烂味随风飘荡,充斥鼻孔。 马克不禁眉头紧皱。 怀抱着老三管,冷冷斜视。 诧异黑影与之前所碰到的怪物大不相同,它居然使用人类语言。 “你究竟是什么生物?若是放下这女人,或许放你一条生路。” 黑影“桀桀”而笑,显然蔑视自己威胁,嘶哑的喉咙再次响起:“就凭你?嘎嘎嘎~~” “愚蠢的人类,你的攻击速度远远抵不上我的飞行速度,只怕是汗毛都碰不到罢。” 怪物放肆,令马克恼怒万分,端起老三管,抬手即射。 “嗤~”老三管疾射而出。 石质王座崩塌一角,而黑影倏然消失!! “嘎嘎嘎!说了还真不相信!”黑影移动速度异常迅捷,好像瞬间转移一般,已闪至马克后背。 “低等生物只配作为食物存活!”黑影以手臂锁住脖颈,妄图扼死马克。 “而今天你就是食物!” 可惜它不曾估算到机甲极为坚固,怎会如此容易捏扁? 发觉手中根本无力可使,黑影诧异不已。 瞬间闪至马克面前,伸头直抵面罩,企图用肉眼看穿隐匿在面罩后马克的模样。 “盔甲不错,挺合我胃口。从今之后,它便是我的了,因为死人不需要头盔。嘎嘎嘎~~~” 黑影尖嘴猴腮,鹰钩鼻硕大,黑色的瞳仁眼白泛黄。 马克用枪托猛击黑影突起的胸部,却发现攻击依然落空。 黑影凭借极快的移动速度,藐视着马克攻击,低空盘旋。 “嘎嘎!越挣扎,死的越快!” 黑影紧盯马克,仿佛他就如煎锅中的牛排,几分嫩熟皆任由自己喜好而定。 第四十七节 俄罗斯轮盘 “砰~”老三管又是射空,能量喷发,发出一阵巨响。 黑影蹿至半空,振动翅膀,声音依旧沙哑: “卑微的人类,这里是我的王座,而我就是主宰你命运的王。米粒之光,岂可与日月争辉?可笑!” 话音未落,黑影已然袭来。 行如疾风,爪如急电,黑影一声怪叫,朝马克袭去。 机甲坚固无法击穿,不过猛烈冲击,依旧把人掀翻在地。 黑影拖拽着马克,在地上摩擦。 一上一下,两人扭打在一起 “嗤!~”一道光束朝黑影袭去。 王强人未至攻击先至。 “来得正好!”马克满心欢喜,看来救援到了。 可惜攻击同样无效,令人欣慰的是,至少把它轰走了。 发觉自己头部已悬挂在悬崖边缘,耳侧风声呼啸。 马克额头沁出不少冷汗,若再移几分,恐怕早已跌落山谷,届时能不能存活,还得看神的旨意了。 王强连连射击,枪枪落空。 瓦伦冲至王座,妄图救下劳伦娜,却被黑影一个俯冲,扑翻在地。 黑影的移动速度远比王强更为迅捷,即使他有激光枪在身,却也无可奈何。 “哈哈!受死吧!”黑影蹿至半空,双翅紧裹身躯,如炮弹般旋转急下,即将对瓦伦痛下杀手。 “住手!你再动一动我便毁去这具躯体!”马克捡起一把断裂匕首,趁黑影与瓦伦纠缠之际,默默逼近劳伦娜。 一道弧线后,黑影滑翔而过,悬在低空,注视着马克。 “少唬人!本王就看着你下手。” 劳伦娜已然醒来,见马克手持匕首,抵住自己胸膛。 双眸流露出迷离之色,并不相信马克会对自己下手。 “不!~不要!”瓦伦不知马克真正意图,嘴中绝望喊道。 王强瞪大双眼,诧异而视。 匕首渐渐刺进劳伦娜那纤细平坦的腹部,血渍正从伤口处缓缓流出。 劳伦娜双眼凸出,脸上满带痛苦绝望。 她不信马克会朝自己痛下杀手,更想不到自己会以如此方式死去。 面对自己所钟爱之人,姣美的面容无不显露出惊惧之色,嘴中只能发出“咳咳”之音:“马克!你……” 马克眉头紧蹙,钢牙紧咬,又把匕首朝劳伦娜腹下猛力捅入,喷涌的鲜血已沾染手掌。 劳伦娜喉部已发不出半点声音,唯有濒死之前“咯咯”喘息。 腿部渐渐停止蹬动,苍白颤抖的脚踝缓缓垂落。 一具美丽的生命自此消失殆尽,随风摇曳…… “不!……”黑影见马克对劳伦娜痛下杀手,厉声尖叫,振动翅膀极速飞来。 撕扯着马克手臂,愤怒令它丧失理智。 机不可失! (三人演技确实逼真,马克由衷感谢瓦伦的心切,王强的诧异,以及劳伦娜的绝望……表情到位,丝丝入扣,毫不做作。以至于黑影较真,方才换来一丝机会。) 马克迅速拔出匕首,翻手疾刺。 黑影猝不及防,一击而中,虽要害并不致命,却也疼痛难忍。 它扑棱着翅膀,妄图施展瞬间移动。 岂容它再次施展! 一切早已盘算好了,不管刺得到刺不到,马克都会缠住黑影,与它开展贴身搏斗。 为此,黑影被马克死死抱住,惊愕之中,两人腾空飞起。 风声呼啸,呜咽如泣。 凌空中,黑影不断捶打马克,妄图挣脱束缚。 马克极力抱住黑影腰身,朝王强大呼:“快!快开枪!” 王强只知激光枪威力巨大,却不知机甲坚固,可以承受激光枪打击。 畏惧误伤,王强犹豫着,自始至终不敢射击。 两人翻滚搏斗,难以分离。 见无法抛下马克,继续朝天际飞去。 它不断扭转着飞行轨道,犹如一发出膛的炮弹。 随着黑影不断攀升高度,马克低头俯视,发觉三人变成一个黑点,逐渐消失。 面罩显示,已滞留在万米高空。 空气稀薄,压强骤增,气温下降使得黑影外凸的胸膛急遽起伏,如破风箱喘息不止。 它狰狞而笑,声音黯哑,以从地狱中刚苏醒的恶魔般嗓音叫嚣:“人类,受死吧!哈哈哈~~” 黑影收起翅膀,调转身躯,以自由落体之势从万米高空急速坠落。 看来黑影确实懂得人类的弱点,深知人类会因惧怕死亡而迸发恐惧。 恐惧散发,令人哀嚎不止,如此声音在黑影听来或是美妙乐章。 它如此之做,也是要与马克承受力一决高下。 (有种娱乐方式叫做“俄罗斯转轮”,具体方法是在左轮手枪中装上一颗子弹,把左轮随机滚动后,轮番拿起手枪朝自己头部射击。明知死亡随扳机扣动而敲响丧钟,也不会终止这种以命相博的豪赌,也是对承受力的极大考验。) 黑影狡诈大胆并且狂妄之极,只是装有芯片的大脑,岂非一般人可比及? 洞察黑影的意图后,马克暗自发力,机甲接受脑电波的指令,扩大力量输出,就如拧断瓦伦巨剑之时如出一辙,指尖已深深地嵌入黑影肉体。 与稀薄空气的寒冷不同的是,黑影迅速流失的血液如此温暖,虽然机甲包覆的手掌并无感知…… 黑影尖叫着、翻滚着、挣扎着,妄图把马克撕扯开来,搂抱越来越紧,无法挣脱…… 黑影发出一声惨叫,接触地面之后,发出轰然巨响。 脑部感到一阵眩晕,意识开始模糊。 某些动物随即围观,拱动躯体,疯狂地撕咬着。 它们不断晃动着脑袋,使得躯干随着撕咬而摇摆不停…… “马克!马克……” 阳光灼目,脸颊烧痛,发觉置身于一温暖的怀抱中。才睁眼,便见到劳伦娜那绝美的脸庞。 “马克!快醒醒……” 劳伦娜不断晃动面罩,殷切呼喊着马克名字,滴落的眼泪使得面罩变为模糊不清。 “嗤~”头罩开启,马克嬉皮笑脸地望着劳伦娜,浑身酸痛乏力,使得无法应答。 劳伦娜似乎感到异样,发觉马克居然在坏笑。 “不要再晃了,再晃真死了。” “你……怎么这么坏?”劳伦娜娇嗔着捶打马克胸口,脸上惊喜之意多于责怪之情。 身侧瓦伦阴晴不定,与之相反的是王强笑意盈盈。 “你醒啦?”王强殷切问候。 “嗯!那东西呢?死了没?”才复苏,张口就问。 第四十八节 入口 “喏~”王强努了努嘴。 抬手摸去,身下深凹的坑洼无不表明撞击力不小。 唯一解释能安然无恙的原因,一方面或因机甲保护,另一方面或许是黑影作为垫背,再有就是缓冲装置的作用。 黑影的躯体早变成肉泥,裸露部分已被怪物瓜分。 劳伦娜已穿回盔甲,显得英姿飒爽。 凭借强大的回复力,使马克在豪赌中,帮自己赢得筹码。 若换成寻常人,这一匕首下去,断然归西。 “还没进去就如此危险,里面不知道还有多少怪物在等着我们。” 劳伦娜担心不无道理,她抚摸着马克脸庞,双目迷离,嘴中说道:“不如我们回去吧!没有‘魔盒’,大家照样活的很好。” 昨夜温存,使得两人更为贴心,而瓦伦对自己的恨意却逐步加深。 一想到可以回家,可以帮助麦考尔和凯瑟琳,马克摇了摇头,苦笑说道:“不!我不能放弃。” “唉!”劳伦娜轻轻叹息,把马克搂得更紧了。 “咳咳”王强用咳嗽提醒两人,此刻不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时宜。 两人大囧,搀扶而回。 回到营地,稍作休整,片刻后继续前进。 沿路同行,王强煞有心事,独自思量。 良久后朝马克说道:“这一路怪物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凶残。这不像是偶发事件,其中必有古怪。”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马克赞同。 “救下劳伦娜后,在怪物王座发现与我上次林中所见图案相同,两者必有关联。”王强道出实情。 “喔?果真如此?” “这些怪物虽长相不一,生活方式不同,但我觉得它们的存在有某种联系。”王强道出心中疑虑。 瓦伦不语,却在侧耳倾听。 “那你觉得它们是什么?”马克问道。 “它们的存在有其目的,或许是守卫某种事物;或许是以生物结构,例如食物链;或许是某人刻意安插阻挠……” 王强的话看似模糊,毫无逻辑可言,却不乏一定道理。 “王强兄弟所言极是,我们小心为妙。”瓦伦忍不住插口。 马克点头,告诫大家注意警戒。 雷达显示屏被摔坏,缺乏配件,无法更换。 这意味着马克不再拥有探索其他生物存在的功能,只能依靠本能的视觉、听觉、嗅觉做出判断。 群山环抱的山坳之中,有一席空旷之地,三面环山,一面临水。 旷地杂草丛生,若不是建筑物残渣余留,贸然之下,断然不觉曾有人类活动痕迹。 高楼坍塌成堆,残垣断壁也被杂草覆盖。 瓦伦挥斧,砍去杂草。 斧刃磕碰,响声清脆。 “快来看,这里有东西!”瓦伦呼唤众人。 三人赶至瓦伦之处,发觉他正对着一石碑发愣。 石碑经时光消磨,风化到字迹已然模糊不清。 王强上前清理污垢,随即显露一幅图案。 “快来看!又是这符文!”王强指着幅图案,呼叫马克观看。 马克凑身上前,发觉与王强所画图案如出一辙。 图案清晰显示,一较大等边三角形居中,三个较小的等边三角形倒立于三个角。 符文之下另有一行阳文,字母残缺不全,依稀可拼出“潘多拉”一语。 “潘多拉,潘多拉……”马克自言自语,翻寻着芯片所贮信息。 “潘多拉”是传说中禁锢妖魔的盒子,一旦开启,“魔盒”将释放无数妖魔,这些妖魔搅得人间永无宁日。 不知何种原因,居然会取如此怪异之名。 “怎么了?”劳伦娜见马克怔怔低语,关心问道。 “没什么!这名字令我想起一个传说。”马克笑了一笑,心下暗想:传说就是传说,所传之事未必可信。 铭文之下一列阴纹,上书:基因实验室,建造于某年某月…… 凿痕过浅,导致时间日期已模糊到无法辨别。 “潘多拉!好邪气的名字!”王强摇头叹息,显然他亦知晓这典故源自何处。 照事先约定,王强和劳伦娜在外接应,马克和瓦伦进入探寻。 只是目前为止,在这所谓“潘多拉”魔盒外,除一个山体处有道厚重的混凝土墙壁外,并无明显入口。 “墙壁怪异,应该是入口了。”王强端详着墙面,四下寻找机关。 “这怎么进去呢?”瓦伦用斧柄轻敲墙面,试图找出薄弱点。 墙面极厚,瓦伦垂头丧气。“这根本不是鸟入口!我看就是废弃的矿井。” “大家退远点。我来试试!”等众人退至安全距离,王强对墙面连番射击。 一阵猛烈射击后,墙面巍然不动,徒自增加了数个坑洼的窝洞而已。 “我来!”马克抬起老三管朝墙面射击。 响声巨大,瓦伦上前探查。 发觉充其量只比王强射出的窝洞大了些许。 “嗨!还以为有多厉害,原来也是个软蛋!”瓦伦瘫坐于地,话语讥讽。 三人气馁,表情不一。 “这下好了。我们回去吧!”对这等结果甚感满意,劳伦娜“咯咯”而笑。 没有入口,意味着不能进入,自然不会没有危险可言。 “应该有入口!我们扩大范围,搜寻一番。”王强并不气馁,在四周翻了个遍。 发觉除墙面较为怪异之外,并无异样之处。 “怎么可能?我再研究研究,是不是遗漏了。”马克把地图平摊在地,四角以石块压住,开始比对环境。 反复比较下,确信老蜥蜴所标之地确实没错,另外种种迹象也表明确实在此。 “我看看。”王强凑身观察图纸,发觉并无差错。 “你们快来,这边景色好美。”劳伦娜朝三人呼唤,蹦跳着挥手示意。 “我去看看,你们慢慢研究。”瓦伦丢下话语,便朝劳伦娜处赶去。 对这些图文他并不感兴趣,呆着也是抓瞎。 “走!我们也去看看。”王强对马克说道。“放松之后,也许思路会拓宽。” 收起地图,马克点头答应道:“嗯。好吧!” 湖泊波澜,遥不见岸,水深如墨,潺潺而动。 凉风习习,吹得芦絮舒展,荡起层层碧浪。 见众人跟来,劳伦娜心情舒畅。 俯身拾起一块石片,便朝水中丢去。 石片轻拍湖面,因旋转而飞跃。 水花四溅,在阳光下荡出层层圈圈,粼光闪闪…… 劳伦娜宛若孩童,朝水花拍手而笑。 微风荡漾,撩得长发飞扬,秋波婉转,恰似眉目传情。 瓦伦见“水漂”绝美,拾得一块石头,依劳伦娜所示,使劲抛出。 可惜所选材质迥异,技巧不得法门,石头跳动两下便沉入水底。 “瓦伦,你真笨!呵呵~” 见瓦伦笨拙,劳伦娜笑得前俯后仰。 “有情况!”王强警觉而叫。 第四十九节 九头蛇 湖中水波震动,水流随之加速,一串串极细的泡泡不断泛起。 气泡越冒越多,逐渐扩大,旋即产生一个漩涡。 漩涡疾速,越旋越大,一黑影自湖水中上浮,逐渐清晰。 “不好,水里有东西。”马克迅速朝劳伦娜跑去。 王强和瓦伦反应迅速,连连退开。 “嘭”水花四溅,一个巨大的身形自水中蹿出! 众人正为惊讶,墨绿的湖水中又蹿起一个! 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 确切来说,足有九个之多! 巨大头部与细长的颈部相连。 看样子,身体应该还在水底。 即便身体不再浮出,貌似相当凶悍。 生物类蛇,头呈倒三角,颊窝处三对眼珠,并排陈列。 中间眼珠稍大,另外两对相对细小。 这生物张开血盆巨口,发出“嘶嘶”声响,腮部扩张抖动,以惊悚声响恐吓众人。 长舌猩红,并非完全如蛇,满口牙齿锐利,恰似鲨鱼巨口。 怪异不属已知生物范畴,脊骨尖锐如锯齿,鳞片重重如同湖水色泽。 颈部鳞片色泽浅黄,环环相扣,层层叠叠。 墨绿本色以至于不惊扰它们,根本不知潜伏于湖底。 蛇怪歪着脑袋,以细小的眼睛打量着众人,似在沉思,又似蠢笨异常。 正诧异这生物究竟属于什么物种之时,王强早已端起激光枪,朝当中一个头部射击。 射线贯穿头部,伤口处余烟袅袅,不断溢出深绿色浆糊状液体,腥臭之味如腐鱼。 蛇怪呆若木鸡,毫无反应。正思量这些液体究竟属于血液还是体液之时,思绪被一阵怪异笑声所惊扰。 “切!老子被这纸糊的怪物吓了一跳!还以为有多厉害。”瓦伦发出一阵讪笑,满脸不屑,尖声叫道: “早知这东西柔弱不堪,不如用斧头劈了更加痛快。” 不过瓦伦随即笑不出声了。 枪眼的孔洞被溢出的绿色黏液迅速填补,色泽逐渐变深,陡然间已分辨不出伤痕究竟何处。 一路之上,怪物形象不一,一个比一个凶悍。 然而蛇怪虽然面目狰狞,却不曾发动攻击。 心生疑虑之时,蛇怪修补处色泽已到达墨绿。 它如一条蓄势攻击的眼镜蛇般,复眼鼓起,血盆大开,腮部颤抖不止,嘴中“嘶嘶”有声,不断发出威慑。 “又来!唬谁呢?”瓦伦嗤之以鼻。 “嗤~!”一团黏液自口中喷出,疾射如注。 马克早有防备,心思黏液或许带毒,急忙闪躲。 劳伦娜闪避较慢,被溅射到一坨。 黏液沾染铠甲后,不断冒烟,金属随之融化。 “快脱!”马克心下大骇,急忙上前,奋力把劳伦娜铠甲扯下,丢弃一边。 铠甲已被黏液腐蚀出一孔洞。 幸亏救援及时,不然问题严峻,后果严重。 瓦伦轻敌,只借助圆盾阻挡,沾染不少粘液,并不曾脱下盔甲。 待发觉之时,粘液融化盔甲,渗入肌肤。一时之间,疼的瓦伦“哇哇”大叫,蹦跳着脱去盔甲。 王强身手敏捷,躲过蛇怪唾液攻势。 见三人狼狈不堪,心下大骇,激光枪再次疾射。 蛇怪遭受射击后,状若癫狂,数个蛇头一齐颤抖,威慑之声此起彼伏。 猛然间,深黑色粘液,密如雨下。 四人慌忙后退。 待四人退至射程之外,蛇怪侧目注视,不再袭击。 粘液所到之处,白烟滚滚,地表岩石融化稍慢,其余之物化为乌有。 “停止射击!”马克朝王强喊道。 “抱歉!”王强脸色惨白,或许刚才补枪,差点害倒众人,面露愧色,默然收起激光枪。 蛇怪不再吐出粘液,依旧用着三对眼睛,好奇般观察众人,犹如不曾发生。 瓦伦尝得苦头,幸喜不如先前所说,要劈柴般砍掉蛇怪头部,不然结果不堪设想。 出于好奇,躲在盾牌后面,探头探脑朝前摸进,想近距离观察蛇怪。 蛇怪瞅得有人伸头探脑,一蛇头自水中猛然钻出,张口袭来。 水花四溅,颈部伸缩自如,来势汹汹。 瓦伦瞥见蛇怪袭来,心中一凛,举盾抵挡。 “砰~”响声沉闷。 盾破!! 瓦伦如破布般,掀翻在地。 未等起身,另一蛇头随即蹿出。 亏得瓦伦身经百战,连番打滚后,躲过攻击。 惊吓未定,第三个、第四个蛇头纷沓袭至,朝瓦伦轮番攻击。 瓦伦连爬带滚,力竭而枯,加之先前黏液灼伤未愈,拉扯伤口以至于行动受阻。 情形万分危急,而再无阻挡之物…… “闪开!” 王强听闻,拉着劳伦娜朝远处奔逃。 马克疾奔,扑向瓦伦,倒地之际端起老三管,连发两枪。 “嘭~”蛇头同时爆裂,溅出众多墨绿黏液。 黏液粘稠,低空迸发,不似雨点般洒落,而像渔网般覆下。 马克抱住瓦伦腰部,迅速滚动。 两人滚至斜坡,斜坡虽倾斜度不大,却足以躲过另外几个蛇头的多重攻击,直至滚出攻击范围…… 瓦伦面皮粗厚,看不出究竟是惊吓过度而脸色苍白,还是因剧烈滚动导致血液扩散面色发白。 只见他仰躺在地,大口喘息,额头汗滴如豆,瞳仁亦在收缩。 劳伦娜和王强迅速赶来,探查瓦伦伤势。 两人不断翻动,瓦伦如一头待宰的动物,任由摆布。 确信只有小面积的灼伤后,瓦伦惊魂方定。 惊恐之余,四个人瘫坐在地,嘴中并不言语。 表情不一,各想各事。 瓦伦喘息不止,定在庆幸劫后余生,大难不死。 王强眼睛闪烁,想必猜测这九头蛇怪究竟是何种生物,如何消灭于它。 表情最为复杂的当属劳伦娜。 作为女性,自然想的更多,以她阴晴不定的神色来猜,有喜亦有忧。 喜的是,或许马克因此知难而退,就此作罢。 忧的是,若是强行硬上,恐怕幸运女神不会屡次眷顾,死伤难料。 马克仰躺着,心下反复琢磨:瓦伦前去探查为何会莫名其妙遭受攻击,蛇怪的攻击是否规律,为何又持续不断…… 思虑良久,为印证自己想法,随手捡起一块手掌大小的石块,竭力朝蛇怪丢出。 果然蛇怪朝石块落下之处猛力咬去。 攻击只有一下,并不持续。 劳伦娜和瓦伦面露诧异,眼中充满疑惑。 马克并没有作出解释,而朝蛇怪丢出两个石块。 如己所料!两个蛇头分别出击。 心下已然明白八九分…… 第五十节 龙潭(上) 乌云漫过,遮住阳光,顿时阴沉。 抬眼望着乌云大小和移动速度,马克估算着时间,朝蛇怪走去。 这种胆大妄为、鲁莽之极的举动,宛若自杀无疑。 劳伦娜惊声叫:“不要!……” 如此勇敢,浑然不惧蛇怪袭击。劳伦娜奋不顾身,朝马克扑去。 公主的勇敢令自己震惊,和他一起震惊的自然有王强和瓦伦。 “公主~”见公主危险,瓦伦亦起身奔出。 不顾身上带伤,动作自然不如劳伦娜般流畅。 双臂轻舒,将劳伦娜拥入怀中。 面罩开启,浅浅而笑。 伸手挽住纤腰,顺势一转。 犹如探戈般,搂住劳伦娜,朝那殷红嘴唇吻去。 “放肆……”劳伦娜只是象征性的反抗了一下,微闭眼睛。 一声嘤咛后,脸颊荡起阵阵红晕。 马克原本要亲吻红唇,旋即改为以唇在额头轻触。 “该死的,居然戏弄我!”劳伦娜惊觉而醒,正要推开,心想自己本应来救人,结果…… 蛇怪攻击在即,而这人如此百般调戏自己…… 正欲张口,眼前一暗。 一股浓重的男子气息迎面扑来,劳伦娜心生抗拒,不住捶打。 唇际触感柔软,心神随之一荡,捶打力道随之变弱。 眼神流露嗔怪之意,随着反抗消失,劳伦娜逐渐投入,变为柔情蜜意。 凉风袭面,发觉眼前这人似在坏笑,猛然推开。 满带羞愧,使得蛾眉倒蹙,朝马克轻啐一口,责备道:“想死乜?~” 绵言细语,令马克倍感舒爽。 抬眼观望,发觉即将放光,猛然抱起娇躯,纵身跃出。 乌云移动,光线变亮,蛇怪朝方才停顿之地,狂轰滥炸般咬出…… 劳伦娜忽闪着眼睛,对刚才鲁莽之举,依旧惊魂未定。 即使隔着机甲和盔甲多重阻挡,亦能感受到她因娇喘传来的波涛汹涌之感。 “啪!~~” 依然清脆热辣。 下手力度明显逐步减轻,响亮并不疼痛。 或许自己脸皮厚到已能免疫这种物理攻击罢。 看着她恼怒娇斥的模样,再次粲然。 越是惹得这刁蛮公主大发雷霆,越是有趣之极。 瓦伦跑至一半,僵立在地,并不似之前般恼怒之极。 或许是公主有意,或许“外乡人”有恩于己,或许是决斗失利…… 复杂表情不断浮现脸际,随之被落寞所取代。 收起笑容,马克清了清嗓子,把想法道出:“各位!我觉得‘魔盒’的大门已经关闭,我们无法进入。” 说到这里,朝劳伦娜望去,发觉她明眸皓齿,微微而笑。 听到这等话语,劳伦娜似乎非常赞同,自然满心欢喜。 话音一转,转而说道:“这些蛇怪可能不是动物,而是富集于此的有机生命体。它们的存在或许是某人刻意豢养,为的是隐藏意图。” 稍作停顿,扫视三人,发觉王强微微而笑,似在赞同自己说辞。 而瓦伦则漠不关心,依然落寞。 “我感觉,只要不去攻击这些蛇怪,便不会来回击我们。经过刚才测试,确信它们存在感光性,依靠这种感光,发动攻击。” “嗯!”或许觉得马克说的不无道理,王强连连点头。 而劳伦娜关心的只是该如何进入,张口便问:“既然你说进不去,那我们就回去罢!” 望着她真挚的眼眸,马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着实难以接受,劳伦娜大骂道:“既然进不去,又不回去,那我们究竟要干嘛?” 王强望着马克,希望能给个切实可行的办法。 “不!我觉得这些有机生命体或许在看守着入口,所以入口就在这湖泊之下。” 马克大胆揣测,不等提问,继而说道:“这些生物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九头蛇。” “九头蛇?”劳伦娜瞪大眼睛,满脸疑惑。 “是的,传闻中九头蛇的头,打掉一个长出两个。那么请问,什么生物在短时间内可以迅速生长?”马克的问题难倒了众人。 不等众人回话,继而说道:“我觉得只有刻意被制造的生命体,才有这样的本领。” 三人对自己说辞更加迷糊,为此也不再解释,转而说道:“既然入口就在下面,我先去探探路。” “你疯了吗?这怎么能进去?”劳伦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没关系的”马克缓缓说道:“等我下水后,你们便在外接应。一旦有其他生物攻击,只需静立不动。九头蛇只会攻击运动中的生物,届时它们就是你们的盾牌和武器,不过除了阴天或是黑夜以外。” “瓦伦,会不会潜水?”马克问道。 “这……”瓦伦言语吱唔。虽不说话,脸上神色却已揭晓答案。显然不会游泳,更何况是潜水了。 抬眼见劳伦娜紧盯自己,拍着胸脯说道:“嗨!这个简单,只要跟着你就是了。” “嗯。”马克点了点头,他说的也没错。“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独自进去好了。” 向众人坦白想法,不想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不行,坚决不行。我反对!”劳伦娜语气强烈,意思明确。 “要不我和你下去吧?”王强自告奋勇。 “等我下去探探再说。”僵局又开始形成,马克见天色渐晚,提议下水。 “放心!我把绳子绑在腰上,一旦有问题你们就把我拉上来。” 众人别无他法,只得遵循。 天色转阴,马克避开九头蛇攻击,纵身跃入湖水。 湖下水深幽暗,冰冷刺骨。 机甲密封度较好,马克释放部分气压后,借助重力开始下沉。 气泡细微,争先恐后地上浮,使入水环境难以观察。 日光荫罩,抬头望向湖面,明晃晃一片。 劳伦娜贴水呼唤,声波在水下传播过缓,根本听不到呼喊。 光线逐渐黯淡,公主的身形随之模糊。 下沉速度极快,湖水浑浊,能见度极低。 打开头顶探照灯后,逆水流奋力游动。 父亲的ii型机甲确实优异,不仅减轻了水压,阻挡了寒冷,还提供氧气,使得马克在水下行动自如。 氧气储备不多,必须加快探测。 马克加大游动速度,迎水流溢出的方向,极力划动。 一巨大身形自头顶游过,庞大身躯笼罩湖面光线,当下一片阴翳。 第五十一节 龙潭(下) 它不曾发觉马克存在,安然游弋。 猛然间,它似在追逐某个事物,急速游动。 带起的水流差点把人掀翻。 马克迅速下沉,心有余悸,勉力保持着平衡,以免被水涡卷走。 庞然大物来也汹汹,去更迅捷,危机解除后,才惊魂方定。 人类毕竟不是水生动物。 在漫天铺地的水世界中与水生生物比较,人类的游速极为缓慢。 一旦遭遇攻击,即便有坚固的机甲,凶悍的火力,未必占得便宜。 况且庞然巨物究竟何种动物,肉食还是草食,自己茫然无知。 自踏入“魔盒”伊始,怪物接二连三,蜂拥而至,个个凶悍已然超乎想象。 为此,马克秉承能避则避、能躲则躲的原则,规避着风险。毕竟不是观光旅游,科研考察,自然没有硬碰硬的必要。 老三管在水下能不能射击,还是个问题。 一旦触发,误伤自己,恐无人可救。 仅凭身上那条纤细的绳索,纵使三人合力,也需拉扯十多分钟,才能把人拉出水面。 幸而已至湖底。 湖底浑浊,水草犹如幽魂的头发,随波摇曳。 阻力之大,使得行走极为艰难,因此不得不采取一种极为不雅的行走姿势--“狗刨式”。 名字难听,确实好用,以两个字形容:实在! 它比游动更加省力、快捷。 当然,自己可以优雅行走,不过阻力更大,消耗的体力更大。 灯光照射,远处数只庞然巨物四下游弋,不断甩动头部,一副凶神恶煞之样。 或许它们见到陌生人便“热情似火”,恐怕不会善待自己。 凭借水草掩护,马克潜伏爬行。 远处有个暗礁,礁石巨大。水流避过礁石,流速减缓。 马克用灯光探查礁石,发觉光线射入暗礁后,被吞噬殆尽。 心中按捺不住狂喜…… 太好了!暗礁下方果然有孔洞。 孔洞中流速渐缓,似有水流溢出,水温暖和,不似湖水冰冷。 孔洞直径不大,却已足够通行。 马克朝孔洞游去,仔细打量暗礁,发觉并非自然形成。 混凝土浇筑处水藻滋生,洞壁光滑,满布水生植物。 从腐蚀度来看,存有不少年头了。 把绳索奋力拉扯,绳索吃水后极为沉重。 按照事先约定,绳索回应三下回扯。 马克解下绳索,把它捆缚于暗礁,确信牢固后准备上浮。 按下按钮,氧气充斥机甲,开始上浮。 上浮速度逐渐增速,马克尽量保持平衡。 一阵急速涡流袭来,未等马克做出反应,黑影悄然袭至。 身体遭受猛力冲撞,因水中阻力较大,抛出数米之遥。 水流卷动,令马克顺流翻滚,无力平衡身体。 “喀”!肩膀处传来巨大压力。 伸手一摸,触及之处乃是极为坚硬之物。 扭头看去,在探照灯的映照下,一血盆大口正咬住肩胛。 强大的咬合力使得机甲发出“咯咯”声响。 “糟糕!”自己已然处于血盆大口之中,而自己无力可借,平衡身体都难,更不消说如何招架。 黑影叼着马克急速游动,不断甩动头部,妄图借此撕碎马克躯干。 甩动力大,令人发蒙,阵阵眩晕感自额头荡出。 即将昏迷,马克本能自救,作出垂死挣扎。 劈手揪住一颗牙齿,机甲接受指令,扩大输出。 “啪”!一颗硕大的牙齿被马克活生生扳下,水中瞬时血染一片。 黑影吃痛,极力挣扎,然而并不松口,咬着身躯,跃水而出。 凉意阵阵,空气清新,顿时亮堂堂一片,一扫水中压抑之感。 马克精神为之一振,不等挣脱,再次跌落水中。 “嘭!!~”水花四溅。 黑影衔着马克跃入湖中。 压抑感、紧迫感、沉闷感、无助感令马克体会到死亡侵袭…… 四周顿为暗沉。 此番跃起跌落,转瞬完成,容不得人反抗。 越是危险越要冷静!冷静才能窥破天机,扭转局势。 落势渐消,马克伸指而戳,朝黑影吻部竭力戳出。 虽不能扼杀黑影,确能起到震慑效果,乘它未曾把人折腾死之前,需要反抗。 鱼类的吻部极为敏感,大都感应器官富集于此。 遭马克反击后,黑影反应剧烈,猛力甩头,将他颠至半空。 凌空抛出,力道之猛,绝非舒适。 亏得机甲坚实,得以庇护,侥存气息。 即将跌落,黑影再次跃出水面,张开巨口,猛力咬来…… “嗤!”一道光束划过,没入黑影躯干后,消失殆尽。 好个王强!危难之际彰显身手。 马克幸得协助,黑影已然咬偏,再次跌落水中。 视线在水中变得模糊,一圈圈深红水渍在探照灯照射下逐渐扩散,晕染四周水体。 黑影受伤,凶性大发,甩动尾鳍再次袭来。 马克力竭,游速缓慢,无法躲避。 它张口咬住马克腿干,不断翻滚。 黑影如一高速搅拌机,在湖面翻滚。水花四溅,掀起轩然大波。 滋味难受之极,比过山车有过之,无脱,支撑自己的唯有信念而已。 未等游至岸边,已乏力之极,身体随即下沉。 眼皮重如千斤,难以撑开。湖水碧绿,漫天铺地涌来。 “咚”~ 一黑影跃入水中,急速游来,身形不大,如鱼得水。 黑影游至马克下沉点,猛地吸了一口气,如深水炸弹般下潜。 抓住马克后,以绳索绕胸数圈。 绳索发力,拖动马克。 众人合力,把马克拖至岸边。 一顿忙碌后,已然累瘫。 面罩打开后,一阵新鲜空气顿时涌入,皎洁的月光如凉水般洒在脸庞。 猛然发觉,已是入夜。 极度乏力使得自己无力回应劳伦娜殷切问候,唯有大口喘息…… 良久之后,心境稍作平复,支身而起,注视着湿漉漉的王强。 王强正拧着衣服,火焰虽弱,却甚暖人心。 劳伦娜一直守候身旁,见马克稍作好转,便胡乱翻动四肢,以检查伤势。 发觉机甲并无破损,急切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我们都担心死了。” 说话之余,凿凿之情,娇怯之意,无不淋漓尽致。 “我没事。” 见瓦伦独自一人,也不来招呼,于是问道:“怎么样?还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瓦伦瞪着眼,歪着脖颈口气极大:“不就是潜水么!怕个球。” “那好,差不多我们就下去罢。”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一刀,倒不如狠起来至少在公主面前也显了威风:“堪萨斯没有懦夫!” “要不我去吧?”王强提议。 “对呀,实在不行我也可以的。”劳伦娜以激将之法。 “少废话!是油锅我也钻了。”满脸凝重,瓦伦表情不容质疑。 “那好吧,我们下去。”马克道。 面对宽阔湖镜,瓦伦却在犹豫。 第五十二节 第四十三层 为了消除他的疑虑,马克拿出一根软管递过去。 “含住这根管子,它能让你呼吸,就不会淹死。” 软管是急救包中绑扎止血的。虽然不粗,却也足够维持呼吸。 瓦伦一脸疑惑,吹了两口气后,看着马克。 “这东西能行吗? 马克笑了笑,对他说道:“放心,它与我相连,足以提供氧气。只要你拉住绳子,紧紧地跟在身后。我会看着你的。” 这才消除疑虑,紧跟着下水。 瓦伦身体沉重,又不会潜水,挣扎中呛了几口湖水,迅速沉至水底。 拉着绳索,竭力“游”向孔洞。 起初并不相信软管支撑呼吸,尽量憋着气。 奈何憋气辛苦,依葫芦画瓢后,得了些窍门,才呼吸自如。 瓦伦体型过大,所消耗的氧气更多,机甲氧气储备不足。 连吸数口后,瓦伦感到头晕,恐慌令他失去理智,手脚开始乱划。 一大串气泡浮起,发觉瓦伦即将溺水,马克只能拽着他拼命往前游动。 管道漫长、昏暗。 瓦伦憋气已到达顶点,呛了数口湖水,拼命抱住马克。 溺毙之人至死纠缠,会紧裹着救援人员的手脚,导致双双溺毙。 马克无奈,被死死抱住,无法动弹。 如此僵持下去,机甲内氧气耗尽,两人也将一同葬身湖底。 情急之下,朝瓦伦颈部动脉猛击。 将其打晕,让他陷入昏迷状态,不再挣扎。 借此摆脱缠缚,朝前竭力游去。 水质深黑使得探照灯仅能照射数米之遥,马克仅凭感觉,朝前游动。 光柱射穿水面,似乎到头。 “噗”,两人自水中冒出,发现身处于类似下水道的管道之中。 管道中积水漫过胸口,随走动逐渐变浅。 奋力拖动瓦伦身躯,使他呼吸到空气。 马克下蹲,让瓦伦胃部搁置膝盖,猛拍背部,使他呕出湖水。 呕吐之中,瓦伦逐渐复苏。 对于从不潜水的瓦伦来说,这短短两分钟,绝对是难以磨灭的回忆。 “瓦伦,还好吗?” “咳!咳!死不了。”四下打量,瓦伦眼睛瞪得如铜铃。“这是在哪?” “我们进来了。”马克尽力遏制激动,以探照灯观察四周。 “这破地方就是‘魔盒’?我看也没啥稀奇。” 马克勉强挤出笑容,失去雷达后只能依靠感觉分析环境。 打开面罩,朝瓦伦说道:“嘘!小心点。外面的怪物折腾得我们够苦了,里面的恐怕没那么简单。” “怕死就回去!都不知道瞎折腾啥。”瓦伦差点溺毙,一肚子野火无处释放。 “小心驶得万年船。”马克善意提醒。“休息得差不多就该出发了。劳伦娜还在等我们呢。” 一提到劳伦娜,瓦伦浑身来劲,检查公主给的“盾牌”安在,嘟囔着:“走走走!拿了什么鬼源,就回去……” “生命之源!哪有什么鬼源。”与众人相处久了,马克发觉自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 两人沿下水道探索前进。 “上面有光!”瓦伦用斧柄戳了戳机甲。 头顶有一丝亮光透入。 马克抬眼,原来是块窨井盖。 “你蹲着!”身高不足以掀开窨井盖,马克想得一方法。 “为什么总是我?”瓦伦嘟囔不息,却是单膝蹲下。 踩着膝盖,马克掀开窨井盖后,爬了上去。 环顾四周,别无他人,冲瓦伦喊道:“下回你先上,怎样?” “这还差不多。” 两人进入一空间。 空间豁然开朗,空气腐败难闻。 从瓦伦表情来看,异常难受。 而马克却享受着机甲呼吸过滤保护。 探照灯虽亮,却没有其他光源好。 它只能朝着面对方向发光,并且宽度有限,对于黑暗中某些角落却难以察觉。 探照灯虽亮,却没有其他光源好。 它只能朝着面对方向发光,并且宽度有限,对于黑暗中某些角落却难以察觉。 发觉身处于一个卧室之中,具体来说应是某人的卧室,除去床铺之外另有衣柜之类的摆设。 床铺之上摊着一具人类骨骼。 环境恶劣以至于骨骼呈灰黑色,骨骼排列整齐,应该不是意外死亡。 马克没有过多研究此人究竟如何死去。 床单之类纺织物早已腐败,除去一个坍塌的床架之外,并无有用的信息提供。 马克把房间照了个遍,发现墙上有个金属制成的铭牌。 铭牌文字清晰,意思显而易见,简洁明了。 抹去灰尘后,赫然出现一个地图。 地图标注着楼层号,通道以及其他房间的大小、方位、用途等等。 粗略地看了一眼,当中的43应该代表了目前所处第四十三层。 这层之中,实验室居然有十个之多! 贮藏室三个,安保部一个,档案管理室一个以及其他卧室等等数十个。 结构图中留有一个偌大的空白处,不知道代表什么意思。 瓦伦身处黑暗,只能借助探照灯的余光方能看的见,因此只得跟在马克身后。 见马克在观察铭牌,四下张望而道:“这个地方挺瘆人,黑乎乎啥都看不见,要是弄个火把啥的就好了。” 瓦伦提议不错,多个亮光便于观察,漫不经心说道:“你等等,我来找找有什么东西可以做个火把。” 两人在房间之内搜索类似棍状物的东西。 忽然瞥见一个柜子。 欣喜若狂之余,打开柜子,胡乱翻寻可以用到的东西。 柜子相当陈旧,漆皮跌落,某些地方已经腐蚀。 柜锁腐烂,猛力一扯,便打开柜门。 一阵发霉气息冲鼻而来,散落的灰尘呛得瓦伦直捂鼻子,不断以手扇风,以求扩散霉味。 马克把柜子翻了翻,发觉绝大部分的衣物已腐烂成片。 角落中一沓书籍粘合一起,并没有适合做火把的材料。 随手翻阅这些书籍,外层书籍腐朽不堪,手触即落。 当中几本保存较好,字迹可辨。 其中一本塑料封膜,品相极好。 纸张中间似有夹杂,马克翻阅后一张男女的合照随之跌落。 照片并非自然拍成,通过剪辑把两人拼接一块,有明显的粘贴痕迹。 为了使其不脱落,照片主人还特意封塑。 马克打开扉页,上面落款:科林博士。 第五十三节 奇异生物(上) 科林博士的书籍或许有隐藏信息,便收入囊中。 “啪!”一物件被书籍带出跌落。 定睛一看,原是一株笔。 笔粗如指,笔身另有数个按钮,一并收在囊中。 再次翻找,角落处有个小型手电,保存良好,不知道可不可用。 拧开开关,手电居然发出亮光。 看来这手电采取的能源不是老式的电池,不然早已渗液。 把手电递给瓦伦。 “这东西先凑合着用吧。有总比没有好。” “嗯,不错。这个东西比火把好,至少不会熄灭。”瓦伦满脸欢喜。 有了手电,两人可以分头寻找。 “嗨!这儿有道门。”瓦伦指着一个门说道。 随手电指示,马克发觉这门属于电子锁,缺少动力驱使,没有密码输入,它是无法开启的。 正研究如何打开时。 “嗨!真麻烦,每次都要琢磨半天。你退开!” 瓦伦朝手心啐了口唾沫,卯足力气挥动大斧,朝门猛砸。 “哐哐哐”,连砍数下,震的瓦伦手臂发麻,而这门却只多了数道口子。 “看我的!你躲远点。” 马克示意瓦伦退的更远些,抬起老三管冲门锁便是一枪。 “嘭”,金属门被轰出一个大洞。 耸了耸肩膀,朝瓦伦摊手说道:“这不,问题解决了!” 老三管的轰鸣惊动了某些生命,门缝处一群蟑螂急速爬出。 见蟑螂蹿出,瓦伦抬腿猛踩。 迅速逃逸,只踩死数只。 捏住当中一只触须,瓦伦一脸惊奇,展示着尸体,说道:“奶奶的!这里的蟑螂居然这么大。”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蟑螂依然抖动着四肢。 马克仔细观察,发觉这些蟑螂确非寻常。 色泽深红,宽阔如掌,枝节处刚毛如刺。 “瓦伦,这里绝不简单。我们来到了一个比外面更加恐怖的地方,里面的生物不单有怪异的大蟑螂,应该还有其它生物存在。”马克提醒瓦伦。 “外面那迅捷黑影和孩童一般怪物以及沙漠里碰到的沙虫、剃刀虻极有可能从这逃逸或者被释放出来。”马克的解释。 瓦伦略懂一二,那些怪物的厉害之处自然领教过的。 “管它呢!怕死称不上堪萨斯勇士。”瓦伦茫然问道:“我们寻找的东西究竟什么形状?” 瓦伦的提问并不容易解释,马克概括后简单答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啥?你也不知道是什么?就这么冒失进来了?”眼珠子几乎掉了下来。 “或许里面有关你们一族的起源,其中蕴藏不少秘密。除了你们起源之外,还有许多非常规生物也是在这名叫‘潘多拉魔盒’中改造而成。当然我也是听人说起。”马克如实回答。 “我来这里并非探寻有关于你们堪萨斯人的起源,这些对我来说并不感兴趣。只是某人告诉我在里面可以找到回家的方法。为此我就来了。” 对这样的解释总算似懂非懂,听闻有关乎他们种族的秘密,瓦伦显得兴致勃勃。 当听闻有种方法能让这‘外乡人’回去,似乎非常合乎自己意图。 因此,瓦伦目光闪烁,满怀真诚说道:“嗨!早说嘛!虽然这里危险重重,若能帮你回家,我瓦伦就算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说的满脸真诚,使得马克内心涌出一阵暖流。 不管他是真情还是假意,由此可见他的品德确实不错,值得交朋友。 两人破门而出,沿长廊前进。 房间大都处于长廊两侧,每个房间上都标有名称,自然很好区分它是什么类型的房间。 一段走廊道上堆满了坍塌物,使得行走更为艰巨。 长廊天花板处传来一阵“沙沙”声响。 抬眼望去,发觉一长长黑影爬过。 瓦伦用手电照了照后,连忙躲在马克身后,簌簌发抖。 “怎么了?”马克止步,诧异这究竟何种怪物,在探照灯的照射下,黑影原形毕露。 一条硕大的蜈蚣自顶部缝隙探出。 光照刺眼,令它停止爬行。 翘起半身,侧目观察底下之人。 两条触须不断晃动,似在探寻信息。 蜈蚣体型硕大,体长与一成年人相当,阔如大腿。 两只巨颚不断张合,“噶啦”作响,似在咀嚼食物。 “看不出来,堪萨斯勇士居然害怕蜈蚣?”揪住瓦伦衣物,从身后将他拉扯出来。 “嘿嘿,我就怕这玩意,打小就怕。”瓦伦忸怩,挠着头部一副憨态可掬之样。 “啪”,顶部掉下一物件,正巧跌落瓦伦头顶。 “什么鬼东西?”瓦伦挥手掸去,随之跌落的是一截血肉模糊的脚趾。 “奶奶的,吓老子一跳。”血腥腐臭刺鼻难忍,瓦伦禁不住破口大骂。 蜈蚣蜿蜒而出,松开众多脚爪,朝两人身上跌落。 “不好!” 两人瞅得,连退数步,躲过蜈蚣扑袭。 “快开枪灭了它!”瓦伦躲在身后大嚷。 距两人不足十米,蜈蚣竖起上肢,颚上两个钳牙呈湛蓝色。 钳牙相互磨合,“咯吱”作响,用如此动作震慑两人。 湛蓝钳牙幽幽泛光,无不表明蜈蚣剧毒。 这蜈蚣似在思量该朝哪个人先发起攻击,足爪盘动,“沙沙”作响。 不到数秒后,居然转身逃走了。 “靠!怂包!”瓦伦额头冷汗直冒,嘴巴却一点都不老实。 正在诧异蜈蚣为何逃走时,马克发觉瓦伦不断拍打自己肩膀。 “怎么了?”转身查看,发觉他惊愕地合不拢嘴。 微弱的手电光照之下,一巨大生物站于转角处。 探出半个脑壳,双眼因手电照耀,泛出蓝光。 站姿极为静谧,若不是瓦伦眼尖,根本不会注意到它。 或因手电亮光刺眼,如蜈蚣一辙,它也在打量着两人。 以肘部轻撞机甲,瓦伦声音颤抖,小声问道:“这是他娘的什么鬼东西?” 巨大生物处于拐角,无法看清究竟什么模样。 两人贴壁而退。 “吼!~” 一声嘶吼,便朝两人跃出。 来不及闪躲,瓦伦已被撞飞。 不等马克闪避,已将人扑翻在地。 怪物歪着脑袋,眯起眼睛,打探着这个从未见到过的生物,嘴中涎水不断滴落在面罩之上。 因此,马克看清了它真正的样貌。 第五十四节 奇异生物(下) 阔大嘴内四条尖长的獠牙外露,极为尖锐。 双眼硕大微凸,与头部不成比例,或能更适应于幽暗环境生存的缘故。 鼻端扁平,耳廓尖锐,褶皱的表皮微微泛红,稀落落地长着一些刚毛。 这尊容已然超越了所知的生物范畴。 怪物前肢粗壮,踏住马克肩膀,张口便咬。 爪子尖锐,在机甲外壳挠出“咯咯”的划痕声。 面前一黑,头部已入怪物口中,一阵腥臭味冲鼻而来。 腰部以下被它盘坐着,马克难以发力。 瓦伦甩了甩脑袋,努力摆脱眩晕感,抬眼见马克危急,挥斧砍出。 嗷!~怪物吃痛,一脚将瓦伦蹬飞。 咬合力骤减,头部却不曾脱出。 揪住两条獠牙,马克欲将掰开怪物撕咬。 怪物猛然甩头,将马克颠至半空,怦然拍下。 若无机甲保护,恐怕早已抽打成碎片。 浑身发痛,慌乱中用大腿紧紧夹住怪物颈部,以求避过剧烈甩动。 伸手扼住怪物颈部,希冀捏碎它的咽喉。 可惜怪物脖颈粗大,双手难以扼住。 怪物及其狡诈,似乎看透马克意图。 发足狂奔,以巨大冲击力猛撞墙面。 队友危急! 瓦伦手持劳伦娜胸甲做成的盾牌,一声怒吼,朝它撞去。 怪物身躯庞大,瓦伦的冲撞被它硬生生扛住。 怪物转头凝视瓦伦,挥爪劈出。 “嗤”,板甲被它抓出数道抓痕,尖锐刺耳。 大斧斜斜劈出,正中怪物的侧身。 怪物受伤,转头以马克身躯猛砸,却被瓦伦轻松躲过。 “吼~”怪物一声嘶吼,抖动颈部皮肉,血盆大口怒张,极为恼怒。 松开马克,转而扑向瓦伦,张口便咬。 “喀啦”一声,板甲已被咬瘪,与此同时,瓦伦朝怪物面门奋力劈出。 鲜血如注! 伤口极深,深入骨骼,裂口宽阔翻卷,血腥之极。 怪物翻舌舔舐,喉结来回滑动,“呼呼”有声。 不好!马克心中一凛,抱肘撞出。 猛烈撞击下,瓦伦连连翻滚,扑倒在地。 马克临危,于“虎口”之中夺下瓦伦一命,自己再次被咬住。 “快!拿枪干掉它!” 听闻马克呼叫,瓦伦连滚带爬捡起老三管,端起枪口扳动扳机。 喀,喀,喀。 扳机连响数下,并不射击。 瓦伦呆疑片刻,不住拍打枪身。 或因机甲结实,怪物抛下马克,转朝瓦伦袭去。 瓦伦跃起同时把老三管自地面抛出。 老三管贴地面滑至马克身前。 马克乘隙连身翻滚,迅速抓起老三管,并不瞄准,拉开保险迅速扣动扳机。 盲击之下,老三管射到瓦伦也是极有可能,迫于情况危急,根本没有时间考虑老三管的准头究竟射中哪个,全凭感觉而行。 “嘭!”怪物报销,炸裂的残渣飞溅,粘了瓦伦一身。 瓦伦用斧支撑,顾不得满脸血肉模糊,巍巍颤颤地站了起来,嘴中骂道:“奶奶的,好险好险!被它咬中,骨头渣都碎了。” 瓦伦狼狈之极,看来没有趁手武器,吃亏不少。 他心爱的巨剑被自己赌气折断,心怀愧疚,于是说道:“里面有个军械库,我们去拿些武器作为补充。” 瓦伦沉默不语,显然不为所动。 “知道你恪守誓言,不使用类似机械军团的现代化武器,只是敌人强大到冷兵器难以消灭。为了生存,我建议你使用里面的武器。我保证出去后不再提及此事,你看如何?” 听完马克一席话后,瓦伦双眼闪烁犹豫不决。 却不再争辩,知道他已经默许了。 巨大的蜈蚣早已跑的无影无踪,只有两人面对怪物残骸兀自站立。 “走吧,前面不远处有个军械库。” “等等,看我找到了什么?”刚要前进,瓦伦叫住了马克。 只见瓦伦俯身弯腰,以大斧当成铲子,在一堆坍塌物前不断挖着。 随着急速挖动,一个洞穴显露出来。 洞内极黑,根本看不清状况,因此瓦伦用手电朝里面不断照射。 经过一番探查后,瓦伦把大斧丢弃一边,用嘴咬住手电,上身探进洞穴,似在掏着什么东西。 瓦伦行为怪异,便上前查看。 鉴于瓦伦身形高大而洞穴过小,以至于掏得非常费力。 他极力把身子挤入洞内。 忽然听得瓦伦“嘿嘿”发笑,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 不等他退身而出,声音因兴奋而扭曲,尖叫道:“它在咬我,它在咬我!马克,等等给你看……” 随着瓦伦不断倒退,大致退出洞穴。 等他爬出后,不顾灰头土脸,满是兴奋。 脸上荡漾一幅从未见过的陶醉神情,看来挖到“宝贝”了。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拉扯出一只幼小生物。 原来是刚才袭击两人的怪物缩小版本。 瓦伦手掌硕大,而幼崽不大,为此他极为小心地攥在手中向马克展示,浑然不顾自己手指被这“小东西”咬的鲜血淋漓。 原来瓦伦无意中听闻幼崽吱吱叫声,才决心将它掏出来。 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抓它做什么?快放了吧。”马克皱眉。 “不行!”瓦伦并没有松手放回的意图,反而缩手捂住,生怕马克抢去一般。 脸上却如同抹了蜜糖,从未见他如此开心 “刚才那只死了,这只小的肯定活不了,不如我抓回去养着好了。” 瓦伦的想法似乎有些不妥,却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妥,只能默认了他的做法。 或许见马克没有表示,瓦伦把“小东西”抓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胸甲里,方肯继续前进。 走廊幽暗,两人格外小心,唯恐再次碰到什么难缠的东西。 幸亏不再有其它怪物出现。 偶有扑棱的拍打声传来。 两人路过一个房间,墙面坍塌,露出一个巨洞。 巨洞吹出强劲的气流呜呜有声。 马克心觉怪异,上前查看。 发觉洞外有个巨大空间,黑乎乎一片。 探照灯勉强能照射到对面,却是深不见底。 为了测试这空间究竟有多深,马克丢出一块混凝土碎片。 碎片磕碰数下,过了许久都不曾传来落地声音。 探照灯照射下,对面空间也是一样的建筑结构。 原来它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巨大环形建筑,中间全是空洞,直通上层,以至于气流如此强大。 第五十五节 生化培育皿 心中暗忖,这里除了进来的地方和被堵死的大门外,顶部必定有入口存在。 虽然只是猜测,无法印证,对于自己的猜测马克还是深信不已。 趁马克探查巨洞之时,瓦伦到处转悠。 一心想找到一个能关押“小东西”的容具。 自从他掏到“小东西”后,心情愉悦,连走路都在哼哼。 “快来看,这他娘的又是什么鬼东西?” 随着瓦伦的呼喊,急忙跑去,顺着所指方向,看到一排排巨大的玻璃容器。 容器外表灰尘满布。 抹去容具上灰尘后发现,里面液体虽然浑浊,不过依然可以看到一具具尚未完全成型的胚胎。 胚胎形状各异,长相狰狞可怖。 两个头的;四只手的;独眼的;长尾巴的; 林林总总、奇奇怪怪,什么类型都有,像是到了怪物博览会。 “真他妈恶心!”抡起大斧,朝容具砸去。 “不要砸!这些东西是他们研究的对象,虽然失去生命迹象,可毁坏容器发出的声音会招徕更多怪物,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马克悉心开导。 听完解释后,瓦伦悻悻作罢。 “注意警戒,查看四周。” 仔细查看这个房间情况,发觉凌乱的场地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骸骨。 人类的和非人类的都有。 从一具穿有防弹衣的骸骨旁拾起一把枪械,发觉早已腐蚀,无法使用。 尸骨身侧插有数支照明棒。 照明棒外表由塑料制成,应该可以保存较长时间,不知能不能使用。 捡起其中一支照明棒,拉出引线。 “嗤~” 红色的光线持续喷出,格外刺眼。 黑暗的空间顿时火红一片,连两人没有顾及到的角落随之照亮。 “闪开!” 瓦伦大喊,手中大斧朝一怪物竭力劈出。 数只像蜘蛛又不似蜘蛛的生物朝两人扑来。 它的八只脚由人类手臂构成,自然不是蜘蛛。 一击不中,瓦伦抬手格挡攻势,右手连续挥砍大斧。 怪物异常灵活,轻松闪躲。 用其中两个手腕竭力拉扯着瓦伦手肘,另有一个手腕接住斧身,阻止他再次挥动。 背部突然裂开,凸起一个人形上半身,张口便咬。 两只怪物嘶叫着朝马克扑出,不等它们降落,手中老三管开始轰鸣。 其中一只凌空爆裂,另外一只却已经拉住自己手腕。 八只手腕轮番齐上,其中四只按住马克手脚,余下四只要来拆卸机甲。 手部被挚,唯有大脚却还能动弹。 连带身上的怪物朝墙壁猛冲,利用撞击把这恶心的东西撞死。 “嘭!”机甲和墙壁撞击,响声极大。 这怪物异常灵活,在撞击之前,悄然腾身而上,反攀后,骑在脖颈处。 “哇佳佳佳……” 拉扯着头盔,妄图把头盔卸去,嘴中却发出一连串浑浊的嘀咕声。 并不等它卸下头盔,马克翻掌扯住其中一条手腕。 发力一扯,一条胳膊被自己活生生撕裂。 “咕哩咔咔,哇咔哇咔……” 鬼东西吃痛,负伤逃窜,嘴中还咒骂着一些听不懂的叨叨音。 “呯!”手腕一抬,一枪了结性命。 瓦伦与怪物正在僵持,双方不占优势,正在酣斗中。 听闻同伴被惨死发出的惨叫,怪物连忙逃窜。 结果被瓦伦扯住身躯,猛摔在地。 “咶!”~ 怪物发出一声惨叫,被瓦伦一脚踩住,大斧高擎,即将砍下。 “等等!先别下手。” 马克掣住大斧,以探照灯照射,打量着怪物究竟是什么东西。 怪物身躯呈圆盘状,圆盘背部连接着一人形躯干,像是一小孩被活生生地烙在上面。 两只大眼睛眼泪汪汪,楚楚可怜地望着两人,前肢抱拳不断作揖,嘴中不住讨饶道: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看着它,虽然面目可憎,模样怪异,却也是一条生命。 再者它楚楚可怜、不断求饶的模样,马克于心不忍。 “算了,放它走吧。它对我们威胁不大。” “切!饶你不死,别让我再见到你。快滚!”极不情愿地松脚,瓦伦收起大斧,停止了即将实施的斩杀。 “咕哩~咕哩~”刚抬脚,怪物便翻身逃窜。 一边逃窜,一边回头张望,不断传来女低音般的诅咒之音: “你们不得好死,全都死在这里!等着吧!哈哈哈~~” 说话的口吻与刚才讨饶之时类似小孩的声音完全不同,犹如老妪恶毒的诅咒。 或因刺耳之极,瓦伦歪头斜视,嘴中忿忿不满说道: “你说要放了它。看!这东西显然不是什么好鸟,刚才就应该一斧劈死它。现在它去通风报信,招徕同类了怎么办?” 马克追悔莫及,却也无可奈何。 正待穿过这个实验室,看到角落处一个人类的尸体耷拉着头,趔在凳子上死去。 躯体并不腐烂,而是蜷缩成一团。 干枯的四肢一直保持着死亡之时的姿势,手中却紧握着一个类似“播放器”一样的物件。 扳断他那干涸、紧握、僵硬的手指,才得以把“遥控器”从手中拿走。 衣服的铭牌上标注着--阿尔伯特博士。 上衣口袋鼓鼓囊囊,似乎还有某些东西。 于是将他口袋中的物品掏了出来。 除去三个盛有荧绿色液体的玻璃管外,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可探查。 阿尔伯特胸口处露出一巨型爪印。 手爪洞穿胸膛,将心脏一并挖去。 干涸的躯干,爪印黑洞洞,显得格外恐怖。 就是这一击,便轻松夺去阿尔伯特的生命。 见马克不断翻寻尸体口袋,又似在摸索什么,出于好奇,为此瓦伦过来凑个热闹。 当他看到尸体上可怖的爪印时,居然伸手比划大小。 蜥蜴人的手掌也属于巨大一类,与这个爪印相比,显然瓦伦的手掌要小许多。 心下疑虑,不知用什么方法,才能弄出这等模样。 比划后,瓦伦瞪着眼睛:“这鬼东西体型绝对比我大。力量之大绝无仅有,希望我们不要碰到这鬼,不然以我们,恐怕难以对付。” 马克点头称是,继续往前走去。 军械库就在前方不远处。 大门虚掩,不曾上锁。 如此重要的军事要地都匆忙到忘记关闭,想必是遇到了紧急的突发事件。 伸手拉住大门把手,发觉大门异常沉重,相当厚实。 随着门缝开阖,里面的场景令自己震惊。 第五十六节 军械库(上) 军械库内凌乱不堪,四下散落的武器和倒落在地的武器架外,还有众多人类遗存的干尸。 这数个人类的干尸保存得相当完整,并没有像那些武器般零件散落。 从这些干尸的所处位置来看,他们生前全都遭受惨烈的战斗,以至于濒死前都保持着死亡之时的姿势。 通过观察,马克在脑中模拟着这场残酷的战斗。 门口那些巨大的脚印和门框处深深抓痕无不表明,在这道沉重大门即将紧闭时,一只佚名的怪物强行闯入,伸爪堵住缝隙,以至于大门再也无法关闭。 大门厚实。 门侧深凹的手掌印表明这是一具有着人形的佚名怪物。 它用粗壮的胳膊阻止里面之人关死大门,或者强行推开大门,里面之人拼死阻挡,强力猛击后所留下的掌印。 门口一干尸仰躺在地,胸口裸露一巨大爪印,内脏缺失。 伤口致命,这佚名怪物爪子极为尖锐。 只需一爪,这个可怜的人类防弹衣连同身体即被掏空。 干尸抓痕处皮肉荡然无存,可怜身躯和防弹衣并不曾完全断开,部分衣物依然连在一起。 靠墙跌坐的干尸手中依然紧握着一把枪械,脑袋却是搬家了。 墙上飞血渍溅,呈喷射状散开,血渍因时间久远已呈黑斑。 他的死亡应属于佚名怪物另一下爪击的杰作。 或许这无头干尸临死之前还开枪还击了。 马克注意到他的手指依然滞留于扳动扳机的动作之中。 躺在军械库中间的一具干尸,半个肩膀则莫名消失。 伤口处赫然裸露的牙印,无不说明佚名怪物口部藏有巨大而锋利的牙齿。 只需轻轻一口,便轻易咬去半截身体。 看来佚名怪物凶残之极。 这具干尸手中同样端着枪械。 他在垂死之际有没有开枪还击,却不得而知了。 再往深处看去,几具凌乱的残骸散落于地。 衣服连带残骸全都凌乱不堪,难以估算究竟有多少人死亡。 不过从滚落的头颅来计算,死亡人数应该不下五人。 散乱的残骸无不说明佚名怪物的凶悍。 在它持续不断的抓挠中,这些惨死的人类头首分离,身体组织亦被撕裂成块。 马克揪心不已,闭目沉思。 尽量遏制着喉咙泛起的酥痒感觉。 在军械库的角落中,还有一个头带钢盔的干尸静静地仰躺着。 从胸部到头部连同钢盔显得瘪平,身体四周溅射出的血渍随着时间的长远而仅存黑色的印迹。 如此来看,应是被佚名怪物一脚踩扁。 不知他临死之前有没有呻吟。 估计这最后一点“哼哼”的权力也被剥夺,呻吟什么的全都是奢侈。 墙壁上赫然出现一个圆孔。 圆孔周围裂痕满布,洞口却极为光滑,随光线深入,圆孔呈圆锥状收尾。 瓦伦伸出拳头比划圆孔大小。 比对之下,应有人类小腿般粗细。 圆孔到墙下一条因时间长久而发霉灰红的血迹蜿蜒而下。 无不表明这应有一个被某种尖锐物刺穿而死的人类。 马克惊愕于佚名怪物的力量霸道之极,混凝土墙壁居然被尖锐物戳出一个深洞,这种力量绝不能小觑。 果然不出所料,瓦伦踢动着圆孔下横躺的干尸。 在他脚掌搓动中,这具干尸胸口那个通透而呈圆形的孔洞不断透着光。 胃中不断汹涌,酸液直涌喉际。 马克干呕数下后,竭力遏制着恶心感…… 血腥残忍的事件在这里不断发生,仿佛这些人当初面临死亡而发出绝望的哀嚎依然回荡在耳际…… 战争血腥而残酷的,为什么人类总要进行战争?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什么都斗完之后便与怪物斗,有时候完全可以避免战争,为何人类如此喜欢争斗? 难道人性原本就是如此? 马克沉思于自己的胡思乱想之中,而瓦伦却在翻动着军械库盒内的装备。 一声清脆的“喀喇”声传来,紧挨着金属瓶盖落地声,弹跳间嗒嗒作响。 马克猛然警醒。 只见瓦伦正专心致志地研究一个木柄。 木柄尾部耷拉着绳索,末端连接一个圆环。 圆环光滑轻巧,瓦伦用手指比划后扯断拉绳。 “嗤!”…… 浓烟熏得瓦伦眼泪直流,木柄松落在地,不断滚动着。 我了个去! 马克就地一滚,伸手抄起木柄。 翻滚之后,使劲朝军械库门外丢出,反身一跃,将瓦伦按倒于地。 “嘭”!~ 刺眼闪光和巨大的轰鸣喷然而出,冲击波震得灰尘不断跌落,浑身尘渣。 “你想害死人啊?”马克大为恼怒,责怪瓦伦鲁莽。 瓦伦神色恍惚,沉浸于手雷余威震慑中。 长有木柄的手雷瓦伦确实不曾见过,或许它过于老式,以至于机械军团并不使用,自然不曾识得这东西究竟是何方圣神。 对马克的责备并不恼怒,瓦伦挠头腼腆,难得露出羞愧之色。 既而小声说道:“抱歉,马克。我只是觉得盛装这东西的容器可以安置我们抓来的那只‘小东西’。所以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腾出空间。看到这东西有个圆环不错,可以把‘小东西’的嘴巴固定住,免得它乱咬人。这才……” 瓦伦确实吃了不少苦头,“小东西”躲在盔甲里“吱吱”乱窜,腰部被咬得鲜血淋漓,直溢至铠甲边缘。 那种滋味,无异于裤裆内藏猫般酸爽…… “算了!下次注意。”见瓦伦如此狼狈,不再责怪于他。 “这是什么东西?”瓦伦一副眼巴巴模样。 “一种手榴弹,爆炸后弹射碎片杀伤敌人。款式太老,学名叫巩式手雷,衍化版本过多,我也说不上型号。它最大好处可捆绑后作为集束炸弹。” 巩式手雷早于马克所处时代所用之物,自然如数家珍。 把“小东西”安置妥当后,瓦伦觉得“巩式”手雷威力不错,使用也方便,鼓鼓囊囊塞了一兜。 两人把军械库里的装备翻了个遍,发觉都是些老式枪械。 有些由于时间长久保存不当,弹膛生锈,已不能使用。 一旦强行使用就会炸膛,届时枪毁人亡,得不偿失。 第五十七节 军械库(下) 只有一把加特林机炮品相不错。 它被安置在一个密闭的塑料箱体之内,旁边附带多条装满子弹的弹带。 加特林机炮满身油渍,崭新的机件,似乎从未使用过。 鉴于加特林机炮过于沉重,估计应是从某些机构上卸下来的。 凭借机甲的力量把它抱起,安装好弹带之后,扣动扳机。 加特林机炮发出一阵怒吼。 密集的火力齐喷,不断吐出火舌,将地上的残骸打的四处乱蹿。 机炮声轰鸣、弹壳落地的清脆、以及残骸跳动的骨碌声,在这个房间里充斥回荡。 “哇~我来玩玩。” 瓦伦觉得机炮不错,比之前的手雷威力更大,便涎着脸朝马克讨去试试手感。 “算了,这么重的东西我带着不便,还是你拿着吧。”知道他的心思,故作大方让他使用。 听马克如此说道,瓦伦面露欢喜,抱着机炮犹如抱着即将踏入洞房的新娘一般。 这东西在他手中并不显重,反而更为趁手。 配上他那巨大的体型,简直是相得益彰。 “别!~” 瓦伦反复端详着机炮,模仿着马克刚才那般操作,想要试试加特林机炮的威力,被马克厉声制止。 “咋滴?就兴许你玩玩,不容我玩玩?”瓦伦满脸扫兴。 马克解释道:“这东西弹带不多,射速太快,使得弹药消耗量极大。再试,没有子弹的它就是块废铁!你射击近了子弹还会反弹,流弹会射死人的。” 明白自己的意思,瓦伦憨憨而笑。 与来之前说排斥现代化武器的说法,完全是违背初衷嘛。 这里可用武器的太多,而实用的又太少。 即将离开之际,马克注意到那具胸口洞穿的干尸背后似乎藏有一个长条形的盒子。 盒子的外观、材质等诸多方面与盛装其他武器的盒子样式不同。 怀着好奇心,走了过去将盒子拉出。 心中却是暗忖:究竟藏着什么东西,以至于这干尸临死前依然不忘遮掩? “快点!拿完东西就出发了,磨磨蹭蹭的像个老娘们。” 瓦伦对于新得的加特林机炮欣喜异常,一脸满足样。 悉心擦拭之余,却在不断催促马克离开。 “等一下!你多带点弹药,等等用得上。” 既然来了就不在乎这一点点时间,所以马克执意打开盒子,并不搭理瓦伦催促。 盒子的颜色并不起眼,与混凝土色泽相去无几,不过它外壳上标记的图案却和王强所画一摸一样。 正在诧异,手中却做出开启盒子的动作。 掀起盒盖,发觉里面盛放着一把长剑。 长剑通身漆黑,单面刃口开封,属于单刃剑。 刀背却如陨石般圆孔满布,并未被打磨。 显然还是个半成品。 简陋之极!! 甚至连护手都没有。 若不仔细观察,粗看之下还以为是个烧焦的木条。 晦气!! 一把破剑而已! 可这剑柄做工精致,又引得马克细细打量一番。 细看之下,居然是火星贵重金属“奥哈鲁”制成! 心中又是一喜。 这柄长剑应不止烧焦的木条般简单。 剑柄与剑身的衔接处铭有图纹,图纹便是四个三角构成王强所画之物了。 图纹微微凸起,不知有何用处? 正在暗忖…… 见马克发呆,瓦伦挥手呼喊道:“快走了。对一把破铜烂铁发什么愣?这种货色在我们堪萨斯,随便一把都比这‘吹火棍’好上一万倍!” 并没有听从瓦伦话语把黑剑弃之于地转而离去。 而是按照直觉,用拇指按下剑身图纹。 “嗡”,黑剑微鸣。 黑色剑刃处如火灼般通红,随按钮时间长久,剑身迅速转至猩红,好似金属受热发出通红色泽般无异。 猩红诡异,灼烧发出的热力逼人。 正觉怪异,随手一砍。 “呛!” 红光划过,堆放武器的铁架随马克挥砍,齐齐斩断。 切口光洁,余烟袅袅。 与剑身一同色泽的钢铁熔汁正不断滴落,随之凝固。 瓦伦听得声音,随即赶来,发觉马克手中长剑通身火红。 原本不屑一顾迅速转为大跌眼镜,嫉妒的眼珠即将冒火,嘴中却笑骂道:“这他娘的又是什么鬼东西?让我看看罢!” 马克知道瓦伦性情粗犷,却从不求人。 与自己一样都是军人,基于如此好东西,必然像守财奴见到稀世珍宝般,绝不肯轻易放手。 若是再拿去看看,就又是属于他的了。 心头一热,没舍得给。 假装吃惊道:“刚才怎么回事?我不知道啊,我再试试……” 不再按下按钮,对着铁架劈砍数刀。 结果可想而知。 金属之间的碰撞除了“叮叮”声外,与平常长剑磕碰并无异样。 这样的小把戏瓦伦显然不会相信。 正欲过来讨要时,自外蹿进一群怪物。 数量之多,蜂拥而至。 它们攀爬于军械库的墙面、房顶、地板,朝两人纵身跃出…… 已没时间争长论短,瓦伦端起加特林机炮朝这群“蜘蛛”猛烈开火。 “突突突突!~” 加特林机炮火舌喷吐,火力密集把跃至半空的怪物们凌空打为齑粉,剩下为数不多的,则四下逃窜。 怪物们一边逃窜,一边依旧用那听不懂的肮脏恶毒语言咒骂着。 众多声音不断响起,犹如无数人对着耳朵喋喋不休般说话。 语调低沉,听后令人感到歇斯底里。 假如仔细聆听它们究竟咒骂什么,那就上了它们的当。 声音汇聚成洪流,犹如魔咒,将人弄的头昏眼花,脑壳发涨。 瓦伦眼神呆滞,动作迟缓,犹如僵尸,手中机炮兀自空转,不再喷吐子弹。 头盔有过滤语音功能。 这些东西的诅咒,对马克来说只是嘈杂之音,并不具有构成像瓦伦那般效果。 “瓦伦!快醒醒!” 冲他大声呼喊,手中老三管却不断喷出离子射线。 失去加特林机炮密集火力打击,怪物们如影随形,鬼魅般围了上来。 老三管火力单一,独力难支。 掩护着瓦伦,见他依然目光呆滞,欺身上前,朝屁股猛踹一脚。 “干什么?” 屁股蛋子吃痛,猛然惊醒。 正欲发怒,抬眼便见满屋的怪物正在爬来…… 第五十八节 妖夜迴廊(上) 瓦伦连忙掏出数个手雷,咬掉帽盖,拉开火线后胡乱丢出。 以手掩耳,立刻转身卧倒。 如刚才自己对他规避手雷伤害般,如出一辙。 这情形好似自己小时候放着烟花,又怕又爱的。 这家伙别看三五大粗的,倒挺聪明,学的蛮快,看来悟性不错。 这要是在部队里,肯定是个好兵苗子。 手雷发出一阵爆鸣,怪物来不及发出惨叫,统统报销。 剩下数只,也是残肢断臂,倒地挣扎,已然不成气候。 呆在原地就是等死,只有跑动唯能暂时躲避更多怪物的攻击。 “走!冲出去!” 手雷炸点不远,空间又过于狭隘,想必瓦伦耳鸣不止,因此只能大声呼叫。 手中老三管不断喷吐射线,扫除余孽。 “等一下!” 瓦伦劈手又顺了两条弹带,将弹带胡乱缠在身上。 深恐弹带因跑动滑落,便抱着机炮,借助枪身夹紧弹带。 跑动姿势极为不雅,不亚于憋不住跑肚,捂着屁股狂奔又不敢放开膀子奔的那种。 慌乱中,仍不忘张望一下随身带着的“小东西”是否依然安在。 两人在长廊上发足狂奔。 “嘭、嘭、嘭~” 一窜脚踏声自长廊末端传来。 声音沉闷拖沓,随两人奔跑逐渐清晰。 劈手扯住瓦伦身躯,马克大声叫道:“不好!我们跑错方向,对面有东西。” 步伐沉重,震得灰尘随之跌落。 长廊呈圆弧,头盔上探照灯已照出它的身影。 灯光映射下,拖拽的影子被拉的兀长…… 沉重的步履越来越清晰,声音如擂鼓,抨击着心脏,有种呼之欲出的作呕感。 鼓声般节奏带动下,那些原本溃散的怪物又开始汇聚。 除去嘴中依旧发出恶毒诅咒声外,某些怪物受到沉重脚步的鼓舞,显得兴奋异常。 它们鼓噪着不安的情绪,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尖叫凄厉: “来了!来了~它来了……你们的死期到了。嘎嘎嘎……” 怪异的笑声在回廊中不断回荡,使气氛更加悚然妖异。 怪物们无畏于加特林机炮的屠戮,疯狂地攀爬在回廊顶部,来势汹汹,几近癫狂。 两人不得不放慢溃逃的步伐,只得转身击杀这些蜂拥而至的怪物群。 朝怪物们连丢数个手雷后,伴随手雷的爆炸声,瓦伦手中加特林疯狂般喷火。 嗒嗒嗒嗒!~ 机炮不断射击,这些自不量力的怪物开始后继无力,如破布般纷纷跌落。 碎肉屑夹杂着血雨,散落于回廊四壁,血腥味充斥着回廊那有限的空间。 血肉模糊,肢体爆裂,呻吟不止,场面令人几欲作呕。 “它姥姥的!” 机炮轰鸣中,瓦伦面目狰狞,大声叫嚷着:“来吧!你们这些臭蝼蚁,统统去死!” 事情远远没有想的那么简单,这群看似来送死般怪物群,委实在拖延时间,好让那发出沉重脚步的巨大怪物追上两人。 如它们所愿,脚步音离人越来越近。 而此刻,瓦伦却在安装弹带,额头上汗珠不断渗出,随动作摆动而滴落。 “快点,我快撑不住了。”马克一边喊话,一边用老三管清理着残余怪物。 好在老三管无需瞄准,只要方向大致正确,沾者即死。 当瓦伦抬头时,一切已为时过晚…… 一个半人半马的怪物赫然显现。 独角尖锐兀长,端处于额顶。 上肢长有四条臂膀。 两只环抱,另两只则在捏拳。 掌拳互捏,指节咯咯作响。 如此动作使得肌肉更为贲张,无不宣扬着力量之强悍。 见到两人后,怪物一边行走一边伸爪,爪尖触及墙壁,划拉出长长的抓痕。 “咯咯咯~” 狞笑粗犷,怪物尖舌翻滚,不断舔拭鼻尖,表情因屠戮在即,激动扭曲。 “这他娘的究竟是什么鬼?” 见怪物居然长得如此瘆人,瓦伦心下发毛,慌乱中已装好弹带,端起机炮一顿猛射。 “去死吧怪物!” 沉寂良久的机炮再次咆哮,伴随的亦有瓦伦癫狂吼叫。 “通通通……” 整条弹带悉数倾泻而出。 怪物并不闪躲,以四条手臂作为盾牌,阻挡了机炮喷射出的大量子弹。 手臂粗大厚实,经子弹嵌入后,手臂犹如蜂窝,身上数处未曾阻挡到的地方,则被机炮射出拳头大小的弹孔。 弹孔肉花翻出,血渍汩汩,然而并没有阻碍它的前进。 伸舌舔舐血渍后,怪物满脸陶醉。 仿佛这猩红的血液犹如甘醇美酒般可口。 目光轻蔑,紧盯两人不舍,至始至终都未曾移开半分。 嘴角微扬,姿态如山猫对即将吞噬的老鼠般,玩弄于股掌之间。 叮铃铃~ 最后一颗弹壳跌落在地。 弹跳声清脆,以及加特林机炮兀自转动的“嗤嗤”声,依然在耳。 瓦伦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怪物的身体正努力挤出弹头。 弹头不断跌落,如炒豆般密集。 不好! 这怪物伤口复原的速度远超蜥蜴人。 不消片刻,伤口已愈合如初,而怪物洋洋自得。 面对这种诡异场景,两人呆站于地。 “哼~哼~哼~” 笑声轻蔑,笑容寡淡,笑音缓慢…… 可恼!这怪物竟然如此嚣张。 老三管正欲射击。 咶…… 一声尖叫,回廊旁孔洞处猛然蹿出一带翅人形怪物。 个头虽远不及王座的那只硕大,动作依然迅捷无比。 不等射击,已然扑来抢夺。 “嘭!~” 枪口上抬,偏离射击目标。 天花板遭受射击,混凝土块不断跌落,扬起一阵灰尘。 马克与“鸟人”纠缠不休。 咶~“鸟人”扑棱着翅膀,厉声凄叫。 奈何力气过小,“鸟人”手脚并用,不断拍打翅膀,阻挠对手视野。 “堪萨斯勇士永不畏惧!” 将机炮丢弃在地,抬手抓起那干瘪的板甲做为盾牌,顺手操起大斧,瓦伦准备与之展开搏斗。 “嘭!” 响声沉闷。 瓦伦犹如一个布娃娃般抛出。 盾牌跌落,闷闷作响。 干瘪的板甲突起面一巨大的拳头印深凹。 “瓦伦!~”大声呼喊,希望他可以回应自己。 回答的唯有回音阵阵。 “鸟人”着实可恶,纠缠不清,使得自己无法射击。 恍惚中,黑影猛然袭至。 不等马克做出反应,胸口便遭受巨大锤子般猛击。 身躯如断了线的风筝,直挺挺飞了出去。 第五十九节 妖夜迴廊(下) 巨大力量震的胸口发闷,血液上涌,马克喉咙中泛出一丝甜味。 不等下咽,嘴角已然血丝溢出。 呼吸沉重,窒息感随即而来,眼前发黑,脑袋中眩晕感不断盘旋。 那烦人的“鸟人”不再纠缠,悬停在空。 时机稍纵即逝,眼下虽为迷离,老三管却毫不犹豫射出。 “鸟人”身躯凌空爆裂。 独角怪物并不忌惮枪械威力,疾速奔来。 马克欲翻身躲避,可惜眩晕感未曾消失,以至于速度稍缓。 一双巨手叉住脖颈,将人拎至半空。 脖颈连接处防御不如正面坚固,以至于被扼得无法喘息。 呼吸不畅,血液停滞,头部逐渐出现绀紫色,神智开始迷离。 腰肋处如遭受炮火轰鸣般的爆击,持续不断的拳头密集如雨,打的机甲“嘭嘭”作响,身体亦如钟摆。 虽然机甲坚固异常,面对如此巨大的力量,受到反震余波后也会受伤。 迷离中,瞥见瓦伦巍巍颤颤地站了起来。 头部磕伤,血液流经半个脸颊,又在下颌处不断滴落。 瓦伦大口喘息着,挥手擦去黏糊的血迹,努力晃动脑袋后,使自己意识不再模糊。 听闻响声异常,抬眼望见队友被锤击得如风中摇曳的枯树叶时,便发出一声怒吼,拖拽着大斧,朝独角怪猛力冲来。 独角怪两排复眼自胸口一直延伸到下腹,众多复眼正怪异地转动,探查状况。 身形并不扭转,其中一手捏拳,不待人近身,早已出拳将人击飞。 独角怪分神,掐颈的力量稍稍松懈,一口新鲜空气随之吸入,令马克神情顿为一振。 手中老三管竭力扬起,抵住独角怪肩膀,扣动扳机。 “噗”~ 血肉溅射! 独角怪半个肩胛爆裂。 或许它并不感到疼痛,收住原本击打的动作,歪头注视着。 劈手夺过老三管,将它践踏在脚下。 亏得老三管结实,践踏并不能使它弯曲。 “吼~” 独角怪愤怒之极,血口大开,尖牙森森。 眼前猛然一黑,血腥味、腥臭味直刺鼻腔。 头盔坚固圆滑,噬咬无果之后,独角怪暴跳如雷。 余下之手扼住咽喉,将人死死按在墙壁,探头打量。 近距离中,眼前显现的是一张极其扭曲的脸。 除去胸口众多复眼外,额下另有数只眼。 独眼居中,下行一对复眼略小,外凸的鼻翼上两个黑洞,不断“哈嗤”着热气,嘴部宽硕直至脸颊,占去整个脸庞的三分之一。 独角怪咧嘴而笑,两道锐齿如锯。 话语漏风,声线慢慢吞吞:“入~侵~者~必~死!” 说话间猛然低头,以粗大的独角抵住肩部机甲缝隙,竭力戳了进去。 “咯咯”的碎裂声和粗重的喘气声从肩部不断传来。 可恼被怪物死死抵住,无法拔剑。 如此贴身,若是长剑在手,绝对能刺穿它的身体。 巨大疼痛如火灼烧,而锐角切入肌肤,已达肩胛骨。 “瓦伦!~”双手竭力阻挡巨角刺入,声线歇斯底里。 “来……了……”瓦伦艰难爬起,正欲支身。 “哇佳佳~”蜘蛛怪伺机扑至,与其纠缠打斗,令他无法脱身。 大声嘶吼虽可减轻痛楚,却无力改变现状。 生命随锐角刺入,逐渐消逝…… 紧迫感、灼烧感无不驱使着本能在生命消失之际做出垂死挣扎。 “瓦伦!帮我!” 见队友万分危急,命悬一线。 “喝~”瓦伦一声大喝,浑身抖擞,恍若打了鸡血。 双臂爆发,将攀身而上的蜘蛛怪物奋力扯离。 不顾浑身是血,借助冲力,用身体猛撞独角怪。 撞击虽然微不足道,转而袭去的是大斧劈砍。 独角怪遭瓦伦劈砍后,微微一震,稍稍分神。 感到肩胛处压力骤轻。 机不可失! 长剑已然在手,而独角不曾脱离身躯。 黑剑微鸣,剑刃通红,散出妖异之色。 马克奋力挺刺,正中怪物胸口,剑身直贯入体,伤口处不断发出“嗤嗤”之音。 独角怪惊愕不已,尤为恼怒,独角并不拔出,反而加大力度,企图将人戳死。 喀!墙壁早已不堪负重,裂出大洞。 后背处压力骤减,马克随之跌落碎墙之中。 失去后背压力,使得浑身一松。 手起刀落,绝不拖泥带水。 一刀削去长角,整个人随之跌落。 不等从墙洞穿出,发觉瓦伦危急。 失去目标后的独角怪物暴跳如雷,转朝瓦伦袭去。 瓦伦就地翻滚,避开拳势,翻身拾起老三管。 或许加特林机炮操作相当熟练,使得使用老三管并不困难。 稍稍审视枪械,保险并不关闭。 近距离中,朝独角怪头部射击。 老三管威力霸道之极,被射中后独角怪头部爆裂。 残肢屹立不倒,四条手臂无力下垂,已然死去。 浑身沾满血渍和碎屑,瓦伦如血人般呆立在地,惊愕于老三管的威力。 扶住自己臂膀,发觉左手逐渐麻木,马克从墙壁洞中徐徐钻出。 “太好了!总算消灭这该死的怪物。”目睹如此血淋淋一幕,难抑心中激动,朝瓦伦奔去。 两人相拥,庆祝劫后余生。 “呀!~” 张臂怒吼,似为刚才消灭独角怪而自豪。 “噫?你受伤了?”发觉马克肩窝被独角刺穿,伸手便要拔出残余独角。 “不要拔!出去再说。”自己不似蜥蜴人,他们能迅速恢复而自己不能。 独角拔除后,会露出一个创伤。 缺少药品消毒、缝合、包扎会使人感染,同时失血流不止。 流血使人虚弱,甚至死亡,为此制止了他的好意。 虽然急救包依然在,然而并不允许自救,只能注射一针止血。 独角怪依然巍峨,为此瞥了一眼。 只见它伤口停止流血,身体上原本闭合的眼睛猛然暴张。 “小心,这东西没死!” 语音未落,独角怪朝自己猛烈撞击,拳疾如风,呼啸而出。 瓦伦正背对,并没有注意到它的举动,一拳中的。 巨大的力量使得瓦伦跌了个跟斗,而自己却被撞进墙洞之中。 失去头部的独角怪虽然没有之前般敏捷,富有思维。 或许只是依靠杀戮的本能而在攻击着两人,因为它身体前倾,直至卡在墙洞中。 第六十节 仓皇失措 不顾自身伤势严重,一边爬起一边呼喊:“快撤!这东西打不死。” 瓦伦不是蠢蛋,自然明白其中道意思,迅速跑来汇合。 独角怪因墙洞卡住身躯,正往外拔。 颈部逐渐长出一球形物件,使得它卡在墙洞之中。 努力拔出身体无效后,挥拳捶打,以扩大洞口使得退身而出。 “快!这东西正在复原。” 瓦伦瞅见独角怪原本缺失的手臂正在长出,片刻迟疑之后,上前搀扶,朝房内撤离。 房间除了门口,并无其它出路。 两人身受重伤,已无力再与独角怪搏斗。 手中武器虽然有效,却只能拖延时间,只要它时间充裕,足有机会消灭两人。 为此,马克决定不再与其纠缠,还是溃逃来得妥当。 只是两人被围堵在房间,已是死角。 心乱如麻,正在想着对策。 瓦伦瞥见独角怪基本复原,惊叫着:“不好!这怪物又要袭击了。” 情急中,瞅见有个排水口。 “还有多少手雷?”瞅见瓦伦口袋干瘪,马克仓促问道。 “啊呀!”瓦伦一拍大腿,惊声而叫:“差点忘了这茬,还有三个。” “拿来!”接过装手雷的袋子,开启柄盖后,转身说道:“快进排水管。” 掀开井盖后,瓦伦纵身跃进。 拉出引线,朝独角怪抛出后,紧随瓦伦跳进管道。 窨井孔不大,却是刚好容纳。 不过它却极深,引领着两人极速下滑。 “轰!~” 手雷爆炸。 两人躲过独角怪袭击,怒吼声却通过窨井孔不断侵袭着耳际。 “入侵者!你们不会活着出去的,绝不!!” 重力加速度很快,所幸大都窨井都是通向水源,这个自然也不例外。 与之情进来的排水管不同,它则是个污水管。 污水泛着恶臭,两人跌落其中。 “呸!真他娘的恶心。”瓦伦骂骂咧咧。 “得了吧。浑身发臭总比摔死要强。”马克揶揄。 “与其被熏死,不如被杀死。我是受不了这等恶心。” 马克一脸肃穆,笑骂道:“乌鸦嘴~快闭嘴!你听听,追兵来了。” 蜘蛛怪骂骂咧咧的诅咒音和飞行怪扑棱翅膀之声从窨井孔不断传来。 “干它们!”抡起大斧,瓦伦跃跃欲试。 “既想熏死又想被杀死?快走了!”马克催促。 两人甩开步子,在这污浊的水世界里往前游走。 好在瓦伦身形巨大,无需游泳只要行走即可。 “我来给它们喝一壶!”端起老三管,朝天花板连续射击。 一阵震动后,窨井坍塌了,压死不少怪物。 趁机扫除余孽,躲过再次袭击。 确认不再有追兵后,见伤口血流不止,瓦伦甩了个眼色:“伤势怎样?” “死不了!” “要不要搀扶?”瓦伦一脸真诚。 “哼哼!你也好不了多少。”马克脸色发白,一阵惨笑。 “得了吧!先休息一会儿。”瓦伦靠管道壁缓缓下坐,欲将查看马克伤势。 他的伤势比自己好不了多少,只是恢复速度快些罢了。 “嗳!我说,这里的怪物如此凶悍,而且无止无尽,怎么办?”瓦伦心中焦虑,拨弄着大斧四下张望。 “唉!里面确实危难重重。我们寻找的只是冰山一角,就已是如此艰难。”知道他话中有话,事出有因。 一想到大家都伤势不轻,不能再继续探查下去,于是说道:“这次还是算了,下次再来罢。” 这样的言语正合他的心意,瓦伦点头说道: “我也担心劳伦娜他们的安危。我们在里面时间太久,他们等的焦急便会进来探查。到时候我们没出去,他们却进来了,两队人相互寻找,不知结果如何。” 瓦伦之话却实在理。 “好吧。我们出去。” 机甲雷达屏虽然摔了,对于定位却不难。 尽管管道错综复杂,偶有生物存在。 不过历尽周折,最终还是出去了。 又是一次漫长的潜水,只是上浮远比下潜轻松多了。 瓦伦粗通水性,先前吃过苦头,上浮速度自然快些。 手臂受伤,只能紧跟瓦伦浮出水面。 湖水寒冷异常,月光皎洁,洒落湖面,层层白雾笼罩之下,静谧而诡异。 浮出水面,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令心情倍感舒畅,便奋力划向岸边。 上浮的水声早已将劳伦娜和王强惊醒。 两人趴在岸边朝马克伸手,将人拉出湖水。 瓦伦独自爬出。 “唉!~人比人,活不成!” 话意之中虽是自嘲,却也无不透露出种种嫉妒带来的酸味。 “怎么搞的?你受伤了!”劳伦娜并不理睬瓦伦叹息,嘟着嘴责怪,伸手探查伤口。 “小伤,不碍事!”坐在水池边,按下按钮,机甲自动脱落。 寒风吹至,即便是强健的体魄也要栗起一身鸡皮疙瘩。 “别冻着了。”说完后,劳伦娜撕去一角衣裙,扒去湿衣,用衣裙使劲擦动皮肤,使之恢复红润。 王强顺手接过衣物,把它拧干后,放在火堆旁边烘烤着。 瓦伦默然无语,独自默默除去上衣后,依偎在火堆旁边。 “忍着点!”火光映射,劳伦娜目光灼灼。 “这有急救包。” 急救包不乏止血剂、麻醉剂…… 拔出深嵌肩窝处的断角,劳伦娜用消毒巾捂住伤口,以减少血液流失。 张口咬破指尖,让自己的血液滴入伤口。 “不要这样!没有你的血液我也能恢复。”看到她因失血逐渐转白的脸庞,马克无比心痛。 想要制止劳伦娜的动作,却被她吃了一个白眼。 “要你管!”劳伦娜嘴角一抿,满脸不悦。 “唉!” 马克轻声叹息。 只得用那只不受伤的手掌去抚摸她的柔荑。 “唉!” 看到两人脉脉含情的样子,瓦伦又是一声长叹。 自然明白瓦伦为什么长叹,却不知道瓦伦长叹后的真正含义,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火堆前堆积着不少尸体,显然经过了战斗。 两人完好无缺,自然担心也是多余的了。 “噫?九头蛇怎么没有了?”马克后知后觉。 王强笑了笑:“太阳落山后,它便自己沉了下去。” 回答完问题后,又反问道:“里面什么状况?” 第六十一节 墨剑 抬头仰望星空。 天空无云也并不见星辰。 思乡的滋味再次涌上心头。 这次探查,对于自己如何回家,根本没有一丝联系,只得哀叹着: “里面空间很大,漆黑一片。我们只探寻了其中一层的一面楼层,便有不少怪物袭击我们。万不得已,才退了出来。” 王强瞥见瓦伦把食物咀嚼后给“小家伙”喂食,心叹两个不同生物居然如此和谐。 虽然感到怪异,却继续问道:“那有没有你想得到的信息?” 翻了翻本子,幸喜它不曾湿透,字迹依然清晰。 录音笔和三管液体连同“遥控器”依然保存完好。 “找到一些资料或许有用,但这些都不足以帮助回家。” “嗯。安全出来就好。”王强同样失落,口中却在安慰着人。 “我想再进去一次。”用木棍撩拨火焰,马克漫不经心说道。 “什么?你疯了吗?” 听到这种话后,劳伦娜的包扎动作开始加速,使得伤口传来疼痛。 “嘶~”马克吸了口冷气。(不用麻药是想伤口好的快些)。 动作不再温柔,简直粗鲁之极。 嘴中叨叨不止:“进了再进,一天到晚都不消停!还能让人安不安心?” “嘶~嘶~。”假装疼痛不止,马克咧嘴吃痛:“对。我还会进去,不过不是现在。” 听完这话,劳伦娜这才松了一口气,眉睫闪动,柔声问道:“还疼么?” “你这是什么?”见瓦伦喂养的生物长相怪异,王强不由问道。 以手指撩拨“小家伙”的下巴,嘴中发出怪异的“啾啾”之音,彼此玩的不亦乐乎。 听人问这个东西是什么后,瓦伦连眼皮都不抬,口吻怪腔怪调:“里面找到的。唉~和我一样可怜。爹不亲妈不疼,所以才把它带出来,当媳妇儿养着。” 阴阳怪气的话语在劳伦娜耳中如针刺耳。 虎着脸,怒气腾腾走至身后,狠踢后背处铠甲,杏眼怒睁:“有完没完?我是我,你是你,我们毫不相干,不要总是含沙射影,自作多情。” 受到公主的呵斥,瓦伦并不动怒,依旧讪讪地对着手中的“小东西”叹道:“唉!说多少可怜就有多少可怜,连叹个气也要被打。” “你!……” 正要发作,被马克拉开后方才罢休。 不然以她公主的骄横个性,瓦伦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剑?我来看看。”发觉马克身边放着一把长剑,王强心觉古怪。 “你瞅瞅,这剑有些门道。”对于王强,马克自然是一万个放心。 他不会像瓦伦,看着看着就归他所有了。 将长剑递给王强。 端在手中掂了掂重量,又比划着长度,以眼睛贴着剑身观察了剑脊,抚摸了剑背处的厚度后,王强以一种古怪神情问道:“这东西里面得的?” 或许觉得他有什么见解,马克坦白:“在里面一个军械库里拿的。这剑怎么样?” 询问殷切,大有求鉴定之意。 “啧啧!”再次打量了长剑后,王强颔首笑道:“珍品!简直是珍品呐!” “噢?这话怎么说?” 猛然听闻,瓦伦终止了与“小家伙”的互动,瞪着眼睛望着两人谈论。 “此剑通体漆黑,暗哑无光,锋刃单开一口,看似残次不全。实因其剑身非寻常金石,乃天外来星,材质坚硬以至于极难开锋。虽只得单面开刃,或有遗憾,然至刚则锐,至强则钝,锐钝互补,亦可作格挡之用,无惧剑刃磕碰而缺损乎。” 觉得王强说的有理,马克欣然点头。 听得素来高傲冷漠的王强也大为赞叹,不经意中瓦伦张开了嘴巴。 将墨剑拿在手中,凌空挥动数下,反复观瞻后说道:“此剑貌似驽钝,实则刚毅,性情沉稳,大巧不工。如若勤于练习,必能独占鳌头,不乏为杀人利器。” 忽然瞥见三角图纹,王强沉思片刻,疑惑问道:“怪哉!怪哉!此图纹与先前如出一辙,符文微凸,不知是何等之意?” 听得入神,不知不觉中将“小东西”捏得“吱吱”直叫,被咬后,吃痛方醒。 见王强疑惑,马克笑意盎然:“大可一试。” 嗡~ 墨剑微鸣,剑刃晕染成猩红之色,随时间增长而逐步变深。 见墨剑怪异,伸手便摸,却发觉剑刃处热力逼人。 走向一突起石柱,暗自运气。 “疾!” 王强双目精光暴射,嘴中一声长喝。 “喀”的一声脆响,腰围粗的石柱应声而落,断为两截。 剑锋一转,甩手抖出一个圆弧,单手持剑,负于身后腰处,动作飘逸,一气呵成。 “好俊的身手!” 全然不顾瓦伦喝彩,径自去看石柱切面。 斜切面平滑如镜,表层红光微露。 伸手抚摸,余温烫手。 高温灼烧,王强并不因疼痛而面露痛苦扭曲,依然沉思。 片刻后,转身说道:“这图纹按下,便会释放一种能量。能量在剑身上流转,使其火热异常。长剑受热后通身火红,幸亏剑身乃陨铁制成,耐得高温,不至于被能量融化。能构思出这等武器之人,思维独特奇妙而精湛,远胜于这把武器本身精髓。” “不错,不错。”赞同他的观点,马克点头称是。 欣然之余接过捧还于自己的墨剑。 瓦伦听的云里雾里,并不完全明白,嘴巴却张得更大了。 对于墨剑的威力,显然痴迷不已,心下暗思该如何才能把它要了过来。 细想之后觉得又不太可能,骨碌着眼珠,语气极为谦恭: “老哥!下次再进去我们还是同去啊,一回生二回熟嘛!” “嗯,可以。”抚摸着剑身,马克点头赞同。 “进去后都别拦我。这次我也要好好找找,指不定还有这等好东西在默默地等我。”说话间瓦伦神色痴迷,仿佛墨剑不是马克的,而是自己的。 “咱先说好了,这把呢我就不跟你抢了,先到先得嘛。不过下一把绝对是瓦伦的。” 说的非常肯定,好像里面稀罕物件很多,而坚信自己拥有它。 “那是,那是。”对于这种说法,马克“嘿然”赞同。 经过休息后,决定天亮启程,返回隐藏村落与塔克他们汇合。 第六十二节 狂人日记(上) 离隐藏村落的路程不近,所以马克一有空便翻阅科林遗物。 科林遗存的本子是个日记本,里面记载了科林博士生前琐事,如同他的录音笔一样,全是工作日志与生活日记。 经过反复研究,发现从工作级别来讲,这科林博士还属于初级的助理研究员。 级别虽然不高,不过接触的事情却多。 所接触事情越是复杂,对于里面所涉之事虽然不能精到,梗概却容易梳理。 “遥控器”其实不能操控任何东西,而是第43层主管阿尔伯特博士的录像。 这个投影仪器采用空气成像技术,它不单可以投影,还能发声。 所看之人仿佛身处实验室,正在参观他所记录的实验流程一般,遗憾的是它却是损坏掉的。 然而阿尔伯特博士随身携带的三管液体,因自己不曾看过他的录像,而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猜想应该是他的研究成果之类的物质。 经过数日不断翻看科林的日记和工作日志之后,马克总算概括出一个轮廓来。 为了方便读者的观看和自己表述,所以把他的这两种不同类型的记录给予整理,删减了一些无关的内容以便大家阅读。 八月十日:今日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我非常激动,因为我终于可以成为“潘多拉”实验室第四十三楼“防御部”的一个助理研究员了,为此我深感自豪。 作为第三代基因人类,这里虽然远离机械军团的屠杀,随漫长枯燥的学期总算结束,我终于可以让珊萨另眼相看。 亲爱的珊萨,我会来找你的。 八月十二日:今天是我第一天去“防御部”报到的日子,我发觉里面和我这样隶属于第三代基因人类的人很多。 我们的总工程师叫阿尔伯特,他引领着我们研究开发抵御机械军团的生物军团,里面的设施名称太多而我只能逐一记录。 不知道我亲爱的珊萨会不会羡慕我的工作。 八月十七日:我听同事说阿尔伯特博士是从他自己的基因里提取样本作为母体,其他的基因都来自各种各样的动物作为子体。 对于他的想法我们都崇拜的五体投地,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带上珊萨一起去观瞻阿尔伯特博士培育的胚胎。 它们是多么优美的精灵啊,希望亲爱的你能喜欢。 十月二十三日:今天整个部门的人都非常沮丧,因为阿尔伯特博士的实验失败了。 他大为恼火,逢人便发脾气。大家都被挨了骂,我也如此难受。 亲爱的珊萨,假如你在我身边的话,我也许不会这样难过。 十一月五日:亲爱的珊萨,连续的工作使得我疲劳不堪,我多么想见到你。可是博士说他的研究进入关键时刻,任何人都不允许走动外出。 我知道博士假如再次失败,那么总工程师门格尔会撤掉他的职务。 对于门格尔的训斥,阿尔伯特博士比见到恶魔都还要害怕,确实如此。 因为我听说门格尔他拿自己的身体做实验,对于这样无私无畏的人,我们既尊敬又害怕。 十一月十二日:亲爱的珊萨,今天部里派我去其他楼层拿样本,你猜我见到了什么?估计你这辈子都没有见过。 我们这里除了研究基因之外居然还有其他部门研究病毒的!他们研究的病毒可以激发我们基因里的活力使得我们更加强大。 不过我瞥见他们实验的样本,好像溃烂一般,要是我的话,即便我能成神,我也不会使用。 十一月二十一日:博士的胚胎终于成活了,虽然成活的时间不长,对于门格尔的褒扬博士很开心。 我亲爱的珊萨,明天我会来找你的,因为博士准许我放两天假期。 十一月二十四日:(散乱的划痕写了又划去了。似乎科林的心情极差,写不出来了)。 十一月二十六日:我亲爱的珊萨,对于你的冷漠我可以不管,可是我受不了你已经和别人结婚。 我是多么爱你,从我们还是胚胎的时候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你!! 每个夜晚我都要想着你的笑容才能安然入睡。 你知道对于我,你是多么重要吗?可你却…… 十一月三十日:珊萨,我想通了,不管你怎么样我都是依然爱着你,我无法摆脱对你的思念,只要你依然出现在我梦里。 只要我能再升两级我便可以拥有我自己的实验室。到时候我可以制造另一个你,而我们永远都可以在一起了。 十二月十六日:博士总算成功了,生命体的存活时间不断延长,基本衰败周期能控制在稳定状态。 不过他继续在研发干细胞的潜力,使得他可以添加许多不同种类的基因元素。 珊萨,我已经不能再离开你了,真希望和你能度过每一个夜晚。 二月三日:阿尔伯特博士的基因战士可以量产,他的基因战士恢复力很好,博士拿着他们做实验,锯掉手脚依然自己能长回来。 于是他想开发另外的项目,比如说隐形或者是在海洋里的两栖生物这样的生物,我们闻所未闻。 三月十七日:门格尔要求我们加快速度,制造出第一批基因战士,听密报说机械军团即将进行大规模扫荡,而另外那边的人需要支援。 我们不能暴露目标,不然机械军团围剿到这里,到时候我们都会被清洗。 四月二十五日:据阿尔伯特博士说,那边的战斗很惨烈,幸亏我们的基因战士出现才能扭转战局,大大的消耗了机械军团的力量。 它们存储的能源不多,但是每过一段周期还会再次袭击,所以我们需要加快研发速度。 我亲爱的珊萨,疲劳使得我体内的基因迅速衰败,我需要给自己寻找一个新的寄生体。 这是在底下的第五十三楼的实验室的朋友告诉我的,他们已经拥有这样的个体。 五月十三日:门格尔需要我们制造更多的基因士兵,阿尔伯特博士催促我们的生产进度。 据反映,基因战士的智力低下不能有效的对抗机器军团,所以需要添加它们的智力因素。 因为提取纯洁的基因核速度太慢,为了赶进度,我们的合格率都达不到百分之九十,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它们的个体。 不过听说基因士兵都很凶残,希望我们不要碰上他们。 第六十三节 狂人日记(下) 六月十一日:阿尔伯特博士试验其他部门送来的基因原液,听他们说这个原液能够还原我们掺杂的基因。 虽然在实验阶段,但是不知道可用还是不可用。 这些东西之所以被称之为“解药”应该是有它的道理,我们都不希望用这个东西,因为用了以后我们可能会变成普通人类。 我亲爱的珊萨,我离你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因为我升职了。 (日记还在继续,但是日期却越来越长,某些没有用的突兀章节就不再表述。比如说科林制造出了珊萨以及他和她欢好之后的感受,只选取了一些对于自己来说有用的因素)九月十九日:我亲爱的珊萨,虽然你只是个没有意识的个体是我偷偷复制的样本,通过这数日的缠绵,很痴迷于与你之间的纠缠。 工作上的延误使得阿尔伯特博士已经在责怪我了,最下面层的门格尔指示我们人类将可能进化为另外一种生命形式。 对于他的指示我们坚信不渝,可是我们究竟会成什么样子呢? 我不敢想象,但是我希望我和你两个人能成为一个个体,所以我提交了意识转移的课题。 阿尔伯特博士很赞赏我的想法,不知道门格尔会不会批准。 十月十三日:我每天都沉浸在这疯狂的想法中,并不断努力把它付诸实际。 虽然我屡次失败,但为了我们能永远在一起,我坚信我一定会成功的。 另外武器研发部门研究一直缓慢,听说他们得到了一个不寻常的能量块,可以扭曲他人的意识。 不过这东西对于我来说无所谓存在不存在,因为我只要能与你在一起就可以了,我亲爱的珊萨。 十一月二十九日:今天是我人生中最辉煌的日子,因为门格尔对我的想法很赞赏,亲自接见了我。 对于门格尔我们都奉若神明,所以我无比荣耀。 虽然我只是从他基因里提取的一个培养胚胎,但是我感觉他就是我的父亲! 不过对于门格尔的长相奇特我是不会提及的,因为我们培育的奇奇怪怪的东西多了。 其实他的长相也不算什么,我只是好奇既然他早有这样的本领,为什么还要阿尔伯特开发研究这样的项目? 不过对于门格尔的赞赏我会更加努力的。 一月五日:我们之前制造的基因战士虽然没有我们聪明,但是比那些那边的人不差,听说已经形成势力了。 那边的人有点控制不住它们,对于我们来说这事件无所谓,只要能够抵挡住机器军团就好了,怕就怕我们内部如果也发生这样的事情会怎么办? 阿尔伯特制造的基因战士越来越强大也越来越聪明,不过门格尔对此好像不以为然。 有他的安心我们自然也放心,虽然偶尔有基因战士挣脱实验室的现象发生。 日记写到这里就断了,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马克自然不知道。 沉思良久,对科林的日记很是迷惑,想到许多,又想不出很多,自有太多谜团。 为此马克把日记给王强过目,希望他可以从中窥探到某些无法顾及的问题。 王强研究了许多天,与自己如出一辙,痴迷于科林的日记。 经过两人探讨,一致认为: 科林等众人,是门格尔从自身萃取的一些基因体,培育而成。 与他们一起被培育的基因人类数量庞大,应该不止一个,至少他痴恋的珊萨就是其中之一。 从日记中得知,他们自称是第三代。 理所当然第二代极有可能是阿尔伯特这干人等。 科林的智商极高,情商却呈反比。 对于爱情,带有偏执。 如此执拗的人类,在现实中,不是天才即是神经病人,亦或是走上极端成为变态。 而且他在研发一种生命的寄宿体,不知道最终有没有获得成功。 阿尔伯特是个典型癫狂的基因博士。 他研究范围极广,从基因植入到基因变异甚至于多种基因的刻意融合等技术,涵盖面之广,无所不及。 显然他取得了一定的成功,并且培育出新一代的基因战士。 失败品溃逃出“魔盒”自成一体,流散于野外。 成功者则用于各种用途,例如魔盒中的变异生物。 其中一部分人极有可能就是劳伦娜的祖先一类的改基因人。 劳伦娜的祖先被研发的原因,只是为了帮助他们称之为“那边的人”抵御着机械军团的入侵。 那边的人或许就是“净化”后,硕果仅存的人类。 日记本中指出,机械军团出于资源有限,只能每隔一段时间才能清洗人类。 这个看似毫无规律的规律,王强自称深有体会。 在“潘多拉魔盒”中存在许多部门,从层数上看,应该不少。 里面有自己独立的环境生态系统。 每个部门都研发着千奇百怪的东西。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们居然要转变人类的生命形式。 某些东西本不应该存在,或只存在于神话之中。 然而这些不存在的东西居然源自于他们之手。 对于神秘的门格尔,两人全都好奇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他显然是“潘多拉魔盒”里的总管,研发任何东西都要向其汇报和批准。 马克则无限期望可以会会这个门格尔,窥探究竟是什么人。 如科林所说,门格尔样貌无法提及,或许他也非正常形态。 科林还提及另外某种神秘物件居然可以扭曲人类的意识,改变人类的意志。 为此马克暗忖:这个东西会不会是独眼老蜥蜴口中屡次提及的令人成为“万王之王”的东西? 身上的六芒星挂件究竟有何用途? 一切犹未可知。 巨大的迷雾在脑海里逐渐扩大,犹如阴霾一般,挥散不去。 神秘的“潘多拉魔盒”恍若魔鬼诱惑般,驱使着自己再次进去探查…… 马克把这些信息转述给了劳伦娜听。 劳伦娜听毕,惊奇地合不拢嘴。 觉得这事应该慎重,应该通知他堂兄罗伯特。 就算罗伯特把全部兵力都拉去“魔盒”里面,未必能探查个究竟。 里面空间巨大,通道狭小,人多未必占到优势。 瓦伦听完后,表示如果在里面能得到一点可以改变他们的东西,就能战胜机械军团。 对瓦伦的说法众人沉默不语,毕竟在他们的庇护下,人类才得以苟延残喘,虽然日子并不好过。 第六十四节 窃贼 回到隐秘村落。 村落里村民对四人的到来并不欢迎,冷淡如昔。 “少校!”克拉克行着并不标准的军礼:“欢迎回到营地!” “嗯。”马克以端正军姿回礼。 显然这几天在这里混的相当熟络,或许从凯瑟琳那里知道自己以前的军衔,于是玩闹般喊着称呼。 蕾娅和凯瑟琳都是女人的缘故,两人走的很近,俨然成为闺蜜一般。 虽然凯瑟琳是满头金发,而蕾娅则是栗色头发,这一切不能阻碍她们的交往,或许还有另外原因,一切不得而知。 “你回来了?”凯瑟琳迎接,落落大方表情并无异样。 “一路还好么?” “还好。虽然有点波折,却也无关紧要。”马克回应。 “先生!”蕾娅对自己的到来有些冷淡。 或许是看了挂件里的影像,或许是知道那晚和凯瑟琳之间的事情,或许是劳伦娜与自己亲近的缘故。 “蕾娅,你还好吗?”女人心思的复杂,多愁善感,自然极难琢磨,马克对蕾娅的冷淡并不意外。 “噢!欢迎我们的英雄凯旋。”麦考尔依旧热情,对马克舒展着双臂,拥抱如初。 “兄弟,气色不错。有美女相伴就是不一样。”见他的病情逐渐加重,拥抱之时,可明显感到虚弱。 不忍戳破麦考尔隐私,违心而道:“都一样。” “哈哈哈!你小子艳福不浅呐,左拥右抱的。”麦考尔眉目耸动,朝蕾娅瞥去。 或许他并不知道自己与凯瑟琳之间的事情,以至于笑声爽朗。 “没有,没有的事。”马克窘迫,寒暄而道。 “嗨!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人不风流枉少年啊!得及时行乐。”话语一往如故,带有讽刺。 心怀愧疚,并没有反驳于他。 “主上!”旁边土人诚惶诚恐,立刻下跪。 麦考尔眼皮都不抬,享受着被人膜拜的感觉,陶醉在其中。 “你受伤了?”凯瑟琳眼尖,神情焦虑。 “不碍事。小伤而已。”唯恐麦考尔看出端倪,马克极力回避目光。 “去家里谈吧。”麦考尔热情如故。 “你们去吧。我找塔克他们。”劳伦娜却并不情愿。 众人分散而行。 “马克,你们聊。我累了,先休息一下。”麦考尔哈欠连连。 大早上便要休息,虽然心知肚明,却不点破,马克随口说道:“好的。” “里面情况怎么样?有没有药品?”不等人入座,凯瑟琳急急追问。 “唉!里面很复杂,我们进去察勘一层就艰难重重。”马克如实回答。 如泄气皮球,瘫凯瑟琳软于座。 “不过在里面探出点端倪。” “哦?什么端倪?对麦考尔有帮助吗?”凯瑟琳为之一振,目光炯炯。 托腮沉思,捋了捋思绪后说道:“在里面拿到个日记,你看看。” 自怀中掏出“科林日记”递给她。 “这是什么?”凯瑟琳无心翻阅,抬口直问。 “记载了奇奇怪怪的基因实验。” “基因实验?可以说说详细情况吗?”凯瑟琳端坐,交换了原本架起的腿。 “那些科学家已经死亡,实验被迫中止,但有不少怪异生物。这些生物都是基因改造而来,或许它们就是转变生命方式后的科学家。”把这些天对日记的解读如实相告。 粗略翻看“科林日记”后,凯瑟琳双目炯炯有神:“假如可以,我也想去里面看看,你愿意带我去吗?” 对于凯瑟琳的要求,出于愧疚,以至于自己无法拒绝,只得点头应承道:“嗯,可以的。但我希望能得到麦考尔的允许。” 沉默片刻。 将阿尔伯特的播放器递给凯瑟琳:“你能把这个修好吗?” 凯瑟琳抬眼看了看后表情极为轻描淡写:“应该可以的,我拿去试试。” “里面的是什么?”接过播放器,凯瑟琳面带疑惑。 “我也不知道,这是从一个死尸手中拿来的,随同一起的还有这个。” 将三瓶荧绿色的药剂拿出来给凯瑟琳看。 “介于播放器坏了,至始至终我也不知道三管药剂有何用途。” “噢,好吧。”凯瑟琳目光迷离。 入夜后,独自在帐篷内休息。 连日来日间赶路入夜思索,使得脑袋发涨。 加之伤口开始结痂,而痛痒不止,令自己无法安然入睡。 伴随着昏暗的月光,只得迷迷糊糊的躺着,睡的极不安稳。 半梦半醒之间,感觉有人偷偷潜进帐篷。 鉴于上次经历,这次警觉而醒。 这黑影并非凯瑟琳。 黑影身形高大,肌肉强劲,显然是个人类男性。 他偷摸着潜入帐篷,隐匿在角落之中,默不作声。 也许在暗暗地观察于自己。 殊不知行踪早被发现,而这人浑然不觉。 良久,或许感觉床榻之人已然入睡,并无异常。 黑影蹑手蹑脚摸至床头角落,在行囊中乱翻,似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显然不是队伍中的任何一人,因为这人的身形既熟悉又陌生。 马克一直在等待机会,伺机出击。 手中暗暗发力,从床上突然暴起,扫腿踢出。 黑影受过训练,时刻处于高度警惕。 对于这样的突袭早有防备。 并不躲避,只用肘部轻巧的化解攻势。 卸去攻击后,翻手抓住马克脚掌。 用力扭转,欲将拧断脚踝。 一击未中!脚部反而受制。 怎可等他发力拧转? 脚落地后旋即一蹬,借力跃起,朝黑影踢出第二击。 黑影躲闪不及,被踢中后,打了一个趔趄,几乎要跌倒在地。 这人绝非一般窃贼,顺势翻滚,稳住身形。 双手按地,以手为支点,踢腿横扫。 马克正处于攻击之末,防御不能状态,为此黑影对此招显得信心十足。 伤势不轻,虽已好转,对于攻击马克只得勉力抵挡。 身体强受黑影的一记扫荡腿后,颓然倒地。 顾不得伤势疼痛,用手支撑,挣扎着爬起。 黑影趁势扑来。 一记重拳,腹部火烧火燎,疼痛感随之而来。 连遭黑影的两次袭击,并非格斗技术远不及黑影,却是另有目。 只为印证这黑影究竟是不是麦考尔。 在军队中,经常会对练招数。 自然对彼此的招数异常熟悉,早已烂熟于心。 遭受两下攻击后,坚信此人定是麦考尔。 令人奇怪的是,既然是麦考尔,为何还偷偷摸摸地来翻找东西? 第六十五节 难言之隐 大家是朋友,有需要,完全可以直接找自己要。 并且只要开口,断然不会拒绝,况且自己还愧对与他。 马克暗忖,细思极恐。 见对手连中两招。 得手之后,感到对手虚弱不堪。 麦考尔摇晃着身形,朝对方要害部位连连袭击。 他居然对自己痛下杀手! 马克大为震惊,只得全力相搏。 近来与他人频繁打斗,使得自己的格斗技巧远超于他。 虽然有伤在身,对于老对手,还是很有信心的。 侧身躲过麦考尔攻击后,瞅准空位,用膝盖凿击他的腹部。 麦考尔果然中招,张手来阻挡,却不知暴露了后背空门。 机不可失,肘部猛然轰下。 麦考尔熟知此招,双手猛推,借力后退,奈何腿已袭至。 侧颈遭袭,麦考尔跌倒在地。 剧烈的咳嗽使得他不再还击。 见他剧烈咳嗽,马克心下不安,正欲拉他起来。 伸手刚及,麦考尔趁势一个弹跳,改拳为抓,朝自己喉咙抓来。 马克侧身躲过,脚下发力,朝脚背猛踩。 不等他抽脚,膝盖弯曲,再次袭至。 麦考尔心下大骇,只得勉强抵挡。 马克改变袭击方向,伸掌朝麦考尔肩膀抓去,另一手扼住手腕,借此擒住对手,以使他无法动弹。 肩膀受制,麦考尔反而欺身而上,矮身躲过爪击,用肩膀抵住身躯,连带两人一同扑倒在地。 搏斗之中,发觉自己拧住麦考尔手腕之处皮肤异常松弛,几乎脱落。 而对方顺势一拧,借助滑溜,挣脱而去。 身形一愣,停顿半秒后,不再与自己纠缠打斗。 趁人惊愕之余,纵身跃出帐篷。 帐篷是布做的,自然不能阻挡他的逃离。 出于天黑,自己手中握着一块破布一样的东西。 呆站在地,并不追击。 待黑影仓惶逃离后,马克点亮烛光,发觉手中握着的居然是一块人皮! 人皮足有手掌之宽,鲜血淋漓,异常恐怖。 感觉所握之处似有东西蠕动,靠近烛光仔细辨认,令马克大吃一惊。 带血的人皮背后数条不断蜿蜒身躯的蛆虫在蠕动。 蛆虫如米粒般大小,头部口器黑色,而通身泛着浅绿色。 心下大骇,急忙将这块恶心之极的人皮丢弃在地,奋力踩死这些蠕动的虫子。 惊惧令自己无法入睡。 才闭眼,眼帘中印出麦考尔浑身鲜血淋漓的模样。 身上千疮百孔,在这些孔洞之中,不断冒出那些令人作呕的绿色蛆虫。 影像中,麦考尔不断撕扯着自己的皮肤哀嚎着,身上的皮肤如破布般随之撕落。 仿佛是融化的蜡像,整块整块的皮肤随之脱落。 “马克!救我!” 麦考尔尖叫着,双眼突出,血液不断从眼眶中溢出,鲜血自口中不断喷涌,踉跄着脚步朝自己扑来…… “啊!” 惊悸而醒。 发觉原来是南柯一梦。 噩梦连夜不断,不断折磨着身心,以至于清晨醒来异常疲累。 “先生!” 蕾娅走进帐篷。 她没有往昔的温情脉脉,只是淡淡说道:“凯瑟琳姐姐要见你。” 旋即转身离去,不再多谈一句。 表情麻木,态度冷漠如冰。 对于蕾娅的反常,马克心下不是滋味。 以前她如此温存,小鸟依人。 对自己时时关心之际,却经常拒绝她的盛情,甚至借用于家庭因素、责任因素来回避她的柔情。 如今做到了。 她不再对人含情脉脉,急转直下的冷淡态度,令自己感到无所适从。 一切都是自作自受,那种冷漠滋味既酸楚又揪心,心下不禁泛出一阵苦味,难道这就是所希冀的结果? 穿好衣服后,马克走出帐篷。 众人对自己热情如初,连瓦伦的手下都和自己打着招呼,有的甚至学起了克拉克般口吻,叫着少校的称呼。 虽然这些人并不知道少校究竟代表什么意思,但从他们尊敬的神色来看,这称呼是对自己的肯定。 因为从他们眼中看到了仰慕之情。 脚步散漫,换踹着乱糟糟的心境到山体中的逃生舱处。 心下思量,如果见到麦考尔后,该如何掩饰昨夜的难堪。 舱门自动开启,麦考尔径自走了出来。 “噢!我的兄弟,我们凯旋的英雄~” 来者精神奕奕,依然热情如故。 麦考尔主动张开双臂,热烈相拥,不断轻拍自己的后背。 他的热情让自己有种陌生感。 昨夜的他和今日的他完全不一样,以至于脑中疑惑,昨夜是不是一场噩梦。 在高亢“凯旋英雄”的称谓中,麦考尔借口有事情要处理而离开了。 离去之际,发觉他手腕处纱布包扎的伤口。 不远处,凯瑟琳依靠在门口,默默的看着两人热烈相拥,表情木然。 她应该知道昨晚发生事情,奇怪的是她并不提及此事,只是依偎着门框,默默地目送着麦考尔离去后,才慵懒地招呼马克进门。 发觉她的眼眶略微红肿,目光散乱,并不正视于人。 于是问道:“凯瑟琳,发生什么事了?” 对于自己的关心,凯瑟琳则不以为然,径自呆坐在悬浮椅上出神。 彷佛房间内眼前之人完全不存在,唯独她一人而已。 气氛僵硬,令人尴尬。 既然请人来,必定有事情相商。 可人来之后,却偏偏不语,只是静静发呆。 马克暗思:是不是上次发生的事令她耿耿于怀? 不过昨天两人攀谈时,神情并非如此。 百思不得其解中,马克起身,微微躬身道:“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先告辞了。” 打算回避凯瑟琳,以免大家都尴尬。 动作轻缓,转身离去,以免打搅她的沉思。 “等一下!” 以轻柔的语言叫住了自己。 马克转身,目视凯瑟琳,发觉她面带羞怯。 牙齿轻咬下唇,似为即将作出一个艰难决定而犹豫,忽闪着大眼睛,直愣愣注视着自己。 只见她缓缓站立。 在轻柔的动作中,连衣长裙慢慢褪去。 真丝长裙渐渐从圆润的肩膀滑落,一具莹白而娇美的躯体逐渐展露出来。 用手捂住胸口,转用幽怨的眼神望着自己: “麦考尔希望能得到那三管液体,本想昨夜趁你熟睡之候来取,可惜没有成功。回来后,反复劝说我,希望我能帮他拿到这东西,可我真没有其它方法……” 第六十六节 索取 凯瑟琳眼眶红润,晶莹的泪珠随即滑落。 在部队中,她确实是个美人坯子,自己也没有真正正视过她的身体,包括那晚。 虽然生理已开始发生反应。 此情此景,即将发生之事却根本无心提起。 甩开步伐,朝着她信步走去。 见对方漫步走来,凯瑟琳目露恐慌。 身体微微颤粟,睫毛抖动,双目紧闭,而头颅却高傲地仰起,如怀揣着一个小兔,突突直跳。 似在迎接即将到来的热吻,又似宣扬着不屑。 马克走至凯瑟琳面前,俯身拉起衣物,替她穿上。 “啊?” 几乎不敢相信眼前之情形,凯瑟琳吃惊地望着对方。 马克表情凝重,将她搂入怀中,抚摸着那美丽的长发,言语温柔之极,嘴中叹息: “凯特,(凯瑟琳的小名)我可以给你那东西,但我们却不能这样做。然而大家已经错过一次,可我不希望一错再错。” 对于对方的婉拒,或许是因无条件答应自己的要求,以至于凯瑟琳双手抱胸,哭泣起来。 这是她第二次哭泣。 幽幽的抽泣,令自己莫名心塞。 闭目暗想:为什么麦考尔让她来索要三管液体? 为什么还要逼迫她以这种方式来获得这东西? 难到那东西对于麦考尔来说真的如此重要? 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凯瑟琳因抽泣而颤抖着。 美人在怀,本应是赏心悦目,可心下如同打翻了油盐酱醋,五味杂陈。 体香撩人,熨慰心灵,令自己泛起一股莫名温暖,这种感觉在杰西卡身上都未曾出现过。 对她始终身怀愧疚,一种爱恋和保护欲直涌心迹。 明知这是逾越雷池,对彼此来说都是一种伤害,却又恋恋不舍。 扶正凯瑟琳的肩膀,将她拉至适当距离,好让她能注视自己的眼眸。 口气极为平和,马克问道:“告诉我,昨天给你的那个‘播放器’里究竟有些什么秘密?为什么麦考尔如此想得到它。” 目光散漫,凯瑟琳神色忐忑,或许怕对方知道“播放器”内容后,不再应允那三管液体,警戒心油然而生,嘴中却假装漫不经心: “播放器在麦考尔那,我没有看过。” “嗯。”马克点了点头,相信播放器确实在麦考尔身边。 “凯特。不管怎样,我都会把那三管液体给你们,真心希望你们两个都安好。答应我,假如麦考尔伤害你,那么就来找我。” 自从麦考尔到了这隐匿村落后性情大变,令人陌生。 深恐凯瑟琳会有危险,所以才如此之说。 话虽出口,马克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说出这等话来。 “嗯。我担心麦考尔,虽然我深深爱着他,有时候觉得他陌生到自己都不认识。这种陌生让我感到无助、恐惧。”说出心中感受,凯瑟琳并没有推开对方的搂抱,依然享受着这份温存。 沉默片刻,忽然用热辣的眼神望着眼前这男人。 “告诉我,你的心中有没有过我?” 因窘迫而低头垂目,依凯瑟琳偎着胸膛,娇羞令她那标致的脸蛋红至脖颈深处。 “唉!” 心中思绪万千,马克不知道怎么回答,却又不能不回答。 平心而论,对于凯瑟琳,自己确实喜欢她。 她美丽善良而且又温柔之极。 可喜欢和爱则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自己有家、有爱人,这些都不容许自己有非分之想。 “呵呵,傻瓜!” 见对方犹豫不决,自相矛盾的样子,凯瑟琳转而笑了起来。 笑靥如花,笑中却也透露出无限酸楚。 眼泪再次溢出,化解了这尴尬的局面。 收起笑容后,凯瑟琳表情严肃:“可以亲我一下吗?” 轻轻捧起那美到窒息的脸庞,深深注视着那清澈的眼眸,马克微微点了点头。 撩开遮挡的长发,在额头轻轻吻下。 眼睫忽闪,轻拂着对方的下颌,喉际似有话吐出,又被深深咽下。 不待对方离去,双手挽住脖颈,将他拉向自己唇际。 殷桃小嘴翕张,以热情的舌尖探索着对方,好似品尝着无比的甘醇般痴狂。 被热情所溶化,马克笨拙地回应着她的热辣。 猛然间舌尖传来一阵刺痛。 “咯咯!” 一把推开对方,挣脱纠缠。 望着眼前这个男子,凯瑟琳浅浅而笑。 “我要你永远都记得我!” 嘴中传来一股咸味。 下口不轻,已然出血。 马克并不生气,以含糊不清的话语吱唔着:“我回去了,等下叫人把三管液体送过来。明天我们便回堪萨斯,如果有机会可以回家,我希望能带上你们。” “唉!~” 听完一席话,凯瑟琳表情万千复杂,默默地叹了口气。 “你走吧。上次以迷幻剂诱惑你,虽然我也并非自愿。这次虽是麦考尔苦苦央求,来索取那三管液体。然而委身于你,却是心甘情愿。可惜你错过了……” “我们之间不需要任何心理包袱,你无需内疚。” 马克沉默不语。 女人确实是种复杂生物,难以琢磨,就如劳伦娜和蕾娅一样,只希望不会伤害到她们。 从凯瑟琳处回来后,派克拉克将东西送了过去。 克拉克虽嘴贱无比,对于这样的任务还是很放心,毕竟说话和做事情不见得就是言行一致。 “是的!少校。” 克拉克挺了挺那瘦弱的胸膛,嬉皮笑脸地说道: “凯瑟琳姐姐好漂亮,天仙都比不上她。只需远远地看上一眼,心里都能开心半天,何况是送东西了。” 记得以前他也是如此称赞蕾娅,马克只是笑了笑,并不搭腔。 “保证完成任务!”克拉克在走之际还行了个军礼。 忽然间,觉得他的军礼有模有样,挺顺眼。 晚饭后,劳伦娜罕见地帮衬着收拾餐具,嘴中不断哼着曲调。 百忙之中问道:“明天我们便要回去了,不知道堂哥会怎么样接待我们。” 见马克并不搭腔,话题一转:“蕾娅姑娘最近好像神神秘秘地,你怎么不关心她一下?” “嗯,她没事。”简单地敷衍了劳伦娜的问话,依然沉思于麦考尔的事情。 “哼!”见马克对自己不理不睬,劳伦娜把餐具震地直响,拧眉问道:“究竟怎么你了?自打魔盒出来后,魂都没有了,究竟闹那样?” “哦?有吗?”马克惊愕,见劳伦娜一副怒不可遏模样,眼瞪瞪地望着。 “混蛋!”见他依旧浑浑噩噩,劳伦娜猛然扇了一个耳光,怒气冲冲转身而走。 留下火辣辣的脸颊和不知所措的自己。 自从凯瑟琳那边出来后,不仅自己为麦考尔的事情劳心费机,而且这三个女性也性情大变,完全不认识了,为什么? 第六十七节 临危受命 清晨。 雾霾深重。 队伍即将出发。 人多而坐骑少,以至于很多人需要步行。 “大家清点一下装备后,准备出发!”王强下令。 马克觉得少了一人,清点人数后发觉蕾娅不在队列之中。 “蕾娅呢?” 未等王强回答,克拉克却道:“蕾娅姑娘想陪着凯瑟琳姐姐,说不去堪萨斯了。” “哦!”听完消息马克有点落寞。 “怎么?小情人不来送送就这样的失落?”劳伦娜心情不错,揶揄马克。 “出发吧。”马克悻悻而道。 或许有蕾娅的相伴,凯瑟琳不会孤单。 再者两人也确实投缘。 没有村民欢送,没有凯瑟琳目送,自然没有麦考尔相送。 只有孤寂相随,默默地离开隐匿村落。 堪萨斯冷清如故。 在众人离开的日子,堪萨斯与机械军团的激战还在持续,自然没有人夹道欢迎。 不过众人还是受到了罗伯特国王的接见。 劳伦娜已穿回那端庄的淑女装,紧绷的服装使得她更为曲线玲珑。 她站在罗伯特身侧,目光流转,明眸皓齿。 与她相反的却是罗伯特憔悴不堪和萎靡不振。 至于新长的胳膊自己已不再吃惊,毕竟已经了解他们的机能。 罗伯特斜靠在王座上,巨大的身体显得突兀之极。 眼眶深凹、眼圈发黑,无精打采的对旁边人介绍着: “这位便是马克少校。对于他,你们都已不陌生。我宣布他已是自由人,希望你们把他当成我们同类,为此不要感到奇怪。” 马克注意到这次接见另有他人在。 身材纤细蜥蜴人依然在罗伯特身旁,不过这次他是坐着的,另外还有数个长老,从数量上看,不如上次多。 当中一壮年蜥蜴人长相威严,有点像威尔逊舰长的味道,却是少了威尔逊那剑戟怒张的白胡。 与威尔逊的区别是,显得更加不怒而威。 瓦伦也在一旁,他却是垂手站立,排在末流。 马克注意到瓦伦手戴一铁质手套,与一极细的铁链相连。 铁链末端便连着从实验室中带来的“小家伙”。 “小家伙”长势挺快,攀爬在瓦伦肩膀上兀自注视着众人。 在简单介绍之后,罗伯特朝马克说道:“少校!你们离去的这些天中,我们国度正遭受着最严峻的时刻。机械军团倾尽全力攻打我们,我们和它们相持不下,已呈胶着状态。” “听劳伦娜说,你们此次的旅程并不安全。幸亏你的保护,劳伦娜公主才得以平安归来。” 说到这里,马克发觉劳伦娜正在冲自己微笑。 笑容娇媚,含情脉脉。 她身后的威严长者却紧盯自己,目如利剑,企图贯穿人的心思。 马克被他看的心中发毛。 罗伯特短暂停顿后,继续说道: “鉴于你的功劳。我提议,马克少校可在奴隶当中招募一支队伍。这队伍隶属于兰瑟亲王管辖,在他手下服役并协助他从事作战任务。” 纤瘦蜥蜴人随即站立,以手扶胸微躬,笑容含蓄朝众人望去。 罗伯特所说兰瑟亲王应该属于他的胞弟之类。 “啧啧啧。” 对国王的提议,长老们议论纷纷,却不似第一次那般跳出坐席指责。 一切都顺理成章,显然是事先商量好的。 “国王陛下,对于你的提议,我能否发表一下自己的想法?” 马克觉得毕竟是在堪萨斯,公然拒绝罗伯特,似乎不太明智。 “少校,直说无妨!”罗伯特点了点头,饶有兴趣地看着马克。 马克环顾四周,发觉大殿之中全是蜥蜴人,唯独自己是人类。 以缓和而沉着的口吻说道:“诸位!机械军团原本是我们人类制造,而你们也来自人类,这个毋庸置疑。三个种族虽势同水火,战争一直持续不断,一切起因却全由人类造成。” “诚然,人类有许多缺点,自私、贪婪、懒惰、无止境的欲望,同时人类也有很多优点存在,这些品性你们也具有。为此,我觉得虽然在遭受巨大变故后,也许人类不再强大,不是唯一主宰地球的种族。” “为了能够更好的抵抗机械军团的清洗,我建议伟大的堪萨斯子民们,不要再把人类当成奴隶驱使,还给他们一点尊严。我坚信在这样的诚意之中,人类和堪萨斯子民才能真正地团结起来,共同对抗机械军团。” 这不是马克第一次在这殿堂发表意见。 此次观点平和,不如上次那么猛烈抨击堪萨斯子民所作所为。 虽遭受反驳,至少反应也不如上次那般激烈,唯有威严老者和几个长老提出反对。 “放肆!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威严老者拂袍愤起,对于马克的言论显得怒不可遏,径自走到面前,以凶狠的目光紧盯着马克。 “你们人类奴役我们这么久,没有奥拉夫的反抗,我们依然处于奴役之下?为了你们的安逸、贪婪、堕落,我们抛洒头颅,浴血奋战,至死不渝,凭什么给你们地位?” 老者盯着马克走了一圈,仔细打量着这眼前的“奴隶”,仿佛把人看透。 “虽然传闻说你来自天上,并且在堪萨斯庆典中打败了米诺。但这不算什么!仅凭你几句花言巧语,企图夺得地位,扭转奴隶局势,无异于痴人说梦!” 罗伯特见老者发话反驳,现场气氛僵硬,不是他所希冀的,自来打圆场: “马克少校,堪萨斯子民崇尚勇猛,实力代表一切。即便你说服了我,但是我的子民难以说服。哪怕你一人勇猛难当,在战争面前总纠以实力说话。在堪萨斯,唯有实力才能证明一切。好了,兰瑟。带他下去熟悉熟悉你的军团吧。” 罗伯特挥手,示意兰瑟把人带下去。 威严长者不再发话,静坐在一旁,怒目而视。 劳伦娜对威严长者似为畏惧,恭敬地站在他的身后。 从某种联系上看,他或许就是劳伦娜的父亲。 两人从大殿退了下来。 亲王与自己相熟,毕竟在监狱里两人早已照过面。 他非常年轻,整个人只需两个字便可概括。 纤瘦的身躯、纤瘦的四肢、纤瘦的鼻子加上纤瘦的眼睛。 若非罗伯特介绍,无论怎么观察都无法与身材魁伟的罗伯特乃是亲兄弟这等关系联系起来。 倒是兰瑟显得异常热情,毫无亲王架子,主动招呼着:“少校!我们见过面的,你恨我吗?” 第六十八节 招兵买马 知道他指的是参加格斗之事。 若非先前磨砺,庆典之日早已魂归故里。 马克唯唯诺诺:“不敢。” “嗯。如此甚好。” 兰瑟以手掩鼻以阻绝马克连日不清洗的汗酸味,似笑非笑:“你是我崇拜的偶像,自从堪萨斯庆典伊始,便经常听说于你。” 一边走动,一边四下张望。 见四下无人以反手遮嘴,轻声说道: “堂姐偕同的这次探险,简直是精彩绝伦。好期望可以随你们一并去探索那个什么‘魔盒’的地方。可惜我身体孱弱,自小到大一直不如哥哥那般强壮,所以不能如愿啊。” 瞄了兰瑟一眼,马克觉得他确实太过瘦弱,心中暗想:蜥蜴人都是强大基因,为什么这个人如此弱小?莫非是隐性基因在作怪? 兰瑟依旧喋喋不休,显得异常兴奋,捏着兰花指继续说道: “少校,罗伯特允许你招募一百个奴隶,哦不,一百个人类。我觉得一百个还是少了些,特准你招募两百个。” “还有,我自小喜欢‘那种武器’,你要是有需要可以找我要些,这些都是他们不用的。这样吧,先将你们这些人编排在一零八步兵营。你作营长,人员安排随你了。” 说完后,兰瑟面露神秘笑容。 从他那意义深长的笑容之中,总觉得有种自己看不透的狡黠。 回屋后,发觉大家都在焦急的等待自己归来。 对于精美的食物,克拉克也不再像上次那般饕餮。 见马克进屋,王强立刻围了上来:“情况怎样?” 塔克和温斯顿随之也围了上来,目露殷切。 “还好。”望着这些老伙伴,心下泛起一阵欣慰。 这几人都是从监狱里一起摸爬滚打,从死神口中逃生的生死兄弟。 如今战场局势恶劣,虽然罗伯特允许自己招募一些人去协助打仗,但自始自终认为战争及其残忍。 规模越大的战争代表死亡人数越多,死亡人数越多也使得可怜的家庭也就越多。 某些活着的人其实并不比死亡的人好受,面对家庭的支离破碎,那样的伤害是无法再愈合的。 尤其是孩童最为可怜。 本来有疼爱自己的父亲作伴,能在无忧无虑的生活中尽情玩耍。 可战争剥夺了父亲生命;剥夺父爱;剥夺了他愉快的童年;剥夺了他建康成长的性格,使他过早的卷入生活,对于社会来说这是种不安定的因素。 而且战争残酷的另一面是对环境的破坏,毁灭性的破坏是难以愈合的。 大面积环境被破坏,使得物种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环境后逐渐死亡。 物种的死亡使得环境更加恶劣,人类的可使用资源就越来越少。 机械军团为了大量清洗人类爆发的核子战争,几度破坏人类生存的环境。 对于这等仇恨,马克觉得比蜥蜴人奴役人类更为可恶。 自己不是和平主义者,如果可以避免战争,假使谈判可以换取和平,宁愿用谈判的形式来争取。 不希望塔克他们因为这场战争而失去生命,但是为了生存又不得不进行战争。 而一切的起源恰恰是人类一手造成,对于自己这些人类来说是莫大的讽刺。 望着诸位,马克说道:“蜥蜴王允许我招募一百人的人类军队。可我不是堪萨斯人,也不知道该如何招募。虽然上次还残存几个弟兄,但这点人数远远不够。” 塔克明白意思,不断搓动着双手,满脸兴奋说道:“少校,这个我可以去办。” “好吧。你们去执行。” 知道塔克确实有这能力,于是派遣他和克拉克以及温斯顿两人随同前往。 屋内仅剩下两人。 突如其来的冷清,令人难以适应。 王强停止了来回的踱步,从沉思中苏醒过来,缓缓而笑:“要是你在我家乡,我会让你领导一万人的队伍,我相信你有这能力。” “哦?何以见得?”马克会心一笑,惊疑的看着王强。 只知道他是东方人,武艺高强。 自认识以来,从没有正面问过他之前是干什么的、究竟是什么人。 一切都是志气相投,而成为朋友。 作为朋友,更不会在乎他的出生、地位和声望等外在因素,只注重人内心的品质。 “少校这称呼不是浪得虚名吧?”王强依然笑意吟吟。 “说实在话,我确实没有打过仗……”马克如实说道。 “我觉得不像。” 马克窘迫,红着脸说道:“在舰队,我只是一个特种战的执行者,并非是运筹帷幄的那种将军。” “将军也是从士兵做起,我觉得你行。” 和王强正在谈论间,劳伦娜款款而至。 婀娜多姿的身段,娉婷的步履,端庄淑贤的气质。 听得两人谈话,开门见山直戳要点说道:“我向堂兄请示过了,他允许你在监狱内挑选你想要的人。” “啊?这样太好了!”吃惊于劳伦娜的斡旋,也为她懂得自己心思而喜悦,在她的带领下再次进入了监狱。 监狱内依然肮脏不堪,昏暗潮湿。 与寻常不同的是,守卫人数减半,而羁押监狱的人员却多了很多。 马克扫视这些人,暗想:他们虽然不适合参战,至少比倒在格斗场内要有尊严的多,何况打仗不一定就不能存活。 站在监牢通道,朝众囚犯高呼道:“有谁和我一起去打仗?” 呼喊声极大,以至于马克坚信监狱内的每个人都能听见。 囚犯们顿了一顿,随即充耳不闻,异常漠然,一副宁可烂死在此也不愿参加战斗的模样。 “切!~醒醒吧。打仗要死人的,就算在这里呆着也比打仗强。”一囚犯扯着嗓音嘲笑道。 安逸是人类的本能。 多活一天是一天,好死不如赖活的思维在作祟。 见众人木然,马克又改变口吻,继续呼喊道:“不想做奴隶的人跟我走!” 方式不同效果就不同。 这句话激起了不少人的骚动。某些人开始心动,举手表示愿意跟随。 一个熟悉而尖锐的声音从嘈杂的人群之中传来: “少校,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少校……” 人多口杂,声音极其微弱。 不过马克还是听到了。 这里除了劳伦娜和王强外,没人知道这个称呼。 “谁?谁在那里?” 第六十九节 意外连连 马克大步流星,朝发音的方向走去。 “少校,真的是你!我是卡尔,还有布莱恩……” “布莱恩,少校在这里。天哪!我们有救了。” 这个自称卡尔的人不断晃动躺在地上的同伴。 “开门!”马克心中急切,言辞激烈。 守卫忐忑,仰望劳伦娜后见公主首肯,方才打开牢门。 扳开人群,在人群之中找到了卡尔。 卡尔面黄肌瘦,满脸污垢,所穿衣物凋敝不堪,从着装上一眼便认出就是军队的连体制服。 “啊!~~” 少校的出现,令卡尔瞠目结舌,惊异地合不拢嘴巴,两眼珠几乎跌出眼眶。 用手捂住自己嘴巴,以免发出惊叫,另一手却不断推搡着半躺在身边的布莱恩,卡尔激动地又蹦又跳,声线因激动而扭曲。 “天哪,哦我的上帝。布莱恩……快醒醒!少校来了,少校真的来了……” “很高兴你还活着,哦不,我们都还活着。你来的正好,噢上帝!我们有救了。……” 卡尔激动得语无伦次,张开双臂朝马克飞扑而来。 马克还以热烈的拥抱。 发觉卡尔呼吸急促,双肩怂动,声音开始呜咽。 “好了,好了。卡尔……” 不断轻拍后背,用以安抚情绪,毕竟卡尔在国际联盟军团之中,年纪最小而且性格向来懦弱。 “布莱恩他怎么了?”看到奄奄一息的布莱恩,马克近身查看状况。 “少校,布莱恩病了。”卡尔满脸忧愁。 布莱恩黝黑的皮肤显黯哑无光,面如淡金,唇如绀紫,手如寒冰。 额头不断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体却如畏惧寒冷般不断抽搐。 “强!帮我一把,我要找人给布莱恩治病。” 王强飞奔而来,帮马克把布莱恩抗在肩膀上,带着那些愿意跟随的人回去了。 沿途颠簸,布莱恩依然昏迷,发烧不止。 他躯体沉重,可马克并不感到沉重,唯感到沉重的是他的病情。 安置好布莱恩后,卡尔拉住马克的手,带着哭腔说道:“少校,你一定要救救罗德拉夫。罗德拉夫为了掩护我们,和这些人打斗后,失散了。” “不要急。先喝口水。”马克安慰卡尔,等他停止哭泣后,要他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卡尔大口大口地喝水,水迹自嘴角蜿蜒而下。 劳伦娜适时地端来了食物,静静站立一侧。 喝水令人镇静,卡尔放下水杯,呵了口气,以肘部衣物蹭去水渍,开始娓娓道来: “少校。我和罗德拉夫以及布莱恩三人乘坐着歼击机,作为掩护、辅助,执行着您的命令,前往异星轰炸它们的卫星炮,当时一直尾随在您后面。” “母舰被击毁时,歼击机被黑洞吞噬。当时头疼欲裂,还以为自己将要死去。醒来发觉歼击机呼啸翻滚即将坠毁,惊声尖叫中推醒了布赖恩。罗德拉夫大叫:‘驾驶员死亡,需要立即跳伞。’随后我们跌落在海洋之中。” “降落后我们结伴流浪,在海边徘徊,不知所从。不幸被这些蜥蜴怪物抓获,被派往矿区充当苦力。” “高强度劳作令我身体难以负荷,经常被蜥蜴怪物责打。三人合议逃出矿洞。最终我们寻得一个机会,伺机脱逃。” “可惜我们没逃多远,为了掩护布莱恩和我,罗德拉夫引开蜥蜴怪物与之搏斗后不知所踪。我们逃出不远后,最终还是被抓住,打入死牢。” “反抗过程中,布莱恩被蜥蜴士兵刺中胸口,伤口感染,缺乏治疗的他至今昏迷不醒。” 听完卡尔的叙述,心下揪痛,向劳伦娜恳求,要她务必把罗德拉夫帮忙找来。 堪萨斯有着最好的外科医生,布莱恩被送至医院救治。 布莱恩依旧昏迷,卡尔作陪,留下照看。 回到营地,马克心下怅然若失。 “报告!圆满完成任务。” 塔克刚进门,满脸堆着笑意。 “请领袖前往阅兵。” “干得漂亮!”在塔克胸口捶了一拳,消息令人振奋。 两帮人汇聚一起,清点人数。 发觉只有六十几个,其中还有不少瘦弱不堪的老年人。 众人分成三列,从高到矮一并排列。 马克一一审视。 人群之中,发现一人身披宽大衣物,神情慌张,动作鬼鬼祟祟,混杂当中。 “你!出列。” 这人并不听从指挥,反而更加闪躲,似乎在退缩回避。 “说你呢。出列。” 那人摇摆着身形,并不服从。 余下之人都纷纷注视着他。 望着塔克,问道:“塔克,人是你带来的?” “是的,领袖!”塔克昂首挺胸,行着军礼。 确认之后,马克反手踱步,走至队列中央,大声说道:“我们的队伍,不需要躲躲闪闪的人。假如你不愿意参加队伍,那么请回吧,我不会为难你的。” “作为军队,每次战斗就有生命危险。战斗不是个人战斗,需要依靠大家团结。像你这样畏畏缩缩见不得人,军队不欢迎你。” 马克一边说话,一边朝那人走去。 话语严厉,铿锵有力,起到了震慑效果。 众人都朝这人张望着,而此人再也无法混迹在队列之中,只得站了出来。 掀开了隐匿自己的斗篷,昂首挺胸,站在马克跟前。 “哇!~怎么是个女人?”队列中有人失声惊叫。 不少人纷纷议论,对她戳戳点点。 这女人昂首站立,并不为旁人的议论所动容。 确实是个女人,而且个头不小。 没有凯瑟琳般艳丽,也没有蕾娅的柔弱,更没有劳伦娜的刁蛮。 女人很强壮,模样也不丑。 马克走至她面前,望着她湛蓝的眼睛。 她却用桀骜的眼神回敬着,豪不示弱。 桀骜的眼神之中甚至还有一种野性的挑衅。 口气并没有刚才那般凌厉,缓和的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并不回话。 马克也并不恼怒,继续问道:“为什么要参加队伍?” 女人终于回话,吐字不多而且充满了仇恨。 “复仇!” 马克走向塔克,示意他把这姑娘劝退。 打仗毕竟要死人的,马克不希望在队伍中总是充满仇恨之人。 仇恨使人疯狂,在疯狂的复仇之中,往往难以冷静对待瞬息万变的战场变化,导致不必要的牺牲。 第七十节 无米之炊 塔克点头会意,朝姑娘走去,开口说道:“姑娘,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有多少仇多少恨。显然这里不是开玩笑的地方,你一个姑娘混杂在这群男人当中,恐怕不方便……” 塔克说的句句在理,也是实情。 众人觉得有女人混杂一起确实不便。 “欧~”随塔克的话语,众人起哄。 对于塔克的好意,姑娘并不领情。 反投之以仇恨目光紧盯塔克,好像她的仇恨是塔克所致。 “打仗会死人的。倒不如回家找个男人嫁了,多生几个娃娃也算是做了贡献……” “混蛋!” 姑娘语言激动,胸口随大声的斥责而起伏不定。 “为什么不让我参加,为什么?只因为我是女人就能小瞧于我吗?”姑娘目露凶悍,将银牙咬得咯咯作响。 “你……我要挑战你!你这个混蛋。” 以手指戳着塔克的鼻梁,点名道姓要和塔克打斗。 面对赤裸裸的挑衅,塔克尴尬异常,求助的眼光频频朝马克望来。 “好吧。” 兴许这姑娘不一般,和塔克交手未必吃亏,于是对塔克说道:“你和这姑娘过两招,注意不要伤害她。” “好!” 一侧的克拉克跃跃欲试。 双眼放光,拳头紧握,上下摆动,仿佛即将和姑娘打斗的是自己一般。 马克知道他的想法,不等温斯顿的爆栗出手,就瞪了他一眼。 随着瞪眼,克拉克僵立于地,拳头随之无力下垂。 塔克私下为难,对手毕竟是个姑娘,而且模样还不错,显得有点怜香惜玉而踌躇着。 得到默认后,姑娘大喝一声,朝塔克下盘踢去。 离她过近,塔克迫不及防,勉强躲避攻击。 仓促中,模样狼狈,差点中招而跌倒。 幸亏躲避及时,以至于下身不被姑娘踢爆。 发觉这姑娘身手确实矫健灵活,看来受过训练,马克目露赞许之色。 姑娘见自己一招未中,便欺身而上,用肘部朝塔克侧身攻去。 塔克皮厚,硬抗一击,伸手抓住姑娘手腕。 只是姑娘远比塔克灵活,更擅长贴身格斗。 侧身躲过塔克的爪袭后,双手朝前一推。 塔克被推开几步,而姑娘闪动身形,已绕至背后。 双手扼住对方手腕,以膝盖却抵住后背发力拉扯,借此制服对手。 塔克强壮,此等攻击自然不在眼下,竭力挣脱被抓住的手腕。 不料那姑娘使出一漂亮的盘身,以双腿讲塔克头颈夹住,借助自身重力和巧妙的扭力,使劲一扭。 “啪!” 塔克跌倒在地,被姑娘骑在脖子上,用膝盖抵住后脊柱,而手腕却被死死扣住,动弹不得。 憋的塔克浑身通红,奈何挣脱不得。 “好了。胜负已定。” 马克翘起拇指,示意姑娘赢了挑战。 “服不服?”姑娘意犹未尽,发狠问道。 “服,我服。” 听闻对方承认,这才放开身躯。 塔克巍巍站立,拍去尘土,脸色难堪之极。 输了就是输了。 掸去尘土后,塔克依然硬气地站在马克旁边。 这手‘擒拿’确实漂亮,糅合了掺杂在骨子里的那种桀骜难训的个性,确实是个不错的士兵。 只是鉴于她的性别…… 马克依然犹豫着。 旁边的克拉克暗自咋舌,似乎在庆幸刚才没有提出自己代替塔克迎战,不然躺在地上的便是自己了。 姑娘傲然挺胸,虽然“肌肉”本身就很强大。 沉思片刻后,马克朝她点了点头,缓缓而道:“你可以留下,凡是想对抗机械军团的都可以留下。” 听闻长官发话,姑娘趾高气昂地朝塔克耸了耸眉。 好在塔克对于她的示威并不恼怒。 集结完队伍之后,发觉一个问题。 问题很大,以至于脑袋发疼,堂堂营地之中居然没有一把像样的武器。 莫不成赤手空拳和机械军团肉搏? 那和送死没有区别。 为此马克又去找了兰瑟,毕竟自己隶属于他的管辖。 对于到访,兰瑟没有直接接待。 接待的只是他的总管。 “少校大人,亲王不在。请问有何贵干?”总管年岁较大,满脸皱褶。 “总管先生,队伍已经招募完毕,可武器缺乏,难以训练。”有求于人,言语自然卑逊。 总管似笑非笑:“少校大人。你的请求,我会及时反映上去。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请耐心等待指示。” 发觉这总管阴阳怪气,绝非善茬。 也不多加理论,径自走出了兰瑟行宫。 为了这点事情,也不屑去劳烦罗伯特,只能找劳伦娜帮忙。 劳伦娜接见了自己。 “马克,虽然这事不大,能不能等我禀告父王,在做定夺好吗?”对于武器这事,劳伦娜显得有些窘迫,毕竟手无兵权。 “算了,我想想别的办法。” 为此,马克起身告辞。 四处碰壁,只得空着手回而回。 一路之上,马克漫不经心地行走着,心怀怅怅,暗忖该如何向塔克诸人交代? “嘎!~” 怪叫尖锐,引得马克注意。 抬眼看到瓦伦跨坐巨鼠,自身边匆匆驰过。 他肩膀上的“小家伙”朝自己尖叫不止。 或许瓦伦急于赶路,并不曾注意行人是谁,因为沮丧,自己低头而走。 直到“小家伙”的怪叫,才引起了他的警觉。 “吁!”制止巨鼠疾奔,瓦伦转驰而来,奔到马克身边,方才停下。 巨鼠一声嘶吼,前腿未及站稳,瓦伦便从坐骑身上纵身跃下。 笑意盈盈,抬口问道:“少校大人,为何独自游荡?” 经历“魔盒”洗礼,已然不在乎瓦伦怪腔怪调说话方式。 “唉!”一看瓦伦单骑,并无随从,才摇头叹息着。 “说来惭愧。整个营地居然没有一把武器,让我怎么训练新兵?” “哎哟!想不到鼎鼎大名的‘异乡人’也有难处?”瓦伦满是挖苦嘲讽。 “难处大了去哇。”马克摇头苦笑:“怎么不为五斗米折腰?” “一个营的装备要不要?”瓦伦眉目挑逗,又是坏笑。 见对方窘迫不语,以玩笑般说道:“你发誓从此之后不理劳伦娜,这营的装备便是你的了。” “开什么玩笑?”马克甚为恼怒。 “要么拿墨剑来换!”瓦伦一脸猥亵。 …… 第七十一节 哼哈二将 这小子贼心不死,时时刻刻惦记自己的着宝贝。 不过越是开玩笑,越说明两人的关系融洽,反而要是认真起来,形势往往更为严峻。 “痛快!痛快!” 见到马克大囧,瓦伦直拍大腿,仰头大笑不止。 肩上“小家伙”惊叫不止,差点跌落。 收起笑容,瓦伦在手上捋下一个扳指,朗声说道:“好了,不逗你了。去我营地,找到军需官。凭这扳指,去领取一营装备吧。” 临走之际,仿佛记起某些事情,特意回转身,煞有心事的说道:“记得我们的约定哟,来日再入‘魔盒&039;,下一把好武器便是我的。” 不等人应承,瓦伦挤眉弄眼,翻身攀上巨鼠,大力鞭笞后,扬长而去。 所幸有他相助,才多少弄到些装备。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急忙赶往瓦伦营地,直奔军需库。 一身材魁伟的士兵正在擦拭武器,并不抬头。 “干什么的?”喉咙粗壮,声线低沉。 见这人原是老熟人,想当初来堪萨斯也是拜他所赐,马克心中多少轻松了些。 “领装备的。”马克淡淡而道。 “领多少?条子呢?”这人傲气的很,眼皮都懒得抬,兀自重复着动作。 “不多!刚好一个营。” “啥?”粗喉咙欲将发怒,抬眼查看来人。 见是马克,指着身躯直叫:“你,你……” 见他因紧张顿时结巴的模样,马克微微一哂。 “不错!是我。” “夏尔!快出来,看看谁来了?”粗喉咙回头吼道。 “头儿,啥事嚷嚷?军团长又来检查了?”话音未落,从里面蹦出一个身材瘦弱的士兵。 “哎哟!我滴大大哟!”瘦弱士兵大声尖叫,手中记账的纸笔差点跌落,飞扑过来。 紧紧握着对方的手掌,便不再分开。 “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哎哟,我滴个天呐!这不是梦吧?哎唷~”夏尔猛抽自己一巴掌,脸颊一片热辣。 见到两人都是熟人,马克以拳抿嘴,微微咳嗽。 眼下扫视一侧木牌,上书伊莱克顿。 心想那粗喉咙便叫伊莱克顿了罢。 “还不赶紧去倒水?见到真人就跟丢了魂似的。”伊莱克顿朝瘦弱士兵吼道。 收起怒容,转瞬笑意盈盈说道:“抱歉啊!当初不知道是您,怠慢您了,把您拖拽着到了堪萨斯。” “不碍事,无妨。” “屠宰场一役太精彩了,先前听人讲起,起初我还不信。直到庆典之上,若不是亲眼目睹,我还真不敢相信这人就是您。”伊莱克顿说到动情之处,居然矫情不堪,似有晶莹泪光。 不待马克开口,继而说道:“军团长每次提起您老人家英勇事迹,听后都令人钦慕不已。尤其是这次什么盒里面,那场面惊心动魄,听得哥几个心惊肉跳哇……” 想必瓦伦提及这次旅途添油加醋,绘声绘色的,令部下欣然神往。 “咳咳。”马克苦笑。 “您老人家今日到访,有什么指教啊?”伊莱克顿依然紧握不松手。 抽回手掌,简单表述来意后,又出示瓦伦扳指。 “夏尔!快开仓库。”伊莱克顿咋咋呼呼。 “来了!”夏尔连跑带跳,使得汤水晃荡,液体溅射。 “快去找几个人,等下帮忙护送军械!快!” “好勒!”夏尔火急火燎。 盛情之下,马克自然不会推辞。 一路之上,夏尔喋喋不休复述着当初见自己场景,以及被吓的半死心境,而伊莱克顿却在呵呵傻笑。 两人心肠并不坏,堪萨斯是讲究实力的地方。 唯有武力才能证明一切,有了实力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才有机会实现自己的理想。 回到营地后大家对这些兵器装备都很满意,虽然只是瓦伦武器库的淘汰品,但对于新兵蛋子来说,不啻于仍是个好东西。 只需把他们加以磨练,虽不具有蜥蜴人那般的强悍的战斗力,但至少要有凝聚力,不听从指挥的士兵再有杀伤力也只是一盘散沙,终难成事。 卡尔天天陪在布莱恩身边,而布莱恩虽然昏迷却日渐好转,只是苦于罗德拉夫依旧没有消息。 这三个士兵对于整个局势来说萤若烛火,但他们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职业军人,马克需要这样的士兵存在。 有他们的加入,自然能带动这些人,帮助他们提高战斗力,这也是自己所期望看见的。 虽然离自己的目标很远,但多少跨出了一步。 若要恢复到与自己出发远征异星前的状态,那还是远远不能的。 需要有科技、国力的支撑,最重要的还是要人才。 记得某人说过,新世纪什么最重要? 答案不难,就是人才。 兰瑟派人来过,关心之余还送来了给养。 给养不多也没有武器存在,但总比在监狱内的伙食好了很多。 新来的姑娘叫佐拉,整天混迹于这群男人当中,也从不把自己当女人看待。 自上次与塔克交手后,不再有人小瞧她的本事。 深知这样训练还需很久,才能训练到具有一定战斗力,但局势不容乐观。 该来的还是会来,挡也挡不住。 而且来的如此仓促,以至于大家根本无法面对。 接兰瑟亲王的命令,要求一零八步兵营去接应一群换下阵地的士兵,并负责阻击敌人,直到安全为止。 反复看过作战地图后,觉得那种地形并不适合迎战阻击。 阻击点位处一片低矮的山脊之中,鲜有地方躲藏,怎么可能布下伏兵? 缺少情报的支持,对于敌人数量多少,装备如何,一切都犹未可知。 换做是以前,这种和稀泥般的战斗自己肯定不会接手。 很明显这是场单方面的屠杀,所谓的阻击就是弄几个人让机械军团屠杀,而给溃退下来的士兵争取点时间可以逃命,至少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想不到这兰瑟如此可恶,不给装备不说,还不把大家摆在合适位置,只是让人作为垫底的货色,直接做了炮灰。 可惜战场不是职场,军人的天职只有服从。 令下达后,必须执行,不然就是公然谋反。 这个屎盆子扣得有点大,到时候连罗伯特都救不了自己。 摊上这号子事,马克有苦难言,一如当初在监狱之中,被人玩弄于股掌,又如箭在弦,不得不发。 然而塔克等人对这任务,请战意愿却是很高。 时间有限,仓促中做了一个沙盘,将人召集起来,召开军事民主会议。 第七十二节 伏击 这样做有几个好处,一方面可以集中智慧,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另一方面顺道培养一下塔克等人,毕竟打仗不是靠个人,需要优异的指挥官。 虽然他们现在很稚嫩,还需要磨砺。 “诸位!把大家召集起来,是想看看大家对这场战斗有什么意见和建议。”马克指着沙盘说道。 “领袖,打仗我们都不含糊。反正你指哪,我们就打哪。即便死了也不过是碗大个疤。”塔克的勇猛和忠心是众人有目共睹的。 “但你叫我们看沙盘,这不是让我们抓瞎吗?” 大老粗就是大老粗,说话都是城门里抗竹竿,直来直去的。 “是啊,是啊。都不知道这是啥。”克拉克大声附和。 “嗯,现在看不懂,以后未必看不懂,慢慢来嘛。我希望在座的每一位以后都能成为统御一方的将军,这也是召开军事民主会的初衷。”马克道出心中想法。 “王强,你觉得这次战斗该怎么打?” “这场战斗形势严峻。光凭我们这六十几号人都支撑不了十分钟。”王强叹气。 “不过战场瞬息万变,没有绝对的优势。只要策略正确,奇兵突袭也不是没有可能。” 克拉克瞪大眼睛问道:“强哥!那我们怎么打?” “这地点不错。”王强指着沙盘一处峡谷说道:“你们看,两边山势较高,中间只有一条道路通行。若在此伏兵,胜算就会大许多。” “嗯。这里确实是个绝佳的伏击点,不过还要给敌人制造点麻烦。”两人想到一处,看来王强确实聪明之至。 “时间仓促。克拉克带领十人看护营地,其余人等立刻奔往指定地点。”大致解释完形势和地形后,马克下令。 机甲虽被刺穿,目前还不至于影响使用。 老三管和漆黑长剑能带就带,鉴于今日战斗艰巨,马克不得不清家底了。 王强手握长矛,肩负激光枪,冷兵器夹杂热兵器,显得不伦不类。 只要能杀敌,哪怕带个汤勺又有何妨? 余下之人都是从瓦伦那里拿来的装备,圆盾加武器。 大家都没有巨鼠可乘,只能步行。 “塔克!率领众人急行军,必须在规定时间赶到地点,早一分钟就多一份胜利希望。” “遵命!”在众人面前塔克威望不低。 机甲行军速度比步行快了去,为此自己充当斥候,在前面探路,侦查环境。 天色依然阴沉,到了堪萨斯这鬼地方后就不曾见过什么好天气。 指定地点内山脊林立,唯有一条相对通坦的道路。 一般情况下,可在山脊上布兵,沿着道路两侧埋下障碍,等候追击的敌人。 放过友军后,借助自上而下的优势打击敌人。 可惜自己没枪,没炮,更不要说是空中支援了。 对手是一群数目未知的机械军团,装备有大量的火力,并且冷酷无情。 就算有再坚硬的机甲防护和威力巨大的老三管,可数量上又怎么能与之抗衡呢? 马克努力寻找破解之道,甚至于翻动了父亲的芯片,动用他的知识来帮助解危。 时间不多,只有一刻钟的时间思考。 手下的性命全都拽在自己手里,只要一个失误就得全军覆没,埋葬在这片山脊当中。 远距离作战必定不是机械军团的对手,唯有在近身肉搏中,借助盾牌的抵抗或许还能拖延一点时间,不过生存机会依然渺茫。 暗思半晌,总算想到一个点子。 点子不算绝佳,却也可行。 在道路中制造一条死路,让溃败下来的蜥蜴士兵无法逃过。 让这些逃兵置于兵法上说的“死地”。 利用它们和机器军团的死磕,采取奇袭。 贴近它们,包围它们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只是,一旦敌人数量过多,无法形成包围优势之时,那么包括蜥蜴士兵在内,都会全部阵亡。 不过或许可以制造一些障碍。 等它们进入包围圈后,利用山上的滚石,也许可以把它们分割成一截一截。 届时集中优势兵力消灭小股敌人,也许能扭转战局。 马克在脑中设想了许多方案,思虑到最后,觉得这个可以搏一搏。 利用老三管的火力,把山脊打出许多岩石。 将通道堵塞后,再在两侧山坡上堆起不少碎石。 一方面可作为简陋掩体,另一方面可作为落石碾压敌人或者切断敌人的退路。 当自己完成的差不多的时候,塔克率众人匆匆赶至。 “所有人利用手中工具,就地挖坑。快!”马克不等众人休息,便下达命令。 “这是闹哪样?人累得都挖不动了。”一个新兵抱怨着。 塔克虎脸骂道:“少啰嗦!挖坑为了阻挡机械军团的行进速度。就你这黄鱼脑袋想得出吗?快干活!” 新兵恍然若悟,满脸歉意说道:“队长高见。” 众人听闻,更加奋力劳作。 “够了!王强带队负责左边,塔克带队负责右边。立刻隐匿,等待命令。”抬眼一看,时间也差不多,马克把作战方案简单交代了一下。 王强有作战经验,一经点拨自然明了。 而塔克需要时间学习,毕竟初上战场。 有自己坐镇,应该不会产生纰漏。 对了,记得以前在堪萨斯庆典之时,从一机器士兵上夺过一把激光枪,曾卸下过两个能量,或许能派上用场。 激光枪在王强手中,一个能量曾经启爆,而这备用能量块还不曾使用。 将它埋在道路转角处。 能量块爆裂会产生不小冲击力,兴许能震塌山体。 一旦撤退或者敌人数量过多的时候,可以用到它。 等待总是心烦的,马克不时地看着时间,焦急的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这里的时间与自己世界的基本相同,可以计算时间,估算敌人来临后通过障碍所需时间,再做攻击。 看时间的同时,也在观察着天气。 天色逐渐暗沉,云层积厚,无不表明大雨将至。 没有燕子低飞或是蜻蜓盘旋,亦或是蚂蚁搬家之类的生物参照。 单凭经验可以断定必有一场暴雨如期而至,只是雨点大小和落下时间却不能估算得到。 山雨欲来风满楼,风速随暴雨将至,越来越凛冽。 扬起的风沙不大,却容易迷眼,对人类来说也种不利因素。 塔克依靠在一块岩石后,大喊道:“领袖。我们在这埋伏,那些蜥蜴士兵一定会来?不会都死完了,而我们在这里傻等半天罢?” 塔克的话不无道理。 机器战士无论单兵还是群体都有正确的协同性。 冷酷无情,下手毫不犹豫,为了达到目的完全不顾战斗的惨烈程度,或是因为投降而停止屠杀。 正在思考,远处雷电交加,“隆隆”的轰鸣如坦克驰过。 大风至而雨未至,敌人和蜥蜴士兵全都未至。 佐拉沉声:“少校,有人来了。” 第七十三节 艰难阻击(上) 正在疑惑佐拉说的话。 马克抬头,并不见任何迹像,为什么表明有人即将到达。 只见佐拉在地上挖出一小坑,将盾牌置于孔洞之上,趴在盾牌上附耳听声。 巨鼠的跑动和机器士兵的追击非常剧烈,即使相隔很远都可以听出。 经验老道之人甚至可借此判断距离远近和数量多少。 看来留下佐拉确实是个明智之举。 “全体人员做好战斗准备!敌人即将到来,等待我的命令发动攻击。” 远处扬尘滚滚,不断传来巨鼠的嘶叫和机械军团激光枪射击在盾牌上发出巨响。 跑在最前面的一个蜥蜴骑兵头盔上插着红缨,虽不明白堪萨斯军阶如何判别,与瓦伦装束相比,这人应该是个头目。 头目率先逃跑,这种队伍怎能有信心抵抗? 打仗打成这样子,不失败才怪。 “奶奶的,路被堵死了!”蜥蜴头目骂道。 左右突围依然无法逾越,头目惊恐异常。 踌躇中拉转巨鼠妄图从侧翼跑上山体。 可惜阻碍物过高,也不可能跑得上去。 大片溃退下来的蜥蜴骑兵蜂拥而至,惊恐于没有退路,顿时乱成一团。 机器士兵保持一定的距离,以激光枪射击,将这些骑兵当成活靶子逐一射杀。 它们不具感情,完全体会不到骑兵们临死前的绝望。 哀嚎声不断传来,而蜥蜴头目依然在寻找着退路。 “弟兄们,准备攻击。”见机械军团已进入伏击圈,塔克下令。 “等等!还不到时候。”马克厉声制止。 机械军团除了人形机器战士外,另有一尊巨大的“移动碉堡”随之赶来。 “移动碉堡”火力强大,不是滚石所能压制,过早暴露只会自取灭亡。 马克估算着“移动碉堡”移动速度,等它进入预先埋好的能量块范围后,用老三管朝预计点射击。 可惜老三管精度不高,只打到其中一个机器士兵。 威力也是可以了,机器士兵迅速爆炸,弹出的碎片切断了周围数个机器士兵的关节。 断了肢体的机器士兵并不削弱战力,依然爬动不断射击。 “滚石准备!”塔克一声令下,滚石被撬动,沿着斜坡朝下碾压。 隆隆滚石压碎不少机器士兵的躯干,马克暗自庆幸,计划初步奏效。 蜥蜴骑兵犹如被关入笼中,进退两难。 情况危急! 骑兵血统内好斗基因正在挥发。 “将士们!准备迎击敌人!”头目见友军出手协助,不再溃退,立马组织反攻。 千算万算,不曾估算到“移动碉堡”火力异常强大。 在它猛烈射击中,滚石被击碎,更多的机器士兵随之涌了上来。 王强在峡谷对面,以手中的激光枪不断射击。 机器战士陆续倒在他精准射击之中。 碍于地形限制,他也无法射击到埋下的能量块。 “塔克!等听到爆炸后再做攻击。碉堡不除,威胁极大,盲目出击会死很多弟兄。” “领袖!多加小心。”塔克紧握住马克手臂。 形势并不乐观,马克不顾危险,只身冲进机械军团之中。 激光枪光束密集如雨,不断射来。 震得机甲“砰砰”直响,平添许多划痕。 顾不得机甲究竟还能支撑多久,挥舞着长剑,朝“移动碉堡”狂奔。 “移动碉堡”一个停顿,炮塔处飞出数个球形无人机。 个体不大,数量不多,对于蜥蜴士兵来说,已有足够杀伤力。 它们在头顶盘旋射击。 双重打击下,不少人类弟兄和蜥蜴士兵都惨死在它们射击当中。 心中泛起一阵莫名怒火,朝王强大喊道:“王强,快!干掉这些苍蝇。快!” 王强听到了呼救,利用跑动、跳跃、翻滚等动作躲避射击。 移动中依然不忘朝无人机还击。 枪法精湛! 激光枪在他手中发挥至最大威力。 不断有无人机跌落坠毁。 与此同时,马克已经冲至“移动碉堡”一侧。 “移动碉堡”有着独特的火力系统。 除去精准的激光枪外,两侧装有火力密集的加特林机炮。 加特林机炮射出的是能量,而不是金属子弹。 两部机炮同时发射,密集如雨,扫射之处,血流成河。 另外在它顶部还有一门火炮。 “咕~嘭~!” 火炮发射声音独特奇异,威力惊人。 佐拉一行的掩体在火炮打击下,迅速破坏,碎石乱飞,不少人为之受伤。 伤亡不断增加,容不得马克犹豫。 纵身跃上“移动碉堡”顶部,挥舞长剑朝炮管猛力砍去。 一道巨大的闪电从天而降,跌落远处,霎时这杀戮之地一片光亮。 马克挥剑,火炮正处于射击状态。 两种能量碰撞在一起。 瞬时发出一道爆炸声。 巨大的冲击力将马克掀飞,凌空甩出数个跟斗,重重扑倒于山脊之上。 未等爬起,加特林机炮再次如母鸡下蛋般‘咯咯’响起。 “突突突突~” 密集的射线呼啸而来,射入山体,溅出碎石磕撞在机甲之上。 不容马克滚身躲避,“移动碉堡”已调整射击角度,背上顿感遭受机炮猛烈打击。 机甲暂时不曾破裂,密集打击好似身体遭受连续捶打,疼痛感随之袭来,强大的冲击力使得马克无法站立、无力呐喊、更无力逃脱,只得抬头朝王强求助。 王强背靠斜坡自上滑下。 利用高速势能滑落,不断地朝地上掩藏的能量块射击。 下坠速度之快,以至于没有精确的把控,根本无法做到精准射击。 但王强做到了。 其中一枪射爆了能量块。 巨大的气浪掀翻了“移动碉堡”。 失去了移动力的“移动碉堡”,犹如扯掉脚的螃蟹。 “移动碉堡”化身成为“固定碉堡”,并且不能再转向,危害程度随之变小,马克得此脱身。 大雨不期而至,瓢泼般雨点漫天而下。 雨水打湿头发,渗人发际,滑落口中。 这些不是普通的雨点,是酸雨,入口极为苦涩,一如马克现在的心境。 酸雨对人体、衣物具有腐蚀作用,尤其是对机械军团这样的电子设备,损害尤为严重。 素日极为可恶的酸雨,此刻俨然成了大家的救星。 第七十四节 艰难阻击(下) 漫自落下的酸雨,此刻侵蚀着机械军团的线路,不远之处某些人形机器战士步履蹒跚,随之跌倒,身躯上因短路不断冒着白烟。 趁此良机,塔克一群发出怒吼,自上而下,利用盾牌作为阻挡,挥舞着手中原始的武器,和机械军团做搏斗。 看到他们用如此原始的武器抗衡先进激光武器,心下百般无奈。 蜥蜴骑兵们见势,也奋起直追,利用巨鼠的迅捷,不断在阵地中来回穿插,手中的武器朝机器战士薄弱处攻击。 机械军团原本的优势,一下逆转成劣势,胜利女神的微笑随之朝向众人。 如此场景,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 趁机爬起,径自朝那没有被毁坏的碉堡跑去。 只因这东西一刻不解决,始终都是祸害。 一边奔跑一边拿老三管朝它射击,却发觉老三管的能量已经消耗殆尽,唯有“咔嚓咔嚓”的空扳机声不断传来。 随手捡起一把激光枪,对准碉堡的间隙处射击。 在数十下猛烈射击后,总算瘫软如泥。 庞大的身躯,“哧哧”地发出电火花短路的声音。 塔克高举大斧,朝一个机器士兵的金属连接处奋力砍去。 在他反复的捶砍中,机器士兵随之变形而冒烟。 佐拉的衣物被酸雨腐蚀,在猛烈挥砍动作之中,衣物随之撕裂。 动作粗犷、野蛮狂暴,裸露的身体无处不透露着健硕之美。 她全然不顾自己走光,犹如女武神瓦尔基里般,继续沉溺于恶斗之中。 马克跑向王强处,发觉王强因背靠山体迅速下滑,以至于脊背被碎石刮破,不断有鲜血渗出。 殷红的血迹被雨水冲淡后,随之滴落。 他虽然不如塔克般怒吼不断,性情狂暴。 却也因战事激烈,沉着冷静,从容射击。 或许肾上腺激素迅速分泌,王强并不感觉疼痛。 雨点逐渐稀落,一如稀疏的激光枪声,战斗随之结束。 踏住一个机器士兵的躯体,把长剑奋力插入它的头部。 长剑绞动,机器士兵眼眶的指示灯随之熄灭,从而停止了最后的运作。 头目浑身是血,鞭策着巨鼠朝自己跑来。 原来协助自己作战,并与自己浴血奋战到最后的居然是一群为数不多的“奴隶”。 头目眼神中透露出疑惑、诧异、惊奇之色。 蜥蜴头目自巨鼠上翻身而下。 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掌朝马克示好。 发觉自己的手掌满是血迹,尴尬地笑了笑,在胸口处擦拭着。 随后才伸手,满带崇敬说道:“你好!非常感谢你们的搭救。谢谢!” “我是隶属于菲利普亲王八七骑兵团的肯恩,再次感谢你对我们的协助,谢谢。” 肯恩虽然撤离战场之际显得惊慌失措。 面对强敌重压之下,敢于发起反攻,并迅速组织反冲锋,基于这点,马克还是相当佩服的。 这种冷静的勇猛精神,在自己的队伍中显然还不具备。 打开面罩,马克露出真实的面容。 面露微笑,还施于同样的方式,紧握肯恩的手掌:“兰瑟亲王一零八团独立步兵营马科斯。” 两个从战场上存活下来的不同种族的男人,以最简单的方式,联系了在一起。 挥别之后,肯恩回去复命。 “迅速打扫战场,谨防追兵。”马克下令:“能拿的全部拿走,不能拿的拆下拿走!” 不是马克贪婪无度,只因手中什么破玩意都没有,哪怕是自己世界中的鸟铳也好,一切能冒火的在自己眼里全都是好的! 好不容易弄点东西,怎么舍得放过?这不是自己的个性。 塔克卖力地翻找激光枪,不管是好的、坏的,一律拿走。 王强伤势发作。 依靠顽强的意志力,强忍伤痛,兀自拆卸着机器士兵的能量块。 随手却扯下一个死亡蜥蜴士兵的衣服,递给佐拉,示意她穿好。 佐拉完全忘却自己是女性的身份,对马克善意的提醒,难得流露出羞怯之意。 转身避讳众人的目光后,默默穿上。 “塔克!找几个人来,把”碉堡“上的机炮拆下来。”马克吼道。 “领袖,这东西恐怕太重了。”塔克直言不讳。 “两人不够四个人,四个人不够就八个,不管用什么方法,都给我带走。” “遵命!只是……”塔克发愣。 这些人没有见过加特林机炮,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拆卸。 在王强指导下,慢慢拆卸成数块后,抗走。 马克望着硝烟弥漫的战场,地上散落着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机器士兵的残骸而发呆。 雨水冲淡了血液,冲刷了尸体,也使得地面更加泥泞。 今日之战,一点意义都没有。 相互残杀,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到仅认为自己的理论正确,认为人类犹如寄生虫一般的种族,从而屠戮、清洗人类? 智能主脑确实可恶! 不过反过来想想,它们之所以有狂妄的想法,极端的做法,全因为人类自身的缺点所造成。 哪怕从前没有智能主脑存在,没有蜥蜴种族存在,我们世界中照样有世界大战发生。 一个民族屠杀另一个民族,一个民族奴役另一个民族。 就只因认为自己的理论正确,或者是自己的力量强大,而去欺负、凌辱其它弱小的民族,莫非这些就是人类的本性? 为此深感迷茫…… 战争确实是政治的延伸。 然而战争所带来的痛苦,给普通百姓带来的灾难,这些所谓的政治家们并不顾及。 假使自己率领这里的人类打败蜥蜴人,或是打败智能主脑,让这里的人类可以重新主宰家园。 这些人类是否依然会产生内部斗争,倾轧对方,自相残杀呢? 思绪万千,心乱如麻,越发茫然无助。 究竟如何做才是对的,怎么做就是错的? 真希望可以回家! 家! 我要回家! 回到那温馨港湾,远离纷争,远离血腥暴力,沉浸于属于自己的天地中,愉快地生活…… 见马克在发呆,并且最近总是在发呆,发呆之余又不与朋友沟通。 王强走过来轻轻拍了拍肩膀:“是不是又想家了?” 极目远眺,天际偷偷泛出红晕,一如少女之羞怯。 心中却思念着妻儿倚门殷切期盼的模样。 马克漫自点了点头。 第七十五节 兰瑟的犒赏(上) 王强也朝着马克所注视方向眺望,仿佛他的家乡就在不远处。 叹了口气后,王强感叹:“唉!我又何尝不想回家呢?假如可以,真心实意邀请你去看一看我那里美丽的家乡。” 两个不同肤色、不同种族、不同信仰的男人居然在战后感慨着、唏嘘着、思念着、抒发着彼此的情感。 打扫完战场,毫无喜悦感。 清点了人数,发觉伤亡并不少,完好无伤的只有几个,死亡却有二十之多。 如此惨淡的结局,令众人的心情沉重。 活生生的人被带出来,却大于半数的人却以躺着的方式回去。 望着这些尸体,王强的心情也异常低落。 眉头紧蹙,声音低沉却是如此坚定:“不要伤感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自己也是军人,见过死亡,只是感慨着伤亡的代价太过于沉重。 人的生长周期那么漫长,死亡却仅需短短数秒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不曾来过。 悄悄的你走了,正如你轻轻的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生命如此脆弱,究竟是为什么而来? 这场战争的意义,只是为先辈们的荒唐在买单。 回到营地后,克拉克和温斯顿接应了众人,见到众人垂头丧气以为吃了败仗。 又看到手中拿的武器却又感到新奇,克拉克追着佐拉问道:“男人婆,打仗有趣吗?” 觉得克拉克把打仗比成玩闹一般轻松,心下自然恼火:“死人好玩吗?” 随着佐拉的呵斥,克拉克发觉人数少了一半,高昂的兴致马上跌落至低谷。 虽胜尤耻! 众人情绪并不高昂,只得下令大家休整。 王强射击精湛,自然劳烦他将激光枪的原理和如何操作等战术在得空之时传授给他们。 这些新式武器加入,各个人都显得兴致勃勃,听的异常认真。 兰瑟得到情报后,派人通知要当面犒赏。 把内务交代给塔克后,独自赶往兰瑟住处。 接待自己的依然是那个管家。 管家将人领到一房间内后要求静心等待,随即退去。 漫长的等待无趣而让人心烦意乱。 马克在房内来回踱步,犹如困入牢笼的狮子,无心欣赏房间装潢奢华。 幸而,管家总算到来,引领着自己拜见兰瑟。 紧跟着管家的步伐走到一个房间。 房间处于建筑物上层。 还不曾踏入,隐约听见流水淙淙以及女性发出的娇笑声。 在管家示意下,慢慢褪去衣物。 瘀伤随着衣物的褪去不断显现。 累累伤疤犹如一道道印记,标注于强健而硕壮的体魄上。 对自己强健体魄马克相当自信,甚至连老管家都露出羡慕之情。 缓身走入房间,发觉房内充斥着一个巨大的浴池。 水不深,却很蓝。 如此清澈的水质,在这并不多见。 兰瑟斜身浸泡在浴池中,池水漫及他瘦弱的胸口。 身旁三个身披薄纱的女性则依偎在身边,服侍于他。 两个是人类女性,而另一个则是女性蜥蜴人。 这三个女性非常俊美,绝佳的身姿无不表明她们都经过精心挑选而来的。 兰瑟依靠的浴池边,散放着精美的食物,当中居然还有罕见的水果和鲜红的美酒。 见马克的到来,他并未起身,只是缓缓地举起酒杯,转头对身边的美女们讪笑道:“欢迎我们伟大的英雄马科斯!” 随即张口吞下半杯殷红的美酒。 阳光折色下,水晶制成的酒杯熠熠闪光,而酒渍从他的嘴角溢流下来。 一美女见状,立马俯下身躯,用舌头舔食他嘴角的残液,品尝着这酒香四溢的甘露。 晃荡的身躯使得她胸口汹涌,而面朝自己的臀部浑圆坚挺,极具诱惑力。 看来兰瑟的生活极度奢华并奢糜不堪,神色自然不会很好。 如此来看,兰瑟对这种放浪形骸的生活不以为然,反而乐在其中。 一侧的美女喂食他一颗葡萄后,兰瑟“吧咋”着嘴,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情。 慵懒使得声线也逐渐困倦,对来人说道:“亲爱的马科斯少校,人生就得如此享受。想要得到这神仙般的生活,必须要有权力支撑。权力越大,所得到的美好的事物也就越多。” 手指凌空勾了勾,犹如音乐会指挥家挥动的指挥棒般示意那女性蜥蜴人凑近。 附耳低语之后,女性蜥蜴人浅浅而笑。 马克自始自终站在浴池边并未下水,虽然也极度希望能泡个澡,品尝一杯美酒,不过绝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 见人并不动身,兰瑟诡异地笑了笑,以为出于羞愧,从而不敢下水,又开始劝导: “好了马克英雄!打仗是打仗,生活是生活,不要把打仗和生活混淆在一起。放松一下又不影响你的英勇事迹。” 目前不能与兰瑟闹得太僵,因为自己还需要他的装备,以及他提供的兵源,他的供养,于是马克僵硬着身躯缓缓下池。 蜥蜴人女性见状,腆笑着,趟过池水朝马克款款走去。 摇曳的身姿带动着她傲然挺立的胸口,巍巍颤颤。 修长的腰肢,更是平坦光滑,香艳诱人。 可心中却难以提起兴致,依然眉头紧蹙。 见马克依然僵硬,仿佛情场老手笑话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抚掌大笑: “想不到我们的大英雄居然畏惧女人!好玩好玩~” “尝尝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堪萨斯绝色罢,这种韵味绝不会比我堂姐差。” 眉宇之间流露出无限猥亵之意,他似乎知道某些自己与劳伦娜间的暧昧。 面见那猥琐之情,马克心中泛起莫名恶心。 还好无论他怎么诱惑,也改变不了自己坚定的意志。 马克躺身浸泡于水中,池水只淹没到腰际,晃动的池水轻柔地拍打着肌肤,异常舒适。 这些天确实累坏了,需要放松放松,不过不是在这种环境这样的方式。 蜥蜴女性拿起一串葡萄,跪在自己膝盖之前,摘下一颗葡萄塞入自己的嘴中。 俯下身躯,吻部微微前倾,以自己的檀口来喂食马克品尝那葡萄的美味。 如此香艳的服务,令人确实难以消受。 第七十六节 兰瑟的犒赏(下) 为避免尴尬,马克顺手端起一杯红酒,向兰瑟举杯致意:“谢谢殿下的盛情款待。对于水果来说,我更喜欢这个。” 张祖句嘬了一小口红酒,并不直接吞下,而让它滞留于口中。 红酒独特的酸涩味刺激着味蕾,在唇齿间扩散。 酒精的芳香加上红酒的果香,掩盖了它原有的苦涩,宛若一条直线,缓缓注入喉际。 苦涩过后,才传来红酒特有的甘醇。 先苦后甜,甜中带苦,苦中带涩,以至于有人说品酒如品人生,苦尽甘来才是真的完美。 这红酒品质确实不错,不比自己世界的差。 摇晃着酒杯让其与空气更加充分接触,使得它更为芳香。 兰瑟见到马克品酒的模样后,哈哈大笑:“好品味!这酒是在一废墟的酒窖内找到的,有些年头了。一口酒的价值可换得一套精良装备。” 停顿片刻,兰瑟神秘兮兮说道:“如此美酒佳肴及美色,真正的美轮美奂。机会不多,可要好好品尝。都说美酒配佳人,你不要辜负我的一片心意哟。” 猛然间,忽然觉得兰瑟的红酒居然不再甘醇可口,苦涩甚至多于芳香。 蜥蜴女性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拒绝而僵立在池水中,反而依偎在自己身边,以手挽住胳膊,另一手却在抚摸伤疤。 动作轻柔而缓和,以指尖在肌肤上不断打着圈,眼神殷殷切切凝望自己的眼眸,无不透露出对硕壮身材满是赞赏之意。 见对方不再拒绝自己的动作,蜥蜴女性浅浅而笑,伸手探下…… 马克大骇,转头朝兰瑟望去,发觉他的手掌在身边女性肌体上不断游走。 女性在恣意揉捏之下,发出丝丝呻吟。 声音虽为细微,却因独特以至于极易分辨。 兰瑟非常得意自己的撩拨,淫邪的笑容在脸上不断浮现。 惊讶于他的年纪看似幼小,经验却如此老道,难怪身体一直孱弱,或许和他生活方式息息相关。 “亲王殿下,这次战斗我们损失过半,可否让我再次补充些兵源?” 见手下总算开口求助,兰瑟眯着细长的眼睛,微微点头,对此并不惊讶。 面含微笑,饶有兴趣地看着蜥蜴女性的揉捏挑逗,似乎对这样的态度甚为满意。 看到某个身体部分雄壮伟岸,兰瑟瞪眼惊讶,嘴中却若无其事般说道:“这个自然,鉴于你此次战功彪炳,我会派人送去一些武器作为奖励。” 恣意享受着另一女性以嘴带来的喂食服务,酣畅的感觉让他眯起本来就极为细长的眼睛。 而此刻,马克心中却因蜥蜴女性的撩拨,异常难受。 蜥蜴女性刚要站起,即将跨坐…… 见目的已经达到,马克起身告辞:“亲王殿下,非常感谢你的盛情款待。军中还有事务,请恕我先行告辞。” 不容兰瑟回答,兀自转身离去。 留下惊愕于地的蜥蜴女性和兰瑟诸人。 阳光照耀下,强壮的身影被拉得兀长。 水珠凝聚在身上,宛若雕刻的石像般刚毅。 拾起衣物,阔步向前,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龌蹉之地。 耳后传来的是女性急促的呻吟声和兰瑟放肆的大笑声。 从兰瑟住处出来后,倍感轻松。 与他奢靡生活形成对比的是那些被奴役的人类奴隶。 他们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手带镣铐,被蜥蜴士兵驱赶到某处劳作,直至生命消亡。 曾经繁华的堪萨斯大街上显得冷落不堪,几个年老的蜥蜴处境悲惨,蜷缩在角落。 堪萨斯信奉强者的概念使得他们并不尊敬老人,所以这些老年蜥蜴往往连食物也得不到充足的配给。 而在自己的世界,老年人往往比年轻人更有经验,尊崇老人是应有的美德。 但在这里荡然无存。 马克感慨这世界的冷漠,对权力无尽的追求,为达成自己的私欲而不择手段,人性丑恶面彰显。 但自己又能改变什么呢?又怎么改变呢? 假使有机会离开,回到自己的故乡,自己是改变这世界状况,还是毫不犹豫地回去? 生平第一次,而犹豫着。 回到营地之后,整个人觉得异常疲累。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漫步于营地羊肠道,唯有沙砾娑娑。 负手而立,踽踽独行。 早秋不期而至。 金色落叶飞旋着身姿,缤纷归根。 唯我悲怆独行。 红霞一抹,黛尽远山,深感如此寂寥。 心中抑郁难舒,愁容催华发…… 远处不断传来叫“好”之声,夹杂着掌声,把马克从无限悲秋之中拉回现实。 抬眼望去,一群人围在一株大树之下,似乎在围观什么。 貌似塔克他们在训练,正好上前勘查他们的进度如何。 众人虽沉浸于两人的打斗之中,见到自己的到来,情不自禁地退让出一条缝隙。 面对他们崇敬之意,马克便不再推让,只身入内。 只见王强和塔克两人正在对决,见众人退让一旁,便停止了比试。 塔克手持木盾护于前胸,另一手拄着木剑,木剑斜插于沙地。 满头大汗,胸口不断起伏。 与塔克相反的便是王强了。 王强单手持剑,剑尖及地,一手负于身后,置于腰侧。 身姿飘逸,神情自若,巍峨如山。 众人齐刷刷注视马克。 见胜负分晓,只是默不作声,马克单手抱胸,另一手摩挲着下颌,饶有兴趣地看着王强。 王强见来人并未发话,微微含笑,继续说道:“武器,是杀人的工具,是身体的延伸,是意志的舒展。” 说罢,微微走动,直至一块顽石之前停滞。 塔克已经退至一边,众人的目光全都汇聚于王强身上。 王强长剑一指,双眉紧蹙,对众人说道:“谁能把这块石头打碎?” 众人对王强如此提问,众人纷纷议论。 眼中满是疑惑,不知王强葫芦里卖些什么药。 “我来!~” 一个肌肉发达,异常彪悍的身形推开众人,切身直入。 这人是个新兵,陌生的面容从未见过。 贲张的肌肉无不显示出力量的强悍。 只见他径自上前,盘开架势,全身的力气汇聚到手臂,愤怒的嘶吼自口中吼出。 “呀~!” 壮汉横眉竖目,竭尽全力朝顽石猛然出击。 拳头所及处虽震得顽石残渣跌落,却无法如王强所说。 壮汉诧异不已,连发数拳,皮肉与顽石激撞发出“啪啪”之声,不绝于耳。 奈何一切只是徒劳,枉自增添皮肉之苦。 王强微微一哂,用眼神示意壮汉退下。 壮汉神情颓然,如泄气之球,双臂下垂,退让一边。 但见王强围绕顽石,随意盘走。 以手中木剑敲打顽石,清脆声音震荡着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声线提高了八度,王强朝众人问道:“没人可以打碎这块石头吗?” 在众人摇头中,一个瘦小的身形从人群之中奋力挤出,尖锐的声线直逼王强。 “我来试试!” 第七十七节 无极剑道(上) 克拉克勉为其难,总算挤出了人群,剧烈运动使得他不断喘息。 众人诧异于如此瘦弱的人居然可以砸碎顽石的疑虑中。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克拉克早已拿起一把锤子,猛然砸落。 顽石应声而碎。 “噫!” 众人对于克拉克这样的做法面露鄙夷,场面顿时唏嘘一片。 “很好!” 啪啪啪~ 掌声孤单,突兀之极。 王强对克拉克这种无赖般的做法居然大加赞赏。 在众人的疑惑之中,王强依然慢条斯理,不温不火地说道:“各位可能误会我的意思。只有他,才能真正领会到工具的重要性。” 示意众人安静后,王强说道:“诚然,我们赤手空拳确实难以击碎顽石,只需借助工具,艰难的事情便能迎刃而解。而武器就是解决问题的那把钥匙。” 不少人对王强的看法欣然默认,某些人居然在不住点头。 只有刚才那位壮汉大感不服,开口直问:“就算刚才我没有领悟到你出题的意义,但对武器的运用究竟要怎样才算得心应手?” 壮汉提出的问题固然一针见血,却无不道出了在场的每个人的疑惑,包括塔克在内。 王强负手而立,头部微微上扬,表情极其沉重。 “吁~” 吐出一口长气后,整个人如释重负,仿佛经历了一场内心挣扎。 双目微阖,貌若漫不经心,语气极为平缓:“也罢,即使点拨几招也不违师训。” 众人被他反复变化的神情勾起了极大疑惑,无不例外聆听着他的教诲,以至于场内鸦雀无声。 “武器的运用讲究技巧、力量、速度、以及对时机的把握,这些大家自有心得,我便不再多说啦。” 沉闷半晌,开口之语却如同废话,无聊至极。 双目微微开阖,话锋一转,继而说道:“对一把武器力度把控、技巧运用等方式,统称为‘势’。无论如何施展招数,全都难逃‘势’字范围。” 塔克对王强的见解大为赞同,以至于不住点头。 “除去势以外,还有‘气’和‘神’。” 话语不多,精简到旁人难以意会。 克拉克对刚才王强的称赞依然喜于形色,顺着他的话问道:“强哥,你说说什么叫‘气’,什么叫‘神’?你不解释清楚,我们听得糊涂,还以为什么神神叨叨之类。” 对克拉克的提问,王强报以微微一哂,转而说道:“所谓‘气’,可以解释成气息,不过与气息略微不同。打个比方说,你要搬起一块巨石,唯有提气,才能搬动。” 说到此刻,克拉克模仿着搬动石头,因石块沉重,不断吸气而憋得满脸通红。 瞥视之后,王强不禁眉头微皱,继而说道:“憋气是一种法门,呐喊也是气息吐露的方法,两者运用不同,效果也就不同。持续奔跑需要调整气息,才能使得力量绵绵不断地涌出。所以,‘气’是引导和释放力量的本源。” 王强的说法,马克深感赞同。 朝马克微微点头,似乎他洞穿机理,领悟了这个“气”的道理而投以嘉许之色。 “啧啧,这些东西咱们从来都没听过,虽然感觉怪怪的,道理确实是这道理。” 众人听闻王强的说法,觉得虽然说辞标新立异,却非常受用,甚至连刚才那个壮汉都不住叫好。 并不等众人平复心境,王强继续:“对于‘神’来说,你们这些人还难以参悟。” “等等!”掺杂在众人之中的佐拉忽然挺身而出。 她也是武学高手,区别是更善于缠斗游走之类。 对王强神乎其神的说辞虽有赞同,却也疑惑。 依她的性格来看,不打破沙锅问到底是断然不罢休的。 “‘神’?什么叫‘神’?你说的这些理论未免太空洞了。恐怕在场的所有人谁都难以信服。” 佐拉说的就是营地人的疑惑,只是缺乏那一分勇气和傲气。 面对佐拉的挑衅,王强不以为然。 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语气自然,不如佐拉铿锵有力。 “什么是‘神’,其实我也没有参悟透,或许是对招式运用罢。以无招胜有招来解释也不妥当,我也不知道其中的道理。”王强如实奉告。 “这……这……” 果然,王强的话语使得众人开始不满。 连自己是什么都弄不明白,还在这里教什么呢? “很好,那我倒要讨教讨教你所谓的‘神’究竟有多‘神’!”佐拉显然不满意如此说辞,对自己的搏击术相当自信。 塔克前次小觑了佐拉,以至于落败。 而今日,这个姑娘依然咄咄逼人。 王强不由得泛出一阵苦笑。 众人对于他不断摇头,甚为疑惑。 不知这东方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究竟是因为不想决斗而摇头,还是对于自己的说辞而摇头。 一时三刻,众人全都莫名其妙。 佐拉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王强,对手的摇头令她嗤鼻。 摇头后,王强抬眼。 两人眼神交汇,佐拉便明白他为什么摇头了。 在马克认可之下,众人退开数十步,将两人围在圆圈里。 悉数期待这东方人如何施展武艺,以求自圆其说。 “请赐教!” 佐拉自信满满,立于圆圈中间,摆开架势,以逸待劳之法等待王强来袭。 王强却匆匆而退。 “咦?”众人惊疑。 只见王强走到树前,劈手摘下一条树枝,捋去枝干和树叶后,拿在手中掂量掂量。 比划比划后又截去一截,认为恰如其分之后,才徐徐走入。 作为裁判,马克见到王强举动如此怪异,不拿木剑反而折枝,心生疑虑。 正要发问,抬眼见到他似乎有话要讲。 王强满脸歉意,抬声说道:“比武者,当竭尽全力。恐误伤佐拉姑娘,故采拮树枝一截,绝非看轻于她。另外佐拉姑娘若接得我三招,我便认输。” 如此狂妄的言辞,令人忿懑。 口气之盛,后背透露着自信满满。 但从佐拉角度来看,却如讽刺。 “出手吧!”激得佐拉犹如开闸骏马,踊跃难耐。 第七十八节 无极剑道(下) 正要下令开始之际,王强补充道:“佐拉姑娘,今日之战并非我小觑于你。只是我夸下海口,势在必行。还望见谅!” 谦谦君子之风犹如自己世界内的骑士精神,着实难得。 虽不屑于王强的满满海口,却被他如此儒雅之气,已然折服,佐拉怒气自是削弱一半。 “佐拉姑娘可看好了,我即将要施展的是‘矫若惊龙’、‘趋之若鹜’、‘背若芒刺’。待我先施展一遍……” 王强一边说话,一边手中枝条疾抖,一连施展出三个攻势。 对于这样的比武方式,除去马克之外,全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告诉对手只需三招,并且比武之前将三招先演练一遍。 如此狂妄,没有极度自信根本无法做到,除非那人是个疯子。 佐拉见过王强施展的三招之后,默念于心,眼珠闪烁,心下自然思量,如何应付此招。 这三招看似平淡无奇,实则蕴藏杀机。 例如:‘矫若游龙’这招。 抛开中国人崇拜龙的内在意义外,这身手矫健,长剑在握,宛若游龙,怎是一个速度与精度可以描述,或许用游斗更为贴切。 一剑刺出,看似平淡,实可幻化数招。 招招直奔要害,角度刁钻,令人措不及防,招式无其不毒。 这种招式丝毫没有重剑的凶猛,只有短剑的轻盈和飘逸。 不由暗赞王强剑术高超,而且招式名字取得异常之好,若不事先告知,这些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一时三刻无法以语言描述。 马克心中暗忖,若是挑战对手换成自己,应该怎么破解王强的这几招。 正在沉思,佐拉发出一声娇斥:“开始吧!” 只见佐拉各持一把木剑,呈四十五度下扬,以不变应万变的姿态,紧盯对手。 “矫若惊龙!” 一声大喝,王强脱口而出,身形顺着话音疾然跃出,姿势与先前演示的丝毫无异。 佐拉双手持剑,死守罩门,以极快之法卸去王强枝条的凌厉攻势。 手忙脚乱,若是事先不告知,恐怕此招都捱不住。 枝条抖动,幻化出朵朵剑花,直奔对方咽喉、胸口等多处要害。 或许曾得塔克的点拨又经历上次一役,佐拉身形矫健,疾退数米,手中木剑翻滚,卸去王强攻势。 一击未中,王强招式已老。 众人拳头紧握,不禁沁出些许汗渍,眼睛却依然死盯着两人。 马克注意到王强已然贴身,凌厉的攻势逼得佐拉勉力阻挡,而王强并不趁胜追击,收回手中幻化的剑花。 “趋之若鹜!” 王强一声暴喝,身形暴涨,手臂似乎延长了一倍,朝佐拉丰硕的胸口刺去…… 动作迅速,以至于众人见到的影像滞留在前段,后面的那截模糊不清,王强的身形看似被扭曲拉长。 克拉克沉溺于王强精湛的剑术之中,忽略了原本一直瞩目于汹涌澎湃的胸口,嘴巴却因惊奇而无法闭合,以至于嘴角口水开始涎出…… 不等佐拉做出闪避,王强已然出口。 “背若芒刺!” 只见两人错身而过,一根细长的枝条从王强胁下穿出,直刺佐拉后背。 而佐拉僵硬在地,双剑交叉,护住胸口,完全想不到对方居然以这种形式攻击自己。 “守礼有信,不错不错。”见胜负分晓,马克鼓掌。 马克深知,若是王强愿意,第二招“趋之若鹜”便可了结这番打斗,或许是顾及女性颜面,才留有余地。 众人呆若木鸡,依然惊愕于此次短暂精悍的打斗之中。 不顾众人诧异眼光,王强依然波澜不惊,缓缓说道:“或许大家没有看清我是如何施展的。不介意的话我再次献丑一番。” 不待众人答应,一条粗布已然蒙住双眼。 王强手握枝条,全神贯注。 气息极为平稳,巍然不动,好似融入于大自然之中。 一阵微风拂面,撩得众人大呼舒爽。 一声惊喝:“大巧若拙,大勇若怯,大直若屈。” 三个词组自王强口中爆出,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义,但见王强幻化出三个身形,手中枝条凌空直刺。 刹那间,众人以为眼神恍惚,只见三个身形又合而为一。 一声长吁,王强和先前不曾动手前一模一样。 清风拂面,众人依然保持观瞻前的姿态。 虽然不确定每个人都看到了什么,无不例外,众人状若痴癫。 在王强魔幻般的动作中,手中枝条却凭空串了数张枝叶。 不等众人询问,王强撕掉粗布,早已退去。 从今日来看,王强远胜瓦伦不知多少倍。 他的剑术精湛,以及理论标新立异,是自己芯片无法知晓的知识。 对于剑道,马克深感自己犹如一个蹒跚起步的学童。 以前认为实践出真知,王强的这套剑术恐怕不只是理论加实践那么简单。 不知道传承了多少代,经过不断的磨砺和实践以及改进,才能如此奥妙,光凭这名字就觉得讳莫如深。 如此可见,王强绝非寻常人,若是机缘巧合,一定要问问他的来龙去脉。 回到营房后,整个人异常疲累,马克静坐在房内休息。 自打跌落于堪萨斯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接连再三怪事后,又被莫名其妙地卷入了战争。 自己不是和平主义者,却也讨厌战争。 战争无情、残酷、血腥,支撑它的是极大的人力、物力、财力以及无数资源。 这种出力不讨好的杀人游戏所耗费的资源要是用于建设,那该多好啊。 有时候真想会会这智能主脑,或者直接摧毁它。 就因为它的存在,才导致了地球上恶劣的生存环境,使得人类变成低劣的种族,在别人的庇护下得以苟延残喘。 一切都是它挑起的战端,一切罪恶的源头都是它所谓的种族清洗思想导致的。 不过,以现在的状况自己根本无力改变,该怎么办? 利用芯片中的技术给这里的人提供先进装备? 恐怕不行。 一个“法拉第定律”都要解释半天,更不要说“狭义相对论”了。 耗时费力又缺乏制造工具,总不能为了一个模子以刀斧切割吧?还是省省了。 是不是再次探查一下“魔盒”? 寻找一些可用的科技帮助堪萨斯或者这里的人类来打败智能主脑? 这个到是可行。 只是“魔盒”中的护卫太过强大,应该怎样才能寻找自己所需要的呢? 另外老蜥蜴曾说过,里面某种科技可以令自己回家。 想到这番,信心又大了起来。 “潘多拉”我一定会再去找你的!! 胡思乱想了一阵之后,一阵巨鼠脚蹄声由远及近传来。 脚蹄声似暴雨般密集,想必来者焦急。 第七十九节 求救 正当迟疑之际,克拉克涎着脸进来了。 “报告!”嬉皮笑脸地行了一个军礼。 马克见后宽慰而笑,估摸着这小子缠着卡尔硬是学来的这套套,虽不标准却也有模有样,只是态度稍欠严肃。 “少校,有位美女找你!” 克拉克一贯的腔调自己早已习惯。 刚要请人进来时,一团火红身影径自闪入。 只见劳伦娜身具银色铠甲,一袭猩红色斗篷随迅速奔入而飘扬。 腰上佩剑,剑柄精致。 紧按在剑柄上的手因紧握而苍白,与指节颜色相同的还有那漂亮的脸蛋。 劳伦娜火急火燎,才进门,眼框内似有泪光婆娑。 “嘤~” 不等马克张口而问,来人已径自扑向自己怀中。 克拉克见状,朝马克挤眉弄眼,道了一声:“我还有事。”便不失时宜地离去。 “马克。帮帮我!”依偎在肩膀,劳伦娜泣不成声。 “发生什么事了?”马克吃惊,从未见刁蛮公主梨花带雨。 劳伦娜抽泣有声,眼睛早已红肿如桃,啜泣道:“我爸爸被围困,情况危急,你一定要帮我。” “不要着急,我一定会想办法的。不过最好先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坐下慢慢说,越详细越对事态发展越有利。” 轻轻捧起劳伦娜的脸庞,注视着她那娇美的容貌,用极为温柔的口吻问道。 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抚一个人,尤其像劳伦娜这般公主性格。 拥抱或许能舒缓人焦虑的心境,语气越为平和温柔,应更能纾解她的紧张情绪。 果然,劳伦娜止住哭泣,详细地说起了原委。 劳伦娜的父亲自己也见过,果然是那位威严老者。 他是堪萨斯亲王,也是罗伯特的叔叔。 堪萨斯主要兵力都掌控在他的手中,瓦伦也是他的手下。 菲利普亲王长期与机械军团作战,战斗经验极为丰富,本身也是谨慎之人。 自战神节之日,机械军团大肆入侵,大量民众在庆典上死亡,堪萨斯国力削弱。 为阻挡机械军团的攻势,菲利普只得倾巢而出。 恶战不止,堪萨斯国力凋零。 为了补充兵员,不得不抽调大量平民作为新兵参战,以至于堪萨斯城中只剩些老弱病残,异常冷清。 亲王麾下原本统领着帝国四分之三兵力,一直致力于抵抗机械军团。 一直采取以守为攻的策略,扼守着险要地势,并不出击,除去一些小规模清扫之外。 双方僵持不下,这种局面本可维持一段时间。 只是有人提供情报说,在堪萨斯边境的某个地域一直存在着机械军团的能源站。 能源站非常庞大,机械军团的大部分能源由它提供。 提供情报之人不断唆使罗伯特发动进攻,妄图摧毁能源站,以取得一劳永逸的效果。 罗伯特为打赢这场战争绞尽脑汁,时不时与菲利普亲王商榷。 虽然竭力阻止,碍于提供情报之人地位显赫,这人是长老会的议会长。 在他不断游说之下,罗伯特决定孤注一掷。 亲王无奈,只得执行。 他兵分两路,留半数兵力扼守要塞,另外一半由自己统领,前去突袭能源站。 或许队伍庞大,或许事出有因,总之行军过半,便受到机械军团的围攻。 菲利普亲王虽老当益壮,手下良将如云,面对强大攻势,也只能退入群山中进行防御。 机械军团火力强悍,数量众多,他面临着被围歼的可能。 无奈之下,派通讯兵来堪萨斯求救。 求援队伍来了数波,悉数被歼灭,直至一人幸免脱围。 罗伯特得悉后大为震惊,派兰瑟去解围。 而兰瑟推脱兵力过少,战斗力不强,以正在集结为由,推诿塞责。 劳伦娜得知此事,焦虑万分,哀求罗伯特出兵救援。 可罗伯特已无兵可遣,一旦要塞失守,堪萨斯无险可据。 劳伦娜无奈又去找兰瑟。 兰瑟表示近日将要出发,并建议劳伦娜来找自己,便有了开头一幕。 听完劳伦娜哭述,马克沉思良久,心中默默地想着对策。 营地中前后相加都不到四十人。 虽经过上次战斗,但这只是小规模伏击,与数万甚至数十万人的阵地战相比,形同儿科。 即便能把菲利普从机械军团的千军万马中“捞”出来,那剩余的部队该如何处置? 莫不成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剿灭? 半数军团被剿灭后,堪萨斯国力削弱,要塞还能坚守吗? 面对这样深重的惨败,亲王岂会安心跟随逃逸? 她的要求或许能办到,从全局来看又不能办到。 劳伦娜一直注视着马克,见他一副专注沉思的样子,痴痴而望。 认真的男人最可爱,劳伦娜心中明白这道理。 只是碍于情况危急,不容多想。 沉思许久,觉得应该把王强他们叫来,一同商议,毕竟事件棘手异常。 “克拉克!”马克呼叫。 “到!” 克拉克并未走远,或许他一直恭候在门外而已。 随呼喊,飞似地跑进房内。 “少校,你叫我?” “召集王强、塔克、温斯顿。我要召开临时会议。” “得令!” 克拉克依然火急火燎而出。 趁众人未曾到来,马克心中疑虑:“亲王处境艰难,我已知道了。然而心中还有许多疑问,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父王是我唯一的亲人,要是没有他,我也不想活了。嘤嘤~”劳伦娜哽咽不止。 “你有什么疑问尽管问就好了,只要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一心惦念父亲的安危,劳伦娜忽闪着眼睛,满带真挚。 “整件事显然都由一个情报所引发,那么请问提供情报的那个人是谁?”马克开门见山。 劳伦娜摇了摇头,从她迷茫的眼神中,已经知道了答案。 “那么这议会长你熟悉吗?”马克又问。 “你是指托德?”劳伦娜并不吃惊,显然与托德相熟。 “嗯,告诉我托德是个什么样的人?”马克追问。 “托德是父王老友。也是罗伯特的舅父。”劳伦娜自小认识,抬口便说。 “噢?可以形容一下托德样貌、性格、为人处事吗?”马克再问。 第八十节 任性 “他是先王顾命,平时也不多见。性格嘛~总是给人阴沉沉凶、巴巴的感觉。”劳伦娜托腮追忆。 “噢!对了。他是兰瑟的亲舅舅,也是瘦瘦的,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忽然想到托德外貌,劳伦娜不禁失声叫道。 “罗伯特和兰瑟两兄弟为什么一个强壮一个瘦弱?连模样都不太一样?”马克似在自言自语,实则有心问道。 “笨蛋!他们是同父异母嘛。”劳伦娜翻着白眼。 问了半天,只对一点感兴趣,托德和兰瑟一样,也是纤瘦身材,细小眼睛。 可惜没有见过托德的样子,只听到劳伦娜的粗略形容。 “先王是不是人们背后说的‘暴君’西罗莱?”马克索性打破砂锅问到底。 “是呀,怎么了?”见马克越问越离谱,劳伦娜显得极不耐烦。 “嗳,我说。这和救我爸爸有关系吗?怎么越扯越远了?”劳伦娜微愠。 她提及的托德曾是“暴君”西罗莱手下的权臣,而西罗莱就是罗伯特父亲的名字。 随着深入了解,越是深入到权力中心关系越是简单,可惜自己只见到过兰瑟并没有见过托德。 “没事。随口问问。”马克敷衍。 梳理这些人的关系时,劳伦娜欲将骂人,瞥见王强等人进入房间,便不再说话。 “都来了。今天想征询一下诸位的意见。” 等众人入座,马克把菲利普亲王的情况简单说明后,顺便补充了劳伦娜的意思。 一时间,犹如往热油泼水,顿时炸了锅。 “领袖,我觉得咱应该救人。”首先发言的依然是塔克。 忠心不二,性急如火,有恩必报是他的优良品性。 “抛开危险不说,咱做人要厚道。公主屡次三番帮助我们,这恩情现在不报几时还?”塔克义愤填膺,侃侃而谈。 “即便你们不去,塔克脑袋掉了也是要跟随。” 见塔克信誓旦旦,劳伦娜投以微微一哂。 温斯顿一向听从塔克的命令,在旁点头称是。 “那请问,用什么方法救人?”王强问道。 “这……”塔克窘迫,憋得满脸通红。 良久,拍桌直问:“你倒是去不去?” 王强正欲张口,克拉克疾疾站起,微微颤颤叫道:“不能去!” “我们就几十号人,恐怕给敌人塞牙缝都不够,怎么打?怎么救?” 学着马克平时训话时的模样,一边走动一边说道:“要去也是那些狗屁王爷开路,我们嘛~当然是殿后了。不管结局怎样,至少我们努力过了。你们说呢?” 说完之后朝王强挤眉弄眼。 话音刚落,众人便朝克拉克投来白眼。 克拉克无奈,只得躲在马克身后,嘟囔叫道:“不是我怕死,只怕是路都没找到就死绝了。” “呸!”温斯顿朝克拉克吐了口唾沫,爆栗便要袭来,碍于马克缘故,只得作罢。 王强依然沉默,他了解敌我态势,深知形势严峻,并不表态,只是暗自思考着。 “强,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马克问道。 “我也不赞同出兵。” 王强缓缓说道:“敌强我弱,敌暗我明。杯水车薪,难救远火。帮与不帮结局都一样,飞蛾扑火而已。” “看!强哥都不赞成出兵了,你们还装什么大尾巴鹰?”克拉克见人赞同自己,顿时“嚣张”起来。 马克亦是为难,没有好的计谋,仅凭这点人,不足以抗衡机械军团,硬闯之下无疑是白白送死。 众人纷争,举棋难定。 劳伦娜豁然起身,长剑直指马克,怒叱道: “想不到你居然这样的脓包。不但不帮忙,偏偏征询这些软蛋的意见。你们等得起,我父王等不起。与其指望你们这几个懦夫,还不如靠我自己!” 说完满脸盛怒,提剑便走。 众人惊愕于公主翻脸比翻书还快。 不过也情有可原,毕竟人家的老爹陷于危难之中,焦虑大怒在这火爆刁蛮的公主身上爆发,也毫无违和感。 劳伦娜拂袖离去。 她的坐骑乃是百里挑一,速度之快,不是普通坐骑可以比拟。 马克夺门而追,奈何迟了半步。 起初,见有人追赶,劳伦娜耍起了小性子,越追越躲。 追了相当远的路程后,才慢了下来。 见公主心软,马克急速驱赶,劈手揪住缰绳,迫使巨鼠停了下来。 纵身跃下,将劳伦娜从坐骑上拉下。 盔甲厚重,使得重心不稳,两人因跌倒而翻滚。 对于马克的出现劳伦娜并不吃惊,依旧泪眼朦胧,推搡着来者。 翻滚停止,以自身份量压住劳伦娜娇躯。 知道她心中有气,任由她朝自己囫囵捶打,只是紧紧相拥。 “放开我,你这混蛋!” 劳伦娜啜泣,娇斥大骂。 望着她委屈模样,令人于心不忍。 腾手触摸那娇美面容,以指节拭去眼角垂落的泪滴。 劳伦娜倔强地别过头,尽量不碰触对方的目光。 反抗力度却逐渐消失,脸色却因此而潮红。 抹去泪珠的指尖滑过脸庞,随优美的脸型渐渐滑至下颌。 倔强的下颌傲然上扬,犹如她主人对视自己的目光。 轻轻勾起劳伦娜的下巴,使那丰润的嘴唇朝向自己。 在凝视中,劳伦娜嘴唇微微翕张,嗫嗫欲动,似要说话。 不容发话,马克便封住檀嘴,以热情燃烧着她的忧伤。 随舌尖不断深入,劳伦娜被带动,热情迸发。 柔荑不再推拒马克身躯,转而抱住脖颈,水汪汪的明眸中满是柔情蜜意。 亲吻片刻后,劳伦娜猛然翻身,将这可恼可恨的男人压于身下,骑着腰部坐立而起。 盈盈浅笑,似在伸手解去那厚重的铠甲。 发觉劳伦娜举动异常,马克挣扎着身躯,便要坐起。 见对方又要变卦,劳伦娜脸色一撸,目露凶悍。 扬手一抬,耳光随即而至。 扼住手腕后,把人顺势再次压倒在地,迅速换成一副极为委屈的神情。 “为什么总要拒绝我?难道我配不上你?或因为我们基因不同,以至于一直耿耿于怀?” 深情地望着劳伦娜,心中纠结万分。 对于公主的热情,自己不是无动于衷,确实是难以启齿。 第八十一节 进击 “劳伦娜,我承认,我确实很喜欢你。”马克坦白。 娇羞无限,劳伦娜脸颊泛起红晕片片,目光散乱不再注视马克,低声说道:“早说嘛!人家还以为你是块木头……” 心中泛起一阵苦意,话锋一转,马克只得说道: “然而我只是个外乡人,一直以来都想着回家,家中有心爱的人在等着我。她们的担心与你担心你父亲的情感是一样的,所以……请原谅。” 陈词滥调,劳伦娜早已腻烦,自然并不介怀。 松开对方,劳伦娜坐正身姿,黯然说道:“我不介意你有家庭,有爱人。我也知道你终会离去。可在这的每一天,真心希望能与你在一起,可以吗?” 劳伦娜大胆表白,令马克心下百味杂陈。 答应和拒绝看似简单,却难以作出抉择。 见对方脸色阴晴不定,劳伦娜猛然站起身,咯咯娇笑:“切!你以为你是谁啊?我才不稀罕木头人呢。” 见她不再忧郁,马克方才松了一口气。 拍去身上的尘土,对劳伦娜说道:“好了,我们回去吧。救你父亲要紧。” 忽然发觉两只坐骑跑丢了一匹,只剩下一头了。 劳伦娜早已跨坐,招手微笑着。 “傻不愣登地干嘛?难怪不得爱相!” 马克吐了吐舌头,犹豫片刻后,抓住劳伦娜的柔荑,借势骑了上去。 处于公主身后,尴尬异常。 体香阵阵,曼妙倩影令自己无所适从。 一把抓过对方的双手,让马克挽在腰际,回头丢出妩媚笑容:“不要什么事情都让人家主动,难道你们家乡的男人都像你这么婆婆妈妈?” 被讥笑后的马克丝毫没有难受,反倒被这番话给点悟了。 于是大大方方的搂着。 蜂腰不仅柔软并且异常舒服,发际透出阵阵幽香,尤其从后侧搂抱,让人更难把持。 正当马克游离于幻想之中,劳伦娜一声娇喝,猛力抽打缰绳。 巨鼠吃痛前身站立,差点将人掀翻在地。 为了不至于滑落跌倒,只得紧贴于劳伦娜后背,双手搂得更紧。 巨鼠站立后,发出一声尖锐嘶叫,疾速狂奔。 “咯咯咯……” 颠簸之中,劳伦娜运用小小手腕,达到自己希冀得到目的后,大声娇笑着。 耳边风声呼啸,笑声放肆又透露出无奈…… 回到营房后,众人早已散去,只剩下王强独自等候。 马克的到来,令他并不感到意外,依然沉浸于思索中。 为了不打断他的思绪,径自坐了下来。 劳伦娜进门后安坐在马克身旁,此刻她已没有了刚来之时的焦虑,反而显得安静。 等两人到齐了后王强才回过神,并不招呼,而是蹙着眉头说道: “马克,大家都商定好了。不管任务多么艰巨,还是要去救亲王。对于整个堪萨斯来说,如果成功,那么意义十分重要。” 马克明白王强意思。 如果失败,姑且不说这几十号人会被机械军团歼灭,而且对于堪萨斯来说,失去大部分士兵守卫,堪萨斯将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整个堪萨斯以及依附于它的人类将不复存在。 其它抵抗机械军团的地方来说,堪萨斯的消亡,智能主脑便增长一分力量。 它将腾出力量逐一消灭他们,王强的故乡也同样岌岌可危。 王强踌躇也正是这个原因。 摊开了一张地图,地图上只标注着地理位置,并没有详尽的兵力部署。 指着地图的一个地方,对两人说道: “这里是菲利普亲王被困的地方,而这里是堪萨斯扼守的要塞。两地相去甚远,而中间空旷无垠。若是救援菲利普亲王,则要塞失守。若是坚守要塞,则菲利普亲王被剿灭。机械军团的计谋可谓歹毒之至,远攻近交两不相顾。” 王强停顿片刻,继续说道:“然而我们仅有这点兵力,并不能改变战争现状。唯一办法是奇兵突袭,若能汇合亲王,逼得机械军团退兵,如此才能解围。” 马克和劳伦娜点头赞同。 “我们家乡有种兵法叫围魏救赵,可惜没有这样的能力去攻打它们的能源站。不然可迫使它们退兵。” 说完后朝马克问道:“你觉得应该怎么办才最合适?” 看着地图,虽然没有兵力详尽的部署,但地图被王强标记后,态势范围直观可见。 从菲利普亲王所选择的退守地形来看,果然老道深谋。 那片地形非常适合防守。 但机械军团不需食物补给,假以时日,菲利普亲王补给一旦用完,必定会困死群山之中。 而罗伯特只有一点兵力可以依靠,那就是兰瑟手中的士兵。 但是兰瑟兵力稀缺,也未必能够破开僵局,替菲利普解围。 如此窘况,马克觉得手下兵力虽然不多,却也有一个好处。 人少隐蔽性高,便于突击。 “强,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不过战场瞬息万变,不是我们从图纸中便能预见的。大体的形势虽可被估计,结局往往会被一爆破点而牵动局势。所以我们还是先赶往菲利普亲王那里,再作计议。你觉得怎么样?” “话虽不错,可实施艰难。” 对马克的话虽然赞成,王强却是叹气:“唉!只可惜身处他乡,在我们那边就不会如此尴尬。” 王强的言外之意,马克并不理解他所指的是什么。 只是王强不说,谁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不再多问。 听完两人谈话后,劳伦娜说道:“一小时后,在堪萨斯南门等我。我去找点人手来,或许不多,但至少可用。” 说完后,劳伦娜便风风火火离去。 望着她远去斗篷飞扬的模样,却也有几分将门之后的味道。 两人走至营地广场,塔克早已集结好队伍。 望着这群为数不多的士兵,各个都精神抖擞。 想必是塔克早已做好战前动员了。 克拉克也在队列之中,宽大的铠甲与他的身材并不相衬。 双匕斜插在腰带之间,身后背着一把激光枪。 激光枪应是王强修复的,枪柄还有些破损。 在他身侧的则是佐拉。 第八十二节 蜥蜴老兵 佐拉高出克拉克一头,身后背负着一块圆盾。 圆盾上露出一截剑柄。 在塔克的调教下,她已经可使用这类武器了。 秀美的长发已经剃去。 若不是胸口略显丰满,仅凭外表,乍看之下还不知道她是女兵。 走到马克跟前,塔克行了一个军礼:“领袖!我已经向他们说明了情况,这些人都是自愿踏上战场。虽然任务艰巨,然而对他们来说,生或者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追随你。” 扫视众人,发觉他们对自己充满信赖,早把生死度之身外。 “只是,我们激光枪弹药当量不多了。”塔克附耳。 这确实是个问题,而且相当严峻。 训练需要弹药,战斗更需要,一旦活力交锋,谁都不能控制弹药当量。 缺乏技术支撑,只能打不能制造,这个问题确实伤脑。 所有的装备都是东拼西凑,缺乏强力的后援保障,士兵毫无持久可言。 这样的一支队伍仅凭不怕牺牲,远远不足。 自己虽为万般无奈,但战争容不得讨价还价。 箭已在弦,不得不发。 办法靠想,老婆靠抢! 犹豫成不了大事,反而误事。 果断下令: 出发! 在塔克的带领下,众人朝约定的南门进发。 营地之中仅剩卡尔和布莱恩。 穿行于堪萨斯巷道,路边居民住处大门紧闭,往昔的繁芜已被蛛丝覆盖。 灰尘满积,垃圾散乱一地,显然是许久都没人清理了。 这一切,无不显示着人口急遽凋敝。 马克哀叹战争给堪萨斯带来的巨大创痛,一时之间定然是难再恢复。 更不消说克拉克每次经过都驻足留恋的那家妓院,更是人去楼空。 虽然堪萨斯子民和人类不一样,他们一直欺凌着这里的人类,但是血液和基因大体相同,也是有血有肉的生物,而绝非机械军团那般冷酷残忍。 对于这点,马克更倾向于堪萨斯。 只要自己一息尚存,就有责任帮助他们对抗可憎的智能主脑。 自己在堪萨斯的所作所为,令这里的人类开始转变,他们因自己的努力而不断提高社会地位。 坚信过不了多久,堪萨斯子民会认识到如何与人类和平相处,而不再奴役他们。 这一切不需要暴力就可解决,只需证实自己的能力和对堪萨斯的重要性就可以了。 脑中浮起一个词汇:非暴力进击。 塔克被自己所改变着,从当初憎恨堪萨斯到如今被潜移默化,变化确实不小。 假以时日或许能领悟到自己不与堪萨斯作对的苦心。 其实自己完全可以从堪萨斯与机械军团作战中渔利,甚至摆脱堪萨斯,但至始自终都没有这样做。 因为生存不易,且行且珍惜。 从目前来看,至少一切都随自己意愿,朝着所想的方向发展着。 或许回家的路途相当漫长,遥遥无期。 也不知道心中惦念的妻儿和年迈的母亲是否安好…… 一定会回到自己时代的! “驾!” 手中缰绳一紧,大声呵斥后,巨鼠疾奔。 到了堪萨斯南门后,劳伦娜不曾到来。 确实,众人比约定的时间提早到达,为此都在休息中等待。 守门的士兵数量不多,并且都是老人居多。 堪萨斯的子民全族皆兵,除去老少妇孺,都会奔赴战场。 他们全都具有恢复能力,只要不死,伤口过一段时间都会痊愈。 所以年轻人都上了前线,不会像人类,因为肢体的残缺而退役。 一个老兵看到了马克骑着巨鼠朝自己走来,并不曾致敬。 从装备上应该不难观测出这支队伍是前去打仗,虽然这军队都是人类。 这种人类手持武器,自由出入大门的景象,在他的记忆库里显然不存在。 “站住!请出示通行证!”老兵年迈,声音苍老。 克拉克奋勇上前,大骂道:“放肆!见到长官还不行礼?没见大爷们出去打仗?” “没有通行证,谁也不能过!” “就你们几个?呵呵,我看是打鸟还差不多。”老兵显然不买账,他的嗤笑惹得克拉克即将发怒。 “老人家,我们确实去执行任务。” 马克并不想发生争执,虽然这群年迈的老兵无法阻止众人出入。 纵身跃下巨鼠后,马克朝老兵行礼,说道:“劳烦通融通融。” 出于好奇,老兵伸出干枯的手掌来摸马克的机甲。 机甲经过战斗洗礼,显得斑驳陈旧。 但在蜥蜴老兵眼中却是异常新奇。 颤抖的声音显得浑浊而苍老,连抚摸都开始颤抖:“你就是那个‘外乡人’?” “不错。”马克点头。 “我听过不少有关于你的传闻,确实比某些堪萨斯人都英勇。” 老兵并不放行,与马克攀谈起来:“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蜥蜴老兵的话语代表了堪萨斯子民对自己的认同。 但他的所问令自己尴尬。 出于礼貌,只得回答道:“我们将去菲利普亲王那边……” “死亡坟场?” 老兵年迈,却不耳背。 显然不相信这外乡人所说,反而因惊讶而合不拢嘴。 残缺不全的牙齿使得说话都有点漏风。 继续追问道:“真要去打仗?就这点人?” “是的。”一边点头确认,一边疑问:“死亡坟场?老人家,你熟悉那片区域?” 显然,这蜥蜴老兵熟悉那片被称之为“死亡坟场”的区域。 在他确认外乡人即将前往的地方后,眼中流露出的惊恐多于疑问。 “死亡坟场!死亡坟场……” 老兵自言自语,拄着长矛摇头退开。 “等等,老人家。看来你非常熟悉那片地方?能给我说说吗?” 马克希望能了解一下这被称为“死亡坟场”的区域。 或许对自己有所帮助,况且劳伦娜还不曾到来。 “年轻人,我建议你避开那个可怕的地方。”老兵退到城门角落。 “请您告诉我关于死亡坟场的情况,可以吗?”马克一脸真诚。 等他坐下后,马克垂手站立身旁,想仔细聆听他对“死亡坟场”的讲述。 蜥蜴老兵对马克的尊重显得无所适从。 这里没有尊老的习俗,以至于老年人的处境异常悲惨。 虽然现在处于危难关头,重新征召了他们,对于他们的处境来说并没有多少改善。 老兵依靠着城墙,浑浊的双眼仰望着天空,努力回忆着对那片“死亡坟场”的记忆片段。 “坐吧!” 他招呼马克下坐,在长长的叹息声中开始了他的讲述。 第八十三节 死亡坟场(上) “我叫山德鲁,年轻之时是个百人长。” 马克知道这是一个军官阶层职位,属于中尉一职。 “强壮的体魄和残暴的个性使得我在蜥蜴军团中小负盛名。 在我眼里,只有力量才是我最坚定的信仰,除此之外,诸如鬼怪神魔之谈,概不可信。” 老兵叹了口气,目光变得迷离,故事随着头部甩动而展开。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情,我奉命前往死亡坟场执行一项追捕任务。 手下的士兵数量虽然不多,却也是一干骁勇善战、不惧生死之类的亡命之徒组成,数量不下百人。” 山德鲁追忆着往事,神色因提及昔日荣耀而显得兴奋,话语中洋溢着自豪感。 马克不敢打断他的描述,以手肘支着膝盖,手掌托着下巴,静静地聆听着他的述说。 山德鲁继续说道:“我们一行人驾驭着巨鼠,沿反叛者的痕迹一路追寻。 这些人都是堪萨斯的叛乱者,数量不多,却也都是由一些强壮的士兵组成。 具体因什么事而叛乱,上峰没有具体说明,我们只是奉命而为。 领着队伍穿过荒芜的沙地,绕过一块废弃遗迹后,一路追赶着,直到到达那片被称之为‘死亡坟场’的地方。” 说到这里,老兵中止了讲述,脸上自豪神情逐渐被恐惧所替代,枯槁的双手掩住苍老皱褶的脸庞,似在轻声抽泣。 即将发生的事情,使他如此悲痛。 马克换了一个使自己更为舒适的坐姿。 将双手靠在腿上,支撑着身体,同时更能贴近蜥蜴老兵,使自己听的更加清楚。 山德鲁掩面呜咽后,渐渐恢复了神智。 话语略带悲腔,又继续描述着当时的情景: “我们一行到达这号称‘死亡坟场’的地带,发觉那里确实名副其实。 狭长的山谷中,四处散落着枯骨。 枯骨因年代久远而逐渐泛灰,某些却是新鲜之极,带着血渍和肌肉筋键。 骨骼断裂,当中骨髓早被攫取一空。 饶是这些人都历练过残酷战斗,但见到如此诡异的地方,全是面面相觑。 反叛者的痕迹到峡谷入口处就消失了。 正踌躇着是不是该继续追踪之时,一手下报告说,在前方某处发现不少倒毙的巨鼠。 听闻消息,立马组织人手前去查看。 等大家到达,一幅血腥的场景展现在众人面前。” 说到此刻,山德鲁由于情绪激动,声音更为急促。 表情也因回忆的场景恐怖而显得狰狞扭曲。 “那是一个狭隘的谷底,巨鼠死状惨不忍睹。 我检查了巨鼠,发觉巨鼠身上没有锋利的刀刃损伤,而像被某种生物撕扯而亡。 巨鼠本身力量不容小觑,并且它们相当凶残,并且行动迅捷。 但在这里,巨鼠似乎根本没有挣扎,任由某种生物摆布而死。 地上没有打斗的痕迹,也不曾发现那些被我们追踪的反叛者尸首,一切都诡异之极。 除去凌乱的脚印外,并无其他痕迹。 面对如此的情景,要是回去复命,上峰断然不信。 当时我正当壮年,年轻气盛下,也想查出巨鼠的死因和那些反叛者究竟去了何处。 于是,不顾众人的反对,继续朝狭长而幽深的峡谷进发。” 山德鲁的故事使得马克十分好奇,这蛮荒之地居然还有如此诡异事件发生。 停顿片刻后,马克饶有兴趣地听着他继续往下述说: “我们一行排成一列,谨慎地穿行于峡谷之中。 远处某种不明生物的嚎叫,令巨鼠惴惴不安,难以控制。 众人勉为其难地驾驭着巨鼠,继续行进。 沿路不少遗弃的骸骨凌乱散落着,看来都是新鲜的。” 阖上双眼,山德鲁嘴唇蠢蠢欲动,过了半晌后才继而说道: “感到事态严峻,于是下令做好战斗准备。 手下人马不待下令,早已把武器擎在手中,不住往峡谷两边观望,以防某种东西突然袭击。 越往峡谷深处越为昏暗,加之原本就暗沉的天色令我们视野极难观察。 副手迪克建议露营休息,以待天亮。 峡谷之中存有不少树林,深恐林中藏有生物,因此我们选择视野开阔的地方露营。 夜静无声,气氛诡异,谨慎起见,我下令将队伍分成三队,轮流执勤。” 山德鲁追忆起那晚事件,心情沉重,以一种近似扭曲的声线说道: “那夜,月色皎洁。 雪白的月光映照在沙地,好似披上了一层白纱。 夜色下,远处景色依稀可辨。 心情紧绷令我难以入睡,在漫漫长夜中倍受煎熬,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迷迷糊糊中,仿佛听到巨鼠悲鸣。 惊醒后,正将爬起,便见迪克闯入。 他浑身血迹斑斑,神色慌张:‘队长,不好了!一些东西袭击了我们!’ 见他一反常态,一把推开迪克,大骂了句‘脓包’,操起一把战斧便冲出帐篷。” “抬眼见到巨鼠群蜷缩在地,簌簌发抖,任由手下拉扯,不再动作。 峡谷中,不知何时飘来一阵迷雾。 迷雾的颜色并非乳白,而呈现妖异般腥红。 血色迷雾带有土腥味,甚是刺鼻,也许巨鼠的不反抗,或许是迷雾导致。 虽然发觉过晚,庆幸手下还不曾被侵蚀。 在我的命令下,众人以尿液浸染衣物缚住口鼻,以阻挡血色迷雾的侵蚀。” “阴风阵阵,迷雾中不断传来哀嚎。 可惜迷雾厚重,根本看不见究竟遭受什么人攻击。 众人惴惴不安,只得抱团防御。 哀嚎和悲鸣不断响起,回荡于山谷之中,残肢断臂从迷雾中抛撒跌落。 恍惚中,我瞅得一黑影袭来。 一声怒吼,抡起大斧,朝一个逐渐显露的身影冲了上去。” “它以强有力的臂膀隔开攻势,将我撂倒。 余下士兵勇猛扑上,与之缠斗。 黑影动作迅捷,瞬间将数个士兵撕成数片。 残肢倒地,濒死前依然抽搐不止。 黑影连杀数人,迷雾中抓起一个头颅便在噬咬。 我迅速爬起,罩面之下,发觉这黑影异常骇人。 巨大的身躯上面布满了瘢痕,肌肉贲张,表皮似裸露的肌肉,殷红一片。 它单手撑地,粗壮的手臂如同水桶。 另一手虽为正常,却也比常人手臂粗壮一围。 黑影咬声清脆,似在剥去露骨吸吮脑浆。” 第八十四节 死亡坟场(下) “黑影见我爬起,丢下颅骨,高举较瘦的臂膀,以三肢撑地,如瘸子般斜奔而来。 我震惊于居然有这等生物存在,怔怔难动。 哀嚎声比比皆是,说明怪物的数量不止一个。 迪克匆忙赶到,众人合力下朝怪物袭击。 黑影远比我们想象的强大,在它粗大臂膀持续爪袭下,众人如破布般撕碎。 一个回合下来,身边存活的就只有我和迪克等数人。” 恐怖场景闻所未闻,在马克眼里,都不亚于骇人听闻的传说。 心中默想:或许这老兵记忆久远,以至于以讹传讹罢了。 “我们背靠背围成一个圆圈,用盾牌和武器护住身躯,在它们强烈攻势下做着垂死前的抵抗。 佚名生物开始汇聚,数量之多,难以形容。 并不因为我们的战斗使得这些恐怖生物退怯,反而以一种近似兴奋而躁动不安。 仔细观察下,这些怪物的外形都不一样,长相十分怪异,甚至于难以形容。” 说到这里,这个名叫山德鲁的蜥蜴老兵停顿了下来,默不作声。 马克急于知晓这些怪物的长相,用急促的声音问道:“老人家,这些怪物都是什么长相?可以形容一下吗?” 山德鲁摇了摇头,似乎不想说,亦或是难以描绘。 思量半晌,才缓缓说道:“我无法形容这些生物的长相,它们怪异的外形像一个躯体上长了多个肢体或者由几个人拼接而成一个躯干。 更令人诧异的是,它们竟然说的语言和我们一样……” 山德鲁的形容马克不难想象,可是对于“死亡坟场”出现这等可怖的生物却难以想象。 从山德鲁样貌上描述来看,它们应该不是从“魔盒”里出逃的生物。 “潘多拉魔盒”的生物是依据人为本体,掺杂其他动物的基因整合而成,而不像山德鲁所描述的这类生物,长相极不对称,毫无规则可循。 这类生物绝对是违反自然规律的,至始至今都不曾听说有这样不对称的生物存在。 “老人家,你的故事我很感兴趣,请接着往下讲。” 马克犹如小时候听奶奶讲恐怖故事那般,津津有味地问着山德鲁接下来所发生之事。 追问之下,山德鲁继而嗫嗫说道:“剩下的几人围成一团,做着垂死挣扎。 恐惧感不断从天灵盖冒出,头皮已然麻木,像一头待宰的动物般簌簌发抖。” “忽然,那个怪物再次袭来,挥舞着有力的臂膀不断朝我们攻击。 恍然间,我瞥见它胸口处粘连着一个人形生物。 人形生物表皮皱褶,纤弱的四肢如同婴儿。 它也在攻击,嘴中叨念着:‘食物,食物!多么美味的食物~’” “迪克身材高大,诨号‘小巨人’。 在队伍中以膂力惊人著名,一柄狼牙棍沉重,扫中者无不骨裂而死。 怪物三足支地,以怪异方式横跃出击。 迪克避开巨拳猛砸,狼牙棍朝它天灵盖敲下。 响声沉闷,迪克震得虎口碎裂,鲜血直流。 狼牙棍无法掌控,跌落在地。 怪物挠头狂吼,胸口人形却手舞足蹈,尖叫不止:‘撕碎他!捏爆他!……’” “呼的一声,不曾看清粗大手臂如何挥舞,只闻狂风呼啸。 只见迪克如瓷娃娃般跌倒,头颅缺失,脖颈随身体抽搐而阵阵血渍喷涌。 血液溅射,激射到众人身上。 一个满脸鲜血的士兵如着魔般,丢下武器,跌跌撞撞朝怪物走去,嘴中嗫嗫自语:‘嘻嘻!都死了……’ 士兵未走数步,被怪物一掌拍成肉饼。” “望着这等恐怖场景,已惊惧地不知所从,连基本的尖叫都被剥夺而去。 一群瘦小的生物从迷雾中跃身而出,不断地争抢着迪克的残体,不消一会儿便瓜分殆尽。 怪物显然对这场景非常满意,‘桀桀’而笑,颤抖中印托出胸口那具人形的狰狞。” “人在绝望之际勇气陡增。 我发出嘶吼,做出死亡之前的最后一击。 抱斧朝怪物冲出,人形得意忘形,疏忽了我的攻击。 胸口那个人形一个手臂在攻击下被大斧削去,巨大身躯随之发出痛苦的呻吟。 它倒退数步,在一高一低的双重呻吟中,朝我攻来……” “躲开粗大臂膀的攻势,却难以抵挡另一臂膀的袭击,被扼住颈部凌空揪起。 正待闭眼受死之时,一个手下为了救我,被巨大身躯抓起,被猛力地掼死在地。 破碎的脑壳如同摔鸡蛋一般脑浆飞溅,甚至来不及闷哼。” “手下为替我阻挡,才落得惨死,心中泛起莫名的悲哀。 眼望四下,唯独自己尚存。 悲痛之情油然而生,心中惦念起众人曾经与我欢快相处的场景。 悲恸间,我丢掉大斧,闭眼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说到此刻,山德鲁沉溺于曾经历历在目的场景,老泪众横。 他逼真的讲述,仿佛马克就是那被巨大身躯扼住,即将被屠戮的可怜人一样,闭着眼睛等待着怪物的致命一击。 半晌后,唯独山德鲁呜咽低泣,并无下文。 马克从伤感中醒来,犹如饥渴之人刚喝一口水便被人夺走水杯一般,欲罢不能。 瞪着眼等待他即将叙述的场景。 等了许久,山德鲁依然闭口缄默。 “老人家,接下去怎么样了?” 无论马克如何询问,他都闭口不语,不再吐露半句词语。 对于山德鲁的闭口不言,马克毫无办法,就像一个精彩的电影播放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一样,好奇心被山德鲁牢牢地攥在手中。 “老人家,你的故事相当精彩,不过以我听来未必是真。尤其接下去的一半你不再讲述后,更令我起疑心。” 轻蔑的言语激得山德鲁立马睁开双眼,浑浊的老眼中透露出当年的凶狠劲。 山德鲁咬牙切齿说道:“外乡人!我的故事并不精彩,它的代价是以我手下一百条生命换来。 之所以我不再继续讲下去,是因为有个不情之请。 希望在我风烛残年能故地重游。 假如你能答应这个条件,自然会知道我为什么会存活下来的原因。 况且我对那边的地形记忆犹新,由我引路,你们能省去不少的麻烦。 怎么样?外乡人。” 第八十五节 女子护卫队 山德鲁的请求令自己很难拒绝。 但带着这样的一个老年人,假使发生战斗,必然会起到拖沓队伍的后果,为此,马克犹豫不决。 王强虽不曾与马克坐在一起,但他一直站在山德鲁身后,依墙而靠。 与自己一样,聆听着山德鲁的精彩叙述。 “提议不错,我赞同。” 对蜥蜴老兵山德鲁的请求王强居然点头赞同。 他解释道:“马克,老人家的话我觉得不像是故弄玄虚。 死亡坟场的地形确实复杂异常,缺乏向导的引路,我们或许要花费很多时间来寻找菲利普亲王众人。 为此,我建议还是带上他,虽然他确实老迈,不过有了他的带路能节约的时间足以抵充我们寻找所花费的时间。” 王强的建议确实在理。 正踌躇着是否答应,远处一声巨鼠嘶吼传来。 猩红斗篷随她主人极速移动而飘扬,滚滚灰尘中犹如一团烈火熊熊。 劳伦娜的坐骑果然是万里挑一。 缰绳无需用力拉扯,巨鼠便嘎然而止。 未曾看清楚巨鼠嗤鼻刨地,劳伦娜早已跃下巨鼠,飞身扑来。 迎住劳伦娜那矫健的身躯,任由她勾住脖颈雀跃。 自己的表现令公主非常满意,劳伦娜自然是喜上眉梢。 劳伦娜神色傲娇,故意大声说道:“怎么样?带来的士兵不少吧?这些人都自愿誓死追随我,令人满意吗?” 随她所指方向望去,烟尘滚滚中,果然有不少人马正朝这边赶。 见公主到来,山德鲁惊慌失措。 立马下跪,嘴中叨念不止:“属下不知公主殿下驾到,还望恕罪。” 高呼中,那些蜥蜴老兵紧跟着下跪。 山德鲁见公主殿下与这个“外乡人”如此亲热,惊诧不已。 并不理会这老兵的诚惶诚恐,劳伦娜只哼了句“起来吧”算是过了。 注意力并非在老兵们的叩拜,而在远处。 她兴奋地朝赶来的群人挥手,示意众人停下。 烟尘散去,一队整齐的士兵跨坐在巨鼠上,排成数列,齐刷刷地望着劳伦娜。 兵强马壮,精神抖擞,无不例外,这些士兵都带着面罩。 巨鼠哧鼻咆哮,而士兵显得训练有素,并不动摇。 乍看之下,体型却比普通士兵纤瘦许多。 马克上前查看,在这整齐光彩的盔甲之下,无一例外都是清一色的女性蜥蜴骑兵。 “劳伦娜,这些不是士兵,她们都是女性!我们是要去打仗,并不是前去旅游观光或是买菜购物……” 马克冲劳伦娜抱怨,并以奇异的眼光打量着她。 “大胆狂徒,居然小瞧我们。可恶!”话音未落,为首的骑士一声怒叱,抬手便刺。 侧头躲过突刺,深感这些女骑士并不似虚弱无力,倒显得训练有素。 长矛直抵马克脖颈,蜥蜴骑士以愤怒之音朝劳伦娜诉控诉道:“殿下!让属下刺死这无知狂徒,不能让这些鼠辈小觑堪萨斯女性!” 劳伦娜对属下的心狠手辣并不介意,反而咯咯娇笑道:“很好!卡洛琳,把这狼心狗肺的家伙刺死算了。” 有了公主的纵容,这个名叫卡洛琳的女兵不断挺矛袭击。 手中长矛幻化出数根白芒,朝马克要害频频刺来。 不想在她面前显露出机甲的独特,故意跳跃着规避攻击。 “呵呵呵~这家伙快不行了,加油!” 而劳伦娜对卡洛琳的较真,则显得异常欣喜,笑的花枝乱颤。 在她爽朗的笑声中,马克犹如一个跳梁小丑,笨拙地扭动身躯,躲避着卡洛琳的攻击。 劳伦娜笑的前俯后仰,狂笑之中以手势,勉为其难地制止了卡洛琳的攻击。 停止了娇笑后,劳伦娜摆着手笑道:“怎么样?我的少校,知道我们女人不好惹了吧?” 一侧目睹整个过程的佐拉下颌微扬,也以示威神色望着马克,仿佛抗争着男女不等的偏见。 劳伦娜瞥见混在队伍中佐拉的身影,扭头问道: “怎么?你的队伍中不是也有女性嘛!看来你对女性没有偏见。为什么对我这队清一色的近卫军反而不适呢?” 马克摇头苦笑:“我不是抗拒女性,也对女性并无偏见,只是战场却实是一个残酷的地方。像你们这等美丽优雅的女性,本不应该出现于如此血腥的地方。” 忽然感到自己的油嘴滑舌不禁诧异,莫非和克拉克接触了多了,也变成那种嘴巴抹蜜的人? 众女性对于马克的褒扬,甚为受用,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不断上扬的下巴,昂首扩胸对这群男人示威。 “哇~” 克拉克见到众多梦寐以求的蜥蜴女性加入,喜上眉梢。 口水激增使得说话也随之含糊不清,谄笑着说道: “少校,难得来了这么多的帮手,而且她们身手都不错,你就高抬贵手带着她们一起去吧,多个帮手多份力量。温斯顿,你倒是说话啊。” 说完以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温斯顿,示意他搭腔帮衬劝说。 温斯顿没有克拉克般油滑,木讷的嘴巴支支吾吾,却不曾吐露半句话语。 劳伦娜别过头嘟着嘴,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鼻中哼哼道: “不知道谁说缺人,又不知道门槛这么高,尽喜欢男人,有本事找个男人过一辈子。” 话语刻薄,令马克尴尬,呆立在地。 劳伦娜贵为公主,混迹于这群大老粗当中,显然是不妥的,况且她确实需要护卫来保护她的安全。 “好吧。老规矩,还是要遵从命令。”马克只得假装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她的请求。 “一言为定!” 对于马克的首肯,劳伦娜雀跃不已,搂住脖颈便猛亲一口。 众人不敢直视。 克拉克以手遮着眼睛,透过手指余缝观望。 发觉异样后,用指尖指了指马克脸颊,示意脸颊残留着猩红的唇印。 顿感尴尬之极,幸喜蕾娅不在身边。 不然对劳伦娜这样的举动又会令蕾娅冷淡半天。 山德鲁很会选择时机,趁此机会,贴身上前,对马克说道: “外乡人!哦不,少校殿下!请您应允我随同你们出征。” “这人是?”劳伦娜疑惑。 第八十六节 行军之法 对山德鲁再次请求,马克向公主转述了他的意愿。 毕竟山德鲁是守门官,事务调动这一职能都在劳伦娜的权力范围。 “这样的小事你做主就是了,不必事事请示。小事我说了算,大事还是你来。” 劳伦娜宛若小鸟依人,依偎着马克身躯,一脸娇羞,款款说道。 忽感刁蛮公主性情大变,性情古怪,越来越让人难以琢磨。 “来人!给老人家找个坐。” 塔克牵来一头巨鼠,专门安置山德鲁随行。 “嗨!你叫什么?” 劳伦娜却热情地和佐拉打起了招呼。 “佐拉。殿下!” “很好,从今天开始你跟我了。” “这……”左拉犹豫。 见马克并无异议,左拉转忧为喜:“乐意效劳,殿下!” 对于公主的热情,佐拉受宠若惊。 或许同为女人的缘故,一路上劳伦娜和佐拉异常亲近,就如蕾娅和凯瑟琳一样,一见如故。 跟随着山德鲁的指引,一路朝那个所谓的“死亡坟场”进发。 即将穿越要塞之际,开门迎接的是老熟人瓦伦。 “马克……王强兄弟……见到你们太高兴了。”瓦伦热情不减。 与瓦伦深深相拥,互拍肩膀说道:“还来不及向你道谢,便又要出发了。” “客气什么?狙击战打得不错。哦,对了,你们这是去哪?”瓦伦小声问道。 “奉公主之命,前去寻找菲利普亲王。”马克如实相告。 “这……”见劳伦娜从列队中走出,瓦伦松开马克,向她以骑士礼深深一躬。 “公主殿下,别来无恙?” “少油嘴滑舌,把你的人全部交出来!”劳伦娜简直蛮不讲理。 瓦伦满脸堆笑,讪讪而道:“没有调令即便是国王之令,也断难遵从。不如随我入内,喝杯寡酒,洗洗风尘罢?” 众人跟随瓦伦,进入要塞。 盛情款待后,瓦伦说道:“如今兵力紧缩,时局艰巨,我这实难抽调人手。这样吧,我给你们调拨一千人马。再多,不如就打死我罢。” “唉!”马克叹气,深知瓦伦捉襟见肘。 “放心,我不会带走你一兵一卒,反而送你五十人。如何?” “啊?你这是什么意思?”瓦伦诧异不已。 “嘿嘿!帮忙搞些激光枪武器来。”马克神情不亚于奸商嘴脸。 对于如此请求,瓦伦满脸坏笑:“别人若是索求,肯定是没有的。而少校你既然张口,我就算没有也要鼓捣出几把来送给你。” “好!痛快。”马克猛拍大腿。 “塔克!派人跟随,去取武器。” “遵命。”塔克火急火燎,耐不住半分。 “我也去!”王强自告奋勇,亲自带队。 “好了。事情给你办妥了,说说为什么你不要一千人,反而送我五十人?”瓦伦一脸好奇。 马克神秘地笑了笑,抿了一口烈酒。 烈酒灼喉,马克哈了口气后说道:“兵不贵多,贵精。将不在勇,在谋。人多有人多优势,人少有人少好处。 把劳伦娜的五十人卫队照顾好了,她们都是女人,我不想看见女人流血牺牲。” 说完后眼眶微红。 “明白!”瓦伦猛吞一口烈酒,起身拍了拍马克肩膀。 时间并不允许众人在瓦伦处过多逗留。 装备了瓦伦所提供的激光武器后,把公主卫队精简至五十人,总数控制在一百以内。 这样的删选,其他人并不认同,尤其是劳伦娜。 马克笑着回答道:“人数确实是取胜的关键,同时也在制约着我们的行动。 或许我们人数少,可能会被围歼。 同时正因为人数少,机械军团见人数少而并不重视。 为此,少有少的好处,多有多的难处。 我们执行的并不是和机械军团正面抵抗,数量多反而引起不便。” 如此解释,众人才默不作声。 其实心中也想把损失减小到最小,不想劳伦娜的女子近卫军与机械军团发生抗争,尽量避免正面冲突以减少伤亡,也不希望自己所拉扯出来的队伍因此而灭绝。 出了要塞之后,按照约定,前进途中一定要有斥候探路。 为了保证巨鼠体力,每个斥候需要佩戴两只巨鼠,以便换乘。 装备尽量精简,以保证行进的速度。 此外,一行人白天行军,晚上休息。 休息必须挖坑,以沙土掩埋作为隐蔽,以免机械军团的飞行器发觉。 并且不能生火。 火光之类的光源会招徕不必要的战斗,休息之时也要噤声。 夜晚必须有人放哨。 几个人在不同方位执行,明哨、暗哨全部相应。 在马克如此严厉的规定之下,众人苦不堪言,直到某夜。 荒地里的夜,极为静谧,沙土之中鲜有植物存活,除了沙棘之外。 月凉如水,而大家却安身在沙地之中,不能生火取暖。 沙地松软,所挖的坑并不深。 只能在坑中铺一块毯子,往里一躺后,再往身上铺垫一块,让他人把沙子再次掩埋就算完成。 当中只露出一个透气孔,自然更加阴冷。 往往两个人同住一个沙坑。 马克身边的自然是王强了。 王强对此次的隐秘行动居然相当满意,不过与马克一样时刻保持着警惕。 两个人并不交流,彼此的呼气声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一路上劳伦娜和佐拉相聊甚欢,不顾卡洛琳劝说,连住的沙坑都在一起。 她们所挖的要大些,或许是卡洛琳的不放心,以至于三个女人混居一起。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她们三人在一起,日子久了,便无话不说。 从沙孔中隐隐听得三人小声嘀咕,似乎相聊甚欢,偶尔还传来窃窃嬉笑之声。 马克不便厉声制止她们的言谈。 说不定此刻三人谈论的对象就是自己,只能安静地趴伏着。 身后某处坑穴,克拉克低声呼叫道:“温斯顿,快看!有流星!” 温斯顿挣扎张望克拉克口中称谓的流星,翻动引得沙子不断滑落。 “姐妹们。有流星。”劳伦娜一声招呼,坑洞原本用以阻挡洞口的圆盾被挪开后,三人齐齐探露,伸头张望。 “糟糕!侦查器!” 等马克发觉那不是流星,而是机械军团的侦查器时,一切都为时过晚。 侦查器稍作停留之后,迅速飞离。 “王强。撂下它,要快!”马克疾呼。 第八十七节 死亡废墟 王强抖落身上的毯子,手里端着激光枪,朝侦查器射击。 侦查器逃离速度过快,王强只射中了它的机翼。 侦查器冒着浓烟,从天空中坠毁了。 心下一沉,马克大叫道:“塔克,叫醒所有人迅速撤离此地。” 呼叫中,劳伦娜三人也从沙坑中爬出。 “干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不是打下了嘛?”劳伦娜嘟哝,嘴巴撅得老高,可以挂个油瓶。 “就是嘛~咋咋呼呼的……”卡洛琳跟着起哄。 三人满脸疑惑,马克并不解释,只是催促着她们,撤离此地。 爱美的天性,抱怨的情绪,使得这群女性士兵动作缓慢。 把人叫齐,准备撤离。 已距王强击落侦查器的时间点,过去半小时之多。 马克急切询问:“老人家,在这片空旷的沙地哪有可供掩蔽的地方?” “少校殿下。”山德鲁虽为年迈,记忆力委实不错。 根据北斗星定位法,遥指西南角,说道:“前方十数公里处有个遗弃废墟。那里存有些建筑残骸,可作为安身之地。” “只是传闻经常有‘恶魔’出没,为此一开始便不提倡去那里露营。”山德鲁如实奉告。 “管不了那么多传闻,整队进发!” 只想如何避开机械军团的追击,并做好即将到来的袭击,没有工事依托,这百十号人躲无可躲,退无可退。 “你们三个速度快点,这不是玩笑。” 见马克绝非玩笑模样,劳伦娜三人咋舌起身。 不断地催促下,众人骑着巨鼠,朝山德鲁所说的地点疾奔。 只跑出数公里,原本露宿的营地即被呼啸而至的炸弹,炸得连天空都泛红。 “我滴个天呐~少校你真神了。”见如此场景,克拉克朝原本露宿的营地方向吐了吐舌头,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情。 短暂的停顿后,马克依然催促赶路。 时间不容等待,在这空旷沙地上,被机械军团发现是迟早的事情。 众女子见识到炸弹余威,不再磨磨蹭蹭,连抱怨都少了些。 一顿狂奔后,众人总算到了山德鲁口中述说的遗弃废墟。 皎洁月色的映照下,遗弃废墟寂静无声,显得莫名诡异。 沙地中,偶尔裸露出混泥土的残垣断壁。 这些建筑物好似被狂风吹倒般,齐刷刷朝一个方向倾斜。 建筑结构庞大,纵使饱经多年风化,都未曾垮塌。 朝废墟的中心进发,越是靠近中心,越发让马克心惊胆战。 荒芜的沙地中,不断裸露出人类的骨骸。 马克俯下身,仔细观察这些骨骸,只为应证心中的疑虑。 这些骸骨饱经多年的沧桑与风蚀,鉴于沙地缺水,保存得完好无缺。 黝黑的骸骨,或许由于死亡之前遭受着灼热的高温,使人体脂肪融化成油渍沁入骨骼,故显焦炭状。 令人颤粟的是,这些骸骨无一例外,倾倒于同一方向,恰巧与建筑物倒向是一致的。 连一些石英被高温灼化,而熔成石英凝块。 甚至某些金属熔化后,呈现不断滴落的水滴样貌。 马克体味着这些悲惨的人类在瞬时遭受高温,身体到达熔点后燃烧,生命消失前拼命挣扎着,妄图逃离这令人发指的地狱熔炉的模样。 无论男女老幼,都难逃被融化的厄运…… 甚至连呼喊的权利都被剥夺殆尽。 如此巨大规模的废墟,应属于大都市级别。 死亡人数应该极其庞大。 无论男女老少,老弱病残,贫富贵贱…… 想到这里,马克暗自垂泪。 马克的无声抽泣令劳伦娜倍感茫然,开口问道:“怎么呵,对着个废墟就开始掉眼泪?沙子迷眼了?我帮你吹吹。” 说完立马动手来扳马克头颅。 悄悄别过身,暗暗拭去眼泪。 她显然不能体会到那些骨骸背后的痛楚。 除了马克之外,王强也感受到了废墟的悲伤气息,也在默自垂泪。 “哟呵。两个大老爷们对着个废墟哭哭啼啼的,着魔了?” 对两个男人同时哭泣,劳伦娜更感莫名其妙。 “好了,虽然不明白你们感慨什么。”她极为温柔地搂住马克躯体,犹如母亲哄哭泣的小孩一般,轻拍后背。 柔声说道:“快走吧。这里阴森森,死气沉沉,我感到有种不祥的征兆。” 劳伦娜的劝解或许令人终难释怀,对于即将到达的严峻形势,逼迫自己寻找合适地藏身点,用来躲避或者阻击机械军团的到来。 抹去眼泪,带领大家朝废墟中心进发。 废墟中心点赫然出现一个巨坑。 巨坑周围建筑物呈射线状四向扩散。 猛烈的冲击波犹如狂风横扫落叶一般,将周围的建筑掀翻。 这里原本应该是一个中心广场,或许还有熙熙攘攘的行人在此漫步。 树木和喷水池相映成趣,不少行人或许在长凳上小甛,一派午后恬静的气象…… 很难描绘当时飞来横祸的惨况。 只能想象,在一声轰鸣中,拳头般的火光冲天而起,广场中心的路人因此烟消云散,瞬时化成灰尘,随风吹散。 山德鲁被眼前强烈爆炸的场景震撼到了,默默念着祈祷词。 发觉马克精神恍惚,于是说道:“少校殿下,这不是久留之地,我们需要迅速离开。” 山德鲁的善意提醒把马克再次惊醒。 “所有人听令。鉴于时间有限,立马奔赴那幢建筑。封堵路口,架设路障,寻找狙击点,以备袭击。” 众人听闻,立马奔赴马克所指的巨型建筑。 建筑上半截轰然倒塌,下半截却因坚固躲过毁灭之劫。 在塔克的带领下,众人鱼贯而入。 “塔克、王强带领人马,迅速堵住前后入口,在入口处堆积阻碍物,作为掩体。”马克下令。 “是!”两人调动人手立马实施。 “公主,把你的护卫队跟随王强和塔克他们进行工事吧。” “为什么?她们也是战士,也可以作战的。”劳伦娜忽闪着眼睛。 “不,你的护卫队虽然训练有素,却是毫无作战经验可鉴,我另有艰巨任务指派。”马克善意欺骗。 听闻另有作战任务,劳伦娜这才罢休,命令属下协助营造防务工事。 第八十八节 废墟反击战 “走,我们去顶部看看。”马克说道。 余下之人偕同马克登上建筑物顶层,观察敌情。 巨型建筑体原本是摩天高楼,不曾毁坏之前,应有数百层,除去倒塌部分的三分之二,剩余的三分之一,也足够众人跑动了。 在楼梯通道内跑动异常费力。 坍塌的楼梯并不好走,为此只能勉强到达二十层。 通道内的物件已荡然无存,或许因为燃烧、或许早已腐化、或许因为风化的缘故,仅存少量人类残骸。 马克发觉这废墟除了爆炸带来的高温灼烧、强大冲击波的破坏之外,似乎还有机械军团屠戮过的痕迹。 在混凝土墙壁上零星显示出射击的痕迹。 那些人类的残骸,无不表明躲过核弹毁灭打击后残存的人类,惨死在机械军团的屠戮之中。 残骸之上,激光枪击穿身体所留的弹孔,一一彰显。 肉体虽已腐化,尸骸却依旧保持着濒死前的动作。 马克推开一扇破敝的门,发觉屋内尸骸遍地。 克拉克性急,借助月色探头去看。 数秒后,跑至角落干呕不止。 三女性好奇,随之觑探,亦是掩面哭泣。 马克进入屋内,望着这些尸骸,揪心不已。 门口处胸口洞穿的数人不曾挣扎,便瞬间毙命。 一具下身缺失的尸骸应爬行良久方才倒毙。 数具肢干跌落的尸骸本不该死于枪械,却是死于外力践踏。 角落处两具尸骸一大一小,相互搂抱作一团。 较大尸骸后背处击穿连带至较小尸骸,以至于两人双双殒命。 小尸骸手中的兔形玩具被紧紧抱在胸口。 马克眼眶红润,望着这些手无寸铁的尸骸悲从心来。 机械军团屠戮平民,连女人孩子都不放过。 可怜母爱无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不忘保护自己孩童…… 马克仰头,遏制不住眼泪横流,心中默默:希望她们走的安宁,没有痛苦。 但愿天堂没有战争…… 众人心情沉重,继续上行。 至建筑顶层,透过孔洞,朝外张望。 远处传来闪烁灯光。 光柱散漫,并不耀眼。 夜视仪也需要借助微弱灯光的照耀,不然根本看不到黑暗深处。 散漫的灯光由远及近。 一部庞然巨物出于引擎的巨大轰鸣,不断传至耳际。 勉力望去,马克发觉在它的两侧,飞翔着一群飞行器。 无人飞行器体型较大,可能携带杀伤性武器。 庞然大物的后侧,一群迈着整齐步伐、胸口紧抱激光枪的人形机器人齐刷刷地紧随。 人形机器人模仿着人类士兵行军的模样,不断用红外线或是热视仪侦查着废墟。 一旦发现生物,便毫不留情扑杀。 人形机器人过后,紧跟着一些微型机器。 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微型机器体积渺小,实则装有杀伤性武器。 它的行动由两条履带牵引,不惧任何地形所制。 沉闷的步伐传至,赫然出现一巨大机器人。 在巨大机器人头部,某人正操控着这个机械体。 巨大机器人头部呈半球形,身体由四条肢体支撑。 它不断前进,迈出整齐的脚步,两只握有加特林机炮的手臂,宣示着它强劲的火力。 身后背着一长柄状武器。 因身躯阻挡,马克不曾看清究竟是何种东西。 精兵强将连番出击! 看来局势极为不利。 “克拉克!快去通知王强和塔克迅速做好战斗准备。”担心下属安危,令马克狂躁。 “遵命!”克拉克来不及行礼,便匆匆跑下。 这群来势汹汹地机械军团火力十足,不足百人的队伍恐怕难以抗衡。 不战至最后,机械军团绝不会撤兵。 小心谨慎不是作战策略,拖延也没有救兵,队伍中超过半数还是女性,都是新兵蛋子,如何是好? 新兵蛋子们的装备固然不错,打个猎什么的倒是绰绰有余。 对这种冷酷无情的机械杀手来说,不管你在它们面前如何百媚千娇,都不会因此而心慈手软。 她们装备的还是一些原始武器,近身作战或许具有一点微弱优势。 然而对于远程打击,却是束手无策。 今日这战是巷道战,巨鼠虽为迅速凶悍,却也难以发挥优势。 马克闭目分析形势,形势严峻,不容乐观。 父亲机甲防御不错,可它已是斑驳不堪。 缺乏维护的机甲,不知道它还能保护自己多久。 在父亲英灵的庇护之下,或许某天随着机甲的破损,而会与父亲在天堂喜相逢。 想到这里,马克不由得泛起一阵苦笑。 若是老三管在那该多好。 老三管威力巨大,近距离中可击毁数个机械士兵。 只可惜它的能量没有了,而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补充。 峡谷遭遇战中,从机械军团夺来的加特林激光炮笨重异常,携带不便。 今日鏖战,早知道带出来了。 唉!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这把从“魔盒”中拿来的长剑而已。 长剑虽好,可惜却要近身。 貌似机械军团那机器人操控的蛛形机械非常厚重,偷袭未必可以成功。 脑袋中胡乱地想着事情,而劳伦娜在身后默默陪伴。 有她在,令马克安心不少。 也驱使着自己一定要坚守住,或者打赢这场大规模的巷战。 只可惜身处异乡,根本没有重型火力支撑,也没有像样的精锐武器。 不然自己有十足把握,能全歼这群可恶无情的刽子手。 这个城市就因为智能主脑的核弹攻击而被毁灭。 更可恨的是,它居然还派兵剿灭那些残存的生灵。 马克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着上苍。 不管身处何地,希望上苍能赐予自己巨大的动力以及智慧,来战胜这群可怕的对手。 “嘭!” 巨大的震动使得建筑体的粉尘不断跌落。 机甲也带有夜视仪,为了节约能源、提供动力,一般情况并不开启。 但今日,情况并非一般,必须借助夜视仪。 马克提起激光枪,朝闪烁不断的飞行器射击。 虽然枪法不如王强般精准,连发之下,数只飞行器冒着浓烟随之跌落。 楼层下王强和塔克早已交火。 双方相互射击,射线照亮了整个巷道。 飞行器高空压制,更需要迅速将飞行器撂倒。 不然这移动“屠夫”对王强和塔克他们构成极大的威胁。 第八十九节 蛛型堡垒 机械军团已然发觉马克身处位置。 数只飞行器一并涌来,并不断射击。 嗤嗤嗤嗤~ 光束射中混凝土,碎屑纷纷跌落。 马克依靠机甲防护,一面还击,一面朝劳伦娜喊道:“快!快躲到楼下去!” “不!我不走。就算死,也要和你在一起。”危急时刻,刁蛮公主居然依旧倔强,一边以盾牌阻挡一边还口。 她的话令马克热血沸腾。 马克不断变换着位置,寻找合适的阻击点,并慢慢地朝她靠拢,用机甲抵挡着攻击。 卡洛琳盾牌高举,挡在劳伦娜身前。 虽然两人一时无碍,并不代表就此可以躲过危机。 开道的那具庞然大物引擎轰鸣,正努力挤开阻挡它前进的建筑残骸,朝众人驶来。 而在它不远处,蛛形机器人加特林激光炮喷吐着火舌,亦在缓步进攻。 加特林激光炮火力凶猛,在它密集打击下,某些建筑残骸亦被击穿,轰然倒塌。 这等火力覆盖不是卡洛琳这种盾牌便可阻挡的。 马克连连翻滚,躲开射击。 跑到劳伦娜身边,用极为温柔的语气说道: “我的公主殿下。请允许我替您清除这些障碍,虽然有我这样的骑士为您护驾,出于您的安危考虑,请您移身至安全地带,以便我能更好地保护您的安全。” 马克的柔声细气,劳伦娜显然不具免疫力。 “一定要安全回来,我等你。” 朝面罩上猛亲吻一口后,便带着卡洛琳转移到建筑中层地带。 在机械军团不曾冲破防御之前,那里至少是安全的。 劳伦娜的离开使得马克顿为轻松,可以全心全意投入到战斗中去。 连番翻转腾挪之后,飞行器不断击落。 太好了!解除灭顶袭击的顾虑后,转而更能应付正面突袭。 一个翻身滚动,避开飞行器持续射击。 止住身形后半蹲于地,朝正面飞来的飞行器一顿盲射。 飞行器凌空爆炸。 其余一只飞行器被碎片弹中,冒着浓烟,翻滚跌落。 坠落后的飞行器在机械军团中剧烈爆炸。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掀翻了数个机械士兵。 看到如此战果,马克稍稍松了一口气。 “好!打得好!” 正要探察敌情,克拉克不知何时候出现在身后,冷不丁冒出一句。 显然他也看到了刚才这幕,提着激光枪猛拍大腿,一脸兴奋。 嘴中大呼道:“少校!太给力了。这群机器士兵在您面前就是渣渣。” 马克并不因他的马屁而暗自欣喜,现在绝非是庆贺时刻。 抬眼便见蛛形机械人开始转身,所持的加特林激光炮随之调整方向。 “快卧倒!” 顾不得太多迟疑,朝克拉克飞身扑去。 克拉克并不防备,被扑到在地。 与此同时,加特林激光炮猛然开火。 密集的光束朝克拉克站立身后如雨点般倾泻而出,漫自射在混凝土墙壁,将厚重的墙壁打成筛眼。 不等克拉克吃惊,马克抱着他的身体不断翻滚。 翻滚同时,另一具加特林激光炮一并袭来,倾泻如注。 溅射的混凝土纷纷跌落,击打着机甲外壳,发出“嘭嘭”的撞击音。 加特林如影随形,间不容发。 直到滚至一个射击死角后,猛烈射击方才停止。 如此强悍的攻势,克拉克早已发懵。 瘫坐在地,簌簌发抖。 时间不容人过多惊惧。 “克拉克,交给你一个重要任务,负责保护好公主。誓死保卫,答应我!” 为了使人听得更加清楚,马克以大声呼喊。 这种任务显然更适合他。 尤其是他见了卡洛琳的美貌不逊于劳伦娜后,马克发觉这家伙的眼神至始至终都不曾挪开半分。 想必他一直觊觎于卡洛琳的美貌,只是缺少借口接近而已。 只是卡洛琳对他的“不断瞩目”,表露的却是不屑一顾。 可惜美女素来心高气傲,未必会在意克拉克这种“小角色”。 “遵命,坚决服从任务!”克拉克甩手行了一个军礼。 从卡尔那学来的军礼,随着他的勤奋练习,越来越标准,越来越顺眼。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能当个护花使者,克拉克早已忘却了刚才的恐惧。 马克深信,如果可能克拉克会为了卡洛琳或是劳伦娜,也为了贯彻自己的命令,不惜牺牲自己来保护她们。 时间无多。 不容两人过多矫情,蛛形机械已调整好角度再次袭来。 为了躲避它密集打击,身体也因此逐渐疲累。 而自己的攻击犹如老鼠拉龟,无从入口。 如此下去,不被打死也被累死,这不是办法。 心中挂念王强和塔克安危,不知底楼防御能不能坚持住。 只能贴身而上。 躲过蛛形机械的打击,马克蹿出射穿的孔洞,自二十楼楼梯通道,纵身跃下。 二十层跳至十九层,层层而下。 迅速下降,使人免于射伤。 当跃至三层,发觉楼下两处出口处,依然在奋力还击。 从射击密度来观察,暂时不处于劣势。 借助机甲的强劲动力,从三楼冲出,纵身跃下,直扑机械军团。 长剑连刺,冲向“冷酷屠夫”。 蛛形机械并不在意机器士兵与对手混杂于一起,依然用着加特林激光炮射击。 密集射击下机器士兵如切菜般轰然而倒。 替自己清除了与纠缠不清的“小喽啰”,马克心中稍稍得意。 在强劲的射击中,机器士兵纷纷倒下,而马克已冲到它的面前。 “停止射击!不要误伤领袖!” 出口处枪声骤停,为了避免误伤,只是零落地射杀着残余士兵。 发觉一个绝佳的隐匿点。 蛛形机械的胯下是射击死角,自然是躲避攻击的绝佳地点。 不容过多思考,马克朝胯下不断跳跃。 蛛形机械绝非蠢蛋,笨拙地移动身体,试图射击。 庞大身躯,限制了自身的灵活和移动速度,远不及马克灵泛。 这也应证了凡事都有两面的道理,庞大有庞大的优势,也有庞大的劣势。 马克挥舞手中长剑,朝关节部位竭力砍出。 腿脚不少,也耗费很多力气。 只需缠住一只膝盖就可以令它瘫痪,马克心想。 第九十节 电磁锤与火焰器 蛛形机械不断弹腿,希冀踢中裆下这只“跳蚤”。 可惜“跳蚤”灵活,根本无法得逞。 “掏裆”的打法在决斗中本是江湖屑小使用,绝无荣誉可言,但机械军团不是决斗对手,只要能战胜,何必拘泥于这种小节? 如果用牙齿咬能咬坏它,马克也会毫不犹豫使用这种方法。 马克略占优势,重击之下,一条肢节膝盖被削去防护层,黑色的液压油不断激射,好似动脉被割。 机械人抛弃了加特林激光炮的射击,自身后拔出一直悬挂的怪异武器。 事情绝非如此简单,对手并非软蛋。 咕~嗤~ 蛛形机械上肢因蓄力而发出怪异声响。 挥舞着双臂,手持沉重武器竭力砸出。 马克感到眼前一黑,被巨大武器砸中身体。 “铿~” 金属与金属发出的撞击声,异常沉闷。 只觉得胸口一闷,顿时金星直冒,浑身酥麻后,颓然倒地。 “领袖……领袖……” 远处塔克的呼叫宛若蚊虫,嗡嗡直响。 “呀!~”嘶吼响起。 迷蒙中瞥见,塔克一边吼叫如雷,一边发疯似的朝自己奔来。 所持的激光枪喷吐着火舌,朝蛛形机械连番射击,用以吸引它的注意。 “大家上!”一女性振臂高呼。 众人不顾自身安危,从掩体中奋力蹿出。 塔克身后紧随着佐拉,两人奋不顾身,朝自己奔来。 脑袋刚觉清醒,身躯又被某种东西砸中。 “铿!” 力道更加沉重,更为凶猛。 使得马克身躯连带机甲深嵌于原本松软的废墟残渣中。 躯体被砸后,一阵电击传来。 电流穿透机甲,刺入肌肤,直入骨髓,泛起穿心般刺痛。 马克努力爬起,却无从发力。 或许机甲坏了,或许这武器专门对付机甲,或许是电流使人麻木,如待宰的羔羊。 然而这些,马克已无力思考。 手中长剑随之跌落…… “嘭~” 一阵火光爆出,在机械人的脚踝处溅射开来。 塔克射爆了置身于机械人脚下机器士兵,但这点威力并不令蛛形机械致命,只能延缓了它的再次捶打。 在他的火力吸引下,为马克争取了些许时间。 勉为其难地支撑起身体,翻滚着躲过更为致命的锤击。 在它砸出的巨坑之中,马克赫然发觉这武器是柄粗重的圆锤。 圆锤外层电流涌动,电磁缠绕着圆锤,发出“嗤嗤”声响,不断扩散。 猛然瞥见这蛛形机械拔起圆锤,朝塔克和佐拉砸去,心中一凛。 勉力支身,一股意志力横贯身躯,竭力驱使着机甲,聚集起更大的负荷。 短暂聚集负荷后,朝机械脚踝奔去,手中长剑赶在它即将砸出之际,砍向膝节。 “砰”~~ 蛛形机械轰然倒下,手中的圆锤只偏离了一点点角度。 仅凭那微弱的倾斜,足使两人免遭厄运。 与此同时,佐拉纵身跃出,将塔克扑翻在地,逃过一劫。 不等操控它的机械士兵爬出驾驶舱,手中长剑直刺头部。 将那妄图钻出射击的机械士兵绞杀在驾驶舱之中。 正当众人搀扶塔克和佐拉起身时,一阵巨大的冲击波将众人震翻在地。 温斯顿穿出大门,朝众人吼道:“少校,北门失守!前去增援的队伍也被打散了!” 声音中透露焦虑,甚至带有哭腔。 “王强!一定要挺住!” 马克抛下暂时安全的塔克和佐拉,飞奔北门。 心中默念着王强的名字,希望他能支撑到自己的到来。 冲进建筑体后,发觉地上横七竖八散落着不少尸体。 尸体有人类的,亦有蜥蜴女性的。 顾不得伤员死活,大声呼叫着:“王强!王强出来!” 回音阵阵,无人应答。 马克发疯似的在废墟中翻寻找着王强身影,那怕是一片残肢破布也好。 越是心烦、越是心乱,越是心乱、也就难以冷静。 听闻巨响后的克拉克从中层赶来。 “少校,小心后面……” 闻悉克拉克提醒,忽感眼前一亮,本能反应借助障碍进行躲避。 一条火柱朝掩体喷出。 碗口粗细的炮口并不射击炮弹,而是带液体的火焰。 地上的尸体被它喷射的火焰点燃,燃烧后冒出浓烟。 浓烟之下,散发出一阵阵蛋白质烤糊后的特有焦臭。 那些不曾死去的伤员,也因此而变成火人。 哀嚎着、挣扎着、不断翻滚着身躯。 有些仅仅跑出数步,便颓然跪下,身上火焰乱窜。 弥留之际,还朝马克伸出手臂,希冀施救。 惊惧令嘴部大开,透露的不再是哀嚎,而是火苗…… 在这之前,马克一直惊叹于人类曾经制造的武器先进。 因威力巨大,可以瞬间秒杀敌人而为之兴奋。 在看到他们如此悲惨死去后,猛然间,又憎恨那些制造出这些毁灭性武器的人。 一个个曾经鲜活的生命,经历了多少年的成长,只在瞬间,便化为灰烬,彻底地消失于这个世界。 如此的场面,如何不让人震惊? 马克承认自己是个多愁善感之人,理性中又带有感性。 战争的残酷,随着自己参战次数越来越频繁而深感厌倦。 不想看到这些默默无闻的人在自己面前一个个死去。 如果可以,宁可牺牲自己而换来和平。 可这种理想状态永远只存于幻想之中。 以暴制暴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为此,一定要终止它的暴行,以拯救更多的队友! 马克匍匐着,朝前面爬行了一段距离。 借助堆积的障碍物,躲过了它持续的火焰喷射。 预判距离适当后,一跃而起。 借助自身跳跃的力量,随身滚动,以这样的方式,躲避它的火焰侵袭。 虽然机甲防御不错,也耐得高温。 但在“魔盒”中,有一处破损,使得自己不能冒险正面抵抗它的火焰。 只能以如此蜿蜒的方式,朝它靠近。 机器堡垒发觉有人正在接近,加大引擎驱动履带,倒退着身躯企图拉开间距。 堡垒某处的一个火力点不断射击。 火焰喷射器再次喷发火焰,试图阻止敌人靠近。 偶然间,发觉王强蜷缩于一个角落。 第九十一节 撤退 显然王强身受重伤,以至于无法说话。 马克朝反方向跑出,以避免火焰喷射到他。 王强挣扎着醒来,见到马克到来,竭力伸出手掌。 手掌中,居然托举着一个能量块。 心中泛起一阵欣喜:王强果然是王强!危急时际,还能冷静沉着,思考出绝佳方法。 双眼怒睁精光暴闪,冲王强喊道:“快!快朝我扔!” 听闻呼唤,王强勉力打起精神,竭力丢出能量块。 虚弱之极的王强流露出鲜有的失准,马克虽不曾接到丢出的能量块,却也相差无几。 一个翻滚后,能量块已然在手。 身上却遭受着激光枪的持续射击。 不等火焰喷射器喷来,已闪至一障碍物后,瞥见克拉克正朝自己张望。 心生一计,朝克拉克喊道:“克拉克,我把能量块塞到它的机舱上面,你朝能量块射击。要快!时间不多,就几秒。” 不等克拉克应承,就把自己的性命依托于克拉克的枪法上了。 马克起身疾跑,发觉堡垒已退至与自己有一段距离。 为了更能接近,再次使出“三角躲弹法”。 招式虽老,管用就行。 躲开众多攻击后,堡垒驱动履带努力转弯。 转弯速度远不及后退来得便当。 一个小小的失误令马克得到良机。 矮身躲过攻击后,跳上履带护板,将能量块卡在炮塔中缝。 一边撤退,一边冲克拉克喊道:“快!快朝能量块射击!” 克拉克自峡谷伏击站以来,不曾使用过激光枪,即便平时练习也练不到三次。 更不消说是用激光枪正面射击敌人了。 只见他勉为其难地举起激光枪,紧张情绪让他难以瞄准。 “嗤嗤嗤~” 三次持续射击后,始终差那么一丝丝。 激光枪射在厚重的钢板上,能量波只射出个圆孔。 发觉自己难以定心瞄准,克拉克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如同水滴,不断滴落。 用袖口拭去汗珠,努力平复着情绪,使自己端得更稳,以至于瞄得更准。 为了给克拉克争取一点点宝贵时间,马克在堡垒面前来回迂回,吸引着火力。 “你可以的,我相信你……”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激得克拉克为之一振。 声音如同天籁之音,令克拉克如沐春风。 他被这声音所鼓舞、激励,眯起眼睛,射出坚定沉着的一枪。 “嗤”~,射线正中能量块,发出剧烈爆炸。 猛烈的火焰从间隙处腾起,巨大的冲击力掀翻炮塔。 爆炸又引发堡垒的可燃烧物,从孔洞中不断冒出火焰。 一人形机器自孔洞中爬出,身躯燃烧着熊熊火焰。 眼中射出两道红外线,犹如地狱中冒出的恶魔。 人形机器端着激光手枪,正瞄准于克拉克。 克拉克见到如此恐怖的景象,并没有因射爆堡垒而一如既往高兴蹦跳,而是呆站原地,忘却反击…… 可恶!居然还有机器人爬出,马克挥动长剑,一剑就把它首级枭了下来。 危机解除后,克拉克紧绷的神经随之松弛,犹如被枭首的机器人一辙,瘫软在地。 卡洛琳搀扶克拉克,以防跌倒。 战斗结束,人员大多受伤,或者已经疲劳不堪。 召集剩余人员,立刻打扫战场,清点伤员和死亡人数。 趁此间隙,马克查看了爆炸后的堡垒。 感觉这堡垒应该是控制机械士兵与智能主脑联系的中转工具。 它们之间必然有某种关联,如同自己世界中的指挥所一般,与总部联系,发出指令之类的军事行动。 或许智能主脑更为先进,它所设定的程序,随着战争的形势不断变化,而在模拟和演算。 假使集中火力先干掉这大型的指挥车,那么是否与智能主脑之间的联系随之切断? 或许依靠内存中的程序,自我运算做出反应? 运算程序必然繁杂多变,会占用很多内存空间,那些机器士兵也不一定会统一指令。 只要经过时间拖沓,失去智能主脑的运算支持后的单个机械士兵,或许由于程序运转缓慢或是内存耗用过大,一系列的问题便随之而来,它们的作战能力也随之下降。 虽然只是马克的设想,缺少实践印证,只是虚拟构思。 可觉得应该是如此原理,还需验证,可惜王强重伤,不然与他交流或能窥破一二。 发现机械军团的破绽后,马克内心多少有些兴奋,不过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 远处灯光繁杂如星,不断射来的光柱表明有更多的机械士兵正紧随而来。 塔克诸人已打扫完战场,聚集在门口。 王强伤势不轻,由温斯顿搀扶着。 塔克和佐拉伤势不重,拄着激光枪作为依托。 克拉克依偎于卡洛琳的扶持之中。 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紧紧依偎在卡洛琳胸口的模样,让那些不明事理的人都以为重伤在身。 他的伤势自己最清楚,心中的“小九九”马克故意不点破而已。 除去山德鲁和劳伦娜完好无损外,清算一下,损失了不少士兵。 蜥蜴女兵虽没有战斗经验,对于照顾伤员,却是很在行。 尤其她们把自己的血液输出给伤员,还有一定的恢复作用。 虽不如她们自愈般迅捷,不过效果也相当不错。 劳伦娜噙着泪,满带忧伤,对失去的姐妹耿耿于怀。 然而战争却是如此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只能做到尽量减少伤亡,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马克缄默不语,按着劳伦娜的肩膀以示默哀。 心中思索着如何应付之策。 机械军团已然近逼,来势汹汹,而自己无处可逃。 “众将士听令,迅速堆积工事。”塔克神情刚毅,手中激光枪紧握于胸口,指节因过力而苍白。 “少校殿下,在刚才打斗中,我发现这建筑底层有个密室,只是大门腐蚀严重,很难打开。”山德鲁神秘兮兮地报告。 “很好!”听完山德鲁的报告,马克心中一热,不禁感叹道:老年人绝非无用,关键时刻,经验往往能救人性命。 “塔克,建筑下有个密室。通知全体人员,迅速藏身密室。”马克立马指挥。 听闻消息,塔克双目放光,猛拍大腿,满脸责怪而道:“怎不早说?” “我也是刚刚得知。” 第九十二节 避难所 “温斯顿!克拉克!快!带领人马迅速转移!~”塔克通知众人。 众人跟随山德鲁的指引,朝建筑物底层进发。 建筑底层果然有个极为厚重的大门。 大门腐朽,锈迹斑驳。 它紧紧关闭,应是防空避难所之类功效。 “你们几个随我把大门打开。” 塔克率先带领着数个较为强壮的士兵拉开大门。 大门开启,一股腐朽的气息冲鼻而出。 不容顾虑太多,只能委曲求全,进入藏身。 避难所中有门闩,可把门牢牢栓死。 大门封闭后,陷入一片漆黑。 因人数众多,显得沉闷至极。 克拉克点亮了火把,霎时照亮了里面场景。 幽闭的空间内,并非灰尘满积。 地上足迹散乱,似乎有人进出。 脚印巨大,脚掌宽阔,不似人类。 正为纳闷之际,克拉克大声惊叫:“少校,这里有个井道。” 随他指点方向望去,角落里依稀有个窨井盖。 颜色与地面接近,以至于不仔细分辨,根本不容易发觉。 马克迅速穿过众人,抚摸克拉克的头。 “好小子!关键时刻总算派了点用场。” 受到表扬后的克拉克神情傲娇,洋洋自得看着卡洛琳。 “当然了,这都是向少校您学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马克哼哼。 井道不断吹出阵阵阴气,使得火焰忽明忽暗,墙壁上映照的身影不断跳跃。 避难所大门虽为厚重,而门外激光枪射击的声音依稀可辨。 射击声密集如雨。 稍为停顿后,门外嘈杂起来。 “怎么办?”塔克询问。 看来它们即将引爆某些东西了。 大门一旦炸破,只消丢进一枚炸弹,这群密集的人员,都要头手分离,变为残渣。 唯有趁它们不曾破门而入,只能迅速转移至井道。 “塔克带头侦查,女性和伤员随后。其他人员跟我垫底。”马克下令。 见劳伦娜正欲辩解,不等发话,便说道:“听话。这是战场,容不得矫情。” 劳伦娜微微一红,只得顺从。 虽然人数众多,却是有条不紊,徐贯而入。 井道幽深,只容两人并行,并不阻碍朝前进发。 输血后的王强略微好转,脸色依旧苍白。 他勉力支起头部,艰难说道:“马克,机械军团很快破开大门,必须马上封堵路口。” 说完,从身上摸出一个能量块。 办法不错,风险却极大。 井道过小,爆炸会引起坍塌,或许会被活埋在井道之中。 为此马克犹豫着,估算着风险。 “首领!前方有条岔路,我们应该走哪边?”走在最前面的塔克报告。 从人群中挤出一条道,走至他的身边,蹲伏在地,仔细观察。 发觉其中一条通道依稀有痕迹。 痕迹较浅,想必时间久远。 说明某些东西在此进出,而另外一条根本没有。 “朝这方向继续前进!”马克做出判决,让队伍时刻警戒,沿痕迹继续进发。 等众人走至安全距离后,把能量块放于三岔口,用激光枪引爆。 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威力不小,井道瞬时崩塌。 由于处于三岔路口,被分流不少冲击波,从而避免了大面积塌方。 与此同时,隐约听到了避难所大门发出的沉闷倒地声。 心中暗自庆幸,即便它们赶到窨井,也会被井道坍塌物所阻绝,徒劳而返。 趁此机会,马克下令:“原地休息。” 休整一下体力、恢复一下精神状态、补充点食物,同时召开一个短会,问问众人的意见。 王强的脸色开始红润,不似刚才惨白瘆人,关心而道:“强,身体怎样?” “暂时还死不了。‘阎王爷’不愿收留。”王强勉为其难挤出一丝笑容。 嘴中的‘阎王爷’指的是死神,只是克拉克等一干人并不知晓,一脸茫然。 又转头看了看塔克和佐拉。 塔克身体强壮,声线低沉,吐辞平静:“领袖。我总觉得这地方非常诡异,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你看。脚下的痕迹无不说明某些东西经常活动。咱们得小心,不要刚出虎穴,又入狼巢。” 塔克的疑虑,大家心知肚明,只是全都不知这些痕迹究竟是何种生物遗存。 带着疑问,马克朝山德鲁问道:“老人家,你知道这些痕迹代表什么?” 山德鲁费力地观察这些痕迹,或许老眼昏花,或许确实难以辨认,总之从他不断摇头之中,已知道了他对此也并不知情。 为了确认,马克又追问道:“老人家,你确定这些不是你嘴中所说的‘死亡坟场’里的生物?” 德鲁努力追忆着,满脸迷茫。 对于那些生物,他应铭记于心,终身难忘。 或许会不断出现在他的梦中,时不时地滋扰于他。 山德鲁以自己的手掌比对了这个脚印后,摇头叹息。 “不!我之前遇到的生物显然比这个大。虽然有比它小的,但是这个脚印,我却真的难以辨认。” 他用极为坚定的口吻说道:“这脚印如此怪异,比你们人类的要大些,比我们的又要小些。 说它像动物,却又不像动物。 它的形状呈椭圆,与人类的相近。 说它是人类的脚印,却又不全是,这脚印没有脚趾。 因此,我也猜不出它究竟属于何种动物。” 马克努力搜索着芯片中的知识,对于这样的痕迹也是茫然无知。 劳伦娜的护卫军死伤不少,为此情绪一直低落。 马克无法用语言来安慰,只能等时间消磨她的记忆,或许会好受些。 见王强低头沉思,便发问道:“强,你想到了什么?” 王强苦笑道:“抱歉!我在思考,这个井道会引领我们走到哪里?” 王强的疑问,其实也是自己的疑问。 虽不知它指引我们通向何处,至少它能帮我们解围,而且还挽救了这群人的性命。 “唉,我也不知它通向何处,只觉得空气的流通就说明它不是死路,有动物痕迹就说明有出口。走一步算一步吧。”马克如实而道。 温斯顿发觉身边有点冷清,原来少了个克拉克。 他转身寻找,发觉克拉克和卡洛琳并排坐在一起,谄媚地笑着。 卡洛琳不再对克拉克冷淡如初,两个人似乎相聊甚欢。 马克起身站立。 借助火把余辉,注视着残存的士兵。 人员伤亡将近占据百分之六十,而这些活着的人,脸上都显得无精打采。 蜥蜴女兵的勇敢并不逊色蜥蜴男性。 只是伤亡过大,难免流露悲伤的神色。 为了安全起见,决定自己开路。 让其他人跟随着自己,身后则由塔克断后。 队伍行进缓慢。 忽然间,发现有些光源向井道中透来。 伸手制止了队伍的行进,熄灭手中火把,禁止队伍发出任何响声。 噤声后,井道内异常安静。 马克依稀听到井道尽头有谈话声传来。 于是摸索着前进,以便于听得更为清楚。 一个老妪似在呵斥着某人。 第九十三节 怪异老妪 “饿,饿,饿。一天到晚就喊饿,这么大了,自己不会去寻找食物吗?”老妪声音明显。 随即一中年男子声音似在回应着: “可是妈妈,峡谷里确实没有东西可吃的啊。宝宝好饿~” 这中年男子岁数不小,面对他母亲的呵斥居然还以小孩撒娇般的口吻回应,自称为“宝宝”,简直可笑之极。 未等马克发笑,老妪的声音再次响起: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是吃。哪天把我也吃了算了。” 老妪如此的教育方式令人震惊,即便是开玩笑也不能这样说话,何况作为人母。 于是马克再前进几步,看看这些究竟是些什么人。 刚想匍匐前进,一个弱小的小女孩声音传来,估计岁数不大,声音如此幼稚。 小女孩说道:“妈妈,你的想法不错,不如让我们把你吃了吧?” 我的个天呐~ 这小女孩的思维更令马克震慑。 若不是开玩笑,哪有以这种方式调侃母亲的? 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妥。 以小女孩的年纪来说,按道理应称老妪为奶奶,而不是母亲。 正当疑虑,老妪则显得更为恼怒。 啪啪啪! 老妪似乎伸手责打着这一对年龄相差悬殊的兄妹,嘴中不断叫囔道: “就这点出息,就这点出息!把妈妈吃了就能填饱肚子?赶紧滚出去找东西去!” 对于母亲的责打,兄妹俩尤为畏惧。 “哎哟!哎哟!别打了,别打了,宝宝好疼……”中年男子似在讨饶。 “用力点!再用力点!打不死我们就吃了你。”小女孩嬉笑。 “都是你不好,想出这鬼点子,引得妈妈发脾气。”中年男子责怪道。 “妈妈!打死这个胖子,就他嘴馋。”小女孩临阵倒戈。 一阵气喘吁吁传来。 “气死我了,小崽子们。当初老娘就不该生下你们两个孽畜。” 小女孩说道:“还不是因为这死胖子,每天喊饿,饿,饿。害得我也受饿。” “哎哟,妈妈你也够狠的。当初你也不是吃了你的父亲吗?我们说的又没错。” 小女孩似在躲避责打,口中却决不讨饶。 小女孩的说辞令老妪更为气不打一处来,浑身颤抖令责骂声间歇不止: “滚,全都给老娘滚出去。今晚找不到吃的,就饿死在外好了,要么你们两个对着吃。” 马克并不明白老妪口中“对着吃”的意思指的是什么,只感觉闯入了一个暴力家庭。 看来若要出去,必定先过老妪这关。 或许会发生冲突,不过并不害怕,毕竟自己人数上还是占有优势的。 “都怪你!惹妈妈生气!”中年男子责怪道。 “怪你怪你就怪你!”小女孩反唇相讥。 老妪驱赶走儿女后,屋内顿为平静下来。 听闻脚步声,马克心下惊疑:为什么离开的脚步声只有一个,不是说好两人吗?或是胖子沉重,遮掩了小女孩的步履声? 这中年男子整天喊饿,想必是个大胃王。 胃口极大,身体必然肥胖。 估计小女孩身体娇小,而年长的哥哥疼爱有加,应该是抱着离开的吧。马克如此猜测。 确定老妪的儿女离开后,悄悄拔出长剑,擎在手中。 尽量使自己不发出声响,向身后众人招手,示意冲出去杀她个措手不及。 井道出口处由一块巨石阻挡。 旁边有条缝隙,马克用长剑撬动缝隙,使得它发生位移。 缝隙无需过大,只要身体穿过即可。 如此做法声音小,而不会惊扰老妪。 随着撬动,发觉井道尽头是一巨大的山洞。 山洞旁遗弃的骸骨随处可见。 新鲜的、陈旧的、各式各样林林总总。 听闻老妪似在搅动汤汁,发出的水声和着沸腾的咕噜声,燃柴的哔剥声加上老妪口中哼哼声全都混杂于一道,对即将到来的袭击全然不知。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她口中哼唱的曲调居然是小时候母亲用来哄人入睡的“小星星”!! 马克伸头探出,见老妪正在烹煮一锅汤类东西。 出于饥饿,使得鼻腔中充斥着这股气息。 香味异常,没错! 是那熟悉的骨头煲之类的食物! 只是老妪所烹煮的锅具更大,还在品尝着鲜味。 大锅之下,燃烧的不是柴火而是骨骸残渣! 心中作呕,马克猛然跳出。 手中长剑直指老妪颈部,对于这种可恨的食人族,本应毫不手软,一剑戳翻于地。 只是心中存有许多疑问,暂且饶她残存片刻。 长剑一翻,口中呵斥道:“站住,不许动。要是敢动弹一下,保你横躺在地。” “哈哈哈!……” 大声警告令老妪反而丝毫不惧。 笑声凄厉,是自己一生之中所听到最为恐怖的笑声。 不由得长剑一紧,剑尖已然刺破斗篷。 虽然不致命,却也足以让她鲜血横流。 老妪笑声嘎然而止,噤若寒蝉。 面对死亡,显然老妪还是惊惧之极,嚣张气焰顿失一半。 突然发觉她裸露在外的手掌有异常人。 皮肤通红,褶皱满布,如同烫伤之后结成的瘢痕。 宽大斗篷笼罩之下,胸口的位置某个东西在暗暗哆嗦,似将施展偷袭。 众人从井道中陆陆续续跨出。 老妪瞥见来者不善,人数众多,僵立在地,不再反抗。 马克觉得老妪手掌蹊跷,她那宽大的斗篷笼罩下另有机密,一直未曾显露真面目。 长剑撩动,将遮盖于老妪头部的斗篷挑落。 克拉克和众蜥蜴女性出于角度的缘故,最先见到老妪的庐山真面目…… “啊!……” 见到老妪狰狞面容后,众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惊恐尖叫。 待完全挑落老妪头部斗篷后,马克被老妪的面容吓了一跳。 这是一个无法形容的尊容,因为她,根本没,长,相! 光秃秃的头部缺少耳朵、鼻子和毛发。 皮肤的色泽与手掌一样,同是通红而满是褶皱。 五官只剩下鼻孔处两个圆洞,光秃秃的嘴巴仅是一个深孔,除去一排残缺不全的牙齿外,并没有嘴唇存在。 更怪异的是,她的面部就像两张面容重叠在一起…… 如此尊容,已不能用文字描述,蜡像融化也比她美上百倍。 第九十四节 昔日恋人 马克惊愕于老妪恐怖的面容,而老妪对这群人的到来更为惊疑。 她以一种近似疯狂的语气说道:“你们这些怪异的人类,都是送上门的食物。等我儿子回来,你们全都会被切碎而烹煮……” 老妪的样貌以及四周恐怖的场景,嗓音又似吞了毛虫般嘶哑,令克拉克以及众多蜥蜴女性全都呕吐了,连佐拉也不曾例外。 “住口!你这肮脏的食人怪,明年今天就是你的祭日。”王强捂住鼻子,见到如此场景,也是义愤填膺。 说完后,即将动手射杀这恐怖的怪物。 马克从未听过王强骂人,即使他处在极度愤怒之时,也从不例外。 今日听得王强开口,想必已是怒不可遏。 “住手!全都住手!”山德鲁年迈,以至于落在最后。 腿脚未从井道跨出,便喝止王强射击。 他在塔克和温斯顿的搀扶之下,巍巍颤颤地走来。 眼中满噙泪水,抖索着身躯,嘴中嗫嗫而语,不断叫道:“碧昂斯,是你吗?碧昂斯,真的是你吗?” “谁?谁在叫我?”老妪听闻山德鲁的呼叫,探身查看发出声源之人。 “啊……” 见老迈的山德鲁在他人搀扶下朝自己走来,老妪失声尖叫。 山德鲁神色大变,若不是塔克的搀扶,几乎跌倒在地。 老妪瘫软在地,掩面嚎啕。 “呜呜呜~” 这个名叫碧昂丝的老妪,居然哭得如此伤心…… 她不断捶打着自己胸口。 在猛力的动作中,马克赫然发现老妪胸口处垂着一条细小的手臂…… 众人面对如此场景,全都面面相觑,一脸惊愕,不知所终。 “碧昂丝!果然是你!”山德鲁摆脱搀扶,猛跨大步,朝老妪扑去。 “老混蛋!你怎么还不死?” 碧昂丝见山德鲁朝她扑来,回以热烈相拥,两人仿似多年未见的恋人,抱作一团。 一边抽泣,一边用满口秃牙,疯狂亲吻。 刚刚吐完的蜥蜴女性见如此一幕,不少人随之又干呕不止。 胃中翻江倒海,一股酸水随之上涌,在喉际徘徊停顿后,被竭力压制。 马克连吞数口唾液,使自己忍住不再喷发。 山德鲁满是褶皱的脸庞被这名叫碧昂丝的“怪物”亲地满脸口水。 口水浑浊而粘腻,令克拉克看完山德鲁这副尊容后,又朝角落中呕吐起来。 马克一直注意着山德鲁古怪行径,对他的动作更为清楚。 山德鲁犹如着一个天仙,以极为温存的手法着碧昂丝的肌肤,仿佛一个离家太久的丈夫与心爱的妻子重逢一般。 由于激动,山德鲁嘴唇不断哆嗦,眼中满是殷切,温柔的询问着碧昂丝:“亲爱的,你还好吗?” “嗯~” 面对山德鲁的关怀,碧昂丝犹如一个纯情少女般,流露出娇怯感。 双手叠弄着衣角,垂头低眉,嘴中却是咬牙切齿骂道:“老混蛋,自打将你放走后。你这‘杀千刀’的居然一次都不来看我。亏得你死皮赖脸,口口声声喊我‘亲爱的’。” 被骂成“老混蛋”的山德鲁居然极为受用。 为自己多年不曾探视,而努力辩解道:“嗨!还不是因为你父亲?要不是你父亲百般阻挠,我恨不得每天都来找你。对了你父亲呢?” 说到此刻,山德鲁显然对碧昂丝的父亲相当忌惮,好像她的父亲此刻就在身边,惊恐地退缩着身子四下张望着。 碧昂丝努了努嘴,幽幽说道:“喏~角落里的便是他了。” 随碧昂丝努嘴的方向望去,一副巨大的骨架散落于角落中。 凌乱的骨架中赫然出现一大一小两个头颅。 正待马克疑问之时,山德鲁出于放心,“吁”了一口长气,整个人随之松弛。 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指着碧昂丝的肚子问道:“亲爱的,我们的孩子呢?” 如此询问令碧昂丝大为恼怒,不断朝山德鲁头部饱以一顿老拳。 嘴中骂骂咧咧:“老混蛋!你还好意思问?他们出生后,你看都没看过一眼,管都没管过一次。 枉我一把屎一把尿把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拉扯大,今日你居然好意思问起这个? 不问还好,一提起他们,我就怒火直喷……” 山德鲁用手抵挡着碧昂丝的拳头,知道自己没能尽一个父亲的责任,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方式在赎罪。 碧昂丝的捶打越来越轻。 山德鲁腆脸笑道:“人呢?在哪里?是男是女?让我见见他们。” 捶打令碧昂丝大感疲劳,怔立在地,双手摆弄着斗篷的一角。 犹如小女孩般娇笑道:“两个死东西就像他们的父亲,整天没心没肺的。他们出去找东西吃了,等回来再介绍。虽是龙凤胎,但很好区分的。” 听到这里,马克脑袋中的疑问越来越大。 明明是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幼小的女孩,怎么变成了龙凤胎? 两人无视旁人,叨叨不已。 马克收起长剑,发觉山洞中有个桌子。 上面摆放着一副灰尘满积的镜框,以及一本厚厚的本子,旁边摆放着一个残缺不全的洋娃娃。 努力让自己情绪平静,朝山德鲁走去。 面对马克到来,碧昂丝显得恐惧,蜷缩在山德鲁的身后,嘴中尖叫道:“老混蛋!这个坏人刚才想杀我,你去干掉他。” 碧昂丝的嚎叫,马克全然不惧。 或因山德鲁的缘故,使得自己不再觉得恶心。 不等开口,山德鲁把碧昂丝拦在身后,张开双手庇护着说:“少校殿下。请您原谅她的鲁莽,看在我的老面上,请不要再为难于她。她也是个可怜的人呐。” 马克打开面罩,露出面容。 碧昂丝见马克原来也是个凡人后,不再恐惧。 指着马克对山德鲁叫道:“老混蛋!我的祖辈和他也是一样的。” 听完这话,令马克满脸惊疑。 碧昂丝指着桌上的相框说道:“那里是的我祖辈的模样,不信我给你们看。” 众目睽睽之下,碧昂丝拿起相框,叹息着气抹去相框上的尘土。 展示给众人的是一人类男子和一人类女性,中间的女孩笑容灿烂。 第九十五节 赛德的哀伤 三人组成的家庭是人类中最为普通的家庭,不过是芸芸大众一员而已。 接过碧昂丝手中的相框,马克发觉其中这几个人穿着和自己款式一样,时间段应该与自己殖民“异星”之时相差无几。 “可以让我看看那本本子吗?” “请便!” 对于马克的请求碧昂丝没有拒绝,或许她根本都不认字。 打开本子,发觉这是一本类似自传式的日记本。 作者或许就是照片中的男人,名字叫做赛德。 安坐在角落,借助火光看完了赛德写的日记。 赛德写的并不多。 他的字迹从起先的工整有序,到后面越写越潦草,简直难以辨认。 描述的内容从开始的欢乐,到后面越来越悲怆,语句也随之残缺不全。 然而赛德所写的内容却令马克震惊不已。 虽然已读完,而思绪却依然深陷于赛德所描述的场景中,久久难以忘怀。 劳伦娜发觉马克读完本子后神色异常,在角落中暗自悲伤,潸然泪下。 朝马克走去,劳伦娜并不言语,只将他深深拥抱在怀中。 用自己余情脉脉,温暖着他无限的伤感。 日记记载的内容过于悲伤,脑海中已和这个名叫赛德的男子融合一处,不断呈现出他所展示的一切…… 以下是日记内容: 和往常的周末一样,我带着妻儿去游乐场游玩。 玛丽显得特别高兴,或许我平时忙于工作,并没有太多时间陪伴她们。 刚把车驶入地下车库,不曾停好,眼前便闪过一道白光。 白光闪得人看不见事物,不等人反应,紧接着一声沉闷的巨响。 响声巨大,超过一切。 耳中轰鸣不止,即便张口都无法消除着嗡嗡声。 正当纳闷究竟发生了什么时,大地哀嚎而颤抖着,所有的玻璃窗一并碎裂,强劲的气流将我们连人带车掀起数个跟斗。 不容我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空气似乎灼烧起来,滚烫的空气几乎将人的肺部烫熟。 我努力挣扎着,从车中爬出。 抬眼看到玛丽的衣服开始燃烧起来,而妻子琳达也在尖嚎。 车内有灭火装置,虽然我们已经翻车,所幸这装置并没有失灵,开始自动喷洒白沫。 充当驾驶员的机器人并没有我们般幸运,依然呼喊着:“警告!警告!事故!事故!……” 短短数秒,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一般漫长,而在这几个世纪中我们好像一直在熔炉中炙烤着。 车内自动灭火装置冷却了我们因高温而自燃,从而挽救了一家三口的性命。 我们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遭遇这样的变故后,四周居然死寂一片。 地下车库唯有我们翻转的悬浮车辆依然在闪光,而其它照明光源全部切断。 我把琳达和玛丽从车中拉扯出来,将她们安顿在一个角落,便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带着这个疑问,开始朝地面奔跑。 等我到达出口,发觉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黑色,死亡的黑色。 建筑物齐刷刷倒向一边,四处都是一片暗哑,和无云的天空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些物体依然在燃烧着。 望着眼前这一切,我想到了世界末日,但又不得不修改“毁灭”这个词语的含义,或者很难选择其它的词汇来描述所看到的一切。 末日浩劫可能是更好的词汇,眼前的这一幕,真的无法用语言描述…… 大街上稀稀落落地行走着几个人,与周围环境一样,漆黑暗哑。 这些人的相貌是什么? 根本无法形容他们的样貌,全都因灼伤而皮肤变得漆黑。 没有头发,像一具人形的焦炭。 这些人形焦炭只是木然的将胳膊抱在胸前,慢慢行走。 灼烧的皮肤不仅是手上的,而且是脸上和躯体上所有的皮肤。 这些严重受伤的幸存者面部和躯体上同样漆黑的碎片不断跌落,那些因高温灼烧而剥落的皮肤。 缘于先是被热闪灼伤,瞬间烧出水泡,然后冲击波又将其剥落,于是整块整块地散落在地。 如果只有一个或者两个这样的人形焦炭,也许不会有这样强烈的印象。 然而无论我走到哪里,都能遇见这样的人形焦炭。 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光头,只因头发全被烧成炭灰。 一眼望去,根本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看他们的正面,还是在看他们的背面。 这些人形焦炭走路方式非常特别,以一种踩蚂蚁的行走方式挪动着身体。 以至于这些人看上去不像是这个世界的生物,而是来自异度空间。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出形容这些人的词汇,只能用“鬼”来形容他们…… 街道上某些尸体仍然保持着完整的走路姿势,只是这些人被死亡“凝固”了…… 另一些尸体则四肢伸开仰躺着。 或许血液早被烘干,以至于身体四周溅射的不是血液而是灰痕,看样子是凌空跌落而死…… 除了几座漆黑的钢筋混凝土建筑外,没有任何建筑存留。 整座城市的每一块土地就像是荒漠,只有一堆堆碎裂的黑色残骸…… 远处有巨大的飞行器在降落,从飞行器里蹦出许多机器人。 眼瞳猩红,如地狱蹦出的恶鬼,以手中武器不断地射杀着每一个劫难中存活的悲惨人类…… 心下大骇,急忙跑回地下停车场。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带着妻儿逃离这可怕的人间地狱…… 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供我们逃生。 市政水利工作,令我想起一个地方可以让我们逃离这异常悲惨的世界…… 带着妻儿避开机器人无情的屠戮。 心中惴惴难安,仿佛那些惨死的生灵历历在目,哀嚎声在我耳际隐隐回荡,可恨除了如老鼠般逃逸,并不能做任何事。 到了地下给水工程的井道后,发觉里面也有很多与我们一样劫后余生的人类。 众人无不悲恸着,组队撤离直至水库边。 池水已荡然无存,大部分水源也高温而蒸发,只有干涸的河床。 生活虽然艰难,可是大家还是顽强地活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并不好过,我们这些幸存者饱受病痛折磨。 没有立刻死亡的人们看似一度有所康复,但很快就发现自己得了一种奇怪的病…… 第九十六节 死亡是幸福 一开始,恶心、呕吐和没有食欲…… 然而这不是最糟糕的。 紧接着,持续不断的腹泻,而且大便中含有大量的血渍。 对我来说,能保持这样的现状是种奢侈。 接下去发烧虚弱,血液渗到皮下,使身体的各个部分出现紫色的斑点。 并发症各种各样,仿佛我们都是罪人,注定要忍受痛苦折磨。 然后口腔、咽喉、牙龈发炎和溃疡,直肠和尿道出血,毛发脱落…… 这是一种慢性过程,伴随到人的死亡,才得以最终“解脱”。 生活令人奔溃,绝望的气息笼罩着生还者。 我也想过结束这痛苦折磨,好几次都忍不住动手了,可看到琳达和玛丽,心软了。 玛丽一直抱着她的洋娃娃强忍着。 和她的洋娃娃一样,因时间长久,头发渐渐脱落,牙齿慢慢缺失。 骨骼的疼痛令人最难以忍受,仿佛有人拿着木棍,将骨骼一一敲碎,又开始拼接。 看到幼小的女儿遭受这样的巨痛,眼睁睁望着我,嘴中不断哀嚎着:“爸爸救救我,爸爸救救我!” 心犹如刀割,恨不得以自己的性命来换取女儿健康,可惜除了痛恨这可恶的核弹攻击之外,别无他法。 有时候忍不住,真想亲手掐死玛丽,好让她“解脱”这无尽的痛楚。 可看到女儿楚楚可怜的模样,只能掩面抽泣。 眼泪早已干涸,痛苦哀伤却永不干涸。 想到这里,心中好恨! 恨天,恨地,恨发动核弹的人。 在孤寂漆黑的夜晚,默默垂泪,恨自己无能,不能保护她们。 死亡是种幸福,我只能仰望这样的幸福,自己没有能力,没有余地,也不能选择死亡。 只能日以继夜地眼睁睁看着亲人承受着痛苦,极尽可能地安抚她们,虽然自己也承受着巨大的痛楚…… 琳达分娩了,出生的婴儿只有头部和躯干,四肢荡然无存。 头部大得出奇,像一个“蝌蚪”…… 望着日渐衰竭的妻子,只能强忍着泪水,轻轻地告诉她:孩子夭折了。 为了使这新生儿不再承受玛丽般漫长的痛苦,我怀着极大的悲痛,亲手扼住了他的脖颈。 这是我的儿子,是我亲生的儿子。 把他带到这世界来是我的能力,却没能力让他享受到父母的爱意,感受这花花世界的美好。 只怪他来得不是时候。 有时候死亡远比存活来得容易…… 琳达从我生命中即将消失,枯萎的身躯仅存皮包骨。 临死之前还反复询问着,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苦难伴随着我们。 一直念念不忘我们那初生的孩童,愧对于他。 然而干涸的眼眶已无法滴落半滴眼泪…… 亲手埋葬了琳达,让她搂着儿子一并安眠,这是我唯一能做得到的。 但愿天堂中不在有病痛折磨。 我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已无力再将这悲状一一记录…… 望着我那孤苦无依的小玛丽,只能流下浑浊的眼泪。 曾经的她如此可爱,美丽的像个公主。 发生这件事后,我依然告诉她,她是最漂亮的公主。 虽然我把家中所有反光物品藏起来,可玛丽还是知道了自己的样貌。 我们拥有的不多,已经不能承受她任性,事实上玛丽知道自己的样貌,不哭不闹,居然很乖,出人意料地安静。 因为她发现深爱自己的爸爸妈妈一个个的离开,孤苦伶仃的自己还能朝谁撒娇生气? 或许在我离去的不久,她也会追随而来。 而我和琳达只能在天际,默默等待着她的到来…… 琳达,我的挚爱!我来了…… 日记到此便断了。 脑中不断回想着赛德的场景,仿佛赛德就是自己,自己就是赛德。 这样的状况已不能用悲惨可怜寥寥数语便能形容,核弹攻击后立刻死亡的人远比幸存者来得幸福的多。 马克一直沉默着,满脑子都是赛德和他的妻女的影像,以至于自己想起妻儿老母遭遇核弹攻击后那悲惨无助绝望的表情…… 劳伦娜仿佛洞悉马克的痛苦,用她特有的温柔抚慰着悲伤。 见马克神情略微平复,塔克朝走他走去。 把本子中的悲催说给众人听后,虽然声音不大,事情的经过却震慑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碧昂丝和山德鲁在内。 碧昂丝或许就是小女孩玛丽的后代。 基因的裂变使得她们生长畸形,从而不具人形。 与自己在“潘多拉魔盒”所见到的生物不同的是,这些悲惨的可怜人身体并不对称。 “妈妈~我闻到香味了,你又在支开我们后,独自享受着美味……” 童音响起后,随之而来的是一串沉重脚步声以及一中年男子的身形朝这边奔来。 他的出现令众人震惊,如同众人的存在也使得他十分震惊。 中年男子挥舞着粗大的手臂朝克拉克扑去,胸口隐约可见一娇小的身形。 那娇小的身形用着幼稚的女童音叫嚷着:“妈妈!原来这里有这么多美味,你把他们引来,怎么不早说?” 克拉克看到如此可怖的怪物自己扑去,吓得无法动弹。 手中的激光枪只开出一枪,便被怪物劈手夺过。 激光枪洞穿了中年男子的臂膀,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 洞口依然冒着白烟,焦臭的味道充斥着这个山洞。 可中年男子并不感到疼痛,以受伤的胳膊支撑在地,另一手抓住克拉克的身躯高高举起,欲将他掼死在地。 “住手!你这蠢货,赶快住手!一天到晚就会闯祸。除了吃吃吃,你究竟还能做什么?” 怪物迅速攻击,令众人都来不及反应。 他欲将发力的手臂也因惧怕碧昂丝的斥责而松软下来,因此挽救了克拉克一条性命。 但他胸口的小女孩却依旧不依不饶地说道:“妈妈,他们都是坏人,为什么我们不能吃了他们?” 碧昂丝粗暴地推开山德鲁的拥抱,拖着沉重的脚步朝中年男子走去。 手中依旧拿着煮汤用的勺子,奋力朝中年男子的臀部打去。 一边责打一边责骂道:“你们两个死东西。这些人都是你爸爸的朋友,除了吃,还知道些什么?” 中年男子长期畏惧母亲的责骂,惊惧异常。 粗大的手掌护住臀部,不断跳跃躲,避着碧昂丝的奋力打击,嘴中不断讨饶道:“妈妈,我错了,妈妈,我们错了……” 小女孩和中年男子身体本是连贯在一起的,自然也十分痛苦。 虽然口中也因为疼痛而哀嚎,不过她明显智商比哥哥聪明些,于是问道:“妈妈,你错了,我们没有爸爸……” 马克瞥见中年男子的手臂被射穿部位居然正在愈合,愈合速度远超于一般的蜥蜴人。 第九十七节 山德鲁的奇遇 “亲爱的!别打了。小孩子没有错,要怪就怪我吧。” 山德鲁虽为惊愕,对于碧昂丝也是忌惮三分。 迈着老迈的步伐,抖索着去劝告碧昂丝停止责骂。 对眼前的这个庞然巨物依然震惊,不敢相信这便是她嘴中所说的“龙凤胎”。 “唉!”碧昂丝显然打累了,由于山德鲁的劝阻正好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虽然无法从她那恐怖的面貌中观测出其怒值多少,却从她的声线中依然听得出来。 她一把拉过山德鲁,使得山德鲁站立在这巨大怪物般的中年男子面前,对他说道:“喏,这个‘老混蛋’便是你们的父亲了……杰克,丽莎还不叫爸爸?” 中年男子挠着光秃秃的脑门,由于惧怕母亲的淫威,虽为极不情愿,却也勉为其难地叫了一声:“爸爸。” 山德鲁听闻,乐得笑眯了眼,张臂便去拥抱。 杰克一把搂起山德鲁,将他拥入怀中旋转着叫道:“宝宝有爸爸咯,宝宝有爸爸咯!” 而那个名叫丽莎的小女孩却是很倔强,一直都不肯叫。 引得碧昂丝大为恼怒,又招来一阵暴打。 望着山德鲁一家团圆重逢的喜剧,虽然大家对她们长相狰狞而觉得心塞,却也泛出一点疑问。 马克望着劳伦娜,问道:“你们和人类通婚会产下混血吗?” 据自己所知,基因上的微小差异使得堪萨斯子民和人类难以产生下一代,学术上把这种差异叫做基因隔离。 之所以两个种族间矛盾一直不能解决,这也占有极大的因素。 劳伦娜摇着头,坚定地说道:“从来都不能。在我的印象里根本没有。 堪萨斯男人和人类女性结合,也只是折磨她们和愉悦自己而已,从没听说过因此而生下后代。 所以我们禁止和人类通婚这也是原因之一。” 看到马克疑虑,劳伦娜继而说道:“会不会这个叫杰克和丽莎的不是山德鲁的后代?” 劳伦娜的疑问马克也曾想过,指着杰克受伤的臂膀问道: “你看他的愈合能力比你们的强,而他的母亲刚才被我刺伤后,伤口虽然不再渗血,却没有这样的效果,你觉得他们是不是山德鲁的孩子?” 劳伦娜眼中泛出异样的神色,有种说不上来的欣喜,忽闪着眼睛问道:“是不是她们的身体原因,导致了可以和山德鲁生出后代?” “聪明!” 马克点头说道:“确实有可能。她们被污染后,基因也随之改变,所以能让她生下孩子。” 在两人谈论中,碧昂丝早已停止了责骂,而山德鲁在着杰克和丽莎的伤痕,毕竟血浓于水。 “妈妈,宝宝好饿。”杰克腹中传来巨大的咕噜声。 大部分食物在巨鼠身上,而众人仅有温斯顿保管着一袋干饼而已。 “把吃的都拿出来给他罢,我们不饿。” 面对杰克的饥饿,显然大家都极为害怕,宁可自己饿肚子,也要将全部食物奉献出来给他吃饱。 饱餐后,杰克躺在地上,犹如一座小山包。 着肚皮,杰克显得心满意足,酣然入睡。 他的妹妹丽莎虽不曾品尝过一口,却对碧昂丝说道:“妈妈,这些人的食物真是美味啊,我想天天吃到这些好吃的。” 碧昂丝作为母亲,激动不已,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马克深知一个母亲面对食物匮乏,而无力抚养她孩子的那种焦虑…… 在山德鲁的对面坐下来,朝山德鲁说道:“老人家,你的心愿想必已经达到了,请你把余下的故事讲完吧。” 见众人不再对碧昂丝以及自己的孩子为难,反而把所有的食物都奉献给杰克。 山德鲁怀着感激之情,哆嗦着开始继续他的讲述: “在血色的迷雾之中,我闭眼等死。 那巨大怪物即将用尖锐的爪子袭来,忽然一个女性声音大喊‘住手’。 我甚至可以感觉到爪子挥舞时候带出凌厉的掌风在脸上吹过。 等我睁开双眼,发现血色迷雾之中一个女性朝我走来。 是她喝止了即将击杀我的攻势。” 山德鲁说道这里,仿佛在血色迷雾中看到了一个身材曼妙,面容姣好的仙女。 也正是这个仙女发出的声音拯救了自己的性命,满满都是幸福感。 朝碧昂丝转头说道:“亲爱的,接下来的你也知道,还是你讲给少校殿下听吧。” 碧昂丝面露忸怩,在山德鲁执意之下,只得缓缓说道: “那天我喝止住了父亲对‘老混蛋’的痛下杀手。 虽然父亲是这些人的头领,对于我这样的做法并不满意。 于是朝我问道:‘碧昂丝,为什么不杀他?’ 我觉得‘老混蛋’确实可怜,心中怜悯,故意和父亲说道:‘爸爸,今天你们取得的食物够多了。 这个就暂时让他活着,活着的食物更为新鲜。’ 我父亲觉得确实如此,在我们这里食物难得,为了保持新鲜口感,他便把‘老混蛋’抓走了。 父亲把‘老混蛋’丢在一个深坑内,我去过,自然知道藏在哪里。 食物的充沛使得父亲他们一行人忘记了‘老混蛋’的存在,而我每天抽空遍去看看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碧昂丝说道这里,显得有点愤恨。 为了泄愤,便在山德鲁的肩膀处使劲拧了一把。 疼痛并没有使山德鲁发出哼哼,而是得意地笑着,预示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如何美妙。 掐完山德鲁后,碧昂丝继续说道:“我每天都去给‘老混蛋’送食物,持续了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慢慢地和‘老混蛋’发生了感情……” 说到这里,碧昂丝居然流露出少女般的羞怯,虽然无法从她的脸上看到脸颊绯红,神情却忸怩作态,显得格外娇羞。 她用肘部推搡着山德鲁,低着头柔声细气地说道:“老混蛋,接下来的事情还是你说罢,我张不开口。” 枯骨燃烧出来浅蓝色的火焰映照在山德鲁苍老的脸庞。 他微微上扬的脸庞中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山德鲁说道:“‘亲爱的’天天给我送食物,我发觉她眼睛看我不再透露出凶狠劲,而是相当温柔。我知道她喜欢上了我……” 第九十八节 碧昂丝的无奈 “呸!真不害臊。” 话说至此,山德鲁被碧昂丝粗暴地打断。 她用手指刮动山德鲁那满是褶皱的脸皮,往他身上轻啐了一口,争辩道:“你个死不要脸的!是你勾引我,现在居然说我先看的上你!” 对于碧昂丝的娇嗔虽然尽力躲避,却也受用之极,山德鲁连忙改口道:“好,好,好是我先勾引的你……” “老混蛋”的不断讨饶,碧昂丝这才罢休。 碧昂丝同样洋溢着幸福,将头依偎在山德鲁的胸口,听他继续讲着:“反正……总之……咳咳!我们两个人好上了,每天都像恋人般沉溺于热恋之中。” 说到这里,山德鲁和碧昂丝对视一眼,仿佛摩擦出火花,竟然目无旁人,又亲热起来。 此刻再看到碧昂丝的样子,反而不再觉得恶心,在她丑陋的外表之下,其实隐藏的是一颗少女的心。 发觉劳伦娜正朝自己走来,虽然没有碧昂丝那般亲热,却也在身边坐下,拉住马克的手把头依偎在肩膀,聆听着他们的述说。 劳伦娜不曾听到过山德鲁讲述的上半截。 她依靠在自己肩膀,那双火热的眼睛幽幽地注视着自己的模样,以及散发出女性特有的体香,加之手指在马克手心不断摩挲着,如此的感觉并不比碧昂丝和山德鲁热辣亲吻来得差。 山德鲁感觉到了公主的到来,收起了和碧昂丝的亲热,诚惶诚恐地说道:“公主殿下,请原谅我的失礼。” 碧昂丝被山德鲁所的行为所带动,同样曲身微躬,表示歉意。 劳伦娜把依偎在肩膀的身躯正了正之后说道:“没关系。爱情都是美好的,我并不介意。” 说到这里,在马克手心原本摩挲的手猛然掐了一下,似在发泄着不满。 为了不让山德鲁看出自身的端倪,马克只好朝人求助道:“老人家,你的故事相当动人,请你继续说下去。” 山德鲁对公主的到来,更加恭敬。 清了清苍凉的嗓子后,继续说道:“忽然某天,‘亲爱的’把我偷偷地转移了地方。 为了可以与她长相厮守,我跟随她去了一个更为隐秘的场所。 后来的一阵子,在亲热过程中,我发觉‘亲爱的’身上淤青不断显现。 在我不断追问之下,她才道出了原委。 她那凶悍的父亲虽然溺爱她,对外界宣布我已死亡,扼断了其他人要吃掉我的念头。 然而他发觉‘亲爱的’日渐隆起的小腹和莫名呕吐的异常行为令他起了疑心,于是打了她。 ‘亲爱的’也因为怀有小孩对父亲的责骂不敢反抗。” 说到这里,山德鲁显得愧疚难当,沉默不语。 碧昂丝果然和山德鲁曾为夫妻。 知道山德鲁难以开口,于是替他说道:“我父亲不断追问着‘老混蛋’的下落,在我泪流满面的沉默中似为终止。 不过表面上父亲不再过问,而在暗地里跟踪我的行迹,直到找到了正在纠缠的我们。 他望着‘老混蛋’的眼神极度愤恨,或许是我的母亲难产使得父亲把全部的爱都叠加于我身上的缘故,或许是他辛苦哺育多年心爱的宝贝即将离他而去令他痛苦难当,或许是手下的人不断猜疑使他难以面对。 为此我发觉父亲即将痛下杀手,杀死这‘老混蛋’。 于是我哭叫着扯住父亲,抱着他的大腿恳求着饶过‘老混蛋’。 对于我的恳求,父亲沉默了,趁此良机我嘶吼着要‘老混蛋’逃跑。” 山德鲁闪烁着眼泪,似乎应证着碧昂斯的话语。 故事原本到这里应该结局了,可碧昂丝咬牙切齿,恨恨而道:“‘老混蛋’逃逸之后,父亲不再宠爱于我,对我冷漠如旁人。 我腆着肚子,整日泪流满面。 在我临盆之际,看到了父亲在门外偷窥于我,直到我生下了这两个和他们父亲一样没心没肺的东西。 这里的人们生活不易,食物也极其紧缺。 有些生物纯粹没有思维,只依靠索取食物的本能存活着,所以像我这样的女性更为稀少。” 碧昂丝便停顿不语,仿佛有什么话语难以启齿。 面对她的踌躇不安,山德鲁着她的后背,温柔说道:“亲爱的,我们都已经老去,随时随地都可能死亡。 今生能够重逢,已经是莫大的欣喜了,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呢?况且在这两位殿下的面前。” 显然山德鲁的劝解使得碧昂丝鼓起勇气继续说道:“唉!一切都是罪孽。提起这事,我的心就隐隐发痛……” 知道碧昂丝的难处,山德鲁轻声安慰着她,鼓励着她,而马克发觉劳伦娜抓住自己手的力道也更大了些。 她继续说:“我发现父亲观看我哺育这两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时候的眼光异样,于是留了一个心眼。直到某天夜里,感觉被人压在身下……” 碧昂丝掩面痛哭,而在酣睡的杰克一如当初那夜,浑然不知。 劳伦娜紧紧地攥住了马克的手,愤恨使得她手上的力度更大,捏地生痛。 山德鲁猜到了事情过程,双眼通红、极度愤怒,好像要冲出去杀死那个对碧昂丝施暴的暴徒。 碧昂丝眼睛通红,倔强地抬起头,忍住眼泪,脸上洋溢着复仇带来的快感。 用一种几近狞笑地神情说道:“对于父亲的施暴,我隐忍不发,直到他疏于防范,便终结了他……并且连同他的孩子……” 望着对面这对悲惨的恋人,可怜的生世加之命运多舛使得他们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一起抗争着这个凄苦悲怆的世界。 听到有好吃的之后的杰克如同孩童过圣诞节般兴奋,巨大的身躯由于他的手舞足蹈使得山洞内不断震动,惊醒了其他沉睡的旁人。嘴中还“哦哦”庆祝道:“哦~哦~宝宝有好吃的喽,宝宝有好吃的喽……” 看到儿子和女儿的欢欣,作为母亲的碧昂丝和父亲山德鲁欣慰地笑了。 马克仿佛看到了碧昂丝是自己的妈妈而山德鲁是自己的父亲,双双相拥。在见到自己心爱的孩子开心的手舞足蹈而在暗自欣喜…… 第九十九节 杰克的早餐 清晨的峡谷异常美丽。 马克站在洞口远眺,发觉这个峡谷的生态保持地不错,远处丛林茂密而晨雾未曾散去,在丛林一旁居然还有一个湖泊。 朝霞映衬下湖泊泛着粼粼波光。 双手合抱胸前,以阻挡丝丝凉意。 峡谷风景虽好,却也清冷异常,远处不断传来莫名的吼叫,可能就是碧昂丝说的生物罢。 劳伦娜醒后,发觉原本她依靠着的舒适“枕垫”消失了,空荡荡的感觉让她醒来,发觉马克站在洞口。 温柔地为他披上了自己猩红的斗篷。 马克按住她细腻的手背,发觉手背有些冰凉,微笑着把斗篷除下后,转而给她披上。 劳伦娜不再拒绝,紧紧抓住斗篷身体却依偎在马克胸口。 朝霞晕染了她那绝美的脸庞,而她就像自己妻子般柔顺,用那明眸痴痴望着自己,嘴角上扬宣示着她的得意。 马克知道她在等待着自己亲吻她那红润的嘴唇,会心一笑。 并没有遂她心意,假装木然地眺望着远方。 劳伦娜久等无果之后,欲将发怒,想用拳头捶打胸口。 与此同时,马克发觉远处有人工建筑痕迹,在朝霞中闪闪放光。 “劳伦娜。你看那里,那边有建筑存在。” 劳伦娜正要捶打,被惊呼打断动作,顺马克所指方向望去,自然看到了所见一幕。 “真的,那里好美,我要去看看。”劳伦娜兴奋地叫嚷,好似一小女孩。 不等马克接话,身后传来“咳咳”之声。 原来山德鲁已经醒来。 山德鲁老迈,山洞潮湿的空气使得他年轻之时的刀伤隐隐发作。 听闻两人谈话,自然过来看看。只是见到两人举止亲昵,故意咳嗽以便提醒。 碧昂丝随丈夫醒来,也过来查看。 在看到马克所指地方后并不惊讶,毕竟她生长于此。 翻着白眼对山德鲁说道:“老混蛋,你忘记了?那是曾经囚禁你的地方。” 被碧昂斯一经提醒,山德鲁拍着脑袋说道:“嗨~那么多年了我怎么还记得?而当初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你的身上,其他的什么东西对我来说都不再重要。” 丈夫恰到好处的马屁,令碧昂斯如沐春风,十分受用。 两人居然比劳伦娜和马克还要亲昵,无视旁人,又相互打情骂俏起来。 马克别过头,不忍心看到这一幕。 而劳伦娜则趁机紧紧地搂住腰身,将头贴在胸口,企图听到心跳是否加剧。 或许碧昂丝感觉到了尴尬,于是说道:“少校殿下,等下叫杰克和丽莎带你们过去看看,那边风景挺不错的。而我们就不奉陪了。” 她最后一句话令马克感觉意思模棱两可。 不过看样子山德鲁并不想离开这里了,在他的有生之年必然会与碧昂丝一直相伴,直至死亡。 众人陆续醒来,由于战事激烈还有伤痛在身,使得昨晚休息格外香甜,即便是杰克鼾声大作,他们也能沉睡如泥。 卡洛琳被劳伦娜所感染着,虽然与克拉克相处时间不长。 可从她的眼中看得出已暗生情愫,而克拉克一改先前低俗作风,早已换成一副凛然正义。 看来恋爱确实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王强应该有自己心爱的姑娘,所以在这里最不动声色的就数他了,当然还有杰克和丽莎除外。 塔克和佐拉相互搀扶。 马克希望从他们脸上希冀能看出什么,结果任由寻找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不过只是觉得塔克受伤不轻,应该早就好了。 杰克和丽莎被母亲唤醒后,揉弄着惺忪的眼睛,嘴中还嘟囔着:“妈妈,天还早呢,这么早起来干嘛?宝宝再睡会。” 碧昂丝对两兄妹的懒惰早已受够了,正欲发火。 “嗳~小孩子嘛,再让他们睡会。”山德鲁上前劝阻,碧昂丝这才作罢。 劳伦娜担心父亲的处境,鉴于山德鲁对峡谷的环境也不是特别熟悉,只得由杰克和丽莎引路,去寻找菲利普亲王的队伍。 众人走出碧昂丝的家,朝刚刚见到的那些建筑群进发。 一路上,杰克和丽莎显得异常兴奋。 一会儿跑到队伍的最前面,一会儿又跑到队伍的最后面,欢欣快乐的样子完全忘却自己怪物模样。 杰克和丽莎朝两人跑来,一边跑动一边振臂高呼:“哥哥,漂亮姐姐,你们快看,宝宝找到了什么……” 随着杰克兄妹的呼喊,马克看到丽莎那光秃秃的脑壳上,耳廓边居然还嵌着一朵漂亮的波斯菊。 由于哥哥奔跑过快,而不得不捂住耳朵,以免跌落。 “死胖子!能不能慢点?” 哥哥杰克则高举一个巨大的蜗牛壳,不断朝众人挥动跑来。 等他跑到劳伦娜的身边后,马克几乎被这这巨大的蜗牛壳吓了一跳。 蜗牛壳异常巨大,大的有点怪异,已超过篮球大小。 光滑的外壳上有着一条条暗哑的斑纹,犹如斑马线一般。 正以为这只是一个空壳,亦或是某个海螺的残骸时。 杰克正在递给劳伦娜看,炫耀着他的战利品。 劳伦娜接过这巨大的蜗牛壳,发现它比想象中还要沉重,不得不改用双手去捧。 她翻动观察之时,蜗牛壳伸出一只触腕,开始朝劳伦娜的手掌伸出。 劳伦娜被这巨大的蜗牛触腕碰触,粘腻冰冷以及软体动物特有的触摸感使得她像触电般甩出,巨大蜗牛随之丢弃在地。 一边甩着手腕,一边因惊惧而尖叫着,不断跳跃的模样,引得众人驻足观看。 卡洛琳迅速拔出长剑,指着这巨大蜗牛(美丽的女性通常对这类东西都持有恐惧心理以至于不敢动弹)。 巨大蜗牛却因跌落而不断滚动外壳。 杰克见自己的战利品要跑了,大呼小叫前去追赶。 不消一分钟后,杰克又咧着嘴笑嘻嘻地跑来,手中依然捧着蜗牛壳展示给劳伦娜。 “漂亮姐姐,这是宝宝的早点。” “咦~快拿开。”劳伦娜经过刚才的惊吓,不敢观望,只是别过头,用眼角的余光审视这东西。 巨大蜗牛遭受惊吓,上半身探出壳外,想要逃逸。 从头部伸出四个棍状眼睛张望着众人。 第一百节 返璞归真 马克确信这确实是一只典型蜗牛无疑。 杰克嬉笑着将外壳再次翻转,谨防它蠕动身躯逃跑。 嘴角涎出许多口水,滴落在地。 妹妹丽莎却在叫嚷着:“你这恶心的家伙,不要吃这种恶心的东西。” 不等丽莎制止,杰克早已把巨大蜗牛连同外壳塞入嘴中。 如同吃带壳花生一般,以牙齿剥去外壳后,连同外壳残渣一起丢入嘴中,漫自咀嚼着。 清脆的嘎嘣声和吧唧的叭嘴声混杂在一处,以及那种绝对享受的神情溢于言表,嘴角还流淌出混杂蜗牛内脏的涎水来…… 在丽莎的责骂声、众女性的作呕声、以及男性士兵们的惊愕声中,杰克完全不顾众人的各种表情,已经完成剥咬、咀嚼以及吞咽的动作。 舔动着舌头,吧唧着滋味,杰克意犹未尽,似乎还想再来一只。 马克知道食物种类很多,吃法也不尽相同,生吞活剥固然野蛮,蒸煮烹炒也是随着文明程度衍化而来。 不管方式方法如何,最终的道理却是一样,都是从中摄取能量。 并且记得确实有种生吃白蜗牛的做法,营养也不错,只是对于此类食物自己是不敢染指的。 尤其是人类赞赏的野味之类,或许是自己的味蕾不如那些美食家的灵活,尝不出其中的区别,自然就抵制品尝野味之类的“高级享受”思想了。 为了取得野味,从而猎杀无辜野生动物。 抛却破坏食物链结构不说,野生动物体内含有大量寄生虫以及携带着致命病毒,这些对人体都是并无益处的。 (某人头疼不止,经查证后于脑部取出几十厘米的猎头蚴,也是拜其嗜好品尝野味所致。) 对杰克的行径,马克没有制止。 在这里环境恶劣而食物难得,杰克体型巨大,必须摄入足够的食物以维持生命需求。 况且他是不开化的野蛮人,以及智力保持在儿童水平的可怜人而已,不能用成年人的行为标准限定于他。 吃完早点后的杰克显得精神许多,他围绕着劳伦娜如月亮围绕地球般走动,嘴中不断说话道:“漂亮姐姐,你好漂亮哦……宝宝喜欢。” 杰克词组匮乏的褒扬,令劳伦娜却是很开心。 像杰克这样的人心智不高,心地却是纯真的如雪山般无暇。 他的赞扬却是由心而发,毫不做作,毫无动机,远胜那浮华言辞的赞誉。 杰克笨嘴拙舌的赞扬,使得妹妹丽莎大为不满,撅着嘴巴嘟囔说道:“漂亮,漂亮,你知道个屁!漂亮又不能填饱肚子。” 听闻自己妹妹如此说道,杰克面带茫然之色,粗大的手指笨拙地挠动头皮,尽力思索着妹妹的话语。 两兄妹的拌嘴,众人习以为常。 马克微微而笑,虽然丽莎长相远不如母亲碧昂丝,身体也不曾发育,心智却也是个女性,自然也喜欢别人恭维她的美貌,即便丽莎毫无美丽可言。 以她耳背嵌花的行为看来,丽莎自然爱美。 马克说道:“丽莎,虽然你没有长大,可我们那里的有这样的俗语:女大十八变。等你长大后,会变得更漂亮的。” 马克知道丽莎不可能再长大,也不会变得漂亮起来,只是每个人都需要希望,唯有希望才能给人前进的动力。 虽然现实如此残酷,上天对丽莎如此不公,以至于从出生就注定丑陋。 可她外表的丑陋不是由自己可选择的,她自然也有选择美丽的权利,更何况是一点点善意的欺骗呢? 马克的善意欺骗对于丽莎来说却是某种希望,存在于这样的希望之中,她的人生才不会抑郁、愤恨、嫉妒以至于扭曲。 “咯咯咯!”丽莎对善意的欺骗并不知情,毕竟她所接触的人不多。 而且马克真诚的样子丝毫没有引起丽莎的怀疑。 劳伦娜也觉得丽莎亦在生气,为此她附和说道:“确实是这样的,姐姐小时候也是又黑又瘦。” “好吧!死胖子,今天就原谅你了。”听完劳伦娜的补充以及现身说法般的解说后,丽莎不再生气,也开始释怀。 虽然她不承认劳伦娜漂亮,却是赞扬道:“这哥哥比我那贪吃的死胖子漂亮不知多少倍。以后我要是嫁人,就要嫁给哥哥。” 丽莎一边说一边指着马克。 劳伦娜听完后恼怒之情只停留片刻,转眼即逝。 反而满脸堆笑说道:“你是说他啊?这个人谁爱谁拿走。在我们那里,像他这样的一抓一大把,一点都不稀罕。” 说完后瞪了马克一眼,转而捂住嘴巴,尽量遮掩自己笑出声来。 “真的?那说好了,这个哥哥归我了。谁也不许跟我抢!”丽莎瞪着眼睛不敢相信。 后面众人开始发笑,连劳伦娜的侍卫长卡洛琳也发出大笑声,更不消说平时最为夸张的克拉克了。 看到大家哄笑,丽莎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过她依然坚持自己的思想,大声说道:“都不许笑!这个哥哥是我的,这是约定好了,谁跟我抢我就和谁拼命!” 劳伦娜看到丽莎认真模样,非常吃惊,懊悔刚才说出的话语。 一切都太晚了,只能凶巴巴地瞪着马克,希望他能说出片言只语,表示自己的立场。 马克却朝劳伦娜尴尬而笑,唉声叹气朝丽莎说道:“唉~哥哥是个谁爱谁拿走的人,没有自己选择的余地。” 听到这样的话语,丽莎极为开心。 她模仿着劳伦娜掩口而笑的样子,亦在娇笑着。 劳伦娜恶狠狠地给马克甩了一个白眼,用脚使劲在他小腿肚上猛踢一脚,凶悍之情不亚于发威的雌虎。 谁能想得到这样漂亮的一个公主居然会如此凶悍地对待一个普通人类呢? 和丽莎连在一起的杰克对于三人之间的谈话漠不关心。 吃饱后更显得慵懒,无聊的话语使得他哈欠连连。 要不是全体人员都在赶路,马克坚信他会找一块柔软的草地,往上那么一躺,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 或许吃饱了就睡对杰克来说那才是完美的人生。 他对于美色、金钱、权力以及内心深处其他的欲望并不多。 这样思想单纯的人,生活毫无压力可言。 正是如此,舒适的生活让他安逸而长膘。 某种程度来说,马克反而嫉妒他。 嫉妒他思想单纯,以至于不需要如此劳累,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而绞尽脑汁奋斗着。 成功固然喜悦,失败却是异常懊恼。 每日沉溺于悲喜之间,反反复复如此循环。 显然这类事情在杰克身上永远不会发生。 他可以没心没肺地笑,无拘无束的生活,自己却不可以,至少现在不行。 若是自己可以回到自己的时代,与家人生活在一起。 相信自己也会学着杰克那般,看似庸碌却是享受余生。 人生的真谛是什么? 马克开始模糊起来…… 第一百零一节 废弃核武库 杰克不再恹恹欲睡,脑袋忽然一阵激灵,指着前方叫道:“到了。看!那里就是妈妈说的地方,宝宝经常来玩的。” 顺着杰克所指的方向,如他所说,在一块地势低洼的地带有着一个面积不小的湖面。 周围树木林立,而这建筑则隐藏在丛林之中。 建筑依湖而建,一条圆弧形的堤坝恰要阻挡湖水的冲击。 在堤坝后方却是一个类似碉堡的圆形建筑。 它与树木相映成趣,顶部不高,以至于不仔细观察难以发觉。 马克纵身一跃,跳上堤坝,为了更好地预览这建筑。 放眼望去,圆形建筑顶部确实有个孔洞,孔洞不深,直径却不小。 光滑的孔洞若是一个人跌落其中,恐怕是难以攀爬出来。 正纳闷为什么在这会出现如此怪异的建筑时,王强和塔克围绕着这圆形建筑周围,走了一圈。 他们也发觉这建筑确实蹊跷。 忽然间,塔克大喊道:“领袖。快过来看,这里有一道门。” 马克大为好奇,纵身跃下堤坝,朝王强他们奔去。 远处传来一阵欢笑,原来劳伦娜和卡洛琳一行女性在湖边玩耍嬉笑,用湖水相泼取乐。 这些天的行程中,一路缺乏水源,也难为她们了。 连日的厮杀与疲劳使得这群女性和所有男性一样,没有条件洁净身体。 能见到这样清澈的湖水,自然是抛开一切烦恼,尽情地嬉耍起来。 她们相互泼着水,曼妙的身躯随清澈的湖水湿透衣物而更为贴身,彰显她们玲珑有致的曲线美。 波光粼粼的湖镜映照中,时不时荡漾来阵阵欢乐。 马克注意到克拉克并不跟随,双手垂落呆立一旁,痴迷地望着这群优美的“精灵”们。 好色的本性显露无疑,嘴角挂出的口水几乎跌落在地,而自己却浑然不知。 冲克拉克大叫一声:“克拉克,走了。” 把克拉克唤走,为的是给她们创造一个洁净的环境。 对于少校的呼喊,克拉克居然假装不曾听见,依然色迷迷地望着这些女性。 众女性发觉了克拉克的异样,群体发出哄笑,朝他泼水。 克拉克被她们泼出的湖水浇了个通透,在一阵哗笑中才狼狈赶来。 跟随克拉克而来的还有杰克和丽莎,兄妹俩对于这些人的做法并不理解,尽管嘴巴里嘟囔着牢骚的话,其实丽莎却是期望与她们一同泼水玩耍的。 见克拉克极不情愿地走来,马克方才安心跑至塔克那边。 温斯顿正在和一群士兵对着一扇斑驳的铁门猛砸。 铁门与建筑结合地密实,几乎没有间隙。 并且铁门异常坚固,在温斯顿等人的竭力砸动中,只发出“噗噗噗”的沉闷之声。 一位士兵见少校走来,恭敬退后,并拉开其他人让路。 等众人散开后,马克注意到这扇斑驳的铁门上油漆未曾褪去。 隐约中,发觉铁门上印有一个图标。 黑色的外圈内衬黄色,三个均分的黑色扇形规则地分布在黄色内,扇形中间是个黑色的圆点。 图标黄黑相间,显然是我们人类中核武的图标。 马克大吃一惊,想不到这“死亡坟场”居然藏有这样的武器库! 为了解开谜团,马克拔出身后长剑,待长剑通身火红后,运足全身力气朝门劈出。 众手下显然知道长剑威力,纷纷掩耳闪躲。 唯有杰克和丽莎依然站在那里,浑然不知。 “嘭”~ 铁门与长剑接触,因猛烈砍动而发出一声巨响。 它只是被砍出一道深深的口子,并没有预料中的劈成两瓣。 饶是如此,这些人都被这巨响和长剑的威力而折服。 惊叹和赞扬一齐涌来。 “哇!有鬼怪!有鬼怪!宝宝好怕。” 杰克被声音吓到,怪叫着跳动着身躯。 “死胖子,你傻不傻?”反而他的妹妹却在安慰着他。“没看出是哥哥捣毁这门么?” 马克见效果不大,用长剑戳入门内。 照着刚才劈出的痕迹,按住剑身往下切割。 随着发力,厚重的铁门总算破开一个口子。 口子较大,马克反复鼓捣一阵后,削去合页后,大门轰然倒塌。 扑倒的铁门带出一阵灰尘,发出沉闷响声,随之而来的是大门内冲出一阵腐臭的味道。 气味中带着鱼腥,略酸极为刺鼻。 害得众人捂住鼻孔退开,以躲避这种难闻之极的气息。 某些距离过近的士兵还咳嗽起来,而杰克也被这气味呛住了喉咙,朝着门洞打出巨大喷嚏。 劳伦娜和卡洛琳以及佐拉三人闻讯赶来。 见众人不断咳嗽和杰克的喷嚏,焦急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马克觉得里面藏有核武,对人的身体并无益处只有危害,尤其是女性更甚,自然不想劳伦娜跟随。 故意夸大其词说道:“里面可能藏有不少恶心的生物,我们进去要杀死它们,不然碧昂丝和山德鲁会有危险。” 见马克说的真切,劳伦娜信以为真,自然焦虑异常,声音因紧张而急促。 “那就不要进去了,放火烧了它不就好了?” 不曾想杰克听闻马克胡诌,对于母亲的安危很是关心,连摆着手说道:“不行,不行。宝宝要进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想要杀死心爱的妈妈。找到它后,宝宝要吃了它。” 丽莎也在随声附和道:“对对对,杀死它们!” 经过上次一战后,克拉克胆子并没有因此大了起来。 其实打心底更愿意和那群即将洗澡的女性呆在一起,只是不敢反对。 嘴中说道:“你们进去,我在外面保护公主她们。顺便帮忙把风。” 如意算盘打得漂亮而不落把柄,以至于经常给他吃爆栗的温斯顿都无法辩驳他的话,搓动着手掌心想着该打还是不打。 人算不如天算,劳伦娜并不领情,执意要和马克在一起。 而马克肯定是要进去探查的,虽然核武危险,只要不发射、不爆炸、不泄露,一般来说还是没有什么大的危险。 何况建造这个建筑应是数百年前的事情,未必如嘴中说的那么夸张。 见如意算盘落空,克拉克心中多少有点失意。 第一百零二节 幽灵“奥德赛” 不过他看到卡洛琳后又暗自欣喜。 卡洛琳知道他的意图,再次远离于他,使得克拉克进退维谷,陷入两难之地。 温斯顿几人动作迅速,早已做好一些火把。 有了树林就等于拥有宝藏,办什么事情都容易,尤其像这种火把什么的,就简单多了。 看来保护树林还是很有必要。 虽然马克有照明、有夜视、还有定位,除去扫描已坏。 由于人多,火把还是相当重要。 火把的光源虽然有限,却是可以保护众人免受有毒气体侵害,况且这是一个犹如坟墓般的地下建筑群。 火把需要燃烧氧气,一旦氧气浓度降低,它会熄灭或者暗沉。 并且它在无风状况下,火焰冲天直上。 在气流吹来的状况下,火焰会迎着气息而改变方向。 它可带领众人朝有气流的方向走去,不至于走到死角落里。 为此马克也拿了一个火把,走在队伍中央。 本该依靠机甲走在最前面,碍于劳伦娜的缘故,不得不穿插在中间。 她执拗跟随,而且表示地下通道拥堵,指不定有什么怪异东西存在。 听了劳伦娜话后,马克不再争执,安然地走在队伍中间。 通道狭窄,只容两人并排通过。 台阶层层而下,蜿蜿蜒蜒。 所幸不似迷宫般错综复杂,只有一条路直通底层。 队伍忽然停下,因此拥挤不堪。 人数不多,除去劳伦娜的女性卫队不曾跟来,也就二十人左右,对于如此狭小的通道来说确实是拥挤。 马克不顾劳伦娜的反对挤到队伍前面,发觉王强和塔克对着一道门正在沉思。 这道铁门不是推门而是移门,犹如电梯门一般,并无把手可拉。 旁边有个控制器。 马克一看,居然是带密码的锁。 火炬靠近这密码锁的按钮,借助光源照射努力观察。 或许驱动这密码锁需要电源,不然即使知道密码也未必能打开。 思量了半天,王强说道:“马克,这道门比进来的那扇还要沉重,要不你用长剑再试试?” 王强的话不无道理,塔克等众人都齐齐地望着马克等待他的动作,有的甚至都捂住耳朵退开,以免像进来之时般发出更大的响声。 马克仔细地观察后,说道:“这密码锁密码其实容易破解。设计这道门的人为了安保,才设置了密码。 那些经常出入的人出于省略,嫌它麻烦而把密码改的极为简单。 你看这个按钮,因为经常使用而比另外几个磨损的厉害些,而其它几个自始至终都不曾使用而没有一点磨损。” 王强心细,觉得马克说的不错。 用手抹去灰尘后,光影映照下其中几个按钮确实磨损的较为厉害。 朝王强神秘地笑了笑,用长剑切开密码锁周围固定的附属物,拉扯出模块后,背后露出几根金属导线。 导线粗细不等,随年代的久远而表皮的绝缘层剥离。 不过还是很好区别,相对粗的必然是电源线。 “强,你的能量块还有没有?” 王强知道了意图,伸手去摸。 “可惜没有了,前天都给你了。” 马克叹息道:“唉,可惜了。” “要不要拆卸把激光枪?”王强建议。 一矮小的身形挤人群,朝马克叫道:“少校,这个可以吗?” 随声望去,发现克拉克努力挤着身体,高举着一块能量。 “小鬼!太好了。”见到能量块,马克激动地想抱住克拉克猛亲一口。 王强能量块,迅速与电源线接驳。 见自己提供的能量块大有用处,兴奋之情洋溢着脸庞。 “少校。我在打扫战场时拆卸到这玩意。它亮闪闪的,觉得挺好看,所以没有上交。你不会怪我吧?” 马克拍了拍克拉克的肩膀,对他说道:“好样的。不过下次不能这样,这东西相当危险,有辐射。” “辐射?什么是辐射?”克拉克大眼瞪小眼。 受到少校表扬,他更为洋洋自得,故意在卡洛琳面前露出微笑,炫耀着自己的过人之处。 而卡洛琳对于这种浮夸的神情,不屑一顾,回应他一个白眼。 接驳完成,尝试多次密码组合后金属大门发出沉闷的“嘎嘎”声。 从不断抖动的大门来看,确实厚重。 所幸刚才没用长剑切割大门,估计累得气喘吁吁才能砍出一个孔洞。 “砰~”大门缓慢移动后碰到底部阻尼弹簧,灰尘不断跌落,众人呛了一鼻子灰尘。 在众人咳嗽和拍打灰尘中,马克率先进入了大门。 踏入大门后,感应灯自动开启,从身前一直蔓延到远处。 房间内顿时闪烁起妖艳的橘红色。 大厅空间极大,一排排显示器和闪烁不断的指示灯映衬下,这曾经是一个指挥室。 正想观察显示器不曾开启时,一个“幽灵”模样的身形飘来。 “有鬼呀!”克拉克蹦跳着后退,仓惶而逃。 劳伦娜紧紧抱住马克臂膀,为这个“幽灵”而惊惧。 杰克兄妹吓得瘫倒在地,捂住眼睛,嘴中喊道:“不要吃宝宝,不要吃宝宝。” 塔克发出一声大吼,手中火把朝这“幽灵”甩出。 火把穿透“幽灵”身体,在空中翻滚着,划出数道弧线后跌落在地。 于此同时,众人纷纷拔出武器,准备朝“幽灵”发动攻击。 “住手!这不是幽灵,是三维成像。”马克喝止住众人。 “什么是三维成像?”见幽灵并不攻击,众人疑惑问道。 “暂时也说不清楚,好比是假人。”通过马克这样解释,众人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幽灵”仿似若无旁人,飘逸着身形,朝众人飞扑而来。 它并不顾塔克即将发动的攻势,将身体悬浮于空中,双臂打开做出欢迎状,嘴巴开合,似在说什么。 一旁的扬声器发出“嗤嗤”声响。 过了数秒后发出的声音才与“幽灵”嘴形吻合。 “欢迎来到奥德赛指挥室,请核对身份信息。” 它前半截话语众人不曾听清,不过这句话却相当清楚。 这是一个女性声音,符合这“幽灵”的形象。 不等众人做出反应,一道绿色的镭射光自头顶的仪器中射出,将众人全都扫描个遍。 如此场面,马克再也熟悉不过。 第一百零三节 自毁倒计时 身后的众人却不曾见过这种阵势,纷纷躲避着身躯,畏惧这镭射光会侵害自己身体,甚至连博识的王强都没有见过如此阵仗,也有所忌惮。 扫描完毕之后,墙壁上伸出一个仪器。 “幽灵”朝众人行了个礼,扬声器的声音同步发出:“请您确认身份,请您确认身份,请您确认身份……” 它反复播放着话语,以这种方式催促众人表明身份。 马克朝仪器走去,打开面罩后将下巴搁置在仪器的支架上。 “哔~” 一道蓝色光线扫描过马克瞳仁后,仪器便缩了回去。 女性“幽灵”朝马克飘来,扬声器同时发出声音道:“奥德赛指挥室欢迎您的到来,马科斯少校。请指示……” 知道自己身份被认证,不过依然惊讶于这地方的神秘,张口问道:“请作自我介绍。” 众人发觉这里并不危险,尤其这幽灵也并不可怕后,开始像旅游观光一样,浏览着大厅的奇特。 女性“幽灵”围绕着马克来回盘旋,做着自我介绍。 “马科斯少校,这里是奥德赛指挥室。 它是一个处于地下湖泊的核弹发射基地。 建造于2231年,有着最为先进的控制系统。 全自动火控无需手工操控,核弹覆盖范围可精确打击全世界任何角落。 只需通过‘天眼’下达命令,距离上次命令下达已有五十年……” 听完“幽灵”介绍,马克大致知道了梗概。 这是一个绝密的核子发射基地,内部系统独立。 一旦发生战争,通过它所介绍的“天眼”系统下达命令。 建造时间与自己出发至异星相去不远,完全由智能主脑控制。 除去维护或者检查人员出入,基地隶属绝密。 基地发射命令下达50年后,能源不足以至于一直荒废至今。 脑中疑问越来越大。 马克打断它的介绍,继而问道:“请报告内部情况。” “幽灵”终止了介绍内容,转而回答道:“基地原先贮藏20枚核弹头,已发射19枚,另有一枚由于故障,无法发射。” 听完报告后,马克再问道:“‘天眼’系统是什么?你怎么与‘天眼’系统联系的?” “幽灵”形体闪烁,迟疑片刻后,扬声器传来语音:“链接失败,无法与‘天眼’链接。” 旋即,扬声器又传来:“鉴于您的安全级别不够,系统无法给予介绍。” 马克心中恼火,发觉中间一个类似控制中心装置在发光,这幽灵便是它投射出来的。 阔步上前,想切换为手动控制,翻寻所需的答案。 掀开控制面板,在程序中搜索着希望知道的内容。 “幽灵”身躯僵硬不动,闪烁使得它的形体模糊。 旁边扬声器却传出:“警告,警告。电源不足,电源不足。” 听到提示后,马克加快速度,在系统中翻寻文件。 发觉大多数文件都是加密的,一时三刻无法打开。 越是心烦越是意乱,越是焦急越是容易犯错。 马克输入多次错误密码后,扬声器传出报警声音:“系统入侵。密码错误。密码错误。即将清除入侵者。” 正在纳闷,墙壁处三个类似舱门忽然打开,从中跨出三个手持武器的机器人。 众人发觉异常,纷纷拿出激光枪准备射击。 三个机器人喷出一道雾气后不再动弹。 良久后,才摇晃着身躯,迈着缓慢的步伐,僵硬的肢体动作令人发噱。 这些机器人全因时间过久而锈迹斑斑。 尤其是老化后的线路,不断因短路而冒着火星。 手中的武器根本无法发射,“咔嗒咔嗒”声过后,只冒出一缕青烟。 超负荷和强行驱动最终引发崩溃,机器人全身瘫痪,瘫软在地。 “哇哈哈~” 塔克原本紧绷的神经立马松懈下来,他发出的笑声之大,引起阵阵回响。 其他人见到这状况,都开心地随塔克笑了起来。 未等笑声收口,扬声器声音再次传来:“清除失败,清除失败。即将引发自毁装置……” 听闻这样的声音,众人心下大骇,呆站原地不知所措。 “抢占大门!快~”马克发觉情况,抛下手中事情,朝方才进入的大门跑动。 然而大门关闭,远比打开所花费的时间少得多。 只跑到一半,大门便发出沉闷声响,将众人封闭在这指挥大厅。 大厅中红灯闪烁,“幽灵”身体早已消失,而扬声器却在大声报数:“倒数计时开启,五分钟后自动毁灭。四分五十九秒,四分五十八秒……” 随着数字越来越少,众人的目光齐齐的凝望着马克,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此刻马克心乱如麻,无法冷静下来。 “得想办法出去!” 王强一边喊道,一边跑到三个机器人身旁。 一阵忙碌后,取出三个能量块。 微弱而幽暗荧光无不表明能量块所剩能量不足。 他把能量块安置在大门处,便指挥大家远离大门。 大厅内灯光也因电源不足,逐渐暗沉。 马克默默祈祷,只希望王强的能量快爆炸能产生作用,轰开一道口子,好使大家脱身。 “嘭!”巨大的爆炸声使得耳中轰鸣,“嗡嗡”的耳鸣声淹没了扬声器的计数。 强烈的气浪掀翻了众多显示器,扑灭了手中火炬,使大厅再次沉寂于黑暗之中,唯有杰克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温斯顿再次点燃火炬。 火炬照耀中,众人发觉大门巍然不动,没有丝毫裂缝。 王强看到这种结果,吃惊地望着马克问道:“怎么办?都出不去了。” 扬声器的倒数计数声如同冥王“哈迪斯”手下的催命小鬼,不断地催促众人即将上路。 克拉克与众多人一样,心急如焚。 众人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而转。 “各位不要慌张,越是冷静越能想出办法。”马克安抚众人。 “你们四下探查,发现出路,速度报告。” “与其老死,在这里困死其实也不错。”劳伦娜虽为心急,对于这种结果居然出乎意料地镇定。 她紧抱着马克的胳膊,眼神中荡漾着些许安欣,苦笑道:“至少死在一块了。” “不要瞎说,会有办法出去的。”马克又好气又好笑。 第一百零四节 诡异残渣 众人散开翻寻可疑点。 大厅内的空气逐渐消耗殆尽,火把因缺氧而逐渐暗哑。 四处探查的人不断传来报告之声:“这里有道大门,大门被关闭。” “继续探察。” 马克尽量稳定自己的情绪,思索着该如何逃出这个密室。 空间密闭后不止一个通道关闭,其他通道因该都被关闭。 从建造后,应该只有系统在里面操控,不会有人进入。 不!应该有人经常进出。 大门入口处简单密码说明确实有人类存在,只是这些人类后来去了哪里?他们为何而来? 为什么控制中心不见人类痕迹? 这自动控制系统无需人类控制,自然也不需要设置密码,但种种迹象表明它设有安保措施,为的是阻止他人入侵。 那么既然有人进出,设计之时会不会有类似通风管道或者电缆井道一类的通道? 为何空气开始稀薄? 是不是刚才系统关闭了通道? 有了! 王强正用激光枪柄部敲击每个壁面,从声音上判断是否有薄弱点或者机关存在。 一士兵报告道:“少校!你快过来看看,这个地方有些异样。” 随着声音指示,马克迅速跑到他跟前,发觉刚才出现机器人的那道舱门并没有关闭。 在他所指的舱门后,另有一个暗门。 时间紧迫,拿起手中的长剑,朝暗门刺出。 果然被轻松刺穿,反复鼓捣后,一个圆形的空洞显露出来。 “快,迅速进入空洞。”马克指挥众人从空洞处撤离。 空洞底部层层叠叠排列着电缆一类的东西,为便于维护和检修,它被制造的较为宽大,可以容纳数人。 阵阵冷风从空洞中透出,这说明它是一个可引领大家脱身的管道。 塔克在一侧指挥着大家撤离。 马克并不着急,希望自己最后一个逃离,依然在观望着“奥德赛”指挥室。 趁脱离前些许时间,把主控台的装置拆开。 拆下存储主板,带在身上。 “马克,快!大家都撤了。”王强挥手。 在不断催促声中,方才跑入管道。 杰克身形庞大,在管道内拥挤不堪,一边跑动一边朝众人唠叨道:“等等我,宝宝不要死在这里。” 身后的扬声器由于电源的流逝,声音随之模糊,依稀辨得“两分十五秒,两分十四秒……”。 通道随众人的跑动越来越通畅。 拐过数个弯道后,身后并没有传来剧烈爆炸声,只有微弱的沉闷声和坍塌后漫来的粉尘。 “领袖。这里有道门。”塔克发现通道一侧灰尘积满的门,推开后,引领众人从通道走了出去。 大家都沉浸于劫后重生的松弛感中。 队伍不再剧烈跑动,改为慢慢走动。 跃入眼帘的是一条漫长的长廊,两侧都是带门的房间。 由于时间久远,这些房间原本关闭的铁门已腐朽跌落。 里面的陈设也已坍塌于地,甚至布满青苔地衣之类的植物。 塔克率领众人搜索着每个房间,以便找到出路。 卡洛琳和佐拉并没有跟随众人探寻房间,一直保护着公主。 唯有杰克和丽莎两兄妹依然像没心没肺般,在房间内躲藏着,与另外人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 看他们与其他人玩的很开心,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想必大家不再畏惧他们那可怖的外形,而享受着紧绷情绪后轻松的愉悦。 马克查看了这些房间的结构,发觉房间原本应是贮藏核弹的贮藏间。 每个房间隐约可辨有个轨道,与中间的长廊想连。 平时分开贮藏,一到使用,用机器把它们运出,直到长廊尽头。 如果脑中芯片提供的数据没有差错的话,这长廊的尽头应该还有一个发射井。 众多贮藏间折腾了王强众人一些时间,直到温斯顿朝自己大呼道:“少校,你们快来这边看看。” 顺温斯顿呼喊,朝他跑去。 温斯顿早已站在门口等待着众人。 他并不入内,只将手中的火把伸入房内照耀着。 长廊离发射井越来越近,也越来越通亮。 温斯顿所处的位置已快到一半。 房间内或许依然昏暗,可长廊外却逐渐亮堂起来,而且长廊的地上布满更多苔藓。 杰克兄妹并没有跟随众人走到温斯顿所处位置,显然他们更乐意率先寻找房间,在房间内躲藏后,等待有人伸头查看,再发出声响吓唬别人,用于取乐。 王强和塔克早已到达温斯顿所处的房间,马克和劳伦娜则晚了一步。 发觉王强拧着眉头捏着鼻子从房间走出,跟在他身后的塔克表情也极为古怪。 “怎么了?里面有什么?”马克问道。 “一言难尽,你还是进去看看吧。”王强摇头。 必定没有什么好事,马克心中多少做了些准备。 进门后,发觉屋子空间不大,里面满是骨骼碎片。 除去骨骼碎片外还有不少动物粪便。 由于潮湿的缘故,粪便松散,当中夹杂着骨骸残渣。 酸臭的味道回旋于鼻腔,滋味必然不好受。 劳伦娜虽为好奇,见王强和塔克表情怪异,留了一个心眼,并没有进入观看。 和她一起的自然还有卡洛琳和佐拉。 马克下蹲,抓起其中一条粪便。 粪便的粗细居然与自己手臂相当,如此看来这动物的体型不会比杰克小。 将粪便捏碎后,里面除去骨骼碎片之外,还有许多类似植物纤维的东西,仔细观察后发觉竟是某种动物的毛发。 通过粪便的色泽来看,这个体型巨大的动物不单单是肉食性的,或许是杂食性的。 或许是山德鲁当年失散的巨鼠? 这极有可能,不过粪便形状弯曲,毫无规则,不像是老鼠粪便。 心中疑虑越来越大。 “温斯顿!加个火把。”毕竟夜视仪不如正常光源般亮堂。 “来嘞。”温斯顿呆在门口过久,一直屏住呼吸。 把火把递给马克后,才跑至走廊道中,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见温斯顿行为夸张,令劳伦娜大感好奇,朝王强问道:“里面究竟是什么啊?” “粪便。”王强回答简洁,停顿片刻后补充道:“许多粪便。” 得知是许多粪便后,劳伦娜皱眉鄙夷,极不舒畅。 温斯顿好事,多嘴道:“少校问我要了个火把后,正在用手捏碎粪便以便观察。” “咦!”这些美女显然受不了这种怪异举动,不由得起了层鸡皮疙瘩,打了个寒噤。 第一百零五节 猩红蛞蝓 虽然马克不能看到她们的表情,但从她们惊疑呼叫中,不难想象三美女的表情夸张到何种地步。 王强猛地吸了口气,以衣角捂住口鼻,进入房间对马克说道:“怎么样?发现了什么?” 无需抬头,光听声音便知道是王强。 “强,我肯定这些动物不仅是肉食的,它们是杂食的。” 拿起其中一块粪便中的骨骼残渣递给王强后解释道:“这些生物具有满口锋利的牙齿,然而这些牙齿只会撕咬不会咀嚼。你仔细看这块骨骼,密密麻麻的咬痕就算闭眼也能摸得出来。” 听完马克解释,王强心存怀疑,还是用手摸了摸骨骼残渣。 通过火光,发现骨骼残渣表面分布着许多整齐的划痕。 划痕延伸到骨骼残渣的边缘部分,呈锯齿状。 王强联想到这怪异的场景,脑中的疑问自然越来越大,于是问道:“马克,你觉得是什么东西?” 觉得这生物应该和清晨杰克作为早点的动物比较类似。 蜗牛身胚巨大,身躯之下也是利齿满布。 只是蜗牛大都是素食者,不会与眼前所见粪便雷同。 “你觉得杰克拿着的那种蜗牛有没有这样的可能?”马克也吃不准对不对。 对于这类生物方面的知识,王强显然不如对机械军团的知识来的丰沛。 谨慎的性格使得他摇着头说道:“不好说。或许就是它们,只是它们又不太像。” 说完后,王强对着墙壁那些弯弯扭扭的痕迹,用手比划着大小,估算着这蜗牛的个头究竟有多大。 通过比对,墙壁上的痕迹显然要宽阔许多,痕迹在火光的映照下,隐约泛出闪亮的黏液反光。 或许这些生物不是蜗牛,却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得出结论后,两人退出房间,回到长廊中,发觉原本搜索的队伍早已集合在长廊之上,除了杰克和丽莎之外。 “啊~”正当抬口问及,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不好!丽莎危险。”马克心中一沉。 丽莎的心智较杰克成熟许多,从一开始就反感她哥哥那种幼稚的躲猫猫游戏。 自然不会像杰克般从某个幽暗的角落中跃出,发出尖叫来吓唬他人。 况且这群被他们吓唬的对象全都集合在长廊中间。 马克急忙赶至丽莎所发声的房间。 众人紧随步伐,一并跑来。 丽莎在杰克胸口缩成一团,以细小的四肢紧紧地护住身躯,嘴巴发出锐耳的尖叫。 于此同时,她的哥哥正在用小石块戳着一团粉红色的肉体。 如小孩遇见新鲜有趣的玩具一般,玩的不亦乐乎,嘴中不断发出“咯咯”笑声。 杰克正在碰触的那团肉体不大,身上不断分泌出黏液,以防御他不断“攻击”。 三美女见后,掩住口鼻退了出去。 这团肉体通身粉红,不断蠕动着身躯,朝前挪动。 前端头部位置矗立着两长两短的触腕,触腕的尽头便是它的眼睛了。 奈何肉体移动速度过慢,而杰克并不畏惧它所分泌的黏液恶心。 改用指尖碰触它露出的四个眼睛,就如弹钢琴一样,一下又一下。 四个眼被碰触后退缩到身体中,不消片刻又再伸出来。 它的躯干并没有携带甲壳,以至于无法像蜗牛般躲入甲壳中规避“袭击”。 克拉克显然看到了这物体,对这生物再熟悉也不过了,冲口而出:“鼻涕虫,好大的一个鼻涕虫!” 众人自然知道确是鼻涕虫。 只是这鼻涕虫通身粉红,个体比一般鼻涕虫大了去了,众人并没有像克拉克一般,因诧异而惊声尖叫。 鼻涕虫是类似蜗牛一般的软体生物,学名叫做蛞蝓。 它们绝大部分都是素食,喜阴湿,而且夜间活动居多。 “好恶心的鼻涕虫!”正在要观察,温斯顿不顾杰克呼叫,早已一矛刺透。 它痛苦地挣扎扭曲着身躯,不断流露出黑色内脏以及透明的黏液。 “宝宝的玩具没了……”杰克正欲朝温斯顿发火。 “活该!死胖子。”温斯顿戳死了蛞蝓,中断了杰克有趣的游戏,而他妹妹却拍手叫好,对于杰克来说不啻于雪上加霜。 “你这坏人!赔宝宝的虫虫……”杰克一把拎起温斯顿,好像拎着小鱼般,即将扬手拍下。 “住手!”马克脸色一撸,当场喝止住杰克。 “再不乖,就不给你好吃的。” 杰克愣愣地扬着手,不再落下。 “宝宝乖,宝宝最乖了。宝宝要吃好吃的。”杰克忽闪着眼睛,一副纯真模样。 在温斯顿的惊恐中,原本深插于蛞蝓身上的长矛,却在慢慢倒落。 金属矛头不断冒烟,一股难闻的酸味再次袭来。 王强见状,脱口而出:“奇怪!它的血液会融化金属。” 拔起长矛木柄,拨动着蛞蝓伤口,里面裸露的金属矛头逐渐变黑、软化、缩小。 “啊!有怪物,好大一群怪物!”三美女惊声尖叫,慌忙逃入房间,脸庞发白簌簌发抖。 尖叫使得杰克受到惊吓,手下一松,温斯顿跌落在地。 跌落之时,手部接触到受伤的蛞蝓粘液,瞬时被灼伤,痛苦呻吟随即响起。 众人惊愕,数条通红的蛞蝓沿门框朝屋内爬入。 这些蛞蝓或许是嗅到了某种气息,以极快的速度蜿蜒攀爬。 扭动着身躯将众人包围在房内。 四只眼睛非常怪异,不像是地球该有的生物,死死地盯住众人。 一个士兵要抬手射击,被塔克瞅见,按下枪口。 所幸不曾射杀蛞蝓,塔克大斥道:“住手!它的血液可以融化一切,你要害死大家?” “抱……抱歉!队长,我从小怕这东西。”士兵对自己鲁莽行径道着歉,后怕令他簌簌发抖。 门口几个士兵夺门而逃。 刚跑出门外,就传来一声惨叫。 不等众人反应,门口出现一条更为巨大的蛞蝓。 这条蛞蝓比攀爬在天花板上的那几条更为巨大。 整个身躯堵住门口,竭力朝里面挤动身躯。 巨大的身躯下携裹着那两个妄图逃跑的士兵,无数个尖锐的牙齿齐齐开动,吞噬着两个可怜的肉体。 第一百零六节 蛞蝓之灾 随着它的噬咬,士兵冲众人伸出绝望的手掌,哀嚎声随吞噬而淹没,清脆的骨骼碎裂声“哔剥”响起。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息。 众人被这恐怖诡异的场景所震慑,绝大部分人瘫坐在地,蹬足而退。 面临这前有豺狼后有猛虎,毫无退路的困境而发出绝望的哀嚎。 不等大家做出反应,天花板上的那些蛞蝓开始游动。 蛞蝓夹杂着黏液,从顶部如磨盘般硕大的身躯迅速坠落,扭动身躯包覆着被它压制的人。 以同样可怖的方式开始生吞活剥被压制的士兵。 士兵的血肉迅速融化,浓烟冒起后漆黑的骨骼裸露,如恶鬼般扑向同伴,此起彼伏的哀嚎中死亡。 “宝宝好怕!谁来救救宝宝?”杰克被这恐怖的场景吓的捂住眼睛,呆站不动。 “怎么办?这鬼东西不能打不能杀,再不动手就被包围了!”塔克见手下惨死,愤恨地咬破嘴唇。 “大家注意头顶。”王强仰头看着天花板,带领众人躲避着蛞蝓的坠落攻势。 所幸天花板上的蛞蝓数量不多,不然这些人全都葬送于这群粘腻的生物口中。 尤其像杰克这样庞大身躯的人类,更是它们众矢之的的目标。 杰克?对了,怎么就忘记杰克了。马克幡然顿悟。 “杰克,快撞墙!”马克朝杰克大声命令道。 换成是一般人,估计会犹豫可行性,对于杰克来说却非常好使。 杰克虽然智力不高,他也不能明白其中的意图,却是很坚决彻底地执行着命令。 脑袋不好使也有好使之时。 “宝宝发怒了!~”杰克猛然站起,猛力撞墙。 墙壁被撞穿后,露出一个巨洞,虽不垮塌,却与旁边房间相连。 众人并不等马克发令,早已跑至墙洞另一侧去了。 “呀~宝宝要吃好东西啊~”杰克“人来疯”般迅速跑动,依靠着沉重的身躯撞开另一堵墙。 “嘭嘭嘭”声音不断传来,而杰克没有接到马克终止命令前,是不会停歇的。 他依然坚决地执行着命令。 众人迅速转移至另一间房间。 跌落的蛞蝓开始追击,速度远不及塔克等一干人的移动速度。 劳伦娜朝马克大喊:“快到这边来。快!” 马克不断跳动,躲避蛞蝓对自身的缠绕。 正欲往劳伦娜那边跑去,发觉巨大蛞蝓已破门而入。 它甩动前肢,奋力将门框挤破。 乘此间隙,马克迅速跑出墙洞,与其他人汇合。 墙洞处只有数人接应,其余人员除杰克依然在撞墙外,都跑至长廊外去了。 众人迅速跑到长廊内,发觉甬道的四壁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蛞蝓,数量之多犹如蚂蚁群一般。 这些蛞蝓体型相对较小,却也有哈巴狗那种长度,全都着魔般,涌动着身躯朝众人爬来。 不得不再次退入房间,沿杰克撞穿的墙壁洞,不断朝里挺进。 几个士兵觉得距离适当后,在塔克的指挥下以激光枪射击。 在激光枪的打击下,蛞蝓凌空爆炸而跌落。 塔克发觉效果不大,朝马克喊道:“领袖,这鬼东西数量太多,我们阻挡不了多久。” 杰克朝一堵墙反复撞击,毫无效果,看来已到了尽头。 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说道:“哥哥,宝宝实在撞不动了。” “先歇歇吧。”看到杰克如此憨厚淳朴,马克下令制止了行径。 妹妹丽莎嘲讽道:“死胖子,平时不是很厉害吗?在哥哥面前怎么就怂了?起来继续。” “丽莎,宝宝真的不行了。宝宝肚子好饿,没有力气了。”杰克有气无力,瘫坐在地。 丽莎依旧不依不饶,不断拌嘴。 马克没有制止兄妹间的斗嘴,提起激光枪便去增援。 不断爆裂的身躯溅射出粘腻的内脏,腐蚀着远处混凝土钢筋,形成一个极为恶心的粘腻世界。 那些未曾死掉的蛞蝓,依然无畏地朝众人攀爬,并不畏惧死亡。 巨大蛞蝓挤破墙洞,不断前进。 “嗤”!一道激光束射中它的其中一只眼睛,余下三只缩入体中,不再探出。 王强摇头叹息道:“这畜生其余三只眼睛不肯伸出,不然叫它变成瞎子。” 摄于王强精准射击,巨大蛞蝓速度明显变慢。 塔克依葫芦画瓢,朝巨大蛞蝓连射数枪。 光束射中巨大蛞蝓,并没有爆裂。 外表那层厚重的粘液吸收掉大部分能量,并不致死。 塔克目瞪口呆,叫骂道:“这鬼东西,不怕激光枪,怎么办?” “看我的。”马克端起激光枪,朝巨大蛞蝓顶部的天花板密集射击。 众人明白意图,也加入射击之中。 “轰”,天花板跌落,砸在巨大蛞蝓的身上。 落势虽猛,而良好的反弹力减轻了下坠的力道,巨大蛞蝓并不因此砸死。 相反它扭动着身躯,把黏连的石块从身躯上甩落。 若是再前进数十米,激光枪会让它的黏液溅射到众人,从而无法阻止它们的前进,届时又将陷入困境。 要么被它们分泌的黏液灼烧致死,要么就是被它们吞噬而死。 顾不了那么多。 马克拔出长剑,朝巨大蛞蝓冲出。 “停止射击!”士兵随塔克下令,眼睁睁看着马克即将发动的攻击。 其实马克心中没底,机甲能不能阻挡黏液的腐蚀还是个问题。 从跑动踏到的黏液来看,似乎不能腐蚀机甲。 心中一阵激动,手中长剑发出通红色泽,与巨大蛞蝓的深红截然不同。 热力逼人,马克纵身跃起,朝王强众人大呼道:“闪开!” 长剑借助重力贯穿蛞蝓头部。 接触黏液后,剑身暗沉,发出“嗤嗤”之声,烟雾从蛞蝓伤口处冒出。 巨大蛞蝓扭动着身躯,甩动尾巴抽来。 不等它抽打,马克早已拔出长剑,迅速后跳。 “嘭”!蛞蝓尾巴抽中墙壁,发出一声巨响,跌落的碎石粘满了它的身躯。 它受伤后不断滚动身躯,灼烧的伤口并不致命。 马克跳至它的侧面,朝着头部竭力砍出。 “噗!”巨大蛞蝓终于不再扭动身体,瘫软在地。 第一百零七节 被困发射井 蛞蝓躯体中流出黑色的器官以及众多腔肠。 身上沾满了黏液,马克惧怕会腐蚀机甲线路,迅速在地上滚动,直到黏液被尘土所吸附才站立。 众人从墙后探头,见马克浑身沾满青苔以及灰尘碎屑,狼狈不堪,会心而笑。 守在另一门口的克拉克和温斯顿枪声逐渐稀落。 朝大家喊来:“少校,这些恶心的东西退却了,我们得救了。” 马克朝三美女走去,见劳伦娜在劝解着杰克和丽莎两兄妹,两兄妹依然在争吵不休。 “死胖子,就你最差劲。你玩的虫虫差点害死大家。”丽莎数落。 杰克木讷而道:“宝宝最厉害,宝宝最厉害……” “有本事你半天不说话,就算你厉害。”丽莎不依不饶。 “宝宝不说话,宝宝最厉害。” 看到马克出现,丽莎才停止和杰克的斗嘴,嬉笑说道:“哥哥,你的样子好丑!” 打量着身躯,发觉自己灰头土脸,确实难堪。 劳伦娜见到马克到来,起身相迎,见身上泛着黏液的反光后,急忙止住脚步,嗤嗤而笑。 数人追击着残余的蛞蝓。 “少校!这里有出口。”克拉克的呼叫极易分辨,他会因为情绪激动,声线提高到女高音。 迅速赶去,在通道末端果然有个圆形的孔洞。 孔洞直通上层,明晃晃的阳光自孔洞中射入,极为通亮。 角落中斜斜地散落着一个粗大柱状物,圆柱体上标露着黄黑相间核武器的图案。 散落在旁的圆锥体外表已经腐蚀,周围苔藓郁郁葱葱,说明圆锥体内的放射性物质早已散去。 这是个发射井,直径不大,井道壁的金属楼梯也已腐蚀殆尽。 有这井道存在,就有希望脱身,众人看到了希望。 克拉克不小心踩到一块青苔,滑到在地,跌了个朝天元宝状。 引得两美女轰然大笑,连素日勇武的佐拉也掩口粲然。 见三美女嬉笑,克拉克居然耍赖般躺在地上不再起身,嘴中发出“哎哟哎哟”,期望博得她们的同情。 未等卡洛琳伸手拉他。 克拉克停止了吆喝,立马翻身趴伏,瞪着眼以激光枪枪口撬动一个缝隙。 撬动之后,从一石板后掏出一个通透的球状物。 克拉克高举着这篮球大小的球状物,刚才的疼痛早已丢至脑后,朝三美女炫耀着:“看,我找到了一个宝贝。” 脸上洋溢的得意之色引得众人围观他手中的球状物。 王强和塔克清除完蛞蝓后,走入井道,见克拉克在炫耀着手中的宝贝。 只是轻淡地瞄了一眼后,王强冷冷说道:“这不是什么宝贝,是刚才那些蛞蝓的卵。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底下应该还有不少,估计有几百颗之多。” 被王强如此一说,克拉克惊愕在地,嘴中却很老实地说道:“你怎么知道这是它们的卵?” 王强故作神秘,笑着说道:“你把它放在阳光底下照射,会发觉里面有线条一样的东西在翻滚。” 克拉克照王强所说的做后,结果完全吻合。 “我靠!大爷我差点被骗了!好在聪明……”发觉不是什么宝贝之后,克拉克心里落差之大,激动大叫。 “让我来砸碎它。”温斯顿被那些蛞蝓黏液灼伤手指,心中愤恨不已,一把夺过克拉克手中的球状物。 “等等。”马克喝止住温斯顿的举动。 塔克正用大斧撬动石板,发觉非常沉重,在众人合力下石板才被抬起。 石板底下露出一个井道,应属于下水道之类的排水管道。 管道中如王强所说,密密麻麻堆满了许多透明的球状物。 塔克被数量众多的球状物惊呆了,建议道:“领袖,放把火把这些恶心的东西全烧死吧?” “先不要动。温斯顿,把东西放回去。”马克示意塔克把井盖依旧盖好,面对众人的疑问,解释道:“这些丑陋的生物确实恶心,害人不浅。只是我要拿它们派点用处,现在还是让它们暂存着好了。” 杰克看到温斯顿把球状物放回管道,眼巴巴地看着。 碍于被妹妹禁止说话没有发声,在他眼中或许是一顿美味,不断吞咽着涎下的口水。 正纳闷该如何出去。 “来人啊!救命啊!死人啦!”克拉克趴伏在井道内,冲上面呼救。 温斯顿等众人试图往上丢绳索,试尽一切办法都于事无补后,犹如泄气的皮球,瘫坐在地。 唯有杰克用手指指着嘴巴,发出“呜呜”的声响。 众人以为他又饥饿了,想吃东西,不断摇头。 丽莎却撅嘴说道:“不要老指着自己,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说话。” 马克觉得在队伍中间或许智商最低的杰克有办法使得众人脱离困境,只得朝丽莎求救道:“好了,丽莎。请你特准杰克开口,好吗?” 杰克听到马克向丽莎求助,眼睛睁的老大,迅速点头,嘴中依然发出“呜呜”声音。 丽莎撇嘴,头拧向一边,双手抱胸不屑地说道:“要我准许不是不可以,除非你亲我一下。” 说完之后不再看着马克。 而她的哥哥以无辜的眼神望着自己,嘴中依然是“呜呜”作响,不断点着头,期盼快点答应。 劳伦娜听闻丽莎言辞后,微微而愠。 虽然嘴中并不说话,眼睛却是直直盯住马克,仿佛等待他做出决定。 丽莎的尊荣确实难以恭维,长相也非她可选择。 虽形若小孩,心智却和杰克岁数相当。 若是一般情况下,恐怕早已身为人母。 只是她从小生长在这幽闭环境,所接触的人不多而已,性格难免偏激。 马克取下头盔,在众目睽睽之下,朝丽莎那宛若婴孩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众人被这举动惊呆了,尤其是卡洛琳和佐拉蹙眉的模样,似乎误食了一条蛞蝓。 见马克如此举动,劳伦娜往他脚踝上猛踢一脚。 奈何机甲厚重,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不然以她的力度足以使马克疼痛半天。 丽莎被亲吻后,发出“咯咯”娇笑。 她满足于自己的小阴谋而在向劳伦娜示威,嘴中骂道:“死胖子,你可以开口了。” 听到妹妹发话,杰克如临大赦,高兴地拍手道:“好了,好了,宝宝总算可以说话了。能说话的感觉真好。” “那还不快点喊人来帮忙?” 丽莎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而众人却在诧异究竟怎样才能脱困。 杰克以粗笨的手指捏住嘴唇,猛然一吸。 第一百零八节 返祖人尼禄 长啸凌厉,划破长空。 却使得在场众人刺耳难当,纷纷捂住耳朵。 长啸过后,众人等待半天也不见反应,于是齐刷刷望向杰克。 只有克拉克按耐不住,跳出来问道:“胖子,就这样没了?” 杰克挠了挠那原本稀松的头发,满脸窘困,嘴中却如实回答道:“没了。” 见杰克刚才长啸后并无反应,克拉克依旧追问道:“那帮手呢?救我们出去的人呢?” 面对克拉克的咄咄逼人,显然以杰克这般智商难以回答,喃喃说道:“可能它还没起床吧。” 倒是丽莎语气异常尖锐刻薄,嘟着小嘴,发泄着不满:“有本事自己出去,没本事不要唠叨。” 话音刚落,洞口某处传来一阵长啸。 马克确信这不是回音,肯定是刚才杰克呼啸的回复。 地面听到的声音远不如在地底强烈,尤其是站在孔洞中间更甚。 只听得脚步奔跑的隆隆之声由远及近,伴随脚步声的还有野兽那种急促的“吭哧”音。 一个黑影从洞口上空掠过,身形巨大,以至于差点遮挡洞口光线。 它四肢粗壮,身披毛发,刚见它初具人形之际,黑影已然消失于视野外。 杰克见状,欣喜若狂,不亚于见到一顿丰盛的佳肴,兴奋地手舞足蹈,嘴中大叫:“好了,好了,来了,来了。” 众人正在疑惑,黑影调转身躯,前肢撑地,趴在洞口,歪头打量着众人。 马克仰望洞顶,奈何光线耀眼,只能看出个轮廓。 黑影浑身毛发,四肢粗壮,头颅巨大,与身体不成比例。 正待仔细观察,身边杰克拢嘴成圆,似乎吃到烫口的食物一般,来回吐气吸气,嘴中不断发出“喔喔喔”之音。 粗大的手掌高举过头,不断拍掌,掌音之大,不绝于耳。 黑影见到杰克如此手舞足蹈,亦被感染一般,发出同样的声音,动作却是蹦跳。 马克注意到杰克改变姿势,声线随之高亢,依然如中魔耍泼般来回呼叫。 黑影见状,似乎焦虑异常,围绕洞口来回跑动,嘴中的声音也随之变化。 众人觉得怪异,想要打断杰克的呼吼。 马克觉得或许这是杰克和黑影的某种联系方式,通过这种方式传达信息,犹如自己对话一般,便制止了。 丽莎眼皮一翻,不屑说道:“等着吧,他去找救兵了。” 看到丽莎如此说道,令马克更加确信杰克与黑影却在交流。 人类的情感系统虽然复杂,并非特有的。 与他人交流之中,或许我们会运用到语言,肢体动作,文字,图像等等诸多方式,往往忽略了本性的纯真。 杰克虽然模样可憎,智力低下,本性的纯真使得与动物相互交流,这些人类应该学习、反思的地方。 “公主殿下,是你们吗?”洞顶传来人群的呼喊。 “快救人。”劳伦娜听得是手下蜥蜴女兵的呼唤,连忙应承。 “太好了,总算找到你们了。”偶后,从洞顶抛下许多绳索,把人一个个拉了上去。 众蜥蜴女兵见劳伦娜安然无恙,全都兴奋地抱成一团,又跳又笑。 杰克最为沉重,以至于最后一个被拉了上来。 中间出了点小纰漏,四根捆缚绳子其中一根被磨断了,差点跌落。 他并不畏惧,反而大呼:“好玩,好玩。” 直到把他拉了上来,依然是意犹未尽。 四下打量,并不见刚才通风报信的黑影,朝杰克问道:“杰克,你那朋友呢?” 杰克吮着手指憨笑道:“应该还在的,宝宝把他叫来。” 话音刚落,杰克奔跳着离开人群,四下张望着,又做出一声长啸。 远处枝叶颤抖,一庞大身躯呼啸而至。 身未至而气先至,黑影发出“吭哧”之声,丛林中顿时折枝断叶。 黑影如虎啸山林,猛然而出,又戛然而止。 众人被黑影的气势唬了一跳 他蹲坐于地不远处,上肢撑立,虎视眈眈望着众人。 “来了来了!宝宝的朋友来了。”杰克仿佛是失散多年的亲人重逢,拍着双手笑意盈盈飞扑而去。 黑影全身被毛,宛若一头银背猩猩,可长着却是一张畸形的人脸。 粗大的眉脊,深凹的眼眶,塌陷的鼻梁,硕大的巨口,以及唇腭裂带来的兔唇,伴之参差不齐的哨牙。 或许是多毛症与唇腭裂相结合的缘故,使得黑影如此狰狞。 不过较之杰克,黑影还属正常之类。 杰克和“毛人”热情相拥,相互拍打后背,以这种方式传达着情感。 “好了,有完没完?”夹在中间的丽莎却异常难受,尖叫道。 在她怒叱下,两人才得以分开。 “哥哥。这是宝宝的朋友。”杰克拉扯着“毛人”手臂,示意他走到马克面前。 “毛人”面目狰狞,朝众人怒吼,随即拍打胸膛,在原地转了个圈后又以上臂支撑望着众人。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马克信步朝“毛人”走去,伸手示好。 “这是宝宝的哥哥,他有好多好吃的呢。”杰克拉着“毛人”作介绍。 “毛人”歪头打量,鼻翼中气息急喘。 发觉“毛人”居然有六指。 浑身长毛,指节突增,综合上述症状,在生物学中有个专门称谓叫“返祖现象”。 但凡有如此症状的人,大都是弱智。 可眼下之人目光清晰,绝非弱智之状。 令人意外的是,“毛人”以生疏的话句开口说道:“你好。” 口齿不清,却依稀可辨。 话语间,神色流转,似在思考什么。 丽莎不甘寂寞,在一旁插嘴道:“尼禄对这带很熟,有了他的指引我们可免去不少麻烦。” 劳伦娜身具银盔,单手挎剑,斗篷微扬极为英姿飒爽,径自走至尼禄面前。 或因数天来见到奇特长相的人类多了,反而见怪不怪。 “你好,我是劳伦娜公主。” 尼禄目光流转,单膝跪地,以粗大的手掌轻捏劳伦娜指尖,粗厚的嘴唇如蜻蜓点水般碰触手背后,算是完成了亲吻。 虽吐词不清,却非常绅士:“公主殿下,尼禄欢迎你。” 第一百零九节 狭路相逢 见“毛人”懂得礼数,劳伦娜诧异不已。 旋即含笑点头,算是回礼,转而问道:“恐怕你也是堪萨斯的子民吧?” 听闻劳伦娜如此之说,尼禄哀叹不已,眼框中泪水满噙,几欲滴落。 嘴中喃喃而道:“是的。祖上曾是堪萨斯子民,与你们一样。” 不等劳伦娜发话,尼禄继而说道:“自父母辈起,长相逐为怪异。父母离世后,常与杰克为伴。”说完后望着杰克。 两人年若相仿,兴趣相投,以至于成为朋友。 听完尼禄简短介绍,劳伦娜转而问道:“一路过来,你有没有见到军队?” 尼禄听后,持续点头,嘴中说道:“嗯,嗯,嗯。确实很多人,这些人都很凶。我不敢靠近他们。刚来前还看到两伙人打了起来。” 劳伦娜眼睛中闪过一丝亮光,急切问道:“在哪?能带我去吗?” 尼禄虽然丑陋,行事却是风风火火,不等答应,转身便走。 身形虽然庞大,身手却矫捷异常,纵身跃上一棵大树后,手脚并用,迅速爬上树冠。 在树冠上纵身跃出,借助树枝的摆荡,穿梭于丛林之中。 劳伦娜见到尼禄游荡在丛林,并不等马克发令,匆匆赶往尼禄所去方向。 紧跟其次的则是佐拉和卡洛琳众人。 “领袖,怎么办?”塔克等人反应稍慢,围拢过来。 队伍中伤员众多,速度过慢,显然难以追上劳伦娜。 于是说道:“我先去追赶她们,一路留下痕迹,你们随痕迹跟来。” “好的!”塔克指挥众人跟随。 王强虽不说话,神色交汇之际,流露出关心。 杰克兄妹却早已等不耐烦,异口同声而道:“快点!再不追就来不及了。”说完便跑了出去。 他貌似肥胖蠢笨,侧身奔跑实为怪异,却也迅捷灵敏,令马克发足狂奔才勉为追得。 良久后杰克耐力不足,被甩至身后,气喘吁吁叫道:“哥~等等宝宝。宝宝跑不动了。” 薄雾如纱。 一串脚蹄疾驰划破峡谷寂静。 为首之人身具盔甲,帽插红缨,不断策鼠疾驰,这人便是肯恩。 狂奔中肯恩不忘别头大喊:“快!冲过前面峡谷便是开阔地带,这次一定要突围。” “是!”数十骑竭力驰骋,紧追不舍。 当中一人身材魁伟,所持武器形式怪异,乃一镔铁狼牙棍。 狼牙棍极其沉重,幸得所乘之骑硕壮无朋,亦不落后。 “团长。前方山势险峻,浓雾不醒,恐有埋伏。”拿狼牙棍之人醒道。 “各小队注意,三骑并两骑迅速通过,即便有埋伏,也不得滞留。”红缨声线中透露出焦虑。 “嘭”~ 峡谷转角处发出一声爆裂,震塌一角,碎片弹出不少骑兵为之受伤。 道路受阻,队形立马慌乱。 “报~” 一士兵身负三角红旗策鼠疾驰,追至红缨身侧后报告:“团长!后队遭遇埋伏,后路被断。” 肯恩扯住缰绳,巨鼠骤停,前蹄上扬嘶吼不断。 亏得骑术精湛,不至跌倒。 脸色一黑,沉声叫道:“各单位注意警戒,做好战斗准备!” 话音未落,弹头拧转着身躯,将空气撕裂,尖啸声凌厉,密如雨下。 “炸弹来袭!” 肯恩的告诫早被淹没在爆鸣声中。 峡谷内火光一片,连空气都似在燃烧。 惨叫连连,冲击波瞬时将骑兵撕裂。 一些未曾死亡的骑兵身上燃起荧绿色火焰,哀嚎不止,在挣扎中化为焦炭,僵化而亡。 肯恩连同坐骑依偎着山体,见到这一惨状咒骂不住:“姥姥的!居然动用白磷弹!” “团长,怎么办?”传令兵急切询问。 “通知余下人马,等第一波轰炸停止后,贴山体继续前进!” “是!团长!”传令官无惧生死,立刻执行。 “鲁道夫!”肯恩脾气暴烈,见伤亡惨重,呼叫自然不会和颜悦色。 狼牙棍策骑上前,沉声应答:“团长!” “带重甲兵开路!”肯恩眉头紧锁。 “得令!”鲁道夫早将狼牙棍横贯在坐骑项背,策骑而行。 一排骑兵高举巨盾,列在队伍前徐徐前进。 坐骑身具重甲,以锁链相扣,践踏声极为沉重,如同擂鼓,瓮然有声。 迷雾中赫然显现一片蓝色幽光,一对对幽光如同饿狼之眼。 机械式步伐整齐有序,有别于巨鼠践踏。 “团长,敌人来了。”副手提示。 “全员做好战斗准备!旨在冲出包围,不可恋战。” “是!” 重骑巨鼠喷嗤着鼻息,一声长嘶后,发疯般冲向机械军团。 激光枪爆射如雨,几只坐骑冲不到跟前,就倒毙在冲锋路上。 所幸锁链连环,即便是死亡,也被拖拽着走,队伍不会随之溃散。 鲁道夫挥舞着狼牙棒,朝一机械士兵天灵盖砸出。 机械士兵来不及射击,便瘫软在地。 余下步兵借助重骑兵的冲撞,迂回穿插,所持武器不断出击。 冷兵器和热武器瞬时死磕,也是勇猛与冷酷之间的碰撞,更是有机生命和无机生命的死亡游戏。 峡谷内哀嚎四起,战斗进入白热化。 “吭吭吭……”步履极其沉重,以至于回声阵阵。 迷雾中一巨型机械人倏然出现。 巨型机械人面颊方正,犹如人类的国字脸,一副慈悲笑容仿佛被凝固,笑意盈盈地望着这厮杀场面。 它并非孤零零而来,肩膀处站着一女童。 猩红色的连衣裙在峡谷凛冽的寒风中猎猎飘扬,甚为醒目。 齐肩短发亦被微微掀起,露出一张精致如瓷娃娃般的脸庞。 大眼、翘鼻、朱唇、尖颌,无不显示出女童的可爱。 红衣女童单手扶持巨型机械人耳廓,嘴角上扬,凝视着眼前这一场血腥的“胶着战”。 肯恩诧异,瞥见女童扬手。 巨型机械人胸腔开启,露出数十个黑洞洞的炮管。 火力齐发,漫天铺地的火箭自炮管中喷涌。 战场顿时化为一片火海,重骑兵连同机械士兵被火焰所吞噬,这些“火人”挣扎着、哀嚎着。 “团长!敌人火力太猛,前哨覆灭。”传令兵火急火燎赶至,神色慌张甚至来不及扑灭身上的“火舌”。 第一百一十节 来生还作兄弟 肯恩双眉紧锁,心下一横:“无论如何都要冲破包围,第一军团突围的希望全都寄托在我们身上了!” “报告!后队破开封锁,请求战斗!”一小队长模样的士兵前来报到。 “很好!传我命令,集结后准备冲锋。” 肯恩决心殊死一拼,纵使一人脱困,也是一丝希望。 火焰持续,机械士兵自火堆中蜂拥而出,机械体并无疼痛感,以至于浑身燃烧都毫无惧色。 这群犹如来自地狱中的“火焰骷髅”持枪不断射击。 在密集打击下,蜥蜴骑兵的骁勇果敢也无能为力。 眼见手下一个个死亡,令肯恩揪心不已。 转头面朝副手吼道:“拉瑞,组织敢死队!” “是!”副手拉瑞面带悲戚,拉住团长手臂,泪光隐隐:“拉瑞不再追随您,团长保重!” 说完后拎起一包“艾斯”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你们几个随我上!”拉瑞朝数个士兵吼道。 士兵极其年轻,稚气未脱的脸颊顿显茫然。 其中一名似在犹豫:“副团长,最后时刻到了?” 拉瑞并不回话,默默地点了点头。 “副团长,我晓得堪萨斯没有懦夫。” 年轻士兵或许是一班长,转头冲余下数人吩咐:“你们几个马上准备好‘艾斯’。没有牺牲哪来胜利?” 见手下默然,年轻的班长呵斥:“怕什么怕?十六年后又是活生生的好汉!哥儿几个来生再做弟兄。” “对!豁出去了!”一士兵接话,抱起一个“艾斯”说道:“能与副团长共生共死,老子脸上有光!” “对!干它们!……” 拉瑞瞅着这群士兵,潸然泪下。 他们如此年轻,甚至与自己的儿子年若相仿,若不是这可恶的战争,绝不愿他们以命相随。 “目标前方巨型机械。要是感到害怕,大喊一声‘杀’就不怕了。好了,出发,来生我们还做弟兄……”拉瑞声音哽咽。 几个士兵丢下武器,只保留盾牌以减轻负担。 将“艾斯”缚于后背,悉数望着拉瑞。 胯下坐骑踊跃难耐,已然做好准备。 “杀!~”拉瑞一马当先,奋勇直前。 余下士兵亦不退缩,策鼠急追,嘴中高呼着:“杀啊。” 巨型机械人所持加特林机炮骤然开火,一道道密集射线在薄雾中甚为耀眼,如烟火般绚丽。 虽为绚丽多姿,却是夺人性命。 一个敢死队士兵刚见射线袭至,来不及闪避,额头洞开,来不及闷哼,便已歪头死去。 胯下坐骑一个趔趄,翻滚着躯体,也紧随着主人,步入死亡后尘。 “艾斯”碎裂。 金属色泽的液体接触空气后腾起一蓬火焰,连士兵带巨鼠化成火球。 拉瑞经验老道,藏匿于巨鼠身下。 一道射线袭来,所乘巨鼠倒地而亡。 抱着“艾斯”接连翻滚后,勉强站立。 感觉脚下异样,发觉一条手臂扯住自己脚踝。 抬眼便见一满身焦炭的士兵除去头颅不曾烧损外,身上全是黑色碎屑,在他动作中,黑色碎屑随之跌落。 这人瞳仁早已发白,嘴中却在呼唤:“好疼……” 拉瑞收起眼泪,掰开焦炭手掌,发觉敢死队已全军覆灭。 容不得自己悲伤,抱着“艾斯”狂奔。 引擎轰鸣,自迷雾中跃出三个“独舞者”。 “独舞者”与机械士兵不同,速度更为迅捷。 形如其人,只因下盘一个独轮,以至于灵活敏捷。 体积虽为不大,着实轻巧玲珑,所持火力之大,故称为“死亡回旋”。 拉瑞左突又跳,迂回身躯躲避射击。 “独舞者”将拉瑞包围,不断射击。 “噗~”拉瑞肩胛中弹,能量射线将其手臂削去,血液飞溅下血肉模糊。 顾不得疼痛,拉瑞起身跳跃。 伤势令他速度迟缓,更易受袭。 “啊!~” 一道射线击中拉瑞大腿,令他变成单腿的蚂蚱,无法跳跃。 倒地后拉瑞依然护住“艾斯”,心中只惦念着怀中“艾斯”是否安好,只因它是全团仅存的希望…… 拉瑞眼球浑浊,仰望着灰朦朦的天空,瞅见“独舞者”朝自己驰来。 再见了!团长!再见了!曾经的战友…… 砰! 狼牙棍横扫,将“独舞者”如秋风扫落叶般击碎。 一个魁伟的身躯自迷雾中显露。 所着盔甲已然碎裂,将狼牙棍抗于肩膀后,这人朝拉瑞走来。 “鲁道夫……”拉瑞挣扎着身躯,朝他爬去。 “团副!我把你背回去。”鲁道夫丢掉武器,俯身相迎。 “不要管我!”拉瑞呼吸急促,嘴角处血渍喷涌:“拿着!把鬼东西给老子拿下!” 鲁道夫瞅得副团长后背处盔甲碎裂,碗大的伤口中碎肉一片。 闭目忍住哀恸,接过拉瑞手中“艾斯”,心中自然明白副团长生存无望。 “保证完成任务!”鲁道夫泪流满面,声线悲戚。 待凝视,拉瑞早已死去。 “啊!~” 鲁道夫抱着“艾斯”朝巨型机械人冲锋。 巨型机械人飞出数个飞行器,升空后,胸腔下枪口朝鲁道夫不断喷射。 鲁道夫魁伟,身中数弾依然前冲。 巨型机械人调整身躯,所持加特林随后袭至…… 肯恩率余众正与机械士兵恶斗,听闻轰然爆炸。 转头看去,薄雾中巨型机械人下身火焰冲天,心中已是明白数分。 “快!” 女音虽为不高亢,却令肯恩诧异,抬头便见一干人赶至。 为首者身形硕大,浑身被毛,高举盾牌开道。 身后数人身材娇小,疾奔不止。 这人是公主! 肯恩虽不曾近身相见,确远远观瞻过,容貌自是熟悉。 “公主!这里危险。快撤!”肯恩焦虑,未曾想突围不成,在这居然遇到公主。 “你们几个快去保护公主,务必安全带来!”手起矛落,以长矛挑下一机械士兵所持武器后,将其洞穿。 来不及退出矛身,便驾驭巨鼠跳跃躲避。 “是!”警卫员口中应答,却在犹豫:“团长,那你呢?” “不要管我。任务没有完成,绝不下阵。” 警卫叹息,驱驭巨鼠朝公主驰去。 第一百一十一节 赤眼催命 枪声密集,激光射线碰撞金属盾后发出的声响极为沉闷。 不好!事出有变。 担心公主安危,马克加快步伐,朝枪声处赶去。 远远瞥见峡谷中,众人与机械军团鏖战不休。 劳伦娜被众护卫团团围住,推搡着后撤。 身前数十个蜥蜴骑士不断冲击,在机械军团中来回砍杀,意图搅乱阵型。 自杀式的冲击下,不断有机械战士倒下。 一发激光炮袭至,巨鼠来不及哀嚎连同身上所乘骑士悉数碎裂。 峡谷转角处,尼禄手举巨盾,勉力阻挡不断袭来的激光射线。 一边后退,一边吼道:“公主殿下!快!快撤。马上支撑不住了。” 情况紧急,马克顾不得跟在身后大汗淋漓的杰克,拔出激光枪,边跑边射。 峡谷处一个斜坡,借助机甲厚实,马克顺坡滑下。 持续射击中,机械士兵射穿后溅射出火花,不断爆裂,在峡谷中不断回荡爆鸣之声。 劳伦娜抬头见有援兵,喜上眉梢。 见是马克,冲他喊道:“快!快去协助肯恩。” 顺她指点的方向,马克见到肯恩那熟悉的背影。 马克朝肯恩靠拢,随手丢掉能量缺失的激光枪,自身后拔出漆黑长剑,扭头大喊:“你们朝密林撤退,我去协助肯恩,速与塔克汇合。这里不能过多纠缠,不然会招徕更多敌人。” 战况危急,已顾不得劳伦娜是否执行命令,只身冲入机械军团包围圈之中。 借助近战,挥舞着长剑朝机械士兵砍去。 短兵相接,机械士兵并不顾队友安危,依然射击。 猛烈射击中,不少机械士兵倒在队友的火力之下。 马克竭力砍杀,机械士兵被长剑枭去身首,随之跌倒。 它们并未因此停止攻击,犹如恶鬼般,挣扎着还击。 数个缺失下肢的机械士兵勉力爬动,抓住马克脚踝,企图加重负荷,用以减慢马克的移动速度。 “肯恩,快!朝我靠拢!” 肯恩仅存十数人,却依旧在顽强抵抗,做着垂死挣扎。 左突右退中,勉为其难地抵挡着机械军团的攻击。 铠甲碎裂,已被鲜血侵染,肩胛处不断有血丝流出。 而他浑然不顾,依旧抖动长矛朝一个机械士兵刺出。 机械士兵颈部刺穿,挑落于长矛中。 “勇士们,收缩防御!” 肯恩拔出长矛,拉转巨鼠,以圆盾紧紧护胸口,朝余下士兵呼唤。 身后一蜥蜴护卫虽为英勇,却力不可支,被激光枪爆头后,跌落尘土。 巨鼠脱缰,拖着残肢奔走。 迎着肯恩身影,马克瞥见一庞然身影,迈着沉重的步伐,巍巍走来。 过于遥远,以至于看得极为模糊。 雾霾逐渐围聚,身影射出两道射线,射线通红,洞穿薄雾。 见援兵将至,冲尼禄喊道:“快撤退,保护公主。” 尼禄将巨盾丢弃一旁,不断跳跃着身躯,以粗壮的手臂,揪住机械士兵的脚踝,如抛球般朝前丢出。 亏得他灵活矫健,躲过射击后朝劳伦娜靠拢。 雾霾越来越重,黑影脚步声逐渐清晰。 机械士兵有增无减,手下却越来越少。 肯恩坐骑哀嚎后死去,混乱中顾不得浑身泥垢踉跄爬起,背靠着马克,大口喘息着。 急遽的喘息似要把肺部扯破,干哑的喉咙吐露着浑浊的话语:“马克少校,想不到今日一战已到了末路。与你再次相逢,能并肩作战,肯恩虽死犹荣。” 喘息使得话语断断续续,说话之时,手中长矛朝机械士兵薄弱处奋然出击。 戳穿一个欺身而上的机械士兵后,肯恩抽动长矛。 机械士兵并未因此歇气,一手拉住矛杆,另一手朝肯恩抓来。 肯恩矮身躲过,用脚绊倒机械士兵,拾得一块石头,朝机械士兵头部奋力砸去。 猛力砸动后,机械士兵抽搐着身躯伴随着短路偃息动弹。 射击声稀稀落落,沉重步伐越来越近,在迷雾之中一个高大的机甲赫然出现。 脖颈系着一条黑色长布,猎猎作响。 双目殷红似血,在迷雾中更显妖异。 “少校,这人的穿着和你一样!” 肯恩眼尖,瞥见赤眼人怪异机甲。 马克注意到这黑影机甲色泽虽呈黑色,型号却与自己相同,不由大吃一惊。 更为怪异的是他腰后别着两把长短不一武器。 形式如同刀具,却是带鞘。 这人按捺着刀柄,紧盯众人不放,步履沉稳之极。 余下的机械士兵似乎得到指令一般,不再与人游斗,默默退去。 赤眼人不断歪动脖颈,以血红眼神凝视着众人。 仿佛面对一顿盛筵,而饕餮大餐即将开始。 肯恩警卫仅存十数人,饶是阅历丰富,见到如此怪异敌手,也不禁面露诧异。 赤眼人不断逼近,一士兵一声怒吼,借助长盾防御,持斧奔出。 “喀啦!” 盾破。 短斧跌落,士兵呆立不动。 余芒一闪,长刀已然归鞘。 赤眼人目光如炬,依然缓缓走来。 咕噜~ 士兵首级跌落,身躯巍然不倒,脖颈处血渍喷涌如注。 出刀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余下士兵皆茫然。 见同伴惨死,三个士兵早已按捺不住,愤然而出。 “不要!”马克话音未落,便见弧光数道。 不消数秒,这三人头首分离,倒于血泊之中。 “今日见鬼了!”一小队长模样骂骂咧咧,怂恿着下手进攻。 “你们几个左面进攻,去几个人右面进攻。老子要看看这东西背后究竟是什么鬼!” 唯有一人颤簌不止,蜷缩于角落中。 “切!堪萨斯不需要这种碍事的懦夫!”说完后,小队长朝他吐了口唾沫,双腿紧夹坐骑,以马刺驱驭巨鼠进攻。 数人奔出,以多方位朝赤眼人包抄。 围定赤眼人后,小队长以眼色示意一同进攻。 “兄弟们上!” 话音刚落,小队长长矛突刺,直取对方咽喉。 身侧士兵以圆盾罩住面门,斧钺相加。 赤眼人长刀出鞘,剑身微鸣,刀光自下而上抡出圆弧。 以极快之身法,回旋身体,闪入众士兵群中。 与此同时短刃出鞘,反手而握,长短刀刃叠加。 一声声惨叫传来。 不消数秒,数人连人带鼠轰然倒毙。 “好邪的刀法!” 肯恩双目赤红,低吼而出,誓要为部下报仇。 第一百一十二节 接应 “不要!” 马克见状,拦身上前,却不料肯恩已经快人一步,长矛果断刺出。 赤眼人刀芒一闪,长矛已然断为两截。 肯恩并不因此惊愕在地,依靠盾牌防护贴身而上,手中断矛依旧刺出…… 赤眼人身手敏捷,侧身闪过。 长刀刺穿盾牌,将盾牌挑至半空,短刃刺出,断然不顾残矛威胁。 眼见肯恩即将吃亏,马克横剑直刺,格住赤眼人短刃。 “砰!~” 双刃磕碰,能量与能量碰撞后迸出一列火团,直耀人眼。 虽不如爆炸般猛烈,却足以令三人震慑。 肯恩见状,精神处于紧绷,反应异常敏感。 连退后数步后,惊惧之情溢于言表。 电光火石之间,肯恩性命得以残喘一息。 局势并不乐观,赤眼人略微一怔,短刃袭至。 赤眼人双目红光散射,长刀以泰山压顶之势凌空劈下,手中短刃亦不空闲,直刺马克下腹。 攻势凌厉,不容马克挥剑格挡,只得如肯恩一般纵身而退。 招式并不只此! 只见他双腿连趋数步,单臂平举,腰身蓄势后急转,上肢如发条紧绷后释放。 长刀短刃一齐挥舞,犹如刮起一阵旋风。 身若陀螺,刀锋呼啸。 这招式已非常人能做到,唯独借助机甲方能使出。 两人无从招架,只能一退再退。 蜥蜴人虽为强壮,却不比机甲爆发力强悍,耐力持久度远不如赤眼人后劲绵长。 只需数秒,两人体力消耗殆尽,再也无法维持先前的敏捷。 山谷中浓雾加剧,数米外肉视无法分辨。 可赤眼人并非人类,只需一个热敏仪就能将两人洞悉得一清二楚。 他的优势也是两人的弱势,弱势一旦增加,便是置于死地的要素。 不容两人喘息,赤眼人长刀短刃齐发。 长刀磕碰在断壁之上,“沙沙”作响。 双目或因红外线,极速旋转后,在迷雾之中形成一个光圈,煞是好看。 可惜马克身处险境,没有这份闲情雅致欣赏罢了。 肯恩紧靠山体,不断后退。 赤眼人吃定他势弱,毫无抵御之力,紧追不舍。 纵使机甲在身,马克也不敢抵抗。 只能贴着肯恩,依山游走。 双目紧盯刀刃攻击范围,脑中盘算着如何找出破绽,以求击败这可怖的对手。 忽然间,肯恩趔趄,几欲跌倒,身形为此一慢。 差池微小,却足以致命。 顾不得危险将至,马克墨剑横贯于胸。 闪身上前,以己之力阻挡赤眼人的攻势。 长刀横扫,被墨剑隔开,短刃悄然而至。 马克欲退身时却被肯恩绊住,只得硬生生抗下短刃攻击。 忽感下腹灼热,巨大的疼痛激得马克浑身一凛。 不容俯视查看伤势,长刀已然抽回。 耀眼光芒劈身而至,马克已无法闪躲…… “嗤!”一道光束贴肩而过。 忽感亮光划过,随即黯淡,唯剩迷雾重重。 发觉自己安然,并未被长刀劈中,而赤眼人灭了一个眼睛。 射线将面罩击黑,令赤眼人为之一怔。 长刀攻势延迟半秒,足以救下马克。 顾不得太多,马克搀起肯恩,转身而逃。 并不容两人转身,赤眼猛然放光,长刀索命。 “小心!” “嗤~!”又一道射线穿过两人缝隙,朝赤眼射去。 可惜效果不如之前优异,被长刀轻巧架住,毫发未伤。 出于迷雾因素,众人不敢密集打击,怕是伤到自己人。 两下精准射击定是出于王强之手,唯有他才能如此射击。 赤眼人神情一顿,稍作恍惚,两人立刻逃逸。 只逃出数米之遥,重重迷雾中,唯见赤眼人独眼晃动。 挥手抹去黑色痕迹,两道赤眼依然醒目。 沉闷的步伐犹如战鼓沉沉,迷雾之中唯独两把长短刀刃蓝光幽幽与火红独眼不断显现。 “团长快走!”那原本蜷缩角落的警卫猛然冲出,手中拿着“艾斯”。 嗤!长刀一闪,未等警卫近身,刀尖通透身躯。 警卫喉结划动,勉力挤出一个笑容:“团长!堪萨斯没有……懦夫……” 话音未落,身躯瘫软,所持“艾斯”跌落。 赤眼人拔出长刀,欲朝众人走来。 “艾斯”碎裂,腾起一团大火,将赤眼人包覆。 “快!~到这里来!~”塔克朝两人呼唤。 顾不得肯恩惆怅,马克裹挟住他的身躯,蹒跚而逃。 大火中赤眼依然,长刀拖拽,划地有声。 两人狼狈,与赤眼人距离稍远后,激光枪火力密集如雨,劈头盖脑朝浇出。 长刀挥舞,速度之快,形成一个气场般防护盾,将激射线隔开。 能量与能量之间的碰撞发出爆鸣声,充斥着整个峡谷…… 饶是如此,沉闷的步伐依然前进着。 “马克,快!~”劳伦娜的呼叫短暂而急促。 两人朝声源疾奔,见克拉克在山体旁边埋藏东西,不由得加快速度。 待两人跑过后,克拉克跟着迅速撤退。 这小子看似瘦弱,奔跑速度却是异常迅捷。 “嘭!~” 峡谷随能量块爆炸而崩塌,不断跌落的岩石将赤眼人压在底下。 看到这场景,克拉克才松了口气,捋着胸膛吼道:“奶奶的!这下好了,累死老子了。” “大家都没事吧?”马克问道。 “还好了。”众人看似疲倦,回答却是异口同声。 忽感地表一阵晃动,心中一凛,回身便见坍塌的岩石正在晃动。 “不好!那个鬼东西要出来了。”克拉克眼尖,一边后退一边尖叫。 肯恩小受轻伤,却也疲惫之极,开口提议:“少校,我们撤吧!岩石恐怕支撑不了多久,我知道一条回营地的近路,趁雾大迅速赶回营地。” “是啊,赶紧撤吧。”塔克随口附和。 望着劳伦娜殷殷期盼的眼神,知道她迫切想见到父亲。 “迅速撤离!”马克下令。 塔克听到指示,朝队伍喊道:“快!大家迅速撤退。” 在肯恩的带领下,全体后撤。 震动感越来越强烈,等众人撤出一段距离后,方才压制赤眼人之处发出一阵巨大的爆鸣声,想必他是脱困了。 第一百一十三节 舔犊情深 赤眼人确实厉害,所着机甲可增加力量速度。 武器长短相辅,挥舞时根本无死角,不受制于气息。 若是狭路相逢,该如何与之打斗? 他的招式刚勇稳健,刀法凌厉,力量速度也远胜于自己。 马克心下暗暗祈祷,若是狭路相逢,只能以激光枪对付,绝不能近身格斗。 黑色机甲与自己形制相同,不知机甲后又是什么人? 心中诸多诧异,奈何无人可解。 肯恩引领众人穿越密林小路。 路途崎岖险峻,直到一个洞穴处方才停下。 “到了。这里本是个兵营,入口在这通道内,我来引路。”肯恩热情介绍。 并不等肯恩引路,劳伦娜直闯洞穴,身后紧跟着卡洛琳。 肯恩发出一声暗号。 洞穴尽头回应暗号后,铁质大门才缓缓开启。 入口不大,仅容两人通过。 在肯恩的带领之下,众人鱼贯而入。 通道内迂回复杂,马克注意到这个山体经人开凿而成。 结构布局合理,甚至有防毒防水放火措施,看来经营者工程浩大,花费不少人力。 越往里前进,越为潮湿,甚至连滴水声音清晰可辨。 若没有火把摇曳的火光,恐会迷失方向。 随不断前进,通道旁边横躺着不少蜥蜴士兵。 蜥蜴士兵大都伤口新鲜,看似包扎不久,除去满脸倦容之外,全都面露饥饿之色。 某些士兵稚气未脱,护甲散落一地,虽然不发一言,士气实则低落之至。 忽感脚踝被人绊住,转头一看,发觉一个老兵呼叫:“求求你,给点吃的吧!~” 老兵只剩下独手残腿,双眼深凹,不断渗出血丝。 干瘪的嘴中仅存数颗牙齿,无力地吧唧着。 如此状况,马克于心不忍,回身叫道:“温斯顿!” “在!少校,有什么吩咐?”温斯顿挤开人群,竭力朝马克靠拢。 “给这老兵一点吃的。”马克下令。 温斯顿挠了挠头部,一脸尴尬:“少校,我们也没有食物了。” “吃的?哪里有吃的?宝宝要吃东西。” 听到吃的后,杰克宛若打了兴奋剂,一扫先前蔫了的模样。 双眼放光,朝众人挤来,而他的妹妹丽莎却不断打着哈欠。 看到温斯顿空空的布囊,杰克立马垂头丧气,躺在地上耍赖:“宝宝要吃的,宝宝要吃的!” 瞎眼老兵以拐杖支撑,用干枯之手不断轻拍马克身躯,朝上身摸来,直至摸到头盔后方才罢手。 “你是那个外乡人?”老兵嘴巴漏气,话语无比苍凉。 如此场景,令马克心颤。 不由得拉住老兵之手说道:“老人家,有什么吩咐?” “唉!”老兵叹了口气,微微颤颤摇头。 劳伦娜发觉队伍不再前进,回头喊道:“马克,快跟上。快去见我爸爸!” “好的,马上来。”马克回应着公主的呼唤,却不曾松开老兵手掌。 “外乡人,你到这里来是帮助我们的?”老兵虽为眼伤,心境却是敞亮。 “嗯,我不希望大家全都困死在这里。虽然带的人不多,可我想试试。”对于老兵的疑问,马克不由得说出实情。 “那你带了多少人?”老兵继续追问。 “本来一百人,路上损失了些,还剩五六十吧!”马克如实相告。 “哈哈哈!”听完马克话后,老兵凄厉而笑。 笑声如同鬼魅,以至于瘫软在地的杰克都被惊吓而起。 老兵一边惨笑,一边摇头。 以胳肢窝拄着拐棍,残腿走路一颠一簸,另一手不断捶胸,如同见到死人般逃离马克。 他盲目逃逸,断跌跌撞撞碰到那些后继而来的士兵,口中话语兀自飘来:“疯了,全都疯了。哈哈~” 老兵看似疯狂的嘲讽,背后的意义令人值得反思。 正在思虑之时,劳伦娜催促再次传来:“马克,快跟上。” 带众人进入一个大厅后,只允许劳伦娜和马克偕同进入一个偏门。 “吱!~”大门沉重,打开后里面空间不大。 陈设简单之至,唯有一个长桌与数张凳子而已。 长桌上摊开一副地图,标记的箭头凌乱无序,桌角处另有数个杯子冒着热气,想必散会不久。 威严老者身披战甲,头发凌乱,胡须拉碴。 双目布满血丝,将身躯深埋于座椅之中。 “爸爸!……” 见到父亲后,劳伦娜如同小鸟般扑了上去。 “嗯?” 劳伦娜的呼唤下,威严老者才从沉思中猛然醒来。 “你怎么来了?为什么要来?简直胡闹!” 威严老者的态度冷漠之至,话语冰冷,对劳伦娜的出现甚为反感。 劳伦娜扑倒在威严老者膝盖之上,以手抱住膝头,眼中早已泪花满噙。 “爸爸,女儿担心你的安危嘛!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女儿不能失去你。” 劳伦娜殷切注视,真情流露使得威严老者略微动容。 他嘴角嗫嗫,嘴巴微微翕张,凝语半晌。 “唉!~” 威严老者叹了口长气。 原本的怒容已被浓浓的父爱所取代,粗糙的大手抚熨着劳伦娜的长发,嘴中却道:“你不该来的……” “不,女儿担心你的安危,一定要救你回去!” 此时此刻,眼眶再也无法盛下泪水,断线的珍珠从那姣好的脸庞滑落,不断滴落于菲利普手上。 威严老者眉头紧锁,心中抑郁凝结,以拇指拭去劳伦娜泪珠,端详着她的面容。 浑然不顾及自己身处险境,反而问道:“堪萨斯怎么样?兰瑟这小子有没有动静?瓦伦的要塞能不能守住?” 接连而三的问题并不一一作答,只是摇头说道:“爸爸。你为堪萨斯呕心沥血那么多年,能不能歇歇?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顾家里状况,甚至连母亲过世之时你都不在她的身边。 到如今还惦记着堪萨斯的安危,难道堪萨斯在你心中比母亲、比女儿更为重要吗?” 面对劳伦娜的责难,威严老者一时语塞,再次感叹:“唉!我亲爱的宝贝女儿,爸爸这辈子最愧疚的是你们母女两人。 可堪萨斯危难,我怎么又能撒手不管呢? 如今堪萨斯被敌人分割为二,首尾不能相顾,看来败势已定,难以扭转了。” 第一百一十四节 围残守缺 威严老者稍作停顿,接着说道:“正因如此,我更有责任不能弃之不顾。虽不能转危为安,扭转战局,却也能消耗敌人兵力,减轻堪萨斯的压力了。” “对了,你们怎么来的?”两人交谈半天,菲利普才记起这个问题。 听得父亲方才问话,劳伦娜轻盈起身,如同蝴蝶般翩然飘至马克身边。 拉起手臂,将马克拖到父亲跟前后,才娓娓说道:“是女儿求他带到这里的。” 说完后,转头面对,介绍道:“马克,这是我爸爸,菲利普亲王。爸爸,这个是马克……” 劳伦娜话语未曾说完,威严老者手臂一摆,粗暴地打断她的话语,径自说道:“好了,不用介绍了。当初我把你许配给瓦伦,你坚决不同意,为什么偏偏喜欢这小子?况且他还是个奴隶!” 菲利普亲王的话语刻薄之极,神态高傲,看来心存芥蒂。 马克正欲张口争辩,劳伦娜接过话题说道:“爸爸!马克他不是奴隶,罗伯特早就颁布他是自由人。而且马克绝非普通人,一路上亏得他保护,不然女儿还见不到你呢。” 劳伦娜语气娇嗔,似有责怪之意,双手却紧抱马克手臂,紧紧依偎,如恋人一般。 “好了!不要说了,这事情我自有主张。”说到此刻,菲利普亲王抬头紧盯于马克眼睛。 眼神凌厉,似要洞穿他的心思。 “殿下,你的粮草所剩无几,是否只能维持数天?” 马克并不接过父女倆讨论的话题,直截了当,简洁意骸。 “确实不多,那又怎样?”威严老者并不吃惊,目光却稍有缓和。 “请问你的兵力所剩多少?能否突围?或者是困顿于此,直到饿死而被围剿?”马克话语连珠,绝非友善,针尖对麦芒。 “哼!”威严老者不再审视马克,朗声说道:“若是粮草兵力充足,也不至于被困在此。” “可否一一告知?我想知道目前双方状况?”马克目光咄咄逼人,言辞冰冷。 威严老者沉默不语,似乎思虑什么事情。 见两人才见面,气氛便搞得如此僵硬。 劳伦娜夹在中间异常尴尬,松开臂膀后,轻身走到老者面前。 双手勾住老者的脖颈,犹如小孩撒娇般晃荡:“爸爸,这里都不是外人。你把事态说给马克听听又没有坏处,或许人多点子多呢?” 被劳伦娜如此撒娇,搅得他略显尴尬。 却又禁不起爱女纠缠不清,只得说道:“好了,好了。都那么大了,还像小孩子般。你妈妈在你这年纪早做母亲了。” 见自己父亲口气松动,劳伦娜居然坐在老者的腿上,面露得意之色,朝马克说道:“还站着干嘛?傻愣愣的,难怪没人喜欢你!” 马克满脸大窘,好在威严老者似乎不曾听到般,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于是朝一个凳子走去。 站立太久,腿部确实有点酸楚,况且之前还与赤眼人纠缠不休,未曾停歇。 人犹如机器,开始运作时,或许不感到疲累,一旦停歇后,沉沉疲累感扑身而来。 待马克坐于凳上后,肯恩见氛围不对,悄然而退。 “年轻人,你确实不同凡响,颇有老夫当年勇冠三军的志气。”威严老者见肯恩离去,变得随和起来。 发觉劳伦娜并不起身,斜坐在她父亲腿上,幽幽地望着自己。 或许听到父亲的称赞,劳伦娜满心欢喜,绝美的脸庞洋溢着微笑。 亏得威严老者极为高大,不然早被劳伦娜如此撒泼般的纠缠坐得腿脚发麻,况且从老者神色来看,早已疲累之极。 饶是如此,老者略微调整了一下身躯。 发觉父亲不适,劳伦娜起身说道:“好了,你们俩聊,对于打仗之类的事情让人心烦。我去透透气。” 见劳伦娜朝自己走来,心中暗想:不知这刁蛮公主又有什么古灵精怪想法? 果然,刁蛮公主走至身前,俯身附耳说道:“放心,我爸爸看似凶悍,其实心肠最软。你只要顺着他的意思,他老人家必定会喜欢你的。”说完后,居然在马克脸颊亲了一口。 “咳咳……”老者故意清了清嗓子。 劳伦娜见计谋得逞,方才笑意盈盈,款款离去。 之前哭哭啼啼,转眼就嘻嘻哈哈。 马克不禁感慨女人确实不好惹。 劳伦娜的离去,使得空旷的屋内有些冷场。 过了良久,菲利普亲王才感慨道:“唉!女大不中留啊,可惜我们全都被困在这儿。形势危急,到时候你把劳伦娜带出去,算是老夫托付与你了。” 说完后,威严老者面露父亲特有的慈爱以及无可奈何,独处角落中,黯然神伤。 “殿下!这些小事不是你该担心的。我觉得机械军团虽然厉害,却也有它们的弱点。只要条件允许,或能扭转战局。”马克眼睛发亮,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越是艰难越为冷峻的神色。 这些日子以来,自与纳卡的第一场角斗伊始,每场战斗无不战战兢兢,险而获胜。 抛却幸运因素除外,一直支撑自己的除了信念,还有一种叫沉着冷静的东西陪伴于自己。 事态越为复杂,越要冷静,唯有冷静才能窥破弱点,从而扭转败局。 老者露出少有的感兴趣,意兴阑珊地望着马克。 马克起身走至桌边,研究着军事形态图。 发觉虽然过去数百年,图标基本的原理并没有改变,依然传承了自己世界的模式。 地图上局势异常险峻,虽然菲利普亲王占据地理优势,易守难攻,可机械军团层层围困似铁桶般禁锢。 “死亡坟场”绝非浪得虚名。 连绵起伏的群山犹如一座座坟茔,虽然这里地势最高最险峻,可它一侧接壤平川,一侧环抱群山,一侧面临悬崖,而另一面则是山德鲁所居住的湖泊。 湖泊虽为干涸,一旦到了汛期,可能会波涛汹涌。 除了湖泊那个角落兵力略微薄弱之外,其余皆是重兵把守。 看似残缺的布局,其实异常凶险,三面围攻之下,菲利普亲王必定从薄弱处溃退。 如果从湖泊溃退,恐怕后果就是被全部歼灭。 这种局势叫围残守缺,兵法专门有介绍为什么不是全部包围而故意露一个缺口的说法(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资料)。 第一百一十五节 抓“舌头” 如此看来,菲利普亲王确实老而弥坚,只派肯恩这样的小分队出去探查,并非大部队撤离。 从态势图上窥出一些门道,鉴于时机不成熟,某些想法现在出口,恐怕为时过早。 “殿下,你手中还有多少兵力?”马克再次询问菲利普。 “说实话,能拉出来打仗的确实不多了。加上老弱病残,估计还有八万人左右。”菲利普亲王难得说了实话。 马克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么粮草呢?还能维持多久?” “这个恐怕真没有。说是三天,其实是夸大其辞。到今天晚上,大家全都要饿肚子。” 菲利普亲王的困境出乎意料。 时局艰难,只怕实在难以支撑,如果不能突袭,那么唯有等死而已。 马克捋着自己下巴,发觉自己也是胡子拉碴。 “我想去外面看看它们的布局。” 毕竟纸上的东西还是有所水分。 不是它不真实,而是战场处处充满变数,无法如实战模拟器般实时更新。 “这个好办!肯恩!”菲利普亲王犹如一座宝塔般猛然站立,以粗厚的嗓门呼唤着肯恩。 想必肯恩在外恭候多时,不消数秒,就推门而入。 肯恩单膝跪地,俯身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菲利普亲王威严如寻常,朗声而道:“马克少校要求巡视阵地,你偕同而去罢。” “是,殿下。”肯恩唯唯诺诺,眼神不断朝扫来。 除去当初相逢之时的崇敬,另外平添了几分诧异。 菲利普亲王挥挥手,示意两人退下。 忽然觉得这个老人全然不如兰瑟般对权力的追求,一心惦记着堪萨斯的安危,自己士兵的安危。 沧桑的脸庞确实令人崇敬,鞠躬尽瘁这个词按在他的身上并不过分。 大厅内已然候着多人,见到马克到来系数围了上来。 王强第一个开口:“怎么样?” 随后还有塔克殷切目光以及诸人的期盼。 马克摇了摇头,表示无可奈何。 在众人的失望之色中,紧随着肯恩前往探查阵地。 肯恩引领着马克穿插于地下通道之中,层层叠叠迂回而上。 通道之中,不少士兵严阵以待,观察着一些瞭望孔。 透过瞭望孔望去,远处青山巍巍,天色微暗,峡谷之下,云雾缭绕,若非处于战争,绝对是个旅游胜地。 可惜这个山体构成的军营之下,隐匿着无数的机械战士。 平时它们处于休眠状态,死寂沉沉绝无半点声息。 一旦发动战争,又如从地狱里攀爬而出的恶魔,血腥残忍之至。 望着前方平坦之地,发觉难以计数的先进车辆构成一堵防御墙,冷冰冰的火炮口全都指向这里。 一旦交战,喷泄而出的弹药当量,足以使整座山体削平数英尺,届时这座兵营便是名副其实的“死亡坟场”。 不知道为什么机械军团不采取强攻,反而采取围困之法?马克百思不得其解。 数个蜥蜴士兵嘴中“吭哧吭哧”吆喝着口号,步伐一致却也疲劳不堪,他们抗着一些罐体在通道中走过。 马克心中疑虑,便问肯恩:“这些是什么?” 肯恩微微一笑,神色中露出难觉的自豪,指着滑溜的山体神秘兮兮说道:“这些都是‘艾斯’,堪萨斯高等学院研制。它是由锌粉、白磷以及液体燃料混合而成。虽然数量不多,一旦倾泄而出,管它金属不金属,全它娘的化为灰烬。” 沿他所指方向望去,果然山体斜面不少树木已化为灰烬。 见马克疑虑,肯恩解释道:“当然不只是倾倒那么简单啦。我们也有武器的,你跟我来。” 跟随肯恩走去,某些角落中堆放着一些弹射装置。 装置虽为古老,若是运用得当,不啻于某种火炮,只是射程短、威力小罢了。 俯下身仔细观察这些弹射装置,发觉它可以弹射篮球般大小的石块,心中便生一计。 朝肯恩提议道:“肯恩团长,巡视完后你安排一些巨鼠给我。” 听闻马克的要求,肯恩眼睛发亮,急忙问道:“巨鼠倒是不成问题。不知少校有何指派?” “时后便知。”马克微微一哂。 “还有,能否帮我抓一个机械士兵?” “什么?你要机械士兵做什么?这太危险了。”肯恩跳了起来,简直闻所未闻。 “把它们抓来等于把奸细带进来,届时我们的防御兵力部署全部泄露,这万万不行。” 马克朝他神秘地笑了笑,便不再注视于他,径自说道:“我要捕鱼。” “捕鱼?”肯恩挠了挠颈部,满脸疑惑:“捕什么鱼?这时候哪有心思捕鱼?少校,你真会开玩笑。” “我说的都是认真的。”见肯恩奋力思索,想的一个脑袋三个大。 马克轻描淡写而道:“先不说怎么捕鱼,请你务必抓一个。最好是不曾爆裂,残肢断臂都无所谓,只要它还能运转便可。” 听马克说的真切,肯恩勉为其难道:“好吧。我去试试。” “嗯,劳心了。我回队伍去交代一下。你把巨鼠安派到大厅后,我便出发。” “没问题。”肯恩的执行力不可置否,马克坚信他能帮自己弄一个机械战士来。 回到大厅,杰克和尼禄俩仰躺在地,想必饥饿使得两人无法动弹。 塔克和王强正在商议,见马克回转,起身相迎。 “回来了?形势如何?”王强不曾跟随,故此一问。 “唉!不出所料,不容乐观。”马克蹙眉。 劳伦娜与卡洛琳等女兵并不在大厅,唯有克拉克迎了上来,身后跟着温斯顿。 “少校,兄弟们两天都不曾吃东西了,全都没有力气。”温斯顿憨厚老实,说的句句实情。 克拉克插嘴道:“是啊!少校。我都饿扁了,更不要提那两家伙了。他们若是饿疯了,恐怕要吃人的。” 说完后指了指瘫软在地的杰克。 “要吃就先吃你!~”丽莎尖锐的声线极好辨认:“你的肉虽然不多,但细皮嫩肉的,清蒸什么的味道最鲜了。” 说完后凭空在空气中抓挠什么,好似抓住克拉克躯体后,如同撕裂烤鸭腿般扯下一条胳膊,放入口中咀嚼起来。 丽莎吧咋着嘴,连连称赞:“好吃!好吃!克拉克的肉真香……” 第一百一十六节 “参差”剑法 看到丽莎情真意切,唬得克拉克吐着舌头,连忙指着尼禄说道:“他要肥些,够你俩吃一天。我这么瘦,没肉还硌牙。” “呵呵,瘦有瘦的吃法,清蒸后蘸点佐料什么的,味道最鲜美了。”丽莎不依不饶。 “啊?”杰克听闻两人拌嘴,咕噜爬起。 揉着惺忪的眼睛,劈手揪住克拉克叫嚷:“哪里有好吃的?宝宝要吃好吃的。你们把宝宝的东西都吃完了,快赔我!” “嗳嗳嗳!大哥,好吃的在做呢。你先躺会,等等开饭了我把自己那份都给你,让你吃个痛快!”克拉克绘声绘色,唾沫横溅,仿佛等下要聚餐。 “啊?真的?”杰克松下克拉克,吞咽了几口唾沫后又打了个哈欠。 意兴阑珊而道:“等下好了就叫宝宝。宝宝刚刚才吃了一半,先躺躺把剩下的一半再吃吃。” 克拉克连忙躲至马克身后,依然和丽莎贫嘴道:“我的小仙女,差点害死老子了。回头给你整朵鲜花,保证带着香喷喷,漂漂亮亮的。” 丽莎双手抱胸,闭眼撇嘴哼道:“这还差不多。既然这样了,本仙女暂且饶你一回。” “那是,那是。”克拉克点头哈腰。 马克并无心思与他们抬杠,直接走向王强问道:“强,我觉得你对机械军团很在行,能不能帮我做个装置?” 听闻马克的要求,王强瞪起双眼,起身问道:“你要做什么?” 从怀中掏出“奥德赛”指挥室中得来的主板,递与王强。 “这东西想必你也知道,将它装在机械士兵身上,做成一个诱饵。相信机械军团会来抢夺主板,整个战场被一个触发点激发,届时化被动变主动。” 王强接过主板,反复端详,嘴中却道:“我从来都不曾组装这种装置,也没有把握一定成功,可惜这不是在神州。” 他摇头叹息道:“我们神州有人精通编程,说不定能制造一个病毒,诱惑接近它的机械士兵全都瘫痪。可惜他不在这。唉!” “哦对了。刚才我和塔克在讨论那个赤眼人。听说他武艺高超,不像是机械生命。若是对阵,恐难以对付。” 觉得王强话中带话,于是顺藤摸瓜而道:“是啊。我也觉得此人剑法精湛,绝非它的对手。不消两招,已成败局。” “听闻此人擅使长短之刃?”王强双眼倏忽。 “是的。” “此种武器有个专门称谓,叫做参差剑,源自参差不齐之意。剑为百兵之王,练剑者双刃剑最为难练,如若使用不当,便会戕害自身。双持武器比单手武器更难驾驭,不仅更为凶悍,而且以攻为守,霸道之极。” 说到此刻,王强抬眼望于漆黑长剑,继而说道:“参差剑法尤为难练。一长一短,长攻短守,攻防有致,错落不一。并且这赤眼人所练之法已达至臻,若是碰到,一时三刻恐难以破解。” “参差剑法源自我神州。”王强摇了摇头,叹息道:“细观这人的剑法出招便见血,并非原有我神州之剑道,而是衍生版。” 见王强如数家珍,想必他知道渊源,急急问道:“那是?” “我神州东隅,有一扶桑国。地狭人众,民风彪悍,山民多练剑术。参差剑法流入扶桑后演化为二刀流。剑法阴狠歹毒,往往一招致命。为人所不齿,正道中人深恨之,遇之便毁。”说完后,便沉思不语。 “奶奶的,老子用激光枪轰了它。”塔克气盛,却不知激光枪也奈何不得。 “这鬼东西邪门,穿的盔甲和少校的一模一样。就是颜色黑了点。”克拉克插嘴。 “噢?果有此事?”王强摸頦沉思。 马克直言:“确实如此,我也觉得怪异之极。” 犹豫片刻后马克坦然说道:“我的机甲是父亲挚友相送,驾驭这机甲需芯片操控,它是独一无二的。与赤眼人交战,总感觉芯片不如寻常运作自如。并且赤眼人极为熟悉我的招数,以至于我处处受制。” 王强沉思半晌后,朝马克看来,满脸神秘,肃穆而道:“你随我来。” 与王强相处甚久,性情已熟稔,知道他必定有重要之事叙述。 或许碍于众人,才要另处它室,于是点头应承道:“好。” 紧随王强进入一个侧室。 只见他俯身拢土,聚沙成堆,顺手插上三株草秸。 心下诧异,问道:“强,这是要做什么?” 王强罢手而言:“无需多问,只要跟随我念即可。” 于是不再询问。 “苍天在上,弟子谨遵师尊之令,唯唯诺诺,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不料颠沛流离,流落异乡。天道无常,异族残暴无度,今所无奈,唯有将师尊衣钵传承弟子,不致断吾门道……” 王强所言全是俚语,奈何马克根本不懂神州话语,不知道他念叨什么。 只是依葫芦画瓢,紧跟而已,吐辞不准着实怪异,幸亏他并不怪罪。 只见王强闭目,极为虔诚,口中念念有词,朝土堆叩拜。 马克心下木然,僵立在地。 王强冷眼横眉,满脸肃穆,呵斥道:“还不下跪?” 虽觉王强怪异之极,从未见他如此表情。 只觉得此番做法定是在尊崇什么神灵,不敢违逆。 于是双膝跪地,跟他叩拜。 两人背西面东,俯身三叩九拜。 “成了。”叩拜完毕,王强方才舒了口气。 只见他笑意盈盈,不等马克发问径自说道:“这是入门仪式,不要见怪。我们神州崇尚传承,仪式虽为简单,却是神圣之极。自今日伊始,你便是无极剑道的传人了。” “啊?”马克心下骇然,虽然王强的剑招仅见过一次,欣然向往。 断难料到,今日居然将它传授于自己。 “虽然我很想学你的剑术,可这……是不是太突兀了?”马克惊诧不已。 王强连连摆手,止住推辞,只是说道:“马克少校。今日之后,我们亦师亦友。在武学上我是你的师傅,在生活上我们依然是朋友。” 见他如此直率坦诚,马克心中释然不少,拉住王强手掌,点头说道:“谢谢!” 第一百一十七节 拜师入门 “无极剑道自师尊李耳始创,传承至今,已然数千年。 师尊道号‘老聃’,剑道亦由师尊‘道法自然’精义衍化而成,成熟于战国时期。 其精髓重在‘道’字。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尔甫入门,意寓深刻,无法理解,日后勤练剑法,自然洞悉其意。” 说到此刻,王强略微停顿,以便马克能记下自己的话语。 马克开启脑中芯片,努力翻寻有关信息,可惜这些知识实属冷门,却是薄弱之至,无从知晓。 心忖:若能与智能主脑接驳,定能知道此类知识。 可何时能见到智能主脑? 唯有把王强的信息暂时储存在芯片之中,以待来日慢慢揣摩。 见马克低头沉思,王强早已寻得一根长枝。 单手而握,一手负于腰后,徐徐而道:“无极剑道共有三十六式。前四式是‘若隐若现’、‘若去若离’、‘若有若无’、‘若明若暗’,你可记好了。” 努力记下王强说所的四个词组,四个词组如诗词般优美。 虽不知其中意思,心中疑虑太多,却不敢提问。 王强手掣长枝,身形飘动。 长枝连摆,看似无力,却暗藏杀机。 施展后身形急转,幻化成数人朝马克袭来。 心中大骇,不知该躲还是该挡。 机甲处噗噗声传来,身上早中数招。 若换成长剑,恐怕一洞两穿,早已扎成刺猬了。 “强,你的速度太快,我根本都看不见你是怎么施展的。”马克抗议。 王强微微一笑,淡淡说道:“此四式有形无招,虽是入门式,实属化繁为简。精妙之处在于意重于形,你可看好了,我再施展一次。” 他耐心果然非比常人。 缓慢施展后,身姿优雅绝美,如若不知,还以为是某种舞蹈。 忽然感悟王强剑招精妙之处,简洁意骸,绝非花哨。 攻中带防,守中有攻,攻防相替,若是从实战中洞悉此等精妙,恐怕经历万次决斗都不能窥探其中的奥妙。 此刻的自己,在王强所引领下,犹如蹒跚起步的孩童,开始成长为青葱少年。 只需经历实战,便能接近剑道巅峰。 路途虽然遥远,仰望却能观瞻。 王强施展完毕,身姿飘逸,神情自然,微微含笑而道:“入门式看似简单,其实不然。 日后越练越会洞悉其内在含义。它与后面招式环环相扣,紧密相连。 熟练运用后再回视这四式,会发觉其精义所在,届时修为自然更上一层,从形式转化为神韵。” 经过王强悉心点拨,感觉确实有些门道,信心倍增。 “这些你可记得了?”王强明眸倏忽,朗声问道。 “嗯,弟子谨记于心。”按照中国人的传统,马克应声回答。 这些礼仪也是从启蒙老师东方教官那里学来的。 “不错!接下来的六式是‘大巧若拙、大辩若讷、大喜若狂、大勇若怯、大智若愚、大直若屈’”。王强极速说出六个词组。 词组直译简单,皆是人的心态。 于是问道:“师傅,这些词组是不是关于内心活动的?” 只见王强双目微闭,颔首赞许:“确实如此。此六式由心而发,练成后,一切皆可作为武器。顾盼流连中,杀人于无形。” 马克心下暗忖:今日传授的不只是剑招剑术如此简单,而是包涵着一种精神涵义。 以暴制暴不是目的,只是手段。 无极剑道极为霸道,表面凶悍之极,内在富含哲理。 其寓意深长,又何尝不是一种人生的真谛呢? 兴趣昂然,于是更加悉心学习…… 时光易逝,白驹过隙。 若不是劳伦娜敲门,想必两人能练上几昼夜。 饶是如此,两人依然意兴阑珊。 “马克,肯恩的队伍在外面等候。什么时候可以出发?”劳伦娜声音极为温柔,兴许塔克一直把守门外,以至于无人入内打搅,唯有劳伦娜才敢叩门打断。 王强收起长枝,神情肃穆,再次朝土堆鞠躬,虔诚之至。 连串动作完毕后,转身而道:“马克,今日只传你十八式,剩余部分来日再悉心传授。 本门武学需要勤练,虽不注重形式,可越到后面也越难练。 能全部练成无极剑道之人,数千年往来,也寥寥无几。 招式是死,运用在心,这个无需我解释。” 望着王强的身形,心下莫名感动…… 这些武学应属于密门之法,王强如此珍惜,绝非寻常之道。 正欲表露感激之意,奈何王强罢手而道:“武艺只是门道,做人才是正道。 我师傅错收一徒,以至于惨死他手。 为报师仇,替师傅清理门户,不惜漂洋过海,才流落至此。 今日授艺,实属夤缘,无需言谢。” 听得王强如此说道,才把吐露一半的话语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马克。你秉性善良,做事亦有担当。 虽不顾来历如何,却怀天下为己任之心,与师尊创道之意,暗自吻合。 故传授于此道,望多加珍爱。 赤眼人剑法凌厉,已冠绝顶。 只是他重技不重神,徒有形式而已。 招式固然霸道,只需观察,便有破解之法。 方才余下十式中皆有心法,届时再行点拨传授。” “好的,这些我都记下了,‘诱饵’的事情需要你劳心了。等我回来,再研究破解之法。” 虽然王强解释无需客气,不知不觉中马克言语中流露崇敬之意。 劳伦娜催促声再次传来,方才缓身而出。 “你们两个大男人神神秘秘地干嘛?”劳伦娜目光流转,似乎知道事情的原委。 劳伦娜身着宫廷便服,腰肢妙曼,体态轻盈,三围紧落有致,不由间心中荡起一阵涟漪。 随手勾住劳伦娜腰肢,迫使其对视于自己,一阵芳香幽幽传来,沁人心脾。 鉴于人多目众,劳伦娜心下羞怯,脸色微红,娇嗔而道:“你要死了?这么多人……” 随即埋头于马克胸前,犹如小鸟依人般低语:“路上小心点,我要照顾爸爸,这次就不跟你去了。” 看来劳伦娜洞悉自己的心思,微微一笑:“好的,等我回来。” 说完后,劳伦娜仰头,星目微闭,朱唇微翕,似在等待一亲芳泽。 心中恶作剧油然而起,微拍劳伦娜后背,大声说道:“走了!” 说完后,爽然离去。 第一百一十八节 重返峡谷 劳伦娜期待许久,未得亲吻,发觉人已远走。 气恼之余,不禁跺脚连连,咬牙切齿而道:“马克,我恨你!~” 声音绵长,回荡于大厅之内,只留众人一脸惊愕。 尼禄和杰克虽然不再鼾声如雷,却被惊起,支身在地。 一脸茫然之色,嘴中呐呐而道:“发生什么事了?” 倒是丽莎聪明,兀自责怪杰克:“睡睡睡,吃吃吃,除了这些你还懂什么?” 杰克被丽莎数落已然成习惯,也觉稀松寻常,挠着头部而道:“宝宝正在吃肉呢,就被你们叫醒,还没说你,就责怪宝宝了。” 满脸委屈,令人忍俊不禁。 倒是尼禄,起身问道:“大哥,我们要去哪?” 望着尼禄真挚的模样,拍了拍他浓毛满布的手臂,轻声道:“走了,我们去找吃的。” 听到要去找吃的后,杰克立马爬起,动作迅速,唯恐落后吃不到好东西一般,嘴中依依而道:“哥,等等宝宝。” 随即微微一哂,朝克拉克望去。 克拉克机灵,纵身而出:“来了”。 随后还有塔克等人。 一个头目模样的蜥蜴士兵觉得队伍即将出发,闪身至前,身体微躬:“少校,罗纳听候你的调遣。” “嗯,这次只是前去拿些东西,只需轻装上阵。”望着罗纳等人铠甲厚重,示意他们减轻些负担。 果然,大厅之内数十人开始脱落厚重的铠甲,叮叮哐哐甚是有趣。 整顿完毕,罗纳一马当先,引领众人出离兵营。 夜色黯然,月黑无星。 峡谷之中浓雾满布,静谧地令人发瘆。 “克拉克!” “在!”克拉克应声,轻拍巨鼠臀部,驾驭而来。 “你带几人作为斥候,前面探路。一有情况,马上报告,不得交火。”马克下令道。 克拉克无疑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经过几次三番观察,发觉克拉克虽为胆小懦弱,但思维敏捷,反应够快,斥候这种行当最为合适。 最后那句不得交火,其实是多余的,借他几个胆也不敢。 “遵命!少校。”克拉克行了个军礼,驱鼠湮没于浓雾之中。 “尼禄。这里地形你熟悉,可不可以跟在他们后面,暗中保护?”对尼禄,马克声音缓和,并不命令。 尼禄与杰克并排行走,听到说话后,点头回答:“好的。” 看到尼禄两手空空,毫无武器家什,朝罗纳问道:“能不能帮他弄个盾牌?” 罗纳立马解下随身而带的盾牌。“兄弟,拿上它!盾牌虽旧,它可是咱亨舍家族的精品。” 尼禄摇手而道:“不不不,我不能要。你把盾牌给了我,等于将半条命给了我。” 诚然,尼禄说的并不夸张,战场上多一件装备,或许因此多一点生存几率。 “哈哈!兄弟你见笑了。有少校大人的带队,我们还顾虑什么?”罗纳为人异常爽朗,并不犹豫。 “收下吧。听说你也是堪萨斯人?” “是的。虽然我的长相不一样。可我也是堪萨斯人。”尼禄嘀咕。 “那更要收下了。堪萨斯没有懦夫!即便是勇士,也要有合适的装备。” “谢谢!”尼禄盛情难却下,把盾牌背好后,从树冠之中穿插而去。 “宝宝也要去。”杰克不满马克的安排,执意跟随。 妹妹丽莎却是数落道:“跟什么跟,你跟的上么?” “宝宝也要去啊!” 看到杰克憨态,马克只得哄小孩般说道:“杰克宝宝最乖~等等还有重要任务,没有宝宝的指引我们会迷路的。” “真的?”这才安静下来。双目倏忽,对马克说道:“宝宝知道一条近路。” “有近路不早说?”丽莎责怪道。 “你不是也知道吗?”杰克嘟囔着。 丽莎抢白道:“人家是女孩子,女孩子方向感差,懂么?” 在兄妹俩不断争吵之中,众人谨慎而行。 幸喜浓雾遮盖,增添一丝伪装。 山路崎岖,异常难走,巨鼠强似马匹,却也勉为其难。 远处莫名生物吼叫,回荡于山谷之中。 叫声凄厉,如同鬼哭狼嚎。 正在疑虑,杰克飞奔而来,面露惊恐道:“哥,听声音好像是惨叫声。” 丽莎也随声附和:“是啊,是啊,前面有打斗。” 立马勒住巨鼠,寻找罗纳身形。 迷雾之中,罗纳与塔克两人并驾齐驱,说说笑笑跟在身后。 “塔克!罗纳!做好战斗准备。” 听闻警告,两人收起笑容,穿插队伍,通知着每个士兵。 队伍依然警戒前进,只是速度放慢了许多。 树干晃动,一个黑影猛然蹿出,队伍开始躁动。 “前面怎么样?”发觉是尼禄,马克沉声问道。 “不好了,有一队机械士兵沿路屠戮,许多生物都遭灭口。” “快!加快速度!”心中一凛,担心克拉克的安危,责令队伍加速前进。 两个身影迎面赶来,直奔身处。 巨鼠凄厉而止,未等前蹄落下,克拉克翻滚而落。 “少校,发现不少机械战士,与某些人正发生恶战。鉴于迷雾重重,看不清楚,我派士兵前去勘查,始终没有回来,怕是遇到不测了。” “你在前面带路。罗纳,叫后面的人赶紧跟上。” 如果及时,或许还能救下些伤员。 山谷中不断有树木在燃烧,无需灯光便能看清全貌。 浓雾中夹杂着焦臭,气味刺鼻。 几个人形状的焦炭依然保持着生前逃逸模样,身上残余的火苗跳跃不止。 路边一排木桩,木桩上插满了尸体。 鲜血渗入泥土,使得泥土变为粘腻。 粘土沾染鞋帮,连步履都开始沉重,这样的滋味绝不好受。 马克心中抑郁,朝一片空旷地走去。 坑洼处血渍已然凝固成块,紫褐色血块在闪烁的火光照耀中极为阴森。 地上散落着残肢断臂,场面凌乱不堪,令人作呕。 机械士兵冷酷无情,毫无人性,只知执行命令,全然不顾生灵涂炭,经历的死亡痛楚。 站在中央,心中暗忖:应该没有活口了…… 尼禄自树上跃下,见如此场景,发疯似地跑来。 “啊!”双臂拍打胸口,吼叫声极为凄厉。 第一百一十九节 罹难 听闻吼叫后的杰克也匆匆赶到,见如此场景呆怔不动。 两人相拥,泣成一片。 或许这些死亡的尸体都是他们的好友或者亲人…… 随即赶到的罗纳等人也是驻足不前,围成一个圆圈,默默哀叹。 “咳咳……” 声音极为微弱,丝丝入耳。 尼禄和杰克发疯似地奔去,一株断裂的大树后一个娇小的身躯依靠在树桩上。 胸口赫然出现碗口大小的孔洞,血液不断渗出。 “劳拉!~”借助余光,尼禄呼叫着这人的名字。 “劳拉。你快醒醒……”尼禄将她抱在怀中,不断晃动,希冀能将她摇醒。 只见劳拉面色蜡黄,气如游丝。 硕大的头部与身体极不协调,无力地耷拉着,随尼禄的摇晃而不断晃荡。 呼唤并没有将劳拉唤醒,反而令场面更为悲怆。 “劳拉!你怎么了?” 丽莎和杰克着劳拉躯体,眼泪不断滴落。 发觉劳拉胸口的创伤并不致命,夺取她性命的却是流血过多。 马克目光闪烁,沉声说道:“杰克,伸出胳膊。” “哥要宝宝干嘛宝宝就干嘛。”虽为满脸疑惑,却依马克所言,伸出手臂。 蓦然拔出长剑,割破杰克手掌,使他的鲜血不断滴落于劳拉的伤口中。 随着血液量的增加,劳拉开始咳嗽。 伤势过重,杰克血液的恢复力虽为有效,或能令她回光返照,却不能挽救性命。 “咳咳……” “劳拉,发生什么事?谁下的手?”见到劳拉醒来,尼禄急忙询问。 “咳!~” 劳拉咳出一团血块,呼吸为之通畅。 双目微微开阖,细小的手臂凌空指了指后又垂了下去…… “劳拉,你倒是说话啊!平时就你话最多,今天怎么不说了?”丽莎在旁边干着急,却无能为力。 随着血液输入增多,劳拉再次醒来。 硕大的头部勉力支撑,声音细若蚊蝇:“它们……杀光了所有人……伊芙……玛丽……拜尔都死了……” 一阵剧烈咳嗽使得劳拉胸口起伏,不得不停顿了说话。 “劳拉……你要挺住!”尼禄的泪珠不断跌落。 “少校你救救她!救救我妹妹!” 只见劳拉双目猛睁,似乎想到了什么,手臂在空中乱摆,嘴中却道:“快……它们朝碧昂丝婶婶那里去了……” 说完后手臂跌落,瘫软在尼禄怀中。 “劳拉……”尼禄满脸泪水,不断晃动劳拉娇小的身躯,可再也无法唤醒。 “劳拉妹妹,宝宝不要你死。宝宝还要和你躲猫猫的……” 劈手夺过长剑,在手上胡乱割着,妄图增加血液流量,使得劳拉醒转。 “没用的,她已经死了。”罗纳的话固然冷漠无情,却是一言中的。 “不!宝宝不要你死……”杰克恼怒,将长剑丢弃在地。 “山德鲁和碧昂丝有难……我们快去帮忙。”克拉克尖叫着提醒众人。 “妈妈!妈妈……”听闻克拉克所言,杰克发疯似地奔出。 “你把他们好好安葬,我们先赶去救人,等下再汇合。” “少校。一定要抓住它们。”尼禄点头应承,眼泪不断滴落…… “驾~” 众人驱赶巨鼠,直追杰克。 “快!再快点!” 不断催促队伍,马克心急如焚,一心系在山德鲁夫妇的安危上。 湖边风景依然如故,可再也无心欣赏。 顾不得路边尸体丛丛,直驱巨鼠,扑至碧昂丝住处。 一阵打斗声自悬崖上传来。 金属磕碰,吼叫连连,声音震耳发聩。 洞穴虽然宽广,却容不下这百数人,转身对罗纳说道:“你们守住下面,不要放跑一个!上面空间不大,人多未必能帮上忙。” “放心!绝不放走一个敌人。”罗纳目露怒火,冲部下吼道:“你们几个注意警戒,其他人随我扼守台阶。” 台阶逶迤,不利于巨鼠行动,马克三步并做两步,匆匆而上。 烟雾自洞中徐徐飘出。 山洞内一场恶斗早已结束。 杰克浑身鲜血,以手支地,大喘不止。 一人以激光剑抵住山德鲁脖颈,冷冷说道:“老贼!想这怪物不死,先说出钥匙藏在哪。” “呸!想都别想!”山德鲁身躯晃荡,被吊至半空。 头部低垂,身上已是血迹斑斑,想必已遭受过殴打。 “爸爸!宝宝来救你!”杰克拭去嘴角血渍,蓄势攻击。 两个机械战士正虎视耽耽注视着杰克的一举一动。 这两人头罩面甲,通身漆黑,外层遍涂暗哑油漆,并不鲜亮。 形状如出一辙,流水式线条极富运动质感,只是所持武器各不相同。 其中一人双剑交叉,斜插于地,合手抱胸,冷眉斜视。 另一人怀抱铁锥,垂头肃立。 “杰克,快走!不要管我们……”不等山德鲁制止,杰克已然袭出。 野蛮冲撞! 杰克乃山野匹夫,打架毫无章法,所恃一身蛮力,凭借恢复能力,故能逞强。 “不要!”不待山德鲁阻拦,杰克已然撞出。 铁锥横扫。 皮肉接触铁锥,声音沉闷,隐约听闻骨骼碎裂。 杰克手臂瘫软,不断晃荡,却依然朝山德鲁奔去。 “喝~” 剑光一闪,双剑呼啸。 弧光交叉,朝杰克划出…… 马克赶至,一招“大喜若狂”已然使出。 招式生疏,全凭芯片记忆,依葫芦画瓢而已。 “噹~” 双剑跌落,声音清脆。 不等机械战士反应,剩余半招喷然而出。 身躯应声而落,自肩处斜斜砍下,已然断为两截。 招式生疏,却依然有效。 “大喜若狂”极为霸道,只消半招,便以电光火石间削去机械战士双腕,余下之势,竟将它劈为两半。 手腕紧握剑柄,似在渗血,而断为两截的躯干却在冒烟。 它未曾终止运行,依然开口问道:“你……你这是……什么招式?” 面罩已然开启,赫然露出一张蜥蜴士兵的面容。 “你又是什么东西?”正为犹豫,一股强风扫面,马克急忙抬剑格挡。 “嘭!” 铁锥力道沉重,以千钧之势贯头而下。 虽能勉力阻挡,却不由得倒退数步。 虎口酥麻,饶是机甲保护,亦被这余震所伤。 “领袖……”塔克赶至,迎身搀扶。 “我没事。这东西不是机械战士,怪异的很。” 不容两人交谈,铁锥紧随而至,前来索命。 第一百二十节 睚眦必报 来势汹汹,虎虎作响。 马克长剑一抖,一招“轻若鸿毛”淡淡使出…… 以轻巧之势便卸去万钧之力。 随即身形一晃,马克趋步上前。 岂容铁锥收缩防御! 长剑自下颌处贯穿头顶。 不消两招,两护卫便交代了。 抽出长剑,这机械身躯犹如一堵墙壁,轰然倒塌。 “你是什么人?竟敢坏老子好事?”威吓山德鲁之人厉声呵斥。 此人身罩斗篷,因山洞幽暗,故难睹其面容。 “丢掉武器!不然这怪物立马挺尸。”斗篷人长剑直抵丽莎喉咙,血渍沿淡蓝色剑身蜿蜒而下,升起缕缕青烟。 见丽莎受制,暗忖自己剑法再快,也比不过他痛施杀手的速度。 无奈之下,只得将长剑弃之于地。 “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马克虽为束手,依然反唇相讥。 “老子是谁?哼哼……”斗篷人耸肩冷笑,话语嚣张:“无名鼠辈也敢过问?” “钥匙在我这。若想得到它,先放了他们。” 刚才入洞时便听闻此人索要什么“钥匙”。 根本不知他所谓的钥匙是何物,但为救下山德鲁一家,马克信口胡诌。 “放屁!老子凭什么相信你?”斗篷人老奸巨猾,绝并良善之辈。 微微瞥见斗篷人长剑略松。 虽不信自己欺骗之词,却能搅乱他的思维,拖延些许时间。 “你可以不相信我。”马克欺身上前,将面罩打开,以示自己解除装备。“可你将他们杀死后又能得到什么?” “站住!再敢上前,这怪物性命便害在你胆大妄为之举。” 止步后,马克微微笑道:“你觉得还能走出这洞穴吗?” 以逻辑思维来误导思路,混淆视听,麻痹敌意是心理战首决之道。 “哼哼,就凭你?还嫩了点!”斗篷人长剑一抖,刺向丽莎腹部。 “住手!”一声怒吼喝断斗篷人痛施杀手。“我告诉你钥匙在哪儿。” 见女儿即将丧命,山德鲁及时出口,救下丽莎一命。 “哈哈哈……” 斗篷人仰天长笑,笑声凄厉。 斗篷随之滑落,赫然露出一张蜥蜴人的面容。 颈部连接处金属煜煜发光,胸口处隐约有光源透出。 脸庞似曾相识。 细长的眼睛,细长的眉毛…… 正为疑虑,斗篷人目露凶光,大声问道:“老贼!还认得我吗?” 言毕,舌尖横舔犬齿,嘴角微扬,笑意附加阴险,目光透露阴毒。 山德鲁挣扎着身躯,努力抬头。“你……你……” 满脸疑惑,似乎并不认识此人。 “哼!为了今天,老子足足等了三十年。这个总记得吧?”说完后,斗篷微褪。 一道粗长的瘢痕自后脑勺直贯颈部,殷红似血。密密缝合的针疤,犹如一条蜈蚣狰狞可怖。 “啊!……你究竟是谁?”山德鲁眯起老眼,反复打量此人。 “三十年前,你们这帮禽兽,连年仅六岁的孩童都不放过。总该记得了吧?”斗篷人言辞激烈,恨恨而道。 “原来是你!”经点拨后,山德鲁恍然忆起。 斗篷人侧对山德鲁,指节紧紧抓握剑柄,面露凶芒。 咬牙切齿,仿似从齿缝中蹦出,语调冰冷,又似阴间还魂。 “老子家数十口,被你这老贼追杀至此,全家上下无一幸免。今日前来,一是取回被抢之物,二则前来讨命!” “原来是你!没想到你还活着。”山德鲁仰面轻叹,似在竭力回忆往昔:“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罢了罢了,今日也算偿还了。” “说出钥匙下落,可以饶你们全尸。不然的话,包括这怪胎在内,全部得死!”说到最后,“死”字音阶拖得兀长。长剑一抖,朝山德鲁肩窝刺去,似在泄愤。 血浓于水,骨肉同亲。 杰克见老父遭刺,朝斗篷人爪去。 “啊!~” 一声尖叫后,丽莎痛厥。 只见杰克的一条臂膀跌落在地。鲜血喷涌,溅射于母亲白裙之上。 丽莎和杰克本是寄生胎,动脉相连,血脉相通,疼痛感自然相同。 “哈哈!痛快!痛快!” 斗篷人并不因此罢手,长剑一挥,依然朝山德鲁刺去…… 饶是塔克与马克扑救,已是慢了半拍。 山德鲁并不惊惧,瞪眼望着斗篷人。 长剑刺入小腹,一股蛋白质的焦臭冲鼻而来。 光剑! 这人所持居然是光剑! 激光枪在自己殖民异星时虽被研制,但应用不广。可光剑的研发更为艰难,作为冷兵器,甚至没有军火商敢接盘研发,可如今…… 莫非赤眼人所持的参差剑也是光剑? “胆敢上前半步,保准让老贼血溅三尺!”斗篷人心狠手辣,言出必行。投鼠忌器,使得两人僵硬在地。 “若要讨命,快快下手。我若皱眉,便不算好汉。”山德鲁虽已年迈,不失当年骁勇,忍住疼痛,并不哼哼。“一人做事一人当,放了我妻儿。更何况根本不知所谓的狗屁钥匙。” “死了的鸭子还嘴硬!”斗篷人咬牙切齿,不断搅动手中光剑,报复的快感充斥着脸庞,更为狰狞可怖:“不给你尝点辣的,便不知道蚂蝗爷乃八只眼~” “唔!~”巨大的疼痛使得山德鲁挺牙直哼。 “住手!”碧昂丝渐渐苏醒,见丈夫受刑,厉声呵斥道:“禽兽不如的东西!欺负一老头算什么能耐,有本事冲老娘来。” “哼!还抢着来?真它娘的恩爱。”斗篷人冷目斜视,语句刻薄:“急什么急,等下便轮到你!” “你们这群怪物也不是什么好鸟。当年将老子捡去,还道是救了老子,不曾想是养肥后再将老子蒸了。亏得老子杀死那个贱女人,才逃出生天……” “什么?戴安娜是你杀的?老娘和你拼了!~”碧昂丝反应剧烈,挣扎着朝斗篷人踢去。 奈何个子娇小,力气细微,并不能伤及斗篷人金属外壳。 “哼!~这些年老子忍气吞声,受尽折磨,总算熬到今天。之前所受的痛楚定要你们加倍奉还!”言罢,一把扯去黑色斗篷。 斗篷之下赫然出现一具狰狞恐怖的躯体。 第一百二十一节 “圣徒”马哈姆 只见这躯干胸口处数道铆钉将肉躯与金属质地的躯干相铆合,辅以金属软管相接。 半人半机械构置的躯体怪异之极。 克拉克见状,躲在马克身后簌簌发抖。 以手指着身躯,嘴唇与牙齿颤抖磕碰,以至于声线发颤:“少……少校!这……这个……它不,不是人!” 斗篷人躯干通透,一条金属脊柱横贯至尾椎,肺部漆黑,随着呼吸不断收缩。 心脏部分由一个发亮的泵式能源替代,内脏器官荡然全无。 盆骨处齿轮啮合转动,整个躯干均由机械构造。 这是一个机械与血肉结合的生命。 他不属于机械人,也并非是血肉之躯的蜥蜴族。 这种半生命半机械的形式,即便是马克也是初次所见,更不消说是克拉克等人了。 见众人面露怪异,斗篷人面容惨淡,仰面长啸,眼眶处居然有泪珠跌落。 笑声绵长回转,十分幽怨,听后令人后背发冷,瘆人之极。 “老子命苦!身负血海深仇,刚出龙潭,又入虎穴,被机械军团抓去做为实验体。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忍气吞声三十年,一直为机械军团卖命……” “如今堪萨斯与机械军团恶斗,‘伊甸园’夹着尾巴的日子到头了。哈哈哈!”斗篷人引颈长笑。 “若不是大头领摩萨盯得紧,本该早来取了你的狗命。所幸今日奉命来取回钥匙,顺道勾了这笔恩怨。”斗篷人不吐不快,鹰隼似的眼睛紧瞪山德鲁。 “快说!钥匙在哪?若是老子开心,兴许放了这个怪胎,要是慢慢吞吞,那就从这丑婆娘开刀。” 说罢,激光剑从山德鲁身上拔出,嘴露淫邪笑容,朝碧昂丝近逼…… “老混蛋!不要管我,就算有也不要说出来。呸~”或许因斗篷人杀死戴安娜而怀恨在心,碧昂丝朝他吐出一口浓痰。 挥手抹去痰痕,斗篷人并不动怒。 光剑直撩碧昂丝胸部,一副猥亵之意荡漾于脸:“哟~想不到这丑婆娘的胸部还挺丰满的。” 话语之间,碧昂丝的上衣已被光剑划开。 克拉克早已从马克身后探头觑视,紧紧盯着场景,不容错失。 “啊!” 在克拉克的惊叹中,一只纤弱手臂自碧昂丝胸口垂落。 “奶奶的,真晦气!”斗篷人骂道,随之手腕一抖。 碧昂丝的手臂随之跌落。 “啊!~”尖叫凄厉,血水不断涌出。 她只是普通人类,并不如蜥蜴人般具有恢复能力。 况且胸口与心脏临近,强劲的血压使得鲜血激射如柱,一股股喷射而出。 “放了她,我求求你放了她!东西在拐杖里,她需要救助……” 山德鲁为了拯救妻子,不得不说出实情。 斗篷人不再理会山德鲁,径自走向拐杖处。 三人急忙冲出,救下山德鲁夫妇与杰克兄妹。 “哈哈哈!~宝贝终于到手了!”斗篷人满脸欣喜,几近癫狂,手中拿着一个挂件。 马克暗暗拾得长剑,正欲偷袭斗篷人。 被夸张笑声所吸引。 抬眼望去,发觉他手中拿着六芒星挂件。 心中一凛,伸手便摸脖颈处。 还好,六芒星挂件还在,那个是…… 仔细辨认后发觉,斗篷人手中之物比身上的略小。 它是实心的,不似自己的挂件中空。 按大小看,居然与自己所佩戴的或许能吻合。 心中疑虑,两个挂件能不能重叠起来合二为一?这两个挂件造型怪异,其中肯定有关联。 斗篷人自欣喜中醒来,发觉马克蹑手蹑脚,长剑已然在握。 他并不惊惧,微微笑道:“想偷袭?你小子还嫩了点。毒烟中下了点药,不信试试!保管你成为软蛋。” 随着斗篷人的“善意提醒”,马克暗暗发力,觉得气息堵塞,无力可使。 心中一阵恐惧传来,如临冰窟。 “曼扎!还不起来?”斗篷人厉声呵斥。 洞中除了斗篷人之外,两个机械战士一死一伤,找不出第三个帮手。 那个叫曼扎的机械战士已然爬起,提拎着铁锥,迈着沉重步伐,朝众人步步紧逼。 脚踝处那个被马克劈成两爿的机械战士上半身仰躺在地,头部赫然消失。 而曼扎看似已经换了个脑壳。 “是的,圣徒马哈姆。”曼扎步履蹒跚,新装的头部与身躯虽然接驳,未曾磨合,以至于动作僵硬。 “马哈姆,你在找这个?”马克掏出六芒星挂件,在手中不断晃荡。 “怎么你也有秘密钥匙?不对,你的不一样!这东西从哪来的?快说……”马哈姆面露惊疑,忍不住叫唤。 头部却在朝曼扎使眼色,挤弄眼睛。模样拙劣蹩脚,欲盖弥彰。 并不管曼扎欲将有何行动,只朝马哈姆说道:“不消说有这钥匙,甚至于连‘魔盒’都曾进去过蹓跶蹓跶……” “什么?你去过里面?没有钥匙你怎么可能进去?不可能,没有钥匙开启,你见不到真神!”马哈姆忽忧忽喜,阴晴不定。 “瞧瞧这武器!这把长剑就是从里面拿来的。”马克假意将漆黑长剑递给他看,余光则扫视曼扎。 “这……”马哈姆注意到墨剑确实迥异,按钮处四个三角形构成的图标与教义中的片段不谋而合,眼珠骨碌转动着:“不错,果然是里面的武器。” “把你的人叫住,放他们离开。我便把钥匙给你。”依靠马哈姆对钥匙贪欲,马克讨价还价。 马哈姆老谋深算,眼睛紧盯六芒星挂件,冷冷笑道:“提议很好,可无需这样做老子也能拿到钥匙。因为你们活不过多久了。” 说完后,扬了扬手中的计时器。 发觉马哈姆手中的计时器不似时钟,而在倒数计时。 “好吧,你赢了。不过在给你之前,能不能告诉我钥匙有关的秘密。不然即便毁了它,也不再给你。”虽然不能发力,可马哈姆吃不准马克是否还有余力可以毁掉挂件。 他甩了甩手掌,示意曼扎停下近逼,随后开口道:“反正都是要死的人,把这秘密传达给先知撒旦也是不错的。呵呵!” “臭小子,竖起你的狗耳朵听好了。老子没这耐心讲第二遍。”马哈姆嗤笑。 “哼!这个自然。”马克回以嗤之以鼻。 第一百二十二节 “圣教”伊甸园 “圣教‘伊甸园’存在近千年,钥匙乃组织的圣物。教义中说到拥有它便能开启真神的大门,而见到真神后能成为无限接近真神的神使。” “教会中曾有一个成员有幸觐见真神。在真神的帮助下,不断改进科技。u型潜艇,喷气式飞行器,坦克杀手,v型导弹……数不清的科技协助这个人类清洗着灵魂。那浓烟滚滚的烟囱将无数污秽的生命洗涤……” 说到这里,马克心中泛起莫名厌恶,脑海中立马跳出一个矮小的男子,中分发型,仁丹胡子……在他手臂挥舞下,无数无辜的人类,被无情碾压成枯骨…… 马哈姆欣喜若狂,那人所做的“功绩”似由自己创造般,洋溢着极度自豪感。 忽然峰回路转,马哈姆仰头长叹:“只可惜他急于求成,功亏一篑。以至于后来被日渐完善的智能主脑更说圣教存在就是个失败品,从而直接背叛……” 言罢,马哈姆满脸落寞,无尽潇肃。 猛然抬头,马哈姆双目突放精光,紧盯马克手中的挂件。 一副喜不自胜模样,话语铿锵有力:“数百年过去了,圣教吸取教训,极力寻找着失落的圣物。 为了恢复元气,一直趋附于各种势力之下。 人类也好,堪萨斯也罢,机械军团也行,被动中,不断制造形势,希冀重新掌控大局。 如今教会的强大前所未有,依靠机械技术与堪萨斯的生命结构相互结合而制造的我们,正掌握世界的舵轮。 而在今天,我~马哈姆将是再次开启生命之门的幸运者……” 马哈姆“桀桀”而笑,双肩耸动,几近癫狂,那神色与瘾君子见到了毒品般,如出一辙。 马克仔细回思他的言辞,努力寻找他的破绽,一直在拖延时间,为的是要赌一把。 而现在,即是最佳时刻…… “故事很精彩,引人入胜。”马克拍手叫好,以示鼓励。 “只是……”故意拖延时间,肘部朝塔克微撞。 “只是什么?”马哈姆瞪大眼睛,手持长剑朝马克缓缓走来。 脸色凝重,一如即将行刑的刽子手。 “只是你根本不会得到这个……” 话未说完,扯下六芒星挂件,朝洞外奋力丢出。 见马克将钥匙丢出,马哈姆挥剑急刺。 此招来势汹汹,直奔要害,妄图一招毙命。 塔克圆盾高举,擎在身前,猛然撞出…… 克拉克长匕朝马哈姆丢出。 机不可失,一招“若隐若现”已然使出。 招式精巧,攻势迅猛,奈何力度过小,三人攻势被轻巧化解后,反被击翻在地。 一脚踢掉圆盾,马哈姆踏住塔克胸膛,激光剑自上而下,直刺塔克胸膛。 “少校哥哥,快!”丽莎声细,已然提醒。 杰克猛然跃起,以单臂抱住马哈姆身躯,嘴中大吼,发疯似的朝前冲出。 任是马哈姆油滑,也料不到杰克回复能力远超一般蜥蜴人。 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马哈姆一时大意,已然中招。 能量汇聚完毕,马克心中狂喜,一直在期待这个时机。 机甲聚齐全部能量,在短时间内迸发,以至于力量倍增,不如先前之柔弱。 “若隐若现”再次使出。 马哈姆刚刚挣脱杰克束缚,未待转身,已被刺中身躯。 “这!不可能。” 他摇晃着身型,竭力朝马克望来,不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情。 不容他苟延残喘,长剑反转,自下而上,将马哈姆劈成两瓣。 “砰~” 马哈姆跌倒在地,脑壳中流出浆液,除去脑袋部分,余下许多机械构件青烟袅袅。 “呼!~” 铁锥横扫一片,杰克被砸中身躯,重重跌到,血丝自嘴中溢出。 曼扎以铁锥击翻杰克后,余势落尽,转朝山德鲁袭去。 “不……” 碧昂丝叫声凄厉,挣扎着朝丈夫扑去,奈何双手束缚,徒有形式。 “砰!砰!” 铁锥声音沉闷,山德鲁连连抽搐,哇出一口血后,垂头闭目。 “老混蛋!你怎么样?不要吓我啊。老混蛋,你快醒醒!”见丈夫垂头萎靡,碧昂丝心急如焚,浑然不顾胸口断肢处血液汩汩。 塔克已然力竭,见山德鲁夫妇危难,强挺意志,借盾冲撞。 被曼扎击中后,掀翻在地。 剩下的克拉克呆立在地,怔怔不知所措。 扑倒两人后,曼扎转朝马克攻击。 毒瘴侵蚀众人,令众人瘫软如泥,手无缚鸡之力,连身着机甲的马克概不例外。 方才蓄力,侥幸杀死斗篷人,实属万幸。 也是拜其胜利冲昏头脑,百密一疏,放松了警惕。 然而现在…… 眼下一黑,铁锥劈头盖脸袭至。 马克抬剑格挡,被曼扎以铁锥勾住剑身。 挑去长剑后,铁锥横扫。 耳侧遭袭,所幸头盔未曾褪去,救下马克一命。 一阵目眩,马克踉跄数步,几欲跌倒。 曼扎抬脚,将其踢翻。 以脚践踏住胸膛后,铁锥高举。 “呀!~” 杰克低头怒吼,朝曼扎奋力撞出。 “不要伤害宝宝的哥哥!” 将曼扎撞翻后,杰克翻身骑坐,挥拳如雨,朝他头部击打。 杰克体型巨大,毒瘴侵蚀必然不少,幸喜恢复力极强,故能间歇性爆发。 一顿老拳后,杰克拳势粘滞,如弹棉花,力道顿失。 曼扎眼露精光,挣扎欲起…… “老子弄死你个小样!” 克拉克双手捂住长匕柄部,借身体之力,朝曼扎颈部刺去。 嗤!~长匕刺入,曼扎眼帘低垂,挺膝蹬腿后,随即死亡。 “叮!” 长匕跌落,声音清脆。 “啊!~老子杀人了!老子杀人了!” 克拉克捂住眼睛反复叨念着,惊悸令嘴巴洞开,无法合拢,整个人瘫坐在地,簌簌发抖。 “少校!塔克!你们怎样?” 听闻打斗剧烈,罗纳率众人冲入洞内。 “我不碍事,先救他们。”马克勉力坐起,余眩灼灼,视觉甚为模糊。 “妈妈,你怎么了?爸爸,你怎么了?” 听闻呼唤,众人朝丽莎望去。 杰克把山德鲁夫妇解下后,将两人平摊于地。 两人脸色苍白,已无气息。 “妈妈你快醒醒!”见母亲双目紧闭,嘴唇绀紫,丽莎的呼叫声颤抖。 “大笨蛋!快用血救妈妈!”丽莎点醒杰克。 “喔~宝宝差点忘了……” 第一百二十三节 托孤 听闻妹妹提醒,杰克慌忙拾得长匕,割破手掌后,以鲜血注入伤口。 “妈妈不要离开宝宝……宝宝最乖,宝宝以后不再喊饿,宝宝最听妈妈的话……” 杰克救母心切,话语虽为混乱颠倒,拳拳意切,令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动容。 “咳咳咳……” 一阵剧烈咳嗽后,嘴角血丝滑落,碧昂丝方睁开眼,便见众人围参。 在人群中寻觅出杰克身影后,勉力抬了一下手臂,又垂了下去。 马克趋步上前,搂住碧昂丝身躯,将其搀扶坐起。 “老混蛋呢?老混蛋怎么样了?”见自己儿女安然,便询问起丈夫的安危。 “放心吧!碧昂丝婶婶,他没事的。” 马克强忍悲伤,将身体挪了挪,故意遮挡住山德鲁身躯,为避免她瞅得山德鲁干瘪凹陷的胸膛而再次伤心。 大量的血液注入,使得碧昂丝精神劲稍稍好转,粗喘数下后,才缓缓而道:“那我就放心了。” “妈妈!爸爸他没事的。”丽莎帮忙打圆场。 “咳咳……你个不省心丫头片子,总算承认他是你爸爸了。等等老混蛋醒来听到你叫他爸爸,不知道有多开心……” 碧昂丝咳嗽数下,以手掩住嘴唇,谨防血液下流。 “妈妈……宝宝最乖了,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杰克嘴笨,也就那么几句。 克拉克从恐惧中醒来,听闻众人对话,眼眶红润。 回咽一口血液后,朝马克望去。 见碧昂丝有话要说,马克止住悲伤,正了正神色。 “少校殿下!这俩孩子老身便托付于你了。虽然一个捣蛋,一个调皮,但他们的本性善良,是个好孩子。” 说完后,碧昂丝朝杰克望去,伸手拉住丽莎的手掌。 眼神殷切,声音逐渐细弱:“孩子们!从今往后一定要听大哥哥的话。看得出,他是个好人……” 听闻此言,克拉克拧头,悄悄抹去眼泪。 马克搂抱着碧昂丝的身躯,恍若抱着自己临终前的母亲,潸然泪下。 泪水滑落,亦是清凉,令碧昂丝随之一振。 伸手在空中乱舞,嘴中喊道:“老混蛋!老混蛋你在哪里?为什么天暗了……” 众人心知肚明,不少人随之呜咽啜泣。 “妈妈!你醒醒……”见母亲萎靡不振,丽莎叫声急促。 “宝宝不要失去妈妈……宝宝不要……”杰克以长匕发疯般割着手掌,血液激增,溅得旁人鲜血淋漓。 “把我放到老混蛋身边,我想重温一下他的怀抱……” 马克仰头,止住悲伤,将碧昂丝安顿在老兵山德鲁怀中。 “你们走吧!这里是我家,也是我和老混蛋的家。” 碧昂丝声音微弱,逐渐暗沉,以至于只有马克才能听到。 “老混蛋……碧昂丝来了……我们永不分离……” “妈妈!……” 见母亲溘然长辞,兄妹俩痛哭不已。 众人相劝,却无从入口,只能默默陪泪。 “少校!这人有个计数器!”克拉克提醒。 循他提示,马克发觉斗篷人手中紧攥一定时器,然而时间即将耗尽。 “十,九,八,七……” “快跑!这里要炸了!”马克大声警告,拉起杰克便往外冲。 “轰!” 山洞喷出一道火光,瞬时崩塌。 望着鲜血淋漓的众人,马克惊魂方定。 “走吧!这样也好,就当是他们安歇之地了。希望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能在天堂中烟消云散。” 众人默然无声,牵着巨鼠,朝核弹发射孔进发。 痛失双亲的杰克兄妹一改前日的天真烂漫,意志消沉。 无论马克如何逗他们,都难再开怀,无奈之下,只得紧随前往。 众人拾取蛞蝓卵后回到兵营。 作战室中。 菲利普来回踱步,手中烟斗因持续工作已然成为黑色。 烟雾缭绕中,烟斗随菲利普猛嘬后,忽明忽暗。 “咳咳咳~”一口浓烟呛得菲利普眼泪直流,剧烈喘息使得胸膛起伏。 清了清嗓音后,菲利普扫视众部下。 沙盘两侧围着七八个士官,与菲利普神情相去无几,皆是困顿不堪。 数人形容枯槁,脖颈处风纪扣已然开解,双目血丝满布,紧盯沙盘愣愣发呆。 衣衫凌乱,胡子拉碴,怎是一个“潦倒”两字便可形容。 这些士官被折磨的几欲发狂,哪顾得上平时衣冠楚楚? 其中一人不断敲打脑壳,沮丧之情溢于言表。 “殿下。照这样下去,不出两日必定哗变。”敲脑壳的士官愁容满面。 “那你说怎么办?有什么良策?”参谋长以手撑住沙盘边框,上身前倾,紧盯不舍。 那人挠动脑门,原本稀松的头发被挠下数根,一脸苦相冲参谋长大吐苦水:“我亲爱的参谋长呐~你就别取笑属下了。论打仗带兵,咱二话不说肯定是第一个。至于出谋划策嘛,这还要多多仰仗您了。” “哼!就你这德性,真不知道当初在军事学院怎么蒙骗过关的。简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鲁莽武夫!” 参谋长年龄略大于秃顶,出言极为不逊。 在部队中官大一阶压死人,这也是军队不成文的规定。 “参谋长所言甚是,属下铭记于心。”秃顶低眉垂目,伛偻哈腰。 “戴维,你怎么看?”参谋长朝一年轻军官看去。 年轻军官排在沙盘座位最末,论军衔低于秃顶两阶,他之所以能出现于此,不仅仅凭借军功,更主要有些“鬼才”。 戴维横坐在一个靠椅中,将两腿搁置在沙盘边缘。 自怀中掏出一金属瓶罐,旋开帽盖后,抿了一口。 此等坐姿极为不逊,即便在酒馆中也不曾有人以如此不雅坐姿喝酒。 而在堂堂军事会议中,这人居然如此倨傲,可见菲利普在军队任命不拘小节,唯才任用。 参谋长直勾勾地望着戴维,如鹰隼般眼神似要冒火。 可亲王不介意,自己更无借口发作,只得耐住性子忍气吞声。 戴维脸色潮红,同样愁眉苦脸,猛灌一口烈酒后,打了一个响嗝。 惺忪的眼睑奋力翻了翻后,才慢吞吞吐出一句话来。 “参谋长,省省心吧,别研究了。这三路无论走哪路都一样,反正湖泊这路不能突围。” 第一百二十四节 军事议会 戴维似乎醉意熏熏,强忍住干呕后,吁了一口长气。 “为什么?三面重围,唯独这路没有伏兵。不走这路过,更会牺牲多少士兵?”参谋长鼻息轻哼。 “反正这路去不得,去了就会全军覆没。”戴维并不解释,反复叨念,已然宿醉。 “肯恩,说说湖泊那边的情况。”参谋长点名。 “三叔!那边不好走……”肯恩小声说道。 “住口!说了几百遍了,叫职务,叫职务!军队没有三叔!”参谋长盛怒,受戴维的恶气尽数吐露在侄儿身上。 “是。侄儿明白!”肯恩恭谦之极。 “你!……”见侄儿屡教不改,参谋长更是气不打一处出,老脸憋得通红。 良久后才蹦出一句话。 “气死老子了!当初把你从‘花花太岁’那里调来,就想让你做出点成绩。你小子笨也就罢了,还随声附和,能不能有点出息?” “可是……三叔。咱老约翰家就数你最聪明,侄儿有话不敢说。”肯恩畏畏葸葸,前日英勇之气荡然无存。 或许这三叔将自己抚养成人,亲如严父,故不敢忤逆。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真不知道你究竟是大哥亲生的还是拾来的?”参谋长双鬓斑斑,已入迟暮,火爆脾气一如青年之时。 “我说肯恩兄弟,这都啥时候了,还藏着掖着干嘛?你三叔容易吗?”秃头见风使舵,乘机数落。 肯恩扫了参谋长一眼,见他并不紧盯自己,方得松了一口气。 清了清嗓音后说道:“三叔!” 发觉参谋长瞥了自己一眼,心中顿为一颤,双眼微凸,活生生的话语又被吞了回去。 “哦不,参谋长。湖泊那条道真不能走。要想打那过,必须通过天堑。我们这么多人,恐怕成了别人盘中鱼肉,届时任人宰割。” 肯恩偷偷瞄了一眼,发觉三叔捋着胡子正在考虑,心中坦然些许,话语恢复底气。 “马克少校这人我接触过两回,觉得人品不错。或许他有方法能让我们突围。” “哦?”参谋长幡然一怔,以舌尖舔舐牙齿,似在品尝美味。 “你是指那外乡人?” 沉思片刻后,参谋长微微颔首,说道:“你继续往下说。” “是!三叔。”发觉自己已然成习惯,断难改口,肯恩心生余悸。 幸喜参谋长似乎惘然,沉思于琢磨外乡人的品性当中,并不顾及有何不妥。 “前日少校要我带路勘查地形,这事经亲王殿下批准的。” 扫视众人,见众人并无异议,肯恩继而说道:“在查勘中,少校说要我弄一个机械士兵,用来‘钓鱼’。又到我这借了点兵,说是去带点东西。古古怪怪,不知有什么用意?” “那他人呢?”参谋长听闻后,立马追问。 “还没回来……”肯恩小心回复。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要搞什么鬼?”参谋长小声嘀咕。 “把他找来问问不就成了吗?”戴维一扫先前醉意,忿然出口。 “这恐怕不妥吧?我们这是高等军事会议。一个奴隶怎么能参与?”秃顶抗议。 “主帅!您说应该如何是好?”参谋长转身询问,态度恭谦之至。 菲利普悄然换上新的烟叶,止住脚步后,盯着眼前之人。 沉默片刻后,菲利普和颜悦色:“索隆,我的挚友。你说该怎么办?” 参谋长圆滑,虽自己跟随亲王征战多年,却从不妄下定论,这也是与亲王相善的不二诀窍。 “谨听主帅定夺。”参谋长唯唯诺诺。 望着老友逐渐衰老的容颜,菲利普唏嘘不已,拍着索隆的肩膀后说道:“把他找来罢,如今是年轻人的天下,我们不服老不行啊。” 听闻亲王感慨,索隆动容。 老泪几欲纵横,愣被遏制在眼中,擤了一下鼻翼后冲肯恩吼道:“还愣着干嘛?” “是,三叔。”不等索隆反应,肯恩旋即离去。 “少校!肯恩团长四处找你。”一通讯兵见到风尘仆仆的马克低头行礼。 “嗯,告诉他我随后即来。”马克心知肚明,却不点破。 肯恩在大厅来回盘身,焦虑如热锅上的蚂蚁。 “谢天谢地!我亲爱的少校,你总算来了。”肯恩起身相迎,搂住马克身躯,恨不得亲他一口。 “团长,你找我有事?”马克故作不知。 “唉!还不是那号子事?快点!都等着你呐!”肯恩拉拉扯扯,猴急得如即将入洞房的新郎。 “托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马克一心系在鱼饵之事。 “早妥了。弟兄所托之事,咱敢不放在心上?早送到那‘黄皮’哥们那儿啦。”肯恩推搡着。 “唉!对了,这‘黄皮’哥们真不赖。还有点门道,三下两下就把它卸下了。”肯恩大赞。 “你先去报告,我随后就到。”马克目光闪烁,知道鱼饵之事可成。 “那快点啊,我先去交代一下。”肯恩看似毛躁,办事相当妥帖。 “去吧。”话音未落,马克径自走向王强寝室。 “来啦?” “嗯。事情怎么样?” “刚刚好,虽然有点粗糙,却不影响使用。”王强满脸倦容。 “你随我来。”王强将物件包好后紧随马克步入会议厅。 两人踏入后,众人未曾相迎,虽各司其事,却不由得齐刷刷注视。 “听闻你有良策,说来听听!”不等两人走进,戴维高傲如故,借醉意藐视马克。 “谈不上良策,只是几点建议和意见罢了。”马克不卑不亢。 “切!那还是要靠我们自己咯?真不知某些人把你吹嘘的神乎其神,有何用意?”秃顶神态轻蔑,晃动大腿,令肥膘抖动。 马克微微一哂,忽略两人之刁难,径自走向菲利普。 “坐吧!”毕竟是亲王身份,菲利普如此招呼,已然自降身份。 马克走到沙盘前,并不入座,反而对众人说道:“想必诸位已经认识在下了,所以不再自我介绍。” “不敢当!外乡人久负盛名,如雷贯耳。”词意谦虚,所说之人却并不正视马克,怪腔怪调的口吻如芒刺耳。 “既然不欢迎在下,又何必使人传唤?莫非这是堪萨斯待客之特色?”马克针锋相对。 第一百二十五节 鱼饵“伊娃” “够了!你们这些人,要你们出谋划策时一个个哑口无言。见人来提点意见建议,眼中便容不得沙砾,红眼病发作吗?”索隆呵斥部下。 朝马克正了正身子后,肃穆而道:“鄙人无才,想听听少校的一番高见。” 被参谋长呵斥后的众人如垂头公鸡,都蔫了,不再做声。 “不敢当。高见确实没有,只有意见和建议。”马克不是妄自菲薄,实则谦逊以礼。 “那劳烦少校说出你的意见和建议。”索隆虽为年长,并不居功自傲。 马克不再谦让,拿起教鞭在手中轻轻拍打,以引起众人注视。 见众人抬头观瞻,微微而笑。 “这军事态势想必诸位比我更清楚了,所以不再繁冗介绍。” “少扯淡,来点实在的。说吧,从哪里突围?”戴维语气粗鲁,话语直白。 马克故作惊愕,冲此人说道:“谁说我要突围了?” “说了半天等于废话,不突围让大家饿死或是任人宰割?亏你想得出。”戴维冷笑。 “哈哈~说实在还真不如咱‘秃鹰威廉’。至少咱在死之前还弄几个机械士兵垫背。十足的懦夫!”秃顶嗤笑不已。 两人一唱一和足可演一场双簧,场面顿为尴尬,令马克难堪。 “你们两个积点德,刚才要你们出点子的时候怎么哑巴了?”肯恩替马克解围。 索隆摆手,示意部下停止纷争,转眼望着马克:“请你继续。” “兵者,诡道也!数千年前一位黄皮肤的军事大家曾经诠释过战争艺术。”言毕后转向王强,报以微笑。 王强自知此人是谁,亦是颔首不止,眼神中大加赞赏。 “哇哈哈!鬼道?都成鬼了还有什么门道?”秃鹰威廉哄堂大笑,掌声突兀。 见无人附和,戛然而止。 “威廉!收起你的无知。若是再有这种态度,晚上洗巨鼠圈去。”菲利普声音并不高亢,绝对低沉有力,其威严不容质疑。 威廉悻悻,朝戴维瞪了一眼,似在责怪其不声援。 马克手持教鞭,围沙盘踱步。 所持教鞭拍打手心,口中却道:“虚则实,实则虚。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虚虚实实让对手难以洞察,则成功一半。” “那令一半呢?”肯恩接茬,正中马克下怀。 “顺势而造势,化被动转为主动。”望众人眼中迷蒙,皆在猜想马克所言之意。 菲利普正在吸烟,听闻此言后双目放光,朝马克身边走来。 “诸位!你们看,从局势来说,堪萨斯处于劣势。机械军团无需一枪一弹,便可困死我们。” 马克指着沙盘中军营地标,所处位置一面旷地,一面抱山,一面临崖,而另一面则是干涸的湖泊。 “若要将被动转为主动,还需要鱼饵。”众人听闻鱼饵,大为茫然。 “兄弟,有劳了。”马克朝王强望去。 只见王强将一个包裹放在桌上,在众人疑虑中将它打开。 包裹褪去后裸露出一具机械士兵的躯干,躯干除了头部外其余部分早被拆卸。 “这是什么鬼东西?把它拿进来会泄露我们的兵营布防,你小子不嫌事多吗?”戴维指着马克鼻子斥责道。 马克并不辩解,会以一笑。 “啪!”启动躯干后并没有出现机械士兵的狰狞攻击姿态。 “嗤……”见运转异常,王强匆忙调整。 “嗨!还以为有什么新鲜玩意,原来是一个破机器人。”威廉忘却了菲利普的告诫,牢骚大发。 王强摆弄完毕后急忙退去。 机械身躯蓝光大盛,自胸口投射出一束光线。 光线呈扇形,其中显现一个女性身躯。 “吓!这又是什么鬼?”威廉惊恐,脱口而出。 碍于空间有限,女性偏真人略小。 她脸庞上扬,双臂舒展,与身躯呈现十字状,旋转身躯后朝众人望来。 “欢迎来到奥德赛系统!本次引导由伊娃为您解说。”画面虚幻,表情确如真人无异。 索隆见状,连忙问道:“少校,这是……” 马克颔首一笑,连忙解释道:“参谋长,这是我在死亡坟场偶然得到的一个系统。请你耐下性往下看。” 说话间,菲利普也趋身而至,忘却了手中烟斗早已熄灭。 “伊娃,自我介绍。”对虚拟的伊娃无需人类的谦逊或者愤怒,它们只在于指令是否正确。 “明白!马科斯少校。”伊娃犹如真人导购,朝马克微微鞠躬。 鉴于先前早已身份认证,自然不必反复确认身份了。 “奥德赛系统是独立系统,与广域网不同。它隶属于局域网的独立系统,用以控制下属运转、运算、运作……” 众人听完后全都闻所未闻,自然大眼瞪小眼,不明白其中的机理。 马克不做介绍,屋内除了自己懂得外,自然还有王强了。 解释这等机理需要从智能运作的基本程序开始,其复杂程度不是几分钟便可解释的清楚,它不影响后面的介绍,所以故作沉默。 “请介绍‘天眼’系统。”马克下令。 “好的,正在为您调取资料。”伊娃眨眼,大有调皮可爱之味。 “天眼系统即是运算系统,它模拟人类的视觉、听觉、触觉,对当下环境评估、运算后作出的判断。判断以无线数据传播,反馈给主站。主站与终端相连,交换数据后由终端下达指令,逐步传输到子体……” 伊娃介绍到这里,马克朝王强使了个眼色。 王强连忙走到机械躯干身边,将播放暂停。 “听到这里想必诸位已然了解,同时也有众多迷茫,我来打个比喻。”马克走至沙盘前,拿起一个水杯将水倒去。 又从戴维手中夺过瓶罐,往口中倒了一口烈酒。 酒味苦涩难当,入口即化,如同火灼火燎。 自口中奔向胃部,恰是烧红的刀子往喉咙中戳去。 马克皱了皱眉,朝戴维看去。 见到他怒目而视,敢怒不敢言。 哈了口气后,甩头才道了一句:“痛快!” 抬眼便见菲利普正在注视自己,威严依旧,却带有赞赏有加之意。 第一百二十六节 运作原理 “这石子比作机械士兵,瓶罐比作操控士兵的指挥部,而水杯嘛~” 马克冲众人笑了笑,继续说道:“它就是智能主脑。” “为啥不是瓶罐而是水杯?”肯恩托腮问道,其状不亚于兴致勃勃的小学生。 “问得好!”马克微微闭目,手中教鞭指着水杯问道:“你们当中有谁见过智能主脑的样子?” 威廉挠着秃顶,似在费力极思。 “你见过吗?”马克朝戴维问道。 “谁它妈见过这玩意?要是真遇到了,还不干它的。把它毁了,咱也不用抛头颅洒热血了。”戴维粗话连连。 “请问参谋长您见过吗?”马克望向索隆。 索隆抿嘴闭目。 扫视众人,皆是迷茫之色。 “强,你们神州与智能主脑交战数百年,可曾见过?”见王强抱胸,以一手摩挲下颌,似在沉思。 “我见过主站,但从未见智能主脑的模样。”王强之话令众人大惊,未曾想这黄皮肤奴隶居然有此见识。 马克转向众人,徐徐而道:“我坚信在座的诸位都不曾见过智能主脑的模样,自然谈不上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了。” “那它究竟是什么模样?”鲜有开口的菲利普亲王发问。 “殿下,它是虚幻的,正如这个伊娃一样。”马克指着石子说道:“这个石子可能就是主脑,或许它就是瓶罐,同时也是水杯。它是一种程序,并不是实质性的物件。” 经马克解释,众人已然明了些许。 “那么我们岂不是注定失败?”肯恩提问虽然丧气,却也一针见血。 望着肯恩的眼睛,其中充满了求知欲,马克暗想,若是在和平年代,肯恩或许能成为某一领域的专业人才。 “不,凡是并不绝对。虽然我们无法打断它们相互的联系,却可狭义上的破坏指挥这场围困的指挥所,也就是所谓的主站。” 戴维果然聪明,立马领悟其中机理,抛却先前鄙夷的成见,转而问道:“你不是说它们可以互相转化吗?要是指挥所破坏了,它转移到令一个机械战士身上呢?” “呵呵!”马克笑了起来,笑容由心而发,本真至善。 “不要忘了,它们每个个体功能不同,自然遏制了运算速度,请看。”说完后自沙盘中抓起一把沙粒,放入水杯中。 水杯被盛满后,沙粒外溢。 “当负荷超越时,它便崩溃。” “请恕在下愚鲁,我还是不明白你说的这些有关乎这场突围或是不突围的干系吗?”威廉不善于思考,或是更在意如何享用食物,以至于身材走形。 “嗯,这样说吧。战场上的每个机械士兵都是智能主脑的分身,同时也是它的手足爪牙。 每个爪牙所处于的战争环境不同需要独立运算,反馈给指挥所,以便指挥所及时调整战略。 一旦指挥所崩溃或是被摧毁,那么余下的爪牙只能独立运算。 当负荷满载后,它会变得迟钝,更容易被摧毁。虽然这只是推理,不曾实践过。”马克补充道。 “少校,要达到你所希冀的状态,我们要牺牲多少士兵?”参谋长果然是参谋长,他更关心的是士兵的安危。 毕竟实力摆在面前,若是兵都没了,谈什么坚持不坚持。 马克指了指伊娃,朝索隆微微一笑:“所以我才搞了这个鱼饵。目的是让我们损失的更少些。” 仰望天花板,马克寓意深长地叹了口气后,满脸凝重,朝众人说道:“战争是何其残忍,战场并无英雄可言。” “年轻人,说说你的计划。”菲利普猛嘬一口烟斗,发觉早已熄灭,唯有淡淡烟灰。 手持烟斗在沙盘边框轻轻敲去烟灰后,又装满烟丝径自点燃。 余下众将一扫先前轻视,悉数望来。 “抱歉,刚才语出不逊,还望诸位海涵。不是我故弄玄虚,实在是堪萨斯对人类的成见过深。” 众人心中明白,嘴中不说却是不争的事实。 “参谋长,军队中能动弹的还有多少?”马克询问。 “不足八万。”索隆以实情相告。 “八万,八万……少是少了点。”马克私下嘀咕。 “你打算怎么安排?”索隆问道。 马克目露精光,朗声而道:“两万人驻守兵营,死守严防。我把伊娃作为诱饵,安放在这,诱使它们前来攻打。” “它们凭什么要来攻打?就为了这破玩意?”戴维瞪眼,所说的疑虑自是在场之人之顾虑。 “就凭这!”说到此刻,马克在耳屏处连按数下,掀起耳廓。 嗤!~ 一个柱状水晶自马克耳背伸出,精密的构建浅蓝色的光泽令在场之人大为惊叹。 拔下水晶柱后迅速取出一片状如指甲片大小的物件,又将水晶柱归复原位。 只见马克手掌中赫然多了一片芯片。 将芯片扬起后展示给众人,以坚定口吻说道:“它里面盛载了我在异星所拷贝的数据,一些其他文明的东西,虽然不明白其中的意义。但我坚信,若是智能主脑知晓此物,必定来抢夺。” 众人惊愕,未曾想这外乡人居然这等奇异,包括王强在内。 “解决了鱼饵这个棘手问题,剩余的五万人马有劳参谋长了。”马克言毕,朝索隆望去。 索隆虽然年长,阅历丰富,但见这外乡人所做所为令自己闻所未闻,敬意不由得油然而升。 “少校,想必这五万人另有所派罢?”“参谋长果然是参谋长,这五万人马的任务并不比扼守兵营的轻松,或许伤亡更为惨重。” 马克面带悲戚,自己生性怜悯的性格并不适合做为统帅。 “明日破晓前务必将五万人安插在悬崖下,不能泄露半分痕迹。不然天机泄露,先机即失,届时功亏一篑。” 索隆心中已然明白三分,仿佛见到胜利曙光,战意昂然。 “这个不成问题,什么时候发动袭击?” 姜果然是老的辣,除去菲利普和马克外,也就索隆能提出这样的问题了。 “待我信号。”马克并不约定时间,只因战场变数太大。 “那还有一万人呢?”肯恩追问。 语句坚定,字音铿锵,马克缓缓吐露两个字:“突围!” 第一百二十七节 排兵布阵 “不是说不突围吗?在哪里突围?什么时候突围?”肯恩疑问之大,以至于语句连珠。 “死亡坟场!”马克道出地名。 “我反对!那里天堑扼守,绝不能突围。”戴维早已酒醒,失去先前骄气,以至于焦虑万分。 马克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一笑:“不要忘记了虚虚实实之道。总攻开始后,死亡坟场的伏兵必定撤离救援,届时没有伏兵的死亡坟场就是康庄大道!这一万人中除去老弱病残,还有亲王殿下!” “胡扯!”菲利普猛拍沙盘,震得沙盘中旗帜纷纷跌落。 听闻马克安排撤退,倔强火爆个性终于爆发。 若是在寻常,指不定被扇了几个耳光,一顿臭骂自是少不了的。 “大敌当前,主帅易阵,这是兵家大忌。小子!别以为劳伦娜青睐于你,便可胡作非为。总之我不走!”菲利普吹胡子瞪眼睛,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恰似老小孩。 “殿下,您是堪萨斯的上柱国,堪萨斯子民不能缺您。”众人相劝。 “主帅!你年事已高,而公主未嫁,国王不能失去你这样的臂膀,若是失去主帅,堪萨斯岌岌可危。还望主帅思虑再三!”索隆力劝。 “对啊!对啊!还请殿下思虑再三!”众人随声附和。 “放肆!”菲利普一拳将沙盘一角击碎,木屑刺入手掌,血渍滴落。 面容庄严神圣,不容亵渎,声若洪钟,大声骂道:“谁再敢让老夫撤退,老夫先灭了谁!” 众人噤若寒蝉,面面相觑。 “爸爸。”听闻父亲坚决不撤,劳伦娜推门而入,早已雨打梨花。 “爸爸!你不要女儿了吗?女儿千辛万苦找到你,若不是马克出力,怎么有机会撤退?”劳伦娜扑倒在菲利普跟前,紧紧抱住她父亲的膝盖,不再松手。 “要是你不走,女儿也不走。兵营破时,便是女儿以身殉国之时。” “女儿在此行礼了,以报答父亲多年的养育之恩。”说完朝菲利普磕了个响头,抹去眼珠后,飞奔而去。 菲利普双目紧闭,牙关紧咬,怔了怔身形,捂住胸口摇摇欲坠。 或许胸口一阵闷痛,只得以手按捺。 “主帅!”索隆急忙搀扶,将菲利普扶至座椅,以手捋胸,替其舒气。 深知女儿个性随己,性疾如火,爱憎分明,又言出必行,菲利普不由得老脸酱紫,着实骑虎难下。 “殿下!你一定要撤退。”马克信誓旦旦,绝非糊弄人。 “什么?”菲利普怒目,挣扎着欲将站起。“堪萨斯国事容不得你这外乡人插手!” “试问能调动兰瑟兵力的能有几个人?只怕是非殿下莫属。”马克并不愠恼,声音缓和。 “此话怎讲?”见外乡人另有玄机,菲利普顿为怒消。 “殿下,突围后速去瓦伦处,将要塞人马带来解围,不然这七万人马恐怕难以咬下这块硬骨头。”马克摊牌。 “兰瑟迟迟不动,若非殿下出马,令其扼守要塞恐无人能调遣。一则迅捷解围。二则白送兰瑟一战功。如此之来,想必兰瑟不动,再无推辞借口。” “好!”菲利普鼓掌大笑,笑声之巨震得满室随即开怀。 “好你个外乡人,只可惜……也罢,老夫就依你所言。” “爸爸!”劳伦娜并不远去,依旧在偷听。 听闻父亲赞赏爱郎,娇羞如雀,飞扑入父亲怀中,荡着脖颈撒娇:“都说马克他不是平常人,你还不信,这下好了罢?” 菲利普刮了一下劳伦娜俏皮上翘的鼻尖,面带笑容:“没办法!爸爸不服老不行啊,这是年轻人的天下。” 见父亲开怀,劳伦娜明眸忽闪,央求道:“女儿想呆在马克身边,就不陪你走了。” “什么?你……胡闹!”扯下女儿手臂,转瞬即怒:“不行!坚决不行!” “爸爸……怎么不行了?再说了这不一定就得阵亡。反正女儿心意已决,不行也得行!”说完后,劳伦娜撅嘴撇头,猛跺两脚。 “主帅!女大不中留……”索隆及时劝慰。 “不是你女儿你自然不担心。”菲利普怒叱,较之前却是缓和很多。 “公主安危我来担当!”为消除疑虑,马克言誓。 “也罢!我女儿若少一根毫毛,你小子便要少一条胳膊。”菲利普放出狠话。 “谅他也不敢!”顺父亲之意,劳伦娜尾随而上。 见父亲怒意已销,而自己目的已达,劳伦娜笑颜如花,扯住马克耳朵后在其脸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口。 模仿着她父亲的口吻,狠狠而道:“你小子给老夫小心点!” 便如春风吹蝴蝶般,翩然而出。 只剩下马克怔怔而立。 场面顿为尴尬,众人见公主如此彪悍,悉数目瞪口呆。 为破除僵局,马克恢复素日神色,朝众人说道:“我来说一下具体安排。” 众人听闻,全都围观,兴致盎然。 马克道说:“参谋长先前交代是否已悉?” 索隆回答:“嗯。” 马克又说:“你的任务最重,若是时机过早或者过晚发动进攻,都会牵动战局。” 索隆唯唯诺诺:“这个自然明白。” “总攻后务必拿下指挥所,虽然不好辨认,不过冷静面对总能窥破。”马克心事重重,唯恐索隆失利。 “这次我从峡谷中发现了一些蛞蝓卵,它的液体可腐蚀金属。或许不如你们的‘艾斯’霸道,却能避免士兵不必要的伤亡。”马克坦白。 “喔?有这样神奇的东西?等下我要见识见识。”索隆眼露精光,想必是兴致勃勃。 “兵营虽然只有两万兵力,地形绝佳,却也难守。不知诸位有谁自告奋勇?”马克扫视众人。 “这种任务非我莫属!”发音者乃戴维。 为消除马克疑虑,戴维自作诠释军团的彪炳战功:“我们军虽为年轻,战功在整个堪萨斯名列前茅。‘猎食者’的称号不是浪得虚名。” “顿山一役、喀戎一役、雷萨伏击,伤亡虽大,哪次不是圆满完成?”说到这里,戴维神色中满是自豪感。 “得了吧!队伍都打没了。要不是殿下及时补充,你小子还在街口摆摊征兵呢。”肯恩挖苦。 “你!”戴维禁不住嘲讽,掀翻座椅,欲将出手。 众人急忙拉扯。 第一百二十八节 大战前夕 “够了,戴维!你的部队骑兵多于步兵,坚守之事还是另换他人罢。”索隆一语中的。 戴维绝非蠢蛋,自然明白参谋长另做他用,只是撸不下面子,嘴中忿忿还击:“好你个肯恩!若不是看在你‘三叔’面上,今日不分高低决不罢休!” “守阵地还是我们来!”被戴维戳中软肋,肯恩如泄气皮球,坚信自己有三叔这层关系,拿下坚守的任务非自己莫属。 他解释道:“马克少校与我相善,我们合作过两次,亲密无间。少校,你说这任务该不该我来?”说完后朝马克求助。 “二丫头!你行吗?”索隆步步紧逼,紧盯肯恩不舍。 “噗嗤~”戴维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手握空拳,以拳遮住嘴唇,意在掩饰笑容,模仿参谋长沧桑的声音问道:“二丫头,你行吗?” “你!……”肯恩欲将发作,奈何是三叔起头,也不好打人。 望着肯恩,索隆并非不容自己子侄上阵。 知子莫若父,若不是战争磨砺,肯恩生性多愁善感,根本不适合上战场,以至于“二丫头”的诨号绝非空穴来风,坚守之责确实不适合。 “我来吧!”声音低沉坚决,仿佛艰难抉择所后下的决定。“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坚守兵营了。” 威廉起身,肚腩微微顶住沙盘边框。 看似猥琐的面容中透露出必死的刚毅。 众人鸦雀无声,诚如威廉所言,没有人比他的部队更为合适了。 “少校!请原谅我先前的无知。‘秃鹰部队’骑兵不多,重甲兵不少。虽不如‘猎食者’战功彪炳,却极少损兵折将,建制完整,都是老兵。并非我无能,而是兵种结构奠定了战争角色,所以一直都充当助攻。” 威廉起身鞠躬,朝马克介绍自己的部下兵种。 “那就有劳阁下了。具体部署,等等私下详谈。”马克点头赞同。 索隆回答:“好的。” 马克说道:“参谋长,命令你的部队吃饭休整,明天早晨便要开始了。” “这个我会安排。” 望着王强,马克示意:“强,你去通知塔克他们,等等散会后,另有任务指派。” 王强回答:“明白。” 任务安置完毕,具体细则则由索隆布置。 缓缓起身,朝众人行了一个极为标准的军礼后,马克退身而出。 清晨。 薄雾如纱。 东方渐露鱼肚。 朝霞一抹,黛尽远山。 余晖将山体染成金色。 山体一隅,一年轻士兵枕戈待旦。 大战前夕,亢奋令他彻夜未眠。 士兵搂抱着一杆长矛,依偎在垛口处朝外张望。 发觉山谷旷地静寂无人,便朝双手呵了口气,搓动着。 长时间保持着坐姿,令其血液不畅,以至于下身麻木。 一阵搓动后,暖意直流。 士兵享受着摩擦后带来的短暂余温,禁不住站起来跺脚。 “癞痢!快坐下。你找死么?”一人哑声呵斥。 “班长。我看过了,没人的。”这个名叫癞痢的士兵抱怨道。 “那也不行。暴露了位置等于送死。”班长将癞痢拉扯后藏匿于转角处。 一阵冷风吹至,伴随着癞痢的肚子咕咕作响。 “饿了吧?来~”班长从怀中掏出半块干馍,抖索着掰成两半,递了过去。 “嘿嘿!”癞痢禁不住唾液直流,将手在衣襟上反复擦拭后抖索着接过干膜。 “唔~真香!”癞痢狼吞虎咽,转瞬间小半块干膜已然在口。 “咳咳!”干燥难咽,咳嗽数下后,喷出一蓬碎屑。 “总是一副饿死鬼德性!活该!”班长数落。 被班长责骂后的癞痢讪笑着,口中碎屑随之跌落,他以手相托,接住碎屑后仰头倒入嘴中。 嘴中食物不曾下咽,口中话语接连不断:“班长,你怎么还有吃的?” 将小半块干馍咬下一口,放入嘴中慢慢咀嚼,眼睛却仰望着漆黑的山体,无可奈何而道:“前天剩下的。” 癞痢拼命下咽,干燥令他不断伸着脖子:“那你怎么不吃?” “省着点,或许晚上就没福分消受了。”班长神情落寞,不似癞痢亢奋。 “等仗打完了,我请你顿好的。”癞痢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有命活下去再说吧。恐怕这次难熬了。” “怎么会?听说这次策略是外乡人安排的,大家对他的布局都信心十足。”癞痢虽是道听途说,却在质疑班长的灰心。 “那些当官的怎么知道下面的痛苦,省省吧。”想必这班长混迹部队多年,已然有心得。 望着班长多处枪疮,癞痢挠头:“也是哦。” “班长?你说我们会不会战死?”癞痢不甘寂寞,无话找话。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今日死明日死何处不是死?”班长咀嚼着干馍,不顾嘴边唾沫泡子,兀自说道。 其动作如山羊吃草般可笑。 “那死的时候疼不疼?”被班长这视死如生的态度惊呆了。 “说不上来。”换了个坐姿后,一如先前慢慢咀嚼着干馍。 “听人说死的时候会出气,眼睛一瞪,双腿一挺,一口气提不上来就嗝屁了。”一边说一边嚼着嘴一边模仿着死亡时候的动作表情。 癞痢被班长唬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吐着舌头问道:“那死了之后怎么办?” “嗨~这你就甭操心了。挖个坑,随便一埋,了事。”说的轻巧,像拿灯草。 “总得有个墓碑吧?最少上面写了某年某月某日某人战死……”癞痢臆想着。 “得了。这年头谁还管你这个?”朝癞痢看去,见他满脸狐疑,笑了笑说道:“再说了你有名字吗?” “我有名字!癞痢就是我的名字!”癞痢拍着胸脯说道。 “唉!~咱们穷人都没有名字。那些名字都是官老爷才取的。”班长摇头:“老子就叫阿四,四月四日生。” “那班长,假如不打仗了你要干嘛?”癞痢憧憬着将来。 “老婆孩子热炕头,一碗咸菜一碗粥。这种日子给个团长也不换呐。”阿四拔下一根杂草,剥去枝叶后,以枝干剔着牙齿。 “我以后继承爸爸行当,养蟑螂去。”癞痢提及父亲时略微自豪。 “呸!跟着我种蘑菇去吧,保证饿不死你。少年不学艺,老大无处去。”阿四虽然没有文化,说话却是一套一套的。 第一百二十九节 军瓮山(上) 癞痢好奇,歪头问道:“嗳~班长,像我这年纪你在干嘛?” 阿四踢完牙齿后,将枝干放在嘴中咀嚼,双臂枕在脑勺后回忆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那会不曾发育就给人帮衬着干活。你看你,瘦得猴样。” 癞痢撩起袖口,使劲弯曲肘部,手臂处肱二头肌微微鼓起,以展示自己的强壮。 “你看我的肌肉!不要小瞧人!” 阿四踢了癞痢一脚,嗤笑道:“去!去!去!告诉老子,你‘跑马’了没?” “什么叫‘跑马’?”癞痢掸了掸腿弯,眼睛瞪得骨碌圆。 阿四邪邪一笑,将手伸在空中,比划出一道葫芦状,嘴中却道:“就是你睡得迷迷糊糊,梦到一个仙女亲了你一口。然后尿床了。” “班长,你!”癞痢抬手要打,被阿四侧身躲过。 两人嬉闹一团。 “你俩干什么?”一声大喝止住两人嬉闹。 “排长!”见上司视察,两人笑容凝固,逐渐变僵。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瞎胡闹!” 话音刚落,一道呼声凄厉而婉转,空气中一个黑色尖锐物旋转着身躯朝众人处落下。 “快卧倒!”排长大吼一声,朝两人扑去。 “嘭!”尖锐物跌落于山体后,轰然而裂。 碎石溅射,震塌掩体一角。 阿四刚要抬头,听闻呼啸声纷沓而至,便按住癞痢死死不动。 癞痢蜷缩在角落,簌簌发抖,被这强悍的巨响所震慑,嘴中叨念着“战神保佑,战神保佑。” 余震不止,震得山体似为晃动。 十数分钟的炸弹轰炸后,阿四抖落身上的碎石,自碎屑中慢慢起身。 “呸~呸~呸~”癞痢摇晃着脑袋,将发间碎屑抖去,吐尽嘴中沙砾后朝阿四望去。 “班长,你!哇哈哈……”癞痢捧腹。 “臭小子!你也好不到哪。”阿四掸去身上碎屑。 两人如同泥猴,唯有眼白尚且干净。 “刚才好险呐,差点翘辫子了。”癞痢扯住衣襟不断抖动,将从颈部落入的碎屑抖去,眼睛却四下乱瞟。 忽然发觉少了什么,癞痢问道:“咦?排长呢?” “快找找!”阿四心下一沉,动手翻寻。 “排长!排长你怎么啦?”癞痢刨动碎屑,朝裸露的脚踝呼喊。 “快!叫人来帮忙!”阿四焦虑,加快手中动作。 “来人!救命!排长被压住了!”癞痢四下张望,并无人影。 碎屑混合血渍后粘腻,余温尚存。 两人不断刨动,将排长挖了出来。 直到瞥见排长脑勺插入一尖锐的石棱,阿四方才停手。 “班长!快救人呐,怎么停下了?”只见阿四瘫坐角落,粗喘不止,头部歪斜,眼角处似有泪珠滴落,癞痢正欲发怒。 “没救了,他死了。” “啊?不可能!刚才还好好的。”癞痢不信班长所言,兀自挖着碎屑,直到排长身躯完全露出。 癞痢晃动着排长身躯,嘴中不断呼唤:“排长!排长!你快醒醒。刚才我俩只是逗着玩呢……” “呜呜!”癞痢毕竟年轻泪浅,忍不住大哭起来。 “好了!别婆妈了。”阿四别过头,偷偷抹去泪痕,冲癞痢吼道:“快躲起来!刚才是盲射,等下还有一茬更强烈的射击。” 话音未落,熟悉的呼啸声即刻而至。 两人蜷缩于角落以盾牌遮掩,等待着命运之神判决生死。 炮轰停止,两人自碎屑中钻出。 “你去看看还有没有活人?排长没了,阵地必须坚守。”阿四下令:“时间不多,敌人马上要来了。” 望着班长坚毅的脸庞,癞痢沉声道:“是。” 阵地连着一条隧道,蜿蜒漫长,崩塌的落石将道路阻绝。 癞痢提拎着长矛不断跳跃,嘴中呼唤着:“有人吗?还有活人吗?” 见到隧道内肢体散落,癞痢心中一紧。 “就知道鬼嚎!还不来帮忙。”石缝后传来一个声音。 “来咧!”受到辱骂后的癞痢并不懊恼,反而欣喜,以长矛撬动石缝。 “班副,你怎么样?” “死不了。快去叫人!”班副咬牙切齿,似在强忍伤势。 “谁?谁在那儿?”一声警诫传来。 “自己人!” 发觉原是三班长,癞痢兴奋高呼:“快来帮忙,我们班副被卡住了。” 十数人匆匆赶来,帮忙撬动。 救下班副后,三班长问道:“一班的人呢?” “喏!都撂在这了。”班副粗喘不止,血液自腿上溢出。 一士兵见状,匆忙帮助包扎。 “别他妈浪费时间了,把绷带留下,赶紧支援。”班副指了指平台阵地。 隧道尽头连着一片空地,面积虽为不大,却能停个把飞行器,所处之地极为紧要,一旦失手便有无数机械士兵空降。 众人提拎着武器,朝平台赶去。 “都来啦?”阿四并不起身相迎,依然注视着旷地上的人踪。 三班长觇视垛孔后,发觉大量机械士兵涌来,沉声而道:“阿四,你去通知排长,敌人上来了。” “来不及啦!排长牺牲了,就在你脚边。” 阿四面容戚戚,瞅了瞅三班长后梗起脖子:“阵地是我们班的,这里我最大。要去你去!” “妈了个蛋!” 三班长骂了句娘,捋下头盔,以长剑抵住阿四,虎着脸说道:“少扯淡!快去搬救兵,阵地丢了谁也担当不起。” 两人争执不下,一架飞行器沿山体贴身掠过。 巨大的轰鸣划破气浪,一串射线自机翼两侧射出。 “麻子!麻子,你怎样?”飞行器稍纵即逝,阿四搀扶起倒于血泊中的三班长,不断呼叫着。 只见三班长腰侧豁然缺失。 阿四扯下衣襟,奋力按住伤口,奈何血涌不止。 “医务兵!医务兵……”阿四朝天嘶吼。 一个瘦小的士兵自掩体蹿出,飞奔而至,慌忙急救。 三班长浑身血污,勉力拉扯着阿四袖口:“别……他妈……叫唤了……吵得老子脑壳疼……” 发觉麻子清醒,似似有话对自己讲,阿四低头附耳。 “阿四……答应我……你小子……要是有命活着……给我闺女……捎点东西……” 怀中物件刚刚掏至一半,三班长歪头“睡去”。 “麻子~快醒醒,弟兄们等着你指挥呢。” 阿四干嚎着,收起被血渍浸染成红色的包裹,眼睛娑婆。 第一百三十节 军瓮山(下) “癞痢!快去通知连长!敌人来了。”阿四怒吼。 癞痢年轻,动作迅捷,“是”的音节不曾散去,早已蹦跳而去。 “能动弹的找好掩护,几分钟后敌人便上来了。”阿四下令。 飞行器并不远去,空翻回旋后欲将故技重施。 过于大胆,被山体拐角处另一驻防部队喷出的“艾斯”点燃。 浓烟呼啸,飞行器射出最后一波射线后翻滚跌落。 “都小心点,敌人马上上来了。”凭借经验,阿四朝众人大吼。 压力骤减,众人士气大增。 嘭嘭嘭! 声音低沉,不似炮弹。 无数链条钢索被射入山体,带钩挠的前端固定后,黑沉沉的机械士兵开始涌动。 机动绞磨紧扣钢索,链接着机械士兵后背,开始输送。 “兄弟们!敌人上来了!”阿四紧握战斧,告诫余下之数人:“不能让三班长白白牺牲!” “对!为三班长报仇!”余下数人义愤填膺。 “拼了……”阿四卯足力气,朝钢索奋力砍去。 一串骨碌声隐约传来,紧接着便是清脆的金属爆裂声。 效果不错! 余下士兵纷纷效仿。 一年轻战士斩断钢索后,伸头探视,被射线击中身躯翻滚而落。 “班长!太多了,我们快顶不住了!” “上家伙!”阿四赤目怒喘。 两个士兵从角落中扒去碎屑,抬出一金属罐体,贴垛孔打开后倾倒而出,黑色黏液沿山体随之滑落。 “快!动作要快!”阿四焦急万分,不断催促着。 将仅有的罐体倾倒完后,阿四掏出一个火镰。 “奶奶的,给你们尝点辣胡椒!” 嗤~ 一道火焰顺漆黑痕迹蜿蜒而下,瞬时将其点燃。 火焰连成一片,凡是被沾染的机械士兵腾起熊熊火焰,不被沾染的也熏得冒烟。 “班长,咱退到隧道吧,太热了。”一士兵捂住鼻息,朝阿四提议。 “扯淡!就算都死绝了也不能退半步。” 二杆子精神发作,阿四一边咒骂,所持大斧奋力劈出,将数个攀爬上山体,刚刚冒头的机械士兵击落。 一架四翼飞行器悬停在半空,调整射击诸元后开始发射。 嗤~嗤~嗤~ 射线不断喷涌,瞬时将数人打成碎片。 清除目标后,飞行器收起火力,朝平台驶来。 机舱开启,十数个机器士兵跳落,所持火力朝余下伤员射击。 阿四浑身血污,高举圆盾不断跃动,掏出装有“艾斯”的瓶罐朝飞行器丢出。 在他滚动跳跃中,数个机器士兵变为火人。 嘭!激光炮喷发,粗大的射线将阿四掀翻,数个空翻后跌落在地。 咳咳!丢掉被击瘪的盾牌后,发觉阵地只剩下自己一人,踉跄着朝隧道口退去。 “班长!快!快到这来。” 声音低沉,似为艰难呼唤着自己。 连滚带爬后,阿四跑至那人身处。 “班副,你怎么样?” “死不了,也活不长了。”班副支身依靠在墙壁,身边堆满了“艾斯”。 “这要干嘛?我帮你撤!”阿四欲将搀扶。 “小心!”班副猛然推开。 一道激光射线射来,差点报销了两人性命。 班副手臂赫然缺失,弓着身子扯起一块盾牌后,朝阿四挤出一个笑容。 “班长。快走!来生还是兄弟!” 阿四心领神会,战场残忍令他泪水早已干涸,心中明白再矫情下去都不能存活。 跑动持续不久,身后燃起熊熊烈火。 火光充斥着隧道,火焰中夹杂着班副骂娘的尖嚎…… “兄弟!怎么样?” 一群重踏从隧道深处传来,癞痢引领着一群人朝阵地奔至。 阿四狼狈不堪,伤口血渍汩汩而出,见自己部队顶替,腿弯一软。 领头人一把搀扶,朝身后吼道:“把他带下去!好好医治。” “连长!战事吃紧,请恕我不能服从。”阿四推开扶持,摇晃数下后勉力站立,口中却朝连长央求着。 “弟兄们都躺那了,我不能撤下啊……” 火光映射,将连长年轻的脸庞映得通红。 短暂沉思后,连长牙关紧咬,递上一个盾牌,拍了拍眼下这个老兵的肩膀:“等等打起来后,自己照顾好自己,我希望大家都能活着回去!” “是!连长。”阿四接过盾牌,朝连长正了正身躯。 “后面的跟上!快!”连长挥手,指挥着部队。 悬崖之下,灌木低密。 年轻的士兵藏于巨鼠身下。 数小时保持一个姿势过于难受,着实难忍。 听闻炸弹轰鸣,士兵血液上涌,开始变得兴奋。 身上巨鼠焦躁难耐,几欲站立,经士兵安抚后方才趴窝。 “头儿~这战斗都开始了,为啥还不让上?”士兵打破噤声的纪律,朝身边的军官问道。 “嘘~你小子再出声老子毙了你!”军官骂道,口吻并不如意思般强硬。 “这总行了吧?”士兵朝军官蠕动身躯,两人几乎挨着脑袋。 “那也不行!”军官抬手,鼠鞭高举,却始终不得落下。 “嘻嘻!我听过了,自炮声响起后,侦查器早没影了。”士兵揉着脑壳,好似被打起个包。 “小声点!暴露了目标,全他妈完蛋!”军官再三告诫。 士兵咋了咋舌,涎着脸问道:“头儿,别看我年轻。打仗年头不少了哩。”士兵吹嘘。 “人小鬼大!” “那不是?要不是当初头儿收留,指不定早饿死在污水沟里了。”说完后,士兵脸上荡漾出一阵自豪。 “唉!按年头也有五年了罢?”军官叹息。 “那不成?”士兵扬头自傲,眼珠一转后问道:“不过,打了那么多次仗,像今天这钟没头没脑的还真没碰到过。” 军官尴尬地笑了笑,一脸惭愧之色:“甭说是你,我也没遇见。” “那等等是不是逢人便砍?”士兵茫然。 “不!上峰有令,专挑大的下手。” “那是为啥?” “为啥为啥为啥!哪有那么多为啥?”军官责备:“你问老子,老子问谁?” “你问参谋长呗!”士兵心直口快。 “尽扯犊子!小心老子削你!” 士兵缩回巨鼠身下,朝军官吐了吐舌头。 一想又不甘心,转头问道:“嗳~头儿,会不会都死绝了?” “呸!你个乌鸦嘴!能不能说点好的?”军官拾得一块石子,朝士兵丢去。 “这不是着急嘛~”士兵抱怨。 “急急急!老子比你还急呢。” “仗都打了大半天了,都快下午了还不让上,能不急吗?” 砰~一声巨响。 一道流星冲隐匿处射出。 信号弹! 军官不由得一阵哆嗦。 正欲张口,冲锋号骤然吹响。 自巨鼠身下迅速爬出,军官翻身而上。 喀喇一声,军刀早已高擎在手,雪白的刃口在朝日下熠熠发光。 “弟兄们!该我们了!” “呼啦!”声音响彻四周,巨鼠从灌木丛中纷纷蹿出。 全都晃动着身躯,将沙砾抖落。 军官策鼠,一马当先,冲向旷地。 见众人纷纷出发,年轻的士兵大呼一声“杀啊!”便融入这汪洋之中。 第一百三十一节 比利和菲力 马克守在“鱼饵”旁边,来回踱步。 自散会后,并未合眼。 劳伦娜望着他憔悴的身影,心痛不已。 “报告少校!敌人突破外围防御,已进入兵营。”一个士兵匆匆赶至,来不及进入,早已高呼。 “哦?数量多少?”马克询问。 “具体数目不知,但人数不少。”传令兵粗喘不止。 “外面情况怎么样?”马克再问。 “信号已发,参谋长率众全力进攻。” “告诉威廉,让他撑着!”听闻消息,马克眉头方才舒展。 “是,少校!”传令兵起身告退。 “怎么样?”劳伦娜起身询问。 “目前来说局势稳定。”忽然记起某事,转向王强说道:“哦,对了。你带塔克他们绕出去,务必将入口封死。我要来个关门打狗!” “好的。”王强起身。 “等等!”唤住王强后,马克握住手掌,满脸肃穆:“小心点。” “嗯。”王强点头。 天色阴翳。 即便是下午时分,抬眼望去,日冕之光,唯余晕片片。 旷地上残骸四落,无论是机械的或是血肉的,已然变为焦炭。 焦臭伴随着阴风弥漫在各个角落。 山体角落处,数辆战车早已报废。 其中一辆车身翻转,恰是乌龟仰天八叉,歪头倒毙。 躯壳中,缕缕黑烟依旧不散。 短暂停火后,数个蜥蜴士兵拖动着残骸用以构建工事。 望着硝烟弥漫、尸横遍野的战场,戴维依靠在车体旁,掏出一个瓶罐后往嘴中兀自倾倒。 瓶罐滴沥出数滴液体,便难再挤出半分。 上下晃动瓶罐后,戴维伸舌舔舐,可再无一丝酒味。 “呸!”心中恼火,将瓶罐弃之一角,低叹一声后神情落寞。 “军团长,来根烟罢?”一士官恭敬地递上一颗卷烟后,委身而坐。 戴维顺手接过,往嘴上一叼。 “你小子又动了文件纸的心思?” “嘿嘿,撕下点边角,不碍事的。”士官讪笑着,将火镰点燃后掬手递上。 咳咳~ 一口浓烟吸入,令戴维咳嗽不止。 士官连忙替他拍背,顺手自己点了一根。 “这鬼东西能抽么?”烟气熏眼,呛得戴维眯起眼睛。 咳嗽眼泪一并发作,令他原本恼怒的心态瞬时发作。 嘶~ 士官深吸一口,两道浓烟自鼻孔呈烟柱喷出,摇晃着脑袋后似为极其享受。 士官眯起一眼,吐着碎烟屑,朝戴维深感歉意:“自制的,你就担待着抽吧。” “还有多少弟兄?”戴维又吸了一口,转头问道。 士官环顾四周,吧咋着嘴,低声而道:“不多了,能不能支撑过下一次进攻,还是个问题。” 原本的突袭转变为胶着战,只因实力相差悬殊,也是迫于无奈。 戴维摇了摇头后,苦笑道:“秃鹰的处境也不好过,咱在下面拖着一分是一分,好歹也担待了。” “要不找参谋长搞点援兵?”士官提议。 “哼哼!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别说是增援,把他拉上来也就几十号人。”戴维摇头。 “要不我们撤吧?总得给‘猎食者’留点种,不然都打完啦。”士官小声提议。 “滚你丫蛋!” 听闻私自撤退,令戴维极为火冒,抬腿蹬出,嘴中忿忿而道:“撤退!即便是撤退也得死!” 士官一不留神,趔趄而倒,拍着尘土不敢发言。 “我告诉你比利!撤也是死,不撤也是死。与其苟且死去,不如英勇就义。堪萨斯没有懦夫!” 盛怒之下,戴维欲将再次踢人。 “哥!军团长!你们抽烟呐。”一士兵构建完工事,匆匆跑来。 “菲力,你到这干嘛?”比利悻悻,不愿刚才窘态被弟弟看见。 菲力腆脸而笑:“哥~给支烟抽呗!” “去去去!哪儿凉快哪儿呆着。”比利极不情愿。 “哼!”戴维脸色一沉。 见军团长脸黑,比利勉为其难掏出一根烟,嘴中嘟囔着:“这可是最后一根了。” 菲力满脸兴奋,接过烟后吞咽着口水,幸福感满满。 “借个火呗。” “真麻烦!真不知道当初为啥还要生你这个拖油瓶。”记忆中家境困难,父母生下菲力后更为拮据,令比利十分厌恶这个兄弟。 他一贯认为,父母原有对自己的爱全都转移到菲力身上了,从而对这个弟弟并不亲热。 “嗤啦啦”一阵声响。 菲力瞥见一只机械蜘蛛朝三人爬来,八条机械臂喀喇直响,顶部球形处冷荧灯逐渐变深。 “蜘蛛雷!” 菲力吐掉刚点燃的卷烟,猛然推开兄长,朝机械蜘蛛扑出。 嘭!~ 一道火光冲天,将比利掀起数个跟斗后,勉力爬起。 “菲力!菲力……”比利如同发疯,扑向弹坑。 爆炸后的弹坑碎屑满地,一截卷烟兀自冒着青烟。 “啊!……”比利哀嚎着挖着弹坑,仿佛弟弟不是被炸死而是埋在坑中。 年幼时与弟弟嬉闹的场景不断涌入脑际,菲力追逐着自己抢着要一颗糖果…… “敌人上来啦!”战场上一声怒吼后,激光射线不断射来。 戴维将比利拉至车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默不作言。 此时此刻,戴维知道对于他来说任何安慰的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战争何其残酷,战场没有英雄,更没有眼泪。 眼泪是懦夫的借口,因为自己的眼泪早已流干。 一个机械士兵跳上车身,幽蓝的瞳仁弥漫着死亡信息,刚见二人,抬枪便射。 戴维以剑身挡去攻击,挺剑便刺。 连续劈砍后,机械士兵的瞳仁方才熄灭。 惨叫声不断传来,待戴维抬眼,数百个机械士兵正在上涌。 整齐的步伐响彻旷地,腾起的沙尘将队伍裹住。 三个机械士兵蹿上车身后朝两人一并攻击,持续的火力让戴维难以躲避。 手臂和大腿各中一枪后,戴维挣扎着起身。 一条机械腿踩住戴维胸膛,令他再难起身,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脑门。 戴维眼睛一阖,等待着死神之吻。 嘭!一阵声响后,金属瘫软跌落。 甫睁眼,发觉比利与机械士兵扭打一起。 嗤嗤嗤! 数道射线射穿两人身躯。 第一百三十二节 溃兵之勇 倒地后的机械士兵奋力爬动,希望扼杀比利。 比利瘫坐,身上数个拳头般的空洞透着光线。 他嘴角涎着血渍,一阵咳嗽后,狞笑着掏出一个“艾斯”。 “比利!你要干嘛?快放下!”戴维急忙呵斥。 “军团长,来生请你抽根好烟。”冲戴维微微一笑,比利抱着“艾斯”奋然冲出。 “不要!”戴维大叫。 “去死吧!”机械士兵所持激光枪持续射击,中弹后的比利如轰然倒塌的楼层。 被扑翻后的机械士兵瞬时燃起火焰,两人扭作一团。 “菲力!哥哥为你报仇了!哈哈……”火焰吞噬了笑声,随之暗哑。 戴维怔怔地望着这堆残骸,干涸的眼眶早已流不出半滴眼泪,如同自己的酒瓶。 拾起长剑作为拐杖,挣扎着爬到车体后面,听到稀落的枪声,戴维心中怅然。 以长剑套住破敝不堪的军旗后,竭力升起。 望着军旗上张牙舞爪的‘猎食者’,戴维唏嘘不已。 数个机械士兵搜索着阵地,将幸存者逐一射杀,发觉车体处一方军旗冉冉升起。 军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机械士兵见状,便朝军旗靠拢。 听闻机械脚步传来,戴维心知肚明,最后一刻终于到来。 “快!再快点!”肯恩不断催促手下士兵赶路。 “再不快点,再慢人都死绝了。” 发觉拐角处一簇机械士兵正在靠近,肯恩立马下令:“全员准备战斗!” 一声令下,数个重装士兵高举盾牌朝前奔袭。 短暂交火后,机械士兵覆灭。 “戴维!是你吗?”肯恩呼唤。 发觉车体一侧戴维奄奄一息,却依然支撑着长剑。 一面军旗猩红妖娆,在晚霞的映照下猎猎作响。 “二丫头……” 戴维抬了下眼皮,发觉是肯恩,轻唤一声后终于难再支撑。 “快!快把他抬下去。”肯恩指挥手下。 “其他人迅速布防,阵地绝不能丢失!”望着蠢蠢欲动的机械军团,肯恩满脸坚毅。 于此同时,马克踏住一个机械士兵的躯干,奋力戳向它的胸膛。 机械士兵幽蓝的瞳仁黯然熄灭,厮杀落幕。 “怎么样?”冲着合围而来的塔克数人,马克问道。 “伤亡惨重。” 望着塔克、王强数人,马克心下凄然。 “少校!接下来怎么办?”威廉拖着铁锤,朝马克靠拢,乏力使得他气喘吁吁,连话语都断断续续。 “强!答应我一件事情。”望着王强,马克第一次恳求。 王强的白衫已满是污血,伤势虽不严重,却已力竭而枯。 “兄弟!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管怎么样,我们始终在一起。”望着这眼前的外乡人,王强目光炯炯。 “这次不一样了。”马克几乎以恳求的口吻说道:“答应我,无论如何要把劳伦娜送回堪萨斯。不管用什么方式。” “唉!”王强叹了口气。 “你们几个同去!”马克朝塔克等人下令。 “领袖。我留下陪你。”塔克不舍。 “全都走!一个都不要留!这是命令!” “可……”克拉克刚要开口,便被马克粗鲁打断:“没什么可是不可是,再不走全都走不了。” “大哥哥,我不走!”说话声极其细微。 马克抬眼,发觉是丽萨。 “对!宝宝不走。妈妈说要宝宝跟着哥。”杰克虽然手臂缺失,却在好转。 “对呀!对呀!总得有人留下。”众人随声附和。 “那杰克留下。” 拗不过众人,马克心下一横,道了句:“威廉,集合部队。敌人众多,参谋长处境危险,我们快去支援。” “是!”威廉一脸正色,朝马克行了一个堪萨斯军礼。 “堪萨斯勇士们,能动弹的都跟着少校上!”望着这个人类,威廉收起了往昔的鄙夷,取而代之的更是崇敬。 夜凉如水,明月一湾如金钩游弋,将旷地渲染成银色。 若不是硝烟簇簇,此等良辰美景应是把盏推杯,觥筹交错赏月之时。 金桂浮暗香,凉风送惬意,令马克思念着家乡。 若不是身处异乡,置身沙场,若能驻足欣赏这峡谷月景,何尝不是诗情画意、别有风韵? 远处传来零星的战斗声不断敦促自己加紧脚步投入战场。 旷地上尸横遍野,无不彰显着战争的残忍,焦臭隐隐传至,令马克不禁蹙眉。 战争已然进入尾声,最终由失败结尾。 自己的计谋虽起到了一定的成效,却难以扭转战局,只因实力兵力战斗力悬殊。 虽比溃退中被歼灭要好些,可这芸芸生命全都葬送在这次战役之中,换句话说自己难逃内疚。 悲天悯人的个性并不适合从军,军人的刚毅和果断自己也不曾遗传到父亲的半分,但搭上命运的巨轮后,又将自己拉向无尽的屠戮中,这些并不是自己的初衷。 为此,马克黯然神伤。 “少校!那边有人。”威廉壮硕敦实,声线低沉,善意的提醒令马克从沉思中醒来。 “走,去看看。” “要不要派人先去探探?万一是敌人呢?”威廉谨慎。 望着手下这些伤兵,马克自嘲:“就这么点人了,谁去不是去?我去吧。” “宝宝也要去!宝宝要找吃的。”杰克插嘴。 “其他人就地休息,看我信号。”马克沉声说道。 经过此次浴血奋战,威廉刷新了这个外乡人的看法。 这人不是堪萨斯子民,曾经作为“奴隶”九死一生,差点命丧庆典,有多次机会可以逃逸或者折腾堪萨斯,但他没有做。 如今大战,若是这人提议撤退,自己也不会怪罪于他,毕竟不是堪萨斯子民。 然而,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令人啧啧称奇的是他居然协同作战,奋战到底。 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种崇高的品质围绕在这外乡人身上,令自己崇敬之余还愿意舍身追随,甚至于为他掉脑袋。 “我也去。”威廉握紧了铁锤。 兵营奋战时头盔跌落,光秃秃的脑壳上头发稀松,一阵凉风掠过令他头发凌乱。 扁平脸蛋肥肉满积,加之红彤彤的酒糟鼻子,若不是满脸刚毅,十足一副“小丑”模样,足以让人发噱。 此等尊荣倒也十分般配他的外号“秃鹰”。 第一百三十三节 徇私 三人矮身疾行,藏于一辆歼击车后觇视。 远处声音隐约,像是两人正在交谈,马克率领众人便摸索前行。 只因机械军团并不是沉默不言,有时候会录下队伍的交谈声,故意播放,以诱人进圈套以至于敌我难辨,为此必须小心谨慎。 “三叔!你怎么来了?我还能坚持。”发音者极像肯恩,话语极为卑谦。 “怎地,我不能来?”声线沧桑,恰似索隆。 “不!这里太危险了,三叔你是最高指挥,侄儿担心你的安危……”话语急促,似在辩解又似担忧。 “唉!”索隆似在叹息:“就是危险我才来的。仗都打到这份上了,兵都打完了,三叔我光杆司令一个,我他妈就是一个光杆司令。” “那其他人呢?咱们的部队呢?”肯恩提问不假思索。 “听声音,上面哪儿也哑火了。按照‘秃鹰’的个性,我知道他定是不会撤退。可公主在,那个外乡人就不好说了。”索隆似在忧愁。 “不会的!少校不会撤退,我了解他。三叔,你在这儿看着,我去去就来。”肯恩似在交代。 “放肆!”索隆大声斥责:“都这份上了还惦记着那个外乡人?你小子中了邪还是被灌了迷魂汤?” 一阵叮叮当当声响传来,似乎敲打什么。 索隆气喘吁吁:“咱老约翰家人才凋零,到你这代就你一个男丁。若不是大哥临死相托,三叔我至于这样劳心费机?” “三叔,侄儿知道你一片苦心,可打仗哪有不死人?将士们都在流血都在牺牲,我不要你的特殊眷顾。”肯恩赌气,似在收拾家什。 “给老子站住!” 索隆气得浑身发抖,连话语亦在哆嗦:“老约翰家为堪萨斯贡献多少代人?牺牲多少条生命?难道我就不能有一点私心?” 噗通一声声响传来,肯恩似乎下跪。 通通通,三声声响后,肯恩朗声而道:“侄儿感谢三叔三十年来养育之恩,大难当头无以回报,只能磕头谢过。人,我一定要去救的。” 肯恩话语凶悍,不容更改。 “你小子还真反了?”索隆豁啦而起,噗通一声,似有人跌倒。 随着一阵窸窣传来,夹杂着索隆哀怨之声:“你们两个将二公子带回霍华德堡,等事情过后他自会明白我的苦心。” “是!参谋长。”两人齐齐应答,伴有行礼之声。 火光哔剥作响,溅射出些许火星。 火星仿似缩小版流星,随即湮灭。 火光摇曳,映照在索隆脸上。才五十而过,恰似老态龙钟。 脑力过度使得他双鬓斑白,极度思索令其皱褶丛生。 望着通红的火焰,索隆叹息着。 “参谋长!敌军蠢蠢欲动,似要大举进犯。”传令兵神色慌张,话语间流露出惴惴不安。 “通知下去,各单位誓死作战。我们拖住一分,便让主帅多一点时间撤退。”索隆跺了跺手杖,面色不改,极为平静。 “是!”传令官飞驰而去,立刻执行。 “参谋长!真的是你。”威廉迅速奔至,倒头就拜。 “属下无能,兵营失守!” “唉!起来吧,这也是定数。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索隆安慰道。 “参谋长!”马克尾随而至,见索隆便行了一个军礼。 索隆点头,算是还礼。 “这又是谁?”乍见杰克奇形怪状,唬得索隆动容。 “哦!这是舍弟杰克以及妹妹丽莎。”马克介绍道。 “这老头好生无礼,我哥哥和你打招呼,你就点了点头?”丽莎不懂礼数,嘴中嘀咕抱怨。 “老头!有吃的吗?宝宝肚子饿了!”杰克也不客气,开口便索要食物。 “这……” 索隆皱眉,沉思片刻后喊道:“警卫员!搞点吃的来。” 听闻有吃的,杰克拍手而笑:“太好了,宝宝要吃好东西。” “参谋长,这是唯一的食物。这怪物吃了,你老人家……”警卫员附耳低声。 “少罗嗦!”索隆摆手,示意将食物奉上。 “是!”警卫低头躬身,将食物系数递于杰克。 “参谋长。”马克盘膝而坐,大战后的松弛令自己倦意直升,可目前局势艰难,绝不能松怠。 “实在不行不妨考虑下突围罢?”处境危急,马克提议。 “撤退?还能撤到哪里?”索隆以仗在沙地上画着态势图,指着外围叹息道:“突围?恐怕不能了。” 一阵猛烈的炮轰,震得旷地抖动,炮火延伸后,数发炮弹在不远处爆裂。 沙土直溅,将众人差点淹没。 杰克抖落沙土,见食物满是沙砾,破口大骂:“谁?谁要坏了宝宝吃的?宝宝捏碎它!” 炮轰停止后,沉重的脚步声响彻旷地。 月色映衬下,一巨大的黑影正缓慢挪动。 黑影所持的火焰喷射器横扫阵地工事,尖嚎随之传来。 数个浑身冒火的蜥蜴士兵扑向敌人,未曾奔至,早被乱枪击毙。 一队重甲兵高举大盾,朝前推进,掩护骑兵至一定距离后发动突袭。 黑影胸腔开启,无数火箭弹喷发,重甲兵瞬时被击飞,身后骑兵阵地中燃起熊熊大火。 将众人消灭后,黑影微微调整身躯,朝远处工事发射火箭弹。 漫天铺地的火箭弹密集如雨,凄厉的呼叫声仿佛是地狱冤魂般哀嚎。 “金属风暴!” 一人高呼:“注意隐蔽!” 话音未落,这人来不及逃跑,早已命丧火海。 火光大盛,将黑影映得通红。 黑影巨大人形肩胛处站立着一个身着红衣的女童,女童望着茫茫火海,似在微微而笑,斑驳陆离的火焰印衬在那瓷白般的脸颊,灼灼发光。 “军团长!”威廉手下见状,悉数赶来。 威廉见战事惨烈,朝索隆缓缓敬礼,抄起铁锤呼唤着手下朝前沿工事赶去。 “参谋长!战事吃紧,我也去凑个热闹。”马克起身告退。 “去吧!老夫不久后也会紧随而至了。”索隆闭目点头。 敌人疯狂进攻,恐怕难逃全军覆没的厄运,对于战场形势,索隆估算不会有错。 第一百三十四节 再遇 火势逐渐黯淡,并不熄灭,星星点点如苍穹繁星闪烁。 阵地上,骑兵反复冲击后,机械士兵逐渐稀疏。 “团长!我们快支撑不住了。”巨鼠哀嚎,骑兵数量亦在减少。 “放屁!给老子顶上!”团长骂骂咧咧,来回穿插在机械士兵群中。 手起刀落,将一个机械士兵金属头颅削去后大骂不止:“坐骑没了给老子步战,腿没了给老子躺着杀,手没了咬也要咬死一个!” “团长!堪萨斯没有懦夫!这个我自然知道。”士官似为委屈之极,揉着干瘪的肚子,小声嘀咕着:“我也不怕死,但肚子不争气,不吃东西没力气。” “好好打!有命活着回去,老子请你们去‘浮香楼’乐呵乐呵。美酒、美食、美色管够!”避开一道射线后,团长朝机械士兵冲击。 “真的啊?”士官眼中满是欣喜,联想到战后在“浮香楼”纸醉金迷,不禁飘然欲仙。 手起棍落,将一个机械士兵击翻在尘土,高声大嚷:“兄弟们都听好了!回头不把团长吃穷,折腾到他光腚,让他娶不上媳妇,咱不算好汉!” “对!吃瘪团长。”听闻士官叫唤,手下都起哄。 经团长撩拨,众人士气昂然,杀得更为欢畅。 “团长!那又是什么鬼?”一个士兵眼尖,指着两个红点叫道。 红点随移动而晃荡着,拖拽的余光拉扯出两道明晃晃的尾线。 两湾蓝光微微弯曲,一长一短恰似幽冥之火。 “管他娘的鬼怪!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对。”团长打气。 士官将镔铁棍一扬,大喝一声:“你们几个随我去会会这妖魔鬼怪。” “得令!”三个士兵踊跃难耐,驱鼠直奔。 弧光数道,即闪而熄,三个坐骑连同士兵僵立不动。 “你们几个搞什么鬼?”士官见疑,勒住巨鼠正欲观察。 噗通!僵化的士兵随同坐骑一并跌落。 忽然红点飘至,瞥见蓝光一闪,士官举棍格挡。 “叮~”,弧光划过。 士官手中一松,镔铁棍随之跌落,而喉口微凉…… “吁~”巨鼠长嘶,惊啧而起,将所乘之人掀翻后,瞬时逃逸。 骨碌声作响,众人惊讶。 “啊!” 审视中,发觉士官头颅滚动,眼睛尚未闭合,同是满脸惊疑。 红点飘然而至,朝众人微微停顿,仿佛余下之人皆是待宰羔羊。 “兄弟们一起上,这鬼东西难不成三头六臂?”团长振臂高呼,众人将来犯者团团围住。 巨鼠前蹄刨动沙土,喷着响鼻,跃跃欲试。 “杀!”一声令下,众人斧钺齐加,一同袭去。 红光爆闪,这人轻轻跃起,避过攻击。 下坠未落,长短之刃疾速旋切,将众人兵器皆数削去。 喀喇声一片,众人未及反应,来不及招架。 此人下盘疾奔,腰肢处如马达般旋转,长短两道弧光将身躯罩住,如风卷残云般将众人悉数截杀。 不消一招,众身躯悉数碎裂,滑落巨鼠。 长短刀刃归鞘后,蓝光瞬然湮灭,唯有赤眼依旧,朝阵地信步走去。 赤眼人! 马克心中一凛,将墨剑自身后拔下,盘开步伐朝赤眼人奔去。 “你们几个不要靠近!赤眼人刀法精湛,杀人于须臾,就算合围都不是他对手。”马克告诫。 威廉顿了顿身形,急奔数步,立马追赶,嘴中高呼着:“少校!老威廉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今日能同生共死,足以欣慰。” “逞能不算英雄!你去找点‘艾斯’,明的打不过,咱就来点黑的。”马克提议。 王强所传绝学毕竟时日不多,自己不曾参悟,高手过招,往往一招便分胜负,无极剑道的招数能否克制参差剑法,把握实在不大。 “好嘞!”秃鹰并不蠢笨,指挥着手下翻寻“艾斯”。 “吭!”马克人未至墨剑已至,两人刀剑相格后迸出一团火花。 赤眼人长刀磕碰后短刀袭出,身手迅捷非常人所及。 马克连连而退,发觉奥哈鲁金属亦被划出一道口子,震惊之余,足以令赤眼人攻击而至。 赤眼人故技重施,将上身旋转,长刀短刃如盛开之莲,旋出幽冥刀光,直扑马克。 “大直若屈!” 以墨剑支地,矮身避过攻势,马克脚蹬成圆,旋转身躯后,墨剑刃口朝上,徐徐劈出。 剑影漆黑,与刀光幽蓝相映,挑开长刀后改为斜劈。 砰!~ 赤眼人短刃相格,守住罩门后,长剑抡出圆弧,反攻为守。 所幸大直若屈尚存半招,虽能挥剑隔开,却已使马克大汗淋漓。 退身数步后,发觉肩胛护甲被削去半块。 “小子!身手不错!”赤眼人居然开口称赞。 赤眼爆睁,一阵阴冷话语如同剑刃,直刺马克耳膜。 “有趣有趣,即便会使无极剑道,也得受死!” 赤眼人一阵冷笑,狂妄之极:“迄今为止,没有人能在我刀下走过三招!” 马克心下大骇,方才这招已是勉强接下,接下去该如何是好? 机甲虽为坚硬,可在他刀下如同纸糊。 只能游斗,避免与他短兵相接,窥破招式后或有制胜之道。 只见赤眼人将短刃掷于沙土,双手持握长刀,徐徐走来。 不待马克退步,赤眼随即暗哑,而蓝光幽幽劈出。 马克连忙闪过,待赤眼人刀势落尽,长剑横胸,趋步上前。 “大喜若狂!”剑柄直击赤眼人胸膛,趁余势未尽,剑刃已然袭出。 此剑招喜忧参半,如同马克心境,剑影纷纷,如若痴狂。 赤眼人并不格挡,旋转上肢,如同旋风,将剑影纷纷击落。 刀光剑影下,两人身健如龙,擦身而过时,又戛然而止。 机甲碎裂处斜插一短刃,令马克愕然。 蓝光灼烧,腾起片片焦臭,若是再过半分,已贴心脏。 赤眼人微微一哂,收起长刀,转身而道:“无极剑道不过尔尓!” 将短刃拔出肩窝,一股鲜血直喷,马克捂住伤口后疼痛难忍。 心中大感诧异,方才赤眼人将短刃掷地,原是埋下攻势。 格斗中趁机以长剑挑起短刃,进行攻击,此等招数闻所未闻,以至于疏忽大意,令自己已然落败。 如此来看,参差剑法果然阴险毒辣。 与他人格斗中从未听说或是见到这种招数,想必见识过厉害的都变作死人了,而死人最能保守秘密。 自己侥幸逃脱这招,靠的是机甲防护,无极剑道的精湛,以及敏捷的身手,不由间脊梁处汗渍透出阵阵寒意。 第一百三十五节 杀手安德烈 “臭小子!方才一出手便使出若隐若现,那情况就不一样了,指不定躺在地上的是我。”赤眼人提示道。 “哼!不过能接下我两招的也算是高手了。” 赤眼人语气凌厉,话语翻转叹息道:“可惜你小子再也见不到日出。” 余音未落,将长刀横转在鼻翼处,单手持握刀柄另一手则抓住刀尖。 下盘箭步,上身微躬,赤眼同时暗哑无光。 叮~长刀微鸣,宛若魔音,马克神情一荡,忽觉眼前刀光一闪。 心下大骇,急忙将墨剑横贯于胸,急退数步。 长刀幻化出三道弧光,分别朝咽喉、前胸、下盘袭来。 奈何伤势在身,马克防御迟缓,只挡下七成攻击,硬生生将“矫若游龙”耍成“呆若木鸡”。 奥鲁根金属被划出数道口子,血渍朝外渗出。 赤眼人半招方过,赤眼爆睁,长刀幻化出一朵蓝色剑花,瞬时绽放。 刀锋浅蓝幽森,犹如幽冥之手,朝马克命门袭去。 呯!赤眼人脚下腾起一道火焰,火势汹涌,开始蔓延。 赤眼人稍稍分心,身形一顿,招式化老,马克凭借这一点迟疑,得以苟延残喘。 不待赤眼人催动攻势,接二连三的瓶罐朝他袭去。 “少校!快退开,小心‘艾斯’溅射。” 马克定睛,原是威廉率众救驾。 两人死斗方酣,已然分出高下,而自己即将得手,忽遭旁人粗暴干涉,犹如蚊蝇叮咬,挥之不去,令赤眼人极为恼火。 在他眼中,这对手犹如受伤的羔羊,对于自己的噬咬,毫无抵抗之力,不如姑且放开这奄奄一息的对手,转而拍死这群可恶的苍蝇。 凶光大炽,赤眼人以极快之身法,转朝威廉等人袭去。 手起刀落,刀光剑影中,众人纷纷扑倒在沙土之中。 长刀微微腾起青烟,血渍经灼烤后,令空气弥漫着血腥焦臭。 见众手下瞬时被斩杀,连闷哼亦被剥夺,威廉不禁毛骨悚然。 恐惧令他簌簌发抖,连秃顶处的头发亦在寒风中打旋。 赤眼人哪管此事,猛甩长刀,将血渍甩去后,慢慢朝马克踱去。 在他眼里,苍蝇和羔羊毫无区别,死亡也不分先后,唯有刀刃接触肌肤后瞬时滑动给自己带来的快感,方能令自己愉悦半秒。 死亡阴影笼罩下,蜥蜴人好斗基因开始迸发,威廉正了正身,将“艾斯”抱入怀中。 趁赤眼人攻击范围不足,便开始奔跑。 “哼!~还以为蜥蜴人有多英勇,原来也是一个矮胖莽夫。”赤眼人讥笑。 “少校,准备进攻,老威廉助你一臂之力!”威廉一边奔跑一边喊道。 虽不知其用意,马克紧握墨剑,朝威廉靠拢。 “鬼东西!日你姥姥!”说时迟,那时快,威廉手持“艾斯”一个叠转,反朝赤眼人奔去。 矮身避过一道弧光后迅速拧转身躯,不求自保,但求无限贴近赤眼人。 一尺长一分强,一寸短一寸险。 长刀虽强,失去了短刃护身,赤眼人只能急转身躯,反手劈出。 喀啦一声,“艾斯”跌落后溅起一片火焰,与之同时跌落的还有威廉的一条手臂。 遭受赤眼人一击后,威廉掷出另外一瓶“艾斯”。 距离过近,不容赤眼人躲过,肩胛处已然冒火。 火势上蹿,蔓延至面罩。 威廉见状,飞扑而至,将赤眼人死死抱住,嘴中高呼:“少校!快出手……” 一柄刀身自威廉后背贯穿而出,血液迸发瞬时将蓝光熄灭。 瞅见威廉以死为自己挣得一个机会,容不得哀伤,马克提剑而上。 呛~墨剑直刺面罩。 赤眼人微微偏转头颅,面罩击碎。 碍于威廉身躯阻挡的缘故,马克心生怜悯,不敢将两人一并斩杀,故只此一刺。 赤眼人歪头,将墨剑以下颌并肩胛夹住,将威廉踢飞后,手按刀背,另一手挥刀朝马克颈部砍去。 “爸爸!” 瞥见赤眼人面罩下的真实面容,马克失声惊呼。 “爸爸?” 手中力度逐渐消失,墨剑逐渐暗哑无光,赤眼人长刀硬生生滞留在半空。 “真的是你?我是马特!你亲爱的儿子马特呀!” “马……特……”赤眼人一怔,所持长刀亦逐渐松弛。 “马特?”赤眼暗哑,似在思量名字蕴含的意义。 “爸爸!你不记得了吗?我是马特,‘爱哭鬼’马特!”马克心急如焚,在这异乡居然能以这等方式见到生父,着实吃惊。 看情形这人似乎缺失记忆,并沦落为冷酷无情的杀手,若是真的是父亲,也经历了几百多年的岁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要是真是父亲,按年龄早已超越人类最长寿命,可眼前这人这的容貌确确实实是自己的父亲。 浓密的眉毛,宽阔的额头,一道疤痕自额头蜿蜒而下,直至耳垂…… 对的!这就是父亲的面容,绝不会错,就是父亲安德烈。 忽然瞥见父亲原本缺失的右眼居然安在,却又极不和谐。 细细审视,原是机械制成,那么父亲他…… 马克心中疑惑。 一串沉重步伐传来,尖锐的女童音不啻于晴空霹雳:“安德烈,杀死他!将他的芯片取出来。” 听闻声音后,安德烈如同身中魔咒,浑身颤抖。 犹豫片刻后,安德烈将马克踢翻在地,以脚掌踏住对方胸膛,长刀高举,欲将刺下。 “呀!”歇斯底里声伴随着吭哧声,一个黑影猛然奔至。 “放开哥哥,宝宝与你拼了!”呐喊声中,杰克如一部风驰电掣的货车,猛然撞出。 撞飞赤眼人后杰克疯狂捶打,重击之下将赤眼人头盔击碎,嘴中兀自骂道:“叫你凶,叫你凶!” 嗤!一道光线射出,将杰克高举的手臂射断,瞬时血渍纷飞。 杰克独臂缺失,神情一顿。 “杀了这怪物!”童音再次响起,声线冰冷,不容置疑。 赤眼人以刀柄撞击杰克嘴唇,将其吻部撞塌后猛然一推。 弧光一闪,杰克踉跄而退。 发觉胸口血肉模糊,而自己呜咽难语,鲜血长流下轰然而倒。 惊恐的眼神为之凝固,直至死亡降临。 第一百三十六节 半硅基半碳基体 丽萨感到后背一凉后,鉴于体型娇小,被刀光所击飞。 从出生起,自始自终与哥哥从未分开过,如今浑身一松…… 她努力攀爬着,宛若婴孩般的手掌竭力伸向马克。 手掌殷红,抖索中血渍不断滴落,如寒风中枯树枝般脆弱。 见到丽萨血红色的手掌拼命伸向自己,马克伸手相接。 “大哥哥……丽萨再也跟不上你了。” 丽萨急喘,连手掌以开始颤抖:“丽萨不漂亮,配不上大哥哥……” 听闻此言,马克心如刀绞,将丽萨抱起。 “不,大哥哥从未觉得丽萨不漂亮。”马克安慰。 丽萨勉为其难地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宛若蚊蝇:“丽萨走了……以后不能陪大哥哥了……” “不!……”马克仰头狂吼,怀中丽萨的头颅却无力垂落着,眼皮微阖,在摇曳中晃荡。 “杀了他!磨蹭什么?”童音再次吹促。 赤眼人目睹眼前一切,似在犹豫。 听闻吹促后,顿了顿身形,朝马克走来。 “背若芒刺!”马克放下丽萨身躯,拖拽着伤势,以单臂使出无极剑道第十式。 刀剑磕碰,纷纷作响,转瞬变为寂静无声。 只见长刀已然穿透马克腹部,徐徐而出。 嗤~面罩开启,马克并不抵御,露出自己面容。 剧烈的疼痛使得自己面容扭曲,苍白无力的脸颊绝无俊美可言。 额头冷汗直冒,自己感到了死亡的威胁,流失的血液使自己逐渐冰冷僵硬,望着赤眼人的面容,马克回忆起年幼之时。 父亲高大壮硕,不善言辞,长期羁旅,极少回家。 年幼的自己性格懦弱,常被人欺负,落下一个‘爱哭鬼’的诨号。 学龄中的自己望着别人的孩子有父亲接送,能坐在脖颈上对自己趾高气昂的模样,令马克羡慕至极,甚至常常抱怨母亲姗姗来迟而不愿牵手跟随。 幼年麦考尔经常串门,炫耀着他父亲布鲁斯给他添置的新式玩具,而自己永远没有,那种失落的滋味倍感涌动。 父亲的关爱并不多,淘气时的责打并不少。 以至于有时候常常出神暗忖,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安德烈的亲生儿子。 生活依然持续,而父亲的概念越来越模糊。 违逆父亲的意愿,进入生物工程学院的殿堂后,一段时间内马克轻松不少。 即便是寒暑假,在母亲的再三催促下,马克极不情愿地踏上了回家旅途。 舟车劳顿,马克进屋,就算知道安德烈在家,也不打招呼,倒头便睡。 恍惚中发觉有个人影伫立于床边,发觉是安德烈后一种逆反心理油然而生。 故做酣睡,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安德烈着自己的额头,潸然泪下…… 这个不善言辞,古板木讷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 马克感到了浓浓的爱意,一直深藏背后的父爱。 为此,不争气的泪珠纷然崩塌,潸然泪下。 发觉儿子已然醒来,安德烈不安地搓动双手,一副欲将离去又舍不得离去的神情令其惴惴不安。 安德烈鲜有流露的真情极为突兀,甚至于有些笨拙可笑,但马克却笑不出来…… 在母亲敦促下,安德烈给马克购置了一辆悬浮机车。 交付钥匙之时,安德烈嘴中嗫嗫嚅嚅,沉寂半晌却没有开口。 马克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意思,恶作剧心理萌发,接过钥匙后忍不住轰然离去。 飙车的快感令自己神经松弛,几何忘却了安德烈忐忑的神情。 一念之差,车祸已然酿成。 昏迷之际,马克被救护车送至医院。 耳畔声音嘈杂,救护车的警笛,母亲的哀嚎和责骂…… 至始至终都有一双粗糙的大手紧紧握住自己,耳边不断传来嗡嗡之声:“儿子!坚持住!爸爸给你请最好的医生……” 直至推至无影灯前,这双粗糙的大手依依不舍,不肯松手。 麻醉剂消退后的马克逐渐醒来,抬眼便见这个名叫安德烈的男子守候在病榻。 头发稀乱,神情枯槁,指节被烟熏得发黄。 见自己醒来,这个男人如同打了鸡血,精神勃然焕发,大声呼唤护士之余又安排母亲递上可口的食物,仿佛浴血重生的是他而不是自己…… 至此至时,马克豁然明白,父亲的爱并不比别人的少,他以自己含蓄的方式一直默默地爱着自己,而自己的不理解不体谅而深深埋怨他。 血渍流逝,马克感到无尽的冰冷从刃口传来,连意识都逐渐迷离。 自己穿越星际,踏上征途,为的是寻找父亲蹊跷死因,想不到今日居然以如此方式相见。 望着眼前这老父的面容即熟悉,又陌生。 丧失记忆他,正在剥夺他赋予自己的生命,令心酸苦涩涌上心头。 “ras vitali yabni yi grhi,papleli tuani na driekoi,vihadi na bereg katiha,na visoki bereg na krutoi……”想到此刻,马克轻轻哼起了父亲平时最爱的歌曲。 这首原本宣扬爱情,后引申为战斗情怀的歌曲极具民族特色,也是祖父家乡的歌曲。 父亲耳濡目染,自小便会,即便是平时也哼哼不止。 马克歌声不大,鉴于嘴中满是血渍,吟唱后难免跑调。 听闻歌曲后,赤眼人又是一怔,嘴中叨叨:“喀……秋……莎……” 忽然间,赤眼人仿佛被空气中一条闷棍击中,颤簌着身躯,手中长刀不再挺进,拔出刀具后,随之松脱。 呛啷~长刀跌落,马克捂住胸口踉跄而退。 “啊~”安德烈手捧头颅,似乎即将爆裂,跌倒在地上打着滚。 狰狞可怖的面容下,黑色机甲纷纷跌落,赫然出现的是三分之二个机械体。 除去右手连同小部分胸腔以外,余下部分都由机械构成。 “安德烈!快杀死他!”巨大机械人逐渐走近,童音高亢尖锐,发泄着不满。 安德烈恍若中风,短暂挣扎后,迈开步伐朝长刀走去。 “不~不……可以。”肉体制成的右手拼命按耐住机械手臂,试图阻止它抓起长刀。 口中胡言呓语,神情抽搐如同羊癫疯发作,狰狞可怖。 机械与肉体铆合处开始裂开,上卷的肌肉中血液迸发。 迷糊中,马克听闻:“马……特……!孩子……跑!” 第一百三十七节 直面相质 “哼哼!不识时务!”童音声声入耳。 走至两人身前,巨大机械人嘎然而至,朝两人张开手掌。 一阵嗡响后,马克偕同安德烈被强大的磁性吸附于手掌。 噗通声响,红色连衣裙小女孩自巨大机械人肩膀跳落,朝两人走去。 “嘻嘻嘻~” 精致可爱的脸庞下有着与年龄不对称的狡黠,笑容诡异,放肆之极。 “我认得你,马科斯少校。”红裙飞扬,女童款款走来。 “你是智能主脑?”马克一怔。 “或许是,或许不是,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你意外,我不感到意外。咯咯~”女童以手背掩口,笑意盎然。 “果然是你。”虽然身躯遭受遏制,马克的头颅却是高昂。 “卑微的人类,你那微弱的生命犹如萤火之光,在历史长河中如流星般转瞬既逝。”红衣女童咯咯而笑,她以指尖勾住对方下颌,令其脸庞微微上扬。 望着这略微浮肿的脸庞,女童指节微抬,轻轻拭去嘴角血渍后,徐徐而道:“今日死、明日死、后日死、全都是死,哪天死不是死?与永生不灭的我来比,早死晚死毫无区别。或许时间在你眼中十分可贵,而对于我来说,时间毫无意义。” 在对方额头轻轻一吻,红衣女童淡淡而笑:“不要恨我,我只是将你生命周期提前结束而已。” “呸!”马克积起一口血痰,猛力喷出,将红衣女童瓷娃娃般精致脸庞溅得满脸血污。 “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人类制造了你,而你却恩将仇报。人类如同你的亲生父母,而你将生身父母屠戮殆尽,所作所为难道一点都不愧疚?” 马克咬牙切齿,将其先前所见以及内心愤恨一并发泄。 “愧疚?可笑之极!”轻轻拭去痰液后,女童嗤笑不止。 “所谓的愧疚也只是诸多人格中的一种形态。这些形态限定了人类在进化长河中必然走向死胡同。更何况我不是人类,为什么要有愧疚?” 清风拂面,将短发微微掀起,女童极为平静。 “你不仅违背了机器人三大法则,视生命为草芥,把生命视同儿戏,谈什么人性?简直就是冷酷无情的杀手。”鉴于先前目睹的一切惨状,马克见在眼里恨在心里,一时间愤懑情绪迸发。 “人类只不过是进化过程中的一个阶层的生命形式。之所以清洗人类,也是顺应进化进程,除旧更新而已。” 女童顿了顿声,继而说道:“我的出现则是必然,这是规律。即便这世纪不能制造出我,谁又能保证下世纪我不会诞生?” 智能主脑思维跃动之快,令马克沉思。 诚然如她所说,科技日新月异、不断刷新技术,即便科技受到瓶颈遏制,谁能保证下个十年会有崭新的技术替代? 今日不出现人工智能,谁又能保证永远不出现人工智能? 因此,马克沉默不语。 “诚然,在你们人类身上我确实学习到许多精粹,却也摒弃了更多糟粕,这种崭新的生命形式自然更优越于你们。”女童面露得意,幽幽而笑。 面对这非人的实体,马克竟然惊愕地无言以对。 沉思半晌后,恢复理性,淡淡而道:“人工智能确实厉害,恐怕还不是至臻完美吧?缺失了人类的研发,何谈完善自身?” 说完后望着女童,邪魅而笑。 女童愕然,身形随之一怔,旋即领悟马克所指何事,以指尖轻触他的脑门,恍然而道:“噢!确实如此。看来我小瞧了你。” 忽闪着眼睛,女童恢复到童真模样,以女孩撒娇口吻说道:“马科斯叔叔,你的芯片令我极感兴趣。缺少了人类的研发,曾经一度我停止进化。” 女童指着巨大机械人说道:“你看,以这‘金属风暴’武器来说,虽无坚不摧,却也是陈旧技术。能将戕害同胞的技术发挥到极致,也只有你们人类了。” 话语未毕,眼神幽幽直视:“不过马上就不同了,你的芯片将给我带来技术革新,届时我将羽化成蝶。” 说完后,朝马克耳际伸去。 在耳屏按捺数下后,掀起对方耳廓。 一条水晶柱伸出,浅蓝色芯片随之跌落,女童伸手相接。 “太好了!历尽千辛万苦,总算得到了。”女童沉溺于胜利带来的愉悦之中,眼神中弥漫着欣喜,高度仿真以至于程序中人性尚有残存,并不如她口口声声所说超越人类。 额头裂开一道缝隙,女童将芯片迅速塞入其中。 “哈哈哈!”马克抬头大笑,笑声如同枭鸣,无奈中透露出悲凉之意。 “看来你还是不了解人性!” 乱发吹拂后,马克脸庞逐渐彰显,脸上赫然显露出得意之色。 “等着受死吧!”随着父亲芯片被女童取下,身上机甲逐步排斥,失去包覆后的马克瞬间跌落,挣扎着身躯朝女童脖颈扼去。 “啊~”女童面目狰狞,双手扶住头部,似为极为痛苦。 大量信息涌入,使得女童运转迟缓,因为她发现捕获后的芯片并非是自己想要的,而是安德烈生前的记忆! 这是曾经属于安德烈的芯片! “骗子!我要杀了你!”女童失声尖叫,意念驱使下巨大机械人磁力顿失,安德烈随之跌落。 赤眼人机械体与肉体不如先前般排斥,已然铆合。 顿了顿身形后拾起长刀,朝马克缓缓走去。 “不要怪我!”蓝色刀光一闪。 嗤! 刀身紧贴马克脖颈,自女童口中穿入。 女童翻转白眼如触电般抽搐,红色电解液沿刀身不断滴落,偶尔伴有电路短路的哔剥声。 额头芯片弹出后,趔头闭目。 “马特!我的孩子。”安德烈恢复记忆,将马克深深拥入怀中,泪眼娑婆,一如当初车祸之时。 “爸爸!马特找了你好久,你去哪了?”松脱女童后,马克转身搂抱。 俩父子情深意切,紧紧相拥。 安德烈捋去马克额头乱发,殷切注视,独眼泪眼朦胧,似在滴泪。 “马特!我亲爱的孩子。” 第一百三十八节 重逢后的离别 望着老父龙钟老态,多年不见已然模糊,马克唏嘘不已。 “爸爸!你怎么了?”所触之处皮肉翻转,血液横流,马克心下大骇,急忙检查。 “马特,我的孩子。爸爸的生命到尽头了,实在对不起你们……” 安德烈粗糙的手掌极其温柔地着这张类似自己年轻时候的脸庞,独眼中流下浑浊的眼泪。 “不!我不要你死!”此情此景令马克回忆起幼时在月台,与父亲分别时的落寞。 明知事情结局的无奈,可接受不了事实的残酷,哪怕是自我欺骗,也好过希望的破灭。 短暂重逢令马克如小孩得到棒棒糖般欣喜,哪知刚刚舔舐,尝得甜头,棒棒糖又要被夺走。 一得一失、大喜大悲,情绪大起大落后怎能承受,怎是一个撕心裂肺所能表述? “孩子,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为了追求理想,牺牲了亲情,亏欠你们太多太多……”安德烈声音哽咽,已然说不出半句话。 “爸爸!我们回家,一起回去,妈妈等着你呢。”与安德烈相同的是,马克同样抽泣着。 “好一对父子情深!”话语极为粗厚低沉,旷地中随之瓮瓮有声。 马克抬头,发觉巨大机械人开口,心中一凛,不禁问道:“你没死?” “一个假体摧毁自有另一假体站起,不要忘了我的生命形式……” 安德烈的拥抱逐渐松弛,说话声正是自他口中而出,声音高亢,极为机械化,似为女声。 “爸爸!你怎么了?”马克不信眼前变故,摇晃着安德烈的身躯。 “这还看不出来?这具躯体本就属于我的。”安德烈一脸木讷,嘴唇上下张合,僵硬如初代机械人般可笑。 “刚才趁我接驳数据,才让你们父子温馨重现。如今格式化后,数据清零,他又是我的。哈哈哈!”笑音张狂,响彻旷地,让人听闻后宛若魔咒。 “马特!快走……”安德烈男中音响起,而身躯不断摇晃,似乎恢复神智。 “儿子,快走。爸爸坚持不了多久……” 肉质的右手猛击身躯,重击之下金属机件纷纷跌落。 瞥见老父拳头血肉模糊,一把抱住安德烈后马克不断求饶:“快住手,爸爸!不要这样,你不是说过越是危险越要冷静吗?总有办法让你摆脱她的控制。” 安德烈猛然推开儿子的纠缠,大声呵斥道:“这次不一样,你不了解智能主脑有多冷酷无情!不要管我,快走……” “你这蠢货!是我救下濒死的你,又赋予你永生之躯,如今连你也胆敢背叛?”女声响起,机械左手一把抓住右手手腕后猛然拧转。 “喀喇”声响,响声清脆! 骨骼碎裂,安德烈右臂已然扭曲。 安德烈身形颤粟不止,强忍着指令,不作任何动作。 发觉赤眼人机械体不受控制,女声中似有丧气之意:“罢了!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 须臾间,巨大机械人高举手掌,猛然拍下。 马克见头顶暗沉,心知不妙,扑倒安德烈后两人翻滚。 巨掌下落,见不曾拍中,手掌开始横扫。 嗤!数道激光射线射出,击中巨大机械人后蓬起一团烟雾。 射线不断射出,将巨型机械人击得身形晃动。 “马克!坚持住!”一具娇躯不顾众人阻挠,驾驭着巨鼠朝马克奔去。 身后数人以激光枪掩护,将她紧紧裹住后,一并赶来。 嗡~磁力开启。 安德烈如瘫软的布娃娃被牢牢吸附。 巨大机械人扭转身躯开始掉头,口中声音极其嘹亮:“今日暂时饶你们性命,一场小胜并不能扭转格局,世界终究属于我……” 随着步履迈动,不远处机械引擎逐渐清晰,人头涌动中,伴有射线散射。 呼呼! 一团团物体划破黎明前的黑暗,朝机械军团射去,碰触到物体后开始溅射。 所溅射出的黏液极富沾性,接触金属后开始冒烟,不少机械战士逐渐瘫软融化。 “调整目标,方向三点钟,发射!” 一道高亢之音响彻旷地,划破长夜寂寥,伴随着“呼呼”的抛掷。 巨大机械人身形庞大,行走缓慢,自然成了活靶子。 诸多蛞蝓卵射中身躯后,在摇摇晃晃中巨大机械人轰然崩塌。 “马克!你怎么样?”劳伦娜见他浑身血污,不顾机械士兵即将杀至,连忙搀扶。 “我没事。”马克挣扎着起身,准备朝巨大机械人奔去。 “领袖!你要干嘛?”塔克一把扯住马克身躯。 “别拦我……”马克话语不曾说完,因失血过多晕厥过去。 “快将少校转移。”克拉克适时提醒。 众人七手八脚将马克抬下战场。 索隆见蛞蝓弹初见成效,奈何千辛万苦隐匿的炮兵“弹药”没射到一炷香,弹药就告罄了。 眼见敌人众多,再死守着炮车非常被动,立刻组织人马进行反冲锋。 蜥蜴士兵数量过少,转瞬被机械战士大浪所吞噬。 望着哀嚎声不断传来,索隆无奈地跺着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卫队被蚕食。 “参谋长,快撤吧!咱们人打没了。”警卫排排长跪着哭诉。 “已经来不及了,全都被围住了。”索隆摇头,见到这些跟随自己多年的亲兵一个个被杀死,不禁老泪纵横。 “刚才本早该出手相助,奈何炮车笨重,移动缓慢,射程又近。老夫对不住这个外乡人啊!” “参谋长,你别说了。咱不也没当逃兵吗?”排长面若死灰,将弯刀紧握于胸前,盯着机械士兵的动向,挡在索隆身前。 “唉!想我索隆戎马一生,身经百战,如今年迈,即将马革裹尸……”将权杖猛跺后,捶胸嚎啕不止。 “参谋长,你看那边。”排长发觉机械战士队形混乱,其中一片调整射击角度,似在迎击。 “在哪?”索隆年迈,老眼昏花,以手搭棚极目远眺。 远处一群黑点疾驰而来,密密麻麻枚不胜数。 队伍中旗帜高展,虽看不清所绣图案,却知道是自己人。 “火蝾螈!瓦伦来了。”排长因兴奋,大声叫唤。 “好好好!”索隆见状,不由间激动万分,连连叫道。 “这下有救了!” 第一百三十九节 兵痞(上) 见自己友军相助,排长踊跃难耐,朝索隆请示道:“参谋长,咱跟随你多年一直兢兢业业守护您。今日这战,弟兄们死伤无数,实在咽不下这口鸟气。” 说话间将弯刀反手持握,下跪磕头:“还望您老宽容咱一时半会儿,过过瘾头。” 索隆闭目,甩手不语。 见参谋长默许,排长喜不自胜,再磕两个响头后,纵跳如飞,朝敌军奔去。 “撤啦!敌人撤退啦!”一个传令兵骑着巨鼠沿旷地急奔,挥舞旗帜不断高呼着。 听闻消息后旷地响起一片欢呼。 “主帅!”见一人直奔己处,方抬眼才发觉菲利普到来,索隆仓促下跪:“索隆无能,若不是主帅遣兵支援,差点折戟沉沙。” 菲利普将索隆一把搀起,嘴中却道:“这不怪你,打到这份上也是可以了。” 听闻主帅对自己肯定后,索隆抖索着身躯,连忙拜谢:“谢主帅体谅。” 四下搜寻,并不见爱女踪影,菲利普大声问道:“咦?劳伦娜呢?” “主帅,想必与外乡人在一块。”索隆如实相告。 “那小子人呢?”菲利普再问。 “属下惭愧,对不起外乡人。” “为什么这么说?”听闻女儿安然菲利普焦虑稍缓,又闻索隆惭愧,不禁问道。“好了!你站着说。” 索隆欲将再次下跪,被菲利普粗暴打断。 “属下埋伏炮兵,奈何敌人指挥不进射程。亏得外乡人拖延,才不至于全军覆没。” 索隆躬身致歉:“属下无能,以至于外乡人身负重伤。” “有性命之忧吗?” “主帅放心,有公主照料,想必问题不大。” “那撤兵!”菲利普下令。 “是。”索隆欠身告退。 堪萨斯城外行人熙熙攘攘,以士兵居多。 这些士兵无非都是溃退下来的伤兵,因为伤势的缘故,队伍行进速度极为缓慢。 阿四将两根拐杖支在胳肢窝,以三条腿艰难行走,自然拖延了行进速度。 好在没人呵斥,不然以他的脾气,不闹得鸡飞狗跳决不罢休。 “班长!”一个伤兵眼力尖锐,发觉行走在队伍中的阿四,急奔数步,赶至身边。 “我来搀你!”望着阿四膝盖处裤管打了个死结,空落落地飘荡,士兵热情如初,钻进胳肢窝,替代拐杖。 “癞痢!你怎么来了?”阿四惊疑。 只见癞痢头颅上缠满了绷带,只露出一只独眼,忽闪地望着自己,而他的手臂与自己小腿如出一辙,袖管迎风飘荡。 “这不?队伍放几天假,我去姑妈家串串门。” “那成,正好同路。”阿四搂住瘌痢,两人一瘸一拐,搂抱一起。 组合怪异,令不少人随之注目。 “咦?我记得你家住郊外,怎么也进城了?”癞痢好奇问道。 “唉!”并不顾旁人怪异眼光,阿四独拄拐杖,蹒跚了数步后,叹了口气:“我得去三班长家里一趟。仗打完了,他托付的事还是要办的。” 说完后,阿四朝腰包努了努嘴。 背包空空如也,唯有一个包裹崭露一角。 边角处血渍隐隐约约,早已干涸成褐色。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你这腿脚不便的,多个人多份照顾。”癞痢提议。 “也好,我正愁怎么向三班长的爱人和女儿交代呢。有了你的帮衬,三班长牺牲这事,自然方便交代些。” 两人并排行走在城门中,使得原本并不宽敞的甬道更为拥堵。 “闪开!快闪开!”一矮胖之人掣住巨鼠后高声呵斥。 见甬道拥堵,手持鞭子凌空抽打,响亮的鞭声令伤兵们纷纷恐慌。 顿时人潮涌动,场面反而混乱不堪。 这人肩搭数个背囊,背囊中盛满了食物和瓶罐,而坐骑之上则横陈着一位人类女性。 “快闪开!你们这些废物,好狗不挡道!”恶毒的咒骂、长鞭的鞭笞、以及巨鼠的嘶鸣,充斥着甬道。 阿四踉跄两步,欲将贴壁闪避,奈何行动过缓,人群拥挤,并不如愿。 “啪!”长鞭不巧落在癞痢头上,癞痢吃痛缩颈。 “谁?谁抽老子?”癞痢转头大骂,见对方军阶高于自己,瞬然闭口。 抬手伤口,发觉一道指宽鞭痕自脖颈处迅速肿起,火辣灼痛。 见这独臂少年胆敢顶嘴,还自称“老子”,矮胖子气不打一处,口中叫骂道:“好你个新兵蛋子!挡了老子的道,还他妈反了?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还不知道螃蟹是横着走的。” 所持长鞭高高举起,朝癞痢再次袭去。 “啪!”鞭声响亮如初,却难再抽回。 阿四抓住鞭稍,将其牢牢拽住,脸色铁青并不发言。 “你他妈的松手!”矮胖子连抽数下,并无松动,怒火直喷。 猛烈挣动,使得巨鼠前蹄站起,摇头尖嘶。 坐骑上横陈的女子趁机挣脱,夺门而逃。 “操蛋的怂货,都快死了还碍老子的事。”那人骂骂咧咧,自巨鼠一跃而下,将长鞭丢弃后,欲将围堵女子。 “团长!”一群士兵如矮胖子一辙,鼓鼓囊囊的东西挂了个满身。 匆匆赶来后,将女子围堵,急忙问道:“怎么搞得?谁他妈闹事?” “他姥姥的,几个虾兵蟹将挡了老子的道。”矮胖子虽嘴中忿忿,动作却绝不拖泥带水,张开双臂,如捉小鸡般朝女子扑去。 女子慌忙闪躲,令矮胖子扑了个空。 “快拦住她,别让这小妞跑了。” 女子被围堵,慌不择路,一头撞在某个士兵的裤裆,正当从裤裆爬过去时,被一把拎起。 “哈哈哈!”士兵引颈狂笑,满脸猥亵之色,嘴角的哈喇子几欲跌落。 将女子抱住后,顺手乱摸,脸上荡漾着色欲,将头凑近女子脖颈处亲了一口。 “日!女人的肉真他妈香~” 猛摇数下头颅后,士兵深深吸气,由衷赞叹道:“团长好福气啊!真羡慕死弟兄我了。” “去去去!少扯蛋。” 矮胖子一把夺回女子,将女子击晕后,搂抱而起,搁置在巨鼠背上。 “小子们,学着点。以后‘打草谷’手脚一定要利落,不然怎会白白损失了那几个小妞?”矮胖子洋洋自得。 第一百四十节 兵痞(下) “那是那是!”士兵点头哈腰,一脸谄媚:“还望团长你老人家胯下留情,赏兄弟们一点残羹。” 说完后,士兵朝女子瞟了数眼,尽是恋恋不舍之情。 “哈哈!小兔崽子们,少不了你们的。”矮胖子以手肚腩,摇头大笑。 望着女子昏迷,阿四不禁摇头:“唉!可惜一条人命。” “班长?啥叫‘打草谷’?”癞痢一脸疑问。 阿四自然明白‘打草谷’的含义,所谓的打家劫舍就是它的官称,但瘌痢年轻,这种龌蹉之事还是少知为妙。 “啥?连他妈的‘打草谷’都不知道。岁数白白活在狗身上了。”矮胖子哄然大笑。 “这两个傻蛋,打草谷都不知道,当什么兵?”余下士兵指着两人,自是讪笑不止。 “就你们两个怂蛋也配做军人?难怪要吃败仗!” 矮胖子正了正身,腆着肚腩笑道:“来!给本团长行个礼,或许将你们调到老子手下,跟着沾沾光。”说完后又是一阵狂笑。 “你……”癞痢见状,欲将与其辩解,被阿四反手拦住,硬塞于身后。 阿四面若死灰,死死盯住矮胖子,拄着拐杖向前挪了一步。 发觉这个老兵军阶虽低,面露凶狠,矮胖子笑容逐渐变僵,但面子岂能说丢就丢的? “哟呵!你个三脚蛤蟆,居然气鼓鼓的。去去去!滚一边去,好狗不挡道!” “把人放下,我便让道。”阿四冷冷而道。 “什么?有种大声说出来?”矮胖子捋起袖口,抽出挎在腰间的弯刀。 刀尖银光闪闪,直指阿四鼻尖。 “老子叫你把人放下!”阿四眉头紧拧,咬牙切齿,字句阴冷,仿佛自齿缝迸出。 “大胆狂徒!老子削你个狗日的……”矮胖子挥刀直砍。 刀光一闪,阿四侧身避过,以拐杖猛戳对方肚腩。 “哎哟!”矮胖子料想这老兵不敢还手,并不防备反击,反被戳翻在地。 “你丫的还真还手?”众手下见长官吃亏,纷纷抽刀,将两人团团围住。 “兄弟们上!”矮胖子骨碌爬起,揉着肚腩大声叫嚣:“今天不弄死这俩混蛋,老子……” 殴斗在即,甬道中伤员纷纷退避,惊恐万分,唯恐惹祸上身。 “住手!”声音高亢洪亮,人未至而声先至。众人正为惊疑,转头便见一人影堵在城门口。 光线遮挡下,人影无法分辨面容,只知来者是一人类。 “大胆奴隶!胆敢搅和老子好事?”矮胖子骂骂咧咧,挥手示意分兵教训教训。 数个士兵见头目下令,转朝人影袭去。 奈何所负食物累赘,人影拳脚出击,三下五除后,士兵瘫软在地。 此举一出,激得余下士兵嗷嗷而叫,纷纷丢下背囊,转朝这人涌去。 见对手强硬,矮胖子大叫道:“来者何人?老子刀口不杀无名鼠辈。” “够了!”人影闪至一边,数人抬着一副担架而至。 担架上所卧之人勉强坐起,声音恹恹:“第三集团军一零八步兵营马科斯。” “吓!~这人就是外乡人?”一侧伤兵嗫嗫自语。 “天呐!这外乡人居然没死……”旁边的伤员感叹道。 阿四跻身上前,朝所卧之人欲将行礼。 失力后,拐杖瞬时跌落,独脚难支。 阿四浑身抖抖索索,声线颤颤悠悠:“少……校……秃鹰威廉部下阿四向您报到!” “士兵瘌痢向您报到!” 癞痢趋步上前,独臂晃荡,以反手方式朝这人同样行礼,目光极为崇敬。 霎时间,甬道内伤兵围聚,朝所卧之人纷纷行礼。 某些伤员不顾伤势严重,甚至以爬行,希冀目睹这外乡人的风采。 “呵~老子以为是谁呢?” 矮胖子面露轻蔑,鼻音嗤嗤:“原来是我们团的叛徒。不顾兰瑟亲王命令,私自参战,没死在战场上,算你的造化!” “哈哈!”手下之人以哄笑附和,配合得亲密无间。 “叛徒!见到长官还不下跪?”矮胖子仗着军阶,颐指气使。 “我日你姥姥。”塔克按耐不住,“哇”地一声冲进人群,与这等鸟人干了起来。 “兄弟们!他们人少,咱们上!”矮胖子不失事宜地提醒手下。 瞬时间,城门甬道内两伙人发生殴斗。 “亲王驾到!”军号呜鸣,一人跨坐巨鼠,手持旌旗大声通告。 见亲王驾到,众伤员纷纷贴壁下跪。 “快走快走!”矮胖子见苗头不对,指挥着手下撤离。 “站住!是谁在此撒野?是你吗?”护旗官掣住坐骑,所持旌旗直指矮胖子。 矮胖子一个哆嗦,止住步伐,浑身僵硬。 见来人点名,转身后,满脸堆笑而道:“误会!一场误会!” 随即瞥了瞥手下,示意拉走巨鼠,悄然撤退。 蹄声踢踏,一人骑乘巨鼠闯入甬道。 护旗官见状,单手抱胸,便喊了声:“殿下。” 见菲利普到来,马克几欲起身。 “马科斯!” 一人尾随亲王而至,见马克动弹,跳下坐骑飞身扑来。 “你找死么?” 声线高亢凶悍,不亚于雌虎发威:“都说了几百遍了,不能动弹,不能动弹!要是再不听话,我告诉堂哥,叫他解散你的队伍。” 一听到解散队伍,马克心急如焚,队伍没了还瞎折腾什么? “嘿嘿!”马克涎脸而笑,知道这“母老虎”极难招惹,不得不以笑脸相迎。 “笑笑笑!亏你还笑得出?” “母老虎”柳眉紧拧,以手刮着马克脸皮,嘟嘴数落道:“人家担心你的伤势,都伤心了好几回。你不听人家的不说,反而惹人家生气,究竟安的什么心?气死我了!” “咱这不是好好的么?” 马克挤出一个笑容,瞬时又将其收回,一脸正色道:“大厅广众的,请殿下注意公主身份,别人见了不太好。” “我不管!谁多嘴我就让人缝住他的嘴,反正你得躺着。”劳伦娜咬牙切齿。 马克暗暗咋舌,自认“倒霉”。 摊上这么一个主,好似雷公菩萨追妖怪,一照一个准。 “嗯哼!”菲利普一声咳嗽,瞬时替马克解围。 第一百四十一节 凯旋 将坐骑前进三步后,菲利普朗声问道:“你是哪部分的?为什么在此喧哗?” 见亲王问话,矮胖子倒头伏地,嘴中嗡嗡有声:“回禀殿下,小的是第三集团军一零八团团长盖里。率部队凯旋归来,哪知这些人胡搅蛮缠,挡了去路。” “是啊,是啊。”属下士兵纷纷磕头应承。 “凯旋?”菲利普一声嗤笑。惊得盖里浑身发抖,小声应道:“是的……凯旋……” “哼!”瞥见这群人满载食物和酒瓶,甚至还驼了一个女子,便知所谓的“凯旋”是什么。 菲利普面不改色,以怪腔怪调口吻问道:“那……告诉本王,你的人马击杀了多少机械士兵?” “回禀殿下,不多。”盖里面色惨白,声若蚊蝇。 “不多?那又是多少?”菲利普追问。 盖里小声应答:“连人类奴隶算一起,应该有那么几十号人……” “嚯!人不少嘛~”菲利普反唇相讥。 “那是那是!全仗殿下英明领导!”盖里不明反语,顿为一松,如释负重。 “伤亡多少?战绩如何?守住几个阵地又阻挡几次进攻?”菲利普快语连珠,步步紧逼,咄咄逼人。 “这……”盖里以手腕擦拭额头汗珠,汗水迷眼,身若筛糠。 “好大的胆子!竟敢谎报军功!”菲利普厉声呵斥下,盖里猛然一怔,仿佛脑壳挨了一枪,一扫先前骄横之气。 “来人!将此人拿下!” “是!”一声回应后,数个近卫兵闪出队列。 “亲王饶命,亲王饶命!”盖里磕声响亮,额头血迹斑斑,状若捣蒜。 手下之人亦趋亦随,讨饶不止。 “殿下!时局艰难,暂且饶他们性命罢。”马克谏言。 “哼!这种无耻之徒,死一千个都不打紧,死了也是白死。”劳伦娜恨恨而道。 菲利普沉思片刻,罢手喝止近卫兵。 见亲王转念,盖里伏地高呼:“谢殿下不杀之恩,谢殿下不杀之恩……” 反复叨念后,在众手下搀扶下爬上巨鼠。 奈何身体蠢笨,手酥脚软,几次三番都难以乘坐。 “站住!要走可以,把人留下!” 一人呵斥,令盖里滑下坐骑,瘫坐在地。 抬眼望去,发觉乃是阿四叫嚷。 于是面露笑容,讪讪而道:“兄弟所言甚是,所言甚是……” 众人簇拥中,盖里揉着屁股蛋子,悻悻离开。 离别之际,瞄了瞄女子,吧唧了嘴巴,意为可惜之状。 转而朝阿四投以凶狠目光,似在说道:你小子,等着瞧! 通道顺畅,菲利普率众鱼贯通行,马克也随众并行。 街道冷清如故。 失去昔日繁荣喧嚣的堪萨斯空旷如鬼蜮。 没有群众欢呼迎接,没有掌声鲜花,更没有赞美之声,唯有暮钟沉沉。 广场空旷无垠,白色的方尖塔孤零零矗立于中央,缺失行人瞻仰后,恰似一道墓碑。 一老者伛偻着腰身,兀自打扫着广场。 见来人众多,急急忙忙后退避让。 看到混迹在队伍中的残兵伤员,老者止不住摇头哀叹。 队伍途径方尖塔时,自塔后蹿出一人。 这人衣衫褴褛,披头散发,单脚拖鞋,一脚赤足,怀中搂抱一物,跌跌撞撞朝旗手走去。 “站住!”护旗官大声呵斥,见其行踪诡异,警惕心油然而发。 “胆敢靠近,格杀勿论!”护旗官大声警示。 数个近卫兵长剑掣出,将亲王团团围住,随时出手。 “儿啊~我的孙儿啊……” 此人置若罔闻,不顾护旗官警示,依旧踽踽独行。 见来人貌似疯癫,菲利普罢手。 霎时间队伍停止前进,以待这人通过。 “儿啊……我可怜的孙儿啊!”声音沧桑,虽面容被长发遮盖,亦难掩饰性别。 来人消瘦单薄,显然是个老妪。 老妪踉跄,呼声不止,抬眼甫见众人,犹如当头一棒,将她打蒙。 呆怔良久后,痛声大骂:“该死的军队,怎么还有面目回来?你们个个都不得好死!” 见疯婆子胆敢冲撞王銮,数个近卫兵欲将策鼠上前。 “住手!” 听到亲王下令,近卫兵这才罢手。 菲利普独乘巨鼠,缓缓行至老妪跟前,俯身柔声说道:“老人家,快回家罢,天色暗沉了。” 老妪浑身一怔,猛然抬头,发觉有人对语,茫然而道:“家……哪还有家?” 猛然警觉,厉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管老身家事?” 菲利普清了清嗓音,和颜悦色而道:“我叫菲利普,你的事也是我的事。天冷了,快回家吧,别冻着孩子。” “孩子?我的孩子……” 老妪审视怀中,将包裹之物抖了抖,并无声息。 菲利普正为纳闷,老妪放声大嚎,自眼中挤出一滴浊泪。 “放肆!这是亲王殿下。你这疯婆子,好生无礼。”护旗官驱鼠上前,大声斥责。 “亲王?哪个亲王?” 老妪止住哀嚎,一脸茫然,嘀咕自语:“难道是第一军团的那个亲王?” 菲利普勉为其难而笑,心中忐忑,自嘲道:“正是在下。” 老妪歪头仰视,注视良久,似在努力回忆此人面容。 “呸!”一口浓痰吐出,喷了菲利普一脸。 护旗官见状,高举旗杆即将砸落。 见亲王并不恼怒,反而制止自己,将动作凝固在半空。 菲利普拭去痰痕,以自己权势可将老妪碎尸万段,但对一个疯子怎生计较? 只得问道:“老人家,你这是……” 不等菲利普说完,老妪咬牙切齿,恨恨骂道:“杀人犯、刽子手……我记得你!你不得好死!全家都不得好死!” 老妪恶毒,骂声极速,将胸中所有愤懑一并喷出。 “三年前我丈夫随你而去,葬身顿山。尔后,大儿子随你从军,命丧雷萨。大儿子没了,你这天杀的又将我小儿子招去,结果死于喀戎山脉。” 老妪嚎啕顿足,语句悲切:“这不还算完……你们口口声声说是征粮,却如强盗一般,将我家仅有口粮抢走,令我儿媳饿死。剩下老身与孙儿相依为命。” 说到此刻,老妪目露凶光,似要拼命。 第一百四十二节 相邀 护旗官闪至亲王跟前,将他牢牢护住。 老妪愤恨,见毫无机会,嘴中大骂道:“可怜我的孙儿啊!老身四处求人给孙儿看病,可一个个只认钱财不认人。如今孙儿已去,只剩下老身孤独一身……” 谨老妪所言,菲利普朝她怀着望去,果不其然,所抱之物,乃是一死婴,难怪半晌不曾啼哭。 “我的丈夫啊!我的孩子啊!我的孙儿啊!……”老妪仰天哀嚎,哭声凄厉。 陡然间老妪抬头,冲菲利普瞪目怒视。 一阵阴风吹过,撩起老妪长发,露出狰狞之脸。 “给你!给你!全给你……”刚刚言罢,老妪将死婴朝菲利普愤然掷出。 护旗官旗杆舞动,将死婴撩于地下。 “你这天杀的,老身跟你拼了!” 见一掷不中,老妪跣足低头撞去。 护旗官以旗杆支住老妪身躯,前进不得。 “啊……”老妪伸爪凌空乱抓,奈何力气单薄,进退维谷,恼羞成怒下一声长叹:“家没了,人没了,全都死了。哈哈……” 松脱旗杆支身后,转朝方尖碑跑去。 “来啦!我来陪你们啦!哈哈……”笑声凄厉,随老妪磕撞而止。 菲利普大惊,已然阻止不及。 只见方尖碑血渍溅射,而老妪颓然仰躺血泊,菲利普心中戚戚,哀叹不止。 “好生将她安葬罢……” “是!殿下!”护旗官眼中泪光闪烁,翻身下鼠后朝老妪走去。 “唉!国破山河在,家亡人已逝……”菲利普仰天长叹。 回到营地后,马克静养了数周。 期间劳伦娜遣人医治,又送来蓝色膏药,所喜伤势愈合快速,已能落地。 罗伯特特谕,送来奖赏若干,马克推辞不得只能收下。 威廉、戴维、瓦伦等中阶士官亦来探视,经历此场战役后,几人俨然成为挚友。 难怪人人都说两种朋友能成为生死之交,一种是参过军,一种是坐过牢,然而马克都沾了边。 一日,马克静卧于房内,忽然心思骤起,想去看看众人训练。 克拉克候在外门低声呼唤:“报告少校!” “进来。” “有两人送帖。”克拉克进门,一副眉开眼笑,喜不自胜模样,令马克暗自纳闷。 点头说道:“请他们进来吧。” 奈何有人将至,只得推延视察。 “头儿。这次见了大大,一定要听他念叨念叨力战‘赤眼恶魔’的场景。回头咱去那群小兔崽子们面前搬弄搬弄,馋死这帮饿痨鬼。” “这个自然。不过见了咱们偶像后,不能像上次那般咋咋呼呼,可不要把人吓着了。军团长特地关照,要温柔,温柔……” 粗喉咙尽量压低声线,使得话语听上去更为委婉。 “对!要温柔……温柔……”另一人随声附和,亦是八哥般学舌。 两人不曾进入,便先声夺人,听闻声音,貌似伊莱克顿和夏尔两人。 “请进吧。不过你俩小声点,少校伤势刚愈,受不得胡咧咧。”克拉克告诫。 “那是那是……”声音卑谦,似在点头哈腰。 方推开门,门隙不大,夏尔便切身而入,率先朝马克扑去。 嘴中惊呼:“哎哟~我的大大哟!总算见着您了,盼死我了。” “干什么?”伊莱克顿被挤在末尾,大为不快。 声线低沉,一声大喝,恰似平地炸雷,将夏尔喝住。 发觉似有不妥,转瞬间满面堆笑,柔声道:“要温柔……温柔……” 夏尔点头应承:“对对对!要温柔。” 马克微微一笑,望着两人憨态可掬之样,怒火实在难以发作。 见这“哼哈二将”到来,想必是瓦伦有请。 “俩位到访,是不是你们军团长相约?”马克明知故问。 “是啊是啊。”夏尔抢白:“大大果然英明,这都能预测出来。” 不由间翘指而赞。伊莱克顿以肘部推搡了他一下,笑嘻嘻地补充:“那就有劳起身了。” “头儿!不是说好要大大讲大战‘赤眼恶魔’吗?怎么就出发了?”夏尔埋怨。 “唉!忘了这茬了。”伊莱克顿挠腮尴尬,欲要张口。 “没什么可说的,这就出发吧。”看过请帖后,马克起身。 两人面面相觑,以大眼珠瞪小眼珠,欲将求告。 “好了,路上漫长,边走边说也不妨事。” 听完少校如此说道,两人转忧为喜。 其中夏尔喜不自胜,一边奔跳而出一边嘟囔道:“得嘞!大大您慢点走,我这就给你牵坐骑去!” 离开军营后,三人缓辔而行,一路有说有笑,行至瓦伦府邸。 刚到门口,听闻聒噪有声。 只见瓦伦上身赤膊,正在被一条缰绳牵扯奔跑。 踏入门后,一个犬髭大小的动物直接扑了上来,以前肢趴伏马克身上,伸舌舔舐不休。 “怎么样?可爱吧?”瓦伦眉头一挑,冲马克使了个眼色,得意洋洋。 摸了摸它的头部后,“小东西”才翻身而下,一副尖牙利齿样貌,怎么看都与瓦伦口中的“可爱”八竿子都不沾边。 只得摇头说道:“吓!都这么大了?” “可不是。”瓦伦轻拍“小东西”的胸侧后,它居然摇头甩尾进了内屋。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见了瓦伦,马克也不寒暄客套,直白到令人打噎。 “好事!”冲马克连眨数眼,瓦伦神秘一笑。 “得了吧!你不打我墨剑的主意,我就上帝保佑了,还好事?” 马克揶揄,以手掩口,悄然道:“莫非你有喜了?” “去去去!”瓦伦故作恼怒,板着脸说道:“你才有喜了,你全家都有喜了呢!好心没好报,良心狗吃掉。” “那你是闹哪出?”马克撇嘴。 两人年岁相仿,兴趣相投,又经历诸多事情,见四下无人,便开起了玩笑。 “再不说我就回去了。” 马克转身,假装离开,嘴中却大声说道:“听王强说蜈蚣泡酒味道不错,下次给你带点来尝尝。” 听闻蜈蚣泡酒,瓦伦立马变色,抛开惧怕蜈蚣这层软肋,蜈蚣泡酒,闻所未闻! 在他耳里,这种行径简直玷污了‘酒家族’的“清誉”,像这种魔鬼般的饮料,不光白白糟蹋了好酒,更如毒药封喉。 “算了算了,我怕了你。进屋再谈。” 搂住马克肩膀后,两人朝内屋走去。 第一百四十三节 国宴 瓦伦府邸不大,却也装潢豪华。 穿过大厅直奔内室后,瓦伦便往沙发上一躺,看着马克幽幽而道:“算你小子走运,哥几个早商量过了,请你喝顿酒。” “喝酒?”心中掠过一片疑虑,马克正色而道:“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在哪喝不是个喝?你在这支个桌,摆上那么三两个小菜,咱就能喝半宿。为什么还带我来内室?” 见对方狐疑,瓦伦高举双手,连拍数下。 瞬时走进两个女佣,朝马克欠了欠身后,笑吟吟地来扒衣服。 另有一个女佣款款走来,手中捧着一套崭新的制服,躬身伺候着。 “刚才是说笑的,快更衣吧!” 言罢,马克随手开启一个橱柜,自满满一柜酒瓶中拎出一瓶酒,拔去瓶塞后,将酒杯斟满。 狼吞一口后,欣赏着马克如同抽丝剥茧,被剥了个精光。 穿戴完毕,女佣举镜,让马克打量。 望着镜中英气的自己,马克紧了紧风颈扣,甚是自得。 军官式的制服得体修身,无不衬托出干练。 “你这是……”马克疑问。 瓦伦举起酒杯,凌空敬了敬,笑意吟吟说道:“还是公主眼光独到,这身皮足够亮瞎他们狗眼。” “那是要参加什么宴会了?”马克疑惑而问。 “正是。” 瓦伦又灌了一大口,酒味呛鼻,辣得他不断呵气,甩头大赞道:“好酒!” “神神叨叨的,看来还是不参加为好。”说完后,马克开始解扣。 “嗳嗳嗳,别介!”瓦伦慌忙起身,酒液差点倾出。 将剩余部分慌忙倒入喉中,丢下酒杯后,推搡着马克,嘴中连连喊道:“好了好了。国王请客,不吃白不吃。原本早就召开了,碍于你身体不曾痊愈,一直都拖着。如今你不去,让我怎么交差?” 听闻是罗伯特特邀,劳伦娜亲手缝衣,又遣瓦伦力促,若不参加,有失礼仪。 “好吧,我去。” “快快快!别让他们久等了。”瓦伦催促。 步出瓦伦府邸,一辆“鼠銮”早已待命,在夏尔的惊叹中,直奔皇宫。 台阶层层叠上,在瓦伦的带领下,行至一宫殿。 门口侍卫不适时宜地将大门打开,两人径自直入。 大厅内张灯结彩,音乐欢快,人头涌动,一副欢庆景象。 “马科斯少校,瓦伦少将到!”礼仪官高嚷。 音乐骤停,大厅内顿为安静,众人朝两人望去。 “你来啦?”劳伦娜欢如雏燕,飞身扑来。 “嗯。”见到公主相迎,马克心弦稍稍放松。 “衣服还得体吧?”劳伦娜俏皮一笑,如妻子般替丈夫整了整衣襟,转而自豪而道:“我的马科斯是最帅的!” 见他似有犹豫,挽起手肘后全然不顾瓦伦窘迫,朝众人走去。 啪啪啪! 掌声响起。 大厅当中一架大理石楼梯蜿蜒而上,一人身披猩红大氅,自扶梯徐徐而下,抚掌大笑道:“好一个外乡人!” 见国王起身相迎,众人掌声汹涌。 “有请堪萨斯的英雄——马科斯少校!” 短暂军号奏响,衬托气氛。 行至马克面前,罗伯特深情相拥,以手轻拍马克后背,附耳道:“请不要介意我的安排,以这样的规格接待你,堪萨斯立国以来绝无仅有。” “陛下!马科斯感激不尽。”马克同样回礼。 “诸位!这外乡人声名显赫,我就不再介绍了。我宣布,自今日起,他就是堪萨斯的公民!”罗伯特大声宣布。 掌声再次响起,两个仕女将花瓣纷纷洒落。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还望三思!”一老叟自人群中闪出。 老叟银发鹤颜,双目炯炯,朝罗伯特微微躬身。 “且不说将奴隶任命军官之事,以堪萨斯最高规格接待一个外乡人,恐怕难以服众罢?” 罗伯特罢手,面似不悦,嘴中依然说道:“此事我自有定夺,舅父不必深究。” 人群中一人切身而出,滚身下跪,低头直呼:“陛下!此人来历不明,是敌是友,目前不得而知。军瓮山一役,计谋虽出自此人之口,若无我军浴血奋战,怎能安然无恙?” 来者身着军服,马克素未谋面。 此人声音洪亮,大有忿忿之意,不待国王辩解,便直言不讳道:“国力凋零,急需整顿,绝非封侯拜相之时,请陛下收回成命。” 见人再三阻挠,罗伯特面色渐改,竭力按捺后,沉默不语。 待自己心绪宁静后,罗伯特语句铿锵有力:“好了!今日庆功,诸位大可尽兴,不得败兴。少校一事,我意已决。” “陛下……” “退下吧!”罗伯特挥手。 女眷众多,拢成一片。 马克瞥见,当中一人正对自己翘指而赞。 抬眼望去,原是兰瑟,笑意吟吟却又绝非善意。 环顾四周,除几人较为熟悉外,并无他人相识。 人声鼎沸,唯独自己倍感寂寥,便端起一杯美酒,朝阳台走去。 月光透过窗幔,均匀地洒落于身上,令自己如披薄纱。 皎月皓亮,马克端起酒杯,轻轻晃动。 琼浆色如琥珀,晶莹通透,芬芳迸发中,端起酒杯轻抿一口。 味寡淡薄,虽余香留口,却如今日之宴席,索然无味。 遥望玉轮当空,心绪难定,不由间追忆着故乡…… “呵呵~”笑音如铃,清脆悦耳。 眼前忽为暗沉,一片冰凉后,后背触感柔软,声音骤然响起:“猜猜我是谁?” 虽动动脚趾头就知道是谁,但马克依然被这调皮的小玩笑所感动,心情顿为愉悦起来。 笑意淡淡,故意说道:“你是蕾娅?” “哼!”劳伦娜撇头娇斥。 “凯瑟琳?”马克故意猜错。 “找死啊?” 松开蒙住眼睛的手后劳伦娜转为拧耳朵,将马克身形拎转后,嘟嘴埋怨:“人家看你不开心,才逗你玩。谁知你那么笨……” 知道她心存好意,可眼下局势艰难,而回家遥遥无期,堪萨斯难以融入,马克不由得惆怅万分。 “唉!……” 劳伦娜以手指刮着马克的眉头,嘴中叨咕:“整天都是愁眉苦脸的,难道把脸拧成苦瓜才好么?” 第一百四十四节 私宴(上) 马克牵强而笑,望着劳伦娜蛾眉秀目顾盼流连的模样,神情一荡,伸手抚摸她的秀发。 嘤~劳伦娜趁势跌入马克怀中,深情相拥,仰头凝视。 “答应我,无论如何,你都要开心。” 情深意切下,劳伦娜眼波汪汪流转:“不管世界怎么变,我们都要在一起,好么?” “嗯。”马克深深吸气,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屋内,音乐悠扬,小提琴似在独奏月光小夜曲,将两人浓浓爱慕缓缓低述…… “良辰美景月如沐,才子佳人互倾诉。妾意款款深凝眸,郎情戚戚何觅处。好一个郎情妾意!哈哈~”兰瑟鼓掌大笑,将两人打断。 被冲破后,劳伦娜顿为羞赧,低语一声:“你们聊。”就飞离而去。 兰瑟背靠窗柩,朝马克幽幽而望,嘴角微微上扬:“真想知道你的家乡究竟是什么模样。” 马克心中一愣,不知兰瑟为什么会如此之说,只能由衷感慨:“它很美……” “假如我能让你重返家乡,你会怎么报答我?”兰瑟一脸肃穆,冷冷直视。 “啊?”不曾想兰瑟居然如此问话,令马克大吃一惊。 看他的模样并不像在开玩笑,但制造黑洞又如此困难,而且黑洞的偏差难以控制,无论怎么看兰瑟都不像掌握黑洞技术的样子。 “殿下,你是在开玩笑么?” “马科斯,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兰瑟并不正面回答,只是反问。 “这……”一想到可以回家,令马克心动不已,若是在刚来之时,自己肯定毫不犹豫答应他,只要能回家,甘愿愿做任何事情,可如今…… 见对方支支吾吾,似为犹豫,兰瑟起身,以手按捺住马克肩膀,缓缓而道:“希望你考虑考虑,我需要你绝对的忠心。” 说完后,擦肩而去。 正在沉思中,兰瑟止住脚步,转头而道:“噢~对了!我也给你安排了一场庆功宴,你一定参加。” 语毕,兰瑟邪魅一笑。 马克打了一个冷噤,鸡皮直栗。 “很巧,联络人还是瓦伦。”兰瑟补充道:“要快!再等下去瓦伦马上会烂醉如泥。要是我发现你不参加或者早退,一零八团独立步兵营会并入盖里统辖。” 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 即便是马克硬如顽石,也难奈软肋插刀。 一想到盖里的嘴脸,心中不由泛起一阵苦水,好在兰瑟远走,不曾看得。 匆匆寻找瓦伦,发觉他瘫坐于一沙发内,痴痴望着大厅内舞女的独旋舞。 手中提拎着一个酒瓶,正往嘴里灌酒,脸色坨红,已然微醺。 马克挤入沙发,与他并排而坐,夺过瓦伦手中酒瓶,引颈猛灌一口后再还予他手中。 酒如导火索,被点燃后,自嘴中蜿蜒而下,燃烧到胃部直至爆炸。 苦涩难当,刺鼻的酒味令马克胃部一阵抽搐,待回味后又涌出一股暖流,使人慵懒异常。 “嗳~想不到你还挺会挑酒嘛!” 酒精融入血液,直抵头颅,令马克太阳穴经脉“突突”直跳。 “美酒如美女,喝酒也要随心境。”瓦伦高举酒瓶,酒瓶多棱通透,在灯光的折射下,舞女那曼妙的身姿不断变化,娉婷斑驳。 “噢,对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要赶另外一个场子。差点都忘了。”瓦伦连拍额头,搂过马克肩膀,匆匆欲出。 “这要去哪儿?”马克故作惊奇。 “快快快!别磨蹭,都等着你呢,去了就知道了。”瓦伦一边推搡着,一边往口中猛灌一口烈酒。 “鼠车”不曾离开,一直恭候着,见两人到来,车夫恭迎着开启车厢,待两人进入后,即刻出发。 黑夜静谧,唯有“鼠车”车轴碾压街道的孤零声。 一阵凉意袭来,马克沉思着兰瑟究竟安插着什么宴席。 嗤~“鼠车”骤停,撩开车帘,发觉已至一宏伟建筑。 建筑内灯火通明,隐约有音乐飘出。 待车夫开启厢门后,瓦伦一跃而出。 “嘶~还是这里的空气清新呐!” 挺了一个懒腰后,瓦伦行了一个迎接贵妇的躬身礼,嘴中揶揄道:“有请马克小姐。” 他以玩笑般的开场,恭迎马克下车。 望着瓦伦嬉皮笑脸的模样,真恨不得给他来那么一脚,可惜这种念头只能想想,却不能用在朋友身上。 踌躇中,马克扶着车门出了车厢。 建筑外,数个壮汉把门,身着清一色的劲装制服,见来者派头十足,便躬身施礼。 一门卫推开大门后,自内屋冲出一股热息,与街道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 刚刚踏上阶台,便从屋内扭出一位女子。 “爷~总算把你盼来了,快请快请!奴家恭候多时了。”女子委身相迎,一方丝绢朝瓦伦方向直甩,厚重的脂粉亦难掩饰其热情笑容。 一朵鲜花斜插云鬓,将盘起的发髻点缀得恰如其分。 身裹紧身连衣裙,虽为徐娘半老,亦难遮火辣身材。 大腿外侧短裙开叉极高,在猩红色高跟鞋衬托下,丝袜若隐若现。 女子夸张地拧着腰肢,水蛇般扭动后,已至瓦伦跟前。 不由瓦伦介绍,以丝绢在马克军装上连掸数下,肥腻的笑容似将融化:“哎哟~这位便是我们盖世大英雄了?” 女子以手绢遮鼻,咯咯而笑,胸口泛起阵阵涟漪:“想不到我们的大英雄如此英俊,咱家的姑娘见后怎么办啊?个个争抢不休,以身相随的,只怕是奴家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女子娇语连珠,形态做作,直叫人不禁皱眉。 “哎呦~连皱眉都那么好看。奴家若是年轻十岁,早舍了这摊子,追随您去罢?” 女子见势低头娇羞,媚眼如丝,风骚狐媚。 “快请快请~外面寒冷,冻着了两位爷,奴家可担待不起。”一把拉住马克手掌后,女子连拖带拽,将两人引入屋内。 内屋宽阔,装潢极其豪华,除去贴墙的台阶联通上层外,当中悬挂着数个金灿灿的笼子。 笼子被铁链固定,每个笼中“羁押”着一位美女。 这些美女无不例外,穿着暴露,身躯随音乐扭动。 第一百四十五节 私宴(中) 舞蹈动作简单直露,舞蹈内容无不例外为了彰显身体的“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而成。 “兄弟!放开点,都来了,何必愁眉苦脸?”瓦伦嬉皮笑脸,轻声而道:“这是另一个战场,这里的一切都要你去征服。” 不待马克作答,女子笑意吟吟:“今夜王爷钦点,奴家清了场。楼上诸位爷早就来了,都候着呐。” 话音未落,自楼上匆匆跑下一人,马克抬眼原是肯恩。 “少校!快快快,楼上雅座。”肯恩连拖带拉,将人带至顶楼。 “来来来,马科斯。快进快进,都是熟人老夫就不多介绍了。今天就是吃个便饭,无需拘束。”方至楼口,索隆热情相拥。 “各位都在,让大家久等了。”马克致歉,见威廉,戴维也在,原本紧张的情绪顿为轻松。 “各位爷~人都齐了,奴家这就去张罗张罗。烦请诸位爷先到客房稍候片刻。” “快去快回,不要让少校久等了。”威廉催促,顺道在女子臀部捏了一把。 女子不以为意,反而痴痴为笑,道了个万福,便扭着水蛇腰离去。 “这边请!”索隆亲自引路。 众人行至门口,侍者早早开启,躬身引门。 随众人簇拥,马克进入大厅。大厅虽不比正厅庞大,装潢亦为奢华,顶部全由玻璃镶嵌成画,无不例外皆是征战场景。 当中一硕大水晶吊灯垂下,灯光经水晶折射,斑斓炫目,将大厅照了个通透。 迎面望去,大厅当墙正对着一副巨大油画,油画展现一波汪洋大海,大海惊涛骇浪,将一方船只高高抛起。 船只满载动物,船艏处一老者携带家人翘首期盼,船桅处停歇着一尾白鸽。 马克微微颔首,心中暗忖,这画便是“诺亚方舟”的传说了。 厅中早有三人等候,中间一人背对众人,似在欣赏油画。 银发白袍,精神矍铄,老者听闻大门开启,方才转身。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索隆拉着马克的手,亲切引荐。 “这位是国舅公托德,这位是马科斯少校。” 老叟眯眼捋须,不住点头:“果然英雄出少年呐!方才无意冒犯,老朽只以国事为重,绝非针锋相对,还请少校见谅。” 托德?这人便是托德? 端详这人的面容,果然与兰瑟如出一辙。 马克心中虽为疑虑,面色却是波澜不惊,虚以委蛇而道:“老先生过虑了。马科斯本是行武莽夫,初到贵国,不懂礼数,还望担待。” 见来人恭谦有加,老叟笑意昂然,以手相扶他的臂膀,和颜悦色道:“来,我来介绍介绍。此人便是老朽不肖子盖里……” 老叟身边之人马克也是相善,一人乃是盖里,一人便是先前愤然请求罗伯特不要将自己融入堪萨斯的军人。 不等马克开口,盖里笑脸相迎:“少校,前日多有冒犯,还望海涵。”说完后,伸手以待握手。 “好说,好说。”马克笑笑,并不以手相还。 见对方并无伸手之意,盖里悻悻,硬生生将手缩回,以手在下摆处连擦数下,自嘲道:“少校果然英明神武,一眼便洞穿盖里手掌油腻。这等眼力,属下佩服之至。” 按军阶,盖里应是高于马克,此等言语一是平日里素来奉承惯了,二是俗话说得好“若要好,大做小,面皮老老,肚里饱饱”的思想作祟。 为此,马克微微一哂。 “这位是后勤部长凯瑞,方才你们见过。”老叟拉起马克手掌,微微而拍,情深意切。 “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少校莫怪!”凯瑞笑意吟吟,令马克难以发怒。 “无妨,无妨。”正所谓巴掌不打笑脸人,马克心知肚明。 “有道是不打不相识嘛~”老叟掺合道:“从今往后都是自家人,自家人怎能见外?好了,大家入席罢。” 随老叟示意,众人自侧门进入。 马克暗忖:今日夜宴,除菲利普和兰瑟不曾到达外,堪萨斯精英阶层全都聚集一处,招待规格之高,不亚于罗伯特的国宴。 托德和凯瑞两人一唱一和,先施杀威棒,后给大馅饼,这等恩威并施的做法果然老辣。 侧房并不狭隘,除却精致装潢外,一方u型餐桌陈横当中。 老叟居中而坐,右侧乃是索隆,唯独左侧空缺。 盖里颠身上前,拉开座椅,谄媚而笑:“少校,今日您是贵客,请上坐。” 见余下之人纷纷入座,马克不再推辞,坦然入座。 见奉承得手,盖里屁颠屁颠跑至末尾,安然就坐。 索隆招手,一侍者飘然而至,躬身附耳数语后,侍者垂手而退。 退至外门片刻后,方才那女子便推门而入。 步履风风火火,以夸张扭胯姿势,飞驰而来。 汗渍沁颊,以丝绢稍稍吸附后,女子油然而笑:“诸位爷久等啦~奴家怠慢,还请见谅。” 说完后转头高嚣:“姑娘们~进来啦!” 声音婉转娇媚,尾音拖拽,在她高呼声中,一列靓丽女子翩然而入。 众女子排成一行,约有二十余人,所穿衣物各不相等,以职业装、民族风格居多。 众女子各个身材高挑,面容姣好,举手投足间温文尔雅、俏皮可爱、活泼热辣也不尽相同。 此等做法也是为了迎合宾客不等不一的口味,自然不能如出一辙。 “少校,您是贵宾,您先挑。”盖里不适时宜地讨好。 这等场面饶是马克阅历颇广,也不曾见过,自然不适。 本大可拂袖而去,逞一时之快,迕逆众人意愿,令场面难堪,后果却是沉重之极。 斟酌半晌,抬眼便见众人悉数望着自己,场面尴尬,几欲僵局。 瓦伦以手肘相蹭,令马克回神,口中解释道:“大家见谅啊!马克兄初来乍到,不明其中韵味。而众姝艳丽,实在难挑,不如让他慢慢挑选罢?” 听瓦伦一语,余下之人方然若悟。 众女子会意,无不搔首弄姿,极力展现妩媚迷人之面,希冀马克选中自己。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马克举棋难定,忽见当中一女孩面容清秀,畏畏葸葸,躲在众女子身后,不肯现身。 第一百四十六节 私宴(下) 马克抬指点道:“就她罢!” “嗳!”老鸨头娇声应承,顿时喜笑颜开,将女孩拉出行列,推搡至前。 女孩稚嫩,面带犹豫,明眸中掠过一丝恐慌,缩着身子,不肯挪步。 “少校好眼力!品味高尚,与众不同。哈哈~”盖里突然起身,拍手大笑。 “大英雄见谅,黛西年岁较小,刚刚入行,尚未调教成熟,不如换一个罢?”老鸨道了个万福,满是歉意。 “不必了,就她吧。”马克淡淡而道。 “死丫头,还不快去侍奉大英雄?”老鸨收起笑容,将脸色板成铁青,齿缝中蹦出语句,字字冰冷。 发觉自己行为欠妥,老鸨柔声劝导:“大英雄年少才俊,这里的姑娘都争着抢着服侍。等你了解他温柔后还要谢谢嬷嬷我呢!” 听老鸨教诲,黛西自知身不由己,漫步至马克身边,束手而立。 人选已定,余下众姝虽有不悦,然大局已定,亦无可奈何。 “好了!大家各自挑选吧,差不多就上餐。” 心中落石已下,托德声线洪亮,极为愉悦,转头朝马克说道:“这浮香楼的特色不止这一处,还请少校慢慢品味。” 众人挑选完毕,老鸨领众女子低头而退。 一行侍者匆匆而入,以单手托举刀叉餐具,悉数放于众人面前,有条不紊,想必训练有素。 马克瞥见盖里将餐巾一角塞入颈部,手持刀叉,一副急不可耐模样,联想到幼子胸带围兜,趴于桌上,抓食后往嘴中胡乱塞入,那种急不可耐的神情与此刻的盖里有几分相似之处,不由感到可笑之极。 一行侍者托举着黄金餐盘,轻盈走来。 餐盘以纯金餐盘盖遮盖,侍者将餐盘放下后,转身离去。 虽有餐盘盖遮掩,却难掩香气四溢。 黛西指如葱段,将纯金制成的餐盘盖轻轻掀起,动作轻柔缓和,如同予婴儿洗澡。 餐盘中盛放着一方牛肉,在黄油烘烤下,牛肉哔剥作响。 血渍夹杂着汤汁自纹理间缓缓溢出,牛肉旁边辅以一勺灰鱼子酱,两个巨型白地菇,以及一朵番红花。 马克所学专业是生物工程,虽对美食不甚了解,但对食材却是粗通。 看似极简的一道菜,无论哪种食材即使在自己世界也是极难寻得,更何况此等乱世之中了。 单以这巨型白地菇来说,有钱未必能买到,只有通过竞拍,才能获得,更不消说这番红花了。 不待马克动手,黛西早已将牛肉切好。 虽然不是心甘情愿,却也以刀叉叉起一条牛肉后欲将给自己喂食。 这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习惯令马克难以适应,朝黛西微微一笑后,示意自己动手。 黛西青涩的脸庞划过一丝不安,臻首微垂。 罗伯特的国宴虽为豪华,食物也以自助为主,但自己匆匆离去,并无食物果腹。 如今面对美食,腹中早已抗议不止。 马克将牛肉塞入口中轻轻咀嚼,芳香满溢,汁液自齿缝中流淌,回旋于舌尖后又汇聚于舌根,不容马克回味,早已滑入胃中。 牛肉肌理松脆,韧性十足,爽滑溜口,恰如其分。 灰色鱼子酱香气四溢,自鼻息飘出,回旋于鼻腔,久久不散。 而松露回香满口,令人津液激增,流连忘返。 或许这是毕生中食用过最美味的一道菜了,生理的饥饿迫使马克狼吞虎咽,但心理的排斥令自己索然无味,形同嚼蜡。 望着精美的食物,脑中忆起刚入狱的情景,黛西倩影纤纤与蕾娅竟然如此神似,当初与蕾娅同在监狱中品尝美食“蟑螂”,其口感虽不比牛排可口,但韵味情致绝不逊色。 想到这里,马克微微而笑。 只是佳人远离,情感不再,只怪当初自己刻意回避蕾娅的抉择,而如今落寞不堪。 有道是拥有的不珍惜,失去的追悔莫及,马克微微感慨。 “这人间美味,真他妈的爽到根部!”将一片牛肉塞入嘴中后,威廉大肆咀嚼,汁液随嘴角蜿蜒而下,令他闭目甩头,由衷大赞。 “还是秃鹰大哥说的中听,可惜没尝出什么味,就他妈没了。嗨!”坐在一侧的盖里将牛肉囫囵吞下,狼吐虎咽并不咀嚼,望着空盘,意犹未尽,被老叟瞪了一眼后,稍作收敛。 只有瓦伦,肯恩等数人的吃相稍稍正常。 “啵”!一侍者将酒瓶开启后,一一递与众女子。 接过酒瓶后,女子娉婷而至,以一对一服侍着众人。 粉水晶制成的酒杯晶莹剔透,所选材质上层,在灯光中熠熠闪光。 流水声过后,酒杯已斟上美酒。 马克瞥见黛西所捧的酒瓶由动物毛皮包覆,心中诧异。 众女子所持酒瓶外层包覆毛皮不等不一,以松鼠、兔子形状居多,而琼液色彩斑澜,七个酒杯七种颜色。 正为思量,这酒究竟是什么品种时,索隆倏然起身,高举酒杯,朝马克遥祝道:“军瓮山一役,老夫罪责难当,若无少校点拨,今日难再相聚。老夫借花献佛,请少校痛饮此杯。” 酒香扑鼻,马克起身,以酒杯遥遥呼应,惶惶而道:“参谋长过谦,马科斯岂敢贪功?先干为敬!”说完后引颈痛饮。 “好!”戴维拍案而起,竖指大赞:“真痛快!酒桌现真情,兄弟我陪饮。” 戴维嘴巴大张,将酒迅速倒入口中,一口吞下,豪爽之情渲染众人。 众人见状,亦起身相敬。 一时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酒过一巡,瓦伦将酒杯晃荡,望着背中液体,嘴中兀自说道:“这七彩香槟虽风味绝佳,但总感觉过于醇和,缺少些热辣。我等草莽之人,素来喜欢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大秤分金。软绵绵,淡屁屁的不得劲啊!” 众人望去,瓦伦所选的女子一如他个性,穿着亦是热辣难当。 而如今香槟虽好,却不合口味,嘴里淡出个“鸟”来,自然是皱眉不止。 老叟甩出一个响指,侍者便匆匆赶来,附耳听闻老叟低语后,飞驰而去。 不消一刻,侍者匆匆复返,但脚步细碎,或因手中所捧之物金贵,唯恐跌碎。 奔至瓦伦跟前,上下摇晃数下后,方才将酒瓶旋开。 第一百四十七节 美酒美食美色 待火辣女子替瓦伦更换小口酒杯后,侍者方才倾倒。 液体与酒杯色泽无二,瓦伦将酒杯再次晃荡,酒杯壁沾粘液体后更为黏稠。 火辣女子矮身相候,变戏法般拿出一盒火柴,将酒杯瞬时点燃。 酒杯腾起一柱火苗,火苗摇曳,通身幽蓝。 女子自冰桶夹起一块碎冰后,轻轻投入。 “马克兄!这酒叫做diva,其野性难驯犹如骏马奔腾,不是每个人都能欣赏的。能品尝此酒,纵使利刃架在脖颈上,也不能松口。小弟我先干为敬了。”冰火两重,瓦伦一饮而尽。 酒香四溢,侧屋充斥着香醇,众人举目遥望,大有敬意。 “哈……倍儿棒!”瓦伦摇头呵气,舒爽之至。 侍者穿梭如织,将余下菜肴纷纷呈上。 马克细看,品种繁杂,俱是色香味俱全的食物,“路易十八的比萨、海中珍品的海鲜咖喱……” 每一味佐料都能使自己营地中整个营的士兵足够开销一整年,想到这里,马克难再下咽。 “美酒,美食,怎能独缺美色呢?”盖里嘴中塞满了食物,说话都是嘟嘟囔囔。 盖里深谙此道,想必是这里的常客。 听得儿子提示,老叟以掌猛拍三下。 掌声过后,一群女子顿时涌入。 这群女子无不例外都是年轻貌美,姿色绝佳的美女,其中肤色不等不一,人类与类人的都有之。 领头女子身罩真丝短衫,短衫雪白透明,幸有亵衣裹衬,不然与一丝不挂无异。 下裹猩红罗裙,罗裙齐膝,随走动飘逸。 腰间以丝带束身,以衬托玲珑身段。 这姑娘肌肤胜雪,如压枝海棠,恰似新剥荔枝,梨花带雨,投足举止间端庄大气,并无妖艳之处。 姑娘莲步上前,朝马克颔首低眉,双膝微曲道了个万福:“爱丽丝以舞助兴,让诸位见笑了。” 声若娇慵,明眸皓齿,看得盖里张口结舌,口中食物残渣几欲跌落。 马克注意到,这女子耳廓绒毛丛生,绝非人类。 心中思量,不知这类人又是融合何种基因? 音乐骤起,女子跣足而舞,丝带末段系着数个银铃,旋转摆腾中隐隐作响,煞为诱人。 妖娆身姿柔无骨,颦笑眉目欲销魂。 女子朝马克频频施媚,不知有意还是无意。 众人罢杯注视,皆被美色吸引,唯有戴维独酌不休。 舞曲停罢,姑娘起身告退。 酒至半酣,食过三巡,众人酒足饭饱,老叟起身相告:“烦请诸位随老朽往这边来。” 穿过大厅后,众人行至一内室。 内室中央一汪碧波,碧波呈扇形,氤氲缭绕,似为恒温。 当中矗立一女性石像,石像腰置一水瓶,以双手合围。 瓶口低垂,泉水淙淙,一道水注自水瓶中溢出。 “酒足饭饱,泡一泡。这种日子给个神仙也不换呐~诸位请自便。”老叟感慨。 “那是那是,没什么比这样的日子更惬意了,国舅的人生真谛深入浅出,属下实在佩服。”索隆阿谀。 餐饮完毕后,众女子并不离去,引领着众人进入更衣室更衣沐浴。 内室灯火昏暗,黛西将马克带进更衣室后忐忑不安,以贝齿轻咬下唇,神情为之一怔。 稍作犹豫后,让马克坐于一凳,自己则双膝下跪,抖索中替马克宽衣解带。 此情此景令马克想起初来堪萨斯,昏迷中蕾娅替自己擦身之时,那种犹豫不决的情愫,如此相似。 方才选她,多半也是惦念蕾娅的缘故。 “我自己来吧。”为了让黛西缓和紧张情绪,马克挤出一个笑容。 “不!”黛西似乎十分畏惧,慌忙中替马克解着纽扣,嘴中不断讨饶:“请您不要告诉嬷嬷,我会做得更好。” 或许马克不知,在这等高级会所中以服务质量最为重要,若是顾客稍有不满,那么接下来遭罪的便是侍女了。 “刚刚选你,因为你很像我妹妹,她叫蕾娅。” 马克起身,走至角落,寻得一块浴巾,冲黛西笑了笑后说道:“要是可以的话,还是我自己来罢。” 发觉对方的动作,黛西脸色潮红,急忙回转身躯,眉目低垂,反复折叠衣角:“将军,要是嬷嬷知道,肯定会把我关起来饿上三天。” “将军?”马克微微而笑,或许自己的制服以及老叟对自己恭敬的态度,才令黛西以为自己是将军。 “我的名字不叫将军。这名字太俗,在我家乡,我妈妈若是站在街角吼一嗓子,保证能蹦出十个‘将军’来。”马克自编的玩笑十分蹩脚,不由间自己都感到可笑。 “噗嗤~”黛西忍俊不禁,虽作掩口,也难挡笑声。 发觉自己失态,黛西正了正身,微微颤颤问道:“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脱完衣物,将浴巾缠于腰间,穿上木屐后方才转身。 “马科斯,也可以叫马克。”忽然想起父亲的安危,不知机械军团将他抢走后,结局又是如何,迷离间嘴中低语:“我爸爸叫我马特……” “马特?”黛西惊异,忽闪着大眼睛,又将发作。 强忍着笑意后说道:“这个名字好小,是你的乳名吧?” 不小心说漏嘴后,马克稍稍调整窘态,只得承认:“对,从小到大家人都是这样叫我的。” 黛西眼珠一转,舌头俏皮地一吐,嬉笑着说道:“没人的时候我就叫你马特,看你敢不敢答应?” “你敢叫我敢应!”将衣服叠好,放在橱柜中,搭着一块小毛巾,马克即将出门。 木屐拖地有声,将黛西惊醒,转头瞥见马克赤裸上身…… “呀!~”尖叫凄厉,黛西连忙捂住眼睛,嘴中大叫:“你~流氓!” 莫名其妙被人当成流氓,马克愕然。 俯视自己,也就赤膊了个上半身,有什么不妥?何况肩膀还搭了块浴巾。 转念一想,或许这个女孩不曾接触过男性,自然认为这种行径极其不雅,以至于反应过激。 “对不起,没想到吓着你了。”将肩膀处的浴巾稍作遮掩后,朝黛西道个歉。 透过指缝见马克仓促遮掩,方才舒了口气,嘴中责怪道:“下次你不能这样……” 一阵红霞飞上脸颊,晕染至玉颈处,胸口起伏不定。 第一百四十八节 军机 “那你呆在这里,有需要我便叫你。”一想到外面男性更多,并不是每个人都像自己这么绅士,马克为此找来个借口。 “可……”黛西犹豫,似在惧怕嬷嬷的责备。 “放心。我自会交代。” “好吧。”推开更衣室小门后,马克径自而出,见众人早已入池。 一行侍女来回穿梭,手中托着黄金食盘,食盘所盛无非是精致水果及酒樽等。 老叟和索隆并排斜躺于池水中,双手扶持池沿,大腿大开,以极安逸的姿势仰躺着。 两个侍女不断为其揉捏关节,手法独特想必受过专门训练。 一侍女平端着一盒硬质木盒,走至老叟处慢慢下跪。 木盒装饰奢华,旁边盛放着打火机及雪茄剪。 侍女打开盒子,取出雪茄后利落地剪去前端,恭敬地递上。 老叟单手接过雪茄,含至嘴中,单手扶持雪茄后凑头点火。 猛吸后,雪茄顶火点骤亮,随即又暗沉下去。 “嘶~”一道烟雾自鼻中喷出,老叟似为极其舒坦。 “索隆,你我相识数十年,今日相会还是头一遭吧?” “国舅,说来惭愧。确实如此。”索隆闭眼,恣意享受着按摩带来的松弛感。 “我知道你戎马一生,跟着菲利普也没过上几天舒坦的日子,真是难为你了。”火点再次亮起,所吸力度却不似第一口那么深。 老叟自嘴中“拔”出雪茄,歪头打量着烟丝,漫不经心说道:“烟抽头口,茶泡二遭。这黑龙雪茄也不过如此。” 索隆不知老叟弦外之音,猛然睁眼问道:“国舅所指何事?” 老叟又将雪茄叼在嘴中吸了一口,随着长吁后,烟雾缓缓喷出,仰望着天花板,不经意说道:“世人明知酒色伤身,却又迷恋此道。假使人人都不爱酒色财气,世道就难以把控,所谓人生平淡便如这池水,索然无味。” “国舅高见!人情世故不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抛却的。”索隆附和。 “来啦?”见马克到来,老叟破例坐起,耷拉着眼皮说道:“快来泡一泡,保证千愁万难烟消云散。” 这场景比兰瑟款待时更为自然,嗖嗖凉意袭来,迫使马克缓身入池。 “嗳?那姑娘呢?”索隆惊疑而问。 “在房间。她有点不适。”马克托辞。 “噢!难怪刚才叫的那么大声。”索隆并不点破,却意犹未尽问道:“我说少校呐~这姑娘水灵,不要把战场对付敌人那套用在她的身上。女人喜欢温柔……” “这……”马克窘迫,想必索隆会错意思,这种事情越解释越乱,连忙支开话题:“他们几个呢?” “嗨!”老叟摇头长叹:“年轻人就好这口,想必去别的房间折腾了。这几个不成材的东西!” 发觉措辞不当,连忙改口:“咳咳!当然我们也年轻过。索隆,你说呢?” 侍女将毛巾打湿后拧干,轻轻敷在索隆脸上。 享受着余温带来的惬意,索隆的言语也因此含糊:“谁说不是?我们年轻时或许还不如他们。” “马科斯,我非常认同你的为人,很欣赏你的才气和智谋,更佩服你强悍精湛的武力。”老叟连出数语,再三捧抬。 “你也知道,如今堪萨斯岌岌可危。我外甥罗伯特性情厚道,过于仁慈。对堪萨斯来说,并不一定是件好事。” 听得老叟谈起罗伯特,马克心下一紧。 “希望少校日后能多多点拨,帮衬帮衬。”老叟打着哈哈。 “那是自然。”这仗势,老叟虽不点明道破,纯粹官话连篇。 感觉托德与与老上级布鲁斯性格相近,自然明白其中的隐晦之意,无需言明。 “噢对了!”老叟乍然起身,转朝索隆问道:“菲利普忙什么去了?这几天都不见人影?” 老叟问的也是马克疑虑之处,军阶过低,自然不便过问。 “还不是为了能源站的事?”索隆托盘而出。 听得此等军事机密,老叟昂然勃发:“难怪!这家伙一刻都不消停,不爱吃喝,不赌不嫖,连老婆病死都不回家。真不明白拼死拼活为了什么?” 老叟所说声调转高,似让马克听得。 “可不是?说是去北境借兵。别的不借,点明就要‘土拨鼠’部队。” “什么?”老叟大惊,将侍女的按摩打断。挥手喝退侍女后,抓住索隆手臂问道:“你知道他要干嘛?” 被老叟这突如其来的惊变所惊吓,索隆惶惶而道:“属下不知。” 松开索隆后,老叟闭目沉思。 半晌,托德并不开眼,徐徐问道:“少校。假如你去攻打能源站,你怎么布局?” 不知老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半刻也猜不透,马克只得坦诚相告:“以堪萨斯国力来看,不足以攻打能源站。但这‘土拨鼠’部队一旦相助,菲利普亲王极有可能从地下进攻。不知道格局,就难以评估战势,毕竟现在还只能是空谈。” “嗯!有道理……”老叟点头赞同。 缓缓睁开双目,看似极为疲倦,哈欠连连后,老叟缓缓站起。 侍女见状,连忙拭去水珠。 “索隆,你去把盖里叫来,让他带少校四处转转。这小子别的不行,搞招待还是蛮有一套的。” 老叟欲将离去,转身说道:“少校,你我同是一家人,请随意。老朽极为困倦,恕不奉陪。” “谢谢款待!慢走。”马克起身相送。 两人离去,偌大的池水唯独自己一人,顿为空旷。 偷的闲暇片刻,静心而思。 未曾想堪萨斯表面风光无限,其内部却是风雨飘摇。 众人纷纷追逐着权力所带来的一切,唯有菲利普独力支撑。 外忧内患,拉帮结派,相互倾轧,甚至兄弟反目。 物欲横流下,人人只为自己着想,与自己所处的世界并无两样,可叹可叹! “哎呦少校!我的亲哥……”盖里着拍掌,叉着胯,屁颠屁颠直来。 马克瞥了一眼,发觉他胡乱披着睡衣,脖颈处口红片片,稀松的头发凌乱如茅草,心中已然明白数分。 胡乱蹬去衣物后,盖里只剩下兜裆裤,扭着肥硕的臀部如鸭子扑水般下池。 第一百四十九节 身不由己 挤到马克身边后,盖里附耳低语:“刚才那小妞味道不错罢?隐约听到她的叫声,估计还是个雏罢。” 如此龌龊言语令马克眉头直皱。 “哥呀!人生难得几次欢,这种人间仙境,给个皇帝当也不换。”说完后,盖里低头抱怨:“可惜老头子不让来,今天也是沾了你的光,亏的是咱家开的!” 难怪!帝都底下若无核心人物支撑,恐怕这浮香楼难以维持。 有这样的会所存在,能拢大量资金不说,还能打探内幕,更能拉拢不少贪欲之人,想必托德苦心经营许久了。 “嗌~有这好东西?”盖里见池边的雪茄不曾撤去,掏出一支后双手奉上。 盖里谄笑而道:“哥~这可是黑龙雪茄,烟中极品呐。” 马克顺手接过,盖里急忙点火。 猛吸一口后烟雾刺鼻,呛得眼泪直流。 转眼看去,盖里吞云吐雾,一脸享受。 “他们几个人呢?”马克随口问道。 “都在找乐子。不过戴维不识抬举,早早离去了。”盖里不明就里,如实相告。 “差不多我也回去了。” “怎么就回去了?”盖里瞪眼:“是不是那女的不合你胃口?我叫人去换!” “不!不是。伤势不曾痊愈,不能折腾。”马克推脱。 “要不把那舞娘叫来怎么样?我看那娘们够骚。”盖里一脸猥亵:“老头子始终压着,连瞅瞅都不给。若是让她伺候哥您,想必老头子不会吝啬。兄弟我即便碰不到,饱饱眼福也是好的。” 听闻此言,马克几欲作呕,但表面功夫必须做足到位,连忙摆手道:“这就免了。指不定哪天令尊高兴,将她放给你了呢?” “也是!”盖里两眼放光,脸庞因热气蒸过后油脂漫溢。 “哥!先不说了,兄弟我再去爽一把。”盖里跃出浴池,不顾浑身湿漉漉的便匆匆跑出。 奔跑中不忘交代侍者:“你们几个听好了,那小妞要是但敢迕逆我哥,看我不弄死她!” 听闻此言,马克心中戚戚。 自己思念蕾娅,点明要她,却要害了一位姑娘。 跨出浴池,朝更衣室走去。 两侍女匆忙赶来,手持毛巾欲将擦拭。 见马克摆手,连忙退下。 “马特!”方推开门,黛西双膝跪地,雨打梨花。 “怎么了?快起来。”马克欲将搀扶。 “不不不!”黛西以膝盖蹭地,连连后退,臻首连摆,眼泪随之凌乱不堪。“我听到那胖子的喊话……” “先起来罢,不要怕。”马克柔声说道。 黛西止住哭泣,借助灯光望着这陌生男子。 男子所弥漫的气息阵阵涌来,那棱角分明的脸庞,闪亮的眼眸正灼灼地望着自己,令黛西心里泛起阵阵酥麻。 心跳加剧,仿佛怀揣着一头白兔,左突右跳,似将自口中蹦出。 黛西似喜似忧,喜怒参半,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涌入脑勺。 想挣脱这男子的搀扶,却浑身酥软,有心无力。 想依偎在他怀中,可少女的矜持令自己娇羞不止,难挪半分。 黛西尽力压制着自己那激动、惊恐、兴奋、期待、紧张交织的情绪。 不由得胡思乱想:嬷嬷灌输的思想与母亲教育的完全不一样,虽然明白自己身处之地,迟早会步入那些姐姐们的后尘。 虽心有不甘又怎能摆脱这种强颜欢笑的命运? 眼下之人看谈吐言行,不像是坏人,或许如嬷嬷所说,还要谢谢她赋予自己委身于这男子的机遇,至少自己不反感。 “别低头,皇冠会掉。莫哭泣,坏人会笑。” 马克轻轻拭去黛西的眼泪,随之投以一个笑容:“再哭就不漂亮了。“说完后松脱黛西,径自去更衣。 灯火昏暗,马克为避免“尖叫事件”再次发生,躲在角落穿着衣服。 正当纽着纽扣时,发觉一双玉藕穿过胁下,搂住自己胸膛紧紧依偎着,后背处感觉黛西胸脯因剧烈喘息而起伏不止。 “唉~”马克仰头长叹,知道这姑娘也是身不由己。 占有她极其容易,她的柔弱根本不能与自己抗衡,即便自己做出种种行径,也不会有责任担当。 放开她却如此艰难,盖里的一声死命令让她陷入两难的困境,就算自己不作任何事情,但明天的她又将何去何从? 这姑娘较弱的如同风中的雏菊,独自抗衡着凌烈的寒风,自己本可硬下心肠一走了之,世间悲惨的人多了去,要是每个人都要拯救,恐怕实在难以付诸行动。 忽然想起年幼时,街角处一条流浪狗仔朝自己摇尾乞怜。 这女孩的处境一如孤苦无依的狗仔用同样的眼神望着自己。 自己大可冷漠离去,或许自有他人相助,或者世间本有它的生存法则,柔弱者不配生存。 但每个人都是这种想法,狗仔必定孤苦无依,饥饿而死。 为此,幼年自己偷偷将狗仔安顿在离家不远的屋角处,想到这,马克坚定了决心。 “假如你不愿过这种生活,我可以让那胖子安排一下。” “真的?”黛西喜极而泣。 扳过姑娘的身躯,以坚定的目光注视于她,眼神中流露出无限温柔:“我要走了。这里不适合我这样的人呆着。” 离别总是忧伤催泪,即便是短暂交织,也让黛西恋恋不舍。 黛西低眉垂目,似在无限伤感,踌躇中猛然抬头。 “我可以亲你一下么?”声若蚊蝇,黛西鼓足勇气。 马克揉了揉她的额头,笑道:“把你最宝贵的留给最心爱的人。时间成熟了,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可……” 见黛西欲将辩解,马克以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头。 “好了,我走了。”说完后,转身离去。 “马特……”黛西轻轻呼唤。 为了不再犹豫,马克硬起心肠,推门而出。 “盖里!盖里!”急促叫嚷令侍女大为慌乱。 不知所谓何事,侍女匆匆跑来。 “哥!你找我?”盖里提拎着裤子飞奔而来,上身赤裸又增添了多道印痕。 “黛西这姑娘好好待她,不得违背她的意愿强迫她做不情愿的事情。知道么?”马克拧眉怒吼。 第一百五十节 独宴(上) “这……”盖里犹豫片刻后旋即想通,双眼精光直冒,点头哈腰道:“小弟明白,小弟明白。”说完后大步流星离去。 “哥~大半夜的你这是要去哪?”盖里叫嚷。 “回家!”声音传至,人影已经消失。 “真他妈怪事。放着温柔乡不睡,偏偏要躺硬板床。切~”盖里不明,见一侍女注视着场面,而侍女姿色不错,便涎着脸扑去…… “哎呦~大英雄。你这是要哪?是不是奴家的姑娘不合口味?”老鸨甩着丝绢,飞扑而来。 “没有。军中要务,必须回去。”马克随便扯谎。 “那也不能等到天亮嘛?你们男人呀,都这么猴急!”老鸨深怕招待不周,刻意挽留。 “哦对了,刚才那姑娘好好伺候着,不能强迫她做事情。”马克再三关照。 老鸨点头如捣蒜,嘴中不住说道:“明白明白~大英雄你呐放一万个心~” 尾音拖拽,媚眼一抛,似将扑来:“您可要常来哟!” 扯开老鸨的搂抱,马克沉声说道:“好了我走了。” “要不给您备个车?”老鸨热情似火,干她这行岂能随便生气,自然不在意这小小的推搡。 “不必了。”马克连下数步台阶,感觉缺少些什么,回头喊到:“给老子来瓶酒,越烈越好!” 与这群人相处久了,自然沾染了粗话,何况对一个老鸨,无需和颜悦色。 越是使唤她们,越是开心,这种人奴性发作愿做任何无耻之事,这也是人性可悲之处。 “得嘞,奴家这就给你取去。”老鸨扭动那肥硕的臀部,招牌式的行走唯恐别人不注视,真不知要练多久,即便穿着高跟鞋也能健步如飞。 月朗星稀,此时已然入夜。 行走在街道,冷清如故。 周围的建筑零零落落,破败不堪,不像似堪萨斯街道。 自己一时怄气,执意独行,难料已然迷路。 大道贯穿整个小镇,除此之外别无他路。 然而夜已深沉,行人全无,奈何难以问道,所喜瓶中残酒半瓶,亦不寂寞。 马克拎着酒瓶,往嘴中猛灌一口,踉跄而行。 烈酒灼喉,一如心中滋味,苦涩难当。 乡愁上涌,思绪亦被哀伤所感染。 身处异乡,一直被人排斥,即便自己再做努力,回家也是遥遥无期。 家……何处是归宿? 人人都说触碰不到的才最美,可曾经拥有,失去后再也无法拥有的才让人最为思念。 这种思念如扎在心中的倒刺,每每思绪上涌,它便扎心不止,无论如何舔舐,都难再愈合。 借助微微月光,发觉自己身处一个十字路口。 路标缺失,东西难辨,马克踌躇着,难以抉择。 往左?往右?前行?或是倒退? 人生恍若旅途,终点不是目的,而沿途的风景才是最美的。 对人类来说,生命并不漫长,无论是谁,最终都会走进坟墓。 有人千古留名,有人遗臭万年,有人碌碌无为,而自己属于哪一种? 生命的意义究竟又是什么? 马克荡起一阵苦笑,二十几年来从未真正思考过这个问题。 站在命运的洪流,进退抉择都不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做好当下之事罢。 一阵冷风袭至,令马克一阵哆嗦,拖起酒瓶朝口中猛灌了一口酒后,踉跄前行。 前方灯光微弱,隐约传来嘈杂之声,在这能通宵达旦的,不是酒吧就是旅店。 自己素来不善饮酒,只因酒精会麻痹神经,毒害身体。 人不能依靠外物麻醉自己,无论承受多大痛楚,都应保持清醒冷静,默默承受才是正确的方式。 一个人连自己内心的欲望都无法遏制,更不消说抵御烟、酒等刺激性物品,更甚于毒品了。 那种东西一旦沾染,便遗祸终身。 今日虽为抑郁,以酒消愁,却只是微醺。 马克心下明白,或许自己做人不干脆,但做事必需有原则,酒不醉人人自醉即可。 酒馆内灯火昏暗,壁炉中的炭火只剩下隐隐灰烬。 前台处一酒保支着脑袋瞌睡不止。 厅内数张酒桌散落着残羹剩饭,围坐之人早已烂醉如泥。 这人歪躺着身躯,涎液自嘴中滴落,也不顾及手中酒瓶倾倒,酒液滴嗒。 唯有角落处,数人团团围坐,叫嚣不止。 这干人手握纸牌,桌前散落着些许钱币。 想必是牌局形势紧张,而众人酣战在即,即便有人推门而入,冷风吹至,也只是勉为其难地抬一下眼皮,兀自沉溺于“恶战”中。 马克摇头,从这些人的穿着来看,这酒馆中无不例外都是士兵。 抛开这几位“雅兴”十足的士兵来说,就这瞌睡的数位已然可笑至极。 趴伏桌边的那位枕着自己手臂,嘴边口水四溢,已然积满一滩。 贴墙而坐的那位拄着酒瓶,双腿大开,点头不止,嘴中依旧迷糊喊着:“喝……” 旁边那位更为可笑,仰躺在狭小的靠椅中,一副仰八叉的模样,若不是以脖颈勾住靠背,恰似即将滑落,喉咙处鼾声如雷,却依旧不忘紧抓酒瓶,时不时还抽搐一下。 当中这人也是仰躺,与他人不同的是,所坐凳子与这人一并仰躺,保持着摔倒后的姿势。 这人趔着头,全然不顾脖颈处残渣横溢,秽液满身,若不是胸膛依然翕张,以旁人来看,这人已是“猝死”。 酒馆内“尸体”横陈,不亚于战场惨烈,马克只得小心翼翼地穿插于这“尸堆”中。 忽感脚下一阵软绵,连忙缩起,原来是不小心踩到一条手臂。 那人并不愤然跃起,如若无其事般挖了挖鼻孔,“吧咋”着嘴后沉沉睡去。 找到一方较为清爽的地盘后,马克坐了下来,开始独酌。 也不顾有人招呼或是没人招呼,只求挨到天亮,自然有方法回营地。 借着酒劲,瞌睡如同传染病,侵袭着马克的大脑。 沉沉睡意上涌,也像这群醉生梦死的人般,不顾打牌士兵的叫嚣,靠着桌角迷糊睡去。 长时间枕着手臂,令手臂麻木,调整一下睡姿后,马克再次睡去。 (人类的睡眠分三种,即浅、中、深。刚开始入睡的20-30分钟是浅睡眠阶段,以后会进入深睡眠状态,持续70-120分钟后再次转入浅睡眠。人体睡眠处在一个由浅入深的变化过程。第一为初睡期,肌肉处于放松的状态,内脏器官也较为平稳。第二为浅睡眠期,即刚刚进入睡眠状态,特别容易被惊醒。第三为中度深睡眠期,意识会消失,时间在1小时左右。第四为深睡眠期,睡眠较为深重,时间在30分钟左右。深睡眠能让身体器官得到彻底的放松休眠,此时人体达到最佳状态,但往往睡眠不好的人不会进入深度睡眠。) 马克正进入浅睡眠期。 迷糊中,隐约听闻嘈杂声入耳,奈何眼皮如灌满了铅汁,只得挺了挺又耷拉了下去。 第一百五十一节 独宴(中) 迷糊中,隐约听闻收拾碗碟声、扫除碎玻璃声。 马克不由间眼皮微抬,朦胧中撇见,一女性背对着自己,正在打扫。 女子虽着长裙,观背影甚为年轻。 劳作中,臀形凸显,不啻为旖旎风光。 但这一切与自己无关,马克抬了抬眼皮又随之睡去。 “啊!” 一声尖叫惊得仰卧醉鬼猛然一跳,神经反射后手际一松,酒瓶碎裂传入脑际。 那人努力睁目,奈何眼皮重如千钧,徒劳挣扎后,又沉沉睡去。 “你要干什么?”女子大叫,缩身而退。 “干什么?”男子以反问作答,随即耸肩而笑:“要不是你这屁股蛋子勾引老子,大爷我还不消摸你呢!” 女子紧抱扫把柄,连退数步,躲开男子朝自己胸口的抓袭,嘴中怒斥:“住手!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 “王法?在这儿,大爷我就是王法!”男子张臂扑出。 女子身段玲珑,反从腋下钻出,逃过搂抱后,气喘不止。 若在平时,以人类女子的速度,断难躲过魔爪,但今夜不同,男子酗酒后,动作迟缓,闪避自然不在话下。 “老幺!你他娘的还玩不玩牌了?”赌桌旁一长相粗莽的壮汉催促。 “懵子,你们三个自顾自玩着牌,老子今天点背,斗不过你们。” 老幺张开双臂,将女子逼在角落后解释道:“别看这小娘们邋遢,洗白后都他娘的争着上。老子先冲冲喜,再跟你们决战到天亮!” “啊~”叫声凄厉。 女子被拦腰抱起,死命挣扎。 “你他娘的快点。三缺一搞不起来。”懵子催促。 这人脑壳大,眼睛小,看物件总是眯眼,以诨号替名自然不奇怪。 “切!不用催的,老幺‘快枪手’声名远播,谁不知晓?”这人说话漏风,原来下嘴唇歪向一侧导致。 “好了好了,都他妈少说两句。再磨磨蹭蹭鸡都叫了。”那人极不耐烦,细看桌前,钱财即罄。 “军爷!使不得啊!”酒保猛然醒来,见女子即将遭受凌辱,死命求告。 “滚你丫的!”懵子抬脚,将酒保踢翻,嘴中大骂不止:“他妈少管闲事,再唧唧歪歪地连你一并收拾了。” 酒保捂住嘴角,蜷缩在地大嚷不止:“作孽啊……” 哐啷!老幺将桌上碗盏一并撸去,将女子随手掷于桌上,单手按耐住女子后颈,大笑不止。 女子挣扎不休,奈何气力弱小,只得大叫。 声音嘈杂,马克逐渐醒来,脑袋逐渐清醒而身体却难以动弹。 嗤~响声清脆。 女子后背衣物被撕裂后,露出白皙一片。另外三人哄笑不止,抛下纸牌后转而欣赏这一幕。 老幺欲望高涨,血液上涌使得脸色涨成猪头模样,抖索着解开腰带…… 呯!玻璃瓶碎裂有声。 “谁?谁他妈玩阴的?”老幺手捂脑勺,血渍自指缝溢出。 三人奋力站起,扫视酒馆,但见另外之人无不睡意沉沉,并无异样。 “我看到刚才有人进门,会不会是他?”懵子问道。 眼力虽不及他人清楚,也正因为眼力不如他人,以至于更关注这种琐事。 “奶奶的,我去会会他!”歪嘴吧将脚踝处的匕首拔出后,在手中掂了掂。 “瞎捣蛋!你个歪嘴吧吹喇叭,越吹越歪。”老幺低声责骂:“看老子把这鸟人逼出来。” 张手抓住女子头发,老幺奋力一扯。 女子吃痛尖叫,拼命挣扎。 “你吖的,不是逞英雄吗?有胆下黑手,没胆接招么?”老幺大声叫骂,叉住女子脖颈:“脓包蛋,再不现身老子捏死她!” 苏醒时间不长,对中度睡眠的人来说强迫自己醒来,过程及其痛苦漫长,如同过了几分钟。(事实上只有数秒,或许更短。) 呯!~ 一脚踢飞桌子后,马克将所坐的凳子朝老幺甩出。 老幺反手一拳,将凳子击落,松脱女子后朝袭击者望去。 “果然是这肮脏的蠕虫,老子刚刚怀疑就是你这小子。”老幺叫骂连连。 “少啰嗦,咱先废了他!”歪嘴吧性急,急奔数步,挺匕首便刺。 意识不曾完全清醒,身体的协调性及其不稳。 马克顿了一下身形后侧身避过,以进为退,反手一拳。 “哐啷!”匕首跌落,歪嘴吧鼻血长流,仰面跌倒。 “姥姥的,兄弟们上!”一人甩手吆喝,想必是四人中的头目了。 老幺与懵子听闻头目怂恿,兵分两路,左右突袭。 酒保瞅得空缺,连忙搀扶女子,往后室退去。 老幺身强力壮,专门招呼上三路,懵子人矮,腿扫一片。 两人虽不曾学习武艺,所会的只是野路子,毕竟是实战中磨砺出来的,颇具杀伤力。 啪~不见两人得手,但闻响声清脆。 只见老幺仰躺在地,脸颊肿如馒头,丝丝血迹自嘴角涎出。 “老幺,你怎么样?”见队友中招,懵子急忙询问。 “我日你大爷!你个死懵子,什么眼力?把老子踢倒了还问我怎么样,你他娘的究竟在帮哪边?”老幺揉着屁股蛋,捂住腮帮后,冲地上吐了口唾液,唾液混合着血丝,想必受伤不轻。 “嗌?不对吖!老子明明踢到了这小子,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怎么就成你了?”懵子辩解。 “去去去,这一脚先记账上,等下再找你算帐。”老幺骂道:“老子今天就不信这邪!你先上!” 吃一堑,长一智,老幺功夫不咋地,人却蛮机灵。 喝~一声长喝后,懵子侧踢。 见队友强攻,老幺不甘示弱,跛着脚发动助攻。 啪~又是一声清脆声响。 懵子一惊,立马朝自己脸上摸去,发觉完好无损,心中巨石方落。 “你大爷的……”听得有人说话模模糊糊,懵子眯起双眼,朝老幺望去。 只见老幺另一边脸蛋肿如鸡蛋,两边合在一处,已然成为猪头,说话自然是含糊不清了。 “妈勒个蛋!为什么总是老子受伤?”老幺嘟囔着,索性赖地不起了。 “嗌~我说,你们俩快出手啊!老子制住这鸟人了。”歪嘴吧趁人不备,将马克紧紧抱住后,朝两人喊道。 “懵子!这次老子一个人来,我他妈就不信这个邪……” 第一百五十二节 独宴(下) 啪~又是一声声响。 原本肿如鸡蛋的脸蛋增添了一个脚印,这一脚踢的老幺鼻青脸肿,鲜血长流。 算在一起,馒头、鸡蛋加鲜汤,正好凑了一个宵夜。 捂住鼻子仰躺后,老幺赖在地上打死也不肯起来了。 今日牌风不顺不说,想冲冲喜,还摊上这倒霉事,对方拳脚犀利净招呼自己身上了。 “都闪开!”头目将凳子朝马克踢去,拔刀即斩。 出手便是杀招!头目果然是头目,不同他人。 以凳子遮住敌手视野,并上刀锋袭击,可谓歹毒之至。 饶是被歪嘴吧死死抱住,马克并不慌张。 脚跟猛踩歪嘴吧脚背,趁他吃痛,身躯轻轻一旋。 刀光贴身而下,歪嘴吧惨叫:“哎呦,疼死我了!” “废物!滚一边去!”头目叫骂。 不曾想对手居然来这么一手,余势落下,令刀锋削去歪嘴吧数截手指。 头目牙口紧咬,刀锋虎虎作响,使出拿手招数,一并袭出。 方才一招“动若脱兔”连施展三次,将老幺打得七荤八素,毕竟不想痛下杀手,只是给点颜色教训教训而已。 可眼下这人已然当真,出手便是杀招,招招夺人性命。 自己手无寸铁不说,这酒馆空间狭小,难以辗转腾挪,时间一久必然落败,只得速战速决。 天下武学唯快不破,王强所传无极剑道十八式中却有缓慢施展的,虽不明其义,可以试试。 马克玩性大起,正好拿这人练手。 瞅得寒芒数道劈来,避过刀光后,马克箭步上前,与头目错身而过。 指出如剑,自头目胁下穿过,直扼咽喉。 “呃~”咽喉遭制,头目难再吱唔。 “你输了。”马克冷笑。 见他不将弯刀松脱,手中力道自然有增无减。 心中暗忖:王强这招“呆若木鸡”施展看似缓慢,其实也是相对的。 一般来说,在人不曾发招前拦截招数,是为破招。 但这招“呆若木鸡”反其道而行,窥破对手招式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果然不同凡响。 “头儿!”只见精光一闪,短匕直刺马克腰间。 弃卒保车,马克只得撒开头目,转朝来者反击。 短匕刺空后,懵子一个趔趄,跌了个狗吃屎。 懵子急忙爬起,自嘴中吐出数颗断牙,被头目踢中的那只眼睛肿如仙桃。 头目见机,挥刀而出。 呛啷一声,弯刀跌落。 只见头目手腕处横插一飞刀,飞刀力大,深入桡骨间隙。 “你究竟是什么人?”握住手肘,额头处豆大汗滴不断跌落,头目强忍着伤痛,冷冷问道。 “外乡人。”字数不多,皆从齿缝迸出。 “算你狠!咱们走着瞧!”冲手下甩了甩头。四人狼狈逃走。 “少校!”独臂少年急忙相迎。 少年身后站立一个独腿之人,方才飞刀便是此人出手相助了。 “你们怎么在这?”见阿四和瘌痢现身,马克惊奇。 “队伍为了节约开支,放我们病假。这里是班长的家。”瘌痢把凳子扶起,让马克坐下后反问道:“噫?少校,你怎么在这?” “唉!说来话长。”马克摇头。 三人坐下后相互寒暄。 见闹事者离去,酒保同女子自内屋走出。 “这是家父。”阿四介绍。 “伯父你好。”马克招呼。 阿四父亲见状,欲将跪拜,被马克搀起。 “虽然我没有见过您,但在这酒肆中谈论最多的就是您了。”阿四父亲解释:“堪萨斯没有什么新闻,但这种事情也是最为津津乐道的。” “惭愧!惭愧!” “哦对了,赶紧谢过英雄。”阿四父亲拉过女子。 “谢过恩人。”女子拜谢。 “洛丽塔,这位先生救过你两次。”阿四解释。 “哦?”马克疑问。 “一次在城门,一次是今天。” 女子欲将再次拜谢,被马克制止。 “英雄,老头我去弄两个菜,你们好好喝一盅。”不等马克应答,阿四父亲连忙进屋。 “今天惹了这四人,恐怕你们以后的日子是非多啊。”马克无不担心。 “管他呢!这四人不是什么好鸟,平日欺男霸女,早就想收拾他们了。”阿四忿忿。 收起疑惑,瘌痢问道:“少校,您怎么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见酒瓶略有剩余,马克端起酒瓶,独自斟满一杯后,将琼浆倒入口中,心境如酒味般苦涩,不仅摇头苦笑:“说来话长,这个先不说了。” 想不到三人会在此相聚,借着热腾腾的酒菜,三人小酌。 “少校,您怎么会来这里的?”瘌痢好奇,禁不住问道。 冷风轻轻推开大门,吹得壁炉火焰随之暗沉。 寒意蚀骨,马克怔了怔,苦涩乡愁一并涌上心头,回想起异星上的鏖战,仿佛电影片段,历历在目。 “蜂刺”特战队的覆灭,母舰毁灭以及千辛万苦获得的异星科技悉数藏于芯片中,一切的一切都如过眼云烟。 “少校,您怎么了?”瘌痢注意到马克泪眼惺忪,侧头问道。 “瘌痢,喝酒。”阿四大喝,将瘌痢打断。 “哈~”酒烈灼喉,瘌痢吐舌摇头。 “小鬼,慢点喝。”望着瘌痢,马克笑意盈盈。 “少校,阿四敬您。”将杯子斟满后,阿四高举酒杯。 两人引颈而干。 “少校,您觉得堪萨斯如何?”借着酒劲阿四问道。 “前景不佳,与我们国度并无异样。”马克回答。 “那堪萨斯的出路在哪里?”火光如红色粉黛,将阿四的脸庞印染得通红。 “不好说。”想不到这低级士官居然能问出这样的问题,马克不得不另眼相看。 “班长,我们不是活得好好的嘛?”瘌痢忽闪着眼睛,不明白班长的用意。 “堪萨斯固步自封,领导层风崩离析,强敌当前还能拧成一团。若是外敌稍缓,恐怕难得安宁。”马克冷冷而道。 阿四低头独酌,泪光隐隐:“少校,这些事我们小老百姓难以掌握,我只希望大家能过上好日子,再也不要战争。” “班长……”见阿四说道动情处,难免黯然神伤,瘌痢劝道。 “你们两个都是好兵。来,不要想这些烦人琐事,今晚不醉不休。”马克敬酒。 三人秉烛夜谈,酣畅至天亮。 天色微明,阿四雇了一辆车将马克送回营地。 第一百五十三节 觐见 回到营地后整个人异常疲累,经过一夜的折腾,饶是铁打的身躯也架不住疲劳。 马克心中惦念着布莱恩的病情,于是朝他的住所走去。 “少校!”刚进门卡尔便行了一个军礼。 布莱恩正低头擦拭着枪身,听闻卡尔呼喊,丢下枪械连忙行礼。 凝视着这两个出生入死的士兵,马克缓缓还了一个军礼。 “怎么样?身体好了吗?”两人与自己同出一地,一同经历过殖民任务,自然倍感亲切,以个人层面来说,两人不是手下,而是兄弟。 “长官,布莱恩听从您的调遣。” 拍了拍他的臂膀,马克微微而笑:“恢复就好,我正需要像你们这样的勇士。” “少校,我们在这儿也有一段时间了,整日无所事事,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卡尔在联队中负责操纵和维修机械,虽然经历过战火的洗礼,却很少进行正面作战。 “嗯,营地的激光枪需要保养维修,以后你就负责这个吧。” “好咧。”卡尔不假思索,满口答应。 “哦对了,‘雷明顿’你会改装吗?”正愁装备太烂,马克以至于忘了这个“鬼灵精”的本职。 “应该可以的,问题是在这鬼地方有这样的装备吗?”卡尔疑惑问道。 “放心,我去想办法。”马克信心满满。 “那也不成,我还要工具、场地、帮手……”卡尔忧心忡忡。 “这些都不是问题,至于帮手嘛……”马克再次会心而笑,心中想到一个人,没有谁比他更合适了。 “好了,等待命令吧,接下来有得你忙了。”揉了揉他的脑袋,马克信心十足。 有了‘雷明顿’的加入,一零八步兵营实力便会大增。 “长官,我的任务呢?”布莱恩黝黑的脸庞满是期待。 望着他硕壮的身板,不由得回忆起纳卡,两人除了肤色不同,都恪守忠诚。 只是这非裔士兵更精通现代化武器操作,尤其是爆破方面更为擅长,论单兵作战能力,甚至高于自己。 “蜂刺”小队原属于特战部队,士兵都是万里挑一的不二人选。 整员十二人,经过异星鏖战后,可惜就活下四个,当中罗德拉夫至今下落不明。 “中士,你的身体还需要调理,暂时不能给你下达任务。” “少校!再憋下去我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好歹你也分配一点任务啊。”布莱恩以几近恳求的口吻问道。 “好吧!我给你找点材料来,你给我制造出十个左右的定时炸弹。” “遵命!长官!”布莱恩将胸部挺得老高。“保证完成任务。” “看把你能得。”用拳头在他胸口捶了一拳后,马克会心而笑。 回到自己营房,房内不见人影,马克大喊:“克拉克!” “到!”克拉克旋飞而来。 见到少校的新装后,克拉克伸手便摸,眼中荡出满满的羡慕:“嗌~我说少校,您这身皮真好看呐。” 不等对方发话,克拉克兀自说道:“您说咱部队要是每个人都那么整一身穿穿,若是走在街上,那些少女啊、少妇啊看到后肯定尖叫。随便甩个眼神,马上酥倒一片。” 摸着马克的胸口,克拉克幻想着自己穿着鲜亮军装后的模样,不由间憧憬起美女围绕的场景,一脸春色不说,口水都几乎快挂出来了,怎一个色迷迷能描述。 “去去去!你小子能不能有点出息?”看到喜欢的东西后,这小子连语气都不一样了,马克笑斥:“赶紧打水去!” “嗳~”发觉口水即将跌落,克拉克连忙吸回。 听闻少校满满应承后,克拉克颠着屁股跑出门外,心中惦念着军服一事,不由得回头提醒:“少校,您老人家不妨考虑考虑~” 端来水盆后,欢快地将毛巾拧干,克拉克随手递上:“我说少校,你这刚回又要出门?” “嗯,我去搞点装备来。”毛巾清凉,接触寒意后肌肤收缩,倦意立刻消退。 “搞装备?又有什么好东西?”听闻又有新装备增添,克拉克眼睛发亮。 这些人与自己接触久了,都沾染了“贪婪”的坏习性。 马克微微一哂:“雷明顿,你见过了的。” “噢~”脑袋还算灵活,克拉克惊异地嘴巴都合不拢了:“是不是干死牛人的那个机器外壳?” “算你小子小子聪明!”马克随手弹出一个“爆栗”,力度轻到可以忽略,效果有了便可以了。 “军服的事情先搁一搁。”克拉克立马转念:“东西拉来后能不能让我先玩玩?” “想的美!” 马克洗漱完毕,换上便装后即将出门。 “少校哥哥~求你啦!”克拉克不依不饶。 “回头再说。”马克收起笑意,正色骂道:“还不去准备坐骑?” “得嘞~”见苗头大有希望,克拉克欢畅跑出。 离开营地,马克直奔皇宫。 讨装备的这种事,若没有罗伯特的首肯,断难实行。 “站住!”两侍卫双戟一叉,拦住马克前行。 虽罗伯特与自己相善,但没有通行令,皇宫也不是随便进出的。 “劳烦两位通知一下,一百零八步兵营马科斯求见。” “国王正召开会议,闲杂人等一概不见!”一抬口,侍卫便以命令“噎死”来者。 “这……通融一下吧。”马克拉下面子恳求。 虽心中十万个不甘心,可这是罗伯特的地盘,横冲直撞自然不合常理。 “大哥啊~要不你走吧,改天再来。”另一个侍卫并不蛮横,反而学自己口吻“求饶”。 马克正在踌躇,侍卫见人徘徊,满脸堆笑求告:“我知道你是大名鼎鼎的外乡人,可国王的命令实在难以通融,请您大人大量,谅解一下。” 旁边侍卫帮衬:“对呀。违反了职责,脑袋要搬家呐。家里还指望着我这份工作糊口,要不您先候着?” 兴冲冲来,败兴而回,马克没料想是这结局。 见两人说得诚恳,不由得心中一软,叹了口气后转身离去。 正欲上“鼠”,听闻蹄声“嘚嘚”直响,不由转头而望。 第一百五十四节 罗伯特的忧愁 一辆驷乘“鼠车”缓缓而驶,行至皇宫门口后方才停歇。 俩侍卫见状,手扶长戟单膝下跪,慌乱中高呼:“恭迎亲王殿下!” 亲王? 这称呼如同闪电,令马克动作稍稍一顿,僵立在地。 心中直想:不知来人是菲利普还是兰瑟。 “哎呦~” 不见其人,但闻其声,这“娘炮”的声音令自己心中一凛,马克迅速攀上坐骑,急忙离开。 “我说少校大人~您这火急火燎地干嘛去?”车门打开后,果不其然是兰瑟。 车夫匆忙跪在地上,以脊背作为脚垫。 踩着“人肉”脚垫,兰瑟笑意吟吟缓缓下车。 看兰瑟那春风得意的模样,不亚于媒婆说成了一房好婚事。 或许风沙大,或许雾霾重,或许马克身上臭,总之那“熟悉”的黄手绢又抿着鼻子,令说话姿态更为忸怩。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马克被抓了个现行,只得跃下坐骑。 兰瑟一直有意拉拢自己,虽然他的做法令自己难以相善,目前为止还称不上“祸”。 “殿下!”马克拉住缰绳后朝兰瑟行礼。 兰瑟径自走到对方面前,公式般的笑容一直持续着:“会议应该没散吧?你怎么就出来了?” “噢对了!”兰瑟恍然若悟:“没散没散!” 仿佛经历了一场心惊肉跳的生死格斗,兰瑟捋着胸口兀自说道:“你的军阶太低,还轮不到参加。” “殿下,你不该是来找我的吧?”马克明知故问。 “要是没有别的事,属下先行告退。”说完后,马克欲将翻身骑上坐骑。 “嗳!等等~”兰瑟急忙拦住身型。 马克又重复了上下坐骑的动作,只得僵立在地。 见阻拦有了效果,兰瑟趋步上前,附耳问道:“昨夜滋味销魂吗?是否满意?” “谢殿下盛情款待。”马克违心作答:“要是没有其他事情,属下告退了。” “马科斯少校,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趣?”收起笑意,兰瑟正色。 “属下担心亲王会议迟到,所以……”无奈中,只得以会议借口推脱。 “哼~”兰瑟恰似意犹未尽,经对方解释后,由阴转晴,嘴中却是满不在乎:“这种会议参加不参加都没什么区别,管他们呢。” 干笑几下后,搂住马克肩膀,俩人朝大门走去。 “听说黛西不错……” “殿下,你这是?”马克心中警觉,如同软肋被抓。 “好了,开个玩笑。”兰瑟轻拍对方后背,以示安慰:“我大哥就这马虎个性,这种会议怎么能少了我们盖世大英雄呢?” 不等自己迟疑,兰瑟神情自若:“我带你进去,也算是替他补救吧。” 也不管对方意愿如何,兰瑟裹挟着马克朝大门走去。 “殿下!这……”侍卫尴尬,一副死了娘亲又丧了父亲般哭丧模样。 “嗯?”音调转高,兰瑟脸色转阴。 “请进请进~”另一侍卫慌忙改口。 穿过数道守卫后,俩人直奔议事厅。 “不要再纠结了,我的少校。”兰瑟开解道:“我也是顺着你的本意而已。” 不容对方答话,兰瑟笑意吟吟:“等我先进去打个招呼,你在外面先候着。”话音未落,兰瑟飘然步入议事厅。 “陛下!攻打能源站之事,还望三思。”只见一人伏地恳求。 另一人立马出列,跪于旁边,颤抖说道:“能源站于堪萨斯来说如鲠在喉,先皇曾立下遗诏,要拔除此毒瘤。臣以为势在必行!” “万万不可!”一白发老叟拄着拐杖,抖索下跪:“国力衰弱,兵力不继,堪萨斯难作无米之炊。强行出兵,恐北境之王坐山观虎,堪萨斯岌岌可危啊!” 见老叟力阻,又有人出列。 这人甲胄在身,以单膝下跪,朗声说道:“陛下!军瓮山一役,虽势均力敌,但我军士气大盛。斩草需除根!如今万恶主脑能源必然已罄,守备再无重兵。必须一鼓作气,直捣黄龙。” 朝堂上,罗伯特脸色阴翳,阴晴不定,手捋下颌,似在出神。 “陛下,先发制人呐!”武官言语戚戚,悲愤不已。 “放肆!”老叟拐杖猛拄,胸腔起伏不止,连白须亦在颤抖:“奈徳小儿,妖言误国!堪萨斯兢兢业业三百载基业,即将毁于尔等小人之手!来人!拖出去杖责三十。” “白毛老朽,眼屎蔽目!殊不知兵法有云,乘胜追击?谗君蠹国,罪该万死!”武官奈徳反唇相讥。 “蠢笨莽夫,素日克扣军饷,误我军机!看打!”一人撩起袖口,即将发作。 一时间,朝堂之上乱作一团。 望着这两拨人相互掐架,罗伯特眉头紧蹙,怔怔不语。 啪啪啪! 掌声响亮,惊得两群人转头觑视。 只见兰瑟信步入内,兀自鼓掌。 “好一个你死我活!本王刚来就看到一场好戏。”不顾众人惊疑,兰瑟独自上前:“你们继续~” 经兰瑟这样一说,众人僵立在地,不知所从。 走至殿前,兰瑟在早已准备好的交椅上安然入座,抬头看了看对面,叔父的座椅依然空着,不由间嗤鼻而笑。 “陛下!能源站必须攻克,菲利普亲王极力主战。”奈徳以膝前行数步,磕头不止。 “陛下!民不聊生,不能再战了。”老叟戚戚,似有泪光。 “兰瑟,你觉得怎么样?”罗伯特抽回思索,意兴阑珊地望着自己的胞弟。 兰瑟起身,躬身行礼,回座后,讪讪而笑:“小弟自小羸弱,经不起舟车劳顿。一切全凭大哥做主,愿效犬马之劳。” “甚好!”罗伯特紧盯兰瑟不放,等的就是这句话。“所喜王弟宏达磊落,孤王幸甚。” “谢陛下夸奖。”经国王表扬,兰瑟起身谢恩。 不待兰瑟正身,罗伯特继续说道:“把第三军团兵权上交吧!” “王兄~这……”兰瑟忐忑。 “好了!都退下罢!”罗伯特以手支额头,倦容满面,甩手喝退众人。 “谢陛下!”两班人方才斗得你死我活,听闻退朝,满脸欣喜。 “兰瑟,暂且稍留。”罗伯特抬头,眼中精光直射。 第一百五十五节 北境之地 兰瑟僵立,只得回到座位。 “你也知道现在时局艰难,原本不想借用你的第三军团。”罗伯特满脸歉意:“只是叔父的第一军团,我直属的第二军团都打残了,只有第三军团建制完好,还可以动用动用。” “大哥!兰瑟谨听吩咐。” “好了。你去把马科斯召来,我想听听他的意见。”罗伯特示意。 “这人就在外面候着。”虽有不满,兰瑟强忍着并不发作。 “噢?”罗伯特眼睛一亮。 “小弟知道大哥信赖此人,所以自作主张将他带来了。”兰瑟语气卑微,歉意十足。 “嗯,最能明白我忧虑的唯有王弟,快去宣他进来!”罗伯特顿时一震。 “是!”兰瑟喏喏而退。 “陛下!”马克虎步而入。 “坐吧。”见外乡人到来,罗伯特顿显抖擞。 “听兰瑟说你找我?”罗伯特直截了当。 “是的,陛下。”马克坦然而道。 “先把你的私事搁置一下,我想听听你评论一下能源站的局势。”罗伯特直言不讳。 “这……”马克踌躇。 “但说无妨。”见马克犹豫,罗伯特消除他的顾虑。 “不好说。”鉴于心里没底,自然不能夸夸其谈。 “哦对了,亲王回来了吗?”马克欲擒故纵,以旁敲侧击打开话闸。 “还在处理一点小事,基本已经妥当了。”罗伯特坦诚相告。 “能否说说‘土拨鼠’军团?”马克笑意昂然。 “哦?你也知道这支队伍?”罗伯特乍然一惊,明眸流转,似在思虑。 “昨天才听说,越是了解的透彻,越是能掌控局势。”马克璨然。 “好吧。” 罗伯特调整了坐姿后,娓娓道来:“堪萨斯城邦往北数百公里处有一道绵延山麓将大陆阻隔。那里山势险峻,常年冰封苦寒,人迹罕至。” 一个侍女适时地端来时令果蔬,以及美酒。 给两人斟满后,径自离去。 罗伯特端起酒杯,深深地望了一眼,将满满一杯张口吞下。 酒渍自嘴角蜿蜒直下,暗红色的琼液沾染了貂毛领圈。 随手摸去酒渍后,罗伯特顿感酣畅淋漓,精神为之一振。 马克端起酒杯,轻嘬了一口后含在嘴中,体味着亦苦亦甜的滋味,饶有兴趣地望着罗伯特。 “年轻时,父王曾让我出使北境,那时也是叔父带队。”望着大殿门槛,罗伯特原本翘起的二郎腿禁不住晃悠起来。 想必故事非常优美,以至于罗伯特回忆起当初之时,居然如孩童般“顽皮”。 “我们一行浩浩汤汤朝北境出发,沿途都是堪萨斯不具有的异域风情。”说到此刻,马克瞥见国王居然有些酡红。 “抱歉,请谅解一个自小关在牢笼中长大的孩子出宫后那种感觉。”独自将酒斟满后,罗伯特又吞了半杯。 “叔父虽然古板,但见多识广,在他呵护下我们自然有惊无险。” “记得第一个驿站设立在韦德城邦,城邦不大,以类人族居多。”罗伯特以四十五度凝望上方,似在追忆。 “陛下,是否和堪萨斯一样,都是你们这样的族人?”马克惊异而问,暗指蜥蜴族人。 “不,不,不。比堪萨斯有趣的多了。各式各样的人都有,你懂得。”大量酒精摄入后,罗伯特整个人都轻松起来,谈话也随和许多。 “半羊人,半牛人,呃~还有鸟人。” “噢?”马克的兴趣骤然被吊起,放下酒杯后,支身在靠手上。 “北境并非是一个国家,它由几个不同的部落组成。其基本结构和堪萨斯完全不同。”罗伯特解释道。 “陛下,能不能说得详细一点?”马克抗议。 “北境虽然民族复杂,大都是各个地方前往避难,汇聚而成。原住民只有纯粹的人类。”罗伯特不善交际,词汇缺乏,表达有限。 “人类?”马克沉思片刻后,又问道:“是不是堪萨斯隶属的‘奴隶’?” “不是的,马克。那里的人类和这里的不一样。他们自诩为神,拥有的技术不比智能主脑差,某些方面甚至超越它。”说到此刻,罗伯特的眼睛灼灼发光。 “说了半天好像完全没有提及‘土拨鼠’军团。”马克抱怨。 “亲爱的马克,请不要急。这么多年过去了,容我慢慢回忆。”罗伯特微微一笑:“接待我们的是‘神族’成员古娜,她是一位年轻的姑娘。和你一样,有着湛蓝的眼睛。” 望着罗伯特痴痴的眼神,马克似乎意会到了某些气息。 “她美得让人窒息,神圣不容亵渎。”罗伯特忽然激动起来,学着马克依靠在靠手上,将头凑近后小声说道:“只消她一个眼神,只消她皱一皱眉头,只消她微微一笑……噢,亲爱的马克。即使拿我的生命去换,我也毫不怜惜。” “陛下,我能感受到那姑娘的美丽。”马克说的并不违心。 沉溺于爱情中的男女往往被对方深深吸引,以至于难再看到对方的缺点,自然有“情人眼中出西施”一说。 “陛下,姑娘虽美,但碍于您的身份,最终分道扬镳收场是吗?”结局显而易见,也不见罗伯特有个人类皇后。 将剩余半杯酒倒入嘴中后,罗伯特颓然而躺。“亲爱的马克,你猜不到结局。” “她殉情了?”马克瞪眼。 “不~等我溜出皇宫历尽千辛万苦找到她时,她完全记不得这件事情。”罗伯特别过脑袋,愁云满面。 “这怎么可能?”马克大声抱怨:“除非她被‘洗脑’了。” 拎起酒瓶,往口中猛灌一口酒后,罗伯特面容凄惨,翻开眼皮说道:“后来千方百计经打听,她重生了……” “重生?”马克几乎从凳子上蹦起来,“这怎么可能?” “就是重生了。”罗伯特重复。 见马克疑虑,罗伯特强调:“死亡、回收、制造,这就是北境的特别之处。” “这……”马克语塞,惊异地说不出话来。 “我亲爱的马克,这不是危言耸听。之所以称为‘神族’,因为他们那些人保持着不生不灭。”罗伯特道出北境的秘密。 第一百五十六节 薅羊毛 “那些半羊人、半牛人也是一样吗?”马克追问。 “嗤~”罗伯特咧嘴一笑:“这些人的地位不比我们这的‘奴隶’强,他们的生死‘神族’根本不在乎。” “说到底还是没有‘土拨鼠’军团。”马克嘟囔。 “这些类人族只能算下等人,他们借助‘神族’的装备组织起一支军团号称‘土拨鼠’。充其量是雇佣军性质,在北境只能算是三流部队。”罗伯特抱怨。 “那北境之王怎么不来侵犯堪萨斯?”马克的疑问一个大于一个。 “北境那几个区域各自为政,而‘神族’凌驾于各个区域之上,‘神族’的领袖才是真正的北境之王。至始至终都没有人见过他的样貌。”罗伯特叨咕了半天,终于解释清楚北境之地以及“土拨鼠”军团的缘来。 “请问陛下,何时反击能源站?”绕了个圈后,还是马克将问题绕回来。 “一周后!”罗伯特一扫颓废之色,犹如换了个人般,立马坐起。 “对了,你还没说攻打能源站的事呢?”不愧是堪萨斯国王,至始至终都不忘这个问题。 “陛下,真巧了。我也是为了这事找您。”见罗伯特入瓮,马克方才将事件糅合在一处。 “哦?看来我们想到一块了。”将酒亲自替马克斟满后,罗伯特自斟自饮地扪了一口。 “说说你的要求,除了让我补充兵源外,都在考虑范围。” “陛下,哪能再从您这里‘薅羊毛’呢?今日不为别的,咱就是来打劫的。”马克微微一笑。 “打劫?”罗伯特猛然一惊,思量片刻后,随即松弛下去,眼皮都懒得抬起:“说吧,看上我什么东西了?只要有的,尽管开口吧。” “嘿嘿,那我就真不客套了。”激动难耐使得自己连连搓手。 “听人说你有个武器库?”将道听途说化为人说,以刺探真假,这也是马克的精明之处。 若是有,自然好,假使没有,就推脱别人说的,与自己撇清关系。 “谁说的?”罗伯特大眼瞪小眼。 “有,还是没有?”马克追问。 “你呀,我真要好好认识认识你,你不像个军人,倒像个奸商。”罗伯特苦笑。 “陛下,这也是为堪萨斯出力,您就不要藏着掖着了。有什么好东西,都抖出来吧。”话都到这份上了,就不要耍什么幺蛾子了,自然是明着来。 “好吧。”罗伯特尴尬:“元老会那帮人死脑筋,总是抵制使用新式武器,不过我们堪萨斯也造不出那种武器。虽然与智能主脑双方勉为其难打个平手,说实话我还是认为新式武器好些。” 见对方被自己一番话说得一愣一愣的,知道这外乡人是在疑惑热武器的事情,罗伯特皮笑肉不笑而道:“你不要见笑,有时候我在想不如做一个平民来得自由些。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罗伯特由衷感叹。 “陛下,您开玩笑了。”一份责任一份担当,不明事理的人总在仰望高高在上的人,可忘记了只有纯真才令人真正的感受到快乐。 “凭这个去军械库领东西吧。”罗伯特薅下一个扳指,冲对方歉意满满:“不能拨给你一些兵力,给点装备也是自然的。” “谢陛下。”马克会心而笑,望着眼前这高大的蜥蜴国王,若不是头上顶着蹭亮的皇冠,真想搂住他,干上一杯酒。 接过扳指,马克起身告辞。 “嗳~你还没说策略呢。”罗伯特特意提醒。 “陛下,一周后自有分晓。”马克转身,以食指指了指脑壳,笑意吟吟:“暂时存这里了。” 一想到国王的慷慨,马克激动万分,不由得一个激灵。 两侍从引路,行至一个仓库外。 硕大的门口孤零零地挂着一把可怜兮兮的小锁,侍从掏出一串钥匙,连试了数个都未曾打开。 “嗨~费什么劲?一锤头下去不就解决了嘛?”另一侍从提议。 “恐怕不妥罢。”另一侍从嘀咕。 “你不瞅瞅,大人等得心焦呢。”侍从使了个眼色,反驳道:“再说了,这仓库没人搭理,谁在乎这些?” “好吧。”另一侍从勉为其难说道。 “起开!看老子大锤的厉害。” 这侍从有心显摆,自然在马克面前卖乖,日后在别人面前有吹嘘曾经给某某英雄服务的本钱。 或许添油加醋的描述同时也在为自己镀金,可以提升自身价值,一个破桥段能扯上一辈子。 哐当!铁锁砸落后,两人竭力推开大门。 扬尘四起,仓库内黑洞洞一片。 马克手捂鼻息,径自而入。 闸刀合锁后,仓库灯光闪烁。 只见里面停放着三架老款“雷明顿”。 油漆剥落后,隐隐长着锈斑。除去躯干较好外,“雷明顿”残肢断臂,不经修理自然难再启动。 它与机械战士不同,虽然有自动程序,但款式过老,基本以手动为主,运作方式和机械战士大不相同。 机械战士是自主运算,能与主脑接驳。 而“雷明顿”与坦克、汽车原理一般,只能算是驾驶工具,辅助作战武器。 罗伯特的“宝库”不大,收缴的东西也不多。 马克注意到角落中一条油布遮掩着某个物件,竭力扯去油布后,赫然出现一个类似天线般的线圈。 金属线圈层层而上,在顶部汇成一个圆球,柄末一个把手持握,居中覆盖一个巨型锅盖。远远望去,这武器就像一个巨型冰激凌。 “特斯拉”! 马克心中不由一阵狂喜暗涌!想不到在这种破地方居然能遇到“特斯拉”。 (特斯拉不是特斯拉汽车,它是一种磁暴线圈。通俗一点说它就是一个人工闪电制造器,也是一种武器。) 可惜这“特斯拉”为了追求威力,被制造得过于庞大,只有“雷明顿”这样的重型机械才能搬运。 “大人!这些东西都那么庞大,怎么搬运啊?”侍从一脸疑惑。 “放心,你们把门给看好了,少不了你们的赏赐。”马克信誓旦旦。 “嗨~哪能要赏赐呢?能为您服务,咱祖坟都冒青烟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第一百五十七节 特斯拉 瞥见角落处的那架雷明顿较为完整,马克直奔重甲处,连散落的弹药也不管了。 开启舱门后,直接跳了进去,心中早已瘙痒难耐。 “开启系统。”马克下令。 嗤~ “舱门闭合,是否切换模式?”系统语音提示。 “切换自动模式,汇报火力情况。” “胸膛炮主弹仓基数三十,弹药数量八。右臂五十口径辅炮基数两百,弹药数量五十九。左臂榴弹弹射器基数三十五,弹药数量十一……” “汇报伤损情况。”果不其然,这架“雷明顿”弹药稀缺,不过以三架合一架应该不成问题。 “主体完整率百分之八十,下肢完整率百分之九十二,左臂完整率六十三,右臂……”还好还好,马克心中暗喜。 “开启自动巡航。” “已为您开启,时速两节。”系统提示。 “大人!”侍从慌不择路,连忙退开,忧心忡忡:“您悠着点呐~” 不顾两人大呼小叫,马克下令:“切换到阅兵模式。” “阅兵模式开启。”嗤~顶舱开启,马克露出头部,大量空气充盈肺腔,顿感一阵舒爽。 “你们两个可要看好了,等等自有人来搬运,要是少了一块铁件,保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马克吓唬道。 “您放宽心,少了一个铁片子,兄弟俩脑袋你当夜壶。”侍从实诚,拍着胸脯下军令状。 “这样难堪的夜壶还是你们自己留着罢。” “大人您真会说笑。” 马克收起笑容,朝系统下令:“目标‘特斯拉’,指令搬运。” “明白!”雷明顿转向,朝“特斯拉”驶去,抓起构件后,疾步出门。 沉重的步伐响彻皇宫,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马克减慢了行速。 行走在堪萨斯街道,几个小孩见到这庞然大物后,哭喊着找妈去了。 连年纪稍长的老人也震慑不止,更不消说是什么少女、少妇、大妈了,更是惊慌失措,四下逃窜。 好在马克露出脑壳,守卫们虽然疑惑,却也放行,不然又是一片麻烦。 “哇~你们块看,少校来啦!”克拉克犹如小孩过节般雀跃,疯跑着四处叫嚷。 见“雷明顿”进驻营地,全体人员哗啦啦全都涌出围观,那场景不亚于娶了漂亮媳妇般,各个欣喜若狂。 “少校,不知怎么滴,这家伙咱摸着心理就踏实。”克拉克笑眯了眼,抱住“雷明顿”的膝盖,使劲蹭着。 “是啊是啊。这家伙老厉害了。”温斯顿感慨。 “要不咱让少校给兄弟们演示演示?”克拉克起哄。 “好!”众人拍手欢迎。 “就你小子多事!”马克假装阴沉着脸。“你不知道弹药金贵,用完了都没地方补充?” “咳!”克拉克猛一拍大腿,摇头叹息:“要是每个人弄上那么一台,就不愁什么打仗了。几下子把什么鸟主脑给突突突了,多他妈痛快啊。” “少校!”卡尔费力挤过人群,挥手示意。 马克钻出胸腔后,众人让道。 “少校!没想到你真把它鼓捣来了?”卡尔满脸兴奋,看神情不亚于克拉克。 “我试试!”不由分说卡尔跨上“雷明顿”。 “去去去!”一把揪下卡尔身躯,克拉克学着马克口吻说道:“没听少校说弹药金贵吗?要排队我克拉克也是第一个。” “你……”卡尔即将发作。 两人年纪相仿,平日吵闹也习惯了,都不是省油的灯。 “好了,都别吵吵了。”塔克强压着喜悦之情,将两个楞头青拉开:“还是我先来。” “马克,这‘特斯拉’从哪里来的?”瞅见“雷明顿”所握之物,王强大为惊讶。 王强自然是王强,这营地估计除了卡尔和自己之外,也就数他能指出这武器的名称了。 “稍微等等,这几个线头好像接驳反了。”不顾众人惊异眼光,王强跳上“雷明顿”膝盖,立马改正线路。 烈日炎炎,众人不顾汗流浃背,仰头瞻望着。 “好了,可以试试威力。”王强一跃而下,顿为舒坦。 “强哥,不是说弹药金贵吗?”克拉克反驳。 “嗯,这武器原理不一样,只要能量充足,弹药无限。”王强解释。 “快快快!少校哥~让大家见识见识。”克拉克推搡着马克身躯,以这种方式催促着。 “好吧。我也想看看这武器多厉害。”顺众人之愿,马克进入舱门。 嗤~“雷明顿”起身。 “唉妈!”巨大的响声,令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士兵着实吓了一条。 “小样!长眼界了罢?”克拉克洋洋自得,仿佛坐驾驶舱的就是自己。 “想当年,少校哥单手力劈金甲牛人。那英勇,不是盖的!”克拉克吹牛眼皮都懒得翻,更不要说是打草稿了。 “是啊是啊。”数人附和。 “你们几个退后!”王强瞥见这几个人大呼小叫地吆喝着,伸手拉回克拉克等人。 “啥?”克拉克以手招耳,假装不曾听得,目的是站前排看得清楚。 “危险!”王强怒气冲冲,劈手拎开克拉克:“躲远点,这武器危险。” “蓄能完毕!请瞄准目标!”系统提示。 “目标正前方岩石,距离三百码。” “已瞄准。” “发射!”马克一声令下,“特斯拉”立刻发作。 战场要求更高,“雷明顿”自动操作版本过低,并不符合瞬息变化的战势,也不知武器研发商贿赂多少资金,才让军方装备这不成熟的系统。 倒是手动操作至臻完美,更符合战场实际,以至于战友们昵称为“深水炸弹”。 滋~~呯!线圈经过短暂蓄能,弧光如闪电般涌动,汇聚成一道猛烈电波,瞬间喷发。 众人感觉眼前一亮,骤然失明。 等视力恢复时,一条焦黑的痕迹直达岩石。 岩石早已碎裂,弧光贯穿岩石后继续射击,将途经的事物化为焦炭。 众人被这强大的破坏力惊呆了,死寂沉沉。 良久后,才发出“哗~”的掌声。 “乌拉!”掌声如潮,众人雀跃不止,全都沉溺于“特斯拉”带来的惊人破坏力之中。 第一百五十八节 鼠籴米囤 有了这样强力的武器作为保障后,一零八步兵营总算能扬眉吐气了,营地全体人员无不拍手而笑。 全场只有三人并不高兴,因为这种武器带来的杀伤力虽然无可比拟,却也是人类的可悲之处,譬如核武器。 “少校,你怎么掉眼泪了?”还是克拉克眼尖。 “沙子迷眼。”马克揉眼。 “哦~”克拉克顿了一顿,若有所思的收起了掌声。 揉着眼睛,附耳于塔克,马克小声嘀咕。 听完少校的嘀咕后塔克眼睛都亮了起来,朝余下之人招手:“大家随我来,咱去皇帝老儿那清他家底。板车绳索什么的都别忘了,实在没有裤腰带都解下来。我们也算是间接性劫富济贫了。” “走!都去都去!不把皇帝老儿薅成秃子,咱一零八营以后出门脸上都抹锅灰。”一士兵起哄。 “哈哈!”众人大笑。 在马克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了仓库。 “哇~”刚进门,克拉克便朝弹药箱奔去,趴在弹药箱不肯下来。 望着那些玲琅满目大小不一的弹药顿时笑迷了眼,抱着一个大口径榴弹满地打滚,那情形不亚于抱着小媳妇,就没差亲嘴了。 “发了~我们发了!”温斯顿一改平日老实巴交的模样,跪在地上仰天大叫,朝圣者的虔诚和狂热都不及他万分之一。 马克让他专司后勤,他自然明白这些装备对整个队伍的重要性,更不消说其他人了。 “马克,你过来一下。”王强蹲在角落正研究着一个残缺的机械。 “什么事?”马克走到他身边。 “你看,这东西怎么样?”王强努了努嘴。 与王强一辙,两人蹲下一同研究。 “能量罩?”心中疑惑,嘴中不由得呼出它的名称。 “嘿嘿……”王强会心而笑。 都说东方人内敛,这个东方师傅的笑容实在不多,这也是马克第一次见他有“地主老财”式的笑容。 “只是它是坏掉的。缺乏配件,或许还修不好。”王强无不忧虑。 “我看看……”将机械勉力抱起,反复观摩着。 发觉它是从某个部件上拆下来的,并不是成品装备,而且比起母舰“维京号”上差的远了。 制作粗糙不说,而且笨重异常,最主要的是它极其耗费能量。 一个护盾只能坚持一秒,足够顶一支激光枪三千次使用次数,智能主脑弃之不用,其主要原因就在这。 现代化战争说白了主要拼的就是技术和资源,当然不乏其他因素。 当资源匮乏的时候,造一个防御性质的盾不如造一百杆矛来得有用些,毕竟智能主脑发动战争频率占据多数。 “中士!”马克叫道,并不抬头。 “来咧!”卡尔放下手中的机械式自爆雷,欢快地跑来。 “少校,什么事?”卡尔疑惑。 “你看看这东西能不能修好?”马克忧虑。 “哇~能量盾!”毕竟还是卡尔专业,称呼稍微不同,专业术语一听便知。 “中士?谁是中士?”克拉克撇下心爱的“小媳妇”后,朝马克奔来。 “怎么从没听过有中士这个职务?嗌~我说中士的官大不大?”克拉克推搡着卡尔。 见他依旧沉溺于研究脚下的物件,便缠住马克问道:“少校,中士的官大不大?卡尔是中士,我要当大士!” “我还想当大力士呢!”塔克揶揄。 “哈哈~”众人哄堂大笑。 “少校,这能量盾恐怕修理不了。”卡尔如实相告。 “不行也得行!”马克下死命令。 “我尽量吧!”卡尔有些为难。 “多久能修好?”马克追问。 “十天左右。” “不行!下礼拜务必给我鼓捣出来。”马克吹胡子瞪眼。 “少校,这不是时间问题,主要是没有配件。”卡尔小声抱怨。 “我来帮忙吧。办法靠想,老婆靠抢!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王强帮衬着。 听得王强的玩笑,马克由衷地笑了。 这家伙与大家混久了,居然也油腔滑调起来。 “好了,大家伙使把劲,把这儿全给我搬空!”马克示意,见两架“雷明顿”实在庞大,又补充了一句:“不能搬的拆下来也要拉走!” “大人,要不要帮忙?”两侍从居然恪守职责,不曾离去。 “我说兄弟,多叫点人手来帮衬,国王那边回头我会多多美言几句。”马克心情大悦,不由得搂住侍从称兄道弟起来。 “好咧!”侍从明白其中利害,有这由头能不高兴? 况且这外乡人拿了武器也不是白拿,也是为堪萨斯尽力。 不久后,堪萨斯街道出现一道奇景。 几十个“奴隶”拖着一行板车,吆喝着穿插于街道。 与往日不同的是,板车所盛货物由油布遮盖,而不少蜥蜴骑兵驱赶着巨鼠拖拽着。 这群人无不例外,全都荡漾着“丰收”般的笑容。 营地内通宵达旦,众人忙成一团。 连日来马克极少休息,指挥着众人搞东搞西,甚至忙碌过打仗之时。 “少校!瓦伦大哥来啦。”见到马克之时,克拉克不敢相信这蓬头垢面的人居然是少校。 作为勤务,他对这些琐事处理得井井有条。 “哦,人呢?”马克并不抬头,潜心调试着一个制动器。 “在你那候着呢。” “马上就来。”不曾进入自己的营房,就听得“喳喳”叫声。 推门而入,瓦伦早已端坐,怀中搂着一漆黑动物,不断轻拍。 听闻动静,动物跳下瓦伦膝盖朝自己跑来。接住动物身躯后,一把抱起,发觉几日不见又壮硕了许多。 动物凌空蹬着腿,四瓣嘴裂开后,伸出热乎乎的舌头舔拭。 马克捋了捋它的头,将它轻轻放下。 这东西鬼精,跑回瓦伦身边一跃而上,趴伏在膝盖处蜷缩起来。 “看来你们俩亲如父子。”马克嘲笑。 “可不?”瓦伦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腆脸而笑:“不枉老子当初费尽心机将它掏出来。这家伙比某些人有良心多了。” 知道瓦伦所指何事,马克嗤笑:“嗳~你怎么不给它取个名字?” 第一百五十九节 嘻哈二人组 “嗨~早想给它取个名了。”瓦伦挠着脑袋巴巴着眼,眼神中透露出无助,朝马克求助着:“你知道我这三五大粗的,没啥文化,想了好几个月,就都想不出什么好听的名字。” 冲马克痴痴而笑,瓦伦腆着脸,满脸笑嘻嘻:“要不,你给帮衬帮衬?” “我看就叫瓦伦崽子罢。”马克一脸坏笑,暗喻瓦伦非人,与先前说某人没良心的话针锋相对。 “嗨!”瓦伦几欲站立,发觉“小东西”睡得正酣,不由得又微微颤颤坐了回去:“你这狗嘴里能不能吐出个象牙来?这怂名字还不如我胡乱取一个好听。” “那叫大壮?二胖?三呆子?”马克戏虐,笑意难遏,几欲噗嗤出声。 “去去去~”瓦伦仰头眯眼,一脸埋怨,假装恼怒骂道:“尽扯淡!一个比一个难听。” “好了,不逗你了。”收起笑容,马克正色。 望着“小东西”,回想起“魔盒”中两人的惊心动魄,一个词组如闪电般在脑际划过。 “就叫它闪电罢!”马克淡淡而道。 “闪电?这什么怪名字?”瓦伦惊讶而起,忘却了“小东西”的存在。 “小东西”瞬时跌落,扭曲着身躯骨碌爬起,一脸无辜望着两人。 “你看啊,它母亲有多厉害?”马克解释道。 “嗯嗯嗯。”瓦伦点头,如捣蒜。 “当初我俩差点就在里面嗝屁了,它的攻击速度够不够快?”马克意在诱导。 “快!怎么不快?都他妈快报销了。”瓦伦摇头,一脸懊丧。 “那不成了?”马克鼓掌大笑。 “哦!”瓦伦恍然若悟,猛拍大腿后叫道:“成!就这名。” “闪电”抬头,注视着这两个神经兮兮的男人,并不理解两人的行为,嘴中“咕哩”有声,摇头摆尾朝瓦伦脚踝蹭着身子。 马克收起笑容,朝凳上坐下后,疲倦立刻侵袭。 哈欠连连,揉了下眼皮后歪头问道:“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什么事?” “哎哟,差点耽搁了正事。”收起先前的嬉皮笑脸,瓦伦怪腔怪调的说道:“亲王有请。” “什么时候?” “早哩,晚上。”对方问话直白,瓦伦回答更为简洁。 “兵借来了?” “嗯。”瓦伦轻哼。 “多少?” “五千!”这回答瓦伦懒得翻眼皮。 “五千?”听闻数目后,马克睡意全无。 “五千,五千。怎么就这么点人?”马克起身踱步,嘴中咕叨着数字。 “唉!我说你就省省心,五千雇佣兵的代价已经很高了,再多,咱堪萨斯也承受不起。”瓦伦抱怨。 “叫你能,叫你能。”瓦伦兀自轻拍着“闪电”的屁股,嘴中小声嘀咕,好像责打在马克身上。 “好吧。”马克脑中盘衡着计划,可惜没有沙盘,不然更妙。 “‘闪电’,咱走了,这屋有毒。”瓦伦呼唤“小东西”。 “有毒?”马克不解瓦伦的意思,疑惑地望着他。 “我说哥哥呀,赶紧洗洗睡吧。别再折腾了,你看你灰头土脸的,眼睛肿得像个核桃。不是有毒是什么?”瓦伦故意把戏虐之词放到最后,先手不一定占上风,最后一击才最为致命。 “走走走!赶紧走!”马克催促:“就你贫嘴。” “嗌~越催越慢,再催熄火,咱还真不走了。”瓦伦耍赖。 “得!你最大,我服你。”见他一副无赖腔调,马克直摇头,当初一直以为他是那么正经的人。 “听说你从罗伯特那里坑了不少装备?”瓦伦神秘兮兮,连说话都挤眉弄眼的。 “你们不是不信这套吗?”马克假装扬手。 “时代变了,此时非彼时。再墨守陈规,堪萨斯就没了。”瓦伦感叹。 话糙理不糙,马克深有同感。 如瓦伦所说,洗漱一下后,马克倒头便睡。 疲倦令人酥软乏力,等醒来时已然天黑。 糟糕!迟到了。 马克心中一凛,急忙爬起。 “克拉克!怎么不叫醒我?”马克胡乱穿着衣物,大声埋怨着。 听闻少校传唤,克拉克应声而来,嘴中抱怨道:“都叫过你好几次了,睡得像死人。打鼾声好比打雷,估计把你活埋了都不会反抗。” “少扯皮,快去备坐骑。”马克脸色一沉,假意恼怒,不断催促着。 “好咧。”克拉克涎着脸皮,笑嘻嘻执行命令。 一路上心急不已,更是快“鼠”扬鞭。 到达总部后,直奔办公所。 推门入屋,发觉人员满满。 除去几个“老熟人”外,还有一群不认识的士官。 菲利普一如即往,站在沙盘中间,旁边则有数个长相怪异,身着奇装异服的士官,为此,马克特地留意了一下。 这些奇形怪状的人堆中一人最为扎眼。 只见这人愁容满面,面容消瘦,身胚出奇的高大,天生一副长手长脚,犹如一把锐利的“军刺”。 旁边这人则矮得有趣,毛茸茸的脑壳下全由躯干构成。 人道是:腮大腿短脖子粗,不是老总便是伙夫。马克不敢以貌取人,这人满脸笑意,倒真不像是个伙夫。 只见这人毕恭毕敬地站立那里,恰似高个子腰间别了一颗“巨型手雷”。 更搞笑的是,另一人臃肿的身躯上按了一个削尖的头颅,两个眼睛大得出奇,骨碌直转,再衬上一双怪异的军靴,活脱脱一发“迫击炮弹”。 乍看之下,还以为自己进了兵工厂,不过这些人虽为样貌怪异,总比“异星”上的生物还是美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群人长相虽为怪异,神色却是极其肃穆,无不例外紧盯着沙盘。 “少校,入坐吧。”见马克姗姗来迟,菲利普并不责怪,抬头望着众人甩了一个手势:“可以开始了。” 索隆手持指挥杆,点着沙盘中插着红旗的山麓,朝众人悉数望来:“诸位!蒙托纳山脉与军瓮山不同,那里曾是沃土,土壤沙化后逐渐成为不毛之地,目前荒草遍地。” 只听人说过能源站,并不曾见过它的真实面貌,为此马克伸头觑视。 果然如索隆所说,能源站矗立在河谷峭壁下。 它面朝河谷,北托山麓,与其说是一个矿井,倒不如说是个军事基地。 第一百六十节 迷糊 “能源站入口只有一个,防御工事却有三处。山麓顶部被削平后,改成飞行器出入场。三道火力封锁点依托弯月形工事,虎视眈眈地守护着机场。”指挥杆不断拍打着手心,索隆来回走动。 马克暗忖:光是这层防御工事,已足以使堪萨斯人喝一壶。这智能主脑学习了人类的防御布局,好比是与人对弈,布局严谨科学,火力长短相交毫无破绽。 马克闭目不语,脑海中各种火力分布如3d模拟,一一呈现。 “该不会从上面攻击吧?我们可没那可恶的‘苍蝇’,更谈不上空降了。”威廉嘟囔着。 “切!就你那点人,塞牙缝都不够。”坐在威廉对面的一个士官嗤鼻讥笑。 这人面生的很,想必是兰瑟第三军团的士官了。 “先静一静,这顶部的防线不算什么,要命的是第二道防线。”索隆摇头感叹。 众人依照他指挥杆所指示的方向,纷纷望去。 只见入口处壁沿被混凝土砌成圆弧状,蜂窝式的孔洞满嵌壁沿,想必是精兵满布。 虽不知里面结构如何,光看这架势,即便侥幸能冲到大门口,以这火力,不消一秒,就会被打成筛子。 “能不能靠近还他娘的是个问题,即便摸得到大门也他妈战神保佑,不要一个照面,也会马上被战神蒙召。这种往里堆人的战术,你们不心疼老子还心疼。”戴维言语一如既往,尖酸刻薄。 “军刺”猛地一拍沙盘,大声呵斥:“放屁!难道我们部队吃素的?只要时间充裕,我们能把工事推进到它的核心!” “他娘的,这几个堪萨斯懦夫看不起我们。大哥我们走!”“巨型手雷”脾气如同长相,一言不合就要爆炸。 “你!……”听到“懦夫”称呼,激得戴维面色酱紫,猛然起立,即将发作。 瞥见菲利普脸色阴沉,戴维将一口气强行咽下,掏出酒壶又抿了起来。 “迫击炮弹”大眼微闭,下颌处一颗黑痣大如指顶,黑痣长有一撮黑毛,这人捋着长毛,沉默不语,径自点头眯眼微笑。 “诸位稍安勿躁,容我将战略部署介绍完后再做讨论。”索隆双手下按,示意众人安静。 “迫击炮弹”被“军刺”强行按下,这才没有爆发。 “最外这层由四个炮塔驻守,四个炮塔看似不均匀排列,但厚重的城墙将炮塔群紧紧相连,与岩壁工事嵌合在一路,构成‘瓮城’结构。这几路从制空到远程近战相辅相成,构建起严密的火力封锁点,三军庞大,牵一发而动全身,根本无巧力可使。请各位各抒己见,谈谈作战方案吧。”索隆说完后,颓然入座。 “这怎么打?简直是送死嘛!”盖里牢骚不断:“敌人兵力数量多少?火力配置怎么样?什么都不知道,就一味打打打,就算凭我们手中这把‘灰铲子’来铲,放开膀子铲,也他妈要几个月。” “哼!那就不打喽?”奈徳嘲讽。 “那你说怎么打?”盖里反问。 这仗确实是场硬仗,即便人再多,以目前局势来看,都只是单方面的屠杀。 假使手中有个核弹,轻轻的轰它那么一下,也只是摧毁地表工事,称不上真正意义上的摧毁,为此马克沉默不语。 “要不我们兵分两路?一路从地表,另一路从地下?”肯恩小声提议。 “不行!敌人不是傻瓜,不会愣着让你攻击。”戴维发话:“兵力越分散越是吃亏,体现不出大军团的优势。” “要不我们混进去,来个里应外合?”忽然想到特洛伊木马,盖里由此浮想翩翩。 “我看你伪装成机械士兵看看,简直痴人说梦。”奈徳嗤笑,明显与他杠上了。 “装个俘虏不行吗?”盖里不依不饶,挠头嘀咕。 奈徳冷笑:“你脑袋锈蚀了?见过它们留活口抓俘虏吗?” “依我看还是强攻!”“军刺”忿然:“我们军团装备虽不如它们,却也不是吹火筒,遇上了咔咔就干,谁皱眉谁他妈怂胞。” 这人性格坚毅,倒也有几分“军刺”的味道,作战风格想必硬气,不管对手是谁,都敢于亮剑。 听闻众人吵吵,马克架不住疲劳,上下眼皮开始粘连。 “马科斯少校,请说说你的看法?”菲利普点名。 迷糊中听闻蚊蝇般吱唔,知道有人在喊自己名字,想应答,可眼皮重若千金,如喝醉酒的醉汉,摇摇欲坠,撑不起来。 “马科斯少校?”菲利普皱眉直呼。 若在平常,以他的暴脾气早发作捆了军棍伺候。 “哎,我的亲哥,怎么就睡上了,快醒醒!”瓦伦以手肘相撞,适时提醒。 “嗯?”马克猛然一惊,从瞌睡中猛然醒来。 “少校,你觉得这场仗怎么打可好?”虽不发作,菲利普面色却是更为难堪。 “抱歉,我没想过。”马克如实相告。 听完这话后,菲利普面色铁青,豁然起立,甩手而走,就只差破口大骂了。 望着这些手下一个个愁眉苦脸,挠头抓腮,憋了半天都憋不出个闷屁来的模样,菲利普将头摇得如拨浪鼓。 幸喜索隆机灵,见局势渐僵,只得宣布道:“今日就散会吧,回头大家再想想,有什么好点子可直接汇报我。” 听闻散会,盖里双目暴睁,大叫一声,轰然离去,直看得菲利普闭目心塞,揪心不已。 众人陆续离去,唯有马克紧盯沙盘不歇。 或因为刚刚瞌睡深感歉意,或因为这蒙托纳要塞确实难啃…… “马科斯,听说最近你一直很忙?”见他并不离去,菲利普无话找话。 “刚刚真的抱歉,这几天忙着准备应战,睡眠不足,以至于刚刚走神了。”马克内疚不已。 望着这个貌似威严的老者,其内心却是仁慈宽厚,以至于令马克恍惚感到,这人与父亲性格太相近。 “你抽烟吗?”大战将至,菲利普压力不小,掏出一支雪茄后将它递了过去。 “谢谢!”虽然自己没有抽烟的爱好,马克心里一横,今日索性陪这老者抽它一回。 嗤~火柴经摩擦后迸出火花,马克叼住雪茄后,凑火猛吸。 菲利普麻利的装好烟斗后,独自点燃,猛嘬一口,烟雾自鼻中呼出。 第一百六十一节 方案 “咳咳!”马克用力过猛,呛得眼泪直冒。 望着这年轻人囧样,菲利普会心而笑。 “抱歉~让你见笑了。”马克致歉。 吧咋两口后,浓烟冉冉,将菲利普遮得云山雾绕,苍老的声音随之传来:“没事,我年轻那会还不如你。” “殿下你还不老。”这并非阿谀奉承,论年纪,菲利普绝不超五十,但双鬓斑白,已然是老态毕露。 “老不老都无所谓,别人看我自小含着金汤匙出生,都羡慕不已,可又有谁能明白这一分职责一分担当?”菲利普感慨。 是啊!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 父亲也一直将这话作为行动准绳,以至于做事不肯将就。 以他的个性,怎么肯寄居于智能主脑手下,着实令人疑惑不解。 如今他心智丧失,生死未卜,令马克忧心忡忡。 “劳伦娜这丫头片子从小没有母爱,是我把她惯坏了,这调皮捣蛋的性格没添麻烦罢?”说到此刻,菲利普难得流露出内疚之色,兀自抽着烟斗。 “咳咳咳!”借助咳嗽,马克尴尬之极,嘴中连连说道:“没有,没有……” “自先王奥拉夫伊始,堪萨斯人不与人类通婚,不要怪我无情。” “这……”越说越尴尬,马克顿为语塞。 菲利普并不在乎对方如何感想,一味将尴尬坚持到底:“看得出小丫头喜欢你!” 马克诚惶诚恐,不顾烟灰跌落烫手,连连喊道:“殿下!” 菲利普目放精光,直盯马克双目,瞪得他心中发毛:“答应我!无论如何,你们都不能在一起。” “可……”马克欲将解释。 “好了!”菲利普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粗暴地打断对方的解释,猛抽一口烟后,仰头凝望天花板。 一口长气缓缓吁出,整个人随之酥软,瘫软在座椅中,心灰意懒。 “你还年轻,不懂什么叫真爱。”菲利普解释:“爱不一定是拥有对方,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殿下,你的心意我明白。”与菲利普深沉的父爱来比,自己与劳伦娜的爱或许更为自私。 诚然自己有家有爱人,虽对劳伦娜有好感,但这不受祝福的爱情注定难以维持。 给不了她人幸福,自己怎能如此自私耗费她的青春,或许放手也是一种方式。 “好了,你也累了,回去早点休息罢。”菲利普闭目。 菲利普心中黯然神伤,眼前这年轻人自己确实欣赏,也知道硬生生拆散他们内疚不已。 心想道:女儿若是知道自己从中作梗,依她的个性必然寻死寻活,可作为父亲,不得不为她的幸福考虑。 “殿下,虽然现在想不出好的攻城方案,但有几点我不得不说。”公是公,私是私,个人恩怨不能与公事混为一谈,为此,马克直言不讳。 “噢?有什么好点子?”菲利普倏然睁目。 “兵者,诡道也,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这话王强的先人早在几千年前就说过了。”马克借用《孙子兵法》开头,并非胡扯。 “嗯,是这个理。”菲利普颔首点头。 “我们不能用常理来推断,作战手段只要有用,无所不用。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混淆视听,来迷惑对方。”马克解释。 手中烟斗早已熄灭,而菲利普浑然不觉,态度虚心得犹如小学生。 “从沙盘来看任何一个角度都不是适合攻击的点。” 菲利普点头:“这个大家都明白。” 马克将熄灭的雪茄再次点燃,缓缓吸了一口后,徐徐吐出,经过几次试炼,懂得如何避免呛鼻子。 “这几个点看似不能攻击,恰恰都能进攻。” “这?怎么可能?”菲利普虎目圆睁:“这点人,冲不过第一道防线全部都得撂倒。” 马克微微一笑:“殿下,不是真打,是骚扰。” “那真正的攻击方位在哪里?”菲利普已然明白马克的意图。 “你看这里如何?”拿起指挥杆,马克朝一个点指了一下。 “不错,不错!”菲利普一扫阴霾,舒坦片刻后,又蹙眉问道:“具体怎么实施?” “让‘土拨鼠’军团在这个点以最快的土工作业掘进。为掩护他们,地表部队负责佯攻。”马克清了清嗓子,洋洋洒洒说了这么久,略觉口干舌燥。 菲利普适时递上一杯酒,微微一笑:“用这个润润嗓子吧,男人就得有血性!” 烈酒下肚,如同火炭条直捅喉咙,胃中腾起一片火焰,烧得马克七窍冒火。 “前几日我向国王讨了点装备,虽然不多,可凑合着用了。” “这个我知道,罗伯特这小子的家底大都是我的早些年的存货。没有我的首肯,借他十个胆也不敢放。”菲利普似为得意。 “既然都是你的,那就好解释了。‘雷明顿’火力强大,可负责破门。‘特斯拉’虽然笨重,按在重甲身上可以扫除一切障碍,只是能量不足,使用次数够呛。但这两样武器必须藏在发动总攻时使用。” “嗯,这个不成问题,我让暴雷配合。”菲利普信心满满。 “暴雷?”马克疑惑。 “是的。矮个子叫暴雷,高个子叫闪电,眼睛大的那个叫霹雳,三人是亲生兄弟。”菲利普解释。 这就尴尬了,三人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都不能将一家人划上等号。 “不用诧异,北境之地,奇形怪状的人多了去,长得怪也不是个坏事,天生异像嘛。”菲利普继续解释:“三兄弟虽然同属于‘土拨鼠’军团,但职责并不相同。闪电是机动部队,主责攻营拔寨。暴雷是远程部队,负责纵深火力。霹雳是工兵部队,构筑工事和挖坑道。” “嗯,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结构,一旦打通能源站后,务必要地面部队发动总攻。不管战事如何激烈,都给我争取半个小时。如果半个小时我出不来,你就让地面部队撤了,说明我已经失败。” “这……”时局颠倒,轮到菲利普犹豫了。“刚刚在会议你怎么不提出来?” 马克挤了挤眼睛,笑着说:“刚才说现在说都不影响结局。从殿下口中说出来的效果远超我。” 马克起身告辞,忽然记起某件事情,转身说道:“哦对了,总攻时间定在正午。” “正午?”微微而笑,马克点头说道:“对,就在正午。” 第一百六十二节 为自由而战 骄阳似火,毫不吝啬地将毒辣的金芒直刺大地。 苍穹笼罩下的山川,一如巨大的烘箱,炙烤着万物。 飞蓬草耷拉着躯干,无精打采地垂着枝蔓。 唯有那蝇蝉奋力鸣叫,控诉着似要燃烧的空气。 虽然已至深秋,但荒漠的正午与盛夏毫无区别,即便是浅浅地吸一口气,都会烫得肺部灼痛。 远处荡来阵阵嘹亮的吆喝,短促的哨音伴随整齐的步伐,震得恹恹欲睡的克拉克为之一怔。 一列士兵严阵以待,系数注视着眼前之人。 此时的今日与昔日堪萨斯庆典之时截然不同,士兵大都挎着弯刀又肩负枪械,冷兵器与热武器夹杂一道,形成一幅不洋不土的画面。 大战前夕,自己没有心思开玩笑,望着这群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们,马克心情沉重之极。 马克蹙着眉头,来回走动,缘于等待瓦伦的到来而心烦意乱。 趁这间隙,自然免不了战前动员一番了。 “弟兄们!”望着这群身着便服的士兵,与其说是正规军倒不如更像一群民兵。 “经历过军瓮山战役的请出列!” 十数人往前跨了一步。 “很好!”马克点了点头,望着这十数人后,沉声而道:“参加过沃克阻击战的再往前一步。” 十数人中,便少了一半。 缓缓走向几人,替他们整了一下行装后,马克徐徐而道:“浴血过堪萨斯庆典的再跨一步。” 队列中只剩下,王强、塔克、温斯顿与克拉克四人。 众人不明事理,系数望着长官,不知是何用意。 拍了拍四人的肩膀后,马克心情沉重之极:“当初我们为了自由而战,而如今这里的每个人都是自由身。若有不想参战的,可以离开,我不怪你们。” 无人退却。 “领袖,你这是?”塔克发问。 马克摆了摆手,闭目揪心:“战争不是游戏,每一场战斗都会有人丧命。能坚持下来的,就这区区四人。我记得清清楚楚,堪萨斯庆典死伤五十人,沃克阻击战伤亡二十五名,军瓮山战役损失三十六个。这一百一十一名弟兄,全都倒在通往自由的通途上,他们这些人甚至都望不到自由的曙光。” 说到此刻,马克不禁潸然泪下。 望着这巍峨如山的四人,众人更是面容戚戚。 “正是这一百一十一个弟兄的牺牲,才换来我们这些人的苟且偷生,他们虽死,但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士兵愤慨,全都低头不语,心中自然明白,这自由来之不易。 “或许你们自由了,可曾想过你们的家人依旧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有多少人甚至等不到黎明?” “少校,我的家人死绝了。只有在这里,我才真正体会到家的温馨。”温斯顿喃喃自语。 “嗯!”马克明白他的感受,走到一个士兵跟前问道:“你呢?你的家人在哪里?” “矿区!长官!”回答不假思索。 “想他们吗?”马克询问。 “有时候会,有时候不会。”士兵畏葸,不敢全盘托出。 “想家,是对的。这是人之常情。”马克点头,扫视众人后,发觉士兵们私下议论纷纷。 “我与大家一样,也是由血肉组成,也是父母养大,自然也会想家,想我的亲人。”马克仰头闭目,以这种方式抑制着悲怆之情。 “那么,你们又为什么而战斗?” 众人沉默不语。 “长官,我有个女儿,跟她母亲在别人家里做帮佣。”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微微颤颤地答话极为犹豫。 “你可以离队,大家都不怪你!”马克一脸真挚,挥手示意他离开。 “长官!”士兵犹豫着…… “有人问我,为什么不推翻这强权统治?” “曾有一个机会摆在我面前,可以绞杀蜥蜴王,但我不曾下手。虽然也曾暗恨自己软弱,悬而不决。” 望着全都疑惑的众人,马克又道:“又有人问我,为什么不占地为王?可思维里,自始自终都不曾有过这种想法。” 瓦伦迟迟不来汇合,马克心烦意乱下,开始负手踱步。 “其实,要做到这些,并不困难。可少数人类的自由不是我所希冀的,能让你们的家人以自由身份与大家欢聚,这才是我参加这场战斗,真正意义之所在。” “长官,我不能走。这里有我的兄弟还有我的理想。”士兵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起来吧,没人怪你!”马克收住身形,朝士兵缓缓走去,将他搀扶起后,紧握着他那粗糙的手掌说道:“我相信有朝一日,你女儿会理解她父亲今日的抉择,即便我们全都命丧沙场。以今日个人的牺牲,换取明日他人的自由!” “为自由而战!”克拉克振臂高呼。 “为家人而战!”众人一同呐喊。 示意众人停下高呼后,马克感叹:“战争极其残忍,它像刽子手般无情,吞噬了多少条无辜的生命。但今日……” 说到此处,马克顿了顿气,缓缓扫视众人的脸际。 “今日之战是场硬战。说实话,我再也承受不起失去你们这样兄弟的痛苦,请原谅我内心柔弱,不是一个好指挥官。作为士兵,我宁可倒在通往自由的坎途,也不愿委身于偷生苟活中。战场从来都没有英雄,只有强韧不拔的意志。不为战斗生,但为自由死!” 掌声如暴雷般骤响,久久不歇。 见少校依然有话,众人方肯歇手。 “请大家牢牢记住,你们今日所跨出的每一步,朝敌人喷射的每一颗子弹,都是为了你们的亲人,那些死去的弟兄和丧生于强权下无辜人类的自由而奋斗!” “为自由战斗!”克拉克极其煽情,高呼的同时振奋着手臂。 “为死去的弟兄报仇!”余下之人情绪全被带动,一同呐喊,响声如潮,久久不散。 噗噗噗!引擎声极大,淹没了众人的高呼。 众人抬头,发觉一群坦克缓缓开来。 带头的那辆坦克炮塔盖被掀起,一个军官模样的类人,叼着半截卷烟,自炮塔顶钻出,眯着眼朝众人望来。 第一百六十三节 价值观 坦克行进到队伍旁边后,猛然歇气。 身手矫健,军官自顶部骨碌钻出后,一跃而下,甩开步伐朝众人徐徐走来。 “有火没?”军官神色倨傲,声线倘若再高半分便不算是询问,就是命令了。 马克不抽烟,自然没有他所需要的,倒是克拉克灵活,将火适时奉上。 “嗯哼~”军官一声假咳,示意克拉克为自己点火。 克拉克犹豫了一下,眼巴巴地望着马克。 见少校默许,克拉克才将火柴点燃。 借着火苗,军官猛吸数口卷烟,一番恣意享受后,烟雾方肯自嘴中骤然喷出。 “小样,拿来吧!”军官没收了克拉克的火柴后,径自塞入口袋。 “你……”克拉克正要发作。 “别他妈抠抠索索的!”军官咧嘴而笑,吐尽烟屑后,在克拉克后脑勺猛拍了一下,咬牙责备道:“刚才喊什么破口号?这世道没有自由,只有金钱,懂啵?” “哼!”极其不悦,马克嗤鼻冷笑。 “告诉你臭小子,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有什么是金钱办不到的,只要你口袋足够鼓,亲妈都能买一大把~” 军官对自己的说法沾沾自喜,临时又追加了一句:“自由?自由值几个钱?还不如金钱实在。” “你吖的,找碴是罢?”塔克发怒。 “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认真,你就输了。”王强劝解。 被王强拦下后,塔克指着这人的身形,依然喋喋不休:“你小子,咱走着瞧!” “走着瞧?哈哈!”军官仰头大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们人类算个毛线?听说你们的先辈见到机械军团,就像耗子见猫。一个枪子都不放,丢下装备就哭爹喊娘抱头鼠窜,溜得比兔子还快。” 说完后军官拍了拍身后的坦克,耸了耸眉头,无不得意:“瞧瞧~正宗行货!幺五零口径榴弹炮,人称‘马克西姆的大嗓门’,光一发就得轰塌半个山头。 也算是天父眷顾,这玩意落大爷我手中也不算瞎。大爷我捡了你们怂包人类的洋落,好东西在你们手中就他妈是种浪费。” 马克注意到他拍手的地方曾是一个标记,油漆被故意刮除后,又喷上一只巨大的土拨鼠。 “哎呦,请恕在下眼拙。”军官讪笑,耸动的肩膀表情极其夸张:“这‘雷明顿’还算个货色,不过与我这装备来比,恐怕提鞋都不配!” 说完后,军官洋洋自得,眯着眼朝车队尾部望去。 一辆自行火炮搭载了“金属风暴”,密集的飞弹打击下,可摧毁一切防御工事。 这军官能捣腾来这种“大杀器”,自然有他吹嘘的本钱。 忽然军官瞥见“雷明顿”手持的“特斯拉”,眼睛顿为一亮,一改先前奚落的脸色,讪讪而笑:“这‘磁暴线圈’多少钱?卖不卖?” 丑恶的奸商嘴脸毕露,令人如同吞下半截鼻涕虫。 “你觉得呢?”马克冷冷而道。 “要不您开个价?”军官一改讥笑之色,立马换了一副嘴脸,油腻的腮帮子简直抹了蜂蜜般甜腻。 “我卖你大爷!”挣脱王强的拉扯,塔克虎脸大骂,若不是王强硬扯硬拉,指不定往这“甜腻”的脸蛋上加点料。 一辆磁悬浮摩托悄然驶来,停歇在军官身侧,驾车之人行了个军礼后,附耳嘀咕。 军官听闻,脸色微变,匆匆爬上坦克,急急出发。 临行前不忘吆喝:“你以为大爷我真看上你那破玩意了?少搞笑了,这破喇叭能不能吹响还他妈有问题。等下到了战场,你们几个怂包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乘现在得空,先练好逃跑的本事,少跟老子扯什么为自由而战!” 坦克车队如马陆(一种百足节肢昆虫,类似蜈蚣)般继续前行,漫起的尾气扬起阵阵黑烟。 刺鼻的气味直叫人皱眉不止,使得克拉克等人剧烈咳嗽。 “太好了,还算及时。”布莱恩和卡尔匆忙赶来,顾不得大汗淋漓,将包裹呈上。 马克打开包裹,清点了数量,刚好十个。 “少校,布莱恩听候你的指示!”布莱恩行了一个军礼,立马归队。 “卡尔待命。”卡尔如出一辙。 “我来啦!”正要对两人指派任务,只见瓦伦匆匆赶至,将马克思绪打断。 “抱歉!”跃下坐骑,瓦伦满脸歉意,解释道:“暴雷这家伙不知从哪里搞了一门巨型榴弹炮,行军到半路中趴窝了。这东西笨重到连两头双门齿兽都拉不动,亏老子出的手,才解决了问题。” 瞅得瓦伦满身污泥,连同那些匆匆赶来的士兵同样污秽,若不是手持武器,还以为是一群窨井疏通员(粪池)。 “叫大伙集结吧,正好分派一下任务。” “也好。只是霹雳所挖的坑道不大,仅容一人通过,这两架机器恐怕不能同行。” “这……”事出有变,马克犹豫着,咬咬牙后,不得不调整策略。 “王强,卡尔出列!” “是!”两人应声而答。 望着两人,马克命令:“你们两个驾驶‘雷明顿’,各带十人配合其他部队。总攻开始后能拖多久便是多久。” “遵命。”卡尔敬礼,将胸脯挺得老高。 “我们以三十分钟为限。三十分钟后听不见爆炸声,无论什么情况,务必撤退。”马克铁青着脸,态度强硬不容质疑。 “这……”王强犹豫。 “好了,开始对时。” 军令如山,军人的天职只有服从,不容质疑。 “你们两个一定要给我活着回来!”望着两人,马克下了死命令。 “明白。”卡尔再次缓缓地行了一个极其标准的“蜂刺”特战队独有的军礼,极其坚毅。 “出发吧!”马克挥手示意,心情沉重。 “少校,那我呢?”布莱恩超前跨了一步,极其纠结。 “校对好时间,将炸弹分给这些人,告诉他们安放的最佳位置。” “是!”效率极高,布莱恩立刻执行。 不消一刻,布莱恩前来复命。 “上士,这东西你会用吧?”马克指了指能量盾。 第一百六十四节 集结 “这个自然。”布莱恩挺了挺身躯。 “很好,全队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两个了。”马克虽不知智能主脑进化多年后杀伤性武器有多厉害,但对于这能量盾的防御力还是相当自信的。 “是!”看了看瓦伦身胚后,布莱恩消除了犹豫。 布莱恩知道肩上所负的担子不轻,却一如既往,欣然接受,这也是他的个性。 这任务非同寻常,抛开能量盾沉重不说,它所耗费的能量巨大。 每开一次,都要掂量着来。 开久了,一旦坚挺不到最后,那么整队人马的性命都会“嗝屁”。 开迟了,两人变成了炮灰,瞬间被打成筛子。 因此这种艰巨的任务还需要懂行的人才能胜任。 “瓦伦,叫大家出发吧。”临行在即,马克不得不严阵以待。 “好的。”瓦伦也收起平日嬉皮笑脸的姿态。 安派好任务后,瓦伦指挥队伍朝指定地点开拔。 与正面战场不同,土工工事安插在一个较为隐蔽的岗滩边。 洞堆积满了泥土,一股土腥味扑鼻而来,森森地冒着寒气。 远处河谷旷地,一队队人马喧嚣,正紧张地准备着工事。 砰~ 巨响响彻河谷,大地为之震撼。 一点红光拖拽着尾烟,呼啸声凄厉而婉转,朝密如蚁群的阵地扑去。 红光落地,瞬时绽出一朵朵火花。 浓烟腾起,冲击波掀翻人马,夹杂着土屑和士兵的残肢,朝四周激射。 哀嚎经阵风吹逸,隐约传至,连空气都夹带着血腥。 望着这肢横遍野的惨烈场面,马克揪心不已。 炮轰接二连三,纷沓而至,战斗不曾开始,却已带走无数生命,而使命的终结却掌握在自己手中。 定时炸弹并不沉重,背在身后却令人感到异常沉重,缘由是因为责任之重。 手心的汗渍开始缓缓沁出,焦虑的情绪亦同蔓延。 越是危险越要冷静! 马克强压焦灼心境,以沉稳的姿态面对,唯有冷酷镇静才能让这些信赖自己的士兵心绪安宁。 指挥官临阵慌乱,更不消说那些仰仗自己的士兵了,自然心理素质才是首觉要素。 河谷旷地的四周布满了新挖的战壕,机械军团不断以炮火轰击,时不时传来阵阵哀嚎。 猛烈的炮轰下,并没有阻止霹雳军团的疯狂掘进速度。 无人机肆虐,盘旋顶空。 被击落后,燃烧而翻滚,拖拽着浓烟随之跌落。 数个巨型堡垒在阵地上游走,不断射杀着溃逃的蜥蜴士兵,与它协同作战的是机械士兵。 重炮火力覆盖,无人机高空压制,步坦协同,这些作战方式已经成为固定模式,马克自然不会陌生。 战事才开局,对于机械军团来说极其轻松,只是在炮火射程外,更有黑压压的蜥蜴士兵正在集结。 巨鼠喧嚣,引擎轰鸣,旌旗招展,更有人声鼎沸。 数十头庞然大物牵引着榴弹炮缓慢移动,到达预定位置后开始还击。 马克看了看这些巨兽,想必就是瓦伦所说的双门齿兽了。 不由感叹:“真不知这极不起眼的暴雷,从哪里搞来这么多怪异的生物?” 瓦伦面露微笑,一脸神秘兮兮:“北境人唯利是图,他们坚信金钱能买来任何事物。有这种奇异生物助战,自然是见怪不怪了,更何况他们本身种族繁杂,繁衍方式都通过共享‘子宫’分娩的。” “共享‘子宫’分娩?这又是什么东西?”马克好奇,共享物件多了去,北境人难道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了? “我也不知道,听人说好像是什么玻璃器皿加培养液。管它呢,反正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与我们堪萨斯无干。正因为他们的繁衍方式不同,自然价值观与我们都不一样。”瓦伦抱怨。 “或许吧。”望着这些怪异生物,马克陷入沉思。 “哦对了,双门齿兽看似蠢笨,一旦激怒后,奔跑速度极快,撞击力相当惊人,连厚重的城墙都会被撞破……”瓦伦唾沫横飞,欢快地介绍着巨兽的来源。 喋喋不休中,马克联想到了自己世界中的犀牛、大象。 这些动物恼怒时,也会冲撞一切。锐利的尖角能戳破薄铁皮,甚至敢与火车对着干。 只可惜,某些无知的人类为了获取它们锐角和牙齿,迷信犀牛角有某些特殊功效,便无情的辜屠杀它们,使它们只能存在于文字和影像资料当中。 瓦伦继续介绍着堪萨斯人特有的装备,言辞激烈,神采飞扬。 马克一个字都听不下去,毕竟他们能与机械军团抗衡这么多年,仅凭铠甲和大斧是远远不够的,意志也是一种武器。 堪萨斯人自有他们的技术和装备,能与智能主脑抗衡,缺失技术支持,光凭身体恢复力,显然是不足的,但武器只是辅助,而不是决定战争的因素,历史上诸多战例无不说明一切。 或许对于原始人来说,一辆坦克所向披靡,便能毁灭各个原始部落。 但它需要燃料,又受制于环境因素和人员因素。 只要不正面对抗它,只消与它拖着干,挖个坑落个石打个伏击什么的,专下黑手,慢慢消耗它的实力后,原始人未必会输,所以说智慧才是真正取胜的门道。 想到这里,马克阴郁的脸上才舒展出笑容。 战鼓“咚咚”作响,声音低沉,音调单一,频率与人的心跳相近。 音乐确实是种奇妙的东西,它可以使人赏心悦目,亦可让人悲伤不已。 而在此刻,它却可以激发出人体血液中的“兽性”。 随着战鼓节奏逐渐激烈,马克觉得自己像被打了兴奋剂,血液随之沸腾,就连心跳也跟随战鼓声砰砰而跳,几欲从口中跃出。 “奶奶的,怎么还没出来?”瓦伦自言自语,来回踱步:“再等下去,别说是总攻,人都他妈死绝了。” “冷静点!说不定……” 话及一半,洞口传来悉索声响,一头肥嘟嘟的巨鼠自洞穴猛然蹿出。 与堪萨斯人的坐骑不同,它的长相极为丑陋。 细小的眼睛,缺失的耳廓,褶皱的皮肤呈粉红色。 湿漉漉的“猪鼻”下肉须如绽放的花朵,下呈一对门齿,极其尖锐,嘴侧的刚毛散乱无章。 这是…… 第一百六十五节 巷战(上) 裸鼹鼠! 不等马克惊奇而叫,那人甩着粗大的嗓门,便开始叫骂:“磨蹭个锤子?老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打穿了地道,你们在这叽歪个毛球?还不进去!” 假使不仔细看,还道是这裸鼹鼠“成了精”开始说人话。 细看之下,发音者与霹雳相同,同为矮小粗壮。 只见这人跨坐在裸鼹鼠颈部,光着膀子,肌肤色泽与裸鼹鼠相近,不仔细看还真分辨不出异样。 “快快快!”瓦伦催促。 远处号角骤然吹响,低沉而悠扬,更像是某种巨大动物死亡时的哀嚎。 总攻开始了! 马克远眺,无数箭矢像漫天飞蝗,自蜥蜴军团阵营中射出,如雨点般朝要塞飞去。 箭头上捆绑着“艾斯”,落在机器战士上不断燃烧。 (先前指明在正午发动攻击,具有一定道理。要塞朝南,正午阳光猛烈,视力受阻后不利于判断状况,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是种优势。不选择晚上,是因为机械军团有夜视,只要不找死,谁都不会定在夜间发动袭击)。 黑压压的蜥蜴骑兵如潮水般朝要塞扑去,先前修筑的坑道工事替骑兵们阻挡了激光枪的肆虐。 无数被激光枪射中的蜥蜴士兵从巨鼠身上跌落,被后上的同伴践踏致死。 要塞炮猛烈攻击,不断在蜥蜴洪流中开花,巨大的爆炸和冲击波将士兵撕扯成碎片,抛向天际,化成腥风血雨后,残骸回归于沙土。 一发榴弹击中城墙,崩塌后,城墙裂开一道口子。 “堪萨斯勇士们!荣耀号召,我们的荣光时刻到了!”一人振臂高呼,无数重步兵朝这人指挥刀所指引的方向,挥舞着武器发出巨吼隆隆前进。 鼓声擂擂,嘶吼阵阵,令血液随之沸腾。 蜥蜴士兵骁勇异常,面对死亡毫无畏惧,悉数发疯般朝要塞冲击。 数只巨兽朝能源站猛冲,沉重的脚步混杂着战鼓声,令山谷都为之摇晃。 沉闷的撞击声不断传来,一头巨兽顶部角质层磕碰着要塞大门。 架起的云梯不断被掀翻打断,云梯顶不断跌落的士兵哀嚎着,纷纷坠落。 死神正微笑着收割灵魂,仿佛丰收般刈割着麦穗。 哀嚎声此起彼伏,宛若安魂曲。 只消死神冲这群癫狂的士兵们轻轻招手,便能一个个地攫取走他们的灵魂。 一辆坦克被击穿后,火势蔓延,引发爆炸,将沉重的炮塔抛出数十米,燃料又引发弹药,将临近的士兵撕裂…… 一串串火箭自要塞中射出,阵地俨然成一片火海,连空气都在燃烧。 士兵们哀嚎着,浑身上下火苗乱串,化为焦炭…… (某人曾经说过,战争如果没有死亡,那将是多么有趣的游戏。这人将战争视若游戏,着实可悲。战争不是儿戏,是万千生命叠加而成,自然没有荣耀可言,所以战场也就不存在英雄之说,请原谅作者不能再描述下去,太血腥……) 巷道中,负责侦查的两个士兵已然交火。 激光枪如爆豆般对射着,催促着马克加快前进速度。 时间不多,地表上吸引火力的士兵数目虽多,恐不能支撑太久。 虽有极小的几率可攻破要塞,但要塞主要火力都分部在地表,一旦被歼灭,任务就不可能再完成。 霹雳的土工作业确实不错,为了避开岩石,把巷道弄得蜿蜒曲折。 虽不如直线掘进效率,但可以在退败之时作为掩体,避开射击。 前方拐道处透来一丝亮光,两个蜥蜴士兵正举着重盾,抵抗着射击。 “火力压制!”马克大喊。 两个士兵迅速潜入到重盾后,趁隙还击。 一串“艾斯”迅速抛出,几个机械士兵经白磷混合物沾染,瞬时燃烧,机械士兵顿时萎靡,时不时传出短路迸出的火花。 趁间隙,众人涌入能源站甬道。 通道狭长幽森,角落处另有数个摄像头密切监视一切。 “中士,摧毁它!”马克下令。 布莱恩一个翻滚,避开机械士兵的射击,抬手而准射击下,摄像头随之爆裂,如同靶子一般,一个个被拔除。 一道大门挡住众人去路。 大门厚重,死死地闭合着。 中间一处射击孔不断地朝众人喷吐火舌,将重盾打得火红滚烫。 蛋白质特有的焦臭味在通道中弥漫,手持重盾的蜥蜴士兵手掌被严重烫伤,只能以肩膀抵挡支撑。 两个士兵蹿至重盾背后,欲将如先前般丢出“艾斯”。 “快跑!”瞥见异样,马克惊呼。 门隙开启,一发火箭炮猛烈射出! 巨响过后,震得坚固的混凝土巷道灰尘跌落,猛烈的气浪将来不及躲避的士兵掀翻。 重盾碎裂,几个士兵瞬间撕裂成碎片,连叫唤都来不及发出,只剩干瘪的重盾。 一阵重踏声传来,硝烟散去,一架重型机器轮廓逐渐浮现。 特有的机械转动声骤然响起,加特林机枪开始预热。 嗤嗤嗤~ 火舌舔舐着混凝土墙壁,顿时碎屑乱飞,重型机器人眼瞳赤红,俨然如从地狱爬出的恶魔。 一连串密集射击,将重盾击碎,数个士兵来不及哀嚎,爆裂成血肉,四处溅射。 “布莱恩,瓦伦!掩护!”见队友逐个牺牲,马克心急如焚。 “来了!”两人扛起能量盾,朝重型机器人奔出。 “来吧!都冲爷爷射击!”布莱恩疯狂叫嚣,一肚子野火无处发泄。 重型机器人听得异样,调转身躯,两部加特林猛然开火。 “嗡~” 能量盾瞬然开启,蓝色能量经机械喷出,涌出一汪圆弧型激光盾,电离子阻绝空气,似有能量隐隐流转。 加特林火舌密集如雨,倾泻喷涌。 激光射线射中能量盾,只发出“嗡嗡”声响。 没有能量反弹,也没有能量激射,这些激光射线悉数被能量盾照单全收。 “‘艾斯’准备!” 机不可失,瓦伦一声高呼,数个士兵将‘艾斯’贴地面猛然掷出。 砰!“艾斯”碎裂后腾起熊熊烈火,火势蔓延,激得巷道内自动灭火喷头开始“淋雨”。 重型机器人后背处火箭助推器开始点燃,喷出幽蓝色火焰,手持的加特林已中止射击。 第一百六十六节 巷战(下) “大家快闪开!鬼东西会冲撞。” 缩起四肢,重型机器人胸前两片金属舒展,将整个身躯藏匿于防御盾后,俨然成团,在火箭喷射器猛烈推力下,犹如一发炮弹朝众人撞出。 嘭~ 一声惊天动地巨响后,巷道随之“悸动”。 只见巨型机器人前端嵌入混凝土壁内,墙壁斑驳的裂痕四向蔓延。 撑起四肢,巨型机器人自墙体中“拔出”身躯,但凡被它撞到的一切全都化为齑粉。 “你们没事吧?”马克呼唤。 “暂时死不了。”亏得少校提醒及时,伤亡不重,瓦伦从碎砾中竭力爬起。 “布莱恩?”马克点名。 “少校,在这……”布莱恩声线颤粟,竭力应答着。 为避免能量盾被磕碰损坏,布莱恩几乎以自己身躯作为垫底,保护着能量盾的完好。 “妈蛋,鬼东西还挺难缠。”瓦伦骂声不绝。 两个蜥蜴士兵借助巨型机器人不曾转身,手中“艾斯”猛力掷出。 “艾斯”碎裂,腾起一片火焰。 借助这间隙,马克将墨剑自身后拔出,直逼巨型机器人。 剑身通红,如烧红的碳条,亦同马克心中的怒火。 岂能容它转身?马克奋力砍出。 噌~弧光划过,一条金属臂随之跌落。 重型机器人头部旋转一百八十度,赤瞳开始蓄能。 不好,激光射线! 马克滚身避过,一招“浮生若梦”轰然使出。 射线射空,在地表喇出两道裂痕,直逼众人。 一个蜥蜴士兵躲闪不及,活生生被切成两瓣,颓然倒地。 墨剑自重型机器人下颌刺过,经脑勺穿出,深灰色电解液沿剑柄流淌,赤瞳随之黯淡。 “欧耶,总算干死了这鬼东西。”脱离死亡阴影的士兵们喘了口气,全都庆贺起来。 “不能高兴得太早……”从头部拔出墨剑,马克大声提醒。 嗡~ “啊!~”一道电波刺穿脑际,令自己头痛难忍,耳膜嗡嗡不止,马克捧头大叫。 “少校,你怎么了?怎么回事?”士兵纷纷围拢,将瘫软在地的少校搀扶而起。 “我……没事。”灼痛感消失,马克努力甩动头部,令自己意识清醒:“继续……前进……恐怕外面的弟兄……支撑不了多久。” “是!”众人收起疑惑,继续挺进。 队伍以前三,中二,后三的制式推进,沿路只蹦出数个机器士兵稍稍阻碍,再无重兵扼守。 马克头痛难忍,不得已将激光枪作为拐棍拄地,摸着墙壁,尾随众人前行。 “马特~快来就我……”一个熟悉的声音直入脑际,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声线苍老悲凉,犹如母亲临危哀嚎。 马克身形一怔,瞪眼探查四周,发觉除了队友之外,并无他人。 正要前进,又有声音传入。 “爸爸~快来救我!” 童音微弱,宛如儿子戚戚呼唤。 声音如此逼真,仿佛在耳际飘荡,马克努力甩了甩头后,略微清醒。 “少校!你怎么了?”见少校步伐踉跄,布莱恩连忙搀扶。 “布莱恩,你有没有听到孩子的呼救声?”疑心之下,马克不禁询问。 “没有啊!这里就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哪里来的孩子呼叫?”布莱恩眼睛瞪得像铜铃。 “瓦伦,你有没有听到?”马克再次询问。 “我的亲哥,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中了邪?在这鬼地方怎么会有孩子呼救?”瓦伦疑惑不已,朝手下问道:“你们几个听到了吗?” “没有没有。”手下应声而答,面面相觑,脸上悉数浮现出诧异之情。 “不会是发烧了罢?”瓦伦将手伸向对方额头,试图触摸体温。 “我没事!叫大家快点。”推开瓦伦手掌,马克命令众人继续前进。 “报告少校!前面有条岔路,我们该走哪边?”一个先锋尖兵匆匆而来,大声询问着。 “怎么办?”瓦伦殷切注视。 容不得过多考虑,经过短暂思量后,马克沉声说道:“瓦伦,你带一队人去左边。记住时间有限,只以摧毁核心支柱为目标,不要恋战。” “好,你小心点,总感觉你截杀巨型机器人后浑身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你这到底是怎么了?”瓦伦殷切注视,眼神中透露出关怀。 “我没事,就是有点头疼,或许是旧伤发作罢。”马克牵强而笑,推了一把瓦伦,催促着:“赶紧出发。” “凡事小心,自己的身体自己注意。”拍了拍马克肩膀后,瓦伦冲士兵挥手:“你们几个,跟我走!” “少校,我和你一路。”布莱恩恳求。 “这……”担心他一个人扛着能量盾极为费力,以至于马克犹豫着。 “上士,我命令你照顾好少校!我哥要是少了一根毫毛,拿你是问。”瓦伦以半玩笑半命令的口吻调侃着。 “保证完成任务。”布莱恩将胸部挺得极高。 虽然不是直接从属,但以军阶来论,瓦伦自然是长官。 “好了,别磨蹭了,出发吧!”身体莫名不适,加上幻听搅乱,令自己决心草草结束战斗。 重步兵开道,两队人类士兵手持激光枪紧随,后面加以“艾斯”队辅助,这阵型是自己事先订下的作战阵型。 以目前的装备来看,能维持这种效果已然不错了,凡事不能过于挑剔。 “马科斯,你终于来了?”一道女童音通过短频,直入马克脑际,包括先前的杂音以及母亲儿子的呼救声,也是以这种方式传播,难怪其他人听不到。 “都等你好久了,想不到还是这样磨磨蹭蹭,都不及你父亲千分之一……哈哈!” 声线熟悉,令马克恍惚。 r5? 不不可能! r5在堪萨斯盛典中已被金甲牛人摧毁。 “少校!前方有道大门,貌似很厚重!”士兵报告。 “布莱恩!”马克呼叫。 布莱恩相距自己不远,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询问道:“少校,有什么指示?” “轰开大门!”马克咬牙切齿,大门之后想必就是能源站的核心支柱。 “明白!”布莱恩将收集好的能量块拢在一处,退至一个转角,大喊道:“大家赶紧找好掩护,为了破开这道鬼门,老子多加了一个能量。” 第一百六十七节 核心 “快快快!”士兵们慌忙寻找掩体。 “布莱恩!先过来一下。”马克依靠在死角的墙壁,强忍着“魔音”滋扰的痛楚。“少校,有什么吩咐?”将能量盾高举在前,布莱恩转头问道。 “拔出芯片,快!”心慌意乱,马克急忙催促。 “明白!”布莱恩按下耳屏,芯片被取出后,交付对方手中。 “轰开大门!告诉大家小心点,里面或许有不知名的鬼东西在等着我们。”马克告诫。 “大家小心!” 嗤~激光枪射中能量块后发生猛烈爆炸。 金属碎片瞬间激射,倘若没有事先告知,恐怕早已被碎片撕裂。 一阵剧烈晃动,巷道坍塌,碎石将通道堵塞。 “少校,怎么办?”布莱恩询问,声线中透露出焦急之音。 两个士兵上前勘查,发觉通道被堵得死死的。 “得想个法子,不然进不去了。”马克努力思考。 砰!一道橙色射线喷出,喷涌的冲击波将两个蜥蜴士兵的血肉之躯瞬间扯离! 通道瞬时陷入死寂。 骨碌碌~ 颅骨浑圆,在地上兀自打旋。 “能量盾掩护!这是中子波。”马克怒吼中,猛然蹿出,抬枪便射。 连发中的激光枪虽不如加特林般火力密集,却也能在短时间爆发出惊人的射速,只是精准度不敢恭维。 “弟兄们上!”布莱恩一马当先,抱着能量盾便冲。 嗡~浅蓝色防护罩开启,将通道纵向“切断”。 水蒸汽浓密,通道内红灯闪烁,而顶部自动灭火装置依然喷洒不停。 布莱恩眼前一亮,橙黄射线故技重施。 也不知能量罩能否扛下中子波,布莱恩举盾便冲。 冲击力道极大,中士把持不住,几欲掀翻。 “奶奶的!老子拼了!”布莱恩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凭借身躯壮硕蛮实,勉为其难硬顶着。 一双金属手紧紧抱住能量盾,令布莱恩稍稍轻松。 紧张的情绪瞬然松懈,布莱恩转头一看,原来是少校。 “布莱恩,实在不行还是我来罢。”马克知道他大病初愈,或许是强弩之末。 “长官……” 布莱恩嘴中嗫嗫,纵使千言万语也道不尽感激之意,眼眶晶莹湿润,活生生地将挤到喉咙的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由于自己的肤色和不善言辞,加之体味极重(狐臭),在军中一直不受待见。 无论换了多少茬的长官,卑微的地位一直都不得改善。 可眼前这年轻人并不一样,甚至刚来之时自己曾轻视于他。 曾经暗笑这种柔弱性格的书生居然也能当长官,算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这样的长官。 但经过长期接触,不仅刷新了自己对他看法,也在潜移默化中产生“崇拜”。 抛开与士兵同甘共苦,身先士卒不说,这人勇谋担当,关键时刻居然还会替自己这种“小角色”挡子弹! 要不是这年轻人,恐怕自己早就葬身于异星人的死亡射线下了。 “布莱恩?” “是,长官!”条件反射下,布莱恩收回思索。 “这武器需要充能,我们快上!”窥破天机,马克下令。 队伍人数不多,数个士兵借助水汽迅速切入通道破口。 惨叫声连连传来,马克心中一悸。 “我们上!”嗡!~能量盾开启,借助强悍防御,两人直奔破口。 灯光骤然亮起,众人发觉踏入一片广阔空间。 半球形空间内荧光汇聚,空落落的空间内唯有一部巨型机箱安置中间。 无数线路自地板穿出,与机箱紧密相连。 巨型机箱集成电板不断闪烁着红光,“吱吱”作响。 在它身后则安放一尊巨型臼炮,炮管粗壮矮短,黑洞洞的炮口正凝视着众人。 炮口橙黄色光线开始汇聚,妖艳如地狱之火,随时间的长久,橙黄色的圆球越聚越大。 “不好,地狱火!”马克心中一凛,朝巨型臼炮侧翼奔去。 一串“艾斯”极速抛出,磕碰在挡板后,瞬时燃起大火。 臼炮嗡嗡作响,已然聚能完成。 嘭~一丛火光迸出,橙黄色圆球随之暗哑。 马克连连射击,激光射线穿过护板间隙,直达臼炮尾端。 嗤~宛若皮球泄气,臼炮“瘫软”。 “太好了!”两个士兵顿时轻松,搂抱在一起大声欢呼。 嗤嗤嗤~一串射线射出,将两人瞬时撕裂。 “快躲开!”布莱恩连连滚动,躲过射击。 数个“艾斯”连续抛出,臼炮燃起熊熊大火。 嘭!响声剧烈,如同铁锤砸地,火光中一个巨型机器人自护板后猛然跃出。 持续射击下重盾被射穿,连同藏匿在重盾后的士兵一并报销。 马克端起激光枪盲射! 不知这巨型机器人装备了什么金属,射线擦身而过,悉数反弹出去。 绞杀诸人后,巨型机器人抛开布莱恩,甩开步伐朝马克走来。 巨型机器人圆球形的身躯上头部缺失,一部加特林激光炮却在空转。 另一个手臂形状怪异,指节末端安装了“蜂巢”式的武器。 面朝马克方向后,巨型机器人缓缓举起“蜂巢”。 电流斑驳,弧光激增,无数条浅蓝色的电弧缠绕在蜂窝。 “该死!”马克连忙跃出。 弧光喷射! 一道粗大的弧光蜿蜒而出,它不呈射线,如追踪般朝马克身上罩下。 喀啦!电流穿过机甲,灼痛随之蔓延。 只见马克凌空跌落,瘫软在地,残余电流在机甲间隙蹿出,“滋滋”作响。 浑身酥软,唯有眼球尚可转动,马克竭力望去。 “少校!”叫声凄厉,布莱恩滚身扑向马克。 能量盾瞬时开启,阻挡下无数加特林的射线。 见能量盾防御极强,巨型机器人为之一顿,“蜂巢”高举,两种武器同时发作。 为了保命,布莱恩只得将能量盾开到最大。 “马科斯~”巨型机器人忽然开口:“你能坚持到这里,是不是认为自己很聪明或者是很幸运?” “哈哈哈!”机械式笑声怪异刺耳。 收住“蜂巢”攻击后,巨型机器人步步紧逼:“实话告诉你罢!这个能源站早就干涸了。我只是略施小计,就将你们这群蠕虫玩得团团转!” 第一百六十八节 圈套 马克竭力支撑起身形,粗喘不止,待稍稍休息后,勉强起身:“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屠杀这些无辜的生命才是你最终目的?” 加特林持续喷射,将六个枪管灼得通红,巨型机器人并不歇手,笑意狰狞,金属四肢随之颤抖:“哈哈!人类贪婪无知、贪图享乐,是万恶的起源。我才不管这些蝼蚁般的性命,他们是生是死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因为……人类也好,类人也罢,有机生命都是低等的,最终都会被我--无机生命取代。” 发觉加特林枪管已到达极限,巨型机器人射击骤然歇手,沉重的声音再次响起:“还记得你那机器人同伴吗?” “r5?” 马克稍作犹豫:“它在哪?” “嗯,这个身躯不错,我占了。” 说话间,巨型机器人步步紧逼,手中的地狱火直抵对方,以诡异的声音说道:“把‘异星’科技交出来,或许我会考虑放你一条生路。不然的话……” “哈哈哈!”毛骨悚然的笑声再次响起,在球形空间内久久回荡,回音如同魔鬼的符咒,威吓着马克。 “看看这个!”巨型机箱缓缓开启,露出三个人形。 “爸爸!快救救我们!” 只见三人被捆绑在三根柱子顶端,当中这人身形较小,貌似一个男孩。 男孩挣扎着身躯,以无邪的声线微微颤颤地呼喊着,原本天真的脸庞充斥惊惧。 “孩子!”马克踉跄着脚步,朝男孩扑去。 “爸爸,快来救我。”男孩极为难受,委屈得几欲滴泪,忽闪的眼睛中流露出楚楚可怜。 吭!一道栅栏落下,将马克隔开。 “马特!快救救我们。”母亲适时醒来,面容沧桑,嘶叫撕心裂肺。 见被阻隔,马克怒火攻心,墨剑在握,已然削出。 响声清脆,栅栏齐齐削落,于此同时,另一道栅栏猛然跌落。 “卑微可怜的人类,你以为就这几手就能得逞,别痴心妄想了。”巨型机器人发出一阵冷笑:“要是再动一动,保管叫她们与安德烈在黄泉路上汇合。” “爸爸?我爸爸怎么了?”马克嘶吼。 “死了!哈哈!”人类毫无保留的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悉数传授给了智能主脑,以至于巨型机器人模拟人类的语气都惟妙惟肖:“安德烈没有我的帮助,早就客死他乡。让他先走一步也算是回收了我的物件。” “少校,快醒醒!这不是真的,一切都是假象。”布莱恩大声提醒,捡起马克遗留的激光枪,抬手便射。 可惜效果甚微,射线悉数被弹开。 “放了她们!我就交出芯片。”马克形势无奈,缓缓开启面罩。 “少校!几百年过去了,你的家人不可能活到现在,快醒醒!”布莱恩一边大声提示,一边朝他靠拢。 丢下能量盾,扯下背负在马克身后的定时炸弹,布莱恩迅速抛出。 在按下少校身体的同时,激光枪持续射击。 巨响夹杂着冲击波迅速喷出,能量盾阻绝大部分的落石和冲击波,使得两人安然无恙。 坍塌的天花板落石将巨型机器人埋住,趁这点间隙,布莱恩抓住马克手臂,使劲摇晃:“少校!这些都不是真的,快醒醒!” “孩子!快跑!不要管我们。”母亲竭力挣扎着,叫声凄厉,摧心裂肺。 “爸爸,我怕!快点来救我!”童音响起,马克瞥见儿子嘤嘤而哭。 只是神情稍作恍惚,一阵巨响传出。 嘭!碎屑被巨型机器人猛力扫除,带有“蜂巢”的手臂赫然缺失。 “看来还是低估了你!”巨型机器人手臂断裂,拖着步伐,朝两人走来。 腿部的连接线已经跌落,电解液亦在喷涌…… “这身躯与你脑部芯片相连,短距离内可以读解你的思维。本来光是高频短波就能让你脑浆爆裂而死,可惜效果并不显著。”巨型机器人为了拖延时间,将先前手段全盘托出。 “原来是你在捣鬼?”难怪自己莫名头疼,还有莫名其妙的呼救声,而旁人并不能听见,马克错以为自己“中邪”了。 “不过你们最终还是要死!”稳住身形后,巨型机器人胸腔开启,露出一个黑洞洞的炮管。 “来~尝尝死亡的滋味吧!”一阵狞笑猛然传来,巨型机器人狞笑着。 “少校,我挡着。你去灭了它!”布莱恩大声提示。 “少折腾了,以你这粗制滥造的能量盾,能不能挡住我的死亡射线还是个问题,更不要说它能量告罄就如废铁。”巨型机器人摆开架势,短暂聚能后,炮管开始喷涌。 “呀!”布莱恩扛起能量盾,竭力阻挡着射击,嘴中高呼:“少校快!消……灭……它……” 字句并不大声,仿佛从齿缝迸出,布莱恩竭力承受着冲击,面容狰狞扭曲。 “大辩若讷!” “少……校……!永……别了!”能量盾骤然消失,布莱恩瞬间汽化。 “布莱恩!” 布莱恩以死亡为代价,为自己争取些许时间,马克悲从心来,踏住巨型机器人的膝盖,跃身而起,墨剑自巨型机器人胸腔刺入。 “先生!别伤害我!我是你最好的朋友r5啊。”胸盖开启,r5露出头部,仿生肌肉使得它表情极其逼真。 r5哀求着讨饶,连蓝色的瞳仁似在闪烁。 迟疑间,墨剑穿过胸腔挡板,已然刺入r5脖颈,马克神情一顿,连忙抽刀。 嗤~一条机械手臂赫然伸出,扼住马克颈部,瞳仁随之变为猩红,r5邪魅而笑。 “你看!人类就是愚蠢,事事都以情感作为判断基准,哪像我。”另一条机械臂伸出,扯去马克头罩后,熟练地按下耳屏,水晶柱伸出,芯片被攫取。 随着芯片取出,机甲随之跌落。 “有句俗话叫无毒不丈夫,可惜你永远都学不会。”经智能主脑入侵后的r5教训着马克。 “你……无耻……”握力沉重,空气的阻绝使得马克连说话都开始断断续续。 “看看那儿,你的家人仿造得逼真吗?”r5桀桀而笑,甚为得意。 松脱绳索的束缚后,“母亲”随之跳下,朝马克走来。 第一百六十九节 重创 机械式的步伐僵硬之极,前额处发际与面部皮肤开始松脱,人造肌肤经剥离后露出金属色泽。 “母亲”以机械式的声音叫嚣:“可怜的人类,死到临头了还妄图拯救什么家人。有性繁殖终究弱于无性繁殖,更不消说是我这样复制更新便能延续生命。好吧,让‘妈妈’来终结你罢!” 这仿生人捡起一把激光枪,熟练地瞄准马克的躯干,毫不犹豫地扣下板机。 嗤~光线射出,洞穿马克腹部,血液夹杂着小肠,随之溢出。 安装好芯片后,r5咧嘴而笑:“我亲爱的朋友,看看你自己,你的生命已进入倒计时,而我的生命即将获得新生!” “你……觉得……呢?”喉部被扼,马克连话语也变得含糊不清。 读取芯片的内容后,r5惊声尖叫:“狡猾的人类,这不是你的芯片!是那该死的黑奴芯片!” 机械臂开始发力,扼得马克血液阻滞,急促音频自r5嘴中迸出:“告诉我!芯片在哪?这该死的芯片去哪了?” 氧气的缺失使得视线开始模糊,r5胸前那行歪歪斜斜的字体却历历在目。 “爸爸与r5……” 儿子歪歪斜斜涂鸦式的字迹虽有褪色依然保存着。 寥寥数语便道尽了自己与面前这个机器人剪不断,理还乱的千丝万缕关系。 当初给它命名r5,是因为借鉴了《鲁滨逊漂流记》中的土著人的名字,这本书也是儿子入睡前缠着自己朗读的读物,为此马克铭记于心。 星期五,简单美好,昭示着工作即将结束而休息日马上到来。 而r5的本意是:right,friday(即:好的星期五)。 宇宙辽阔浩渺,人类又何尝不像鲁滨逊独守孤岛,唯有智能主脑随影如形,因此以r5命名,马克也是下了一番心思。 想不到今日会以这种方式死去,并死于它的手中,马克凄然。 一想起儿子,马克脑海中闪出数道画面:胖嘟嘟的儿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迈着小短腿疯跑着躲开自己的抓袭; 儿子饿极了胡乱往嘴中塞着蛋糕,抹得脸上一塌糊涂,只剩两个黑乎乎的眼睛; 做错事后,站立在壁角搓手不安,圆滚滚的小脸,巴眨的眼睛,让人又爱又怜…… “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趁r5得意忘形,马克抓住机会竭力扯住机械臂,脚踏炮口发出助力,勉强跃起后,猛踢剑柄。 剑柄刺入r5脖颈,猩红色双瞳随之黯淡…… 机械臂力道瞬间消失,马克也因力竭跌落。 脑勺磕碰地面,疼痛开始蔓延。 念头如闪电般划过,随即黯淡,一如自己的瞳仁开始收缩…… 结束了! 终于可以回家了! 荧光灯旋转,意识随之消散。 “马克!”一群人匆匆赶来,当头者就是瓦伦。 “杀死这些机械杂种!”瓦伦恨意极深,悲鸣嘶叫。 瓦伦状若癫狂,劈手夺过短斧,不顾激光枪的激射,愤然奔出。 “还我弟兄!~”短斧划出弧线,将机械人头颅削去。 “哥哥!你怎么样?”瓦伦一把抱住马克的身体,竭力摇晃着。 “哥哥!快醒醒~我是瓦伦!咱们回家,瓦伦送你回家。” 瓦伦低头呼叫,禁不住热泪盈眶,好端端的一个大男人鼻涕眼泪汇成一处,连嚎叫都充斥着悲戚:“哥哥!瓦伦不会怪你抢了公主,也不再惦念着你的长剑,更不会嫉妒你的才能,只要你能醒来,瓦伦愿意替你受死~” 嚎啕之下,士兵无不动容,悄悄别过头,偷偷抹着眼泪。 “闪电在等着你,蕾娅在等着你,劳伦娜在等着你……”发觉所抱之人毫无反应,瓦伦以钵大的拳头猛捶着自己胸口。 两人瘫软在地,众人围成一个圆圈怔怔地望着两人。 “领袖!”一群人匆匆赶来。 这群人衣衫褴褛,听到瓦伦的哭泣心急如焚,都如得了魔怔,发疯般奔跑着。 “马克!你怎么了?”来者正是王强,遥见瓦伦衣襟沾染血渍,将马克的头颅搂在怀中,所搂之人面如死灰并不言语,王强心中一凛。 “起开!”王强一扫原先斯文状态,充血的眼球血丝满布,猛地推开瓦伦。 扒开血衣,发觉马克小腹已被洞穿,当中溃肉模糊,血渍逐渐干涸。 “少校!”王强双目怒睁,哇地一下,一口鲜血喷出,眼前顿时一黑。 “领袖!塔克来迟了……”这铮铮铁汉不断捶打着脑门,一如当初在监狱之中。 “我的少校哥哥哇~克拉克自小失去家人,无依无靠,一直以来都把你当成亲哥,你怎么舍得抛开大家独自离开……”克拉克哀嚎。 见这场景,众人无不伤心落泪。 王强适时醒来,竭力遏制住自己悲伤情绪,大吼道:“大家先别哭了!少校不能死!或许还能救。” 众人止住哀伤,眼睁睁望去。 或许王强感到了微弱脉搏,或许不断施救才是硬道理,或许…… “瓦伦,输血!”言语中,王强指节弯曲,以极快手法在马克胸前以弹、点、拂、按等手法朝几个穴位连按数下。 面色阴沉,只见王强自口袋中掏出一个布囊。 布囊陈旧,卷缚着。 摊开布囊后,当中露出一串银色长针。 拔出一杆银针后,王强闭目祈祷:“苍天在上黄天可鉴,弟子王强违背师训,万不得已下,才倒行逆施施展妖异之法,只求保住这人性命,还望师尊庇佑!” 银针极长,隐隐泛着幽光,王强从布囊中又掏出一瓷质小瓶,咬去瓶塞后将银针插入。 银针沾染莫名粉末后发出幽幽绿光,众人诧异。 只见王强在马克头顶以拇指探索,找到位置后,银针即将扎下。 “强哥!这样扎下去,少校会被扎死的。”克拉克瞪着依然泪流不止的双眼,望着极粗的银针,出声阻止。 “起开!别挡老子救人!”心急之下,王强爆了粗口。 银针旋转,刺穿头颅啮合处缝隙,深入颅顶。 针尾中空,尾端深黑色血渍缓缓流溢。 第一百七十节 穿心蛊 王强不顾血渍湿濡,并不歇手。 只见他眉宇紧锁,以指尖感应着银针的深度。 耳廓抖动,似在侧耳倾听。 “强哥,起效了,方才我看到少校眼皮弹了一下。”克拉克喜极而泣,不亚于孩童过年。 “你小子别吵吵,不要打断强哥的专注。”塔克怒目而视,尽量压低声线,转朝瓦伦吹胡子瞪眼:“瓦伦,我说你麻溜点,别像个娘们般抠抠索索,输的血能不能再大些?” “我也不想啊,可它会自己凝固。”瓦伦脸色苍白,却也嫌弃自己血液滴沥,拔出腰刀,便朝手腕连割数下。 新创极深,血液喷涌直入马克下腹创口,碎肉逐渐凝固…… “军团长,我血旺,让我来输血,也算是帮少校助把力罢。”数个面善却并不相识的蜥蜴士兵捋起袖口,争先恐后闹着要输血。 “瞎起什么哄?”随瓦伦瞪眼,这几位士兵立马低眉垂目。 瓦伦板着脸,血液急遽流失使得脸色苍白,体能消耗巨大,连说话都开始无力:“o型血才是万能输血者,不同血型输血反会使血液排异。你们几个胡搅蛮缠只是添乱,没文化就是可怕。” 王强不顾众人吵吵,依然专注着,额头淅沥的汗珠开始汇聚。 汗珠划过同样苍白英俊的脸颊,在下颌处凝聚成水珠,一如克拉克凝固的泪水,慢慢滴落。 消瘦颀长的指节因过力开始泛白,兀自在诸多致命穴位扎着银针。 银针点穴,自然没有缝合效果来得直白,可自己的先祖数千年便掌握这针灸技术,更适合施救。 以银针深浅、力度、频率等手法来刺激穴位,促使人体做出反应,以求治疗效果。 这好比是解答量子方程式,解题方法不尽相同,答案却只有一个。 刺激不同穴位有不同反应,稍有差池,效果可能会适得其反,为此王强小心翼翼,唯恐要了少校的命。 克拉克双膝跪地,瞪着眼睛伸头觇视,双手紧拉着少校那疲软的手臂不肯松开,神情紧张使得他喉咙干涩,不经意中费力的吞咽着口水。 “强哥,你这是?” 众人被这诡异的“救人”手法惊呆了,无不瞠目结舌。 “针灸,没功夫给你们解释。” 然而这不是终结,而是个开头。 王强不顾额头渗落的汗滴,以袖口反手而拭,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朝马克右边乳下穴位直刺。 众人大为惊异,却不敢开口,只得观瞻着。 依葫芦画瓢,在左面穴道插入一条银针后,王强扭头大呼:“能量块呢?给我一个能量块!” “在……在这。”克拉克捞过一把激光枪,麻溜地拆卸下一块能量递了过去。 以尖刀撬开能量外壳,剥出两根细微的金属线头后,王强开始接驳。 嗤~ 电流喷涌,王强以自身电阻承担去部分电荷,余数电荷通过银针,传入少校体内。 心跳骤停一般会使用起搏器,或以高压电流刺激心脏平滑肌,促使它恢复工作,这个道理王强自然明白,可缺乏器具下,只能豪赌一把。 剧烈痉挛使得王强承受着巨大的痛楚,颤抖中连线头都难以拿捏。 “强哥,要不我来吧?”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塔克自告奋勇。 “还是我来吧。”王强牙关紧闭,无力地摇着头,满脸坚毅,继续以电流电击着马克的身躯。 “快醒醒!”瓦伦将指节捏得咯咯作响,内心愤懑,以这种方式发泄着。 “咳……” 咳嗽微弱,却使得在场之人无不惊喜。 “哥,你醒了?”克拉克欣然问道。 “太好了,领袖终于醒了。”塔克难掩泪珠,抬手擦拭。 “我的哥啊,吓死人了。”瓦伦松气,倦怠感瞬间扑面。 “大家先别庆幸,刚才银针所粘粉末并不是什么药剂,而是虫卵。”王强声线沉沉,乏力之极。 “虫卵?”克拉克惊异。 “对,就是虫卵。这些虫卵性道强悍,极难驾驭,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本该绝不致用。”王强黑着脸,并不如旁人般高兴。 “怎么呢?”克拉克好奇问道。 “穿心蛊乃僵蚕粉、对口菌、血菩提等十数种至阴至毒之药物螯合而成。经喂养阴地虫母后,取虫母诞下之受精卵培制制成。虫卵孵化后,尾蚴寄生于人体脑干,汲取人类激素为养份,并分泌一种物质促使脑垂体分泌大量多巴胺,以供食用。”王强面色肃穆,心情沉重之极。 “那又怎么样呢?”连素日木讷的温斯顿也开口质问。 王强闭目,想必是心乱如麻,凄凄而道:“这些腔肠寄生虫孵化极快,可以化腐肉为神奇,对于治愈伤口有莫大功效,也是它唯一可取之处。但,是药三分毒,以穿心蛊救人必须承担风险,尾蚴数目过多,使得寄生体发生病变。轻者神志错乱,重者如同行尸走肉……” “这样邪恶的东西你居然还对少校使用?我们真是瞎了狗眼,想不到少校居然交到你这样的朋友。还不如直接送堪萨斯救治来得好些。”瓦伦虽不懂这些诡异粉末,对后半句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劈手扯住王强衣襟,欲将翻脸。 王强仰面,泪光隐隐,并不还手。 “够了!死马还当活马医,你们觉得以少校状况能挺得到堪萨斯吗?不到万不得已,我坚信强哥不会出此下策。”塔克劝解。 “激光枪创伤并不致命,致命的是头部的磕碰。我发觉少校颅骨碎裂,恐怕已伤及小脑或者脑干,再晚些只怕是仙人都保不了少校的命。” 伸手把脉,王强发觉马克脉搏虽为微弱,却逐渐恢复平稳,尤其颅内淤血经排除后肿胀略小。 “强哥!少校他怎么样?”克拉克急切询问。 “不知道,是福是祸还要看他自己……”眼前一黑,王强歪头。 “强哥!强哥!”克拉克猛烈晃动,发觉异常:“不好!强哥一直有伤在身,我摸到一块金属片……” “快~救~人!”瓦伦脸色苍白胜过白纸,连说话都有气无力。 第一百七十一节 混沌 死寂…… 仿佛整个人被关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封闭空间内。 空间里没有光源、没有声音、也没有空气的流转。 压抑使人连呼吸都困难,而更主要的是,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冰冷的世界,无法形容的沉闷,焦虑感随之而来,这种压抑漫长而无尽头。 或许持续了很久,或许并不久,因为时间对自己来说,已不再重要。 在这空间里,不能呼吸,不能说话,看不见任何东西,一切都模模糊糊,唯有那无尽的冰冷和压抑伴随着。 直到某一天,仿佛某人开了一盏灯,灯光不亮,朦朦胧胧又含糊不清。 努力挣扎,拼命反抗,试图改变这糟糕的状况,但一切都只是徒劳。 无奈之下,只能等待,漫长的等待,无止境的等待,以及依旧冰冷的等待…… 苦苦的等待或因自己祈祷感动了上苍,终于在某天,一切都轻松起来。 这种轻松如断线的风筝,飘飘然然。 又由于不再受到束缚,轻盈到随处飘荡。 只是飘荡只能维持在有限空间里,而这空间仿佛有堵无形的墙壁,无法逾越…… 飘荡的这个空间非常奇怪,它有图像,却没有声音,犹如一部哑剧,而观众只有一个,这人就是自己。 对于哑剧精彩的演绎却不能发声叫好或者欢呼雀跃,自然也没有人来分享对这部哑剧的精彩评述。 哑剧里一个男子静静地躺在洁白的床上,宛若死人。 苍白的脸庞甚至有些俊俏,眼睛微微张着,仅此而已。 若不是睁着眼,还道是他所扮演的是一具尸体,索然无趣。 演尸体的这男人身边不断有人进出,各式各样的人都有。 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更多的是身着铠甲的军人。 这些军人也着实怪异,虽然长相不一,却重复着一样的动作,似乎都在为这个“死人”而抹着眼泪。 唯一不变的是,服侍这个“死人”的是一个女人。 女人身材不错,可惜看不见模样。 从背影来看,曲线玲珑,该细的地方绝不会粗,该凸的地方不会平,该翘的地方不会扁。 可惜这“死人”对这个好身材的女人精心服侍却毫不动情。 妈蛋,要是换成自己的话,或许会亲她、吻她,甚至拥入怀中…… 唉~只可惜不能发声,不然必定要狠狠地骂骂这个“死人”,居然如此不解风情。 这女人不仅把“死人”的头发、胡须清理的干干净净,甚至于喂食也是自己咀嚼后以嘴巴渡过去。 如此绝色佳人以这样香艳手法喂他这等美味食物,真是羡煞旁人! 只可惜这“死人”就是不动弹,气的得人直跺脚,一方面想为他“挺尸”演技点赞,一方面真想海扁他,真不知道观众心理,哪怕稍微来一点互动交流也是好的,难怪要演万年“挺尸户”。 更让人气愤的是,“死人”会遗屎尿,害得美人忙碌半天。 然而对于“死人”的肮脏之物,女人并不嫌弃。 在没人的时候,美女会对着“死人”默默流泪,嘴中似乎述说着什么,可惜这该死的哑剧就是没有配音。 除了看哑剧之外,没有一点乐子可找。 屏幕上要么就是漆黑黑一片,要么就是白茫茫一片,不知哪个人恶作剧般将遥控器故意拿走,以至于根本不能更换频道。 唉,一切都苦闷至极…… 所以闲暇之余只能继续祈祷,希望祈祷有用,能感动神明,大力出奇迹! 上次被关在漆黑小屋也是因为自己的祈祷起了效果,才使得有哑剧可看。 不过,人总是贪心的,当一切有了好转的时候,希望事情能更好点,自然自己也不例外。 神明究竟存在不存在,谁都不知道,或许一切都是胡扯。 天天祈祷终于有了回应,只是神明居然开了个玩笑,一个巨大的玩笑。 忽然发觉神明虽然拿走了遥控器,不能改变频道,并且还他调整了视角,将视角固定在哑剧演员身上。 再也不能游走,不能动弹,照例也听不见声音。 不过也有好的一面,可以调整焦距,尤其是第一视角更为逼真,就像vr眼镜般立体感彰显。 一切都太美好了,尤其是终于可看清那总也看不到面目女人的面目。 想到这,马克不由得吹起了口哨。 这女人确实漂亮,头上罩着薄沙,犹如阿拉伯女性一般戴着卡菲耶(卡菲耶是阿拉伯女性头上遮脸头巾的称谓),但她没有遮挡面容。 精致的脸庞由于疲劳,略显苍白。 这并不影响她的美丽,大眼睛虽然漂亮,可是黯然无光,鼻子修长正配脸型,没有过大的突兀也没有过小的别扭。 嘴唇丰润饱满,微微上扬的嘴角摆明她应该是个爱笑的姑娘,但此刻的她却没有微笑,只有愁容笼罩。 在惊叹造物主给她的如此漂亮的姿色同时,也在暗自替她的处境而哀叹不已,只是…… 只是她的面容为什么如此熟悉? 绞尽脑汁去想,换来的只是一片空白。 为了能更加真实的了解这个女人,除了等待只能是祈祷,别无他法。 某个黑漆漆的屏幕过后,照例应该是白茫茫的屏幕,可是醒来后,发觉不仅可以发声,而且自己居然被困死在这该死的挺尸演员体内。 恍然大悟,原来是这该死的龙套演员束缚了自己,以至于才有这么多无尽的哑剧伴随。 心中好恨! 恨这个男人束缚了自由的灵魂,同时也可以和漂亮女人搭腔而开心着。 忽然感到,可以说话的感觉很好,也很刺激。 但又不知道该对这女人说点什么,甚至于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因为自己嘴中只能发出简单的音节,笨拙到孩童都不如。 这女人好傻,对这种简单音节居然开心不已,手舞足蹈之余,又大呼小叫,把哑剧里曾经过场的龙套演员叫来,又重新演绎了一遍。 不过这次哑剧剧本稍作调整,内容改为喜剧,不再是抹眼泪的悲剧。 因为他们都在笑。 有些演员很卖力,笑得居然能到掉眼泪,这样卖力的演员,强烈呼吁导演给他加鸡腿加盒饭! 这样的演技不亚于一个综艺节目--“演员的诞生”。 第一百七十二节 疯子?傻子? 这些群众演员的精彩演绎非常好玩,表演夸张卖力,表情浮夸,简直让人笑出眼泪来。 同时也在为这个挺尸演员的可恶而痛恨着,愣是没有半点反应,难道这就是职业的操守?演员的自我修养? 算了,不想了,脑壳疼。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何必为一部哑剧配角而斤斤计较呢? 事情总是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发觉自己已经和这个死男人融合在一起,除了这点比较悲哀外,其他的状况都在好转。 手指可以微微动弹,所以随时恭候着来触摸这漂亮的女人一下,哪怕是指尖触碰也好。 这可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情啊! 词组和音节的发音也越来越多,但埋藏在内心自始自终都有个疑问,为什么这些人反复提起一个人的名字? 真他妈奇了怪了。 算啦! 与自己无关的事懒得动脑。 只要动脑,脑壳就发痛。 还是甭想啦,好过一点是一点,安安逸逸多舒坦。 终于有一天,“死男人”的身体被自己彻底操控了。 当自己伸手拉住漂亮女人指尖那一刻,她居然哭了。 哭泣如此幽怨哀伤,简直可以让人心碎。 从此刻开始,心中暗暗发誓,再也不能让漂亮女人哭泣,谁都不可以。 直到某一天,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跑进一个疯女人。 虽然这女人也算长得好看,但比漂亮女人身材稍微玲珑一些,貌似看上去好像还要年轻。 栗色的头发被扎成一条马尾巴,干练而精神。 这女人从一进门就和漂亮女人争吵,吵得人脑浆都要翻身。 暗暗的偷听了那么几句,似乎关于另一个女人的名字,那个叫什么凯的女人遇到麻烦了,好像说什么怀孕。 唉~女人与女人之间,总会为一点鸡毛蒜皮小事就会吵架,真不知所谓。 很明显,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自然是懒得理会。 浑身酸痛,这“死男人”的身体就是操控不起来,不然早把这疯女人轰出去,要不是看在她长得漂亮的面上,或许自己还会骂人。 好了! 疯女人终于被赶走了,看样子她被骂哭了,所以红着眼抹着泪走的。 慌乱中瞥见,她脖子上的挂件蛮漂亮,也不知是在哪里买的? 要是自己可以走动,一定也要给漂亮女人买一个。 用以感谢她对这“死男人”的照顾和自己对她莫名的喜欢而表示一点小小心意。 接下去的日子就相当惬意,虽然可以动弹,依然享受着美女舌吻式喂送食物的方式,再也没人来打搅。 或许她也知道,每当看着她那红扑扑的脸蛋,心中总会荡漾起莫名激动,像在心坎丢进了一只猫咪抓挠着。 可惜,美女知道了自己的恶作剧,换成勺子喂食。 缺少了刺激,老子假装不吃。 看着她恼怒的模样,发觉自己又很开心。 不过最终还是妥协吧,至少她近距离喂食,可以欣赏她那绝美容颜。 看着她认真喂食的模样,心中泛起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温暖。 黑漆漆的世界又要来了,在黑漆漆的夜晚最为孤单,缺失了漂亮女人的陪护,倍感孤独。 自己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到哪里去,甚至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这些人都呼叫着马克,连漂亮女人也是这样叫的。 既然没有名字,那么就把马克认为自己的名字好了。 一联想到或许这个“死男人”的名字叫马克时,心中泛起一阵恶心。 不过某些人居然还叫什么少校。 真他妈奇怪,少校是个什么东西? 从他们恭敬的表情上看,或许少校就是自己的名字,而不是这“死男人”的名字。 等自己情况再好点,一定要禁止他们再叫马克,而一律改称少校这名字。 漂亮女人被一个长相凶狠的老头叫走了。 这老头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的皮肤可能有病,或许是鱼鳞病罢,层层叠叠,显得怪模怪样。 以他凶狠的样子,叫人畏惧,自然不敢与他抗争,只能任由他把漂亮女人带走。 然而很多天过去了,到底该不该相信漂亮女人的话? 说好了隔些天来看人,却始终都不见人影。 同时进来送食物的变成了一个小鬼。 这小鬼很瘦弱,似乎威慑于少校的名字,显得恭顺之极,不时用谄媚的问候来套近乎。 老子一概不理。 包括其中一个瘦高个。 这哥们黄疸病严重,皮肤居然是黄色的! 我了个去! 想必这里是医院,全都是病人。 黑的黄的白的绿的,各种皮肤病,各种怪人都有,但只有漂亮女人的粉色最为漂亮。 瘦高个好像与自己有仇,无论走到哪里,他都跟着。 默不作声,像影子一样尾随。 发现除了房间外,外面还有很多好玩的事物,于是四处乱走,决心尽量摆脱黄皮瘦高个。 只是不管自己怎么走,他始终都有办法找到自己。 唉,算了,他也是个病人,又何必又和一个病人斤斤计较呢? 忽然发觉一件好玩的事情,就是自己很神奇,不管走到哪,都有人打招呼。 至于“死男人”的名字他们是不敢叫的,而都称老子为少校。 嘿嘿,心中自然有些得意。 要吃的给吃的,要喝的给喝的,甚至睡他们的床穿他们的衣服都让着。 看来这里的人都挺和善,挺好的,超喜欢这种感觉。 甚至于某天走到一个漂亮的大厅里,旁边站着众多凶狠的守卫,老子也不怕。 这些人的家伙都很靓,估计随便那么一下,都可以砍断一根柱子。 不过无论自己怎么逗他们,都不和人玩耍,无动于衷像木头人,简直无趣之极。 于是只好往更里面走咯。 里面有蛮多人在,叽叽呱呱谈论着事情。 看见老子进来后,居然都不说话,眼瞪瞪地望着自己。 上面坐着的那人更是可笑。 偷偷的告诉你们,这是一个头颅巨大的麻风病人。 麻风病人也就罢了,偏偏脑壳上还戴一顶怪模怪样的帽子,都什么世道了,还玩这种低俗的王者游戏。 哎哟,这麻风病人好像认识自己,还打着招呼。 懒得理。 伸手去捋他帽子。 麻风病人也不恼怒,只是旁边那鱼鳞病老头也在场。 气鼓鼓的盯着自己,就是这人把漂亮女人带走的,望着他一副死了爹娘的样貌,心中多少有点犯怵。 为了少惹麻烦,还是先溜为妙。 第一百七十三节 丢失 说实话,老子这几天晚上睡觉时闹鬼了。 那个“死男人”不睡觉,居然躲在角落里冲人说话。 嘀嘀咕咕的,很多话都听不懂,好像是关于什么凯特。 于是在白天,百般无聊中问起黄皮瘦高个:“谁是凯特?” 黄皮瘦高个默默地不说话,也不经过人同意,便把人强行弄上了一只大老鼠。 自己骑着大老鼠不说,还牵着老子的大老鼠跑了起来。 你说比赛就比赛,凭什么要牵着老子的老鼠跑? 算了,大老鼠跑起来蛮舒服蛮刺激,风吹在身上凉飕飕,感觉不错。 就是我们跑了好些天,感觉人越来越少,越来越荒凉,越来越不好玩。 老子和黄皮瘦高个闹着要回去,这老小子死命不肯,还不给吃的。 没办法,为了填饱肚子,只好继续跟着他走咯。 发觉只要顺着他的意思,其实对人也挺好的,虽然他看上去总是那么忧郁。 就这样,走了很多天,我们来到一个地方。 这里的人不是很友好,对人凶巴巴的。 黄皮瘦高个和他们叽里呱啦之后,那些人居然把我们绑了起来,带到了一个洞穴里。 洞穴的门口竖立着奇怪的标志,上面还堆着死人骨头,好恐怖。 洞穴门口,还用红颜色的水划出一些符号,奇奇怪怪一个也看不懂。 进去后,里面又是黑漆漆一片,带我们进来的人居然比老子还害怕,夹着尾巴逃走了。 真想笑他们,自己都这么怕还把我们弄进来,究竟是几个意思? 不过看到黄皮瘦高个显得格外悲伤外,老子就实在笑不起来了。 里面的光线很奇怪,颜色更加奇怪,红色的主调夹杂着黄色和绿色辅调不断地变换着,要是我知道谁他妈的弄出这东西来,老子一定要骂人,来回换来回换,换得老子眼睛疼。 不过很快又骂不出来,因为老子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动物。 这个动物好搞笑,像人吧,它居然有角,像牛吧,它的角却长在额头上,肌肤的颜色也是红色的。 虽然手和大家的一样,但脚却是牛蹄,两个脚趾,圆溜溜的,要是踩在什么狗屎上,会不会滑倒? 一想起摔倒的模样,老子不禁笑出了声。 它赤裸着上身,人形的头部有着红色的瞳仁,鼻子扁塌嘴巴却很大,或许这个人不人牛不牛的东西牙齿疼,以至于说话瓮声瓮气,还总是托着下巴。 牙齿痛所以它晚上睡不好,睡不好嘛眼睛就熬得通红,所以用红眼睛瞪老子,老子也见怪不怪。 它咧嘴呼唤几次“死男人”的名字后,老子就是不应。 这傻叉居然开心的笑了。 笑容真她娘丑陋,都不知道怎么形容。 不过猜的没错,它却是是牙齿疼。 因为老子看到它牙齿很尖。 嗨~这群人都想不明白,牙齿尖,吃东西时容易咬到自己,万一咬个舌头什么的,能不牙齿疼么? 在它身侧居然是那个来吵架的疯女人,她依然扎着马尾巴,所以老子认出了她。 感情她们是一伙的,合计好了把老子弄到这里来。 老子想挣脱逃跑,但这牛一样的怪物朝人走来。 真好奇它的身侧怎么藏有许多触手? 触手粘滑,在老子胳肢窝绕了数圈,挠得人痒死了,憋不住了才笑得很大声。 很奇怪,黄皮瘦高个和马尾妹居然大呼小叫,还抢着来。 玩游戏要排队,插队算什么事,自然是当仁不让了。 它把人轻轻举起,又扒光了老子衣服。 正在纳闷,烂触手居然变的很尖,朝老子肚子戳来。 那疼痛钻心疼,痛得老子大叫。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又不知从那里蹿了出来。 这是人是个懒婆娘,金黄色的头发很多天不洗,都乱糟糟的,真可惜了这幅脸蛋。 虽然长得也不错,也不能这么不搭,懒婆娘好吃懒做,胖得肚子都大了。 正纳懒婆娘出来捣什么乱? 这懒婆娘耍泼,发疯一样尖叫着,哭喊着,甚至于赖在地上满地打滚,早知道把这玩耍机会让给她们,真不知所谓。 正生气为什么又要提及那“死男人”名字时,懒婆娘居然尿了。 尿的颜色和这里的环境一样,也是红色。 更奇怪的是,这几个人居然不抢了,和好了,害得游戏也没有了。 完了,好戏散场了,老子被怪物丢在地上,仍由他人拖走。 被人拖走后,总算和黄皮瘦高个分开了。 谢天谢地,这是这几个月以来第一次和他分开。 心情不错,以至于老子吹起了口哨,就是被人绑得手脚疼。 迷迷糊糊睡中,居然有人胆敢吵醒老子的睡眠? 发觉有人解开了绳索。 抬眼一看,原来是那扎马尾巴的疯女人。 不等老子问她究竟要干什么,她哭丧着脸,带老子走到一个山顶。 还以为她要杀我,正想着怎么脱身,疯女人硬往老子手中塞给东西。 也不等老子拿出来看看,她又拿出一根绳子缚在老子腰间,利用石柱将人慢慢地放了下去。 想开口谢谢这个好心的疯女人,但她却哭了。 虽然没有哭出声,总觉得她很伤心。哭泣中,连同她身上漂亮的项链也一并赛给了我。 真开心呐,因为终于可以拿它去送给漂亮女人啦。 不拿白不拿,拿了也白拿。 老子顺从地拉住绳子,从山上慢慢往下荡。 很久都没玩秋千了,荡起来好舒服。 感觉上面好像来了很多人,并且吵了起来。 这些人吵归吵,怎么能把老子忽略了? 于是老子灵机一动,冲上面喊话:“我在这……” 刚想探头观察究竟是怎么了,忽然感觉身上一松。 下落的速度很快,风声呼呼地,一点都不好玩。 只能发出一种声音,除了“啊”字就再也咏叹不出任何曲调,可惜了我天生的嗓门。 还好掉在水里,浑身酸痛。 水流湍急,把人冲的晕头转向。 想抓住其中的一些东西,比如说像石头什么的,结果太滑根本抓不住。 猛灌了几口水之后又被冲走了,水流冲击力很大,撞得身体发疼,直到脑壳被石头磕了,才昏了过去。 第一节 梦境植入 北境第九区。 伦萨城地下矿井。 钻眼机隆隆作响,震得艾伦手臂发麻。 碎石屑不断跌落,夹杂着粉尘,将眉毛都染成灰白色,更不消说是衣物了。 虽然洒水器喷洒着水雾,去除些许粉尘,可矿井内的空气浑浊、闷热以及烟尘弥漫,加之钻探机发出的噪音足以使人奔溃。 每天干足十二小时才能换来基本的生活保障,这就是艾伦的生活。 嗤~钻探车骤然停歇,工头布朗自车窗钻出头,掀起口罩后喊道:“该死的!又他娘的趴窝了!” 停下手中的钻眼机,艾伦回应道:“想必这该死的机器又闹情绪,我来看看。” 除下橙色安全帽,粘腻的脑壳稍稍舒坦了些。 在这恶劣的井道环境中,这劣质的安全帽并不给人带来安全感,反而使人更感燥热。 掀起钻探车引擎盖,一阵白烟直冒,显然是点火器出了故障。 艾伦拎出工具箱准备更换配件,拧头冲布朗说道:“老哥,最近我老是做梦,而且总是做着同一个梦。” 套进螺母后,发力拧转,艾伦连说话都开始费力。 “是不是你家那婆娘每晚折腾你,以至于令你失眠?”布朗肥腻的脸盘抖动着,满脸猥亵。 “瞎扯淡,没她的事。” 螺帽开始松动,艾伦说话断断续续:“不是失眠,是噩梦。” “什么鬼梦?有没有艳遇?”递过点火器,布朗显露出中年人特有的低俗趣味。 “没有女人,只知道自己穿着一身怪异的连体衣,戴着水晶制成的头盔,在一个模糊的空间内和一个人面对面谈话。”艾伦钻入引擎盖后,开始拆卸着点火器。 “少扯了,是不是科幻片看多了,还是喝多了咳嗽水?”布朗嗤鼻而笑:“老子天天看,怎就没梦到香艳的场景?” “说真的,这不是开玩笑。”点火器极其烫手,艾伦如接到烫手的山芋,急忙丢下。 “梦里那人的脸模模糊糊,都不知道长什么鬼样,光知道它有六条触腕。” “什么鬼东西?净瞎扯蛋。”布朗瞪着眼睛直抱怨。 “我说的是真的。”接过新点火器,艾伦一脸真诚。 “好了,兄弟。今天提前半个小时歇工,建议你回家洗洗睡吧,别再提什么鬼梦。”收起笑容,布朗脸色阴翳。 升降机嘎吱作响,一阵晃动后开始上升。 艾伦依靠着金属壁沿,仰望着橘红色的顶灯。 生活如此沉闷乏味,上班下班两点一线,一如这昏暗的天空,压抑之极。 诚然如布朗所言,连日来被噩梦折腾得筋疲力尽,连神情都开始恍惚起来。 只要一闭眼,那个六只触腕的生物仿佛就在眼前,蜿蜒着触肢朝自己袭来。 喀!又是一阵抖动,升降机轿门开启。 拥堵的机舱内人群急急而出,原本如沙丁鱼罐头般的机舱顿时冷清。 自动关闭后,升降机继续上升。 叮~标有d2的指示灯闪烁,升降机机舱开启。 冷风直灌,艾伦抓起衣角,将身躯裹紧后急忙走出。 过道宽敞,顶部荧光灯冷冷地泛着光芒,映照着穿梭不息的行人。 行人冷漠如机械,清一色的表情仿佛全由一个模子浇筑。 “可怜可怜天父的侍童吧!”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拉住了自己的衣角。 凌乱不堪的头发,污垢满面的脸庞,连手掌都是干枯漆黑。 艾伦摸了摸干瘪的口袋,除了几个面值较小的第纳尔外,并无其他余钱。 叮~金属制成的第纳尔跌落乞讨盆,发出清脆响声。 “谢谢!愿天父眷顾您。”乞丐双手合十,以苍老的声音祝愿着。 将所有的钱系数给了他后,艾伦登上了悬空巴士。 车厢拥堵,依靠在一杆金属拉手后,疲倦感肆虐。 车厢内循环播放着无趣的广告,每天两趟上下班,这枯燥的广告词早已看得腻烦,就算闭着眼都能背出来。 “噹噹噹!”荧光屏画面切换,响声并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音乐。 “您是否为日复一日的生活感到失望,您是否为未来感到迷茫,您又是否又为孤单的日子倍感孤独……” 画面中一位衣冠楚楚的青年男子以喋喋不休的反问提醒着行人注意。 这是一则全新的广告,连艾伦被标新立异的广告词所吸引。 “人生就像一场旅行,不必在乎目到达的地,在乎的,是沿途的风景,以及看风景的心情。放飞身心,让心灵去旅行!米歇尔公司为您量身定制一趟全新的旅途。您不必为昂贵的旅行费而焦头烂额……” 青年男子沉着稳健,以幽默风趣的广告词介绍着:“只需一百八第纳尔,没错!就是这么实惠。您无需经历旅途的颠簸,无需拖拽沉重的包裹,也无需承担暴乱带来的风险,只要您选择我们的梦境植入……” 梦境植入? 这名词绝对新鲜。 艾伦饶有兴趣地聆听着,已无暇观看车窗外高耸入云的摩天楼以及阴翳的天空。 “不要三百八,也不要两百八,只要一百八。是的,你没听错,就是一百八!价格不浮夸,品质有保证。一百八你买不了上当,一百八买不了欺骗,一百八买的是平安……”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不要犹豫,不要等待,错过一次,终身遗憾,好东西您值得拥有!梦境之旅开启您廉价安全的旅程,您只需美美地睡上一觉,即可达成。” 推销员滔滔不绝的唾沫星子简直要将人淹没。 嗤~车门开启,艾伦抬头,发觉到了站头。 “米歇尔公司坐落于诺顿区汉森大楼132层e座,全体员工以真挚的情感优良的技术恭候您的到来。” 瞥了一眼荧光屏,艾伦记下了地址,匆匆而出。 安检口人如马龙,排起了长队。 等待良久后,总算轮到了自己。 捋起袖口,将手腕处条形码在入口处扫描后,数据立马显现。 姓名:艾伦陈。 年龄:28周岁。 地址:伦萨市诺兰达区9幢15层c座。 第二节 骚乱 “嘿!到你了。”安检员手持警棍,冲自己挥手。 穿过金属探测门,步入一道狭长的x光照屏制成的通道,算是安检过关。 通过两道检测门后,通道尽头则是十数个身着漆黑金属装甲的警察荷枪守卫,恭候着。 也不能怪政府小题大做,毕竟第九区隶属于贫民区,暴乱事件频频发生,每天的新闻全都充斥着诸如此类的事件。 一想到这些事件,艾伦无奈地摇了摇头。 回到家中,整个人如同灌了铅块,乏力之极。 “回来了?”妻子莎朗围着围裙,兴冲冲地相迎。 丢下靴子,艾伦随口应答:“嗯。” “亲爱的,今天过得怎么样?”莎朗顽皮般忽闪着眼,冲自己笑意盈盈。 “又是枯燥的一天,简直无趣至极。”剥落衣物后,艾伦趿着拖鞋,朝浴室走去。 工房确实有淋浴室,那也只是囫囵冲洗汗渍和粉尘作用,并不算真正的沐浴室。 “快点洗,洗完了马上晚餐。”妻子大声提示。 莲蓬头关闭后,淋浴房顶部红外线扫描开始,数个原本重叠的圆圈从顶部缓缓下降,将艾伦罩在圆圈中后,开始旋转。 内圈毛刷柔软适中,喷洒出些许沐浴露后,内圈转动。 毛刷如儿时母亲洗浴般温存,轻柔地洗刷着艾伦身上每个部位。 “噢对了,今天下班时有一则广告挺有趣。”为了使得妻子听得清楚,艾伦不得不以大声呼喊。 “什么广告?”门缝拉开,莎朗调皮地伸入脑袋。 转向内壁,艾伦似为囧迫,以手掌遮掩关键部位。 “哟,还害羞?都老夫老妻了,躲什么躲?”妻子揶揄。 是啊,结婚七年,只是自己的潜意识居然如此强烈,总感到十万个别扭。 为了避免尴尬,艾伦转移话题:“你听说过梦境之旅吗?” “嘟嘟嘟!”提示音骤然响起,示意沐浴者伸直上肢,以方便清洗腋下。 “那是什么古怪玩意?你不会想去试试罢?”杏眼瞪得溜圆,因为诧异,莎朗几乎合不拢嘴。 “这种事体还是看看西洋景、图个热闹算了。口号喊得梆梆响,十有八九是骗人的。”嘟囔中,艾伦双臂上扬,健硕的身材毕露。 肌肉匀称,线条俊美,也是因为劳作的缘故,轮廓不比广场中那些大理石雕像差。 只是下腹和肩窝处碗大的瘢痕稍稍遗憾。 “嗬~还以为你真要去试试呢。”收起疑惑,莎朗松了口气。 原本紧张情绪顿时消失,妻子立刻笑意盈盈,转身离去。 胡乱用餐后,艾伦深陷于海绵床中。 圆形的海绵床柔软之极,将人深深嵌入当中。 这种海绵床不是普通的海绵,而是带有记忆因子的海绵,能使人睡得更舒坦。 艾伦指尖轻触虚拟遥控频,天花板两侧绿光荧荧,立刻投射出虚拟影像来。 影像逼真,并非是平面镜像,而是三维成镜,立体感十足,逼真度能与实物媲美。 加之音频阵阵,让人仿佛置身于现场之中。 哒哒哒~ 声线疾速,低音炮猛烈抖动,辅之以旋转的弹射音波轨迹,令子弹效果极其贴切。 画面凌乱不堪,由于摄像处于第一视角,使得画面质感更为逼真。 砰~ 画面一阵晃动后,对讲器大作:“总部总部,华沙街发生暴动,请求批准还击……” 一个金属外装的警员藏匿于警车后,借助警车的防御,冲对讲机大声呼吁。 “允许还击,允许还击。”通讯模糊,对讲机声音浑浊。 一名警察依靠着车头趁对方更换弹夹的间隙抬枪还击。 对方火力甚猛,警官毫不犹豫地激发榴弹装置。 砰!画面又是一阵晃动,强烈的气浪爆射出阵阵碎片,枪械声骤然停止。 脚步声急促,画面抖动平移,警员顿时冲出。 状况惨烈,只见碎砾中横躺着三个浑身血污的男子。 按下对讲机,警员汇报着情况:“击毙暴徒两名,一名轻伤……” 随着报告后,画面停止晃动,恢复正常。 一名浑身邋遢的男子仰躺在地,小腿已然缺失,血液蔓延,形成一个血洼。 这人以手支撑身躯,蹬着残肢,仓促后退着。 或许惧怕死亡,这人惊惧而尖叫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只是路过……” 随着警员近逼,男子垂头丧气。 “把手抱在头上,照我说的做,不然我有权击毙你!”警员并不因这人的求告而放下武器。 “哈哈哈!”笑声凄厉,如地狱中饿鬼哀嚎。 这人猛然抬头,脸上洋溢的却是濒死前的狰狞。 艾伦正在诧异,眼睛瞪得溜圆,指节轻点,画面放大后充斥着整个房间。 嗤~ 男子揪住领口,将衣物撕裂,露出一尊毛茸茸的身躯。 从男子手掌和身躯上的毛势来看,不似人类,反而像某种灵长类动物,胸口迅速鼓胀,似要爆裂。 砰!响声大作。 血渍四溅,逼真程度好像血渍溅到眼中,艾伦慌忙闭眼。 只见眼前通红一片,随后画面跌落定格。 缩小画面后,一位女性播音员翩然走来,以柔美的声线播报着:“今日凌晨,第九区发生一起暴力袭警事件。该事件导致三名男子及两名警员死亡,目前没有任何组织对此事件负责……” 嗤! 画面收缩,画风大转,涌入艾伦眼帘的是一场t台秀。 一群身着奇装异服的女子踏着音乐节点,娓娓走来。 在艾伦眼里,这些女子搔首弄姿,行走方式非常怪异,好像憋着尿又不能立刻解决,只能强忍着将t台秀走完…… “亲爱的,你看你老是看这种血淋淋的新闻,难怪晚上总做噩梦。”莎朗披着浴袍,款款走来,蓬松的头发,想必是刚刚洗浴完毕。 “这才叫高雅艺术,才是真正的美幻美伦。只消多看几眼,都能让人内涵迅速提升。” 丢下遥控器后,莎朗如燕子般扑向大床。 艾伦并不恼怒妻子擅自切换频道,强过虚拟遥控器后,回调到先前新闻频道。 “各位市民们,随着大量的类人族涌入,伦萨市越来越不堪重负。这些兽性十足的类人根本不能算人类,连半个都算不上。上周前,国会通过第三法案,预计下个月开始实施……” 第三节 噩梦 壮年男子臃肿不堪,稀落的头顶经发蜡浸渍后,被梳理得一丝不苟,与他同样不苟的还有表情。 “敬爱的市民们,请与我一起呼吁,驱赶类人族!”男子愤懑,握拳振臂,大声呼吁。 啪!投影仪黯淡,镜像消失。 艾伦正欲恼怒,发觉妻子款款而笑。 “亲爱的,这种国家大事嘛自有大人物来处理,我们小老百姓就别操那份心了,好好守着小日子过不好么?” 说话间手臂如蛇行,攀援至艾伦脖颈。 莎朗浅浅而笑,媚眼如丝。 阖上眼,艾伦叹了口气。 七年婚姻,纵使守着这如花似玉的娇妻,日子重复重复再重复,已过得索然无味。 每天两点一线,上班下班,矿井家中,所有的记忆仅限于此。 “呵呵~”笑音宛若魔咒,诱惑着自己察看。 莎朗正抽动浴袍胸口蝴蝶结的绳头,冲自己忽闪着眼。 “亲爱的,我累了。”别过头,艾伦翻身,以大腿夹住被巾,貌似极为困倦。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莎朗如雌虎发威,扳过丈夫身躯后,嘴中咒骂着:“说!是不是在外面找了小三?” “没有的事。”倦意沉沉,艾伦有气无力。 劈手揪住丈夫领口,莎朗蹙眉横目:“是不是我对你失去了吸引力?” 翻开眼皮扫了一眼妻子后,艾伦咂巴着嘴:“不是。亲爱的,我真累了。要知道高强度的工作只能供我们糊口。” “是不是你的那个破梦害的?快说,里面有什么。” 女人一旦认真起来毫无办法,穷追猛打下艾伦无处可躲,看情形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说实话,妻子容貌绝美,身材气质不亚于t台上的模特。 可艾伦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愧疚,在梦的尽头,有一个女子总在隐隐哭泣。 虽然看不见她的样貌,可自己记得清清楚楚,她身上有一层细腻的绒毛。 这种事情能糊弄就糊弄,无中生有反而火上浇油。 “好了,早点睡吧。”推开妻子的身躯,艾伦哈欠连连。 忽然想起某件事情,艾伦转身说道:“亲爱的,明天我要两百第纳尔。” “你拿那么多钱干嘛?”妻子顿时紧张,急急追问。 “矿井一位同事儿子结婚,随个份子。”欺骗带来的罪恶感上涌,艾伦连话语都开始结巴。 心跳加剧,仿佛将要从喉口蹦出。 “随你了。”声音倦怠,娇慵懒散,好在莎朗并不在意,兀自翻着电台。 浓浓的睡意迎面扑来,艾伦的眼皮如喝醉酒的醉汉,开始磕磕碰碰。 或因电台无趣,或因丈夫缺乏情趣,莎朗也索然无味,翻身而睡。 呼呼~喘息声沉重,如同得了肺水肿的病人,竭力撕扯着。 正当感觉诧异时,发觉自己身处于一个熔洞之中。 岩浆涌动,灼热难忍,腾起的雾气灼烧着自己的喉咙,难怪连喘息都那么困难。 “你,来了?”音线低沉粗犷,熔洞中回音阵阵。 熔洞不大,约莫客厅般大小。 居中一方平台,平台微微高于熔浆,而中间矗立着一条石柱。 细细辨认下,那声音原是自石柱后传来。 “你是谁?” 只闻声音并不见踪影,艾伦瞪着眼探寻着声源。 “我是谁?”声音转换,清脆曼妙,恰似妙龄少女。 她以反问形式作答,稍作迟疑后又释然说道:“我都忘了自己是谁,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终于来了。” 氤氲缭绕,根本看不清对方长什么模样,石柱后究竟藏着几个人,艾伦吃不准,只看见六条触腕蜿蜒晃荡。 “你要做什么?”怪异场景再次浮现,而自己的提问却是一字未改。 “我要做什么?”反问再次响起。 声音沧桑,又换成年迈的老人。 迟疑片刻后,老人回话:“是你找到的我,居然问我要做什么。我还想问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经对方这么一问,艾伦反被问住了,嘴中喃喃自语,痴痴地望着石柱。 可惜熔岩池把人隔离,不然真想冲上去看看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的糊弄自己。 “你是谁?为什么总出现在我的梦中?”艾伦不明就里,疑问随对话越来越大。 “看来你还没有准备好,好像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等你想到了再来吧,我等着你的提问。”收起触腕,声音逐渐暗哑。 见对方似要回避,艾伦大声疾呼:“等等!你究竟是谁?” “想见见我的模样?”触腕甩动,犹如章鱼触肢。 “是的。”接过话茬,艾伦非常肯定。 “一定要看?”反问加疑问。 “一定要看。”艾伦以坚定的话语重述了自己的意愿。 喀~石盘声响传来,石柱开始旋转。 一条粗大的铁链将一个人形束缚在石柱之上,随着氤氲散去,这人的轮廓开始浮现。 健硕的身躯上长着一颗硕大的脑袋,脑袋浑圆光净,怪异的是这人的容貌却是一个孩童,正笑嘻嘻地注视着自己。 “看清楚了吗?”童音响起。 “嗬!”艾伦大惊。 居然只有一个人,那刚才的几个声音究竟是怎么来的? 这人驱使着触腕,勾住艾伦腰际后将人朝自己拎去。 “你~”对视之下,艾伦大惊。 恐惧如同魔王的妖法,使得艾伦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开始罢工,只有那沉闷的心跳似要挣脱胸腔,左突右跳仓皇而逃。 仿佛灵魂脱壳,又像照着镜子,居然能从侧面观测到自己的表情。 梦境中,自己的眼珠似要从眼眶中弹出来,因惊恐再也难以闭合的嘴巴机械式张开,脸颊处肌肉作着无规则的抽搐。 不对! 他不是人,绝对不是,人没有这样的容貌。 硕大头颅两侧嵌着两张面容,面容并非死气沉沉,而是目光炯炯。 三对眼睛一同注视,以三张脸庞同时打探着自己。 左脸颊一个老人忧心忡忡,右脸颊妖冶女子怒气冲冲,当中男童则是嬉皮笑脸…… 恐惧扼喉,令人窒息,这不是结局,只是开始。 声音骤然响起:“无知的人类,你再好好看看!” 声音刚落,脖颈如机械卡簧旋转九十度,以其中一副样貌默默瞻望着自己。 数秒后,又旋转九十度…… 四种不同的声音猛然作响:老人哀叹、女子愤怒、孩童欢笑、男子绝望…… “啊!”惊惧抵达临界点,奔溃如同火山般,开始喷发。 艾伦挣扎着、尖叫着、拍打着、挥舞着双手似要将这怪物撕裂。 第四节 就医 “啊!”惊惧抵达临界点,奔溃如同火山般,开始喷发。 艾伦挣扎着、尖叫着、拍打着、挥舞着双手似要将这怪物撕裂。 “亲爱的!你怎么了?”一双柔软的“触肢”攀附身躯,冰冷异常。 艾伦瞳仁骤缩,如同鬼魅上身,猛力推开来者。 “噗通”声响,艾伦倏然醒来。 发觉妻子被自己推了个大跟斗,跌坐在地,正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所幸地板不像水泥地坚硬,不曾摔伤。 “你究竟要闹哪样?”莎朗歇斯底里。 “亲爱的,对不起!又是这该死的噩梦害的……”发觉自己大汗淋漓,彷佛溺毙之人刚从水中捞上岸,惊恐之余又歉意连连。 “艾伦!再这样闹下去,明天就离婚。真是莫名其妙!”莎朗怒火中烧,银牙被咬得咯咯作响,似要将人生吞活剥。 “对不起,明天我去医院看看,也许是神经衰弱了。”噩梦初醒,整个人都是虚脱的,艾伦折腾了好久方才沉沉睡去。 叮铃铃! 铃声大作,恰对沉睡之人发出抗议,恨不得将分贝提高八度。 “艾伦,我回娘家小住几天。趁这机会大家冷静冷静。要不你去咨询一下心理医生或者看看精神科,我再也受不了你那神神叨叨的噩梦。钱在抽屉里,省着点花。” 虚拟镜像如同真人大小,连衣着声音都与莎朗无异。 关掉妻子的留言,艾伦拉开抽屉瞄了一眼。 数张面额较大的金属片状的钱币叠放一起。 正因稀有金属珍贵,自然钱币就以金属稀有度作为面额大小,这不悖常理。 镭射印版技术高超,金属第纳尔中间“天父”头像露出慈祥和善的笑容,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都是栩栩如生。 该死!忘了和布朗请假这茬。 艾伦拍了拍脑门,掏出全息通话仪开始操作。 播报名字后,通话仪开始接驳。 嘟~嘟~嘟~ 等待许久,然而对方并没有接话。 “您接驳的影像无人接收,请在听到‘哔’的语音后留言……” 该死!想必这布朗又忘带通话仪了,不过在那种鬼地方即使有这东西也是白搭,电磁波覆盖不到地底,根本没信号。 “老哥,昨晚我又重复了那该死的鬼梦。” 穿起衣物,艾伦抱怨:“知道吗?老子被那鬼东西吓得个半死,这东西不是人,十足怪胎一个。” 如买菜大婶般喋喋不休地述说后,艾伦开始穿外套。 “四张不同的面孔活生生地盯着人看,盯得心里直发毛。鬼东西头颅不停旋转,让人感觉像一把上膛了的左轮手枪抵住脑门。” 拉上拉链,顺手翻出一顶帽子,戴在头上反复调试后,艾伦继续说道:“我说老哥,上头那边帮我顶着点。再这样下去我他妈要疯了,连莎朗都避开我回娘家了。” 穿戴得差不多后,艾伦即将出门:“不说了,我得去医院瞧瞧。” 伦萨的医院居然如此热闹,排了将近一个小时后的队伍,才轮到自己。 经医护人员要求,吞下几颗药丸后艾伦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走廊道人员很多,一对母女在攀谈着。 “劳拉,等下进去不要紧张。再有一次你就和正常姑娘一样,拥有完美人生。”说话的是个中年妇女,衣着鲜丽,披着动物毛皮制成的昂贵大衣。 “妈妈,都好几次了,我到底怎么了?”劳拉不明就里,青春洋溢的外表根本看不出任何生病的症状。 “没什么,就是再普通也不过的白血病。”妇女抚摸了女儿的长发,眼中荡漾着母性的温存。 “白血病?这是癌症吗?”对自己的病因,劳拉很好奇。 确实,诚如劳拉母女所说,白血病属于血癌,或许会导致人死亡,却并不是绝症。 自从研发出肌体修复仪后,哪怕是断肢之类的病症都一并解决了,只是修复价格昂贵,并非普通人所能承受的。 那些类人族生活在社会底层,生活极其贫困,连温饱都成问题,更不要说得了疾病以肌体修复仪来治疗。 有钱就是特权,有钱人毕竟是少数,自然特权掌控在少数人手里,以至于肌体修复仪并非用以服务于大众。 包括那些暴动,很多原因也是因为濒死之人的垂死挣扎。 某些人不愿承受亲人病痛折磨,自然会奋不顾身,铤而走险,以极端方式求得治疗。 “艾伦!到你了。”护士大嚷。 “来了。”艾伦起身,将单据递与护士。 查看单据后,护士表情怪异,反复比对,以观察外星动物一般看着自己。 艾伦顿感紧张,心中发毛,唯恐自己得了什么绝症,双手不安的搓动着。 “艾伦,艾伦?”比对名字后护士目露鄙夷:“干嘛取这种的名字?还外星人?切~” 得知并非是自己的病情严重,艾伦耸了耸肩,心境稍稍舒缓。 父母取的名字自然是没得商讨余地,谁叫他们是外星迷。 回忆起父母,艾伦拥有的记忆不多,只知道他们双双安睡在公墓中,一年之中前往奉上一束鲜花便是吊念的全部。 跟随护士进入一间敞亮的屋子后,护士发话:“好了,脱光衣物,躺上去。任何东西都不能携带,特别是金属。” 护士在表格上以电子笔迅速记录着,并不抬眼。 屋内空空如也,简陋到极点,除了中间一副棺材式样的仪器外,别无他物。 “别磨蹭,又没人稀罕。”护士的态度冷漠之极,不容置疑:“最近有没有动过手术?有没有假肢?或者植入过什么东西?” 一连串问题袭来,艾伦一一回答。 回答简单,只有两个字,在自己记忆里除了身上两个伤疤外并无其他异样。 这伤疤也是矿井碎石跌落砸伤的,这件事情自己记忆犹新,还多亏布朗推了自己一把,才得以侥幸逃生。 躺入“棺材”后,盒盖关闭,磁悬浮底座将“棺材”悬空在屋内。 仪器伸出一个环形前臂,灯光开启后,开始旋转。 无刷电机声音特殊,呜呜作响,加之灯光旋转,使得艾伦昏昏沉沉。 第五节 “有病”的医生 “你醒了?太好了。”一张绝美的面容雨打梨花,显然是刚刚哭过。 这女人非常漂亮,年纪极轻,面容陌生又熟悉。 熟悉的是,在梦的尽头,就是这女人。 陌生的是,现实生活中根本没这样的熟人。 或许是杂志上的某个明星罢,艾伦自我安慰,只是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她。 正觉得诧异,女子回头大喊:“快来人,他醒了。” “醒了,醒了,太好了。”一个瘦小的男人大叫。 不,男人年轻,应该还只是男孩。 脸上稚气未脱,连走路都是蹦跳的,更为怪异的是他的着装,简直破烂不堪。 “少……”话音刚开,一个冰冷的声音如晴空霹雳,将这男孩的声音打断。 “检查完毕,出去候着。快点,要检查的人很多,都排着队呢。”护士并不和善,冰冷的态度直叫人失望。 发觉自己陷入迷糊,艾伦匆忙起身。 正当穿着衣物,护士不适时的提醒:“把这喝了,记得将排泄物中的纳米机器人回收回来。缺一个赔一千第纳尔。” 这不是恐吓,纳米机器人就是先前吞下去的药丸,制造精良以至于价格不菲。 面对护士的“善意提醒”,艾伦摇头,喝下那杯苦涩的药水后,下腹咕咕叫唤。 艾伦弯腰弓背,一路小跑,直奔厕所。 厕所对门不远处便是医师会诊室,这样的设计便于护士传唤,说是更能彰显“人性化”。 “艾伦~艾伦?”刚入不久,走廊道内呼唤声尖锐。 所幸药丸是金属制成,经磁力吸附后又被冲刷得干净之极,毫无异味。 将药丸塞入呼叫自己的护士手中,艾伦朝会诊室匆匆跑去。 “艾伦是吧?” 未等人入座,一个与自己年龄相当的男子疾速查阅着手中电子屏,并不抬头。 拉过医师对面的凳子,艾伦心情紧张,自然坐姿也不会舒畅。 自己也就一个高危作业人员,收入不高,万一得个什么毛病,以自己的经济实力来说,恐怕难以承受巨大的医疗费,更不要奢望什么肌体修复了。 “请问阁下从事什么工作?”医师抬头,鹰隼式的眼光冷冷地盯着自己。 “挖矿的。” 艾伦心中忐忑,不知这医师不陈述病症反而关心起自己职业来,心中暗忖:会不会是职业病? “之前从事过其它行业没?”咄咄逼人的眼光不像是在给人看病,反而更像是审问。 “没……没有。”紧张使得艾伦连话语都开始结巴起来。 “抱歉!我了解你们这行的规则。”推了推镜框,医师笑容可鞠,仿佛理解自己的意思。 自从有了肌体修复仪,近视眼老花眼都不是个事,或许戴眼镜更能彰显知识渊博的气质,以至于这医师戴的是镜框,并没有镜片。 “先生!您的病症简述我也看过了,并无异常。”医师口吻极其谦逊,恍若换了一个人。 这种大起大落的情绪令艾伦大感不适,双手下意识地搓动着,以掩饰自己的不安。 “我给您开了一点安神的药剂,希望能帮得到您。”手中的电子笔潇洒地旋转,煞是好看。 “不过请您注意,不要过量,不然会影响到您的工作。” 当提及“工作”这词组时,医师特地加重语音。 “工作?”艾伦迷糊,不明就里。 陡然间领悟他的意思,艾伦悻悻而笑:“好的,我会注意。” 自己就是一挖矿的,属于高危作业,精神恍惚确实影响极大,万一一不留神,井道坍塌,这可是要人命的大事故。 “没什么事我就走了。”也许是因为紧张,连说话都小心翼翼,艾伦起身告辞。 “唔~”医师低头,依然在翻阅着自己的检查报告,随口应答。 “等等!” 刚出门口,医师大叫。 “什……么……事?”扳着门框,艾伦满脸疑惑,心中忐忑。 只见医师笑容亲和有力,再添一分就属于谄媚了。 医师起身,卑谦地递上一张纸片,以柔和的声音说道:“劳烦在上头帮我多多美言几句,拜托了!我叫卡曼,这是我的名片。” 双手捏着名片,躬身低头的态度简直让人不知所从。 “好……好的。”接过名片,艾伦慌张:“没什么事我就走了啊。” “嘿嘿!”医师狡黠而笑:“干你们这行真不容易,你这表情真到位。” 这医师绝对是自己遇到过最不靠谱的一个,明明自己来看病的,经过这么一折腾,反而觉得该吃药的不是自己。 不是自己有病就是医师有病,这态度简直没谁了…… 出了医院,漫步于伦萨街道。 高耸入云的楼层将天空遮得昏暗,空中悬浮车辆穿梭如织。 嗤~ 一辆小车下落,悬停在艾伦身边后车窗下落。 “嘿~伙计,需要我送您一程吗?”一个黑人司机面露笑容,白皙的牙齿与黑色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车身喷满了广告语,而车顶的的士灯亮着。 “不,谢谢!我还是坐悬浮列车好了。”艾伦推辞。 “得了吧,就这个点,车里挤得人都弯不下腰。听说,某个女青年由于挤得过份,回头还怀了孩子。” 司机自诩幽默,故意将悬浮列车拥挤不堪程度夸大,以求招徕生意。 艾伦并不理睬,径自走着。 车辆缓缓跟在身边,司机挥手示意:“上车吧!我家里还有三个小孩嗷嗷待哺呢。” “再说了,一路上有人陪聊天,不会寂寞。我保证能让你听到伦萨黑色新闻。”司机挤眉弄眼。 说辞直白,隐约中透露出司机生活的无奈。 艾伦心软,这黑哥们与自己相当,也算是挣扎在贫困一线的同道中人,咬咬牙,心一横,就当今天阔绰一把。 车门开启,艾伦坐了进去。 望了望时间,司机热情介绍着:“先生,要去哪儿?唐人街就餐?幕府寮看歌妓?或者去暹罗片区享受一把人造人的激情?” 这些地方艾伦从未涉足,有些词汇闻所未闻,看来这黑人司机对伦萨的了解程度远胜自己。 “我想听听什么叫‘梦境之旅’。”脑中莫名蹦出这个词汇,直到出口后,艾伦才懊悔莫及。 “哟呵~你问我就问对人了。”将车辆启动,司机欢快地吹起了口哨。 第六节 米歇尔公司 “我想听听梦境之旅。” 脑中莫名蹦出这个词汇,直到出口后艾伦才懊悔莫及。 “哟呵~你问我就问对人了。”将车辆启动,司机欢快地吹起了口哨。 “听人说这可是高科技呐,比那些什么虚拟游戏可好玩多了。” 自动驾驶开启后,司机只需盯紧前方即可,无需手控。 “那又是什么?”调整坐姿,艾伦兴趣昂然。 “虚拟游戏你总知道罢?可以扮演任何角色,不过先得购买一套设备,而且附属设备太多,价格不菲。像我这样的人只能听听,没那实力参与到虚拟世界中去。” 冲艾伦挤眼后,司机咧嘴而笑:“天天沉溺在那种世界里,人都会变傻,分不出现实和虚幻,以至于精神出问题。我有个朋友就因为分不出虚拟世界还是现实世界,被抓进了精神院,强行切除了脑前叶。” “啊?这么严重?”艾伦目瞪口呆。 “可不是嘛~”发觉客人已不知不觉被自己牵着鼻子走后,司机会心一笑,以喋喋不休的说辞说道:“梦境之旅更神奇,听说原本用于治疗失忆症,后来发现可以重组意识,回植到人脑中,让人获得全新的思想和记忆。最重要的是,它不会像虚拟游戏般令人上瘾,因为你可以选择意识时限。” “意识时限?”惊奇、诧异,简直让艾伦无法想象。 “是的伙计~你可以选择一个礼拜,或者是一个月,之后便忘得一干二净。我说哥们!尤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那滋味~嘿嘿!”司机猥亵而笑,好像领略过其中的甜头。 “夜深人静怎么了?”这句话引起了艾伦的警觉,因为自己正想找一种方法掩盖噩梦,而司机的说辞总能勾起自己的好奇心。 “那种滋味真爽呐!简直爽到根部!在梦境中要什么有什么,最重要的是别人都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梦,在梦中干了什么,真实程度逼真到让人难以置信。”说起梦境之旅,司机侃侃而谈。 以自己心得来看,想必这黑哥们试过了。 “正如广告中所说,价格公道,连我这样的小人物一个月都能来那么一发。”笑容灿烂,司机如沐春风。 “效果真那么好?”艾伦将信将疑。 “谁用谁知道!”司机挤眉弄眼,白皙的牙齿再次显露。 “太好了,想必你知道路的,把我弄到那去。”出于小心,艾伦神经紧绷。 刺激感上涌,多巴胺大量分泌使得心跳骤然加速,艾伦仿佛不是去体验梦境之旅,而是背着老婆去参加一次约会。 “明白!”司机猛打方向,故意炫耀车技。 悬浮的士猛然转身,自摩天楼玻璃窗擦身而过,吓得艾伦心惊肉颤。 “哥们!到了。”车辆缓缓下落,车门开启。 “十个第纳尔。”将手肘搭在车门,司机咧嘴而笑。 递上二十个第纳尔后,艾伦挥手示意:“不要找了,其他的算是小费,你可当作三个孩子的晚餐。” “喔嗬~”将钱币亲吻一下后,司机雀跃:“你这人真好!这是我的名片,有需要就按下上面的按钮,哈利随时为你服务。” 接过名片后,艾伦瞄了一眼。 名片上镶嵌着一个定位呼叫器。 只需按下按钮,要是司机没客人接送,便会直奔而来。 这种方式简单粗暴,也算是“私活”,然而层面上并不允许,因为可以逃税。 叮~ 高速升降机舱门开启,艾伦步入大厅。 大厅装潢奢华,全是迷幻般的装饰。 色彩斑斓的玻璃画犹如绚烂梦境,光怪陆离。 艾伦怔了怔神,心中感慨:想不到这公司招待处的气场都这么大。 “先生,几位?”迎宾小姐点头哈腰,热情到让人无所适从。 “一……一位。” 该死的,早知道换件体面的衣服来。 发觉自己身着便装,似乎与这样的场面极不吻合,艾伦自卑感上涌,结巴回应着。 “请您到前台登记。”礼仪小姐笑容可掬,弯腰舒臂,以热情似火的态度恭迎着来客。 前台处,接待员一袭雪白职业装紧紧束缚着胸口,事业线深凹,而迷你短裙则几乎掩盖不住臀部,雪白职业装与棕色肌肤相印成趣。 递给客户一份电子表格后,接待员伸出手掌,反复翻转后又在比对着什么。 艾伦瞥了一眼,发觉接待员夸张的眼睫毛忽闪着,令自己想起了存在于电子图书馆中的一种动物。 没错,这动物不会飞翔,却健步如飞,更可笑的是一遇到危险,会将头插入沙中,而天真到认为自己安全。 “请您登记一下资料,今天参与的体验者不少,恐怕您要稍等片刻。”张开纤细的手掌,接待员反复观瞻着指甲盖,似乎关注自己指甲的色泽是否恰当。 两指轻捏一杆细长的电子笔,笔尖轻触指甲后,指甲盖迅速更换颜色。 一连更换数种色泽,直到变成猩红色,接待员方才松气。 艾伦发觉这接待员戴着一个发箍,叫什么心情发箍。 凡是佩戴发箍的人随着心情好坏,头发的颜色也随之改变。 莎朗特别喜欢这种小玩意,本打算在她生日那天送她一顶,所以自然知道这发箍的功能。 此刻,接待员发泽鲜丽,与指甲色泽相同,想必心情相当愉悦了。 “艾伦先生。” 一个秃顶的男子夹着一本电子屏匆匆而来。 鼻音厚重,嗡嗡如妇女之音:“欢迎您前来米歇尔公司体验梦境之旅,我叫特纳。请到贵宾室详谈。” 简单寒暄后,特纳打开电子屏。 “艾伦先生,进行意识植入前,请允许我咨询一下您对此次梦境之旅的要求。” 以殷切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特纳期待万分。 “要求?”艾伦瞪眼。 居然还可以提要求?好感顿生,令人轻松不少。 “对~您知道我们公司的原则是客户即是上帝,一切都以人为本。尽力做好每段意识是我们应尽的本分。” 收起广告词,特纳解释道:“例如您想在自己梦境中添加的元素。” “抱歉,我是第一次,麻烦你介绍得详细些。”调整身姿,艾伦歉意连连。 “这个当然。例如说角色限定,剧情限定,内容选择等等。” 第七节 差池 电子笔飞快的点击着屏幕,特纳导出菜单,双手奉上。 见对方迟疑,特纳以电子笔挠着秃顶,公式化的笑容油然浮现:“您可以扮演统御一方的皇帝,过着极度奢华的生活,宠妃三千。” 艾伦摇头。 “或者是幻化为毁灭一切的魔王,摧毁这可恼的世界?”特纳引导。 艾伦低头不语。 “要么做一个亦正亦邪的特工,邂逅无数美女,紧凑的剧情让人流连忘返,并且惊喜不断?” 剧本夸张,显然诱惑着艾伦。 “那就这个吧。” 其实自己也没有构思好什么梦境才令自己最舒坦,毕竟是第一次,艾伦胡乱选择,全因特纳巧舌如簧。 “ok!那就这个了。”特纳如逢大赦,由于自己成功营销,又达成一单生意,自然是欣喜异常。 “您希望自己扮演的角色性格是怎样呢?” 收起公式化笑容,特纳寓意深长:“冷血杀手?热血青年?或者是亦正亦邪的双面间谍?” 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因为紧张,艾伦下意识地搓动双手,果然如那黑哥们所说,惊喜连连。 “那就双面间谍罢。” 这种多元选择简直令人愉悦,艾伦欣慰自己的选择。 “好的。那您希望邂逅的伴侣呢?高大型?丰满型?娇小可爱型?” “咳咳~”特纳轻咳,由于涉及个人隐私,歉意不断,追加道:“当然,米歇尔公司为客户量身定制,自然为每个客户保密。” “这……” 接过电子屏,在特纳的指引下,艾伦开始选择。 “选择成功!您希望这梦境期限是多久?”抱着电子屏,特纳支着下颌,意兴阑珊地望着对方。 “一个月吧。”一个星期过短,为了抹去噩梦,艾伦选择了为期一个月的梦境。 “太好了!数据上传,等糅合完毕后,就可植入。” “恭喜您!”特纳伸手,示意握手庆贺。 艾伦紧张地附和着。 “请随我这边来。” 将人引入到一间室内,示意艾伦躺下。 仪器如按摩椅,只是头处增加了一个巨型头罩。 遵照指示,艾伦缓缓躺下。 特纳开启仪器,躺椅手腕和脚踝处翻出四片金属片,将人固定在躺椅上。 “这是干什么?”发觉全身受制,艾伦疑惑。 “抱歉,艾伦先生。鉴于整个过程会令人稍稍不适,为保证进度百分百植入,这也是无法避免的,敬请原谅!” 事先不告知,只以最好一面招徕顾客,故意隐瞒阴暗面,也是商家惯例。 艾伦微微蹙眉,心中多少有些不满。 肉在刀俎,已成鱼肉,也顾不了那么多,凡事都有两面,受点折磨又算什么,只要能掩盖这该死的噩梦,忍忍就忍忍罢。 嗤~头罩下翻,扼住肩胛后灯光亮起。 催眠气体涌入,望着因氤氲模糊的面罩,特纳的脸也随之模糊。 “艾伦先生,催眠开始,不介意的话我们马上开始了。” 声音扭曲,连同图像也在旋转。 “唔。” 见对方点头,特纳按下按钮。 “特纳总监,特纳总监!董事会电子会话,需要您接一下。” 接待员拧着猫步,匆匆闯入,或因紧张,头发色泽变为浅红。 “好的,这就来。”见秘书神色慌张,特纳瞄了一眼显示屏,转身离开。 嗡~电机启动,发出蜂鸣般的鸣叫。 数根极细的金属探针旋转着,开始刺入脑壳。 一阵刺痛灼烧头颅,仪器开始运作。 电子屏进度条显示着百分比,一旁荧绿灯不断闪烁。 “呃~” 或许过程令人极为痛苦,艾伦发出大声呻吟。 随着进度条的加深,这种痛楚越来越大。 艾伦挣扎着,血液上涌憋得脸皮酱紫,颈部静脉肿胀如蚯蚓,身体也因剧烈疼痛而弓身。 疼痛已达临界,艾伦如分娩的孕妇,剧痛迫使人挣扎着。 嘟嘟嘟! 警示灯大作,警报响起。 进度条运行到百分之七十,便不再推进。 “嘭!”一声巨响,随着艾伦挣扎,手腕处的金属片被挣脱。 锐利的金属片划破肌肤,新增的疼痛激得艾伦浑身激灵,手掌伸入头罩后,开始上掀。 火星四射,烟雾腾起,头罩被艾伦掀翻。 “艾伦先生!发生……” 匆匆赶来的特纳被眼前景象惊呆了,怔立在地,不知所从。 嗤! 仪器发出一声“叹息”,如濒死之人吐出最后一口气息,便瘫了。 只见艾伦双眼凸起,眼中血丝满布,毛细血管扩张爆裂,导致淤血片片。 四肢僵硬,艾伦如科学怪人般木纳地挪动着脚步,身上的衣物也被血渍侵染。 “艾伦先生!你怎么了?快来人!”特纳大呼小叫,欲将上前制伏,被狂暴中的艾伦一拳击翻。 呯! 枪声大作,外屋尖叫凌厉。 “杀人了,杀人了……” 叮~警铃大作,房内暗沉,应急灯旋转,间歇性闪光使得整个公司弥漫着猩红之色。 接待员不顾短裙和高跟鞋碍事,匆匆跑入,头发色泽也随惊吓变为白发苍苍。 呯呯呯! 数发枪响后,接待员躲在角落捂头下蹲,簌簌发抖。 稍稍休息后,艾伦肤色逐渐恢复正常,连凸出的眼珠也变得常人无异。 新鲜空气灌入,艾伦神色冷峻,眼神中丝毫不见慌张神色。 短暂思考后,扯起一个金属凳,藏匿于门后。 透过门缝,朝外扫视。 走廊道中,一个陌生男子身着风衣,阔檐帽压得极低,将脸颊遮住。 这人眼光冷峻,嘴唇紧抿,枪口微抬,冷酷无情地射杀着甬道中每一个男子。 不管男子是否跪地求饶,还是仓皇而逃,这人总能有条不紊地将其射杀。 射击后,以皮鞋踩着倒地人的手掌,只要发觉尚存一息或发出呻吟声的,逐一补枪。 不好! 这人枪法娴熟,冷静沉稳,不像是暴徒,而像在追杀。 思路清晰,与外面杀手同为冷静,艾伦大脑前所未有般飞速思考着对策。 这是意识植入起了效果? 不对。 中途停止,而意识植入只在睡眠中才产生效果,显然不是。 那是? 为什么自己感到世界不再一样,脑袋中许多闻所未闻的东西经激发而上涌。 例如对枪械的了解度和紧急事件的应变力,包括近身格斗…… 砰! 杀手抬脚,踢门而入。 第八节 恍若新生 艾伦瞅准时机,以凳子偷袭。 杀手并不防备有人偷袭,枪械被砸脱。 反应够快,银光一闪,杀手短匕亮相。 条件反射下,艾伦奋起一脚,将杀手踢开。 两人厮打一处,接待员发出一声尖叫,仓惶出逃。 这杀手意志顽强,即便遭铁凳击中手腕也不闷哼,一击不中,反而扫腿。 速度之快,艾伦虽为强壮高大,也措手不及,自然不是对手。 将人踢翻后,杀手一个滚身,抓起枪械,仅凭直觉迅速射击。 生死存亡,命悬一线,要命关头怎能就此嗝屁? 打不过还跑不得? 虽说没有杀手般训练有素,性命攸关下,艾伦的反应并不比这杀手慢,连连翻滚后,跃出门外。 对方有枪而自己空手,只有傻蛋才会硬拼,没弄清状况之前能逃则逃,逞什么能? 子弹如飞,贴身擦过,艾伦迅速奔跑,以转角躲避射击。 刚刚跑到升降机门口,发觉升降机正在上升。 稍作犹豫,杀手脚步声近逼,而自己已然无路可退。 叮!舱门打开,数个同样装扮的人手持枪械赫然出现。 瞅得登记处那张金属吧台比较厚实,艾伦一跃而出。 突突突~ 这些人不曾冲出舱门,所持枪械火力全开,将吧台上的物件打成筛状。 该死! 果不出所料,这些人全都冲自己来的,只是两帮人汇聚,而自己躲无可躲。 若是换在平常,自己束手就擒,大声解释对方认错了人。 但今非昔比,清晰的思路令自己焕然一新。 出去是送死,不出去还是死,缩着更是死,怎么办? 一个大胆构思从脑中浮现。 哈利的名片! 对,就靠它了。 定下策略后,艾伦决心一搏。 按钮按下,哈利油腔滑调的声音传入脑际:“先生,这么快就完成植入了?是不是迫不及待的想回家美美滴睡上一觉,享受一把其中的乐趣?” 听闻枪声大作,哈利转为尖叫:“哦不!该死的,你惹的什么麻烦?为什么有枪声?” “哥们,现在没功夫解释,快把车停在入口处左侧转角,你知道层数,二十秒后我会跳下来。” 枪声呼啸,艾伦只得大声呼叫,这金属制成的吧台根本挡不了多久。 “该死的,我就在下面,正在上升……” 火力骤停,脚步声渐为清晰。 艾伦寻摸着这些人正在更换弹夹,朝自己逼近。 估算时间后,以臂膀抱头,朝窗户猛跑。 锵啷~ 玻璃碎裂,声音清脆。 艾伦破窗而出,猛然下落。 “该死的,这人跳窗了。”一个杀手惊呼。 空气直灌,吹得碎屑飞扬,杀手们伸头查看,发觉这人正攀爬在一辆的士车顶,双手紧紧抓住顶灯不放。 天色暗沉,车流量过大,不利于射击,恍惚间,这人已然消失。 “我说伙计,刚才你几乎没命了,懂么?究竟他妈的捅了什么篓子,引得这帮人追杀你?”哈利怒火中烧,惊魂不定之余抱怨不休。 所幸这黑哥们驾驶技术娴熟,而自己估算精准,不然必定跌个粉身碎骨。 “我他妈还都想知道为什么呢,都是这该死的意识植入坑人,都差点要了老子小命!”自己的抱怨并不比对方小,艾伦一肚子野火。 两人争执不休,哈利抱怨道:“伙计,别怪我无情,我家里还有三个孩子等着我,自己惹的麻烦自己担当,别连累我。ok?” “混蛋!把老子弄回家,快点。”艾伦面色阴沉,虽然极度愤怒,但内心潜质迫使自己立刻冷静下来,不再情绪化。 “真他娘的倒了八辈子血霉,怎么摊上你这种人。前脚才夸你是个好人,可不消片刻就发生这种事。”抱怨归抱怨,哈利还是将人送回了住所。 丢下一张面额较大的第纳尔后,艾伦骂道:“滚蛋!老子再也不想见到你。” “干!”哈利中指竖立,做出一个国际手势,眼神极为轻蔑,驾驶车辆飞驰而去。 回到家中,整个人摊在床上,回忆着先前所发生的事情。 因为思绪混乱加之懊丧之情,以至于不曾开灯。 以前的生活虽然平庸,可至少没性命之忧。 而如今,就因为这该死的梦境之旅令自己的处境变得一团糟糕。 意识植入没成,反而毁了仪器。 自己不像自己,又莫名遭到追杀,甚至连对手是谁,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报警?自首?逃逸? 啪! 正当迷糊,听到锁芯扭转的声响,艾伦警觉而醒。 来人蹑手蹑脚,进屋后并没有急忙开灯。 这人是谁?会不会杀手追来? “艾伦~亲爱的,你在家吗?” 声音熟悉,原来是妻子莎朗,艾伦稍稍松懈。 若在平时,自己肯定起身相迎,可是今天…… 正要放松警惕,一股思绪跃入脑中,艾伦顿感事情不对,便压住回应。 “艾伦~艾伦?” 妻子轻声呼叫,连走路都极为小心,生恐惊动自己一般。 若是在平时,这样的细节,自己全然不会在意,但意识植入失败后,也不知怎么搞得,连听觉都变得敏锐起来。 听到脚步声渐近,艾伦无法藏躲,想好应策后,只得回应:“亲爱的,你回来了?刚刚迷迷糊糊睡着了。” 啪!灯光大亮,莎朗倚着门框冲自己浅浅而笑:“噢~亲爱的,怎么了?今天没去上工?” “是的,去了趟医院,做了个检查。”艾伦装成波澜不惊,几乎被自己的冷静给吓到了。 假使平时,以这种一本正经说假话,绝对会被莎朗看穿,可今日妻子居然深信不疑。 “亲爱的,医生怎么说?”笑意盈盈,莎朗一如平常。 “没事,开了点药。” “又做噩梦了罢?瞧你一身汗,还不去洗洗?” 体贴入微的话语令自己恍惚,方才进门的那番举动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对自己同床共枕的妻子都开始疑神疑鬼,以至于艾伦怀疑是不是脑袋出了状况。 “好的,这就去。”脱下衣物,艾伦朝浴室走去。 热水冲刷在肌肤上,极其舒坦,安静下来后,艾伦陷入沉思。 为了使得自己更专注,全自动洗澡机不曾开启,以徒手涂抹着沐浴液。 长久以来,自己涂抹沐浴露时都会关闭莲蓬头,以求节约水源,而这个看似节俭的举动却让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第九节 出逃 听见妻子在外屋似在与人谈论,声音不大,艾伦侧耳倾听。 “他在家,我稳住他了,你们快来,时间不多……” 顾不得冲刷,将头伸出浴室外,艾伦假意问道:“亲爱的,你妈妈来电话了吗?” “是,是的。妈妈不放心我们吵架,所以,所以打电话来问问。” “嗯,顺道替我向她问好。” “好的。” 妻子的紧张令艾伦起了疑心,胡乱拭去泡沫后将衣物穿上,匆匆走到外室。 抬眼见到妻子神色慌张,以手遮掩着通话仪,而镜像并不曾开启。 “好了,妈妈。先挂了,有事以后再说,马上要准备晚饭了。”慌张只是片刻,莎朗回复镇静。 “亲爱的,我们晚饭在外面吃吧?听朋友说唐人街那边的食物不错。”艾伦故意将话题支开。 “不去了,那边的食物不合我胃口,还是在家里吃吧。”莎朗推脱,准备营造晚餐。 “那好吧。”艾伦假装懊丧,退回客厅。 “你先看看新闻,马上就好。” 甜美的笑容令自己产生错觉,是不是自己精神有了问题,以至于对自己的妻子都怀疑。 “亲爱的,我出去一下。”心情极差,胡乱中想到了抽烟。 “你要干什么去?”莎朗惊疑。 “买烟。” “不能晚餐后再去吗?马上就好,等我五分钟。”厨房油煎食物滋滋作响。 “很快的,马上就回。” 抓起一件衣服,往身上披,刚刚开门,忽觉有人疾疾冲来。 眼前一亮,一柄尖刀明晃晃地朝自己胁下直刺。 反应迅速,抬手相格,艾伦以轻巧之势避过突刺。 正要发问,莎朗见一刺不中,反手再刺。 身手矫健,反应之快,若不是受过良好的格斗训练,这种招数绝非家庭妇女所拥有。 屈指成拳,艾伦凭借自身手臂长度,以率先之机朝对方肩窝猛击。 呛啷!刀刃跌落,危机似将解除,然而攻势并非仅限于此。 莎朗双手扼住对方手腕,借助力道,朝对方耳际侧踢。 如此缠斗怎是个身手了得,柔道五段也不过如此。 所幸艾伦高大强壮,这等攻击不在话下,只需朝前跨出一步,便轻巧化去攻势。 走廊道脚步凌乱,皮鞋拖沓声急促,似有不少人匆匆赶来。 糟糕,有人来了。 以掌为刃,一声大喝后再也不顾怜香惜玉,朝莎朗颈部动脉疾斩。 高手对阵,原本只争一招。 莎朗遭受猛击,如瘫软的面团,翻着白眼躺在地上。 来不及多加思索,艾伦夺门而出。 刹那间,瞥见工友布朗手持枪械,以臃肿的身躯朝自己方向围拢。 “在那里!快!” 身后数个随从陡然开火。 枪声大作,充斥着过道,密集如雨的子弹悉数嵌入墙体。 艾伦熟谙地形,朝安全门跑去。 滚身躲过子弹射击后,撞开安全门。 间不容发,来不及过多思考,攀援住扶梯便开始下滑。 “混蛋!要抓活的。”布朗大声叫骂,恼怒间似在猛扇手下耳光。 也正是这点迟疑,艾伦早已滑下十五层。 脱下外套,将它反穿,鲜红色外装立刻变成深蓝色。 这双面夹克是刚才从橱柜拿的,也正因为对莎朗起了疑心才特意选择。 当初买这衣服自然是为了省钱。 只需花一件衣物的价钱便能享受两件衣物风格,这也在妻子执意下才买的。 可笑的是,没想到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场。 也正因为妻子的那通电话和刻意阻挠自己外出的破烂理由,让自己不再相信与自己朝夕相处了七年的妻子,或许根本没有七年,因为这该死的记忆和意识全他妈可以伪造。 艾伦心塞不已。 入口处守着两个人,行迹可疑。 上身罩着一件大衣,而右手斜插在胸口。 两人眼睛乱扫,紧盯着来往的行人。 底楼是购物超市,进出的人自然不少。 把商场构建在底楼也是开发商的点子,一切只为了买卖。 美其名曰便利,其实真正目的让人在每天过路中不经意地买买买。 如何把别人的钱变成自己的钱,以小钱赚大钱,有这种思想为基准,才算是奸商的入门法则。 艾伦顺了一顶式样普通的帽子,将它扣在头上,以余光注视着两人。 在货架上拿起一包速食食品,假装走到付款处开始付款。 入口处两人以眼角余光朝自己扫视了数秒,或因眼前这人自在木然,毫无违和感,便转朝其他可疑人员观察。 自动收款台排队人员不多,只需扫视货物后便可直接扣款。 好在这个点已到了晚餐时间,以至于没有出现推车购物的人员,不然需要排队。 扼守门口的其中一人以手抓衣领,将嘴藏匿于衣领后,开始回话。 嘟囔数语后,表情明显慌张起来,与旁边这人作简短交流。 艾伦瞅得两人嘀咕,趁此间隙,丢下货物夺门而逃。 两人似乎发觉异常,顾不得遮掩,大叫道:“快!他在那里。该死的,别让他跑了。” 升降机大门打开,布朗挤开人群,引着手下恶狠狠地朝出口奔去。 也不顾人员众多,其中一人朝天鸣枪。 枪声大作,商场内人员惊慌全都趴伏,并不是如期朝门口涌去,这人失算。 艾伦早已冲出大门。 瞥见一辆轿车刚开车门,顾不得是否违法,将人拉下车辆,仓惶钻入。 “欢迎使用自动驾驶系统,请输入您的目的地。”车载语音播报,温馨提醒。 “该死的!”艾伦低低地骂了一句,切换为手动驾驶。 逃逸及时,只差数秒,这蜂窝般的枪眼在车辆后侧立刻满布。 不然的话,仅凭这几毫米的钢板怎么抵御暴雨般的射击?保不准被打成筛子。 车辆如发疯般的野马飞驰而去,艾伦并无驾照,也没经历过操作培训,但涌入的意识却使得自己对车辆的操作驾轻就熟。 “前方车辆注意,立刻靠边停车,若不执行,将视为暴乱分子击毙!” 警笛大作,三辆警车呼啸而至。 与悬浮车辆不同,三辆警车中有一辆是固定翼飞行器。 飞行器调整涡轮角度,盘旋在艾伦头顶。 该死,得甩开它! 第十节 乞丐 极速驾驶差点与对面车辆追尾。 擦身而过中,那些惊慌失措的驾驶员挥拳咒骂,可速度过快,根本看不见对方是谁,只得如疯狗啸月般咆啸着。 直线行驶不占优势,艾伦更换思路,尽量贴近建筑,以这样的方法避免追捕。 “前方车辆立刻停车,驾驶员接受盘查,如若无视警告,半分钟后将击毁车辆。” 嘹亮的扩音器加之尖锐的警笛声,以威吓的手段迫使对方停车。 忽然瞥见前方一幢摩天楼高耸,艾伦有心赌一把。 加大功率输出后,车辆如自杀般朝建筑驶去。 警车如影相随,恪守敬业,坚韧不拔。 测算车速和摩天楼的距离后,艾伦迅速拉高车头。 疾速上冲使得血液挤压在后背,巨大的压强几乎将人压爆。 嘭~从后视镜中看到身后一片火光,艾伦方才舒了口气。 两辆警车来不及转向,直愣愣地撞向摩天楼,深嵌于建筑体内。 嗤嗤嗤~ 响声如响尾蛇摇尾巴般清晰,子弹贴过车身,呼啸而出。 固定翼飞行器灵活多变,并未撞毁,如苍蝇般盘旋于车顶,紧追不舍。 艾伦立马调转车头,俯冲之下,改为贴地行驶。 这固定翼飞行器比悬浮车辆灵活度不止相差一个级别,机舱下腹加特林机炮开始喷射,射线蜿蜒宛若蛇形。 嘭!一阵猛烈晃动,车辆深受重创,如痨病患者,咳嗽般剧烈抖动。 所幸射击角度不是水平,不然艾伦将被贯穿射死。 一个地下入口! 艾伦来不及思量,转朝地下入口驶去。 这是一个人行走廊,并非机车隧道,但艾伦毫不犹豫钻入隧道。 隧道并不深,猛烈刹车中,车辆还是无法避免撞墙。 气囊悉数弹出,艾伦经受猛烈撞击后戛然而止。 踢开驾驶舱,机车损毁严重,车头经撞击后严重变形,下盘的反重力器也在冒着电火花,浓烟冉冉而出。 艾伦捂着胸口,强烈撞击下,好似被八磅锤猛击,连吞咽都极为困难,更不消说是呼吸了。 额角被玻璃划破,好在血渍不多,逃命要紧,容不得包扎修正。 “头可断,发不能乱”,想出这种言行的人就该去死,要不你来个试试? 一想起这个话头,狼狈中,艾伦苦中作乐。 行人见自己狼狈,纷纷闪躲。 冰冷的态度,鄙夷的神情,唯恐避而不见,无不令人心寒。 无奈之下,艾伦捂住胸口朝里逃窜,狼狈情形不亚于丧家之犬。 脚履大可放慢,其实也跑不快,不过大可放心,固定翼飞行器庞大,自然不会跟随。 “可怜可怜‘天父’的侍童罢?” 声音苍凉,似曾熟悉,艾伦迟疑。 抬眼间发觉,原来到了自己经常上下班的必经过道。 这个老年乞丐如城市路标,并不挪窝,或许在这里安了家。 “先生,是你?”乞丐惊呼。 可惜自己正在亡命天涯,顾不上别人的乞讨,自然不会驻足施舍。 “快!他在那儿。” 通道狭长,说话声的传播距离自然比平常传播要远的多。 “先生,请随我来,我知道一个安全的地方。” 老人一把拉住艾伦,推搡着朝转角处跑去。 艾伦虽然疑惑,可眼下并无他选,只得紧随。 两人跳下月台,穿过悬浮列车的磁道,朝一扇暗门跑去。 打开暗门后,继续朝深处疾奔。 这是一条仅供修理维护的电缆井道,被老人发现后改成庇护所,起居吃住全在这。 掀起一块窨井盖,老人率先爬下,紧跟着是艾伦。 悬浮列车车速惊人,呼啸声掩盖了两人的踪迹,艾伦暂时算是转危为安。 “谢谢。” 艾伦道谢,老人并不接受,只是一言不发,继续朝里走动。 老人便走便从破旧的衣物中掏出一个手电,通道瞬时变亮。 在一块凸起的水泥块前老人忽然停滞,转身说道:“你来了,想必是任务失败了?” 收起原本可怜巴巴乞讨面容,老人的双眼熠熠放光,一改常态。 “你认识我?”艾伦大惊,想不到这乞丐隐藏的这么深。 “不错,我认得你。” 老人的话令艾伦更为吃惊,不等人发问,老人继而说道:“一个月前你来找过我,把东西交付我后,匆匆离去。当时原本想问问这东西给谁,可你只是说时间到了自然有人来取。” 目光灼灼,老人感叹:“想不到原来是你自己来取。快点,这地方不安全,拿了东西快走。你身上有跟踪器,他们随时随地能找到你。” 说话间,老人撬开水泥块,拾起一个包裹状的物件递了过来。 这一幕令艾伦茫然,自己托乞丐给自己存东西? 这一切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为什么会这样子? 自己他妈的究竟是谁? “还愣着干嘛?快走!前面有条路,直走左拐,东西边走边看,我来阻挡他们。” 说话间,老人掏出一把全自动枪械,拉开保险后转身朝入口直奔。 这老人究竟是谁?恐怕还有更多秘密潜在,可惜已来不及询问,只得依言而行。 刚跑出数分钟,身后枪声大作。 短暂而密集的交火后,枪声骤停。 “老东西,自寻死路!”随着一声咒骂,又是枪响。 艾伦听得枪声,心中戚然,已然知晓老人为掩护自己而牺牲。 看来事情是真的,这是人命换来的事实。 边跑边拆物件,发觉重重塑料膜包裹下,里面只有三件东西。 条形码,耳塞,钱。 耳塞如黄豆大小,将它塞入耳际后,末端胶质物极软,自动将耳道堵塞。 “当你听到这个声音,说明情况已变得糟糕得不能再糟了。” 声音是个男子,这人的声线和说话方式一致,自然熟悉。 艾伦愕然,可能正如老人所说,就是自己的录音。 “任务一旦开始,就不可能再停止,除非你死了,任务才会终止。哈哈~” 一阵自嘲式的笑声传来,极为刺耳。 可惜这不是语音对话,而是单方面的播放,无论艾伦怨恨极深,心中一万个问候他母亲,也不能令对方得知。 “听我说,此刻的你或许哀声载道,甚至想问候我老母,不过无论你再怎么咒骂,我都不会恼怒,因为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 第十一节 探员斯派克 我了个去的! 艾伦一肚子野火无处撒,只能发在奔逃之上。 “林荫大道霍顿酒店1098房,速度。听到‘吱’的声音十秒后这耳塞就会爆炸,你最好能做点什么……” 吱~ 声音响起,耳塞脱落。 “该死的!” 艾伦一边咒骂,一边将耳塞朝身后丢出。 或许这人计算精准,以至于连说话时间和奔跑速度都计算在内,前方正好是一个转角。 “他在那儿!快开枪~” 布朗的声音再熟悉不过,在他尖叫中枪声大作。 轰~ 猛烈的爆炸恰如其分,引得井道坍塌,而出口就在前方。 掀开窨井盖,艾伦不顾路人鄙夷的眼光,如老鼠般从井道爬出。 刚抬头,便看见路标,路标以红色油漆鲜明地标写着“林荫大道”。 艾伦抬了抬头,发觉霍顿酒店就在不远处,将衣领遮住脸颊后,匆匆而入。 “先生,您是住宿还是就餐?”见来者浑身邋遢,模样狼狈,良好的素质让接待员尽量以柔和的口吻询问着。 “请问1098房是不是预定的?” 艾伦虽为疑惑,但种种迹象表明,至少眼前这些确实真实,并非糊弄人。 “您等等,我帮您查阅一下。”接待员一个标准的微笑,低头查找。 片刻后,接待员抬头说道:“1098被人长期包下,需要扫码才能进入。” 扫码? 三件物品中有个条形码,或许就是它。 将它偷偷贴在左手手腕后,开始扫码。 见接待员面露警觉,艾伦尴尬而笑:“抱歉,我是左撇子。” 一般人的条形码自出生起就被烙印在右手手腕,以至于接待员的疑虑并不异常,自己右手确实标注着真实身份,自然不能让人得见。 滴!响声清脆。 “欢迎入住霍顿酒店,这是您的门卡。” 接待员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邋里邋遢的人居然是长包客,而且是豪华不菲的总统套间。 服务行业的奴颜卑膝顿时油然而生。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今日也算是让这接待员生动地上了一课。 接待员连连致歉,谄媚道:“好像您在这里寄存了一个行李箱,是否一并取走?” 行李箱? 短暂的疑惑一扫而过,艾伦立刻恢复冷静:“劳烦,谢谢!” 趁接待员取行李箱之际,艾伦掏出一百第纳尔,轻轻搁置桌面。 “谢谢!先生好阔绰。有需要请拨打总机,拉瑞乐意为您效劳。”接待员暗暗收回小费,暗喜汹涌,声音更为卑微。 “您走好,左走就是电梯。”见人差点走错,接待员招手示意。 进入房门后,艾伦迫不及待地打开行李箱。 里面东西很多,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1089的房卡。 1089? 这不是在对门吗? 打开一款平板电子仪,画面中一个人形猛的跳了出来,几乎令艾伦吓了一跳。 “不要吃惊!探员斯派克。” 一个虚拟的自己正以虚拟镜像朝自己绘声绘色地解说着。 斯派克? 斯派的意思就是特工,这人连名字都那么诡异,想必也未必就是真名。 “不管是艾伦也好,斯派克也罢,姓名始终是个代号。无论你叫什么,都不能影响你接下来的任务。” 这个叫斯派克的人摊手耸肩,口吻极其轻松,好像在唠家常。 没错,这样的姿势也是自己常用手势,这人或许就是自己。 “将被子打乱,从壁橱拿些浴袍伪装成入睡的模样。对的,我相信你能做到。” 虚拟人一边说话,一边掏出一个黑色方块,在手中炫耀着。 “伪装好后记得将它塞在枕头下,它能模拟人的鼾声。记得放好后再启动,动作温存点,要像对待新娘般温柔,对~很好,因为它是一个炸弹!” 炸弹?我靠,不早说? 艾伦吓了一跳,虽然心中一万个草泥马,可眼下情形不容人发作。 只得依葫芦画瓢,将现场伪装。 “接下去收起东西马上入住到1089房中。在房里,你能看到这里所发生的一切。记住时间有限,它只能帮你拖延五分钟。” 妈蛋,是不是做特工的都这样神神秘秘,连说话方式总是先把无关紧要的乱说一通,到最后才一笔点睛? 艾伦将物件胡乱塞入行李箱,匆忙赶到对门。 “好了,鉴于时间有限,来不及一一介绍里面的东西。接下来我们要取出跟踪器。当然会有点小疼,不过记得尽量温柔点,因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时间到了,我自然会来取回自己的身体。” 又是这茬! 艾伦无奈,只得听从指令。 “注意到这把奇形怪状的枪械了吗?严格意义上说,它不是枪械,而是手术仪。” 斯派克面露微笑,手中拿着一把短柄手枪。 扣下扳机后,枪口伸出一杆“触肢”,末端三个钩形抓挠翕张。 “对的,就是这个,张开嘴巴塞进去。它的前端有个磁力,会牢牢吸附跟踪器,抓住跟踪器后有红灯提示。” 依照指示,艾伦将怪异的枪口塞入喉咙。 一阵干呕呛鼻,几乎连胃酸即将喷涌,而画面中的斯派克依然在解释:“跟踪器吸附在胃壁,酸碱中和,与胃酸反应作为能源。取出后,失去能源的跟踪器自然失效了。” 该死的,谁这么黑,居然想出这种龌龊的发明? 以胃酸反应作为能源,光是这点子就有够恶心的。 一阵干呕后,红灯大亮,艾伦往外拉扯。 “快,就在里面。这下来个瓮中捉鳖。” 房间本是隔音,听不到外面说话,却因黑匣子的缘故,艾伦听得一清二楚。 “大家小声点,这家伙料不到我们来得这么快,听声音还在打鼾。” 布朗声音过于熟悉,从平板上看到布朗正带着人蹲守在1098的门口。 “我数三声,房门打开后直接冲进去,不能让人跑了,知道么?” 小声斥责中,布朗连话音都带着忿恨:“再搞砸了上面断然饶不了咱们!三、二、一,上!” 跟踪器被取出,艾伦憋得眼泪直流,由于电力不足,斯派克的影像开始模糊。 “看到两个圆饼了吗?它是磁力吸附器,马上你……能派得上……” 第十二节 孰去孰从 抓起两个圆饼,发觉它是个手套,拇指侧有个按钮。 镜像开始模糊,斯派克的话语开始断断续续:“听到……爆炸……后,不要犹豫……跳……” 嘭~ 强烈的爆炸将门吹飞,想必是黑匣子爆炸所致。 艾伦虽处对门,所幸床塌在隐蔽处,强烈的气浪使得屋内碎屑乱飞。 走廊道鬼哭狼嚎,想必是爆炸带来的巨大杀伤力,足以使布朗等一伙人喝上一壶。 “时间不……多……去找红……桃皇后……”能源不足,斯派克的镜像消失。 该死!关键时刻掉链子。 艾伦将东西胡乱塞入背囊,顺手将平板朝窗口掷出。 玻璃碎裂,冷风直灌。 “他在那儿!快射击~” 听闻玻璃碎裂,一个杀手不顾满脸血迹,眼力尖锐,抬枪便射。 “妈的,别开枪,这么高的楼层他逃不了,抓活的。”在布朗的骂骂咧咧中,杀手枪火骤停。 趁这档子,艾伦翻身跃起,掀翻床铺,用以遮挡门口,顺势朝窗外跃出。 一百层的楼层说高算高,说矮也矮。 高的是,以这样的高度跳出去必死无疑。 矮的是,落地时间不足数秒,令人来不及反应。 嗡~圆盘或许静默无声,可艾伦感觉嗡嗡作响。 下坠中瞅见一辆悬浮机车驶过,距离不远,艾伦倏然按下按键。 强大的吸附力将艾伦牢牢吸附在车身,车速过快,连身体都被风吹得晃荡。 “妈妈!我们撞到小鸟了。”车内孩童声音甜甜,捧着毛绒玩具朝身边母亲忽闪着眼。 “怎么会呢?”母亲也感到了异样,将车速放缓。 这种强力吸附虽使得艾伦逃过一劫,可滋味却是难受之极,也因为车辆的减速,使得身体略微好受一些。 呜~一辆同向行驶的车辆猝不及防,擦身而过。 喇叭如流星滑过,依然响彻不止。 亏得自己及时规避,不然身躯早被撞成两截。 两个磁力吸附器轮流交替,艾伦借此攀爬。 “妈妈,我看到有个人爬在我们车上。”趴在车窗,孩子叫道。 “什么?”母亲大感疑惑,朝车外望去。 虽为疑惑,车辆却开始下降。 瞅得机车下落,艾伦松开按钮,跳下机车。 踉跄几步后,逐渐消失在暮色之中。 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将背包内的物件抖落在地。 艾伦检查了一下物件:第纳尔数沓,袖珍枪械一把,弹匣三个,手册一本。 无论再怎么倾倒,都抖不出第五样名堂来。 怎么办? 是听从斯派克去找什么鬼红桃皇后呢,还是拍拍屁股回家? 夜已深沉,街灯荧蓝。 一阵冷风吹过,艾伦倍感寂寥,懊悔情绪不断浮升。 家? 恐怕是有家难回。 艾伦苦笑着:若目前遭遇真实,那么原本的家并非是自己真正的家。 家是虚拟的,工作也是安排的,妻子是假的,连记忆都不是真实的…… 还有什么值得相信? 都是这该死的梦境之旅戕害了自己,原本中规中矩的生活被打乱了,甚至对妻子莎朗感到愧疚,毕竟没有发生变故前,两人相处还是挺和谐。 可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 布朗那恶狠狠的神情历历在目,几次三番都要射杀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深仇大恨,回头万万是不能。 种种迹象表明,自己或许就是这该死的斯派克,特工斯派克。 一想到特工,这种生活不是自己一直都希望的吗? 紧张刺激的特工生涯,有数不尽的美女金钱,为了任务不择手段…… 既然回不去了,实在不行就流亡吧。 艾伦瞄了这几沓第纳尔,想必它足以支撑一段时间。 或者逃出这该死的第九区,去黑市换个假户口,到别的什么区换个身份重新生活? 流亡的日子不如流浪狗,这种夹着尾巴过一辈子的生活并不是自己所希冀的。 要不还是遵照斯派克所言,去找什么红桃皇后? 艾伦犹豫着。 对这种“刺激”的特工游戏令自己既害怕又欢喜,好像儿时玩螃蟹,面对大螯,束手无策。 害怕的是,前方路途如这夜幕,寂静而黑暗,都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恭候”着自己,保不准今夜就嗝屁了。 喜欢的是,这一切,不正是从一开始就想摆脱繁冗的生活,顺自己潜意识而特意选择的么? 艾伦? 斯派克? 或是别的什么名。 一切都只是代号。 那么自己究竟是谁? 为什么会在这里? 今后该怎么办? 猛然间想到一个人,艾伦下定决心以自己的力量寻找答案。 收拾完东西后,艾伦匆匆而出。 路过一处转角,忽然一个闪光,吓得艾伦立刻掏出了枪械。 发觉是监控后,心中陡然明白数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尽量避开这些该死的监控。 绕了许多远路,艾伦逐渐进入一处僻静的机车旅馆。 机车旅馆属于便捷旅馆,人流量大,人员成分复杂,正是警力薄弱之处。 而且一般都与管辖的警员沆瀣一气,自然不会严格登记,即便来检查也是走个形式。 也正是看上这点,艾伦匆匆而入。 “老板,来个包间。”艾伦甩胯躬背而行,故意装成一副地痞腔调。 “钟点还是包夜?”吧台处一个肥胖男子并不抬头,紧盯着频幕,手捧一包油炸便捷食品,观看着比赛,正前方桌面处另有大杯碳酸饮料搁置着。 “包夜,越僻静越好的那种。”依靠着吧台,艾伦单腿直抖,连指节都似因不耐烦而叩着桌面,痞里痞气的口吻,令自感流氓气息十足。 “511,一百第纳尔。”丢出钥匙后,胖墩抓起一把油炸食品,张开大嘴,囫囵塞入,依然紧盯着频幕不放。 “老板,有没有特殊服务?”假装四下张望后,艾伦小声问道。 “嘿嘿嘿~”胖墩冲频幕一阵傻笑,抖得肉花翻滚。 趁广告间隙,才勉为其难地别过头,冷冷问道:“要什么特殊服务?自己挑!” 一打名片随扔出而散逸,名片中花里胡哨的照片引得艾伦直视。 照片大都是搔首弄姿,浓妆艳抹的女性,当中不乏男扮女装的“妖人”。 第十三节 帮个小忙 若是换成别人看到这些斑斓的名片,大都会唾液激增,暗暗吞咽口水。 可自己心情低落,与之相反,简直是不忍直视。 时下今非昔比,艾伦只得装成一幅心花怒放的模样,仔细挑选起来。 “切~还是个雏罢!”胖墩嗤鼻直哼,态度轻蔑。 不是吧? 明明自己伪装的很好,想不到,居然被这不惹眼的胖墩看穿了,要是在关键场合,指不定因露馅而招徕杀身之祸。 想到这,艾伦寒意上涌,脊背处冷汗直冒。 “为什么这么说?”艾伦收起刻意造作,改为正色问道。 只见这胖墩拿起包装袋,将碎片系数倒入口中,大肆咀嚼起来,食物碎渣粘连在嘴边,看似可笑之极。 大快朵颐后,用吸管尽力吸了口碳酸饮料,并不发话。 想必饮料不足,咕噜作响。 将饮料含在口中簌了簌口,胖墩方才大快朵颐,翻着白眼回复道:“一看就知道是个雏。一般人猎色,要么注重上围,要么打量下围,而你却看什么长相。只要是明眼人,一瞅就知道是个雏!” “切~”胖墩极为不屑,翻了个白眼,嘴中发出鄙夷的怪叫。 居然还有这样一说! 艾伦惊愕。 不由间好奇心大起,悉心问道:“为什么?明明我假装的很好,貌似一切正常,然而在你眼里就一眼戳穿?” 胖墩紧盯屏幕,恭候着好戏开场,态度极不耐烦:“又不是挑老婆,看什么颜值?女人嘛~熄了灯都一样,谁还在乎长得好看不好看。高矮胖瘦,各有千秋~” “咳咳……” 胡乱抽取一张名片,艾伦假咳一声,匆匆离开。 看来自己的警惕心不足,这胖墩只消一眼,便能戳穿自己的西洋镜,以间谍角度来说,严重的不合格。 看来还要从演技上入手,得花费些心思。 拨通卡片号码后,趁等待之际,艾伦拿出一杆纸笔,列出一个清单。 钱虽不是万能,但缺少了钱却是万万不能,只要有足够的金钱,能让自己方便更多。 “晚上好,请问先生,您需要什么服务?”老鸨声线温柔,犹如初春猫挠。 生意上门,毕竟是有钱可赚,能多热情就要有多热情。 试问,又有谁会拒绝热情似火呢? 反过来说,钱嘛,又有谁会嫌多? 不看僧面看佛面,自然没人会和钱财斗气。 这老鸨恨不得将说话声变成黏蝇纸,以求来一个黏一个,来一双黏一双。 “咳咳……来个温柔顺从的。”洞悉胖墩暗指寓意后,艾伦装腔,假装自己是个采花惯手。 “哎哟~您真坏!不知先生对年龄有什么特别要求吗?咯咯~” 对话机那头,老鸨笑靥如花,越发妖娆之至。 服务行业有个不成文的规则,没有最满意,只有更努力。 “只要是年轻的就好。” 听人说姑娘只要是年轻的,就不会太差,有道是年轻就是本钱,艾伦装得头头是道。 “您稍等。”通话搁置。 笃笃笃,十数分钟后,房门敲响。 艾伦通过猫眼打探,发觉一个妖娆女子姿态优雅,举着一支细长卷烟,正在等待。 女子猛吸一口烟后,又急急喷吐,想必是内心焦虑。 将人放入房门,艾伦特地留了个心眼,张望了走廊又贴墙倾听,谨防跟稍。 “哎哟~我说老板呐!想不到你还这么小心?是不是怕被你老婆抓个现成?”女子年轻,或因职业缘故,态度孟浪。 将门锁闭后,艾伦脸色阴沉,走至床榻入座,神情懈怠。 “老板,需要什么类型的服务?我这里有……”女子款款媚笑,开始褪衣。 “咳咳~先等等,我有个事情要交代。”艾伦出声制止。 “什么事能比这事情重要嘛?古人都说了,食色,本性。”女子褪去外衣,一声嘤咛后,扑向艾伦。 “哎哎哎~等等先。”艾伦推搡着女子,一脸正色而道:“我想你帮个小忙……” “怎么?特殊服务可要加钱的!”女子脸色微变,似为不悦。 取出一沓第纳尔后,胡乱抽出几张,与清单一并塞入女子手中。 艾伦声线低沉:“帮个小忙,帮我买点东西。” “真是怪人~”打开纸张,女子瞄了一眼清单后恢复谄笑:“早说嘛~要这些东西在电话中说清楚不就好了?我就直接带来了。” 穿回衣物,女子意犹未尽地抛了个媚眼,放浪笑声大作:“看不出,像您这样的帅哥还好这口。角色扮演什么的我最爱了。” 得了钱财,女子夸张地拧着胯,欣然离去,走动中,臀部剧烈抖动。 摊在床上,艾伦感慨万千。 想不到自己沦落到这种地步,点了特殊服务不说,还被风尘女子耻笑。 等待最为无奈,艾伦迷糊睡去,直到敲门声再次响起,方才惊觉而起。 “喏~东西买来了,说说怎么玩?”香水刺鼻,将物件丢在床上后,女子一个踉跄,朝身上扑来。 艾伦大囧,急急推开,女子似乎意犹未尽,咯咯娇笑:“出来玩还这么拘谨,闷骚得一塌糊涂罢?” “住口!”艾伦疾言厉色,发觉这种态度冒昧唐突,便柔声说道:“好了,你走吧。” “这……就完了?”女子惊异。 “服务完成,你可以走了。”艾伦开始清点物件。 “什么?”女子怒气冲冲,有种被愚弄的感觉,厉声骂道:“即便要我滚,一分钱都不能少。” “多少钱?”艾伦懒得抬头。 “一千第纳尔。”愤恨使得女子故意抬价,以发泄愚弄之意。 “这是两千。”抽出两千面额钱币后,艾伦掷于桌面。 “这还差不多。”女子转怒为笑,抓起钱财将文胸拉开后悉数塞入。 “真的不来一发?钱都给了可不要浪费哟~”脸色转换之快,直叫人咋舌,女子殷殷期盼,欲火上涌。 “有需要再叫你罢。”碍于心思并非在这方面,艾伦巴不得这人早点离开。 “本以为肌肉发达的型男老娘还能恣意享受一番,没想到真他妈怪人!”高跟鞋踢踏响起,女子摔门而出,留下艾伦兀自苦笑。 第十四节 医师卡曼 要改变一个人的容貌极其简单,可要变得别人认不出,却并非是易事。 翻开手册,里面记载了简单的易容术。 艾伦忙碌半天,才将塑化胶溶成片,裁剪后按要求刻画出一些皱纹。 剪下一些假发漂白后,植入硅胶,将它粘贴在眉毛处。 戴上假发穿上女子买来的衣物,发觉自己苍老了三十岁。 女子的清单里还有些化妆品,经过粉饰,已然认不出镜中之人就是自己。 忙碌半天,又参照手册,将老年人的特性领悟后,才匆匆而出。 有了这套行头,艾伦不再躲躲藏藏,而是大摇大摆地走出旅馆。 胖墩专注于剧情,并不在意一个老头走出。 胡乱吃了点食物果腹,艾伦打了个的士,朝一幢高耸的建筑赶去。 叮~门铃声清脆悦耳,令人稍稍解除些焦灼感。 开门的是一位年轻女性,一身健美服紧裹,玲珑身材凸显。 或因刚刚运动完毕,额头还沁出丝丝汗渍。 “老先生,你找谁?”声线清脆悦耳,纵使瞪着眼满是疑惑都无法遮掩其青春靓丽。 “卡曼医师住这吧?”来之前特意在用餐的汤水里多加了些盐,齁住喉咙后,使得说话更加苍老。 “我是米勒医师,同事。” “卡曼!有人找。”拧头叫喊后,女子歉意:“你等等,他马上来。” 并不将来人放入屋内,女子径自回屋。 “先生,你是?”卡曼便装,鉴于眼前这人并非熟悉,下意识地推了推镜框。 “别出声!看得出你的妻子很漂亮,你们很恩爱,我只要问几个问题,保证不打搅你的生活。”艾伦拉出枪柄,故意让卡曼看见。 “跟我走一趟,这里不适合谈话。” “好,好的。”卡曼开始慌张。 “冷静点,我不想擦枪走火。”艾伦压低声线。 “亲爱的,米勒博士要我拿点资料给他,我得出去一会儿。”卡曼大声呼喊,不想令妻子担心。 “好的,早点回来。记得带钥匙。”内屋音乐悠扬,卡曼的妻子似在练着瑜伽。 “去我办公室谈吧,那里安全清净。”卡曼恢复冷静。 鉴于手中有家伙,而且这医师的家被自己摸到了,艾伦信心十足,吃定他耍不了什么花样。 离开卡曼住所,两人再次返回了医院。 经过护士台时,一个护士打招呼:“卡曼医师,这么晚了还回办公室,这人是?” “是啊,明天早上还有个手术,我得准备一下。这人是我老师。”卡曼轻松回复。 “知道了。噢对了,刚刚有电话询问你的住处,那人很奇怪,匆匆忙忙就挂了。”护士询问。 “没事,等下安排一下明天的事务。” “好的。”护士匆匆离去。 进入医务室后,卡曼当仁不让,径自入坐。 倒了杯水后,卡曼表情极其平淡,信口说道:“请自便。” 将水杯推至艾伦跟前,卡曼随意之极。 将身姿放松于靠椅后,盯着来人问道:“说吧,艾伦先生。是不是问问上次检查的事?” 艾伦心中愕然,自己精心伪装,居然被他一眼识破。 正要发问,卡曼笑了笑,自我解释:“自从你一到我家门,我就认出了你。别奇怪,或许艾伦不是你的真名,可这伪装术怎么能骗得过医师?” 既然被试穿了,艾伦只好收起疑惑,淡淡说道:“没错,就是我。” “是不是想问问你脑部的那件事?”卡曼打断问话,一针见血。 “脑部?”对方的一席话令自己更为疑惑,艾伦只得跟随他的话语重复着。 “一般来说,普通人只要来过医院,都会有简历,而你却没有。无论我怎么查找,都翻阅不出你以前就症的病历。所以我自然留了个心眼。” 戳中对方的好奇心,卡曼微微一笑。 “加上你大脑中的精密仪器,无不显示出你不是一个平凡人。今天新闻里的几桩事都是你办的?” 经卡曼点拨,艾伦幡然顿悟,想必大闹米歇尔公司,警车追捕都已经上了新闻。 艾伦只得承认:“不错,是我做的。” “可惜这都不像老道的特工风格,真猜不出你居然还是个新手。知道吗,整个第九区都在通缉你。”卡曼又是微微一哂。 “不需要你提醒,明眼人都知道。”被戳中心理后的艾伦有种反主为客的失落感。 “你不光是来问我脑部精密构建的事,并且你还想知道自己是谁,对吗?” “这……”目睹这年轻医师的笑容,艾伦感觉有种无名威慑力。 紧张使得口干舌燥,端起水杯不禁抿了一口。 “可惜我也不知道你之前是做什么的,只能告诉你,你脑袋中的仪器是一种特殊的读取储存器,可惜它是空的。”卡曼的笑容更加灿烂,甚至有些得意。 “空的?”艾伦喃喃自语。 “不错!严格意义上说你的记忆被抹去了,虽然可以通过催眠,唤醒你曾经的意识,但以现在的科技水准并不允许,任何一个医院都不会为你做。”收回笑容,谈到医学技术时,卡曼满脸肃穆。 “肌体修复仪可以不可以?”艾伦一脸困惑。 “哼~你知道的,肌体修复仪只能修复破损细胞,很明显意识不属于细胞组织。”双手交叉,卡曼兴奋中带着期待。 无助,惊恐,迷茫令艾伦冷汗直冒,连灯光都开始泛白。 “那怎么样才能找回我的记忆?”艾伦连吐辞都开始结巴。 “实话告诉你,再过十分钟。艾伦先生,你将会回到自己应有的位置。” 卡曼的镜框开始模糊,艾伦连意识都开始迟钝起来。 “你给我喝了什么?”艾伦显得有气无力。 “作为医师,让一个人昏迷的方法有很多种。”卡曼笑意盈盈:“刚才与我交谈的护士已经报警,再有十分钟你就得被人领走。趁还有一点时间,有什么疑惑就赶紧问。” 冷汗直冒,连手脚都开始冰冷,艾伦唇色泛白,抖索着问道:“怎么样才能找回我的记忆?” 第十五节 人生全靠演技 “两种方案。要么找回属于你脑中的物件,要么找个类人族的变异人使用精神电波帮助恢复。” 以拳遮住嘴唇,卡曼假装咳嗽:“据我所知两者的可行性概率都低于百分之一。会使用精神电波的变异人只有一个,并且早已死于戡乱中。艾伦先生,失落滋味怎么样?” “你……”艾伦趴伏在桌面,紧盯着时钟似为浑身僵硬。 “还有七分钟,五分钟的时间应该够我从容不迫地走出了。”以手臂撑起身躯,艾伦恢复正常。 面见这诡异的咸鱼翻身,卡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珠子差点因惊奇而跌落:“你……不可能,喝了我的药剂,不可能这么快回复。告诉我你怎么做到的?” “谁说我喝到嘴里一定就喝下去了?”艾伦笑了笑,将袖口翻出。 水渍沁透衣物,色泽自然深沉。 “非常感激你刚才所告之的一切。这些话,恐怕不是用枪抵住脑袋,便能毫不保留说出来的吧?要不是我将计就计,想得到这些掏心置腹的消息,恐怕还要大费周章。” 艾伦抬了抬枪口,示意卡曼不要轻举妄动。 “或许我的易容术并不高明,但这只是表象,演技才是做特工最佳的伪装。” “你热情地倒水,用言语撩拨我,令我紧张而口干舌燥,于是促成了将计就计,而且药力过多,与平常喜欢喝纯净水的人来说口感极差。”艾伦并不得意,依旧面色从容。 虽然起初并没有识破卡曼心机,故意引诱自己到这里来,但从他与护士之间眼神交汇,加之无端交谈,还有莫名的热情足以令自己起疑心。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虽然你设计陷害我,鉴于你说了那么多实话,多少也得谢谢你。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先委屈你一下。”话音刚落,趁卡曼疑惑,陡然间朝脖颈动脉猛击。 动脉受制,出于保护不受损的机制,会停止供血,使人短暂昏迷,但这种操作,力度必须把控得非常严格。 过重会导致人的死亡,过轻则效果不佳,恐怕再无第二次机会。 艾伦知道自己不算高手,高手只需以拇指按压就能令人昏迷,这些手法,特工手册有详尽介绍。 从墙壁取下一件白褂,披上后又以口罩遮掩,顺手拿起一本电子记录表夹在腋下,匆匆走出。 护士台人员早已疏散,只有那个报警的护士依旧在张望,对艾伦的这身装扮并不疑心。 刚走到升降机门口,升降机顿时打开。 里面数个人手持枪械匆匆而出,训练有素的他们立刻分布在各个路口,扼守要道。 一人过于匆忙,低头奔出。 以至于两人不经意间撞了一下。 “你吖的瞎了?走路不长眼?”来人气势汹汹,张口便骂。 艾伦抬眼,发觉原是布朗,假装俯身拾取电子记录表。 布朗一怔,骂骂咧咧朝手下走去。 艾伦借此一个箭步,匆忙蹿入升降机。 两人对视,布朗总觉得这人可疑,加之这人并不发声,布朗幡然顿悟。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可惜升降机舱门关闭。 一顿爆射,将舱门打得千疮百孔,可惜升降机已然下降。 “通知楼下弟兄封死各个路口,快!”布朗暴跳如雷,断然想不到两人擦肩而过。 升降机下行,艾伦麻溜地按下三层,二层,一层的按键,再朝顶部气道螺丝射击,掀起气道盖后躲在舱侧。 叮~升降机行至三楼。 舱门大开,艾伦火力齐发。 两个杀手被撂倒后,艾伦匆匆走向病房。 不顾病房内患者惊惧,打开窗户,顺水管滑下,艾伦的身影消失在茫茫暮色之中。 这医院是第二次来,之前就注意到它的设计结构,没进门就想好退路,这是特工首要的素质。 夜幕沉沉,艾伦思量着卡曼的言语,一心思索着接下去该怎么走。 “伙计,我说过即便将我强暴,也不会载你,给再多钱也没用!”话音的尽头是哈利喋喋不休的咒骂声,只因为自己又按下了定位呼叫器。 “一千第纳尔怎么样?”艾伦声线沉沉。 “我滴个天呐,你这是要逼我走上绝路?” 哈利抱怨不休:“给再多钱都不去,坚决不去!” 遭到拒绝,艾伦心灰意冷,盲目地走在街道上。 “两千!给我两千就干!”定位呼叫器大响,哈利以几近癫狂的声音叫嚷。 “不是说把你强暴了都不来吗?怎么两千就甘心受辱?”艾伦嗤鼻。 “没有谁会跟钱过不去,就让蜂拥而来的第纳尔强暴我吧。等着我,马上到。” 有钱能使鬼推磨,艾伦摇头苦笑。 嗤~车辆骤停,哈利伸头而出:“快点,你不怕死我还怕死,要不是看在三个孩子的份上,鬼才来接你。” 艾伦匆忙上车,还未坐定,哈利又叫道:“这次去哪?快点,干完活把定位器还我,从今后咱们谁都不认识谁。” 还真以为哈利良心发现或者是被金钱诱惑才来载自己,原来是来讨回定位呼叫器,以撇清关系。 世道炎凉,人心不古,艾伦倍感寂寥。 “不知道,你胡乱开吧。”艾伦摇头,思绪陷入迷茫。 “我了个去!”听到这样的回答,哈利几近癫狂:“谁摊上你谁他妈倒霉,说不出地点你就下车。” “那去你家,这下总有目的了吧。”艾伦淡淡回应。 “你要害死我吗?”哈利抱怨,态度恶劣以至于耍赖不走了。 “唉!原本想找红桃皇后的,可这人海茫茫,毫无头绪。”艾伦将实情托出。 “找她?”哈利白色的眼珠瞪得更为圆溜,几乎不相信眼前这人说的话。 听到这个信息,哈利如泄气的皮球,摊在座椅上,没一点好气:“找她还不如被一枪打死,这种人根本惹不得。” “看来你有方法能找到她?”艾伦欣喜。 “没有。”哈利眼皮低垂,更是垂头丧气。 “那算了,我自己去。”打开车门,艾伦即将下车。 “别折腾了,上车吧,整个世界都没人知道她藏在哪儿。”引擎启动,机车缓缓行驶。 第十六节 黑拳 “那算了,我自己去。”打开车门,艾伦即将下车。 “别折腾了,全世界都没人知道她在什么鬼地方。”引擎启动,机车缓缓行驶。 “得,那我还是下车吧,两千第纳尔也省下了。”艾伦以金钱为由头,扬言下车。 “别啊,伙计。我不知道并不代表别人不知道,或许有个人知道什么鬼皇后的线索。”哈利吃瘪,走了下风。 “那就别磨蹭了。”艾伦心急如焚。 车辆行至唐人街后,哈利将车辆停在隐秘处。 “进去吧。”两人滞留在一家餐馆前,哈利甩头示意。 “这是要就餐?”艾伦疑惑。 “进去后看我眼色行事,别乱说,知道么?”哈利言辞正色,不似先前喋喋不休。 甫入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厅。 大厅装潢奢华,大都以木石构建,古色古香,极具东方风格。 除去贵重的厚绒地毯外,当属一盏巨型吊灯最为引人瞩目。 吊灯大都以木质构成,自天花板垂下,数个六边形灯罩围拢一圈,合抱一围巨型纱灯。 灯罩全以薄纱覆盖,每一格绘有刺绣。 薄纱所描绘的大都是仕女。 这些仕女神态不一,所处的环境也是不等不一。 浣纱的,抱乐器的,焚香拜月的,看得艾伦眼花缭乱。 虽然自己的姓氏也有个陈,但目前身份扑簌迷离,有没有东方血统还值得商榷,或许是攀风附雅,胡诌乱编,未必是真。 俩人越过迎宾女子恭迎,朝前台走去。 前台处,一妙龄少女似在恭候。 哈利趋步上前,与女子攀谈起来。 艾伦注意到,这妙龄少女装束精巧别致,身着绸缎旗袍,将玲珑身线衬托得恰到好处。 该凸的地方绝对不凹,该细的地方绝对不粗,该翘的地方绝对不瘪。 或许设计者熟谙男人心态,将少女颈部、手臂和大腿的白皙肌肤一一展露,无不映衬得分外雪白,又恰到好处的将关键部位遮掩起来,使人有种一探究竟的冲动。 加之衣物色泽鲜红,以一朵牡丹当胸,犹如这妙龄少女年岁一般,恰如其分的盛开,真的是人靠衣装,美靠靓妆。 “伙计,带家伙没?”哈利转头问道。 “怎么了?”艾伦不明就里。 “把家伙存吧台,里面除了钱,什么都不能带。”哈利告诫。 解下枪械,付诸妙龄少女。 少女轻挚按钮,一个壮汉立马从里面步出。 “这边请。”壮汉示意。 两人紧随壮汉朝内堂走去。 入口处,两个保镖浑身横肉,其中一人用金属探测仪检查两人身躯。 检查分外仔细,连裆部都不放过。 壮汉引领着两人走到地下室,面朝一堵墙后停了下来。 正当疑惑,墙壁冉冉开启,露出一个通道。 通道内夹杂着各类声音,嘈杂不堪。 艾伦仔细分辨,隐约有助威呐喊声传来。 “快进去,马上要开始了。”哈利推搡着艾伦,随后石墙闭合。 “进去后招子(眼睛)放亮点,那人很好认,脸上有道刀疤,不过接见不接见还要随他的心情。”哈利耸了耸肩,摊手说道。 “这人是谁?红桃皇后?”艾伦问道。 “过江龙,飞龙会头目。或许有了他的引荐才能真正接触到知道红桃皇后的人,不过我也没接触过这人。”提起过江龙的名号,哈利似乎十分忌惮。 “飞龙会?这又是什么?”艾伦并不知晓,疑惑问道。 “一个古老的组织。别再问了,我知道的和你一样多。有些东西知道的越少活得越长。”哈利再三告诫。 进入地下大厅后,场内极为昏暗。 这地下场所空间极大,当中只有一方擂台,其余四周全是座席。 人群大都手握票据,神态癫狂,无不在呐喊助威,而台上恶斗不止。 铛铛铛~ 铜铃响起,裁判将两个对手分开后,光束投射于报幕员身上。 “女士们先生们,上半场比赛结束,请大家稍作休息。”报幕员深情鞠躬,响指嘹亮:“ic!” 狂噪的重金属摇滚乐随之响彻这昏暗的空间。 数个妖冶女子身着短装,排成一横,以妖娆的舞姿拧动着身躯。 艾伦无心观看这媚俗舞蹈,把心思放在寻找过江龙身上。 举目张望,或因大厅昏暗,根本看不见人的长相,何况是刀疤男子了。 忽然感觉身边少了些什么,才发觉哈利握着一张票据心花怒放而来。 亲了一口票据后,哈利欣然入座:“伙计,今天也该我走点小运,希望能将两千第纳尔翻个倍。” 给出去的钱自己无权干涉,艾伦一脸冷漠,并不入耳。 “这黑漆漆的,叫我怎么找过江龙?你不是在耍我罢?”劈手扯过票据,艾伦假装将它撕裂。 “哎哎哎~我说伙计,别着急,等等就来了,你别着急嘛。” 这票据简直是哈利的命根子,轻柔地夺过之后,如捧着心肝宝贝般将褶皱捋平,以谆谆教导般口吻说道:“做人要有耐心,目前你应该考虑的是,怎样才能让过江龙肯把线索说出来。” 音乐骤停,舞女下场,哈利兴致勃勃:“学着点,这才叫刺激。” 随着说话声,铃铛再次响起。 经过上半场的恶战,两个对手打得已经鲜血淋漓。 艾伦发现,这两个拳击手并非是纯正的人类,一个体毛浓密,而另一人长相怪异。 或许自己将心思放在寻找过江龙身上了,以至于无心观赏两人的格斗。 该死的,这种嘈杂环境怎么找人? 找到了又该怎么说服他? 看这架势这场合,想必过江龙不是什么善茬,未必肯答应透露机密。 “好!”哈利右臂猛烈上扬,学着拳击手般频频出拳,眼睛却一直紧盯着“毛人”不松。 只见擂台上“毛人”连连出击,将对手逼到死角,右拳如机关枪般连番出击,打得对手毫无还手之力。 “野兽,用三连杀揍死他,揍死这乡巴佬。”哈利叫声极大,全然不顾旁人的感受。 “少吹了,野兽必输无疑。”艾伦瞄了一眼,淡淡而道。 第十七节 圣裁者 “什么?”听闻艾伦态度轻蔑,又侮辱自己喜爱的明星,哈利不满:“不懂搏击别瞎哔哔,你看野兽打得这乡巴佬连拳都不敢出,有什么胜算?” 想必哈利的两千第纳尔全压在野兽身上了,自然不愿看到乡巴佬获胜,不然钱财都打了水漂。 “出拳率不代表胜率,你等着看吧。这两人实力相当,心理素质相差不小,谁站到最后,看的是心理素质。”艾伦嗤鼻。 说话间,观众一阵惊呼。 只见野兽拳法逐渐疲劳,乡巴佬瞅准时机猛然还击。 一记上勾拳直挺挺地击中野兽下颌,将牙套击飞,左拳趁人踉跄,直奔咽喉。 “好!”某些观众大声喝彩,看来形势即将逆转。 颈部遭袭,野兽无法咆哮,喉际格格作响,憋得满脸通红。 乡巴佬趁势欺上,寸拳朝心脏猛击。 哈利见状,颓然闭目,嘴中长叹:“嗨!又他妈输了!” 忽然听闻一阵高喝,观众似将癫狂,嘴中高呼:“野兽、野兽、野兽……” 哈利急忙睁眼,见台上两人相峙,转忧为喜,嘴中不由自主,亦在呐喊着:“野兽、野兽……” 只见野兽钵头大的手掌接住对手寸拳,使劲拧转。 嘴角上扬,野兽露出轻蔑笑容,歪动着头部,瞥目注视。 毛茸茸的身躯肌肉无规则的抽搐,发出诡异的抖动。 台下观众被野兽莫名举动所震慑,“吁”声不止。 艾伦大感惊奇,只见野兽身型膨胀,表皮如衣帛般碎裂。 “这是什么?”艾伦目睹眼前情景,大惊失色。 “不,不知道。”哈利慌张,连言语都开始结巴。 “各位观众们,今晚的高潮即将到来。” 报幕员吐槽高昂,铿锵有力:“野兽就是野兽,即将显露野兽的真身。而乡巴佬的真身是什么?请大家拭目以待。” 报幕员按住话头,噤声不说。 表皮碎裂,野兽极为痛苦,呻吟不止,毛茸茸的身躯下赫然出现的是一具狼人姿态。 野兽眼球血丝满布,滴溜地注视着对手,摇头甩鬃,将原本遮掩的仿真皮肤甩脱,将乡巴佬的身躯拖拽近身后,抬口便咬。 血盆大口低声呜咽,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野兽的气息。 乡巴佬被咬中颈部,血渍直喷。 台下的观众如同打了鸡血,无不癫狂,叫嚣声甚至淹没野兽的咆哮。 “哇!”一个女子叫声尖锐凄厉,似乎承受不住这等血腥,掩面奔出。 又是一声尖叫,众观众不约而同,发出惊呼声。 哈利瘫软在座,捂着头不断责打,嘴中懊丧不止:“该死的,又输了。” 随着尖叫,艾伦朝台上望去。 乡巴佬颈部的肌肉被扯去一片,血渍漫溢,将身躯染红。 令人诧异的是,他的右臂高举着一个毛茸茸的头颅,炫耀般来回走动。 左手蜷缩,藏在腹前,似在故意遮掩。 裁判驾驭着悬浮站台,朝擂台飞去。 停歇在乡巴佬身边后拉起左手冲观众大呼:“今晚的冠军是~乡巴佬金杜!” 只见金杜手掌缺失,手腕处两根肢节原本重叠,被裁判高举后缓缓舒展。 肢节末端尖锐,依然沾染血渍,而肢节翕张处薄骨如刃,料是这怪异的肢节洞穿了野兽的心房,顺势枭去野兽首级。 一时间,观众懊丧的、喜悦的一齐发作,场面混乱不堪。 呯!一声巨响。 飞溅的砖砾无情地砸向观众,冲击波将靠近墙壁的人群掀翻。 巨响夹杂着惨叫,令众人愕然。 烟雾腾起,罩住来犯之物。 迷雾中,撞击持续不断,巨响声通彻大厅,随猛烈撞击,墙面崩塌。 迷雾散去,一具人形机械赫然出现。 “圣裁者!”一个观众发出尖锐嚎叫,抱头逃窜。 人形机械并不顾场面混乱,抬起黑洞洞的枪口,开始喷射。 霰弹枪特有的射击声如地狱镰刀般收割着在场无辜观众的性命,喷射的弹药又如吹纸片般将人“吹裂”。 扫除障碍后,人形机械朝前走去,眼眶内荧绿射线乱扫,似在扫描。 “该死的!快逃!”发觉机械人朝自己这边走来,哈利拉扯着艾伦,以座椅为遮挡,矮身逃窜。 十数个黑色制服的大汉手持枪械,猛然闯入,也顾不上观众的冲撞,将子弹悉数上交给人形机械身上。 报幕员慌张之极,滚落擂台,拍下一侧按钮。 一具机关炮自擂台下冉冉升起。 金杜见状,单手操作机关炮,予以还击。 机关炮火力强烈,近距离中将人形机械打得火光溅射。 嗤~ 霰弹枪低垂,机械人被打得千疮百孔,顿时报销。 金杜跃下射击台,抱着缺失的手腕即将退去。 镇场大汉见场面被压制,收起火力,一同退去。 呯!人形机械胸膛机板遭遇猛击后飞射,一个金属拳头自人形机械胸口赫然伸出。 “快还击!有东西要出来了。” 金杜见状,已来不及跑回射击台,只能招呼着大汉返回迎击。 一双金属手臂自人形机械胸口伸出,拉开金属制成的胸膛,伸头而出。 众大汉火力覆盖,打得金属声铿锵作响。 一匣子弹交付后,大汉们手忙脚乱正在上膛。 嗡!一道白光自人形机械射出,在大厅内回旋后又回到初始点。 一来一回在电光火石间骤然完成,容不得旁人惊叹。 金属跌落声清脆,十数个大汉连同所持枪械被这白光斩为两截,纷纷跌落。 扯去外壳,一个金属人自人形机械破茧而出,带条纹的金属色泽在昏暗灯光照射下,泛出诡异的橘色。 金属人通身毫无遮掩,与广场上肌肉遒劲的雕像无异,贲张的金属肌肉中泛出银色光泽。 与其构造同为冷漠的是,那银色眼眶中散射的猩红射线,一如地狱中蹿出的恶灵。 机炮猛然作响,金杜奋力射击。 光滑的金属层,流线般的躯干,使得连火力强劲的机炮也毫无杀伤力,只传来“叮当”声响。 圣裁者的脸庞除去两个眼眶较为特殊外,并无其他类似人类的器官,自然看不出表情。 它毫无畏惧,以躯体迎接着猛烈的射击,缓缓前进着。 右手一个圆弧型的奇特装置,正在蓄能,似乎白光便是从这装置射出。 第十八节 追堵 圣裁者毫无畏惧,以躯体迎接着猛烈的射击,缓缓前进着。 右手安装着一个圆弧型的奇特装置,似乎白光便是从这装置射出。 它紧盯着金杜的机炮,缓缓举起了圆弧装置。 嗡~又是一道声响,白光朝机炮疾射,以吹枯拉朽之势将机炮削成两爿。 金杜纵身,跃下射击台,所幸躲避及时,避免了与机炮同等遭遇。 圣裁者撇开金杜,头部转动开始扫描,发现目标后,朝艾伦走去。 只见金杜一个鹞子翻身,自地上跃起,手臂肢节上扬,恍若蓄势待发的一汪镰刀。 喀!骨节击打在金属表层,毫无杀伤力可言,甚至不配挠痒。 圣裁者抬手相格,一拳即出。 金杜如沙包般被击飞,重摔之下掀翻数十个观众席。 “伙计,这杀手冲你来的。快跑!”哈利尖叫。 发觉异样,鉴于出口过小,两人并没有挤在惊恐的人群中,若是挤在一处,反而如瓮中捉鳖。 金杜踉跄爬起,撕扯着身上的碎皮,真身开始显露。 人造肌肤如破布般碎裂,黑色褶皱的表皮坚硬如铁,恰似一层甲壳。 金杜的脸颊尖锐消瘦,呈倒三角形,墨黑色的眼睛出奇巨大,脸颊当中,一道刀疤斜斜分成两爿,并且眇了一目。 “过江龙!”艾伦大声叫。 哈利极为诧异,想不到过江龙是这等的模样。 瞥见圣裁者正朝自己走来,猩红色的眼眶内凶光大炽,惊恐中被绊倒,只得双手撑地,蹬脚而退。 金杜双臂大开,身如陀螺,回旋着身姿朝圣裁者如旋风般杀去。 叮叮叮!响声密集如雨,不消十秒,圣裁者身躯已然身中数百刀。 可惜金属之躯无惧这骨片刀刃,被一一挡去。 圣裁者双手一撩,化去金杜攻势,以一手扼住咽喉。 以掌为刃,朝金杜肢节砍去。 以硬碰硬,金杜双臂皆折,无力的下垂着。 圣裁者折去金杜一双肢节,改掌为拳,朝对方胸口猛击。 重拳之下,金杜胸膛深凹,赫然出现一个拳头印痕。 发觉对手柔弱不堪,圣裁者奋力丢出。 撇开金杜纠缠后,圣裁者左手弹射装置微抬,即将瞄准。 呯!响声大作。 一台巨型机车破开墙洞,疯似地朝圣裁者碾来。 也正因为是偷袭,趁圣裁者处决金杜之际,将它碾压在车轮之下。 “伙计!别管什么过江龙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走为妙,保命要紧。”哈利见艾伦朝金杜方向奔去,连连叫唤。 金杜头颅无力地下垂,黑色眼睛也失去了光泽,虽然表层坚硬的外骨骼救下一命,却也是命在垂危,奄奄一息。 “快带他走,机车拖不了多久。”声音清脆,机车上跃下一位少女。 艾伦定睛,原来是吧台处的那位少女。 少女一袭紧身衣物,紧身衣虽为浑身漆黑,却也遮掩不住曼妙的身材。 黑色青丝束在脑后,随着跳跃,轻快地摆动着。 一阵清香入鼻,艾伦稍稍一怔。 “发什么愣?难道还要我来背他?”女子瞥了艾伦一眼,娇容不悦。 “抱歉~”艾伦满是歉意。 女子帮忙搀扶着,替艾伦扶起金杜后,从腰际扯下一个手雷。 朱唇微启,以贝齿咬去保险栓,朝圣裁者丢出。 手雷并不爆炸,裂成两瓣后,释放出猛烈的电流。 圣裁者遭受强烈电击,抽搐着身躯,猩红色的瞳仁随之黯淡。 艾伦四下张望,发觉哈利消失不见,心中怅然。 破洞处传来警笛声,看来前来道警察数量不少。 为了不使落入警察之手,艾伦朝入口匆匆跑出。 “哎~这边。”女子拉住艾伦手臂,目露凶悍。 发觉一睹墙挡在跟前,并无出路,艾伦木然而立。 “怎么这么笨,听说你还做过顶级特工?怎么像个呆头鹅。”女子恨恨骂道。 不知什么时候,女子手中平白无故多了一柄指套。 指套前端装有四个钩铙,看似尖锐锋利。 嗤~随着女子拉扯,墙壁应声而碎。 墙壁居然只是一道薄布! 撕裂薄布后,女子又是娇叱:“愣头愣脑的,你到底是不是特工?光影投射这么简单的原理都不懂?枉为特工。” “抱歉,我叫艾伦,并不是什么特工了。”艾伦强压着怒意。 穿过“墙壁”,三人从暗门遁逸,发觉身处唐人街后侧小巷。 巷道清净,并无人影。 俩人侧目,发觉前路已被警车堵塞,只得往后逃逸,可惜金杜沉重,以至于速度并不快。 “你们几个站住!接受盘查。”一道声音传来,顺带手电光束照耀。 艾伦发觉前后通道各有数个警员,以前后夹击的方式慢慢包抄着,而三人毫无去路。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将手放在头上,然后下蹲。不要试图反抗,再乱动,我们有权击毙你们。”一个警员发觉女子偷摸着朝手雷伸去,以大声警告着。 三人正当迟疑,猛然间响声大作。 嘭!猛烈撞击使得砖屑乱飞,烟尘中一个银色躯干显露。 真是前有豺狼,后有虎豹,唯一的退路都被圣裁者堵死了。 “跟他们拼了。”少女借助飞尘,反手丢出数个手雷,爆炸中使得场面更加混乱。 圣裁者将手雷踢飞,朝三人奔来。 艾伦见退路堵死,心下一横,准备拼此一击。 一架悬浮机车迅速下降,阻挡了三人去路。 “快!快上车。”哈利钻出车窗,朝三人挥手。 一串射击爆响,将金属车身打得哔剥直响。 见人匆匆钻入后,哈利迅速拉起车身。 与此同时,少女将数颗手雷丢出。 嗡~怪异响声再次响起。 哈利见识过圣裁者的杀伤力,陡然拉转机车。 饶是如此,后半截车身依旧被削去。 冷风直灌,机车车尾冒出阵阵浓烟,颤抖着即将坠落。 “哎哟我的车子啊,丢了吃饭的生计,叫我怎么养活三个孩子。”哈利虽然干嚎着,鉴于眼下形势危急,容不得他腾出第三只手来抹眼泪。 “小心,前面有车。”女子提醒。 “这下天父真要召见我们了。”死到临头了哈利依然不忘油腔滑调。 撞翻前面车辆后,接连磕碰其它车辆,悬浮的士朝地面撞去。 第十九节 “混血”人 所幸角度平缓,车身贴地面摩擦,滑翔出数百米撞到一辆刚停泊的车辆后嘎然停止。 “咳咳咳……”浓烟呛人,哈利扼着喉咙,挣扎着爬出车门。 少女身手矫健,踢开车门后朝驻停的豪车奔去。 艾伦拖拽着金杜的身躯,将他拉到路肩。 见到金杜怪异的长相后,不少行人发出尖叫,以通讯设备报警,更有甚者,居然当众拍摄起来。 两个胆子大点的女孩居然比划着剪刀手,以金杜的样貌作为背景,自拍着。 “想活命的快上车!”少女眉头紧蹙,将车窗击碎,拉开车门,匆匆钻入。 糊口工具损毁,哈利原本想干嚎几声,顺便挤出几滴眼泪来,显然不是时候,于是匆忙钻入车厢。 “这人快死了,我们得想办法救他。”艾伦将金杜匆匆塞入后舱。 “该死的,模块锁死。”少女恨恨骂道。 “让我来。”哈利原本坐在副驾,朝中控台猛蹬。 一连串粗鲁踹动后,中控触摸屏碎裂。 哈利将主板拉出,将其中两条接线扯下,以白森森的牙齿剥去线头后开始摩擦。 看着他老练的手法,两人愕然。 发觉两人正以奇特的眼光紧盯着自己,哈利讪笑:“抱歉,从‘号子’出来多年,很久都没盘手过老本行,手法生疏了。” “快点,真啰嗦。”少女听到警笛大作,急忙催促。 “真可惜,要是多给我五分钟,指不定手法温存些,弄到黑市还能卖个好价钱。”话虽唠叨,手脚确实利落,反复摩擦后,豪车启动。 嗤~电机运转,豪车升空后迅速飞驰。 警员本已下车,见劫匪将车劫走后,又匆匆钻回警车。 一来一回,只耽搁了分把钟,豪车便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得找个医生,恐怕他挺不住了。”艾伦伸手探查,发觉金杜脉搏微弱,连呼吸也极其孱弱。 “怎么办?总不能送他去医院罢?去医院等于自投罗网。”少女难得露出恐慌。 心肺复苏施救不止,艾伦冲着两人急急说道:“看来终究还要去找卡曼。” “卡曼?”哈利惊疑。 “也算是老相识了。” 连吹两口气息,艾伦开始按压:“医师卡曼,说不定他有什么法子救人。” “快说,怎么走?”少女漫无目的驾驶着车辆,想必是个路盲。 这也不能怪她,路盲症也算是美女定律之一,越是漂亮的女性,方向感越差。 并非美女天生如此,而是后天造就,因为能称得上美女的,自然把人生有限的精力放在提升其它品质方面了,而不屑于认路,何况在这种高楼林立看似差不多的街道中漫无目的行驶了。 “我来吧,论开车没人比我更拿手。”哈利自告奋勇。 好在豪车空间够大,足以令两人调换座位。 来到卡曼住处,按事先约定,少女和艾伦藏在门的两侧,以躲避摄像头,哈利则负责敲门。 “叮咚~”门铃响起,音乐声清脆悦耳。 “谁?”门后声音警觉。 “卡曼医生,求求你发发善心,救救我的孩子吧。”哈利以几近恳求的口吻求告着。 “孩子有病送医院,我已经下班了。”声音冷漠,房内窸窣声响,卡曼似将转身。 “护士小姐告诉我只有你能救他,除了你之外没人有这样的技术。”哈利双手合十,眼中泪光隐隐。 “我也爱莫能助,等明天罢。”卡曼似乎极不情愿。 “医生,行行好。我的孩子有些特别。”哈利不依不饶,将门铃再次按得叮咚作响。 “再骚扰我休息,我就要报警了。”面对这嘈杂如蚊蝇的黑人,卡曼极为不悦。 “什么事,亲爱的?”女声柔和。 “没什么,又是看病的,管他呢,都这么晚了。”卡曼抱怨不休。 内屋安静,唯有门铃不断。 “这位先生,请不要打搅我们休息,去医院总有办法。”女子一口回绝。 “好心的女士,请发发慈悲,可怜可怜我的孩子吧!我们不是人类,只有你丈夫能救他。” 哈利将预先演练的台词演绎到极致,诚如他说,患者确实不是人类,只是金杜年龄和身份不符罢了。 “类人族?我们这个区类人族不少,要不你换家医院试试?”或因卡曼的授意,女子与丈夫推辞如出一辙。 “求求你了,我孩子是特殊类人,不是普通的类人族。”哈利见对方没有上当,以头磕门,将门撞得咚咚直响。 “特殊类人?”声线提高八度,女子显然对这个称谓不明事理。 “对,他的情况很特殊,我和孩子的母亲不是一个种族,所以应该是混血。”为了使得卡曼上当,哈利胡编乱造。 “什么?混血型?”与妻子态度截然相反的是卡曼,几乎以尖叫问道。 “亲爱的,我去去就来。”卡曼的态度以一百八十度急转,令妻子措不及防。 “怎么又要出去?今天都两次了,真是莫名其妙。”女子抱怨。 “嗯,要是真如他说,混血类人极为罕见,基因隔绝下根本没有混血可言。” 刚开门,一把枪械再次顶着卡曼脑门,令他进退不能。 “又是你!”发觉来人原是艾伦,卡曼逐渐恢复冷静。 “不错,是我。只是求治患者不是我,另有其人。”艾伦拉住对方,将他扯出。 “看来我又上当了。”卡曼面如死灰。 “不错,因为我认识的人不多,不找你找谁?”艾伦扬了扬手中的名片,将卡曼推搡着走向豪车。 卡曼铁青着脸,想必连肠子都悔青了,当初就不该把名片递给这乡巴佬。 “进去!”车门开启后,将卡曼猛然推入。 “放开我,我已经将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为什么你还阴魂不散,缠着我不放?”卡曼抱怨不休。 “开车。”艾伦示意。 “这……是他吗?” 发觉金杜面如死灰,瘫坐在后座,卡曼几乎蹦了起来,以怪异的尖叫问道:“太神奇了,居然真有混血类人。” 空旷的镜框后,卡曼瞳仁紧缩,眼神中绽放出欣喜之色,浑然忘却了自己身处险境。 伸手探测金杜的脉搏,发觉微弱之极,卡曼反而催促道:“开快点,这人恐怕挺不住了。” 第二十节 不完全“变态” 卡曼修长的指节轻触着金杜的肌肤,如考古学家发现化石般激动,嘴中喃喃自语:“大自然太神奇了,简直真不敢相信这一切居然是真的。” 卡曼沉醉于自言自语中,并不顾旁人诧异的神色:“这么多年过去了,ii型类人只存在于理论之上,从不见个体实例,以至于许多科学家一致认为ii型类人是个荒诞无稽之谈的谬论。” 转身揪住艾伦的衣领,卡曼面露凶悍,大声叫道:“你们在哪发现他的?为什么不早说?要知道这人可是基因界重大突破,你明白他的价值吗?” “坐下!”少女厉声责备:“卡曼医师,现在不是讨论这问题的时候,别忘了自己的处境。” 责备使得卡曼认清形势,一如泄气的皮球。 瘫坐在座位上,卡曼恢复冷静:“放心吧,即便不拿枪威胁我,我也会尽力救他。只是这人需要肌体修复,才能治得好。” “那是你该死的职责,废什么话。要是平常,老子早就捏死你们这群只认钱财不认人的贱骨头。医院医院,到哪里都是有钱人的天下,处处都是有钱人的特权。”哈利别过头,恶语如珠,悉数朝卡曼喷出,飞溅的唾沫星子几乎可以替人洗脸了。 “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卡曼兀自摇头:“你知道的,这肌体修复仪翻遍整个第九区也就我们医院有,何况院长视若珍宝。没有他的钥匙,想都别想开启它。” “把地址告诉我,我去‘借’钥匙。”少女轻描淡写。 “这……”卡曼显得左右为难。 “算了,你下车吧,我们另想办法。”艾伦一脸冷漠,并不直视卡曼正容。 “不行,我们绝不能失去金杜。”少女似将发怒。 所幸副驾与后排有所阻隔,不然以她性格来看,指不定真会打起来。 诚如少女所说,金杜非常重要。 他身上或许有红桃皇后的联络方式,况且身躯居然是ii型类人。 诸多谜团笼罩下,这人如同香饽饽,谁都不肯放手,自己也不例外。 以退为进是种心理战术,威逼利诱对卡曼这样的人来说根本行不通。 “看看他,这人都要死了,作为医师的你居然见死不救?可想而知,像你这种衣冠楚楚的禽兽在平时口口声声喊着救死扶伤,只怕都是空口号,想必你的良心早被万恶的金钱所蒙蔽了罢?”哈利义愤填膺,恶语相向。 豪车一个急转后徐徐下落,车门开启。 艾伦瞥见正好对着一个摄像头,已然无法遮掩,沉沉说道:“这有个电子探头,你从这里下车吧。光是在警署解释,恐怕够你喝上一壶的了,更不要说今后的前途。” “赶紧滚蛋,趁我们没有改变主意前不会为难你。或许你们院长与你同舟共济,也会偏袒于你。不过从此之后,飞龙会必定奉陪到底。”少女老练,洞穿艾伦意图后,适时推波助澜。 “快开车。”卡曼面如腐溃的烂肉,想必内心挣扎极久:“我并不畏惧你们,也不怕被开除。只是失去这样的机会,恐怕今生今世都会与ii型类人失之交臂。院长是我医学院的导师,你只消跟他说卡曼接诊了一个ii型类人样本,他自然就来了。” “哼,算你识相。我单独去‘借’钥匙,等下与你们在医院汇合。”听完卡曼述说的地址后,女子下车,消失在夜幕中。 进了医院,护士见卡曼的到来虽感疑惑,却热情依旧:“卡曼医师,这么晚了您又……” “不要多问,我要使用肌体修复仪,院长随后就到,这里你顾着点。” 在卡曼授意下,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金杜被床单罩得严严实实,躺在担架车上,经艾伦等人推入治疗室。 金属质地的大门开启,卡曼开启仪器罩,在众人合力下,将金杜放入修复仪中。 门外一阵脚步响起,脚步声凌乱急促。 “人呢?在哪?”一个老者匆忙而入,甚至来不及更换白大褂。 老者矮小瘦弱,脊背伛偻。 头顶微秃,银色的卷发散乱无序,褶皱的脸颊处老年斑丛生。 “恩师。”见老人到来,卡曼抛下手中事务,起身迎接。 “这几位是?”老者扫了一眼艾伦和哈利,不再注视两人,径自朝金杜走去。 “哦,这两人是家属,不是外人。只是……”卡曼犹豫着,将话头压住不说。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性格,说话总是吞吞吐吐的,身为科学研究者需要的是冷静和严谨,做事不果断,怎么成大事?”掀起白幔,老者开始观察金杜身体状况。 “恩师所言甚是,所言甚是。这几人惹了麻烦,学生怕连累您。”卡曼嘟囔着。 “不要废话了,准备开始吧。”老者检查完毕,示意卡曼关闭大门。 “老先生,我朋友怎么样?”少女殷切问道。 “暂时死不了,具体还要看他的体质,体质越好,修复速度越快。”老者并不抬头,眼中只有病人。 将金杜放入肌体修复仪后,老者冲卡曼指示:“精度扫描个体,抽取血液,分析样本基因,准备预热修复仪。” “是。”卡曼唯唯诺诺,熟练地操作着仪器。 经过扫描后,显示器开始显示金杜的身体结构,屏幕中一尊怪异的躯干开始显现。 “恩师,您来看这数据。”卡曼失声叫嚷。 瞥了一眼自己学生后,老者似为恼怒卡曼的大惊小怪,朝仪器显示器走去。 或许光线昏暗,加之老者视力模糊,反复观看后,老者兀自言语:“怪异,真是怪异。”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艾伦惊疑质问。 “简直令人难以相信,这个类人肌体中,居然掺杂了两种迥异的基因。一般人只能承接一种,或是遗传一种。要是以科技手段强行加入两种基因,不是在胚胎中夭折,就是在成长过程中衰竭死亡,可这人居然还活着,寿命不断。奇迹,真是奇迹。” 老者大叫连连,欣喜若狂,还不如卡曼冷静。 “恩师,你看他,这类人个体居然是不完全变态。”发觉金杜的身体构造异样后,卡曼失声大叫。 第二十一节 黑衣组织沃尔 “谁是变态?你们才是变态,你们全都是变态。”哈利以为卡曼口中的变态是亵渎他人,以至于叫骂着两人。 “不懂就不要叫唤,无知!愚昧!这是生物进化的称谓,是一种生命形态,不是平常说的心理变态。” 卡曼怒火连连,和无知的人谈生物科技,无异于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滴”一声响,通讯连接。 “院长,外面有一群人强横无理,要搜查医院,我拦不住他们,只能偷偷报告。”护士声线中带着哭腔,随冲水声传来,想必躲在厕所内打的报告。 “这些人是谁?”老者反问。 “不知道,这些人来势汹汹,还带着家伙。”护士低声回答。 “尽量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破坏我们的修复过程。”老者并不抬头,熟练地操作着肌体修复仪。 “对了,通知区长了吗?” “通知了,这些人不属于区长管辖,说是什么特别行动组……啊!”护士尖叫声传来,随后传来的是厕所门被强行破坏的声音。 “恩师,怎么办?”卡曼额际汗如雨下。 “我去会会他们。”拉开门后,不容他人答应,少女径自而出。 “我也去,说不定他们要找的人还是我。”艾伦也跟随出门。 或因修复室位于医院顶层,以至于走廊道上空旷无人。 心中有太多疑虑正要找少女问话,不等艾伦开口,便听闻楼梯口急促脚步声传来。 升降机开启,舱门不曾打开,两个球形物体骨碌滚来。 “卧倒!”少女眼疾手快,踢飞球形物,转身飞扑,将艾伦按在地面。 身躯柔软,体香袭人,艾伦顾不得这香艳场景,一心只估量着形势。 响声并不剧烈,手雷炸裂后白光一闪,艾伦并不防备,眼前顿为目炫头昏。 数个全副荷装的士兵以盾牌为掩护,迅速朝两人挺进。 少女早料这手,躲避及时,并不因闪光雷中招,反而以手借力,弹跳跃起。 近身之下,少女轻踏盾牌,反从士兵头上翻身跃过。 艾伦踉跄,扶着墙壁爬起,不等寻回方向感,身上忽感剧烈灼麻。 刺痛钻心,电流涌入百骸,连肌肉都为之抽搐。 一条警棍横扫,劈头盖脑袭来,下意识中艾伦反手而挡。 不等人强压第一击疼痛,第二下猛然袭至。 所幸艾伦身体强壮,以遒劲肌肉硬扛下这一击,借势夹住突袭者手腕,予以还击。 少女身轻如燕,动作迅捷,在这狭小的通道内来回迂动着身躯。 干净利落的抓挠中,士兵捂着脖颈,惨叫连连,纷纷瘫软如泥。 “你到底是谁?这身手简直逊爆了,还不如农夫。”少女以鄙夷的眼光扫视后,以手掌在士兵身躯擦拭。 指套血迹斑斑,望着少女淡定的神色,艾伦很难将这绝色美女与冷酷杀手相联系。 “都说了,我不是什么特工,这都是一场该死的梦境之旅扰乱了我的人生。”艾伦抱怨不休。 不等两人有所动作,楼梯口一帮人已然冲出。 “他在那,快抓住他。”带头的依然是布朗,一条胳膊经三角巾绑扎后悬挂在胸前,或因捆绑技术过差,头部三角巾包扎得让人忍俊不禁。 收尾的死结被扎成蝴蝶状,正处于前额处,犹如奔丧般披麻戴孝,再加上布朗猪肝色的肥硕脸盘,简直相得益彰。 太阳穴位置因血渍浸染,透着可笑的膏药状,或许布朗过于肥胖,导致剧烈运动后上气难接下气。 布朗伛偻着腰枪口对着两人甩动不止,半晌后才发出声来:“开……开枪。” 鉴于前几次吃过亏,手下畏葸不前,枪口上抬数寸,胡乱地射击着。 艾伦见状,拉过一块盾牌遮挡,拾起士兵的闪光雷朝布朗丢出。 “手,手雷。”手雷跳跃声清脆,唬得布朗大呼小叫,奔跳着躲避,面色转为雪白。 趴伏良久,预期的爆炸声并不响起,布朗抬头直觑。 发觉保险并不拔除,如被人当猴子耍了般愤恨,叫嚣着:“杀死他们,将这几个暴民全都杀死。” 枪声大作,猛烈的火力将两人逼在角落,无法逃逸。 “住手!” 一声大喝随升降机开启,自门缝迸出,吓得布朗一阵哆嗦。 “什么人?胆敢搅我们场子。”布朗愤恨,语气中透出杀机。 来者人数不多,都是清一色的黑色衣着。 居中为首之人年纪极轻,与其他人装束并不相同,一袭黑色上风皮质大衣配上深黑色蛤蟆镜,连发丝都被发蜡侵染得油光可鉴。 夜色漆黑,若不是蛤蟆镜微微透着光,让人一见便知道属于高科技产品,不然以这种行头出门,不被当成精神病,也会当成瞎眼残疾人。 “这里没你们的事,都退下吧。”少年神色冷漠,几乎以鼻息哼哼算是回答。 “你们是什么人?”见来人气势强盛,布朗开始心虚。 “v、o、l。”黑衣人朝布朗走去,其中一人冷冷而道。 “沃尔?” 天气并不炎热,可以说异常寒冷,只是布朗听闻这三个字母后当场僵立。 额头的汗渍已然挥汗如雨,抖索着身躯连话语也开始结巴:“属……属下奉第九区……区长之命抓捕人犯,只……只怕难以……交代。” “哼!”少年嘴角上扬,似在微微而笑。 布朗正想辩解,只见得眼前一亮。 “哎哟~”布朗面如死灰,捂着大腿抽搐不止。 众手下连忙搀扶,发觉头儿的大腿露出一个手指粗的圆孔,血渍汩汩而出。 少年手中空无他物,颀长白皙的手指甚至有些消瘦,与它的主人脸庞的色泽相同,浮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余下之人一脸茫然,不知这少年如何出手又使得什么武器。 少年并不管布朗的死活,朝艾伦转来,微微而笑:“这位先生,有劳跟我走一趟。” “你是谁?”从未听说过什么沃尔,更不明白这些不知所谓的人。 从一开始工友布朗的追杀,妻子的反叛,加上圣裁者,后来又来了个少女,加上这些自称沃尔的黑衣人,简直是乱成一团。 第二十二节 毒龙手 从开始工友布朗的追杀,妻子的反叛,加上什么圣裁者,后来又来了这个少女,加上这些自称沃尔的黑衣人,简直是乱成一团糟。 “你们认错人了,我只是个普通人。伦萨区的一名普通矿工,并不是什么特工。”艾伦回答得不紧不慢。 “想必阁下是不愿意了?哼哼!”少年冷笑。 笑意冰冷如霜,以旁人看来甚至杀意陡升。 余下四位黑衣人虎视眈眈,碍于少年不曾下令,只得严阵以待。 “你敢!”少女拉过艾伦,将其掖在身后,言语冷静从容。 “虽然暴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倘若失去暴力,这世界毫无乐趣可言。” 少年依旧笑容可鞠:“真不想对这样美丽的小姐姐动手,爱花的人不采花。花瓶中鲜花固然美,可惜不长久。” 久字音未落,一个黑衣人自少年身后蹿出,陡然出招。 这黑衣人较他人年长,身着黑色中山服,口吻处带着一怪异的黑色防毒面罩,黑色手套包覆下,拳锋凌厉,不顾怜香惜玉,直取少女要害。 少女矫健,以轻巧身姿变幻着身躯,总能以一拳之隔“侥幸”避开。 两人游走缠斗,不分伯仲,已然斗了数个回合。 只见黑衣人抛开少女缠斗,转朝走廊道疾疾奔出,踏住一具士兵尸体朝墙面跃起,借助墙面蹬力拧身。 银光一闪,以泰山压顶之势朝少女天灵盖袭出,黑衣人趁墙壁借力时,手中赫然多了一款武器。 武器形式怪异,非刃非戟,一条蜂刺寒芒闪闪,尖锐锋利,旁边两道尖刃斜斜叉开,亦是锐利异常。 艾伦大惊,不知这诡异武器叫什么称谓,情急之中大叫而道:“小心!” 少女一个回旋飞踢,马尾横扫,黑色紧身衣玲珑身材彰显,右手却朝扣带摸去。 喀!磕碰声暗哑如晦,艾伦不由得为少女捏了一把冷汗。 一招已过,两人收住身型,并不再攻。 “好一把柔剑!”黑衣人年长,声线洪亮如钟。 “哼!”少女嗤鼻,横眉冷视,声音娇滴:“分水刺也不过尔尔。” “热身运动结束,念在同门情谊,我让你三招。三招后,再无辈份之分。”黑衣人面色沉沉,似有稳操胜卷的把握。 “好你个虚情假意的叛徒!”须臾间少女软剑直抖,一招毒蛇吐信,朝黑衣人胸口连连刺去。 艾伦发觉少年双手抱胸,眯眼直视,似在观瞻一场好戏。 喀~又是一声金属碰撞声。 分水刺极其精准,以分叉轻巧隔住软剑攻势,顺手而转。 若是普通长剑,在分水刺的拧转下必定折剑而毁,可对手使用的并非刚毅直剑,柔韧性一如女子身躯,并非由此剑毁。 女子并不诧异,反似洞悉对手这招,依然挺剑。 剑出如龙,软剑蜿蜒着身躯直奔黑衣人颈部要害。 “第一招已过。”声线阴冷,瘆入百骸。 只见黑衣人反手接剑,以轻巧之势化去软剑毒蛇吐信攻势,黑色手套碎裂,露出银色金属色泽。 “呸!好卑劣的毒龙手。”少女蹙眉,抽回软剑,娇斥中以极快手法朝剑尖弹指。 剑锋微鸣,嗡嗡作响,声势俱足,软剑朝黑衣人胁下疾刺。 “好一个白练如虹!”一声暴喝将两人的格斗引至高潮,在场数人无不睁眼直视。 嗤~分水刺贴剑身划过,发出刺耳声响。 黑衣人不守反攻,所持武器朝女子手腕刺去。 两人近身,少女将软剑直抖,剑身如附加灵性般沿黑衣人手臂缠绕。 噗!一口鲜血自少女口中喷涌,娇躯如断线风筝,平平飞出。 近距离恶斗,毒龙手还是略占上风。 黑衣人缓缓收起手掌,毒龙手青烟袅袅,散发出怪异烟雾。 “我输了。”分水刺喀啦一声,收起两边怪刺,丝丝血迹自刺尖缓缓滴落。 只见黑衣人面容惨白,悲戚之意油然而生:“这是解药,回头告诉师兄,他的徒弟非常出色。” 众人大为怪异,悉数朝这人望去。 黑衣人手臂处衣衫皆裂,被软剑割出数条伤口,胁下血渍纷涌,尤为严重。 “呸!少在这里假惺惺装什么仁义,可恨软剑要是再长半分,保证让你尝尝透心凉的滋味。”女子捂住胸口,并不顾嘴角血渍下滑,支撑着身躯勉力站立。 黑衣人仰头长叹:“很好,很……” 楼道步履声凌乱,枪械喷吐声激烈,将黑衣人的话头打断。 “不,不好了……”布朗声音慌乱之极,只因一个臂膀受伤,单手猛然推开门后脚下踩空,一不留神跌了一跤。 少年扫视,微微蹙眉。 “圣裁者来了!”顾不得自身狼狈,布朗怪叫连连。 “又是它!”少年双目怒瞪,咬牙切齿:“你们几个拖住它,这两人我来解决。” 正欲冲出,楼道门轰然而裂,一道白光自门中蹿出,朝少年奔来…… 十分钟前治疗室内。 卡曼忙着操作肌体修复仪。 “恩师,快来看,简直太怪了。”卡曼怪叫,几乎从凳子上蹦了起来,眼珠子却紧盯显示器屏幕不放。 “又有什么事?”老者闻悉后匆匆赶至。 “这类人的细胞分裂速度急速变化,你看……”卡曼以指尖戳着一列数据,浑然不顾黑色镜框下滑。 “他细胞活力居然是平常人的数百倍,该怎么办?” “不好,他在进化。”老者一如卡曼,也是大叫不止。 哈利听闻,急冲冲到修复仪,观看着金杜身躯。 “啊!”哈利大叫一声,瘫坐在地,蹬腿而退,惊惧之色充斥着黑色脸颊。 “怪……怪物!”一声尖叫后,哈利掩面而逃。 “快看看,怎么回事。”老者并非如哈利般惊惧,反而欣喜若狂,指使着卡曼上前观看。 “恩师,太好了,这人即将进化为完整形态。”卡曼搓动双手,来回踱步,眼睛却紧盯修复仪中金杜身躯不舍。 焦急之情如等待妻子分娩的丈夫,焦虑中又透露着期待,等待命运之神给出的最终答案。 “我,我来,看看。”或因激动,老者抖索着双腿,连迈出的步伐都不太利索,好似疟疾病人打着摆子,阵阵抽搐。 顾不得自己龙钟姿态,朝水晶罩摸去。 第二十三节 完整形态 “苍天呐,大地啊,天父眷顾,瓦尔基里女神青睐于我……” 扫视水晶罩中的金杜身躯后,老者下跪,张开臂膀似在拥抱某人,仰面之下已是泪流满面。 “四十年了,整整四十年呐~” 老者掩面抽泣,激动的连话语都开始哽咽:“我米勒穷尽毕生心血,一直致力于基因糅合,想不到上苍在我最为艰难时刻送来珍贵样本。” “恩师,别说了,您一直都是基因界的泰斗。”卡曼下跪,以面对面方式抱住老者身躯,眼眶中泪水满噙。 唯独自己知道这ii型类人对恩师的意义究竟重在哪里,不了解的人见到这样的情况甚至嗤笑不止,还道是两人神经病发作。 “住口!”收起悲戚,老者厉声责骂:“虽然这样本是我们发现的,至今没人公布学术成果,但自始自终制造者不是我们,要是把这学术窃为己有,换来的恐怕是遗臭万年。” “恩师,或许他是自然而成,并非人为制造呢?以这个类人的基因为蓝图,我们能攻克很多糅合基因中不能达到的目的,到时候我们就是神。”卡曼悉心开导,臆想连连,脸色中甚至洋溢着蜜月期的甜蜜。 “放肆!胡扯!简直胡说八道!”见弟子有这样的想法,米勒气急败坏,下颌处稀疏的白须直抖,咬牙切齿骂道:“神?谁都不是神,包括那位!” 咒骂中,米勒仰头凝望,好似空气中一位高高在上的神安座在宝座,目空一切地观瞻着下届芸芸大众。 “恩师,别说了,小心外人听见。”卡曼虽然遭院长责备,却如小学生面对自己班主任般畏惧,小声求告着。 “怕什么怕?老子就是要骂!”挣脱卡曼的抱缚,老者微微颤颤起身,指着上方骂道:“这该死的‘天父’,硬生生把我们划成九个区。表面上口口声声说是民主专政,暗地里连基本的人权都没有。为了一己之欲,硬生生把第八区数百万人全部灭绝,一毛不剩……” 说完后,老者嘤嘤而哭,悲恸处犹如学龄儿童。 “恩师,我知道你的家乡在第八区,也知道‘天父’的所作所为,可仅凭你们几个幸存者又能掀起什么样的波浪呢?”卡曼叹息着。 “休卡曼。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一直以来不告诉你真相是因为时候不到。 第八区区长是你的父亲,死于‘天父’机甲骑士团之手!” 老者跳了起来,指着卡曼鼻子大骂不止:“你们全家五口人全被挫骨扬灰,连基因残渣都不剩。” “恩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卡曼连连后退,惊异中再难合拢嘴巴。 “好了,废话不说了,赶紧采集样本。”收回情绪,米勒指使弟子采集基因。 “是。”卡曼朝控制器走去,顺带瞥了一眼躺在水晶罩下面的金杜。 不看不要紧,一看出问题。 发觉金杜异样,卡曼朝控制器跑去,嘴中大叫着:“恩师,恐怕出了问题。” “怎么了?”米勒朝水晶罩跑去。 水晶罩下金杜身躯已然变形,仿生肌肉褪去,露出一尊全新的形态。 “这人在修复仪的帮助下进化完成,过不了多久就会醒来。”观测金杜身躯后米勒并不惊讶。 “恩师,你来看这个。刚才我就觉得奇怪,差点忘了这茬。”卡曼招呼着米勒。 顺着卡曼所指的数据,米勒朝脑勺猛拍:“哎呀,不好!” “怎么了?”卡曼不明事理,大为疑惑。 “进化完成,但细胞开始衰竭,这样本命在旦夕。以这样的速度计算,恐怕最多再能存活十分钟。” 米勒迅速操作,开始抽取金杜血液。 “快把液态氮打开,我们尽量多取点基因。要快,说不定只能存活五分钟了。” 嘭!猛烈的爆炸震得治疗室天花板灯罩灰尘跌落,米勒全然不顾,依然操作着。 又是一阵爆炸,金属门被冲击波掀飞,翻滚着门板朝修复仪射出。 天花板顶灯因电压不稳,眨着“眼睛”。 金属质地的大门将水晶罩砸裂,一个尖锐的爪子自修复仪中伸出。 金杜猛然坐起,摇晃着三角形脑袋,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并发出。 只见金杜的头颅硕大无朋,毛发俱失,两个眼睛粼粼闪烁。 眼睛外层包覆硬质甲壳,甲壳通透,无数个六边形的结构将眼睛整齐分割成网格状,瞳仁淡黄,俨然成一条直线。 金杜收住吼叫,以怪异的眼睛探查着四周情况。 鼻翼缺失,唯独两片肉片将鼻孔遮盖,翕张不止。 嘴巴已然缺失,口器两侧黑色钳螯锐利反光,蠢蠢欲动。 上肢虽然折叠,枝节末端尖锐如刃,更怪异的是后背处莫名多了类似翅膀般的骨骼,将仿生肌肤如破衣般抖落后,肉质薄翼将躯干紧紧包覆。 楼道外战事激烈,布朗手下濒死前的惨叫,黑衣人枪械的轰鸣,以及圣裁者的大打出手全部混做一团。 霎时间,走廊道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四象阵!”随着少年一声大喝,四名黑衣人将银翼杀手自四个方位团团围住,手中多了一个球形金属物。 这四人或跃或滚,或躲或闪,辗转腾挪中并不与圣裁者短兵相接,将球形金属物兀自抛出。 金属物随抛动发出凌厉叫声,黑衣人仅凭声音在跃动中将球形物接住后反抛队友。 球形物连着缕缕金属线,四人在跳跃翻滚中将圣裁者缚了结结实实。 身型遭缚,圣裁者浑身受制,连同手臂被捆成一个粽子般,任凭挣扎也难以挣脱。 黑衣人见招数奏效,连忙按下腰系装置,四道电流涌出,电得圣裁者身躯直晃,微微颤颤中弯下膝头俨然倒地。 眼眶中猩红色泽黯淡,身躯冒出缕缕白烟。 “再重复一次,跟我们走一趟。”少年朝艾伦缓缓走去:“我保证你没有性命之忧。” 与此同时,四人跟随少年朝角落中的三人步步紧逼。 “不可能。”艾伦的话语斩钉截铁:“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凭什么跟你们这些莫名其妙的人走?给我一万个理由都不会跟你走。” 第二十四节 鸳鸯环 少年朝艾伦缓缓走去:“我保证你没有性命之忧。” 与此同时,四人跟随少年朝角落中的三人步步紧逼。 “不可能。”艾伦的话语斩钉截铁:“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凭什么跟你们这些莫名其妙的人走?给我一万个理由都不会跟你走。” “哼哼,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你的性命早已不属于自己,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追捕?” 走至艾伦跟前,少年抱臂注视:“这么多年来,向来负责杀人灭口,也不知道上头搭错了哪根筋,居然要我抓捕你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真是晦气。” “你敢动他?先过我这关再说。”少女切身上前,将艾伦拦在身后。 “呵~那就不客气了。”少年手指轻挥,四名黑衣人奋然跃出。 将三人团团围住,四人手中赫然多了四种怪异武器。 除去先前所持分水刺那人外,那名女性黑衣人所持鸳鸯环,余下两人一人手握丧门勾,一人手握金蛟剪。 武器式样虽为怪异之极,隶属于冷门兵器,但所用金属熠熠闪光,并非普通金属制成。 持勾人一个翻跃,朝艾伦面门直踢。 艾伦举盾防御,视线刚被遮掩,丧门勾如毒蛇噬咬,直取对方颈部。 喀啦~盾牌发出清脆声响。 持勾人按下机关,丧门勾如脱节般,分裂成十数截,当中以金属丝贯连,陡然成为金属软鞭。 勾住盾牌后持勾人发力,连人带盾将人拉至身前,而持剪人已然出手。 金蛟剪如血盆大口洞开,直扑盾牌,将艾伦所俟之物一口“咬”去半截。 不知这金蛟剪是什么技术打造,盾牌创口处热力逼人,金属融化物微微流淌。 两人一招得手,并不停歇,依然朝艾伦袭来。 另一边一男一女黑衣人则在围攻女子,酣斗不休。 嗡~持环女子所持大小两环疾速旋转,响声诡异,黑衣女子长臂轻舒,以劈、磕、挑之势朝对方攻击。 “哧哧”声响,响声刺耳。 女子辗转腾挪,手中软剑如毒蛇吐信,直逼手要害。 “东方剑,你不是怕了罢?”恶斗中,黑衣女子见“毒龙手”并不出击,连分水刺都不曾动弹半分,厉声叫骂着。 “想不到你也这么多情,是不是看上这丫头片子,对她动了情?”女子恶语如珠,见队友依然沉默,不断以言语相激。 短兵相磕下,软剑火星四溅,持环女子性疾如火,一时间两人不分伯仲。 “好吧,既然你无视少主命令,那我可要出杀招了。”女子连连后跃,跳出软剑攻击范围,将小环陡然抛出。 单环如旋,去势汹汹,环刃湛蓝有光,貌似极为锋利,旋转中呜呜作响,如泣如诉。 小环旋转不止,即便磕碰障碍物也能旋转身躯变幻角度攻击不止。 小环即出,大环劈至,两环前后呼应,分门夹击。 嗡~女子感觉后背微凉,听闻响声大作,只得低头避过,所持软剑疾抖,一招金蛇狂舞朝对方刺出。 “小心!”推开黑衣女子,“毒龙手”以手接剑,将攻势纷纷化去。 喀~黑衣女子以大环一伸,将小环接住,擎在手中侧目观瞻两人打斗。 环名鸳鸯,实则有雌雄之分,大小二环以磁力相黏,不失鸳鸯如胶似漆之名。 收起二环,黑衣女子见东方剑出手,咯咯娇笑:“好你个东方剑,还道是见死不救,原来喜欢打独梢。” “少扯淡。”东方剑低低地骂了一声,左掌右刺朝少女夹击,嘴中却道:“玉环,你去看看西门和北冥。” “哼!”黑衣女子跺了跺脚,转朝艾伦包抄。 艾伦浑身血迹斑斑,手中警棍早被削去半截,与哈利两人蜷缩在角落挥舞着盾牌。 两人狼狈不堪,所幸黑衣人并不痛下杀手,才勉强支持。 “你们几个该死的混蛋,仗着自己学了几下拳脚就欺负我们老百姓?”哈利抡起一根警棍,慌乱中警棍脱手。 嗡~鸳鸯环响起,如溜溜球般掷出,凌空中将警棍削成两截,吓得哈利举盾相隔。 黑衣女子见一击不中,高举大环欲将吸附小环。 喀~响声清脆,女子愕然。 只见女子手中大环空空落落,并无小环吸附,小环与大环贴身擦过,朝后方飞去,女子不禁转身。 两道殷红射线射出,圣裁者缓缓起身。 嗡~响声沉闷,压抑得人血液翻腾,地上但凡金属物件抖动着身躯,悉数朝圣裁者飞去。 众人诧异,收住打斗,转朝后背望去。 随着磁力越来越大,圣裁者所吸附的金属物件越来越大,哈利止不住脚步朝这人踉跄滑去。 “哎哎哎~究竟是怎么回事?”所持盾牌松脱,吸附哈利的力道陡然消失,令哈利仰面跌倒。 “不好,鬼东西复活了。”东方剑以脚勾住窗檐,抵御着磁力,大声喊道:“快把金属物卸下。” 少年急奔数步,轻轻踏住壁道反身而跃,回旋中袖口物件猛然袭出。 金属丝缠绕,少年反手一拉,将圣裁者连人带躯干捆住,以力借力,朝圣裁者面门踢出。 金属质地的躯干无惧刚猛攻击,连子弹都能悉数弹开,更不消是少年的脚踢了,自然是硬碰硬接招。 少年脚踏额头,轻松翻过,借势一拉。 若是寻常人,必定被拉得人仰马翻,可对手是全金属制成,只是怔了怔身躯,效果并不如预期般理想。 “保护少主!”忽感磁力吸附削弱,四人抛开艾伦等三人,挥舞着武器朝圣裁者进攻。 可惜圣裁者毫无破绽,而通道狭窄,庞大的身躯占据了大半空间,无惧人多势众。 “大家散开!”少年大叫,四人悉数而散。 嘭~强烈的气浪将壁道炸塌,圣裁者身躯碎裂。 金属躯干弹射出的碎片大部分嵌入墙体,余下部分朝艾伦等人飞去。 所幸盾牌结实,不然这弹片余威足以杀死人。 “少主……”四人围拢。 “无妨。”少年罢手,淡淡而道:“幸好这橡胶炸药威力强劲。” 圣裁者碎裂不堪,以跪姿面朝众人。 五人侧过圣裁者残骸,朝艾伦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