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京的千面人生》 第一话:我的妹妹五五开 “刚才的收银员小哥哥好帅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前些天都没见到呢!” 入夜时分,东京,练马区, 两个黑眼圈深重的高中女生从便利店出来,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异常兴奋。 两人一路嘟囔,消失在雨幕中。 鹿本信崇站在收银台内,目送两人离开。他面带疑惑,今天晚上的雨势特别大,不赶时间的话,真没必要弯过便利店来。 “她们两个是‘浪人’哦,过来简单填填肚子马上要去私塾。”当班的陈列员仓木铃菜抱着一摞杂志路过收银台,解释道。 她不擅长和男性沟通, 不过和鹿本信崇交流的话,会稍微轻松一些。 一是因为,他姓鹿本,和她的偶像相同。 二自然是因为,鹿本信崇长得相当帅气的缘故。 仓木铃菜忘了眼前的少年究竟是什么时候通过面试,开始兼职的,他就好像玩乐高玩具的时候,凭空放入的一块积木,天降般出现在了便利店里。 “浪人?” 鹿本信崇露出了好奇的笑。 仓木铃菜仰头盯着他,出了一会神,迷一样的光华从鹿本信崇小麦色的肌肤上绽放,仓木铃菜很快觉脸上烫,这样盯着一个新人看,太失礼太不矜持了! 她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继续话题:“嗯嗯,往届落榜生被称为‘浪人’,一次高考失利称‘一浪’,二次失利称‘二浪’,三次以上统称‘多浪’,在家自学的被称为‘宅浪’。还有一种情况是已经升入大学,但由于自己所在的大学不理想,想再考一个好的大学而参加高考的学生,这类学生被称为‘假面浪人’。” “好中二。”鹿本信崇摇摇头,“我只听说过后浪。” 岛国高考生的竞争压力要比二次元里画的大得多,刚才离开的两个Jk算家境不错的,还能上上私塾,最多眼圈熬黑了点。而需要兼职补贴家用的孩子,没考上乖乖下海干活去,哪里会给他“多浪”的机会,前者与后者根本不在同一条线上起跑。 “后浪?” 仓木铃菜以为所谓“后浪”,也是往届落榜生中的一种,没有在意。 “幸亏她们赶时间,换做闲暇的时候,肯定要搭讪问手机号码。不过鹿本君这么俊秀优雅的人,早就习惯应付路人搭讪了吧?” “哦。”鹿本信崇语气迅降温。 男子汉大丈夫,第一论人品心肠,第二论才干事业,脸蛋俊不俊秀有什么相干? 肤浅。 感受到空气中的尴尬,仓木铃菜赶紧把话题转向高考和东大, 什么“四上五落”啦 (每天睡四小时能考上心仪学校,睡五小时落榜), 什么“高考侠的东大传说”啦 (十多年没考上), 滔滔不绝。 鹿本信崇对应考话题兴趣不大,他的计划是在高中第二学年拿到伯克利的推荐,来东京求学只是个小跳板,丑国的大学录取太玄学了,saT和托福成绩不代表一切,拿到推荐信才是最稳妥的。 唯一不稳的是,去丑国买墨水人身风险很大, 毕竟—— 大人,时代变了。 先把门票攥在手里才有选择权,鹿本信崇准备了两套留学方案,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稳。 他口头上“嗯嗯啊啊哦哦”应付着,随手拿起本杂志掩饰自己的无聊和乏味,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鹿本信崇只觉得身旁的少女吵闹。 他扫过杂志封面,封面照片立刻抓住了他的视线。 照片的c位,居然是“他”的妹妹, 鹿本唯。 怎么会是她? 鹿本兄妹的父亲遵循“太郎在家种田,次郎外出西学”的传统,将哥哥留在京都,妹妹鹿本唯则被送到东京自生自灭,他想不到的是,一向懂事听话的儿子竟然胆敢忤逆他,丢下继承家业的责任离开京都。 答案很简单—— 他的儿子不是原装货了啊,鹿本信崇体内的灵魂,来自于某互联网公司创始人鹿芒。 鹿芒在穿越后,确认过时代背景,互联网移动端市场还是蓝海,机会无限大,只要行动足够快。 来东京求学只是第一步。 初到东京,能投奔的只有妹妹,看不出来,家里的自闭症患者还有如此元气满满的时候。 鹿本信崇又扫一眼杂志封面的小标题: 【国民偶像鹿本唯陷代唱风波,全行业封杀】 “......” 他心里“咯噔”一下,难怪自己来借住之后,鹿本唯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鹿本信崇最初认为,是“他”这个哥哥的存在,才会害鹿本唯从小远离父母背景离乡,她心存怨念也可以理解。但现在看来,应该是她自己惹上了大麻烦。亦或者二者都有之,被最讨厌的哥哥看到自己最狼狈的样子,还不如死掉算了。 鹿本信崇简单浏览了杂志头条,上面有鹿本唯的简介,她十岁那年来到东京,签约经纪公司成为偶像,在先天条件和不懈努力下,粉丝们给力应援,将她一路推上武道馆,站在了时代顶点。 年少成名,正是意气风的时候。 也是最招人嫉妒的时候。 鹿本信崇正打算继续了解代唱事件的原委,书页上多出双白净小手,仓木铃菜轻轻抚摸着杂志上鹿本唯的照片,双眸波光流转,叹息不止。 “你很喜欢她?” 鹿本信崇看出些许端邈。 仓木铃菜看鹿本唯的眼神和看他不一样,更加炽热眷恋,还带着几丝希望之光。 “喜欢,啊,不,应该说是最喜欢!铃菜就是因为小唯才来到东京的!”仓木铃菜抚摸杂志的小手兴奋得微微颤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喜爱。 “因为她来东京?” “嗯,铃菜家是在北海道嘛,父母都希望铃菜高中毕业后继承家业,尽快结婚。守着家里的汽修店,一辈子就好,就这样一世无忧。” “可是铃菜不甘心,铃菜想要去拼,去闯。邻居家的姐姐考上庆应,去了东京。铃菜也想考上东大,在繁华的东京工作,谈一场浪漫的恋爱。可是没有人支持铃菜。铃菜想考上,可铃菜差一份魄力,一份违背父母意志,放弃继承家里所有的魄力。” 被原主父亲禁足过的鹿本信崇深有体会,默契地点点头: “他们是不是天天唠叨‘太郎在家种田,次郎外出西学’?” “对啊!” “是不是家里吃顿素炒黄瓜,他们还要叨叨三天‘对大将军不敬,真是罪过’?” “对对对!鹿本君你怎么会知道,你也是北海道人?” 仓木铃菜面露喜色,鹿本君该不会和我是同村吧!一定是!她可无法想象还有其他地方的人和村里一样刻板守旧。 这是缘分,是红线吧! 丘比特果然还是射出了命运的那一箭! 感谢丘比特! “不是,”鹿本信崇把走偏的话题拉回来,“那后来呢?你是怎么做的?” “铃菜给小唯写了封粉丝信。” 仓木铃菜说到这里,嘴角扬起幸福的梨涡。 “哦?” “在写那封信之前,铃菜就做出了决定,如果小唯没有回信,那铃菜就老老实实窝在村里,不再动考东大的念头,如果小唯回信了,就算考试当天外星人攻占了考场,铃菜也一定要考上东大!” 这F1ag立的...... “所以她回你信了?” “嗯嗯!你等一下!”仓木铃菜兴冲冲地跑到休息室,又风一样跑了回来,手中多了一封信。 信封微微泛黄,有些年头了。 “看得时候要......要小心一点哦,它对铃菜真的非常重要!它就是铃菜的新生!” 仓木铃菜的小脸红扑扑的,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没关系的,鹿本君也懂得违背父母意志的艰辛,他一定能理解铃菜的努力。 鹿本信崇接过那封曾改变眼前少女命运的信件,纸上的字体十分稚嫩潦草,分明是小学生代笔。 他想看的不是仓木铃菜的独家回忆,而是想通过这封信,去了解妹妹鹿本唯,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能不能相处下去。 三观看得过去,住一起能省一大笔钱。 三观不合的话,还是搬出去独居吧,妹妹是一种很麻烦的生物。 鹿本唯在回信中写道: 【你把这封信来,就是在逼小唯说一句话】 【现在赶紧把所有周边都扔掉,扔掉啊!笨蛋,去学习!】 【小唯觉得,你可以先暂停应援嘛,无论是小唯还是其他爱豆,你可以先学习嘛】 【铃菜酱以后有很多时间可以为小唯应援的】 【小唯又不会突然死掉】 【又不会突然毕业】 【小唯每周都有Live】 【考试这种东西,虽然小唯也不是很懂,小唯只有小学毕业,才念完小学,没有念完国中】 【这个每次在Live上闪闪光的短腿猫】 【她】 【是个小学生!】 【小唯只能跟你说,别看小唯已经登上了武道馆,小唯还是觉得自己很后悔没有把书念完】 【......】 【......】 【总而言之,小唯希望,就算有一天,小唯不当偶像了,你也能过得好好的。】 鹿本信崇不是很懂她们饭圈的应援文化,不过就结果看来,仓木铃菜应该是在偶像的激励下考上了心仪的大学。 “可是,可是啊......小唯她......骗子!铃菜收到小唯回信那天,关掉了她的Live......从那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淡淡的哀伤在仓木铃菜的脸上扩散。 好不容易实现梦想考上东大,却没能见到小唯,她被封杀了! 她怎么可能会请代唱呢?一定是被人诬陷了! 鹿本信崇给仓木铃菜递上纸巾,把信小心叠好还给了她。 他也不相信鹿本唯会请代唱, 毕竟才小学毕业。 思索几秒后,鹿本信崇随手翻阅后几期杂志:鹿本唯的经纪公司历经“封杀事件”之后,很快推出了新生代偶像:我妻咲川,替补参加鹿本唯曾拒绝过的通告。在最近一档探灵综艺中挥得很好,隐隐中有过鹿本唯成为“一姐”的趋势。 鹿本信崇眉头微微一皱,现事情并不简单。 ...... 夜间又逢大雨,便利店的生意不多,搬完杂志后,仓木铃菜很快闲置下来,她习惯性地摸出一盒录像带,里面满满都是鹿本唯偶像生涯名场面剪辑。 “没有客人,我可以放这盘录像带吗?” 仓木铃菜象征性征求了鹿本信崇的意见,即便他拒绝,她还是会放的。 因为是下雨天,所以想看小唯的笑脸。 鹿本信崇同意了,他在看完杂志之后,又开始翻阅近期报纸,从蛛丝马迹中,他基本能推断出鹿本唯被封杀的真相了。 仓木铃菜则盯着电视银幕上鹿本唯的一颦一笑,出痴痴的笑声。仿佛她的偶像没有历经封杀事件,还活跃在她眼前。 【和高桥祥鹤前辈比吗?五五开吧,人气投票中我也有经常过她的】 【爱抖露一号,鹿本唯,准备就绪!全体起立!从现在起,这里叫做鹿本唯广场!】 【给欧巴桑倒杯茶~来,给欧巴桑倒一杯卡布奇诺~】 【......】 仓木铃菜杯中的卡布奇诺萦绕着水雾,沾染她的愁绪冉冉升腾,遮在眼前,莫名酸。 唯姐快回来吧,我们大家都想你了...... 鹿本信崇侧望向银幕中元气满满的妹妹,和家里的孤独患者一对比,感叹物是人非: 卡布奇诺今犹在,不见当年倒茶人。 —————— ps. 新书布,收藏、推荐票、投资三连支持一下,如果有打赏就更好了,1oo就好,凑齐1oo个打赏之后新书的数据会变得非常非常好看! 第二话:夜勤事件(收藏!推荐票) 门外的雨势渐渐变小了,路灯闪烁着,忽明忽暗。 仓木铃菜随着银幕中的鹿本唯轻轻律动,不断轻声应援:“鹿本唯赛高!鹿本唯赛高!” 她时不时回过头警惕监控中的画面,著名经典恐怖片《咒怨》的那座“鬼屋”就在练马区行凶作恶,又是《东京喰种》故事的主要舞台,近期的探灵综艺也在练马区开拍,如果不是贪夜班工资相较其他区要高一些,仓木铃菜胆子可没那么大,敢来练马兼职。 鹿本信崇推断完鹿本唯代唱事件的真相,双眸清澈如水,投向窗外。 近期新闻给出的线索已经很多了,鹿本唯拒绝探灵综艺的通告后,代唱封杀和灵异事件马上冒了出来,其中没有猫腻是不可能的。 为了探灵综艺节目的宣合情合理,电视台当然要人为制造出东京某处生了灵异事件,有十多个“亲身经历的路人”效果就更好了。 代唱封杀的真相,大概是鹿本唯得知探灵综艺的前提条件——有人扮鬼制造恐慌,内心的正义感使她拒绝通告,制作组害怕真相提前暴露,她才会惨遭封杀。 世上本没有灵异,有人需要探灵,也便有了灵异。 人心比鬼怪可怕多了。 黑的能给你描成白的,美的能给你画成丑的,贵的能给你扯成贱的,媒体人的节操是什么,鹿本信崇还不知道么? 便利店内的钟表滴滴答答,鹿本信崇默默等待着系统冷却时间的归零。 系统界面上,抽卡倒计时不断闪烁, 【距离下次抽卡:】 【oo:o6:23】 【当前装备卡牌:】 【角色卡:收银员】 【品质:普通】 【卡牌特质:总能现折扣商品,摧毁后立刻获得15o万円。】 对于手头紧张的鹿本信崇来说,装备这张卡片之后能正当兼职,无异于雪中送炭。他尚未办理入学手续,兼职授权书什么的自然也没有,即便有了授权书,未成年禁止排夜班,时薪也会随之打折。 他的系统类似卡牌类手游,抽到的每张卡牌都可以赋予他不同的身份和相应的能力,抽卡的冷却时间和角色扮演的时间相挂钩。 他上段人生投过网络文学平台和手游公司,对这方面有一定了解,适应得很快,脱离原主父亲的禁足令,也是在装备了角色卡之后,改变身份,轻松脱逃监控。 后续抽到的角色卡能提供捷径当然很好, 没有的话,鹿本信崇便要捡起老本行,为未来铲平道路。 鹿本信崇的时间非常值钱,耗在兼职上绝不止为了时薪。 光靠兼职糊口不成问题,但假期结束之后的学费、生活费以及私塾费用接踵而至,它们光靠便利店兼职可解决不来。 抽卡倒计时快要归零,鹿本信崇简单收拾一下,离开收银台,回去有很多事要忙,新的企划案、鹿本唯的问题以及新一轮的抽卡,足够他忙上好长一段时间了。 鹿本信崇的背后传来些许阻力,他的衣角被扯住了,小手白净冰凉,不断颤,仓木铃菜指着监控器,差点尖叫出声,但她不敢。 监控器拍摄的其他位置都很正常,除了便利店的门口。 一袭惨白色长裙随微风飘拂,过长的黑遮住它的面目,令人无法分别漂浮在门口的人形物体究竟是什么。 细雨泼洒,路灯适时出“刺啦刺啦”的短路声,为小小的便利店凭空增添几分恐怖。 鹿本信崇反应很快,随手抄起根棒球棍便往外走: 运气不错,八成是探灵综艺那匹人扮的。 还想着回家和鹿本唯商量,他们提前撞脸上来了。 “等等!鹿本君!”仓木铃菜拉住他不让走,两人与“贞子”只相隔一扇自动门而已,如果算上监控器的话,只相隔一个显示器,那就更可怕了! 天知道它会不会顺着显示器爬出来,防不胜防。 “?” 鹿本信崇瞥了仓木铃菜一眼,示意她别碍事。 “鹿本君,你不怕鬼怪灵异吗?” “怕,但我不怕装神弄鬼的人。” 回答干脆利落。 “......” 仓木铃菜愣住了,为什么鹿本君敢那么肯定,外面的“贞子”一定是假扮的? 鹿本信崇冷笑着,大踏步往外走。 外面那位不但是人扮鬼,还有一群电视台的跟拍,等着看路人出洋相呢。 等探灵综艺过气,拍好的“扮鬼真人秀”,剪剪又能接着为电视台收割大量收视,老韭菜收割者了。 “鹿本君!鹿本君!等等我啊,鹿本君!”仓木铃菜跟在鹿本信崇身后,害怕极了,也为鹿本信崇担心,他这样莽出去怎么能行?万一门口的“贞子”是真的怎么办? 门口扮“贞子”那人见便利店的门大开,喜上眉梢,又有鱼上钩了!人出来了摄像机才拍得更清晰,他刚才还愁要是便利店的员工缩里面怎么办呢。 他的欣喜仅仅持续了三秒钟,鹿本信崇手中的棒球棍就教会了他什么叫做乐极生悲。 “哐当”一声, “贞子”只觉得眼冒金星,额角的温热顺着鼻梁一路流淌到嘴边,铁腥味在鼻腔内蔓延。 他连吓唬人的动作还没来得及摆,便被鹿本信崇一个漂亮的再见全垒打连假都给打了下来。 鹿本信崇的身影在他眼中分成了三道,时而分散时而重合。 “贞子”捂着被开瓢的光头,油光可鉴,满脸不可思议: 那人绝对是个疯子吧? 他怎么敢对女鬼动手? how dare you! 仓木铃菜看清了“贞子”的真面目,越看越熟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啊咧!这不是探灵综艺里的心正大师吗?好奇怪呀!” 鹿本信崇一点也不奇怪,他只是没料到灵明寺的和尚会亲自上阵扮鬼罢了。 现实总是荒诞得很, 除灵的和扮鬼的,恰巧是同一人。 整这些缺德的活,只能找容易拿捏的人,鹿本信崇在近几个月的新闻当中,只现了差点被灵明寺开掉的白石心正,探灵综艺中配合我妻咲川的除灵大师也是他,半吊子和尚变身除灵大师,傻子都知道这里面有利益输送咯。 自从探灵综艺火起来之后,在节目里露过脸的白石心正也跟着水涨船高,灵媒、做法事、除灵之类的业务接到手软。 可笑的是,在探灵综艺播出之前,白石心正名不见经传,差点因为作风问题被剥夺寺院继承权,是节目制作组把他活生生打造成天照大神附体,安倍晴明转世。 扮鬼——探灵——除灵,一条龙服务,一天天净整些阴间的活,阴间的房价都被他们整高了。 某些人,嘴上光是灵异,心里全是生意。 眼见鹿本信崇手中的棒球棍又要落下,白石心正赶紧下跪磕头,抖如筛糠:“我是被制作组逼来的!母亲,母亲她患了恶性肿瘤,我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我不敢奢求您高抬贵手,只是,我怕我死掉了,母亲她......” 鹿本信崇一时恻隐,犹豫了两秒。 短暂的和平被仓木铃菜的天真打破了:“啊咧?可心正大师你在探灵节目里明明说过,你从小在灵明寺长大,没有妈妈,是个孤儿!” “哐当!” 又是一记重锤。 鹿本信崇嘲笑自己居然会心软,拿自己至亲开玩笑的阴阳人不配得到同情。 况且,他上段人生最讨厌的,就是假和尚。 回想起初次商战,竞争对手被自己击败之后,大病一场,选择出家当和尚,他就想笑。 那人出家之前还要在老东家埋钉子,阻止鹿芒的并购,鹿芒过度自负,无视规劝,强行吞下了一大块带毒的肉。 事实上,那位竞争对手埋下的钉子,确实在十多年后引爆了鹿芒的大危机,也是这个原因,他才会酗酒过度,穿越岛国。 呵...... 也不知道对方知道此生之敌去世的消息,会不会兴奋得立刻下山还俗。 第三话:两个真相 棒球棍高高举起,即将再次轰在白石心正的头上。 仓木铃菜赶紧出来拦住鹿本信崇,她不是圣母心泛滥,而是怕白石心正不抗揍,直接死掉,会给鹿本君添很大的麻烦。 只是扮鬼吓人而已,稍微教育一下就好。 他以后肯定不敢再打搅便利店了。 鹿本信崇心里不悦:碍事。 白石心正得到些许喘息,和条狗一样匍匐离开,眼见快要爬出鹿本信崇的攻击范围,被一脚踏中背心,动弹不得。 “I cant breath......I cant breath......mum!mum!” 白石心正趴在地上和濒死的癞蛤蟆一样无力挣扎着,雨水混合泥水倒灌进他的口鼻,苦不堪言: 今晚真是倒霉,怎么会遇上悍不畏鬼的家伙,半个小时前吓唬那两个女高中生的时候,哪里会想到现在的狼狈啊! 鹿本信崇不想多废话,直插主题:“我只给你一句话的机会,鹿本唯怎么会被封杀?” 仓木铃菜一头雾水,鹿本君都在说什么啊?他为什么要在白石这种人渣面前提小唯?小唯被封杀了以后,他才进入探灵综艺,二者之间完全没有任何联系。 白石心正脸色变了,如闪电划过夜空般煞白,之前只是对暴力的畏惧,现在,则是来自骨子里的寒意。 这便利店的店员怎么会知道,鹿本唯的代唱事件,就是他虚构陷害的。 能力? 读心术? 鹿本信崇不知道,他只是照着自己的思路来推,白石心正不入流的模样不像知道内幕的人,更像是底下办事的小喽啰。 如果白石心正嘴巴再牢实点,鹿本信崇最多只是佯装要打死他,把暗中拍摄的人勾出来继续盘,电视台的人总有知晓真相的。 可白石心正到底还是被唬住了。 “鹿本唯代唱这件事,是我虚构的,是咲川她拜托我在网上的帖子。” 他直接承认了,还间接供出我妻咲川是主谋,这是鹿本信崇始料未及的。 鹿本信崇还没进一步反应,仓木铃菜“噼”地从他手里夺过棒球棍,狠狠砸向白石心正的光头,风声凛凛,疾如闪电。 “你这个比青蛙小便还要下流的东西,就由我的铁棒来制裁!” 前几秒还是只会“嘤嘤嘤”的娇柔少女,此刻手提棒球棍,强如鬼神。 仓木铃菜气得眼前黑,棒球棍砸中地面,火花四溅,劫后余生的白石心正浑身凉,又恢复了挣扎的力气,求生欲爆: “死人了!杀人了啊!” 鹿本信崇最多把他给打残废,仓木铃菜的暴走模样,是真要他狗命。 仓木铃菜咬牙切齿,目眦尽裂。 虽然没搞清楚到底生了什么,但臭和尚承认是他陷害小唯了对吧? 该死的家伙! 原来是你害得小唯被封杀! 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小唯她的未来,就由我来守护! 我会把每个陷害小唯的人都送上绞刑架,关于她的每一件事我都不会不闻不问!” 这下换鹿本信崇过来拦着仓木铃菜了,人质活着比死了有用,仓木铃菜一时冲动会把他的全盘计划全部打翻。 到底是女孩纸,力气不大,挣扎了几回合后便没了力气,软绵绵的和棉花一样,在怀里竭力喊杀的声音听起来都带几分可爱感。 眼见要闹出人命,黑暗中跟拍的制作组现身阻拦。 制作人山田宽更是汗如雨下,叫苦不迭。 真的太冤了! 白石心正这种靠潜规则插队的祖安孝子他们也瞧不起,要不是出云守组的极道大佬硬塞进制作组,又刚好是个和尚,探灵综艺正合适,谁乐意带个满口跑火车的素人啊! “阿宽先生!阿宽先生!救我!” 眼见山田宽现身,白石心正又有了几分力气,之前录制出问题的时候,只要阿宽先生出马,一切都迎刃而解,更别说解决区区两个便利店员工了! 鹿本信崇扫过山田宽的胸牌,确认了电视台和姓名。 东京放送Tes,山田宽。 探灵综艺和扮鬼拍摄都是他负责的,那就很好办了。 “这位先生,我们是东京放送Tes,你最好......” 山田宽一开始只想敷衍性质地道歉了事,背靠电视台,对付一个在便利店兼职的收银员还是简单的。 他还没鞠躬呢,被鹿本信崇一句话顶了回去。 “把录像交出来再谈。” 鹿本信崇冷冷地把山田宽盯死在原地,不让他再前进一步。 山田宽悻悻然止住脚步, 这个收银员,不好忽悠。 鹿本信崇没有在白石心正回答的时候开启手机录音, 一是没料到他会和鹿本唯的封杀事件扯上关系, 二是因为,有更好的证据——综艺制作组的录像带。 那才是他的优先级目标。 里面不但记录了白石心正承认陷害鹿本唯的口实,更有制作组扮鬼制造恐慌的罪证,拷贝下来给其他几家电视台,和探灵综艺有关的所有人都得凉透不用想。 即便对方强硬无比,无视白石心正的人身安全,拒不交出,鹿本信崇还有后手。 他们所在的位置,可是位于便利店摄像头范围内的。 双重证据,双重保险。 山田宽犹疑间,鹿本信崇手里可没闲着,“边打边谈”那可是传承到骨子里的老传统了。 打得越狠,谈得越安全。 棒球棍准确无误砸碎了白石心正的食指。 十指连心,撕心裂肺的叫娘声顿时响彻天际。 喜欢敲键盘造谣?该好好还债了。 看到如此狠手,山田宽捋好的逻辑全乱了,语无伦次地为白石心正开脱:“这位先生,一切都是误会,这只是拍摄意外,希望你能理解,请先把我们的工作人员放回来......” 无视嘴炮。 白石心正第二根指头开了花。 叫喊声更加凄厉了。 有些人总是傲慢得很,凡是可以不讲理的地方就一定不讲理,要是开始讲道理了,那是被逼得不得已了。 “这位先生,您最好想清楚点,心正大师和出云守组的若头新田桑关系匪浅,你要为今天所做的一切负责......” 山田宽不得不搬出极道组织来吓唬鹿本信崇,希望他会有所忌惮,但得到的只有嘲讽的嗤笑声。 “出云守组的若头,新田义弘,是叫这个名是吧?” 鹿本信崇每顿一句,白石心正的一根手指便绽开一朵灿烈血花。 他在近几期花边新闻里看到了新田义弘的名字,和我妻咲川有关。 巧合的是,另一条花边新闻里提到白石心正和我妻咲川同样关系暧昧。 三人行必有一绿, 鹿本信崇驱虎吞狼的计策都谋划好了,即便山田宽不把新田义弘搬出来,他也难逃鹿本信崇的算计。 我妻咲川能成为新的“一姐”,新田义弘也在暗中出了不少力。 山田宽都没眼看了,他自问设计过无数恶搞艺人和嘉宾的综艺节目,什么糟心的场面没见过,但活人断指,他也承受不住,更不敢低头去看白石心正的惨像。 白石心正很快昏死过去,鹿本信崇也停下手中的活,转头向山田宽威胁道: “请山田先生代我转告新田,三日之内,我必让人登门拜访。” 山田宽听完整个人都傻了, 那可是号称千花町鬼蜘蛛的新田义弘啊! 手眼通天,运筹帷幄! 区区一个便利店收银员,谁给你的勇气说出这种话来? 对方狂气得有点过份,软硬不吃,山田宽只能使用最后手段——报警。 扮鬼理亏在先,也不是打残白石心正的理由。 在他拨出电话之前,棒球棍顶在了他的额头上。 “看来山田先生没听懂我在说什么。” 鹿本信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光洁的牙口。 山田宽背脊凉,慌得手机都掉在地上。 他到底还是低估了鹿本信崇狂气的程度, 他竟然敢对自己动手!他疯了吧! 棒球棍在颤动,山田宽感受到握住它的手臂所蕴含的力量,背脊凉。 对方失了智的话,自己的脑壳会和砸核桃一样开裂。 “录!像!带!” 山田宽被迫屈服,咬着牙,一字一顿喊出声来。 制作组的工作人员也顾不上节目素材了,乖乖交出录像带,收视率当然重要,命更要紧啊! 第四话:角色转变 录像带到手,鹿本唯代唱封杀和扮鬼事件的真相尽在掌握,白石心正失去价值,被鹿本信崇一脚踹开。 制作组狼狈不堪地逃离了。 “鹿......鹿本君......” 仓木铃菜的愤怒褪去,理智重新占领智商的高地,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如果不是鹿本君及时拦住了自己,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就和电视台还有极道扯上关系了呢? 他们来秋后算账,鹿本君可怎么办呐!他肯没办法再兼职讨生活了...... “我回去了哦,鹿本唯的事情我会处理好,别担心。”鹿本信崇冲仓木铃菜扬了扬手中的录像带。 “可是......可是......” 仓木铃菜有很多问题要问,一时不知道该先问什么。 鹿本君为什么能未卜先知, 他和小唯,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真的不怕极道报复吗? 还有...... 还有...... 鹿本信崇转身离开,他的手再次被牵住了。 “等......等一下!” 仓木铃菜鼓起勇气,她手里拿着几张千元的钞票,其中还卷着一些零钞,大概是在其他地方兼职的时候,客人给的她小费。她匆匆把这些钱塞到鹿本信崇口袋里,小脸红得像要冒出蒸汽。 这些钱,至少能帮鹿本君在东京多藏一段时间,逃离家乡的人永不服输! “......”鹿本信崇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仓木铃菜。 他对她并无特殊好感, 为了防止报复,他必须抹消掉作为“收银员”存在的事实,也就是利用系统卡牌的“撕卡”机制,撕掉卡牌,抹消身份。 撕掉【收银员卡】之后,仓木铃菜会忘了他,录像带和监控里的“他”会被系统替换掉。 没有人会记得鹿本信崇曾经在便利店兼职过收银员。 【收银员】鹿本信崇就此消失。 他和仓木铃菜再聊多少,都不会有意义。 “鹿本君,我知道,你一定和我一样,也是从村子里逃来东京的,生活很不容易,每个人生下来都娇嫩怕痛,只有吃过苦的人更能忍耐。鹿本君你为了保住兼职连鬼都不怕......”仓木铃菜把下半句“我知道你为了留在东京肯定很不容易”咽回肚子里。 “知道啦,我会加油。” 鹿本信崇挤出一个笑容,在她头上轻轻抚摸两下。 抱歉,小唯她现在的状态还不是很好,不过,我相信,你们以后一定会再见面的。 仓木铃菜脸更红了,心里的小鹿乱撞,几乎要冲出来,向鹿本信崇展示自己的爱恋之情。 她鼓起勇气喊出告白话语之前,鹿本信崇抽身离开了,淅淅沥沥的雨幕很快遮蔽掉他的背影,仿佛他从来没在便利店出现过。 雨水夹杂着泪水从仓木铃菜的脸上滑过: 鹿本君,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啊。 鹿本信崇把系统里的卡牌调了出来,角色卡【收银员】实体化出现,在他手中撕成两半。 装着15o万円的手提箱凭空落下,有点沉。 破碎的角色卡化为蓝色的粉尘重新回归到系统界面,并多出一条提示: 【奥术之尘+5】 他身上也跟着剥离了一层幽兰尘埃,代表着【收银员】的身份被抹消掉了。 普通品质的角色卡分解之后,会返5点奥术之尘,角色卡根据稀有度分为普通、稀有、史诗和传说,合成传说品质的卡牌需要多达16oo点奥术之尘,果然是物以稀为贵。 仓木铃菜望着早已没有鹿本信崇身影的雨幕,伫立了很久很久,直到鹿本信崇把【收银员卡】撕掉的一瞬间,她愣了一下:我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啊? 她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但是想不起来。 为什么心里会空空的,和丢了什么东西一样? 这是,失恋的感觉? ...... 兼职的便利店离家里很近,鹿本信崇走得并不轻松。 好久没动用暴力了,算上上一段人生,也就在美团做地推的时候,玩了几个月拳击。 美团和饿了么抢占市场份额的那几个月,强制地推人员学习一个月拳击,美曰其名为“培养狼性企业文化”,但实际上...... 圈外人以为外卖平台的市场份额是补贴烧钱烧来的,却没曾想过,实际上是地推人员一拳头一拳头打出来。 不是被逼无奈,谁乐意动用暴力呢? 鹿本信崇早习惯了坐在幕后乐享其成。 这些天的收银员见闻,向鹿本信崇传递了一个消极的信号:他的“岛国美团”企划,宣告破产。 他还想着能不能在高中阶段就尽快创业出山,现在看来,难上加难。 随处可见的便利店和自动贩卖机将“外卖平台”的空间压榨到几乎没有,鹿本信崇又没信心和岛国的实体店拼售后服务,最致命的是,东京的最低时薪高达985円每小时,没有廉价的劳动力支撑意味着营业成本的大幅增加,没有人会为了一份3oo円的牛肉丼额外支付3oo円。 事实上,以电话预约为载体的外卖派送已经存在很久了,改变用户习惯困难重重,连锁快餐店又有自己的外卖平台,除非鹿本信崇能一统岛国美食界,“岛国美团”终究只会是空中楼阁。 至于都做到那么大了,反垄断拆分的大棒自然会跟着落下来。 “做外卖软件果然是没活路啊......” 鹿本信崇无力哀嚎着,他已经开始设想跳过外卖软件直接推出美食评鉴软件的可能性了。 归根结底,想要在不折不扣的达国家利用互联网弯道车,机会是有的,只不过赛道上布满的不止是荆棘,甚至是铁蒺藜! “前浪”们先机占尽,奔涌得太过凶猛,顺便把后来者的康庄大道给冲毁了。 但那又怎样呢? 几秒之后,鹿本信崇脸上的无力感替换为好胜的笑,脚步更快了:“那就让我们好好斗一斗吧。” 碰到点滴困难就放弃,那就不是他了。 离家差不多还有一个路口的距离,少女的咆哮声依稀可闻,鹿本信崇眉头微微皱起,是鹿本唯的声音,作为国民偶像,她的声音极具特性,他很确定。 她不是从早到晚都闷在房间里的吗? 今天怎么跑出外面来了? 鹿本信崇看了一眼时间,因为白石心正这档子事,他比平时早回来两个小时。 鹿本唯乘他不在家的时候出门是有可能的。 意思是,我去兼职的时候,小唯都会外出? 家门口堵着两个杀马特少年,面相不善,欺负家里只有鹿本唯一个弱女子,要强闯进去。 鹿本信崇正准备提起手提箱黄雀在后,和妹妹来一波前后夹击。 她突然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威风凛然推开房门,砸得门框轰隆作响,鹿本唯怀中抱着大堆番茄和火箭弹一样往外撞,气势汹汹。 不止是鹿本信崇,门口的两个杀马特少年都被吓到了,这哪里是一个外貌娇柔的少女能干得出来的事? 鹿本唯手里的番茄长了眼睛一样朝他们脸上招呼。 “吧唧!”“吧唧!”“吧唧!” 烂番茄接二连三在杀马特少年脸上四处开花,打得他们节节败退,鹿本信崇都只能暂避锋芒,收起手提箱躲到围墙后面以免被误伤。 “尝尝鹿本唯的番茄连招! 番茄味噌!番茄猪肉! 番茄鸡肉!番茄炒蛋! 番茄鸡蛋!番茄包子! 番茄米饭!番茄炒河粉! 番茄炒米粉!炒米饭!炒饺子!炒面!” 鹿本唯砸番茄砸出了自信心,竟然把两个身强体壮的杀马特少年都给打出了院子,砸得他们跌坐在马路上“嗷嗷”直叫。 “你们赶快滚吧!要是让哥哥看到了,我绝对饶不了你们......”鹿本唯擦去脸颊上的番茄汁,朝便利店的方向看了眼。 然后就看到了哭笑不得的鹿本信崇...... 第五话:驱虎吞狼 哥哥就在眼前,鹿本唯逞凶的小虎牙渐渐收敛起来,变得委屈异常。 哥哥为什么会提前回家呢? 被他看到如此失态的模样,一定会被拖回京都好好教训......不!依父亲大人的性子,听闻自己的女儿在东京竟然过得如此不像话,被拖回去以后还会被禁足,关在小黑屋里直到出嫁都有可能! 想到这里,鹿本唯一股悲恸之情涌上心头,我可不想回京都啊! 都是这群不良的错! 不是他们的话,怎么会被哥哥看到如此失态的样子! 鹿本唯由悲转怒,将手里的番茄尽数砸向杀马特少年,快步逃回房子里反锁上门。 这段日子是犯了水逆了吗? 怎么糟心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啊! 两个杀马特少年狼狈不堪地互相搀扶着站起来,他们来骚扰鹿本唯好几天了,鹿本唯的经纪人早木香子委托他们把鹿本唯从房子里赶出去,说她欠租不交,强占房子不搬。 鹿本唯全行业封杀,很自然被早木香子抛弃,鹿本唯并没有欠租金,只不过是失去价值,早木香子想让她滚蛋又没时间,便想到雇人帮忙。 早木香子给钱,杀马特少年也就答应了下来,欠租不交还不搬走,就算长得再软萌可爱也不是理由。 最初几天他们没遭到多少反击,鹿本唯一直是德川家康附体,以“龟缩战术”应对,天晓得今天她和吃了火药一样暴躁,还甩他们一身烂番茄,当不良当到这份上,真是太失败了。 鹿本信崇静静走到两个杀马特少年面前,脸上冉起不怀好意的笑。 还愁缺人手呢,直接送上门是真的没想到。 “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 鹿本信崇震声说道。 “我们来催房租......”顶着鸡冠头的少年明显更没脑子一点,真话脱口而出。 鹿本信崇眉头一皱:这栋房子是鹿本唯经纪人租给她的,何来催房租一说? 不到两秒,他便猜到了真相。 妹妹已经被她的经纪人抛弃了,还要用如此低下的手段赶她走。 没有价值的鹿本唯在早木香子眼中早就不是人了,是药渣。 “你是谁!” 另一个莫西干头机警点,不让鸡冠头说话,警惕地盯着鹿本信崇。 夜半这片区域人不多,巧合的时间,巧合的地点,那个男人大概率是鹿本唯叫来的帮手。 “出云守组新田桑的手下,白石心正。”鹿本信崇冷笑着开始了他的忽悠。 两个少年面露惊恐和些许艳羡,不良遇上真正的极道大佬,心里多少会涌上对前辈的惧怕和敬意。 鹿本信崇从他们的脸上,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出云守组的新田义弘,确实是号人物,连街边偶遇的不良,都对他的名字如雷贯耳。 “你......你真的是新田桑的人?” 鸡冠头的少年开口颤音。 千花町的鬼蜘蛛,近几年快攀上出云守组若头的位置,几乎是他们这种不良心中的极道梦。 莫西干头稍微有点脑子,一把将鸡冠头少年拦在身后:“不可能,新田桑他们在新宿,怎么可能横穿东京来练马,你帅得这么没天理,怎么看也不像是极道的人。” 鹿本信崇很想笑,但还是憋住了:“长得帅怎么了,长得帅就不能混极道了啊!” 帅气男生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气抖冷! 鸡冠头少年点点头:“浩二,他说得没错,我们不能因为他长得帅就歧视他混不了极道。” “你们最好别碍我事,新田桑要我来买这栋房子主人的左腿。”鹿本信崇指着自己的住处狂气说道。 鹿本信崇从没有和极道接触过,只能学影视剧里一样演。 两个不良脑容量不够,加上鹿本信崇故意把手提箱里的纸币稍微透出来一两张,他们已经有七八分信了。 随手提着一箱子纸币,可不是什么正常人会做的事。 那应该是新田桑刚给的买命钱。 鹿本信崇透过他们眼中的迷茫,心中渐渐安稳,看来是骗过去了。 脑容量要是够,谁还去混不良啊? 活该被骗。 事实上,两个不良并没有混入过极道的圈子,更不会知道极道之间真正相处的模式,鹿本信崇只不过演得符合“他们心中的极道”罢了。 “我!我知道这家的主人是谁!我可以带你去找她!”鸡冠头少年和被老师点名的学生一样举手了。 随随便便被陌生人牵着鼻子走, 真的太嫩了! 鹿本信崇忍不住摇头,他憋笑都快憋疯了。 “康夫!你干什么!”莫西干头少年捂住鸡冠头的嘴,不让他再说话。 出来混要讲信誉,怎么能反手卖掉雇主呢! 鸡冠头挣脱开了,劝说道:“浩二,你不是一直都很崇拜新田桑吗!现在就是机会啊!他也是新田桑的人,只要我们帮忙的话......” 鸡冠头说得大义凛然,从帮鹿本信崇做掉早木香子,加入出云守组,说到一路登上极道巅峰,一切都不是梦! 莫西干头有几分被说动了,像他们这样的不良,连极道圈子的边缘都没挨上呢!眼前这家伙真的是新田桑的手下,帮忙出手干掉早木香子,是天赐的机会啊! 可是...... 真的太巧合,太巧合了! 他和康夫刚好接到早木香子的委托来催租,新田桑刚好要买早木香子的左腿。 简直和搭好的陷阱一样,等着他们往里面跳。 鹿本信崇就那么看着两个不良少年脸上表情的变化,心里暗自笑,估摸着差不多时间了,火上浇油了一把:“你们两个不说的话,别挡路,附近这么多邻里,总会有人知道。” 莫西干头最终被内心贪欲打败了:“我们可以替你做掉她!但前提是你能引荐我们进出云守组!还有......还有酬金!” 鹿本信崇露出满意的微笑:都会抢答了,孺子可教啊! 他从手提箱里抽出两沓纸币,丢在鸡冠头和莫西干脚下:“这点钱拿去准备一下,事成之后,带着她的左腿去东京放送Tes本部找山田宽先生,他会安排你们和新田桑见面的。最好在明天日落前带给新田桑好消息,不然的话......” 鸡冠头和莫西干看到了满手提箱的涩泽荣一,被晃得闭不上眼。 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要是没能做到,你们知道新田桑的脾气......” “是!是!” 两人胡乱把地上的纸币捡起,对鹿本信崇深深鞠了一躬,快步跑开,等到了拐角之外,才爆出兴奋到扭曲的尖叫。 鹿本信崇也跟着松了口气,狐假虎威忽悠人不容易的,即便是两个没脑子的不良少年,他刚才编的谎言足够漏洞百出了,鸡冠头和莫西干没识破是智商太低。 接下来,得在明天天黑前搬走才行! 他来到家门口,现门被反锁了,进不去。 “小唯?” 鹿本信崇试探着喊道。 “......” 门的另一侧隐约能听见啜泣声。 第六话:人生商谈 “小唯,开门。” 鹿本信崇压低了声调。 “不开,我不想回京都去!”鹿本唯泪眼汪汪,她都能想象到哥哥训斥自己的场景了。 “我也不想回京都,开门。” “你骗人!是父亲大人让你来带我回去的吧!呜呜呜呜呜......小唯......小唯不是坏孩子。”鹿本唯哽咽着,断断续续说不清楚。 她很想告诉鹿本信崇, 我,鹿本唯,没有代唱。 时间会说明一切, 我是被冤枉的! 为了我的粉丝和我的家人,我会一直坚持到底。 可是,没有人相信小唯了,就算是哥哥......在看到小唯和不良有牵连的样子以后,也一定不会再相信小唯了...... “我刚通过帝丹高中外部入学考试,来东京求学,你回京都我都未必回去。” 听到这句话,鹿本唯愣住了,这是不可能的事,父亲大人怎么可能让哥哥来东京求学,他的人生轨道早就被父母固定好了,有继承家业的重担在,哥哥此生都会是京都的地缚灵,怎么可能来东京求学。 除非...... “我是逃来东京的,小唯不收留我的话,晚上可能要睡公园里。”鹿本信崇决定予于怀柔。 “......” 房间内的抽泣声小了很多,鹿本唯也在犹豫, 哥哥会不会是在骗小唯? 仔细想想,从这几天看来,哥哥确实是逃来的,要是父亲大人让哥哥来的话,他又何必夜夜去便利店兼职呢? “真的?” “真的。” 鹿本唯打开一丝门缝,云开雨霁,月光照在她脸上,纯洁得像撒上了雪花。 “可是,哥哥你都不想知道,小唯为什么会被(封杀)......” 小唯,不是坏孩子。 鹿本唯的额头微微一疼,止住了她的话语。 她呆呆地看着鹿本信崇,他修长的手指透过空气刘海,戳中她的额头,脸上夹杂了几丝抱歉的微笑: “我们是兄妹对吧?” “嗯……” “所以,不论你做出何种选择,我都永远爱你。” “!!!” 鼻子酸,泪水盈满了眼眶,和洪水决堤般涌出,鹿本唯扑倒在鹿本信崇怀里,嚎啕大哭,从代唱事件开始,忍受的所有委屈都宣泄了出来。 “乖啊,乖啊……”鹿本信崇轻声安抚她 在被诬陷代唱的时候,鹿本唯没有哭。 在被黑子喷的时候,鹿本唯没有哭, 在被不良骚扰,却不能让哥哥现的时候,她没有哭。 哪怕得知经纪人彻底放弃了她,她都没有哭得像现在这样。 可当鹿本信崇说出那句“不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永远爱你”,她却哭得歇斯底里。 有时候一件事想要证明给一万个人看,但最后只要有一个人懂,那就足够了。 泪水还在流淌,鹿本唯的嘴角却洋溢起点点幸福的梨涡。 只要哥哥还相信小唯,那就足够了! 要是哥哥早点来就好了啊...... “咕咕......” 饥饿的胃向鹿本唯出抗议,打断兄妹两之间的温情时光。 绯红迅爬满她的脸颊:“是乌鸦叫!” 鹿本信崇轻轻笑出声,眼前少女治愈中略带点笨拙的可爱,就算是他,也不得不称赞一句:不愧是前国民偶像。 养着当米虫也好,怎么算以后拿来用都不亏。 光广告费就能省不少钱了吧。 鹿本信崇在厨房里忙活开了,天亮之后时间会变得非常紧凑,鹿本唯未必有时间吃上热的食物,让她先填点也好。 简单热热的过餐白饭,鹿本唯却能吃得津津有味,月牙眼笑得眯成条弧线。 “你好歹是前国民偶像,一碗过夜饭都能吃得那么香?不至于吧?”鹿本信崇在冰箱里翻找食材。 “香子小姐说吃米饭脸的轮廓会变大的,从十岁开始小唯就没碰过米饭了。”鹿本唯笑得贼开心,不用当偶像了也好,以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鹿本信崇一时语塞,他好像听说过这么个说法。 但他看到鹿本唯睡衣上的补丁加补丁后,心里有了答案,早木香子对鹿本唯的剥削压榨,从十岁就开始了...... 人前国民大偶像,人后当代芦柴棒...... “还想吃点什么?” 鹿本唯双眸放光:“番茄炒蛋!” 但很快吃货的光芒在她水盈盈的眸子里熄灭了——家里的番茄都被她用来砸不良了,大半夜的上哪去找新鲜番茄呢? “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鹿本信崇也意识到没有番茄,满口不在乎,还是打蛋下锅了。 “小唯的要求太任性了......” 鹿本信崇以一盘炒蛋当做答案,放在餐桌上。 “呜呜呜呜......”鹿本唯哭丧着脸动筷子,炒蛋没有番茄,算是惩罚吧,就像喝可乐没有冰块,吃的爆米花没加奶油。 就在炒蛋即将入口的时候,鹿本信崇往餐盘里挤了点东西。 红红的,酸酸的。 鹿本唯水盈盈的双眸熠熠生辉——是番茄酱! 她脑子有点转不过来,炒蛋沾番茄酱好像确实和番茄炒蛋一个味! 入口之后,味觉肯定了她的判断: 的确是一个味! 感动的泪水从鹿本唯嘴里不争气地留下来:为了小唯,哥哥他什么都能做到! “欧尼酱,爱你哦!” “快点吃吧,待会要收拾屋子,马上搬家。” 鹿本信崇给自己倒了杯牛奶,在餐桌另一侧坐下。 炒蛋沾番茄酱是他上段人生在丑国留学的时候吃到的一道菜,属于西海岸的传统早餐,第一次吃到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吐槽出声:这不就是番茄炒蛋吗? 没想到还能在岛国用上,也是活久见。 鹿本唯愉快地吃着炒蛋沾番茄酱,封杀事件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她的天空久违地放晴了,忍不住轻声哼起了歌。 抛开偶像包袱,过得真的很轻松! 鹿本唯口中的旋律,鹿本信崇越听越熟悉。 等他跟上旋律的时候,自己已然低声唱了出来: “愿将欢笑声, 盖掩苦痛那一面, 悲也好,喜也好, 每天找到新现。 让疾风,吹呀吹,尽管给我俩考验......” 鹿本唯有些诧异,哥哥,《ひとり上手》的歌词不是这么唱的吧? 鹿本信崇唱的当然不是中岛美雪的《ひとり上手》,而是邓丽君翻唱的《漫漫人生路》。 “哥,当时妈妈教我们的时候,不是这么唱的啊......” 鹿本信崇从过去的回忆中慢慢回到现实,实话实说:“哦,听一个叫炒螺明的人这么唱,也就跟着哼两句。” “他......是谁?” 鹿本唯重新审视坐在对面的哥哥, 很熟悉,却沧桑得陌生。 京都没有叫炒螺明的人,这个名字更像是…… 葛饰区那群马飞亚...... 明明坐得那么近,可为什么内心却会感到,离哥哥很远很远。 哥哥,也有小唯不了解的世界了吗? 鹿本信崇摇头笑笑,并不回答。 第七话:哥哥的任务罢了 时间到了第二天正午,鹿本信崇和鹿本唯齐心协力把行李收拾好,等待搬家公司的到来。 鹿本唯很好奇哥哥是怎么找到下一个住处的,他们两个都是未成年,没有成年人担保,他怎么能租到房? 碍于昨天晚上鹿本信崇敷衍的态度,她乖乖闭上了嘴。 “男人谈正经事的时候没有女人的位置!” 父亲大人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训斥母亲的。 鹿本唯害怕她再追问下去,哥哥不耐烦了,也会露出和父亲一样令人惊惧的表情和怒斥。 不要给哥哥添麻烦,乖乖跟在他身后,就好了...... 搬家公司还没到,意想不到的人,却出现在门前。 鹿本唯呆滞地盯着门口,出神好几秒,才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 是早木香子小姐! 等了好久,真的等了好久,她真的回来接小唯了! 鹿本信崇也不用鹿本唯介绍,他摸得差不多,早木香子大概这个点会来。 昨天晚上他把从山田宽那拿来的录像刻了好几份,一大早就邮了出去,不止邮给了东京放送Tes,还有其他几家电视台。 并且把邮给其他几家电视台录像带的事,也给东京放送Tes挑明了说。 痛打落水狗,用阳谋足够。 鹿本唯代唱事件的真相,以及扮鬼制造恐慌两件事,东京放送自己先行报导,把锅全甩给底下背,还有点活路。 要让其他几家抢先放出消息,那就等死吧,天知道另外几家能给他歪曲成什么样。 东京放送Tes的最佳危机公关,是得到鹿本唯的公开原谅,连受害者都原谅了,其他人也就没有了追究的理由。 早木香子,正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她平日里都要以妆容精致示人,可今天不一样,为了抢先赶到鹿本唯跟前,她压根没有补妆的时间。 还好还好,还好小唯还没有被那两个不良赶走,要不然......真的,小唯都拉不回来,台长真能把我丢进tokyoco1d! “小唯,你还在真的太好了......” 早木香子万分庆幸。 等看清楚早木香子的妆容,鹿本唯由欣喜转为恐惧,她和早木香子相处那么多年,也没曾见过她花容失色的模样。 今天是怎么了啊? 感觉不是很妙。 鹿本唯不自觉攥紧哥哥的衣角。 早木香子从鹿本唯的脸上看到了几分生疏感,她和鹿本唯相处六年了,几个月没见面,鹿本唯居然会对她如此冷淡。 她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吗? 早木香子很心虚, 以鹿本唯敏感的个性,对于她被抛弃这件事,肯定感受到了,有所埋怨是应该的,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增长,变成憎恶也是有可能的。 她继续强撑着微笑,要是带不回鹿本唯,她的职业生涯就全完蛋了,就算用跪的,也要把鹿本唯跪回去! 早木香子的目光转向鹿本唯身旁的鹿本信崇。 鹿本唯给她过短信,说是她的哥哥来东京了,只不过早木香子都不看的,直到来的路上,才翻到。 他就是小唯的哥哥了吧...... 早木香子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明星偶像什么的真看腻了,可在和鹿本信崇对视的时候,心跳竟然还会为之加快,真少见啊...... 她深呼吸几下,平静下来。 当然的了,既然是小唯的哥哥,基因肯定不会差,有什么好惊讶的。 鹿本信崇对早木香子不会有任何好脸色,老吸血鬼一个,亲自动手都嫌脏。 给两个不良布置了任务处理掉她,他自己懒得动手,冷漠地将脸偏向一边。 陷阱已经布置完毕,早木香子的结局会怎么样,完全交由鹿本唯来决定。 “小唯,对不起,我来晚了。这些天我一直在山田桑和台长面前帮你说话,这不,一得到好消息就来找你了......” 早木香子努力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动情得很。 鹿本唯回想早木香子这些年来对她的照顾,很想答应她,她刚要开口,顿在那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经历了被黑被喷被诬陷,她好像不是那么想当偶像了。 小时候只觉得站在舞台上闪闪光很好玩,却没曾想过,灯光下的阴影,随时萦绕在身边。 鹿本唯吸了吸鼻子,吐出口悲凉的浊气:“对不起,香子小姐,小唯以后都不会再当偶像了。” 早木香子仿佛被重锤给敲中了一般,僵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鹿本唯,满脸不敢相信。 “再说,小唯怕鬼嘛,探灵节目什么的,根本上不了,事务所还有咲川酱她们在,没关系的。” “我妻咲川那家伙......算了,不谈她了,小唯,只要你跟我回去,通告的事情都好说,电视台可以为你量身定制一档节目,哦不,电视剧也不是不行......”早木香子夸下海口,使出浑身解数忽悠。 越是夸大,早木香子的谎言越加苍白。 苍白到不谙世事的鹿本唯都能看破。 搬家公司的货车及时抵达,打破了早木香子捏造谎言的尴尬气氛。 “小唯你要搬走?” 早木香子最初还有一点点“这是鹿本唯在耍小姑娘性子”的侥幸,搬家公司的货车一到,她彻底慌了:鹿本唯真的要搬走,她要脱离自己的控制了! 怎么可以!你给我留下来继续生钱! “嗯。” 鹿本唯点点头,睫毛和蝴蝶煽动翅膀般跟着扑闪扑闪。 “不!不!不不不!”早木香子挡在门口要把搬家公司的人拦下来,她的身体到底没有搬家公司员工强壮,根本拦不住,行李箱一个接一个被搬上货车。 鹿本唯见东西搬得差不多了,低声和早木香子道别,牵着鹿本信崇的衣角离开。 “不要!小唯,不要走!”早木香子跪下来,是真跪了,拖住鹿本唯的小腿不让她离开。 在早木香子的眼中,那只为她生了六年金蛋的鸡要飞走了,鸡飞蛋打。 鹿本唯被拖在原地为难不已,用眼神朝鹿本信崇求助。 鹿本信崇摇摇头,女孩纸家,就是容易心软,仓木铃菜也好,鹿本唯也好,都是这样,也许这就是粉随爱豆? 他给鹿本唯递了句话:“女孩纸的腿,不可以随意碰。” 搬家公司的货车鸣了两声喇叭,刚才鹿本信崇和他们攀谈了一会,愿意加点钱让他们一起载到地铁站去。 鹿本唯定了定心神,慢慢把腿从早木香子怀里挪出来。 “哥哥说了,女孩纸的腿,不可以随意碰。” 第八话:狂人日记 “小唯!小唯!别走!” 早木香子半跑半爬追了出去,迎接她的,只有货车刺鼻的尾气。 货车后斗上,鹿本信崇依旧是冷冷的扑克脸,鹿本唯情绪低落,以唇语向早木香子做最后道别: “さようなら。” 早木香子背脊凉,大热天的浑身冷汗,不争气的泪流了下来,我这个经纪人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满意! 她站在门口久久无法平静,燥郁难耐,终于破口大骂出声。 早木香子细数这些年对鹿本唯的照料和支持,不停地唾骂她忘恩负义,冷血无情。 却未曾摸摸自己的良心想想,这些年鹿本唯连碗白米饭都没吃过。 污言秽语飙满街道,搬家公司的货车消失在街道的转角。 浩二和康夫两个杀马特少年,也紧跟着闻声而至。 昨夜鹿本信崇伪装成新田义弘的手下忽悠他们取早木香子的左腿,他们在附近等了很久,终于等到早木香子独自一人的好机会。 早木香子丝毫没有察觉危机来临,仍旧对着货车远去的方向破口大骂,浩二和康夫两路开弓,浸透乙醚的白布掩住她的口鼻,另一人手刀袭颈。 不良终究只是不良,手法也是跟着电视剧学的。 乙醚局麻都要1o至4o分钟,手刀袭颈就更不可能把人敲昏了。 遭受袭击的早木香子大吃一惊,回头看到两个头罩丝袜的少年,万分惊恐。 尽管浩二和康夫两人用丝袜遮掩了自己的面部,可他们标志性的型还是暴露了自己。 早木香子踢飞高跟鞋飞奔出去,她想掏出手机报警,但情急之下手机卡在挎包内拿不出来,急得她都快哭出声来了。 前有下蛋鸡逃出藩篱,后有不良追杀,早木香子根本反应不过来。 明明是自己雇佣两个不良骚扰鹿本唯的,他们怎么反过来对付雇主了? 就不该和他们扯上关系的! 眼见早木香子快要掏出手机,比较机智的浩二抄起包里的利器对着她后脑连续重击好几下,终于把她给拍晕在地。 康夫都看傻了:“浩二,我们出来混,要说话算话,说要她左腿,就绝不要她右腿,新田桑只要她的左腿,不要她的命。” 浩二提着早木香子的腿往回拖:“我当然知道,刚才用的是刀背,过来帮忙,她有点沉。” 老吸血鬼也付出了血的代价,再也没办法乱跳了。 ...... ...... 鹿本信崇和鹿本唯坐在货车后斗上,随着道路一起颠簸,摇摇晃晃。 驾驶室时不时传来广播的声音, 不过,没有鹿本信崇想要听到的消息。 “小唯,你拒绝探灵综艺的公告,只是因为怕鬼吗?” “嗯,还是有点怕。” 鹿本唯点点头。 鹿本信崇有点哭笑不得,他还以为会是什么正义凛然的理由,谁知道只是很小女生的一句“我怕鬼”。 “那要是遇到鬼怎么办?” “现在有哥哥在,所以不怕了。” “那如果我出去兼职了呢?” 鹿本唯歪着头若有所思,对啊!哥哥是要出去打工讨生活的,不能一直陪在小唯身边。 过了几秒,她顿悟般拍了下手:“有了!” 鹿本信崇微笑着等待她的答案。 鹿本唯表情严肃,双手合十,然后虚空画符,口中跟着念念有词:“临、兵、斗、者、法、妙、南、莲、经......杠、和、自摸、碰、吃、东、南、西、北、中、、白、国士无双!” 鹿本信崇笑场了,前面听起来挺正常,后面怎么变成了雀圣专场,念叨这种真言就算身边没有飘飘,也能招来三个飘飘陪你打麻将咯。 驾驶室的电台传来了午间新闻。 【反转了,鹿本唯没有代唱】 【练马区灵异事件解密,竟然是心正大师干的】 【陷害鹿本唯的人找到了,a带带大师姐】 一条接一条新闻接踵而至,司机听烦了,切换其他电台,却现都在播报类似的新闻。 货车还在颠簸着, 欢快表演的鹿本唯听到新闻后,停下了。 代唱事件的真相,她等到了,她原以为此生都不会等到那一天。 在哥哥说出“不论你做出何种选择,我都永远爱你”之后,她告诉自己,该把被封杀的事情放下了。 可即便如此,心里还是有一道迈不过的坎。 现在, 她被诬陷的真相终于大白,欣喜和委屈两种情绪在她脸上来回交替,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有人一直相信你哦,你的坚持没有白费。”鹿本信崇说的是仓木铃菜。 “嗯!” 鹿本唯拭去眼角的泪,关于“国民偶像”鹿本唯的故事,该翻篇了,从她洗刷冤屈那刻起。 从现在开始,她将作为普通女孩纸活着。 抵达新宿站,鹿本兄妹从银幕上看到了东京放送Tes被围攻的直播,它得到了最坏的结果,其他几家电视台抢先放出了“鹿本唯被封杀的真相”和“探灵综艺的真相”,它完了。 愤怒的粉丝、路人和敌台记者把东京放送本部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有的要求公开向鹿本唯道歉, 有的要求赔偿被扮鬼惊吓的精神损失, 敌台记者更不会放过黑死东京放送的机会,这都是收视率啊!他们把一幕幕记录下来,晚间新闻继续酵。 地铁站内不少路人为之驻足, 今天的直播新闻确实劲爆,有前国民偶像洗刷冤屈,后有东京放送扮鬼吓人,比肥皂剧好看多了。 就在他们看过瘾要离开之时,更加劲爆的一幕出现了: 银幕的某个角落,两个杀马特少年上前揪住东京放送Tes 的某个制作人不放,大喊大叫着。 鹿本信崇微微眯起双眼,他万万想不到浩二和康夫两个不良还能赶上直播的,该怎么形容呢? 孺子可教! 被杀马特少年揪住的制作人,当然是山田宽啦。 “山田先生,任务已经完成了,请带我们去见新田桑!” 浩二和康夫扯着嗓子大喊。 他们面色煞白,毕竟只是街边混混,初次动手切菜,肉还带在身上,心里慌得没边。 山田宽人都傻了,他可是堂堂东京放送Tes的制作人,高高在上,被两个街头小混混拉拉扯扯,简直毁人格调! “你们是谁派来的?放手!快放手!再纠缠不放,我报警了!” 敌台记者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举着镜头聚到了山田宽旁边。 他和两个不良被拉到了镜头中央。 山田宽和两个不良推推搡搡,终于出事了。 某个物件,从康夫的背包里掉了出来。 像是从橱窗模特身上拆下的腿部,上面套还套着丝袜。 可是...... 丝袜的末端,却在往下流淌红色液体。 恶臭和铁腥味弥漫开来,时不时飞出三两只苍蝇,嗡嗡作响。 女士的尖叫响彻天际。 直播被掐断了,银幕上充满雪花。 鹿本唯看到了血腥不堪的东西,有些反胃,扯扯鹿本信崇的衣角,只想快点离开。 鹿本信崇忍着笑,牵起鹿本唯离开,大概过了十多分钟,直播被重新接了起来,银幕的另一边已经快进到警员到场,东京放送Tes本部的大门口陷入彻底的混乱中。 他们这群人,又想吃人,又是鬼鬼祟祟,想法子遮掩,不敢直截下手,真要令他笑死。 目睹直播中三教九流狗咬狗的模样,鹿本信崇再也忍不住,便放声大笑起来,十分快活。他晓得这笑声里面,有的是义勇和正气。 第九话:新的卡牌 东京,某警署。 不良少年浩二和康夫正面临问询。 “是谁指使你们袭击早木香子小姐?” “出云守组新田桑的手下,白石心正!” 鸡冠头的浩二张口答道。 另外一边,莫西干型的康夫的回答,一模一样。 测谎仪反应正常,他们说的都是实话。 毛利刑事和目暮警官完成了问话,退到走廊上,各自点上一支烟,在昏暗的灯光下忽明忽暗。 昨天夜里,他们接到东京放送Tes制作人山田宽的报案,称制作组中的探灵大师白石心正被人袭击,并抢走了所有录像带。 通过调取便利店的监控,显示便利店的客人遭到白石心正扮鬼惊吓,痛殴他后抢走录像带。 白石心正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真凶另有其人。 另外,因为殴打白石心正的【收银员】鹿本信崇已经把身份给“撕掉”了,那个角色被系统随机填上,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殴打白石心正”的人。 指向他的证据全部被抹消了。 “毛利老弟,你怎么看?” 目暮警官问道。 毛利刑事吐出口烟圈,胸有成竹地说出他的结论:“真凶是我妻咲川!” 目暮警官惊得被呛了两口烟:“你说什么!” 一个风头正盛的偶像? “真凶一定是我妻咲川!我敢肯定!” 毛利刑事轻轻抚过刚刚长起来的腮青,开始了他的推理:“遇害的早木香子小姐是我妻咲川现任经纪人,白天回练马和前国民偶像鹿本唯商量回归事宜,她对早木香子的背叛怀恨在心,因此唆使人袭击早木香子小姐,打断她和鹿本唯的商谈!” “可根据那两个不良的供词,唆使他们的是新田义弘的手下,白石心正......白石心正不是出云守组的人,他只是灵明寺的和尚。那么,我妻咲川污蔑新田和白石的动机是什么?” “就是因为这点,我才更加确信一定是我妻咲川啊!目暮!” 毛利刑事弹掉烟灰,目光犀利,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我妻咲川曾经利用白石心正对她的好感,命令他在网络上大肆诬陷鹿本唯代唱,鹿本唯被封杀之后,她才上位,便利店的监控和今早的新闻都佐证了这一点,女人的虚荣心和嫉妒心真可怕啊!” “白石心正一直以此事要挟我妻咲川,她才会伪装之后,对两名不良自称白石心正,借机除掉他,将诬陷鹿本唯的事实掩埋。可惜得很,人算不如天算,白石心正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还供出了封杀事件的真相。” “......” 推理得和真实生过一样,目暮警官都有那么一两分相信了,尽管之前毛利他就没靠谱过,经常把案子的走向带偏,但这一次,推理得确实没问题,如果他还能把新田义弘的部分解释通的话,那就完美了。 “那关于出云守组的新田......” 目暮刚想问,毛利刑事跟上了他的节奏,继续推理: “花边新闻里有提到过,新田和我妻咲川多次出入酒店,但一直没有实锤。 根据东京放送Tes的制作人山田宽的证词,出于新田义弘的关系,白石心正才得以进入探灵综艺。 前面也提到过吧,他一直利用鹿本唯封杀事件的真相威胁我妻咲川,她逼不得已,只能恳请新田义弘帮忙。 没有我妻咲川这一层关系,白石心正和新田无法联上,她和新田关系暧昧是实锤了! 我断定,新田已经厌倦了她,要捧其他人,很有可能就是即将复出的鹿本唯,她才会嫁祸到新田身上。” 一箭三四五六雕,最毒妇人心啊! 目暮警官不由地为毛利的逻辑推理喝彩。 当前要务,应该立即把我妻咲川控制起来! 毛利刑事的手机适时响起,他听完电话后,快把烟头一撵,拉着目暮往外赶。 “怎么了,毛利老弟?” “白石心正从医院失踪了,有人在医院目击到出云守组的人!去新宿,度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毛利和目暮分别电联警员,突袭出云守组,今夜有场硬仗要打。 山田宽刚刚从问询室出来,迎面碰上毛利刑事和目暮警官,惊骇不已。 他回忆起昨夜的一句话: “请山田先生代我转告新田,三日之内,我必让人登门拜访。” 白天,浩二和康夫两个不良来找他麻烦的时候,他还嘲笑过对方的无知。 所谓“让人登门拜访”,只是不入流的街边不良而已吗?眼界低得令人指! 蜉蝣撼大树,不自量力。 只凭两个不良也敢和出云守组的若头、千花町鬼蜘蛛新田大人叫板? 中二年纪的家伙滚回去看你漫画行不行?不要出来惹人笑了! 可现在警视厅雷霆出动,目标直指新田义弘,把山田宽给吓到了。 昨天夜里,对方说的的确是“让人登门拜访”而不是“派人登门拜访”。 警视厅被他利用了! 不止是警视厅,还有东京放送Tes,那两个不良,早木香子,白石心正,新田义弘...... 所有人都被他玩弄在鼓掌之间,他一个人算计了他们所有人! 山田宽莫名感到后怕,他无法回忆起昨夜,狂气嚣张的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长相,便利店的监控也拍不清他的模样。 山田宽甚至怀疑世界上是不是存在这么一个人,是不是他的记忆错乱了。 拍摄多期探灵综艺的大制作人山田宽,第一次产生了世上有鬼的错觉。 这时,山田宽的手机收到了一封邮件。 他看完之后,神经质般笑出声。 探灵综艺真相被曝光,加上早上被不良纠缠的负面新闻接连报道,集团公司决定将他调往都柏林拓展业务,东京没了他的容身之所。 山田宽颤抖着给自己点上根烟,或许被调离东京,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也说不定...... 但愿那个恶鬼不会追到都柏林来 ...... ...... 晨曦的阳光洒在窗台上,暖洋洋的,很刺眼,鹿本信崇赶了一夜新企划案,睡得不是很好。 新租的公寓在新宿千花町,恰巧是新田义弘的地盘。 据说每一户新租户入住的时候,出云守组底下的极道团体都会上门送花圈,名为祝贺,实为警告,要是不交保护费的话,别想在这里住得安稳。 只可惜昨夜警视厅突袭出云守组本部,他们恐怕也没啥心情来放花圈了。 鹿本信崇打了个呵欠,他只听说过路边小店开张的时候,会有极道团体送花圈要保护费的,看来这年头经济下行,极道团体也不好混啊,都内卷到要新租户交保护费度日了。 菜得抠脚,不如早点解散算了。 尽管撕掉【收银员卡】,鹿本信崇失去了“打折特质”,但好在新抽到的【男公关卡】有“对女性特攻特质”,鹿本信崇以不到二分之一的价格,从女房东手里租到了这间公寓。 搬离练马前一天夜里,他抽取了新的卡包,得到的新卡牌分别为: 史诗级的【骑士卡】 稀有级的【水军卡】 普通级的【男公关卡】 以及两张万能卡牌碎片。 【骑士卡】提升武力值,【水军卡】控制舆论,都无法为现在的鹿本信崇提供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钱! 撕掉【收银员卡】爆出来的15o万円,随着搬家和租房,花了个七七八八,他的学费还没着落呢。 鹿本信崇不得不把目光投向泛着白光的普通级: 【角色卡:男公关】 【品质:普通】 【卡牌特质:女性对你的消费意愿提升2o%(满级为5o%)】 【1ooo/1ooo点名后满级,并开启下次抽卡】 都说赢了会所嫩模,为了讨生活,他是真的要变成会所里的嫩模了。 第十话:负重前行 “哥哥,早安。” 鹿本唯挣扎着起床,揉了揉眼睛。 她昨夜睡得很不好,新闻里早木香子的断腿吓得她做了一晚上噩梦。 应该庆幸吧,昨天跟着哥哥离开练马,不然的话......遇上暴徒行凶该怎么办? 香子小姐可是连腿都没了...... 哥哥真是小唯的幸运星呢! 她不知道的是,倒霉的不仅仅局限于早木香子一个。 山田宽被调离东京放送Tes本部, 和探灵综艺有关的所有人都遭到不同程度的下放, 骚扰鹿本唯的两个不良进去三年起步, 新闻里说白石心正从医院里消失了,电视台和出云守组都有弄死他的理由,区别在于,电视台或许会送他去趟泰国回来继续当偶像,出云守组出手的话,大概率直接灌水泥丢东京湾。 或者,是先去泰国再被丢进东京湾。 至于罪魁祸我妻咲川,被电视台逼迫拍摄18R片之时,警视厅及时到场,以早木香子断腿案嫌疑人身份将她暂时拘留,听起来好像不够惨。 不过,东京放送Tes自会好好收拾她,也不用鹿本信崇继续出手了。 仓木铃菜怒火上头时曾说过一句话:“我会把每个陷害小唯的人都送上绞刑架,关于她的每一件事我都不会不闻不问。” 鹿本信崇却将这句话落到了实处。 各家电视台跟风的探灵综艺,纷纷改成了“揭露都市传说真相”节目。 自此之后, 东京再无都市传说。 起因仅仅是某个假和尚挨了顿揍, 讽刺地很。 这场阴谋中唯一被波及到的无辜一方,是白石心正曾经待过的灵明寺,出了白石心正这档子人渣,连带整个寺庙的人社会性死亡,与灵明寺有关的所有人都过得很艰难,纷纷出逃,否认和灵明寺有干系。 鹿本信崇并不想补救,也没那份闲心,他本质上是个商人。 商人商人,不伤人,还叫什么商人? 上段人生与他共事的人都多少劝过他善良,他从来都是一笑了之,那是你们没在大街上为了市场份额打过拳罢了。 “早。” 鹿本信崇收起手写的企划案,伸了个懒腰,关节咯嘣作响。 也许攒点钱换台电脑会好一些。 鹿本唯绕过来轻轻伏在他的肩上,轻轻在他的肩膀上按摩。 原来哥哥也没好好休息啊! 厚厚的企划案上,一手风姿绰约的瘦金体点亮了她水灵灵的双眸。 “哥哥的汉字,写得好漂亮!” 鹿本信崇默默收起纸笔,确实,他上段人生一直是以一手漂亮的瘦金体为业界称道,不少互联网企业以挂有他的墨宝为荣。 他没有和鹿本唯客套什么“好久没练了”,说多了会露馅的。 “那哥哥的国语考试也一定能挥得很好了。”鹿本唯美滋滋地拍着手,为鹿本信崇高兴,哥哥可是被以偏差值高达75著称的帝丹高中录取了,之后考取东大,在东京扎稳脚跟,就算是父亲大人也不可能强令他回京都了! 鹿本信崇从来没想过毕业后在东京开花的事,为了获取投资支持,加州是必须去的,突大意外的话,退而求其次,大不了先回国算了。 ...... 兄妹俩随便收拾了一下房间,出门早餐,鹿本信崇有些精神不振,换在国内哪里用得着出门,点外卖就可以了,想到外卖,他不由地为自己的“曰本美团”计划破碎而叹息。 穿越到岛国对他而言,可谓是最糟糕的选择之一。 好在便利店离得不远,三百米的距离不到。 鹿本唯走在前方,一蹦一跳,少女感十足,走到一半,她突然停了下来,盯着一处老旧建筑挪不动脚。 连那一小块土地,都好似和建筑一起定在三十年前一样,时光流逝的痕迹化作厚厚一层积灰,将它光鲜的外表度上了灰蒙蒙的薄纱。 那是一处电话亭。 鹿本唯在《东京爱情故事》里看过,那时候电话亭还是最先进的沟通方式,在东京,一旦想见什么人了,跑进路边的电话亭,打开玻璃门,电话卡一插,便能听到思念之人的声音。 可它终究是被留在了三十年前。 “嗯?” 鹿本信崇瞥了眼电话亭,并看不出它有多稀罕。 旧时代的产物,新时代没有你的位置。 现在有了手机,有了网络,不久之后的将来还会有5g,有VR、aR,有量子传输,电话亭到时候倒是可以作为历史古迹来考究一下。 “哥,可以帮我拍张照吗?” 鹿本唯站在电话亭旁边,跃跃欲试。 “......” 鹿本信崇默默掏出手机,还是翻盖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岛国人对翻盖手机有种蜜汁执着。 鹿本唯笑嘻嘻地站在那里,被丢弃在三十年前的风景在她的微笑映衬下,也有了那么几分体面。 她在电话亭旁边努力摆出自己最可爱的模样,笨手笨脚。 作为前国民偶像,鹿本唯的镜头感本该很不错的,可是,毁就毁在“代唱事件”上,长期提防长枪短炮的偷拍,她不可避免对镜头和闪光灯产生恐惧。 她的面前只有鹿本信崇一个手机摄像头,却如临大敌,脸上柔和的笑变得僵硬,冷汗从额角滑落,头晕目眩。 鹿本唯仿佛看到曾经跟在她身后追逐偷拍的黑子们,就好像一群猎人手持长枪短炮围猎无辜的小鹿。 鹿本信崇叹了口气,收起手机向前。 她说得没错,即便跟早木香子回去,她也不可能再好好当个偶像了。 “哎?哎!怎么了?”鹿本唯僵着笑脸,还认为自己很正常,没有被哥哥现心理创伤。 “看清楚,跟着我学。” 鹿本信崇绝口不提镜头恐惧的事情,反而在鹿本唯面前演示起短视频时代流行的手指舞。 “啊?啊咧?” 鹿本唯一头雾水,哥哥不是要说教啊...... 手指舞,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的,男孩子不该会这种东西吧? 应该是她...... 鹿本唯本能地跟着哥哥舞动手指,有poping的底子在,鹿本信崇的手指舞只演示了一遍,度还非常快,她却能流畅拆解动作,融会贯通。 甚至比鹿本信崇教地还要好。 手指舞对于鹿本唯不算新鲜,但她自从被封杀后,几乎不会练习,生疏了很多,重新拿起来,莫名多了些触动。 趁着鹿本唯被手指舞吸引,鹿本信崇找到一个不错的角度,开启连拍。 第十一话:从今天开始做男公关 鹿本唯沉心在手指舞上,耳畔传来快门声,她条件反射地抬头,看见哥哥站在那里朝她微笑,和煦得如同冬日暖阳,融化冰雪。 鹿本唯还未涌起的麻木和恐惧也悄然融化退散, 她看到的不止是对她微笑的哥哥,还有每次Live为她挥舞荧光棒应援的粉丝们。 营业的时候......不该露出害怕的表情来...... 偶像的职业素养此刻在鹿本唯的身上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从十岁开始学习的表情管理再次上线。 鹿本唯双手比心,笑靥如花般绽放:“让大家久等了,演出马上开始~~” 她抓住了每一个镜头,每当闪光灯闪过,她便更换一次表情和手势。 或是笑意盎然,或是元气满满, 或是傲娇害羞,或是猫系俏皮。 此刻的她,才是曾经的国民偶像,鹿本唯本尊。 鹿本信崇不自觉地对着手机屏幕笑,照片中鹿本唯的动人感,真的治愈到他了。 他有点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肯为偶像氪金了。 随着最后一声快门响,鹿本唯实在想不到其他动作和表情了,索性飞奔过去,直接挂在鹿本信崇身上。 “欧尼酱,欧尼酱!” 鹿本唯激动得在鹿本信崇肩膀上蹭来蹭去,那是阳光的味道。 她微微沁出汗珠,浑身散着沐浴露的气味。 鹿本唯感觉自己好像“重新活过来了”,连同每一个细胞,都在迎着朝阳跳跃,充满活力。 一天之前,它们明明灰白无力,几近死亡。 是因为哥哥的关系嘛! 鹿本唯撒娇似得赖在哥哥身上不起来,鹿本信崇头疼得很,路边人很多的。 “公共场合这么亲密真的好吗,你可是偶像啊。” “已经不是了,再说和哥哥有什么关系。” “先吃早餐吧,我饿得抱不动你了。” ...... 兄妹俩最后在公园附近坐下,鹿本唯翻看刚刚拍下的照片,“咯咯咯”笑个不停。 和她想象得一样,快翻动照片,会得到视频一样的效果。 恢复过来的小唯,一级萌! 她毫不吝啬自夸起来,又有点心虚地看了鹿本信崇一眼,征求他的同意。 鹿本信崇默默吃着三明治,不得不象征性点了一下头。 鹿本唯更开心了,吸着牛奶,月牙眼一转一转的,脸上像是要笑出花来。 “那个电话亭很稀罕吗?” 鹿本信崇随口问道。 电话亭积灰严重,不像有人用的样子。 本来就是落后时代的产物,留在原地也只是占地方,为什么不拆掉? “不是很稀罕啊,只是看《东京爱情故事》的时候有看到过,就想合影。”鹿本唯解释道。 尽管刚刚拍的照片确实很不错, 但距离她想象中“落雪缤纷女主角躲进电话亭和心上人连线”的温馨场景差得太多,还是有些遗憾的。 暑期不大可能下雪,除非...... “他们没想过把它拆掉吗?” “拆掉?”鹿本唯愣住了,“它能留下来就是因为拆掉不合算啊。” 鹿本信崇被点醒了,他都还没能适应过来。 电话亭肯定是私企投入的,拆不拆要算利润的嘛,和国内不一样。 过了几分钟,鹿本信崇哑然失笑,笑得不能自已。 鹿本唯对哥哥周期性突然笑已经见怪不怪了,她不要求鹿本信崇什么事情都和自己说清楚,哥哥一定会嫌弃自己烦的。 鹿本信崇眼中好胜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热了,鹿本唯确实给他带来了很好的消息。 “前浪”们的确拥有无与伦比的大优势,但那也同样是他们的大劣势。 背负的东西太多,想要转变的代价太大了, 最豪华的泰坦尼克现冰山的时候,想要转弯已经来不及了。 反而是悬挂在它身上的救生小艇,能够存活下来。 曰本是明了二维码,然后呢? 就像国内的四大明一样,在大航海时代,玩得最溜的却不是...... 岛国“前浪”前行的轨迹是不会改变的, 最后只能像被抛弃在三十年前的电话亭一样,甚至连拆除的成本都要比丢在那不管划算。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人后来居上。 鹿本信崇三两口吃掉剩下的食物,四肢百骸涌入暖流,好好为晚上的兼职准备准备吧!现在的每一分累积,都将成为未来决胜的势能。 ...... 夜幕降临之后,鹿本信崇装备上【男公关卡】,把口罩压严实,溜进白天物色好的男公关俱乐部里。 千花町千花町,听上去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鹿本信崇白天找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找到家不强制出台的男公关俱乐部。 只是角色扮演罢了,真入戏血亏。 俱乐部门口,停了几辆广告车,上面漆满了“可爱的女人像星星,温柔的男人像海洋”“欢迎来到星海馆”等乱七八糟的广告语,男公关们热情且卖力地派传单,他们或是阴柔英俊,或是阳刚粗矿,都有着各自的卖点。 这家店的商品就是他们本身......的服务。 鹿本信崇抹去一头冷汗:至少幼齿型的没有现,证明这家店基本的职业操守还是有的。 如果真生什么不可预料的情况,大不了第一时间撕卡走人。 路过长长的走廊,鹿本信崇及时赶上了星海馆今夜的见习男公关甄选。 站在最前方的两个人大概是店长或者领班之类职务,其中一个正在向新人介绍星海馆的行规, 虽然大家都是在这家店工作,但也有等级之分。 无法为店里带来效益的,只能叫做服务生。 之上是见习男公关,在秀后两周内营业额达到八十万円,才算正式加入了星海馆这个大家庭。 鹿本信崇换算了一下汇率,两周五万的营业额,说实话,对于专职销售来说,压力也很大。 台上的人介绍完之后,往前站了一步,这时所有新人才能看清他的外貌和身材。 金碧眼,面部轮廓立体,一身肌肉线条锻炼得非常好看。 他含笑自我介绍:“我叫莱德·加图索,是星海馆目前的代理店长,旁边这位是副店长,三日月星野,写作三日月,读作nasa。” 台下的新人有几个跟着莱德一起笑出了声。 莱德多少带点口音,鹿本信崇听不出属于哪个国家,但他肯定不是岛国人,或许是混血吧。 莱德示意三日月星野也讲两句。 三日月星野向前踏出半步,脸上冷得和结了冰棱似得。 如果说莱德的微笑令人如沐春风,那么三日月星野的冷漠脸则是极寒严冬。 他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刚才笑场的新人,如同钢刀刮过。 笑场新人不寒而栗:完蛋,得罪副店长,有苦头吃了! 一口丹田气十足的关西腔从三日月口中喷薄而出:“星海馆的前辈,都是你们最好的老大哥,你们有不懂的事,可以问我们,我们会亲切的告诉你们。” 第十二话:搭档首秀 三日月星野和莱德·加图索,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确实是很好的管理搭档。 鹿本信崇不由地对星海馆真正的店长起了兴趣,他又会是怎样的人。 毕竟莱德·加图索只是代理店长,又是外国人,不可能在出云守组的地盘上把男公关俱乐部和和气气地开起来。 “吉原店长外出旅行,这段时间星海馆暂时由我和莱德负责,我可以严正地告诉你们,能在星海馆挂牌的男公关没有弱者,他们每一个都有几百或者几千个经常愿意为他们付钱的客人,甚至只是花钱跟他们坐一会。” 三日月星野在台下新人中来回扫视,继续补充:“今夜我和莱德都会登台表演,需要两个搭档,有自信的新人,现在可以报名。营业额过八十万円,直接成为正式男公关,反之,先做两个月服务生好好跟着前辈们学习学习罢。” 鹿本信崇第一时间举了手:尽快踏上正轨最好,他是来赚钱的,可没什么时候浪费在学习端茶倒水上。 同时人群里还有另一人举手了,面目清秀,非常年少。 新人们为他们两人的勇气掌声雷动,没有任何排练时间,与代理店长和副店长搭档演出,这大概就是媲美正式员工的实力和自信心吧! “你们的花名?” 三日月星野对两位新人的颜值都很满意,脸上的冰霜消融了些许,微微点头。 星海馆各种类型的男公关都有,但年少且清秀类型的尤为短缺,如果他们两个能够通过见习的话,星海馆弥补了唯一短板,在千花町内的竞争力将更为强大。 鹿本信崇一时语塞,对啊,出来赚钱有谁用真名的? 【男公关卡】的确能帮助他快进入角色,可细节方面只能靠自己了。 另一个新人爽快答道:“花泽落。” “花泽落,好名字。” 三日月星野和莱德·加图索都点头表示赞许。 “这位呢?” 莱德·加图索转头朝鹿本信崇微笑。 “阿信。” 鹿本信崇很快反应过来,也回以微笑,“读作阿信,写作sin。” “这花名怎么会让我想起一个叫阿诚的男公关?”三日月星野捂着额角叹息。 “喔噢。” 莱德·加图索不由地为鹿本信崇的答案惊呼,短时间内复制他的梗,并且不尬不容易的。 sin又有赛里斯的意思...... 难道这家伙...... “信君的华文怎么样?” “略知一二,汉字写得还可以。” 鹿本信崇假惺惺地谦逊,他被一个老外问会不会华文,是最搞笑的事情。 “喔噢!nasa,我今晚的拍档就是他了。”莱德·加图索点名要鹿本信崇作为他今夜演出的搭档。 “代理店长的节目具体是什么?” 被代理店长看好确实是件好事,但把他的演出搞砸,那就极乐生悲了。 莱德·加图索的外貌,到底不属于东亚圈子,在星海馆里鹤立鸡群,比起他来,鹿本信崇更想和三日月星野合作。 至少比老外靠谱。 “钢琴弹唱,《兰亭序》。” “......” 鹿本信崇愣住了,莱德脱口而出的“兰亭序”三个字,是标准的京片子,不带一点岛国腔调。 他到底是哪几家混血? 如果不是人多嘴杂,鹿本信崇大概会呛莱德一句:“你滴华文,大大滴标准。” “可以去后台准备了么?” “没问题。” 鹿本信崇何止是没问题,他一手好字对应上莱德今夜弹唱的《兰亭序》,简直完美啊! 他跟着莱德先一步去到后台,花里呼哨的外套挂满衣橱,服务生和男公关来回走动,马上要开启营业,大家都很忙。 莱德·加图索在衣橱前来回踱步,寻思哪套衣服更能将新人男公关阿信的魅力完全展现出来。 “莱德前辈不是曰本人吧?” 鹿本信崇试探着问道。 “嗯,我是意呆利人,不过有一半华朝血统。”莱德挑出几套衣服在鹿本信崇身前来回比划,都觉得不满意,又都放了回去。 “挑衣服嘛,莱德?”衣橱后面冒出个高大粗挺的汉子,他伟岸的身躯比整个后台化妆间还要高,不得不歪着头弯腰走进来。 “这位是今坂银河前辈。”莱德向鹿本信崇介绍。 鹿本信崇抬头只能看见他的鼻孔。 好家伙,少说有两米。 能在星海馆挂牌的男公关果然都不是凡人。 “来新人了?” 今坂银河弯下腰来和鹿本信崇握了握手。 “是新人,待会和我一起登台演出,你给他打打气,用最拿手那套。” 今坂银河蒲扇大的巴掌轻轻在鹿本信崇背上拍了拍,气浪把后台的灰尘都扇起来了。 他扯起关西腔Rap开始给鹿本信崇猛灌鸡汤,灌得他猝不及防: “男人生来就得搏,此时不搏何时搏, 男人不能怕风险,想要财先失恋, 男人不惧苦与累,优柔寡断没机会, 男人就像机关枪,拼的就是谁更刚! 加油啊,新新人,能被莱德看好的不多。” 鹿本信崇不得不随手拿起件外套遮挡今坂银河飞溅的唾沫,他的关西腔Rap搭配两米多的身材,分分钟在后台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原本鹿本信崇以为今坂银河只是身高远常人罢了,没想到他还有一手Rap绝活,复合型人才很难找的。 “加油,加油......” 鹿本信崇干笑两声,从莱德手里接过他挑好的外套。 一套比较轻凉的白衣蓝袴,如果是莱德穿的话,大概率遮不住他达的胸大肌。 相较鹿本信崇的话,太宽大了些,他的肩宽勉强能撑得起来,微风拂过,衣袖翻飞,有点飘飘然遗世独立的错落感。 莱德皱着眉头对比了好几次,才决定了这一套,他本来打算将新人男公关阿信的秀卖点,定为书法大家,尽管他并不了解鹿本信崇的书法技巧高不高,这些都无所谓。 星海馆是一家男公关俱乐部,顾客来这里当然不会欣赏什么正经书法,只要阿信在台上表演书法时展现他属于男性的那份魅力,就足够了! 鹿本信崇顶着一头黑线,尽量安慰自己:为了赚钱嘛,不磕碜!上段人生公司年会的时候,他还带领团队一起cosp1ay过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呢,现在只是区区一套清凉外套而已,就这? 莱德在一旁安慰道,如果有需要的话也可以专门定制,现在暂时将就会吧! 说着,打今坂银河去取道具: “银河,帮忙去店长房间拿笔墨纸砚来。” “不好吧?店长很爱惜他的笔砚......” “放心啦,吉原他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度快,信君的秀马上要开始了。” 第十三话:骑士卡 星海馆的舞池如同欢乐的海洋,数不清的男女随着音乐摇摆,地面也跟着他们的节奏一起震动。 鹿本信崇和莱德·加图索站在幕后,为节目做最后的排练。 莱德会先行上台弹唱,达到歌曲副歌戏腔部分的时候,鹿本信崇乘着小电梯缓缓升上舞台,大幅宣纸也会一同被拉起来。 随后,今坂银河将扛着镇店之宝出现—— 一只长达一米七的毛笔。 接着由鹿本信崇执笔在宣纸之上笔舞龙蛇,写下一整篇《兰亭序》收尾。 鹿本信崇看到巨幅毛笔的时候人都呆住了: 难怪莱德会让今坂银河去取,敢情店里能同时搬起笔墨纸砚的人不多。 “店长曾经用它进行过几次书法表演,当天营业额创下全千花町十年来的最高峰,我相信信君也会有不容小觑的成绩!” 看着莱德满脸“这波稳了”的笑容,鹿本信崇只想扛起巨幅毛笔砸他一脸墨水。 这个意呆利二百五! 鹿本信崇在登台前还思考过舞台和顾客相距太远,表演书法对近视顾客非常不友好的问题,敢情最后坑的都是他自己咯? 以他的力气,扛起巨幅毛笔还行,但运作它去写完一整套《兰亭序》是不可能的。 鹿本信崇对星海馆的吉原店长有点佩服了,能用这种毛笔表演书法,非孔武有力的汉纸不能为啊! 桑巴舞曲结束,孤高的曲风接着扬起,要么是笛要么是二胡,《兰亭序》的伴奏,把星海馆从大都会夜场一下子拉回到古风华朝。 场内的顾客对曲风的转变没有不适感,更多地配合伴奏安静下来。 “台上再见。” 大幕拉开,灯光全灭,莱德理了理他的燕尾服,大步流星登上舞台,唯一的聚光灯跟随他的脚步一路打到钢琴旁边。 “Rideon!” 舞池卡座里的年轻女人成群地蹦了起来,为莱德喝彩。 在今坂银河的指引下,鹿本信崇也来到舞台下的小电梯待位。 莱德一口京片子和《兰亭序》着实不搭,他唱得比原唱清晰太多了,反而没了那种味道。 “这歌叫什么,很有味道。” 今坂银河倚靠在小电梯旁,听得入迷了。 鹿本信崇无奈地笑笑,也不回答。 确实,周董在岛国其实知名度不高。 本来依靠《不能说的秘密》和《头文字d》两部影片,他成功打开了日韩市场。 可后来,来到岛国开演唱会的时候,当着十几万人的面唱跳了一《霍元甲》,成功踩雷,热度降至冰点。 他敢放着职业生涯不管,正面硬刚的傲气,鹿本信崇是非常欣赏的。 趁着上台前的一小段时间,鹿本信崇打开系统界面,把【骑士卡】调了出来。 【骑士卡】出现在他手中的那刻,卡面上的骑士头盔面甲自动下滑,自我武装,威武地喊出台词:“向我求救,我就会伸出援手。” 不愧是史诗级卡牌,居然都有动态卡面和配音了! 真照样做出手游来,一周收回成本不成问题。 【角色卡:骑士卡】 【品质:史诗】 【卡牌特质1:欧洲传武精通(满级后额外增加美洲传武拔枪术)】 【卡牌特质2:武器库掌握(满级后额外增加热兵器)】 【挑战7/7座道场后满级,并开启下次抽卡】 鹿本信崇在第二个角色栏装备上【骑士卡】后,他的每处关节都跟着“咔咔”作响,一股奇妙的力量顺着肌肉和骨骼延展开来。 作为能扛起攻城巨矛的“骑士”,手执巨幅毛笔演示书法自然也不在话下。 莱德的弹唱即将达到副歌戏腔部分,鹿本信崇朝今坂银河示意,他们两个该登场了。 “哦!噢!” 今坂银河扛着巨幅毛笔快步跑回大幕后面。 ...... 舞台中央突然多出一道灯光,台下的顾客有些奇怪,灯光出错误了吗? 台上不是只有Rideon一个表演者吗? 正当她们各自疑惑的时候, 伴随悠扬的二胡声,鹿本信崇从台下缓缓升起。 披散的长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白衣胜雪,鼓风机把飞舞的竹叶吹向他,风中大袖翻飞,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台下的女士还来不及为鹿本信崇的登场高声尖叫,更加震撼的一幕呈现在她们眼前。 两米高的关西大汉扛起比他矮那么一点的毛笔,从幕后走出,大踏步朝鹿本信崇走去。 “他要!他要!” 尖叫中夹杂着几句没有失去理智的颤音,她们目睹过星海馆的店长表演书法,才会出期望又焦急的颤音。 能目睹镇店之宝的机会屈指可数! 鹿本信崇从今坂的手里接过巨幅毛笔,和大幕差不多大的宣纸跟着被拉了起来,成为台上三人身后的雪白帷幕。 和客人们猜的一样, 台上的白衣少年要用长达一米七的毛笔演示书法! 有幸观摩店长书法表演的客人并不多,他随性而为,没有提前广告一说。 能不能看到纯属运气。 今夜同样是书法表演,只是换了个人而已。 “他是谁,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 不少客人已经开始打听起鹿本信崇的花名来。 “是刚来的新人,阿信。” 陪伴在她们身旁的男公关或服务生答道。 莱德在上台前就交待过了,记得向客人推荐阿信,他相信信君,肯定会成为星海馆又一颗耀眼的新星。 “新人啊......” 几位客人放下手中酒杯,目光投在鹿本信崇身上,无法移开。 是时候了! 莱德踩准节点,吊起京腔吟唱: “无关风月,我题序等你回, 悬笔一绝,那岸边浪千叠, 情字何解,怎落笔都不对, 独缺,你一生了解......” 细腻的戏腔在场内回荡。 鹿本信崇跟随曲风旋律,秉笔直书,如月驻西天、鹤立鸡群。虽然站着书写,却气定神闲,朴素无华,心似古井,身若磐石。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 大部分客人看不懂舞台上到底在书写什么,却莫名觉得,白衣少年笔下的汉字,太性感了! 瘦金体嘛。 懂行的客人壕不留情地朝服务生的托盘里砸了张信用卡过去: “2oo张花票,给阿信!” 且不论少年笔下的瘦金体练到了何种程度, 光是他执笔登台的勇气,和孤俏的身形,就让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花费二十万円将他留下来。 莱德登台期间,三日月星野主管台下工作,按正常流程,要等节目表演完,才开始花票环节,客人们想花钱支持阿信,买酒就可以了。 等客人们见证鹿本信崇独绝的瘦金体之后,更加为之惊叹: 他不是花瓶型,而是真正有大才能的人! 提前掏钱买花票的客人更多了,昏暗卡座中扬起白花花的手臂和浪潮一般,一波又一波。 三日月星野从业生涯以来,从来没见过。 任何一个新人,都做不到阿信这样! 鹿本信崇的确是新人,但他身上装备了【男公关卡】,有个“女性消费意愿提升2o%”的特质在,几乎能拉起全场2o%的客人投花票,再加上本身被他或者他一好字吸引的那部分,想要为他花钱的客人数量非常可观。 三日月星野万年寒冰般的脸庞上,被微笑融化了一部分:就当次特例好了。 “提前准备花票箱吧,阿信应该能提前通过见习期了。” 第十四话:四字真言 鹿本信崇还在书写,莱德的弹唱提前结束了,巨幅毛笔用起来确实吃力,更何况是默写一整篇《兰亭序》。 舞台时间管理失败了,空下了好长一段留白时间。 莱德作为代理店长,毫不介意在新人面前露几手场控绝活。 他挥手示意,让伴奏不要停下,继续辅助鹿本信崇写完《兰亭序》,场子有他在,稳如老狗。 “天使们,你们今夜,开心吗?” 浪潮般的挥手和海啸般的口哨涌了上来,回应莱德的意呆利二百五口音。 “我是从波涛菲诺到东土大唐拜佛求经,却迷途在曰本的莱德·加图索,读作莱德——”莱德拉长声音,将麦克风给到台下。 “写作Rideon!” 台下的客人们很有默契地回答道。 鹿本信崇继续挥舞着笔墨,莱德在星海馆的人气高得离谱,不愧是代理店长,就算笑得再二币,也能分分钟引爆全场热情。 或许是星海馆的客人们喜欢二币多一点罢。 莱德将视角给到正在奋笔疾书的鹿本信崇:“这一位,是为妹妹四处奔走的少年,阿信,信君。” 鹿本信崇没和星海馆的人提起过自己的身份,加上两张角色卡的掩盖,他完全不担心被认出来,至于莱德想怎么胡编他的身份骗取店里客人的钞票,那是莱德的事。 反正提成是算在自己身上的,如果可以,鹿本信崇肯定会自己编一段更悲惨的背景故事出来。 “阿信从小穷困潦倒,父母很早就离开了他和妹妹去了二次元,他唯一懂事的妹妹在地下偶像营业打工为生,还要被屏幕外那群死宅叫老婆,生活十分艰辛。信君和她一样痛苦,他本是矜持且正派的少年,为了妹妹和生活,他不得不来到星海馆......” 台下的客人其实也有在地下偶像运营工作的,但对莱德满口胡话深信不疑,有几个还沁出泪水,不住点头,顺带多往花票箱里塞了两张花票。 莱德其实也是从昨天新闻里得到的灵感,才随口胡诌,他为鹿本信崇争取到了足够多的时间,同时还给他编了个可怜兮兮的背景,客人眼中的新人男公关阿信哪里还是在舞台上奋笔疾书的书法家,分明是朵楚楚可人等待她们怜悯的娇花。 鹿本信崇刚写完,莱德和今坂银河一左一右把宣纸拉到舞台前方,展示几秒过后,送下舞台,给了某个卡座的客人。 原来在鹿本信崇还在拼命赶进度的时候,莱德就把他的墨宝给拍卖了,售价高达七十万円。 “5o%的提成。” 莱德送完宣纸回来,补上一句。 鹿本信崇听完之后,心里的些许不满渐渐平息。 他写的是很不错,但没好到能拍卖的程度,更别说卖了七十万円的高价。 一字千金,有些受宠若惊。 毕竟拍卖的不是他的企划案,不值这个价。 得到鹿本信崇墨宝的那位客人更是在欢呼中,将宣纸高高捧起,在卡座上旋转一周,向其他人展示她的战利品。 三日月星野看差不多了,让服务生把装满花票的金色箱子抱上舞台。 花票将那口箱子塞得冒了尖。 莱德从箱子里取出一把信封扬向空中,樱粉色信封纷飞摇曳,相互追逐。 “二十、三十、四十......” 台下和莱德一起报数,今坂银河在旁边樱红色的纸上写正字,箱子快见底的时候,纸上的正字也有了差不多二百个。 鹿本信崇的秀得到了近一千张花票,在场的客人们为他壕掷了近百万円。 “阿信!阿信!” 全场欢呼。 莱德和今坂银河各自拍着鹿本信崇的肩膀,让他上前一步。 “是的,正是阿信!孤拘的美少年阿信今天来到了你们的身边!你们接受了他染满墨香的拥抱,你们用自己的浓情将迷途的少年留了下来!星海馆今夜又多了位温柔如海洋般的美少年!喊出他的名字!” 仿佛是共同完成了壮举似得,台下的客人们挥舞双手吹起口哨。 “阿信!阿信!我们爱你!” “阿信!阿信!不要走!” “......” 有个喝醉的客人两步跑上台,把酒泼到鹿本信崇身上,酒水浸透他的一席白衣,贴在身上,将躯干的肌肉线条映衬得更加好看,如同米开朗基罗开凿出来一般。 真是活生生的艺术品啊! 女人走光了或许是瑟琴,男人走光了全特么是艺术。 这个举动引燃了女人们的热情,所有人举杯为她和新人男公关阿信喝彩。 鹿本信崇没料到这种情况,从来只有他泼别人酒,谁敢拿酒泼他? 他还未作,莱德在他耳边轻声补充道:“会加钱的。” 四字真言,鹿本信崇勉强忍了。 越来越多的客人跃跃欲试,她们还想看到更多。 在莱德和今坂银河指引和掩护下,鹿本信崇得以撤回后台。 后面还有三日月星野和花泽落的节目,他们三个简单收拾一下,可以回到场内卡座继续工作。 “呼!” 鹿本信崇长舒一口气,把【骑士卡】收回卡牌图鉴,动用巨幅毛笔写完一篇《兰亭序》累得他腰酸背痛,几近力竭。 没有【骑士卡】的力量加成,他和莱德的节目肯定要砸掉。 “怎么?累了吗?” 莱德给鹿本信崇倒了杯水,他也是上到舞台后,才想到店长的气力阿信不一定有,他可能用不了镇店之宝。 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他一边弹唱一边思考应急方案,没料到鹿本信崇的挥出了他预期,不但运得了笔,还写得一手好瘦金体,令人拍案叫绝。 莱德的应急方案后来也用在了照应鹿本信崇时上了。 丝毫没有浪费。 “嗯,我在想能使用那支笔的店长,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鹿本信崇喘息着。 莱德干笑两声,把话题交给了今坂银河,让他好好和阿信聊聊店长。 一提到店长,今坂银河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崇拜之情,关西腔一套一套的: “有的人,赚钱是为了活着, 有的人,活着是为了赚钱, 而店长,赚着,爱着,活着,快乐着。” 听到今坂银河开腔,鹿本信崇有不祥的预感。 “有人称他为千花町座头鲸,他只是拂衣笑了笑,天机不足为道,说罢,又顺手了三个广告,有人将他比作前田庆次,他只将头摇了摇,对大家说了句:民莫杀之,亦莫活之。 吉原店长的神迹,刻在幼拉底河畔的石碑上,吉原店长的传说,流传于吟游的荷马诗人口中......” 今坂银河不知不觉又开启了关西腔Rap模式,鹿本信崇本来就奄奄一息了,哪里经得起他****般的摧残,捂着耳朵跟莱德一块跑开了。 第十五话:一起吃沙县 莱德作为男公关界的前辈,趁热打铁,让鹿本信崇跟着他一起,向他的客人们好好推荐一下后辈。 鹿本信崇一开始是拒绝的,刚才客人借醉酒疯的情况肯定还有很多,这种客人最难对付。 但仔细想想,【男公关卡】的满级条件是“点名一千次”,趁热打铁让客人们记住自己,尽快把【男公关卡】刷满了,之后就不必沾这趟浑水了。 鹿本信崇本以为自己为了赚钱应该是没有下限的,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莱德一路上苦口婆心地说教,和唐僧一样。 什么“男公关之间的竞争很激烈,新人不应该被成绩蒙蔽双眼。” 什么“过客也是客,我们身为男公关也得接啊!” 什么“千花町也不止星海馆一家男公关俱乐部,他们要以包容的大爱回报支持星海馆的客人。” “......” 意呆利口音巴拉巴拉的,把鹿本信崇都快被哔哔成阿巴阿巴了。 走廊上挂着的浮世绘不堪其扰,被莱德活生生唠叨得掉下来两三幅。 鹿本信崇还来不及回应代理店长的期待,莱德的熟客靠了上来,说是让他看看自己闺蜜有没有佛性。 莱德连对方的面相都没看,章口就莱:“这位女施主是金轮王转世,命里有大善根,心中有大智慧,天赋佛性,不学自明!a#¥%&......” 随手打了熟客和她的闺蜜,继续回过头来说教,行云流水,不带一点迟疑。 鹿本信崇翻了个白眼,难怪莱德会说他是从波涛菲诺去东土大唐拜佛求经的,感情是唐僧转世被困在女儿国了呗? 今坂银河会关西Rap,莱德·加图索会瞎扯佛学。 鹿本信崇现在只想知道副店长三日月星野会点啥,难不成是航空航天研究? 场内突然传来了客人们的哄笑声。 莱得眉头微微一皱,略带顾虑看向舞台方向。 以三日月星野冷冰冰的外在,一丝不苟的态度,准备的节目肯定不是搞笑型。 全场哄笑, 只能是一个原因。 新人花泽落把节目搞砸了。 等他们进场之后,舞台上已经没了花泽落的位置,其他人应急上台顶替演出,舞台剧才恢复到原本的气氛中。 他们两个入场又把大部分客人的目光吸引过去,分散了节目演砸的尴尬。 鹿本信崇和莱德被客人们簇拥着,或是丰腴或是纤瘦的躯体把鹿本信崇压得眼冒金星,即便如此,三日月星野憋屈的怒容,他隔着老远都能看得出来。 不是每个新人都和他一样靠谱呀! 总之,为了救场,鹿本信崇不得不陪着一大群闲得无聊的白富美及白富美的妈妈或者奶奶们,干坐了好几个小时,坐到换班为止。 ...... 等回到后台,已经差不多凌晨两点了。 鹿本信崇在场内陪同期间,仔细统计了一下客人的类型,以及她们对应的喜好。 绕着他和莱德那一圈人里面, 大部分是千花町附近的陪酒小姐,很多都是刚刚下班,拿到小费就过来消费了。 鹿本信崇在来星海馆之前,了解过男公关俱乐部的客源。 总体上来说,近七成都是陪酒小姐或者歌舞伎町的风俗业者,在千花町,男公关是唯一理解,又乐意接近她们的群体,相互消费既能报团取暖,又能互相促进业绩。 往往是一个陪酒小姐来男公关俱乐部消费之后,男公关又跑到其他地方去找另一个陪酒小姐了,依次循环。 最后钱全被老板挣了。 其次则是从小到大忙到没空谈恋爱的白领,再其次则是闲得没事干的富婆。 莱德混血儿的身份,对陪酒小姐们吸引力很大,加上会瞎扯佛学,很多富婆也乐意找他畅聊。 至于鹿本信崇身边聚着更多的则是偶尔出来放纵的白领,他随便瞄了几眼就看出来了,她们是把自己当成了在校园里暗恋,却没能告白或者告白失败的优秀学长,希望从他身上找到曾经的慰藉。 他要早点完成一千次点名,从“学长”这个方向着手就可以了。 莱德跟着也退场回到休息室,满身酒气,也不知道醉了没有。 休息室的角落里,几个前辈对花泽落指指点点,上到砸了星海馆招牌,下到对比同为新人的阿信,都快把他喷成一滩烂泥了。 鹿本信崇并不想多管闲事,“同为新人”只是说说而已,既然选择了这一行,不能干好活该挨社会毒打,这时候去帮忙反而是害了他。 两个上台的新人被差别对待,就好像hp里分院帽把一个分在格兰芬多,另一个直接分进阿兹卡班,花泽落体验了一把开局暴毙,苦不堪言。 还是莱德宅心仁厚一点,过去劝开前辈们,反手安慰花泽落。 说阿信是百年难见的极品男公关,就算是其他前辈新人期的时候,也不一定比得过他,他们都是为了你好,别往心里去。 三日月星野也回到休息室,领结到胸口都湿透了一大片,不知道是酒水还是汗水。 他和鹿本信崇打了个招呼,无视了花泽落。 莱德和新人阿信之间的配合亲密无间,自己和同为新人的花泽落却直接搞砸...... 他越想越上头,脸上冷得和套了统御王冠一样。 “啧......” 莱德知道三日月的脾气,站出来做和事佬:“走,去新大久保吃沙县去,我请客。” 听到要去新大久保,三日月星野的怒气稍微消散了许多,表情有所缓和。 鹿本信崇摇摇头:“我妹妹还等我回家呢。” “哎呀!都回休息室了,就别演了。”莱德没想到他台上随口胡诌的事情居然是真的。 新人阿信真的有个妹妹。 “我说真的。” “好好好,知道了,信君的妹妹想必已经睡下了,这时候回去只会扰人清梦。”莱德也不管鹿本信崇说什么,揽着他的肩膀往外赶,另一只手勾起花泽落,回头朝三日月星野给了个眼色,示意他马上跟上。 鹿本信崇想想莱德说得也有道理,更贴切的理由,自然是新大久保的沙县了。 他穿越过来这段时间,除了味噌就是酱油,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听到莱德说去沙县,他其实就有了五分同去的意思。 说实话,他还真的好奇,岛国的沙县,和记忆中的味道会不会有偏差。 第十六话:冤家路窄 “hetui!” 出租车司机一口浓痰吐到莱德脸上,给候车的四个男公关留下尾气和白眼,空车离开。 这是第四辆拒绝他们的出租车。 有前车之鉴,鹿本信崇站得稍微靠后点,没有被飞溅的积水给打污外套。 看来岛国出租司机的素质也就那样啊...... 鹿本信崇慢慢盘算起“岛国滴滴”的可能性来。 花泽落作为新人男公关,有点被吓到了,他们只是站在路边拦出租车去新大久保而已,什么也没做,可停下来的出租车司机态度一个比一个恶劣,到第四个,直接唾上了。 这些老头子怎么不早点死? 出来膈应人! 莱德擦拭脸上的污渍,笑容依旧那么灿烂,他早就习惯了。 “那些司机把我们和其他男公关搞混了,这种态度也正常吧。” “你还笑得出来!” 花泽落都为莱德打不平,无缘无故被人喷痰,怎么忍得了! 还是拿着我们交的税挥霍的老不死,也就他跑的快,要不然真该乱拳打死在千花町,让他知道千花町究竟是谁说算了! 谁说了算? 当然是出云守组说了算啊。 莱德耐心给花泽落和鹿本信崇解释,不是每一个男公关俱乐部都和星海馆一样,现在经济不行了,富婆终究是有极限的,男公关也比以前难做多了。为了从客人手里搞到钱,有部分男公关走上了歪路,对客人们进行恐吓、威胁、诈骗、监禁,甚至暴力。 很多客人都是在这样的套路当中,花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还欠下巨债,最后选择从千花町最高楼一跃而下,了却烦恼。 像这种沉迷男公关散尽家财,最后跳楼的事情,本周内就生了两起。 有人戏称千花町最高楼的地基,都是由她们的尸体堆起来的。 花泽落半张着嘴,迟迟说不出话来。 “在外人眼里,男公关好吃懒做,只会从女人手里骗钱,我租房子的时候,人家听说是男公关,都不租给我的。” 莱德保持笑脸,微风吹他的鬓,仿佛替代他唏嘘一切。 鹿本信崇知道很多男公关俱乐部都是藏污纳垢的臭水沟,他选择星海馆也是选一个相对干净点的环境,会影响到租房子是真的没想到,万幸,他家房东没有多问。 花泽落还想说点什么,被三日月星野一句话闷了回去:“你只是个服务生,别操男公关的心。” 实际上,莱德在门口招揽出租车豪迈洒脱的样子,倒像是哪家走丢的贵公子和轻浮的男公关完全不搭边的。 鹿本信崇三个人也收拾得很得体, 三日月星野有点公务员气质,鹿本信崇和花泽落更像高中生。 他们四个都没有一点男公关的样子。 但是,这里是千花町,在男公关俱乐部门口逗留的男人,除了男公关,就是男公关。 无论你的长相、衣着和气质。 星海馆的其他男公关也6续下班了,看见鹿本信崇他们四个站在后门呆,主动打招呼。 三日月星野招了招手:“高木,你的摩托车在吗?借用一下。” 两串钥匙在空中划过弧线,落到三日月星野的手中。 “记得帮我加满油。” 名为高木的男公关,唯一兴趣就是摩托车,他把赚来的钱几乎都用在摩托车上了。 常常星海馆停着一辆,他又从家里骑一辆来上班。 莱德主动带花泽落一起,他怕三日月星野半路把花泽落给踹下车。 “阿信,上车。” 三日月指指后座,引擎声嗡嗡作响。 鹿本信崇翻身上车,不小心绊到了三日月星野钥匙扣上的一个挂饰。 三日月星野反应很大,秒回身,空出手来护住挂饰。 “没事吧?副店长?” 鹿本信崇从指缝间粗略地扫了两眼,是一条木雕黄金鱼。 反正千花町没有这玩意卖,可能是家乡带来的,比较珍惜。 三日月星野怔怔地呆了好几秒,确认黄金鱼挂饰完好无损,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 “没事,没事。” 他动摩托车,向新大久保的方向驰骋而去。 凌晨的千花町到处是醉酒后蹒跚的男女,五颜六色的霓虹将夜总会妆点得太过俗气,反倒是全千花町最高的那栋楼,带股肃杀气息,与众不同。 那是出云守组的本部,离星海馆仅仅两条街的距离。 鹿本信崇之所以会选择星海馆,最主要还是因为,它是离出云守组本部最近的一家男公关俱乐部。 偌大的极道组织被警视厅突袭伤不了筋骨,更别提影响到新田义弘了。 当他意识到自己被利用了,通过康夫和浩二两个不良少年,顺藤摸瓜,大概率会找到自己身上来。 鹿本信崇能够更改身份,不会受到影响,但是鹿本唯......就不一定了。 在新田义弘出手前,先把出云守组掀个人仰马翻,先下手为强。 摩托车很快冲到了出云守组本部大楼前,鹿本信崇侧目朝大楼的顶端望去,出云守组的云纹旁大书“见回重工”四个字,想必是他们旗下的产业。 三日月星野没任何征兆地绷紧肌肉,和鹿本信崇一样,侧,朝见回重工大厦瞪了一眼。 眼中蕴含的怒火和仇恨,比血海还要深。 鹿本信崇很明显感受到他手臂的肌肉在“咯吱咯吱”作响,几乎要把摩托车龙头的把手给拧弯掉。 看来...... 想要掀翻出云守组的,似乎不止我一个咯。 ...... 等鹿本信崇四人抵达新大久保的时候,不凑巧的事生了,沙县关门打烊。 卷帘门外面脏兮兮的,比千花町乱多了。 “平日里都是二十四小时营业,怎么今天关门了?”莱德莫名其妙,在店门口来回走动。 带两个新人来尝尝新鲜,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鹿本信崇闻到了些许焚烧过的味道,打开手机,算了算日子,给出答案。 “莱德,昨天是中元节。” “中元节?” 莱德·加图索在烧过的纸钱上面来回踩了好几遍,没有一点反应,还嘟囔新大久保的街道卫生越来越差了。 花泽落用了好长时间给莱德解释,中元节可以理解成佛教里的盂兰盆节,是地狱大开,百鬼夜行的日子。 三日月星野补了一句:“也可以理解为感恩节,是拜农神德墨忒尔祈求丰收的日子。” “噢噢!早点说嘛,早知道这样就该去池袋......池袋的沙县肯定也关门了。”莱德有些颓丧,没能吃到沙县夜宵的夜晚,是不完整的夜晚。 鹿本信崇盯着三日月星野看了好长一段时间,心里多出个假设,但没有说破。 为什么要把中元节说成“感恩节”,放在国内,会被战狼骑脸输出的,尽管三日月星野是...... 鹿本信崇摇了摇头,他的国籍未定吧。 就算是岛国人照顾意呆利二百五,也不会用感恩节来形容。 他们是拜稻荷神的。 第十七话:青岛啤酒 心中疑惑,鹿本信崇悄悄靠近花泽落,问了个问题: “副店长的舞台剧叫什么名字?” “春香祭。” 花泽落挠挠头。 春香祭? 这节目可不像是岛国会起的名字,相应的,国内也没这种叫法。 鹿本信崇几乎能确定三日月星野的身份了,只差临门一脚。 四人寻找沙县未果,莱德建议各回各家,三日月星野咳嗦两声,主动制止了莱德,还好声好气地劝说,去老地方吧,换他请客行不行。 莱德套路成功,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要知道,三日月星野前十几分钟还处于暴怒昨天,能把钢棍拧弯那种。 换了个地和换了个人似的。 他口中的“老地方”,是家名为南源居的棒国烧烤店。 招牌上“南源居”三个字,是标标准准的汉字,其他则是棒文钥匙串。 三日月星野熟门熟路,推开门帘和老板打了声招呼:“老板,照旧来四人份的套餐,加一瓶烧酒。” “哦,来了啊。” 柜台后面,一个老迈的男子从椅子上起来,大约六七十岁的样子,他在册子上写了几行字,往后厨一放,应该是三日月刚才点的单。 后厨传来两三句“思密达”后,响起密密切切的剁菜声。 老板接着朝阁楼粗声嚷嚷道:“恩静啊,赶紧出来帮忙。” 声音大得能传到地铁站里去。 他粗声使唤人的时候,可一点也看不见岁月在他身上蚀刻的痕迹。 鹿本信崇四人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阁楼间走下来一位长少女,单手提着茶壶,另一只手揉动惺忪的睡眼,仿佛要把瞌睡虫从眼中揉走似得。 “快点,别让客人等急了。” 老板催促道。 “嗯。” 少女恩静身上草草披了件外套,想必是睡得安稳被强行拉起来帮忙的。 莱德笑着接过茶壶,绅士得很,摆手说没有必要劳烦可爱的女士,他们几个糙汉子来做就好了。 “现在不是营业时间吧,店长你清醒一点。”花泽落低声提醒。 即便不处于营业时间,男公关们的一头杀马特造型是不会变,走在路上也是夜空中最闪亮的星。 看看他们一桌子四个, 三日月星野染了头一看过去就很会打篮球的奶奶灰;莱德烫过的金遮住半边眼帘,缝隙间依稀能看见没洗干净的紫色眼线;至于花泽落,就更加娘炮了,一头樱粉色碎活脱脱是漫画里跑出来的,但也仅仅限于型了。 鹿本信崇稍微好一些,他只是头留长了点,莱德多次劝他去做个金色挑染什么的,被他果断无视。 莱德对花泽落循循善诱,现在的端盘小妹在将来也有可能成长为埃及艳后一般颠倒众生的人物,男公关是为女性带来大爱的人,只要是女性,他们一概都尊重,不论是否营业。身为在黑夜中工作的人,一定要把工作做得比那些在白天工作的人更好更敬业。 鹿本信崇摇头叹气,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刚刚被出租车司机唾了一脸,换他反正肯定咽不下这口气,还谈什么和白天工作的人比较。 “你们两个喝点什么?” 三日月星野一口大麦茶下去,口气好了很多,对花泽落也只是稍微冷淡了一点,全然谈不上生气。 “茶就好,茶就好。” 被驯服的野生花泽落谄媚地从莱德手里接过茶壶,作为后辈,端茶送水的事应该他来做。 本来在座的后辈有两个,但经过两场表演,身份差距就出来了。 鹿本信崇一夜通过见习期,成为了星海馆正式的男公关。 而花泽落从见习新人,掉成了服务生。 真要说的话,鹿本信崇先进门了,花泽落得叫他一声前辈。 少女恩静晃了晃头,似乎清醒了很多,转身去到后厨帮忙。 在她转身的瞬间,鹿本信崇听到了熟悉的声响。 少女身上挂饰互相碰撞的响声。 他转头看去,名为恩静的少女,腰间也挂着一件挂饰—— 木雕的黄金鱼挂坠。 和三日月星野钥匙扣上的那个,除了大小之外,几乎一模一样。 鹿本信崇对于副店长的真实身份,已经有底了。 他和棒国脱不开关系。 鹿本信崇默默喝了口茶,深藏功与名。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现在没必要说破。 副店长没准能在算计新田义弘的计划中用用,需要深入了解。 莱德想必也知道副店长的秘密,才会在他恼火的时候,说要来新大久保。 全岛国最大的棒国人聚集区。 南源居的每种食物,对他来说,都是家乡的味道。 就像沙县相对于鹿本信崇一样。 不多时,恩静端着木质餐托回来了,前菜是泡菜、年糕和大酱汤,烧酒也很快端了上来,三日月问两个后辈要不要来点。 桃子味的烧酒,和果汁一样。 花泽落本想拒绝,未成年不能喝酒,后来转念一想,这可是和副店长修复关系的好机会啊!他跑来星海馆兼职男公关已经属于非法营业了,何必在乎喝酒呢? 他虎虎地把杯子往前一推,豁出去了。 “信君喝吗?” “不了。”鹿本信崇随手翻了翻桌子上的台历,上面的风景照明显取自棒国,棒国人讲究一个“身土不二”。 不管是吃穿用度,通通以国产货为先。 尽管随着时代的展,“身土不二”的精神也被放弃了。 连店老板那么老的老头子,也就着泡菜怡然自得地往杯中倒青岛啤酒,和三日月星野互相吹嘘。 据说青岛啤酒在棒国卖得比较贵,但还是受到青睐。 “还是给我来瓶啤酒吧。”鹿本信崇趁恩静过来的间隙,递了句话。 他本来是偏好乌苏的,可惜店里没有,陪三日月一起喝喝青岛也不错。 后续上的菜品以海鲜为主, 四份烤蟹斗、虾和贝类,以及一条秋刀鱼,悉数放在烧烤网上隔热加温,浓郁的海鲜香气从锡纸包中慢慢透出,令人食指大动。 恩静揣着啤酒回来了,三日月经常会来这边吃夜宵,有时带几个人,有时候一个人,举止习惯和他们非常接近,有几次甚至让她想起多年前失踪的哥哥。 哥哥要是还活着的话......应该和他一样年纪了吧。 第十八话:都不是好东西 宋恩静想起失踪的哥哥,情绪有些失落,心不在焉。 “开瓶器。” 鹿本信崇重复了一遍。 “哦!哦!” 宋恩静慌乱地从柜台那边接过开瓶器,以及店老板的数落。 “有心事?” 鹿本信崇继续翻看台历,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五月份那一页风景照上,赫然书写着“春香祭”三个汉字,不是棒文钥匙串,要不然他真认不出来。 “没......没什么!”宋恩静条件反射地后退。 她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客人假借关切,和她聊聊人生,提出帮忙倒酒,再往后要求会越来越过分,都能算是x骚扰的程度了! 既然喜欢和女孩纸喝酒,为什么不去夜总会呢? 来烧烤店做什么! 而且看那几个人分明是夜总会里刚出来,意犹未尽吧! 感受到少女的警惕,鹿本信崇也了却从她口中获得信息的期望,新大久保不止是棒国人,很多东南亚和南亚裔也都在此定居,生存环境确实不容乐观,有警觉也很正常。 算了,等会百度......谷歌一下春香祭,总会有答案的。 不过,三日月星野执意要在岛国演一出棒国舞台剧的勇气,鹿本信崇与其说是欣赏,更多的应该是愉悦。 该说他是头铁呢?还是头铁呢?还是头铁呢? 烧烤架上的贝类一个个开壳,汁水在壳里咕咕沸腾,放上去之前,它们还是活的,食材很新鲜,应该有专业的供应链。 海鲜烧烤世界各地都有,不能算棒国传统食物,属于来到岛国,入乡随俗了。 莱德对海鲜的味道很满意,口中哈出白气,面部跟着舒缓开来。 果然下班之后的夜宵最美味。 他举起酒杯,向另外三人提议: “为了女士,为了今夜,干杯!” 两个杯子跟着举了起来,最后一个酒杯旁,手掌红得和在烧烤架上烫过似得,和它主人的脸一样。 花泽落打了个酒嗝,半晌才反应过来,举起酒杯。 “干......干杯!” “他喝了多少?”鹿本信崇皱起眉头,往莱德那边挪了挪位置,花泽落刚才那个酒嗝熏到他了。 “才两杯烧酒而已,落落,你弱不弱啊?” 三日月星野狂拍花泽落的后背,一副快意恩仇的洒脱,他也喝飘了。 是该原谅这小子了吧,不能喝酒的家伙还硬来,真有那么愧疚吗? “三叔,三叔,晚上是我不对!” “憋说话,继续喝!” 两个醉汉你侬我侬,依偎在一块,嘴里言辞逐渐变成了“阿巴阿巴”,谁也不知道他们在通过何种语言畅聊。又进两杯,他们抱一起睡着了,酒品还是不错的,至少没有蓝色多瑙河。 桌上只剩下莱德和鹿本信崇两人,愉快的氛围渐渐散去。 仿佛是互相看透了对方在想什么,鹿本信崇只是动了动嘴唇,莱德反而先开口了:“副店长是星海馆三个创始人之一,很早就在千花町营业了,就算是我,也得叫声前辈。你要问有关他的事情,我只能回答,无可奉告。” “......” 鹿本信崇一箩筐问题被堵在嘴里: 这意呆利二百五偏偏在关键时候回答得滴水不透。 绝对是故意的! 两人之间有点僵,各自摇晃酒杯,思考着如何打破诡异的静谧。 店门口传来的叫骂声,打破了烧烤店内的平静。 “除灵是吧?我先把你给除了!” “砰” 皮鞋踢中腹部的闷响。 混乱的叫骂声中夹杂着几句衰弱的讨饶,施暴者们听到求饶声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越加兴奋,直接揪起被凌虐者的头,狠狠砸在了烧烤店的推门上。 “救……救救我……”血肉模糊的脸被强摁在磨花玻璃上,扁得很有滑稽感。 可它的主人一点也不感到滑稽,他都快被打死了。 店老板提起啤酒瓶,缓步靠近门口,表情凝重。 宋恩静也被叫骂声惊动了,从后厨跑过来,被店老板瞪了回去:“这里没你的事,快进去!” 怎么和鬼子进村似的? 鹿本信崇突然觉得烧烤架上的海鲜不香了。 “咔咔咔” 玻璃推门传来不堪重负的惨叫,破裂的痕迹和蜘蛛网一样扩散开来。 下一秒,它被硬生生压碎崩裂,连同外面被打的人一起,砸到地上。 几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手提棒球棍,慢慢踏进店里,看挨打那人还没死透,举起凶器,朝他头上狠狠殴了下去。 那人躺在地上,再也没能起来。 他死了。 施暴者们肆意嬉笑,对着地上的尸体指指点点,目空一切。 身着花西装,袖口处若隐若现的纹身图案,点明了他们的身份。 是极道,至少比浩二和康夫两个没脑子的不良要高级一点,这群人好歹混进了社团的底部,有了生活保障。 “哟,这不是安本老头吗?” 为的头子,脚踩尸体走进了烧烤店,在最中央的桌子坐下,两脚搭上桌子,满脸不可一世。 店老板咬紧牙关,将心中怒火给压下去。 开什么玩笑,如果不是为了定居,谁乐意叫什么安本!我有姓!不像你们,跑来跑去,都不知道是谁家的野狗。 莱德在一旁就比较淡定了,该吃吃,该喝喝,啥也没往心里搁。 鹿本信崇则开始盘算他们和出云守组的关系:烧烤店离出云守组本部距离不算远,真有这么巧的事? “半夜光临寒舍,黑泽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店老板嘴上客气,手里的活没放下,紧握啤酒瓶,随时准备往极道头上砸去。 刚刚庆祝完百种节,亲友们都喝高了,一时半会起不来,黑泽这家伙,很会挑时间啊…… “哦,没事没事,遇到个自称除灵者的流浪汗在你门口鬼鬼祟祟得,既然收了保护费,我们当然要保护保护安本桑的店啦!” 说出“除灵者”三个字的时候,极道成员全都笑场了。 原本他们之中或多或少有人敬畏鬼神,但自从白石心正那档子事之后,新田义弘下了死命令:遇到和尚或者什么劳甚子除灵者,一律打死,死得越惨越好,后续处理社团负责,还有额外奖励。 这几个极道底层,确实是出云守组的人,属于出云守组底下第四还是第五代社团。 出云守组开年会的时候,他们连端盘子的资格都没有。 可打起除灵骗子,倒是一等一的好手。 各大电视台曝光除灵骗局之后,曾经的除灵大师成了人人喊打的败类走狗。 死在店里这个,本来已经和电视台合作,节目都录好了,在播放的前一天,鹿本信崇把白石心正的录像带寄到,自然没他什么事。 然后就沦落成流浪汉,毕竟除了装神弄鬼行骗之外,他就是个废物。 也算死得其所。 近期东京冻死饿死被打死的“除灵”骗子可能有一个排那么多,令人唏嘘啊。 鹿本信崇又拿起酒杯,看来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人,死了也活该。 第十九话:隐藏身份 失去抱团取暖的亲友,上了年纪的店老板成了烧烤架上的海鲜。 在天亮以前,黑泽登为的极道,都有充足地时间把他烤焦了。 躺在地上的“除灵者”是他们顺路遇到的,专门打杀在店门口,杀杀安本老头的锐气。 极道小鬼们随手弄翻柜台上的泡菜,连器皿一起砸碎在地。 空气凝重了起来。 安本老头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坐在两轮拖车上,车上粘答答的,令人觉得很难受。如今已经去世的祖母当时经常拉着车,在家附近搜集残羹剩饭,做为家畜的饲料,因此车上总是滑滑的。她一路辛苦过来…… 他本以为自己也辛苦过来了: 忙碌了大半辈子,在新大久保拥有一家位置不错的店铺,尽管失踪的孙子还没找到,但恩静马上要成年了,也能好好继承这家店,等自己老死以后,无论她是留在岛国还是回南源,都随她。 可惨淡的现实告诉他,人只要活着就不容易,生活总能从稀奇古怪的角落里拉出人来和他对着干。 安本老头转头看向一旁就餐的鹿本信崇几人,还醒着的两人谈笑自若,视若无睹。 谁也不想掺和进来吧! 再说他们都是岛国人,怎么可能会帮外人的忙! “前几天不是才交过保护费么?” 安本老头窘迫地摸了摸口袋,昨天刚过百种节,手里的现金不多。 拿点钱打他们走吧,别影响到客人。 他已经不是刚来岛国的青年,能手提棒球棍就屹立在新大久保,如今新入行的不良们随意都能弄翻他,岛国年轻人对老人的憎恶似乎与生俱来,压抑在骨子里,一旦爆,可不是口头上骂两句能完事的。 “是吗?那刚才费率提升了两个百分点。” 黑泽登吞云吐雾,时不时往地上躺着的“除灵者尸体”吐两口痰。 极道可没有临时加费率的说法,上涨费率都要通过社团开会来决定,黑泽几个没有插手的资格。 鹿本信崇算是看出来了,他们是看店老板的亲友都不在,无法抱团,特地跑来狠敲一笔。 混极道混得没点人样, 年纪轻轻,干点什么不好? 学人家玩敲诈? “为什么?”安本老头紧拽手中的啤酒瓶,不让它砸到黑泽登脑袋上。 啤酒瓶还是完好的,他的尊严却轰然破碎,撒了一地。 “为什么?” 黑泽升跟着阴阳怪气重复一遍,然后神经质般往外吐舌: “因为我的名字是【登】(升)啊!” 极道小鬼们跟着轰然大笑,老不死就是老不死,脑子坏了吧,居然还让人给理由? 鹿本信崇的眼前闪过了一阵风,一阵银灰色的疾风,等他反应过来,桌子对面只剩下花泽落一个。 三日月星野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可能是被极道小鬼的哄笑声吵醒的,宿醉加起床气,登时揪起两个极道小鬼的衣领,悬在半空中。 “你!你你你!” 黑泽登也没料到店里的客人会路见不平,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烦人!” 三日月一脚把黑泽登踹下桌,肉眼可见的怒气从他身后冉冉升起。 “别太过份!曰本人!” 这句话......这句话是直接跳反啊! 鹿本信崇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莱德很默契地打断了他:“三日月是大阪人,口头禅习惯了,你不要在意。” “......” 这都能圆回来的? 鹿本信崇一点都不在意,他是穿越过来的,对副店长的无差别地域黑完全无感。 莱德是意呆利人,唯一的土著花泽落又睡着了,三日月这句话纯粹是怒斥极道们。 黑泽登快从地上爬起,抢着抓回棒球棍,朝三日月面门攻去。 三日月星野后腰闪过一抹刀光,电光火石间,黑泽登双腕各多出道血痕,惨叫一声,棒球棍跟着无力摔飞,砸中柜台旁的酒柜,烧酒被打了个稀碎。 浓烈地酒味顺着鼻腔直达大脑,鹿本信崇捂住鼻子,大脑有点刺痛。 极道小鬼们都怔在原地,不敢动弹。 三日月星野手中多出把匕,和刀背的锯齿倒映灯光,分外寒人。 手法相当专业。 “都愣着干什么!都上!一起上啊!给我废了他!”黑泽登咆哮着带头冲锋。 极道小鬼们反应过来,好汉架不住人多,和出云守组作对,那人是在找死! 他也不打听打听出云守组旗下五代社团,黑泽组二代目黑泽登和新田义弘大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莱德·加图索也从位置上挪开,从后腰抽出一把细长的剑。 如果没有抽到【骑士卡】,鹿本信崇说不出它的名字。 迅捷剑(Rapier)。 【有人向你隐藏了他的身份】 鹿本信崇的系统界面弹出提示, 家门口的光头保安有可能是曾经纵横沙场的都市兵王, 人的身份,不止一面。 【已解锁隐藏角色卡放置功能】 【当你在放置栏盖伏角色卡时,使用特质的同时隐藏该角色】 【当该角色被人识破,永久失去该角色卡特质】 同时,三日月星野和莱德·加图索的身旁,也飘出了和他一样的卡牌放置栏,各自盖伏角色卡。 【已解锁角色卡竞猜功能】 【今日猜测机会1/1】 【猜中目标隐藏身份,将解锁该角色卡】 “......” 鹿本信崇原以为星海馆只是圈养可爱猫咪供富婆们撸的猫咖,现在看来,分明是动物园的猛兽分区啊! 副店长和代理店长被逼得显露爪牙,有人要见大血了。 三日月星野的角色栏上正面显示了他的“表面身份”——【男公关卡】,旁边还盖伏了一张角色卡,等待鹿本信崇去猜测它究竟是什么。 【男公关卡】特质一栏是灰白色的,他们只是同时拥有几个不同身份而已,并不是真的装备有角色卡。 莱德·加图索这一边,更夸张,除了正面表示的【男公关卡】,背面盖伏了两张。 他还有两个隐藏身份! 鹿本信崇轻轻在几张盖伏卡牌上分别触碰,它们会隐隐冒出代表自身稀有度的光芒。 普通为白色,稀有、史诗、传说依次为蓝、紫、橙色。 对猜卡有所帮助,聊胜于无。 遇到实在猜不准的,还能照着角色卡图鉴一个一个点亮。 三日月星野盖伏的角色卡,散着代表“稀有”的蓝色荧光。 鹿本信崇经过之前的一系列推理,只能推断他是棒国人,具体身份却无法断定。 从他手里的匕和格斗技来看,更倾向于警员,尽管鹿本信崇不了解棒国警员是否掌握相关技能。 就在他即将在三日月盖伏角色卡上书写“警员”二字的时候,他的脑海里传来些许灵感。 “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我都快当上店长了,老大!” 鹿本信崇把即将完成的“警员”涂掉,改换成了“卧底”二字。 第二十话:文化熏陶 在“卧底”二字完笔的瞬间,一道幽兰环型光芒自三日月的盖伏卡扩散到整个系统界面。 盖伏的角色卡反转过来,向鹿本信崇展现它的卡面一侧。 【角色卡:卧底】 【稀有度:稀有】 【卡牌特质:极大程度降低隐藏身份被现的概率】 【卧底卡】卡面所绘,正是《无间道》最经典的天台一幕。 可惜它只是一张稀有级的卡牌,没有搭配语音。 如果有的话,想必一定是: 【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三日月星野他真是棒国卧底啊! 鹿本信崇起初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猜猜看,他是不是头比较铁的归化棒裔,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今日份的角色竞猜机会用掉了,莱德·加图索的两个隐藏身份又成了迷。 不过鹿本信崇对三日月的目的更感兴趣,与出云守组有深仇大恨,以及他的卧底身份,都可以很好地利用利用。 既然是卧底,为什么不去出云守组的本部见回重工,反而在八竿子搭不着的星海馆卧底? 看来,星海馆和出云守组脱不开干系。 三日月星野和莱德·加图索人高马大,站在极道小鬼的包围圈里和两座铁塔一样,两人背靠着背,宵小之辈无空可钻,被打得遍地打滚。 鹿本信崇坐在位置上开启了真·吃瓜模式,莱德的迅捷剑着实让他意外。 如果没有【骑士卡】,他也不会对这方面有所了解。 莱德会不会是兵击大师 迅捷剑本是属于中世纪欧洲常用的武器,擅于制造穿刺伤,放中世纪被迅捷剑杀伤的人,以当时的医疗条件,只能各种细菌感染下痛苦死去。 迅捷剑也是现代击剑运动的原型,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在莱德手中,违和感十足。 身处曰本,学习剑道的人比较多,手中武器多是木刀或者竹剑。 迅捷剑这么洋气的玩意,极道小鬼们权把它当成击剑运动员手里那把,花里胡哨,捅不死人的。 毕竟,知识面狭窄的中二病群体眼里只有曰本剑道,却根本不知道欧洲传武的理查德纳尔流比曰本剑术出现的时间早八百年以上,并且一直流传至今。 世界各地都有自己的传统武术,少林功夫还是达摩祖师从南亚带过来的呢。 实际上,在剑鱼大赛中,曰本的古流剑术一直被欧洲传武吊起来打,无论任何流派。 曰本剑更是鸡肋,相同的情况下,迅捷剑比它长比它轻,用起来更加迅。更别提欧洲传武还有度更快的常用武器军用军刀。 曰本剑术也就只能在二次元里逞能无敌了。 笑。 星海馆店长二人组非常默契,在烧烤店内大打出手只会徒增安本老头的损失,他们肩并肩把战线往外拉扯,和撵小鸡仔一样把极道往外赶。 黑泽登一伙人节节败退,他们只是出云守组的底层,弟弟中的弟弟,也就敢针对归化了的老弱病残下手,在新宿碰上稍微敢刚正面的人,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惹到狠角。 可惜,今夜,他们惹了不该惹的人。 “放开黑泽!” 后厨那边传来了极道小鬼的声音。 鹿本信崇回头一看,后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绕了后,一个极道宵小溜进去把宋恩静挟持出来。 匕锋锐的侧刃抵在她白皙的颈部,稍微用力便渗出血珠。 凝重的红在乳白色背景下分外刺眼。 “呜呜呜呜……” 宋恩静眼噙泪水,向安本老头求援。 哥哥失踪之后,爷爷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了。 可是……可是…… 在后厨目睹爷爷破财消灾的意图后,她才晓得,有些事,成年人也无能为力,更何况爷爷他……已经不再年轻了。 经不起折腾。 这就是生活。 “恩……恩静啊……” 安本老头慌了神,乞求般双手合十,看向三日月和莱德两人。 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孙子,不能再失去一个孙女。 要怪,就怪我这个老头子没用,怪你们心太善,管了不该管的事吧! “拿无辜的女士当肉盾,卑鄙!不敢做男人之间的决斗吗?”莱德淡淡然丢弃武器,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住口!” 极道宵小气急败坏,又无力反驳。 没错! 卑鄙又怎么了! 成王败寇,你们这群寇! “华朝文化熏陶了你们上千年,全都被你们拿去喂狗了么?居然还是这副德行,失败,大失败……”莱德洒脱地摇头晃脑,然世外。 鹿本信崇内心深处某点被莱德的话点燃,燃起熊熊烈火。 这句话,应该由我说出口更合适。 莱德你只不过是个混血,完全可以从黑船扣关说起。 他缓缓站起,往角色栏上盖伏【骑士卡】。 力量重新涌入了四肢百骸。 是该好好让出云守组的人感受一下新文化的熏陶了。 挟持宋恩静的极道小鬼身后,缓缓升起一个人影。 “后面!注意后面!” 黑泽登慌乱地指向开始行动的见义勇为第三人。 挟持宋恩静的极道小鬼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握住匕的手突然脱力,匕掉落在地“叮当”作响。 他的腕部多出一抹血痕,再也直不起来了。 鹿本信崇手中刀刃划过弧光,挑了他的肌腱,通俗点叫手筋。 “啊……额啊啊啊啊!” 极道小鬼捂住伤口鬼哭狼嚎,他无论怎么使劲,手腕以下没有半点感觉,和没了这只手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的手还能不能治,也许就此变成残废了! 我还没成年!还是个孩子啊! 失去一只手,我以后该怎么在社团里生存下去。 他怨毒地瞪向鹿本信崇: 既然如此,纳命来给我的手陪葬吧! 和那家伙拼了! 去死吧! 鹿本信崇冷冷地笑了,愤怒令人失去理智,满腔热血却没脑子的人只会变成炮灰死在半路上。 他剑锋前指,甚至没有挪一挪脚,换身位躲闪张牙舞爪的极道。 那个极道小鬼便自己撞上军用军刀,白刀子进,绿刀子出。 他被整个捅穿,定格在宋恩静和鹿本信崇面前。 双目暴突,死不瞑目,和地狱恶鬼般狰狞。 “呀啊——!”宋恩静望着眼前饿鬼般的男人避无可避,本能尖叫出声,条件反射往身旁宽厚的肩膀钻。 肩上落下了重担,鹿本信崇闻到了淡淡的香波味道,还有几丝泡菜味。 他低头看了眼,宋恩静双眸紧闭,浑身颤,惨白的脸带几分娇柔感,水汪汪地能掐出一把水来。 好浓重的青春气息…… 嗯,这大概就是泡菜美女吧。 莱德和三日月看到鹿本信崇手中的军用军刀,都很默契地保持沉默,没有出疑问。 同样是欧剑谱系的武器,不该出现在这里。 星海馆人人都有秘密,能聚在一起看缘分,何必纠结真相是什么。 第二十一话: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鹿本信崇把宋恩静往后厨一推,眼神示意她注意点,别再被绕后了。 “谢……谢谢。”宋恩静惶恐不已,她努力镇定自己,给鹿本信崇挤出一个微笑。 原来误解了他是吗,他其实人不错,是我不该以貌取人。 也对呢,他们四个都是路见不平的好人,只是外表太乖张了点。 相较与其他三个,宋恩静对鹿本信崇的好感更足得多,他颜值很高只是其中一点,但加成不多,星海馆的男公关没有颜值低的。 相互类比的话,鹿本信崇比三日月星野暖一点,比莱德·加图索东方一点,比花泽落靠谱一点。 再加上英雄救美的戏码,很容易就脱颖而出了。 鹿本信崇快步上前,加入三日月和莱德的队伍中去,三人起头并肩,主动应敌。 莱德突然笑了,敌人在前,伙伴在旁,有什么比这更安心的呢? 他低声吟唱古罗马思想家seneca的名言: “we are wave of the same sea, (我们是同一个海洋里的海浪) 1eaves of the same tree, (同一棵树上的叶子) f1owers of the same garden. (同一个花园里的花朵)” 三日月星野笑了笑,和莱德共处这几年,他总能摸清自己脾气,说些合乎情理的话。 这时,他身旁另一侧传来别样的口音: “and the bugs of the same string.” 鹿本信崇含笑说到。 三日月反应要慢一些,阿信说的都是些什么?听不懂啊! 莱德笑出了声,经典的华式英语他最熟悉了。 鹿本信崇说的意思很简单,照词直译的华文就是: 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好半天三日月才反应过来,对鹿本信崇的身份也有了几分了解,点头致意。 等处理完眼前的麻烦,再好好喝酒吧! 大家都是有故事的人呐。 “你们!你们!” 黑泽登步步后退,他挑准了棒国百种节没人帮安本老头忙,打算过来狠敲一笔的,天知道店里冒出几个不怕死的路人甲乙丙丁。 已经折了个手下在这里,自己惹事回去要不到安置费不说,还得付赔偿金,新田大人会杀了我的! 就在他萌生退意的时候,街道上传来了脚步整齐的响动。 来者悉数身披黑西装,皮鞋擦的锃光瓦亮。 领头那位则身着黑色风衣,在胸口口袋位置,扣着云纹徽章。 他是出云守组的人! “大贺大人!”黑泽登赶紧往旁边一站,让出位置给大佬。 和他这种底层不同,大贺刚三郎,他可是出云守组旗下二代社团的亲分。 也是即将接过新田义弘若头位置的人。 是他们需要仰望的存在。 鹿本信崇暗扣住【骑士卡】,随时准备拔第二把武器,无论是上段人生,还是现在,这都是他第一次接触正真的极道。 敌人数量增加了,战力也比极道小鬼们强不知道多少倍。 混混和真极道的区别,大概是无论如何内敛杀气,还是能从他们身上闻到血腥味。 他们身上的肃杀气息,几乎要把鹿本信崇他们三个往后逼退半步。 “我刚才接到了大家长的电话,有人投诉新大久保的费率上涨了?说说,怎么回事?”大贺刚三郎没有搭理鹿本信崇他们几个的意思,选择的对话对象是黑泽登。 保护费费率是出云守组内部的事情,和外人无关。 “绝对没有这回事!绝对没有!” 黑泽登两股战战,他起初还以为救兵来了,会为他们撑腰,好好修理那几个多管休事的男公关,谁曾想到,大贺刚三郎是为“费率”而来。 岛国的极道体量越大,越像是一家集团企业。 无数小社团慕名加入,成为它旗下的子公司。 既然是一家集团企业,自然有它的规章制度,比如每个片区保护费归属,以及费率都是由几家大社团亲分坐在一起开会定好的,谁敢越雷池一步必然招至其他社团讨伐。 有点战国时代的影子在里面。 像黑泽登这种只有十几个人的不入流社团,凭借继承父辈的关系,才能侥幸混入其中,作威作福,今天栽在安本老头店里也是他运气不好。 宋恩静回后厨之后内心不安,又担心爷爷和鹿本信崇的安危,情急之下,拨打了出云守组的投诉电话,没想到他们真的派人过来摆平一切了。 黑泽登死死瞪住安本老头,眼神威胁:要是敢说出去,你就等着被报复吧! 安本老头犹豫不决,为了孙女,他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你在看哪?” 大贺刚三郎不瞎,他也是从底层一路摸爬滚打才坐上今天的位置,从部下手中接过皮带,狠狠往黑泽登脸上抽了一下。 黑泽登疼得龇牙咧嘴,强忍着大气都不敢出,他要是认错态度不诚恳,那就死定了。 “因为你的名字是【登】就要升费率,好大的口气啊!” “哗!哗!哗!” 皮带与脸皮碰撞的声音。 大贺刚三郎在黑泽登脸上连抽三下,最后一下直把他抽得和陀螺一样转了起来,黑漆漆的皮带上依稀可见人体组织。 “好狠!” 鹿本信崇死死盯牢大贺刚三郎,对自己人都敢下如此毒手,对外人的手段只会更凶残。 “区区一个五代社团就敢随意提费率的事,要是换作新田义弘他亲自过来,是不是要把新大久保整个放火烧了?” 面对大贺刚三郎的怒斥,黑泽登除了忍痛不停九十度鞠躬道歉,辩解的字一个也蹦不出来。 “需要道歉的不是我,是安本桑,向安本桑道歉!” 大贺刚三郎振声道。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给您添麻烦了。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给您添麻烦了……” 黑泽登五感麻木了,机械性重复话语和动作。 向一个归化老葱道歉? 他配吗? 安本老头慌张地摆手,他也没想会闹这么大,连二代社团的亲分都出动了。 可能该让恩静做好回国的准备了。 寻找政宇的事,还是交给我这个老头子吧! “土下座!” 大贺刚三郎继续呵斥。 黑泽登顿住了,向归化老葱土下座?! 我宁可死! 他的硬气并没持续多久,被大贺刚三郎一皮带抽得跪倒在玻璃渣上。 黑泽登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缓缓低下头。 他本以为,只要握紧棒球棍,就足以在极道的世界里站稳了,几遍被打倒多少次,他的灵魂都会支撑他站起来。 现在看来,全都是笑话。 第二十二话:不伤人的剑 什么狗屁二代社团亲分! 黑泽登低下头,把他的不满和怨恨都一起深深压下去。 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生了,大贺刚三郎也跪下了,在黑泽登低头之后,出云守组二代社团的亲分,陪着黑泽登一起跪下。 大贺刚三郎的手下也都跟着跪下了,站着光看,是对亲分的大不敬。 一群人跪在面前,安本老头站也不是,动也不是。 “......” 鹿本信崇也大跌眼镜,他确实没接触过极道,极道大佬在他眼里属于那种看谁不爽就拔枪顶在对方脑袋上大喊:“你滴,滚犊子滴干活!”,再在新大久保见到他就打死他。 而大贺刚三郎不同,他只需要慢步走进店里,安本老头看到了制服和云纹徽章就会明白他们的身份,然后互相寒暄,款款告诉他们本家的规矩,不可能出现临时更改费率,费率的事情要等新年年会讨论。黑泽登他们违背了规矩是要下跪道歉,接受惩罚的。 比起极道大佬,他更像是某企业中层管理人员,掌握握了一定基层员工的生杀大权,某个员工工作失职便惩罚他。相较之下,安本老头更像是他的客户,需要他们服务。 男公关三人组见气氛有所缓和,都收起武器。 真正的极道处理事故,似乎和他们想象中完全不同。 大贺刚三郎又给安本老头递了张名片,告诉他以后遇上什么麻烦,可以直接和他联系,说着,颇有深意看向仍旧跪在地上的黑泽登。 安本老头诚惶诚恐接过名片,手抖得几乎拿不稳,仿佛那个名片有千斤般重。 “接下来,该和你们好好聊聊下件事了。” 大贺刚三郎转过身,目光凌厉,显露出他的本相,一双铜铃大眼睛在鹿本信崇三人身上来回扫视。 前一秒,面对安本老头他还是和颜悦色,生怕吓着老人家。 而此刻,对付打杀了社团成员的男公关,他凶相毕露,像极了寺庙中看门的金刚雕塑。 三日月星野和莱德·加图索交换眼神,各上前一步将鹿本信崇拦在身后。 他们和大贺刚三郎之间,躺着被鹿本信崇打杀的极道小鬼。 他们是代理店长和副店长,店里的男公关出了事,他们也有责任。 大贺刚三郎在代表黑泽登处理事情, 三日月星野和莱德·加图索理应对等站出来,这是规矩。 “你们的意见呢?” 大贺刚三郎说出来的话是商讨,可他的口气更像催命。 的确是黑泽登做错了事,可轮不到外人来指教,更别说折了社团成员,这可是件大事,他们也是有父母的人,大贺刚三郎不想让他们的父母伤心。 人都死了,该怎么弥补。 莱德摸摸头,和三日月星野咬耳朵:“我听说极道社团挂了人能用抚恤金摆平,要不店里和阿信各出一半?” 大贺刚三郎冷哼一声,显然是不太满意。 三日月星野摇摇头,对方真性情,区区涩泽荣一能摆不平他。 鹿本信崇缓缓推开他们两,站到最前方,直面怒目金刚,眼睛都不眨一下。 莱德使劲把他往后推:这位小同志有勇气很好,但好歹看看人家多少人吧!他们手里都是真家伙,要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 大贺刚三郎凶相稍微舒缓了一些:没有躲在他人身后,一人做事一人当,很好,只要你自己交待在这里,我不会为难另外两个的。 可鹿本信崇开口说出的话,却让他的怒气槽瞬间炸裂。 “你们的人躺店里睡着了,关我们什么事?要交待什么?” 黑泽登抬起头暴怒道:“你!你居然不认账!你刀上还带血呢!” 鹿本信崇面露疑惑:“刀,什么刀?” 大贺刚三郎袖口滑出甩棍,他的部下也执行同一动作。 看起来外表光鲜,没想到连做的事都不敢认,那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三日月星野和莱德心里直叫苦,新人阿信给他们的第一印象是聪明伶俐,很有眼力见。 怎么关键时刻反而犯糊涂了呢! 鹿本信崇不紧不慢狠狠踩了躺地上的极道一脚,竟然把他踩得尖叫出声,起死回生了! 大贺刚三郎的甩棍停在半空中,距离鹿本信崇额头只有几厘米距离。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人是死是活,他有自己的判断经验,大贺刚三郎敢断定,在他进店以前,地上躺着的社团成员一定是尸体状态! 黑泽登傻了, 安本老头傻了, 大贺刚三郎手下傻了, 莱德和三日月也傻了。 就连被鹿本信崇一刀捅穿的极道小鬼,自己也傻傻地在腹部和手腕摸来摸去,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鹿本信崇起初也认为他干死了一个,急得想撕卡逃生算了。 等他把军用军刀收回武器库的时候,他惊奇地现,地上躺着的极道小鬼身上的伤口,随着军用军刀的消失,也跟着消失不见。 只不过在伤口位置,被贴了两张画着军用军刀卡面的卡牌。 鹿本信崇逐渐理解了事情的原委, 【骑士卡】武器库中的刀剑本质上只是“卡牌”罢了,“卡牌”怎么可能伤人呢? 他的每次攻击只是往敌人身上贴牌而已,等武器收回之后,真相也会随之显现。 “好险好险。” 鹿本信崇抹去一头冷汗。 大贺刚三郎举着甩棍尬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难道是自己的经验错了吗? 黑泽登那小子手里居然有装死装得如此逼真的人才? 他哭笑不得,呵斥黑泽登和他的手下,让他们快滚。 死里逃生的极道小鬼挨骂挨得又气又乐,白挨了一顿打的怒气被起死回生冲淡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黑泽登一伙人上蹿下跳,像讨到食物的猴子们回巢一样乱哄哄地离开了。 莱德朝鹿本信崇挤眉弄眼:可以呀兄弟,什么时候也教教我呗? 鹿本信崇假装没看见, 教不了,也没法教。 莱德主动上前和大贺刚三郎握手言和,解除了他的尴尬状态。 大贺刚三郎也很挂起笑脸和莱德勾肩搭背,俨然狼狈为奸,一副狐朋狗友的模样。 第二十三话:我们乡下人 莱德和大贺刚三郎先去了店外,出云守组的人也66续续跟着离开,等他们全部撤出去之后,鹿本信崇才现,柜台上多了一叠纸币。 看样子,应该是大贺刚三郎替黑泽登他们付的赔偿。 该怎么形容他这个人呢? 鹿本信崇如果是他的老板,肯定会非常欣赏这种员工。在手下犯错的时候最大程度弥补了公司的口碑,至少在新大久保这一片,出云守组的保护费稳住了。 他们的钱没白交,人家会管事。 安本老头终于绷不住,坐倒在椅子上,眼冒金星。 “对不起,让客人受惊吓了,这次免单。”他喃喃说道,言外之意是闭门送客。 “哦,节日快乐。” 鹿本信崇随口带了句。 国内和岛国都是鬼节,两边性质有点不一样,同一天的棒国却是丰收的百种节。 难怪之前三日月会给莱德解释成东方感恩节。 三日月过去扛起断片的花泽落,和安本老头打了声招呼,说下次还来。 安本老头虽是点头,心里却起了从今以后晚上关门的念头。 不该和隔壁沙县拼营业时间,人家有葛饰区那群马飞亚在,出云守组都退避三分,比不得比不得...... 等鹿本信崇他们出来,出云守组的人全散场了,只留下大贺刚三郎和莱德讨价还价。 鹿本信崇出来听到的第一句,就是莱德要赔偿的声音: “我们乡下人农忙的时候,到大户人家打短工,那工钱是一天一结算,概不拖欠。你就说精神损失费该怎么算吧?” 明明说的是日语,莫名有种荷兰话的感觉。 好家伙,讹上极道大佬了! 之前勾肩搭背的,原来是表面兄弟来着。 大贺刚三郎不堪其扰,加上刚才差点误打了人家店里的男公关,确实理亏,摸了摸钱包,现没多少现金,正欲打欠条的时候,被莱德打住了。 他坦然说出自己目的,要出云守组那边给星海馆打打广告,最近经济下行,男公关俱乐部也不好混了,多一条广告渠道,多一种客户来源。 “......” 大贺刚三郎有点想骂脏话。 他堂堂一极道二代亲分,被你整成拉皮条的了? 别太过分! 三日月星野站远了些,面色不是很好。 鹿本信崇过来中断莱德的意呆利骗术,好言相劝,说让大贺刚三郎介绍一两个朋友来点自己就可以了,他还是新人,冲业绩很困难。 这活本来该三日月做,他对出云守组的高层抱有很深的敌意,站远一些是不想现在爆。 再等等,一个月内就能水落石出了! 三日月轻轻拂过钥匙扣上的黄金鱼木雕,眼中闪过几点泪光。 鹿本信崇给了个台阶,大贺刚三郎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就当交个朋友。” 他的确想和鹿本信崇交朋友。 直面怒气汹汹的自己而不乱阵脚,整个出云守组,一只手就数的出来。 眼前的少年不但没有慌乱,还临时起意算计自己,这个胆子可不是谁都有的。 当男公关太屈才了, 如果可以,明天直接来见回重工报到多好。 大家长一向很欣赏年轻有为的人。 英雄不问出身,即便他只是个男公关。 不过,要是当男公关是他的个人兴趣,那还是算了吧。 是个人才都有怪癖。 但出云守组不需要娘炮。 “哈哈。” 鹿本信崇干笑两声,没有应承。 大贺刚三郎读懂了他笑里什么意思,微笑道别,乘车离开了。 “沙县没吃成,还惹一身的麻烦,这都不从他身上扣点本回来,真的大亏……”莱德无辜地叨叨着。 鹿本信崇也就把“角色竞猜”的机会用在了三日月身上,不然铁定在莱德·加图索的隐藏角色卡上大书“骗子”二字,如果出错了,那就是“传销头子”,再错就是“欺诈者”,总有个词能符合。 “这……这位先生,留步!” 烧烤店那边传来了宋恩静的声音。 莱德疑惑回头:“三日月你是不是没付钱?” 三日月星野没好气地说:“今晚免单好么,一餐饭钱,你还能再扣点?” 宋恩静小步跑到鹿本信崇身前,咬咬牙,问道:“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鹿本信崇为难地保持沉默。 没有其他人在,他也就一句“对不起,不能。”了结走人。 莱德他们看着呢,三日月又是这家店的熟客,当面拒绝的话,青春期少女怕是见到和自己有关的人都会留下心理阴影。 少女心真难伺候。 麻烦。 莱德很有眼力见地走过来,替新人阿信开脱:“是这样的,我们店里的规矩,男公关不能和客人私下接触。如果你想和他聊点什么,可以在营业的时候来星海馆,指不定什么时候有他的表演哦!” “哦……噢!” 宋恩静低下了头,站在原地僵僵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目光更不敢往上移动。 他们是男公关,是拿钱取悦女性的男人。 如果他不是男公关多好…… 三日月星野看不下去了,拿出张便签,写上新人阿信的联系方式,强行塞到宋恩静手里。 “好了好了,都散了啊,明天……应该是今天晚上还得继续干活,早点回去休息吧!”他操起口关西腔嚷嚷起来。 “……” 鹿本信崇有些不满,三日月的私货都快塞爆了吧? 他转念一想,关于副店长【卧底】身份的真相,也许可以从宋恩静那里套出来,联系方式给了也不算太亏。 问完换张手机卡不碍事。 男公关们骑上摩托,与少女道别离开。 …… 等鹿本信崇回到住处,已经是早上六点,天空微矇,云层透出几道阳光,分外刺眼。 鹿本信崇的头有点嗡嗡作响。 就一瓶青岛,还没有喝完,不至于吧? 是该好好休息一会了。 他打开房门,现鹿本唯坐在门口,身上披了条毛毯,倚靠着鞋柜睡得迷迷糊糊。 “怎么不回房间睡?” 他轻轻把鹿本唯抱起。 她的体重保持得很好,不止是身为偶像的原因,与早木香子的压榨也分不开关系。 鹿本唯瘦到几乎没什么赘肉,肋骨膈到了鹿本信崇的胳膊,把她膈醒了。 “欧尼酱……你回来了……” 第二十四话:香水有毒 “怎么不回房间睡?着凉了怎么办?” 鹿本信崇嗔怪道。 鹿本唯轻轻挣扎了一下,示意自己可以走。 “哥哥怎么回来得这么迟?” 她算准时间,想在门口等鹿本信崇回来后温情鼓励他,说些类似“今天一天也辛苦了,哥哥今天也很不容易呢。”“开门后第一时间看到小唯的笑脸,然后打起精神来的话,小唯也会很开心啊。”之类的话。 可是等到到半夜,鹿本信崇依然没有回来,她不知不觉就靠着鞋柜睡着了。 比预期的要晚,哥哥到底去哪了啊? “和一起打工的朋友吃了点东西,生了些意外。”鹿本信崇熬了一夜,略显疲态,摆手让鹿本唯不要再多问,他要休息。 “水还没有烧好,哥哥泡个澡再睡吧。”鹿本唯起初准备了热水,但等的时间实在太长了,连她做的夜宵也一并凉了。 她小步跟在鹿本信崇背后,默默接过外套。 好几股莫名其妙的女士香水味冲着她的鼻子来,没道理啊......哥哥不是去打工了吗?身上怎么会有这种味道呢? 如果只有一种女士香水的味道,鹿本唯还可以勉强理解成哥哥恋爱了,那个女孩什么性格,大概也能从香水味道推测出来。 可是哥哥来东京也就不到两周的时间,又换了打工的地点,哪来的对象呢? 再说, 他身上是有好几股女士香水的味道,有几种不大像同龄女孩纸该用的...... “哥......你昨天晚上到底去哪里了?” 鹿本唯抱紧鹿本信崇的外套,怔怔地站在原地,眼神游移。 她一直告诉自己, 要相信哥哥,暑期打工是为了学费,他不会放着自己的未来不管。 但东京真的太大,诱惑太多,脱离父亲大人束缚的哥哥,来到这样的花花世界,会不会因此乱了本心? “你问这个干什么?” 鹿本信崇确实很疲劳了,耐性也大幅降低。 妹妹果然是麻烦的生物,管太宽了吧? “你身上有别人的香水味......还不止一种,小唯害怕......害怕......哥哥变坏了。”鹿本唯支支吾吾,心乱如麻。 和哥哥分隔两地那么多年,她早就摸不清鹿本信崇的脾气了。 有“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永远爱你”的温柔, 也有唱错《ひとり上手》歌词的沧桑, 有时候她也会想,眼前的鹿本信崇,究竟还是不是小时候带自己去岚山乘船赏枫的哥哥。 记得那时候两个人都很小很小, 鹿本信崇就那么牵着她的手蹦上保津川的游船,他坐在座椅上,她躺在哥哥怀里,两岸被秋色染红的枫叶和焰火般红,倒映在河川之中,仿佛彼岸花开一样。 这时候移动式的711便利店慢慢划过来了,深秋的岚山已经有了些许寒意,移动式便利店里烫好了现成的关东煮,哥哥从口袋里摸出两个钢镚,买了两个萝卜。 两个小孩就这么一边吃一边随船前行,萝卜的味道说不上脆甜,和家里没法比,但它带来的暖意却一直顺着舌尖直达手心。 小唯的手心暖呼呼的,哥哥的手心也暖呼呼的。 就这样一路漂流下去,永远没有尽头,没有烦恼,多好。 ...... 鹿本唯眼角不知道怎么滑落两滴清泪:“小唯......小唯不想哥哥为了钱做那么难堪的事情,所以下定决心了,小唯也要去赚钱帮哥哥赚足学费,小唯要去女仆咖啡厅,去援x,去直播曰仙人球来赚钱......” “......” 鹿本信崇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也怪自己疏忽,在男公关俱乐部的时候没清理干净身上的味道,鹿本唯虽然单纯,但不傻。 她在东京待的时间比自己还长,耳濡目染,对男公关的事情肯定略知一二。 “你其实是怕我在那种场所打工,会变,丢失本心,是吗?” 鹿本信崇尽力耐起性子和妹妹沟通。 “嗯......嗯......” 鹿本唯轻声啜泣,和坏人待一起容易变坏,只有乖孩子才能获得幸福。 小唯,希望哥哥能一直幸福下去。 “唉......” 鹿本信崇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里面装的是今天的提成。 足足有一百五十万円。 “哎?” 鹿本唯突然止住哭声,她不知道哥哥什么意思。 鹿本信崇把信封塞到她手里,万般无奈道:“我打工赚的钱会定期交到你手里,没有钱的话,我想要变坏,也坏不到什么地方去吧?” 本想养个米虫,怎么变成管家婆了? 难道说女人都天生有管家婆的潜质在? 鹿本唯不哭了,打开信封轻点数量,随着金额的上升,她的双眸也越睁越大。 天呐! 哥哥是从哪赚回来...... 那种地方,赚钱这么容易的吗? 鹿本信崇看透了鹿本唯在想些什么,手指狠狠地戳中她的额头。 “好痛!” 鹿本唯止住的眼泪又夺眶而出,“好痛啊,哥哥!” “这些都是我靠自己劳动赚回来的血汗钱,但如你想的一样,打工的店不是好地方,赚足了学费和私塾费我会主动离开的。” “哥,我们家有钱了。” 鹿本唯点清信封里的钱,破涕为笑。 鹿本信崇看麻烦差不多搞定了,溜达进盥洗间。 嘴里有点酸,南源居的青岛,该不会是山寨货吧? 他了解鹿本唯心里在想些什么,现在轻轻松松就能赚到钱,为什么还要努力向钱,保持原状不就好了嘛? 鹿本信崇不会告诉她,在男公关俱乐部里,客人开心,你可以当她的朋友,蓝颜知己,甚至是暗恋对象。一旦甩起性子来,那就是条哈巴狗,花钱逗着玩的狗而已,她们不乐意了,就要丢去棒国火锅店做狗肉火锅。 而且,说实话,就男公关俱乐部里的分成,他拿来充充学费还好,真要当做工作来做,他真看不上。 鹿本信崇回想起上段人生,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命运(公司)交到他人手中。 上段人生仅仅用了八亿美金摆脱, 下次可能就没那么好运了。 鹿本信崇带着疲态回卧室了,原本写好的“岛国美团”企划案整整齐齐叠在书桌上,上面还压了一块石头和便利贴。 上面有鹿本唯小学生般的书写: “要保持距离,注意用眼哦!” 第二十五话:泥头车来了 等鹿本信崇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男公关颠倒黑白的作息时间,也隔断了他们和外界的沟通。 难怪莱德会对花泽落说“要比白天工作的人做得更好”。 夜晚和白天,从来就是两个世界。 鹿本信崇拖沓着拖鞋去厨房,想找找有什么能吃的东西,空气中飘来咖喱的香气。 他揉了揉眼睛。 娇巧的少女正站在厨房里,一边轻声哼歌,一边照看炖锅里的咖喱。 鹿本信崇一度以为他的前国民偶像妹妹是没有厨艺功能的,出乎意料啊。 “闻着味道不错。” “啊?哥哥你醒了?” 鹿本唯诧异回身,她围着一件小熊图案的围裙,鼻尖不知道沾了酱油还是咖喱粉,凭添别样笨拙的可爱感。 “晚餐是咖喱饭。” 一边是正在炖煮的咖喱,米饭已经好了。 鹿本信崇不是很喜欢咖喱,不过鉴于里面有胡萝卜有牛肉,可以忽略咖喱粉的味道。 “晚上便利店的牛肉大打折,2oo円一份还买一送一!” 说起自己的持家技能,鹿本唯神采飞扬,一个劲往鹿本信崇面前凑,要他好好夸夸自己。 鹿本信崇无奈笑笑,随了她的愿:“小唯好棒,便利店有你的粉丝吗?” “啊?为什么问这个?” 鹿本唯愣了一下,她倒是完全没想到这些,还好便利店那时候是个老奶奶在,没有认出她来。 自从鹿本唯“封杀事件”的真相被揭露之后,除了东京放送之外的电视台见缝插针,几乎是有空就播出和她有关的节目录像,或者是视频剪辑。 在赚取收视率的同时,顺带鞭尸东京放送,各家的主持人再添油加醋一番曾经在国民偶像和东京放送合作期间遭受了何种迫害,激起群情激奋。 “没什么,就随口问问。” 鹿本信崇打开电视,好巧不巧,正在播放的,是鹿本唯以前演过的广告。 广告中的鹿本唯身着风衣,站在河边满脸茫然,这时,另一个女人出镜了。 鹿本唯抬起头动情地说道:“对不起,妈妈,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意识到你其实是爸爸这件事!” 鹿本信崇本来还想夸妹妹演技真的不错,听完这句台词后直接喷饭。 和鹿本唯演对手戏的女人......也不知道是男人还是女人,呜咽着跑远了。 鹿本唯脱下高跟鞋追了上去: “等一下!等一下!妈妈!啊,不对,爸爸!” ...... “怎么了,哥哥?”鹿本唯抽出纸巾给鹿本信崇擦嘴。 等她转头看见电视里的广告,才反应过来。 “哦哦,这都是好久以前拍的了。” “和你演对手戏的是谁?没台词也没露脸,好惨。” “你说sakura吗?原来和小唯在同一个组合,后来小唯跟着香子小姐去其他事务所了,不过一直有和她联系,小唯被诬陷之后,她因为替我声,被炎上雪藏了......” “那她现在呢?” 鹿本信崇扒拉着咖喱饭,他起初还以为鹿本唯在东京是孤单一人,看来还是交到不少朋友的,敢于在那种情况下为她声。 是说她傻呢? 还是说她讲义气呢? “好起来了,先是上了电视,听说后面还有电视剧配角的戏份,运营终于现sakura的闪光点了!” “那就好。有空喊她一起来吃饭吧。” 鹿本信崇简单收拾一下,出门打工。 不知道今夜的星海馆,会是怎样的光景,大贺刚三郎能给他找来怎样的客人。 不过是两句解围的玩笑话,也就他这种钢铁直男会当真。 鹿本唯一直跟着送到路边,依依不舍。 “路上要小心,记得早点回家。” “知道了,陌生人敲门不要开,有事就联系我。”鹿本信崇看了眼时间,还能赶上电车。 这时,房东太太夜跑回来了,看到新租客,主动打了声招呼。 “哎呀,你们可得注意,最近新宿不太平。” 她也是闲得慌,道听途说的消息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最先碰上了鹿本信崇他们,马上开口了。 “生什么事了?” 鹿本信崇的警戒天线亮起红灯。 新宿区不太平,多半与出云守组有关。 他们最近又有行动了吗? “你听说过鬼楼的故事吗?”房东太太神秘兮兮地说道。 “......” 鹿本信崇期待了半天,结果就这个? 一切牛鬼蛇神都是除灵骗子瞎编的,他们是不知道自己被新田义弘悬赏,还有闲心编鬼故事继续骗钱啊? 他拉起表面微笑,说马上要打工了,让鹿本唯和她继续叨。 “唉,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不信鬼神这套,其实鬼楼里没有鬼,有的是被炸伤的工地工人。在爆炸中幸存下来的工人们,面目全非,终日躲在那栋烂尾楼里,被误认为鬼了......” 房东太太叹气说道。 “是吗?和见回重工有关系吗?” 鹿本信崇这才来了兴趣。 他醒得太晚,来不及调查见回重工的情况,也不知道它是否有个生过爆炸的工地。 “不清楚,你问这个做什么?” 房东太太没什么心眼,心直口快,有啥说啥,她是真不知道。 “哦,没什么,就随便问问。” 鹿本信崇联想到新田义弘命令手下大肆打杀神棍骗子,突然想出个阴谋论来。 难道是为了掩盖什么,才这么做的,白石心正刚好给了他借口…… 出云守组让除灵骗子消失,真的仅仅因为白石心正那档子事吗? 能坐上偌大极道社团二把交椅的人,心胸不至于狭隘到一人有罪,全行业遭殃吧? 查查那次爆炸事件,也许能查出些什么。 他和房东太太客套两句,挥手道别。 房东太太继续扯住鹿本唯唠唠叨叨,说最近新宿是真的乱,好多除灵大师莫名其妙消失了,有的则和恶灵缠身一样,蒙受厄运。就早上,旁边一条街,被泥头车碾死一个呢!那泥头车司机据说是喝醉了,在某某大师身上来回碾,碾得后面救援队过来,用铁铲都铲不起来......多强的怨灵能闹成这样啊!可能那些除灵大师天生缺德,遭了报应吧!唉哟,行兵斗者皆列阵在前...... 鹿本唯捂住口鼻:“好可怕!” 房东太太摇头离开:“早点回去吧,天黑了谁知道有什么可怕的事生。” 第二十六话:指指点点 和昨夜组队差不多,鹿本信崇继续跟在莱德身后跟班学习。 尽管他昨夜创收的数字足以升格为正式员工,但在接待客人的细节上,什么都不了解。莱德作为男公关的前辈对新人阿信的职业未来非常看好,身为代理店长,亲自下场手把手教学,包教包会,不会再学。 至于同为新人的花泽落,则惨得太多了。 被前辈们呼来喝去的,哪里缺人手去哪里,在各个卡座间奔来奔去,像个樱粉色的卡丁车。 莱德从容不迫地和客人们瞎扯昨夜的见闻,说他和出云守组大战三百回合,二代社团亲分大贺刚三郎和他惺惺相惜,答应给他上广告。 “喔噢!” 聚拢在莱德身边的女人们出夸张的笑,花枝乱颤,差点没打翻卡座上的酒杯。 至于鹿本信崇,和个苦行僧似得坐在另堆客人中间,笑容很僵硬。 他昨夜分析过了, 主攻方向是出来放纵的白领,陪酒女郎和他喝过几次以后,新鲜感过去,几乎没有回头客。 她们本来就讨厌满身墨臭的穷酸文人,三观都不同的好么。 三日月星野见新人阿信应付不过来,主动接手,把他带到自己这边。 莱德这家伙真是,哪有新人一来就应付十几个客人,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天赋异秉,畅游花丛中,片叶不沾身。 逃离香水地狱的鹿本信崇连续深呼吸几次,坐在那群客人中间,他感觉自己快窒息了。 “那边,二号卡座,只有一个客人,也很好应付,快过去吧。” 有的客人在星海馆有熟识的男公关,来了之后通常会直接点名。 像莱德·加图索这种,点名费一度高达十五万円,是星海馆的头牌,供不应求。 他心里想自己总有一天会和吉原店长一样退休,得给星海馆留下能继承头牌位置的新人来。 三日月太冷,今坂太叨,高木太冲, 三位前辈总有顶不住的时候。 新人阿信刚刚好! 莱德和三日月交换眼神后,互相了解对方所想。 揠苗助长不可取,莱德的训练强度太大,他承受不住。 “落落,去二号卡座帮忙,这是阿信第一单独上台。” 三日月的意思,除了帮忙之外,也让花泽落好好学习,他不可能一直做服务生,该登台总得登台的。 “是!三叔!” 樱粉色卡丁车重新启动。 鹿本信崇移动到二号卡座,和副店长说的一样,只有一个客人,问题不大。 他本来是这么想的。 等他坐下,准备主动打招呼的时候,卡座的客人“哇”地一声扑到他身上嚎啕大哭,哭得他的紧身西装都掉色了。 这谁顶得住啊! 鹿本信崇来的路上做了很多心理准备,三日月比莱德要靠谱,不太可能推荐难缠的客人。 的确,现在怀里的客人说不上难缠。 是难伺候。 花泽落这时候过来了,面色难堪:我来的不是时候? 鹿本信崇不停地使眼色打手势:你来得正是时候! 不打点配合,会影响到其他卡座的! 花泽落轻轻咳嗦两声,把恸哭的女人吵醒了。 “那个......请问您点什么酒呢?” “啊,让三日月推荐就好......” 客人见有个服务生在,收敛起悲容。 她正目一看,接待她的不是三日月,而是个生面孔,好像是昨天表演书法的新人。 “新人阿信,副店长让我过来的。”鹿本信崇主动自我介绍, 顺带顶起一头黑线,他就说才来星海馆一两天,没惹上什么冤孽,要哭也找不上他啊! “那阿信推荐就好。” 女人抹去泪水,往旁边稍微挪了挪。 看得出来,是三日月的熟客,和自己不熟不好意思再占便宜。 副店长会推荐自己过来,想必她是熟客里最好对付的一个。 鹿本信崇有点崩,这都算好对付,不好对付该是什么样啊! 三日月星野在二层纵览全局,二号卡座气氛僵硬,他看不下去了,直接给花泽落了条短信过去。 花泽落接到短信,偷偷把手机递给鹿本信崇。 小柳翔子,二十八岁,单身,某公司产品运营总监,身为女性遭受职场歧视严重,每天下班都要来泄一番。 有了客人的基本资料,鹿本信崇心里有底了。 在公司里能做到中层的女强人,工作中只会比男人还男人,压力大可以理解。 “最近经济不太好呢。” 鹿本信崇伸手在酒单上“纯净水”一栏,画了个圈,示意花泽落快去快回。 花泽落人傻了:经济不好你就推荐客人喝白水,什么操作啊! 起码点点值钱的东西吧,1o%提成不要了? 鹿本信崇也想要提成啊,他主要是怕小柳翔子喝多了大爆炸,得三日月下来救场。 代理店长莱德已经进场了,舞台节目只能由三日月组织,他分不出神的。 “对!敌对公司恶意竞争简直没有下限!” 小柳翔子目光突然变得凌厉,咬牙切齿。 如果她面前的酒单就是敌对公司成员,她会毫不犹豫把它撕得粉碎。 实际上她确实也这么做了, 酒单外的覆膜被她撕得哗啦哗啦作响,也得亏质量好。 “是吗,恶意竞争之下没有胜者。” 小柳翔子的情绪被调动了,鹿本信崇安心靠在沙上。 有空脾气,就没时间痛哭了。 至少对他来说轻松了很多。 “这也不是我们认输的理由!他们简直太恶心了,我们让利1o%的时候,他们就让利11%,我们让利2o%,他们就让利21%!每次都比我们多1%,再让利下去,就到成本价了!” 小柳翔子越说越气,习惯性从茶座上取杯喝水,手里却空空如也。 她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在星海馆,不是公司。 她刚才义愤填膺说了那么多,有什么用啊! “对不起,又说了令人困扰的事情。” 小柳翔子尴尬地笑着,不自觉把鬓挽到耳背去,依然缓解不了尴尬气氛。 “其实很好解决啊,把对客户的让利,变成1%至最多免单的抽奖,对方无法预测公司的让利底线,问题迎刃而解。如果他们抽奖的概率比公司要高的话,很可能亏损哦。” 鹿本信崇微笑着从花泽落那边接过纯净水,盛惠1ooo円。 第二十七话:拦都拦不住 “啊咧咧?” 小柳翔子没有接过酒杯,在脑海中来回思考鹿本信崇提出意见的可行性。 对啊!对啊! 表面变动的让利,实际上还是由我们来掌握,只要公司内没间谍,敌家公司就不可能知道我们的让利底线。 “三日月......啊不!你叫什么来着?” 小柳翔子坐不住了,她恨不得赶紧打计程车回公司加班赶方案,然后打电话给社长,告知他最新的让利方案,一定能打得敌家公司猝不及防! “阿信。” 鹿本信崇差不多知道小柳翔子的想法了,从男公关俱乐部直接回公司,不换换衣服真的好吗? “嗯,阿信,我记住你了,谢谢你。” 小柳翔子习惯性伸出手,想搂住鹿本信崇的脖子低声道别。 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觉得自己有些失礼。 阿信不是三日月,而且从他刚才的回答来看,他肯定是被迫委身于星海馆的,看上去又那么年轻,难道是遭到迫害被迫离职的年轻职员? 就刚才他轻描淡写的样子,须臾间解决了自己头痛几周的问题,他的才能肯定不局限于做一个男公关。 而且阿信昨天晚上好像还表演了书法...... 对啊!对啊!绝对不会错的! 小柳翔子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星海馆的新人男公关,阿信,在来到俱乐部之前,一定就职于名门企业。 她看了眼时间,不早了,赶在明天晨会前写好ppT还来得及。 等老娘战翻了那群关东佬,再回来和你好好喝酒吧! 小柳翔子抓起手提包,全然不顾脚底踩的风火轮,差点没栽倒在过道上。 花泽落及时扶住了她,面带歉意地表示客人您还没付钱呢,虽然只是杯白水,也要1ooo円。 “哦,抱歉。” 小柳翔子从手提包里抓起几张万元大钞,往托盘里一丢:“都计给阿信。” 随后快步蹿出,独留下过道里淡淡的香水味。 花泽落看着托盘里还在飞舞的万元大钞惊了个呆:“阿信,你刚才到底和她谈了些什么啊?” 鹿本信崇战术喝水,笑而不语,深藏功与名。 浮动让利费率的战术,放国内,不要说大企业了,一般的微商都会用的伎俩。 人多意味着竞争多, 互联网移动端加了这一过程。 关于浮动让利的方案,最成功的案例莫过于网约车市场份额争夺战。 滴滴焦头烂额之时, 鹅厂随手指点了一下,轻轻松松解决敌公司的恶意竞争,顺带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把滴滴的服务器从二十台,扩大到一千台,二十四小时,碾压其他网约车公司,了结国内的所有对手。 所以业界常有“鹅厂不出,谁与争锋”的传说。 鹿本信崇从卡座离开,去找三日月星野,别的不好说,但小柳翔子,回头点名的概率肯定提升至百分之百了。 只要在运营上出现任何问题,她第一时间想到的肯定是星海馆。 鹿本信崇一路上盘算着等回头客数量固定了,要向莱德和三日月提出点名费提升,和头牌的莱德相比,可能不至于炙手可热,混个十万円的点名费应该没什么问题。 “干得不错!” 三日月虽然也没搞清,新人阿信怎么给小柳翔子打的鸡血,她居然疯到要赶回公司加班,要知道她和自己倾诉的那些天,都是如何数落公司压力大,如果不是为了生存,死都不想回电脑前。 “一般一般,只是刚好对上电波了。” 有了小柳翔子这个先例,鹿本信崇更加确信,走“下班后无家可归的白领”路线,没有错。 他和陪酒女郎没有共同语言, 但指点上班族不在话下。 “有好的开始就好,我还怕你会不习惯。” 三日月星野的卖点是冷酷,他只要装酷就能赚钱,给不了新人阿信太多建议,他能找到自己的“男公关营销术”,可以说天赋异禀。 在他看过的男公关当中,至少在星海馆里,只有莱德一人能称得上“天赋异禀”。 他几乎是天生的男公关。 而阿信在短短两天之内,便找到了自己的“花道”,用吉原店长是这么说的,天赋应该比莱德更高才对。 后天赶上总是比先天就有要难得多。 二楼楼梯传来巨人踩踏般的重响——今坂银河来了。 “高木......高木他......” 今坂银河喘着粗气,话都说不清楚。 身高过高的人,通常体能都不是很好,即便看起来很健壮。 “高木怎么了?” 三日月星野有不祥的预感。 鹿本信崇拍拍今坂银河的后背,帮他顺气:“别急,慢点说。” “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 “什么?” 三日月下意识往店外走,走了半步就被鹿本信崇拦了下来。 “莱德快不行了,你不在星海馆,就没人管事了。” “可高木他......” “我和落落过去。” 鹿本信崇还记得高木,是个摩托车狂热粉。 “......那好吧,这张卡先拿去应急,别省。”三日月随手掏出张信用卡。 吉原店长把星海馆托付给我和莱德,怎么能让店里的伙伴们出事呢? 鹿本信崇问了今坂银河医院地址,拉上花泽落一起过去。 出事地点在仙台附近的高出口的转弯处,据说之前生了一起车祸,地上全是机油,高木骑车转弯的时候,生了意外。 昨天刚揍了黑泽登一行人,今天高木就出车祸...... 哪有那么巧合的事? 鹿本信崇可不觉得是意外。 他们昨天骑的正是高木的摩托,他误被黑泽登报复的概率很大。 花泽落坐在摩托上,低声问道:“阿信,你说会不会是......” “我觉得是。” 鹿本信崇笃定道。 他们再一次路过了见回重工,大厦顶端的云纹和昨天一样,在夜空中莹莹闪亮。 黑泽登不足为惧, 鹿本信崇有一万种方法让他死得很有节奏感。 可如果说...... 是新田义弘的意思,那就很值得玩味了。 黑泽登没有反抗大贺刚三郎的胆子,除非是新田义弘指使。 从昨天大贺刚三郎的口气中不难听出,他与新田之间矛盾尖锐,也许是社团斗争,也许是性子不合。 鹿本信崇加大油门,在道路上化作一道流光。 今夜进入见回重工调查调查,才能得出结论。 第二十八话:左右开弓 鹿本信崇和花泽落很快到了医院,准确地说,是医院附近。 三两个身着花衬衫的小年轻堵住道路,围着火堆嘻嘻哈哈。 仙台是世界三大贫民窟之一, 它附近自然没什么好地方。 鹿本信崇刹车急停,主动下车。 火堆中燃烧的,是一辆摩托车,型号和他现在骑的这辆一模一样。 是高木的摩托! 花衬衫们肆意地摇摆,肢体怪异,和丧尸出动没什么区别。 花泽落捂住鼻子:“好臭啊!” “是飞了叶子。” 鹿本信崇遮掩口鼻,花衬衫当中某人听到动静,缓缓回头。 又是黑泽登。 果然是他们...... “哟!这不是昨天棒子店里威风八面的男公关吗?怎么来这乡下地方了?” 黑泽登两手空空,没有要开打的打算。 鹿本信崇青筋微突:想激将我? 他不由得为自己劝说三日月留下感到庆幸,如果现在来的是副店长,一定会中陷阱。 而且,不止是陷阱这么简单,星海馆应该也出事了。 高木的车祸只不过是引出三日月和莱德的前奏。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五代社团黑蛇组的二代目,黑泽升升吗?怎么也来这种乡下地方。”鹿本信崇张口阴阳怪气。 “黑泽升升?” 花泽落不得不笑。 黑泽登青筋暴起,恨不得冲上去给鹿本信崇两耳光。 鹿本信崇也准备好暴揍他一顿的准备。 黑泽登的手下一左一右拦住了他,低声提醒:“新田桑说过,不可动手伤人。” 鹿本信崇眯起眼睛,这两个人昨天晚上没见过...... 真的是黑泽登的手下,还是新田义弘派过来的? “哼!” 黑泽登冷哼一声,收起拳头。 该死的家伙,你也就只能多说两句风凉话了。 星海馆恐怕已经被烧成灰了吧,看你们这群吃软饭的上哪要饭去! 千花町是新田大人的地盘,惹了他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黑泽登情绪逐渐平复,继续阴阳怪气起来:“哦,新田大人让我来给这边一家医院送氧气,所以来了,天晓得路上碰见个好死不死的家伙出了车祸,没送成啊!” 鹿本信崇望着不远处的医院,不祥感骤起。 送氧气? 是送火吧? “另外提醒你们注意一点,附近修理厂缺车子修了,转弯处总能现机油,别开太快,回不了家要挨妈妈骂,哈哈哈哈!” 黑泽登见鹿本信崇没有回话,认定了他肯定气愤得几近爆炸。 搞了残星海馆的人,灭杀新人男公关的嚣张气焰,马上星海馆会被新田大人端掉,黑泽登越想越愉悦,嘴咧得和裂口女似得,想肆意大笑却不敢笑的样子,看上去滑稽极了。 “喔,那我也提醒升升社长,晚上记得穿纸尿布,我们老家有句话,玩火晚上是会尿裤子的!”确定对方没有打的意思,鹿本信崇跨步上车,把油门拧到底,喷黑泽登一脸黑烟,绝尘而去。 “你!你Tm(kisama)!” 黑泽登现在真成了“黑”泽登。 ...... “打电话给副店长,注意出云守组的走向,他们要针对星海馆。” 高木没脱离危险期鹿本信崇肯定回不去,星海馆那边只能看三日月和莱德的操作了。 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男公关和卧底,肯定有自己的底牌。 进入医院,呻吟和惨叫此起彼伏。 来来往往的病人当中,很多都面相丑陋。 准确的说,不是丑陋,而是......被毁了容。 鹿本信崇突然想起房东太太傍晚曾经说过的“鬼楼”,很多建筑工人被爆炸所伤,面目尽毁。他们出没的烂尾楼,才被称为鬼楼。 如果不是医院过道光亮充沛,鹿本信崇也很容易把他们当成“鬼”。 他们为什么要聚集在仙台...... 花泽落扯了扯鹿本信崇的衣角:“信君,好可怕......” “我们看上比他们要可怕多了。” 鹿本信崇毫不理会,他来到护士站询问高木的床位。 仙台本就是贫民窟,车辆极少,至于车祸,那就更少了,修理厂接的都是高路上撤下来的活。 护士站近期接到的车祸伤员,只有男公关高木一个。 她们其实也很奇怪, 平日里来医院的大多是住在仙台需要社会救济的人士,今天意外来了好几个外表光鲜的帅小伙。 和一大伙极道...... 最近仙台也不太平啊! “还在Icu,无法探视。”护士小姐如实说道,“而且他需要垫付医疗费。” 鹿本信崇把三日月的卡往台子上一压:“请确保他的安全,如果可以,麻烦转到新宿那边的医院。” 他来新宿也就三天不到,对附近的基础设施都没认熟,哪家医院师资力量强大,他也说不上来。 “抱歉,转院的话,至少要等他脱离危险期,你们要留人下来看护吗?” 鹿本信崇看了看花泽落,他能行吗? 别被出云守组拐了去当人质...... “我留下!” 花泽落咬咬牙,把话说出口了。 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出这句话,他可从来没在贫民窟度过夜,会生什么,没人可以预料。 况且身边都是些千奇百怪的毁容者...... 别说与他们相处,看了都会做噩梦的! 可从鹿本信崇让他的那条短信里,他了解了,高木的车祸根本不是黑泽登针对星海馆的私怨,而是整个出云守组要把星海馆从千花町的土地上拔掉。 怎么能让他们这样做! 花泽落强忍着害怕,拍了拍鹿本信崇的肩膀:“你比我重要,你必须回去!”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针对星海馆吗?”鹿本信崇把卡给了花泽落。 区区黑泽登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拔掉星海馆,是新田义弘的意思。 “大概是......因为吉原店长。” 花泽落犹豫了几秒,还是决定说出他的猜测。 “因为吉原店长?他不是外出旅行了吗?”鹿本信崇不解道。 “出云守组的新田桑和吉原店长,怎么形容他们两的关系?”花泽落思考着,过了几秒,轻轻拍了一下手,“水火不容!可以这么说吧!” 鹿本信崇还是想不明白,新田义弘都坐拥整个千花町了,为何单单对一个男公关俱乐部的老牛郎放不下去。 “新田桑的未婚妻,和吉原店长......” 花泽落说到一半,三日月那边来电话了,打断了他的猜测。 第二十九话:三个创始人 鹿本信崇从进入新宿之后就被迫步行,出云守组的人封锁了外界进入新宿的每一条道路。 他想要回到星海馆,除非用飞的,不现实。 出云守组临时动员了底下社团,利用交通工具制造卡口,对进入新宿的人进行甄别。 尤其是男公关,没有得到新田义弘的允许,不得进入新宿区。 每一处卡口,摩托车和黑色轿车停放整齐,像极了栖息在大草原上的猎豹和狮子。 它们身旁总有三四个身着黑色风衣的精壮男子,对进入新宿区的人细细扫描,确认他不是新田桑的目标,才予以放行。 “大手笔啊。” 鹿本信崇不由地感叹。 他临时把【男公关卡】卸下,以本身身份进入新宿,没有引起出云守组的注意。 如果当时去仙台的是三日月,无论如何,他都不回来。 守在各个卡口的极道成员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大摇大摆从他们眼前走过的鹿本信崇,就是他们的重要目标之一,星海馆新人男公关,阿信。 从花泽落的口中,鹿本信崇得知了新田义弘针对星海馆的原因。 他的未婚妻居然跟吉原店长私奔了! 简直劲爆。 堂堂极道大佬,头上被男公关扣了顶绿帽子,他能忍,手下的人都忍不了吧? 鹿本信崇历经三四个卡口,终于回到星海馆后门。 俱乐部附近的极道成员反而少,只有几个眼线。 尽管都身着便衣,身上独有的气质总能在不经意间暴露他们的身份。 星海馆附近的男人,全都是花枝招展的男公关,便衣极道身上的肃杀气质,完全无法融入进去。 好比是水中的油。 鹿本信崇装上【男公关卡】,当着眼线的面进入星海馆。 既然他们没有立刻起攻势,只是形成围而不打的包围圈,说明新田义弘的目标还没就位。 给他们看见了,反而说明新宿区各个卡口的人都是酒囊饭袋,居然把那么大一个活人给放了进来。 双向沟通出现任何一点问题,都能造成指挥上的大混乱。 能给新田义弘添点麻烦也是好的。 “阿信,你回来了?高木他怎么样?” 三日月确认鹿本信崇没有受伤,松了口气。 也对,阿信不是普通人,出云守组的卡口对他来说不成问题,是我过虑了。 “还没脱离危险期,花泽落留下看护了,我们先处理完千花町这边吧。”鹿本信崇没有过多提仙台那边的情况。 花泽落和高木需要支援是肯定的,但星海馆被拔掉的话,他们就没有支援的必要了。 望着空空如也的大厅,鹿本信崇一时语塞。 居然把那么多活生生的人质给赶走了? 来星海馆消费的客人,很多都是有一定社会影响力的女人,她们还在店里,出云守组动手还会有所顾虑。 她们散场了,新田义弘岂不是随便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是莱德,他说要是吉原店长在的话,也会这么做。”三日月显然也想把店里的客人作为人质,拖慢出云守组的进攻。 莱德不紧不慢收拾着大厅内的卡座,没把出云守组放在心上。 “利用女士作为自己的盾牌,可不是绅士该做的事情。” “都这个时候了还绅士,莱德你够了!” 今坂银河急得说话都磕磕巴巴,完全没了以往关西Rap的范。 鹿本信崇摇摇头:“不,莱德做得对,如果出云守组真的丧心病狂,大可以把客人全部干掉,嫁祸到星海馆头上,那就更洗不清了。” 新田义弘是这样的人,他做得出来。 仙台医院里在工地爆炸中幸存的工人,以及被泥头车来回碾压的除灵骗子,无论死活,突出一个惨。 “我有个问题。”鹿本信崇想想,还是直说比较好。 “吉原店长真的带着新田义弘的未婚妻私奔了吗?” “......” “......” “......” 大厅内突然迷之静谧。 好多新人把嘴巴张成o型,大到能塞下鸵鸟蛋。 他们都知道星海馆属于千花町男公关届的mVp,却万万想不到它的店长也太牛逼了,居然牛头人到出云守组老二的头上去了! 莱德干笑两声:“别......别乱说啊,阿信你从哪听来的谣言?” 三日月也哭笑不得:“真相不是这样,真的不是!” 他们两个不得不将所谓的“私奔事件”真相告知店内的新人,以免他们被误导,在日常工作中做出些牛头人举动来。 星海馆是正规的女性消费解压场所,不是藏污纳垢的牛郎店! “俱乐部创始初期,一共有三个创始人,分别是吉原店长,三日月,和瑞绵银行家的千金,绵叶芽衣。” 莱德这么一说,大伙都懂了。 新田义弘的未婚妻,应该是瑞绵银行家的千金没跑了。 “所以吉原店长和绵叶......绵叶副店长在开店期间擦出了爱的火花,抛弃家业和联姻,跟店长远走天涯?” 一个新人冒着星星眼问道。 鹿本信崇无奈摇头,现在的三流肥皂剧剧本都不这么写了,同仁,你是活在八十年代吗? “吉原店长才不是这种人!”莱德义正言辞地说道,“他拒绝了大姐头的告白。两人不欢而散,分开旅行,留下我和空巢老三一起看守星海馆……” 莱德说着,还悲情上了,三日月才没理他,谁特么是空巢老三? “可店长拒绝也该有理由才对啊......” 确实,绵叶芽衣身为瑞绵银行家的千金,除非长得实在太磕碜了,吉原店长按理来说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她。 更别说两人同甘共苦,在千花町经营起一家男公关俱乐部,两人之间的情谊就更深了,怎么说散就散了? 仅仅是因为她和新田义弘的联谊吗? 还是因为“男公关要怀抱大爱,向更多女性播撒爱的雨露”? 三日月想解释的,但觉得实在太丢脸了,只好闭口不谈。 但莱德哪管得住自己的嘴巴,提高三个分贝:“因为吉原店长他喜欢萝莉,八到十四岁的女生,八岁最佳!” 不止是新人男公关,连鹿本信崇都把嘴巴张成“o”型:所以说星海馆的店长,实际上是个死变态? 放你们岛国,说出这句话已经可以被铐走吃牢饭了吧? 第三十话:水军卡 鹿本信崇看在镇店之宝的份上,一度认为吉原店长会是孔武有力、勤劳肯干的汉纸。 能用一米七长毛笔表演书法的人按理来说不该这么歪啊! 不过想想,孔武有力、勤劳肯干两个词和萝莉控变态好像也能兼容,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眼见店长在新人男公关中的口碑越传越差劲,莱德赶紧出来救场:“都什么时候了?啊?说这个有用吗?外面的极道随时可能破门而入,好好想想解围办法才对吧?” 唏嘘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那确实,有空闲聊店长的八卦和xp,先考虑自己现在的处境再说吧! 地面隆隆作响,有重型机械从道路上通过的动静。 三日月从二楼窗口往外看,不得了,几辆满载水泥的工程车朝星海馆包围而来。 极道们的脚步也越来越近,隔着墙都能听见口音各异的对话,和手中刀兵的金属鸣动。 三日月仿佛看到,成吨的水泥倾泻而下,把星海馆的每一处出口都焊死,极道疯子们在俱乐部部内展开血腥杀戮。 他将目光投向莱德, 逃不掉了! 他们两人想活下来都有难度,更别提星海馆内普普通通的男公关们。 吉原店长将星海馆交到他们手上,谁也不想以俱乐部的毁灭作为结局。 被逼到如此境地,几乎是死局。 三日月和莱德两人眼中的犹疑和无奈都被鹿本信崇看在眼里,他叹了口气,只要撕掉【男公关卡】,他便可以安全离开,和星海馆毫无瓜葛,另寻机会处理新田义弘。 可他怎么也下不了手。 在出云守组的围攻下,支撑到天亮,他们也得考虑消灭星海馆带来的社会影响。 之前被警视厅突袭过一次,风头上继续作案,新田义弘也不会好受。 极道说到底只是极道而已, 是见不了光的玩意,和男公关俱乐部并无区别。 “莱德,副店长,我给你们拖延一段时间,请尽快联系支援。”鹿本信崇把“支援”赌在两个店长的“隐藏身份”上。 三日月是棒国卧底,他难道真是孤胆一人? 至于莱德,有两个“隐藏身份”,能不能找来外界的帮助,就看他自己了。 “阿信......” 三日月和鹿本信崇对视的瞬间,突然慌了。 他觉得自己被新人看穿了,阿信他已经知道了我是卧底这件事情。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断为自己开脱。 除了在新大久保怒气上涌的时候脱口而出那句:“别太过份,曰本人。”之外,他自认为没有任何破绽。 阿信他也不敢凭借这一话来断定自己的真实身份吧? 可他的眼神中,装满了信任。 是一种相信自己和莱德会找来援兵的信任。 “对不起......阿信,我也是孤身一人。”三日月星野闭上双眼,紧紧握住了黄金鱼木雕。 政宇,你能看到的话,请保护好阿信,他是个正派的孩纸。 “大家也一起帮忙吧。” 鹿本信崇背对众人摆摆手,打开大门,独自面对上百号极道。 道路中央压满摩托和黑色轿车,围绕着它们的多是四代或五代社团的炮灰。 和不良之间的区别也就纹上了组纹,不同社团的人相互叫嚣,比待会谁干掉的男公关多。 月光映照下,甩棍、球棒、武士刀寒芒毕显,他们的目的明确,想要令新田桑另眼相待,必须在今夜崭露头角。 黑暗中,无数烟头忽明忽暗。 二代和三代社团的成员,则身着黑色风衣或西服,隐藏在阴影之中。 他们大都是社团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亲自上阵,对付一家男公关俱乐部而已,在一旁压阵防止社团之间内斗就好。 星海馆大门洞开,却只出现一人,令他们万分疑惑。 是软骨头忍不住要投降了吗? 不好意思,新田桑下了死命令,今夜星海馆不留一个活口。 现在投降晚了,要怪,就怪你就职于这家俱乐部吧! 细细扫视过眼前的极道之后,鹿本信崇反而松了一口气。 零零散散,各自为战。 和大贺刚三郎的手下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组织度太低,略施小计就全给他扬了。 在投资手游公司那几年,鹿本信崇只学习了五点: 第一,如何让玩家一直沉迷; 第二,如何让玩家吐出更多的RmB; 第三,如何让玩家拉帮结派; 第四,如何让玩家相互敌视; 第五,如何实现隐性的陷阱赌博和金钱交易。 出云守组的人都各自抱团分散了,让他们互相敌视,简直不要太简单。 鹿本信崇装备上【水军卡】,大踏步走了出去。 【角色卡:水军卡】 【品质:稀有】 【卡牌特质:起一次时长三分钟(满级为五分钟)的水军攻势,每进行一次言随机复制身边最近一人的身份,冷却时间:二十四小时】 【言1oooo/1oooo后满级】 聚集在星海馆门口的极道小鬼们都惊呆了,那家伙看样子不是要投降,是想和我们斗! 谁给他的胆子! 甩棍、球棒、武士刀纷纷立起,指向鹿本信崇。 以一敌众,勇气可嘉。 以卵击石,就是愚蠢了。 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公关,待宰的羔羊而已! 等鹿本信崇进入他们的攻击范围内,奇怪的事情生了,极道小鬼们只看见一位出云守组的成员归队。刚才那个冒死冲锋的男公关,反而不见人影。 是集体出幻觉了吗? 好几个极道小鬼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他们不是在做梦。 鹿本信崇顺利混进人群,露出狡黠的笑容,扯开嗓子大吼:“大阪人偷井盖!” 本来安静如鸡的人群中,跟着爆出十几声骂娘。 还有几声偷笑。 “是谁?是哪个兔崽子说的?” 一口粗暴的关西腔。 “给我滚出来!” “别让我逮着你!” 鹿本信崇言一次,切换身份,他们找不到爆口地域黑的人,怒火只能憋着。 人群已经有些混乱了。 鹿本信崇继续添油加醋,马不停蹄地大开地域黑: “冈山人骑野猪上学!” “福冈人都是娘炮!” “京都人老阴阳!” ...... “名古屋人吃福岛人!” 聚集在星海馆门口的极道成员越来越混乱,纷纷咆哮着要找出开地图炮的混蛋,四代五代社团的成员太年轻,心性浮躁,一言不合便推搡起来。 “口气这么软弱,你一定是横滨的吧?” “你才横滨的,你全家都横滨的!” 不出三分钟,团结一致,磨刀霍霍的极道团队举起手里的武器,挥向自己社团的成员。 没错,的确是自己社团的成员,他们家乡不同,所以打上了。 村斗那么多年,岛国的地域黑可比国内严重得太多了。 鹿本信崇的“水军攻势”时间结束,慢慢退出人群,笑而不语,深藏功与名。 第三十一话:新田义弘 星海馆之外变成了一片喊打喊杀的海洋,下场内斗的极道成员岂止四代、五代社团的人,连一旁压阵的黑衣大佬也纷纷加入,杀红了眼。 三日月星野和莱德看呆了:阿信他是怎么做到的? 【水军卡】进入二十四小时的冷却时间,卡面变成淡淡的灰色。鹿本信崇收起【水军卡】,回到大厅内,留给极道们的,只有一声嘲讽的笑。 “阿信!阿信!你会变魔术吗?快教教我!” “阿信!永远滴神!” “......” 店里的男公关蜂拥而上,将鹿本信崇团团围住。 门外的极道本该在几分钟之后进攻星海馆,没想到新人阿信出去溜达一圈,不到三分钟就令他们陷入内斗旋涡,动弹不得。 三日月星野和莱德也默契地面露暧昧笑容: 新人阿信的本事,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大,比起干架,他更适合坐镇后方动脑筋。 鹿本信崇目光直视三日月,说道:“其实,是和副店长学习的小技巧而已,不值一提。” 三日月奇了怪了,他可从来没开过地图炮啊! 只有莱德知道鹿本信崇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掩面背过身去,以防被三日月星野现他在南源居编造的谎言—— “三日月是大阪人,口头禅习惯了,你不要在意。” 没有莱德的谎言,鹿本信崇不一定能想到地域黑退敌的法子。 极道成员一般以“父子”“兄弟”相称,这也是大贺刚三郎被称作“亲分”的原因,在二代社团里,他是手下人老爹一般的存在。 这样相称的确是团结社团的好主意,只可惜祭出大杀招“地域黑”之后,相亲相爱一家人分分钟变成“表面父子”“表面兄弟”。 星海馆内部的气氛也从惊恐备战,变成吃瓜看戏。 外面打得贼热闹,连水泥车司机都抄起扳手冲下来,对着敌村混蛋猛削。 出云守组布置在星海馆正门的攻势悉数瓦解,但这还不足以帮助男公关们顺利逃离。 整个新宿的道路关卡都被封死了, 他们这么多人想要离开,一是走天上,二是走下水道。 都是不可能的选项。 鹿本信崇内心对两位店长还有所期待,期待他们的隐藏身份能挥大作用,没准过几分钟三日月的同僚或者莱德的家族就从天而降,分分钟秒杀门外的极道成员,还星海馆一个清平的夜晚。 三日月暗中对鹿本信崇摇了摇头: 对不起,阿信,我是孤身一人,没有支援。 “......” 鹿本信崇读懂了他的意思。 因为是卧底,所以没有支援对吗? 也对,电视剧里卧底通常单线联络,而且被现之后伙伴们也不会救援,为了防止己方的情报暴露,甚至会主动干掉卧底...... 莱德也微笑着一同摇头: 阿信,你做得很好,但是今夜不要再指望有天降援军了,没有人会来帮星海馆,我们只能靠自己。 靠自己? 鹿本信崇表情一下子垮了,和雪崩似得。 靠屋里这几十号男公关和成百上千磨刀立马的极道成员对干么? 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他知道三日月和莱德都不是普通人,即便面对数倍敌手,依然能打得游刃有余。 可星海馆内大部分的男公关,包括自己,都只是“普普通通”的男公关! 唯一赖以求生的技能就是取悦女性换取生活费。 他们可打动不了外面的虎狼! 门外混乱不堪,店里同样有乱的征兆。 不少新人都认为出云守组会自我内斗直到所有人都倒下,今夜无事生,平安度过,有几个还美滋滋地喝起小酒庆祝起来。 只有两个店长和鹿本信崇知晓真相,他们的压力最大。 鹿本信崇稍微好一些,他不知道独自面对过多少次公司濒临倒闭,但仍要在员工和领导面前装出无所谓最后力挽狂澜的状况。 在商海中拨动伎俩是他的强项,打击极道不是。 他救不了店里那么多人! 还是撕卡走人算了,毕竟刚才出去一趟,对星海馆也算仁至义尽,剩下的麻烦,大家还是自求多福吧...... 鹿本信崇准备卸下【男公关卡】撕掉。 等真的拿到手里,他又犹豫了。 好亏,撕卡没有任何奖励,只返5点奥术之尘,真的太亏了!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骚动。 两台劳斯莱斯并驾齐驱,直直地朝互殴的极道成员碾过去。 “真的有支援?” 莱德和三日月互相看了眼,都认为是对方的援兵到了。 只有鹿本信崇看得最清楚,两辆劳斯莱斯标志性的“欢庆女神像”并没有待在它的车头,取而代之的——是出云守组的标志,两朵互相遮掩的云纹。 那是出云守组的车! 难道是大贺刚三郎? 鹿本信崇内心报有些许侥幸心,只有二代社团的亲分,才配乘坐如此豪华的座驾,应该是大贺刚三郎来救场了吧! 互殴的极道成员被劳斯莱斯硬生生撞飞了,天女散花般四散落地。 没被撞倒的极道们面露愤懑:在本大爷打“敌村鬼子”的时候来搅事,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等他们抬头望向来车,看见标志着社团内身份和地位的座驾之后,愤怒的火焰分秒间被浇灭,换上了恭敬的表情,自然而然让到两边去,为座驾的主人让出位置。 劳斯莱斯里其中一位,正是出云守组的若头,人称千花町鬼蜘蛛,即将登顶极道之巅的男人: 新田义弘。 鹿本信崇的确不费吹灰之力便弄翻了出云守组的第一波攻势,但那又如何呢? 新田义弘亲自督战,再大的混乱都能镇得下来。 他的计策打打辅助还行,遇到真要刚正面的场合,还得看自身打铁硬不硬。 “让受伤的社团成员先去医院吧,第二梯队马上补上,被撞伤的那几个医疗费由社团报销,其他内斗的,自行给个说法。” 这里的给个说法,只是惩罚的优化用词。 断指谢罪是基础,切腹自尽也不是不可能。 赏罚分明,头脑冷静,不愧是出云守组的老二。 若不是立场敌对,鹿本信崇都想称赞两句。 第三十二话:在下新垣结衣 “人家的老大都来了,我们全缩屋子里,会不会有点像缩头乌龟?”今坂银河不得不缩着头,他太高了,随时可能碰上二楼的天花板。 “不是有点像,我们现在就是缩头乌龟,哦不,连缩头乌龟都不如,是马上要被大卸八块的缩头乌龟!”莱德一本正经地说。 鹿本信崇呵呵一笑:“问题在于,目前星海馆名义上的老大是你啊,莱德,你完全可以出去和他正面刚一波,别怂别怂。” “我去!我才不去!为什么不叫三日月去?他还是三个创始人之一呢!”莱德无视节操这种东西,他或许压根就没有。 其他男公关也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喂,你们说,出云守组那伙人天气这么热,一身黑色风衣不捂得慌吗?” “我觉得他们肯定在衣服里贴了“凉宝宝”!” “我不信,那也太掉逼格了!” 鹿本信崇笑而不语:你们岛国的程序员大热天还捂着一身西装领带呢,极道们暑期穿黑风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少见多怪。 明明死到临头了,店里却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只有三日月,紧紧攥住黄金鱼木雕,咬牙忍耐。 仇人就在眼前,他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和新田义弘拼了。 他一条烂命不值一提,星海馆的其他人呢? 三日月星野在每一个男公关身上扫过。 政宇是挚友,吉原同样也是,星海馆是他的心血,不能辜负他的信任。 是吉原把星海馆交到我和莱德的手里,他相信我们两,新田义弘要把星海馆拔了,那就从我的身体上碾过去吧! 店门口的大道被清空了,摩托、黑色轿车等交通工具悉数撤退,独留下两辆劳斯莱斯。 新田义弘和他的助手站在车旁,各自点上一支烟。其他极道成员围绕在五米之外,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真正的大佬,即便一言不,气场足以震住所有人。 三日月正了正衣领,大踏步朝外面走去。 做个了断吧,也不知道我手里的材料,能不能换回星海馆的安全。 他的身后紧跟着响起两道脚步声。 鹿本信崇和莱德跟在他身后,快步赶上,并肩前行。 “你们……没有必要……” 三日月错愕道。 “我才是代理店长,躲店里很掉面子的。”莱德无所谓地说。 “我没有站在别人身后的习惯。”鹿本信崇说的是实话。 “你们两……”三日月沉默良久,叹了口气,你们两个怎么都这么傲气啊…… “我……我也去!” 今坂银河站起来,遮天蔽日。 “我也去!” “我也要去!” “……” 他们的身后站起了一片森林。 “人多就没气势了嘛,人家也就两个人在门口,等我们的好消息吧!”莱德挥挥手就把其他人打了。 他在南源居见证过鹿本信崇手里的军用军刀,才敢让他一起过来。 星海馆虽然人人都有秘密,但不是每一个都能打。 于是,在众极道成员的注视下,星海馆大门缓缓走出三个人影。 他们各自紧扣手中武装,以防不测。 新田义弘微微眯起眼睛,那三人的外貌越来越清晰。 莱德·加图索,三日月星野,他都很熟悉。 可那个没染的男公关,为什么没有印象?他是新人吗? “功实,资料。” 他询问一旁的助手,中西功实。 中西功实扶了扶银丝眼镜,慢慢回答:“是新人,花名叫阿信。前两天和黑泽登不对付的那几个里面,就有他在。” “没了?” “没了。” 中西功实这么回答,新田义弘便没有再问,他给他百分百的信任。 新田义弘再次审视来到面前的新人男公关,阿信。 他居然有胆量站在自己面前,该说他勇敢,还是愚蠢? 只要在千花町地头上讨生活,没有人不曾听说过千花町鬼蜘蛛的大名。 他是要为了才入行两三天的星海馆,与自己为敌? 鹿本信崇同样正视正在朝他示威的新田义弘,说实话,别看他在极道届的名号叫得震天响,在鹿本信崇的眼里,就三个字: “小混混”。 不入流终归是不入流,即便成了极道届的大佬,诨名响亮,披金戴银,驾乘豪车,万人敬仰,在鹿本信崇的眼中,他只是个不入流的小混混,只能在巴掌大的地方自称霸王,不敢再往外踏出一步,他才是最懦弱的人。 有什么好怕的? 双方的大佬都汇聚到场中央,不论是星海馆内,还是出云守组,都噤若寒蝉。 他们之间的交谈,即将决定星海馆接下来的命运。 是被碾压消灭,还是苟延残喘。 新田义弘抖掉最后一点烟灰,率先开口了:“只要把吉原海邸的行踪告诉我,我保证,出云守组不会难为星海馆,毕竟,它也是芽衣的店。” 莱德刚想回答,被鹿本信崇狠狠扯了一下衣角,制止了他。 新田义弘在说谎,他敢肯定。 尽管新田的微表情控制得很好,语气也很正常,可鹿本信崇还是听出了些许嘲讽的味道。 如果是他和新田谈判,他也会是这种口气。 对于弱者,谈判毫无意义,徒增敌人准备攻势的时间罢了。 莱德笑着摇摇头,看来阿信还不了解自己,他坦然说道:“店长外出旅游,我记得我说过好几遍了。” 又是糊弄人的台词! 新田义弘不吃意呆利骗术这一套,隐藏在衣袖中的手,微微朝身后摆动。 出云守组人头攒动,和海水涨潮般临近。 黑云压城,夜空中的乌云似乎是受到征召,紧随着出云守组的脚步,向前挺近,遮蔽月光,原本还光鲜亮丽的场中央,突然就昏暗了下来,甚至能听见隆隆雷声闷响。 鹿本信崇在“隐藏身份栏”盖上【骑士卡】, 逃不掉了! 陪一个棒子卧底还有个意呆利二百五挂在男公关俱乐部门口,这种死法真是没谁了! “给本小姐住手!” 人群外围传来声暴怒的娇喝。 “来者何人?” 有几个极道新人诧异问道。 有点眼力见的都自动退开,给来者让出条道来。 “在下新垣结衣!” 此话一出,出云守组的人纷纷侧目朝外看去,这句口头禅......是绵叶大小姐! 新田义弘也改挂上如沐春风的笑容,回身相迎。 为了星海馆,你果然回来了吗?芽衣? 第三十三话:我不要你觉得 援军终于来了! 鹿本信崇默默收起军用军刀。 万幸,没有开片。 鹿本信崇定睛一看,大跌眼镜。 在他的印象当中,银行家的千金,多多少少沾点干练的气质。他想象中的绵叶芽衣,应该身着黑色办公制服,头盘得一丝不苟,隐藏在金丝眼镜下的双眸凌厉得每时每刻都要从别人身上剜点东西下来。 可真见到本人了,突出一个反差。 绵叶芽衣是穿着羽绒服来的,没错,大热天穿着厚重扎实的羽绒服。满头大汗,像是水里捞出来的,长散乱,好几缕被汗水沾湿粘在一起,想必是得知了自己的男公关俱乐部被未婚夫为难的消息,赶路赶得太急。 尽管狼狈了点,她身上散出的御姐气场依旧强大,心性稍微差点水准的,都不敢正眼看她。 “咱们的大姐头不会这里有问题吧?” 鹿本信崇指指脑袋。 “怎么可能!这句话可别让她听见了!”莱德赶紧把鹿本信崇的嘴掩实了。 得罪资方是什么下场,你应该清楚! 三日月见怪不怪:“她大概是从南极刚回来,没来得及换衣服。” 两个店长的确说过吉原店长和绵叶芽衣是“分开旅行”,所以大姐头就去了南极? 这就是后浪的失恋方式吗? 绵叶芽衣忽略了她的未婚夫,径直从他面前走过,理都不带理的。 新田义弘满面春风僵死在脸上,变得非常难看,难看到笑得有些吓人。 绵叶芽衣径直走到鹿本信崇面前,仔细端详几秒,然后向莱德问:“新来的?” “嗯,叫阿信,前两天刚打破我的单天最高营业额记录。” 莱德自豪地拍着鹿本信崇后背,新人阿信越成功,说明他这个老前辈越给力,更证明了吉原店长没看错人,由他来接替代理店长的职务,是最好的选择。 “不错嘛。” 绵叶芽衣赞叹了一句,轻轻拍了拍鹿本信崇的肩膀,“在星海馆好好干,未来都是你们的。” 鹿本信崇礼节性干笑两声回应,大姐,你画饼的时候能不能看看场合,出云守组的水泥车还没走远呢!星海馆刚才差点被推平了你知不知道? 三日月和芽衣提起高木的事情,她未婚夫动了星海馆的人,让她出面处理,冲突会少很多。 “高木那边我让本家的医生过去了,情况稳定后会马上转院,别担心,本家的医生经验都很丰富。” 绵叶芽衣赶来之前就把仙台那边安排妥当了,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花泽落应该也在归来的途中,或许被出云守组的人拦在新宿区外面了吧。 “那就好。” 三日月紧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归根结底,高木会出车祸,全都是因为自己昨天借了他的车,才招致出云守组的报复。 “芽衣,既然回来了,先回家把,伯父伯母都很想你。” 新田义弘试图搭话,被无视了。 绵叶芽衣继续和自己的店员聊得欢乐,尤其是新人阿信。 她有段日子没回来看看星海馆了,对新来的男公关尤为好奇。 能得到莱德赞誉的不多,同时被莱德和三日月称赞的就更少了,这个新人究竟有怎样强大的业务能力,能得到星海馆新老两代店长的青睐啊! 新田义弘的脸色有点难看了,当着社团这么多人的面,芽衣真是一点面子也不讲。 等安排妥当店里的事,绵叶芽衣才回过头,她始终和星海馆的人站在一起,站在新田义弘的对立面。 鹿本信崇也不是没提醒过她,先回店里换件衣服再出来,穿着谈判太难看了。 大姐头对她的未婚夫并不感冒,真是一点也不意外。绵叶芽衣毕竟是坐拥整座星海馆大后宫的女人,想要什么类型的男公关没有,店里的男人都想着如何讨好她,新田义弘拿得出手的套路早被玩烂了,绵叶芽衣都免疫了。 他们两个,想必又是家族联姻,不然以新田极道头子的身份,再威风八面,也搭不上芽衣。至于她对吉原店长单相思的事情,就更是痴人说梦了。哪个银行家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嫁给男公关店头子,一个退了休的男公关。 新田义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中西功实解围似的笑笑,嘴上说些“她是在耍小女生性子”“过一会消消气就好了”之类的话。 但所有人都知道,绵叶芽衣快三十的人了,她耍起小女生性子,一点也不可爱。 了解过店里的近况后,绵叶芽衣这才转过身来,理会她的未婚夫。 “你们还不走吗?” 一副“今天打烊恕不营业”的口气。 在出云守组的成员眼里,他们老大更像是求老婆回家反而被冷落的苦逼中年大叔。 在鹿本信崇眼里,则全然不同。 有绵叶芽衣在,新田就不好对星海馆下手,绵叶芽衣把自己绑上了战车,朝她的未婚夫示威。 她在寻求一切借口,不嫁,或者延迟嫁给新田义弘。 “芽衣,我觉得......”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你让你的手下来这边闹事还装作无事生,我就必须配合你?” 新田义弘还想解释点什么,被绵叶芽衣斩铁般打断了:“我店里的店员被你害得进了Icu,要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和你的手下......你最好祈祷他没事吧!” 绵叶芽衣训新田和训娃一样,鹿本信崇不禁想起了《赘婿》。 上门女婿的待遇也不过如此吧。 “有一说一,我觉得咱们大姐头比极道大佬还极道大佬。” 莱德偷偷摸摸地说。 “不然呢。” 鹿本信崇随声附和。 下一秒,他的肩膀便被拍了一下,朝大门那边拧了过去。 “都老实点,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待会继续营业!” 绵叶芽衣训完新田,和没事人一样左拥右抱,一手搂莱德,一手搂鹿本信崇,逍遥自在地往店里走去。 鹿本信崇严重怀疑,当初他们三个开男公关俱乐部,一定是绵叶芽衣的主意,她圈养起后宫来自我污化,除了自我享受之外,还可以逼新田义弘知难而退,主动放弃婚约。 第三十四话:高配备胎Plus “大姐头,你要给他们点台阶。” 鹿本信崇提醒道。 “哈?对新田那家伙?” 绵叶芽衣柳眉倒竖,你一个新人男公关对我指手画脚? “不是新田,是出云守组那群人。” 鹿本信崇眼神示意。 绵叶芽衣空降千花町,间接将新田义弘拔除星海馆的计划变成“烽火戏诸侯”,以岛国“下克上”的优良传统,保不准新田义弘手下跳出来一个效仿安倍晴明,演一出诛杀玉藻前于那须野的好戏。 这新人......谨慎过头了吧! 不过他能留在星海馆的话,谨慎不能算缺点。 三日月迟早要回棒国,莱德不靠谱,那个没良心的(指吉原店长)天晓得会不会回曰本,阿信真的是星海馆稀缺的资源啊! 想到这,绵叶芽衣只能勉为其难转身,朝围绕在星海馆周围的极道打道:“好啦好啦,都散了吧,长得丑的可以留下。” 中西功实站出来替新田义弘打圆场,指挥社团成员退散。 不管怎么说,绵叶小姐回来了,是件好事。 间接证明她没有和那家男公关俱乐部的店长私奔,不论是绵叶家还是出云守组,面子上能好过不少。 出云守组解除了对新宿区的封锁,各自退散离开。 中西功实还很贴心地留下几个帮忙清扫道路,刚才内斗互殴留下一地狼藉,绵叶芽衣的意思是他们撤走,星海馆继续正常营业。店门口淌着干涸的血液,可没人敢上门消费。 ...... 曾经的女店长回来了,星海馆的老人都为之沸腾。 他们以为绵叶芽衣告白失败后就一拍两散,再也不会回到这个伤心地了呢! “绵叶店长怎么赶得这么巧,刚才吓死我了,还以为死定了!” 某个男公关开口问。 “不巧,她是得到消息才火急火燎赶回来的吧。” 鹿本信崇喝口茶压压惊。 过度的巧合,便不是巧合。 绵叶芽衣换了身清凉的衣服,她在店里有专用的套间,莱德雇人定期清洁,他相信绵叶芽衣总有回来的一天,即便是在和新田完婚之后。 “本家提前告知了我新田义弘那个混蛋要动星海馆的消息,我赶路赶得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好么?”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三日月和莱德都对新人阿信好感度满格,像这样机灵的少年真的不多见。 在他这个年纪的小年轻不都还沉迷漫画游戏谈恋爱么? “唉,像绵叶店长这么漂亮水灵又温柔体贴的女人已经不多,为什么吉原店长还不知道珍惜呢?” 新人团队中出三三两两的叹息声。 “哈?” 绵叶芽衣提到这茬就来气。 她一板一眼给新人男公关科普吉原对妻子的要求:“要萝莉!会做饭!性格独立!学历不能太高,高中就行!最最重要的一点,他有一天要是没了,女方要能够坚强忘记他,撑起这个家!” 鹿本信崇越听越觉得这几条压根不是对妻子的要求,反而像是多年单身快奔四的男人对相亲中介提出的心理预期。 岛国这边也兴相亲这套? 确定女方听到男方的工作是男公关之后不会跑路的吗? “那个......我想问问,吉原店长,他一直都是单身吗?” 鹿本信崇提出疑问。 他本不该怀疑一家男公关俱乐部的店长多年单身。 这不符合常理。 “哼!”绵叶芽衣猛灌一口威士忌,面色通红,有了几分醉意,“创始人的矜持”全丢了,大声嚷嚷着。 “他曾经是有个女朋友来着,都给人洗脚了!天天接送,帮人家妹妹转学,结果,那女的就是一低配版绿茶,把人都给恶心坏了!” 新人男公关们跟着忿忿不平起来:原来吉原店长就是一高配版备胎? 鹿本信崇顶起一头黑线,那绵叶芽衣岂不是高配备胎p1us? 莱德望向三日月:吉原店长他还有这样的恋爱史,为什么我不知道? 三日月星野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啊!不是听芽衣说,天知道吉原那家伙在恋爱中居然如此卑微!我的天呐!他还是传说中的千花町座头鲸吗? 没错,星海馆的店长也有类似的称号,新田义弘是鬼蜘蛛,吉原海邸则是座头鲸。 他可是做男公关能做到和出云守组若头齐名的男人。 听完吉原店长的恋爱史,最崩溃的莫过于今坂银河了,在他心里,吉原海邸那可是男公关界的神,是他的偶像,是他的至尊。可为什么连他在恋爱当中也如此卑微呢? 这一定不是真的! 是绵叶店长编出来安慰自己的谎言! 鹿本信崇确认绵叶芽衣还没醉,继续问:“会不会是你搞错了啊,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关心则乱,也许他们只是普通朋友,行为亲密了一点,你戴上有色眼镜看人,就嫉妒了......” “嫉妒”两字蹦出口,绵叶芽衣即将被酒精扑倒的躯体腾然而起,冲到鹿本信崇面前,双目直视:“哈?我嫉妒一低配绿茶?她有哪里值得我嫉妒的?” 酒臭味很寻人,鹿本信崇不得不暂避锋芒,掩住口鼻往后退。 论怒的女人和恐布分子有什么区别? 答:恐布分子还能进行沟通。 现在从绵叶芽衣口中了解店长的情况,基本属于失真情报,没有价值。 他给两个新人使使眼色,让他们扶绵叶芽衣回房间休息。 尽管在几天前,他也是新人中的一员,但舞台表演过后,所有新人都对他心服口服。 对他的态度甚至要比莱德更加尊敬,因为莱德太平易近人了,更像同期的友人,反而少了那种前辈的恭敬。 最终星海馆还是没有开门营业,晚上生的事令所有人都无法进入最佳的营业状态,莱德决定让大家休息一晚,有空的人可以去医院探望高木。 “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鹿本信崇看了眼时间,比昨天要早。 是回家休息,还是潜入见回重工,收集情报。 他在店门口站了一段时间,反复思考。 手机传来了短信提示音,打断了他。 简短的一条“你睡了吗?”,是个陌生号码。 应该是宋恩静吧,除了她以外,没有其他知道我的号码了。 第三十五话:黄金鱼 “刚下班。” 鹿本信崇快在手机上按了几个键。 想要了解三日月星野的隐藏身份,只能从宋恩静身上着手,不然他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她身上。这些天休息时间都不充分,鹿本信崇隐约觉得大脑隐隐作痛。 熬夜会上瘾,更伤身体。 “你是和三日月他一起工作吗?” 宋恩静秒回。 她缩在被窝里,偷偷回信,旁边大人们鼾声四起。 以安本老头的脾气,知道她竟然和一个岛国男人暗生情愫,肯定要打断她的腿的。 宋恩静在被窝里等了很久,终于等到大人们都熟睡了,这才敢摸出手机,偷偷给阿信信息。 “是啊,对副店长挺好奇,你知道春香祭吗?” 鹿本信崇快切入话题,他当然懂得宋恩静的心意,可惜她的心意花费在他身上,纯属浪费了。 鹿本信崇更喜欢有趣的灵魂,宋恩静单单纯纯的少女心一眼就能看透,不是他的菜。 女孩纸喜欢一个人,藏不住的,眼神和动作总能暴露她的目的。她会不自觉地靠近心仪的对象,目光不经意间便要点到他的身上,再快离开,佯装碰巧。 都说女人像一本书,宋恩静对鹿本信崇来说,就是本单薄的说明册。 上面只些了“喜欢你”、“喜欢你”还有“喜欢你”。 都不用翻,她就结束了。 让人起不了深入了解的兴趣。 “春香祭!那是南源的传统节日啊!三日月他还知道这个?” 宋恩静也很吃惊,她原本以为三日月只是喜欢南源居的料理,才会经常光顾,现在才清楚,他分明是南源文化爱好者啊! 何止是爱好者,他本来就是南源土著。 “嗯,上次有表演这个来着,可惜上次有个新人给演砸了,所以想了解一下。” 这一次的回复,时间间隔稍微有点长。 “南源有个传说,春香是一位年轻少女,与一位在衙门工作的年轻男子梦龙相爱。然而,当梦龙因工作关系而要暂时离开南原的时候,一位不道德的地方长官——卞学道,却趁这个时候强逼春香下嫁给他。当梦龙得知这个事情后,便在回来南原后乔装成平民。在此期间,他看到卞学道所作的各种各样的不公行为。于是他便运用职权,将那位邪恶的长官处决。最后所有事情都得以拨乱反正,春香也重获自由,再次与梦龙团聚。” “......” 鹿本信崇一时语塞,他好像看过类似的韩剧,如果没记错的话,名字叫《豪杰春香》。 所以那个韩剧是根据传说改编的? 副店长,和宋恩静来自同一座城市,或许无法被称为城市吧,毕竟棒国除了尔以外全是乡下地方。 春香祭的情报价值也就只有这些了,鹿本信崇斟酌几秒,从侧面入手: “你身上的黄金鱼吊坠挺好看的,是家乡特有的吗?” 宋恩静看到这条信息后,笑颜渐渐绽开,强忍着不扭来扭去。 他注意到我身上的饰品了! 他有一直关注着我呢! 下次阿信再来店里的时候,给他准备一件黄金鱼吊坠好了! “嗯,哥哥说过,黄金鱼吊坠能带来好运。” 鹿本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说,副店长其实就是宋恩静的哥哥......他为了卧底任务,不惜改头换面,在家人面前也不暴露身份。 他怎么能忍得住? 那可是他的家人啊! “你的哥哥?” “是啊,哥哥在三年前的沉船事故中失踪了,爷爷一直坚信他还活着,所以才来到曰本,寻找哥哥。” 沉船事故...... 鹿本信崇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谷歌了近些年的沉船事故,终于找到了相关信息。 三年前在东京湾附近,的确有一起离奇的沉船事故,其中包括见回重工的若干集装箱,通通沉海消失。 见回重工! 果然与出云守组有关! “我也相信,恩静的哥哥还活着。他是水手吗?” “不,哥哥是记者,他失踪前说要去完成一项秘密的采访,或许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宋恩静害怕爷爷触景生情,很长时间没提起过关于哥哥的事情,今晚突然说起,就停不下来。 她还记得哥哥离开之前,把黄金鱼吊坠给她挂好时说的话。 “黄金鱼吊坠能带来好运,要一直带在身边哦。” 宋恩静将它一直带在身边,她觉得自己运气一直都很好,除了哥哥失踪这件事之外。 哥哥他登船那天,是不是忘了带黄金鱼了...... 鹿本信崇否决了之前的猜想,宋恩静的哥哥是个记者,而副店长身上只有【卧底】一个隐藏身份。 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副店长身上带着黄金鱼吊坠,只是凑巧来自南源市吗? 鹿本信崇摇摇头,太过凑巧,就不是巧合了。 他在三年前沉船事故的失踪名单中寻找,里面没有一个棒国人的名字,也不知道宋恩静的哥哥是动用了化名上船,还是说...... 他不在上船名单之中。 毕竟,见回重工丢失的,是集装箱,它最常的用途,莫过于偷渡了。 极道起家,偷渡这种事不可能不干。 鹿本信崇合上手机,长叹一口气。 满怀正义心的记者去暗访偷渡轮船,再被出云守组沉江,溺亡在自己的理想与正义中。 有梦想的人总是死得太早。 ...... 三日月星野回到自己的房间,轻轻抚摸黄金鱼吊坠,依稀能听见它出空洞的回响。 他这些年收集有关出云守组的资料,通通藏在它里面。 今夜,差点就要和盘托出了...... 对不起,政宇。 三日月翻开手机,点开短信信箱,里面只留下一条来自三年前的短信。 【如果我在今天死去,你会怎么办?】 【只是好奇问问,嘿嘿!】 【——宋政宇】 三日月星野合上手机,眼角有泪滑过。 他的力量太薄弱了,查出真相,却无法为挚友报仇。 他还记得和次长说明沉船事故真相后,被次长拿起文件夹狠狠扇脸。 “你非要找死吗?” 之后有关他的流言四起,有说他在高中时期就对同学动用暴力,有说他从小精神就不稳定。 他因此丢掉职务,丢掉了查明沉船案的权利。 第三十六话:沉默的真相 “哥,今天回来得真早!” 鹿本唯揉了揉睡眼,她还以为鹿本信崇和昨天一样,还是天明左右才回家,所以先休息了,等第二天一早早起为哥哥烧热水做早餐。 “不算早,以后别等我了,就算是尼特,也不能熬夜,会没出息的。” 鹿本信崇径直回了房间,他要好好查清楚关于沉船事件的全部细节。 “......” 鹿本唯望着哥哥的背影,有点被冷落了的感觉。 她自我安抚: 也对呢,哥哥每天夜班都很不容易,哪还有时间来理会小唯的小情绪? 她默默跟上去,给房间开了灯。 鹿本信崇正在浏览三年前那次沉船事故的相关新闻,神情专注。 “哥,要不我也出去打工好了,能帮一点是一点......” “不必,至少最近不行,外面的娱记到处找你,你即便想安心打工也做不到。” 鹿本信崇也不是不让妹妹自己创收,只是早木香子断腿那档子事闹得太大,以及封杀事件的真相太劲爆,与之相关的所有人该采访的都采访过了。 除了鹿本唯,要是没搬家,房子四周布满摄像机和麦克风的感觉可不好受。 鹿本信崇叹了口气: 也就徐睿小儿现在还跟着雷布斯在金山修Bug,不然把鹿本唯丢啤站上面随便来两句“我很可爱,请给我钱”“曰本的二次元,不行!啤站的二次元,行!我们啤站真是太厉害了!(瞪大眼睛)”,那银行流水还不是哗啦哗啦来。 要啥打工啊,在家当尼特也能为自己分担经济压力了。 没有国内的市场支撑,说实话,虚拟偶像这种东西,根本玩起不来。 “可是......可是......” 鹿本唯支支吾吾,她总觉得待在哥哥的庇佑下当米虫不大好。 她也长大了,能够自己养活自己。 “......” 鹿本信崇不得不停下来花几分钟安抚妹妹。 所以说妹妹这种生物,真的很烦人。 小的时候恨不得让她滚蛋,等长大了恨不得让她早点嫁人,只要开口找自己就准没好事。 “小唯不是负担,你不是也说过吗,每天看到你的笑脸的话,会开心起来。” “哥......” “别说了,快去睡吧,别熬夜......” “不是,哥,我是想说你的茶倒键盘上了......” “......” 一夜无话,鹿本信崇在岛国的论坛上没有找到与三年前沉船事情相关的帖子,出云守组封锁消息非常及时。 没有消息来源,即便网络传播度再快,也无济于事。 不过,他们漏掉了棒国那边。 或者是出云守组无法干涉到棒国的新闻传播,鹿本信崇在棒国的几个主流论坛上,都看到了与沉船事故相关的陈年老帖。 有指责鬼子的,有指责海运公司的,还有阴谋论邪教献祭的。 沙雕网友各自挥想象力,去推测他们心中的事情真相。 三年前沉掉的那艘船名为“银河王子号”,满载建筑材料从南源市出,航行至东京湾时沉没,船上少部分船员遇难,原因未明。 有几个帖子配有遇难者的图片,面部被打了马赛克,遗体旁放置着他们的证件,能够证实身份,都是见回重工旗下的员工。 鹿本信崇仔细比对了遇难船员的名单,没有错误,排除掉ps的情况,这张照片应该是意外流出。 鹿本信崇直直地盯着电脑屏幕呆,依然没有任何头绪。 见回重工的人也遇难了,从表面上看,真的只是突意外。 就在这时,他的系统界面上,冒出了身份牌。 准确的说,是电脑屏幕上,遇难者遗体照片旁,冒出了身份牌。 【有人伪造了他的身份】 系统提示信息补充道。 照片旁的那张身份卡,名为: 【偷渡者卡】 【品质:稀有】 【卡牌特质:选择一张身份卡,抹消身份,由“偷渡者”代替】 “遇难的其实是偷渡者?” 鹿本信崇卡壳的大脑活络起来:所以是出云守组玩了出“狸猫换太子”的好戏,为了掩盖“偷渡”生意,以“船员”们的身份和“偷渡者”们对调。 那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每一个偷渡者都是出云守组手里的黑劳工,怎么使唤全看他们心情,为什么要用这么复杂的方式处理掉他们? 没有任何收益,甚至还赔进去几个船员隐姓埋名。 那么,宋恩静的哥哥没理由上船,他有正当职业,根本没必要偷渡到岛国来。 他是个记者。 因为他是个记者。 鹿本信崇捋清逻辑,清爽神清。 宋恩静的哥哥暗访偷渡轮渡被出云守组现,当场沉海,可能是生了什么意外,也可能是偷渡者被激怒了,突事故逼得出云守组不得不沉船离开。 在救援队来到之前,没有海上经验的偷渡者们悉数死去,出云守组更换了他们身上的衣物和证件,伪造事故现场。 没有偷渡者的偷渡轮渡,完美地出现了。 副店长他,想必是宋恩静哥哥的兄弟,或者挚友、或者......吧。 能够为了他上刀山下火海,在男公关俱乐部一卧就卧底三年那种。 鹿本信崇突然笑了,能够为挚友卧底三年......怎么有这么傻的人...... 他上段人生,但凡有一个创业伙伴像三日月星野一样,不抛弃不放弃,也不至于落得魂穿岛国。 沈万三能三聚三散,他凭什么不能三聚三散? 你们......为什么宁可相信侯咲强那家伙......也不相信我啊? 鹿本信崇拭去眼角的泪,给莱德了条短信过去,申请第二天晚上,由他配合自己演一出节目。 三日月,你这个忙,我帮定了! ...... 莱德被一阵短信提示音吵醒,他迷迷糊糊地戴上眼镜,才看清是新人阿信过来的短信。 【明天晚上的演出节目:《后会无期》By g.e.m,希望店长能配合弹唱。】 “怎么又是《后会无期》?” 莱德抖个机灵,从床上坐起。 吉原店长在三日月生日那天也曾要求他弹唱这华文歌曲,他练了好半天。 怎么新人阿信也要唱同一歌? 他真的不是店长整容以后回店里视察工作的吗? 莱德满脸狐疑地回复了:“包在我身上。” 真的太巧合了! 上次只是书法而已,这次连唱的歌都一模一样! 明天得检查检查阿信的头,看看是不是假的,阿信要真是店长假扮的,非得让大姐头好好教训他一顿! 第三十七话:后会无期 星海馆开门营业之前,后台一如既往热活朝天。 绵叶芽衣的回归,很大程度削弱了莱德·加图索的“代理店长权威”,尽管他在新人面前没什么威仪可言,有几个都把他看成同期见习男公关了。 “唉!真是愁人啊!” 莱德·加图索来回踱步,他在等鹿本信崇,昨夜有了“新人阿信就是吉原店长”的想法后,他是睡也睡不着了,就吃也吃不香了。 连营业前给客户短信提醒,都不积极了。 鹿本信崇即使到达,小碎步跑到莱德的背后。 他还有两个隐藏身份卡没有翻牌子呢,不能浪费一天一次推理隐藏身份的机会! 鹿本信崇在普通品质的隐藏身份卡上,写上“骗子”两个字。 很快,“骗子”两个字被系统抹掉,变成了红色警告的【error】。 【今日猜测机会o/1】 【23:59:59后刷新】 不是“骗子”?下次试试“传销头子”吧! 鹿本信崇顺手拍了拍莱德后背,想询问他《后会无期》钢琴曲的进度。 莱德一看是新人阿信,神情立刻严肃起来,伸出手便往鹿本信崇头上探。 “你!店长你要干什么?” 鹿本信崇快步后退,怎么回事?突然抓人头干嘛?事出反常必有妖! 莱德见鹿本信崇不敢给他抓头,更加确信,新人阿信就是吉原店长!他头上戴的肯定是假,掩盖他那油光可鉴的大光头! 好你个吉原海邸!丢下我和空巢老三看店,自己潇洒完了回来还玩角色扮演! 待会我就告诉大姐头去,就问你怕不怕吧! 眼见莱德步步紧逼,蒲扇大的手掌直往自己头抓去,鹿本信崇退无可退,只能呼叫大姐头救命。 在星海馆,除了三日月和绵叶芽衣以外,只要莱德认真起来,没人压得住他。 三日月平时都不大管事的....... 所以绵叶芽衣回来之前,鹿本信崇还真拿莱德没什么办法。 “怎么了,怎么了?又怎么了?没看见大家都在忙嘛?莱德你想造反吗?”绵叶芽衣手提两套紧身西服跑进后台,她刚才还在教新人怎么穿更显身材,听见新人阿信的求助就赶进来了。 从昨天起,她就立下了把新人阿信当做星海馆三代目来培养的目标。 尽管莱德迟早会成为星海馆二代目,但以他的年纪,做不长久,培养年轻人要紧。 绵叶芽衣一进来,鹿本信崇马上有了底气,说话都硬气很多。 天晓得莱德比他更有底气:“阿信他是吉原店长啊!” 鹿本信崇惊得手里衣服都掉了:看来莱德疯得不清呢!有臆想症的倾向! 绵叶芽衣手里的紧身西服也被吓掉了,机械般转过头,将目光投到鹿本信崇身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来回扫视。 莱德不至于开这种玩笑,他知道后果! 绵叶芽衣定了定神,大踏步往鹿本信崇那边走去。 “大......大姐头,你想做什么?” 鹿本信崇现绵叶芽衣也有抓自己头的意思。 “别动,就两秒完事。” 绵叶芽衣抓住鹿本信崇的黑,轻轻往外拔。 根本拔不下来,只带下来撩撩几根根基不稳的丝。 “......” 鹿本信崇脸都黑了:你们两没给我个合适的理由,我准备烧店撕卡走人了。 “对不起,阿信,莱德以为你是吉原那个没良心的,刚才验证了一下,冒犯了。”绵叶芽衣的脸也黑了下来,死死瞪住莱德。 “为什么要抓头?” 鹿本信崇并没有消气。 “因为吉原他是个秃头。” “噗呲!” 鹿本信崇不厚道地笑了,怒火瞬间消散。 他虽然讨厌和尚,但不歧视秃头。 堂堂千花町座头鲸,男公关界的神,居然是个秃头。 “本来就是嘛,哪有那么巧合的事!吉原店长会书法,阿信也会!吉原店长要我给三日月弹《后会无期》,阿信也要!换谁都会猜是一个人了!” 莱德拼命给自己辩解,吓得不轻,出这么大乌龙,大姐头非让我切腹自尽不可! “......” 吉原店长也曾经要求莱德弹奏《后会无期》? 也是弹给三日月听的? 鹿本信崇匪夷所思:不对啊!按理来说,吉原海邸,是岛国人,即便知道了关于三日月的事情,也不该用一华文曲子来提醒他。 绵叶芽衣见状,扯了扯鹿本信崇的衣角:“去三楼吧,有些事和你聊聊。” “......” 鹿本信崇有不好的预感。 ...... 绵叶芽衣指的三楼,是休息室的阳台。 每个店长都有自己的休息室,绵叶芽衣这间,全然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女人该布置的,都是些旅行途中的风景照,最新挂上去那张,是她在南极科考站,望着外面的冰天雪地呆,眼神中的落寞感满溢而出。 “来。” 绵叶芽衣朝他招招手。 阳台下面,星海馆的广告车旁,人流涌动,今夜的客人没有为昨天的事情而减少。 绵叶芽衣给自己点了根烟,说起从前: “原来呢,吉原那家伙经常和我在阳台上朝远处眺望,他说过,夜晚的东京和白天的东京完全不同,夜色中的东京五光十色,透着一股妖冶美艳,像个穿着和服身材诱惑的御姐。而白天的东京却是个运动系的女孩,色调简约,远眺出去群楼融在天空的背景中豪不突兀。” “挺形象的。” 鹿本信崇搭腔道。 可惜是个光头。 “说出这种话的人,都不是东京人吧。”烟圈缓缓上升消散。 “你和吉原店长......是怎么认识的?” 鹿本信崇有些诧异,按理来说,绵叶芽衣对吉原海邸应该有所了解了,怎么会连他是哪里人都不知道? “呵......”绵叶芽衣深吸一口,“前些年,阿篱说给我介绍个有意思的秃子,我就上了他的贼船了。” 原来是一见钟情...... 真是想不到。 鹿本信崇暗暗咋舌,吉原店长是今坂银河口中的神,莱德·加图索口中的萝莉控,和绵叶芽衣口中有意思的秃子。 想要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人,非得见面才能弄明白啊! “说实话,你和他有相似之处,我都有些怀疑,你们是不是老乡。” “......” 鹿本信崇流下一滴冷汗,他老家,离东京可有十万八千里远呢。 第三十八话:纯情又正派 “我是京都来的,副店长你可真是体贴的女人。” 鹿本信崇赶紧给自己上伪装。 吉原店长是哪里人他不知道,但绵叶芽衣那副表情已经开始怀疑起他的身份了。 京都人人均天生阴阳大师,鹿本信崇刚才那句“真是体贴的女人”,言外之意是阴阳绵叶芽衣:“臭女人你管得太宽了!” 一个京都人对你微笑称赞,大概率是在阴阳怪气你哪里惹他不高兴了。 就好像对你比点赞手的人,不一定赞许你,而是为了朝你射意呆利炮。 绵叶芽衣不傻,被阴阳怪气一句,勉强认可了鹿本信崇“京都人”的身份。 不挨骂还不舒服了,怎么有点抖m的感觉? “咳咳!”绵叶芽衣咳嗦两声,把话题转移。 没那么巧的事,哪可能在星海馆遇上吉原海邸的老乡,不可能的! 总之,只要不是他的仇人上门寻仇来了就好! “听莱德他们说,阿信你的汉字写得很好?” “略知一二。” “我最近在考hsk(汉语水平考试),有空可以指点我吗?我会付咨询费。”绵叶芽衣说道。 “hsk?” 鹿本信崇警惕性没有削弱,她还在试探我的身份吗? “西乡隆盛能说一口地道美式口音,清王朝的王子们利用拉丁文和阿拉伯语作为暗号,闭关锁国的古人们尚且如此,我考个hsk而已,很奇怪吗?” 绵叶芽衣娓娓道来。 从刚才房间的布置来看,绵叶芽衣喜欢四处旅游,多学一门语言方便一些,不奇怪,奇怪的是,学习的时间有点太巧合了。 “有时间的话,我会帮忙,找莱德不是更好?他的口音更地道吧?” “口音是地道,但汉字......就不忍直视了......” 绵叶芽衣摇摇头,莱德虽然有一半华朝的混血,口语也还可以,汉字却写得稀烂,令人不忍吐槽。 “这样......那包在我身上。” 鹿本信崇不再推辞。 三日月星野很及时给绵叶芽衣了条短信,提醒她已经开业,有人点了阿信,让他马上下来接客。 “去吧,今晚也要好好挥。” 绵叶芽衣挥挥手,示意鹿本信崇可以离开了。 ...... 三日月早在楼梯口等着了,来的客人点了阿信和他一起,光点名费就是一大笔钱。 可听服务生的说法,对方是第一次来男公关俱乐部这种地方,十分拘谨,放不开手脚。 “不是副店长的熟客?” 鹿本信崇仔细回想,除了大贺刚三郎推荐之外,再没有其他客源了,大贺刚三郎也不至于没眼力见到推荐素人来他这里消费。 “我熟客也很少。” 三日月只是谦虚的说法,他走的是高冷路线,他靠装冷漠就能赚钱,还是有不少陪酒女郎吃这套的。 两人结伴来到卡座,喜欢左拥右抱的客人有很多,但初次来星海馆就左拥右抱的,可能只有这一个。 点名要的两个男公关还是副店长加近期新星,完全和“初次来”三个字不沾边。 坐在卡座的是位连工作装都还没换的职业女性,戴着厚重的眼镜,坐在卡座的角落里,扭扭捏捏,甚至有点害怕,和星海馆花天酒地的环境格格不入。 “新人阿信,来自京都。” 鹿本信崇主动打破沉默,两步上前。 他突然现自己已经能把会所嫩模的开场白说得很熟练了。 这真是...... 三日月星野有点懵,我们星海馆自我介绍还带地名的吗?全俱乐部就莱德会自称“从波涛菲诺到东土大唐拜佛求经”,阿信是跟班跟多了学的莱德? 客人坐在卡座直勾勾地看着三日月,他怪不好意思,只能学鹿本信崇一样自我介绍:“三日月星野,来自......大阪。” 不知道的还以为鹿本信崇是副店长,三日月星野才是那个跟班学习的新人男公关。 “噢,你就是三日月啊,我叫村上,是翔子的朋友,她最近都要加班,就拜托我代替她来。” 客人站起来握了握三日月星野的手,再鞠躬九十度,还是工作状态。 放在男公关俱乐部这个环境,太诡异了。 会让其他客人误以为星海馆还有角色扮演营业。 “翔子?” 三日月没啥印象。 “是小柳翔子小姐吧?” “嗯,对!” 鹿本信崇记得很清楚,是那个被自己提点过的女客户,在碰上他之前都只会找三日月哭诉敌对公司的恶意竞争,现在想必正在加班奋战新的销售方案。 即便如此还记得拜托其他人来帮副店长上业绩,真爱无疑啊! 至于鹿本信崇这份,就属于顺带的了,他要是没帮上忙,小柳翔子大概率也不会叫朋友多点一个新人男公关。 村上小姐窘迫地朝其他卡座偷偷瞄了几眼,大部分客人都和男公关或者服务生亲密得很,比恋人之间的距离还要近。 男公关俱乐部果然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为什么翔子会说这里是实现愿望的地方? 难道是口误,自己把“欲望”听成了愿望。 “你们......不用管我的,到了时间我会自己离开。” 村上往角落里再缩了点,生怕挨上她点的两个男公关。 说着,自顾地打开手提包,拿出本小册子开始工作。 鹿本信崇见过在公司加班的,见过在咖啡厅加班的,见过在宾馆加班的。 来会所加班,还是头一次见。 这种客人都不点酒,让男公关的营业额怎么往上爬? “村上小姐是作家吗?” 鹿本信崇主动搭话。 他主攻方向是oL系,村上属于这一类型,虽说是初次过来的客人,但在他的攻势下,未必就不会成为熟客。 三日月坐一旁就比较难受了,他对内向型的完全应付不来。 “不是作家,是编剧。” 村上小姐扶了扶眼镜,鹿本信崇帮她把散落的头挽上,惊得她瞬间僵硬了几秒,但看在对方没有其他过激的行为,很快把手放了回去,她也跟着放松了。 “星海馆的男公关都是纯情又正派的人,和其他藏污纳垢的牛郎店不一样,放心吧。”鹿本信崇背了一遍莱德的经典台词。 “纯情又正派?” 村上小姐跟着复述,可周围那些勾着男公关脖子喝酒的女人,完全没有说服力啊! 第三十九话:加油,秋太郎 三日月星野坐在一旁,稳重得和石佛一样,努力配合鹿本信崇证实他口中的“纯情又正派”。 他们这一卡座的气氛和旁边几个相比,真的纯得比纯净水还纯。 来男公关俱乐部一口气点两个名角还坐怀不乱的客人也没多少。 “其实这方面,取决于客人。” 三日月星野把脸转向其他方向,假装看风景。 村上小姐顿悟般如释重负,也对,他们才是服务人员,我不是,是自己想太多了。 她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继续把注意力放到剧本上。 无论怎么看,都无法看出缺陷来。 自己写的东西,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村上小姐摇摇头,正好对上鹿本信崇递过来的茶,以及三日月的冷漠脸,突然反应过来:这里不是有现成的两个人吗! 虽说他们的工作是取悦女性,让他们帮忙看看剧本谈谈感想,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村上小姐慢慢把剧本挪到鹿本信崇和三日月星野那边:“可以帮我看看剧本吗?谈谈观感怎样,我需要受众。” “没问题。” 鹿本信崇主动接过剧本,三日月星野也不再假装看风景,把头转了回来。 总感觉最近奇怪的客人特别多...... 大概是正常的客人都跟着莱德他们去疯去闹了吧! 鹿本信崇扫过剧本标题,《加油,秋太郎》,标准的少年热血剧情向。 三日月星野和他传递了一下眼神:像我这个年纪,看不来这种剧情了。 光靠热血和冲劲就能改变世界,政宇死去的真相就不会被一直掩埋! 鹿本信崇点点头,让三日月看这一类剧情确实难为他了,他属于被磨平了棱角的那一类人,不然也不会作为【卧底】存在。 他继续向下浏览剧情简介,越看越迷幻:村上小姐的剧本远他的预期! 《加油,秋太郎》讲述了一位名为秋太郎的四岁小孩在被他的二姐举高高的时候意外撞上天花板,记忆链接到未来,目睹父亲中风瘫痪、大姐过劳死、二姐流落黑帮、三姐在与叔叔争夺家产时不幸身故、青梅竹马的邻家妹妹被霸凌......等等悲剧后,回到四岁的身体,誓要拯救家人和朋友的故事。 “......” 鹿本信崇用手肘捅了捅三日月,把剧本摊到他眼前。 确实是不错的想法,这剧能火。 村上满面愁云,该不会连千花町的男公关们都看不上我写的故事,要一起分享笑料吧? 三日月耐心看完之后,对村上小姐刮目相看。 如果说在看完标题后,他只给《加油,秋太郎》一个及格分,在看完梗概之后,毫无疑问会给个优秀分。 “写得很棒!” 鹿本信崇拍手赞同。 “真的?” 村上小姐受宠若惊,她这个剧本可是被制作人批得体无完肤。 “区区四岁小孩拯救世界,你脑子是进了水吗?” “举高高能撞上天花板,那女人是人形高达吧!” “......” 只有好友小柳翔子一直支持她的想法,可惜她最近经常加班,都没空见面。 “是真的。” 三日月虽然还是面无表情,语气中却有了几分鼓励。 如果这剧真的上映了,他还活着的话,一定会准时守在电视机前观看。 村上听到三日月的肯定,信心大增。 小柳翔子和她说过,三日月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不会为了取悦客人而特意讨好。 他要是认可的话,那一定是真的对了! 翔子她会说这里是实现愿望的地方...... 村上内心深处被触动了什么,突然很想喝点酒。 尽管她酒量并不好,还害怕身边的环境。 她是个宅家的文艺女青年,平时连下班后的应酬都很少去。 还记得初次跟着大家一起去kTV,白天看上去正儿八经的课长一进包间立刻解开领带系在头上带头半载,着实把她吓得不轻,工作压力很大,解压也可以理解,可课长他......太恐怖了! 从此之后,村上对类似的密闭场所总是非常抗拒,心里阴影太深。 这时候,服务生来了,提醒鹿本信崇,他和莱德配合的节目马上要开始了,让他赶紧去后台准备。 鹿本信崇和村上小姐道别,轻轻拍了拍三日月星野:加油! “......” 三日月有点莫名其妙,为什么晚上总有种我才是新人的错觉? 是我老了吗? 村上小姐很快分散了他的注意力:“给我推荐杯喝的好么?” ...... 鹿本信崇回到后台,莱德和绵叶芽衣都在,莱德一席燕尾服,腰杆挺直之后还真有钢琴家的范。 “三日月在哪?” 绵叶芽衣问道。 真要弹唱《后会无期》,那毫无疑问得提防三日月。 当初吉原那家伙让莱德演奏之后,他和要疯了一样,也不知道这曲子是着了魔还是什么。 绵叶芽衣要考hsk也是为了了解三日月情绪异常的原因,她和吉原海邸、三日月星野一起建起这家店,认识了那么多年,却从来没觉得自己了解过他们两个。 她和他们两个老男孩,像隔了层雾,虽然能相互接触,却无法看清对方的脸。 她无数次做梦梦见,有一天星海馆的人全没了,她再也找不到吉原和三日月,整个店里就空荡荡她一人。这时候,新田义弘开着他的劳斯莱斯停到门口,等她一起去往婚礼现场。 梦境中的结婚进行曲声响巨大,大到她无论怎么逃,都逃不掉。 “在大厅的卡座,和客人一起。” 鹿本信崇整了整上台前的服装,此曲过后,该和三日月星野......啊,不,应该是棒国【卧底】——朴星灿,摊牌了。 ...... 村上小姐从三日月手中接过酒杯,本以为会有刺鼻的酒精味铺面而来,没想到反而是淡淡的柠檬酸味,浅抿一口,居然感受不到酒精味,和喝碳酸饮料差不多。 “谢谢。” 她一饮而尽,“再来一杯。” 三日月的注意力全放在舞台,这是新人阿信第二次上台表演,他对阿信的舞台展现力很放心,只是好奇,他和莱德配合又能表演些什么,据说又是钢琴弹唱。 大幕打开,莱德已经坐在了钢琴旁边,鹿本信崇乘着升降电梯,缓缓登台。 熟悉的旋律从音箱传来,三日月为之一震,突然慌了。 怎么又是那歌? 第四十话:如坠冰窟 三日月一激动,把桌上的酒瓶给碰翻了。 “怎么了?” 村上小姐现他在颤抖,是那种冷到鸡皮疙瘩满身的寒颤。 舞台上的钢琴弹奏很舒缓很悦耳,有种安眠曲的感觉,献唱的那位正是刚才陪在她身边的阿信,虽然听不懂歌词,不过从他的歌声中,能听得出来,这是一哀伤的离别曲。 三日月捂住耳朵,他后悔自己当年为了成为检察官奋笔疾书的那些年。 不那样奋力学习的话,就不会了解阿信口中歌词的意思,也就不会如此痛苦了。 “当一艘船沉入海底, 当一个人成了谜, 你不知道,他们为何离去, 那声再见竟是他最后一句......” 鹿本信崇和莱德都把目光投向三日月,和他们预料的一样,三日月坐在原地双目失去高光,和丢了魂一样。 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如同被投入冰冷的海水之中,呼吸不能。 三日月星野仿佛能听见水面上有豺狼般的嘲讽,“突突突”地一阵枪击之后,好几具尸体继续被投入海里。 尸体滑落过他身旁,他下意识转头,那张苍白却熟悉的脸惊得他死死抓住不放:“政宇!政宇!” 村上小姐被三日月突然抓住手腕,吓得酒杯摔在地上,拼命挣扎。 一旁的服务生见状赶紧过来阻止,舞台上的钢琴曲也跟着戛然而止,三日月从魔怔中醒来,浑身冷汗,像是真的从海里爬回来一样。 这里是星海馆...... 三日月深呼吸几次,平复情绪,政宇早就死在海里了,朴星灿,你清醒一点!他这么告诫自己。 “可以放开我了吗?” 村上小姐被抓疼了,眼角溢出几滴泪珠。 “抱歉。” 三日月星野放开手,坐远了一些。 这个噩梦他做了三年,每当挚友逝去的面容浮现在眼前,他都如坠冰窟,不能自已。 “是不是想起不好的事情了?” 村上小姐试探着问。 小柳翔子说过,三日月总是冷着一张脸,令人忍不住想要逗弄他,看看他脸上出现其他感情会是怎么一番光景。 村上觉得她今夜没有跟自己一起来一定会后悔,短短数秒钟,她从三日月的脸上看到了愤怒、悲伤、无奈等五味杂陈的情感。 他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嗯。” 一个字的回答。 “那能不能......”村上还没问出口,绵叶芽衣出现在卡座旁,打断了她的问题。 “不好意思,三日月今天状态有点差,我给他预约了心理医生,一会阿信会过来陪你的。” 绵叶芽衣半搀半扛把三日月从卡座里扛了出来,并不吃力,她虽然年近三十,对身体的锻炼却没停下来过,要不然怎么能在南极待那么长时间呢? 绵叶芽衣没有问,三日月星野就没有答。 她总是等对方主动开口,可两个合作伙伴没有一个明白。 吉原那家伙也是这样,你也是一个样,我们一起共事那么多年,有什么不能谈的吗? 两人之间沉默得可怕。 演奏完之后,鹿本信崇很快从台上赶回卡座。 说实话,在岛国弹唱华文歌曲并不明智,上次是因为莱德本身的人气,加上鹿本信崇一手瘦金体书法太绝,才引起轰动。 而今夜的《后会无期》无论是文化底蕴还是传唱程度都不高,店里的客人已经很礼貌了,没有出嘘声,倒是有不少睡着了的,更别提给鹿本信崇和莱德开酒冲营业额了。 “刚才还好吧?” 服务生清理完卡座的狼藉,一股柠檬酸味依旧没有散去。 “三日月他......是不是对这歌有什么心理阴影?” 村上小姐真心好奇。 她已经脑补了一出三日月和已经订婚的女友生离死别的故事,在女友身患绝症,即将咽气的时刻,与三日月一起听了这歌。 “怎么说呢?” 鹿本信崇也不怕说出真相,反正是个正常人都不会信的。 “三日月的好友死在一起沉船事故中。” 他编了个简化版本。 其中有关“出云守组”的部分全部删减了,在男公关俱乐部和客人讨论极道黑暗的话题,有点太煞风景了。 “这样啊......” 村上小姐顿悟般拍了下手:不是女友,而是好友,我好像懂了! 晚上回去,和翔子好好聊聊这个问题吧! 男公关们都是有故事的人! 她将目光投向鹿本信崇身上,那有关他的故事,又是什么? 村上半醉半醒间,觉得眼前的男公关像极了高中时暗恋的学生会长,他身边总是少不了花蝶萦绕,而她只能站在远远的角落凝望。 现在,他就在眼前。 好像和他多说两句话,有更亲密的接触...... “是不是想知道我的故事?”鹿本信崇再给村上倒了杯酒,她们在想些什么,真的太容易看懂了。 “嗯!” 村上小姐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那就留给下次吧。” 一杯饮尽,酒瓶里空空如也。 村上小姐明白了,想要听故事,得加钱的! 她还想继续点单,酒劲涌了上来,村上感觉有些脱力,再喝可不太好,鹿本信崇提醒了一下时间,确实不早了,明天她还得上班。 阿信原来早就注意到时间问题了...... “明晚你在吗?” 村上从背包里掏出便利贴,鹿本信崇提前递出名片,樱粉色的名片散阵阵花香,村上也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味道,只觉得微醺被冲淡了几分。 等她被送到门口,理性渐渐恢复。 脸上火燎般烫。 天呐! 我居然迷上了一个男公关!这可不是好女孩该做的事情! 平日里她总是规劝小柳翔子多和正经男人接触,不要再沉迷男公关了,没曾想过自己只是去了一次,就流连忘返了。 村上小姐坚定地摇了摇头:怎么能被自己的欲望打败呢!好好工作,提升自己,别再把时间和金钱花在他们这样的男人身上! 他们可是收钱取悦你的男人啊! 她摸出鹿本信崇的名片,撕成两半,打算迎风扬掉。 手挥出去一半,停在空中,舍不得扔掉。 就算留做纪念吧! 村上这么想着,把手收了回来。 留做纪念不算犯规! 她把撕成两半的名片又收回包里,心安理得离开了。 第四十一话:刻板印象 送走村上小姐,鹿本信崇先回了后台。 他没料到三日月的反应会那么剧烈,居然都到幻听幻视的地步了! 花泽落四处询问“我三叔呢?”“我三叔呢?” 他当时在其他卡座服务,三日月那边动静有点大,大部分人都注意到了。 等他赶到后台,哪里还有三日月星野的影子? 绵叶芽衣坐在那里就是不说。 “副店长他还好吧?” 鹿本信崇主动靠了过去。 绵叶芽衣脸色很不好:你和莱德惹出来的事,还敢问我三日月好不好?我还想好好拷问你们两个,三日月那家伙过去到底是受了怎样的刺激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店里一个两个都瞒着自己,明明我是星海馆的创始人之一,只因为“女性”的身份,活该被瞒着替你们收拾残局吗? 她回忆起和吉原海邸、三日月星野为星海馆取名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是令人艳羡的年纪,也没有该死的婚约在身,吉原和三日月......和现在却没有什么变化。 究竟是他们没有历经时间的摧残,还是......提前承受了太多那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灾难。 这家男公关俱乐部叫星海馆,是从吉原海邸和三日月星野的名字中各取一字组成,绵叶芽衣起初抗议过,后来在吉原读出“海绵馆”三个字后,果断拒绝了将自己的名字纳入点名。 起这个名字和街头那些藏污纳垢的牛郎店有什么区别! “他回房间了。” 绵叶芽衣最终也没问鹿本信崇事情的真相。 她知道自己即便问了,那群臭男人嘴里没句实话,全是编来骗自己的! 当初自己就是这么被吉原那个该死的给套路了! “前台拜托你和莱德了。” 鹿本信崇快步赶向楼上。 “......” 绵叶芽衣望着鹿本信崇远去的背影,哑然失笑。 都不用人教,阿信就开始以店长自居了吗? 三楼很安静,走到两旁悬挂的浮世绘无声地注视着冒昧闯入者。 鹿本信崇很确定,休息室一层,没有人。 三日月的房间们紧闭,寂静无声。 鹿本信崇敲了敲门:“副店长?” 没有回音,连呼吸声都没有。 他可不相信三日月会自杀,三日月大仇未报,他这条命,宁可留着和新田义弘同归于尽,也不可能便宜牛头马面。 鹿本信崇鼓足力气,用力撞门,门反锁得非常严实,生怕被他人强行闯入。 三日月该不会傻到真的找新田义弘拼命去了吧? 阳台外传来烈烈风声,窗帘随风摇曳,猎猎作响。 鹿本信崇赶到阳台,朝三日月房间望去,窗户打开,窗帘被大风卷出来,和染血战旗一样,疯狂舞动。 三日月从阳台跑了? 鹿本信崇四处张望,见回重工离星海馆确实很近,近到只有两条街的距离,说不定两栋箭镞的地下水管道还是相通的。 屋檐上留下了三日月的脚印,鹿本信崇的洞察力也就一般,他只是闻到了熟悉的柠檬酸味,和三日月在卡座打翻的酒味道相通。 他抱着有死无生的念头摸进见回重工,也不打算遮掩行踪了。 “这家伙......” 鹿本信崇到底不是吉原店长,能压得住三日月,他听完《后会无期》失去理智直接暴走,都没人拦一拦。 ...... 莱德的手机收到一条“临时请假”的短信,署名是“阿信”。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和熟客们纷纷道别,离开了大厅。 短短十几分钟内,星海馆三巨头悉数消失,场子隐约有点镇不住,客人们有的呼唤三日月,有的在找莱德,花泽落一度被喝醉的客人误认为莱德,被扑倒了好几次,吓得不轻。 原来作为正式男公关存在,每一次接客,都有绳命危险的吗? ...... 三日月星野终于还是潜入了见回重工。 三年前的生日那天,吉原海邸让莱德·加图索为他弹奏了一曲《后会无期》,激得他差点提前启动复仇计划。 而今夜,再也没人能拦他了。 吉原他可能还在泰姬陵抽水果烟呢,按时差来算,那边还没天黑。 三日月星野踏着酒渍,进入电梯。 他没打算活着走出见回重工的大楼,留下脚印就留下吧。 想要新田义弘死的人那么多,也不差他一个。 电梯静静地往最高层升去,三日月静静地站在那里,这些年生的事如过往云烟,一件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在机场和吉原的初次碰面, 两人结伴来到新宿差点被芽衣驾车撞伤, 三人一起在南源居彻夜商谈开店营业 ...... “你的挚友也希望你好好活下去吧!” 吉原在打趴下他之后,如此说道。 区区嘴炮,无法令三日月信服,唯有武力才能让他屈服。 “对不起,海邸,我等不下去了!” 他紧握手中匕。 电梯几乎是同时停住了,巨大的失重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匕差点从手中滑落。 外界传来尖锐的警报声,电梯内疯狂闪烁警戒红灯。 三日月能听见电梯外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多人围了过来。 他的潜入,失败了! “......” 不甘心,离顶层只有一步之遥,他被困在电梯之内,动弹不得。 三日月耳畔传来电梯门开闸的声音,他们......要来了! 他绷紧肌肉,准备在开门的一瞬间冲杀出去,多拉几个垫背的。 可三秒之后,他的门也没有开启。 反倒是隔壁传来叫骂喊杀声,所有围绕过来的人都被他带跑了。 三日月星野顾盼四周,没有听错,除了他之外,还有人潜入了见回重工,就在他隔壁的电梯,把所有围过来的保卫都引走了! 该说是幸运呢?还是不幸? 他正思考如何开门的时候,电梯门却自行打开了。 还有人留在门口守株待兔! 这时候再准备冲出去已经来不及了!三日月星野惊恐地再次绷紧小腿肌肉,电梯门洞开的瞬间,看到的却是...... “阿.....阿信?” 他怎么会进来? 三日月僵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鹿本信崇默默收起【水军卡】,为了引开见回重工内部的保卫,费了他不少神气。 刚好有个冒失鬼和三日月同时潜入,成了替罪羊,要不然光凭他和三日月恐怕不好收尾。 “副店长......啊,不,现在应该称呼你为,棒国检察官,朴星灿?” 第四十二话:时代变了 三日月强撑了几秒,最终泄气,和巨塔坍塌般倒下。 “你是什么时候现的......” 哪有时间和他解释这个? 鹿本信崇抓起一副丝袜往三日月头上一套,强行拖到空荡的办公室里。 他离开星海馆得太匆忙,没时间多加伪装,丝袜还是从绵叶芽衣房间经过顺手拿了。 鹿本信崇和三日月不一样,三日月是从下水管道进来的,鹿本信崇则是利用了【水军卡】,复制了安保的身份,大摇大摆从正门走进来的。 起初他无法确定三日月潜入的具体位置,是从通风管道还是下水道,亦或是楼顶。 跟着安保巡逻的途中响起警报,反而帮他确定了位置。 去往电梯井的一路上他至少思考了五种逃脱方案, 没有一种能够全身而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电梯门被撬开的瞬间,鹿本信崇军用军刀都快抵到安保后腰上了,结果从里面蹿出来的却不是三日月,从衣着上看,更像警视厅的警官。 他们也来玩潜入?真巧啊!碰一块了! 警员把所有安保引走了,鹿本信崇的“水军时间”刚好到期,正打算躲进另一架电梯里蒙面换装,里面却装着三日月星野,真是料不到,惊喜惊吓通常相伴相随。 ...... 鹿本信崇和三日月躲在空挡的办公室里,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们依稀可以听见楼上传来的粗重脚步,和呼喊怒骂。 “可以把故事真相说完吗?” 鹿本信崇跃上办公桌坐下,借着月光直视三日月星野。 “......” 空气沉默得可怕。 三日月星野摇了摇头,往旁边挪动脚步。 鹿本信崇还想多劝两句,三日月手中匕划破寒光,朝黑暗的角落捅去。 办公室里藏了人! 空中闪过金属碰撞的火光,莱德惨叫着跳了出来:“友军,友军!友军滴干活!”他从通风管道一路摸到了这间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出去,鹿本信崇和三日月就进来了,鹿本信崇没开口以前,他还以为是哪对办公室恋情的恋人寻找刺激来了。 鹿本信崇和三日月都愣住了,怎么连莱德也跑进来掺混水,见回重工今夜真热闹啊! “现在你有三分钟给我们讲清楚,和新田义弘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 鹿本信崇顿了一下,“我们会决定是否帮你。” “是否帮你”四个字,只是他拿出来测试莱德的,今夜只要条件允许,能当场干掉新田义弘,了结后患再好不过。 莱德也摆出一脸真诚的表情来,尽管“真诚”两个字出现在他的脸上十分滑稽,令人忍俊不禁。 三日月不是会笑的人。 他轻轻叹了口气,和莱德相处这么多年,他没有看穿自己的真实身份,却被新人阿信在几天内看穿了...... 莱德知道三日月隐瞒了他的身份,但不点破,只是没有了解透彻,具体到检察官这一职务上。 三日月点起根烟说起了从前: “恩静的哥哥,政宇,是我的挚友,他死在了新田义弘的手上。” 换做平时,莱德会来一声“喔噢”以示惊叹,今夜的他却分外安静。 他到底有一半华朝混血,知道远东这边讲究“仁、义、礼、智、信”,“义”字排第二,三日月他只身来到异国他乡隐姓埋名,只为报挚友的血海深仇,用“义”字来形容他再恰当不过了,这段故事就算是传颂给远东的路人听,也会为之赞叹。 鹿本信崇没有提醒莱德,三日月他本不该只身一人。 三日月星野......应该叫他朴星灿,在棒国可是有着“真正能把法律和正义践行彻底”的检察官身份。 他的挚友失踪了,谜团重重,本该由他领头为之昭雪。 他确实也做到了,查出了真相,代价却是,失去一切...... “政宇他为了报道偷渡岛国的新闻,隐藏身份上了出云守组的船,航行到东京湾之前被现了......” “我查过那艘船上的弹孔,朝下四十五度角的射击,那是处决式的射击......” 三日月星野终于讲不下去了,眼泪无声滑落,打湿地面。 “当时负责那船的,是新田义弘?” 鹿本信崇问。 三日月星野点点头:“只是他那时并不叫这个名罢了,不过这不重要......” 他突然停住了, 办公室门外,又传来脚步声。 步履稳健得可怕,如果三日月洞察力再差一点,可能就错过了。 鹿本信崇屏息朝莱德使眼色:等他进来,三个殴一个。 “你说啥?” 莱德低声问道,他这句话彻底暴露了办公室内有潜入者。 “......” 鹿本信崇一刀砍死莱德的心都有了,隔墙有耳都不清楚吗? “咳咳!见回组,佐佐木知次郎在门外恭候。”苍老却又中气十足的关西腔震人耳膜。 见回组? 或许是出云守组旗下的二代社团吧! 鹿本信崇这么想。 实际上,风头正盛的出云守组,才是见回组的手下。 “只有一个。” 三日月星野示意可以出去谈。 门外的老头有自己的想法,不然早点拉响警报,见回大厦到处是人。 “嗯,都小心。” 三人各自拉出自己的武装。 军用军刀、迅捷剑、匕。 三个来自不同时代的武器,聚集在同一行人手中,莫名有种时空交错的感觉。 大门洞开,门外果然只站着一个须皆白的老头。 “你很自信。” 鹿本信崇说的是佐佐木知次郎选择不叫援军以一敌三勇气可嘉。 “啊,不不不,小伙砸你搞错了。” 佐佐木知次郎摇了摇手里的报警器,“我是想叫人来着,可这个东西不会用啊!” “……” 听起来像是玩笑话,鹿本信崇却愈加觉得眼前的老头深不可测。 他独自一人手提太刀站在那里,仿佛混身都是破绽,三个青壮小伙一拥而上,随便都能把他砍成八段。 “时代变了啊,放以前,你们这些来暗杀的忍者,哪里敢从黑暗里爬出来,正脸看老头子一眼。” 话音刚落,佐佐木知次郎须皆张,太刀已然出鞘。 鹿本信崇没把自己当忍者,他本质上是商人,三日月是卧底,勉强粘得上边,至于莱德,鬼知道他隐藏身份是什么。 第四十三话:剑与盾 “忍者,在说谁啊?” 莱德左顾右盼,紧绷的战线中混入他这么个活宝,不要说鹿本信崇和三日月了,连佐佐木知次郎陡然提升的力量和气势也跟着跌了三分。 他难得认真一次,替新田义弘出来收拾混进见回重工的老鼠。 结果拦下来的居然是这种看不清气氛的家伙?就算放能剧里,最多只能演演丑角,被台上台下共同戏弄的那种。 佐佐木知次郎很失望,眼前三人手中剑花里胡哨,拿匕的大概是警视厅派过来的眼线,另外两个手里拿的都是欧洲刀剑。 新田那小子还惹上欧剑流派的人了?他们怎么会和警视厅的人混在一起? 难道是警视厅特意雇来对付自己的? 佐佐木知次郎隐姓埋名很多年了,他还以为外界早就不再流传着自己年轻时候的传说。 是当年和欧剑流高手之间的对决太过出名,给警视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才这么做的吧? 也对,本大爷虽然已远离江湖,但江湖中依然流传着本大爷的传说! 佐佐木知次郎不由得洋洋自得起来。 以为找了两个二脚猫的欧剑流剑士来,便能奈何我了? 今夜我就要让你们知道,你大爷还是你大爷,就算欧剑流鼻祖理查德纳尔本尊附上他们的身都没用! 你们两个的脑袋,我要定了! 可惜佐佐木知次郎全猜错了,三日月是棒国卧底,莱德是意呆利骗子,鹿本信崇是借来的【骑士】身份,他们三个和警视厅、欧剑流一毛钱瓜葛都没有。 鹿本信崇不明白佐佐木知次郎为什么笑,他搜集有关见回重工和出云守组的资料中,没有这个老头子的任何影子。 手提太刀脚踩木屐,嘴里还喊着上个世纪才有的台词,仿佛是从江户时代挖出来的活尸。 他的存在,和见回重工现代化的办公条件格格不入。 佐佐木知次郎连报警器都不知道怎么用。 他就像鹿本信崇第一次在新宿看到的电话亭,茕茕孑立,被时代所抛弃。 但在莱德的眼里,佐佐木知次郎是最符合他心中“曰本人”形象的曰本人。 一言不合提起太刀大喊“半载”咸鱼冲锋,这才是一个岛国武士该有的基本素养啊! “做好觉悟吧,我绝对不会再留手了!” 佐佐木知次郎紧握太刀,摆出肋间架构。 好好尝尝惨败半个世纪的痛苦吧! 鹿本信崇的【骑士卡】突然闪了一下红光,那是危险的信号! 佐佐木知次郎的度比他的眼睛要快,鹿本信崇还来不及举剑应敌,太刀如银色闪电划破黑暗,直直送到了他的咽喉。 “……” 鹿本信崇咽了口唾沫,冷汗从脸颊滑落。 太刀与他的咽喉只相差区区几厘,莱德是他们三个里唯一一个反应过来出剑格挡的,以三日月的洞察力,即便看得见刀线,也无法格挡,他跟不上佐佐木知次郎的度。 佐佐木知次郎层层叠叠的皱纹遮不住鹰眼锐目,他笑了,声音有些沙哑:“拿迅捷剑格挡,你老师是怎么教的?” 话音刚落,莱德只觉得手上吃力,迅捷剑和撞上重锤一般弯曲呈弓状,快要崩不住折断了! 这老头是个懂行的!莱德大叫不好。 迅捷剑擅长穿刺,即便是用来格挡,也只允许短时间接触,它终究只是软剑,受力易折。 莱德在岛国待了这些年,也见识过不少自称“古流剑术大师”的人物,尽管在他的眼里,他们只是一群自我封闭,只会口喊中二口号做广播体操的骗子罢了。 放实战中,他打十个都不够多。 他们的眼界只拘泥于堪堪四座岛屿,外界日月更迭的各式剑术他们根本没了解过,只会凭借从前辈口口相传的经验自我感悟。而欧剑运动已经进化到“人体力学”等理论实际双料锻炼,二者一旦对上了,便是教科书式的碾压。 可佐佐木知次郎明显不在此列,他起码知道迅捷剑的弱点,光这一条,足够秒了那群所谓的“剑道大师”十条街。 鹿本信崇爆退两步,脱离了佐佐木知次郎的攻势范围。 尽管装备上【骑士卡】之后,他拥有了比拟【骑士】的力量和体魄,但战斗经验一项没有跟上来,“战斗经验”和【骑士卡】装备的时间挂钩。 也就是说,鹿本信崇实际上只是个入职不到二十四小时的“菜鸟骑士”,没准堂吉诃德比他还要专业点。 【骑士卡】上的确有经验条,主动练习肯定比挂机来经验要快得多,仅仅是与佐佐木知次郎一次随时可能被秒杀的交锋,经验条往上窜了一大截,连升了好几级。 【骑士卡】卡面上绘画的骑士也跟着升级出怒喝:强盗!露出你真正的面目! “……” 鹿本信崇可不想为了一张卡丢了性命,尽管【骑士卡】的武器库中有“盔甲”等武装,但以现在的形式,莱德根本等不及他穿上盔甲,就要被佐佐木的次郎秒了。 银色太刀又快又狠,先打手腕,后瞄咽喉,刀刀致命。 莱德为了躲开致命伤,身上多了好几处刀口,血污沾上染红了长。 “结束了!” 佐佐木知次郎爆喝一声,高高跃起,手臂肌肉如水波般起伏,力量与斩法根本不像是老年人,莱德无力提前迅捷剑格挡,但无济于事,它太脆弱,连减缓斩击力都做不到。 “哐当” 想象中骨肉分离的愉悦感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手臂和撞上墙一般疼痛。 莱德重新睁开双眼,他现自己头顶多出一大块庞然巨物。 三日月也看傻了: 鹿本信崇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个塔盾,刚住了佐佐木的全力一击。 “你还真是会变戏法啊?” 莱德一半吃惊,一半心有余悸从塔盾底下爬出来。 鹿本信崇拿出军用军刀,还可以勉强解释他是欧剑流的剑士,现在虚空掏出来塔盾是闹哪样? “你……你!”佐佐木知次郎右臂脱力,不知道是脱臼还是骨折了。 明明是一场剑术对决!你居然拿盾牌!无耻! 第四十四话:保护店员是我的责任 何止是盾牌,鹿本信崇算是十分克制了,【骑士卡】的武器库中一大堆刀剑斧钺、长枪巨锤镰刀钩枷,也就是他手不够,不然光往佐佐木知次郎身上砸都能砸死他。 三日月在撤退和前进中摇摆不定。 仅仅一个佐佐木知次郎酒斗得他们三个寸步难移,要不是阿信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他们三个折在这里的概率很大。 他自己烂命一条,没了就没了。 连累阿信和莱德,一定会下地狱,不论是政宇还是吉原,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们撤!” 三日月下定决心。 这是他离复仇最近的一次了,也许以后都不会有。 今夜见回重工被渗透成了马蜂窝,君子不立于垂堂,新田义弘必然会加强戒备。 再想要进来,可就难了...... 莱德也萌生退意,他的迅捷剑被佐佐木知次郎给活生生砍折了,这老头有两把刷子! 欧剑对日剑天然优势,他却没占到一点便宜,双方在剑术上的差距巨大,竟然把剑本身的差距拉了回来。 他不会知道,佐佐木知次郎在一次惨败后,内隐姓埋名多年,没日没夜研究如何针对欧剑流派的剑术。 五十年如一日,五十年磨一剑。 佐佐木知次郎手中的太刀已经锋锐无比。 他渴望的是一场证明自己多年心血并未白费的剑术对决,可鹿本信崇和莱德能给他的,只有街头械斗般的死缠烂打。 论街头械斗,身为极道组织中元老级的佐佐木知次郎才该是专业的才对,错就错在他把鹿本信崇和莱德当成欧剑流派的传人了。 鹿本信崇也不管盾牌了,反正脱离他手的装备全部会变成卡牌,让佐佐木知次郎和他的手下解释他怎么被一张牌给打折了手去吧! 他拍拍莱德的肩膀,提醒他别恋战,度撤退。 “懦夫!来呀!来做男人的决斗!” 佐佐木知次郎单手举起太刀,嗷嗷直叫。 莱德越来越确信他就是自己印象中的曰本人,被打得半身不遂还要单臂举起太刀高喊“杀吉吉”的曰本人,味太正了。 佐佐木知次郎气得青筋暴起,他都快八十岁了,下次再见到欧剑流的剑客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也许还没能等到,他就已经死了。 一次也好,哪怕打败了几个半吊子,起码也证明他钻研这些年没有白费! 因为...... 半个世纪以前,他甚至连半吊子的欧剑流剑士都打不过。 他可是以“卑鄙”著称的北辰一刀流免许皆传,年纪轻轻打遍东京无敌手,却被几个半吊子的欧剑流剑士吊起来打,没有在道场切腹自尽纯属手下拦得快。 “该死的!给我滚回来!” 佐佐木知次郎手折了脚可没折,他虽然年近八十,腿脚依旧硬朗,三两步追上了鹿本信崇三人。 用了次盾牌后,鹿本信崇也不要碧莲了,随手从【骑士卡】的武器库里摸出枚链锤来往佐佐木知次郎身上就砸。 “你!” 佐佐木知次郎又是气愤,又想吐槽:你身上哪藏的这么多武器! 他脚步微移,侧身躲过飞驰而过的链锤,太刀早早地换到左手,黑漆漆的走道里,他的双眸却如鹰眼般锐利——左手居合斩,一击必杀! 然后他就被流星锤砸中面部,瘫倒在地。 居合斩刀还未出鞘,就被一锤拿下,倒得毫无征兆。 ...... 鹿本信崇期初有点担心他们身份暴露的问题,他和三日月都套上了丝袜,遮掩外貌,不易辨认。可莱德没有,他从通风道进来的,挤坏了好几个出风口,好不容易才找到个大点的地方爬出来,还没休整好久碰上鹿本信崇和三日月两人对峙。 三人路过监控室现监控被破坏了,连硬盘也一并消失不见。 鹿本信崇和三日月这才想起另一架电梯里还有个潜入者,被安保追到楼上去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或许破坏监控的是他的同伙吧! 三日月走在前面带路,他是下水道进来的,行踪隐秘些。 见回重工和星海馆的下水管道互相连通,他花了好些时间才摸清道路,这也是当初星海馆选址的由来,他早有预谋。 只是新田义弘升迁的度比他想象得要快,原本神不知鬼不觉做掉一个极道小头目,变成了现在的刺杀王驾之路,令人唏嘘。 三日月混成了星海馆的副店长,新田义弘也混成了出云守组的若头。 三人很快抵达下水通道。 “快!快点!我殿后!” 三日月让鹿本信崇第一个下去,他环顾四周戒备。 话音刚落,三道强光灯从他们后方照向下水通道。 出云守组的人早就把这里给包围了。 “举起手来!别动!” 他们喊道。 鹿本信崇听见了枪械开保险的声音。 三日月也听见了,他不认为对方是吓唬自己。 留一个活口问话就够了,他们会死! 他和莱德默契地挡在鹿本信崇面前,为他争取最后的逃生时间。 阿信他还年轻,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三日月闭上了眼睛:对不起,都是我把你们拖下了水...... 他的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可鹿本信崇和莱德没闭上眼睛,他们被另一道强光给晃得睁不开眼。 只见那道光闪现到出云守组成员身后,“砰砰砰”连续三声闷响,敌人尽数倒下,行云流水得可怕。 鹿本信崇这才顶着强光勉强看清,来救他们的哪里是“一道光”,那是个秃头大汉啊! “店.....店长?” 莱德激动得声音颤。 真的是吉原店长? 鹿本信崇看到光头的后立刻联想到了吉原海邸,居然真的是他! “为什么要出那种声音啊,莱德?” “因为......因为.......” “我是星海馆店长,吉原海邸哒咗,几个极道小混混,不算什么。” “怎么会......怎么会为了我这种人......”三日月重新睁开的双眸,泪水几乎要溢出来。 “保护店员是我的责任!” “但是......” “够了,你们走!大家......等着你们。” 鹿本信崇坐在下水通道上,看着眼前三个骚包的资深男公关,仿佛自己是个局外人一样。 第四十五话:跳反了 吉原很快现了下水道口坐着的鹿本信崇,伸出手表示友好:“你一定是新人阿信吧?莱德和三日月经常有提起你。” 鹿本信崇很奇怪,你不是去旅游了么? 三日月也诧异道:“我可没联系过,你不是说在印度没信号吗?” 吉原摸摸自己的光头:“是这样吗?可能是托梦吧,啊哈哈哈哈……” 鹿本信崇三人集体翻了个白眼:所以吉原店长根本没有离开东京,一直躲在暗处观察星海馆。 要不是今夜三日月冲动杀向见回重工,他可能还躲着不出来。 为了躲着绵叶芽衣,至于吗? 眼见自己高大威猛的靠谱“店长”形象即将在情感故事上翻车,吉原海邸赶紧转移话题: “这条路不行了,另一头也有人堵着,走后门跑吧!” “可那里不也是……” “放心!走吧!” 吉原海邸光亮的脑门朝前方照出正道的光,鹿本信崇他们几个忍住吐槽的冲动,逃跑要紧,再来援军真得凉凉。 一路上果然没什么人看守,即便偶尔遇到一两队巡逻的保卫,吉原总能很快找到隐藏地点,简直像自己家一样熟。 这店长……和见回组又有什么关系? 鹿本信崇第一眼被那头光头给惊到了,现在仔细想想,要是吉原戴上墨镜,还真有那么几分极道大佬的样子。 所以他被称为“千花町座头鲸”不是偶然事件,点破三日月的真实身份也不是偶然。 他恐怕和佐佐木知次郎一样,都是曾经的极道大佬,因为变故隐姓埋名,只不过吉原更豁达些,明白“大隐隐于市”的道理。 一行四人绕到后门,翻墙离开,见回重工的多数楼层仍然闪烁着强光灯,他们还在没察觉鹿本信崇四个已经逃出来了。 鹿本信崇抓下丝袜,他可没有特殊癖好,逃出来扯了便是。 吉原海邸顺手从三日月那边帮他把丝袜揭下来,还想调侃他“想不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也是丝袜控啊”,结果抓到手里手感不太对,一看果然是绵叶芽衣的,脸都绿了。 三日月他是信的,莱德自己都来不及准备伪装,那么剩下一个,毫无疑问,只能是新人阿信了…… 鹿本信崇见吉原脸色不对,他也想不通:你不是宁可躲着也不和绵叶芽衣在一起吗?现在难堪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之时,暗处响起了故障声。 一个高高瘦瘦的黑影逐渐靠近。 鹿本信崇表情凝重,欲先下手为强:来的那位,正是新田义弘的副手——中西功实。 那天从劳斯莱斯上下来的就有他,鹿本信崇印象深刻,他那副银丝眼镜太具有辨识度了,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狗头军师的类型。 “都别动手,友军!” 吉原海邸左右各拦住一个,莱德的迅捷剑被砍折了,来不及出手。 “友军?” 鹿本信崇疑惑不已,比起人不可貌相,他更相信万象由心生。 这时候,他才现,暗处停着一辆车,中西功实在后门等人接应,随时准备跑路。 “不能算友军,不过你们要是再多待一会我真的得逮捕你们了。”中西功实不介意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是警视厅放置在新田义弘身边的卧底。 鹿本信崇明白了,在三日月乘坐的电梯旁那位,原来是警视厅的人,他之前还以为是吉原店长的调虎离山之计,结果居然是三日月和警视厅撞一块去了。 三日月的运气确实好,没有警视厅挡枪,想保住他,不费点代价不可能。 莱德盯了中西功实好半天,不得不接受了他属于警视厅的事实:“你不怕出云守组报复吗?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忠义士尽享香车美女,反骨仔必挨三刀六洞!” 三日月突然背脊一凉:身为卧底,我很抱歉! 中西功实当然不会和区区几个男公关计较,他只要把他们打了就行。 自己暴露了身份,新田也不会信,他对自己的潜伏有信心。 但白鸟警官暴露了的话…… 中西功实看了眼表,离他和白鸟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如果到时还没出现,得赶去执行B计划。 “你们快走吧……” 中西功实话还没说完,被头顶传来的惨叫声打断了。 鹿本信崇是第一次见证自由落体。 尽管上端人生中,他听说过无数创业失败从天台降落的故事。 亲眼目睹,却是第一次。 空中坠落的躯体把中西功实的车前盖砸得差点翻过来,也砸了他一脸番茄酱。 “白……白鸟?” 中西功实颤抖着不敢靠近。 他死掉了? 远方有警笛长鸣,警视厅按照计划,动身收网。 “快!快躲!” 鹿本信崇趴开下水道井盖就钻。 前有警视厅,后有出云守组,夹在中间最易被流弹中伤。 莱德和三日月被吉原海邸拍醒,一股脑丢进下水道里。 “要是换其他地方躲垃圾桶也强些啊!” 他吐槽着反盖上井盖。 因为某件事,东京的垃圾桶不多见。 没几秒,枪声响起,强光灯照射的光线从缝隙透进下水道里。 “那个家伙会怎样?” 莱德想透过缝隙看看地面上到底生了什么,被落下来的灰尘污了眼睛,睁都睁不开。 …… 地面上,新田义弘的手下本田现中西功实站在尸体旁怔住不动,飞奔过来拉人。 “功实哥!功实哥!快跑!条子来了!” “嗖嗖嗖——” 子弹几次插肩而过,中西功实咬咬牙,跟着跑回见回重工。 就在即将进入掩体的瞬间,本田毫无预兆地中弹了。 “……” 这是中西功实在短短几分钟内,第二次目睹身边有人倒下。 “功实哥,别管我了,快走……” “……” 中西功实跪在一旁,他很想说如果不是自己,本田和白鸟都不会死,但是他不能。 “我们社团,有警视厅的卧底,功实哥,我好恨,好恨自己笨,抓不到那个该死的家伙!” “……” 中西功实捂住本田的伤口,让他别再说了。 “功实哥,我这个人话不多,你就让我说完吧!新田先生说了,今晚警视厅会派人潜进来偷走资料,谁不在岗谁就是卧底。今晚你也不在岗,但是我没告诉新田先生……咳咳咳……” 警视厅一方的脚步声在靠近, 出云守组一方的脚步声也在靠近。 “功实哥,你晚上到底干什么去了?” —————————————————— 晚上电脑又炸了,手机打字眼睛都快瞎了,而且没来推荐动力也不是很足,可能最近开书八字不合吧!想看看还有多少活人读者在,低于预期的话干脆切了算了。 第四十六话:这是换了硬盘的一章 中西功实目光漂浮不定,他不敢去正视本田越加灰白的脸。 “我去居酒屋喝了点。” 他颤声说道。 “哦,居酒屋啊,今晚的妹子们漂亮吗?” 本田气若游丝,他已经看不清中西功实究竟是什么表情了,也无力去思考,中西功实说的是真是假。 “......很好看,很漂亮,我保证会是你喜欢的类型。” “这样啊......那就好,因为......要是不漂亮,喝酒也没味道了。” 见回重工之外依旧是警视厅与出云守组互相射击的轰鸣声。 中西功实跪坐在原地,四肢冰凉,动弹不得。 抬头是白鸟警官死不瞑目的双眼,低头是本田安然的浅笑。 “......” 中西功实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与呼吸,明明是夏夜,他却觉得凉得彻骨。 “功实哥!你在干什么!快走啊!” 两个刚撤下来的社团成员看到他愣的模样,冲过来把他往大厦内拖。 他们叽叽歪歪说些什么,中西功实听不见,也不想听见。 ...... 下水道的鹿本信崇四人在三日月的引导下,顺利脱身。 见回重工的下水管道和星海馆本来就是相连的,他们和老鼠为伴,走了差不多半小时,从星海馆后门的下水道口爬了出来。 今坂银河本来是要去医院给高木和花泽落送夜宵的,目击鹿本信崇他们一个接一个从下水道里爬出来,吓得夜宵掉了一地。 尤其是当吉原海邸最后一个爬出来的时候,他几乎不敢相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店......店长?” 他失声道。 店长不是出去旅行了吗? 绵叶副店长回来了,所以吉原店长也跟着一起回来了吗? 吉原海邸期初计划把鹿本信崇他们送回星海馆就默默离开,省得被纠缠不清,结果今坂银河一口大嗓门的关西腔把后台的男公关们全都惊动了。 吉原海邸是谁? 他可是人称“千花町座头鲸”的男人,是男公关届的里程碑,在他离开星海馆后有缘难得一见,今坂银河一声呼喊,全星海馆的人为之震撼。 绵叶芽衣也听见了今坂银河失声惊呼,什么也顾不上了,踩着十几厘米高的高跟大踏步往后门赶。 昧良心的家伙! 你还知道回来! 人潮汹涌, 吉原海邸是想藏起来来着,可夜空之下,他的光头便那颗最闪亮的星,偌大的光头和聚能灯泡一样,无处可躲。 相较之下,莱德还在思考怎么掩盖他们几个一身狼藉的问题,等大家出来了才现,根本没几个注意到他们,都被海邸的光头吸走了目光。 鹿本信崇已经趁乱跑回后台换衣服去了。 “这小子怎么这么机智?” 莱德紧随其后。 三日月摇了摇头,拒绝为吉原海邸打掩护,一并逃了去。 ...... 等他们换完衣服下来,楼下的热闹劲也过去了。 只有海邸还披着身从下水管道里出来脏兮兮的衣服,公开处刑。 往期的男公关们纷纷表示店长你怎么这么狼狈,新人男公关则好奇得不得了,传说中的“千花町座头鲸”看起来也就那回事啊!怎么和乞丐似得一身污水秽泥,为什么贵为瑞绵银行大小姐的绵叶副店长反而对他青睐有加呢? 难道她是光头控? 实在是难以理解女人的xp系统。 今坂银河摆摆手让新人们都退下,和他们解释男公关人到三十五岁就自动退休了,属于吃青春饭的职业,等你们年近四十的时候说不定还不如吉原店长呢! 吉原海邸不服老,张口表示他是为了让三日月和莱德几个新人骨干能出头才退休去旅行的,要不然他在男公关届再干五十年,不会有人是对手,但以后也没人可以来接班啦,星海馆可怎么办啊! 鹿本信崇哭笑不得,他们几个刚在见回重工里揍趴下一个八十多岁的剑客,现在又跳出来个八十多岁的男公关? 大侠,你年轻的时候能双掌开碑,不代表老来不会腰椎间盘突出啊! 莱德也跟着吐槽:八十多岁了根本没有任何男色可言,还自称男公关,简直就是牛肉面里没有牛肉,老婆饼里没有老婆,神圣罗马帝国既不神圣也不罗马,更不是帝国。 完全没有卖点啊! 确定还会有女客人么? 怕不都是些欧巴桑吧! 绵叶芽衣皱眉埋怨道:“看看,全星海馆最丑的男人就是你了!” “你瞧瞧的这是人话吗?” 吉原海邸忍不住呛声。 他好歹是星海馆三大创始人之一,可以被喷,但不能少了面子! “当然,我只是实话实说啊。” 绵叶芽衣寸步不让。 该死的,跑外面这么久也没点消息,要不是老娘,你这家店早被新田义弘给铲平了! “我要是年轻十五岁,他们也就顶我半根眉毛!”吉原海邸愤愤然道。 绵叶芽衣跟着呛上了:“你就瞅瞅今天晚上这些小伙子里你能比得过谁?” 吉原海邸想指鹿本信崇,后来现他颜值上确实过不了新人阿信那一关,怂怂然转移话题,继续畅谈自己年轻时候的伟绩,说是自己一人支撑起整个星海馆啦,没有他星海馆早倒闭了之类的。 实际上,没有绵叶芽衣的资金注入,星海馆倒闭的概率才更大一些。 整个星海馆都是轻松愉悦的气氛。 鹿本信崇和三日月彼此看了眼,仿佛今夜什么都没有生。 三日月还在纠结要不要把事情真相告诉鹿本信崇。 他已经掺合进来,知道真相或许会好一些。 可是……归根结底,他只是外人,和吉原、莱德不一样的,他真的会帮忙吗? “如果没其他事的话,我先回去休息了。”鹿本信崇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折返。 也不知道这么晚回去,小唯睡了没有。 “阿信……” 三日月跟上去两步,想说些什么。 “副店长,有事么?” “不,没什么。” 三日月最终还是没有将事情真相说出来,即便,鹿本信崇早已知晓。 “明天要按时来啊。” “一定。” 鹿本信崇说道。 反抗新田义弘的力量不知不觉变多了,他高兴还来不及。 第四十七话:单向联络 东京,警视厅。 目暮警官和毛利刑事脚底下的烟头堆积如山。 今夜他们是去了一位相处已久的同仁和好友,白鸟警官从高楼坠落,所有人都知道是新田义弘干的,可他们只能以“白鸟警官失足坠楼”草草了结。 出云守组背后的财团不显山不露水,他们已经难以承受无形的压力。 白鸟警官此次与卧底内外呼应,准备一举将新田义弘拿下,却被对方提前得知了消息。 见回重工内有着他们的卧底, 警视厅内同样也有出云守组的内鬼。 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除了财团之外,他们再也想不到其他理由。 愁云积压在两人头上,几乎要将他们压得喘不过气来。 “毛利老弟,你怎么看?” 目暮警官拿到最新消息,递给了一旁的毛利刑事。 具体是一名在冲突中死亡,名为本田的社团成员,被新田义弘确认为警视厅的卧底,挫骨扬灰了。 “我们的内应,真的死了吗?” 目暮警官额角的汗滴越积越多,天气是很热,但没那么夸张。 他们派出的卧底与白鸟警官单向联络,警视厅内只有白鸟知道他的身份,现在白鸟死了,再没有人能证实他的身份。 如果他还活着,他可以选择安然在社团内待下去,直到退休。 没有人会直到他曾经是警视厅一员的过去。 毛利刑事深吸一口烟,被呛得猛咳。 “我宁愿相信他死了。” “......” 没有白鸟,又有谁能证实他的身份呢? 不要再抱什么幻想了,现在能为白鸟报仇的,只有我们两个了! “你们两个,在这里闲着干什么?” 走廊的另一头,身材壮硕的男子大踏步走来。 目暮警官听见声音,赶紧掐灭手里的烟,把毛利刑事扯正。 总务课课长芹泽义胜,居然能在这个点看到他,真是件稀罕事! 毛利刑事漫不经心,也没有鞠躬。 第八机动队刚刚失去了一员大将,卧底生死未卜,也不知道有没有背叛,总务课的人不帮忙就算了,还有时间跑过来耍威风,毛利刑事很不爽,挺直腰杆无声抗议。 “你们是第八机动队的?” 芹泽义胜两道镰刀眉狠狠地拧了起来,这小子是谁的部下,敢这样闷气,这里可是警视厅,工作场合,不是卡拉ok! 目暮警官不得不替毛利刑事多鞠几躬,把白鸟警官的事情草草提了两句,希望芹泽义胜能谅解毛利,他还年轻不懂事。 “哼!” 芹泽义胜并不想听解释,他对今夜新宿生的冲突尽在掌握,只是想不到白鸟警官会死。 新田,你干得稍微有点出格了! ...... 鹿本信崇回到家里,又是接近天亮的时间。 他轻手轻脚开门进去,不想惊动了鹿本唯。 今天晚上生的事情太多了,见回重工走一遭,下水管道跑一跑,一身汗臭和土灰急需清理。 让鹿本唯看到了,她又得唠叨半天自己到底是上哪兼职去了。 可以哄骗她去工地搬砖了,至少比当男公关强,靠自己的汗水和力气讨生活。 不过鉴于房东太太提到的“鬼楼”事件,还是算了吧,这年头在东京搬砖都有生命危险。 和男公关相比,也就五五开吧。 走到客厅,电视机忽明忽暗,鹿本唯趴在沙上睡着了,时不时梦呓两句“玩游戏要笑着玩,不能愁眉苦脸的,嘿嘿嘿~”“无路赛无路赛!八嘎八嘎!” “又熬夜玩游戏了?” 鹿本信崇摇了摇头,小心绕过去,趁她没醒赶紧冲一遍。 都说了“就算是尼特也别熬夜,会没出息的”...... 浴室那边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流声,偶尔还有悦耳的曲调哼唱。 有人? 鹿本信崇站在门外,有些疑惑。 鹿本唯带朋友回来了? 他扫了眼旁边的衣架,上面挂着红与白交织的巫女服,十分醒目。 似乎不是什么正常朋友...... 鹿本信崇转身离开,算了,还是先上楼吧,别一身土灰说不清楚。 “啊咧?唯姐你醒啦?” 脚步声惊动了浴室里的那位,透过浴室门上的玻璃,氲氤之中,一个窈窕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帮sakura找找香波吧,sakura近视眼又严重了!” 少女摸索着打开门,扶着墙壁往鹿本信崇这边走过来。 “......” 鹿本信崇一时不知道走还是留。 对方是个近视眼,他可不是。 “唯姐?为什么不说话?” sakura摸索着走到鹿本信崇旁边,突然觉有些不对劲。 “唯......唯姐?” sakura夹杂一身香风,在鹿本信崇背后轻轻摸了两下。 好......好壮! “就算不再当偶像了,唯姐你也不能自暴自弃啊! 吃得这么壮你会嫁不出去的!” sakura哭嚷道。 你还是曾经那个以身作则,午餐只吃几片生菜叶的唯姐吗? “你最好先把浴巾披上。” 鹿本信崇叹了口气,眼睛近视就算了,头脑好像也不怎么灵光。 “......” sakura沉默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是男人的声音? 好几秒她才反应过来,尖声惊叫,抄起一旁的日用品就往鹿本信崇身上扔。 鹿本唯被这一波乌龙吵醒,睡眼惺忪爬过来。 目击到好友和哥哥纠缠在一起,她着实有点吓得不轻,两个人衣冠不整就算了,怎么sakura还只披着条浴巾?虽然我是有要把你介绍给哥哥的意思,但你好歹也要有点少女的矜持啊!哥哥他更喜欢大姐姐类型的女生! “哥......sakura,你们.....你们在干什么呀!” 鹿本唯脸红心跳站在一旁,双手捂脸,又忍不住透过手指缝偷看几眼,看看两人是否有更进一步的进展。 “你能先让她冷静下来么?带朋友回来至少要先通知我一声吧?” 鹿本信崇本想狠狠地怒斥sakura的无脑行为,但她实在太大了。 “可小唯给哥哥打电话,你都不接。” 鹿本唯很无辜。 鹿本信崇更无辜,他那下在见回重工里被八十多岁的老剑客追着砍,哪有闲情去接她的电话。 “你是......是唯姐的哥哥?” sakura这才反应过来,主动后退,躲到浴室门后面去了。 好像给了他印象,他不会记恨我吧? 第四十八话:暂时借住 sakura躲在门后面唯唯诺诺,不断给鹿本唯使眼色,让她帮自己说点好话。 小唯的哥哥对我的印象一定差极了,借住的事情该怎么说出口啊! 还以为是谁半夜入室抢劫呢!我真傻,真的,唯姐明明说过信崇哥是这个时间段回来啊! “哥,和你提过的,sakura,扉田樱。原来和小唯在一个组合。” 鹿本唯打起精神来。 现在可不是瞌睡的时候,哥哥脾气的话,sakura就无家可归了! 她可无法想象扉田樱住公园里的样子。 一声唯姐,一生唯姐。 sakura在东京能依靠的,只有我了啊! 鹿本信崇只想快点把身上的土灰冲掉,然后好好休息,真没心情去管浴室里的人到底是谁,只要不给他添麻烦就好。 “......” 见鹿本信崇没有说话,扉田樱愈加害怕了。 他不会真的要赶我出去吧? “哥......那个......你不是说有空喊她过来吃饭吗?晚上听了房东太太的鬼楼故事,小唯有点害怕,所以喊了sakura一起.......” “你让她快点完事行么,我想早些休息。”鹿本信崇捂着额角后退,什么也不想管,懒得和她们废话那么多。 果然没错,妹妹是一种只会添麻烦的生物,早该有这种觉悟的。 “噢!” 鹿本唯赶紧麻利的抓起几件衣服给扉田樱披上,把她往外面推。 哥哥在外面兼职很不容易,谁遇到这种突状况,都不会有心理准备。 她歪着头想了想,可是sakura长得很可爱啊,任哪个男(she)生(chu)回到家里打开浴室的门,看到一个身材火辣的Jk,都会欣喜若狂地张牙舞爪吧! 鹿本唯有些嫉妒地看向扉田樱颈部以下腰部以上的位置。 她们的体重明明差不了多少,为什么就那里会差那么多呢? 她第一次出这种疑问的时候,扉田樱憨憨地笑着回答,在她看来,与唯姐之间的身材差距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俺们村里的女人都这样!” “唉……算了!至少证明哥哥是很理智的一个人......不容易精虫上脑,不会轻易被坏女人骗了去。” 鹿本唯喃喃地念叨。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在家的缘故,所以哥哥不敢暴露他对sakura真正的想法。 鹿本唯其实挺希望鹿本信崇能对扉田樱有所行动,她本来就打算把自己的好朋友介绍给哥哥。 虽然sakura有点憨憨的,但她善良啊! 有这样的女生做为贤内助的话,哥哥以后也不会太操劳过度了。 扉田樱悻悻然跟在鹿本唯身后离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她可不敢告诉鹿本唯,自己是跑去赌钱赌得连房租都交不起,在神社打工扮巫女又出了麻烦,这才跑来抱她大腿。 唯姐这么单纯的人知道了以后,肯定也不会原谅自己。 她只好凭空捏造了一个“之前说运营对她很好都是编的,为了不让唯姐担心才这么说。” 扉田樱的运营其实对她还不错,尤其是在鹿本唯代唱事件真相揭露之后,给她的资源很多,但她一点也没抓住。 不是她不珍惜,而是...... 她根本就不清楚机会的可贵。 扉田樱太爱赌了,瘾大人又菜,有时候为了赌博甚至不参加组合的训练,把运营和成员们给气得。 “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扉田樱打定了主意,就算逢赌必输,也绝对不能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实际上,她确实逢赌必输,曾经有次玩老虎机遇上了777,刚走出电玩店的大门就出了车祸。 赌运简直烂到了家。 鹿本唯坐在沙上愁得很,借住的事情该怎么和哥哥说才好。 sakura给哥哥的第一印象已经很差劲了。 整一个轻浮肤浅、喧宾夺主的无理头少女。 她还以为凭扉田樱的颜值和身材,再稍微伪装一下邻家少女型,留她住在一起作伴,问题不大。 要是两人没有生浴室摩擦的话,这一波将绝杀,可是换不得。 …… 少女洗涤过身体的浴室还残留着她的体香。 鹿本信崇打开热水,把自己浇醒。 年轻的身体不好控制,动不动就容易被荷尔蒙燃烧大脑。 看来过一会儿要难以入眠了。 查查资料再休息吧! …… 鹿本唯和扉田樱目送鹿本信崇上楼休息,大气也不敢出。 “唯姐,现在该怎么办呢?” 扉田樱对鹿本信崇并不了解,从鹿本唯口中听来的简介也就只有“亚撒西”和“比小时候要陌生点,但他还是我哥哥”寥寥几句。 他会对唯姐亚撒西,那是因为你是她妹妹啊! 扉田樱回忆了一下鹿本信崇在浴室旁看她的眼神:和其他男人不一样的,其他男人都是有点恶心的眼神,信崇哥不一样,他是那种“对敌入侵反击”的敌视眼神! 他心里其实不喜欢自己住在这里…… “sakura,你料理做得好吗?” 鹿本唯问。 “……哈哈……哈哈……什么叫料理做得好不好……”扉田樱支支吾吾想把自己压根不会做饭的事情掩盖过去。 她觉得这是件很丢人的事情,在村子里经常因为烧糊了饭菜遭到长辈的责骂,同龄人的嘲笑…… 可是来到东京才现,原来到了她这个年纪,不会做饭的人很多,不会做饭是很正常的事情,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唉!” 鹿本唯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想要把扉田樱介绍给哥哥当女友的想法也有了几分动摇。 sakura居然不会做饭! 她……唉!算了!她本来就不是寻常的女孩纸。 鹿本唯一字一句把自己的计划给扉田樱说清楚:哥哥一般会在中午醒来,你在那之前,换好巫女服去到他床前,让他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你。 “阿咧?为什么?” 扉田樱挠了挠头。 “真是笨蛋!” 鹿本唯对着她的额头狠狠弹了一下,也没给她解释,说多了不好。 毕竟,“我爱你”可以用“月色真美”来代替, “我想每天和你一起醒来”替代的就是“请嫁给我好吗?” 鹿本唯怎么都觉得,男生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用心妆扮的美少女,心情肯定会变好,说不定也不计较晚上浴室摩擦的事情了。 第四十九话:年轻真好 次日正午,鹿本信崇醒得较平时晚一些。 不过昨夜来得疲惫一扫而光。 托夜里和扉田樱碰面的福,她被吓到了,楼下一晚上都安静得很,没有吵闹声。 鹿本信崇本以为鹿本唯和扉田樱会玩一晚上游戏,一直吵到天亮也说不定。 年轻时的精力真是充沛啊...... 他自顾起来,下床的第一脚便踩中了某种软绵绵的东西,被吓得不轻,赶紧往回撤了两步,低头看去,扉田樱趟在他脚边上,睡得四仰八叉,淌着口水,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白日梦。 “......” 鹿本信崇努力压下起床气,他不觉得扉田樱有胆子报复他跑来房间里自投罗网。 这家伙怎么进来的?昨天晚上的教训还不够? 扉田樱皱了皱眉,被阳光刺得有些难受,翻身继续睡去,时不时还砸吧一下嘴,水润润的有种果冻布丁质感。 巫女服随着她的呼吸上下起伏,真的很大啊。 鹿本信崇摇摇头,绕开脚下的“尸体”,踱步下楼。 胸大无脑型说的就是她这种吧,当情妇当女伴都很不错,但现在而言,还是少接触为妙,他可没什么精力耗费在扉田樱身上。 没有早餐,腹中空空如也,他感觉自己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啊呀,哥你怎么下来了?” 鹿本唯从餐桌边站了起来,探头往鹿本信崇后面看。 sakura......sakura怎么没有和哥哥一起下来? 不是说好了让她一直守在哥哥床边的吗? 你到底在干什么啊!sakura,你还想不想住在这里了! 餐桌上的午餐比平时丰盛很多,多年的偶像生活把她锻炼得异常勤俭,几乎都到严苛的地步了。 像是平时的话,她买米,必然是最便宜的福田米,搭的菜也是最便宜的豆芽菜炒花轮。 或许食物才是她和扉田樱身材差距的最大原因。 鹿本信崇顶着一头黑线坐下了。 “只要妹妹一开口,准没好事”虽迟但到。 “说吧,什么事?” 鹿本信崇面无表情地塞下一块牛肉。 不是上次2oo円买一送一的市捡漏版本,有精心去选,看来......还是挺难办的事情。 鹿本唯憨笑着装傻,想敷衍过去,被鹿本信崇扫了一眼马上和霜打的茄子似得。 以后还是不要和哥哥玩小心思的好,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让sakura住下来吧!哥,拜托拜托!” “给我个理由先。” 鹿本信崇猜得**不离十,这件事果然和扉田樱有关。 他对扉田樱的借住不排斥,毕竟他白天不在家,让一个人陪着鹿本唯也挺好,有什么突状况也好互相照应。 只要她能保证每天早点休息,在自己兼职回来别碰上面,就阿弥陀佛了。 她憨憨地样子也不像能带坏小朋友的人,鹿本唯在“偶像圈子”又属于她的前辈,问题不大。 留她在家里借住,没什么大影响。 “第一,sakura长得很可爱,哥哥每天回来看到她也会变得开心......” “我昨天回来变得开心了吗?” 鹿本信崇委婉地表达了“即便同处一座屋檐下也不想和扉田樱有太多接触”的意思。 “.......呜,那,哥哥不在的时候,sakura可以陪着小唯?” 鹿本唯小心翼翼观察着哥哥的微表情,他好像并没有生气。 哥哥对sakura也不是那么反感吧...... 正常男生都应该对她有点想法才对啊。 虽然说sakura是冒失了点。 鹿本信崇静静地吃着东西,餐桌上的两人沉默了很久,鹿本唯面前的味噌汤都快放凉了,就是一点不动,她无声地告诉哥哥:要是不答应的话,我就一直不吃东西。 这招对鹿本信崇行不通的,如果不是他本就有意留下扉田樱,鹿本唯只会饿伤自己。 “嗯。” 鹿本信崇吃完,才慢悠悠地哼了一声。 “真的?不许反悔噢!” 鹿本唯的喜悦溢于言表,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哥哥居然答应了!太好了! “以后别让她进我房间......”鹿本信崇马上补了一句,“很尴尬。” “嘿嘿嘿......” 鹿本唯三两步跑到他身边,凑过去不停追问:sakura果真还是很可爱吧!哥哥舍不得她。 “别胡说,快点让她下来。” ...... 扉田樱依旧躺鹿本信崇房间里呼呼大睡,梦中她在赌场里大杀四方,抱着比人还高的筹码笑得合不拢嘴。 鹿本兄妹两个很难理解,扉田樱究竟梦到了什么,能笑得天塌地陷。 “sa......sakura!” 鹿本唯上前去晃醒她,反被她拖拽下去,变成梦中老虎机的摇杆了。 “777(nana)!777(nana)!777(nana)!” 扉田樱忍不住在梦中喊出了声。 “什么七奈啊?我们组合里有这么个人吗?” 鹿本唯嗔怒地扯起扉田樱的耳朵,好不容易让哥哥答应你住下来,你再这么出丑下去,真的会被哥哥赶走的呀! “啊......啊......是梦啊。”扉田樱终于被扯醒了,陷入无尽的空虚中。 原来赢了那么多的筹码,全都是梦啊! 她缓了几秒,忽然想起,现在是在唯姐家里,她和唯姐说好了要讨好她哥哥的,要不然就没办法借住了! 扉田樱僵硬地专过头,眼见鹿本唯满脸怒容,以及鹿本信崇看野生动物般的眼神,心里拔凉拔凉——完了,全特么完了! 被唯姐和她哥哥知道自己的本性,怎么可能还会让她继续借住。 她双眸溢满泪水,望向鹿本唯:对不起,唯姐,是我不好,辜负了你的期望。 扉田樱还来不及表达自己的歉疚之情,便感觉到天旋地转,她双脚悬空,挣扎不能。 “去吃点东西吧,以后不要随便进我的房间。” 鹿本信崇单手把扉田樱提了起来,撵出了房间。 鹿本唯悻悻跟了出去,sakura都这样了哥哥还没有生气,是不是真的对她有好感了......把她介绍给哥哥不会有错。 实际上,关上门之后,鹿本信崇赶紧翻了翻自己的企划案有没有被乱动。 以扉田樱的智商,他并不担心剽窃创意什么的,只是怕她乱动乱翻,弄丢了他的资料。 光是准备资料的时间成本就不是她能赔的,想当然她也赔不起,都沦落到借住的地步。 万幸,扉田樱是真睡熟了,没有动他的资料。 鹿本信崇松了口气,少女的芬芳又顺着鼻腔渗入进去。 “......” 年轻时真是精力旺盛啊....... 第五十话:又见我妻咲川 鹿本唯食量不大,为了获得哥哥的原谅,午餐做得非常丰盛,她自己那份还剩了很多,捂着肚子直叹气:哥哥赚钱非常不容易,怎么能浪费呢? 扉田樱三下五除二吃完了,意犹未尽,她食量大,来投奔鹿本唯之前就饿了好几天,好久都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一餐了。 “唯姐你不吃吗?” 她望着鹿本唯那份牛肉,眼泪从嘴里流了出来。 “不习惯吃这么多,sakura你吃吧,别浪费了,哥哥他赚钱很辛苦的。” 扉田樱也不和鹿本唯客气什么了,她一直保持着帮鹿本唯光盘的优良习惯,很多年了。 “那个......信崇哥也在打工吗?” 她关切问道,毕竟都借住在人家家里了,总不可能老是吃白食,她又不像我妻咲川一样,可以整点枕边营业的擦边球。只能等风波过去了,再回神社去,看看还招不招打工巫女了。 “嗯,每天都要熬夜,我都现他多了好几根白头。” 说得有点夸张,鹿本唯只是单纯心疼。 都是小唯没用...... 该怎样才能帮上哥哥的忙呢? 她又回想起鹿本信崇和她说的,只要不惹出什么麻烦来,就是对她最大的帮助了。 “喔,那是什么样的工作?sakura也想去帮忙。” “......” 鹿本唯张了张嘴,终究没能开口说出自己的哥哥正在做男公关的事来。 sakura本来就是大嘴巴,传出去的话,哥哥会不会宰掉她啊! 关于哥哥暑期营业男公关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万一让父亲大人知道了这个消息的话...... 鹿本唯摇了摇头,她仿佛能看到鹿本信崇被关在小黑屋里直到迎娶富家大小姐的场景。 “那边只招男工的。” 她敷衍道。 扉田樱没有多想,吃得满嘴流油。 唯姐真是大方啊!今天这顿料理,一定用了至少半瓶油吧! 岛国的家庭料理用油量都不是很多,平时买瓶酱油瓶大小的,都能用到半年以上。 鹿本唯放那么多都是为了迎合鹿本信崇的胃口,她其实也挺奇怪的,这么多年没见哥哥,他为什么会喜欢上油腻的东西,对身体不好的。 但对鹿本信崇来说,岛国菜油水真的不多,就算鹿本唯加大了剂量,也及不上新大久保的沙县。 他逐渐理解了三日月星野为什么会经常光顾南源居了,想必也是水土不服。 鹿本信崇收拾好资料,准备提前回星海馆去。 他和三日月摊了牌,吉原店长也回归星海馆,可以好好商讨一下如何处理新田义弘的大计了。 尽管他对吉原店长的隐藏身份没有大概的定义,系统也暂时没有提示吉原海邸拥有隐藏身份,但在事实上,吉原海邸已经充分暴露了自己绝不止是区区一家男公关俱乐部的店长那么简单。 系统暂未给他标注隐藏身份,只是还没到触机制的时候罢了。 “晚上尽量少出门,这些天新宿不太平。” 鹿本信崇临走前叮嘱道。 “嗯!” 鹿本唯一边点头一边给扉田樱使眼色:现在就是向哥哥展现你女子力的最佳时刻了! 扉田樱舔盘子舔得贼欢,突然对上鹿本唯的眼神,有点不知所措:我又做错什么了吗?唯姐? 她缓缓放下盘子,僵硬地转头朝鹿本信崇那边看去,他对上自己的眼神,还是一副“进动物园看猴子”一样的眼神,至少没有在生气。 扉田樱背对鹿本信崇,努力对鹿本唯挤眉弄眼:到底怎么了呀?唯姐? “笨!笨蛋!” 鹿本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站起来牵扉田樱一起来到玄关,送鹿本信崇出门。 “这种时候,女孩子不都该面带笑容,目送一家之主努力的背影吗?” 她低声说。 “啊?” 扉田樱没反应过来,愣得像个阿巴阿巴,丝毫没意识到鹿本唯在撮合她和鹿本信崇。 鹿本唯只能强硬地拽着她,跟在鹿本信崇背后一直送她到门口为止,扉田樱都没做出什么实质上能改善鹿本信崇对她印象的举动来。 鹿本唯来不及说教,隔壁楼传来了些许吵闹声,吸引了她们三个的注意力。 “哎你吼辣么大声干什么啦?” “你声音能不能小一点哦!” “哎!你态度能不能好一点哦!” “a#¥%……” “你是不是龙鸣哦!你再骂!” 扉田樱反应过来,张口就是“龙鸣”:“这不是我妻咲川的声音嘛?” 听到“我妻咲川”四个字,鹿本信崇的脸色渐渐染上阴谋的阴影。 这么巧,就住隔壁? 我妻咲川也不想跑新宿这边来住,都是因为陷害鹿本唯代唱的事情曝光,她被光解约封杀,几个能帮忙的人全部遭遇不测,早木断了腿,山田去了海外,白石那个臭舔狗关键时刻也消失不见了!没一个好东西! 她本来还抱着希望去找新田义弘帮忙,连见回重工的门都没进,便被轰了出来。 “新田桑他一定是太忙了,看门的保安真是狗眼看人低!” 我妻咲川愤愤然,等我联系上新田桑,有你们好受的!臭龙鸣! 然而,好几天过去了,她依旧联系不上。 手里的积蓄也都花光,被迫找了最便宜的住所。 鹿本信崇当时也是找的最便宜的,两家才这么碰上了。 “冤家路窄,这话真没错。”鹿本信崇撸起衣袖,准备出击。 角落里突然冲出来个肥宅,把正在和我妻咲川对骂的那个人撞飞了。 “你特么(kisama)干什么!” “我对那些无脑黑咲川酱的人就是这种态度!我要守护她到最后一刻,就用我手里这把钝了的村正,哪怕变成战鬼也无所谓!” 肥宅手里举着根卷起来的海报,摆出中二病爆炸尬到极点的姿势。 我妻咲川先是一愣,后来勉强认出,眼前的肥宅是自己一个单推人,在偶像宅届还挺出名的。 能让他帮忙吗?可是...... 实在是太恶心了,像个小丑一样! 路过的泥头车为什么不把他创死啊! 扉田樱期初是对我妻咲川的愤怒,谁晓得半路跑出来个给自己加戏的肥宅,很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口。 第五十一话:我的玻璃珠 也太搞笑了吧,曾经最接近唯姐“爱抖露一号”地位的我妻咲川,现在居然沦落到只有一个肥宅来守护? “好恶心!” 扉田樱丝毫不掩盖自己对肥宅的厌恶和对我妻咲川的幸灾乐祸。 是她陷害了唯姐! 不值得同情。 和我妻咲川争吵的邻居被肥宅偷袭懵了几秒,肥宅口爆尬到极点的中二台词更是让他一头雾水。 他觉得对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拿捆海报当太刀,口口声声守护楼上叽叽歪歪的女人,人家和你很熟吗? 肥宅一点也不在意一旁三个“路人”各自诧异的目光。 自从我妻咲川陷害鹿本唯的事情曝光后,他和室友们解释咲川酱心里一直记着我们,他们不听,还笑话肥宅。他一气之下砸了他们电脑,被围着打。拳头很疼,他的泪水跟着往下流。 咲川酱,这点痛,和你所遭受的苦难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吧! “喝啊!” 肥宅愤怒咆哮,举起海报朝邻居面门劈头盖脸砸了过去。 没有偷袭的优势,他也不是灵活的胖子,被闪了个空,对方稍微拌了他一脚,他便轰然倒地,甚至没办法自己爬起来。 “什么嘛!蠢死了!恶心死了!” 和我妻咲川对骂的邻居正在气头上,狠狠对着肥宅脸上踹去。 肥宅抱住头杀猪般哀嚎,他被踹得太过,挂在脖子上的一条项链滑落在地,滚到一旁。 似乎是内心的某处被触动了,他拼命朝前爬,要把项链再拿回来。 “那是什么东西?” 鹿本信崇离得太远了,看不清。 “那个是......咲川酱的周边吧?”鹿本唯对肥宅有印象,我妻咲川还只是组合的后排的时候,他就是单推人了,一直为她应援氪金,但我妻咲川很讨厌他,曾公开言要不是为了营业,即便他买了握手券,也不会和他有所接触。 和我妻咲川争吵的邻居揍得很不起兴,肥宅趟在地上和头死猪一样,没有半点反应,突然滑落的项链对他如此重要,踩碎了的话,他肯定很痛苦吧? “藏着什么?给我拿出来看看!” “不要!”肥宅声嘶力竭道,这可是咲川酱送我唯一一件东西。 “别小瞧我啊混蛋!” 邻居的嘲笑声很尖锐,碾过肥宅的手指,把项链给挑了出来。 肥宅眼睁睁看着项链离他远去,绝望地哀嚎声都没有了。 “什么嘛,不就是个破项链嘛!”邻居狠狠往地上一摔,用脚碾碎,“啊啊啊,那可真蠢!我要回去了。” 他踏碎了肥宅对我妻咲川的幻想和执念,洒脱走人。 独留肥宅哭嚷着护住碎了一地的项链。 “玻璃珠......我的玻璃珠......” 我妻咲川早就消失在阳台上,对刚才生的惨剧视而不见。 “真的有点太惨了......” 扉田樱本来想找我妻咲川的麻烦,但在目睹如此人间惨剧之后,不得不撤销了这个想法。 不是因为原谅了我妻咲川,而是刚才生的事情太过催人泪下。 鹿本信崇可不管你惨不惨,我妻咲川该死的要死。 他让鹿本唯和扉田樱赶紧回去,今晚就别出门了。 鹿本信崇临时联系了莱德,问绵叶芽衣今夜有外出的打算没有。 “没有,她现在一直怼着吉原店长鼻子骂,哪肯出店门半步。你问这个干嘛?” “没事,我马上过来。” 鹿本信崇挂断电话,计上心头。 ...... 我妻咲川糖在床上刷手机,百无聊赖,一直抠脚想着怎么才能联系上新田义弘,楼下传来了门铃响声,惊得她翻身起来: 是刚才的肥宅? 还是和自己对骂的邻居? 她蹑手蹑脚下楼,想透过猫眼看看外面,却现门缝里塞进来一封信。 “恶心的肥宅......” 我妻咲川觉得除了宅之外,没有其他人会做这种事情了。 他是怎么知道我住的地方的? 我是被一直跟踪着吗? 太可怕了! 可好奇心还是令她打开了信封。 也许里面塞了几万円现金呢! 她这么想着。 可信封里的内容却是—— “凌晨一点,新大久保站,新田义弘会出现。” 很简短的三行话,时间、地点、人物。 我妻咲川阅后大惊,猛地打开门确认塞信的家伙到底是谁。 外面空空如也。 只有肥宅挨打留下的血迹。 “新田桑......” 我妻咲川犹豫不决,她害怕这是个陷阱,但仔细想想,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能失去的了,既然有机会见到新田桑,为什么不去搏一搏? 他这么段时间一定忙昏了头,才没有联系我! 一定是这样,运作那么大的社团很忙的。 ...... 鹿本信崇临时给见回重工也寄去一封信,回到了星海馆。 下午时间段星海馆没有营业,好几个男公关都是刚刚起床,带着一身酒气和惺忪睡眼,撞到鹿本信崇身上才懒洋洋地说了句“信前辈下午好。” 从这几天的表现来看,新人男公关基本上把鹿本信崇在星海馆的等级列为高于“今坂银河”低于“莱德、三日月”这个档位,叫声前辈是应该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绵叶芽衣和莱德都希望阿信能快成长起来,成为星海馆的下一任店长。 现在巴结他的话,等以后他当上店长了,自己也能跟着一起飞升。 “莱德呢?” 鹿本信崇急着找莱德,没空和他们寒暄。 得在凌晨一点前把绵叶芽衣给限制住,最好都别离开房间。 他给见回重工去的那封信写的是: “想绵叶芽衣活着的话,凌晨一点一个人来新大久保站——我妻咲川。” 鹿本信崇以我妻咲川的名义给新田义弘寄了封恐吓信。 名义上绵叶芽衣是他的未婚妻,他在围攻星海馆那一夜,表现得像绵叶芽衣的舔狗。 或许是她“瑞绵银行大小姐”的身份起了作用吧,连堂堂极道大佬都不得不拜倒在石榴裙之下。 ...... 新田义弘的确收到了这封信,他坐在办公桌前,神色阴沉不定。 “功实,你怎么看?” 中西功实最近状态很差,白鸟和本田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尤其是他为了自证清白,将本田打成警视厅卧底这点,无时无刻不煎熬他的良心。 “啊?什么事?” 第五十二话:暗流 “我是说这封信,说实话,功实,你最近常常心不在焉。” 新田义弘把信递给中西功实,并没有对他的身份起疑心。 功实可是从街头开始,一路跟着我爬上来的兄弟。 可能最近因为本田那个内鬼死掉,心里波动太大了吧。 都和他说了多少回,既然选择了这条路,生死由命。 倒在其他人前面,说明那家伙不过如此而已。 “是不是因为本田那件事?” 新田义弘见中西功实一言不,主动问。 中西功实只是浏览信上的内容,默默点头。 他还能怎么回答呢? 总不可能告诉新田,我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卧底,这些天都在考虑要不要继续潜伏下去。 本田和白鸟双双去世,给了他沉重的打击。 一个是朝夕相处的社团兄弟, 另一个则是谆谆教导的上级。 全部木达了。 我......到底该怎么办? 中西功实回想起昨夜混进见回重工的四个男公关,吉原海邸和三日月星野的身份他是知道的,吉原海邸是新田义弘的眼中钉,他和新大久保的......那群人谋划干掉吉原很久了。而新田义弘则是三日月的眼中钉。 他和新田一起去星海馆那天,甚至怀疑三日月会被仇恨懵逼双眼,直接冲上来干掉新田义弘。 “功实,你今天还是休息吧,很久没见你状态差成这样了。”新田义弘说出这句话之后,等同于给自己也做出了选择。 晚上单独去新大久保,会会我妻咲川。 拿芽衣来要挟我的人都得死! 中西功实同意了,两人相处这么多年,想听不懂新田的潜台词都难。 只是最近,每当站在新田身旁,他都顶着巨大的压力。 仿佛白鸟和本田两人的灵魂重量,一同压在他的肩上。 “区区一个糊了的偶像而已,至于吗?” “只要和芽衣沾边的事情,都不是小事。” “......” 中西功实表情复杂,对新田挥了挥手,离开了。 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绵叶芽衣啊...... 明明昨天晚上才和警视厅对峙了那么长时间。 我还以为是为了瑞绵银行,或许二者都有吧。 ...... 鹿本信崇到了星海馆二楼,吉原海邸和绵叶芽衣他们正聚在一个卡座里互相嚷嚷,谁也不让谁,活生生一副中年欢喜冤家的模样。 在星海馆待着就好。 鹿本信崇点点头,外面肯定有出云守组的眼线,要是在凌晨一点前,被新田义弘知道绵叶芽衣不在,计划可能泡汤。 然而新田义弘那边关心则乱,鹿本信崇伪造信件表达的意思,是绵叶芽衣已经被我妻咲川绑了。但新田义弘理解成我妻咲川躲在暗处随时准备伤害绵叶芽衣,必须把问题的根源给她解决掉,所以才会决定独自前往新大久保。 绵叶芽衣为了hsk考试,特地拉了莱德过来学汉语。 她真的想知道那《后会无期》对三日月到底有什么影响,吉原知道、莱德知道,连心来的男公关阿信都知道! 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绵叶芽衣也用过翻译软件,找过翻译,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为什么每次三日月听到这歌就会变得不正常,然后消失一段时间? 她游历南美的时候,听说过一种巫毒术,可以用音乐去控制其他人的行动,不会真有这么邪性的东西吧?一歌能让三日月这么沉着冷静的人失常,在星海馆播放能让客人打钱的音乐不香吗? “我爱你,用汉语,怎么说?” 绵叶芽衣问。 莱德瞅了眼一旁的吉原,秒懂她什么意思,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整了个活:“我爱你,在汉语里是【你傻啤】。” “你傻啤?” 绵叶芽衣跟着重复了一遍,字正腔圆。 鹿本信崇差点笑出声,莱德一天不搞事混身难受,晚上能不能拖住绵叶芽衣,全看他了。 吉原海邸跟着笑出声,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 莱德没坑到海邸,自己还无辜中了一枪,疯狂摇头:“你应该对吉原店长这么说吧……” “哼?就他?说了他也听不懂!”绵叶芽衣忿忿然,白了吉原好几眼。 “听不懂怎么啦!听不懂就没有人权啦!想当年我在高中的时候,成绩那个牛啤啊,本来是考东大的料,可惜家庭困难,把读书的机会让给了老三……” 除了少部分新人外,大家对吉原海邸章口就莱已经司空见惯了,纷纷摇头表示不信。 只有今坂银河为之喝彩,吉原店长!永远滴神! 鹿本信崇趁乱给莱德使了个眼色:过来商量个事! 莱德虽然有点奇怪,还是浑水摸鱼跑过去了。 他对这个新人可上心了,阿信确实优秀,如果不是他,没准昨天三日月和自己得挂在见回重工。那个八十岁的老剑客怎么倒下的都不清楚,反正回头看的时候一脸的血没准已经死了。 事实上并不是,鹿本信崇收起【骑士卡】之后,佐佐木知次郎的伤势就还原了。社团里的其他成员还很奇怪他在警视厅搜查的时候居然有空躺地上睡大觉,脸上还贴着不知名的卡牌,也不知道是不是晚上找了哪几个牌友打输了之后贴上去的。 关键的是,他还死不承认,非说被入侵见回重工的人打倒的。 可打倒起码身上要有伤啊,要不是佐佐木知次郎资历久远,加上说的话太离谱,其他社团成员都要把他当内鬼了。 总之,阿信在针对见回重工这件事上,可信度极高,甚至比中西功实更加有用,也许他也是被新田曾经坑害过的人的家人朋友吧。 莱德只猜对了一半。 “怎么神秘兮兮的?” “晚上有点事要外出一会,能帮忙看住绵叶副店长吗?”鹿本信崇眨了眨眼睛。 和绵叶芽衣有关? 莱德一秒就想到了新田义弘,阿信晚上要对他动手吗! 莱德淡蓝色的眸子微微眯起,表情认真了起来。 太快了,昨天夜里三日月单独行动的后果,阿信你应该知道吧?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间点,独自出手? 鹿本信崇知道莱德担心他,但不好说破,只是拍拍他的肩膀,低声说了句“别担心我不是一个人。” 他当然不是一个人,他甚至不需要亲自去新大久保,只需坐看风起云涌。 第五十三话:真安静啊 随着星海馆开门营业,欢快的气氛重新将整栋楼包围起来。 鹿本信崇给我妻咲川和新田义弘约定的时间是凌晨一点,除了他们两个之外,鹿本信崇还稍微利用了下午被痛揍的肥宅。 “咲川酱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新田义弘。” 当鹿本信崇挂上【骑士卡】的头盔,朝肥宅捏造陷阱的时候,明明之前还信誓旦旦“用手中钝了的村正守护我妻咲川到最后一刻,不惜堕为战鬼”的肥宅,眼中突然多出几丝惊恐和惧怕。 中二病而已,守护什么的,只是说说而已。 鹿本信崇直摇头,不得不给肥宅加大剂量:“他们两个凌晨一点会在新大久保站见面。” 肥宅紧握双拳,盯着眼前的头盔男很久很久。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咲川酱和千花町鬼蜘蛛新田义弘的关系? 没有给肥宅多犹豫的时间,鹿本信崇走到转角暗盖【骑士卡】离开。 途径肥宅身旁,见他咬牙且此的流泪,下定决心了,便安心离开。 有了棋子,即便自己不出手也没关系了,在事故结束之后回去收尾就好。 堂堂千花町鬼蜘蛛竟然死在一个路人肥宅手上,想必会引爆整个极道届吧。 鹿本信崇靠在沙旁笑得很开心,被莱德打断了:“你没那么早走吧?赶紧过来门口打广告拉客!” 莱德忙得一头汗,他本以为吉原海邸和绵叶芽衣回来了,自己多少能轻松点,结果他们两个凑一块,一加一等于负数,别影响到客人就不错了,还谈帮忙? 只有三日月和阿信靠谱啊! 他回想起昨夜在见回重工内与佐佐木知次郎之间的激斗(并不是),仍然心有余悸。 三日月还是算了吧,提到新田义弘他容易失去理智。 星海馆能撑起场面的只有我和阿信了啊! 然而在鹿本信崇眼里,星海馆压根没有靠谱的人。 很难相信它居然能在牛郎店遍地的千花町立足,想必是绵叶芽衣海量注资,才能维持住月月亏本的营销。 也许它本来就不是用来赚钱的呢? 鹿本信崇的目光在吉原、莱德、三日月来回扫过。 小小一家男公关俱乐部藏你们三尊大佛,再加上绵叶芽衣这个女财神,脸上写满没阴谋都没人信。 鹿本信崇已经把星海馆看成间谍窝了,吉原海邸就是那个卧底头子,三日月只是偶然路过的其中一个卧底罢了。 不然很难解释星海馆存在的逻辑。 莱德拉着鹿本信崇到了大门口,今坂银河作为星海馆的铁塔,开门营业的时候必须站门口当看板娘。 其他牛郎店最高也就一米八、一米九的牛郎站那拉客营业,只有今坂银河鹤立鸡群的,大部分客人第一眼先看到他,然后再看到他身旁的鹿本信崇和莱德,顿时“爱了爱了”,脚踩高跟手挽提包朝星海馆赶过来。 对于招揽客人,鹿本信崇兴致就不是很高了。 他需要的事点名数量,不是自己招揽的数量,莱德也拗不过他,让他坐广告车旁边负责指引,莱德自己一个人冲锋陷阵去揽客去了。 果然没一个靠谱的! 莱德有些疲惫,他感觉是自己一个人扛起了整个星海馆。 你们能不能让人省点心啊! 拉客人不积极,要不是芽衣在,明天的午饭都成问题! 鹿本信崇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收件箱积压了很多短信,有几条鹿本唯提醒他早点回家的信息,以及几条广告,剩下的,全是宋恩静来的。 他随便点开了几条, 有问“吃了没”有问“起床了吗”有问“打工怎样,还好吧,三日月是不是很凶”,连续几天都是这样的流程,多的时候她还会自问自答,什么“一定是打工很忙,所以才没时间回信息”“这么晚了一定休息了吧”...... 就不该给她留联系方式。鹿本信崇打开拉黑界面,思索了几秒,给宋恩静回复了。 “新大久保站那边怎么样?” 几乎是秒回,短信提醒音很快就响了。 “街上很安静,也没有出云守组的人,嘿嘿!” 鹿本信崇合上手机,这个点的新大久保很安静......那不就是清场了么?没有出云守组的人,也只是明面上没有罢了。 谁知道阴暗的角落里是不是蹲了十几个黑衣男。 指望新田义弘智障到独自上阵,果然不可能。 在莱德的不懈努力之下,主动上门的客人越来越多。 “请问阿信是哪一位?” “在广告词旁边那个就是。”今坂银河给客人指路。 “你是阿信?” 女人走到鹿本信崇旁边。 “嗯,有事吗?”鹿本信崇都做好今天晚上不接待客人的打算了,总不可能招待到一半临时有事走人吧。 “是大贺刚三郎推荐我来的。” 女人仔细打量着鹿本信崇,确实很帅气很好看,至少看到他之后,心里的怨气少了很多。 鹿本信崇想起来了,莱德让大贺刚三郎给他拉皮条来着。 所以他堂堂极道二代亲分,真的拉了客人来? 鹿本信崇没有一点点防备,客人来了也不能往外推啊,况且大贺刚三郎推荐的是阿信,不是其他男公关,其他人接待不来。 “是刚三郎啊,让客人等了这么久真是抱歉!”莱德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回来了,比起鹿本信崇,他和大贺刚三郎更熟得多,两个人好歹在新大久保大街上勾肩搭背了好长一段时间呢。 “你?你是......” 女客人对金碧眼还一身香水味的莱德有些忌讳,不由地往鹿本信崇身边缩了缩。 反正今天晚上就点他了,靠得近一些也不算占便宜。 “我是从波涛菲诺到东土大唐拜佛求经的......” “停停停!说人话!” 客人小手一摆,制止了莱德的自我展示时间。 “华意混血,莱德·加图索。” 莱德悻悻地后退半步,太热情了,客人受不了了吗? “你在华朝生活过?” “对啊!你不知道,我英文都是在华朝学的,从小就和李梅韩梅梅谈笑风生,带我来曰本的那位也叫李梅,你说巧不巧?” 不只是客人,周围一圈人的脸都有些变黑的倾向。 鹿本信崇赶紧掩住莱德的嘴,再让他扯下去,他能给你扯到密苏里号签订投降协议。 第五十四话:疯狂踩雷 莱德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今坂银河都和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鹿本信崇一头的黑线,莱德可能历史课全翘了,对李梅摆烧烤摊的事迹不了解也正常。 到了点,熟客也66续续奔赴星海馆。 三日月的老熟人小柳翔子和村上小姐也顺着人流来到门口,她们这次来是找阿信的,在门口就看到了,正打算打招呼,现自己的好友河濑有希子也在,挽着阿信的手紧紧不放,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们两个很熟得样子。 “哎?有希子,你怎么也来了?” 小柳翔子主动打了声招呼。 河濑有希子听见熟悉的声音,下意识抬头,不是大贺刚三郎上门游说好几遍,她不可能来男公关俱乐部这种地方。 都是他最后把“就当帮我次忙行不行”说出口,河濑有希子才无奈答应,大贺刚三郎推荐的男公关阿信也确实符合她审美,让她觉得这次没有白来。 结果第一次来男公关俱乐部就被好友碰见了,分外尴尬。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刚三郎那家伙......推荐我来的。”河濑有希子脸上冉起红晕,但她转念一想,不对啊!翔子她们也到了星海馆门口,总不可能说是偶然路过吧?都来逛男公关俱乐部的,比谁脸皮薄吗? 她很快恢复状态,不再羞涩。 来这里是花钱取悦自己的,不能浪费! 三日月快步上前,用一口意呆利口音的曰语介绍自己:“我滴,莱德滴干活。” 他感受到了一丝危机感:为什么在场的三个客人目光都停留在阿信的身上?阿信的男性魅力真的比我大吗?才出道三天就这么不得了,再让他干下去,那不得上天? 不行,得找回场子!不然我身为星海馆代理店长的面子往哪搁啊? 莱德当然没有任何嫉妒的情绪,阿信在男公关届再怎么牛啤,那也是他一手带起来的。 阿信的业绩越高,只能说明他教得越好,高兴还来不及。 之所以急着展示自己,只是天生的好胜心罢了。 小柳翔子和村上小姐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金碧眼的俊朗男子,小柳翔子经常逛男公关俱乐部,点的男公关没有四位数,也有三位数了。 大部分男公关为了满足客人“公主梦”的需求,会把自己的头染成动漫里的颜色,金色是最多的,一般这种色的男性,在校园风的轻小说中,是恶役不良,在异世界爽文里,绝对是王子殿下,满足了客人的不同需求。 但莱德这种混血就很少见了,尽管口音特殊,交流起来没什么问题。 至少比三日月的大阪腔听起来舒服多了。 “莱德?你是混血?” 小柳翔子起了好奇心,村上小姐则勉强地笑了笑,她还是更希望和阿信或者三日月沟通,莱德身上的古龙水味太冲了,她闻着不习惯。 “是的,我是乘坐密苏里号来到曰本的取经人,据说当年xxxx还在上面签过名呢!” 莱德这句话一出来,周围一圈的人脸色比刚才他提到李梅烧烤还要黑。 鹿本信崇整个人都斯巴达了,他有点疑惑莱德今天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才说出这种话来,句句戳爆雷点,在雷区疯狂蹦迪,别说招揽客人啦,今坂银河没糊他一巴掌都是看他混血不懂得份上。 其实这几句都是吉原海邸坑的,莱德教绵叶芽衣汉语要坑他,他就随便教几句雷点曰语反坑回去,互相扯平了。 “有希子你先点了阿信吗?”小柳翔子对莱德进行冷处理,不接他的话,要接了,有可能被轰出千花町。 “点?” 河濑有希子是第一次来,很多男公关俱乐部的用词不太懂,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大概是和医院预约一样,一位男公关只能服务一个客人的意思。 小柳翔子诡异地对鹿本信崇使了个眼色,坏笑道:“算啦,我和村上还是去找三日月吧,有希子,你眼光真不错,阿信很棒哦!” 说完,她便拐着村上小姐进店去了,路过鹿本信崇身旁的时候,还不忘在他腰上轻拍一下,低声提醒:“对有希子温柔点哦!” 鹿本信崇没能反应过来,她“咯咯咯”笑着消失在视野中。 “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河濑有希子可不想一直待在门口,被小柳翔子和村上看到也就算了,要被什么别有用心的人看到,风评会爆炸的。 “好。” 鹿本信崇转头看了眼莱德,他全然没了“星海馆代理店长”的威严,蹲在角落里画圈圈,碎碎念着“怎么会呢怎么会呢”“吉原那家伙教的东西是不是错的”。 用李梅烧烤和密苏里号签字投降来当开场白,在岛国只有智障才会这么做吧。 “那我先进去了,今坂前辈,看好莱德。” 鹿本信崇被河濑有希子挽着回了大厅。 三日月今晚有舞台演出,小柳翔子暂时点不了,无奈之下,她只好和村上小姐两人坐在卡座聊天喝酒,有些寂寞。 “真是的......早点来就好了。” “没想到有希子也喜欢阿信这一类型的啊......” “她不是说是大贺先生推荐的吗?” “你信吗?反正我是不信。” “......” 鹿本信崇带着河濑有希子去了二楼的卡座,他从她的身上嗅到了消毒水的味道,哪怕喷了女士香水还是掩盖不掉。 所以她要嘛是个医生,要嘛是个护士。 “大贺先生他还好吗?” 鹿本信崇问。 “他?好得不得了!最近忙得不可开交,连接电话的时间都没!”说起大贺刚三郎,河濑有希子脾气就上来了,一脸愤懑。 “您和大贺先生是......”男公关本不该问客人的隐私,不过有希子是第一次来,估计也不太懂行业潜规则,鹿本信崇刚好趁机会了解一下出云守组二代社团的亲分对身边的人,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刚三郎?哦,我和他从小是邻居。” 河濑有希子对有关大贺刚三郎的问题没有排斥,反倒是津津乐道,不用鹿本信崇再多问什么,她便和开了蓝火的加特林一样突突起来。 第五十五话:第三年的见异思迁 河濑有希子在一旁叽叽歪歪说个不停,鹿本信崇几次想把话题引向“该点点酒水”上去都失败了,无奈之下只能招呼旁边的花泽落随便上两杯清酒来,他接待客人的时候,旁边一般都带着花泽落见习,让他能尽快走上正式员工的道路。 鹿本信崇上次给小柳翔子点纯净水,是为了赚个回头客。 她和河濑有希子不一样,属于夜场常客,喝惯了酒水的时候突兀给她塞杯纯净水,突出一个职场救援队,更何况当时在商讨工作上的事情,想不留下深刻印象都难。 河濑有希子不一样,鹿本信崇暂时推不出她的性格来。 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是极道二代社团的亲分,她本人却是医院职工,有正式的工作。 正常来推的话,是时间将她和大贺刚三郎隔开了一道看不见的墙。 河濑有希子三句话不离刚三郎,为他的前途操碎了心,和个老妈子似得。一旦离开了这个话题,她又变回了初次来男公关略带生涩的少女,不断为没有点酒水道歉。 清酒很快到了,带回来的服务生却不是花泽落。 “落落要上台演出了。” 服务生提醒道。 “又是和三日月一起?” “对,莱德被绵叶副店长禁止三天,不许接客。” “......” 禁止三天也好,让他咋咋呼呼继续李梅烧烤、密苏里号签字,星海馆改天面对的可能就不是出云守组了,是特高课。 鹿本信崇抬头望向舞台,大幕暂时拉起,看不起舞台的布置,他们应该还在做最后的确认工作。 虽说少了个莱德,不过有吉原海邸和绵叶芽衣接上,不会出什么乱子。 他们两个只要不吵吵,比莱德还是靠谱得多的多。 “今天的演出,是什么?” 河濑有希子跟着抬起头,她起初以为男公关俱乐部是一个非常黑暗的地方,如果不是为了帮大贺刚三郎照顾朋友生意,绝不会来这种店。 但现在看来,和宝冢乐团的区别也就多个男伴和点酒的部分,只是不知道晚上演出怎么样。 “第三年的见异思迁。”旁边的服务生回应道。 河濑有希子还来不及继续问下去,很快,目睹其他客人的举动之后,她对星海馆的印象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不少客人已经开始伸手冲身旁的男公关揩油了。 这果然和牛郎店没什么区别啊! 河濑有希子捂着脸不敢去看其他地方,她已经看到小柳翔子勾着其他男公关的脖子欢呼痛饮了。 “可能是翔子小姐的压力太大了吧,前段时间刚听说她的集团公司遭受恶意竞争。” 鹿本信崇辩解道,尽管这话听起来苍白得不行。 “就算是这样,也不是她放纵的理由啊......” 河濑有希子仔细想想,翔子酱是还没有男朋友,就算偶尔来男公关俱乐部消费,也是她的自由......但是,不管怎么说,心里都有道坎过不去! 她纠结着呢,大厅的灯光暗淡下来,惊得她下意识挽住鹿本信崇的手。 黑暗没有持续多久,聚光灯很快集中到了舞台,大幕也随之拉开。 “专心在演出上会好一点。” 鹿本信崇尴尬地笑着。 河濑有希子比他更尴尬,前一秒还义正言辞道貌岸然说着“不该放纵”的话,灯一拉黑做得事和其他女人没什么区别! 是被吓到了!不是故意的! 她给自己辩解,并将目光转移到舞台上去,努力不去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第三年的见异思迁?是什么节目?” 鹿本信崇问旁边的服务生。 他挺害怕花泽落再把节目演砸,这样河濑有希子很难再做成回头客了。 在她眼里星海馆只是女人找乐子的地方,自诩正经人的她肯定会克制自己不再来。 清酒也就是一般般的那种,虽然绵叶芽衣来了,有要求过给客人点单的时候加上一句,这是男公关本人特意为客人调制的清酒,加深印象。 鹿本信崇可不想昧着良心说话。 他也没啥信心凭借个人魅力把她留下来,鹿本信崇又不是瞎的,很容易就看得出,河濑有希子对大贺刚三郎有好感,只不过碍于极道身份,不能在一起。要不就是大贺刚三郎进入出云守组的事情压根没和她说过,故意躲着她,今天把她赶来星海馆也是故意疏远的意思。 没这些隔阂的话,没准二胎都能打酱油了。 没等服务生科普,河濑有希子主动回答:“阿信你不知道这个? 鹿本信崇茫然摇了摇头,他熟悉的曰语歌就那么几,少到莱德想和他合唱都难,要不然他们两个两次一起登台表演不可能都是华文乐曲。 河濑有希子仔细打量了一下鹿本信崇的脸庞,没有太油头粉面的妆容,年纪确实挺小的。 她不由得感受到一股罪恶感: 有希子,这个孩子放外面应该叫你欧巴桑了!你的良心过意的去吗!他这个年纪应该在校园里好好学习,谈上个正常点的恋爱,不是在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陪你喝酒! “八十年代的老歌,《第三年的见异思迁》。”河濑有希子回答道。 《第三年的见异思迁》仅仅布一周就获得全岛国歌曲排名第八的好成绩,最高保持了第二长达三周,被无数明星组合翻唱过,至今仍被视为最经典的曲目之一。 就算河濑有希子解释了一通,鹿本信崇还是没能理解这歌在岛国的传唱度,他还以为是类似《回村的诱惑》肥皂剧的op呢。 鹿本信崇接不上话,空气中僵硬了好几秒,他只能转移话题,给河濑有希子介绍舞台上的情况? “你看那个眉毛很凶的家伙,就是三日月,我们的副店长。” 河濑有希子刚从“我和阿信该不会有代沟吧”的震惊中走出来,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听八十年代的老歌了吗? 是我老了!唉!今天就不该听刚三郎那家伙的,来什么男公关俱乐部! “三日月?就是翔子想点的那个?”河濑有希子努力打起劲来看演出,但回想小柳翔子能和阿信打成一片自己却不能,更加悲观:肯定是自己老了! 第五十六话:火星救援 什么男公关俱乐部,只是年轻人寻欢的地方!我这样的老阿姨就不该来!河濑有希子不停腹诽。 当她将目光转移到三日月身上时,一秒把自己的观点否定了。 原来男公关俱乐部里也有这么严肃的大叔型啊? 翔子会看上三日月也不奇怪了。 “佐酒的,吃点吗?”鹿本信崇给河濑有希子递上一包咸辣口味的百力滋。 “百......百力滋?” 河濑有希子被突如其来的零食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 他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啊...... 佐酒都是用零食了替代,真是的...... 不好拒绝鹿本信崇的好意,河濑有希子抽了两根,确实很长时间没吃过了,没想到会在一家男公关俱乐部回忆童年。 “咯嘣” 不是预料中熟悉的甜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咸辣味道在舌尖扩散开来。 “呜呜呜!” 河濑有希子想说话但说不出来。 现在百力滋都进化到咸辣口味了吗? 咸辣口味一直有,只是她没现而已,成年人用来替代佐酒也很多。 “不好意思,不是你记忆中的味道。” 鹿本信崇笑得眯起了双眸。 “哼!” 河濑有希子嗔怒朝他胸口擂上一拳,鹿本信崇笑着顺势往沙上倒去,粉圈即将打到他胸口之前,停住了。 她意识到自己打下去的话,肯定会整个倒入鹿本信崇怀里。 这样不好! 河濑有希子收拳红着脸坐了回去,脑海内仿佛不断回响着“你这不是和其他客人一样了吗?”“你这不是和其他客人一样了吗?” 她讪讪地把目光投向舞台,正襟危坐,稍微和鹿本信崇隔开了一点距离。 专心看节目,不要再多想了! 尽管故作矜持,河濑有希子也感受得到,自己的脸和火烧一样烫,几乎要烫到冒蒸汽的地步了。 哪还有心情看节目啊! 河濑有希子骂自己, 怎么还和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似得! 这就是男公关取悦客人的套路吗? 鹿本信崇笑了笑,这家伙还真就一本正经啊!性别互换的话,属于柳下惠劝人从良的多金公子。真是...... 舞台上的三日月比以往要沧桑很多,也不知道是经过昨晚的事情,还是化妆故意化成那个样的。 而花泽落则身着女性化的衣服,他被安排唱女声那一段。 前奏响起之后配上“拔牙拔牙拔拔牙”的空耳音,鹿本信崇这才意识到《第三年的见异思迁》原来是搞笑歌曲? 河濑有希子的状态也好了很多,脸上洋溢起细微的笑意,她也被舞台上的表演逗开心了,逐渐集中精神。 “你再说什么傻话,回想一下,我们两, 虽然整天吵吵闹闹,毕竟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连人家只是玩玩都看不清,你也真可怜哪” “不过是外遇第三年而已,你就宽容一点吧” “像这样打算混过去的态度最让人讨厌了。” “......” 等鹿本信崇听完了歌词,不由地吐槽,这不是渣男出轨后求原谅的台词吗? 虽然说nTR在岛国好像还挺正常的...... 但这么玩笑的形式唱出来,反正他是不能接受。 其他卡座的一些客人,跟着全场的气氛一起笑着,笑着笑着,突然留下了眼泪。 来男公关俱乐部找乐子的客人,当然有不少被自己的爱人背叛过啦。 她们心里大都是这种想法: 至少男公关,只要你花钱,他就在那里,不会跑掉,不近不远。 河濑有希子并没有受到影响,继续配合节奏拍手。 她的眼中,仿佛闪烁着星光。 “是不是想起了过去?” 鹿本信崇不经意间问道。 “哎?哎?为什么会提这个?” “老歌总是会勾起回忆的吧,如果我猜的没错,和刚三郎先生有关。” “......” 河濑有希子停下了打ca11,直愣愣盯着鹿本信崇看。 他怎么会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这是男公关的基本素养吗? 鹿本信崇笑着摇摇头,河濑有希子还是太嫩了点,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根本用不了多少心思都能猜出她的想法。 “嗯,是关于他的回忆。” 酒力涌了上来,河濑有希子忽然感觉身体很轻松,有种飘飘然的愉悦感。 和解除了束缚一样,她决定将藏在心里那么多的年的疑问问出来,向一个陌生人提问。 她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有那么多女人会去消费男公关。 有些事,在熟人之间是无法讨论的,但和陌生人却可以畅谈。 因为转身离开之后,就是路人,此生都不一定会再见,再见也不会相认。 她们只是把男公关俱乐部当成泄情绪的树洞罢了。 “刚三郎他到底在干什么工作?” 河濑有希子趁着酒劲问鹿本信崇,她也不清楚大贺刚三郎介绍的男公关,是不是和他很熟,但这个问题她不问不爽。 自从刚三郎工作后,便和她疏远了,距离越来越远,甚至推荐她去找男公关? 鹿本信崇点点头,看来,大贺刚三郎果然没告诉河濑有希子,他进入了极道社团的事情。 要告诉她吗? 会不会对大贺刚三郎有影响? “刚三郎先生没有告知你?” “我没勇气去问。” 河濑有希子很多次想直接问,为什么要疏远她,他们两个不是从小一起长大吗?小时候她被欺负了,刚三郎就拿起棒球棍替她打回去,哪怕之后会被家长压着上门道歉也无所谓。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疏远了呢? 是高中之后吧。 河濑有希子曾以为男生叛逆期都这样,等刚三郎成熟点就好了。 可时间过得越长....... 和他的距离却越远了,远到客套寒暄都像极了公司上下级。 刚三郎他到底怎么了啊! “他加入了出云守组。” 鹿本信崇语很快,快到没给河濑有希子反应时间。 “骗!骗人!” 河濑有希子条件反射地把声音提高三度。 “......” 空气凝重了。 两人都不再对话,只是互相用眼神试探。 河濑有希子大脑混乱,但她可以确定一件事,阿信没有说谎,他的眼神告诉了我,他没有说谎。 所以,刚三郎竟然加入了极道? 他不是最看不惯那群仗势欺人的混蛋吗? “你再晚一点问的话,他可能都要升任出云守组的若头了。” 鹿本信崇慢慢把极道组织的构成给河濑有希子讲清楚,大贺刚三郎他是出云守组旗下一个二代社团的亲分(老大),等新田义弘继承了出云守组亲分的位置,大贺刚三郎往上升一级,就是出云守组的若头了。 “怎么会?” 河濑有希子怎么也想不通,刚三郎不但加入了极道,竟然还混成了社团大佬,还是很出名的那种。 他......到底是什么刺激到他了吗? 刚三郎青春期的时候再怎么叛逆,也不至于跑去加入极道啊! “刚三郎先生不会一直都透露过吧......” “我问以前的朋友,他们都说刚三郎在新大久保的某家企业就职,可新大久保没什么大企业啊......” 鹿本信崇黯然笑了:意思是新大久保属于大贺刚三郎的地盘,难怪黑泽登上门找茬,他会领一队人过来处理。 隔了几秒,他感到有些不对劲。 新大久保是大贺刚三郎的地盘,要是新田义弘在他的地界出了事,会被连带的吧? 鹿本信崇不敢保证肥宅的战斗力能不能击毙新田义弘,就算是受伤了,搞不好会被新田义弘弄来当口实,起其他社团对大贺刚三郎的讨伐。 宋恩静前几个小时过来的短信说新大久保站和街道上都很安静...... 究竟是大贺刚三郎清了场,还是新田义弘清了场? 鹿本信崇保持了很久的营业微笑被疑云掩盖,面色越来越凝重。 “有希子小姐,我想去一趟新大久保。” “啊?啊咧咧?为什么?” “能带我去吗?” 鹿本信崇加上一句,河濑有希子这才反应过来,她点了阿信,没有她的允许,他是不能擅自离岗的,要是这么做了,被扫除星海馆是小事,业界封杀也不是不可能。 他还年轻,还有光明的未来...... 河濑有希子愣了一下:光明的未来?是成为男公关届的神吗?那也太出戏了吧? 她暗暗下了决心,以后要经常来星海馆,好好劝导阿信不要再做男公关的工作了。 “好,我带你去。” 河濑有希子挽起提包,另一只手挽鹿本信崇。 日行一善,说不定去新大久保的路上能遇上刚三郎呢! 两人途径门口,正好碰上了吉原海邸和绵叶芽衣男女双打一齐训导莱德,莱德一副倒了大霉的模样,蹲在角落里一直画圈圈。 明明是吉原教我的话术技巧,芽衣你训他去啊!这不是明着偏心么? “店长,客人有急事,我送她一趟。” 鹿本信崇提前打声招呼。 绵叶芽衣和吉原海邸听到了他的声音后,放下训莱德的活。 阿信可是星海馆店长三代目预备,马虎不得。 “送客人?” 绵叶芽衣疑惑不已,都是成年人了,不会自己打计程车啊? 吉原海邸比她有眼力见多了, 阿信和客人的情况明显是要带外卖啊! 他本想以店长的身份说“本店的男公关不能私下接触客人”,但后来想想他和芽衣也是这么认识的,只好作罢,他怕说到一半被莱德揭穿,又用眼神示意绵叶芽衣,让她来说。 绵叶芽衣白了他一眼,做坏人的事让我来咯? “芽?芽衣?你也在啊?” 河濑有希子先制人。 绵叶芽衣准备好一肚子的话术被她生生憋了回去,在男公关俱乐部碰上熟人的感觉真的差,就算是她开的店,也一样,容易人设崩塌。 绵叶芽衣定睛一看,才看清阿信旁边的那位,河濑有希子,她家私人医生的学生,两人见过几次面,也聊得开,只是这次去南极太长时间没见,有点认不出来。 莱德幽幽然说:“什么叫她也在,这家店都是她开的......哎呀哎呀!疼疼疼!” 绵叶芽衣单手扯起莱德的嘴巴:看来口头警告不顶用,我今天就要好好教教你岛国职场文化的厚重! 河濑有希子比绵叶芽衣更尴尬,她差点惊叫出声,堂堂瑞绵银行家的大小姐,居然经营着一家男公关俱乐部!要是曝光给媒体,那还不闹翻天! 而且据说她已经和见回重工的新田义弘订婚了...... 形婚成这样也太不给见回重工面子了吧? 河濑有希子当然不会联想到大贺刚三郎在某种程度上,也属于见回重工的员工之一,还是管理层呢! “那快去快回吧!” 吉原海邸只能默许河濑有希子把新人阿信带走。 只是希望别快进到私奔。 毕竟当年绵叶芽衣也曾想这么做。 鹿本信崇借了高木的摩托,没叫计程车,即便叫了,大概率也回被计程车司机“hetui”唾脸上。 好吃懒做的男公关属于千花町隐性歧视层的最底一层。 ...... 时间缓缓朝凌晨一点靠近,我妻咲川早从九点开始便守在新大久保站。 她有些奇怪, 今夜的新大久保站人流量太少了...... 即便是午夜,也不该啊,街边连捡垃圾的流浪汉都没有一个,太奇怪了! “也许是新田先生为了见我清理过附近呢!他可是个大人物。”我妻咲川这么安慰自己,再怎么安抚,也无法让狂躁的心脏停下来。 她终究还是会害怕的, 为了一封不知道谁寄来的信,大半夜跑来新大久保站,和做梦一样。 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我妻咲川做过的亏心事多了去了,也就鹿本唯没有因为封杀事件自杀以证清白,不然她真怕冤魂索命。 “怕......怕什么!只有白石心正那种渣渣才会希望有鬼神这种东西!” 她给自己打气。 新大久保一如以往的脏乱差,乌鸦成群结队从电线上下掠觅食,这样的场景反而给我妻咲川些许安慰,至少乌鸦还在,新大久保还是脏乱差。 我妻咲川在棒国恐怖片里看过,鬼做得事情总是和活人相反,活人都是用生菜卷烤肉吃,鬼的话,则是反着来,用烤肉卷生菜。 新大久保保持脏乱差就好,要是干净得和洒水车洗过一样,那她才真的会被吓出心脏病来。 终于,时间来到了凌晨一点。 我妻咲川并没能等到她心中的大人物天降救她这个灰姑娘。 没有新田义弘,也没有鬼神,什么也没有。 “果然是骗局吧!哪个无聊的家伙把这种事当玩笑!”我妻咲川愤愤然拿出那封信,上面的每个字全都是报纸上切割出来的,像极了阴谋家的邀请,没有字迹可寻。 就在她打算联系计程车公司的时候,远方亮起了两道远光灯。 第五十七话:所料不及 我妻咲川如愿以偿看到了那辆带着云纹标志的劳斯莱斯。 整个东京只有新田先生才有那辆座驾! 他真的为了咲川来了! 我妻咲川激动得溢出泪水,这么多天的等待和期盼都是值得的!新田先生没有忘记我! 实际上同款的劳斯莱斯,中西功实也有一辆,我妻咲川没见识过他和新田义弘一起出行罢了。 劳斯莱斯缓缓在路边停靠,没过几秒,车灯熄灭,新田义弘真的独自从车上下来了。 他连司机都没带。 我妻咲川更加感动了,在她的眼中,新田义弘仿佛加持了天使的光环,是来带她脱离尘世,前往天堂。 她忘了有个童话故事叫《卖火柴的小女孩》。 “新田桑!新田桑!” 我妻咲川不滚高跟鞋硌脚,快步朝新田义弘跑过去。 新田义弘警惕地扫视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在。 绵叶芽衣并不在这里,她应该还在星海馆吧,吉原海邸不至于让区区一个废材偶像伤害到芽衣。 我妻咲川使出浑身解数展现自己的娇柔可人,她被封杀之后的这段时间委屈极了,举目无亲,如今见到新田,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怎么也不肯放开。 可惜,她抓住的不是救命稻草,而是一条毒蛇。 细小的注射器扎进了她的颈部,足够剂量的胰岛素没几秒便令她昏昏欲睡,失去意识。 我妻咲川跌倒在地,和失去提线的木偶一样,再也醒不来了。 “起了伤害芽衣的心思,不能再留。” 新田义弘收起工具,转身离开。 探灵综艺的真相曝光之后,他本没想要收拾掉没有利用价值的我妻咲川,干掉那群没事找事的除灵骗子足够了。 “鬼楼”的真相不能暴露,会对出云守组......或者说对他本人造成重大打击,大家长肯定会乘势把我推出来当替罪羊,大贺刚三郎兵不血刃入驻见回重工,哪有这么好的事? 新田义弘点起一支烟,听着身后越加缓慢的呼吸声,冷笑着摇摇头: 居然愚蠢到要提芽衣的名字,那就是自己找死了!怪不得别人! ...... 黑暗中的角落,鹿本信崇死死按住河濑有希子,不让她出惊叫声。 她是活在白天世界的人,从未接触过黑暗。 对我妻咲川的死,根本无法接受。 她好好一个小姑娘,怎么就死掉了? 过度惊恐以至于河濑有希子忘了她还能上去急救,她可是身经百战的医生,对付低血糖休克信手拈来。 鹿本信崇可不会让她冒死冲上去,会被新田义弘一起干掉的。 新大久保已经被清场了,没有任何目击者,甚至连尸体都会在天亮前消失。 只要没有找到尸体,只能算作失踪。 “喝啊啊啊啊!” 垃圾箱里突然钻出来白天的那个肥宅,他亲眼目睹我妻咲川被伤害,怒不可遏,直接咆哮着朝新田义弘冲去。 鹿本信崇很失望,他还以为肥宅多少有点脑子,有了白天的教训,会藏在暗处给新田致命一击,到头来还是莽啊! 肥宅目眦尽裂,大滴大滴的泪水从脸上滑落: 讨厌,为什么? 为什么要毁掉我的咲川酱啊! 为什么啊! 为什么一定要毁掉啊! 她明明那么努力做了! 难得有了这么好的机会, 不好好回应的话这到底要怎么办啊! 但我还是想要为她做些什么呢, 毕竟好不容易搞好关系,所以还是想做些什么! 现在能为咲川酱做的,就是送这个该死的家伙下地狱! 肥宅手举铁锤,朝新田义弘起板载冲锋,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甚至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亲眼看见单推的偶像死在自己面前,没有比这更加刺激人的场面了。 新田义弘听到咆哮声,甚至都没有回头。 新大久保是大贺刚三郎的底盘,他会为自己的安全保驾护航。 黑暗中闪过一抹火光,鹿本信崇和河濑有希子都听到了枪声。 肥宅跑到一半,和散了架的风筝似得倒在地上,再起不能。 他中弹了。 这是河濑有希子今夜的第二次惊愕,她在目睹新田义弘干掉我妻咲川之后,又目睹了枪击现场。 她很害怕,紧紧依偎在鹿本信崇怀里。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被现了一定会被杀掉的! 河濑有希子抬头看了眼鹿本信崇的表情,沉着冷静,甚至有些愤怒。 真是个有正义感的好孩子啊! 她赞叹道。 阿信他......千万不要冲动啊...... 只要把这群人熬走了,就安全了! 河濑有希子这么想着,很快,她第三次被惊吓到,直接吓呆了。 大贺刚三郎领着好几个黑衣大汉从黑暗中现身,其中一个手里有枪,还冒着弄弄的硝烟。 刚才......开枪的是刚三郎的手下? 河濑有希子几乎不敢相信。 当鹿本信崇告诉她,大贺刚三郎加入出云守组的时候,她还将信将疑。 在她的印象中,极道也就是街头打架,收收保护费的水平,不是大奸大恶之徒。 可现在,大贺刚三郎在她心中的形象几乎可以和杀人放火划等号了。 鹿本信崇的面色越来越阴沉,没能预料到新大久保是大贺刚三郎的地盘,是他最大的失误。 只干掉了我妻咲川,连添头都算不上。 肥宅在地板上挣扎了一段时间,最终昏死过去。 大贺刚三郎挥了挥手,让人把他们拖走。 “刚三郎,好久不见。” 新田义弘这才回过头来,衣角带风,如同钢刀般凌厉。 他手中的烟已然燃尽。 “是好久不见,只是这一见面,你就给我送上两件大礼。” 大贺刚三郎眼神示意手下搬酒来。 他没什么闲情请新田义弘去居酒屋,他们两个在社团内本来就属于竞争关系,加上彼此看不上对方的行事手法,多次生矛盾,如果不是大家长在中间调停,是不可能同存于出云守组的。 黑衣壮汉们很快搬上来两张小酒桌和坐垫,立起几张屏风,被清场的车站变成了临时居酒屋。 只是里面没有热情的老板娘和妈妈桑,取而代之的,是杀气腾腾的黑衣壮汉。 第五十八话:三杯酒 河濑有希子眼神游移不定,她现自己现在根本不了解大贺刚三郎。 他曾经是那么有正义感的人...... 可现在却加入极道组织,还是一方大佬...... 怎么会这样? 新大久保站所生的事情出了鹿本信崇的计划,他预料过的最遭情况无非是肥宅gank新田义弘失败,除了恶心一下新田义弘以外什么都没有生。 可大贺刚三郎的入局,把局势变得相当复杂。 他和新田在站内席地而坐,不顾地上还流淌着肥宅的血,举杯言欢,反而有了那么点枭雄的气质。 “把千花町的鬼蜘蛛想得太容易对付,会吃大亏的。”鹿本信崇摇摇头,的确,新田义弘不是当初在街边遇上的小混混,他能从底层社团一路爬上出云守组若头的位置,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我再重复一遍,管好你手下的人,别沾新大久保的事。”大贺刚三郎沉声说道,“赔礼、道歉、归还出费率的保护费,这是我们的三个基本条件。” 新田义弘从小桌上拿起一个梨默默削皮,没有回答,只是一边削皮一边直视大贺刚三郎。 两人眼眸中互相映出对方的面庞。 一人眼神坚毅,另一人眼神阴翳。 鹿本信崇和河濑有希子所在的位置听得很清晰,连新田义弘削梨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的刀艺非常好,漫长的时间,梨皮不断。 比起刀艺,心态更加沉稳。 新田义弘来新大久保,不止是为了绵叶芽衣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与大贺刚三郎谈判。 除了黑泽登以外,恐怕还有很多新田义弘的手下来新大久保骚扰。 毕竟是棒国人在东京的集聚地,名正言顺。 鹿本信崇不得不为之称赞,新田义弘大概是把谈判时间提前了,不然不可能凑巧赶上。 替他收拾烂摊子的反而是社团内的死对头大贺刚三郎。 新田义弘的细微操作,就像鹿本信崇本来躲在暗处给了他一刀,他微微闪身躲过了,这刀却刺中了他身后的大贺刚三郎,尽管不致命,但非常恶心人。 新田义弘把梨递给大贺刚三郎,拿起湿巾擦手:“这句话,恐怕不该我来讲。” “谁来讲?大家长吗?他老人家在医院住着,你打算惊扰大家长吗?” 大贺刚三郎直来直去,不和新田义弘绕那么多,接过梨一口吃掉一半,也不怕他下毒。 见新田义弘继续保持沉默,大贺刚三郎忍不住了,声音提高三度:“条件今天必须讲清楚!”说着,将咬了一半的梨丢回新田义弘面前。 鹿本信崇即便隔着一道屏风,依然能感受到两人间的剑拔弩张。 一个谈不拢,战火一触即。 新田义弘是一个人来的,他真敢冒这个险? 还是咬死了大贺刚三郎不是下黑手的,必然要正面硬碰? 河濑有希子缩在鹿本信崇怀里瑟瑟抖,明明是夏季的夜晚,她却感觉分外冰凉。 新田义弘和大贺刚三郎究竟在谈论什么她已经不在乎了,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河濑有希子已经受够了极道词汇从大贺刚三郎嘴里蹦出来,她听不下去。 新田义弘深深地叹了口气:“二代社团亲分这个位置,你是干不成了,到我这里来吧,跟着功实,涩泽荣一每个月给你几条,养家糊口。” 大贺刚三郎无声地笑了, 新田义弘跟着冷笑。 “我刚三郎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新田义弘心里是有数的。” “咕咚。” 新田义弘咽下一大口梨,点了点头。 “有数有数有数。” 确实,大眼瞪小眼这么多年了,比情人还要熟悉对方。 “凭一根棒球棍就弄翻了新大久保的其他社团,前程远大,不可限量啊!” 半夸半损,鹿本信崇几乎可以确定新田义弘也是京都人了,如果不是,那童年至少是在京都度过的,染上了说话阴阳怪气的习惯。 大贺刚三郎失去耐心,起身要走。 他是主,新田是客,他连礼节性的送客都懒得做了。 反倒是新田义弘反客为主,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刚三郎,留步。” 大贺刚三郎更加恼怒了,他最讨厌这种文绉绉的词调。 “你是我心中敬佩的人,所以这三杯酒,你是一定要吃的。” “第一,我敬你这个人。” “......”沉默。 “第二,我敬你的信仰。” “......”还是沉默。 “第三,我敬你的坚持。” “......”依然还是沉默。 新大久保站外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屏风之内听不见,鹿本信崇却听得很清楚,他突然有了不详的预感,可是他自身难保,谈什么帮助大贺刚三郎。 大贺刚三郎没有接过酒杯,只是冷冷瞪了一眼,侧身离开。 新田义弘青筋微微暴突,这不是他最理想的结果,但既然是对方的选择,也只能送他上路了。 他也背过身去,把杯中酒往地上一泼。 “哗啦。” 鹿本信崇听到了酒水砸在地面的声音。 然后是大贺刚三郎的惨叫,连同他带来的那些黑衣壮汉,在短短数分钟内,接连倒下。 “......” 鹿本信崇陷入了深深地惊骇之中。 新田义弘是一个人来的,他可以确定。 可对付大贺刚三郎的那群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不是对新大久保清过场了吗? 难道是内鬼? “哗啦” 第二杯酒撒在地面上。 远处的街道上传来了打砸声,还有怪异的嚎叫。 嚎叫声既不是棒语也不是曰语, 鹿本信崇突然醒悟了,新大久保的确是棒国人在东京的集聚区,但也有其他国家的移民在这里聚集,大部分是来自东南亚的归化。 那几声鬼哭狼嚎般的叫喊声,就是...... 也对,他们很擅长隐藏,想找出来,只能借助夜视仪橙剂什么的。 “哗啦” 第三杯酒撒落在地。 大贺刚三郎铁塔般的身体轰然倒地,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些年来庇护的东南亚归化,居然会临阵反水。 他怎么可能会知道新田义弘给出的条件呢? 鹿本信崇空出一只手来,给宋恩静了条短信过去,让她赶紧通知亲友离开新大久保。 第五十九话:收网 大贺刚三郎垂死挣扎着,目睹第三杯酒在他眼前洒落。 他不肯喝下这三杯,新田义弘只能请他去地下再喝了。 新田义弘从怀里掏出一方白巾,将大贺刚三郎的双眸盖住,无奈叹息。 屏风被撤去,鹿本信崇看得很清楚,环绕在新田义弘身边那群人,都是东南亚的归化,皮肤的颜色更深一些,咧嘴大笑的时候露出烂得差不多的毒牙,路过光亮之间,颈部依稀可以看见针孔。 原来是群卖猪肉的...... 鹿本信崇摇摇头,这群该吃花生米的家伙早就把自己的路灵魂出卖给了恶魔,养他们在身边什么时候反水都不意外。 新田义弘又许诺的货大贺刚三郎同样能拿到。 那他们到底为了什么? 鹿本信崇正疑惑着,反水的东南亚归化比他还急,一股脑初拥到新田义弘面前。 他们手里的利刃还带着温度,急不可耐。 如果新田义弘对他们说谎,他们就连他一起干掉! “我已经把他干掉了,奇夫那个叛徒在哪里?” “奇夫?” 鹿本信崇暗暗记下了。 这是个东南亚的名字,是在那边当了二五仔跑路到岛国了么? 真是这样,他们会反水帮助新田义弘,倒也说得过去。 可新田义弘接下来的回答, 差点把鹿本信崇炸裂开来。 “星海馆,千花町那家男公关俱乐部,你们可以确认一下。” 新田义弘重新点燃一根香烟,显得很惬意。 “......” 空气突然安静了几秒钟。 “禄康?你怎么看?” 一众人齐刷刷看向领头的那个卷男子,外貌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英俊,只是被一双毒牙给扣了分。 “我记得你前两天才在那里吃了亏。” 禄康一双绿色的眼眸隐藏在褐色刘海下,阴晴不定。 干掉大贺刚三郎等于上了新田义弘的贼船,他其实早就掌握了奇夫的行踪,近期才回到东京,落脚的地方,确实是星海馆。 新田义弘没有骗他们。 可他为什么要帮忙?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拿我们当炮灰么? “对啊,我的未婚妻,这方面不用聊得太多了,也许我比你们更想奇夫死掉。” 新田义弘和盘托出。 鹿本信崇惊呆了,那么这个“奇夫”......就是吉原海邸...... 他果然对大家隐藏了自己的身份。 三日月他们不是说他去印度旅行去了么? 果然是骗人的啊! 尽管鹿本信崇对星海馆卧虎藏龙已经司空见惯了,但真相揭晓的瞬间,他还是有些吃惊。 起初他只是推断吉原海邸是不是属于出云守组退出的社团成员,他的光头太抢戏了,不论是极道成员和卖猪肉的都对得上号。 鹿本信崇越来越觉得星海馆本身就是对无处可去的三教九流收容的一处场所。 创始人都歪成那样了,要不是他又看破身份的系统,谁猜得出来一个夜夜笙歌纸醉金迷的男公关俱乐部店长,身后有着那样凶神恶煞的仇家? 禄康怪异地笑了,不知道是在笑新田义弘被个女人吓得不敢动手,还是笑自己即将报仇。 “什么时候动手?” “婚礼当天。” 新田义弘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态度。 这群猴子能干掉大贺刚三郎已经算计划大成功了,至于吉原海邸只是添头而已。 他自己也没想到情敌竟然能有这样一群仇家在,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他笑得差点背了过去。 这群猴子可是一个顶一个的敢死队员,让他们知道了吉原海邸就在隔壁千花町,故事会有多么精彩? 鹿本信崇暂时还不知道绵叶芽衣和新田义弘究竟是哪天举行婚礼,就现在的架势,哪有新娘子在举行婚礼之前还泡在男公关俱乐部的? 她终究会抗不住家族的压力,婚礼应该就在近期。 多事之秋啊 ...... 新田义弘和禄康简单寒暄几句之后就离开了,新大久保站空留下大贺刚三郎和几位黑衣壮汉的尸体。 鹿本信崇回过头来,才现河濑有希子双眸早已失去神采,只是木讷地呼吸着。 “他们都走了,再走慢些,警视厅的人要来了。” 鹿本信崇晃了晃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皮肤冰冷得像是死人一样,如果不是还有脉搏在跳动,他都以为是自己捂死了河濑有希子。 “唉!” 他默默抱起河濑有希子,没有回停放摩托车的地方。 想也不用想,高木心爱的摩托可能成了混乱中的一根烈柴。 宋恩静回复了短信,说是家里的亲友组织起来了,只要躲在房间里就很安全。 东南亚归化挑事只不过为了掩盖大贺刚三郎的死,烈度没鹿本信崇想象中高。 他都能猜中第二天的报纸标题, 新大久保的守护者,死在了他庇护的双方之手,太讽刺了。 至于新田义弘,真的如同鬼蜘蛛一样,躲在蛛网的角落,默默操纵着一切,大贺刚三郎已经被蛛丝裹成了茧,另一副蛛丝则朝着吉原海邸慢慢收拢,捕获。 “你家在哪?” 鹿本信崇生生抱着河濑有希子走出了三个街区,确认没有人跟在身后,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目睹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消逝,“白天世界”的河濑有希子的三观已经崩裂了,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活在梦里。 刚三郎他......死了...... “你不说是等着晚上住公园里吗?还是想和我一起住胶囊旅馆?” “六本木。” 河濑有希子试着挣脱,但她脚尖刚落点便感受到一阵空虚无力,站都站不稳当。 “那我叫计程车了,费用记得付一下。” 鹿本信崇可没傻到倒贴钱服务。 他把【男公关卡】翻到背面,暂时隐藏了身份。 要不然是别想打到计程车了,莱德被唾一脸他还历历在目。 两人在路边静静等着计程车,彼此没有说一句话,空气中只能听见呼吸声。 然后是警笛声由远至近,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 警视厅总是慢半拍,说没有内鬼鹿本信崇是不信的。 “哟!两位,这么晚怎么还在新大久保啊!” 一辆车慢慢停在鹿本信崇和河濑有希子前方,粗犷的大阪腔似乎把冰冷冷的气氛往上提升了三度。 第六十话:一路向北 鹿本信崇定睛一看,锃光瓦亮的大光头,不是吉原海邸还有谁? 情况有些复杂, 鹿本信崇还没想清楚该如何告知吉原海邸究竟生了什么。 大贺刚三郎死了,吉原海邸的真实身份暴露了,新田义弘正计划干掉他。 碍于河濑有希子在场,他不好怎么说。 “阿信?有希子怎么了?” 驾驶位传来了绵叶芽衣的声音。 她很疑惑,以自己对阿信和有希子的认知,他们两个绝对不会闹僵成现在这样,有希子是知性女性,阿信是非常懂女人心的男公关,两人应该把酒言欢一整晚的,怎么闹成现在这副样子? “挺复杂的,先送帮忙送她回去吧。” 鹿本信崇和吉原海邸各自交换一下眼神,让绵叶芽衣送河濑有希子回去最好不过,也能给他们两个留下单独空间继续进行男人之间的话题。 “你也上车。” 绵叶芽衣拒绝了。 自从吉原海邸回来之后,她几乎不敢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生怕哪天又溜了去。 “......” 鹿本信崇眼神游移不定。 如果现在告诉绵叶芽衣事情真相,她大可以借由这件事推迟与新田义弘的婚礼。 这是她最想看到的。 但仔细想想又不现实,她可以推迟,但瑞绵银行不会。 吉原海邸出来打圆场,让鹿本信崇快点上车,一会顺路去仙台看看高木好了。 “好吧。” 鹿本信崇把河濑有希子扶上车,这才现后座还坐着个莱德,嘴巴和上了拉链一样,安静极了。 “芽衣让他好好反省,别再乱说话了。” 吉原乐不可支。 一句“我爱你”换成“你傻啤”,换来了三天禁闭,怎么想也亏到家了。 莱德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也能为空气中增添一股轻松的气氛,或许这就是二笔的力量吧。 绵叶芽衣驾驶着她的座驾,朝六本木驶去。 吉原海邸无论怎么说烂话,绵叶芽衣都没有回应他,他也习惯了,自顾自地说。 河濑有希子沉浸在大贺刚三郎死去的惊骇之中,久久无法平静,她依旧瑟瑟抖,午夜电台正在播放前两年冬季新的恋歌《雪之华》,车载空调让她更冷了。 泪水模糊了双眼,她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的冬天。 “你怎么又弄了一身伤啊!阿姨看到又要骂你了!” “啰嗦!见到穷人被欺负,能不替他们出头吗?” “......” “见到穷人被欺负,做缩头乌龟,那就是帮凶了!” “一个人打抱不平,只能救一个两个,但你如果......” 河濑有希子当年想说的是,如果你考上警视厅的话...... 她却怎么也想不到,大贺刚三郎不但没有,还...... 可现在想这么多有什么用呢,刚三郎已经不在了。 唯一能活跃气氛的莱德被禁言, 车内越加沉闷。 能不沉闷么? 鹿本信崇也闭嘴保持沉默,他怕自己一张口的话,吉原海邸仇家的事情随随便便就跟着溜出来了,绵叶芽衣的介入只会更麻烦。 ...... 兜兜转转接近六本木,遥遥的能看见东京塔了,最后一段路却堵得慌,好像是前面躺了不少醉酒的夜店人阻碍了交通。 “已经很近了,我步行回去吧。” 河濑有希子扶着额角皱眉,她只想早点躲回房间,放声哭一场。 明明下午的时候还好好的,刚三郎还和我推荐什么男公关俱乐部,可是......可是...... “不要紧吧?” 绵叶芽衣回头观察了几秒,最后还是让鹿本信崇送她回去。 她还以为是河濑有希子和鹿本信崇生了什么矛盾,让他们自行解决就好了。 完全联想不到大贺刚三郎已经死掉这件事上去。 正常人都得等看到第二天的头条,才会恍然大悟。 河濑有希子没有拒绝,她非常需要依靠,如果这个人是阿信就更好了。 鹿本信崇犹豫了几秒,还是同意了。 至少吉原海邸和绵叶芽衣待一块的时候是安全的,新田义弘再疯也不可能在和绵叶芽衣完婚之前把她给炸上天。 基本的仪式还是要有的。 “等我,很快回来。” 鹿本信崇向吉原海邸示意。 吉原海邸微笑点头,眼神中已经有了些许沉重。 他知道对方话里有话,而且问题很大。 他对新来的男公关阿信不是很了解,唯一可以肯定的点,是阿信对见回重工怨气很大,大到能帮三日月潜入的地步。 目送阿信渐行渐远的背影,吉原海邸终究放弃了思考。 算了,新田义弘干的缺德事多了去了,要不然哪来那么仇家。 毕竟,星海馆几乎挤满了他的仇家啊...... 即便是午夜,六本木似乎没有消停的意思,甚至比白天还要喧哗。 见河濑有希子还在抖,鹿本信崇把外套给她披上了。 明明是暑期的夜晚,居然还要加衣服。 大概是心凉了吧。 鹿本信崇摇摇头,其实算他的错,不该带河濑有希子一起。 她多正常一个医生,被他带去新大久保欣赏了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连续挂掉三个人,没被吓出心理阴影来都不错了,还谈什么瑟瑟抖。 “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和刚三郎从小会是邻居?”河濑有希子抬头,望向东京塔。 鹿本信崇完全没想到这些, 现在想一想,确实,河濑有希子住在富人区,至于大贺刚三郎一身草莽的气质,怎么看怎么和六本木不搭,新大久保倒是和他挺般配的。 “是后来父母创业搬离了住处吧。” 鹿本信崇低声说。 “......” 河濑有希子怔了几秒,回过头顶着鹿本信崇,然后笑了。 她还想继续聊聊小时候和大贺刚三郎的事情,但被阻断了。 也对,一直想往刚三郎的话题转,确实太不礼貌了,现在在你身边的也是活着的男人啊。他会一直安慰你包容你的小脾气,也是因为刚三郎,你又何必执意提起。 也许阿信,比我还了解刚三郎。 鹿本信崇把河濑有希子送到公寓门口,提前拉开两步距离。 河濑有希子回过头,再次愣住了,她是有想过挽留阿信过夜,结果他却提前料到了。 会寂寞的啊,没有人陪真的会寂寞。 “那......早点休息?” 她最终还是木讷地挥手道别。 第六十一话:昨日往事 鹿本信崇的如期而归令绵叶芽衣万分惊讶,她起初打算直接开车去仙台,她认定了河濑有希子会将阿信留下,尽管违背了星海馆“男公关不得与客人私下接触”的规定,但她和吉原海邸早就破了这个戒。 也许破了这个戒才能成长,从而成为星海馆店长三代目。 莱德那家伙,一直以来没有突破,才勉为其难当个代理店长,等着其他人接班。 绵叶芽衣转头望向吉原海邸,她想开车走人的时候,他说了句阿信一定会回来。 男人间的默契就这么难懂吗? 吉原海邸得意地摸着自己的光头,也不说破,只是给鹿本信崇点了个赞。 河濑有希子不是阿信的菜,他又是个有故事的人,哪那么容易陷入温柔乡呐。 “店长和三日月口音这么像,是老乡吗?” 鹿本信崇上了车,开始试探。 他回来的路上想了很多,决定碰巧侧击先会会吉原海邸。 他害怕在绵叶芽衣面前暴露真实身份,一定会掩饰自己,最后被迫投降,找机会和自己谈谈。 “啊,我们都是大阪人,不是同一个村的。” 吉原海邸一开口,莱德就想笑,但碍于被禁言,只能哭笑不得憋住。 好一个都是大阪人。 众所周知,大阪人不是曰本人。 绵叶芽衣很奇怪,莱德笑什么?吉原和三日月的关西腔比谁都标准,不是大阪的是哪来的? 又一个男人间的秘密? 真是够了! 绵叶芽衣愤愤然憋气继续开车,差点没追尾。 “噢——” 鹿本信崇眼珠一转一转,准备继续提问,被吉原海邸反问一句。 “阿信也不是东京人吧?” “不是,我是京都来的。” 吉原海邸嘴角微微翘起,连带额角的皱纹都舒缓了很多。 好一个京都人...... 你可一点都正宗。 绵叶芽衣越加奇怪了,阿信理所当然是京都人,除了京都人以外,没有其他地方的人能微笑着阴阳怪气了。 所以为什么他们之间要谈这种无聊的问题? 莱德大概是怕两个“外地人”要问他这种无聊的问题,最终还是开口了:“我滴,波涛菲诺滴干活!” 绵叶芽衣终于忍不了了,回过头狠狠瞪了一眼:“让你禁言的呢?” 莱德怂怂地趟回座椅,金主大爷牛逼,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为了星海馆几十号人不饿死,忍忍就过了。 我可是星海馆的代理店长! 有权利和义务保障他们的衣食住行。 “说起家乡来,最近我父母老让我回去相亲,可能过两个月我就要回老家结婚了......” 吉原海邸的这句话,如巨石沉入大海,波澜骤起。 绵叶芽衣下意识猛踩了脚刹车。 鹿本信崇差点没整个人栽出去,不就是相个亲嘛,激动什么,相亲不一定成功,成功不一定结婚,就算结婚了,还有离婚呢? 莱德十分赞同鹿本信崇的观点,不停点头示意:没错没错!吉原店长已经相亲失败一百零一次了! “哦,这样啊,其实我下个周末也马上要结婚了。” 绵叶芽衣呆滞了好几秒,将自己的婚礼日期也漠然说出口。 下个周末? 鹿本信崇的警戒天线飚红:绵叶芽衣结婚之日,吉原海邸身死之时啊! 下个周末,新田义弘和禄康他们就要对吉原海邸出手了! 车载空调还是一样的冷。 莱德左转头看看绵叶芽衣,又右转头看看吉原海邸。 你们两个都要结婚了? 难道这么多年堆砌在星海馆里的誓言都是假的吗? 听到星海馆有难从南极跑回来不是真的吗? 居然以“我们都要结婚了,但不是和对方”作为收尾。 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额,好,很好啊,下周末是个好日子,宜婚嫁,忌出行......”吉原海邸声音抖了两抖,很快恢复正常。 他已经顾不得去想阿信问“店长和三日月是不是老乡”究竟有几层意思了,绵叶芽衣居然真的要嫁人了,他知道,未婚夫是新田义弘,三日月的死仇,星海馆里很多人的死仇。 吉原海邸想不到自己一句玩笑话,居然激起了绵叶芽衣这么大反应。 她已经不再打算和自己玩扮家家酒的游戏了。 再过一个星期,她就要嫁给新田义弘,变成新田芽衣......啊,不,看阵势上是新田入赘成为绵叶义弘才对。 离开了拥堵道路,绵叶芽衣死踩油门,东京夜色璀璨的灯光不断往后倒退,和她流淌下的泪一样。 莱德很想怒斥吉原海邸你究竟是不是男人,但是他被禁言了,他不能够。 车内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绵叶芽衣带着哭腔开口了:“我在二十岁的时候......曾经上过一次大学,学的是计算机专业,那之后果然还是想从事音乐事业,就对父母土下座,恳求道‘拜托了!请让我去上音乐专门的学校吧!’然后,上了一年专门的学校,接触了很多,学的不是声乐,是作曲专业,学习了作曲......后来呢,后来觉得,差不多该让父母安心了,是时候长大了,于是学了一年就退学,然后去工作了......工作了......” “别问我是什么学校,学校不会说的......” 绵叶芽衣没有往后再说下去,再往后,就是她在成田机场遇见了吉原海邸和三日月星野,再往后就是...... 她也没有将那句“哪怕如此,果然还是梦想着从事音乐事业”。 绵叶芽衣终究没有从事音乐相关的工作。 她也是时候让父母安心,回到正常轨道,和新田义弘举行婚礼,继承家业。 鹿本信崇沉默了很长时间。 如果他和鹿本唯一直待在京都的话,最后只会落得和绵叶芽衣一个结局吧...... 鹿本信崇摇了摇头,他对鹿本唯没有其他要求,如果要出嫁的话,一定要嫁个自己喜欢的,别因为家里那个老顽固...... 简直是江户时代挖出来的活尸! 车稳稳当当停在了医院门口,下车的却只有三个男人。 绵叶芽衣完成了她的旅途,她要回去了,是时候长大,让父母安心了。 而路边站着的三个男人,终究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罢了。 第六十二话:单相思 仙台的晨曦比想象中空荡,也比想象中冷。 鹿本信崇以为吉原海邸多少会有挽留的动作,不论他是否喜欢绵叶芽衣。 世界上你喜欢的人不多,但喜欢你的人也同样不多啊。 可吉原海邸什么都没做,点起根烟便进了医院,没有留恋。 “......” 鹿本信崇看到绵叶芽衣的车在远处停下来回看了眼,过了几秒,上车离开了。 太阳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把绵叶芽衣带走了。 她在驾驶位上声嘶力竭,车载电台单曲循环着aimer的新曲,《单相思》。 “dar1ing,你的梦想成真了吗? 我却不知道和你说什么。 dar1ing,你的梦想成真了吗? 心中满载对你的爱,即使你将我遗忘......”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终究没能等到吉原海邸的挽回,这是最后一次别离,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海邸你......” 鹿本信崇想说些什么,被莱德打断了。 绵叶芽衣都不在了,他的禁言令自然也随之解除。 “他也有自己的苦衷的,阿信你不懂。” 莱德这次没有故作老成,他怎么也和吉原他们两个相处了好几年,也见证了他们之间的分分合合很多次,看开了看淡了也看累了,连劝他们两个再努力一次都没力气了。 鹿本信崇一五一十把昨天夜里新田义弘和禄康的密谋和盘托出,把莱德听得一愣一愣,他原本以为新人阿信太年轻,没历经太多情感故事才会义愤填膺,谁晓得他担心的是店长的老命。 “你说店长他瞒着我们,他的真实身份绝对不是个单纯的男公关俱乐部店长?” 听完所有,莱德惊了个呆。 他自己的确是隐藏身份进入星海馆凑热闹的,也了解些许三日月真实身份的真相,但对于吉原海邸,却是从没怀疑过。 现在新来的男公关告诉他,吉原海邸不但有个隐藏的身份,还在外面惹了一大票穷凶极恶的仇家,真的震撼到他了。 “我们知道了真相也没用,吉原不肯承认,就是不想让我们帮忙。” 莱德还是了解吉原海邸的。 鹿本信崇点头符合,就像三日月独行见回重工一样,吉原也肯定不想让星海馆里的其他人干涉自己过去的事情。 要帮,也只能暗中帮助。 “回去和三日月商量一下吧,还有一周时间。” 店长快崩了,只能找副店长商量了。 鹿本信崇和莱德合计好之后,也一起进了医院。 66续续有病人出来,一个个都面容诡异丑陋,他们都是在“鬼楼”爆炸中受伤存活的工人,只有晚间人不多的时候才来医院里寻求治疗,等白天一到,自然回到平民窟之中。 只有那里不排斥他们。 因为在那里居住的,都是被繁华都市所排斥的人。 有过仙台居住史的年轻人,甚至连找工作都被歧视。 稍微正常的人,怎么可能住在世界三大平民窟之一? 鹿本信崇现6续出去的病人们都会朝门边的一个老头鞠躬,哪怕他们的身体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他细细观察了老头好几秒,驼背拄着拐杖,和脑白金广告一样喜庆,身着的玄色和服带却又带几分肃杀的气息。 在扫视四周,不难现有便宜保镖隐藏在人群之中。 他们本隐藏得很好,但这里是仙台附近的医院,又是晨曦时间,除了“鬼楼”事件被伤的工人以外,基本不可能有其他正常人来了。 如果他们在脸上贴点烧伤的瘢痕,或许能隐藏地深一点。 凑巧的是,那个老头也正笑眯眯地注视着鹿本信崇。 “是来探视的吧?” 口音中带着浓厚的京都味道。 鹿本信崇有点警觉,他是京都人? 和家里的老头子很像,但差点死板味道,身材也矮小一些,也许是驼背的关系。 “嗯,朋友前几天出了车祸,就过来看看。” 莱德知道老头的目标是鹿本信崇,主动迎击。 看起来阿信似乎并不想和这个老头子沟通...... 他们认识吗? 见有人接近老头,附近的便衣保镖不由地朝这边靠近了几步。 “噢,你身后的小子,很像我一个朋友年轻的时候,他不方便说话吗?” 老头说道。 鹿本信崇眉头皱得更深了。 眼前这位,该不会是家里那死老头的朋友吧? 他是利用身份卡从京都逃出来的,家里并不知道他的去处。 如果他在东京的消息传到了京都,传到了原主父亲的耳中,他和鹿本唯恐怕都会被一并带回去。 话不能多! 就在莱德极力周旋之时,吉原海邸杀了过来:“哎呀,这不是松平先生吗?” 老头的笑容缓和了些许,他的便衣保镖听到声音,先是警觉,等看到是吉原海邸之后,各自后撤了半步,让他进去了。 鹿本信崇越加确信,吉原海邸和出云守组分不开关系。 “吉原,那个小子,是你的人?” 松平挪动拐杖,指了指鹿本信崇所在的位置。 “啊,对啊,店里新来的男公关,阿信,京都人,和你是老乡。” 吉原海邸话音刚落,鹿本信崇心弦紧绷。 偏偏说了句不该说的! “来,给你们介绍一下,松平元容,见回组的大家长,星海馆能壮大到今天的规模,都要谢谢松平先生的照顾。” 吉原海邸开始给松平元容戴高帽子,戴得他笑着直摇头。 见回组? 鹿本信崇想起来了,出云守组的总部,见回重工。 见回组和出云守组是什么关系? “见回组分为出云守组和相模守组,相模守组的人被新田义弘赶出了东京都。”吉原海邸好想是知道了鹿本信崇的疑惑一样,低声回答。 新田义弘之所以以“千花町鬼蜘蛛”所闻名,正是起于驱赶相模守组一役。 相模守组离开了东京都,再也没有人能和出云守组竞争大家长的位置,身为出云守组亲分的松平元容理所当然成为了“见回组”的大家长,尽管这个见回组已经没有“相模守”的存在了,但他确实是大家长。 而作为大功臣的新田义弘,则无可置疑,坐上了若头的位置。 第六十三话:借刀 了解了松平的身份,鹿本信崇反倒有些疑惑了。 字面上来说,他在见回组里的地位要比新田义弘还高才对,可两人的排场却完全不一样。 松平是“大家长”,大贺刚三郎被干掉他没有一点反应吗? 就算新田义弘再怎么是他的亲信,“下克上”的道理,他总该清楚吧?偌大极道组织的大家长没那么蠢。 这时,鹿本信崇从松平容元的嘴角看到一丝丝苦笑。 “......” 原来整个见回组已经在新田义弘的控制下了,松平容元根本指挥不动,他只是台面上的吉祥物而已。 “海老名总和我说出云相模缺一个都不是见回,现在我才明白啊......” 松平容元拄着拐杖坐下了,医院的大厅几乎不见什么病人了,除了轮值值班的护士,只有三三两两的清洁工。 没有相模守组的制约,新田义弘才敢肆无忌惮清理反对他的力量,哪怕身边有着中西功实这样的警视厅卧底,也无济于事。 等得到瑞绵银行的承认,他几乎无愧于极道届的皇帝这一名称了。 “相模守组?他们现在呢?” 莱德问道。 前有三日月星野后有吉原海邸,莱德没理由放过新田义弘,不能如了他的愿。 松平容元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大门外。 朝阳下,“鬼楼”事件中被毁容的病人们,渐行渐远。 “......” 居然也是被爆炸毁容的…… 鹿本信崇起初以为“鬼楼”事件中受伤的人,只有蛇头们贩过来的棒国黑户,没了也就没了,黑户没有身份,失踪了也没人在意。 没想到相模守组的人才是主力。 极道和黑户,差别不大。 “生了这样可怕的事情,竟然没有一家电视台报道,很奇怪吧?” 莱德并没有全信。 松平容元会交代情报,很大的可能是拿星海馆当刀子,除掉新田义弘,让他重新掌握见回组。 他一定有隐情没有交代! 比如禄康和新田的计划,刚三郎被干掉了,他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鹿本信崇拍了拍莱德的胸口,摇了摇头。 电视台没报道吗? 几乎糊满了所有人的脸上了吧。 前段时间风靡一时的探灵综艺,十个有九个都报道过“鬼楼”事件。 他们把被爆炸毁容的人们,烘托成了真的“鬼”,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鬼”“探灵”吸引了去,谁会关注被爆炸毁容的人们呢? 如果不是鹿本信崇把“探灵综艺”的内幕揭露出来,想必“鬼楼”事件的真相还会一直隐藏下去,尽管现在知晓真相的人也不是很多。 鹿本信崇这才明白,为什么新田义弘会在“探灵综艺”内幕揭露之后,选择干掉东京所有除灵骗子。 失去生存手段的除灵骗子别无选择之下,也许会向外界透露“鬼楼”的真相,警视厅顺藤摸瓜的话,可比干掉这群骗子麻烦多了。 牵一而动全身,套路一层接一层。 鹿本信崇有点低血糖,耳畔嗡嗡作响。 松平容元笑了笑,觉得是自己妨碍了他们,反正信已经送到了,剩下的,看这群年轻人如何选择。 他起身离开,不忘提醒鹿本信崇几个,茅场町的鲷鱼烧味道很好,有时间一定要去尝尝。 “海邸,我们必须……”莱德听完松平容元说的,更加义愤填膺,如果新田义弘现在站在他面前,他恨不得把他戳成筛子。 “见回组内部的事情,和我们无关……” 吉原海邸眼神黯淡无光,背过身去。 他拒绝了!他居然拒绝了! 莱德站在原地愣了一下,快步上前拦住海邸:“你……你说什么!人犯了错就该受惩罚,当断手的断手,当断脚的断脚!否则还有谁会相信上帝的荣光!?” “你不是信佛的吗,怎么又扯上上帝?”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芽衣马上要嫁给新田那个人渣了!” 提到绵叶芽衣,吉原海邸又沉默了。 莱德也顾不上什么“曰本职场潜规则的厚重”了,狠狠揪起吉原海邸的衣领,差点把他提离地面,度快得连鹿本信崇都没反应过来:“我、三日月还有阿信,还有星海馆的所有人,会陪你一起,谁敢拦住我们就杀了谁,芽衣要被婚车带跑了,我们就打爆婚车的车轴!一定要把他带回来!” 字里行间的凶狠劲,仿佛他才是血统正宗的极道老大哥,连松平容元都只能跪下给他擦皮鞋。 “不要吵架……咳咳咳……不要吵架!”高木拄着拐从病房里摸索出来。 他本来在床上躺着好好的,听到外面的吵闹声,还以为是自己给店里的人添了麻烦,忍痛爬了出来。 莱德的意呆利腔太有特色了,星海馆的人闻声识人,陌生人第一次听也会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鹿本信崇过去扶起高木,他的这身伤,可以说是替自己还有三日月挨的,完全是无妄之灾。 “和你无关,快回去休息吧。” “不不,吉原店长,莱德……”高木没说两句,痛得差点昏死过去。鹿本信崇独自一人很难扶起他偌大一个关西大汉。 莱德不得不防弃争执,过来一起搀扶。 “高木也是被出云守组那群混蛋伤成这样的,就算不是为了芽衣,你也无动于衷吗?” 莱德回过头,冷冷地问。 鹿本信崇看不穿吉原海邸眼中的迷雾,他在犹豫什么,新田义弘都把刀架到他脖子上了,他居然还在退让。 他明明进出见回重工随意,从中西功实的对话上也能听出来,和警视厅有一定联系,仇家还是新大久保那群猴子…… 对于吉原海邸的真实身份,鹿本信崇几乎要呼之欲出了,但系统界面上,偏偏没有显示“他隐藏了身份”。 他伪装得很好,没有破绽,便无法去推断。 “我们走!” 没有收到回应,莱德背过身去,扶着高木往病房走去。 “他不再是之前的吉原了!” “也许店长他有什么隐情?”鹿本信崇说。 “对啊,店长不是莱德你想的那样,你好好想想!”高木帮腔道。 第六十四话:孟婆豆腐 鹿本信崇带着疲惫的身体回了住所。 星海馆的三位创始人,出走一个自闭一个,还有一个不明觉厉。 隐藏的外援大贺刚三郎死了,中西功实是未知数。 明明大敌当前,莱德偏偏又和吉原海邸斗上了气。 鹿本信崇就算有了计划,也不知道该和谁配合。 “哥,你回来了?” 鹿本唯站在玄关处,面露担忧。 自从搬家以来,哥哥打工归来的时间是越来越晚。 昨天一晚上没回来,让她担心了好长时间。 鹿本唯还打算教扉田樱准备爱心早餐,等忙碌了一晚上的哥哥回来,第一眼看到的是身带浓厚大和抚子气质的扉田樱,也许就和她陷入爱河了呢? 可现实是很无奈的,扉田樱哪里有什么大和抚子的气质? 她就一纯令和尼特。 尽管是个很大的令和尼特。 “嗯,准备了午餐吗,我想早点休息。”鹿本信崇眼前逐渐闪烁出点滴雪花来,低血糖又严重了。 万幸听了松平容元的话,路边买了个鲷鱼烧,才不至于半路晕倒。 “啊!有的有的!” 鹿本唯半搀着哥哥回到客厅,她之前在教扉田樱做麻婆豆腐来着,算是比较简单的华氏料理了。 鹿本唯起初对华氏料理不怎么了解,经过这些天和鹿本信崇相处,渐渐现,哥哥的口味和小时候有了很大的不同。 料理的油放得很多(相较于岛国家常菜),辣味也更接近于华氏料理。 她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 哥哥至少曾经有过一个精通华氏料理的女友! 不然是不可能轻易改变口味的! 为了让令和尼特扉田樱顺利走入哥哥的心房,鹿本唯可谓是煞费苦心。 当从sakura的手里尝到来自前女友的味道,哥哥一定会睹物思人,然后看到sakura的好,这样一来,水到渠成。青春期的男生嘛,都是这样,sakura可是很可爱的,到时候,哥哥还不是倒戈卸甲,以礼来降? 想到这里,鹿本唯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有了sakura,哥哥以后一定不会寂寞的。 她和鹿本信崇坐下不久,厨房那边传来了些许焦糊的气味。 鹿本唯有种不祥的预感。 “啊呀呀呀呀!” 扉田樱尖叫着跑出来。 鹿本信崇先是一愣,然后被她撞了个满怀,被吓醒了。 “你又闹什么......” 鹿本信崇冉冉升起的怒火硬生生被两抹雪白给浇灭了。 他摆着手把扉田樱推开,眼前更黑了,应该是贫血。 “我......我刚才在做麻婆豆腐。” “麻婆豆腐?” 鹿本信崇呵呵一笑,然后自顾自摇头。 怎么会想到做这种东西。 不过他确实很长一段时间没吃过川菜了,嘴里快淡出鸟来,上次莱德说去新大久保吃沙县又没能兑现,他确实想换换口味。 “我看看。” 鹿本信崇踢踏着拖鞋走向厨房。 “别吧......小唯哥......” 扉田樱扯了一下鹿本信崇的衣角,但没扯住,眼睁睁看他走向厨艺爆炸的现场。 鹿本信崇看着一锅子黑红黑红的怪物,愣是没能辨认出哪一块是豆腐来。 扉田樱悻悻然站在鹿本信崇背后,两只手不知道该往哪放,卷着围裙的衣角,不停画圈。 鹿本唯赶紧快步上来,想替扉田樱辩解一下,被鹿本信崇一句话给定在原地。 “这是孟婆豆腐吧?” “孟婆?豆腐?” 鹿本唯记得,孟婆是地狱里的守门人。 sakura! 你的厨艺是地狱男爵教的吗? 扉田樱面对鹿本唯责难的严肃脸,两眼凝满很无辜很无辜的泪。 我真的不会料理啊!唯姐! 就算这辈子赌博都输钱,我也做不来的! 别说孟婆豆腐,家里的厨具短时间内是没法用了,正常的饭菜都没法吃,鹿本信崇有要饿晕的迹象。 “哥,我去给你带便当回来!你等等!” 鹿本唯买便当是假,见机给两人创造独处环境是真,离开前,疯狂用眼神示意扉田樱:做点事情吧!你个令和尼特!什么事都办砸了是无法夺取哥哥芳心的! 扉田樱和鹿本唯那么多年过来,她一颦一笑,她都知道鹿本唯什么意思。 唯姐想要撮合我和小唯哥啊...... 对不起,唯姐,唯有这一点,sakura无法答应。 母亲大人叮嘱过,千万别被东京的坏男人骗了! 有了小心思,扉田樱也不敢大大咧咧上去搀扶鹿本信崇,只是保持一段距离,跟在他身后,看他安全趟回沙上,才自顾地坐到另一个角落去。 空气中突然安静下来,扉田樱有些尴尬,她觉得该和鹿本信崇聊些什么,他可能快睡过去了。 “唯姐的哥哥,你睡着了吗?” “有什么事吗?” 回答有气无力,鹿本信崇一晚上没休息,又接连遇上了“大贺刚三郎挂了”、“吉原海邸也快挂了”、“绵叶芽衣要嫁了”等糟心事,烦恼得很,说实话没什么心情去理会扉田樱。 但是她实在太大了。 “噢,没什么,就是看到你,会想起......会想起......” “什么?” “会想起父亲......” 扉田樱的声音变小了很多,和蚊子哼哼一样。 对啊,从唯姐那边听来的故事,她的父亲从小对她就不太好,倒是信崇哥会关心她,和个老父亲一样。 “很爱多管闲事那种?” “不,不是的,sakura也不明白,因为sakura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 “......” 鹿本信崇打起点精神,都是有故事的人。 “他怎么了?” “听母亲说......跟东京的坏女人跑了,再也不回来了......”扉田樱有点悲伤,但很快又振作起来,继续说着自己为什么会来东京,她来东京也是母亲从小念叨来的,让她来东京找爸爸,结果找了几年都没有一点音讯。 反倒是把村里爱赌博的毛病扬光大,差点没把自己输掉。 “这样啊......”鹿本信崇自然流露出些许同情的情绪,但他除了提供住处帮不了扉田樱什么。 为了财富抛弃妻女,这男人真是...... “不过,sakura觉得,母亲还是深爱着父亲的,一直都是......” “是吗?” 那是当然的了。 要不然也不会让扉田樱长大了来东京找爸爸。 第六十五话:北国之春 扉田樱稍微坐直了身子,抬头挺胸。 司空见惯的动作,对她来说却有些艰难。 扉田樱皱了皱眉:肩膀好疼呀! 对了! 既然如此的话,把那歌唱给唯姐的哥哥听一听,他那么聪明,说不定就清楚去哪里找到混蛋老爹! 但愿吧...... 扉田樱知道希望不大,她每每思念故乡的时候,便会忍不住想唱她母亲教给她的那歌。 这来自北国的心意,到现在也没有传递到混蛋老爹那里,母亲大人知道了的话,肯定会伤心死的。 扉田樱清了清嗓子,娓娓地清唱出声: “亭亭白桦,悠悠碧空,微微南风来。 (白桦,青空,南风) 木兰花开山岗上,北国之, (こぶし咲くあの丘,北国の) 啊,北国之春天已来临。 (ああ,北国の春) 城里不知季节变换,不知季节已变换...... (季节が都会では分からないだろうと)” 鹿本信崇脸上渐渐洋溢起微笑,如冬日中冉冉升起的暖阳,融化了冰雪。 原来是《北国之春》啊...... 为《北国之春》作词的井出博父亲去世得很早,他在写词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想象,如果父亲还活着,大概一定会和哥哥一起围坐在火炉前默默对饮。对家乡和亲人的万千思念极其自然地化成了歌词。 “积雪消融的时节已经到来,想和父亲举杯对饮,想对心心念念的姑娘倾诉感情......” 扉田樱的歌声,比想象中好听。 或者说, 她只擅长这一。 鹿本信崇又想喝酒了,他的脑中鲜明地浮现出故乡的春天景色。儿时家里贫穷,深夜的雪花会吹进屋里,落在枕边,冷得他直哭。所以迎来春暖花开碧空万里的那种高兴心情也就格外的强烈。 鹿本唯站在玄关,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sakura和哥哥两人间的氛围,突然间变得很好啊...... 是丘比特在两人之间施展了什么魔法吗? 她又想起了《东京爱情故事》的主题曲,《突如其来的爱情》。 恋爱这种事,总是突如其来。 鹿本唯一直是这么想的。 她站在玄关的时间很漫长,扉田樱婉转的歌声萦绕在耳边,久久没有散去。 直到鹿本信崇开声叫她,她才反应过来,好像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轻声垫脚溜进客厅,像一只害羞的小奶猫。 “很好听,谢谢你,sakura。” 鹿本信崇从鹿本唯手里接过盒饭,他已经想到晚上的节目了。 就是这《北国之春》。 他和莱德可以分别唱演汉语版和日语版,甚至三日月也能一起来,唱一出棒版。 不是猜不透吉原海邸的身份嘛,三种语言夹杂下,他总能听出种家乡味道来。 还有,对绵叶芽衣的真正心意。 如果到这种程度了,他依然没有任何行动,那就算了吧。 新田义弘和绵叶芽衣举行婚礼当天,不仅仅是他们对吉原海邸动手的最佳时机,同样也是他们对新田义弘动手的最佳时机。 在动手前,和松平容元沟通一二,阻断新田义弘的死忠救援十分钟就好,他的仇人可遍地都是。 “哥......你想不想家啊?” 鹿本唯捧着脸,喃喃道。 “......” 鹿本信崇一时语塞。 他的确是想家了,只不过不是京都那个家。 “想呐,怎么会不想,但是回不去了。” “对啊......回不去了......” 鹿本唯继续喃喃说道。 她常常想起春季的蹴鞠,夏季的葵节,秋季的鞍马火,以及冬季,岚山上的枫叶。 她很久没看过了。 也不知道街角一色家的御椀还在不在,味道是不是和小时候一样地道。 “回不去了?” 扉田樱下意识问了一句,但很快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看唯姐和她哥哥一脸惆怅,好像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鹿本唯回不去,是因为她父亲的原因。 至于鹿本信崇,就算想回,恐怕也得等很长一段时间,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既然唯姐你们不能回家,那假期的时候,和sakura一起回家吧!母亲大人看到有客人一定会很开心!” 扉田樱强行装做神经大条,大大咧咧地说。 在事务所当练习生的时候开始,她就是这样破解组合成员之间尴尬的。 总有一个人得当小丑,她也习惯了这么做。 “sakura的家乡,北海道?” “啊哈哈哈哈,还要北一些。” “札幌?” “再北一些......” 鹿本信崇头皮开始麻了:再北?再往北库页岛了! “总之是深山里的一个村子啦!唯姐你们不要嫌弃太穷太偏远就好!” “怎么会?” 鹿本唯脸上的惆怅渐渐被好奇替换。 她十岁前窝在京都,十岁后窝在东京,还没去过其他地方呢。 尽管东京很大,京都也很大。 “北海道......” 鹿本唯摸出手机,在地图上来回找。 扉田樱也凑过来,给她指出自己的家乡究竟在哪。 最后找啊找,找到了连goo1e地图都没有标注的一块空地,那里就是扉田樱的故乡。 “等下次假期回去的时候,家里应该下雪了,唯姐你堆过雪人么?” 扉田樱问。 “小时候堆过,但来东京以后,早木小姐就不让了。” “信崇哥你呢?” 鹿本信崇盒饭还没有吃完,话题不知不觉从“乡愁”切成了小学生对话,他本能性拒绝回答如此无聊的话题。 见鹿本信崇没回应,扉田樱自顾自地说道:“啊,对啊!信崇哥和小唯一起长大,自然是堆过雪人的......” 鹿本唯脸上好奇的笑容突然没了,惊慌似得冲扉田樱摇了摇头。 作为鹿本家唯一的继承者,哥哥哪里有童年可言? 堆雪人这种孩子气的游戏,他是偷偷和自己玩过一次,然后一个被关了小黑屋,一个挨了顿打。 鹿本信崇有原主小时候的记忆,但本人体会不是很深,对扉田樱口无遮拦反而不太介意。 只是在心里多骂了两句京都的老顽固。 正是有了你们这群人,岛国才会在互联网时代输在起跑线。 尽管他基于立场来说,对这件事是非常喜闻乐见的,也曾记得当初公知换着法子吹嘘岛国的互联网达,结果被打脸打得啪啪响。 第六十六话:尽力争取 绵叶芽衣离开之后,星海馆还是和往常一样,正常运转。 不奇怪,她和吉原海邸一斗气,经常消失几个月,玩顺心了就回来了。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她即将结婚的消息,还天真地认为婚礼会无限往后拖延,拖着拖着就没了也说不定。 绵叶大小姐这样可爱的女人,怎么能嫁给新田那么阴险的男人! 莱德提前和三日月沟通了“新田义弘联合吉原海邸仇家”的事,三日月星野被惊得不轻。 他还处于吉原海邸和新田义弘之间只有“夺妻之恨”这一层,店长自带极恶仇家才隐居于花天酒地之所,三日月怎么也没想到。 吉原......你和我原来是同一种人...... 所以才这样照顾我...... 三日月不由地把目光投向鹿本信崇。 阿信他也一样...... 他,是为什么会来到星海馆的? “吉原店长他怎么会惹上禄康那伙人?” 三日月星野还是朴星灿的时候,也接触过有关禄康的资料,他本该在东南亚纵横披靡,怎么会不辞万里跑来东京? 鹿本信崇给他递了张报纸,纸面散着浓重的灰尘味道。 报纸被扔在角落里很久了,脆弱得抖一抖都会化成灰似得。 在报纸一角的豆腐块上,写了几行非常小的字,总结下来就一句话: 禄康老巢被捣毁,去向不明。 三日月星野没记错的话,报纸上的日期,和他第一次遇见吉原海邸的日期非常接近。 他朝鹿本信崇递去一个眼神: 阿信你的意思是吉原店长原来也干过卧底这一行? 三日月更加震惊,不可思议。 躲躲仇家也就算了,谁能想到吉原也是卧底,还是那么危险又成功的一个卧底。 鹿本信崇点点头,他可没空去和三日月聊什么卧底的事,吉原海邸就算是卧底,那也过去那么多年了,身份早就洗白,他可能碍于这一原因才不敢和绵叶芽衣明牌。 他的仇家可是比疯子还疯子,比死囚还不要命的主。 要不是新田义弘,没准绵叶芽衣就被绑了去做人质。 禄康他们可不怕什么瑞绵银行。 “新田义弘要在婚礼当天干掉店长,那我们就在同一天,干掉他!”莱德话语中带几分狠意。 鹿本信崇分明看见莱德隐藏的一张身份牌亮了几分。 “......” 难道莱德也是混极道的吗? 不会吧?看着不像啊! 鹿本信崇将信将疑,在那张亮起的身份牌上,书写“极道成员”几个字。 飚红的“error”再次证明,他猜错了。 提到“干掉新田义弘”,三日月不困了。 前几天眼前两人为了阻拦自己去送死,差点把命给搭上,现在莽起来一个比一个猛,朴星灿,你可不能跟着他们丧失理智啊! 要不然星海馆的精锐就全没了! 三日月星野猛灌了一口冰镇苏打,努力将自己复仇的怒火往下压。 越是这样的时候,越得冷静才行! 新田义弘不好对付的! 三日月想起了那天夜里,见回重工的佐佐木知次郎,以及天罗地网般的包围圈。 要不是阿信、莱德和吉原海邸接连相助,再加上警视厅的乱入,他早就凉了。 警视厅...... 回想到警视厅,三日月脑海中映入了中西功实跪倒在见回重工后面绝望地表情。 他也是个卧底,当警视厅的同仁和出云守组的伙伴同时倒在他身旁的时候,他是什么感受? 三日月自己联想了一下,如果是他的话...... 很快,他摇了摇头,不再去想。 作为检察官的朴星灿早就被次长陷害自杀。 他现在只是星海馆的三日月星野。 “那吉原海邸呢?他......” 三日月还想再找点助力,对付新田义弘,没有吉原可不行,突然他意识到什么,止住了话语。 昨夜莱德、吉原、绵叶芽衣他们三个人出去,回来的两个脸色都很差,莱德沉默不语,吉原则闭门不出。 三日月还以为莱德被绵叶芽衣禁言,所以才没说话。 “店长没有挽留芽衣,我很恼火,真的。” 莱德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 即便吉原海邸才是星海馆真正的店长,而且比他年长得多,人生经验也更加丰富。 他在人家面前,只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孩。 “吉原他可能是顾虑芽衣的安全......” 三日月最终没有继续说下去,莱德根本不听,白费口舌。 “该争取的力量应该尽量争取,店长比想象中要强。”鹿本信崇拍拍莱德的肩膀,示意他别再怄气了。 干掉新田义弘,不单单是为了绵叶芽衣,更是为了三日月、为了现在还趟在医院的高木啊! “该怎么做?昨天你也在场的......” 莱德愤慨道,正打算义愤填膺继续演讲,在鹿本信崇坚毅的眼神中停了下来。 他突然觉得新人男公关阿信比自己要成熟很多,像极了家里那群中年油腻男人。 表面滑稽不堪,却在各自耕耘的领域中崭露头角,披荆斩棘。 只是阿信比他们都长得年轻帅气太多了。 他这个年纪露出那样的眼神来,总让人觉得是在犯中二病,幼稚小儿努力去伪装成年人的成熟。 如果不是和鹿本信崇合作过好几次节目,莱德肯定会这么想。 “用晚上的节目吧......” 鹿本信崇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 “节目?” 三日月不禁想起了那《后会无期》。 他是能听懂汉语的,所以才破了防,失去理智去找新田义弘拼命。 阿信又有什么主意? 能够打动人到中年的吉原海邸吗? “《北国之春》。” 鹿本信崇说道。 莱德对这歌不太了解,他喜欢新潮的东西,对他来说,《北国之春》属于好几个世纪前的考古文物那类东西。 “这......可以试试!” 三日月的第一直觉告诉他,可行! 这次不止是阿信和莱德,他也可以一起登台演唱。 星海馆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三位头牌一起合作节目了,而且还是老中青三代一起。 客人们看到如此轰动效果的节目,也一定会激动不已。 三人开始着手晚上的节目,这是争取吉原海邸的最后机会,如果他无动于衷,那么只能他们三个去找新田义弘决一死战了。 第六十七话:风雨欲来 二楼尽头的第二个房间,装修不如走廊华丽绚烂,朴素得像是学生宿舍,只是要比一般学生宿舍整洁很多,甚至连床铺都是双层的那种。 吉原海邸趟在床铺上辗转反侧。 天气要转阴了啊......以前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他忍不住的时候,便从一旁拿过酒瓶猛灌几口,缓解疼痛。 “咚咚咚。” 房间的门响了。 “谁啊!我不是说了这几天别找我吗?” “吉原店长,今天的客人有点多,大厅太乱了,大家忙不过来。” 是今坂银河粗犷的关西腔。 “莱德呢?三日月呢?” 吉原海邸慢慢坐了起来,旧伤传来的刺痛令他猛吸两口冷气。 “他们在准备节目,和阿信一起。” “和阿信?” 吉原海邸眉头皱了起来。 阿信出现的时间太巧合太古怪,他这个年纪这么机灵的年轻岛国人,怎么可能来男公关俱乐部混? 况且他还写得一手好书法...... 有这样水平书法的岛国人,家里再落魄都不会穷到来男公关俱乐部打工。 吉原海邸不止一次怀疑过阿信是不是葛饰区的那群马飞亚派过来的,最终经过暗中调查之后,排除了他的嫌疑。 他的确是京都人,有个妹妹,在新宿这一块租了房子。 总之对星海馆没有威胁就好! 吉原海邸打开了门,因疼痛扭曲的脸也挂回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 世上真有缘分这种东西吗? 为什么直觉告诉我,阿信不是曰本人。 一路上吉原海邸不忘和今坂银河吐槽三日月和莱德管理水平这么多年没长进,客流高峰的时候居然忘记留个人下来稳住大厅。 “我也很奇怪,他们三个是临时提议一起出演的,今天晚上本来是我的《斯巴达三百勇士》。” 吉原海邸强忍疼痛来到大厅,如同往沸腾的滚油内投入了一颗石子,大厅内汹涌澎湃的客人们越加沸腾: 难以置信,居然连毕业多年的店长吉原海邸也出现了! 今夜不但有莱德、阿信、三日月三人同台,竟然还有传说中早已退役的千花町座头鲸! 只是出个卡座钱真的好吗? 吉原海邸先安抚了几个不安分的客人,她们点的都是新人男公关,营业水平不够,但传说中的千花町座头鲸一登场,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那几个新人权当是附赠的小菜,能得到一张和星海馆初代店长的合影,几乎可以说没有遗憾了! 大厅内逐渐恢复到平日里的气氛中,今坂银河再为吉原海邸指路。 今夜有个不一样的客人。 最前排的卡座里只有一个人,一个男人。 一半情况下,男公关俱乐部里是拒绝其他男人进入的,因为怕同行闹事,或者窃取商业机密,今天这位来客是三日月和莱德特批的。 那个客人是中西功实。 “旁边的卡座里都是我的人,放心吧。”中西功实蓄起了浓厚的腮青,显得颓废不堪,少了那股狗头军师的味道,更像电视剧里演的那种极道大佬了。 吉原海邸知道他的来意,不再推辞,主动坐下来。 下个周末,便是新田义弘正式入赘瑞绵财团的日子,如果没能在婚礼举行之前把他绳之以法,再想掰倒他,几乎不可能了。 “禄康他们要杀了你,你知道么?” “知道。” 吉原海邸深抿一口烈酒止痛。 根据往年的经验,疼痛来的越强,近期的风浪越大。 人到底是老了,不比年轻的时候。 中西功实无意去问吉原海邸和禄康之间的恩怨,他来星海馆只有一件事,把手中的情报传递到警视厅,白鸟死了之后,他没有了接线人,在警视厅有内鬼的情况下,他即便想传情报,也不知道该给谁。 “交给你来办的话,我比较放心。” 中西功实考虑了很久,最后选择了吉原海邸。 他没有任何放过新田义弘的理由,又在警视厅里有条线,尽管中西功实并不知道这条线是怎么来的,但可以保证,内鬼绝对接触不到,要不然星海馆早没了。 这时,大厅的灯光渐渐暗淡了下来。 空气也随之沉默了。 吉原海邸怔怔地看向舞台,音箱内的旋律熟悉到他能感受到冬日独特的寒冷和干燥感。 “这是......《北国之春》?” 中西功实也随之一愣。 作为国民曲目,他自然也是听过的,他年轻的时候唱得很不错,只是为了卧底行动,在警视厅的时候从来没抛头露面过。 绵绵的雪花从二层缓缓落下。 虽是盛夏的夜晚,星海馆的男公关们却努力将其变更为雪融的寒春。 帷幕在客人们的狂呼尖叫声中缓缓拉开了。 舞台的小电梯将鹿本信崇三人抬升而上,大厅内的狂欢更加混乱了。 “阿信!阿信!我们爱你!” “Rideon,Rideon!即使是被荆棘刺穿了心脏,你也会拯救我的对吗?” “三日月!三日月!nasa!nasa!” “......” 三日月和莱德同时朝鹿本信崇看了一眼,《北国之春》是他的提议,能不能打动吉原海邸加入,要看他的了。 从他进入星海馆以来,引了一个又一个奇迹。 三日月相信他能做得到。 阿信,我们相信你! 莱德和三日月对视两秒,坚定地点点头。 鹿本信崇在大厅内寻找吉原海邸的位置,他们让今坂银河把他带出来,但愿吉原还没自闭到弃星海馆的生意不顾。 他最终在最前排的卡座现了吉原海邸,星海馆的初代店长。 只是,坐在他身旁的那位,不是盛装出席的女客人。 居然...... 居然是中西功实? 鹿本信崇差点没稳住,麦克风传来了他粗重的呼吸声。 期待演出的客人放缓了欢呼声,她们认为阿信要开口歌唱了,应该配合他才对。 “积雪未消融的雪国,在阿信的故乡,差不多也到了晚樱盛开的季节了吧?” “眺望这春天的景色,身处都市的我,想起了你。” “......” 当鹿本信崇说完第二句开场白,大厅忽然沉寂了几秒钟。 来星海馆的客人之中,也有很多从其他城市来到东京打拼的职业女性,鹿本信崇的开场白唤醒了她们的共情。 很多客人回想到,她们在故乡的初恋。 第六十八话:像个笨蛋一样 有多少个寒冷的冬季,她们卷缩在出租屋内。 榻榻米散的霉味,只有一个人的房间,暖炉也不再温暖。 窗外飘过的雪花,似乎在提醒着她们,故乡是不是同样的天气,同样的景色。 吉原海邸摘下墨镜,抹去了几滴泪。 他是个光头,很像硬汉。 中西功实没想到传说中的“千花町座头鲸”也会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他带来的“自己人”都没能忍住,从其他卡座过来,给吉原海邸递过一方手帕,示意他男儿有泪不轻弹。 就算想家了,也不要当这么多的人哭泣啊。 “对不起,中西桑,给您添麻烦了。” 中西功实摇摇头,让她回去了。 他只能感叹吉原海邸宝刀未老,就连掉下几点眼泪,也能吸引来女人为他花钱。 台上的鹿本信崇看到这一幕,也不得不佩服:确实,在男公关届,吉原海邸真有两把刷子,都老得没有任何男色了,仍然对客人们有吸引力。 “那么,请听一曲,北国之春。” 舞台上的三人和声,以各自的语言唱出同一种旋律。 原本莱德才是星海馆的汉语担当,但这次演出,他不得不配合鹿本信崇,改成了曰语。 三日月倒是十分舒服地用了棒语,三种语言各自交织着,勾起了大厅客人们对故乡的思念,不论是人,是事,是物。 台下的客人疯狂脑补,心疼得直抹眼泪: 原来阿信他们都是背井离乡来东京打拼的有为青年,到底是遭遇了什么样的祸事才沦落到男公关俱乐部? 在她们眼里,鹿本信崇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小天使,莱德是乘风破浪的佛学家,三日月星野是历经风霜雨雪剑的大叔,都是想象中可遇不可求的对象,他们的梦想中也有自己的一份,为这样辛苦努力的他们花点钱又怎么了? ...... 吉原海邸将中西功实给的情报紧紧攥在手里,痛哭流涕。 好久,好久没有回故乡了啊...... 也不知道大家都怎么样了。 现在的时节,孩子们是不是还会放风筝,或者是玩起了无人机? 也对,是自己老古董了,该与时俱进一点。 中西功实拍了拍吉原海邸的肩膀,表示理解,拿起一杯酒,往靠垫上趟去,抬头欣赏舞台上的三位男公关。 星海馆,真是藏龙卧虎啊...... 也不知道还藏着什么秘密。 积累在两人卡座的酒瓶越来越多,吉原海邸酒劲上来了,有些燥热,解开汗衫扑倒在桌上。 并排的酒瓶有高有低,透过的灯光有红有紫,残留的酒水有多有少。 吉原海邸盯着,盯着...... 透过酒瓶的灯光,他看到了......看到了绵叶芽衣。 真是的...... 我和个笨蛋一样,还是这么孩子气,为了追逐自己的正义,摔得遍体鳞伤。 但还要在她面前强颜欢笑。 酒瓶中绵叶芽衣的幻象嫣然一笑,朝他走近。 吉原海邸也跟着吃吃笑起来,笑得中西功实莫名其妙。 看来是真的醉了。 “连......连一句【我爱你】也说不出口,没用,我真不是个男人!” 吉原海邸低声嘟囔着。 中西功实却被酒水呛到了。 他反复低头看了吉原海邸好几眼,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那一句“我爱你”,他是用汉语说出来的。 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中西功实摇摇头,怎么可能呢,星海馆的老大居然是葛饰区那群马飞亚,太荒唐了! 他们也没有干掉新田的理由啊! 一定是莱德教给他的吧!一定是! 绵叶芽衣最近不是在考hsk吗?吉原想给她一个惊喜,才会学这一句。 中西功实努力找借口。 吉原海邸脱口而出的“我爱你”真的吓到他了。 “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从我口中脱口而出的却是‘永别了’?” 明明想说“我爱你”,却在芽衣她驾车离开的时候,选择“永别了”。 吉原海邸突然慌乱起来,胡乱伸手拿起两个酒瓶,也不管里面空了没有,直接往嘴里灌。 无论多么烈的酒,也无法冲刷对她的记忆。 像个笨蛋一样。 ...... 大厅的门开了一个小缝,如果没有仔细观察,几乎看不出来。 鹿本信崇三个老中青依旧在舞台上卖力地唱着。 绵叶芽衣也隔着一道门,静静地站在外面听着。 “绵叶副店长?你怎么不进去啊?这个点客人基本入场了,不用再广告了。”花泽落刚完传单回来,看到绵叶芽衣站在门口不进去,提醒道。 “啊?是落落啊。” 绵叶芽衣没反应过来,侧身后退。 花泽落透过路灯的灯光,看到了绵叶芽衣脸上的两道泪痕。 “绵叶副店长......” 即便对事情的复杂真相没有任何了解,花泽落也猜到了些许。 绵叶副店长...... 是来道别的吧! 她心里其实很想吉原店长挽留她的,但是吉原店长是那种别扭到家的人。 即便心里再怎么想把绵叶留下来,嘴上也不会说的。 毕竟…… 嫁给出云守组的若头,肯定要比嫁给一个男公关,幸福多了…… “看到阿信他们这么努力,我对星海馆就放心多了!”绵叶芽衣尽量把自己恢复到“威严的三大创始人”那个状态中去。 身为副店长,不能让区区新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必须伪装几分钟坚强女人。 “你要走啊?” 花泽落自知是局外人,他在星海馆也排不上号,只是个服务生,连陪客人一起喝酒的资格都没有,更不要说给副店长做情感咨询了。 “嗯,以后也不会回来了。” 绵叶芽衣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这一次是真的。” 曾经那么多次和吉原海邸吵架,离开星海馆,离开岛国环游世界,最终都会回来。 可这一次不是去环游世界,她却再也回不来了。 像莱德说的那样, 男公关是在夜晚世界工作的人,绵叶芽衣她从一开始就不是夜晚世界的人,她终究要回去的。 “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吉原……带给大家的吗?”花泽落讪讪地说。 绵叶芽衣吸了吸鼻子,想说很多,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第六十九话:博多天 等鹿本信崇他们从舞台上下来,星海馆的大厅又乱得差不多了。 《北国之春》的效果比想象中要好得多,几乎是刚起调就调动了全场气氛,客人们哪怕没有点到自己心仪的男公关,眼神也含情脉脉了许多。 “海邸呢?” 莱德下来之后,第一时间找到今坂银河。 满场子的客人都感触颇深了,吉原他怎样也该有点表示吧? “店长他......喝醉了......” 今坂银河从昨天开始就一直被蒙在鼓里,他都不知道吉原海邸和绵叶芽衣之间生了矛盾,更别说见回重工那档子事了。 “喝醉了?” 莱德抓狂了,他好歹配合鹿本信崇唱完了一曲,虽然说效果是很不错,可唯独吉原海邸没有反应,还喝醉了!他到底在干什么?破罐子破摔了? “中西功实呢?” 鹿本信崇赶紧问。 他是警视厅的卧底,这个时间节点过来星海馆敏感得很,不可能没有动作。 “和店长在一块。” 今坂银河一五一十的交代。 他一脸莫名其妙,为什么店里的人一个个都在说谜语,总是话里有话的感觉,生了什么不能明说吗? “大厅麻烦你看一下。” 鹿本信崇向莱德和三日月示意,再找中西功实谈一谈比较好。 之前双方有过短暂沟通,中西功实坚持要和吉原海邸单独谈,相对于鹿本信崇几个,他更相信吉原海邸一些,他比三日月要稳重,三日月星野都被怒火冲昏头脑一次了,可不能将秘密交到冲动的人手里,天晓得他会不会带着秘密进了警视厅那个卧底的套子里。 至于莱德和鹿本信崇,在中西功实眼里,只是为了帮朋友忙出来串场的,根本没道理和新田义弘过不去,他们两个可和三日月星野不一样,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 中西功实见吉原海邸醉倒,问不出其他东西,情报也交代了,趁早退场为好。 他到底是个卧底,即便新田义弘再相信他,也得给自己留足退路才行。 这时,鹿本信崇和莱德、三日月过来了。 莱德没去管中西功实,直冲冲地朝吉原海邸走去。 好好的一个店长,居然喝醉在自己的店里,这像话吗?以后还怎么给店里的男公关做榜样! 他恨铁不成钢地想抽醒吉原海邸,碍于周围的客人太多,闹大了不好收场,只能忍气单肩把吉原扛起来,回二楼再说。 中西功实和鹿本信崇四目相抵,被他盯得退缩了几分。 这个年轻人怎么回事? 为什么眼神能老练到那种程度,他这个年纪的人不该有这样的眼神,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中西功实这些年在极道和警视厅两边来回走动,见过黑白灰各种类型的人,通过一个人的眼神完全能推测出他背后生的故事,以此来断定对方有没有说谎。 他黯然笑了笑,主动向鹿本信崇握手示好: 就当他是从小被新田害得家破人亡好了, 他未必没有干掉新田义弘的理由。 这种时候了,不放手一搏的话,是不可能掰倒新田的。 “和店长聊得怎么样?” 鹿本信崇单刀直入,他知道中西功实时间不多,没准新田义弘过几秒就打来电话询问他现在在哪。 他卧底都卧到狗头军师的位置了,对自己有信心,鹿本信崇可不想在总攻前失去内部的唯一助力。 “材料都给吉原了,你们还想知道些什么?” “新田义弘能调动的直系,松平容元都管不到的人,还有新大久保那伙东南亚归化,举行婚礼的时候,他们会在哪里?” 鹿本信崇的回答让中西功实吃了一惊。 他们居然已经见过大家长了? 中西功实曾经以为新田义弘已经完全掌控见回组了,大家长住院半隐退状态,只是傀儡罢了。事实上的大家长,其实是新田义弘。 原来事情的真相完全不是这样子,大家长还在背后观察着一切,他曾经拥有着一切,怎么会看着它们就此消散如烟? 松平容元能做得不多,他不能做得太过了,毕竟明面上,他和新田义弘还是“亲如父子”。 不论他们两个谁是大家长,松平容元都不希望见回组又分裂回“出云守”和“相模守”。 他最大的帮助,仅仅是在婚礼当天,限制见回组旗下所有极道社团对新田义弘的支援罢了,时间也不会很长,新田义弘逼急了会鱼死网破的。 “博多天,大家长原来设立的地下赌场,详细地址的话,见回重工和新大久保中间最矮的那幢楼,有个地下通道。” 中西功实说道。 “松平他是福冈人啊。” 鸠占鹊巢吗?鹿本信崇觉得新田义弘挺恶趣味的,包括他和绵叶芽衣结婚这件事,也是抢夺别人的对象。 这么喜欢nTR? “那警视厅......” 鹿本信崇还想继续第二个问题,中西功实没有等他问完,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信不过鹿本信崇,而是原则性问题。 他到底还是警视厅那边的,没有动摇过。 怎么可能把警视厅的计划告诉区区一个男公关? “我理解。” 鹿本信崇侧身让出了一条道,中西功实无缝离开,两人默契得像是排练过。 三日月星野一直站在鹿本信崇身后,张目结舌。 阿信这小子,很专业嘛! 三日月星野有时候也在想,是不是自己真的老了,头脑不如年轻的时候敏锐了。 和鹿本信崇相处越久,他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反正,都是最后一次了。” 他目送中西功实消失在消防通道,抬头望向飘摇的“人工降雪”。 政宇,为你复仇的这一天,真的要来了! 新田义弘的敌人和仇人们,事实上结成了同盟,要在婚礼当天结束他罪恶的一生。 ...... 博多天在地图上没有标识,赌场在岛国是非法的,所以非常隐秘。 鹿本信崇打消了夜晚潜入的想法。 距离婚礼举行也没几天了,打草惊蛇不太好。 与其关心这个,不如把新田义弘的逃跑路线给他好好安排好。 逃跑路线的终点,也会成为他的葬身之地。 第七十话:神前式 一周的时间比想象中要快得多,河濑有希子做梦也没想到,绵叶芽衣真的会和新田义弘举行婚礼。 她更加想不到的是,她会在绵叶芽衣婚礼上,挽着男公关阿信的臂弯,亲密得仿佛恋人一样。 “你很紧张?” 鹿本信崇感受到臂弯上的力道,低头问。 “当......当然了!我本来都没打算来参加婚礼!” 河濑有希子不断在手心画人字,驱散自己的紧张感。 绵叶芽衣的未婚夫新田义弘,正是当她的面杀死大贺刚三郎的家伙。 他是个杀人F!要是被他现了那天我也在场的话,他肯定会干掉我的! 绵叶芽衣寄来邀请函后,她就开始遣词,借口身体不适,准备回绝。 当晚,阿信给她来了短信,希望能由她领着自己去参加绵叶芽衣的婚礼。毕竟他只是个“在黑暗中工作的男公关”,上不了台面。 绵叶芽衣和新田义弘的婚礼场合有多正式可想而知,男公关如此污秽的身份,只怕在门口驻足都会被赶走。 河濑有希子那一晚上想了很多,对着空白的回信下不了笔,又是咬笔杆子又是抓头。 怎么阿信在这个时间点会短信来啊! 我明明都想回绝掉这次邀请的! 她提笔又放下,提笔又放心,几个晚上没睡好,最终还是决定去参加婚礼仪式。 毕竟......能够见到阿信,会安心一些。 可真到了婚礼会场,她才现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有人会假装熟稔过来问鹿本信崇是谁,怎么和她那么亲密,但决口不提大贺刚三郎哪去了。 在场的大部分都是瑞绵财团和出云守组的人,对大贺刚三郎之死心知肚明。 除了少部分类似河濑有希子一样,作为绵叶芽衣闺蜜出席的,都明白新田义弘的脾气,在他婚礼上提大贺刚三郎,不是来砸场子的吗? 河濑有希子眼神躲闪,躲在鹿本信崇身后,观察人群中是否有熟人,以防传到自己父母的耳中。 他们对青梅竹马的大贺刚三郎都不满意,更别提男公关出身的阿信了! 被他们知道了,去找阿信的麻烦怎么办? 不能给他添麻烦啊! 鹿本信崇一直在寻找新田义弘的位置,他第一次参加岛国的婚礼,对流程不熟悉,以前也只是在电视剧里看过。 莱德一头金太显眼了,三日月也被出云守组观察了很久。 适合潜入的只有鹿本信崇一个。 将【男公关卡】翻面之后,与河濑有希子同行,很好的掩盖了他的身份,甚至有几个出云守组的社团干部对他行礼。 莱德计划是在新人互相宣誓之后,由他扮演黄毛角色,闯入会场,将绵叶芽衣带走,搅乱婚礼现场,三日月和鹿本信崇等绵叶芽衣安全离开后内外策应,伺机行动。 但婚礼仪式并没有如想象中一样,在教堂举行。 恰恰相反,绵叶芽衣选择的是极其传统的“神前式”婚礼。 举行婚礼的场地位于一片平房,连稍微高大一点的掩体都没有。 躲在外面的莱德和三日月没多久就被出云守组的人盯上了,新田义弘不可能不防着他们。 想要阻止他婚礼仪式的人多得很,不做好相应应对手段可不行。 河濑有希子引着鹿本信崇交礼金,签名,领礼物,之后才会上到二楼的“平安殿”,这才是举行婚礼的地方,至于一层只是餐厅。 鹿本信崇在签名册上,写上了吉原海邸的名字,负责接待的小姐姐甜甜地笑了,还夸他的书法不错。 河濑有希子一直盯着,她很好奇,阿信终究只是花名罢了。 阿信他本名是什么呢? 可她只等来了一个假名字。 那是星海馆店长的名字,她猜出来了,星海馆的店长姓吉原,又和芽衣关系亲密...... 可惜他今天没有来。 河濑有希子不禁想到她结婚的时候,未婚夫不是心仪的那个人,会是怎样复杂的心情。 两人来到了二层,来得早的宾客分别在席间坐下了。 绵叶芽衣身着“白无垢”,和新田义弘并肩站在前方,没有回头。 河濑有希子忽然想起来了,绵叶芽衣和她聊到过婚礼的事情,她计划在轻井泽举办婚礼,很多明星名人在那里和挚爱许下了白天到老的誓言。 可现在的她,只能在一处庭院内的平房,身旁站着的也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个,宛如提线木偶。 “信君。” 松平容元回过头,低声问好。 鹿本信崇注意力全在新田义弘那边了,这才看到了松平容元。 他面色比上次在医院碰到的时候红润了很多,精神状态很好。 “前辈来得真早啊。” 鹿本信崇客套道。 “哈哈哈哈,怎么说,我也是见回组的大家长,新田在我看来,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啊。” “......”鹿本信崇沉默了几秒,尴尬地陪着松平容元一起笑了。 好一个自己的孩子。 不过松平容元有句话没有说错,他今天可真的是以新田义弘“家长”的身份出席的。 “这段时间的好日子不多,近期也就今天是【大安】,错过了,就要等到明年了。” 松平容元微笑着将目光投向这场婚礼的两位主角。 岛国办红白喜事,也讲究“黄道吉日”,用的是“六曜”的说法。 “先胜、友引、先负、佛灭、大安和赤口”,结婚日最好选在大安,丧葬则要避开友引。 “是吗?” 鹿本信崇可不信这一套。 管他今天是“大安”还是“小安”,反正新田义弘是没法安了。 松平容元和鹿本信崇寒暄完,又看向他身旁的河濑有希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很懂地笑了笑:“这位小姐也想试试穿上白无垢吗?” “啊?啊咧?老爷爷你在说些什么?” 河濑有希子本来就心慌意乱,被松平容元这么一搅和,更加不知所措了。 只是看在这里是婚礼场合,必须保持安静,才强行将自己扑通扑通的小心脏给压下去。 “白无垢,纯洁无瑕,是为了体现新娘纯净如白纸一张,可以染上丈夫的颜色。” 第七十一话:针锋相对 “染......染上丈夫的颜色?” 河濑有希子脸红了,低下头不知道该看哪里。 鹿本信崇大骂松平容平你个老色痞,什么染上丈夫的颜色,分明是对着人家小姑娘搞黄色。 松平容元人活了多久了,什么场面没见过,继续介绍着日式的婚礼服饰:“芽衣头上的帽子呢,叫做角隐,顾名思义,就是把新娘的‘犄角’隐藏起来,到了新家要改掉她的坏脾气。” 改掉坏脾气? 鹿本信崇现在算是明白了,所谓大和抚子的顺从文化都融入到婚服上了。 绵叶芽衣披上纯白的婚服,算是对吉原海邸彻底死了心,才会这么做。 与嫁给谁没有任何关系。 宾客到得差不多了,中西功实也入了场,现鹿本信崇后,分外诧异。 他怎么进来的? 似乎除了大家长之外,没有其他人认出来。 中西功实摇了摇头,放空大脑,来到自己的位置,安静等待接下来生的一切。 他已经尽力了,如果仍然无法掰倒新田义弘的话,只能说命该如此,只是心疼白鸟,他的死没了意义。 神官这时候出来了,拿出一卷誓词,递交到新田义弘的手中。 鹿本信崇依稀能从神官的衣袖下,看到手臂上的刺青。 退休的极道大佬,后来成了神官? 他看了松平容元一眼,这就是你的末路吗? 随后他有将目光重新放回新田义弘的身上,如果没有他们这群为了正义执着的笨蛋,新田义弘是不是作恶半生之后,仍能安安静静披上神官的衣服,道貌岸然来为其他人主持婚礼。 坐在两侧的祭祀们开始吟唱祝词,随后鼓瑟吹笙,神官手里拿着白幡在绵叶芽衣和新田义弘的头上来回甩了几下,口中喃喃着“恶灵退散”之类的话语。 祭祀们为新人呈上了几根树枝,松平容元给鹿本信崇介绍,那是“榊”,很快,新田义弘开始念誓词了,松平容元也就闭上了嘴。 “现在,我们在神的面前,约定成为夫妇。坚定地誓从此以后,我们同心以坚贞的爱河信赖彼此互助,同甘共苦,共筑一个美好、正向的家。” 鹿本信崇一直留意着楼梯口的动向,开始念誓词了之后,本该是莱德执行他“黄毛任务”的时间,但楼梯口并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连庭院内都安静得出奇。 莱德没有闯进来? 鹿本信崇看了眼手机,三日月了条短信: “遇到一些状况。” “状况?” 鹿本信崇沉默了。 ...... 与此同时,庭院之外。 莱德和三日月在距举行婚礼庭院不到一百米的小巷里待着,庭院外面全都是出云守组的人,但他们没有放在心上。 通过和松平容元的讨价还价,他们要到了念结婚誓词前后的十分钟。 十分钟内,在庭院外防守的极道成员,不会阻止他们。 能不能在十分钟之内把绵叶芽衣带出来,就是他们的本事了。 莱德和三日月一直卡着时间,等待闯进庭院的那一刻。 谁能料得到,在即将起事的前几分钟,来了一位不之客。 佐佐木知次郎出现了,把他们拦在了小巷里。 他之前还奇怪,为什么大家长会出十分钟按兵不动的命令,等对上莱德和三日月,便全明白了。 真是想不到,大家长居然和外人勾结在一起。 佐佐木知次郎老了,早就不在乎社团内部的派系争夺,松平容元和新田义弘谁来坐见回组大家长的位置,他一点也不在乎。 他还强撑着半入土的身体活着,是为了完成此生的最后目标。 用他手中的剑,击败半个世纪前曾经完虐他的欧剑流剑士。 他已经老得快死了,依然没能等到欧剑流剑士来东京的消息,每每碰到耍西洋剑的本地年轻人,看得他直摇头,然后随手把他们打翻在地。 这哪能佩称为欧剑呢? 比半个世纪前的那几个糟老头子差太多了! 可就在前段时间,他遇到了莱德几个,溜进见回重工暗杀新田义弘的小老鼠。 佐佐木知次郎抱着打时间的态度,和他们过了两招,反而被莱德出手精妙的意呆利迅捷剑给惊艳到了。 那个手持花剑的虾夷人,毫无疑问,正是他寻找多年的对手! 两人的第二次相遇,更是让他确信,这就是命运。 他的一生,就是与欧剑流剑士对抗的一生。 “佐佐木桑,大家长吩咐过......”几个极道成员想提醒佐佐木知次郎,松平容元下的命令,婚礼期间不允许争斗。 但佐佐木知次郎等不及了。 一个月内连续两次遇到同一个欧剑流剑士,他等了半个世纪,他已经没有下半个世纪去等另一个对手了! “住口!之后我自会向大家长请罪!都给我让开!” 佐佐木知次郎看破了松平容元的秘密,他不会让他善终。 死在决斗之中,那才是武士应有的荣耀。 佐佐木知次郎的手衰老得和干树皮一般,它缓缓按在刀柄上,浑浊的双眸仿佛被注入了另类的灵魂,复仇的烈焰在他身后熊熊燃烧! “是朝我来的,三日月,你先走。” 莱德再次抽出迅捷剑,上次那把被佐佐木知次郎生生砍断,他闲暇时间找了附近一家店重新打了一把。 合金锻造,分分钟批量制造,满足莱德的用剑需求。 佐佐木知次郎手中的太刀却不同,它属于半个世纪之前,陪伴他走过幼时,青年时期,中年,直到现在。 它几乎和佐佐木知次郎一样年长。 只是人已经老了,剑却愈历练。 围绕在周围的极道成员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佐佐木知次郎与社团外的人生争斗,他们理所应当去帮忙。 可大家长却又吩咐过,婚礼期间不许争斗。 稍微有脑子的都能猜出一二,这个金碧眼的外国人,和另外一个高冷范的灰大叔,和大家长之间有什么交易。 最终他们放三日月离开了,莱德则被团团围住,压在小巷内动弹不得。 这是他和佐佐木知次郎之间的决斗,出云守组的成员不会插手,但佐佐木知次郎若是战败了,他们便会一拥而上。 他们是极道,不是武士,没有卑鄙二字可言。 第七十二话:刺青 三日月星野三两步跑出了出云守组的包围圈,赶不上了! 关键时刻居然出了岔子。 要是他那天没有冲动潜入见回重工,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唉! 三日月星野攥紧了拳头。 在见回重工那天,佐佐木知次郎可是以一敌三,不落下风的。 要不是阿信变魔术一样变出盾牌锤子什么的来骗,来偷袭这个八十多岁的老同志,他们未必跑得掉。 现在只有莱德一人应敌,他真的能全身而退吗? 三日月看了眼表,距约定时间还有不到五分钟了,以松平容元的脾气,会容忍他们迟到几分钟入场,那也得莱德顶得住才行啊! 就在他快步跑向庭院的时候,庭院的门却被另一个人打开了。 他眯起双眸,手撘凉棚眺望过去。 偌大一个反光的大光头,不是吉原海邸还有谁? 他来了? 他还知道芽衣今天举行婚礼呢? ...... 一道道热风,从小巷两侧涌入,卷起了佐佐木知次郎的黑色和服。 衣角的云纹也随着漂浮,跟着露出了手腕上的刺青。 “小子,那天晚上,我以为你是警视厅雇来专门对付我的,看来我错了,你来这里,到底为了什么?” “来参加朋友的婚礼。” 莱德实话实说。 “哼!你也配和大小姐做朋友?” 佐佐木知次郎冷哼一声,不屑道。 他是很鄙夷鬼佬的,尤其败给鬼佬那么多年,愤恨之情日积月累。 也就时代不同了,换做江户时代,他分分钟切了莱德脑袋拿来当酒碗喝。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反正你不配。” 莱德比起嘴皮子来一点也不虚,他虚得是剑法,岛国教剑道的道场有很多,他初来乍到也挑过几个,毫无难度,分分钟把人家道场的师范代给打得爬不起来。 他还算比较收敛了,没把人家道场的招牌拿下来劈碎,再来两句“我们意呆利人不是xxxx”。 莱德不知道的是,所谓“现代剑道”,只是一种锻炼身体的方式,和广播体操没什么区别。 哪有用广播体操打死人的? 他初来乍到的行为等于拳王泰森痛殴正在做广播体操的小盆友。 莱德对于连挑n个道场不败沾沾自喜,认为区区岛国剑术不过如此,全是二次元吹奖杯吹出来的。 直到遇上佐佐木知次郎,他才明白,之前挑的道场根本连餐前甜点的水平都算不上。 “那就让老头子我,好好教教你,什么叫配不配。” 佐佐木知次郎抖落黑色和服,须皆张,肌肉舒展。 身后的一套刺青把围绕在他和莱德周围的出云守组成员都看懵了。 他们以为是一套刺青,但仔细看过之后,并非一套,而是在第一次刺青的基础上又更改了。 底层是一只佛狗,又被称为佛狮,就是放在寺庙门口成对的那种雕像,寓意防范危险,披挂在极道的身上,保护他们平安。 可佐佐木知次郎背后的那只佛狗明显变了种,它的面部被更改过,更改成了奥尼面具。 幽兰可怖的面具,象征着惩罚。 “佐佐木桑可是大家长都敬重的人,社团内有谁敢惩罚他?给他的刺青改成这样?” 围绕在周围的出云守组成员忍不住窃窃私语。 能惩罚佐佐木知次郎的, 当然只有他自己。 半个世纪之前,在剑术对决中输给欧剑流剑士之后,他便给自己的背后的佛狗,戴上了面具。 背负着这份惩罚,苦心磨砺剑术五十年。 只为等待洗刷耻辱的这天! 莱德听说过极道不败不露刺青这一说法,他和佐佐木知次郎还没动手呢,他先露了刺青是认输了? 可看他的表情没有一点认输的样子? 诈降也不能诈得这么不专业啊! 难道是自己道听途说的消息不准确吗? 莱德并不知道,佐佐木知次郎此举,正是为了背水一战,洗刷半个世纪之前输给欧剑的耻辱。 他的确败了,但在今天,他要将胜利的果实,亲手拿回来。 银色太刀微微出鞘,两人之间没有裁判,但都心知肚明。 在刀出鞘的那刻,决斗便开始了。 太刀出鞘的音哮刺得围观的出云守组成员捂住耳朵后退。 太快了! 快到要切断声音! 佐佐木知次郎双目如剑,剑锋直指莱德·加图索的水月(胸口要害)而去。 目视、吐纳、蠡口之切、拔付、切下、血振、纳刀。 徐、破、疾,三字诀。 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佐佐木知次郎已将完整的一套“居合”斩完,银色太刀快到几乎看不见刀线,外围的出云守组成员只感受到风拂过他们的皮肤,太刀已然回到了刀鞘之中。 莱德低头看了眼胸口要害,衣服被劈开大半,一抹殷红渗了出来。 他甚至无法反应过来取格挡居合。 太快了,比上次在见回重工还要快。 这才几天啊…… 老头子比想象中厉害。 好在来婚礼会场之前,莱德有所防备,穿上了不知道哪里淘来的防弹衣,但没插钢板。 跑来抢极道老大的新娘,穿防弹衣算胆子大的了,戴头盔也不是不可以。 防弹衣还是被砍穿了,这一记居合斩锋锐难当。 “你!” 佐佐木知次郎看出了不对劲,换做常人挨了他全神贯注的一记居合斩,早趟下歇菜了。 莱德紧紧是被砍了一小道口子,还没伤到骨头呢。 居然在男人的决斗中穿盔甲,你还是不是男人! 佐佐木知次郎对莱德的厚颜无耻怒啐一口。 莱德才不管佐佐木知次郎怎么想,他反正脸皮厚。 本来就打不过,还不让穿防护了? 他还年轻,还没结婚呢!可不想把这条烂命交代在岛国。 “别你你你了,砍人都没力气,还极道呢!”莱德强忍住胸口的剧痛,出言嘲讽。 他心里大骂这次要是把绵叶芽衣救回去了,一定要她报销医疗保险。 为了她逃婚成功,他是真的要把命交代在这里了。 佐佐木知次郎气得眼前黑,半个世纪前的嘲讽又回到了耳边,他气得气血翻涌: 该死的狗崽子! 我非把你的内脏摘出来下酒不可! 第七十三话:萨摩示现流 佐佐木知次郎后撤了半步,银色太刀越过头顶,呈“八相”架势。 莱德立刻神经紧绷了起来。 他之前和很多道场的师范代打过,他们被打得无还手之力之后,都会架起同样的架势来。 世界各国的剑法当中,都有相同的架势。 欧剑流派被称为“怒击”, 华式流派被称为“怒势”。 这种“大力出奇迹”的起手式在欧剑流派当中又被称为“大师之击”。 莱德练的是意呆利迅捷剑,大部分的攻击都是以刺击,挑击为主,但他对“大师之击”理解同样深刻。 这一击敌人不得不防,同归于尽,以攻击替代招架。 “喝!” 佐佐木知次郎咆哮出声,后蹬离地的动作迅捷如风。 莱德被震懵了,在进攻中加入震慑对手的咆哮,是古流剑术中常用的心理战,佐佐木知次郎讲究一击必杀,即便他的身躯注定会迎上莱德的剑锋,也要将手中武器贯入的绝人。 现代剑道中,咆哮是违反规则的,所以莱德在和各个道场打交道的时候,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还夸曰本人真是懂礼貌,连打架都安静如鸡。 现在想想,佐佐木知次郎属于**型的曰本人,他老得跟不上时代啦,礼貌两个字他可能都写不出来。 佐佐木知次郎和莱德之间的距离瞬间拉到了刀锋可及的范围内,为了挥出这暴力凶悍到极致的一斩,耗尽了佐佐木知次郎的大半生。 萨摩示现流奥义,云耀。 银色太刀上的力道何止千斤,它带着佐佐木知次郎半个世纪的仇恨和耻辱。 这招挡不得! 莱德收剑后退,后退,再后退,几乎要退到出云守组成员的身上去了。 小巷的两侧被他们拦住了。 松平容元吩咐过禁止争斗,但没说过不能围观。 莱德再也退不了了,他只能凭本能侧身去闪躲。 佐佐木知次郎无数次想象过云耀挥过,连同敌人的剑与身体一同斩断的画面,敌人想用他孱弱的剑去防住云耀,却落得剑断命陨的悲惨结局。 如今莱德就在他的面前,他却没有去防。 如果不是有其他社团成员拦住他的去路,他大概率会跑上街去报警说有个老疯子要砍死人啦。 佐佐木知次郎挑错对手了。 他需要的是岩流岛决斗般的对手,可莱德只是个脚踩独轮车的小丑,不断踩着独轮车绕着他嘻嘻哈哈,等他不耐烦了再抽刀偷袭。 莱德闪开了! 他侧身贴着墙壁擦身躲过了云耀的斩击,半缕长被银色太刀掠走,拦在巷口的一个社团成员躲闪不及,被银色太刀开膛破肚,肠子和悲伤一样逆流成河,差点没给莱德看吐了。 莱德原以为误伤了队友的佐佐木知次郎会有所收敛,其他出云守组的成员也会抓紧时机抢救伤员,让开道路,他就可以趁机逃跑了。 让他始料不及的事情生了。 一个极道成员倒下了,其他极道成员补上位置,没有留给他逃脱的空间。 倒在地上的伤员痛苦地呻吟着,乞求同社团的伙伴能送他去医院,可没人怜悯。 “真是软弱!太难看了!拖走!” 佐佐木知次郎再次“血振”,银色太刀光洁如新,仿佛它从没有伤过友军。 目睹这一幕的莱德,表情黑得可怕。 “同社团的成员不都是以兄弟相称吗?就这么放着他死掉?” 佐佐木知次郎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出了破气管喘气的声音,笑得差点岔了气。 “死掉?” 他不由地感慨眼前的鬼佬真是太天真了。 放在以前,这种拖累村子的家伙,只会被流放到山上被豺狼吃掉。 对村子没贡献的家伙活该,只会白白消耗过冬的粮食罢了。 “对你们的三观有所期待是我错了。” 莱德把长扎起,异色双眸波光粼粼。 星海馆的客人总会问他是不是戴了美瞳,双眸才不同颜色。 他往往会回答被你现了,女士,真是机智。 实际上,他是天生如此。 被华朝人熏陶了千百年,没有一点改观,莱德自嘲地笑笑,他以为自己对曰本人的了解简直就像个东京北方人,结果他错了,错得彻底。 “你终于肯认真一搏了么?” 佐佐木知次郎衰老的肌肤因运动而泛起了红光,反而有了一点生气。 莱德用眼神回答了他,他更愿意相信佐佐木知次郎是吸了死掉那人的血才回光返照的。 “你再怎么挣扎,也只是徒劳。你的神也帮不了你。” 佐佐木知次郎再次架出“八相”,蓄势待。 莱德释然一笑,朗朗道: “那释迦摩尼佛祖愿意帮我就帮我,不愿意帮我就算了,本来呀,这人生就是前世姻缘,命里注定的,恐怕求是求不来的。” “......” 佐佐木知次郎的气势被削弱了。 这该死的鬼佬不信他们的神,竟然信佛? 莱德重新拔出迅捷剑,缓缓闭上双眼。 去杀敌,去冥想,去感悟。 这是他在东京某个道场看到的一段话,原本是武士道的内容,被那个道场拿来作为激励弟子的裱挂。 佐佐木知次郎的信念却动摇了,他在莱德的身上,分明看到了他自己失去很久的东西。 无念。 他初学剑术,他的老师教授他的第一个词,便是无念。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剑上沾满了戾气和愤怒,不再纯净。 是那次惨败吧...... 战败的武士理应切腹自尽,他却苟且偷生了。 佐佐木知次郎面对进入“无念”状态的莱德,再次绷紧了肌肉。 那就让我看看,拥有无念的鬼佬,能挥出怎样的剑来! 莱德在脑海中回味了几秒佐佐木知次郎刚才的云耀,终于想起了他的流派。 曾有个被他打败的师范代说过:“打败我算什么本事,有种你去警视厅的道场踢馆啊!” 警视厅流传的古流剑术,正是萨摩示现流。 几个线索在他的脑海串联,莱德好像明白了什么。 见回组又称京都见回组,分为出云守组和相模守组,与新选组一起负责京都内城的安保工作。 历史上新选组以“天然理心流”而闻名,而并不出名的见回组,传授的剑术,正是萨摩示现流。 第七十四话:千钧一发 举行婚礼的庭院内依旧流水潺潺,在围墙外依稀能听见水流声。 三日月星野做好了暴力闯关的准备。 吉原和芽衣在岛国都帮了我很多,如果没有他们两个在,我肯定倒在新田义弘的手里了。 为了帮他们两个私奔成功,受点伤算得了什么? 更不要说这么做同样是对新田义弘复仇计划的一环。与情与理,都没有后退的理由。 这也许是我在岛国的最后一个周末…… 无论此次前去,是生是死...... 三日月星野整理好情绪,正当蓄势待之时,偌大一个光头顶着正道的光跑在了他的前面,风一样来到庭院外,和守门的一阵叽叽喳喳:“瓦达西瓦,吉原海邸得丝……” 三日月星野大跌眼镜:那个满口意呆利口音的家伙,居然是吉原那厮?和莱德混一起混多了吧? 他居然踩点来了! 随后三日月则是将悬着的心放下一大半:看来吉原心里果然还是放不下芽衣,有他在,胜算无疑上升了十几分。 门口看门的大爷笑眯眯和吉原海邸聊了两句就让他进去了,顺利得乎三日月的想象。 这…… 这门口的老头,被吉原买通了? 不可能,守门的家伙要不就是瑞绵财团的人,要不就是出云守组的人。 按理来说,以新田义弘的性子,肯定下了死命令,方圆百里内不能看见一个光头,见光头者杀无赦。 绵叶芽衣老情人的标识度太明显了,想抢亲不经过一番乔装打扮是进不来的。 三日月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有松平容元放水的因素在,也不能明目张胆成这样啊! “三日月,跟上啊!” 吉原海邸大声嚷嚷着,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三日月星野缩手缩脚,和鬼子进村一样,反观吉原海邸,一点都不怕暴露身份,大大咧咧往庭院里闯。 就算是受到邀请的贵客,也没他这么明目张胆,嚣张至极。 “你怎么做到的?” 三日月左顾右盼,生怕被路过的出云守组成员认出来,他们距离二楼举行婚礼的“平安殿”只有咫尺之遥。 他都能听见新田义弘念誓词的声音了。 “什么怎么做到的?你是问我为什么会来?” 吉原海邸无奈地摇头耸肩叹息着说道:“还不是今坂银河一个劲给芽衣说好话,说什么她是文能当贴心小棉袄,武能帮我把客户喝倒,不但每天都能把饭做好,还贼拉丰盛鱼肉不少,就问这样的好事哪里能找?” “星海馆绵叶芽衣供你参考?” 三日月满口大阪腔接了下一句Rap。 自从高木重伤住院以来,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听过今坂银河招牌似的关西腔Rap,那可是他吸引客人的绝活。 阿信来星海馆之前,他们两个算是除了莱德以外的台柱了,也经常搭档上台演出,高木重伤成那样,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哎呦,不错哦,改天和今坂一起上台Rap?” “我不是问你这个,门口守门的那家伙怎么回事?就这么放你进来了?”三日月差点被吉原海邸给带歪了,赶紧把话题转回来。 “结婚这么喜庆的日子,人多才热闹嘛。” “吉原你……” 三日月把想说的那句“岛国结婚请客人来是要花大价钱的,礼金都不够支付”给咽了下去,他都能想到吉原海邸下一句肯定是“芽衣不是那么抠门的人。” 顺着他的话往下聊,绝对会歪掉,什么都问不出来。 事态容不得再和吉原唠唠下去,三日月闭了嘴,他知道吉原海邸的性子,他藏秘密的手段了得,总会把想了解他的人给糊弄到其他方向去,最后走歪,不了了之。 绵叶芽衣就是这么上了他的贼船。 “可能是在禄康那当卧底的时候,养出来的坏习惯吧。”三日月摇摇头,紧跟在吉原海邸身后,一起冲上了二楼。 ...... 读完短信之后,鹿本信崇攥紧了双手,把手机收了起来。 莱德和三日月遇到突状况,进不来了。 神官正在为新田义弘和绵叶芽衣做最后的祈福,鼓瑟吹笙的乐队更加卖力。 尽管在鹿本信崇信崇耳中,他们的奏乐和国内丧葬的曲子没什么区别。 绵叶芽衣想必也是这么想的。 “阿信?大丈夫?” 河濑有希子轻轻为鹿本信崇擦拭掉额角的汗滴,她和鹿本信崇也就见过一次面而已,还没看过他紧张的模样,可现在眉头紧锁、额角流汗的样子,想必是紧张到一定程度了。 难道,阿信其实对芽衣她...... 他是因为芽衣要完婚了,在纠结要不要抢亲吗? 河濑有希子不免有些失落,原来阿信要我带上他,都是为了芽衣啊...... 鹿本信崇的确是在考虑抢亲的事情。 吉原海邸不肯来,三日月和莱德靠不住,能上的也只有他一个了。 他来到现场就是作为预备方案,以防被新田义弘一网打尽。 而且莱德他们没出问题的话,还能策应逃跑。 新田义弘和绵叶芽衣为神像献上了“榊”,他们面前依次摆着大中小三个金色就被,巫女用长把的酒壶为他们依次斟满。 每杯喝三口,“三三九度”,在坐的所有人再一起喝一杯,就算礼成了。 松平容元作为新田义弘的“家长”,和绵叶芽衣的父亲一起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松平容元笑容的末尾,又将目光投向了鹿本信崇,仿佛在挑衅他。 “到底只是些会动嘴巴的年轻人罢了。” 鹿本信崇遭受过无数次这种眼神,他读得出来。 新田义弘和绵叶芽衣依次喝完大中小三个金杯中的酒,转过身来,面向“平安殿”内的所有人。 新田义弘举起酒杯示意,邀请在场的所有人一起饮尽杯中酒,绵叶芽衣跟着木讷地端起了酒杯。 喝了这杯酒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鹿本信崇拿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 来不及了! 只能自己上了! 他还未力跳起,楼梯走道上传来了阵阵混乱的脚步声。 木结构的平房被他们震得隆隆做响。 在场的所有宾客都转头向楼梯口看去。 第七十三话:牵错人啦! 他们看到了,看到了一道正道的光,照在了“平安殿”上。 大部分吃瓜宾客都吓呆了,来的是谁? 是新郎新娘请来的僧侣吗? 吉原海邸顶着他的大光头从楼梯走道钻了出来,他的登场太过耀眼,以至于一旁的三日月都被吃瓜宾客给忽视了。 鹿本信崇紧绷的神经渐渐舒缓下来: 好家伙,居然还是来了。 绵叶芽衣失去高光的双眸重新亮起,死死地锁定在楼梯口的大光头上。 虽然“平安殿”内突入两个不之客,但气氛却一点也没有乱。 在坐的吃瓜宾客大部分都是绵叶芽衣的亲友,和出云守组的成员,他们努力维持着“神圣婚礼”的气氛,哪怕突然乱入了哥斯拉也无法打断。 大部分绵叶芽衣的亲友都知道新田义弘是极道出身,吉原海邸大光头墨镜的扮相只比新田还要极道,他们都认为是不是极道寻仇滋事来了。 有的往角落缩去,以免被卷入争斗,有的则摸出手机,准备报警。 绵叶芽衣的父亲见到吉原海邸,对他的看法也有了几分改观。 原来他只把吉原海邸当成吃软饭的男公关,但他有胆量来抢“千花町鬼蜘蛛”新田义弘的亲,光是走到平安殿里,就足以为他鼓掌了。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芽衣啊...... 可惜,勇气不能当饭吃,绵叶家也不可能让一个男公关踏足。 绵叶芽衣的父亲朝新田义弘点头示意:现场干掉那个光头也无所谓。 新田义弘也想啊,可来到平安殿的手下都解除了武装。 松平容元是这么说的,绵叶家的客人可都是贵客,出云守组的人大部分是粗人,得罪了他们的话,出云守组可不会太好过,让部下轻装上阵。 只是一场两个小时不到的仪式而已,要武器的话,等吃饭的时候再拿不是一个样吗? 出云守组的成员只能死命瞪着吉原海邸,却不敢上。 入场比想象中容易多了。 在所有宾客的瞩目下,吉原海邸顶着他的大光头动了,他朝绵叶芽衣走了过去。 两人相距不到三十米,绵叶芽衣却觉得这一段路走得极其漫长,好像走了十年那么长。 吉原海邸就这么一路朝她走过去, 两旁坐着的宾客不断消失在他的背影之后。 绵叶芽衣现在的眼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她想起了在成田机场初次遇见吉原海邸的时候,想起了在千花町开起星海馆的艰难...... 吉原海邸这一路走来,走过的是她陪伴在他身边的岁月。 河濑有希子不禁热泪盈眶,捂住了嘴巴努力不出声破坏童话般的场景。 芽衣......她是幸福的吧! 就算吉原无法把她带出去,她也一定无悔了吧! 吉原海邸终于站在了绵叶芽衣的面前,他伸出了手。 绵叶芽衣也笑着将手递了出去。 ...... 她递了个空,原以为能握住温暖手掌的她,握住了空气。 绵叶芽衣不可置信地低头一看,吉原海邸手中握住的,是新田义弘的手。 “......” “平安殿”内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寂静当中。 河濑有希子的热泪盈眶被生生压了回去。 吉吉吉吉......吉原他为什么要牵上新田义弘的手啦! 新田义弘也一脸错愕:怎么肥希? 他原以为吉原海邸肯定会牵着绵叶芽衣私奔,他只要叫外面埋伏好的人手一起上就行了。 他牵我干什么! 新田义弘慌张地朝绵叶芽衣的父亲看去,想要寻求帮助。 绵叶芽衣的父亲露出了一脸古怪的表情,新田义弘看不懂他什么意思。 倒是松平容元笑着站了起来,低声说道:“你们两个的事情,我同意了,对不起,新田,没有照顾到你的感受,是我草率了,我会给绵叶家一个交代的。” 这时候,在场的吃瓜宾客们恍然大悟: 原来这个突然出现的光头要抢的亲,不是新娘子,而是新郎啊! 吃瓜宾客里面还有几个抽出方巾擦拭眼泪:赞美伟大的爱情。 新田义弘百口莫辩:我不是,我没有,他瞎闹! 可松平容元都出来说话了,还有几个会信他,连他的手下都有好几个泪流满面: 老大,原来你是为了大家才委曲求全入赘瑞绵财团的,不要再管我们了!去寻找自己的真爱吧! “......” 新田义弘看看吉原海邸,又看看松平容元堆满皱纹的笑脸,峻冷的杀气升腾上来: 孙子! 你卖我? 松平容元当然不怕新田义弘和他撕破脸,他反手一个“老糊涂啦”就能糊弄过去。 但新田义弘真要找他算账,会被戴上一个“谋逆”的帽子,别说出云守组内部了,连被赶出东京都的相模守组都能借口打倒“谋逆”卷土重来。 在吉原海邸的拖曳之下,新田义弘消失在楼梯口。 “平安殿”内的气氛非但没有降温,还欢呼异常,出云守组的人和绵叶芽衣的亲友互相握手祝贺,一派祥和景象。 故事中的女主角绵叶芽衣跌坐在地,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喜还是悲。 吉原那家伙,怎么会想出这么缺德的主意来! 她眼角滑过一丝泪,往后靠倒,却靠在了她父亲的膝盖上。 她头上传来低沉的两句话: “婚约,取消了。” ...... 鹿本信崇见婚礼现场告一段落,他也该离开了。 怎么也没能想到,吉原海邸竟然用了这么小的手段,便把局势整个逆转过来。 松平容元拄起拐杖,给鹿本信崇使了个眼色: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嗯。” 鹿本信崇替吉原海邸谢过他的帮助,跟上三日月的脚步,快下楼。 松平容元望着两个年轻人离去的背影,闭上眼笑了。 没想到啊,吉原,你总能给我搞出些新花样来。 只是...... 他向绵叶芽衣和她父亲的方向看了一眼。 吉原,你的选择,是最难进入hd的选项,你自己应该清楚。 ...... 鹿本信崇和三日月星野三步并作两步跑出了举行婚礼的庭院,出云守组的人退散了大半,剩下的一半也在收拾东西,准备返回。 “吉原呢?” 三日月四处眺望了一会,都没能看到偌大一个光头。 第七十六话:我是你二师兄啊! “他会把新田带去哪?” 三日月焦灼不已。 绵叶芽衣成功退婚,接下来,便是他对新田义弘的死仇。 他和莱德、鹿本信崇两个商量计划的时候,只听了前半段,保证绵叶芽衣能够成功逃婚,后半段一概不理。 后半段,他只想要新田义弘的命。 三日月不想再像上次一样,牵扯太多无辜的朋友了。 无论是吉原、莱德、高木、今坂,还是阿信。 在岛国的这些年,他在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也度过了不少快乐的时光。 可旅途终有终点,没有不散的宴席。 三日月眼神坚毅:政宇的仇,必须报。 “你应该想得是新田那家伙会把海邸给带去哪吧?” 鹿本信崇没好气地说道。 门外全是出云守组的人,孰强孰弱,这还分不清? 他只怕吉原海邸半路被新田义弘扬了丢东京湾。 鹿本信崇愣了一下,不对,新田那家伙答应了让禄康亲手报仇,那么在送到之前就一定不会要了吉原海邸的命。 他们应该是回博多天了。 “三日月!阿信!”绵叶芽衣换了便装,快步追上了他们两,她脸上的妆都还没清理完。 “芽衣?你那边怎么样了?” 三日月应付式地提问,他神经紧绷,胃有点疼。 这一次是报仇的最好机会,不能让新田义弘从手里溜走了! “父亲他......他说由着我去,但绝对不会承认吉原的。”绵叶芽衣后半句话有点颓丧,但是目前的结局已经很好了,至少她和新田义弘之间的婚约已经取消,不用被逼着嫁给一个陌生人。 “吉原呢?” “应该被新田义弘带去博多天了。”鹿本信崇看住了三日月,他在想些什么,鹿本信崇可是一清二楚。 就他这么一个人生闯新田义弘的老巢,被打成马蜂窝丢大街上,收尸都不会有人的。 “博?博多天?”绵叶芽衣没听说过这么个地方,她对赌场不感兴趣,再加上博多天隐秘得很,就更属于知识盲区了。 “在新大久保和千花町交界。”鹿本信崇是一点也不敢让三日月离开视野内,他知道地址肯定一路火花加闪电往那冲,谁能拦得住? 迷茫的人,看见什么都会当做救命稻草。 或许吉原海邸可以拦,可他现在泥菩萨过江。 “大姐头!大姐头!” 远处传来了莱德不要命的呼喊声,他一身血污,飘逸潇洒的金色长被切成了莫西干,看来没少遭罪。 “莱?莱德?” 绵叶芽衣后退半步,以为认错了人。 怎么说莱德也是星海馆的代理店长,二代目顶梁柱,怎么会弄成这个鬼样子? 他要是以现在的形象去接客,绝对会砸了星海馆的招牌! “你?生了什么?” 鹿本信崇也被吓到了,差点没认出来。 莱德二话不说就开始卖惨假哭:“呜哇!大姐头,我为了帮你和店长逃婚,不顾珍贵的性命,英俊的面孔,性感的声音,一刀斩杀新田义弘手下的那个剑豪,小的不敢奢求重赏,随便给的千八百万就心满意足了。” “你?剑豪?” 绵叶芽衣一头雾水。 鹿本信崇简单把遇到佐佐木知次郎的事情说了,顺带提醒三日月,千万别冲动。 “对!没错!”莱德义愤填膺道,“连师父都被妖怪抓走了,三日月你可千万要冷静!” 鹿本信崇愣了愣,突然觉得莱德说的也没啥错。 吉原海邸身为星海馆的店长,又是个大光头,当然是他们作为男公关的师父,三日月那就是大师兄,莱德就是他二师兄。 “我去找车。” 绵叶芽衣马不停蹄,现在换做吉原海邸等着她去营救了。 鹿本信崇和三日月、莱德被迫等着,怎么说开车也比步行强。 “你打败了那天那个老头?我怎么就不信呐。” 鹿本信崇持怀疑态度。 不是信不过莱德,而是那天在见回重工,佐佐木知次郎表现得实在太强,强得指。 八十岁高龄以一敌三,把莱德的迅捷剑都给他劈碎了。 要不是他从【骑士卡】的武器库中摸出盾牌流行锤之类的东西偷袭,怕是撑不到吉原海邸过来支援的时候。 “怎么不信呐!” 莱德愤愤然站直了,给鹿本信崇好好讲述了一番他与东瀛剑豪大战三百回合的故事。 ...... “我身中数刀,退无可退!被出云守组的极道成员们围在小巷内动弹不得,以一敌十,只见那东瀛剑豪手举银色太刀,身披四象八番之势,强如鬼神!那一记大袈裟斩当头劈脸斩下来,好似天地都变色了一般!” 莱德装腔作势地演了起来,夸佐佐木知次郎是宫本武藏附体,橘右京转世。 “但你师兄我没有丝毫畏惧,紧握手中之剑,正面迎上了那神鬼寂灭的一斩!” “橘右京不是漫画角色吗?他的原型是冲田总司。” 莱德越说越玄乎,都快说成玄幻小说了,鹿本信崇算是明白了,他全是编的。 Fake news。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总之你要明白,你师兄我面临多大的压力知道吗?” 莱德已经以“二师兄”开始自居了,还有点沾沾自喜。 虽然说他的确打败了佐佐木知次郎,只是场面没他说得那么好莱坞大片。 真实情况,是这样的...... 佐佐木知次郎认定了莱德终于肯拿出浑身解数,这将是他无悔终身的剑术对决,高举银色太刀,摆出“八相”架势。 萨摩示现流奥义·云耀! 刀芒凶光毕现,这是他的最强一击! 莱德从冥想中醒来,重新睁开了异色双瞳。 他即将迎上佐佐木知次郎的至凶至悍之刃。 令佐佐木知次郎始料未及的事情生了,莱德弯腰下去,似乎在捡什么东西。 鬼佬! 你是吓得失了智吗?竟敢把后背教给你的敌人? 两秒之后,两只酸臭至极的皮鞋隔空砸在了佐佐木知次郎的脸上,砸得他头晕目眩,云耀也被迫停在了半路上。 “你!你!你怎么敢!” 佐佐木知次郎仿佛受到了侮辱一般,血压飙升。虽然说他确实是被侮辱了。 莱德没有丝毫愧疚,反倒义正言辞说道:“萨摩示现流奥义·云耀,的确无人可挡,但是它有个致命弱点!所以才会失传。” 第七十七话:双管齐下 佐佐木知次郎眼前一黑,口中涌入一丝腥甜。 那个鬼佬说得都对! 他刚才的举动不是误打误撞! “云耀只要中途被打断,便不能挥它应有的力量,在战场上,只要遇到长枪短弓,即便是苦修大半生的武士,也能被轻易打败。” 莱德厉声吼道:“云耀,毫无意义!” 佐佐木知次郎嘴角溢出一丝殷红,捂着胸口踉跄后退,倒在了地上。 他没想到自己苦练半个世纪的绝招,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鬼佬一眼看破了。 他很想反驳欧剑在长枪和短弓前也挥不了应有的力量,但回想起多年前被副手武器是火枪的欧剑流剑士打败,他只能含恨闭上嘴,连带闭上双眼。 视若珍宝的剑术,被一个年轻鬼佬轻易看破...... 我的一生,活得太狼狈了...... 一代萨摩示现流高手,佐佐木知次郎,死因:被两只臭皮鞋砸脸后气死。 莱德见佐佐木知次郎倒下,松了口气,准备开溜,却现小巷两侧的极道成员缓步围了上来。 “你们!你们不讲武德,来骗,来偷袭我这个二十几岁的老同志,良心大大滴坏!”莱德慌了神,连皮鞋都来不及捡,赶紧举起迅捷剑。 就在千钧一的时候,新田义弘下命令了,全员撤退。 他与绵叶芽衣的婚礼被破坏了,只能拿吉原海邸开刀泄愤。 莱德因此捡回条命,他吓得腿都快软了,等听见外面有三日月和鹿本信崇的声音,这才敢探头出来,确定出云守组的人都走光了,马上跑绵叶芽衣那里请功来了。 ...... 莱德把俏莱德智斗贼鬼子的精彩故事编完,和斗赢了的母鸡似得,等着旁人来夸他,献上崇拜的目光。 可惜鹿本信崇和三日月星野都不是星海馆那群来找乐子的客人,假到家的故事怎么可能骗得过他们? 绵叶芽衣把车开过来了,她坐在驾驶位上,感慨良多。 车载音乐还是放得那一《单相思》。 那天单曲循环这歌,她一路开回家,听了一路,哭了一路。 想象下次见到吉原海邸的样子,也许她已经带着三个孩子了,而吉原还是个快乐的单身汉。 是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他? 过了几秒,绵叶芽衣回过神来,把车载音乐切掉了,改成了《告白之夜》。 车子动的时候,鹿本信崇从后视镜看到了一辆劳斯莱斯跟在后面。 车前的“欢庆女神像”被出云守组的云纹取代。 “是松平容元?还是中西功实?” 鹿本信崇暗暗上了心,莱德和三日月星野也都看到了,各自沉默。 等到了地方,就让绵叶芽衣躲起来。 出云守组是不敢动她的,就怕被误伤。 鹿本信崇望向窗外不断倒退的底层平房,陷入沉思。 如果是中西功实的话,他负责领警视厅的人查新田义弘的老巢,算是一定的助力。 但如果是松平容元的话...... 一股不祥的凉意顺着鹿本信崇的背脊缓缓上升: 等我们干掉新田义弘,松平容元下一个便要干掉我们了。 大家长为了继续掌控见回组,与外人合作,将不听话的若头给干掉了,绝对会在社团内引起轩然大波。 即便没有新田义弘架空大家长那么严重,但也足够松平容元退出社团了。 杀人灭口是必须的,松平容元利用完了我们,兔死狗烹的概率相当大! 该......该怎么办? 鹿本信崇的目光四处游移,最终落在了三日月的黄金鱼木雕上。 他灵感大开: 有了! ...... 绵叶芽衣将车停在了新大久保站,再往前就是博多天所在的矮房,中西功实说过,里面有个地下通道。 鹿本信崇三个人很默契地让绵叶芽衣去南源居等待,他们肯定会把吉原海邸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你们,要小心啊......” 绵叶芽衣想说的有很多,但时间不允许。 吉原那个没良心的,就交给你们了。 她咬咬牙,转身去了南源居。 等唯一一个女士走了之后,鹿本信崇他们三个轻松愉悦的脸,才重新挂上了沉重的表情。 这是场硬仗。 面对他们的可是新田义弘的老巢,以及暴怒的“千花町鬼蜘蛛”。 莱德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细长的“七星”,迷蒙的烟雾在他身边萦绕着,连带他的眼神都有些迷离。 “阿信,你知道吗?” “什么?” “勇者能战胜恶龙,不是恶龙能被战胜,而是读者希望恶龙被战胜。” 莱德深吸一口,往外突出浓郁的烟圈。 “......” 三人之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那辆跟了他们一路的劳斯莱斯,也在新大久保站停下了。 车上只有一个人—— 中西功实。 鹿本信崇三人各自松了一口气:万幸,不是松平容元那个老狐狸。 “赶上了,你们开得真快啊!” 中西功实轻轻扶了一下银丝眼镜。 “是芽衣开的车。” 三日月说。 但他觉得开得太慢了。 “跟我进去吧,没人带路你们到不了最底下。”中西功实瞟了莱德一眼,皱着眉摇了摇头:“你,不行的,在外面接应吧。” 莱德正打算和中西功实好好嘴炮嘴炮,被三日月拦了下来。 确实,他一个金碧眼的外国人太惹人眼球了。 加上一身血污,真不合适干潜入的活。 “他,信得过吗?” 莱德是故意呛声的,他知道中西功实警视厅卧底的身份。 “差不多得了。” 鹿本信崇拍拍莱德的肩膀,低声和他说了两句话,这才终于劝住了他。 “好,我等你们。” 莱德夹着烟跑到路边蹲下了,一身污垢看着人来人往,活脱脱一个流浪汉。 如果不是金碧眼,都没人能认出来他曾经是个男公关,还是男公关届的传奇。 “你们关系真好。” 中西功实走在前面,他很羡慕三日月,也很羡慕鹿本信崇。 三日月虽然是卧底,但和身边的人关系都很好。 鹿本信崇......他本来和这些事都没有干系,却能为朋友两肋插刀。 等事情都结束了......向芹泽课长推荐一下好了。 他还年轻,还有无限大的希望。 第七十八话:夕颜香 “那当然了,男人间的友谊坚如金刚啊!” 鹿本信崇张口应道。 中西功实愣住了,他突然想起本田也这么和他说过。 他的脑子总是一根筋,会在喝多了以后揽着社团里的人的肩膀大声嚷嚷些中二的话语,什么: 男人间的友谊坚如金刚。 男人就是这样,虽然背上背着山也要轻描淡写地说话,承担责任是男人的职责。 男人直立在天下,不遇到值得追随的人膝盖永不打弯…… 中西功实的脚步变得沉重起来: 本田, 新田和我,是值得你追随的人吗? 如果你还活着,知道出卖大家的人是我,你会怎样想? 中西功实仿佛又回到了本田和白鸟同时死掉的那个夜晚,凉得彻骨。 他掩护吉原、阿信他们四个的时候,白鸟从见回重工上掉下来摔死了。 本田为了支援他,被流弹击毙。 他们都死掉了。 中西功实引着鹿本信崇两个一步一步朝博多天的地下入口走去,炎暑的阳光照不进阴暗的入口, 他不断在心里对本田的在天之灵重复一句话: 对唔住,我系差人。 地下入口的守卫见是中西功实,连暗号都没核对,直接笑脸相迎,还往鹿本信崇和三日月星野手里各了支雪茄。 鹿本信崇不得不佯装娴熟地接过,以免穿帮。 “中西桑,是新客人?” 守卫定期值班,没有参与到见回重工的防御和对星海馆的那次进攻中来,不认识鹿本信崇和三日月星野他们两。 “嗯,麻利点,别让新田等九了。” 中西功实吩咐道。 电梯门打开了,守卫伸手示意客人先走。 鹿本信崇跟在中西功实身后进入电梯,一股古典香气顺着鼻腔涌入,令人神清气爽。 三日月警惕地掩住了口鼻。 中西功实笑了笑,开口了: “香道,这一种好像是出自《源氏物语》。” “是第四道,夕颜香哦。” 电梯门洞开,酥媚的声音令人忍不住想看看它的主人究竟长得有多甜美。 迎接鹿本信崇他们的,是一袭古雅名贵的十二单,无数少女身着和服,分列在她两旁,躬身向客人问好。 十二层颜色各异的绸服层层相叠,由内至外的颜色变化,好似天上云霞。 “酒井?今天有贵客吗?” 中西功实皱起了眉,事情难办了。 出来迎接他们的是博多天的管事人,酒井美津,同样也是新田义弘的情妇,以她的年纪不足以掌控博多天这么大的产业。 有眼力见的人都看得出来,她只是代新田义弘管事罢了。 所以一般情况下,大部分来博多天的客人对她做出最出格的举动,也只不过是言语调笑。 再过线的话,没准就东京湾见啦。 酒井美津漆黑的长绾了起来,斜插一支山桃花,背后裸露的白皙引得客人们顾不得牌桌,时不时侧偷瞄几眼。 “您不就是贵客嘛,我说为什么新田要我换上盛装,原来是您来啦。” 酒井美津笑着把中西功实往赌场里搀。 她身旁的和服少女们也跟着上来一左一右搀扶鹿本信崇和三日月星野,没能挽住手的,便簇拥在他们后面,安静得仿佛不存在。 但只要鹿本信崇或者三日月略感不适地回头看了一眼,她们也会热切地以眼神回应。 不少牌桌上的人都为他们两的艳福感到嫉妒,但转念一想,能受到老板娘如此盛情的客人,想必他们也惹不起,只能酸溜溜地多在和服少女们曼妙的腰肢上多瞄几眼,恨不得咬几块肉下来。 中西功实一阵头疼,他本想悄无声息地带鹿本信崇两人潜入进入,带离吉原海邸就结束了。 算是还了吉原海邸一个拖住新田义弘的恩情。 他让人帮忙,可没打算把人家的命也丢在这里,他是真打算把吉原海邸救出去的。 可新田义弘好像提前知道了什么风声,他应该知道警视厅马上到了,索性让酒井美津出来迎接。 警视厅内部,肯定有内鬼! 中西功实暗暗胃疼,上次白鸟的死,就是被内鬼出卖的。 “行啦,让我带他们随便转一转,你应该明白,新田说的贵客不是我。” 酒井美津嗔怪地白了中西功实一眼,粉拳轻飘飘地在他胸口擂了一下:“不是带客人的话,就不来见我?” 中西功实尴尬地转过脸去:“新田会生气的。” “他才不会,只要你提要求,他绝对......”酒井美津的声音又甜了几分。 “咳咳。” 鹿本信崇适时出声,替中西功实打掩护。 这女人...... 好像是怀疑上了。 酒井美津柔媚的目光在鹿本信崇脸上瞟过:好年轻,以前没见过。 她的双眸又滴溜溜地转了两圈:警视厅要上门了,中西这家伙突然带两个陌生人进来,没鬼就怪了! 但她不好在新田义弘面前说什么,他相信中西功实,自己多嚼两句舌头,会被扫地出门。 酒井美津知道自己的定位,僭越的事情不能做。 她更知道,她是背靠新田义弘才有了今天,如果他被扬掉,自己所有的一切也会化为乌有。 没有人能伤害新田桑,就算是他最相信的人也不能! 想到这,酒井美津的眼角抖出两分杀气。 鹿本信崇的额角跟着流下两滴冷汗:难道被识破了吗? “那就不打扰了,中西先生,玩得开心。” 酒井美津轻飘飘地松开了挽住中西功实的手,顺带打了个响指,让和服少女们也离鹿本信崇他们两个远一点。 鹿本信崇和中西功实都暗暗松了口气。 好险。 他们背身准备继续往底层前进的时候,酒井又叫住了他们。 “那个,中西先生,还记得夕颜香的香语吗?” “......” 中西功实顿了顿,最终回了一句: “不记得。” “噗呲。”酒井美津笑出了声,“也对呢,您这么忙的人,怎么可能记得这个。要是记得,我倒是怀疑您是不是被人包养了。” 伴随着夸张的笑声,酒井美津在那群和服少女的簇拥之下离开了。 第七十九话:等的就是你 即便酒井美津离开了那么长的时间,鹿本信崇几人身上染上的香水味,依旧浓烈,无法消散。 “没被识破吧?” 鹿本信崇问中西功实。 他看得出来,酒井美津不完全相信中西功实,也许是女人的直觉准一点。 或者二者之间本来就有矛盾。 这个女人不该让她走的,拿在手里当人质都好。 不过想想也不太现实,他们三个人哪里能当着一群精虫上脑的赌客把老板娘劫了去,多少人等的就是英雄救美呢! 以酒井美津的机智也不会选择独自跟他们离开,被她盯上,除了加营救以外,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自认倒霉。 “不管有没有,度快,新田就来不及反应。”中西功实抹去一头的汗,他刚才被反问“夕颜香”的香语时,差点绷不住了。 他的确不知道什么香道香语,也不明白酒井美津问这句话到底想暗示什么。 中西功实的手袖下藏着小型手枪,万不得已,他可能会选择灭口。 …… 酒井美津回到了博多天大门口,对着往来宾客们,继续笑脸相迎。 这时,一个和服少女低声问道:“美津姐……夕颜香的香语……到底是什么意思?真的很重要吗?” “……” 酒井美津沉默几秒后,哑然失笑。 傻孩子,你干嘛在意这个? 我只不过是和那个可疑的男人说着玩的。 不过真非要说的话……在《源氏物语》里,夕颜是无法和恋人有结果的悲情女人,最后被冤魂诅咒恐惧而死。 “啊,啊,单纯的女人总是早夭。” 酒井美津打了两个哈哈,敷衍过去。 电梯的门缓缓拉开了…… 她再次挂上商业化的笑容和桑音问好时,双眸中映入的,却是……警视厅的制服。 …… 三日月冲在最前面,他迫不及待想要与新田义弘决一死战。 这一刻终于来了啊! 该死的新田,你没有退路了! “度加快吧,不止是酒井美津,警视厅的人到了的话,以你们两个的身份混在这里,也洗不清的。” 中西功实带着两人沿楼梯往下走。 赌场设在地下,一共有五层之深。 初入第一层的时候,建筑风格还没有那么强烈的表现欲,越是渗入,妆点越是豪华。 差别大概是霉榻榻米与云石精雕地板的区别。 越深的场子,参与的人便越少。 等到第五层的时候,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好比是地狱,越深的地方,连恶魔也越少了。 但最深处的恶魔,一定是极恶的那一个。 明晃晃的灯光将一个倒吊的影子打在了门口,随着空调风微微摇晃着。 牌桌上倒吊着的那个男人,正是吉原海邸。 “店......店长!” 三日月失声喊道。 吉原海邸被倒吊在牌桌上,偌大一个光头和大功率灯泡似得,晃得人差点瞎了。 “你们可算来了!” 吉原海邸挣扎了两下,并挣不脱绳子,他预料到会被绑起来关押,提前准备了刀片,结果是被倒吊在半空中,他就算切开了绳结,摔下来也能摔折颈椎,不得不多受十几分钟的苦,等中西功实带人来救他。 吉原海邸在那一夜拿到了中西功实的情报之后,又主动和他联系了一次。 警视厅需要一个人将新田义弘拖在博多天,一举拿下他和一切证据,这个人无疑是吉原海邸最佳。 身为新田入赘绵叶家的最大阻碍,同时又是禄康的眼中钉,他被新田俘获,光是通知禄康来博多天,就是很长一段时间了。 吉原海邸没有马上答应,他是不怕死,但不想送死,尤其是为了警视厅这群人,没有周密的安保工作和优厚的条件,他是不会配合的。 中西功实不得不提前给他许诺,放过帮会卧底朴星灿,也就是三日月星野,不追究他在岛国的一切行为。同理放过星海馆内没有原则性问题的男公关。并且第一时间就冲进博多天来久他,哪怕营救失败,也会给他评一个xxx奖章。 吉原海邸这才答应了,所以才会有他在婚礼现场带走新田义弘的骚操作。 破坏一场婚礼,谁说一定要抢新娘子啊? 抢走新郎效果更好。 三日月还是谨慎地观察了一番赌桌周围有没有新田义弘设下的陷阱圈套,等他看完,鹿本信崇和中西功实早把吉原海邸给救下来了。 新田义弘没设陷阱。 这里可是地下五层,入口只有一处楼梯,想要逃出去几乎不可能,来人营救也只是葫芦娃救爷爷。 把楼梯口一堵,别说强攻了,饿都能饿死入侵的敌人。 可惜出云守组中出了一个叛徒。 “快走吧,你们的任务完成了。”中西功实摸出一套假给吉原海邸戴上。 奶奶灰,中分头,鹿本信崇仔细看了看,有点像年轻时候的何老师。 看来吉原真的没说谎,他年轻个十五岁,也是千花町里人见人爱的一朵娇花。 “那你呢?” 鹿本信崇见中西功实完全没有走的意思。 “我?我也不知道这次任务结束后,该去干什么,现在在这里没其他人,好好静静想想。” 中西功实苦笑着。 他根本不用想。 中西功实没有想过未来,他今天会来博多天救吉原海邸,就没抱着活着离开的想法。 都做到这一步了,新田义弘再怎么信任他。也不可能再原谅他。 而警视厅那边,和他单线对接的白鸟死了那么长时间,能够证明他卧底身份的人根本不存在。 无论是作为卧底,还是出云守组的人,中西功实,都无法活下去。 “……” 鹿本信崇沉默了,他也不想点破一个心死之人,让他安安静静离开,会体面很多。 吉原海邸很神经大条地拍了拍中西功实的肩膀:“得了吧,既然回不去了,不如跟着我们学做男公关吧!” 中西功实盯着吉原海邸好几十秒没有说法,像看到了个二傻子一样无语。 他突然笑了,无声地笑了。 当个男公关…… 原来星海馆那群人就是这么被忽悠进去的吗? 真有你的啊,海邸老兄。 第八十话:前后夹击 “哈哈哈哈哈......” 中西功实仰天大笑三声,同意了吉原海邸的建议。 等这件事过去,就跟他回星海馆学做男公关。 “也不知道我这类型的男人,会不会受女人欢迎。”他摸了摸下巴,冒头的腮青刺得他生疼。 “反正肯定比不过我~” 地下五层的气氛突然又变得欢乐起来。 鹿本信崇可没他们两个那么乐天派,按理来说,在大决战之前立个这么大的F1ag......基本是无人生还了...... “三日月,看哪呢?该走了。” “......” 三日月星野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三日月?” 鹿本信崇回头喊人。 走在他前面两个中年油腻男人欢乐得像两个乌祖拉拉,背后这个中年冷淡男则沉默得和断弦二胡一样。 他惦记着报仇的事...... 快逃离和复仇新田义弘本就矛盾,中西功实只想着救出吉原,没想过单杀新田义弘的事,他把新田交给警视厅那边来处理。 三日月不信警视厅,他从来不信。 要是警视厅有用的话,新田义弘为何还能活到现在? 中西功实和吉原海邸的欢笑也为之停止,他们两一个刚刚找到人生的新方向,另一个被吊懵了,都没想到三日月的问题。 早知道这么顺利,就不该带他进来的! 中西功实懊悔不已。 他来博多天之前预测吉原海邸身边少说一个加强连的极道打手,谁晓得新田义弘对博多天的防卫自信过头了,吉原海邸的身边竟然没有守卫,连陷阱都没有! 带两个帮手一点忙也没帮上,倒是三日月对新田义弘的仇恨,成了逃离的累赘。 四人在楼梯口僵持了好几十秒,中西功实和吉原海邸斗在想怎么劝导三日月,但他们两个都不合适。 他们只要逃出去,新田义弘和出云守组与他们有关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三日月不一样。 让他们两来劝,听上去和风凉话没有区别。 良久,鹿本信崇开口了:“朴先生,你能好好地和我解释一下,结果正义,是什么东西吗?” 他喊的是三日月星野的本名。 “朴先生?” “结果正义?” 中西功实和吉原海邸各自出疑问。 中西功实是没料到三日月星野的隐藏身份,他知道三日月和新田义弘有仇,但不知道他居然是个棒国人。 吉原海邸则是单纯对“结果正义”四个字感到好奇。 阿信的知识量,似乎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懂地。 “纯粹的结果正义不太可能达到,每个人对正义的定义又有所不同。” 三日月星野条件反射地说出了法学中对于“结果正义”的定义,他可是一个熟练的检察官,对于“正义”二字,非常敏感。 话音刚落,三日月突然像是领悟了什么,对鹿本信崇更加刮目相看。 这小子,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结果正义”和“程序正义”往往是矛盾的两个词。 justice有两种释义“一是公正、公平”,“二是正义” 公正关注的是“程序”正确,但“正义”关注的是结果正确。 中西功实让警视厅来收场,是在执行“程序”,三日月星野要亲手干掉新田义弘,则是贯彻“结果正义”。 “纯粹的结果正义不太可能达到。” 三日月星野知道这个道理,他仍然背着逻辑去做。 他的脑海内,两只小人各自带着他们的队伍打了起来。 剧烈的碰撞令他的神经都疼痛了。 三日月星野仿佛回到了大学的时候,辩论会上,与对手唇枪舌剑,剑拔弩张。 今天他才明白,无论辩论的结果是什么,他都输了,输得彻底。 没有阻止政宇偷偷溜上蛇头的船,他就已经输了。 “走吧。” 鹿本信崇从台阶上下来,把三日月星野往上拖。 尽管心里不情愿,他还是挪动脚步,跟在了鹿本信崇身后。 真丢人呐...... 竟然要让一个后辈来教育自己...... 朴星灿,你读那么多的书典文献,闯过了那么多的考试,全丢在了东京湾了吗? 四个人很快脱离层层阻碍,回到了最初的入口层。 博多天不设摄像头,为了保护客人的隐私同样也是对自己管理的自信。 没人敢在“千花町鬼蜘蛛”的底盘出老千。 “夕颜香”的味道又萦绕在了他们周围,赌客兴致高昂,和服少女们娇声赔笑,与他们离开之前没有什么变化。 中西功实提了口气,用眼神示意吉原海邸躲在他们中间,尽快跑进电梯里。 他们来的时候是三个人,酒井美津可不是金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 况且,吉原海邸自身相貌特征本就引人注目,就算戴了假也一样。 要想让人打马虎眼也太难了。 等他们走到门口,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酒井美津依旧身着古典名贵的十二单,在众多和服少女的簇拥下,和云霞一样美丽。 她身前拦着的几位,正是警视厅提前派进来的便衣。 外人是进不了博多天的,入口已经被警视厅控制住了。 “啊,中西先生来了,正好,这里你帮忙处理一下吧。”酒井美津经营博多天多年,区区便衣都处理不了,她也别在新田义弘手下混了。 之所以拖到现在,就是为了让中西功实过来。 用警视厅的人拖住他们,再合适不过了。 两个便衣把中西功实当成了管事的,拦住了他,继续盘问。 作为卧底,中西功实的档案早随着白鸟的离去被锁死了,警视厅内没有人知道这名潜藏在出云守组的卧底到底是谁。 博多天这么大的产业放一个女人管事也不合常理,那两个便衣很快把中西功实当成了实际管事的人。 “......” 鹿本信崇突然有点能理解为什么三日月不相信警视厅了。 就这种猪队友,中西功实能带他们躺到围剿新田义弘的老巢,简直是奇迹。 “快带我们进去。” 便衣出示了证件,居高临下,非常看不起中西功实这种极道渣滓。 在他们眼里,眼前这几个,全都是社会败类,人人得而诛之,没了他们这群人,他们的工作量都少了很多,也不至于天天加班。 现在不翻脸,只是给个面子,防止狗急跳墙。 第八十一话:暗号 要是惹急的话,那两个便衣不介意呼叫地面上的支援。 到时候一个个突突死,赌狗没一个无辜的。 “你们是哪课的?” 中西功实不想多加纠缠,主动揭露自己的身份。 除了供出卧底身份,他想不出其他更便捷的脱逃方式。 “什么?你以为你是谁,敢用这种口气和我们说话?” 胖便衣眉头一吊,觉得自己被极道渣滓冒犯到了,声音提高三分。 鹿本信崇觉得他这个样,像极了抗x神剧里的胖翻译。 原来是有原型的啊...... “别和他啰嗦,芹泽课长在这肯定直接抽出木刀劈了他。”另一个瘦一点的便衣脱口而出的口音居然是极道弹舌。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个极道社团的成员来催债的呢。 中西功实眉头一皱,芹泽课长的手下...... 他那么严肃的人,怎么会有这样不靠谱的部下? 所作所为根本不像是合格的警视厅成员。 说着,两个便衣推搡起来,把中西功实往赌场内推,和鬼子进村似得。 鹿本信崇他们三个站在旁边,以为自己躲过一劫,电梯也刚好降落,大门洞开。 外界的热风将赌场内的“夕颜香”稍微冲淡了一些。 吉原海邸露出了“生”的喜悦,可等电梯门完全打开,他脸上的笑容如同徐风摧残的烛火一般消失了。 随着电梯门打开之后,被投在地上的,是身材高大壮硕的影子。 胸口的名牌上写明了他的身份。 “总务课课长,芹泽义胜”。 鹿本信崇的表情也凝固了,单刀独闯龙潭虎穴,这个芹泽义胜不是有问题,就是太勇了。 芹泽义胜冷峻的脸和浓密的胡渣,配上他壮硕的身材,简直像是直立行走的棕熊似得。 他冷冷地在鹿本信崇三人脸上来回扫过,最终定格在了吉原海邸的脸上。 “我好像在哪张通缉公告上见过你。” 三日月星野的手暗暗摸上了后腰的匕。 鹿本信崇则摸向【骑士卡】。 戴假这种简易的易容术,对专业人员是完全没有用的。 芹泽义胜看穿了吉原海邸的真容,他不在乎对方是光头还是奶奶灰中分头,他只看脸。 “我滴,良民滴干活。” 吉原海邸结结巴巴学莱德那套意呆利口音,就差说“太君”、“大佐”两个词了。 没等他演完,芹泽义胜打断了他: “带我去见新田义弘。” 他的声音放缓和了些,和刚才判若两人。 他把鹿本信崇他们当成了赌场里打杂的,决口不提吉原海邸像通缉犯的事情,仿佛刚才什么都没生过。 “......” 鹿本信崇和三日月按上武器的手,又收了回来。 吉原海邸更是苦哈哈地和个狗腿子一样走在前面引路,他哪知道新田义弘在哪里,逃生出口就在面前,但是拦了个大Boss。 他们三打一问题不大,但地面上还有一大堆精英怪在,打了大Boss再想安全逃离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他们只能继续陪着芹泽义胜演,被吊了几十分钟的吉原海邸对地下五层都有心理阴影了,他每下一个台阶都非常抗拒。 他们终究没有走到地下五层,仅仅走到第三层的时候,新田义弘现身迎接了。 两个大Boss相视一笑,木刀随后击打在三人后背,差点把他们打得晕厥过去。 鹿本信崇这才意识到,芹泽义胜,是新田义弘那边的人! 他出现在电梯口说的那句“我好像在哪张通缉公告上见过你”,其实是暗号...... “着了道了!” 吉原海邸他们三个又被结结实实绑起,丢到了三层的场地角落,第三层的赌客被清了场,酒井美津答应所有客人升厢,本没有资格去到四层的客人欢喜不已,没有怨言就这么去了。 “让他们大摇大摆这么逃出去,你千花町鬼蜘蛛的名号恐怕要变成千花町瞌睡虫了。”芹泽义胜坐倒在赌桌的一侧,和服少女主动上前,为他剪好雪茄,送上温好的清酒。 他可是博多天的常客。 新田义弘哑然一笑:“就算他们出去了,不还有你的人守住门口吗?我可是绝对相信义胜你的啊。” 两人就接下来如何把新田义弘运出去进行了讨论,门口都是芹泽义胜的人,他给新田罩上面罩运出去不算难事,面前已经有三个现成的替死鬼了。 “那个男人不是那群猴子要的人吗?你打算怎么处理?” 芹泽义胜看了看吉原海邸,想起了他的命得交给禄康。 “哦,你说他们?应该倒在外面了,剩下的不多了吧。” 新田义弘说完,又狂气大笑出声。 “......” 三日月星野恨得牙痒痒。 如果在地下没有他拖延的那些时间,也许现在他们已经悉数逃出了。 哪里还会连累阿信和吉原在这里受气。 吉原海邸心态倒是不错,他身上留了刀片准备割绳子的,没有被新田义弘他们的侮辱言语影响到,他们叫骂任他们叫骂,我自割我的绳子,脱身之后有你们好受的! 鹿本信崇也非常淡定,无论被抓,还是不被抓,他切一张【水军卡】绝对能混得出去,就看吉原海邸能不能自救之余,顺带把三日月也一起救了。 “对不起。” 三日月用棒语说道。 “要是说对不起的话,我绝对饶不了你。”吉原海邸卖力地割着绳子,难得露出了硬汉的嘴脸。 “......” 三日月错愕地侧看去,吉原海邸脸上没有绝望,阿信的眼中有的也只是等待支援的信心。 他们两个...... 都到这种时候了,还相信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那个人会是莱德吗? 新田义弘和芹泽义胜听见俘虏居然还有一个口吐棒语,笑得更加乐不可支,拿雪茄的烟头去按三日月的脸,用清酒狠狠地泼他。 每次施虐之后,他们都会越加嚣张快活。 就在芹泽义胜取清酒回来泼三日月的时候,他突然觉得眼前闪过了一道影子,随后咽喉一痛,不出任何声音,他伸手在自己的喉咙处摸索着,摸到了一枚刀片,和粘腻的血液。 吉原海邸割断绳子,闪身给了他致命一击。 “额.......呀呀......额......” 芹泽义胜拼命出破气管的声音。 第八十二话:上天无路 芹泽义胜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就这么领便当了,他想叫新田义弘救救他,他还可以抢救一下。 新田义弘原本是背过身去倒酒的,听见了异样声响,吓得快往场地外跑了几步,这才敢回头去看,到底生了什么。 芹泽义胜捂着自己的喉管,像僵尸一样前行,他的伤口不断像巧克力火锅一样往外翻涌。 跪坐在一旁的和服少女们惊惧不已,尖叫出声。 警铃大作。 博多天的所有人都得到“出事了”的信息,疯了般往出口电梯涌去。 博多天就这么一个出口,设计博多天的人太自信了。 这里是见回组大家长的底盘,永远不会沦陷,只要一个出口,足矣。 可惜,它现在的主人是新田义弘,不是松平容元。 吼声,求救声,枪声,尖叫声,混乱的脚步声...... 这里是地下, 混沌不堪的场景也如同地狱。 “快跑!” 吉原海邸给鹿本信崇两人解开了绳子,新田义弘早跑得影子都没有了。 整个三层只留下芹泽义胜的尸体,和一地深红。 三日月还是沉默,但动作很快,跟上了鹿本信崇两人。 他不想再因为自己的武断,让他们两个跟着一起送命。 “出口只有一个,他逃不掉的!” 鹿本信崇眼神示意。 要报仇的话,只要比新田义弘更快抵达地面,守株待兔就行了。 “中西先生怎么办?” 三日月星野走到一半,突然问。 说好的事情结束,一起回星海馆的呢? “他如果连两个便衣都搞不定,也别来星海馆上班了。”吉原海邸两步并做一步走,和插翅在飞一样,“要对他有信心,突情况他肯定能逃出去!” “我们只要在地面上会和就好!莱德还在等着我们呢!” 一路上跌跌撞撞往上面逃窜的赌客几乎要把走道堵满了,鹿本信崇他们突然在这群人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古典华丽的十二单, 是酒井美津。 她原本拖着一箱子纸币,后来现带着它几乎不可能逃生,索性放弃了,不顾形象地顺着人墙往上爬,也不管有没有人看到她走光,是不是有咸猪手在揩油,山桃花早不知道掉哪里去了,散乱的漆黑长披在肩膀,美好的白皙若隐若现,即便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依然让人挪不开眼球。 三日月大踏步上去把她从人墙上拖下来,质问中西功实的位置。 “中西先生到底在哪里?” 他们两身后是翻涌的人墙,被压在最底下的赌客被压得面色惨白,呼吸不能,想必是快要死掉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遇到你们之后连新田那个王八蛋的面都没见过!” 酒井美津疯了一样要往外逃,但在三日月手里,和捏小鸡仔一样轻松。 她在博多天里的确位高权重,失去了这一切,也只是个柔弱女子罢了。 只不过心肠颇为狠毒。 “放了她吧,男公关怎么会对潜在客户动手?”吉原海邸看着三日月,摇了摇头。 他只是知道酒井美津没有利用价值了,新田义弘都不管她的生死,没必要和她浪费时间。 三日月手一松,酒井美津和脱了线的风筝一样,又撞上人墙,然后疯地朝上面爬,踩在她脚下的那些,在她眼里,几乎不是人,而是送她生存的尸骨之塔。 “新田他逃掉了的话......” 三日月望着重重叠叠的人墙,几乎要陷入绝望。 他们三个就算天生神力,也推不开上百求生欲爆棚的赌客。 如果新田义弘提跑在了人墙前面,想要再抓到,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的确没有其他办法了......” 鹿本信崇也无法用言语去安慰,他们现在的确陷入绝境,虽然说比刚才绑死了要好一些,但也差不多了。 “突突突突突突!” 人墙的另一层,嗖嗖飞过几枚子弹。 逃窜的人们爆出更加厉声的叫喊,不再往楼上挤了,纷纷后退,反向往地下楼层跑去。 “先躲一下!” 吉原海邸用力把鹿本信崇他们两个往三层的赌桌那边推。 逃窜的人们也有想要躲进来的,很快被飞掠的子弹命中,躺倒在地,再起不能。 他怒瞪着双眼,几乎不敢相信生的一切。 明明......明明是来找乐子的...... 怎么就这样死了? 人逃得差不多了,鹿本信崇这才听到二层上下来的脚步声,他们还大声讨论着战果。 口中说的不是曰语,也不是关西腔。 “......” 鹿本信崇转过头,看向吉原海邸。 那群人口中的口音,他有记忆。 那天在新大久保站,偷袭大贺刚三郎的,就是他们! 是禄康的手下! 吉原海邸摸去额角的冷汗,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新田刚才不还说他们在外面被警视厅的人干了个七七八八吗? 地面上的情况本来是很正常的,但芹泽义胜gg以后,警视厅下来支援,然后地面就崩了,禄康带着人一路杀了下来,无论是吃瓜赌客、出云守组的人还是警视厅饿人,通通突突掉。 他们遵守了和新田义弘的约定,帮他干掉了大贺刚三郎。 怎么会想到,新田那家伙背叛了他们。 唯一一个好消息是新田的确把奇夫给绑到了博多天,新仇旧恨一起算。 鹿本信崇本来是想斥责警视厅菲拉不堪的,后来想想之前遇到的两个便衣,又能理解了,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有芹泽义胜这种课长,部下们菲拉不堪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禄康手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鹿本信崇他们三个都没有出声,只是互相用眼神交流。 对方的人太多了,又装备精良。 光凭他们三个是打不过的,装死混过去都比正面刚赢的几率高。 鹿本信崇和三日月星野倒好一些,他们和禄康并没有瓜葛。 只有吉原海邸,在刚才的激烈动作中跑丢了假,露出他偌大一个光头,禄康除非瞎了,不然不可能认不出来。 吉原海邸想从已经倒下的和服少女腿上趴条丝袜来遮一遮脸,哪怕遮遮光头都好。 扒拉了半天,对方居然是真空的,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第八十三话:你怎么在这 吉原海邸不禁虚空大骂新田义弘这个畜生真不是东西,居然强令和服小姐姐真空。 “......”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但危机当前,鹿本信崇和三日月也没空去吐槽他。 谁会冒着生命危险去看人家有没有真空。 二层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时不时传来枪声的闷响。 他们在清理装死的家伙。 是专业的啊...... 鹿本信崇深吸一口气,摸出了【水军卡】。 能破解危机的,也只有他了。 “!!!” 眼见鹿本信崇要往外跑,吉原海邸急的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别出去送啊! 我们还可以再想想办法! 实在没办法了,起码要杀一个回本啊! 鹿本信崇摇了摇头,给他们两比了个点赞手。 要对我有信心! 三日月在他的双眸的闪光中,看到了这句话。 对啊,要相信他! 他按了按吉原海邸的肩膀:阿信是能引奇迹的孩子,让他去吧! 三日月回想起那天夜里,出云守组围攻星海馆的事情,也是阿信独自一人出去,短短五分钟内,出云守组手足相搏,死伤惨重。 如果不是新田义弘后来出现镇场,出云守组是要元气大伤的。 三日月星野想了想,从手机上解下了黄金鱼木雕,反手塞进鹿本信崇的口袋里。 “?” 鹿本信崇错愕回头。 “黄金鱼木雕能带来好运。” 三日月星野用唇语一字一顿说道。 鹿本信崇没有看懂,但大概明白了意思,也明白黄金鱼木雕对三日月的意义。 这是他挚友在死前送给他的最后一份礼物。 “放心吧。” 鹿本信崇也一字一顿地回以唇语。 楼梯走道上有很多倒下的尸体,系统界面上,他们的“角色栏”已没有了角色牌。 鹿本信崇松了口气,和他想得一样。 只有活人才有“角色卡”。 他大踏步往外走去,将【水军卡】正面放上了身份卡栏。 这是他第二次使用“水军”的力量。 外面活着的只有禄康的手下,能复制的身份,也只有他们的人。 从上往下扫荡的东南亚归化,听见三层赌场有脚步声,叽叽咕咕往门口靠近。 他们的声音尖细嘈杂,吵得鹿本信崇心烦意乱,根本不想联想他们的语言中,这些音代表什么意义。 ...... 领头的东南亚归化看到三层赌场走出来一个陌生人,条件反射地举起了枪,他的眼睛突然花了一下,再睁开眼睛,从三层出口走出来的那位,成了他们其中的一员。 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把那个陌生人捞走了,顺带在原位置放上了他们的同伴一样。 太奇怪了! 奇怪归奇怪,既然是同伴,用枪口对着他也太不礼貌了。 他只是略带粗鲁训斥对方为什么私自行动,要是被偷袭了可怎么办。 对方没有说话,低着头回到了队伍里。 ...... 鹿本信崇低着头潜入了东南亚归化的队伍里,细细看过每个人之后,他确认了禄康不在这只队伍中,闯入博多天的也只有这么一小队,大部分应该还被警视厅的人堵在外面不能动弹。 他偷偷从【骑士卡】的武器库中摸出匕,把走在最后面的给抹了脖子。 “啪嗒”。 毫无征兆倒下了一位同伴,东南亚归化小队调转枪头,对准的只有站在最后的鹿本信崇。 他低声说了一句话,复制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份。 将反水的嫌疑瞬间清洗。 “生什么了?” 东南亚归化之间互相沟通顺畅,可鹿本信崇没学过他们的语言,无法回答。 他只能装着被吓傻了,一言不。 “该死!” 领头的停下脚步,环视四周,企图找到凶手。 “啪嗒” 队伍中又倒下了一人。 “不要乱!” “啪嗒” “都给我站在原地别动!” “啪嗒” “......” 一往无前的小队就这么慢慢被瓦解,大部分人认为是闹鬼了,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倒下,却找不到凶手。 除了幽灵鬼怪之外,还有其他可能吗? 终于,这一小队的人,只剩下领头一人。 他看着一地的尸体,最后把目光锁死在了鹿本信崇的身上。 他看到的不是鹿本信崇的脸,而是他自己的脸。 一张和他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其他人都挂掉了,【水军卡】唯一能复制的身份,只有小队领头的。 “怪物!怪物!去死吧!” 他愤然咆哮着开枪了。 太可怕了! 这绝对是鬼怪!是魂灵! 这该死的岛国尽出这玩意! 鹿本信崇提前预料到了对方的反应,从【骑士卡】的兵器库里拖出塔盾,保护自己。 冲锋枪的冲击力大到出他的想象,他被震得手臂生疼,竟然一个脚步不稳,摔了下去。 “这真是......” 鹿本信崇从半空中滑落,没有任何可以给他支撑的地方。 这么倒下去,会头破血流的吧...... 鹿本信崇闭上了双眼,子弹从他身边飞过,但没有一个命中了他。 即便如此,他也离死亡不远了。 ...... ...... ...... 几秒钟之后,想象中的痛感并没有如期而至,鹿本信崇感受到后脑垫上了一团绵软,还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这是天堂吗? “嗷呜!” 耳畔传来凄厉的喊叫声。 “我......我我我,我投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鹿本信崇身下的人自己坐了起来,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声音很熟悉, 他缓缓回过头,有点头疼。 “唯姐的哥哥,怎么是你?”扉田樱嘴巴大得可以塞进一个恐龙蛋。 鹿本信崇心情复杂地回复道:“我也没料到,你居然会在这里。” 三层那边传来了打斗声,吉原海邸和三日月三下五除二把那个领头的搞定了,他本来被鹿本信崇吓得就有点失常,子弹都打光了,吉原他两个以一敌二不在话下。 “......” 鹿本信崇和扉田樱之间保持了长久的沉默。 最终,扉田樱绷不住了,哭丧着说了真话:“对不起信崇哥,我唯一的爱好就是赌博,所以......所以......” “这爱好可真糟糕。” 鹿本信崇觉得他的神经被哭的有点麻。 赌博都赌到博多天来了,扉田樱也能算赌博届的大手子了。 第八十四话:救援 “对不起......等这次回去,我会自己去和唯姐说,我会自己离开的。” 扉田樱低下头,眼泪在眼眶中旋转。 果然啊! 果然自己只要赌运好起来了,一定会出现灾难的! 扉田樱之前在牌桌上赢得筹码都快堆成一面墙了,然后突然间枪声大作,外面冲进来一群疯子,她好不容易逃到地下四层躲了起来,正以为劫数过去呢! 天降了个鹿本信崇下来。 被唯姐的哥哥现自己在这么肮脏的地方赌博,他一定不会要sakura继续借住了! “为什么要离开?” “哎?为什么?当然是因为sakura做了错事......” “只要以后不再做就可以了吧。” 鹿本信崇不得不先给她颗糖吃。 扉田樱欣喜若狂,眼泪都给忍了回去,唯姐的哥哥竟然是这么温柔的人!连sakura赌博的事情都能包容! “总之今天生的事情,不要告诉小唯。” 鹿本信崇提前堵了扉田樱的嘴巴,要是让鹿本唯知道自己在外面打打杀杀的,那还得了。 估计她会提前祭出“回京都”大杀器,也不愿意自己的哥哥在东京行走在生死线上。 “噢!sakura明白了,就算有人把刀抵在sakura的脖子上,sakura也不会说的!” 扉田樱这才稍微安心了点。 唯姐的哥哥原来也怕她知道他的秘密啊! 她点点头,这样一来,我们都保有对方的秘密了,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扉田樱从惊慌和哀伤中缓了过来,还可以留在东京,还可以和唯姐住一起,这就很好了,以后坚决不再去赌博了! 等她缓过来,才感觉到,胸口好像有点闷闷的,喘不过气来。 “唯姐的哥哥......” “怎么了?” “你能......起来了吗?” 扉田樱试探着问,她的脸渐渐地红了,红到了脖子根。 刚才只是意外情况,如果唯姐的哥哥没有落在sakura的身上,他会受伤的! 只是意外! 只是意外! sakura你不要到处乱想啊,唯姐的哥哥是很正派的男人! 鹿本信崇赶紧坐起来,刚才太危机了,他也没反应过来,故意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真的不太好。 尤其是以后还要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阿信!” “阿信!” 吉原海邸和三日月星野打开手机闪光灯往楼梯下面照,确认鹿本信崇的状态。 “我没事。” 鹿本信崇在扉田樱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头有些晕眩。 就算有脑垫波,还是被摔得不轻。 两人并肩往上走,吉原海邸他们这才现多了个女生。 扉田樱身穿与这个天气极不搭配的厚棉衣,头上还带着帽子,墨镜跑路跑一半跑掉了,严防死守。 她虽然好赌,但也知道博多天是什么样的地方。 她的身材相较于酒井美津来说也不遑多让,更何况她比酒井美津要年轻得多,如果她穿上那席古典华丽的十二单,想必博多天的赌客们也没心情在牌桌上了。 “阿信,她是谁?” 吉原海邸惊呆了,自己手下一个男公关,在生死攸关的场合还能随便都能勾搭上一个潜在客户,他这个“千花町座头鲸”似乎该退休了啊! “妹妹的朋友。” 鹿本信崇实话实说。 他也想不到,能在博多天这种地方碰上扉田樱。 要是提前了解过她有多好赌得话,估计也不会奇怪了。 三日月心情复杂,他之前还挺替阿信担心的,害怕阿信因为这一摔,摔出点毛病出来。 谁晓得他一摔摔出个艳福来,不但少女香肩在握,似乎还是熟人,感情都升温了好几度。 三日月从扉田樱的眼神中能看得出来,之前宋恩静也是这么看他的! 哎! 阿信啊! 你要是再长大一些,到底要祸害多少女孩子啊? 扉田樱的出现,为冷色调的屠戮场平添一丝温馨。 连一向冷淡的三日月,脸色也好了几分。 尽管这几分是看在鹿本信崇的面子上才给的,他才为自己和吉原海邸出生入死一次,哪里能垮这个脸呢? ...... “还有人活着吗?” “请大声呼救!” “......” 入口电梯的门被撬开了,救援队终于进到了博多天内部。 血腥的场面吓得好几个实习人员脚都站不稳。 浓烈的血腥味混合“夕颜香”的气味,诡异得令人不敢再深入。 吉原海邸给三日月和鹿本信崇使几个眼色,让他们往身上抹些血迹。 佯装成无辜路人被抬出去就万事大吉了! 如果还是他们男公关三人的话,可能会被警视厅盘问很久,但再加上一个扉田樱,完全可以说是一家人来这边玩得,被卷入了极道的斗争当中。 四个人被担架抬到了地面上,血腥味被冲淡了很多。 鹿本信崇留意了救援队的名牌,“第八机动队”,不是总务课,他们不是芹泽义胜的人。 那就好...... 只要配合做做笔录,他们可以安全离开了。 吉原海邸还在临时医院帐篷里调戏护士小姐姐,暗中询问中西功实的去向,护士小姐姐回答没有看到戴银丝眼镜的人,如果看到了的话会联系他的。 三日月低下头,沉默不语。 中西先生没有逃出来....... “往好的方向想,这么混乱,谁能戴得住银丝眼镜呢?” 吉原海邸拍着三日月的肩膀。 三日月星野突然想点支烟,现他的烟盒早丢在博多天了。 他暗自侥幸地希望中西功实已经逃了出来,只不过眼镜掉了,护士小姐妹认出来罢了。 鹿本信崇和扉田樱是一起被抬进去治疗的,他们实际上根本没受伤,护士小姐姐的目光几乎要扎在鹿本信崇的脸上拔不出来,还有意无意暗示扉田樱,问她到底是不是鹿本信崇的女朋友。 扉田樱没听出话里有话,只是挽着鹿本信崇的手,她认为他肯定摔得够呛,对鹿本信崇好一点,他就会让自己借住久一点。 “那边有个伤者跑了!跑了!” “拦住他!” 另外一个帐篷里传来了呼喊声。 鹿本信崇他们探出去观望,三日月几乎是在看到逃离那人的瞬间,也窜出了帐篷。 “是新田义弘!” “他为什么没死在博多天?” 第八十五话:罪有应得 “三日月!冷静!” 鹿本信崇快步跨出帐篷,却现手边多了个累赘。 扉田樱用力拖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 “你......” 鹿本信崇眉头皱了起来,有点生气。 知道这么麻烦就不该让她跟着。 “不......不要去,唯姐的哥哥,不要去好不好?”扉田樱眼中带着惊恐,她当然知道新田义弘,博多天的大老板。 她在他手袖下看到过刺青,知道他是极道的人。 看谁不惯就砍了谁,谁要是赶拦着他干坏事就杀了他。 在扉田樱眼里,极道成员就是这种形象。 鹿本信崇没接触出云守组之前,也是这么想得,后来遇到了中西功实、大贺刚三郎、还有松平容元等人,让他又了些许改观。 但是他们的结局又让鹿本信崇略微唏嘘。 你一个极道要当好人,注定是悲剧。 “早点回家,准备晚餐,我会回来吃的。” 鹿本信崇轻轻抚摸着扉田樱的长,柔声说道。 扉田樱恍惚了一下,下意识松开了手。 鹿本信崇趁机拔脚就跑,跟上三日月的脚步。 正当扉田樱还在踌躇的时候,吉原海邸默默戴上了他的墨镜,朝外面走去。 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背身对扉田樱说道:“阿信回家后闻到饭菜的香味,想必会非常幸福吧。” 随后在街边随便撬了辆摩托车就开溜了。 “唯姐的哥哥......他会感到非常幸福?” 扉田樱站在原地,吃吃地自我复述。 而同帐篷的护士小姐姐们不停为离去的三位勇士尖叫呐喊,这才是真正的男人呐! 吉原海邸也是走得急,如果再给他几秒钟时间,他肯定会从不知名的角落里拉出一沓星海馆的广告册来,为店里拉客。 ...... 三日月星野也从街边撬了一辆车,鹿本信崇好不容易在他撬车的时候追了上来。 “你回去,sakura需要人照顾。” 三日月没有回头,自顾自启动车子。 “没有我,你找不到他。” 鹿本信崇靠在床边,直视三日月星野的双眼。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三日月星野选择投降。 他的确不知道新田义弘会逃去何方。 鹿本信崇上了车,系好安全带,低声说了一个地点。 “山台。” 三日月双眸闪过一丝光: “新田义弘......他为什么会去那里?” “他不是会去,他是不得不去。” 鹿本信崇望着路边越聚越紧的路人,无声地笑了。 松平容元的大手正朝着新田义弘握去。 新田义弘在出云守组逍遥了这么久,最后还是逃不出松平容元这个老得快死的老头子的手掌心。 真是讽刺...... ...... ...... 绵叶芽衣已经在南源居等了一下午,店里的小吃她几乎点了个遍。 虽然她生活富裕,但家里总是教导她要勤俭持家。 她还不至于干出拿着菜单往上面一指“除了这个不要其他都上十份”的壮举来。 “客......客人,快到晚餐的时间了,您是不是......” 宋恩静抱着菜单,怯怯地问。 “你推荐一个就好,我说了我在等人。” 绵叶芽衣头都没有抬,她在刷热点新闻。 今天的新大久保来往的救护车和警车比去年一年的量还要多。 宋恩静听到了类似烟火爆炸的声音,她起初是这么觉得的,但后来她爷爷用眼神示意她今天最好躲在店里别出去,再加上警笛声和救护车的声音,她才确认了,她听到的爆炸声,原来是枪响...... 也不知道阿信怎么样了,他在千花町,似乎是爆炸声那个方向啊...... 宋恩静给鹿本信崇了好几条短信,他都没有回复。 那是当然的,他都在博多天现场,哪里有空。 “阿信,你可一定要平平安安呐......” “你走神了吗?” 绵叶芽衣重复了一句。 “啊?啊?噢!对不起!”宋恩静抱着菜单朝绵叶芽衣鞠了一躬。 “在想心上人吧?” 绵叶芽衣露出理解的微笑,“桃子味的烧酒再来一瓶。” “这是今天的第三瓶了......” “没关系。” 老板过来了,给绵叶芽衣推荐了青岛啤酒,她这才打算换换口味。 “客人,女孩子喝这么多酒对身体不好......” 宋恩静低声说道。 绵叶芽衣笑了笑,真是守规矩的孩子,现在这么软淑的女孩子不多了。 “今天是我的结婚日。” “哇啊......” 宋恩静出惊叹的声音,她的嘴巴张大到一半,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马上闭上了。 结婚日来我们这种小破店喝闷酒...... 是新郎跑掉了吧? “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你说这个干什么。” 绵叶芽衣继续刷着热点新闻,在博多天第一现场的记者已经上传了招牌。 更有内幕消息爆料,在博多天内现了总务课课长芹泽义胜的尸体。 “是他啊......” 绵叶芽衣眉头深锁。 她知道这个人,似乎和新田义弘关系匪浅。 看来...... 吉原他们的优势更大些。 很快,海量的新闻报道,几乎要把绵叶芽衣的手机屏幕淹没。 有记者在地下五层现了大量关于新田义弘的资料,地下五层明明被人纵火焚烧过,但这箱资料完好无损。它们被悉数放入了静水的箱子内,被总务课的两名便衣警官紧紧抱在怀中,他们中枪倒下了也没有放下手中的箱子,用生命守护了这些情报。 在这些资料中,按时间从近往远推,记载了新田义弘的所有罪行: 将东京所有人的除灵人暗中干掉,以保护“鬼楼”的秘密,其中最惨的叫白石心正,他被泥头车创成肉泥以后给融到鬼楼的围墙里去了。 “鬼楼”因为不明原因生爆炸,造成施工人员大部分重度烧伤,新田义弘收买了电视台,掩盖了真相。 多年前“银河王子号”的沉船事故,船上藏着来自棒国的偷渡黑工,沉没原因暂时不明,据推测是有记者混上了船,要曝光事件,船上的偷渡者集体反抗,最终导致了船体沉没。 ...... ...... 绵叶芽衣就那么静静地翻页,看着一张张照片,一段段文字。 她知道新田义弘很不堪。 却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大奸大恶。 夜渐渐地深了,通往东京都外的高路口基本被封锁了。 三日月星野耐着性子照鹿本信崇所说,往山台方向驶去。 山台的医院要离东京都近一些,鹿本信崇指的位置,是平民窟所在的位置。 “为什么他会去那里?” 三日月星野眼中都是血丝,夜晚的道路状况非常差,尤其是在山台这种地方。 基础建设停留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这几十年来,它没有丝毫改变。 三日月星野有一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东京都这边,是未来。 而山台这里,留在过去。 “我说过了,他是不得不去。” 鹿本信崇淡定地听着电台新闻,里面悉数报道着博多天生的事情。 从底层现两位便衣尸体后,他就知道,中西功实大概率是活着的了。 所以心情非常好,他们都存活到了最后。 而等待新田义弘的,只有死期。 所有人都想要他死掉。 车缓缓地驶入了贫民窟,天空中星光繁密,乌鸦叫声稀少了很多,入了夜,它们也该休息了。 再往前,车就进不去了。 三日月星野只好熄火下来步行。 两人朝黑暗中走去,走着走着,三日月星野听到了凄厉的喘息声。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 他打开手机闪光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映入视野,吓得他心脏狂跳。 “杀......杀了我......” 那人嘶哑地喘息着。 三日月仔细看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认了出来。 求他杀了自己的那个,居然是新田义弘! “你!” 三日月星野一脚踹飞新田义弘,又怕他跑了,两步跑上去,一把揪起他的头。 新田义弘进去的气少,出来的气多,显然是活不长了。 他们的背后,车灯大亮。 劳斯莱斯上走下来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站在车旁,也不前行。 他只是给三日月星野开照灯罢了。 三日月星野这才看清楚新田义弘的惨状,眼睛被挖了一只,鼻子塌掉了,牙齿没剩几个,耳朵也没了,五官几乎辨别不出来,如果不是三日月星野对仇人记忆深刻,他也认不出来。 新田义弘残破的身躯上有火烧、酸蚀、甚至牙齿咬的痕迹。 四肢肌腱都被挑断了,似乎喉咙也被灌了什么致哑的毒物,音嘶哑。 “这......” 三日月星野心中快意报仇的想象破灭了,趴在他脚下苦苦求他杀了自己的新田义弘,哪里还有千花町鬼蜘蛛的威严? 这时,他现暗处还有很多人。 很多面目全非的人。 三日月星野突然想起来了,他在山台医院的时候,曾经见过他们。 他们是“鬼楼”事件中被烧得面目全非的黑工,还有相模守组的社团成员。 是新田义弘一手照成了他们的悲剧。 如果没有新田义弘,他们可能和自己一样,会在各自的家中,与家人朋友愉快地度过一个周末。 可新田义弘把他们毁了。 “我......” 三日月星野知道,他们心里只会比自己还要恨新田义弘。 他落到如此地步,都是这些“鬼楼”里得“鬼”的复仇! 现在的新田义弘已经形同恶鬼了。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为什么......” 三日月星野还想问,但在看到松平容元的劳斯莱斯之后,就都明白了。 新田义弘的逃跑路线看似是自己选的,实际上是被松平容元逼出来。 哪个路口堵车,哪个路口车祸,早就安排好了。 “其实,高上出乎了我的意料。”松平容元笑着说道,“但是......信君居然算到了,除了佩服,我还能说什么。” “阿信?你?” 鹿本信崇笑了笑:“还记得高木翻车车祸的地方吗?” 高木那天在山台附近出了车祸,是被黑泽登他们在路上泼了机油。 鹿本信崇只不过在新田义弘的必经之路上,往修理厂里传了泼机油修车的概率会提升的言论罢了。 新田义弘逃下高还在自我庆幸,下一秒冲进机油路面出了车祸,忍着伤痛,顶着黑夜前行,接待他的,却是被他坑害的所有人的怒火。 他喊啊,他叫啊, 他说自己是出云守组的若头,是“千花町大蜘蛛”。 只要他们放过自己,要什么给什么。 可他们只要他这条命。 在黑暗中所有人的注视下, 三日月沉默着扼断了新田义弘的咽喉,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上架感言 嗯,没脸没皮地上架了。 三个字,混全勤,一切为了混全勤。 明天还是晚上更新。 记得开这本书的时候,纠结了半年之久,光是开头第一章,就修了三个月。 橙味拿着第一版开头给基友看, 基友:听人话还是鬼话 橙味:说! 基友:就现在还写去丑国留学会被战狼无脑喷的。 改! 更改之后,拿给了大佬海底看, 海底:未成年偶像违约最多解除合同,没有违约金的…… 橙味:能不能来个平行世界解决 海底:用平行世界来圆,本身就是种失败了 改! 但是每次更改后,肝佬总会说还是第一版好看。 橙味想了很久,现了,因为第一版有萌妹子。然后就是现在这个开头,期间仿了很多本日背的文的开头,看得多的书友应该能看出来。 最后这个开头得到了基友、肝佬和海底大佬的一致认可,若叶大大也觉得可行,橙味自己也挺喜欢的,就了。 更新后就问题来了: 书友甲:日常呢? 书友乙:说好的商战呢?(我就是个码字机会写个屁商战) 开弓没有回头箭,想象中的大纲很美好,写出来完全不是这回事。 然后就到了试水推,为了晋级,橙味拼命找人py,在这里先鸣谢一下: 咸喵,现在更新的有《我真不是不可名状》 银河,《和大小姐无法一起学习》快完结了,近期会出新的文。 肝能补脸,现在更新的有《斗罗之金闪闪》 …… …… …… (没提到的肯定是忘记了,记得提醒我) 试水推刚好是黄金周,致命的一件事来了,要参加好多好多婚礼,当好多次伴郎,然后推上咸鱼一更甚至断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而且试水推期间,同类文推荐栏抽风,全是太监女频文,橙味当时都自我怀疑这篇文质量低到那种程度了吗? 然后就心态爆炸了,文的质量也跟着爆炸,往全勤的方向走了。后来接连不断的电脑爆炸、相亲、因为不想相亲被家里赶出去,跑网吧里又不想码字等等原因断更…… 前期还会打请假条,后面直接咸鱼。 一度怀疑是老天让我切。 但橙味还是在dead1ine前维持住了基本更新字数,能陪着橙味一路走过来的书友,怎么说呢,么么哒。 这本原本计划是2oow左右,但现在的情况懂得都懂,不懂的也没法说,能写多长全看订阅,所以在这里(表面)求一波订。 虽然心里是对订阅没什么指望的,毕竟自己作死,也幻想着会不会起死回生,想想应该不可能,要是比前两本成绩好,也算是进步了吧。 所以, 订阅、订阅、订阅! 让橙味能看到书友的存在,会感到开心,写下去的动力也会更足一些,故事的质量也会更好,二者是相辅相承的,单机的作者无法提升自己。 这算是另一种养成类的游戏吧,这里是养成型写手。 最后道歉一波若叶大大,成绩没能达到预期,还想试水后直接切,没能调整好心态,只能争取下本不搞事情了。 第八十六话:突发状况 “呱!呱!呱!” 像是收到了某个信号,山台的乌鸦群出凄厉的叫声,朝新田义弘的尸体围聚而来。 三日月星野抬头看见了盘旋却久久不降落的乌鸦群,松开了扼断仇敌的手,起身离开。 这时,天空中的乌鸦才俯冲而下,开始啄食还未冷却的尸体。 松平容元微微低下了头,为新田义弘送行。 所有出云守组的成员都朝新田义弘残缺不堪的身躯深深鞠了一躬。 大家长和他只能留一个。 所以他必须得死。 但作为出云守组的若头,新田义弘合格了,合格得有些过头。 鹿本信崇背过身去,劳斯莱斯的强光照得他睁不开眼睛。 背后的尸体不断提醒着他: 看见他鲜衣怒马堂上走,看见他囚服木笼菜市口。 天堂与地狱也许就是一念之差。 劳斯莱斯的灯光暗淡下来,因为松平容元现有的社团成员现了“鬼楼”事件的受害者。 好像有几个非常眼熟,似乎是社团里的兄弟。 黑暗中的“鬼”们被认出来了,他们缓缓后退,消失在夜幕之中。 回不去了。 他们答应了松平容元,今夜对新田义弘复仇之后,不许将他们的故事流入出云守组之中。 一束光照进了铁塔,铁塔里的肮脏龌龊被显现,那么这束光便有了罪。 三日月星野面朝西南方向,在胸口划了十字,为宋政宇的在天之灵祈祷。 杀死你和那一船黑工的凶手被我亲手干掉了,政宇,你可以安息了。 天空有一道流星滑落,似乎是他饿挚友在向他回应。 三日月星野长久不笑的脸上,慢慢洋溢起笑容。 他几乎要忘了怎么笑,笑肌都僵硬了,笑得非常难看。 鹿本信崇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一会去看看高木吧。” ...... 他们朝前走去,出云守组的人却没有让开一条道来。 倒不如说,他们从来就没想过让鹿本信崇他们两个活着离开。 松平容元这时候笑了,拄着拐杖岿然不动。 鹿本信崇皱起了眉: 这老头笑起来像老虎,不笑的时候像狼。 真不是什么好面相。 三日月还没来得及沉浸在大仇得报的喜悦和解脱中,就不得不面对更加残酷的现实。 松平容元要让山台今夜生的秘密,永远消失。 杀死新田义弘的不是“鬼楼事件”中的受害者,而是他们两个。 从白天打到深夜,三日月星野和鹿本信崇早已失去了所有气力,精神状态也非常疲劳了。 “我可以将这件事全部担下来,你至少要放了阿信......” “别傻了。” 松平容元笑出了声。 这个叫阿信的男公关,他绝不会留下来。 他太精明了,精明得可怕。 被他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还活着,日后他不把见回组搅得天翻地覆,都愧对他这段时间的谋划。 鹿本信崇和三日月星野互相搀扶着,劳斯莱斯的车灯尽管暗淡了些,他们还是看不清,在车辆两旁和后方,松平容元究竟带了多少人来。 “对不起,阿信。” 三日月星野脱力倒下。 他真的支撑不住了。 “要是道歉的话,我可饶不了你。” 鹿本信崇直面松平容元,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在等待什么支援。 松平容元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从这个少年的笑容中看到了绝对胜利的自信。 想要把他和三日月埋葬在山台,不是他能做到的。 别开玩笑了! 他们已经精疲力竭,手无寸铁了! 怎么可能还有能力逃走,就算是吉原那家伙赶过来,也救不了他们两个的小命! 就在松平容元打算下令处决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最好给我一个接你电话的理由。” 松平容元忍着怒气接通了。 “大家长,葛饰区那群马飞亚打过来了!” “什么!” 松平容元手中的手机差点摔落在地。 他看了看手中的手机,又转头看了看笑容洋溢的鹿本信崇。 葛饰区那群马飞亚明明和新宿这边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偏偏是今夜冲到千花町来了? 新田义弘和大贺刚三郎都死了,中西功实下落不明。 出云守组明面上的管事的,只有老头子松平容元一人。 他在山台继续和鹿本信崇他们纠缠,老家都得给端掉。 “你!” 松平容元怒斥道。 但他的愤怒很快被风卷一般的摩托车带走了。 莱德和吉原海邸骑着摩托赶到了,顺带把拦路的出云守组成员给撞飞,杀出一条血路来。 此时此刻,出云守组根本没有和几个男公关纠缠的时间,他们的老家被围,就算呼叫警视厅来主持公道也不可能,下午博多天的事情就够他们喝一壶了,哪里还管的着你们极道的纠纷。 黑夜的事情就教给黑夜来解决,警视厅怎么可能插手。 “松平先生,我从那边赶过来的,见回重工的情况好像不太妙啊!”吉原海邸说着风凉话,他和松平容元是有合作,但新田义弘一死,他们的合作关系自然而然的破裂了。 要想继续保持住的话,只有外来的压力将他们强行捆绑在一起。 也就是葛饰区那群马飞亚。 “哼!” 松平容元怒气冲冲回到劳斯莱斯,他觉得自己脸都丢光了。 在一群年轻人面前。 出云守组的成员也悉数退去,回千花町支援本部去了。 吉原海邸一把把三日月从地上拉起来:“没事吧?三日月?” “没......没事......” 三日月星野都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了,结果却大出所料。 好像所有人都知道生了什么,只有他一头雾水。 “葛饰区那群马飞亚不是不和本地极道打交道的吗?他们为什么......” 三日月想问,吉原海邸给他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他们为什么会出动,属于他和阿信之间的秘密。 三日月看了一眼吉原海邸,又看了一眼鹿本信崇,完全找不出他们的共同点。 直到他想起两人都精通书法,在星海馆演出的时候,大部分节目都是华式的歌曲。 他终于明白了...... 三日月星野给了吉原海邸一个大大的拥抱,又给了鹿本信崇一个大大的拥抱。 能够在岛国遇见你们,是我最大的幸运。 第八十七话:我也是加把劲骑士 数个小时之后,成田机场。 飞往尔的飞机马上要起飞了,三日月星野轻装离开,他没有什么好带走的。 “所以你真的是棒国人?” 莱德拿着三日月星野的护照,来回翻看,确认没认错,护照上的招牌和眼前的三日月星野,没有什么不同。 非要说有的话,大概是他的头染灰了,皮肤也粗糙了很多。 “嗯,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 三日月星野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来。 鹿本信崇和吉原海邸各自把目光移开,掩盖他们早就看清三日月星野真实身份的事情。 “那你的真名是叫......朴......朴......”莱德是混血,认得汉字,“朴星灿?” 好半天,他才拗口说出这三个字。 莱德还是习惯叫他nasa,或者三日月。 “还是叫我三日月吧。” 三日月星野给了莱德一个大大的拥抱,回头和吉原海邸说:“所以,今天晚上,是我作为男公关的毕业之夜。” 他不会再回来了。 也许他会在尔的哪个咖啡店打工,也许他会在济州岛的某处当导游,也许他会回南源,继续坚守他的正义。 “毕业了啊......真是......作为店长,本该给你举行一个毕业仪式的......” 吉原海邸有些遗憾。 相处了这么久,要说没感情是不可能的,说散就散了,总会有些伤感。 “店长,我也是,挣足了学费,也该毕业了。”鹿本信崇趁势提出申请。 他上周终于完成了所有点名,【男公关卡】也刷到了满级,顺利开通下一次抽卡机会,是该和星海馆说再见了。 “你也要走?” 莱德懵了。 短时间内生的变故令他应接不暇。 作为他前辈的三日月居然是个棒国人,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三日月却要回家了,另外这边给予厚望的后辈阿信也要走了。 莱德顿时觉得星海馆又冷冷清清的,未来的店长三代目该往哪找啊! 阿信! 你可不能就这样走了! “走吧,走吧......”吉原海邸戴起墨镜,掩盖自己的伤感。 原本开起星海馆,就是为了给他们这样的人一个安身的场所,现在他们都有自己要去的地方,该放他们离开了。 大海的另一边,是故乡, 是自由。 “店长......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你和芽衣......你到底是怎么想得?” 三日月星野自知回岛国来的可能性不大,所以给吉原海邸提了提绵叶芽衣。 他们两个磕磕绊绊这么多年,他一直都看在眼里。 现在新田义弘也死了,婚约也解除了,再没什么能阻碍他们在一起。 如果瑞绵财团的老顽固们抓着芽衣不放,你们两干脆和我一起跑棒国好了! 我们在尔再开起一家星海馆来! 吉原海邸沉默良久,重重地点了点头:“也对,我想,芽衣等了太久,等送完你,我就去求婚。” “真的?” 三日月星野还以为吉原会继续傲娇一阵子,最后才承认,没想到他居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莱德和鹿本信崇也有点不敢相信: 他们还以为吉原海邸会继续沉醉在星海馆纸醉金迷的生活中,等老了再找老实女孩接盘呢。 “嗯。” 吉原海邸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玻璃瓶,里面装满了茶叶,浓郁的茶香依稀可闻。 “没什么好送的,这是我前段时间从南亚那边带回来的,拿着。” 莱德抖了抖鼻子: 不对啊!这瓶子里是绿茶的味道,南亚产红茶,店长在说谎! 也就是说他离开星海馆这段时间根本没去南亚! 鹿本信崇和三日月星野都心知肚明,笑而不语。 吉原他当然不可能去南亚,至于他去了哪里,那应该问禄康一伙人。 鹿本信崇掏了掏口袋,只掏出来三日月星野送给他的黄金鱼木雕,他还没还给三日月,便被一个摇头挡了回来。 “记得帮我照顾好恩静他们。” “......” 这真是...... 鹿本信崇沉默了几秒,淡淡然答应了。 三个大男人站在这里,为什么非要托付给我? 未成年的只有我一个才对吧? 莱德见你们一个两个都送东西,也只能从怀里掏出一个黑曜石雅典娜雕像来。 “本来是打算晚上送给客人的,便宜你啦!” “谢谢。” ...... ...... 广播那端,再三提醒三日月星野,该入闸了。 他的东京之旅,到此为止,划上了句号。 “去吧,不要回头。路已经打开了,接着只要前进就好了” “嗯。” 两波人各自背过身去,朝他们各自的方向走去。 “阿信、莱德,把车子开到后面去。” “噢!” 三日月手拿着机票,停在入闸口,没有回头。 “这样真的好吗?” 吉原海邸问道。 “嗯,我要回去祭奠政宇。” “三日月......嗦嘎,那我们要暂时道别了呢。” 吉原海邸背对着三日月挥了挥手。 “现在想一想,星海馆正是从遇到你和芽衣才开始的,是你指定的位置吧?” “嗯,我想从地下管道潜入进去,为政宇报仇......哈哈哈哈哈......” 三日月星野和吉原海邸都笑出了声。 “当时的想法真是傲慢啊!” “不,我很感谢,你的目标,已经实现了!” 吉原海邸话音刚落,那边传来了鹿本信崇和莱德的声音。 “店长,备好车了!” “好!” 吉原海邸应道,“那,我走了。” “好的,请一定要小心。” 三日月星野也入闸,消失在门的另一端。 鹿本信崇三人往机场的停车场走去,莱德双手撑着后脑勺,环顾四周:“感觉好安静,街上也没有出云守组的人,和千花町的差距真大啊!” “啊,大概是把这里的战力都调过去了。” “嘛,不过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你心情真好啊。” 莱德点点头:“那是当然的了,大家都能得救,高木也在加油,我也是加把劲骑士。” “啊,是啊,我们一直以来积累的东西,并非全部木大。今后也是,只要我们不停下脚步,道路就会不断延伸......” 就在这时,地下停车场突然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刹车声...... 第八十八话:希望之花 刚刚顺着电梯走下来的鹿本信崇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只是觉那辆车刹得不对劲,它横着将侧面对准了他们。 地下停车场的灯光有些昏暗,机场的音乐模糊得听不太清了。 “砰!” 车门打开了,炸裂的爆鸣令人猝不及防。 “额啊!” 莱德肩部中弹,本能出撕心裂肺的叫喊。 鹿本信崇来不及从【骑士卡】中掏出盾牌,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给按匍匐了。 吉原海邸本能反应过来,把莱德和鹿本信崇紧紧抱住,卧倒在地。 “哒哒哒哒哒哒” 冲锋枪的子弹和雨幕一样扑打过来,车灯几乎是瞬间就被打得稀碎,更多的子弹打在了在吉原海邸的身上。 钻心的疼痛几乎要让他麻木掉了,血流如注。 不行,就这样挨打,莱德和阿信是逃不掉的! “店长!” “你在干什么啊!店长!” 吉原海邸已经无力去思考袭击他们的究竟是谁,只能用尽全力,掏出怀中暗藏的柯尔特左轮枪。 不愧是星海馆的初代目,和座头鲸一样魁梧的男人。 “额啊啊啊啊啊!” 吉原海邸咆哮着朝敌人反击。 “砰!砰!砰!” 三子弹凌空飞了过去。 “噗呲”一声闷响,子弹入体的声音,开火最凶猛的被干掉了。 另外两则打在了车门上,叮当作响,跳弹了。 车的那边没有继续攻击,也许是子弹用完了,直到鹿本信崇听见车辆重新启动的声音,他才回头,地上独留下中弹的那个人,其他人不知所踪。 他们居然没有任何征兆地跑了? “......” 吉原海邸举着左轮僵在原地,冷汗和瀑布一样流下,疯狂喘息。 好半天他举枪的手才缓缓滑落,再没了任何气力。 “什么嘛,我枪法还挺准的嘛......” 鹿本信崇和莱德看着他一身猩红怎么止也止不住,给地面染上了一层红妆。 莱德张了张嘴,半天只挤出了一个词:“店......店长......” “啊......啊......” “为什么要出那种声音啊,莱德!”吉原海邸身下的红地毯慢慢外外侵蚀,鹿本信崇光是看着,便已经无力动弹: 这么大的出血量,根本不是现代医院能救回来的范畴。 吉原店长他......快要死了! “因为......因为!”莱德泪崩了,在他的眼前,吉原海邸努力用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再次站了起来。 “我是星海馆店长,吉原海邸哒咗!区区几颗子弹不要紧的!” “怎么会......你竟然为了我这种人......” 眼泪止不住地从莱德异色双瞳中往外涌。 “保护店员是我的责任。” 吉原海邸目视前方,能看到的却只有一片黑暗,身体也越来越冷。 失血过多的征兆吗? “但是!” “够了,你们走!”吉原海邸用尽全力挪动自己的脚步,往前方行进,“大家在等着你们。” 粘腻的血液出不堪重负的惨叫声。 吉原海邸拖着破损不堪地身躯向前行进: “而且,三日月,我终于懂了,我们根本不需要最后的落脚点,只要不断前行就行了......只要不停止脚步,道路就会不断延伸......” ...... ...... ...... 三日月星野乘坐的飞机已经起飞,他透过悬窗,看着地面上的璀璨灯光,默默闭上了眼睛。 “要是道歉的话,我可饶不了你。” 吉原海邸说出这句话的表情,慢慢浮现在眼前。 “是啊,我明白了。” 三日月星野缓缓拿起那瓶绿茶,味道很清新,令人神清气爽。 飞机广播正在播放这一季度的流量新曲,三日月星野听见这悲怆的声音,不免有些感伤,轻声跟着节奏哼唱起来: “希望之花,链接着我们的羁绊。 当这力量,在明日猛然绽放。 找不到前进的方向,就朝着彼方砥砺前行, 高举着不带一丝迷惘的旗帜......” ...... ...... ...... 鹿本信崇和莱德瘫坐在原地,望着不断前行的吉原海邸,久久不能声。 他还在朝前前行着。 “因为我不会停下来的,只要你们也不停下来,那前方就一定有我!” “啪嗒。” 和座头鲸一样魁梧的光头男人倒下了,他的左臂却没有停止,指向前方,就算他的身体倒下了,他的灵魂却撑着他继续战斗。 鹿本信崇的整个世界仿佛静音了,他听不见任何声响,明明莱德就在他身旁声嘶力竭地喊着“店长”,他的耳畔停留的,只有空洞的风声。 “所以,不要停下来啊......” ...... ...... ...... 飞机翱翔的高空之上,三日月星野手中装着绿茶的玻璃瓶没有任何征兆地破碎了,碎掉的绿茶掉得到处都是。 他心里一凉,低头朝悬窗外看去,尽管他什么都看不见。 “吉原海邸?” 三日月星野不知道为什么脑海内会自动显现全星海馆的全家福,他和吉原海邸一左一右站在绵叶芽衣身旁,站在最前排,后面最高大的是今坂银河,其次是莱德和高木,还有最闪亮的新人男公关阿信...... 等落地之后,给店里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吧...... 三日月星野把手机放下,空乘人员过来了,帮助他收拾身前的一片狼藉。 ...... ...... ...... 东京,警视厅,某办公室内。 “什么?杀了吉原海邸?” 接电话的声音十分低沉。 “嗨依,派去出云守组的人监视的回报。是禄康那群人动的手。” “尸体呢?” “我们这边也有伤亡,没能带回......” “嗯,鹿本家的那位没有受伤吧。” “那是自然。” “这就足够了。” 得到足够的情报,电话也自然而然地挂断了。 门外有人....... “请进吧。” “对不起,佐藤课长,这里有份关于博多天事件的紧急文件需要您过目。”毛利刑事其实很早就在门外等着了,和目暮警官一起,他进办公室前留了个心眼,让目暮在外面接应。 刚才好像听到了了不得的秘密。 佐藤一辉,这个男人刚才提到的死者,好像是博多天事件中某个幸存者。 “我看过了,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佐藤一辉脸色阴晴不定,毛利刑事不敢多留,但还是把该汇报的工作交接了。 “白鸟安插在出云守组的卧底回来了,等待您的确认。” “哦?” 佐藤一辉来了兴趣。 第八十九话:女巫卡 三日月星野前一脚刚走,后一脚,吉原海邸也“走”了。 被吉原打中的偷袭者还活着,“唧唧哇哇”地想从地上爬起来,莱德终于能动了,冲上前去,狠狠踩了他一脚。 “奇......奇夫......” 他的口中依稀能听见这两个音节。 又是奇夫...... 鹿本信崇也站了起来,这家伙是禄康的人!饶他不得! 鹿本信崇怎么也想不到,他们躲过了新田义弘和芹泽义胜,也躲过了松平容元,最后被区区宵小给偷袭了。 “奇......奇夫......叛徒!” 那个人好像是为了让莱德听明白,特意用蹩脚到家的英文音。 “我去你xxxx的叛徒!” 莱德拔出迅捷剑,狠狠地将偷袭者钉死在地面上。 鹿本信崇跑到吉原海邸身边,他没救了,但是还有气,至少还可以满足他的遗愿。 “店长......店长!” 他把吉原海邸托起来,让他好受一些。 “啊?是阿信啊......” 吉原海邸已经感受不到外界的状况了,他的五感在渐渐丧失。 倒在地上之后,吉原海邸想了很多,有想星海馆的未来,有想绵叶芽衣听到他的噩耗会怎么样。 但还有一个疑问,关于鹿本信崇的真实身份,他想确认。 吉原海邸顶着最后一丝力气,哼唱起某个小调:“1,1,3;5,5,6;1,6,5,o;1,1,3;6,5,3......” 鹿本信崇的手臂条件反射地一震,紧紧握住了吉原海邸的手:你是.......你是! 【有人向你隐藏了他的身份】 系统界面上,终于弹出了吉原海邸隐藏着的身份卡。 可鹿本信崇已经没心情去书写了,他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吉原海邸感受到了鹿本信崇反应,也随之确认了他的身份。 他开口了:“等你回故乡的时候,记得连我的骨灰一起带回去......” 鹿本信崇的眼睛和进了砖头一样开始掉眼泪,他一直以来的疑惑也烟消云散,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啊......好想念故乡的风筝,好想再去博物馆喝一杯啤酒原浆啊......” 吉原海邸的手失去了最后的力量,缓缓垂落,打在了地面上。 “我x你x的臭猴子!我x你x的臭猴子!”鹿本信崇又悲又愤,搂着吉原海邸的尸体跑过袭击者那边去,对着他又踹又打,可就算把他搅碎了也换不回吉原复活。 吉原海邸已经死掉了。 “......” 鹿本信崇很后悔,和吉原海邸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却没能推测出他的真实身份。 是他藏得太深了。 如果他也常去吃沙县,如果他露一手书法...... 可惜他没有。 “阿信,人死不能复生,带店长走吧......”莱德低着头,强忍眼泪,他无法理解鹿本信崇的悲伤,他只是初入星海馆的新人男公关,和吉原店长也没想象中那么熟,为什么会如此悲伤? 也许他是吉原店长的亲戚吧...... 莱德再次提醒鹿本信崇,该走了。 吉原店长死了,我现在是星海馆的店长,要为店里的店员负责! “人死不能复生......” 鹿本信崇木讷地跟着复述了一遍。 如果可以呢? 他缓缓点开系统,因为【男公关卡】刷到了满级,他获得了下一次抽卡资格。 他将系统挪到了卡池的界面。 【绝赞治疗者卡池限时开放中】 【传说级卡牌:牧师卡、圣骑士卡、女巫卡获取概率上升】 【十连必得稀有卡牌】 鹿本信崇闭上了眼睛,默默在心里祈祷,打开了限定卡包。 炸裂的卡包中闪过了一圈橙色的光环,这是传说卡牌的颜色! 鹿本信崇激动得手都在抖,如果是传说级卡牌的话,说不定能起死回生! 【角色卡:厨师(普通)】 【角色卡:医生(普通)】 【角色卡:流浪汉(稀有)】 【角色卡:水手(普通)】 ...... 连续点开的四张卡牌都不是他的目标,鹿本信崇将希望全部放在了最后一张卡牌上。 拜托了! 第五张卡牌,绽放着橙色的光芒,回旋到了正面。 鹿本信崇的脑海中传来了一句神秘幽邃的女声:“我闻到了......曼陀罗的香气。” 这是传说卡牌的特有配音! 【角色卡:女巫】 【稀有度:传说】 【卡牌特质:你有且只有一瓶解药,可以在夜晚复活一人。你有且只有一瓶毒药,可以在夜晚毒杀一人。解药与毒药无法同时使用。】 “有了!” 鹿本信崇失心疯一样站了起来,吉原海邸有救了!有救了! 莱德以为他悲伤过度了疯,想按他却按不住,被推到一边。 鹿本信崇卸下了角色面板上的所有角色卡,将女巫卡正面表示放置在角色栏上。 随着一阵橙光闪耀,他披上了奇怪的斗篷,莱德坐倒在地板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是自己疯了。 眼前这家伙是哪里来的? 鹿本信崇提前卸下了【男公关卡】,莱德的认知中便没了“新人男公关阿信”这么个人,他的眼中只有突然出现的神秘长袍人。 “生,还是死,这是一个问题。” 传说卡牌的特有配音又一次在鹿本信崇的脑海中响起。 他的双手随之出现了两瓶药剂。 红色的解药,以及绿色的毒药。 他露出笑容,将红色的药剂挥洒在吉原海邸破损不堪的身体上。 “放心吧,你还死不了。” ...... ...... 等莱德再次睁开眼,吉原海邸已经活蹦乱跳的站在他面前,还问他在哭什么。 “你?我?那个穿长袍的家伙呢?” 莱德环顾四周,除了地上躺尸的袭击者,哪里还有其他人在。 倒是新人男公关阿信靠在旁边的一辆豪车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可是我刚才明明看到你中了那么多枪.......” 莱德支支吾吾说不完一句完整的句子。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被神秘的大手从“吉原海邸死掉的世界”给拿走,然后放入了“吉原海邸还活着的世界”。 “中枪?” 吉原海邸努力回想,也记不起他面对袭击者时的那段记忆来,简直太奇怪了! “不管了,等警视厅的人来了什么也说不清,赶紧跑路!” 吉原海邸从一旁捞起鹿本信崇扛走。 第九十话:爸爸去哪儿 使用传说级的【女巫卡】耗费了鹿本信崇大量精力,他等到第二天傍晚,才从住处的房间醒来。 他想抬起胳膊,却觉上面趴着重物,触感分外熟悉。 是扉田樱。 床的另一边则趴着鹿本唯,她的体重反而没扉田樱那么夸张,两人都睡得很熟。 “我这是躺了多久?” 鹿本信崇仔细回忆在机场生的事情。 传说级卡牌【女巫卡】的起死回生效果确实太Bug了,可惜只能使用一次。 他将系统界面的【女巫卡】重新取了出来。 身披长袍的神秘女性紧闭双眼,左手握着的药瓶已然空荡荡的透明,不见一滴红色的药剂。她的右手,幽绿色的毒药时不时往外冒出诡异的蒸汽。 鹿本信崇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体,确定没有什么问题。 可能只是“起死回生”篡改起来太Bug,才强行让他晕眩的吧。 鹿本信崇轻轻晃了晃鹿本唯,她继续熟睡着,没有任何反应,翻了个身,躺在地板上四仰八叉的,哪里有点国民偶像的样子,太过颠覆了。 “......” 另一边,扉田樱则被他晃醒了。 “唯姐的哥哥......” 扉田樱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信崇哥终于醒了啊! “嘘!” 鹿本信崇给她比了个禁声的手势,鹿本唯睡得很熟,让她再休息一会好了。 他轻手轻脚把鹿本唯放回床上,招手让扉田樱跟自己出来,别打扰到小唯的美梦。 “噢!” 扉田樱缩着脑袋跟在后面,内心纠结得很。 看来信崇哥是要和我好好谈谈博多天里生的事了...... 她有些颓丧,也许是信崇哥反悔了,还是想让我离开这里,不能再借住下去了。 扉田樱在鹿本信崇背后看着他宽厚的臂膀,一股懊悔涌上心头。 sakura啊!sakura! 你为什么就改不掉好赌的坏毛病呢! 再这样下去,连唯姐都不要你了! 两人经过餐厅,鹿本信崇闻到了牛排的香气,尽管卖相不是很好,但就气味上来判断,尝上去应该不错,不过它早就冷掉了。 应该是自己睡过了头,错过了一次大餐。 顺带还饿到了小唯和sakura。 “那桌料理是你的杰作吧?” 鹿本信崇拉开推门,坐在榻榻米上,夕阳渐渐将自己掩盖进高楼林立之下,天色也越来越黑了。 “啊,是,唯姐也一直在帮忙,那个光头大叔不是说......不是说你回来看到sakura做的料理会很高兴吗?” “有一点。” 鹿本信崇微微洋溢的笑容令扉田樱安心了不少。 他好像没有动让sakura离开的意思,信崇哥,真的好温柔啊...... “信......信崇哥,sakura有一个问题......” 扉田樱涨红了脸,主动凑到鹿本信崇面前。 鹿本信崇还想和扉田樱聊聊关于博多天的事,被她主动撞上来,有点头晕目眩。 真的太大了。 “是博多天的事吧。” “不,不是的。”扉田樱摇摇头,脸更红了。 “不是?” 鹿本信崇侧过身来,仔细看扉田樱的表情,她还有其他难言的问题吗? “说吧,我保证不告诉小唯。” 得到了鹿本信崇的允诺,扉田樱很高兴,她忍不住要冲上去抱住他,信崇哥太棒了!都知道sakura在害怕什么! “够了够了,快说吧。” 鹿本信崇微微对着扉田樱的肩膀一推,以免她再撞上来了。 “那个光头大叔,是什么时候来到东京的啊?” 扉田樱满怀期待地问。 “你说海邸?” 鹿本信崇傻了都,他都没想过扉田樱能问出和吉原海邸相关的问题来。 他们两个只有一面之缘啊! “嗯!嗯!对!对!” 扉田樱主动往鹿本信崇怀里又爬了两步,他不得不往后倒了两度。 她为什么要问这个? 还满脸期待? 过了两秒,鹿本信崇反应过来: 扉田樱来东京是来找爸爸的,以吉原海邸的年纪,的确可以当他的爸爸了! 很快,鹿本信崇否决了这个想法。 不至于,不至于。 不存在的,吉原海邸是他的老乡,哪里可能和一个岛国乡下姑娘相恋还诞下女儿? 再说了,诞下女儿以他的担当也不可能抛弃妻女...... 鹿本信崇想到这里,沉默了。 吉原海邸他还在东南亚卧底过一段时间,如果离开妻女是因为卧底任务,那也的确说得过去...... “我也不清楚他初次来到东京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是怀疑吉原店长是你的父亲吗?” 鹿本信崇实话实说。 毕竟,吉原海邸,连“吉原海邸”这个身份都是假的,鬼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岛国。 也许年轻的时候过来了留下个一妻半女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嗯!” 扉田樱更加急切了。 她来了东京好多年,一直没有得到她父亲的消息。 母亲疯疯癫癫的,给她留下的线索不多。 明明她的名字是sakura,她的母亲却老是用“小竹”来称呼她。 搞得她有时候都在想,自己是不是有个叫小竹的姐姐。 “这样吧,sakura你还有什么其他线索吗?我可以帮你打听看看。” 扉田樱想了想,说道:“母亲大人说过,父亲年轻时候是个非常帅气非常有才华的男人。” 鹿本信崇捂着额头直叹气,这个条件往东京一搜索,一抓一大把。 再说了,年轻的时候帅气又才华,不代表人到中年不油腻啊! 看看吉原海邸自称千花町一枝花,到现在变成了照亮整个千花町的大灯泡,岁月不饶人啊! “还有其他线索吗?” “没......没有了......” 扉田樱的笑容僵住了,她听鹿本信崇这么问,她才反应过来。 她找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在白找啊! 从村子里出来之后,对母亲所说的一切都深信不疑。 母亲告诉她,父亲没有死,只是独自去了东京打拼,等赚了大钱就会回家乡来接她们一起去大城市里,住高楼上的公寓,吃龙吟餐厅的预订。 可母亲大人有没有想过,如果父亲大人死掉了,逃掉了,或者......和其他女人组成了家庭呢? 甚至...... “父亲没有死,独自去了东京打拼”这句话本身就是一句谎言,为的是让扉田樱保留希望。 第九十一话:海的女儿 “对不起,信崇哥,是sakura欠考虑了。” 扉田樱慢慢缩回原地,小小的一团,像个小奶猫一样。 “你没有错。” 鹿本信崇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安抚她。 换做是谁,都会这样想吧。 莫名其妙遇到一个中年大叔的友善,适当幻想很正常。 只可惜吉原海邸是个老成的男公关,他对女性的友善表现都是潜在性的“拉客行为”。 尤其是扉田樱这种可爱又水润得和水蜜桃一样的女孩子,更是高价值的客户。 “可是......可是......” 扉田樱刚刚燃起的希望又要摇摇欲坠的破灭掉了。 她不害怕失败, 她只是害怕,曾经有人告诉她有成功的希望,但却被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给打倒在地,最后再告诉她,成功的希望是不存在的。 “一会我去打工的时候帮你问问吧。” 鹿本信崇无奈之下,只能继续去星海馆营业。 本来他的【男公关卡】已经满级了,不需要继续营业练级。 可以开展下一张卡的提升。 不过就算是帮扉田樱一个忙,也是探望探望吉原海邸,看看伤口恢复得怎样,去一趟也没什么。 “谢谢!谢谢!谢谢!” 扉田樱慌不迭站了起来,不断对鹿本信崇鞠躬,尽管被肩带勒得生疼,她还是一次又一次地低下头去。 这件事本来和信崇哥没有关系的,但他还是为了sakura...... 信崇哥,真温柔啊! ...... ...... 今夜的星海馆没有开门营业,大概是受到了博多天事件余波的影响,几乎没有男公关俱乐部开门的。 千花町的守护者,新田义弘倒在了平民窟之中。 据目击者称,他是被一个棒国人袭击杀死,那个棒国人现在潜逃回国了,下落不明。 没有了新田义弘的庇护,其他极道社团对千花町这块唾手可得的肥肉志在必得。 出云守组因为葛饰区那群马飞亚的关系,光是防御本部就很困难了,更别提抽出人手去维持其他区块地下世界的稳定。 更有人传言,出云守组这艘大船已经摇摇欲坠了。 先跳船的能活,后跳船的完蛋。 ...... 鹿本信崇从后门进了星海馆,店里也一样安静,安静得他以为是不是吉原海邸和绵叶芽衣一起捐款潜逃,大家都收拾行李回家了。 等他走到接待厅的时候,才听见了一声浑厚的关西腔大喊:“财!” 紧接着是铿锵的麻将砸桌声,着实有点梦回国内过年的感觉。 没两圈落牌,便听见高木性急地把牌一推:“和!” 安静的星海馆内,这才传来了熙熙攘攘的议论声。 有说高木手气太好的,有说莱德不会打牌的,说什么的都有。 “都在啊。” 鹿本信崇踱步走进接待厅。 大部分男公关都在,少部分新人见没有营业,又对麻将不感兴趣,就自玩自的去了。 高木左手还打着石膏,丝毫不影响他连和三圈,打得莱德筹码都快没了。 周围围观的男公关见鹿本信崇来了,纷纷对他投以钦佩的目光。 据莱德说,新人男公关阿信和他们并肩作战,不但把芽衣大小姐救出了婚姻的围城,还帮助三日月星野报了挚友被杀之仇,最后的最后,竟然还在机场为了保护吉原海邸酣战到累趴下。 只字没提“神秘长袍人”,“吉原海邸起死回生”。 那是自然的,鹿本信崇把【女巫卡】收起来了,关于他就是救回吉原海邸的“女巫”这件事,也被掩盖掉了。 毕竟没有人会相信“起死回生”这种事,太扯淡了。 也容易给自身带来麻烦,救回来就好。 “我还以为你和三日月那家伙一样,不回来了呢!”莱德泪流满面,不是为时隔几多个小时的重逢,而是为了自己所剩不多的筹码。 鹿本信崇笑着应付,目光和吉原海邸互相交流了一番。 他们相视一笑,默契地绝口不提对方的真实身份。 能够在异国他乡的一家男公关俱乐部遇见,也是缘分使然。 只要心里知道就好。 “你来的真是时候!信君,店长他啊,马上就要和大姐头求婚了!”今坂银河兴冲冲地说道。 他久违地穿上了和服,上面还有他作为“今坂”家家主的纹章,平日里今坂银河一般都是穿店里的紧身西服,今天更换衣服,足以见得求婚是多么隆重的一件事情。 “和芽衣求婚?” 鹿本信崇想起来了,吉原海邸还没被偷袭之前,就立好了F1ag,等这件事过去,就和绵叶芽衣求婚。 如果没有他在,这F1ag不是稳稳地插上了。 “哦,那挺好。” 鹿本信崇黯然一笑,既然如此,也就不能明着问有关“吉原海邸是不是sakura的父亲”这件事了。 人家都要步入婚姻殿堂了,这种时候还提“你可能有个女儿”这种事情,太不看气氛了。 大门那边,传来了汽车引擎熄火的声音。 懂行的都听得出来,这是绵叶芽衣的车,她到了! “准备!准备!她怎么提前了半小时?” 莱德主动得不得了,把麻将和筹码用桌布一卷,飞一样跑开了。 “本大爷赢的钱!” 高木想怒拍桌面,但拍不得,他打了石膏,气得肝疼。 其他男公关也各自忙活开了,今坂银河急着过来帮吉原海邸整理领带,马上就要求婚了,必须得正式一些。 灯光,就位。 音乐,就位。 鲜花,就位。 彩带,就位...... 人多手快,混乱的麻将局被分分钟收拾成了通往婚姻的神圣之路。 吉原海邸望着门的那一端,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以前有过经验吗?” 鹿本信崇话里有话。 “啊?怎么可能没有啊......哈哈哈哈......”吉原海邸摸着自己的光头,哈哈笑道。 “芽衣大姐头怎么这么慢啊!” “可能提前知道了,是紧张吧!哈哈!” “......” 鹿本信崇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候,大门打开了。 喷射彩带的男公关站在二楼正打算功呢,突然现进来的人好像不太对劲,她不是芽衣! 进来的少女身着干练的制服,鼻梁上的镜框将她衬成了管家的模样。 等大厅内的男公关们都惊呆了,绵叶芽衣才从门外进来,她缄默不语,火气很大。 今坂银河还想带头呐喊,被她狠狠地一眼给瞪怂了,坐在原地假装哼歌。 这是什么情况? 鹿本信崇感觉不太对劲,说好的求婚呢?怎么和寻仇似得? 干练的制服少女缓步走到吉原海邸面前,细细端详一番,点了点头。 “你就是吉原海邸?” “对,是我。” 吉原海邸额角直淌汗,芽衣带这个人过来干什么?我记忆中从来没见过她啊? “爸爸。” 少女开口说道。 第九十二话:听我解释 星海馆的大厅内突然迷之寂静。 这位少女口中出的音节,似乎不该出现在他们店长的面前。 绵叶芽衣沉默着没说话,她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怒火。 她本来兴冲冲地从家里出门,已经有些店员提前将吉原海邸即将求婚的事情告诉了她,绵叶芽衣开心得不得了,开车的时候连脚底的一双红色高跟鞋都忍不住跟着舞动起来,差点没出车祸。 结果等她来到星海馆门口,现了站在外面的干练少女,还以为她是来找乐子的,正想告知她星海馆今天打烊,但跟她进去可以享受双倍的快乐。 结果对方告诉她,她是吉原海邸的女儿,是来寻亲的。 一句话把绵叶芽衣的所有防御通通打破。 她也知道,吉原海邸这人不靠谱,但现在该解决的事全都解决了,他也是时候收心走向婚姻的殿堂了。 突然蹦出来一个女儿,换哪个新娘能接受刚结婚就当后妈。 莱德本来卷走麻将和筹码打算跑路的,听见干练少女的一声爸爸,也不要钱了,主动跑回来,想看看谁是这个不要碧莲的跑路老爹。 等确认是吉原海邸后,怒不可遏:你这个骗子!天天给我们念叨自己虽然身为男公关届的座头鲸,却守身如玉,现在整出个女儿来算怎么回事! 吉原海邸听到“爸爸”两个字后,后退两步,差点没摔倒在地。 他的身后都是店里的男公关,组成人墙把他怼了回去。 以前他和绵叶芽衣吵架的时候,总能用晕倒的借口跑路,但今天不同,找上门来的是他的女儿,他这种不负责任不得人心的行为得到了店里所有人男公关们的一致反对,纷纷用力把他往干练少女面前推过去,防止他再逃跑。 “......” 吉原海邸心态崩了呀,他转过头向鹿本信崇求救:别人不信我,阿信,你该信的啊! 鹿本信崇漠然摇了摇头:我也不信。 本来他就在扉田樱的请求下动了这个心思,现在疑似吉原海邸亲女儿的少女登门拜访,让他更加确认吉原海邸会不会是抛弃了不止一对母女来到东京的。 这真是...... 就算为了卧底任务,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吉原海邸看看鹿本信崇,看看绵叶芽衣,又看看莱德。 连今坂银河也只是态度比较好地让吉原海邸面对现实:“店长你好歹和人家沟通一下吧?” 吉原海邸见没了跑路的希望,不得不面对现实,正视眼前的少女。 就算努力联想,他也想不到曾经邂逅的女人之中,有和她相似的。 难道是长得像我吗? “那个......你......” “我的名字是濑户七海。”干练少女主动开口,她知道吉原海邸愧疚不已,干脆节省时间。 这时候,吉原海邸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脸上也挂上了慈祥的微笑:“噢,原来是由纪小姐啊,你和她可长得真像啊......” 话音刚落,众人肉眼可见濑户七海的本就不太好的脸色开始黑,眼中也有了愤恨的感情。 一旁的绵叶芽衣脸就更黑了: 好你个吉原海邸,背着我偷偷摸摸诱骗了多少人! 你不会在东京有个加强营的女儿吧! 鹿本信崇不断给吉原海邸使眼神,说错话了你! 吉原起初还沉浸在“父女相见”的温情中,等抬头一看,才现情况不对。 他居然认错人了! “难道是香织太太?” 他又给出了个假设。 濑户七海的脸变得更黑了,绵叶芽衣的脸也跟着越来越黑。 真是看错这个混蛋了! 他居然敢!他居然敢! “难不成是律子小姐?” “沙耶酱?” “......” 鹿本信崇算是明白了,原来吉原海邸只是“表面”守身如玉,私底下乱搞男女关系,混乱得很。这下女儿找上门了,连人家的妈都弄不清是谁。 濑户七海听不下去了,举起旁边的香槟狠狠泼在了吉原海邸脸上。 香槟浇在光头上,淋得他猝不及防。 “我......我的酒!”莱德哀嚎道。 随后被绵叶芽衣狠狠地瞪沉默了。 濑户七海的胸腹疯狂地上下起伏,她是在生日那天,被收养的人家告知,当年连同她一起捡起来的,还有一封信,只是那夜的雨非常大,字迹难以识别。 收养的人家告诉她,她的父亲是千花町远近闻名的大人物,光头,名字里带一个海字,她的母亲是濑户人,名字里带一个七字,所以给她取名为濑户七海。 濑户七海得知之后,在收养人的支持下,很快来到新宿这边寻找父亲。 他既然是千花町的大人物,就算是死了,也会有人记得他。 很快,濑户七海得到了好消息,她的父亲还活着,千花町的大人物光头的只有一个,“千花町座头鲸”吉原海邸。 其实从收养人口中听到“千花町”三个字之后,濑户七海心里就有准备了,她的父亲可能不是从事什么正经的职业。 可真的相见,还是让她大跌眼镜。 他根本没有把母亲放在心上啊! 怒气上涌,濑户七海转身离开,她受够了眼前中年男人的狼狈。 她从没有想过自己的父亲会是这样的人。 “七海,七海,你听我解释。” 吉原海邸挣扎着想拉住濑户七海,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心里好像有个东西破碎了。 直到遇见濑户七海之前,他一直无牵无挂,就在刚才,他突然被人告知,他居然有个女儿,还健康成长得这么大了。心中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被一下子被打翻了。 他还来不及了解自己的女儿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她是个怎样的人?在被收养的人家里有没有受过欺负?朋友多吗?有没有什么喜欢的男孩?在学校是不是被霸凌过,如果真的生了的话,就算豁出这条老命,也要为她寻个公道。 就在吉原海邸即将追上濑户七海的时候,绵叶芽衣拦在了他的面前,冲着他的光头又狠狠地泼了一杯苏打水。 鹿本信崇看着手里空空如也,把“我的苏打水”给咽下肚子。 这就是愤怒的女人吧。 第九十三话:合眼缘 接连被泼了香槟和苏打,吉原海邸眼睛都快瞎掉了,坐倒在地,迷糊不清。 绵叶芽衣往外走了两步,店里的男公关们纷纷退开一条道来,以免被波及。 等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回头,喊了一声:“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 “追?” 吉原海邸迷迷糊糊地想要爬起来,被绵叶芽衣一声冷冷地“不是说你”给压了回去。 店里的新人男公关,这下才知道,谁才是星海馆真正的主人。 随之她伸出指头,指向一旁吃瓜的鹿本信崇。 “叫你呢!” “啊?为什么是我?” 鹿本信崇一脸懵逼,他单纯一吃瓜群众,怎么就被抓壮丁了? “你看看店里其他人有个人样吗?” 绵叶芽衣此言一出,令店里的众位“娇花”纷纷羞愧不已。 为了讨生活而杀马特,我很抱歉。 确实,店里唯一型还比较正常的,只有鹿本信崇一个了,如果把光头的吉原海邸除外的话。 莱德本来也挺正常的,毕竟是个混血,金也很正常。 可他和佐佐木知次郎对决的时候,一头飘逸的长被切的窸窸窣窣,和蟋蟀的触角没什么区别,到现在还心疼呢。 “......” 鹿本信崇临危受命,怎么说也是老乡的女儿,追也就追了。 绵叶芽衣的气这才消了不少,慢慢在一旁的卡座坐下。 有眼力见的男公关已经去拿酒了。 在求婚之夜遭遇如此变故,换做是谁都不能接受吧。 心仪之人居然是个到处开花的渣男,甚至带了个女儿回来,简直是...... 绵叶芽衣浅抿一口酒压压惊,刚才气得她气血翻涌,额角青筋暴起,她几乎能感觉到额角血管中奔涌而过的血液出的“吨吨吨吨吨”的声音。 她朝鹿本信崇远去的背影,投以五味杂陈的目光。 之所以让他去追,不仅仅是什么“型正常的原因”。 绵叶芽衣也不是没怀疑过濑户七海身份的真实性,毕竟新田义弘刚死,千花町乱得很,生什么事都有可能。 刚才吉原海邸表演“到处开花”的时候,她虽然很气,但还在一直观察濑户七海。 她的反应确实符合一个“找到不靠谱父亲”的气愤。 只是,每一次她要怒的时候,眼神总是时不时往鹿本信崇身上瞄,但很快又回了过来,好像在下决心要不要泼人。 最后终于忍不住了,怒泼吉原海邸一脸香槟走人。 绵叶芽衣在她眼中看到了对鹿本信崇的倾慕,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这样,看脸,还会在心里给自己强行解释成是一见钟情。 她摇摇头,这女人哪,昨天风情万种,明日年老色衰。不好好抓住自己的大好时光勇敢示爱,等老了只会落得和自己的结局一样,做个坚强的女人,冷暖自知。 以她对鹿本信崇的了解,濑户七海的机会恐怕不大,顺水一推舟挺好的。 ...... 濑户七海没有走远,她站在路边等计程车,可等了好半天也没见一辆经过,连载客的计程车也没有。 她知道前几天博多天事件对新宿和新大久保影响很大,但没想到会影响到计程车的程度。 现在整个新宿的地盘划分都没有界定,至少在出云守组回过神来之前,绝对会处于混乱状态,无论是店铺还是路过的车辆,都时时提防,会不会下一个冤大头就是自己。 偌大的街道却没几个店铺开门,车辆和行人也都很少,萧瑟不堪。 濑户七海紧了紧衣领,提防周围路过的路人。 她和河濑有希子一样,是属于“白天世界”的人,从来没到过“夜晚的世界”。 刚才进入星海馆前就纠结不已,如果不是绵叶芽衣推了她一把,她可能还会继续纠结半个钟头。 “嗨。” 鹿本信崇赶到了,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啊呀!” 濑户七海以为被极道的人围住了,从背包里拿出电击棒往马路的那头后退。 这里真的很可怕! 等她回过头看到鹿本信崇的脸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不是男公关俱乐部里那个长得非常合眼缘的小哥哥吗? 但她手里的电击棒没有停下来,轻轻触到了鹿本信崇,都冒烟了。 “对......对对对,对不起,对不起!” 濑户七海把电击棒一丢,过来扶鹿本信崇,她虽然看上去瘦下小,却分外的有力气,这都归功于十几年如一日的家务劳作,在收养人的家里,她几乎什么家务都会做。 鹿本信崇觉得眼前有点黑,身上有点麻。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以为你是......都是我的错!”濑户七海不断道歉,她近距离地盯着鹿本信崇的脸看。 他是刚刚跑过来的啊,都是汗,小麦色的皮肤很细腻,却没到奶油小生的程度,刚刚好。 “你能先把我放开吗?” 鹿本信崇觉这个女人有点不对劲,她脸越贴越近,哪里有一点道歉的愧疚。 几乎可以和她呼吸同一片空气了。 “噢,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濑户七海确定鹿本信崇没什么大问题了,才悻悻然放开手。 他的肩膀,好宽啊...... “你要回去再和吉原店长聊聊吗,可能有点误会。”鹿本信崇奈住怒火,毕竟是老乡的女儿,刚才就当熊孩子捣乱算了,看吉原的面子,饶你一回。 “不了,今天的心态不太好,等下一次吧。” 濑户七海努力收起自己的欢欣来。 不能表现得太开心了,感觉有点奇怪。明明刚刚冲爸爸了通火,看到小哥哥以后又开心,不是太花痴了吗? “那我送你回去。” 鹿本信崇也觉得短时间内聊不出什么结果来。 而且确定两人之间是不是父女关系,不是靠推理,靠谱的是亲子鉴定。 星海馆虽然穷,年年亏损,一次亲子鉴定的钱还是出得起的。 良久,鹿本信崇突然心血来潮,也可以测两次啊,顺带把扉田樱那份一起测了。 “不,不不不,不用了,我打个计程车就好。” 濑户七海慌乱地摆着手,要是让凉子太太知道自己和男公关有接触的话,她会不高兴的! 第九十四话:水土不服*2 濑户七海在鹿本信崇面前慌乱得很,一边是忌讳自己和男公关接触得事情被收养人家现。另一边又害怕鹿本信崇感受到了“被歧视”而不开心。 怎么,该怎么啊! “这里是等不到计程车的,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到新大久保站去吧,这个点应该还有末班车。”鹿本信崇双手插兜,大步往前奏,时间真的很早,平日里,星海馆这个点都还没有开门呢。 “等不到计程车?” 濑户七海在原地等的时间确实有点长,她从来没等过这么长时间的计程车。 “他们不屑于载我们这群‘只会吃软饭’的男人,再加上前两天博多天的事情,计程车基本不会来千花町了。” 鹿本信崇对于“男公关”这个身份一点也忌讳,他都刷满级了,需要的时候才拿出来用。而且经过这段时间,大部分男公关都是走投无路,才投奔星海馆来的,和其他藏污纳后的牛郎店确实不一样。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 濑户七海慌乱地摆手,快步跟在鹿本信崇后面,话都说不完整。 完蛋了,他怎么突然走得这么快啊!肯定现我介意男公关这件事了。 “我还是建议你最好做个亲子鉴定哦,毕竟光靠推测,总能撞上巧合的店。没有亲子鉴定的话,还无法确定你和吉原存不存在血缘关系。” “......” 濑户七海的脑内“嗡”的一声,被鹿本信崇点醒了。 对噢! 没有做过亲子鉴定,怎么能单凭推断来确定呢! 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巧合,千花町的大人物又是光头,名字里又带海的人肯定不止他一个啊! 想到这里,濑户七海的心理涌过一丝侥幸。 没错,我的父亲怎么可能是那样荒唐的人呢! 他一定,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才没有来找我和母亲的! “那,你回去之后,能替我传递一下,关于亲子鉴定的事吗?”濑户七海小心翼翼提出请求。 在她看来, 鹿本信崇对她“看低男公关”的想法感到恼火,如果不是看在吉原海邸的面子上,肯定把她丢大街上不管,早走人了。 “好啊。” 鹿本信崇看着车来车往,忍不住低声吐槽了一句:“要是有滴滴,哪至于这么麻烦。” “滴......滴?” 濑户七海红着脸复述了一遍,她以为这是他们男公关届的什么污秽潜台词。 “一种手机app,能呼叫计程车那种。” 鹿本信崇近段时间也在考虑,能不能做出一个岛国滴滴的可能性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 岛国的出租车司机大多数服务态度差,而且年纪都太大了,行车不是暴躁就是太慢,很难和其他服务业相提并论。 这无疑是一个突破点。 鹿本信崇敢肯定,只要出现竞争,全岛国的出租车都要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中。 “啊?可现在不是也能提前呼叫计程车公司预定计程车吗?” 濑户七海显然误解了鹿本信崇的意思。 鹿本信崇不得不花了几分钟给她好好聊了聊,二者之间的区别。 滴滴是有车的人都可以注册为司机,随时随地顺路搭车,极大地增加了乘客的便利性,有了竞争之后还可以倒逼出租车司机提升自己的服务水平,总而言之相较于现在计程车就是大爷的情况,非常便利。 “可我认为,这种事情不太可能生。” 濑户七海的表情突然变得认真起来。 “你确定?” 鹿本信崇以为她在怀疑技术水平的问题,不禁露出嘲讽的笑。 “计程车也是社会保障的一种体系,计程车司机都是上了年纪的爷爷们该做的事,失去了这份工作,他们就没有收入来源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干这行除了收入之外,还有其他社保补贴支撑?” 鹿本信崇有点眩晕,如果这是真的,那还谈什么网约车,滴滴就是个弟弟! “嗯!” 濑户七海点点头,见鹿本信崇难以置信,只好上了个社保网站,把相关文件翻出来给他看过,这才把鹿本信崇满头的问号给消除了。 “唉!” 鹿本信崇突然失去了气力,坐倒在地。 被他寄以厚望的网约车项目,在岛国是行不通的。 这可是被BaT三家入股,虐杀uber的存在啊,结果换了个地方,完全行不通了。 怎么会这样! “你,你怎么了?” 濑户七海以为鹿本信崇是被刚才的电击棒影响,才脱力倒地,赶紧上前搀扶,但她这回怎么扶也扶不起来。 鹿本信崇是心累了,也困了,更厌烦了。 他之前以为岛国的互联网移动端落后,只是程序员的问题。 现在看来,分明是定体问。 就不该为这个假蓝海抱有期待。 表面看上去波澜不惊,实际上内卷得不能再卷了。 简直是邪了门! 国内都是互联网积压实体,这边都是实体碾压互联网,怪不得起不来呢! “没事,没事。” 鹿本信崇好半天才缓过来,又一个企划的破产对他打击不轻。 花了那么多心思写的企划案又变成一堆废纸。 想在前浪翻涌过后的地方再掀起一番腥风血雨,真难啊。 濑户七海没放手,一直观察到鹿本信崇站稳了以后,才重新露出笑容。 他刚才摔倒,好像和电击棒没有关系。 是受什么打击了吗? “而且,我认为,你说的那个什么......滴......哒......” “是滴滴。” “嗯,就算它真的出现了,也不是很好。” 濑户七海不紧不慢地说道。 鹿本信崇眉头微微一皱,这个小姑娘好像有点东西。 紧接着,濑户七海提出了女性出行安全,行业竞争,平台提价等好几个方面的问题。 尽管鹿本信崇就她提出来的问题都做了解答,但很快又衍生出了新的问题,那就是这些计程车都能做到,那为什么还要再额外搞出网约车那一套呢。 它的出现不是本来就毫无意义吗? 鹿本信崇笑了笑,怎么会没有意义,多少人等着他赚钱养家呢。 濑户七海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可这,不就是年轻人抢走了计程车爷爷们的工作吗?” 第九十五话:我养你啊 抢走那群老头的工作? 提到老头,鹿本信崇突然很反感。 但他很快把怒火平息下来。 开计程车的那群人又不是食古不化的肉食者,他们只不过是被前浪踩在脚下的泥沙罢了。 和他们计较什么。 鹿本信崇突然涌起的怒火吓了濑户七海一跳,她有些奇怪:他是不是对计程车爷爷们有什么意见啊? 结合之前鹿本信崇口中的“计程车司机把他们当成‘只会吃女人软饭的男人’”,濑户七海以为只是对计程车司机不载男公关的抱怨罢了。 两人渐渐路过了见回重工,路过了博多天的入口,那里现在被警示封条给围住了,还停了辆警车在旁边亮着红蓝亮色的警示灯,大部分人都不敢靠近,也有些博人眼球的电视台记者站在旁边一本正经地采访。 不知不觉,鹿本信崇和濑户七海就走到了新大久保站。 明明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濑户七海却觉得一点也不疲倦,反而感觉时间过得很快。 她看了看入站口,踌躇不前。 下次来,他还会不会在店里? “你......你的名字?” 濑户七海结结巴巴地开口问,鹿本信崇那边早转身要走人了,她急忙上去拽住他的衣角,差点没把他拽摔了。 “?” 鹿本信崇觉得她很不对劲,所有动作都有些神经病,不符合常理,如果不是刚才那一段对网约车的反驳,鹿本信崇基本上懒得和她多有废话。 从她口中得知了一点情报,少走一点弯路,也算是欠了点人情吧。 “你的名字,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濑户七海拽着他的衣角,都快出哭腔了。 “阿信。” 鹿本信崇说道。 “不是,不是花名。” 濑户七海摇摇头,拽得更用力了。 这个世界上叫阿信的人有那么多,光是男公关就有好几十个了吧,光凭着这个花名,以后要找起人来,怎么可能找得到? 鹿本信崇有些厌烦了,连星海馆里的那群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名,就一个认识不到三小时的小姑娘,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不是有点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啦? “......” 两人就那么僵持在那里,良久,濑户七海松开了手。 就在鹿本信崇以为她放弃了的时候,一卷万元大钞递到了他面前。 “你这......” 鹿本信崇懵了,一言不合掏钱是闹哪样,我又不是出来卖的...... 他突然后悔了,现在身上装备的还是【男公关卡】,还是满级的,理论上女性对他的消费倾向提升了5o%,对方掏出钱来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好在夜晚的新大久保站因为博多天事件的关系,路人不是很多。 再加上岛国人的“读空气”文化,没人对着他们两的行为指指点点。 濑户七海知道阿信是男公关,既然是男公关,那肯定是要付费的。她也在心里骂自己傻,阿信肯定会以为自己看低了他,认为他只是个见钱眼开的软饭男。 但也好过以后都见不到来得强! 不知道为什么,濑户七海向鹿本信崇投钱的动作,让他回想起便利店的雨夜。 当时仓木铃菜也是一样,卷了一卷零钞塞进他手里,还担心不够,希望他能继续在东京生存下去。 “鹿本信崇。” 他开口了。 濑户七海愣了几秒,抬起了头,眼前俊秀的脸没有怒的征兆,流露在脸上更多的情绪,仿佛是一种无奈。 “鹿本信崇......鹿本信崇......” 濑户七海反复念了两遍,害怕记不住,又拿起手机记了下来。 鹿本信崇叹了口气,主动把手机号码也告知了她。 反正她要是问,店里总有人会说的吧。 给了宋恩静一个,也不介意再多一个了。 “啊......” 濑户七海受宠若惊般一起记下了,她欢喜不已,脸激动得红透了,和雪地上冰镇过的苹果一样香甜。 鹿本信崇留下联系方式后,想要离开。 这女孩子明明在聊网约车的时候还很清醒,怎么现在憨成这样? 濑户七海拿着万元大钞的手跟在后面,不知所措。 既然要到了联系方式,应该算多少的消费金额? “不用了,我光是点名费就十五万円了,而且从来不和客人在外面见面。” 鹿本信崇不得不以“营业面孔”和腔调来回复。 已经毕业了,别再把我当成出卖男色的男人啊混蛋。 濑户七海讪讪地收起钱, 他不和客人在外面见面,是没把我当成客人吧。 这......这也很好。 她还在自我纠结,鹿本信崇差不多快走出站口了。 “你,你能不能别再做男公关了?” 见鹿本信崇越走越远,濑户七海隔着空气大声呼喊。 “?” 鹿本信崇一头的黑线,这女人脑袋是不是缺根筋?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以前做过男公关吗? 路人不多,也没人注意在他们身上。 他叹了口气,突然有点想逗逗这个时而憨憨的少女。 “我不做男公关,谁养我啊?” “我养你啊!” 濑户七海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出了口。 紧接着,她捂住了自己的嘴,脸上和火烧一样滚烫。 说......说出口了! 你竟然真的说出口了呀!七海! 要是让凉子太太知道了,她肯定饶不了你的! 你怎么能和一个男公关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鹿本信崇觉得好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明明还有自己的事情没搞定,说什么“我养你啊”,好像我没了你活不下去似得,真孩子气。 她这个年纪,就算打工,也养不活两个人吧。 而且听她的口气,收养她的人家,管得很严。 鹿本信崇走出新大久保站,不远处就是南源居和沙县小吃。 他往前踱步,沙县啊......沙县。 好久没吃沙县了,也不知道岛国的沙县,变了味没有。 他的衣角又被拽动了。 连头都不用回,鹿本信崇就知道,除了濑户七海,还有其他人吗? “你不回去了?” “我至少,至少要请你吃一餐饭吧!” 濑户七海主动跑到鹿本信崇前面来,脸涨鼓鼓地故意佯装生气,其实心里虚得不得了。 她也害怕回家晚了会被凉子太太训斥,以前从来没有这么晚回家过,不知道凉子太太会怎么说她。 但她更害怕被鹿本信崇拒绝。 这可是我第一次主动约男孩子啊...... 第九十六话:正宗茶叶 “......” 鹿本信崇只想早点吃顿沙县回家。 都告诉你手机号码了,就算想找借口聊天,至少找个好一点的吧? “我......我......” 濑户七海随手指了家店,拉着鹿本信崇就往那边走。 “这家很不错的,我经常来,就让七海姐告诉你什么叫做生活。” 她感受到手的另一端,抗拒感不是很强烈。 濑户七海内心大悦: 虽然嘴上不说,但他还是很顺从的啊! 鹿本信崇翻着白眼跟在她后面,都懒得开口了。 大街上还营业的两家店,除了沙县意外,就只有南源居了。 那是家棒国料理店,鹿本信崇从濑户七海的穿着上来看,她不像是对棒国料理感兴趣的人,除非是棒剧看多了。 “......” 等濑户七海进了南源居,才反应过来。 怎么是家棒国料理店? 我还以为这么晚还在营业的只有居酒屋呢! 她时常陪着凉子太太去居酒屋借酒消愁,知道居酒屋是个买杯啤酒就能坐上一晚上的地方。 耗费不高,但可以和鹿本信崇待一块很久很久。 现在跑进棒国料理店,她人都傻眼了。 这...... 别的不说,菜单都看不懂怎么办? 南源居算是比较好说话的,备有有曰文菜单,宋恩静和安本老头也都会曰语,营业交流毫无隔阂。 要是换做别家,可能开场白又变成了满口水泥味的“我滴,服务员滴干活,这里的料理,大大滴好吃。” “恩静,来客人了。” 安本躺在躺椅上,头也不抬, 新大久保接连经历了大贺刚三郎的死,以及博多天事件的影响,客流量都少了很多。 晚上这个点基本上没什么客人,就算有,也是路过的打工人草草果腹,让宋恩静出来招待足够了。 濑户七海表面稳如老狗,心里慌得要死, 她还在纠结菜单是不是棒文的问题。 前面章口就莱:我经常来。 待会连菜单都看不懂,会被他取笑,第一印象分会扣很多的! 也就是濑户七海没随机选到沙县,那可真的会扣印象分。 反倒是鹿本信崇比较淡定地找了位置坐下,他对南源居还不熟么? “来了!” 宋恩静端着托盘从内厨欢快地跑了出来,在这之前,她一直来回浏览和鹿本信崇的短信记录。 啊,前天他回我了! 啊,昨天他又回我了! 今天晚上他是不是太忙了所以没有回复...... 等她看清楚眼前的客人,脸上欢喜的表情僵在了那里。 阿信......阿信怎么会和一个陌生少女坐在一起? 宋恩静先是吃吃地盯着鹿本信崇看了好几秒,然后视线平行移动到一旁局促不安的濑户七海身上: 她是谁? 和阿信是什么关系? 他们认识多久了? 濑户七海也不敢多和宋恩静交流,生怕自己信口胡诌的事情暴露了。 既然是这里的熟客,怎么可能不认识老板和服务生呢? 尤其是颜值身材俱佳的服务生,不论顾客是男是女,都会留下深刻的印象。 “这个,这个,和这个。” 濑户七海在菜单上胡乱点了几道, 还好还好,这家店的菜单配了图,还有五十音标注,能认得出来,问题不大,问题不大。 她觉得自己装成了一波“熟客”。 鹿本信崇看了她点的单直叹气。 “寿喜锅”、 “芥末章鱼”、 “棒国炸鸡加一份米饭”, 外加两份乌龙茶,这哪是南源居熟客会点的菜? 上次三日月星野带他们来点的单,才是南源居的招牌菜,基本是海鲜烧烤之类的东西,酒水则是桃子味的烧酒。 南源居有专门的进货渠道,能保持住海鲜的鲜活度,这才使鹿本信崇对他的招牌认可有加。 宋恩静愣在那里,没有回复。 濑户七海更紧张些:这服务生为什么不说话啊?听不懂曰语? 她绞尽脑汁用尽生平所学的棒文,说了一句:“错切思密达。” 鹿本信崇想说点什么,想了想,还是闭嘴吧。 至少她没说“阿西吧”不是么? 还可以还可以。 “啊?啊?” 宋恩静终于反应了过来,看着濑户七海的脸和菜单,脑内空空如也。 她只想知道眼前这个少女和男公关阿信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是阿信的客人吧, 对的呢,是客人要求的,所以他才无法拒绝。 宋恩静深吸两口气,把不安的情绪努力压制下去。 阿信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别的女人呢,他每天都回你短信,他是在意你的! 要是男公关俱乐部里的客人,是问不到他的手机号码的。 身为男公关,不能私下与客人联系,这是那个意呆利男人说的! 身为星海馆头牌的男人,莱德, 在宋恩静口中,就变成了“那个意呆利男人”。 他要是听到了,肯定会暴跳如雷,对自己身为星海馆二代目的实力感到怀疑。 “对不起,刚才走神了,能麻烦您重新复述一遍吗?” 宋恩静说道。 “啊咧......” 濑户七海面对重新递回来的菜单,陷入沉思。 我刚才点了哪几份料理来着? 都忘光了! 其实换做平时,她是能记住的。 可今天情况特殊,她脑子里除了记住鹿本信崇的名字和手机号码以外,其他记忆基本不过奇妙,和金鱼一样。 “......” 鹿本信崇看不下去了,在“寿喜锅”、“芥末章鱼”、“棒国炸鸡加一份米饭”和“乌龙茶”上画了勾。 他也不知道南源居其他料理做得怎么样,没准能吃得只有一道棒国炸鸡。 连那两杯乌龙茶,都不知道是不是茶叶泡的。 至少在岛国,他碰上的所有“乌龙茶”、“绿茶”之类的饮品,全都是其他茶叶外加添加剂的,他泡就泡吧,还偏偏要在上面标注“xxx(指国内)产地茶叶浸泡”。 可那个产地压根不产乌龙茶。 但这并不妨碍岛国人对茶叶饮品的喜爱。 至于棒国人,当然是更爱喝咖啡啦。 鹿本信崇宁可在一家棒国料理店里点份溶咖啡,也不愿意点菜单上标榜的“正宗xxx产地茶叶浸泡”。 “哦,哦。阿信不喝啤酒了吗?” 宋恩静的话,激起了濑户七海的警戒。 第九十七话:经典韩剧 她是谁? 为什么知道鹿本君的花名? 濑户七海眼中的迷糊渐渐散去,两只杏仁眼和x光扫描似得从头到脚冲着宋恩静扫了一遍。 还挺般配的嘛! 哼! 还挺般配的嘛! 濑户七海说的是身高。 尽管收养人家的家规森严,她偷偷摸摸学习到了“黄金情侣身高”的。 她忍不住和宋恩静彼此对比上了,各项数值上,两人基本打了个五五开。 但万幸的是,她作为女人的尊严保住了。 至少要比她大一些! 濑户七海心里找到了安慰,她和收养人家的女儿一起长大,常常被她的前cup给打击到。 明明我比你先进入成长期, 为什么你的Rank反而更高啊? 而且凉子太太并不属于爆R的类型,除非小竹不是她亲生的! 每当她有了这样的想法,都会很快否决掉。 小竹已经很可怜了,除了你以外,对她好的人不多了。 七海!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 你也是她的姐姐。 大概这方面的基因是小竹从家主的身上遗传的吧! 濑户七海每每都会给自己这么一个借口。 宋恩静接过菜单,还想在大堂站一会,观察一下,但想到阿信可能还没有吃晚饭,还是拔起腿,努力不让它扎根,朝后厨走去。 只是一小会而已,她只是阿信的客人罢了! 宋恩静走后,濑户七海的目光重新回到了鹿本信崇身上。 她面对的, 是一张“静静地看你继续编”的脸。 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濑户七海佯装什么都不知道,左顾右盼,但店里除了躺尸的安本老头以外,就只有她和鹿本信崇,她想转移话题,也找不到人。 “啊......哈哈......这边这个台历,是谁把它翻到了秋季?” “是我。” 鹿本信崇淡淡地说,他都想抓起调料瓶往自己头上淋点盐上去,好让口气不那么平淡。 “......” 濑户七海僵住了,所以说鹿本君不是第一次来这家店,他和那个服务生是认识的。说不定他才是这家店的熟客,和那个少女也很熟悉...... 想到这里,她悲从心中来。 有的时候,一段恋情尚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鹿本信崇看着那一页日历上的画报,轻声笑了。 上面画的,正是春香祭。 三日月星野和花泽落在星海馆的次搭档出演,演砸了的话剧。 听莱德说,三日月星野回国之后,花泽落多次在店里问起他,满口“我三叔呢”“我三叔呢”的叫。 最后问得莱德不耐烦了,用一句:“你三叔去云顶天宫盗墓啦”把他给打了。 花泽落还真以为三日月星野去盗墓了,想谷歌云顶天宫在哪里。 结果只搜到了几家空中餐厅。 鹿本信崇想了想,还是把“春香祭”的故事简单地告诉了濑户七海。 濑户七海双手撑脸,表情非常认真。 鹿本君居然会主动讲恋爱故事,出乎意料啊! 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冷冰冰坚冰一样的男人呢。 濑户七海以为是她的真诚感动了对方,鹿本信崇的恋爱故事是说给她听得。 但他实际上是为了铺垫吉原海邸和绵叶芽衣之间关系才说的。 于是,紧接着, 鹿本信崇又把吉原海邸如何抢亲的故事讲了一遍。 吉原海邸和绵叶芽衣类比一下就是棒国民间传说“春香祭”中的男女主“梦龙”和“春香”,至于大反派卞院长,当然是新田义弘啦,不过关于新田义弘的那部分,他就没有多讲了。 毕竟濑户七海对“准爸爸”吉原海邸的印象已经很差了,再给他添上“与极道组织牵扯不清”的人设,鹿本信崇怕濑户七海连亲子鉴定都不做了,断绝关系! 好不容易找上门的女儿跑了,估计吉原海邸切腹自宫的心都会有。 “所以他......他和带我进来的那个女人,是那种关系?” 濑户七海刚刚被感动出来的泪水忍了回去。 思春期少女为经典的韩剧剧情感动到泪目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但是故事的男女主换成自己的父亲以及疑似小三的女人,那就是心态爆炸了。 他怎么能这样! 他怎么能! 母亲她即便是在临死前,还心心念念着他,他现在却连母亲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如果真是这样,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他的! 濑户七海又回想起在星海馆里,吉原海邸接连爆出陌生人的名字,就感到恼火。 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 他又一点作为父亲的自觉和责任吗? “乌龙茶。” 宋恩静端着托盘回来了,她见鹿本信崇和濑户七海聊得火热,而且聊得好像还是“春香祭”,更加不安了。 这个故事明明是我告诉阿信的,明明是我先来的! 濑户七海接过乌龙茶,深深地吸了一口,努力压抑自己的怒火。 在凉子小姐的家里长到这么大,突然知道了自己有个父亲,而且他还活着,原本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事,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鹿本信崇没有喝乌龙茶,他怕中雷。 人在岛国的一家棒国料理店喝国产茶叶,太奇怪了。 他还是叫了瓶青岛。 要是有乌苏多好啊...... 但这是不可能的,能在这里喝上青岛已经是最大的奢求了,也不知道隔壁沙县有没有乌苏。 “其实,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可能不知道你出生这件事。” 鹿本信崇说道。 他知道了吉原海邸的真实身份之后,便对他的人品非常有信心。 部队出身,意志坚如钢铁, 如果不是在机场的时候快要死掉了,他绝对不会在自己面前暴露身份。 鹿本信崇想了想,在吉原海邸暴露自己的身份之前,他对他身份的猜想全部错误了。 真是...... 谁能想到啊。 想起吉原海邸在机场哼唱的小调,鹿本信崇不自觉地笑出声,跟着轻声哼唱:“直到把xxx消灭干净......” “鹿本君?” 濑户七海微微把头凑近了些,想听清楚鹿本信崇在唱些什么。 “没什么。” 轻轻哼了两声调子之后,鹿本信崇的心情好了很多,脸上也洋溢起了笑容。 第二次反悔的宋恩静看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加不安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他从我身边带走啊! 第九十八话:章鱼丈育 “恩静,恩静啊!” 安本老头听到了后厨催人过来接应的声音,才从躺椅上起来,现宋恩静站在客人旁边呆,有些生气。 恩静今天这是怎么了? 等他看到了鹿本信崇,秒懂。 现在的女孩子啊...... “咳咳,恩静,炸鸡要放凉了。” 安本老头的声音提高三度,这才把陷入沉思的宋恩静给拉回了现实。 你就算有那份和其他女生竞争的心,起码要行动起来才行吧,站在一旁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对不起,爷爷。” 宋恩静赶紧抱着托盘拔腿往后厨跑。 时不时还要回头看两眼鹿本信崇和濑户七海的进度,鹿本信崇淡定得和一口古井似得,喝自己的青岛,看最近的新闻。 只有濑户七海一个人笑得甜如糖稀: 就这样静静坐在他身旁,也觉得很温暖啊。 不过有关吉原海邸的事情,她也没有忘。 吉原海邸可是她和鹿本信崇之间难得的公共话题,尽管对那个混蛋疑似老爹感到愤怒,但不得不继续聊下去,希望他的所做所为都是有隐情的,那是最好。 要不是这样的话...... 濑户七海狠狠地拧起眉毛:我就当生日那天没有找到那封信算了!濑户七海,没有父亲,只是被凉子小姐收养的专业近仕。 “吉原他......他的工作比你想象得要苦难得多,他或许不是个好父亲,但他是真正的英雄。” 鹿本信崇此时脸上冉冉升起了些许钦佩之意。 化名奇夫只身卧底,最后毁掉禄康的老巢成功逃脱,不仅仅出色地完成了卧底任务,同样也拯救了一方普通群众。 禄康老巢附近的路人全部被他抓来做养原料的苦工,如果不听他的话,轻则断手断脚,重则家破人亡。 吉原离开东京的那阵子,去的不是南亚,应该是东南亚。 那边的经济作物从违禁品,改变成了茶叶,替代了原来的产业链。 所以三日月星野离开的时候,他才会拿出一瓶绿茶。 那时候吉原海邸已经向他们三个疯狂暗示过了。 只是能猜中的人不多。 “英雄?” 濑户七海想起在星海馆的时候,吉原海邸被她泼酒狼狈的样子,很难将他和这两个字眼联系上去。 “男公关届的英雄?” 濑户七海补了个前缀。 “噗呲!” 鹿本信崇被呛到了,差点没喷对面心猿意马的美少女一脸啤酒。 说到底女人也只不过是看脸的生物,要是吉原海邸还保持着年轻时候的颜值,没准事情就没那么难办了。 这时,鹿本信崇突然涌出一丝疑惑。 吉原海邸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光头? 至少在他和七海的妈妈相遇之后,他变成了秃头才对! “鹿本君,你没事吧?”濑户七海拿着纸巾起来,嘴上说着实帮忙清理,但她心里都知道,揩油两个字怎么写。 他的肌肉线条,也很赏心悦目...... 好像,更喜欢了。 “芥末章鱼!” 宋恩静及时出现在两人中间,勉强隔出了一个人的位置。 濑户七海和宋恩静彼此对视,视线对焦的中线电光炸裂,一触即。 鹿本信崇主动从宋恩静手里接过了炸鸡,解除了红色警戒。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可实际上,女人想要唱独角戏,一个人足够了,更别提两个,那就是飙戏。 濑户七海也不好再对视下去,夹起还在蠕动的章鱼触须,沾着盘中的芥末,一并入口。 “嗯!好吃!” 她出赞叹声。 章鱼须新鲜肥厚,芥末冲鼻的辣味足够劲道,是山葵现磨的,原材料都很好。 想不到新大久保的路边摊也有这种程度的料理。 “鹿本君也要试试吗?” “不要,吃多了章鱼容易变成丈育。” “......丈育,是什么意思?” 濑户七海傻了眼,这又是男公关之间的暗号吗?她联想了几秒,大概是笨蛋的意思吧。 最后,鹿本信崇沾着啤酒在桌上写下: 丈育=文盲。 她才终于明白了。 鹿本君的汉字,写得很性感啊! 濑户七海不由地出感叹,这年头喜欢用片假名的那么多,“章鱼”大部分也都是拼写,又怎么会想到丈育,再到文盲呢? “你的书法,和你刚才说的什么......滴滴......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东西。” 濑户七海说。 鹿本信崇沾着啤酒的指尖停了下来。 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东西,是在说守旧和创新吗? “每类事物有自己的展规律,互联网和书法肯定是不一样的。就像手机,越新款功能越多,但越老的款,被窃听就越难。有时候是看个人的自我选择。” “互联网的展规律?所以它变化得很快?” “嗯,大概五年就是一个时代。” 鹿本信崇说的是国内,人多了,办法自然也跟着多。 前期还基于“时间机器理论”,由丑国——岛国——国内的顺序展传递,但在他穿越之前,展传递的顺序却完全变了个样。 岛国错过了不止五年,那便不止一个时代。 鹿本信崇想到自己的两个企划还没展开就熄了火,不免有些遗憾。 新世界的海面上没有旧时代的船,它们还来不及转舵,便被暗流卷入了错误的道路中,无法再离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几尾体量远不如它们的小舟缓缓前行。 体量太大了,想要调转方向,也就积重难返了。 “五年?这么快?” 濑户七海有点不可思议。 区区五年,还不够追完一部热血漫画呢。 “嗯。” 五年只是笼统的说法,没人去真的计算过。 在竞争之中,有多少人背了巨债,又有多少人从天台跃下。 赢者通吃,输家失去一切。 “鹿本君以后,是要从事互联网行业吗?” 濑户七海把筷子放下了,目光投得很远。 她仿佛看到了未来。 “嗯。” 鹿本信崇没有隐瞒,也不需要隐瞒。 “总觉得,你所说的东西都很遥远,不是那种会立刻生在身边的感觉。”濑户七海慢悠悠地说着。 鹿本信崇只是笑笑,在互联网移动端企业爆炸之前,几乎所有人都这么想。 第九十九话:大户人家 “但是,我相信你哦。” 濑户七海又恢复成了双手撑脸的姿势,脸上的笑很单纯很天真,也很甜。 鹿本信崇突然感到一丝清新, 不是炸鸡上柠檬的味道。 “我相信,鹿本信崇会成为那个改变未来之人!他的名字将记载在史册上为所有人铭记。”濑户七海的笑容越加璀璨,只是,她留了半句话在肚子里没有说...... “我也希望,在那个未来,陪伴在信君身旁的人,会是我,濑户七海” “好中二,别说这样的话了。” 鹿本信崇把头转向一旁,脸有些烫,这尴尬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她还真能把这种话说出口啊...... 宋恩静端着寿喜锅站在远一些的地方,突然觉得,她和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明明那么近,却远到到不了的程度。 他们两个聊的东西,为什么我什么都听不懂? 是我的曰语学的不够吗? 她心情复杂地将寿喜锅给端上了餐桌,这一次,她没有再和濑户七海对视,濑户七海也没心情和她对视,看过鹿本信崇的反应之后,她明白了,心墙被打开了一道窗,他也不是那么不可接近的存在。 濑户七海美滋滋地打了鸡蛋在碟中搅拌,继续为料理选材的精致惊叹:“是蓝皇鸡蛋!” “嗯?” 鹿本信崇出了疑问。 不就是无菌蛋吗?还起那么中二的名字,真有岛国人的风格。 “哎呀,原来七海有做过提拉米苏,也是用的这种鸡蛋,所以辨认得出来。” “看来你的生活质量要比想象中好很多。” 鹿本信崇原以为濑户七海属于“灰姑娘”的类型,寄宿在养父母家里,每天干不完的脏活累活,不把地板擦得和镜面一样干净就不让去学校,还要时不时遭受养父母女儿的暴力和霸凌。 但现在看来,似乎和想象中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能拿精致的料理材料来做甜点,已经属于小康以上水平了,甚至是凡尔赛水平。 “那当然啦,凉子小姐她可是......” 濑户七海一起兴,话说多了。 不好! 不该提凉子小姐的事情! 濑户七海偷偷摸摸瞟了几眼,确定鹿本信崇没有在意,就随口把话题转移了。 “只是和凉子小姐一起住在六本木而已,没有鹿本君你想象的那么好啦。” “六本木。” 鹿本信崇的眼神有些复杂,类比一下的话,相当于某人住在汤臣一品,还拼命说自己的生活没你想象中的好,也过得很艰辛的。 他希望濑户七海只是虚荣心作祟,才这么说的。 但她没有,她反而是小心翼翼,生怕说漏了什么。 鹿本信崇心里基本有数了,濑户七海的养父母,来头不会小。 再往后他就不再推了。 只要和吉原海邸说一句他的“准女儿”这些年都过得不错,可不是度过了相当于富二代的生活。 ...... 两人及时把“养父母”的话题制止住了,彼此都没有再提。 原本有些升温的气氛,又回到了原点。 中规中矩地吃完东西,濑户七海执意要付钱,鹿本信崇已经男公关毕业了,自然也没让女孩子付钱的习惯,最后还是安本老头给他们免了单,两人才得以出店门。 安本老头透过毛玻璃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摇头叹息,回过头,宋恩静正坐在后厨忍着啜泣。 现在的女孩子啊,真是...... ...... 鹿本信崇第二次来到六本木,还是送女孩子。 濑户七海在计程车上海一直兴奋得叽叽喳喳,给他介绍一路上的店铺和风景,似乎是把他看成了久居男公关俱乐部不出门,或者是被绵叶芽衣及吉原海邸这对“恶老板”压榨的苦力,没见过外面的风景的单纯少年。 实际上,这一路的风景,鹿本信崇都看过了,当时他身旁也有一位女性。 只是当时她的情绪没这么高昂,刚刚目睹青梅竹马的死亡,她被吓得禁声了。 不知道为什么,有濑户七海的伴奏, 计程车等待红灯的时间,也不是那么漫长了。 “给她联系方式,或许是正确的选择。” 鹿本信崇翻了翻手机,这一次,没有再翻到99+的短信。 很清净。 ...... 等快到六本木了,濑户七海主动叫司机靠边停车,下车之后,拿出几卷万元大钞,叮嘱鹿本信崇不用送了,她到家了回联系他的,让他乘计程车早点回去休息。 “那个......不是因为你的,不是因为你的工作的缘故......才不让你送的。其实我也希望你能送送我。” 濑户七海对于“男公关”还是难以启齿。 “我知道,是门禁吧。” “嗯。” 濑户七海轻快地点点头。 鹿本君真善解人意。 要是凉子太太和家主接触过的话,也一定会喜欢的。 “那,明天见?” 濑户七海隔着车窗,久久没有说道别的话,最后计程车司机等得不耐烦了,爆了几句关西腔,她才依依不舍地开口。 “明天在哪里见面?” 鹿本信崇想了想,让濑户七海再去星海馆的确有点难为她了。 刚刚泼了吉原海邸一脸的酒水,又没有道歉,她该怎么面对他才好? “我......我都可以啊!” “那还是新大久保站吧,我晚上也想想吧。” 计程车司机见两人再说下去,天都要亮了,果断一脚油门,你给路达哟。 濑户七海看着渐渐远去的车尾灯,轻轻挥了挥手:“鹿本君,明天见。” ...... 濑户七海从出生以来是第一次这么晚回家, 准确的说,是她养父母的家,她从小在这里长大,早把这里当成了家。 她蹑手蹑脚地进了门,玄关处没有家主的鞋子,说明他今晚有应酬,不在家里。 情况比想象中要好! 女仆们大部分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大堂空旷得可怕。 濑户七海踮起脚尖,慢慢往自己房间走。 她的房间在凉子太太的隔壁,方便照应,房间的灯已经熄灭了,想必她已经休息了。 濑户七海松了口气,门禁的事不用担心了。 她看了眼凉子太太的房间门,据说小竹就快回来了,凉子太太也不会寂寞了吧。 第一百话:岩崎凉子 正当濑户七海要心安理得地潜回房间的时候,她依稀听见,从凉子太太的房间里,传来了轻微的啜泣声。 “……” 濑户七海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踮起脚尖,返回了凉子太太的房间门口。 她……没事吧? 在这个家里住了这么多年,濑户七海可是非常了解两位家长之间的情感情况。 岩崎志雄和岩崎凉子,在外人眼中,他们是男才女貌的一对,据说是从高中时期就开始的恋情,一路长跑到小竹快要出生了,才踏入婚姻的殿堂。但等到家里的长男,岩崎云马出生以后,一切都变了。 岩崎志雄投身于事业之中,很少回家来,甚至连岩崎云马的周岁生日,他都没有在场,当晚睡在公司办公司,一副与这个家没有关系的模样。 家里的佣人园丁们忍不住窃窃私语: 岩崎家的长男,该不会不是志雄先生亲生的吧? 但这对岩崎家的运转并无障碍,岩崎志雄是入赘进来的,只要长男身上流淌着凉子太太的血脉,家里的老人从来不介意另一半血缘属于谁。 可等岩崎云马慢慢长大,流言蜚语也渐渐消失了。 他长得太像志雄先生了,几乎肉眼可见,是一个少年版的岩崎志雄。 关于家中长男不是家主亲生的谣言,也随之偃旗息鼓。 岩崎志雄依旧忙于事业,仿佛公司里永远有处理不完的事情,就连回家吃口饭也成了负担。 面对丈夫的冷落,凉子太太依旧保持着和煦的笑容。 她是这一大家的女主人,不论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她都要担下来。 有时候濑户七海会想,即便是听到岩崎志雄车祸去世的消息,凉子太太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吧? 这些年的情况,比岩崎志雄车祸去世还要糟糕。 他还活着,却宛如死了一样。 濑户七海对岩崎志雄的印象不深刻,她总共也没见过他几面。 凉子太太房间里的啜泣声,越来越大。 濑户七海往楼下看了看,确认没有其他佣人在了,轻轻地扣响了凉子太太房间的门。 “咚,咚,咚。” 房间内的啜泣声戛然而止。 “是娜娜(nana)吗?” “嗯,是我,凉子太太,我,我回来晚了。” 濑户七海试探着她的口风。 “那早点休息吧,你在外面奔波了一天,肯定累了。” “我还想和凉子太太聊一聊......今天去找亲生父亲的事情。” 和她聊吉原海邸是假,探明躲在房间偷偷哭泣的事情才是真。 濑户七海身为岩崎家的专业近仕,或者说,是凉子太太和小竹的专业近仕,有责任也有义务为她们排忧解难才对。 如果不是凉子太太在街边捡到我的话......也许我早就死在垃圾堆里了吧。 濑户七海抽了抽鼻子,凉子太太是我的大恩人,我必须要努力回报她。 “那你进来吧。” 岩崎凉子调整好情绪,才敢让濑户七海进门。 在一个小孩子面前偷偷哭泣,可不是成年人该做得事情。 濑户七海轻手轻脚地合上了门,关于凉子太太偷偷哭泣的事情,可不能让家里的其他佣人传了去,影响会非常非常深远的。 房间内亮着昏暗的小夜灯,岩崎凉子躺靠在床上,双眼通红,头散乱,衣领处的三菱家徽和往常一样,光洁得很。 一向端庄典雅饿凉子太太,竟然会露出如此狼狈的模样来...... 她是从睡梦中哭醒的? 濑户七海几乎可以确定,岩崎凉子偷偷哭泣,是和岩崎志雄有关。 另一种猜想则是小竹在澳洲遭遇不测了,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前几分钟,她还收到了一条小竹过来的短信,她在澳洲的情况不容乐观,但不至于让家里人担心。 “......” 濑户七海还在斟酌怎么用词才不会刺激到岩崎凉子,对方却抢先开口了。 “娜娜,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喜欢的人啊?” 岩崎凉子坐了起来,脸色也好了很多。 “啊?” 濑户七海的脑回路没能转回来。 她进来本来是打算为岩崎凉子分忧的,怎么反被她猜中了今天生的事情?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再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 除一身寿喜锅的蒸汽味,和出门前没有变化。 凉子太太是怎么知道的? “是直觉哦!” 岩崎凉子笑着说。 笑容之中,却带着一丝苦涩。 想当初,我第一次遇到志雄的时候,神色和现在的你,一模一样啊。娜娜。 女孩子喜欢上某个人的时候,是掩盖不住的。 岩崎凉子倒不至于和家里的那群老古董一样死板,像要求小竹一样要求濑户七海。 毕竟她只是收养的孩子,不是岩崎家的一员。 其实从决定收养她的时候,岩崎凉子就想好了,到时候七海要是喜欢上什么人了,就随她去,过得幸福那自然是很好,要是那个男人变了心,抛弃了她,岩崎家继续养着她也不差她这么一口粮。 后来等岩崎云马出生以后,她又多了个想法。 要是云马对七海有好感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也不知道家里的那群老古董会不会同意。 可惜的是,岩崎云马对这个长自己一岁的专业近仕非常厌恶,根本谈不上好感,曾出过类似“继承家业后一定要把濑户七海赶出去”的言论。 非要说喜好的话,他偏好偶像组合里的女孩子。 岩崎凉子也就打消了这个想法,由着濑户七海去找自己的亲生父亲。 濑户七海被岩崎凉子一句“是直觉哦”给震撼了好久,最后才低着头支支吾吾承认了,今天出门了以后,心里多了一个人。 她双手交握在怀前,踌躇不安。 要是凉子太太问我关于鹿本君的问题,我该怎么回答啊...... “他是个男公关。” “非常受女顾客们的欢迎。” “......” 她这么说了的话,就算凉子太太再怎么包容她,岩崎家的老怪物们肯定也容不下她,会让她卷铺盖走人的! “关于他的情况,我就不问了。” 凉子太太笑得眯起了双眼,似乎忘记了她刚刚还在为自己丈夫的事情伤心。 “不过,我有一句话要告诉娜娜。” 第一百零一话:只要坚持追得久 “什......什么?” 濑户七海额角流下滴滴汗珠。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从岩崎凉子口中听到关于情感的话题。 有那么一瞬间,她有种长大了的错觉。 我已经可以和凉子太太谈论情感问题了啊! 那确实是长大了! 岩崎凉子笑着说道:“只要坚持追得久,谁都能变男朋友。” “谁......谁都能变男朋友?” 濑户七海跟着复述了一遍,很快反应了过来。 “这不是帝丹乙女互助会的口号吗?” 岩崎凉子也有些吃惊:“娜娜也知道乙女互助会?” 濑户七海“呵呵”笑了两声额角顶满了黑线,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社团可是帝丹排名前几的社团,以帮助女生追上心仪之人为目标,有没有追上几个,她是不知道,反正从风纪组成员的口中,几乎听不到关于这个社团的好话。 “想不到,它已经这么壮大了啊!” 岩崎凉子不小心说漏了嘴。 “......” 濑户七海似乎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凉子太太年轻的时候也在帝丹就读,莫非她也加入过乙女互助会? 岩崎凉子赶紧把话题往“娜娜的亲生父亲”身上引,要是让她知道毁人三观的乙女互助会竟然是她创立的,她还怎么在小竹和云马面前维持母亲的尊严? “只要坚持追得久,谁都能变男朋友。” 这句口号,就是由岩崎凉子提出来的啊。 房间内的气氛轻快了不少,岩崎凉子连红眼圈都消退了,濑户七海也不好再提她的伤心事,只能一五一十把今天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至于“亲生父亲是知名男公关”以及“和鹿本信崇约会”两件事,她没有说。 这哪是正常女人能说得出口的东西啊! “想不到娜娜的亲生父亲,竟然是这样的人......”岩崎凉子眉间涌过一丝杀气。 该死的负心汉,本小姐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在曰本混不下去。 濑户七海见状赶紧替吉原海邸开脱,什么他有可能不知道我的存在啦,什么药等亲子鉴定以后才能确认关系啦之类的。 都还没确认亲子关系就惹得凉子小姐动手,万一不是的话,那他也太倒霉了...... 而且,他是鹿本君的店长,要是他倒霉了,鹿本君也会跟着丢掉工作...... 濑户七海摇了摇头,那样的话,只能自己带着鹿本君私奔了! “也对,确定一下也好。” 岩崎凉子的怒意渐渐退去,她已经把吉原海邸当成那种花天酒地不管妻女死活的男人,以她的手段,想要在东京蒸一个人,还是很随意的,有时候甚至不需要她开口,就会有人处理好。 “那......小竹她快回来了吧?” 濑户七海有一年没见她了,自从她去澳洲留学之后。 据说是因为和岩崎云马生了矛盾,便....... 有时候濑户七海也会抱怨凉子太太,同样是她的孩子,为什么要区别对待。 但后来想想,这可能是岩崎家那群老人的主意。 岩崎云马是长男,有继承家业的责任在身。 即便小竹是他的姐姐,他有错在先,离开岛国的人只能是小竹。 “嗯,不过即便是回来了,也被安排住在近郊的庄园里,他们是不会让她再回六本木了。”岩崎凉子的表情很平静,似乎小竹压根就不是她亲生的。 “没有关系啊,等小竹回来我就去陪她。” 濑户七海说道。 “他们......好像有说过,就算她回来了,也得在庄园里禁闭一个月。” 等这一个月过去,暑期也跟着过去了。 濑户七海眼中欣喜的光彩熄灭了,也就是说,小竹将要面对一个没有浴衣、没有苹果糖、没有烟火大会的暑假...... 这和坐牢又有什么区别? 她在澳洲那么久,肯定很期待暑期的烟火大会才对吧? 都是那群该死的老头的错! 濑户七海不免产生了负面情绪。 这时候,她才明白,为什么鹿本信崇会冲计程车司机脾气。 他也讨厌老顽固吗? 会不会,鹿本君也是被一群老顽固迫害,才被迫去到男公关俱乐部营业的...... 想到这里,濑户七海又开始可怜鹿本信崇了。 也对呢,这个年纪的男生有哪个会情愿出卖色相去赚钱? 七海啊七海, 你要寻找机会拯救他才好啊! ...... 鹿本信崇穿越到岛国之后,还是第一次乘坐出租车回家。 如果是前世的话,大部分情况下,他会选择自己开车,再次点的选项,就是打车了,时间就是金钱,他宁可用金钱去买时间,也不想为了节省钱而浪费时间。 可到了岛国,他才不得不收敛起来。 一是逃来东京身无分文,全靠每天打工赚的钱讨生活。 二是岛国的出租车真的太贵了。 鹿本唯和扉田樱听到门外出租车的声音,都以为是其他人,怎么也想不到鹿本信崇会乘坐出租车回家,与平时回家的时间也对不上,太早了些。 关键是乘坐出租车太浪费钱了! 所以开了门以后,她们都很吃惊,一度以为房子里进了贼。 她们一左一右埋伏在玄关附近,鹿本唯手拿两个大番茄,扉田樱举着一张椅子,差点没给鹿本信崇砸得头破血流。 “哥?” “小唯的哥哥!” 鹿本信崇挨了通无妄之灾,差点没晕过去。 鹿本唯这个时候还不忘给扉田樱使眼神,让她度上人工呼吸,走慢点哥哥就要醒啦! 可惜鹿本信崇醒得太早,扉田樱会意太慢,即便鹿本信崇真晕了过去,她也不会这么快做得。 人家可是正经人家的好姑娘! 扉田樱红着脸给鹿本唯使眼色,怎么能做出这么轻浮的事情来呢? “干什么你们?” 鹿本信崇抹去脸上的番茄酱,有点生气。 家里的两个活宝是没事干了么? “哥,你今天回来得有点早。” 鹿本唯满脸歉意。 “而且还是出租车。” 扉田樱跟着补上一句。 “是一个朋友叫的。”鹿本信崇自顾往房间里走去。 “朋友?” 鹿本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哥哥的这个朋友,很大方啊! 她在空气中轻轻嗅了嗅,这次的香水味道,与之前闻到的,都不同。 明明很清新,味道却更加浓烈了。 这个“朋友”,和哥哥的距离靠得好近! 而且还待在一块很久! 联系之前“哥哥有过一个精通华朝料理的前女友”一事,鹿本唯不由地为鹿本信崇感到担忧: 是前女友找到了哥哥要复合了吗? 这可真是糟糕! 第一百零二话:亲子鉴定 “sakura,能要一束你的头吗?” 鹿本信崇清洗完毕之后,回房间的路上,想起了事情,叫住扉田樱。 “头?” “你不是觉得,吉原可能是你的父亲吗?准备亲子鉴定的。” 鹿本信崇随口说。 扉田樱心中却波澜大起:唯姐的哥哥,竟然为了sakura,做到了这种地步...... sakura只是怀疑那天的光头大叔可能是自己的父亲,唯姐的哥哥却主动要麻烦他做亲子鉴定,真的不会给他们添麻烦吗? 很快,她暗中狠狠拧了自己一下。 怎么可能不会给唯姐的哥哥添麻烦?都是他太温柔太包容了,才会不辞辛劳为sakura这么做的啊! sakura,你该怎么报答人家? 扉田樱眨了眨眼睛有泪光闪过。 唯姐的哥哥,sakura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感受到扉田樱异样的目光,鹿本信崇似乎是知道了什么,扉田樱这种脑子不好使的人,肯定误以为我特意为她做了这件事,她想干什么?该不会是以身相许?以她的智商能做得出来。 “sakura,我只是顺便帮你......” “不用说了,唯姐的哥哥!sakura都懂的!” 扉田樱郑重其事地握住了鹿本信崇的手,双眸泪光汹涌。 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你懂什么了你就懂了?” 鹿本信崇被打断之后还想再接上话题,扉田樱却光一样跑回房间剪头去了,他说了什么,她根本听不进去。 “这真是......” 所以鹿本信崇虽然对扉田樱的身子很感兴趣,但始终没有行动。 两人根本连基本的交流都做不到啊。 就算是当情妇养,也不是这么回事。 鹿本唯在一旁看傻了,她总觉得,在她上次出门买便当的时间内,哥哥和sakura之间的感情升温非常迅,快到坐火箭了。 sakura怎么一言不合就要说什么“报答”呢? 她应该是喜欢上哥哥了吧,一定是! 鹿本信崇在鹿本唯额头上狠狠一戳,戳得她鬼灵精怪的大眼睛不再乱转,溢出两滴委屈的泪珠:“好疼啊,哥!” “sakura怀疑我打工那家店的店长是她失散已久的父亲,顺手帮了忙而已,你别想歪了。” “什么叫顺手帮了忙?” 鹿本唯更震惊了。 这不对吧喂! 亲子鉴定这种涉及到个人隐私问题的事情,真的能顺手帮忙的吗? 鹿本唯在事务所待了那么长时间,当然知道岛国职场文化的厚重,一家店的店长,可是哥哥前辈中的前辈,平日里说话都得点头哈腰的,哪里能说动他去做亲子鉴定呐! 哥哥为了sakura竟然会做到如此地步,他对sakura是真爱啊! 虽然嘴上不说什么,脸上也冷冰冰的,但他还是为了樱酱做到了! 哥哥...... 真傲娇啊! 鹿本唯的脸上冉冉升起磕到糖的红晕。 什么前女友嘛! 就算再死缠烂打,哥哥也不会回头的,他那么优秀,怎么会吃回头草呢? 鹿本信崇看着鹿本唯脸上的表情变化,比扉田樱还要夸张得多,登时捂住额头离开。 没救了都, 小唯都脑补了些啥? 你们两个就不能听人把话说完嘛? 听人说话啊! ...... 等鹿本信崇和濑户七海再次见面,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有了他作为濑户七海和吉原海邸之间沟通的桥梁,去医院的道路上,气氛才没有太尴尬。 绵叶芽衣气愤归气愤,亲子鉴定这件事,她还是要去看看的。 吉原海邸这个没良心的, 究竟有没有在外面多了个私生女,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毕竟谁也无法接受婚前就多了个快成年的女儿,结婚即为当后妈,都说后妈难做,成年女人的后妈,更难做。 吉原海邸拉了莱德过来帮自己拉仇恨,一个暴怒状态的绵叶芽衣已经很难对付了,更别提另一个暴怒状态的“准女儿”。 他心里已经想好了,如果两人真的是亲生父女,就算这辈子都单身,也不能再委屈七海一点了。 她已经寄居在其他人门下十七年,委屈了十七年。 吉原海邸现在什么都豁出去了,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这个女儿,把自己所有的关爱和好东西都给到她手里。 两伙人在新宿站碰了头,绵叶芽衣在瑞绵财团旗下的医院预约了亲子鉴定,濑户七海那边,也在三菱财阀的旗下预约好了。 光在哪家医院进行亲子鉴定,两个女人就僵持不下。 一旁的三个男人战战兢兢,生怕她们能撕起来。 明明昨天绵叶芽衣把濑户七海引进店里的时候,对她的态度还挺好。 可今天却因为选择医院的问题针锋相对,女人真善变啊! 绵叶芽衣有自己的考量,亲子鉴定只有在瑞绵财团旗下的医院产出结果,她才放心。 她和那里的医生私交甚好,对结果的公正性有保证。 濑户七海选择的家医院来头非常大,她有点怀疑起濑户七海的真实身份来。 她这个年纪,怎么可能预约到三菱财阀旗下的私人医院?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究竟是不是家族里的人派来搅乱海邸的? 如果真的是的话,那么他们做得已经非常成功了。 如果说濑户七海佩戴了三菱家徽,或者是对应的服饰,绵叶芽衣的眼力不会差,能看得出来。可惜濑户七海每次来新宿这边,都做足了伪装。她不能因为寻找亲生父亲这件事,就把凉子太太拉下水。 她在昨天听说绵叶芽衣和吉原海邸之间的关系后,已经把她定性为“不要脸的小三”,自然是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的。 即便昨天是她引着自己进星海馆的。 鹿本信崇想和绵叶芽衣解释解释有关濑户七海的身份问题,又觉得有些不妥。 收养她的人是大户人家,而且远比瑞绵财团要强大,这是毋容置疑的。 说出真相的话,对三人之间复杂的关系又会产生影响,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濑户七海和绵叶芽衣已经足够克制了,换做任何一个脾气不够沉稳的人处于她们的位置上,都能撕得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这时,莱德开口了,拯救了夹在两位女人中间,罪孽深重的吉原海邸。 第一百零三话:重回 “我觉得,要不就去见回重工旗下的医院吧......他们那边总不可能歪曲事实......” 莱德一语道破两位女士心中的担忧。 “闭嘴!” 两位女士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莱德差点背瞪得摔落在地,抱着鹿本信崇的肩膀直哭。 “差不多得了。” 鹿本信崇也翻了个白眼,莱德你身为星海馆的二师兄,连两个女士都搞不定,弱不弱啊? 莱德满脸“youcanyouup”:连吉原店长都搞不定,更何况是代理店长的我!哦,不!这事根本就是吉原那家伙惹出来的!要不是他在求婚当天乱说话,哪能闹出这些幺蛾子来! 有一说一,确实。 哪怕当天吉原海邸保持沉默,一言不,也不至于影响得如此深远。 在濑户七海的眼里,他是个花天酒地抛弃妻女的渣父。 在绵叶芽衣的眼力,他是个四处开花乱开后宫的渣男。 里外不是人,都不是好东西。 “去见回重工的医院,可行。”鹿本信崇说道。 他一开口,濑户七海强硬不让步的态度,软化了几分。 反正...... 鹿本君都这么说了,听他的也不是不可以。 绵叶芽衣那边则是细细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新田义弘和大贺刚三郎都死了,见回重工的实际掌权者是松平容元。 他自然是会卖瑞绵财团一个面子的,又不至于放过吉原海邸,他手上可握着新田义弘死亡的真相,随时能掰倒松平。 “好吧。” 绵叶芽衣也答应了。 吉原海邸手拿方巾不停擦着额角留下的汗珠,他夹在中间真的太难做人了。 一边是风雨同舟这么多年的绵叶芽衣,另一边是疑似亲生女儿的濑户七海。 他都亏欠她们两个太多了,如果真的要在两人之中做一个取舍的话,他只能放弃绵叶芽衣。 离开了自己,芽衣还是可以过得很幸福。 但七海...... 鹿本信崇还没把收养濑户七海的人家实力强大这件事告诉他,就算是说了,他的态度也不会变的,血浓于水就是有这么神奇,尤其是到了吉原海邸这个年纪。他的身体状况其实不太好,长时间的卧底生涯,给他留下了许多暗伤,每当阴雨天将至的时节,他身上的关节和伤疤都会隐隐作痛,每天夜里,他仿佛都能听到死神来敲门。 如果不是仇家被消灭了,他都不敢起向绵叶芽衣求婚的念头。 都拖累她这么多年了,哪里好意思再拖累她一辈子呐。 吉原海邸拨通了松平容元的电话,电话那头,松平容元很吃惊,吉原海邸在新田义弘死后不久,拨他电话,竟然是为了亲子鉴定? 这家伙是在外面有了私生女么? 松平容元鬼使神差居然猜对了。 他这段时间处理完了见回组与葛饰区那群马飞亚的矛盾,刚好有空闲。 他们对扩张地盘并不感兴趣,对新大久保和新宿区的攻势,也只是为了钱而已。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处理好了外界,松平容元抽手出来整合见回组内部,老套且得心应手。 他可是老大家长了。 ...... 松平容元很快给吉原海邸安排好了预约,亲自带着他们去医院。 和他猜想得差不多,果然是私生女问题,绵叶家的大小姐也在场,有好戏看了。 松平容元笑得很开心,他又转头看了看传说中“千花町座头鲸”的私生女。 濑户七海紧跟在鹿本信崇身边,表情很平静。 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区区松平容元,也就是个糟老头子罢了。 再说了, 因为有鹿本君在,所以不害怕。 松平容元微微眯起双眼,上上下下确认了一遍。 为什么会有种曾经见过她的错觉? 是人老了糊涂了吗? 鹿本信崇知道松平容元是老涩痞了,侧过身去,挡住了他的视线。 “哈哈,我就是觉得这位小姐很眼熟。” 松平容元笑了笑,继续带路。 “你看了每个小姐都这么说。”鹿本信崇毫不客气地揭穿他老涩胚的面具。 濑户七海跟在他身后,脸上不自觉染上红晕。 原来鹿本君刚才是在保护我啊...... 真是可靠的男人。 “我说真的......”松平容元继续没脸没皮地嬉笑。 这回轮到莱德看不下去了,上前把他牵走,尽量离鹿本信崇和濑户七海远一点,这老头子都不会看气氛的嘛? 鉴定材料交到了鉴定人员的手中,鹿本信崇额外拿了份扉田樱的头出来。 “这个也加上吧。” “......” 绵叶芽衣的脸变得更难看了。 吉原海邸更是冷汗直冒:阿信!这束头又是哪来的?你可不要害我呀! 鹿本信崇看他都这样了,也就实话实说,上次扉田樱和他见过面后,觉得他也是她失散多年的父亲的事情。 “吼?看来你在东京真的有一个加强连的失散女儿啊!”绵叶芽衣毫不客气地讽刺道。 濑户七海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上面。 鹿本君他刚才提到了......一个女人的名字? 是叫sakura吧? 她和鹿本君究竟是什么关系,听他和吉原的对话,他和那个叫sakura的女孩子还住在一起? 她是他的......女友是吗? 就在濑户七海疑神疑鬼地猜测之时,那边又走过来一个王炸。 “阿信,你怎么来这里了?” 河濑有希子一席白衣,缓缓朝鹿本信崇走了过来。 她从上次绵叶芽衣的婚礼之后,就没在星海馆见过鹿本信崇,分外想念,今天居然在交换学习的医院见到了,真是太巧了吧? 紧接着她又和绵叶芽衣打了招呼, 那天婚礼之后的新闻她也有看,落跑新郎新田义弘死在了山台,令人唏嘘。 河濑有希子也对吉原海邸在平安殿牵走新田义弘感到疑惑,等看到他和绵叶芽衣在一起,就什么都懂了。 这个光头男人,竟然为了芽衣,把新田义弘......杀掉了...... 他真的很喜欢芽衣啊! 新田义弘是杀死大贺刚三郎的凶手,河濑有希子心里有数,她当然不会告吉原海邸,甚至还要感谢他。 可事实上,亲手干掉新田义弘的人早早飞回了棒国,而谋划这一切的人,站在她的面前。 第一百零四话:一起旅行 濑户七海还来不及分析鹿本信崇口中的“sakura”是谁,那边又来了个河濑有希子,她突然有点压力山大。 鹿本君他真的很受欢迎啊...... 在男公关俱乐部里,他一定非常抢手吧。 河濑有希子来到鹿本信崇面前,客套地微笑几秒之后,将目光放在了濑户七海的身上。 她和阿信是什么关系? 星海馆不是有规定,男公关私下里不能随便和客人接触吗? 所以她不是阿信的客人。 而是女友? 河濑有希子若有所思地上下审视着濑户七海,濑户七海同样以警惕性的的眼神反向审视她。 这个女人,她年纪都快能做鹿本君的妈妈了吧! 河濑有希子也就比鹿本信崇大个七八岁,跨辈分太夸张了。只不过是濑户七海带着有敌意的眼镜去看,才会这么想。 最终,是河濑有希子最先后退。 既然阿信已经有女友了,那就这样吧。 听芽衣说过,阿信要毕业的消息,想必是为了眼前的这位少女。 你很幸福啊。 河濑有希子朝濑户七海露出祝福的微笑。 濑户七海和鹿本信崇贴得很近近,傲然接受了她的祝福。 看来她是知难而退了! 这是属于七海的胜利! 吉原海邸坐在走廊的座椅上,双手交叉,不停地抖着腿,纠结不已。 “要是结果出来了,七海她是不是该改姓回吉原,吉原七海,怎么听起来像是男孩子的名字?” “你省省吧,没准过两年她就姓鹿本了。” 绵叶芽衣搭完话,又后悔了。 就不该理这个负心汉的! 该死! 亲子鉴定的材料也交了,特快加急,也得六个小时之后出结果。 况且这次是卖松平容元的面子强行插队,准备时间就更加不充分了,八小时起步是肯定的。 明早再来,便可以确定下来,吉原海邸和濑户七海之间,究竟是不是父女关系了。 绵叶芽衣挎着背包,和河濑有希子打了声招呼,快步跟上。 她心中郁郁不快,得找个人好好吐槽吐槽。 哪有还没结婚就多出来一个这么大的女儿的道理? 没有了其他人的妨碍,濑户七海也向鹿本信崇提出了她的要求:我们一起去逛逛吧。 “?” 鹿本信崇是为了做吉原海邸和濑户七海之间的中间人,才不得不来一趟的,其次就是为了扉田樱的事情。 他真没想过第二天了,还得应付濑户七海。 这些家伙,真是......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 见鹿本信崇面露不情愿的表情,濑户七海欣喜的那股劲渐渐滑落下去。 “是因为不能私下和客人接触,才不愿意去的吧。” 她为鹿本信崇找了个理由。 鹿本信崇忍住了笑,看来她还没有察觉到我已经毕业的事情。 这个女人的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 明明能意识到网约车的各项缺陷,逻辑思维肯定没有问题。 怎么偏偏在关于我的事上,迷糊不清的。 鹿本信崇忍不住不去深想。 有句话叫关心则乱。 尽管濑户七海很机智也很有勇气,敢在博多天事件之后独自一人来到千花町找父亲。可陷入慕恋之后,回落到了小笨蛋的水平。 她和sakura有点不一样,sakura是单纯的笨,鹿本信崇会厌倦她的笨拙,总给他带来些不大不小的麻烦。 濑户七海,却笨拙得有些可爱。 “是啊。” 鹿本信崇索性顺着濑户七海给自己找的借口,承认了。 “那没有关系!” 濑户七海好像很早就找到了对策,拉着他的手一起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了,小心翼翼拿出手机,翻开相册。 她又要玩什么花活? 鹿本信崇看了眼照片,是东京塔的远景。 濑户七海又往后面翻了翻,每一张照片都是在东京塔的不同位置拍的风景照,也有几张她在臭美的自拍。 “我知道,鹿本君为了生活,不能随意离开男公关俱乐部。店里的伙计们都说,你来到东京这么长的时间了,从来没有去其他地方逛过,所以我想把这些......这些美好和你一起分享。” 濑户七海的脸又烫了,她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不能停下来,凉子太太说过的,只要坚持追得久,谁都能变男朋友! 她红着脸继续往后面翻页,给鹿本信崇介绍,有东京塔,有浅草寺,有明治神宫,有迪士尼...... 如果,如果真的有一天, 我能和鹿本君一起逛遍东京的每一处,那真的没有遗憾了...... 很快,濑户七海摇了摇头,否决了自己。 不,不止是东京, 还有京都、北海道、夏威夷...... 我想和鹿本君一起经历每一段旅途,每一段美好,直到老去。 濑户七海的心“砰砰”地跳着,光是在脑海里想象,就害羞得不能自己了! 鹿本信崇现这些照片中的光线变化,从清晨到下午,等快到了末尾的时候,最后一张,是新大久保站。 她在来见自己之前,跑遍了那么多地方? 不太可能,就算分出几个身子出去,也不可能办到的。 鹿本信崇忽然反应了过来,好几个景点都没有她的自拍照,那些地方是其他人代劳的。 就为了让我看一看这座城市美好的地方,大费周章不觉得浪费吗? 做点有意义的事吧。 濑户七海这时抬起了头,水灵灵的双眸深深地注视着鹿本信崇,她的双眸波光粼粼,那样清澈,那样深邃。 鹿本信崇有种要被她的双眼吸进去的错觉。 “鹿......鹿本君......” 濑户七海闭上了眼睛,抬起头,她能感受到鹿本信崇的鼻息,和他衬衣上洗衣液的香味。 她的心在狂跳,鹿本信崇的心跳也跟着加了。 就在窗台的落日要被两人即将重合的影子覆盖掉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了两声咳嗦声。 濑户七海大叫不好,蜻蜓点水一样在鹿本信崇的唇上掠过,收身回位,假装什么都没有生。 鹿本信崇则表面淡定地转头看向罪魁祸。 破坏气氛的家伙会被驴子踢死,你知道么? 莱德左顾右盼假装不认识他们两个,手里拿了两张不知道哪里淘来的水族馆门票,他其实是来助攻的,可惜跑太急了,咳嗦没忍住。 第108章 第一百零五话:麦氏环企鹅   “那个......我刚好有两张明天就要过期的水族馆门票,本来有个客户约我今天去的,结果被放了鸽子,我看实在太浪费了,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   莱德还想继续BB两句,他手里的水族馆门票“啪”地一声被濑户七海给劫走,连影子都不见了。   “谢谢你,泰罗。”   濑户七海的道谢独留在空中。   莱德都没反应过来,还扭扭捏捏地在原地抖着腿唱道:“学习雷F,好榜样~~”   等他反应过来饿时候,连两个小家伙的车尾灯都看不见了。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座椅,悲从心中来:   阿信!   你二师兄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不过是两分钟时间,濑户七海牵着鹿本信崇,已经跑到了医院门口。   河濑有希子和绵叶芽衣刚好站在那吐槽吉原海邸,被他们两个撞上了,好不尴尬。   “......”   濑户七海看看左手边的绵叶芽衣,又看看右手边的河濑有希子,愣住了。   左手后妈小三,右手情敌,   都不是简单的对手啊!   和鹿本君一起约会的路上真就有这么难吗?   绵叶芽衣看到了濑户七海手里的水族馆门票,秒懂了什么意思。   两个小家伙这么快要进入约会流程了,展度真快啊!   等她再仔细看了一眼:   哎呀,不对!   这不是我送给狗海邸一起约会的水族馆门票嘛?   它们怎落在七海的手上了!   绵叶芽衣怒从心中起,脸色变得很难看:   好你个狗海邸!   借花献佛有你这么献的吗?   她起初是想给濑户七海打助攻的,但是吉原海邸随手把她送的票转给了别人,还没和她商量,令她怒气大增,琢磨起了棒打鸳鸯的活。   要怪,就怪你那个四处开花的老爹又办了坏事吧!   “那门票,没验证是进不去的。”   绵叶芽衣收敛怒容,笑眯眯地说道。   “......”   濑户七海不知有诈,欢欣的脚步也随之停下了。   从歪果仁手里拿到得东西果然不靠谱!   绵叶芽衣的手在河濑有希子的后腰上轻轻一推,把她推到了鹿本信崇面前,搞得河濑有希子都吓了一跳:   芽衣,你在干什么呀!   和鹿本信崇、濑户七海之间的距离拉近,令她有些相形见绌。   那个女孩子,她要比我年轻,比我合适。   况且阿信是为了她才毕业的....   “其实这两张票是我为你们两个准备的啊。”绵叶芽衣说道。   鹿本信崇顶着一头的黑线:这副店长又闹什么幺蛾子?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话说得真没错。   河濑有希子愣住了,芽衣为什么会给我和阿信准备这个?   “是那次婚礼的回礼啦。”   绵叶芽衣继续笑着说,越笑越开心。   而濑户七海那边,则和中了两箭似得,慕恋的喜悦从她脸上熄灭了,随之而来的则是悲凉的落寞感。   原来鹿本君已经带她去参加过婚礼了啊....   还是该死的老爹和那个女人的婚礼!   濑户七海没有去瞪绵叶芽衣,她怕自己的眼泪会流出来。   她完全误解了绵叶芽衣说的话,把“那次婚礼”当成了吉原海邸和绵叶芽衣的婚礼。   双重打击打得她差点哭出来了。   从天堂掉到地狱,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濑户七海觉得自己站在他们三个人中间,有点多余。   她其实就不该来找亲生父亲的....   他们的世界里再也容不下多出一个人了....   河濑有希子还来不及推辞,濑户七海已经把门票交到了鹿本信崇的手里:“这两张票,就由鹿本君带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去吧,嘿嘿。”   她努力朝鹿本信崇挤出笑容来,可忍着不哭,还要强颜欢笑,非常难看。   鹿本君都没有去东京好玩得地方逛过,这次总算能去了,就算身旁的那位不是自己。   但,是他喜欢的人,就足够了....   河濑有希子有点埋怨绵叶芽衣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这么欺负人家小姑娘!   绵叶芽衣也觉得自己有点玩过头了,犯错的是狗海邸,干嘛连坐到她女儿身上啊!   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道歉。   鹿本信崇无奈地笑了,把水族馆的门票又塞回了濑户七海的手里。   这个动作胜过绵叶芽衣千万句道歉。   濑户七海和婴儿吸上奶嘴一样,止住了即将崩落的泪水。   “鹿......鹿本君?”   她有点不敢相信。   没等她反应过来,鹿本信崇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大步朝外面走去。   “鹿本君......为什么?”   “再晚的话,水族馆要闭门休业了。”   鹿本信崇没有正面回答。   濑户七海却心神领会,紧紧地和他十指相扣,不要再分开。   ....   绵叶芽衣和河濑有希子望着两个小家伙远去的背影,在夕阳下越拖越远。   羡慕的目光溢于言表。   “七海她会幸福的吧。”   河濑有希子默默抹去眼角的泪水。   “会的。”   绵叶芽衣从坤包里摸出手帕递给河濑有希子。   “阿信那家伙要是敢学狗海邸四处开花,我就开他脑花!”   ....   鹿本信崇和濑户七海赶在闭关前到了目的地,风尘仆仆的模样,检票员都以为是哪里私奔过来的小情侣,在逃避家里的追踪。   和肥皂剧里演的一样。   “海豚表演已经结束了,不过你们可以去看看企鹅区,那边的表演应该没有结束。”   检票员好心提醒他们。   “企鹅?”   濑户七海突然想起来了,凉子太太无意中和她提到过,帝企鹅是最花心的企鹅,每年都要换一次伴侣。   “是帝企鹅吗?”   她问售票员。   鹿本信崇伸出大手,把她揽了回来。   “是麦氏环企鹅哦。”   他指着介绍卡上的说明,一字一顿地念出声。   “麦氏环企鹅,一生只有一位伴侣。在非繁殖季节会顺着洋流游到温度更高的温带地区,主要分布在南美洲阿根廷、智利和福克兰群岛沿海,也有少量迁入巴西境内......”   “......”   濑户七海红着脸低下了头,原来鹿本君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啊....   她的甜蜜劲过去了,很快联想到岩崎凉子为什么会多次在她面前提起帝企鹅。   也就是说....   志雄先生,他出轨了,对吗? 第109章 第一百零六话:短暂   两个小家伙在水族馆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他们来得比较晚,都快接近闭馆的时间了。   濑户七海还有点忧心凉子太太的事情,情绪反而没从医院里跑出来时高昂。   所以说志雄先生是出轨了?   凉子太太昨天夜里是为了这件事在哭泣?   “怎么了?”   鹿本信崇见她走了神,揽过她的肩膀,拉近身边。   在玻璃窗的另一端,无数海鱼随波逐流,灯光也渐渐暗淡下来。   它们也需要休息,几乎静止的鱼群细细观看最佳,濑户七海的思绪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喔!没......没什么......”   濑户七海脸上一烫,声音颤。   这件事情和鹿本君说说应该没什么吧,就算昨天送我回了六本木,他也不可能猜到凉子太太她们的真实身份。   他猜不到的。   濑户七海不想因为收养人家的关系影响到鹿本信崇对她的看法。   毕竟岩崎家作为岛国的四大支柱,影响力非常巨大深远。   鹿本君他接触到最有名望的人,恐怕只是那个见回组的松平容元罢了。他想要见志雄先生一面都难于登天,更不要说鹿本君本人了。   濑户七海突然有些担忧鹿本信崇的心态,他骨子里是那么高傲的人,知道真相以后,会怎么想啊,还能保持住现在的冲劲和锐意吗?   “昨天回家以后,我听到了凉子太太偷偷哭泣。”   濑户七海小心翼翼,尽量将她的姓隐去。   “是你的养母吧。”   “嗯,算是......养母。”   濑户七海点点头,她心里一直将岩崎凉子当做自己的养母,自己最大的恩人。尽管岩崎凉子只是把她作为小竹的玩伴以及专业近仕来培养。   同龄小女孩的童年,总会被家里人捧为小公主。   她的童年却是作为岩崎家的女仆长,即便到了现在,她也是年纪轻轻的女仆长。   很多新来的女仆看她年纪轻,都想撑起“前辈”的架子来。   但被她以“资历”狠狠地压了下去。   濑户七海非常讨厌那群自以为是的大人,开口总是“我们年轻的时候”“我们年轻的时候”,会说出这种话的人在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大的废材,竟然自大到小孩子的面前吹嘘,他们不感到羞愧吗?真是脸皮厚得可以!   “该不会是丈夫出轨了吧?”   鹿本信崇只是随口说说,他想不出名门大小姐会有怎样的烦恼。   一是丈夫出轨,二是子女叛逆。   多的真的没有了。   “嗯。”   濑户七海深深地点了一下头。   她敢肯定,凉子太太对小竹的感情不深,最近岩崎云马又没闹出什么大事情来,她唯一关心的也只有自己的丈夫了。   鹿本信崇表情微妙,没想到还真是。   七海她现在这个年纪就有对出轨敏锐的嗅觉了么?天赋很高啊....   “凉子太太是七海一生的恩人,我不希望她伤心......”濑户七海静静地盯着飘荡着的鱼群,陷入沉思,“还有小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小竹?”   “是凉子太太的女儿,不过小竹不讨她喜欢,凉子太太更喜欢家里的长男。”   鹿本信崇皱起眉头:重男轻女的毛病哪都有的吗?你们家里有皇位要继承?   过了几秒,鹿本信崇微微一笑,   也许人家家里还真有。   “鹿本君,你......以后还会继续在星海馆工作下去吗?”濑户七海忧心忡忡地问。   岩崎家肯定无法接受一个男公关,   如果鹿本君找不到其他出路的话,那只能对不起凉子太太这么多年的养育了。   虽然会因为鹿本君而离开岩崎家,但只要还在东京,就能帮上凉子太太和小竹的忙。   “其实你来的那天之前,我就已经辞职了。”   “啊......”   意外之喜令濑户七海吸入一口甜蜜的凉气。   这真的是缘分的红线在纠缠啊!   “那鹿本君以后有什么打算?这对七海很重要。”   “去丑国留学。”   鹿本信崇轻声说道,语气却是不容更改的迫切。   “丑国?”   濑户七海接触的同龄人中,很少有提出去国外留学的。   他们都被灌输了同一种思想,只有在岛国混不下去的菜鸡才会跑去国外。   真正的强者肯定是考上国内的高校,在各大财团的集团公司内就职,成为人上人。   鹿本信崇也不怕说出自己的秘密,他慢慢地把今后几年的计划都告诉了濑户七海。去丑国留学是必然的,尽管岛国的高校教学水平也很高,但对互联网企业的展却太苛刻,几个高校生凭他们的企划从大公司拿到巨额投资的事情绝不可能生。   “嗯,这没有错。”   濑户七海太明白这些了,岩崎家何尝不是鹿本君口中说的那样呢。   她忽然明白了,之前鹿本君说过的,互联网圈子里,每五年,就是一个时代,甚至更短。   鹿本君是在和一个急变化的时代赛跑,   他要是跑在了时代的前方,   他便成功了,   他会成为那个改变时代的人。   ……   可他如果跑得慢了那么一点点,   在前方,   等待着他的,是地狱啊……   濑户七海眨眨眼睛,神秘地笑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凉子太太一定能帮上忙。   如果鹿本君真的如他口中说的一样,年少有为,岩崎家肯定在高校期间就邀请他一起参与到某些聚会中来,慢慢地吸纳他成为其中的一员。   就是不知道以鹿本君的傲气和心性,会不会接受。   这个难得的机会可是岛国多少人的梦想。   放在鹿本君面前,唾手可得。   那慢慢等着他吧,等他成长,成长到足够挺起脊梁站在岩崎家之前。   自己再好心劝导一下,他一定会同意的。   有了鹿本君在,想必岩崎云马也不敢随便再欺负小竹了!   濑户七海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等小竹回来了,一定要介绍她和鹿本君认识才行!   她突然想到了,   小竹从澳村回来以后,会被那群老家伙给困在郊区的庭院里禁闭,烟火大会的夜晚也出不来。   要是叫上鹿本君的话,说不定能把她救出来,一起去看烟火大会呢! 第110章 第一百零七话:熊猫玩偶   鹿本信崇和濑户七海成了最后一批从水族馆出来的游客。   门口的工作人员不忘向他们鞠躬致意,放小玩偶等小礼品,并继续为周边的店铺打广告。   这边有海景餐厅,那边有卖纪念品的小店。   濑户七海牵着鹿本信崇的手走在前面,微笑着一一谢过。   鹿本君为了学费和生活费不得不委身于男公关俱乐部,他的资金来源已经很紧张了,哪里消费得起海景餐厅,快点离开才是最妥当的做法。   她干笑着快步行走,走着走着,路边卖纪念品的小店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个老虎玩偶,好可爱啊....   她只是失神了几秒钟,很快回过神来,快走吧,要不然赶不上最后一趟电车了。   牵着鹿本信崇的那只手,传来些许阻力。   “鹿本君?”   濑户七海下意识回头。   “看一看又不要钱,走吧。”鹿本信崇笑着反牵她回到小店里。   濑户七海虽然嘴上说着不行不行,可身体还是很听话的,双脚乖乖跟随鹿本信崇的脚步,朝小店走去。   门口的那只老虎玩偶真的很可爱啊!   喜欢老虎玩偶的其实不是她,而是小竹。   濑户七海记得小时候和小竹一块去动物园,每次她都要买很多关于老虎的纪念品,经常模仿老虎的叫声,把她当妹妹的濑户七海也养成了习惯,每当遇到了有关老虎的东西,她都会下意识地反应:这东西小竹会不会喜欢啊,要不给她带回去好了。   她翻了翻,老虎玩偶没有价格,上面贴了标签,是非卖品。   “好可惜......”   濑户七海起初是担心鹿本信崇破费,一起出来约会,他要给自己买礼物,自己肯定不能当场做出aa等举动,会伤他自尊的。   即便是之后再偷偷往他钱包里塞钱,他也会察觉的吧?   结果看到玩偶属于非卖品之后,她又是遗憾,又是松了口气。   要是能买就好了,   小竹回来以后看到了肯定很开心。   “非卖品?”   鹿本信崇看向店里的员工,他们也很注意这个做工精致得玩偶,可以说是看板娘一样的存在。   尽管他也搞不清楚一家水族馆旁边的小店,为什么要放一个老虎玩偶在门口。   鹿本信崇临时起意,偷偷跑到店长那边,客套了两句,然后开始编故事。   故事的男女主当然是他和七海啦,他满口胡话,把自己和濑户七海编成了背着家里私奔的小情侣,其实自己已经绝症晚期了,希望能在最后的时光好好陪伴少女,她明明那么喜欢那个玩偶......就算是花多少钱,也要....   鹿本信崇看准了店长是名女性这点,给自己安盖了一张【男公关卡】,“5o%消费意愿提升”的特质很快起了作用,女店长泪流满面的表示太感人了,免费注视这样帅气的脸颊真的好吗?就算白送那个老虎玩偶都不够吧?   “那接下来拜托了。”   处理完店长那边,鹿本信崇回过身来,濑户七海还是拿着那个老虎玩偶,满脸纠结。   “这个玩偶真的很适合小竹呢!”   她舍不得放手。   “也很适合你,很可爱啊。”   鹿本信崇夸赞道。   “哎?也,也很适合我吗?”   濑户七海脸渐渐红了,左手举着玩偶不知所措。   “才,才没有那回事,适合我的,明明是那边的熊猫之类的,嗷呜!嗷呜!”   她学着老虎叫,手里却举着一只熊猫玩偶,更加滑稽了。   “嗷呜,嗷呜!熊猫要吃掉鹿本君了哦!”   濑户七海两手各拿一只玩偶,长牙舞爪,像极了一只捕食竹鼠的熊猫。   “熊猫明明是吃竹子的好嘛......”   鹿本信崇笑着举手投降。   “是吗,可是鹿本君看上明明很美味,身材也很高大,看起来可以吃得很饱~~”   濑户七海笑得眯起了眼睛,   “而且,特别温柔,人也很有趣,做事认真,还很帅气,又热心肠......”   “......”   鹿本信崇已经被逼到了墙边。   “咦?咦?好像跟美味已经没有关系了吧?”   濑户七海尴尬地自我辩解,“啊、啊哈哈......我,我到底在说什么啊。”   “那请好好享用吧。”   鹿本信崇轻轻躺在墙上,笑着注视濑户七海。   店里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散着不一样的光彩。   “为什么接受了?倒不如说......不,不会真的吃下去啦!”   濑户七海见鹿本信崇一动不动,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默默把脸凑了过去,轻轻在他的脸颊上咬了一口。   “吃,吃掉了!虽然只是脸颊......”   她的声音渐渐变小,直至听不见。   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这时候,小店的女店长走了过来,表示你们是今天第999位进店的客人,这个非卖品玩偶就送给你们了。   “哎?哎!真的可以吗?”   濑户七海下意识把熊猫玩偶放回原处。   只要有小竹喜欢的这个,就很满意了。   竟然是免费送的,今天也太幸运了吧?   鹿本信崇把熊猫玩偶又顺手捞了回来,女店长也是秒懂,连忙改口称“你们是今天第999位和1ooo位进店的客人,可以分别送一个非卖品和其他纪念品”。   濑户七海的手里凭空又多出了刚才的那个熊猫玩偶,幸福得快要晕了过去。   没有遗憾了吧,   小竹看到了这两个玩偶,就算一个人住在庄园里,也不会寂寞了!   两人出了小店,继续行走在夜色下,最后一班车已经走掉了,除了出租车之外,没有其他交通工具。   “抱歉,没能赶上最后一趟车。”   濑户七海招手拦了辆出租车,尽管出租车的费用肯定要高于这两个玩偶,她却一点也不心疼。   它们的意义,可不是金钱能衡量的。   “那还是先送你回家吧。”鹿本信崇让司机先去六木本。   “不,不了。”   濑户七海红着脸低下了头。   “......”   出租车内的空气渐渐安静,变得有些暧昧。   “我今天,不想回去。”   濑户七海小声说道。   连出租车司机都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大笑三声,嘲笑现在的小伙子太不解风情了,如果是我年轻的时候,早就搂上对方的脖子痛吻了,年轻真好啊。 第111章 第一百零八话:跟他回家   濑户七海紧紧握住了鹿本信崇的手,情绪激动地说:“我知道,我知道了。”   “我以后会多多喜欢你的,会好好对你的,你不知道的我都能教你。”   她的声音静静回荡在鹿本信崇的耳畔。   都能教给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鹿本信崇黯然笑了笑。   她需要回应,所以必须给予。   他默默低下头,两人的影子渐渐重叠。   好天真啊,   嘴上总是挂着永远,   心里总是想到未来。   不过,明明可以想到更多,却用这份天真骗了自己,才最为美味。   1%的好感和99%的自我欺骗。   有种......布丁果冻般的口感。   濑户七海红着脸眨了眨眼睛,快要无法呼吸了。   这代表,鹿本君已经接受我了是吧?   她与鹿本信崇紧扣的双手,又微微用力一些。   用眼神示意,自己快受不了了,会缺氧的。   出租车继续在马路上晃晃悠悠朝前走着,这一次,鹿本信崇却没再嫌弃它跑得慢了。   ....   两人不知不觉,就到了新宿。   濑户七海下定了决心,偷偷给凉子太太了条短信。   “晚上不回了。”   这么多年,她是第一次在外面过夜。   岩崎家的门禁森严得很,不仅仅针对家里的两个未成年,小竹和岩崎云马,身为小竹专业近仕的濑户七海,也一样。   昨天夜里那么晚回去其实已经犯了大忌,如果被现是要关小黑屋反省的。   只不过岩崎凉子比较偏爱她,才假装没有现罢了。   可今天晚上,是夜不归宿啊……   “对不起,凉子太太,请你原谅我的任性……”濑户七海慢慢合上手机,跟在鹿本信崇身后。   “鹿本君家里的sakura……是怎么回事?”   她忧心忡忡地问。   是租一起的房客吗?   还是……   “是妹妹的朋友。”   “哦,那就好,那就好……”濑户七海松了口气,“那鹿本君的妹妹,一定很可爱吧!”   “嗯,她叫鹿本唯。”   “啊!”   濑户七海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也想不到,鹿本信崇的妹妹,居然是曾经的国民偶像。   “所以她是......所以她是......”   鹿本信崇点点头,承认了他口中的“鹿本唯”,就是曾经遭人诬陷代唱的国民偶像。   “所以鹿本君之所以去男公关俱乐部工作,是为了妹妹吗?”   濑户七海也听说了关于国民偶像鹿本唯的新闻,岩崎云马好像还对她很感兴趣,竭力为她的代唱事件澄清,然后被家里那群老头给禁闭了。做为三菱财阀的继承人,和区区一个偶像产生绯闻,是他们绝对无法忍受的。   没想到鹿本君居然是她的哥哥啊……   不过也对,鹿本君他们兄妹的基因很好啊……   鹿本君,比想象中要正派和纯情,如果不是为了妹妹和学业,怎么肯委身于男公关俱乐部这种地方呢?   “不能算全是,毕竟是为了暑期之后能顺利入学,肯定是要钱的。”   鹿本信崇打开房间的门,鹿本唯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他和濑户七海了,扉田樱则不知道哪里去了。   “小唯?”   鹿本信崇略带疑惑地往客厅探了探头。   干净整洁得简直不像是鹿本唯和扉田樱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地板虽然不能说和镜面一样光洁,也做到了没有污渍。   她们两个平日里吃得零食袋子通通消失了,想必是经过紧急清理。   所以她们两个是知道自己要带濑户七海回来,才动手收拾的吧?   “哈哈哈,哈哈哈,sakura有事外出两天,所以不在。”   鹿本唯一本正经地撒谎。   实际上,扉田樱刚刚被她从侧门的落地窗塞出去,躲在围墙外疼得想“嗷嗷”叫都叫不得。   她也清楚,鹿本信崇带回来的女孩子和他那么亲密,两人肯定是情侣关系了。   如果让那个女孩看到唯姐的哥哥家里,居然有其他女人,她会怎么想?   对唯姐的哥哥的第一印象肯定会降至冰点的!   他要是迁怒于sakura,就算唯姐再怎么为sakura求情,也是不可能留下来的了!   扉田樱临被鹿本唯赛出房间之前,鹿本唯给她卷了几张万元大钞,让她这两天在外面将就一下,网吧里也是能住人的,等哥哥的女友走了,再回来好好犒劳她。   扉田樱当然乐意做这种成人之美的事情。   唯姐的哥哥有女友了,真好啊。   也不知道那个女孩是怎样的性格,唯姐的哥哥会选择她....   扉田樱想到这,摇了摇头。   反正怎么轮也轮不到sakura的拉!   不要想太多,唯姐的哥哥能帮sakura找父亲,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信崇哥....   很温柔,被他喜欢的女孩子肯定很幸福吧。   鹿本唯和扉田樱本来两个人打游戏打得正起劲,突然听见了门外有人聊天的声音。   是鹿本信崇和一个陌生女人。   鹿本唯偷偷瞄了几眼,现他们两个也太亲密了....   哥哥的唇上还有可疑的红印....   她就是这几天和哥哥一直呆在一起的女人吧!   等鹿本唯细细打量过濑户七海后,不安的心稍微安静了一些。   濑户七海很漂亮,这是无可置疑的。   有种大姐姐的知性和干练美,但在哥哥的身边,又小鸟依然一样,展现出了大和抚子顺从的美感。   哥哥果然还是喜欢这一类型的女孩子啊....   他没有变呢!   “你好,我叫鹿本唯,是他的妹妹。”   鹿本唯主动朝濑户七海示好,伸出了手。   “我叫濑户七海,叫我娜娜(nanami)就好。”濑户七海受宠若惊,她以为国民偶像多少会有一点自己的架子。   毕竟是曾经万众瞩目的存在,连岩崎云马都为她着迷。   没曾想,她居然会主动和自己握手,要知道啊,这是多少偶像宅梦寐以求的一件事。   “哥,你在哪认识的大姐姐啊。”   鹿本唯装得很懂似得,用肘部捅了捅鹿本信崇的肋间。   “店里店长的女儿。”   鹿本信崇无奈地把她和濑户七海一起揽回客厅。   扉田樱不在,倒是让他松了口气,不是说怕濑户七海吃醋什么的。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应该由自己的是非分辨能力。   不存在的事情,再怎么脑补,也是虚无的。 第112章 第一百零九话:食性变化   可惜,濑户七海没他想象中成熟。   在回来的路上她就设想过好多种和那名为“sakura”的少女见面的情形了,之前没有问过鹿本信崇家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单知道一个sakura,先入为主认为他和扉田樱是住在同一屋檐下。   就算东京地价再怎么昂贵,单身的男女住在一起,真的不会生什么吗?   也就是扉田樱跑得快,如果濑户七海真的见到扉田樱的话。   她一定会惊叹,   怎么会有一个长得和小竹如此相似的女孩?   扉田樱也可以顺腾摸瓜,找到她的父亲了。   濑户七海被带到了客厅,依稀能闻到薯片的香气,可是客厅非常整洁,甚至连个标配的游戏机都没有....   她眼角扫过了一个没有关紧的柜子,没放好的游戏机露出半个插头。   她会心一笑:   原来是这样啊....   濑户七海看向鹿本唯的眼神带了几分善意。   当她听鹿本信崇说了,自己有个妹妹的时候,又有些头疼。   万一鹿本君的妹妹......是个兄控怎么办?   她一定会非常讨厌哥哥的女友吧?相处起来肯定不融洽。   即便鹿本唯是曾经的国民偶像。   妹控轻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么?家有妹妹,颜值在线,身材姣好,成绩体育俱佳,厨艺一流,还会外出兼职模特补贴家里......最关键的是,她对哥哥是一心一意的,甚至不怕住进德国骨科。   可现在看来,自己一路上的妄想都是不存在的。   sakura去外面住了,而鹿本唯则非常欢迎自己,为了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不惜快清洁客厅,只为了给“哥哥的女友”留下一个好印象。   鹿本君,你的室友,和妹妹,都是非常好的人。   能喜欢上你,真的太幸运了!   鹿本信崇没能看出濑户七海心里的小玖玖,即便濑户七海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犯了牢骚,他最多也是提醒“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不要为幻想的事情困惑过头了”。   “这个,送给你,我来的路上也没有其他小礼物可买了,这个是在水族馆旁边的纪念品小店送的,不要看它小,但是很可爱哦!”   濑户七海把手里的熊猫玩偶递给了鹿本唯。   虽然很喜欢这个玩偶,不过和小唯打好关系才是第一要务。   至于Tiger玩偶,还是留给小竹吧!   “我......我去准备晚餐!”   鹿本唯站在两人中间当灯泡怪难受的,主动提出展示厨艺。   濑户七海笑了笑,   跟在她身后一起进了厨房。   这可是向未来小姑子展现自己新娘修行成果的时候啊!   在岩崎家的时候,她作为专业近仕,不得不和小竹一起接受所谓的“新娘修行”。   濑户七海多次听到过小竹抱怨,家里的那群老人,就是把她当成一个礼物在培养。   等她成熟了,就要送出去给盟友作为盟约,成为辅助岩崎云马的存在。   可小竹和濑户七海都非常讨厌岩崎云马。   也非常讨厌所谓的“新娘修行”。   岩崎志雄忙于公司不管不顾,岩崎凉子则乐意让两位小女孩接受类似的修行。   毕竟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嘛,而且还是作为岩崎家的女性。   有时候那些老人也会说出诸如“比起儿子,我更喜欢女儿”这种话来。   因为生了一个儿子,你要花费大量心血去培养,他还不一定能成长为你想象中的模样。   但生了一个女儿,你就可以挑选儿子。   身为岛国四大支柱之一的岩崎家有底气说出这种话。   “娜娜姐?大丈夫?”   鹿本唯伸出手在濑户七海眼前轻轻晃了晃,打断了她的沉思。   “哦,没事没事。我们继续吧!”   濑户七海翻了翻厨具,没能找到她拿手的那几样。   “没有椀物吗?”   “......”   听到濑户七海说出了“椀物”二字,鹿本唯愣住了,手里的动作跟着暂停。   她已经有十年,没有从身边的人口中听到过这两个字了。   小的时候,她经常跟着哥哥出入家附近的一色割烹料理。   最让她怀念的,莫过于一色家的椀物了。   同样是京都的深秋,揭开椀物盖子的瞬间,迷人的食物香气融入在水雾之中,情人心脾。   秋季是收获的季节,   椀物的食材上面通常会放置成熟的柚子皮,汤底自然用的是新鲜的当季鱼类、菌类。   鹿本唯从回忆中醒来,擦了擦嘴边的口水。   好想再尝尝一色家的椀物,好想再吃横须贺的咖喱饭啊....   “小唯是想吃椀物了吧?”   濑户七海再找了找厨具,没有能替代的东西,椀物今天是做不成了。   “嗯!还有咖喱饭!”   鹿本唯天真地眨了眨眼睛。   自从成为偶像之后,早木香子便不让她吃米饭,都是用其他碳水食物替代米饭。   更别说食物里蕴含了大量卡路里的咖喱饭了。   “那晚餐就吃咖喱饭吧!”   濑户七海刚好找到了咖喱粉。   冰箱内的食材一应俱全,牛肉、胡萝卜,洋葱等等。   做一锅咖喱饭正好。   “鹿本君,他喜欢吃咖喱饭吗?”   濑户七海小声问道。   她还不知道鹿本信崇喜欢吃什么呢。   两人也只有在南源居的一次共同进餐,自己强撑着说是那里的熟客,其实鹿本君才是....   他始终没有点破.....   真是温柔啊。   “哥哥......哥哥他......”   鹿本唯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如果是小时候的哥哥,毫无疑问,他肯定会喜欢吃咖喱饭。   可是现在的哥哥食性生了巨大的变化,   光是每餐饭的用油量,就是以前的数十倍。   尽管现在的生活不是很富裕,但他做料理的用油量,丝毫没有减少。   简直和华朝料理一个样子。   自己上次也和sakura合计做一次麻婆豆腐来讨他欢心,谁曾想到,sakura做出来的,不是麻婆豆腐....   是孟婆豆腐....   想到这件事,鹿本唯就怒气不行,哀其不争。   sakura啊!sakura!   要是你那天常挥的话!   现在站在哥哥身边的,就不是娜娜姐,而是你了啊!   在街边吃关东煮的扉田樱突然打了个喷嚏:“真奇怪,是有人在骂我吗?” 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话:一起吃咖喱饭   “怎么了?该不会是很少注意到鹿本君喜欢吃什么吧?”   濑户七海微笑着说。   她只是打趣而已,鹿本唯是曾经被人诬陷代唱的国民偶像,能依靠的人不多,能为她解除误会的除了鹿本君,没有其他人了,一定是鹿本君帮助她走出了困境。她要是连鹿本君喜欢吃什么都不清楚,那也太奇怪了。   “不是的,不是的!只是哥哥这次来东京以后,喜欢吃的料理,变了。”   鹿本唯双手握拳,放在胸前,委屈地鼓起了腮帮。   小唯怎么可能忘记哥哥喜欢吃的东西呢?   “变了?”   “嗯,小唯也有十年没和哥哥见面了。”   濑户七海切胡萝卜的手渐渐放慢了度。   十年....   他们兄妹竟然有十年没见面,这是生在什么样的家庭啊!   濑户七海还想从鹿本唯口中更多的了解鹿本信崇,谁知道,她也是多年后和自己的哥哥再次相逢。   “就是那个......父亲大人常常说的那个......”   提到了家里的老顽固,鹿本唯支支吾吾起来。   要是让父亲大人知道哥哥在东京的所作所为....   她的表情突然变惊恐了,仿佛能看见暴怒的父亲体罚鹿本信崇的样子。   “太郎在家种田,次郎外出西学?”   濑户七海默契地点破了。   “嗯!嗯!”   鹿本唯惊恐的情绪在濑户七海和煦的微笑下冰消雪融,娜娜姐,好美啊....   濑户七海对鹿本信崇的原生家庭有了些许了解,点点头,继续手里的工作。   这句话也是岩崎家的那群老头子常说的,按出生的先后顺序,明明“太郎”应该是小竹的,可她是个女孩,所以被赶去了澳村“西学”。   也许,鹿本君的父母,和岩崎家的那群老顽固非常相似....   濑户七海想到这里,摇了摇头。   长男继承家业的传统哪家都有,不能单单把岩崎家和鹿本君的父母相提并论。   至少岩崎家是不可能让岩崎云马离家出逃,在外面生活。   能躲过家里人脉关系的围追堵截,独自来到东京,   鹿本君,真厉害啊!   濑户七海有时候也曾想过,她带着小竹离开岩崎家好了。   可细细思考过后,现这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小竹完全依赖于岩崎家的锦衣玉食,风餐露宿是她根本捱不过的苦,更不要说面对整个三菱财阀的围追堵截了。   毕竟,这可是拥有整整四分之一岛国的岩崎家。   还是最好的那四分之一呢。   至少濑户七海是这么认为的。   濑户七海逐渐理解了为什么鹿本信崇会迁怒于年纪大了的出租车司机,也许他对未来的计划,在他的父亲眼中,只是小孩子的胡思乱想而已。   自己的梦想被批得一文不值,任谁都不会好受吧。   七海....   你以后要好好陪伴在鹿本君的身边,能站在鹿本君身边支撑着他走完梦想之路的人,真的不多。   你就是其中一个啊....   “娜娜姐,不过,哥哥给我做过一份料理,挺陌生的,可能是他会喜欢的类型。”   鹿本唯补充道。   “是吗?是什么?”   濑户七海喜出望外。   对啊!   既然摸不准鹿本君的喜好,那么他能做出来的料理,一定是他喜欢吃的。   “炒蛋蘸番茄酱。”   鹿本唯一本正经地说。   “炒蛋......蘸番茄酱?”   濑户七海磕磕巴巴复述了一遍,怎么看,也不是什么正常料理,反而平添了一股黑暗料理的味道。   明明应该是番茄炒蛋才对的吧?   就在这时,濑户七海回忆起了,小竹刚刚去到澳村的时候,曾经给她提过,租一起的丑国室友也做过类似的料理。   所以鹿本君是喜欢吃丑国菜吗?   濑户七海摇了摇头,丑国确定有料理这种说法?   有的确是有,   只不过作为最年轻的料理,底蕴太过浅薄,其他菜系中都能找出影子来,味道说不定都高不过其他菜系的同类菜。   不知不觉,对鹿本信崇喜欢吃什么这一项上,濑户七海已经被鹿本唯给带歪了。   ....   不多时,餐桌上冉冉升起了咖喱的香气,满满一锅牛肉咖喱炖好了。   经过一次厨艺交流,濑户七海和鹿本唯之间的关系增进了很多。   鹿本唯也对濑户七海的“新娘修行”表示了认可。   如果是娜娜姐陪在哥哥的身边,至少每天回家以后,他都能尝到热腾腾的料理了。   “哥,多吃点,你每天打工很辛苦的。”   鹿本唯主动为鹿本信崇添饭,濑户七海也配合把浓稠的咖喱酱汁浇在了米饭上,牛肉块块饱满地要溢出肉汁来,即便是2oo円买一送一的便利店过期牛肉,看上去一点也不比a5和牛差。   鹿本信崇笑了笑,他其实不是很喜欢吃和牛。   美食届有句话说得很好,和牛是只能吃一次的食物。   看到鹿本信崇脸上有了笑容,濑户七海心满意足地擦去额角的汗滴,今晚的努力没有白费。   鹿本君对我的料理很满意呢!   鹿本信崇舀了一勺咖喱放入口中,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   咖喱的香料似乎特意放入了不合群的两种料,它们是被替代的。   他抬起头询问奇妙味道出自哪种食材,它们分别替代了咖喱之中的哪种料。   濑户七海和鹿本唯各自拿出一小罐瓶装的液体,其中一瓶浓稠得几乎无法流淌,灯光在黄金色的流质中来回流转,另一瓶则清澈甘冽,尽管它挥出得味道和“甘”字毫不沾边。   “白糖换成了蜂蜜,醋换成了柠檬汁?”   鹿本信崇很诧异,尽管它们两两都代表着“甜”与“酸”,但它们来自于不同体系的两种料理。   几乎可以说,一方代表着东方,另一方代表着西方。   “小唯说你可能喜欢丑国料理,所以我大胆地尝试换了一下。”濑户七海很期待地探头向前,“尝了一下,味道还可以,如果你更喜欢原版的,也可以换回来。”   “世界上真的有叫丑国料理的东西吗?”   鹿本信崇忍不住吐槽。   置换成蜂蜜和柠檬汁的做法,意呆利菜、西板鸭菜、髪国菜都能沾上边。   但要提一句丑国料理,鹿本信崇只会笑掉大牙。 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一话:一夜无话   “都很好吃啊。”   鹿本信崇忍住了笑。   濑户七海对丑国料理的想法,太片面了。   实际上,真正的丑国料理大部分都是什么烤肉啦,海鲜啦,墨西哥菜......什么都有。   根本不能被称为料理。   是关心则乱吧......她的手艺真不错。   鹿本信崇笑着继续吃东西。   鹿本唯那边偷偷躲着濑户七海给扉田樱留了一份,放在冰箱。   咖喱又有过夜更香的说法在,她完全不担心食物会变质。   苦了你了,sakura,等娜娜姐走了以后,我再好好犒劳你。   唉,谁叫你自己不争气呢....   不过比起你来,娜娜姐真的更合适。   在网吧里玩着游戏的扉田樱又打了个喷嚏:啊咧,是谁又在背后说我吗?   在厨房里鹿本唯也试探过濑户七海,她以后会不会长期住在这边,得知她的家在六本木之后,鹿本唯松了口气。   没想到娜娜姐居然是大户人家的大小姐,偷偷溜出来住一晚上已经是奢侈了,要是真的长期住在新宿的话,她的家人就该找上门了吧?   濑户七海很快笑着和她解释,她只是被收养的,和“大小姐”三个字毫不沾边,比起“大小姐”,她被称为“女仆长”更合适。   得知了濑户七海居然在大户人家做女仆养活自己,鹿本唯更加确认,她就是哥哥要的人。没有大小姐的坏脾气和任性,更体贴和照顾其他人,娜娜姐真的很合适哥哥啊!   “那娜娜姐在那里会不会被欺负?”   鹿本唯理所当然地问了关于“霸凌”的问题。   既然是女仆,平日里肯定少不了受气。   “没有,倒不如说,被欺负的资格都没有......”   濑户七海无奈笑着叹气。   那也要他们会把自己放在眼里,才会欺负吧。   比起自己,他们更倾向于欺负小竹....   明明是岩崎家的小公主,为什么会遭遇这样的冷待,她难道不是凉子小姐亲生的吗?   濑户七海只能以一个“重男轻女”敷衍了过去,如果有能力,她早带着小竹离开岩崎家。   “小竹?”   鹿本唯好奇地问。   “就是我要照顾的大小姐。”濑户七海爽朗地笑着,提起小竹,回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她就会这么笑。   “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鹿本唯印象中的大小姐都是非常恶劣,飞扬跋扈,性情乖张,一天不惹事浑身难受那种。   某种意义上,小竹其实和她想象中差不多。   不过濑户七海在鹿本唯面前把她稍微美化了些:“她就是......非常自恋,自恋得很,自恋到会和镜子里的自己亲亲的程度。”   “啊这......”   鹿本唯惊呆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是吧,哪有这么自恋的人呐!”濑户七海继续说着关于小竹的有趣故事,“而且啊,自从进入青春期以来,小竹她就认为,身边的所有男性都会在不经意间爱上她,不能自拔,包括自己的弟弟......”   濑户七海没有说的那半句是,最后因为这件事,惹火了岩崎云马,然后麻溜地去了澳村....   在她眼中,这只是件小事。   大家都知道小竹是什么性子。   可对于未来继承人的培养来说,这便是大事。   比起自产自销,岩崎家的那群老头子接受鹿本唯的可能性都更高一些。   也都怪凉子太太,从小就给小竹灌输什么,你是战国时代第一美女市子转世,必定会有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生在岩崎家就是最大的悲哀。   凉子小姐其实是和小竹开玩笑的,谁知道她当了真呢?   再说了,   小竹要真是战国时代第一美女市子转世,那为什么小名不叫市子,而叫小竹呢?   濑户七海想了这么多年,也想不通,小竹小名的由来。   也许是她出生以后,凉子太太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苍劲的竹子吧!   ....   “哥,烟火大会快到了,那天,你不用再去打工了吧?”   鹿本唯小声地问鹿本信崇。   既然哥哥已经和娜娜姐交往了,那么烟火大会......应该由他们两个单独去比较好。   自己夹在中间当电灯泡真的怪奇怪的。   大不了,我和sakura一组。   鹿本唯洋洋自得,谁说一定要和哥哥看烟火啦。   小唯已经长大了,也有自己的世界,哥哥应该独立一点。   “嗯,不用打工了。其实我前两天就不用去打工了。”   鹿本信崇说道。   他在星海馆卖酒的钱已经足够支撑一整年的开销,只要节省着花,绝对是够的。   房租也由之前撕掉的【收银员卡】交掉了,最多是学费和补习班的钱多花一点。   暑期剩下的时间,鹿本信崇打算把【骑士卡】练到满级。   吉原海邸被偷袭差点挂掉,给了他很大的心理阴影。   如果当时他的骑士卡已经满级了,或许可以使用美洲传武快拔枪术反杀对面。   这样还节省了一次抽卡机会。   上次抽的传说卡牌【女巫卡】几乎是运气爆棚,要不然吉原海邸早就凉了。   即便如此,鹿本信崇也觉得抽中【女巫卡】太浪费。   跟着一起出来的其余四张卡看上去也不是很强的样子,光是一张【水军卡】几乎可以把剩下的四张都秒掉。   把【骑士卡】练满级,再抽一次试试看吧。   但愿能抽到些比较好的卡。   “那太好了!”   鹿本唯拍着手,笑得很开心。   哥哥的暑期,会非常难忘....   ....   ....   濑户七海本来打算餐后收拾一下餐厅,被鹿本唯生硬地推向浴室。   她神秘兮兮地笑着给濑户七海使眼色。   今天晚上你可是住在我们家啊,难道不想和哥哥更加深入地交流一下吗?   濑户七海看明白后脸红到了脖子根。   小唯你....   虽然说濑户七海决定跟鹿本信崇回家以后,心里已经有了准备。   可是真到临门一脚的时候,反而有些畏惧了。   鹿本君....   鹿本信崇早早地上了楼,他晚上一般在肝企划案,尤其是被濑户七海点破网约车不可行之后,他不得不推倒重来。   “加油,娜娜姐。”   鹿本唯挤眉弄眼一会,哼着歌跑回厨房,清洗餐具去了。   ....   躺在浴缸内,濑户七海陷入了沉思。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二话:鉴定结果   浴缸内的水波光粼粼,濑户七海收拢了双膝,放在胸前,枕着膝盖思考着。   鹿本君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浴室外很安静,听不见楼上的声音,只有鹿本唯在厨房忙活洗餐具的水流声。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了,就不要后退啊!   夜不归宿的机会不多。   濑户七海又一次想到了凉子太太,志雄先生和小竹都不在,云马又处于叛逆期,凉子太太今晚是一个人。   对不起了,凉子太太,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一定会加倍弥补回来。   ....   “娜娜姐,你洗好了吗?”   鹿本唯偷偷摸摸在浴室门外叫了一声。   她倒不是心急,毕竟濑户七海都决定今天晚上住在这里了,那么不生什么事不可能的。   她只是想剩点水,继续泡澡。   岛国一家人泡同一缸子水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濑户七海因为是养在大户人家,自然不会有这方面的习惯,甚至会觉得不卫生。   鹿本唯也很无奈啊,哥哥在料理上的花费很高,尤其是油费,那么想要节省生活费,只能从水费下手了。   这些跑过澡的浴缸水也不能浪费,鹿本唯会接着拿去浇花拖地什么的,那都是后话了。   “好......马上就好。”   濑户七海跑得太久了,有些头昏眼花。   马上就要去鹿本君的房间了,好难为情啊....   但是在鹿本唯的面前,她不能露出胆怯的表情来。   她可是姐姐,要保持应有的成熟感。   “噔噔蹬蹬~~”   鹿本唯从一旁的衣篓里拿出了一件白衬衫,好闻的阳光味道和洗衣液的香味弥漫入了水蒸气里。   “这是......”   “这是哥哥的衣服~~”   鹿本唯双手叉腰,一副成就感满满的样子。   “你这孩子......”   濑户七海接过白衬衫,披在了身上。   这上面,会有鹿本君的味道吗?   她轻轻嗅了嗅,洗得非常干净,并没有其他味道。   鹿本君是爱干净的男孩子呢。   濑户七海点点头,踏着拖鞋慢慢走上二楼。   她的身后,鹿本唯不断为她加油打气。   鹿本唯自己也不免激动起来,哥哥的初恋......应该算是初恋吧,娜娜姐,真的好漂亮啊。   濑户七海回过头,给她比了个禁声的手势,合上了房间的门。   鹿本唯突然觉得,她应该跟着扉田樱一块跑路才是。   现在的屋子里,她的存在,可能会阻碍哥哥和娜娜姐的进度展。   鹿本唯抬头看了眼鹿本信崇房间的门,目光坚毅:“哥,你可不能临阵退缩哦!”   她歪着头又想了想,决定泡完澡以后把鹿本信崇的房间门反锁了的好。   没有进度就不放出来,嗯!就是这样!   ....   二楼,鹿本信崇匍匐在书桌前,继续修正企划案。   房间只开了台灯,其他地方昏暗得很。   这时,他的身后传来房间门开启,然后合上的声音。   “七海?”   鹿本信崇没有回头,他知道是她。   屋子里总共就那么几个房间,他也不可能让濑户七海去住扉田樱的房间,那里用狗窝来形容都不为过。   濑户七海踮起脚尖,缓缓靠近。   裸露的脚裸非常白皙,在昏暗中更加醒目。   “啪。”   鹿本信崇感受到背后火热的心跳声。   濑户七海的心跳得很快,脸都快红成绯霞了。   她轻轻地从鹿本信崇背后抱住他,将头埋在了他的颈间。   好......好害羞啊。   粗重的呼吸扑打在鹿本信崇的锁骨之间,为盛夏的夜晚,平添一股凉飕飕的晚风。   但很快,他就不再凉快了。   身上和火烧似得,饥饿难耐。   台灯突然暗淡了下来,濑户七海有心理准备,却还是为之一怔。   她紧绷的身体僵硬得不知道该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   这时,她的手心被鹿本信崇撬开了,鹿本信崇在她的手心写下了几个字。   濑户七海的紧绷状态一下子解除了:“好,好痒啊......”   月光顺着窗户刺破窗帘,打在了两人的身上,把他们的身影拖得很长,很长。   鹿本信崇盯着濑户七海无限拉近的脸,几乎要被月光照成透明的,和冰雕一样好看。   他默不做声,抱起濑户七海移动了位置。   她好轻啊....   濑户七海已经飘飘然不知所措了,实际上她也在空中飘着。   晚风在她和鹿本信崇之间回旋,带回阵阵甜蜜的味道。   濑户七海安然躺在床上,双手不自然地抓紧床单,强迫自己一动不动,可是心脏却几乎要跳出来。   鹿本君....   鹿本君....   她心中默念着,慢慢地合上眼睛,   乌云也渐渐遮蔽了天空的皓月,房间重归黑暗,只能依稀听见....   ....   ....   ....   第二天,见回重工旗下的医院内。   吉原海邸比鹿本信崇他们要早到,但绵叶芽衣却不见踪影。   “芽衣说接受不了结果,昨天乘飞机离开了。”莱德撇撇嘴。   转眼间星海馆三巨头劳燕分飞,三日月回棒国,绵叶芽衣回去旅行,吉原海邸回归家庭。   连新生代男公关阿信都辞职不干了。   现在星海馆元老只剩下他一个空巢老莱,这真是....   “是嘛?其实我觉得,她可能用不着离开。”   鹿本信崇看了看濑户七海,沉默不语。   濑户七海对上了他的目光,娇羞笑着贴近了一些。   鹿本君真的很怜惜我。   昨天晚上完事之后,鹿本信崇陷入贤者时间,又询问了濑户七海有关他亲生父亲的其他线索。   其中有一条是,他非常喜欢吹口风琴。   最喜欢的歌曲是《维新歌》。   这两个特点和吉原海邸一点也搭不上,难道说,之前的三个点全都是巧合?   鹿本信崇还想问些问题,濑户七海已经睡着了,只能不了了之。   最后,他联系了一下松平容元,让他帮忙。   为了七海,只能卖这个人情了....   那边,医生将鉴定结果带了出来。   一共两份。   得出的结论都是“不支持甲样本和乙样本存在亲属关系”。   “都不是啊......”   鹿本信崇有些失望,是替扉田樱失望。   不过想想也对,茫茫人海中哪里可能随便遇上一个人就是自己失踪已久的父亲呢?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三话:曾经的传奇   “怎......怎么可能?”   吉原海邸有种赔了夫人又折女儿的悲凉。   怎么会呢?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千花町还有其他出名的光头吗?   濑户七海看到结果后,脸色也变了。她这几天基本接受了自己的父亲是个男公关的事实。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有些接受不能。   “鹿......鹿本君......”   濑户七海拿着鉴定报告,靠回了鹿本信崇身上。   现在只有在鹿本君的身上才能找到温暖了吧。   吉原海邸百口莫辩,他之前是真有想过放弃一切,用下半生来对女儿好。   结果他根本没女儿。   鹿本信崇拨通了松平容元的电话,让他快点过来。   身为见回组的大家长,千花町自然也归他管,至少是名义上。   他比吉原海邸年长得多,千花町有什么变化,他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千花町曾经出过一个有名的光头,让松平容元去找,效率最高。   松平容元昨天夜里接到电话火气挺大的,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知道老年人的睡眠时间非常短暂吗?   鹿本信崇以再他和吉原海邸不提“新田义弘是被他设计干掉的”为条件,才勉强使唤动了他。   这件事说出去,大部分人都是不信的。   但只要见回组内有小部分的人信,尤其是某些心里有鬼的人信了,那松平容元的处境会变得非常糟糕。   “来啦来啦,你催什么?不知道老人家腿脚不好吗?”   松平容元拄着拐杖,红光满面,一点也没有熬夜失眠的迹象。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鹿本信崇决口不提那件事而开心。   “我已经找到这个小姑娘的父亲和母亲了。”   松平容元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了一张照片。   鹿本信崇接过照片,只是看了一眼,便确认了,松平容元很靠谱。   他把照片交给了濑户七海,拱了拱她的肩膀。   照片上是一对青年情侣,男的是个大光头,戴了一副茶色眼镜,透出的死鱼眼杀气外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而依靠在他身上的那个女人,穿着打扮着那个年代的涩谷辣妹风格,头染成金色,皮肤则是咖啡色的黑。   这个女人,除了妆容之外,几乎和濑户七海长得一模一样。   除了眉毛,因为濑户七海的眉毛像照片中的光头男人。   “......”   濑户七海紧抓着照片,眼泪跟着就掉了下来。   这就是......父亲和母亲....   她突然不想让松平容元说话了,既然他没能把父亲和母亲带到这里,那说明,他口中接下来说出的故事,必然是个悲剧。   “唉,怎么说呢,难怪我会觉得你有些眼熟,没想到你居然是海老名和七七香的孩子。”松平容元点了支烟说起从前。   海老名原本才是出云守组的若头,管理着千花町的风俗业,又有着“千花町眼镜蛇”的绰号。那时候吉原海邸都还在东南亚当卧底呢,当然没他什么事。   而七七香则是他的情人,两人虽然没有举行过婚礼,在出云守组的人眼中,两人就是一对夫妻,七七香也有自己的场子,和海老名相恋之后,就抛弃一切,安心跟在他的身边。   “但是,好景不长啊......”   松平容元摁灭了烟头。   四年一度的大家长选举要开始了,大贺刚三郎和海老名都是潜在人选,七七香遭到了见回组内部其他社团的威胁。   为了海老名能专心于大家长选举,七七香不辞而别。   后面的故事,松平容元就没有细说了。   聪明点的都能猜出来,只不过是猜到什么程度罢了。   濑户七海留着泪点头,表示她听明白了。   她打听到的千花町最出名的人,是已经死掉的“千花町鬼蜘蛛”新田义弘,是他杀死了父亲吧......而母亲在东京再也没有落脚之处,最后才被迫把我送到了凉子太太那里....   鹿本信崇紧紧盯着松平容元:海老名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松平容元无奈地摇摇头:我说没有,你信么?   他为了制衡住旗下的各个社团不得不抑制风头正盛的海老名。   恰巧,新田义弘又是有野心的人....   松平容元用唇语回复:我没想到他会杀了他....   极道中生死总是很正常的事情,松平容元却第一次感到了遗憾。   可是海老名他有女儿了啊,他的女儿要是在出生的时候就死掉了呢?要是没被送到岩崎家,而是送到孤儿院了呢?   松平容元黯然垂下脑袋:这个人情,是还不清了....   鹿本信崇轻轻安抚濑户七海,她哭泣声越来越强,几乎要和狂风骤雨一样。   “没......没关系啊......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濑户七海泣不成声。   没关系的,真的没有关系的。   虽然父亲和母亲在世俗观念上,算不得是好人,但他们没有抛弃自己,只是为了生活不得不离开,不得不......如果他们还活着,一定非常爱我吧....   七海,你很幸福,真的。   吉原海邸想安慰,但是现自己没有什么能安慰她的理由。   毕竟,她不是自己的女儿。   “娜娜酱......我可以这么叫你吧,当年海老名,也是叫我一声亲分的。”松平容元拿出了一枚雕琢了云纹的木雕,递给濑户七海。   “没能保住他,我真的很抱歉......”   松平松原深深地鞠了一躬。   “不,这不是你的错......”濑户七海诧异道,赶紧要扶他起来。   “新田那家伙......算是我和吉原、阿信联手干掉的吧,阿信他干掉了你的杀父仇人呢。”松平容元暗中给了次助攻。   刚刚得到了亲生父母的消息,然后再传来噩耗,太悲凉了。   娜娜酱能够依靠的人......能够依靠的男人,只有阿信那小子了吧。   他是要做大事的人,跟着他娜娜酱不会吃亏的。   如果有天,他抛弃了娜娜酱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松平容元暗暗下了决心,随后哑然失笑。   到时候,第一个找阿信麻烦的,难道不是岩崎家的大小姐?   我这个糟老头子算个啥?   “鹿......信君......”   濑户七海害怕鹿本信崇的真名暴露,赶紧改了口。   喜欢上鹿本君,真的太好了......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四话:羁绊   事情告一段落,濑户七海紧攥着照片,流泪不止。   她努力不去想,当时父母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分开的。   极道的世界中,一个怀孕的女人没有任何战斗力,反而容易沦为敌手的人质。   泪水模糊了双眼,照片中两人的影像却残留在她的脑海中。   海老名和七七香互相依靠着,站在千花町的街道中央肆意嚣张。   他们的性格,都很强势吧?   濑户七海忍不住,继续想象父母年轻时候的个性。   “啪嗒,啪嗒。”   泪水打在泛黄的照片上。   如果悲剧没有生,我会受到怎样的教育?   按照照片上的样子,   我会被她们教导成极道公主吧……   也不对,   爸爸妈妈的性格都太强势了,所以我会从小胆小怕生,甚至有点怯懦。   “噗呲!”   濑户七海泪中带笑。   怕生的极道公主濑户七海……啊,不对,应该叫海老名七海,不顺口,也许以后爸爸妈妈他们也会给我改个可爱的名字。   像小竹那样的.....岩崎奈央,一听就是大户人家的大小姐。   真的是一听就很可爱啊....   她从未想过众星捧月般的人生,在岩崎家的多年养成下,她总是潜意识中将自己当成了岩崎奈央的陪衬,默默做一片绿叶。   即便爸爸妈妈都还活着的世界线上,我也一定会和鹿本君相遇的吧。   就在千花町。   与鹿本君再次相遇....   濑户七海的心中突然涌出些许期望来。   谢谢你们,爸爸妈妈。   是你们带给我与鹿本君之间的羁绊,我会好好珍惜与你们之间的回忆,也会好好珍惜与鹿本君之间的羁绊。   松平容元那边五味陈杂,鹿本信崇给了他一个眼神,意思是濑户七海根本不会想那么多,她不是那种人。   看在他为濑户七海认真找过,也忏悔了的份上,他不会把新田义弘死去的真相说出来。   “......”   松平容元摇摇头,他不是那种意思。   濑户七海是老部下的女儿,帮助她本就是分内的事情。   他虽然狡诈了些,极道该有的情谊他也讲的,要不然就做不成见回组的大家长了。   濑户七海对吉原海邸说了些道歉的话,是她的出现才害得他错失与绵叶芽衣在一起的机会。   吉原海邸除了苦笑接受以外,还能说什么呢?   他其实也是自作自受啊。   “这些天给你们添麻烦了。”   濑户七海朝吉原海邸他们都鞠了一躬。   她的寻亲之旅,到此,也就算结束了。   照片的背后,有潦草的笔记书写了海老名和七七香的墓地所在,时间还早,她打算去祭拜一下。   对啊....   爸爸妈妈都不在了,所以我也没有家。   能被称为家的地方,是凉子太太的家。   濑户七海略带期许地看向鹿本信崇,他牵过她的手,离开了医院。   只是鹿本信崇没看明白她眼中的意思,濑户七海很快把那份期待给隐去了。   现在和鹿本君提出“家庭”什么的,会给他很大的压力,他的梦想时间紧迫,没时间分心去做其他事情。   七海啊七海,你可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破坏了鹿本君的梦想。   他至少要去丑国留学好几年呢。   在路上,她想了很多,最后还是有些舍不得。   万一鹿本君独自在丑国遇上了更优秀的女孩子该怎么办?都说那边的女人很开放的....   濑户七海决定晚上回去之后,和凉子太太商量一下关于出国留学的事情。   在岩崎家打工这么多年,她攒下了一笔不俗的私房钱。   别说去丑国留学了,就算是作为鹿本信崇创业的第一桶金,也绰绰有余。   既然他们都放小竹去过澳村了....   我去丑国留学,也不会有什么阻碍。   想到这里,濑户七海的心情好了不少。   “还在想父母的事情吗?”   鹿本信崇坐在电车上,看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密密麻麻,几乎和国内有得一比。   这就是东京,人口密度几乎可以媲美国内的地方。   “不,不全是。”   濑户七海脸上哀伤消散了大半,她现在想得更多的,是关于怎么和凉子太太提出留学的问题。   以她的成绩,即便考不上东大,庆应也是可以录取的。   “我在想关于鹿本君的事情。”   濑户七海说道。   “傻瓜,我就在你旁边,直接问我不就好了。”   “嘿嘿嘿......”   濑户七海神秘兮兮地笑了。   这件事暂时先不要告诉他好了,等得到了凉子太太的允许,再说吧。   凉子太太这么开明的人,一定不会强行留下我。   再说了......大不了留学完之后,再回来嘛....   这时,濑户七海突然现了一个盲点。   鹿本君留学完之后,又会去哪里?他还会回东京来吗?   “到站了,下车吧。”   鹿本信崇打断了她的思考,濑户七海没反应过来,本能地牵住鹿本信崇的手,跟在他身后下了车。   他们居然到了一处濒临大海的海堤上。   “这......这是......”   “是他们的墓碑哦。”   鹿本信崇倒是没有任何意外,拉着濑户七海继续前行。   潮汐夹袭着波涛一阵又一阵击打在海堤上,洋溢的浪花溅湿了两人的鞋子。   等潮汐退去,濑户七海又一次看清楚了波涛下凸起的防波堤。   它们居然是一个又一个的十字架....   “都听说过极道有把仇家灌水泥桶里丢东京湾的事情,没想到......”   “可能他们社团就是这么个传统吧。”濑户七海情绪比较稳定,她看清了最近一个十字架上,写了某个人的名字以及生平的相关,旁边还有出云守组的云纹。   每一个十字架上都有出云守组的云纹。   如果是埋葬仇家,那也没必要在上面雕好云纹了。   鹿本信崇想了想,保持沉默,没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让濑户七海继续留存美好的想象空间。   他想说的是,   也许这一片地上埋的,全都是当年跟着海老名一起的极道成员。   只是新田义弘太有野心太有手段了,击败了海老名,他的拥趸也悉数清理,全部埋葬在这里。   “那等退潮的时候,我们再下去看看吧。” 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五话:约定 半个夕阳沉下了天际线,橘红的波光,偶尔能看见有鱼跃上来。 “快要下雨了呢。” 濑户七海坐在海堤上,光着两只脚,随意摆动着。 她和鹿本信崇在海堤边坐了几乎一整天。 海风吹打在皮肤上,火辣辣地疼。 阳光正好的时候,碰巧有位卖防晒油的老人骑车路过,向两人推荐防晒油,被拒绝了。 两人就那么顶着阳光望着海的另一端,任由皮肤红烫。 “我去买点吃的,很快回来。” 道路的另一端,已经有小贩开始做炒面铁板烧之类的,开始营业了。 鹿本信崇却径直找了家便利店,买了两个三明治和两罐咖啡。 炒面的油烟味弥漫在空气中,很香。 濑户七海却不为所动,她在等待潮汐完全退去。 连塞到嘴里的三明治,也是在鹿本信崇机械性的饲养,她才一张一合地吞下。 “海的那一边,是丑国吧。” 濑户七海说。 “怎么突然提到这个?”鹿本信崇很意外。 “没什么,只是在想,能和鹿本君一起去留学就好了。”濑户七海吃下三明治之后,略微有了精神,她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捶捶脖子。 盯着潮汐看了一天,眼睛都快花掉了。 但是有鹿本君在身边,就算是在一起呆,也很幸福。 两个人顺着台阶下到了防波堤上,台阶一旁的墙壁上刻有是由见回重工捐赠的,也是由他们一手承包的。所以偌大的一个防波堤,居然成了见回组的墓地。 都说东京寸土寸金,没想到连墓地,都内卷了。 “呐,七海。” “嗯?” 濑户七海抬头,看见了鹿本信崇的侧颜,和夜空中不断闪烁的繁星。 “等你死了以后,和我藏在一起吧。” “啊?” 濑户七海本能吃惊地出声叹息,反应过来,才轻声附和:“好啊,好啊。” 和鹿本君藏在同一片墓地,是理所应当。 两人在一大片十字架中兜兜转转,寻找海老名和七七香的墓碑,鹿本信崇还在最新的墓碑中现了大贺刚三郎的名字。 没想到他的墓修得这么快? 鹿本信崇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支七星,点燃以后,立在了十字架上。 你临走之前,新田义弘请你喝了三杯酒, 那我就再请你抽一根烟吧。 大贺刚三郎的墓碑是最新修缮的,附近还有施工的痕迹在。 再新的就没有了,也许是新田义弘不配被葬入这片墓地。 “找到了!我找到了!” 濑户七海终于找到了她父母的墓碑,从十字架森林中探出头来,向鹿本信崇招手。 墓碑上布满青苔,连“海老名”和“七七香”的名字都模糊不清。 他们是葬在一起的,所以相较于其他墓碑,会稍微大一些。 七七香不算见回组的人,她只能算家属,但也被葬在了这里。 可见她的为人得到了见回组成员的认可。 就算新田义弘赢得了出云守组若头的位置,海老名依旧是那个令人尊敬的“千花町眼镜蛇”。 “原来母亲她回去找过父亲啊......” 濑户七海不免又开始想象。 母亲把自己托付给凉子太太之后,又回到了千花町.... 是得知父亲死去的消息随之而去,还是被敌家.... 濑户七海倾向于前者,以她那样强势的性格,能做得出来。 父亲死去以后,千花町大局已定,就算她回来了也掀不起波澜,新田义弘针对她反而会落下话柄。 又或者,是郁郁寡欢地死去了吧.... 远处的沙滩有人在挖小螃蟹,鹿本信崇从那边借了点工具过来,清理墓碑上的青苔。 “也不知道你父亲爱不爱抽烟。” 他看了眼大贺刚三郎墓碑上的烟头,已经熄灭了,被海风吹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点一只吧,我想,大抵是喜欢的。” 濑户七海拿着小铲子默默清理十字架上的青苔。 从小作为岩崎奈央的专业近仕生活在岩崎家,她的家务技能等级很高。 她想象中的极道大佬,都是一手夹雪茄,一手搂女人的大佬模样。 濑户七海从未想过自己的父亲会是那个样子,但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想得再多有什么用, 他们已经死掉了啊。 无论是爱还是恨,都已经死掉了,除了缅怀以外,她做不了什么。 鹿本信崇也给海老名的墓碑点上了一支烟,他本身是怎么不抽的,只不过平日里莱德喜欢给他塞,说抽烟也是一种魅力,方便服务喜欢抽烟的客人,所以他身上都会带一包七星。 细长的烟身像极了女士烟。 莱德喜欢这种味道,也有不少客人上了当,抽了之后咳嗦连连。 她们还以为是水果味的女士烟呢。 清理完墓碑,最后,濑户七海舀起一铲子海水,清洗干净。 它日夜被海水冲刷,不可谓不干净。 只不过是濑户七海对父母的缅怀,意义不同。她一边清洗一边向父母介绍鹿本信崇: 他是鹿本君,原本在千花町的星海馆当男公关,就是您们生前掌管的那里......那里现在也很繁华啊......鹿本君虽然是风俗业者,却意外是个纯情又正派的人。是为了妹妹和学业攒钱,才不得不委身于千花町。 七海......七海很喜欢鹿本君,希望爸爸妈妈能够理解,也希望爸爸妈妈的在天之灵能保佑鹿本君实现自己的梦想.... .... 不知不觉,天已经完全黑了。 新月如勾,挂在天空中,光亮依旧。 这一次,濑户七海没有跟鹿本信崇回去,她满脸歉意地想解释,但鹿本信崇提前摇头,表示理解。 平常人家的小女孩夜不归宿两天一夜,父母会急的报警的,更何况是大户人家。 没来找自己麻烦依旧算他们很宽宏大量了。 “鹿本君......等花火大会的时候,一起去好吗?” “我也在等着这一天。” 鹿本信崇释然般笑了。 “嗯!” .... 濑户七海回到了家门口,三菱家徽和“岩崎”两个字非常醒目。 她略微整理了一下表情,免得被凉子太太看出来。 她打开了门,门口,多出了一双男士的皮鞋。 这是志雄先生回来了? 第一百一十六话:家庭暴力 岩崎志雄回来了?这可是件稀罕事! 濑户七海突然有点慌,她也很长时间没见过岩崎志雄了,就算是入赘的,再怎么说他也是岩崎家的一家之主,对家里的专业近仕和男公关接触,甚至还在外面过了夜,他们肯定会心有芥蒂。 哪个正经女人会主动招惹男公关啊。 他们并不会听濑户七海的解释,尽管鹿本信崇已经离职了,他去做男公关赚钱是有苦衷的。 堂堂岩崎家的人,做出了如此出格的事情,被扫地出门也不奇怪。 她战战兢兢开了门,压低脚步声。 整个大堂安静的可怕,今天回来的时间相较昨天要早些,女佣们都还在各自的位置上工作,平日里她们或多或少会交谈聊聊当天生的八卦。 随着岩崎志雄的归来,全部烟消云散。 整个岩崎家像是压上了西伯利亚的冷空气云团一样压抑。 听见濑户七海回来的脚步声,女佣们纷纷将目光投向她。 令她意外的是, 她们没有任何八卦她昨天彻夜未归的事。 只是不停用眼神暗示,楼上的情况不是很妙。 “凉子太太和志雄先生,吵架了?” 濑户七海问道。 女佣们点点头,似乎感受到了奇怪的视线,赶紧收回表情和动作,又回到自己的岗位中去了。 濑户七海深吸一口气,反而放松不少。 气氛这么差,和自己彻夜未归没有关系,那就好。 她又有点埋怨自己:凉子太太和志雄先生吵架了呀!你庆幸些什么呢? 大堂的女佣都在等濑户七海归来,她能劝得动岩崎凉子,本身又是年轻女孩子,岩崎志雄也不至于对她大呼小叫,他要维持起码的风度。 濑户七海轻手轻脚走上二楼,走廊上被扯烂了不少知名的浮世绘,地上到处是摔碎的瓷器碎片。 这么激烈的吗? 濑户七海几乎没见过家庭暴力的场面,岩崎志雄和岩崎凉子虽然说感情不是很好,但也从来没吵过嘴,更别提动手了。 长期以来,岩崎志雄都是冷暴力的一方,用工作麻痹自己。 “......”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濑户七海小心避开地上的瓷器碎片,终于到了二楼的大厅。 岩崎凉子坐在沙上,一言不语,只是冷冷地在岩崎志雄身上来回扫视着,显然是气得不轻。 濑户七海再看了眼岩崎志雄,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的地方,脸上似乎还有抓痕...... 凉子太太,下手太重了吧...... 但她很快在心里否认了这个想法,岩崎凉子在其他人面前都是温和婉约的大和抚子形象,大声说话都不见得有几句,更别提动手伤人了。 一定是志雄先生的错! 他出轨了不是么? 要不然凉子太太为什么会老是提起一年换一个配偶的“帝企鹅”? 一定是志雄先生在外面四处开花,凉子太太忍无可忍,才会撕破脸皮的! 岩崎志雄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侧目看见濑户七海,过了几秒才认出来。 “你是七海?” “是,是我。” 濑户七海身着便装,加上岩崎志雄很长时间没回家了,认不出来也正常。 “代我看好凉子吧,我回公司了。” 岩崎志雄话音刚落,岩崎凉子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抄起茶几上的茶杯就往他身上扔。 “公司公司!一天天就知道公司!鬼知道你是不是去公司了!” 岩崎凉子目光扫过濑户七海,脸上的怒容融入一丝错愕,但很快恢复了回来。 她真的很生气。 这么些年简直和守活寡一样! 志雄那家伙管过云马一点吗?他升学到哪所学校你知道吗?你甚至都不记得他有多大了! 为什么......要对我们的孩子这样冷落,他也是你的儿子啊! 岩崎志雄任由岩崎凉子撒泼,直到她把茶几上的杯具都丢光了,让她满意为止。 随后他便走了,临到楼梯边的时候,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岩崎志雄回过头,问濑户七海:“小竹她什么时候回来?” “小竹她......” 濑户七海挺奇怪的,之前志雄先生对小竹和云马从来都是不闻不问,当他们不存在一样。 怎么会突然问起关于小竹的事? “就在近期......” 濑户七海想说她被勒令不能不回六本木的事,但被岩崎凉子制止了。 岩崎凉子都不用开口,她只要皱一皱眉头,濑户七海就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她可是凉子太太一手带大的啊...... 作为这个家的女仆长,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生存技能。 岩崎志雄知道濑户七海被岩崎凉子给拦了,也不多问,只是叮嘱濑户七海替他也多照顾小竹一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 门外传来车辆引擎动的声音,等它走远之后。 一楼大堂的女佣们才敢开口说话。 “呜呜呜......呜呜呜.....” 岩崎凉子披散头,泣不成声。 这么多年了,濑户七海还从没看过她这样狼狈。 她可是岩崎凉子,三菱财阀唯一的大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凉子太太,别哭了,别哭了。” 濑户七海想掏出自己的手帕来,但仔细想想又有点不妥。 鹿本信崇在海边点了两支烟,给它染上了些许烟味,凉子太太这么敏感,肯定感觉得出来。 现在不说什么,之后也会问过。 她可不认为会抽烟的男人是什么好东西。 濑户七海不得不跑回房间再拿手帕,顺带让楼下的女佣分别泡茶,清理走廊。 如果是平时,她也就自己上了,没必要麻烦她们。 可今天情况特殊。 楼下的女佣也知道刚刚生了大事,乖乖听从濑户七海的吩咐照做。 岩崎凉子喝了一口红茶,神色安定了一些,双手捧着茶杯,任由红茶的水雾弥漫在眼前,遮蔽眼中的泪水。随后又靠近胸口,似乎能温暖自己凉透的心一样。 濑户七海站在她身旁,一句话也不说。 先让凉子太太冷静下来比较好,她是聪明的女人,歇斯底里只是为了志雄先生才会这样。 这时候,濑户七海又想起了鹿本信崇。 如果有一天鹿本君出轨了,我是不是也会和凉子太太一样,歇斯底里呢? 第一百一十七话:僻静之处 “七海,扶我回房间吧。” 岩崎凉子手中的红茶彻底凉透,她也想清楚了事情,要回去休息了。 “好的。” 濑户七海上前搀扶。 刚才回房间拿手帕的时候,她提前给身上喷了点香水掩盖烟味。 岩崎凉子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也只是默认为了见心仪的男生,我们家七海也会打扮了啊,没有过问。 “跟我进来吧,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岩崎凉子低声说。 走廊上清理狼藉的女佣们深深地低下头,纷纷表示自己没有听见。 ...... 等合上房间门,岩崎凉子才跌坐在床上,眼中的泪再也止不住了,哗啦啦地流淌。 “凉子太太......你没事吧......” 岩崎凉子一直等到情绪舒缓了,才开口说话。 “七海,你会一直留在岩崎家吧?” “......” 濑户七海不敢迎上岩崎凉子直视的目光。 她,她明明在回家以前都在思考怎么和岩崎凉子提出留学的事情,却没曾想,岩崎凉子她会率先提出要她留下来。 “我......我......” 濑户七海不知道该怎么说明。 是说自己喜欢上了某个男生,要和他一起出国留学,所以不能陪伴在凉子太太的身边吗? 七海,她可是把你从小养到大的凉子太太啊! 几乎可以说是母亲一般的存在,如果没有她的话,你也许早就冻死在濑户的某个垃圾桶里了! “放心吧,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只要小竹能平安地出嫁,就足够了,之后你想要去哪里,是你的自由。” 岩崎凉子看出濑户七海眼中的为难,大概也能猜出她心中所想。 “就算是为了小竹,能请你暂时留在岩崎家吗?” “......” 濑户七海不得不点头。 不论是作为养母恩人的岩崎凉子,还是作为妹妹一样的岩崎奈央,她都不想放弃。 凉子太太都说出“小竹平安出嫁”这种事了,看来岩崎家内部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变故。 “是不是,志雄先生他在外面已经有了私生子?” 濑户七海压低声音。 岩崎凉子摆出一副白帝托孤的架势,濑户七海早被吓呆了,所以不得不大胆地猜测一波。 岩崎志雄在外面有了私生子,要给岩崎家换个继承人。 所以凉子太太会安排小竹出嫁,给云马找来外部的助力,阻止岩崎志雄。 “......” 岩崎凉子沉默了几秒,她的双眸隐藏在披散的长之下,濑户七海看不清她的眼神,也猜不出她心中所想。 随后,她也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我会帮助小竹,会保护好她,也会保护好凉子太太的。”濑户七海不再谈论其他事情,上前紧紧握住岩崎凉子的手,为她打气。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都看志雄先生那么斯文,没想到,私底下,他是这样龌龊的人! 难怪小竹要提前从澳村回来,都是因为这件事...... 良久,濑户七海最后问了一句:“那我能知道,小竹她会嫁给谁?如果她不喜欢呢?” “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都是由那群老头子安排的,如果没猜错的话,是世交中的一位吧。” ...... 鹿本信崇也提早回了家,在路上,他就给鹿本唯打了电话,告诉她让sakura回家吧,七海今天晚上回去了。 扉田樱得知消息后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家。 她昨天一晚上没睡好,还遭遇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正想找鹿本信崇好好商量呢。 等房间门一开,她就迫不及待地拉过鹿本信崇,反而搞得他有些懵圈,最后不得不拿出早上的亲子鉴定报告,告诉她,吉原海邸和她没有血缘关系。 sakura,你得直觉是错的。 世界上哪有巧遇失踪多年的亲生父亲这种事? “噢,是嘛,是这样嘛......原来不是啊......”扉田樱有些失望,但失望很快退去了,因为她又找到了新的疑似老爹的人物。 “是这样的,唯姐的哥哥,你能不能听我把昨天晚上的故事说完?” 扉田樱紧攥着鹿本信崇的衣角不放。 她昨天晚上一直和鹿本唯用短信沟通,和她说过了,鹿本唯给不出什么好建议,她才不得不依靠鹿本信崇。 他是唯姐的哥哥,非常可靠。 如果连唯姐的哥哥都无法帮sakura解答的话,sakura在东京也找不到其他人帮忙了。 “你能让我喘口气再说么?” 鹿本信崇指了指落地窗外,那边聊天比较合适,可以泡壶茶慢慢说。 “好!好!sakura马上去泡茶!” 扉田樱脚下生风,房间里明明不大,却被她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鹿本唯好生看着她身边的易碎物品,生怕被她碰坏了什么,房东太太要找来赔偿的。 ...... 扉田樱端着一壶茶来到了落地窗外,鹿本信崇和鹿本唯已经坐好了,华灯初上,天空的星星不是很多。 鹿本唯也问了有关濑户七海的问题,当得知鹿本信崇今天跟着她去祭拜了父母,嘴巴张大,无法说话。 哥哥都进展到一起祭拜父母了啊! 鹿本唯也没想到,看起来那样干练知性的濑户七海,父母竟然是极道大佬。 真是一点也没遗传到他们啊。 鹿本信崇笑呵呵地说,她和她母亲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呢,只是没走涩谷辣妹风。 “涩谷辣妹风的娜娜姐?” 鹿本唯歪着头想象一下,不敢苟同。 还是现在这样更可爱,更漂亮些! 扉田樱求问心切,也不管唐突了些,挤到鹿本唯和鹿本信崇中间,和他贴得非常近。 鹿本信崇闻到了淡淡的樱花香。 体温不由自主地升高了...... 贤者时间还没过二十四小时啊...... 鹿本信崇往后面挪动了一下,免得太过尴尬。 “唯姐的哥哥,是这样的,sakura,昨天夜里碰到了一个奇怪的大叔!” “啊?就这?” 鹿本信崇还以为扉田樱能说出什么传奇故事来。 只是个痴汉大叔而已? 东京遍地都是好么?有什么好稀奇的? 倒是扉田樱这么可爱的女孩身边不跟着几个变态,才古怪。 “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大叔人很好,请sakura吃关东煮,还带sakura去不同的地方玩......” 第一百一十八话:练级 鹿本信崇有不好的预感。 “他该不会还带你去捞小金鱼了?” “捞小金鱼?啊?唯姐的哥哥,你在说什么,花火大会还没有开始耶。”扉田樱很奇怪。 “没,没事就好。” 鹿本信崇松了口气,怎么说sakura也是住在自己家里,要是被一个怪蜀黍给骗了去,那可真是...... 鹿本唯觉得扉田樱憨是憨了点,但不至于被区区怪蜀黍骗了去。 她好歹也是曾经国民偶像的队友,见过大世面。 区区几块关东煮和请客游玩,也太轻浮了吧? “sakura觉得大叔很温暖,有父亲的感觉......” “sakura!” 鹿本信崇还没开口,鹿本唯板起张脸,做出一副要好好教训扉田樱的样子来。 扉田樱见唯姐生气了,只好乖乖地闭上了嘴。 “我知道你很想找到自己的父亲,但是,不是每一个对你好的人都有可能是,他们可能是骗子。” “对不起,唯姐......sakura知道错了。” “唉!”鹿本唯长长地叹了口气,和担心自家女儿被外面的猪给拱了的老母亲一样。 她在鹿本信崇面前大多数时候都是娇软淑萌的状态,但作为扉田樱曾经的队长,她虽然年纪大不了她多少,时刻把自己作为大姐姐一样来照顾她们,即便是已经死掉,曾经陷害过自己的我妻咲川,也是一样。 “谁让sakura长得这么可爱,中年社畜最喜欢这种类型,好弥补他们思春期没能恋爱的遗憾,他们心里想着什么,sakura你也很清楚吧!” “嗯......嗯......” 扉田樱只好对昨天生的巧合闭口不谈。 都已经麻烦唯姐的哥哥去帮忙亲子鉴定一回了,再麻烦他真的不好。 扉田樱想起了《狼来了》的故事, 她要是老这么咋咋呼呼的,以后要是遇到了真的父亲,可能就因为没有其他人的帮助而错过。 这样是不行的! “sakura,那个大叔带你去了哪里?” 鹿本唯越想越起疑心,sakura该不会已经被拱了吧!真是这样,非得找那个该死的家伙好好算账才对! “游戏厅,柏青哥,小钢珠店......” 扉田樱数一个地方掰一根手指。 鹿本唯和鹿本信崇也跟着松了好几口气。 看来对方也是个老赌棍了,难怪sakura会这么想。 “大叔还约定让sakura今晚去一个地方找他,但是地方太偏了,所以sakura没敢去,想要唯姐的哥哥陪着一起去......” 扉田樱的声音渐渐小了。 鹿本唯这才欣慰地点了点头:“这才对嘛!” 看来sakura也不没想象中那么憨啊,骗她没那么容易。 “是哪里?” 鹿本信崇问道。 扉田樱打开手机地图,在近郊的某处点了点。 地图上没有标识,显示是一片森林。 那地方没开呢,就算杀人抛尸了,也不会被现。 “我晚上看看去吧,顺带测试一下你口中的好心大叔,究竟是不是可靠的人。”鹿本信崇原本就有心要找个僻静的地方把【骑士卡】练起来,凑巧找到了这么一个地方,当然不能放过。 还顺带可以测测接触扉田樱的那家伙究竟是什么架构。 “哥......你一个人去,真的没关系吗?要不要喊上打工那里的朋友一起?” 鹿本唯有些担心。 万一那边是好几个人一起怎么办? 上次用【女巫卡】救完吉原海邸之后,鹿本信崇几乎脱了力,还是莱德送他回来的。 当时鹿本唯和扉田樱吓得不轻,都以为鹿本信崇死掉了。 莱德不得不耐心给她们解释,自己检查过很多遍,阿信只是昏睡了过去,应该是太累了。 反倒是吉原海邸满身都是血,更吓人一些。 直到鹿本信崇出了鼾声,她们才安下心来,不再吵闹。 哥哥唯姐的哥哥都累成这样了,是该好好休息,可不能吵醒了他。 她们两个也问过吉原海邸的伤情,被莱德以“店长刚刚在店里表演番茄酱舞洒了一身”忽悠过去。 鹿本唯对星海馆办什么业务知情知底,表演番茄酱舞也许只是满足某个变态的顾客。 而扉田樱就很单纯的以为鹿本信崇打工的地方是特色餐厅,比如菜品中就有番茄酱舞这种东西...... 有了上一次的惊心一刻,鹿本唯都不大放心鹿本信崇一个人去偏僻的地方了。 “没事的,我会随时联系你。” 鹿本信崇已经从星海馆离职了,濑户七海和吉原海邸没有血缘关系,他基本上不可能和那边再有什么接触了。 除非说吉原海邸继续被仇家追杀,他可能会出面来帮忙。 禄康一伙人早被松平容元清理干净,吉原海邸现在在千花町比其他地方都安全。 “那......那好,小唯会随时报警的。” 鹿本唯紧握手机,目光坚毅。 小唯,一定会保护好哥哥。 鹿本信崇在鹿本唯额头上重重一戳:“别想得太多了,我其实很不信任他们......” 自从在千花町待了近一个月时间,他对警视厅的人印象非常差。 中西功实除外。 也不知道他现在去了星海馆当男公关没有。 或者想办法回警视厅了吧...... 当时押走他的那两个家伙居然被反杀在最底层,鹿本信崇还是挺佩服中西功实的。 至于为什么最后阶段没有联系他和吉原海邸等人,鹿本信崇就有点看不透了。 也许他和三日月星野一样,离开了东京。 毕竟能证明他身份的人,从见回重工摔下来摔死了,警视厅无人可再证明他的卧底身份。 现在他是“正在逃亡的已经死亡的新田义弘的副手”。 不论是警视厅还是见回组,甚至是原本新田义弘的手下,都想找到他,除之而后快。 他知道了太多秘密了,包括但不限于新田义弘害死大贺刚三郎、芹泽义胜是见回组安置在警视厅的卧底、新田义弘其实是松平容元联合外人干掉的...... 等等等等...... 做卧底难,做一个完成任务后还活着的卧底,更难。 鹿本信崇叹了口气,望向天空的明月,给自己扣上【骑士卡】,朝扉田樱和陌生大叔约定好的地方走去。 也不知道今天晚上,七海在做些什么...... 明明分开不久的...... 第一百一十九话:巧合 等鹿本信崇抵达约定的地点,天色已经完全黑掉了。 地图上标注的地点,实际上是一片竹林,有明显被修剪过的痕迹。 这里并非荒无人烟之处。 明明离市区这么远,居然还有人住在这里?鹿本信崇有些不可思议,但很快反应过来:这里,可能是某些大户人家的庄园。 地图上都标不出来的那种。 鹿本信崇绕过了那片竹林,借着月光,依稀能看见一处欧式风格的建筑物,和国内郊区的大别墅差不多,只不过它的规模要大了足足五倍有余。 “不错。” 空气中传来了花的香味,鹿本信崇也没心思去辨别是什么花,只想找个练级的好地方。 空地极佳,要是再带几个木桩,那就更好了。 竹林和庄园之间就是一片非常大的空地,庄园位于这片区域的最高处,要上去得话,得翻好几层盘山公路,简直是幽闭人的绝佳地点。 “没准里面真住着公主呢。” 鹿本信崇笑了笑,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八点,为时尚早。 附近别说陌生大叔了,连人影都没一个。 或许是还在来的路上? 鹿本信崇想了想,换做自己,要是偶遇到兴趣爱好相同的青春少女,还如此聊得来,他第二次赴约肯定不会放人家鸽子的。 扉田樱确实很可爱啊,如果不是脑子不好使,或许在遇到七海之前,就已经选择她了也说不定。 空地上并没有木桩供鹿本信崇练习,倒是有好几块石头堆叠成的山水。 鹿本信崇想了想,反正【骑士卡】中的刀剑都不会造成实际伤害,只要收回【骑士卡】,所破坏的东西都会回复成原样,不论是在南源居那次捅穿了黑泽登的手下,还是流行锤砸脸佐佐木知次郎,甚至是在博多天里抹喉那群猴子。 他从来都没伤过人,只是让他们失去意识一段时间而已。 有时候鹿本信崇想想,觉得【骑士卡】有点名不副实。 往人身上贴张“武器牌”就能限制别人的行动,这分明是道士吧? 吐槽归吐槽,拿这处假山来练级,也合适。 【骑士卡】经过了这几次的出手,也升了好几级,但距离满级仍有很长的路要走。 毕竟它可是尊贵的“史诗级”卡牌,和稀有、普通这些卡牌都不一样的。 满级后特质的加成也更加丰厚。 鹿本信崇从武器库中把武器都取了出来,依次放在地上。 刀枪剑戟之类的武器都有,生疏一些的,盾牌、链锤、镰刀都在列。 鹿本信崇再次审视了一遍卡牌满级的条件: 踢馆七个道场之后满级。 他还需要打上七个道场...... 鹿本信崇觉得这个满级条件有点因地制宜了,其他地方未必能快找到同样数量的道场。 既然是在岛国,又是道场,要踢馆的话,自然是要比剑了...... 鹿本信崇把其他武器都收回了武器库,留下了所有剑类武器,再排除掉巨剑之后,他留下了少数几把能用在踢馆上的剑。 迅捷剑、军用军刀、弯刀、匕。 莱德给他展示过迅捷剑的用法,且被佐佐木知次郎砍断过武器,鹿本信崇的第一选择很快落到了军用军刀的身上。 他触碰到军用军刀之后【骑士卡】自带的知识量正在为他校正。 作为世界上攻最快的刀剑,没有之一,军用军刀是很多骑士们的选择,常用搭配的副武器为匕,用于撬开敌人身上的盔甲。 至于迅捷剑的常用副武器,那当然是燧枪了...... 所以我要练的是唯快不破?鹿本信崇借着月光仔细观察了一番,刀身上的刀纹密密麻麻,每一层刀纹都代表着它经历了一次锤锻。 如此密集的刀纹足以证明它历经了千锤百锻。 鹿本信崇抚摸着军用军刀的刀身,【骑士卡】自带的武器知识自动告诉了他,刀身材质。 大马士革钢。 这把刀的刀坯是用世间难寻的大马士革钢制成的,十字护手则是来自于德国的制作工艺,尾部的握柄如同狮子的尾巴一般,这一特点则是来自于舍施尔弯刀,源自于波斯语:“狮子的尾巴”一词。 仅仅是【骑士卡】武器库中随意一把武器,便集中了全球四大名刀中的三个最优特点。 至于蒙古弯刀出名与马术关系更大些。 这把军用军刀放在古代,真可以配得上神器一词了。 鹿本信崇持刀对准了假山,顺着脑海内存在的“步伐”与“斩法”,开始重复练习。 而【骑士卡】的经验条也跟着不断往上提升, 鹿本信崇耳畔接连不断闪过LVup的声音。 “锵锵” “锵锵” 寂静的夜里,近郊的空地上,不断出精钢的嗡鸣和石块的惨叫。 高处的庄园,也点上了灯。 鹿本信崇抬头看了一眼,哦,原来有人住是吗? 或许是谁在这里度假吧? 庄园的变化并没有影响鹿本信崇练级,他继续模拟着脑内的步伐,以及斩法,体会刀在手中的感觉,以及每一次挥刀,手部肌肉的触感,脚步的配合。 这就是现代兵击技术中常学的人体力学。 比起口口相传的古流剑术,欧剑的理论体系更加丰富。 古流剑术则全靠自己来参悟。 夜不知不觉,就深了...... 直到十点半,鹿本信崇依旧没有等到扉田樱口中的陌生大叔。 真放了她鸽子? 鹿本信崇扫视四周,确定没有人在。 倒是庄园那边的阳台上,站出来一个人影,似乎在往他这边看。 鹿本信崇现在是暗盖的【骑士卡】,不会被现“骑士”身份。 即便那个人有记忆,也只是,某个少年对着假山练剑罢了。 他还想继续练习下去,听见路边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 “是来了么?” 鹿本信崇朝路边看去,的确有汽车的车灯,它停在了附近。 看来,还是没有爽约...... 鹿本信崇收起了武器,大踏步朝车灯那边走去。 他倒是想看看,究竟什么样的中年油腻,在前些天勾搭扉田樱。 等他走到近前,才现,车上下来的不是男性,反倒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 身着和服,盘着古典的头,活脱脱一个高龄大和抚子。 第一百二十话:爽约 怎么会是个老太婆? 鹿本信崇被车灯强光照得眯起了眼睛,看不清楚老太婆的外貌。 只是勉强有个身材矮小的印象。 “这地方很少人来啊,多久没见过外人了。”老太婆拄着拐杖靠近。 鹿本信崇在她的衣服上看到了很明显的家徽图案,三阶菱与三叶橡树的融合变化。 这个老太婆...... 在岛国算是举足轻重了吧。 “你练的西洋剑?” 老太婆戴上考究的老花镜,细细看过一遍,才看清楚。 鹿本信崇现在用的变化过的军用军刀,不易辨别,就算是有一定刀剑知识的人也不会一口咬定它就属于欧剑的范围。 西洋剑指代的更多的是迅捷剑,是击剑运动的前身。 “对。” 鹿本信崇简短地回答之后,继续自己的练习。 最好别轻易招惹上,之后不太好处理。 他有点后悔没给自己上一个额外的身份牌了。 被记住了“西洋剑”这一特点,非常难忘,很难混淆。 “我家老头子也喜欢西洋剑,很多年没见过了。” 老太婆拄着拐杖找坐的地方,显然是对鹿本信崇的练习很感兴趣,可附近除了这处假山之外,再没了其他物体,更别提坐的地方了。 但这并不妨碍她坐下来。 车上的人很快找来了合适的座椅,和保暖的盖毯。 尽管是夏夜,并不冷。 这老太婆的身体不太硬朗啊。鹿本信崇想了想,这个年纪还能自己走动,其实算身体好的了,盖个盖毯只是讲究而已。 身着制服的女佣为老太婆布置完之后,很快隐却在黑暗中,不打扰两人之间的谈话。 司机也很识趣地关闭车灯,甚至连手机和点烟的火光都没有出现。 他们身上无一例外,都佩戴了同样的家徽。 鹿本信崇暗暗记下,手中动作没有停。 仿佛和他们不在同一个位面。 本就不该接触,凑巧碰上罢了,看来后面得换个地方练习。 “小伙你不用慌,我也就今天回来一趟而已,之后这里都没什么人的。只是今天看见你练习,想起了我家先生,真的很多年了......” 老太婆一声叹息,给鹿本信崇提出了建议。 “你这样光练不行的,还需要在旁边立上镜子,观察自己的动作。” “......” 鹿本信崇停下了手中动作。 确实,专业的练习必须配合镜子,和老太婆说的一模一样。 鹿本信崇可找不到那么专业的道场,就算是东京内的那些传授古流剑术的道场,也不一定能做到在练习室放上镜子。 或者说,古流剑术压根没这习惯。 只有欧剑这么穷讲究。 见鹿本信崇保持沉默,老太婆自己开口了:“嗨呀,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谨慎。” 她摸出手机,拨通了某个电话,叽叽咕咕说了一通。 大抵意思是让人给这边空地上立几个标靶,再立上几个镜子。 安排完一切,她才又抬头看向鹿本信崇:“这不过是我自己喜欢,和你在这里练习没有关系,如果能帮到你,那是最好了。” 鹿本信崇不得不道出一声:“谢谢。” 路遇一个老太婆就马上慷慨解囊配置练习装备,这有些太凑巧了。 鹿本信崇更忌惮的是她身上佩戴的家徽。 没猜错的话,这个老太婆恐怕是财阀中比较有权势的人物。 想要随便在岛国蒸什么人,和呼吸一样轻松。 真不秒。 鹿本信崇不想接受无缘无故的赠与,尤其是他还未成长到足够价值的时候。 太柔软了容易被他们拿捏在手中。 运气不好的话,这一生都废了,这可不是笑话。 尽管眼前的小伙一直保持沉默,老太婆却非常满意:心思很细,但戒心太重了。 不过,戒心太重对年轻人来说,算不得缺点。 她继续说道:“只是睹物思人,小伙子别想太多了。如果真的心有顾虑,不如替我老太婆去挑战一下东京都里那个使得一手好北辰一刀流的剑客吧。” 老太婆抛下这句话,大笑三声,在女佣的搀扶下离开了。 有了条件,鹿本信崇才放心继续来这边练习。 她只是想我打败什么人而已。 尽管这并非她本意。 一手买,一手卖,这才公平,两不相欠。 鹿本信崇松了口气,但过了十几分钟,他不得不又绷紧神经。 大概是那个老太婆打电话过后十多二十分钟之后,天空中突然传来了直升机降落的声音。 夜晚迫降行动本来就很困难,可这边却足足来了两架。 它们降落之后,一边搬标靶,另一边搬镜子,来为鹿本信崇布置练习场所。 “......” 鹿本信崇震惊之余,把刚才的猜想又调高了一些。 随便一个电话能调动直升机,那个老太婆的身份,恐怕比想象中要高得多...... 那把扉田樱约来这边的中年大叔,又会是什么身份? 鹿本信崇细细在直升机上下来的人身上看过了,都是年轻健壮的小伙,没扉田樱口中那位“好心大叔”。 他今晚是真的爽约了。 或许和那个老太婆有关吧...... 鹿本信崇对布置场地的那两队人道了谢,继续自己的练习。 山上的庄园二层阳台,一个人影也一直站在那里看他练习。 鹿本信崇并不是很在意, 也许是这处庄园的主人以前喜欢西洋而已。 然后在一次对决中输给了什么“北辰一刀流的剑客”,那老太婆才一直记到现在。 以她的手段,让那个剑客在东京混不下去并非难事。 只是不屑于去做而已。 堂堂大财阀家的大人物,针对开道场的老师傅,会让人笑话的。 “没想到岛国还有能接受欧剑的老人,真的很难得啊。” 鹿本信崇自言自语说道。 在他眼里,岛国的老人大多数都是活在上个世纪的活化石,连网络为何物都不晓得,继续使用书信进行交流的躬匠们。 不进行变革,根本无法冲破他们带来的阻碍。 这也是他好好的两个企划破产的原因,企划还没开始,便被告知水土不服,谁能接受? 不过,还好有七海。 鹿本信崇笑了笑,要不是她点出出租是属于岛国社保体系的一环,他可能还对网约车项目保佑期待呢。 第一百二十一话:花火大会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内,鹿本信崇在那片已经布置好的空地进行了艰苦的欧剑流练习,主要是进行了各系军用军刀的使用方法。 在【骑士卡】的加持下,他的熟练度肉眼可见地往上升。 经验条终于刷满了。 要突破满级,还有七座道场要挑战。 鹿本信崇回家的时间也没有闲着,探访了一共七座以“北辰一刀流”闻名的道场,将他们列为了挑战对象。 既然受了人家的恩惠,该帮忙做完的事得做。 如果没布置好的标靶和镜子,鹿本信崇的练习进度肯定要落后好几倍。 标靶和镜子对军用军刀的距离感有很好的辅助,掌握自身与敌人的距离是剑术决斗中非常重要的一环。 更不要说以步伐为精髓的各系军用军刀了。 ...... “哥,花火大会!” 鹿本唯兴冲冲地举着两件浴衣跑了过来,一件是她挑的,另一件是扉田樱给挑的。 哥哥和娜娜姐去约会,要给她留下好印象才行啊! 初恋的两人共同度过第一个花火大会,会是非常深刻难忘的记忆吧...... “你拿这个干什么?” 鹿本信崇皱起了眉头, 他可穿不来这几件衣服。 “你不是约了娜娜姐一起去花火大会吗?当然是要穿浴衣去啦......” 鹿本唯理所当然地把浴衣放到鹿本信崇怀里:“哥,你喜欢哪一件啊?” “都不喜欢。” 鹿本信崇果断把两件浴衣丢在了沙上。 “我穿自己的衣服就行了。” “这怎么能行!” 鹿本唯捡起两件衣服,一直跟在鹿本信崇背后,和跟屁虫似得叨叨念。 哪有去花火大会不穿浴衣的? 哪有去花火大会不穿浴衣的? ...... ...... 鹿本信崇听得烦了,声音上升了三度:“你不觉得你这个样子特别像京都的那个老顽固吗?” “......” 鹿本唯抱着衣服愣住了。 哥哥是说父亲大人吗? 她脑海内涌出了关于父亲的记忆: 的确,父亲大人做什么事都是循规蹈矩的,而且家里的所有人也必须遵守。 一旦触犯了的话,轻则家法,重则......赶出家门。 鹿本唯讪讪地把浴衣松开了,她能理解鹿本信崇的心情。 哥哥是因为受不了父亲大人才来东京的,连浴衣这种东西也讨厌了吧。 其实他也不是讨厌浴衣,就是讨厌花火大会的时候穿浴衣。 因为这是父亲大人叮嘱过的事情。 鹿本唯只猜中了一半,鹿本信崇是真不喜欢穿这种衣服。 “......” 鹿本唯坐在沙上,呆滞地看着前方。 那小唯还可以穿浴衣吗? 哥哥看到小唯的浴衣,会不会不开心...... 小唯还是不要穿浴衣了吧...... 这时候,扉田樱从房间里出来了,见客厅气氛怪怪的,挠了挠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唯姐和她哥哥吵架了吗? 可她哥哥看起来不像这种人啊!唯姐的哥哥很温柔的! 扉田樱主动去做和事老,向鹿本信崇展示自己的浴衣:“唯姐的哥哥,sakura这一身,漂亮吗?” 扉田樱在鹿本信崇身前转了一圈,裙摆和蝴蝶一样飞了起来,头上的樱花香味弥漫在空气,令人很舒适。 “......” 鹿本信崇最终还是把“漂亮”两个字咽了下去。 “我这个人脸盲,根本分不清到底漂不漂亮。” “啊?怎么这样啊......” 扉田樱哭丧起来,她为了这件浴衣可是存了很长时间的钱,连去赌钱都没动这方面的存款呢!想要得到唯姐哥哥的夸奖真的有这么难吗? “很合适你。”扉田樱闹起来鹿本信崇的神经又有点疼了,更多的是大脑缺血,他不得不给出个中等意思,让她安分下来。 “真的?” “真的。” “太好了!”扉田樱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喜欢得不得了。 “这是sakura第一次花火大会,以前是想传来着,但是妈妈不愿意出这个钱。” “......” 鹿本信崇有点不信,浴衣不是振袖,用的布料也不讲究,再节省,也不至于连这个钱都不出的吧? 再说了,就算自己做,也花不了几个钱啊。 可扉田樱天真地语气,没有撒谎的空间。 这居然是真的? 鹿本唯这才站起来,趁着扉田樱自我欣赏的时候和鹿本信崇咬耳朵。 尽管心里对“穿不穿浴衣”这件事没底,不过现在和哥哥解释好sakura的事情才更重要一些。 鹿本唯叽叽咕咕说了一通,鹿本信崇这才明白了。 sakura,真的惨啊...... 她的母亲精神上有问题,可能是因为父亲的久去未归才这样的。 不要说什么帮她做浴衣了,连照顾自己都困难。 还好村子里的人都比较好心,这才没饿死她们两个。 连她来东京之后,都是村子里其他人在照顾她母亲。 “没想到......是这样啊......” 鹿本信崇心里又软了几分,对扉田樱的一些无脑举动更加宽容了。 父亲失踪,母亲又疯了。 从小缺失教育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要是没沾上赌博这个坏毛病就更好了。 见鹿本信崇面色变得柔和了很多,鹿本唯这才敢偷偷地继续问下去:“哥,那我能穿浴衣吗?” “啊?” 鹿本信崇莫名其妙,“你喜欢穿就穿吗,问我干什么?” “因为刚才听你的口气,不是很喜欢......” 鹿本唯的声音越来越笑。 哥哥讨厌父亲大人,顺带讨厌花火大会穿浴衣...... 说不定连料理口味的改变,也是这个原因造成的。 “我不喜欢穿,但不妨碍你们穿啊,你没必要这样要求自己,要有自己的主见。”鹿本信崇想了想,补上一句,“但是嫁人这件事除外,你一定要嫁个自己喜欢的。” “......哥你突然说什么啊!” 鹿本唯红了脸,抱起浴衣回房间里换去了。 怎么突然就提起嫁人的事情? 她想了想,略微有些明白:哥哥是在提醒我,不要因为父亲大人的胁迫,就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鹿本唯的脸上荡起幸福的涟漪:虽然哥哥口气不是很好,但心里还是为我好的呀! 小唯,你要好好努力,不能给哥哥拖后腿! 第一百二十二话:苹果糖 鹿本信崇和濑户七海约定见面的地点在新大久保,鹿本唯和扉田樱则选择在新宿区待着不动,双方分开行动。 在鹿本信崇临走前,鹿本唯还不停地为他打气。 这可是花火大会啊...... 能和娜娜姐一起度过,哥哥一定会非常开心吧。 扉田樱有些艳羡地望着鹿本信崇的背影,想和他一起出门,但最后只能面对现实。 已经有个人走在她前面拉,后悔也来不及。 ...... 濑户七海来得比预想中晚一些,鹿本信崇大踏步过去接她。 “信君,久等了。” 濑户七海气喘吁吁,手中的圆扇不停扇风,她累坏了。 “你气色好像不太好。” 濑户七海是化了淡妆的,但依旧能看得出来,有些黑眼圈,她这段时间都没休息好。 鹿本信崇有些疑惑,是七海的养母压榨过了头吗? “是有点事情,不过不是很严重,我们走吧。” 濑户七海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是吗?怎么了?” 街道上已经拥拥攘攘,四周都有放送欢乐音乐的音箱,有些人情不自禁随着音乐舞动起来。 尽管鹿本信崇觉得这些欢乐音乐,更像国内送葬的哀乐。 “小竹回来了。” 濑户七海淡淡地说,欢欣的表情也消失了。 可惜小竹还是被禁闭在庄园里出不来...... 濑户七海是有过计划在花火大会当天把岩崎奈央从庄园里偷偷带出来,可在岩崎奈央归来的第二天,她便被警告过,不能靠近庄园一步,后果自负。 后来岩崎凉子又再三告诫她,等暑期过去,小竹就能回六木本了,让她不要担心。 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濑户七海很快被说服了。 “是想让她一起出来,却被限制了?” “对。” 濑户七海没有多加解释,以信君的聪慧......他能猜得出来。 她的心也暗暗沉了下来。 那么......今天向信君提出,要他不去丑国留学,他会答应吗? 濑户七海摇摇头, 概率很低吧。 信君对自己太自信了,冲劲十足,几乎不听别人的劝诫。 他怎么会因为自己留在岛国呢? ...... 两人顺着人群流向,走进了夜市。 濑户七海心中的阴霾被灯光点亮,暂时消失。 这......这就是夏日祭? 她也是第一次来到夜市,小时候她和岩崎奈央一起长大,看管得也很严格,从来不让涉足这类场合。 就连花火大会的烟火,她们两个也只能隔着厚厚的落地窗,朝远处眺望。 东京塔四周冉冉升起的烟火,完全被东京塔的艳丽给掩盖掉了。 没有夜幕中闪亮的那抹花火般的惊艳。 “好想快点看到烟火。” 濑户七海说。 她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希望小竹也能看到烟火。 可庄园离市区真的太远了,小竹怎么可能看得到呢? 但愿给她偷偷带进去的望远镜能用上吧! “是嘛,难道你是第一次来?”鹿本信崇当然注意到了濑户七海脸上的阴晴变化。 几乎是刚刚进入夜市的时候,她脸上的所有疲惫和疑惑都随之烟消云散了。 就像个小孩子刚拿到了新的玩具一样。 那种新鲜感,除了初次见面,再无其他。 “嗯!” 濑户七海的声音激动得颤。 鹿本信崇顺手从旁边买了点章鱼丸子、棉花糖和杏子糖过来。 既然是第一次来,这里的东西她肯定大多数都没吃过。 不得不说, 这种夜市小摊是真的贵。 “谢谢。” 濑户七海左手右手拿满了棉花糖和杏子糖,惊喜地不知道该先吃哪一个。 “真是......” 鹿本信崇带着她继续前行,想要找个看烟火的好位置,可得早点赶到才行。 来到这以后, 她还真的和个孩子一样啊...... 鹿本信崇忍不住轻轻捏了捏濑户七海的脸颊,Q弹的触感和呆萌的表情,让他更加爱不释手了。 “别......别这样,信君......”濑户七海默默转过脸去。 好多人看着的呀! “太可爱了,总是忍不住。” 鹿本信崇故作又要上来玩弄一番的态势,濑户七海不得不快步往前跑。 “会很害羞的呀!” “总之我手上要拿着些东西才行!” ...... 两人走走跑跑了一段路,濑户七海的浴衣衣摆在空中飞舞着,引得鹿本信崇兴致更高了。 就像求偶的蝴蝶总是会在空中追逐。 濑户七海走了几步,突然看见一个摊子,驻足停下。 鹿本信崇又成功抚上了她的脸颊。 Q弹的鹅蛋脸怃然染红了,和晚霞一样绯红。 “信君!那个......” 濑户七海指了指。 鹿本信崇侧目一看,原来是苹果糖啊。 和冰糖葫芦挺像的,只是里面包着苹果。 “信君,那你替我拿着苹果糖,好不好啊,就不要再......别再戏弄七海了。” 鹿本信崇笑了笑,买了两个苹果糖,递给濑户七海一个。 他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吃过冰糖葫芦了。 如果内核是山楂,他会吃得更开心一些。 濑户七海看鹿本信崇吃得那么开心,突然愣住了。 她记得鹿本唯说过,鹿本信崇更喜欢吃丑国菜,食性和一般人不大一样的。 可他现在为什么吃个苹果糖都笑得那么开心? 濑户七海默默啃了一口苹果糖。 是很甜。 但也就中规中矩,没有那种惊艳般的展开。 可鹿本信崇却能笑得和个孩子一样,至今都很少见过他露出这种笑容来。 信君他是不是想起了童年时候的夏日祭。 濑户七海只能说猜对了一半一半,毕竟鹿本信崇吃冰糖葫芦的时候大多在冬季。 “信君!” 鹿本信崇听到了濑户七海的呼喊,默默低下头。 顺应他低头的,是一个浅浅的吻痕。 表面覆盖了苹果糖的糖衣,甜得令人头晕目眩。 “唔......” 濑户七海踮起脚尖,红着脸拥上了鹿本信崇的肩。 鹿本信崇这时候才感受到她身上浴衣的触感是那样的丝滑。 怎么突然亲上来了? 好甜呀...... 濑户七海默默享受着最后一个夏日之夜,她听到附近还有小孩子的呼喊声。 “哎呀!卿卿我我耶!” 她慢慢把圆扇移了上来,挡住了两个人的脸。 时间突然变慢了,定格在这一刻。 天空之中,升上了第一抹花火。 第一百二十三话:捞金鱼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附近的人都没想象中多了。 濑户七海才不舍地让脚跟落地。 “呼呼呼......” 鹿本信崇舔了舔嘴边,还粘着很多苹果糖的糖衣。 热恋中的少女都是这样吗? 濑户七海牵上了他的手,往高处走去:“快走吧,再晚点就没有好位置了。” 夜幕中绽开了一朵又一朵金树银花,他们四周的建筑一明一暗,将整条道路映衬成最欢乐得海洋。 ...... “呜呜呜......呜呜呜......” 一旁的小摊上,有小女孩的哭泣声。 “就是因为你这样,我才不乐意带你出门的!”接着传来另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濑户七海转头看了一眼,停住了脚步,突然走不动了。 两个小女孩坐在捞金鱼的摊子旁不肯走,年纪稍小的那个捂着脸一直在哭,看来是没捞上金鱼闹情绪了。 “怎么了?” 鹿本信崇问。 “我们要不再捞会金鱼吧......” 濑户七海嘴上是询问,但她的脚步已经出卖了自己,鹿本信崇明显感受得到,她的手劲比起以前大了很多。 “算了,这时候上去也没什么好位置了。” 鹿本信崇乖乖跟她一起去了捞金鱼的摊位。 和国内的小摊差不多,都是现搭的小水池里放了十几条金鱼,老板守着纸勺等人上钩。 两个小女孩的身前已经破掉好几个纸勺了。 “......” 鹿本信崇有些无语,纸勺肯定是特地设计过的,能承受金鱼重量的就没几个,要不然这摊子怎么能开的下去。 濑户七海蹲下身,轻轻摸了摸正在哭泣的小女孩的头,让她别哭了,姐姐给你捞好不好。 “嗯!” 小女孩脆生生地应道。 稍微年长一些的小女孩想把她牵走:“怎么能给其他人添麻烦呢?” “没关系的。” 濑户七海微微一笑,掏出两个1oo円的钢镚给老板,接过纸勺。 鹿本信崇不得不也跟着一起蹲下来。 参与到这种低龄游戏中,着实有些浪费时间。 “我小时候啊,也是这么带着小竹。” 濑户七海目光紧盯着水池内的金鱼,感受到鹿本信崇在她身旁,便自顾自地说。 “都说姐姐要保护好妹妹,可是啊......有一次,我让小竹受伤了,都怪隔壁的那条大黑狗......” “是你太善良了。” 鹿本信崇则一直盯着摊子的老板,从他的表情看得出来。 濑户七海手上的纸勺,铁捞不上来。 真是...... “信君,你和小唯小时候,也是这样吧?” 濑户七海的纸勺潜入水中,跟在了一条金鱼后方。 金鱼在水中游曳的度很快,但还不至于人的手跟不上。 濑户七海的纸勺稳稳地跟在它身后,没有掉队。 “过去太久,记不清了......再说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京都了。”鹿本信崇三言两语糊弄过去,他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也不是很深刻,说得多了容易穿帮。 “哗啦” 纸勺从水中升起,金鱼躺在纸勺中央,无力地挣扎着。 哭泣的小女孩脸上也露出希望的微笑。 大姐姐真厉害! 可惜,好景不长,没等把金鱼装到小碗里,纸勺破了,“噗通”一声,小鲤鱼重回大海。 濑户七海两手空空。 “......” 她又掏出两个钢镚:“再来。” 摊主笑纳2oo円,坐看风起云涌。 可他注意到鹿本信崇的目光之后,突然有些心虚。 这小伙怎么不看她女朋友,反而一直盯着我看? 要是坑得太多了,他该不会动手吧? 鹿本信崇在一旁给濑户七海计数,如果花的钱太过线的话,他便会自己出手了。 这些纸勺里肯定有能捞上来的,就看摊主肯不肯给了。 “噗通” 濑户七海又失败了。 “怎么这样啊......” 她有些沮丧。 “老板再来......”她想再掏钱,但被鹿本信崇挡住了手。 “要不换我来吧。” 他笑得很怪,特别是冲摊主的那一笑,笑得他毛骨悚然。 摊主都有点不想接这钱了。 鹿本信崇那表情摆明了是:这次要是捞不上来,就掀了你摊子。 “......哎呀,都捞了这么多次了,也不差这次,送你一个。”摊主和气地笑了笑,赶紧从另一个盒子里偷偷摸摸拿出纸勺。 鹿本信崇接在手里,仔细感受了一番。 很厚实,就算碰了水也不容易破。 他收敛起笑意中的怒气,点点头:懂事就好。 随后把勺给了濑户七海:“别着急,慢慢来,这次一定能中。” “我会加油!” 濑户七海一直盯着水里最活跃的那条金鱼,都没注意到眼前两个男人之间的眼神沟通。 他们刚才可是打了一番战争呢! 拿了另类纸勺的濑户七海轻轻松松就把金鱼捞了上来,内心欢欣不已,哭泣的小女孩也跟着蹦起来:“姐姐好棒!姐姐好棒!” 听到“姐姐”一词,濑户七海笑了,笑得比什么时候还要释然。 她轻轻擦去额角的汗滴:“小妹妹也很可爱啊。” 濑户七海把打包好的金鱼转交给小女孩,内心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轻松。 真的好想再听到小竹叫自己姐姐啊...... 哭泣的小女孩看着玻璃纸袋中的金鱼,吃吃地笑着,乐得合不融嘴。 “快和大姐姐说谢谢!” 年长一点的小女孩让她道谢。 “谢谢大姐姐!”小女孩看了眼金鱼,把手里的水气球脱了下来,递到濑户七海手里,“那这个给你!” “啊?” 濑户七海结果水气球,半天没反应过来。 “是谢礼吧,你还是收下的好。” 鹿本信崇拍了拍她。 看来现在的小孩子还是挺懂礼貌的。 “哦......” 濑户七海弹了弹水气球,小孩子的玩具,是她很珍惜的东西吧? 两个小女孩快步跑开了,拿着金鱼的那个走了两步没注意又摔了一下,被年纪大点的继续教育了一番:“都让你不要那么冒失了呀!金鱼都被你吓到了!” “呵呵......” 濑户七海望着两个远去的小女孩,笑容久久没有散去。 仿佛在看自己过往的回忆。 “走吧,再晚点,烟火都没了。” 鹿本信崇把她带起来。 “嗯,那走吧。” 濑户七海跟在鹿本信崇身后。 第一百二十四话:幻象 “人太多了......” 鹿本信崇和濑户七海现怎么挤也没办法再挤到更高的位置了,跟在他们后面上来的人群也一样,很多都选择就地坐下欣赏烟火,再往上,估计得人踩人了。 “要不就在这里吧,位置也不错的。” 濑户七海牵动鹿本信崇的衣角,她抿了抿嘴角。 终于要说正事了...... 欢乐的时光总永久,七海,这条道路不可能一直这样拖延地走下去。 你总该告诉信君的。 “又在想什么?” 鹿本信崇已然走在她的前面,反过来带动她。 “喔,没什么,在想关于信君将要去留学的事情。” 濑户七海将自己心中的不安与慌张掩盖过去。 信君他,会为七海留在曰本吗? ...... 两个人的运气不错,刚好遇到了刚才帮忙捞金鱼的两个小女孩,他们的父母在这边占了位置,要提前回家了。 “那下半场就交给你们啦。” 他们笑容洋溢着家庭和睦的幸福感。 濑户七海跟在鹿本信崇身后,吃吃地望着他们一家人说说笑笑远去的背影。 这就是...... 普通人家的生活吗? 她从来没体验过,有父母在身边,会有多幸福。 “是想父母了吧?” 鹿本信崇拉过濑户七海的小手,有点凉凉的触感。 她的手真的很小巧啊...... 鹿本信崇情不自禁又开始挠起她的手心。 “别......别这样,信君。”濑户七海转头四顾,确认没有其他人在往这边看才稍微安下心来。 “很想,拿到他们的照片那天起,经常会梦到和他们一起生活,会想象如果他们还活着,七海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 “极道公主......” 两人不约而同说出了同一个词。 “噗呲!” 然后又情不自禁一起默契地笑出声。 人群此起彼伏地为烟火表演高呼——又一轮金树银花在夜幕中绽放,光亮照耀在残留的浓烟上折射出不一样的光华,欢呼声更大声了。 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濑户七海最终还是开口了。 她咬咬牙,还是问出了口:“信君,一定要去丑国留学吗?” 濑户七海静默地呼吸,等待鹿本信崇的答案。 其实,不去丑国,也可以的吧。 只要是信君想做得事情,就算留在曰本,也能做得到。 “嗯,一定,必定,肯定,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听到接连三个不容反驳的肯定词,濑户七海的心里凉了半截。 所以信君不会留在曰本了...... “就是......就是......我也有在想啊,信君的梦想,留在东京,也能实现的吧,去丑国留学......” “不能哦。” 鹿本信崇回答得很快,濑户七海连编理由的时间都没有了。 “七海你也知道是什么原因才对吧?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濑户七海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这段时间一直抱有些许侥幸,信君可以放弃互联网走其他道路啊,可以在曰本留下几年等自己一起去丑国啊...... 找了那么多理由,其实全都是在自己骗自己。 信君那样傲气的男人,又怎么会容许其他人来更改自己确定过的事情? 即便是七海我......甚至是小唯......和那些对他很重要的人来劝,也不会有结果的。 至于在曰本留下几年...... 濑户七海的耳畔回响起鹿本信崇说过的,有时候,五年,便是一个时代的终结。 信君等不了我...... 她慢慢低下头去,将自己的泪水隐藏在阴影之中。 濑户七海偷偷摸出了海老名和七七香的合照,泪水模糊了双眼,几乎看不清楚他们的笑颜有多么灿烂。 爸爸......妈妈...... 如果是你们,会怎么做? 又一轮烟火升上了天空之中,在夜幕之上展开了绚丽的画卷。 濑户七海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当年母亲会大着肚子离开东京。 那明明是她最脆弱,最需要照顾的时候...... 可父亲也在为自己的事业努力,她不能成为父亲事业上的阻碍。 尽管是混极道,但那确实也是事业。 所以她怀着自己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越了时间与空间,濑户七海体会到了自己的母亲当年的心情。 她不可能劝说海老名放弃整个千花町,解甲归田,采桑种茶。 海老名是生在极道中的男人,就算是死了,灵魂也支撑着他站在大地上,屹立不倒。 濑户七海默默擦拭干眼泪,转头看向鹿本信崇。 他抬头望着空中的烟火,很是入神。 她的眼中看着他,他的眼中看着未来。 泪水又模糊了濑户七海的双眼,她在鹿本信崇的身上似乎看到了些许幻觉。 如地狱之火燎燃而起,要将他整个吞没。 她仿佛看到了,鹿本信崇被学阀压榨不堪,从楼层之上坠落。 她仿佛看到了,鹿本信崇为了筹集创业资金,在各个投资商之间来回走动,最后却被财阀的一个电话打回原形,被所有资本拒绝,守着自己的企划直到被剽窃。 她仿佛看到了,鹿本信崇入职企业,被霸凌被孤立,却仍要笑着拍前辈的马***中的自信和冲劲消失殆尽,活得和行尸走肉一般。 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 一副又一副地狱般的景象重叠在脑海中,濑户七海觉得自己的大脑很痛,快要炸裂开来。 很多年前,岩崎志雄还没有把公司当家的时候,他曾经说过几句话,濑户七海印象深刻,但她一直想不明白。 “如果一个人天生废材,那他应该祈祷自己生在北欧,即便是再废材的家伙,生在北欧,也会废材得很体面。” “但一个人,如果是个天才......生在哪里都好,除了曰本。” 濑户七海仿佛看见了鹿本信崇肩膀上扛着好几座大山,负重前行。 它们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他却举重若轻,谈笑自若。 我懂了啊,信君,我终于懂了! 濑户七海努力忍住哭泣,她想吸鼻子,但又怕鹿本信崇现自己在哭泣,所以不敢。 信君想要翻越第一座大山,便要花费常人十倍努力了。 更何况还有好几座大山等待他? 等他翻过那座山,看到一个新世界之后,现其实很多人的起点便在那里了,他......他还会保留现在的冲劲和信心吗? 第一百二十五话:口风琴 “你眼睛怎么红了?” 夜幕之上,烟火散尽,只留下绚丽绽放过后的余烬,令人回味曾经的浪漫。 鹿本信崇这才低下头,注意到濑户七海的变化。 “没......没什么,眼睛进沙子了。” 濑户七海努力递进鹿本信崇的怀中,“给我吹一下吧,信君。” “真是受不了你......” 鹿本信崇俯身下来,细细吹过濑户七海的双眸。 细长的睫毛像蝴蝶扇动翅膀一样,扑闪扑闪,可爱极了。 两人身边的人群也随着烟火的消散,各自散去。 濑户七海凝视着鹿本信崇的脸,不知不觉嘴角却会洋溢幸福的梨涡。 明明心里是这样的哀伤...... 她默默在心中道歉: 对不起,妈妈,我做了和你一样的选择...... 对不起,信君,以后都不能再陪在你身边...... 凉子太太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放着她和小竹不管。 要怪,就怪这里是曰本,这里是东京。 没有多久,登高的人都下来了,濑户七海也整理好情绪,慢慢地起身。 “信君,我们在爬高一些吧!” 她主动牵过鹿本信崇的手,目光无比坚定。 就让我们最后走一小段路吧。 走上高点的道路很宽敞,人大都回夜市去了。 濑户七海却觉得,空旷得有些凉意。 两人一起走到了最高的地点,头顶有一拱考究的鸟居。 目光所及之处,新大久保的街道像几条光耀的银蛇交汇在一起,夺人眼目。 “信君,你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互联网呢?” 濑户七海淡淡然,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不敢抬头去看鹿本信崇的脸,害怕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下来,害怕看着看着就舍不得说出,分手。 “啊?” 鹿本信崇没想到濑户七海会问这个,过了几秒,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怎么说呢,大概是——” “如此壮阔时代如何甘心平庸?” “......” 一阵凉风吹来,将濑户七海的长拂到肩后,露出她精致的鹅蛋脸。 也吹开了她最后一道担忧。 对不起,父亲,我和母亲一样,不能在最困难的时候陪伴在心爱之人左右。 但是请你相信,信君他一定会成功的。 只要他能幸福,我也就没有遗憾了...... 濑户七海掏出了她父亲的遗物,一个口风琴。 她原本没练过这种乐器,是前段时间生日的时候,凉子太太连同那封信一起交给她的。 她才开始练习。 濑户七海默默地吹奏起一歌,她父亲最喜欢听的那。 鹿本信崇似乎听出来了腔调,笑了笑,饶有兴致地跟在后面吟唱: “汨罗渊中波涛动,巫山峰旁乱云飞; 昏昏浊世吾独立,义愤燃烧热血涌......” 这是他为数不多喜欢的岛国歌曲,非常有精神。 七海真是...... 她怎么会突然吹这歌啊,和现在的气氛一点都不搭啊...... 鹿本信崇想了想, 也是是极道公主遗传了一定的极道风骨吧。 高亢的曲风被山上的凉风一路卷携,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濑户七海压抑着心中的悲伤, 真的不想离开,不想离开信君的身边! 她的指尖不由地微微用力,手心渐渐白。 七海, 你不能成为将他束缚在东京湾的船锚, 而应该成为那股送他前往大洋彼岸的强风。 濑户七海心中的悲凉也随着乐曲的终结,尽数融在了风中。 鹿本信崇想要牵过她的手, 两人之间突然多出了一段距离。 很短,却再也无法接近。 “......”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对不起,鹿本君。”濑户七海强忍着眼泪,一字一顿地把那句话说了出来。 “我们分手吧。” 鹿本信崇伸出的那只手僵在了空中,他太自信了自信到完全相信自己选择的人,他从不怕有人背叛他,因为他有着能被背叛的实力。 良久, 空中飘过了他木然的回应: “嗯。” ...... ...... ...... 两人很快下了山,路过夜市也不觉得欢乐。 好吵啊...... 濑户七海听不清周围的小贩在卖些什么,棉花糖不香了,面具摊上的面具一个个丑得吓人,她根本不想去看。 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到房间,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鹿本信崇把她送到了六木本,礼貌性地说了再见。 “さようなら。” 濑户七海背过身,没有回头。 两行清泪缓缓滑落,她忍不住了。 七海,你伤害了信君啊...... 即便是要成为那股送他抵达大洋彼岸的风,你还是伤害了他。 “早点休息吧,我回去了。” 鹿本信崇的情绪没有太大的波澜,仿佛濑户七海根本没有说过分手。 可濑户七海清楚, 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也许有一天,信君从大洋彼岸归来,两人在某个公司的私人会晤中相见,他的身边可能是金碧眼的外国女人,怀中的混血正在牙牙学语。 而她,身着女仆长的衣服,端端然站在家主的身后,双目紧盯脚下,两人再无交集。 濑户七海心中一阵绞痛,忍不住要回头。 热泪盈眶中,却再也看不清鹿本信崇的身影,他消失在了东京站的人海之中。 “信......信君......我的信君......” 她再也忍不住了,放声痛哭出来。 ...... ...... ...... 鹿本信崇靠在电车车窗上,浑身和脱了力一样难受。 他太傲气了,傲气到对自己选择的人绝对相信。 他的大脑回路甚至不允许他去想濑户七海为什么会说出分手。 昏昏沉沉地坐过了站,等鹿本信崇下车的时候,已然到了千花町。 “呵......” 他拖沓着脚步,走进了星海馆的大门。 花火大会结束了,星海馆内却依然热闹。 不少熟悉的身影在他身边走过,也有人向他打招呼,他不想听,径直走到了后台。 吉原海邸正坐在那喝闷酒, 很显然是被一个突如其来又消失不见的女儿伤得太深。 “阿信?你怎么回来了?” 吉原海邸非常惊讶。 他对鹿本信崇的底子是了解的,没出什么事,毕业了的男公关一般不会回来。 鹿本信崇现在的样子太落魄了, 和丢了魂的木偶一样无力。 “七海呢?” 吉原海邸刚说完,就后悔了。 第一百二十六话:转移注意力 鹿本信崇并不回答,自顾自拿过了桌上的二锅头,吨吨吨吨吨往喉咙里灌。 吉原海邸大叫不好, 这可是他从国内带过来的十年藏红星二锅头,在岛国喝一瓶少一瓶,让阿信这么霍霍下去还得了啊,以后伤口痛起来都没喝的东西了! 他一把从鹿本信崇手里把酒瓶接了回来。 铺面而来的酒臭味熏得吉原海邸差点没晕过去。 年轻人,就算是失恋了,也别自暴自弃啊! 鹿本信崇的视线渐渐模糊,喉管滚烫,被酒气呛得呼吸困难。 吉原海邸不停给他拍背,又怕手劲太重给他肋骨拍折了,七手八脚,他本来就一糙汉,哪里做得来这种精细活? 是该找人来把阿信送回家才行! 这时候莱德刚好下了舞台,兴奋劲没过呢,突然现后台多了一个人,有些奇怪。 凑近一点才现是阿信, 大为震惊。 不愧是阿信!我们俱乐部的顶梁柱! 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星海馆三代目的重担不管的! 莱德来不及去搂鹿本信崇的肩膀好好叙旧,便被冲天的酒气给吓到了。 即便是营业的时候, 阿信喝的也不多,更不会喝得那么猛。 阿信他怎么了? 莱德眼神示意吉原海邸,被他以一个“你给我闭嘴吧!”给打了回去。 眼睛不瞎都知道,这不就是失恋了么? “失恋?” 莱德左顾右盼,没有看到濑户七海的影子。 居然分手了? 女孩子果然还是接受不了自己的男友曾经是个男公关么? 世俗的偏见真是太可怕了...... 今坂银河也回了后台,他刚接完一桌客人,累得不行,现鹿本信崇也在,又有劲了。 阿信回来了啊,他不走了吗? 莱德用唇语提醒今坂银河,别打搅到阿信,他失恋了。 “失恋?” 今坂银河拍断大腿,嗨呀,不就是失恋嘛,这个好办! 身为星海馆的男公关,谁没安慰过成百上千个失恋的女人呢? 今坂银河三步变两步坐倒在鹿本信崇身旁,展开双臂,固定住鹿本信崇,让他直面自己。 鹿本信崇迷迷糊糊地,突然觉得没那么飘了,而且有种熟悉的既视感。 下一秒,便会有狂风骤雨般的Rap铺面而来。 今坂银河肯定是扯开自己粗犷的关西腔,再来了一段Rap啦。 “哟哟!和相爱的人吵了架,和陌生的人说心里话,不要去想这和那,斩断情丝无牵挂,千古留名传佳话......” “哎哟!” 莱德赶紧冲过来给今坂银河头上来了一下,你这套Rap安排一下客人就得了,用在资深男公关阿信身上哪能起作用? 今坂银河委屈巴巴地还想说两句什么,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呕——” 鹿本信崇一阵阵反胃,把今坂银河最喜欢的紫色紧身西装喷射战士了。 “我......我我我我......” 今坂银河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被莱德赶去换衣服去了。 鹿本信崇吐完了以后,没那么难受了,只是呆滞地盯着天花板呆。 他的脑海内很混乱,想要想濑户七海的样子,又果断被自己否决了,处于空白的状态。 吉原海邸见鹿本信崇平静下来了,这才拍着他的后背,用标准的闽南腔唱道:“一时失志不免怨叹,一时落魄不免胆寒,那通失去希望,每日醉茫茫~~无魂有体亲像稻草人,人生可比是海上的波浪,有时起有失落~~” 在场没有其他外人, 鹿本信崇的身份,吉原海邸摸得差不多了,他都打算以后自己死掉让鹿本信崇把自己的骨灰带回去。 莱德信得过,吉原海邸还是第一次在星海馆如此畅快地唱起年轻时喜欢听的歌曲。 然后他就被莱德的眼神逼停了。 且不说唱得贼难听,这歌和失恋有个屁的关系啊! 分明是店长你自己想要唱吧! 莱德双手抱在怀前,不得不开口了:“法海你不懂爱,**塔要掉下来......” 吉原海邸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头,怒了:说我自己想唱歌,你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吧! “噗呲” 鹿本信崇突然笑出了声。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吉原海邸和莱德究竟是平日里就这样脱线,还是为了逗自己开心才夏姬八唱。 但吃吃地笑了几秒之后,他又不笑了。 有什么可开心的。 鹿本信崇摸了摸胸口左边的位置,那里凉凉的,就像破掉的冰镇威士忌不断往外面冒酒一样。 “唉!” 吉原海邸叹了口气,点起了烟说起从前。 “你看芽衣走了,我日子还不是得照过嘛。” “你那是自己渣男!” 莱德毫不留情地批判道。 要不是濑户七海上门寻亲,只怕吉原海邸四处开花的往事永远都不会被现了。 莱德说完这句话,很快闭嘴了。 相对于在大户人家长大的濑户七海,做男公关的阿信,其实也是个渣男吧...... 他们是不是在花火大会上遇到以前的客人了? 今坂银河换了身清凉的运动背心回来了,安安分分坐在旁边。 既然无法在言语上帮助阿信,那只能陪在旁边,顺带吸取一下店长和代理店长的“安抚失恋经验”,为以后的男公关事业添砖添瓦。 莱德也给自己点上了一支七星,吐出一口浓重的烟圈后,也说起了从前。 “阿信,其实吧,我每次失恋,都会新学一门语言。” 鹿本信崇暗淡的双眸突然亮了。 新学一门语言? 纪念你死去的跨国爱情故事? “把注意力都集中到新的事物上,失恋的痛苦很快就会遗忘了。等新的语言熟练之后,你会现,曾经刻进心房的人,似乎也没有那么令人难忘了。” 莱德说得情动,眼角滑下一滴泪水。 泪水打在冰镇的威士忌中,泛起层层涟漪。 鹿本信崇看了看躺在牌库中的【骑士卡】,有了想法。 莱德学语言,他就练剑好了。 距离暑期结束还有一段时间,在暑期结束之前,完成挑战七次道场的任务好了。 “我好多了。” 鹿本信崇缓缓站起身,眼前还是晕眩,脚步虚浮,额角青筋暴起。 但他眼前已经看到了新的道路。 第一百二十七话:战书 暑期已经接近尾声。 鹿本信崇在近郊庄园前的空地上,足足练习了二十九天。 他没有将【骑士卡】的武器库中所有武器都练完,只是专精了“军用军刀”、“迅捷剑”以及“巨剑”三项。 骑士卡的经验条很早就刷满了。 但鹿本信崇还觉得不够,既然要连续挑战七家以“北辰一刀流”出名的道场,就算欧剑流派天生占大优势,也不能轻敌。 他给骑士卡的时间最多就是二十九天,再往后,便开学了。 暑期的最后一天,他留出空余,用来挑战道场。 那天夜里碰面过的老太婆偶尔会路过几次,每次都会下车观察鹿本信崇的练习进度,每次的赞许声都会多出几分欣慰,在最后一天的夜晚,她又“碰巧”乘车经过了。 “今天收工得很早,居然要回去了吗?” “嗯,明天有重要的事要做。” 鹿本信崇还是不卑不亢的语气。 过了两秒,他突然想到更便捷的办法。 “能请您帮忙,向剑道协会下战书吗?” 鹿本信崇一字一顿说得很清晰,以便老婆婆能听清楚。 她既然有说过让帮忙挑战北辰一刀流的高手,以她的手腕,帮忙下战书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鹿本信崇挑战传授北辰一刀流的道场,本身就是在帮她的忙。 “哦?”老婆婆笑得皱纹层层叠叠,几乎要看不清眼睛。 “可以啊,但我下战书提出的条件恐怕会很过分。” “但说无妨。” “你每胜一场,便要砍碎他们道场的牌匾。” 这时候,苍老的音色中,突然带了几分狠劲,仿佛前段时间的慈祥都是装出来的。 “不过分。” 鹿本信崇背上刀剑离开了。 今夜养精蓄锐,明天会有一场硬仗。 ...... 鹿本信崇回到了家里,鹿本唯偷偷把房间的门打开一条缝。 自从那天和娜娜姐去过花火大会之后,哥哥的作息时间都颠倒了。 白天睡觉,晚上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而且...... 他身上沾染的娜娜姐的香水味,越来越淡,到后来,已经没有她的味道了。 所以,他们在花火大会之后,分手了? 鹿本唯也一直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鹿本信崇。 她看过很多恋爱剧,甚至演过。 可没有接触过实际的恋情,情感方面一窍不通。 至于向扉田樱求援,那就更荒唐了。 鹿本信崇这段时间又消沉得很,很少说话,他和家里的两个小家伙都没说过几句话。 不过,今天晚上,鹿本唯现了一丝转机。 哥哥的表情变得平静了。 似乎是什么心结被解开,他解脱了。 鹿本唯穿上拖鞋,垫脚出了房间。 鹿本信崇躺坐在客厅的沙上,脑内一直在回想这段时间对于欧剑流派的理解。 强剑侧与弱剑侧的转换, 主武器与副武器的配合...... “哥。” 鹿本唯轻声呼唤了一声,默默坐在他身旁。 “嗯?怎么了?” 鹿本信崇轻轻在她头上抚过,示意自己已经没事了,伤口愈合,恢复得很好。 “没什么,我们很久没好好说话啦,就想和你多说说话。” 鹿本唯骨肉匀婷的小腿随意摆动着,拖鞋勾在脚上,露出白皙的脚踝。 看来哥哥靠自己走出来呢...... 没能帮到哥哥真是不应该,可是小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只会帮倒忙吧。 “好啊,你想聊什么,以后可能时间也不多。”鹿本信崇顿了顿,“暑期,要结束了。” “喔哦!对噢!” 鹿本唯内心欢欣雀跃。 暑期结束,哥哥会认识新的朋友,新的女生,失恋的伤痛也会随之消失殆尽了吧! “你这段时间,都在忙什么......真的没关系吗?” 鹿本唯小心翼翼,不去提有关“七”的字眼。 鹿本信崇看穿了她的意图,这么尬聊下去,天亮了都聊不到点子上。 “是想问我和七海之间怎么了吧。” “嗯......嗯......” 鹿本唯愧疚地低下了头。 都说好不提娜娜姐的,结果还是回到这个话题了。 “我们分手了。” 鹿本信崇淡淡然说道,淡得他想往自己头上洒点盐。 鹿本唯努力维持自己表情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果然分手了...... 怎么说呢,娜娜姐毕竟是大户人家,是不是被家里人施压所以...... “不要去猜到底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 鹿本信崇补了一句,“我也不想猜。” 越是去猜去推测,反而更难忘掉。 托莱德的福,鹿本信崇经过这段时间的转移注意力练习,满脑子都是“剑”,不带一点感情。 女人只会影响他拔剑的度,乱杀.jpg。 “可是小唯觉得......” “觉得她一定是有苦衷的,她不是那样的人?” 鹿本信崇抢先说出口。 鹿本唯作为女生,本来就有了偏向,更何况对濑户七海印象非常好,所以会不停往好的方向想象。 鹿本信崇从不往坏的反向去想,他甚至连想都不用想。 他很信任她。 “嗯......”鹿本唯点点头,既然是第一次喜欢上的男生,那肯定非常非常喜欢,如果不是遇到什么巨大的阻碍,大到看不见希望,娜娜姐是不会放手的吧。 “我还是相信她的,但我不愿想,所以也不要提什么复合,或者努力这种词。” 开弓没有回头箭。 鹿本信崇重重地戳了一下鹿本唯的额头,疼得她叫喊出声。 “好痛啊,欧尼酱!” “知道就好,这件事结束了,就这样结束了。” “结束......” 鹿本唯忍着眼泪,薄薄一层空气刘海留不住一点希望。 鹿本信崇口中的结束,仿佛是看电视剧的时候,没有大结局,它就烂尾了。 无论是悲剧是喜剧,都没有放送出来。 它就结束了? 鹿本唯一直以为,恋人分手了以后,肯定还会有要死要活要复合的桥段出现,这时候她就嫩充当哥哥和濑户七海之间的桥梁。 可现实和她想象的似乎不太一样。 “可是......哥,你不觉得遗憾吗?” “人的一生哪有一直完美的事,你体会肯定比我深刻。” 鹿本信崇反过来开导鹿本唯,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第一百二十八话:骗子道场 “你当时不也说过,以后都不再做偶像了。” 鹿本信崇打了个呵欠,有些困倦了。 他这段日子耗费在【骑士卡】上的精力确实很多,略微松弛下神经,也就今晚。 “是,既然哥哥都这么说了,小唯相信哥哥的选择。但是,小唯还是觉得,娜娜姐是很好的女孩子……” “我知道啊。” 鹿本信崇笑了笑,没有再多说。 ...... 新一轮日出,照亮了鹿本信崇的房间。 他早早起来,背上了军用军刀。 按进度来说,在郊区偶遇的老婆婆已经把战书给出去了。 一个电话能调来直升机布置练习场地,自然能一个电话向剑道协会下战书。 选择第三方而不是直接向那七家道场下战书,是为了多一个旁观者。 只有第三者的目击更为客观, 如果没有剑道协会的参与,独一人踢馆七家道场,七家都是北辰一刀流,他们未必会接下战书。 鹿本信崇给自己装备上【骑士卡】,深吸一口气,从阳台上跳下。 极强的运动神经几乎是一瞬间便为他的身体找准稳定的落脚点,没有丝毫不适。 等鹿本唯敲开鹿本信崇的大门,只看见了大风卷携的窗帘被吹入房间,阳光在外面照得刺眼。 “哥......这么早就走了吗?” 鹿本唯揉了揉眼睛,几乎不敢相信。 哥哥是从楼上爬下去的吧? 为什么我做早餐的时候没听见开门的声音? ...... 明辉道场正在进行每日的日常教学,道场的弟子迎着朝阳,整齐一致地练习素振,挥洒汗水。 他们的师范代北辰秀一也饶有兴致地坐在一旁喝茶。 虽然自称是北辰一刀流的正统传人,他实际上并不懂得有关北辰一刀流的任何皮毛。 北辰一刀流的创始人是千叶周作成政,他却硬生生地编出一个“北辰明辉”来,说他的祖先才是北辰一刀流的创始者。 这让其他几家传授北辰一刀流的道场颇为恼火。 但他们认真起来,反而输了。 北辰秀一就算是黑名也要往脸上贴,非但不接挑战,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地造谣其他几家道场窃取了自家的古流剑术,是嫉妒自己才这么说的。 一些不明真相的吃瓜路人将自己的孩子送到了明辉道场,倒不是想让他们习得古流剑术的一丝一毫,只是为了强身健体。 大多数有头脑的孩子都主动离开了,反而是脑内中二的那一小戳人留了下来。 口中念念叨叨不着边际的台词,挥舞手中的竹剑,坚信跟着北辰秀一能成为未来剑豪。 可就在北辰秀一安然喝茶的时候,剑道协会的人上门了,给他递来了一份战书。 他正打算婉言谢绝的时候,对方却告知:如果不应战,视为自动认输,明辉道场的牌匾会被砍得粉碎。 一座道场的牌匾,就是那座道场的门面。 被踢馆者砍得粉碎, 不言而喻。 开设这家道场的师范代被虐得体无完肤,没有继续开道场的资格。 北辰秀一吓得脸都白了, 他之前料定其他几家传承北辰一刀流的道场不会太过线,才敢继续招摇撞骗下去。 今天怎么遇上了动真格的? 他有点想收拾收拾细软跑路算了。 可他已经没有跑路的时间了,稳健的脚步声越走越近,直到他身前。 对方身着黑衣,背负长刀,面戴口罩,无法看清他的面目。 鹿本信崇掩藏在口罩之后,凝视眼前的男人,明辉道场的师范代。 脚步虚浮,手上无茧。 他像是练剑的人吗? “这就是挑战者,他通过剑道协会向东京的七家道场出挑战,我们合计了一下,第一站选了明辉道场。”剑道协会的人冷冷地说。 真是活该! 谁叫你招摇撞骗什么不好,偏偏冒充北辰一刀流的传人。 被寻到仇家自认倒霉吧! 北辰秀一慌得茶水撒了一地,差点尿了。 他别的都不想,只想快点找个借口逃离道场。 真货上门了! 和他打不是自寻死路吗? 不等他挣扎着离开,门外练习素振的中二少年们围了上来。 “咦?是踢馆吗?” “师父!用你最强的一刀修**掉他!” 几个年纪不大的小学生拼命尖叫,令人头秃。 剑道协会的人眉头一皱:不会吧,北辰一刀流不论是演武型还是兵法型,都没有一刀修罗的叫法,这家伙真的是练习北辰一刀流的剑士吗? 答案是否定的,他只是个单纯的骗子,甚至连拿剑都拿不准。 “明辉道场的示范代,北辰秀一,请在半小时内准备好。” 剑道协会的人,示意明辉道场的人都散开,给两位即将决斗的剑士让出空旷的场地来。 他也不知道这位身背长刀的来客是何方神圣,剑道协会在昨夜接到了战书,今天立刻通知各家道场应战,这效率可是稀罕事。 而且输家将被砍碎牌匾的侮辱性行为,大都不会放在立战书的条件中,这次居然进去了,那就更加稀罕。 鹿本信崇摇了摇头:“不必了,我看还是让我直接砍碎这家道场的牌匾吧。” 那群中二的小学生仿佛受到了侮辱,一个个拿起竹剑朝鹿本信崇挑衅,声称他不配做师父的对手,让他乖乖过来受死。 北辰秀一却被吓得连站都站不稳。 他行骗这么多年,终于还是穿了帮。 应战,命没了。 不战,钱没了。 鹿本信崇拔出军用军刀,似一道银线划破长空,那群小学生的腰带应声而落。 一个个手握竹刀面色严峻的小学生突然光了pp,全都退化成他们的本来面貌,丢掉竹剑在地上打起了滚。 “你耍赖!你耍赖!” “呜哇哇哇!妈妈!” “......” 剑道协会的人被吵得有些头疼。 这里真的是道场吗? 为什么更像幼稚园多一点? 北辰秀一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那把锐利的军刀落到自己的脖子上。 他! 他竟然敢拿真刀! 剑道协会的人怎么不管管! 他随便一动手就要出人命的啊! “师范代?” 剑道协会的人很疑惑,怎么这家道场的师范代一点气魄都没有,一点也不像练剑的人? 第一百二十九话:现出原形 “我,我怎么可能会怕这来路不明的家伙!” 北辰秀一强撑着自己,站起来应战。 没准吓吓他就退缩了呢! 以前也没遇到过踢馆这种事啊! 他打着哆嗦拿剑,剑都拿不稳,脚一直在抖。 “我!我北辰秀一,可是北辰一刀流的正统传人,北辰明辉第一百零八代......” 没等他BB完,鹿本信崇亮了剑。 “别啰嗦,我可以让你一招。” 他无视了北辰秀一,这种纯骗子真的见得多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能受骗,这年头骗子都不够用了。 北辰秀一和得了病一样打摆子,在他道场里全是地上打滚的小屁孩,和幼稚园没什么区别,比起一个传授古流剑术的师范代,他更像个孩子王。 没错,快三十岁的孩子王。 “你!你!别太小看人了!” 北辰秀一怒而咆哮一声,举起竹剑往前冲。 然后就被鹿本信崇一刀连人带剑给斩成两段,他甚至没花多少力气。 弱, 太弱了。 比极道里的混混还要弱。 以骗子的水平来说,也就那样吧。 剑道协会的人眼睛都看直了,他以为身为一家传授古流剑术道场的师范代,多少能起点作用吧,结果就这? 他身上看不到一丝关于“剑道”的风骨,被人家一刀秒了。 他算个屁的北辰一刀流传人! 明辉道场的牌匾被鹿本信崇无情斩碎,如果不是有条件在身,他甚至懒得去砍明辉道场的牌匾。 简直是脏了他的刀。 看到自家道场的牌匾被砍得粉碎,那群来这里学习剑术的小学生哭得更欢了。 哭爹喊娘的都有。 鹿本信崇摇了摇头,果断离开。 太恶心了。 他最看不起骗小孩钱的人了。 骗子北辰秀一被砍得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摸索着想要爬起,只摸到了破碎的牌匾。 牌匾的背面,赫然写着“印度神油”几个词。 来开道场行骗之前,他是在乡村里卖假药才凑足了钱,凑巧那段时间电视台热播动漫,无数中二少年对剑道起了兴趣,他才收入大量弟子。 尽管他什么都教不了。 口头传授的东西都是从别的地方道听途所,更多的则是满足中二病脑内的脑补罢了。 明辉道场的小学生总是很奇怪,其他道场为什么老是说练习剑道很苦很累,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剑道不能杀人,更不能练出什么霸气呼吸法,那都是动漫轻电视剧里编出来骗人的。 但是到了明辉道场,北辰秀一告诉他们,霸气呼吸法都是存在的,其他道场里的人全是骗子,只有明辉道场才是北辰一刀流的正统传人。 结果就在刚才,天降战书打碎了他们的所有幻想。 “北辰一刀流是不存在的!” “师父你是骗子!” “......” 小屁孩们光着pp哭着跑出了道场,一时间风光无限的明辉道场只剩下骗子北辰秀一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反倒哈哈大笑起来。 反正钱已经骗到手了,大不了换个行业再骗! 一群废物脑残中二病, 不是自己傻,会连这么简单的骗术都看不破吗? 没过几秒,他笑不动了,他听到了警笛声在靠近。 “你就是明辉道场的师范代北辰秀一对吧?” “我们接到报案,说你涉及诈骗,跟我们走一趟吧!” ...... 鹿本信崇从来没想到提管剑道道场能遇上骗子,他本来以为一天打下七座以“北辰一刀流”闻名的道场会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不说鏖战数小时吧,至少也得有来有回过几招,至少让他出一身热汗。 从刚才看来, 北辰秀一简直就是个笑话。 如果不是因为和神秘老婆婆的约定,他真的不想打了。 尤其是在砍碎他家牌匾之后,依稀可见的“印度神油”几个字...... 鹿本信崇都不想看了, 感情他踢馆的不是一家剑术道场,而是个卖假药的呗? 这骗子也是不专业,牌匾都能循环利用,简直了。 很快,他来到了第二家道场。 布置相较于明辉道场要庄重许多,恢弘大气。 剑道协会的人表明来意之后,他们也礼节性接待了鹿本信崇。 可遗憾的是,道场的师范代依旧不堪一击。 比起北辰秀一可能好了点, 至少不会哆嗦得连剑都拿不稳。 “就这?” 鹿本信崇望向剑道协会的引路人。 他还以为堂堂一个道场的师范代会有多高的剑术技巧呢。 结果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家道场的师范代比明辉道场的还要耻辱。 人家起码本职是骗子,你的本职就是一家道场的老师傅啊,居然一个回合都没过就被秒掉了,简直太耻辱了! 要是换做以前,是要切腹自尽的! 鹿本信崇把第二家道场的牌匾卸了下来,无情砍成碎片。 这一次,背面不再有印度神油的广告了。 人家是正经的剑道大师,只不过技不如人罢了。 整个道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噤若寒蝉。 师父大人输掉了决斗,道场的牌匾也被砍得稀碎...... 这家道场,大抵是死了吧? 鹿本信崇昂挺胸离开,背后是跪坐着的道场学徒。 剑道协会的人也摇了摇头, 现在懂得古流剑术的人都如此不堪了吗? 先有骗子在先,后有彩笔垫脚。 连剑道协会的人都产生了些许疑惑:是不是剑道运动,已经不符合时代展的规律,到了该被淘汰的时候了? 比实战,热兵器更强。 冷兵器对决吧,被欧剑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哦,不,是完虐,他们两甚至没能对眼前的神秘来客出第二招,就被打翻在地。 对方还留有余力,要不然一斩真的能斩出人命来。 “唉!” 他出了一声叹息,继续为鹿本信崇引路。 “很失望?” 鹿本信崇说道。 “是,我听说阁下是闻名而来,要挑战北辰一刀流的各家道场,让阁下失望了才对。” 剑道协会的人低下头,鞠了一躬。 “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如此不堪一击。” 鹿本信崇说的是真话,他也看过各种动漫电视剧电影什么的,都吹嘘曰本古流剑术是有多么牛啤,结果真拿到实战中来,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还掺了骗子,这让谁能接受得了啊? 亏他还苦练了一个月呢! 早知道还不如直接杀来踢馆算了,浪费时间! 第一百三十话:扮家家酒 前两家道场让鹿本信崇大失所望,他后来想想也是。 国内也一大堆骗子自称国术大师,结果上台决斗分分钟被打成熊猫眼。 还要视频diss人家“来骗,来偷袭六十九岁的老同志”,简直和小丑一个样,丢人! 剑道协会的引路人带路都是一直低着头,不敢看鹿本信崇。 他也嫌丢脸啊! 不说你能打赢吧,至少可以对上几招,展现一下古流剑术的技巧和优势所在,这样人家好歹还能夸两句,虽然是我赢了,但对手也不弱,只是运气站在我这一方。 被一刀砍倒在地起不来算怎么回事嘛这? 吐槽归吐槽,他还是得继续引着鹿本信崇去踢馆下一家道场。 不过以刚才的进度来说,平均五分钟解决一家,路上花费的时间反而多一些,他还准备加班到夜里,甚至是第二天,没想到一早上就能完工。 ...... 系色望,帝丹高中二年级生,在暑期的最后一天被父母安排去家附近的不动斋道场观摩,尽管不是很情愿,但看在最近热映的Jump热血少年漫和剑术有关的份上,她还是勉为其难地去了。 等到了道场之后,她才被告知,今天会有人来不动斋踢馆,会有一场很精彩的比赛。 “踢馆?”系色望喜出望外。 在动漫里可没有这样的展开,但是有剑士与鬼之间的剑术对决,现在能见识真正的剑术对决了,她心里也变得激动起来。 剑术对决......倒是真的很新鲜呢。 没过多久,剑道协会的人把挑战者带到了道场里。 他一身黑衣,口罩遮住了面部,只露出一双明晃晃的眼睛。 “好帅哦!” 系色望下意识地低声感慨。 在帝丹高中遍地都是高颜值的学长和学弟,但蒙住脸还能让她出这样感慨的却并不多。 她逐渐对这个上门挑战者起了兴趣: 看样子他的年纪也不大,没准也才上高中呢! 不动斋的师范代丹生谷从里屋出来了,他从剑道协会那边得知了挑战者轻易战胜前两家道场的消息,但并不吃惊。 他提前看过挑战者的踢馆顺序了,排在越前的道场,实力越低...... 丹生谷第一眼看见自己排在第三位,都有些愤怒。 他的资质再低,也比北辰秀一那个骗子强吧? 但等他细细看过后续的道场后,又不得不服。 之后排位顺序道场的师范代,几乎都是他的同门师兄、老师、甚至是老师的老师。 在北辰一刀流的造诣上,比他都要高出很多。 他也渐渐消了气。 在东京传授“北辰一刀流”的道场就这么几个,自称是的骗子也算,他排在第三位,真的不算埋汰了他。 道场的席上前来帮丹生谷系绳结,叠头巾。 而他则端坐在场地的上位中央,一副大将出征的做派。 丹生谷在合上面甲之前,最后细细审视过眼前踢馆的年轻人。 一袭黑衣蒙面,背上背一把大刀,没有其他特征。 无论是作为其他道场的标记,还是作为欧剑流兵击团的团徽。 是不想暴露自家姓名吗? 丹生谷有些嘲讽似得笑笑,输了也不怕丢人,你还真是稳赚不赔。 他手握竹剑站了起来,气势一下子高得惊人,像是引领着千军万马。 ...... 鹿本信崇一直站在他对面,古井不波,如鹤驻西天。 有了前两场的经验,他就算一直提醒自己不能轻敌,也不可能了。 真的太菜了,菜得远他的想象。 他甚至觉得出云守组底下四五代社团里随便拉个小混混过来,举着一柄棒球棍就能把这七家道场从头打到尾。 鹿本信崇觉得所谓的古流剑术早就失传了,现在开道场的全都是骗子,拿古流剑术骗人赚钱的骗子。 稳了稳重心,鹿本信崇小碎步上前,轻快得像是蝴蝶展翅。 在场的其他人都是下意识地把惊叹声压回自己的心里: 要是换做曰本剑道里,这样走路要挨师范代竹剑打头的! 毕竟是已经战胜过两家道场的劲敌,他们还是选择了闭上嘴,静待这场剑术对决的胜负。 ...... 系色望的注意力全被鹿本信崇的身形吸引住了,她的心思根本不在剑上,甚至连不动斋的师范代丹生谷长什么样她都没在意,她现在只想注视着鹿本信崇,想看他在剑术对决中的动作多有魅力,是有多吸引人。 ...... “致礼!” 不动斋的席站在两人中央,一板一眼地下口令。 丹生谷鞠了一躬,鹿本信崇则将手放在胸口,表示致意。 系色望这时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鹿本信崇右手的剑上。 那不是一把剑,那是一柄刀! 她突然有些惊喜,在很多异世界mmRRpg中,她都见过这中类型的刀,好像是西方的礼仪刀来着。 礼仪刀的原型是德国产的军刀,而鹿本信崇手中的军用军刀正是德国工艺打造的,剑身带有十字护手,是德式刀剑的标志。 丹生谷愣了一下,对方拿的是真刀啊? 他的道场内没有备开锋的太刀,本身也不被允许带这种东西。 他这么多年的剑道生涯,也没和真刀真剑打过,都是竹剑对打,点到即止,最激烈的对决,也只是免许皆传考核的时候,用上了木刀对打。 “我也可以换竹剑,但请通知下一家道场,最好还是备有真物,用木头对打总感觉是小孩子扮家家酒。” 鹿本信崇说道。 确实,有一说一,竹剑和真刀的差距非常大。 比如普通人轻而易举就能舞动木质的巨剑,但却很难拿起一把钢铁质的巨剑,实战中完全是不一样的感受,剑的力道、刀线、以及自身肌肉的对应调节,都是完全不一样的。 鹿本信崇一直以来都是用真刀练习,当然没有相对的烦恼。 倒不如说,他拿上竹剑,攻只会更快。 “不用了!” 丹生谷感受到了侮辱,一口拒绝,而是把自己手中的竹剑换成了木刀。 那把他曾经挑战免许皆传的木刀。 在木刀崩溃前击败他吧! 要让他明白,我和前两个骗子、半桶水可是不一样的存在! 第一百三十一话:广播体操 被剑道协会轻视,丹生谷本就有气在肚子里憋着。 剑道协会竟然敢把我看低成和北辰秀一那种骗子一般,简直太过分了! 非得给他们好好看看自己的实力不可! 隔着面甲,鹿本信崇看不到他的愤怒。 “挺公平的,我不穿护甲,你不用真物。” 鹿本信崇也不知道他自己的话正在往丹生谷的怒火中添油加醋。 “你!” 丹生谷差点就咆哮出声了。 这家伙是认为我一刀都碰不着他么?是认为我的斩击软弱无力,和女人一样么? 鹿本信崇无意一句话却乱了丹生谷的心性,令他怒火飙升,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没关系吗?” 剑道协会的人也询问道。 之前两场都是鹿本信崇来的不及穿护甲,对方便打将上来,准确的说,应该属于偷袭,结果被一刀秒杀,打得瘫痪在地动弹不能。 可不动斋的师范代和其他几家有着明显的区别,肉眼可见。 “快开始吧,赶时间。” 鹿本信崇实话实说。 丹生谷彻底忍不住了,一把推开念口令的席,冲了上来。 剑道协会的引路人慌不择路,差点被卷入剑术对决之中。 我可是个文职! 误伤了怎么办! 他躲到学徒的身后,抹去一头冷汗。 疾行的丹生谷像暴起的蟒蛇,木刀是他一往无前的毒牙和蛇信,要将鹿本信崇一口吞入口中。 简单的咸鱼突刺,胜在度。 丹生谷苦练了十几年,才拥有这样的度,或许相较同门的师兄会有差距,但他从未在其他人手中失手过。 “啪。” 鹿本信崇手中的军用军刀随手一荡,把他连人带剑打飞了行进轨迹。 他依旧站在原地,云淡风轻。 丹生谷摔倒一旁,手中木刀都差点摔了出去。 屈辱! 太屈辱了! 他透过面甲再次看了眼站在原地不动的少年,年纪轻轻却有着比他强过太多的动态视力和运动神经,随手一刀就了结了他的后续所有套路。 丹生谷这招突刺原本属于北辰一刀流三十式中的第一式:一つ胜,突刺取敌咽喉,趁敌人不得不防要害,变招斩击手部动脉。 属于实战中非常实用的一招。 可用在丹生谷手里,完全变了味,别说取鹿本信崇的咽喉要害了,他甚至攻不破鹿本信崇的防守圈。 鹿本信崇右手持刀,身体略微后倾,左手则叉在腰间,闲庭信步的模样。 丹生谷没有任何和欧剑流对阵的经验,换做佐佐木知次郎还活着的话,会很快反应过来,对方使用的是英式军刀的标准套路,接下来要预防他的落地斩。 丹生谷终究不是佐佐木知次郎,对付他甚至用不上落地斩。 鹿本信崇没有继续抢攻,在他眼里,丹生谷已经输了。 他连自己的武器都握不稳,还谈什么师范代呢? 什么曰本剑道,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鹿本信崇不禁摇摇头。 他的举动再一次激怒了丹生谷。 他愤怒地爬了起来,再次举剑冲了上去。 二本目、下段の霞、肋协之附......中星眼、拳の拂、地生の相·下段...... 北辰一刀流三十式剑路尽出,标准得和广播体操一样,没有一丝一毫拖泥带水的痕迹。 如果以演武的标准来评分的话, 1oo分满分,丹生谷能打12o分。 可他现在是在剑术对决,不是广播体操比赛。 他一次次向鹿本信崇出招,被一次次打趴在地,至始至终,没能撑过第二招。 他只有出一招的机会,便被击败了。 丹生谷被击败了整整三十次。 “师父!别打了!”有几位学徒看不下去了,哭喊出声。 丹生谷跌跌撞撞站起,执意举起手中木刀。 只要还能爬得起来,我便没有输。 他回忆起了在千叶道场的青年时光,他是几位学徒中资质最差的那个,为了弥补差距,只能一遍一遍练习,十遍不够,那就百遍,百遍不够,那就千遍。 最后结业,即便是他的师父千叶隆造,也不能自称剑招套路要比他还标准。 丹生谷练剑练成了广播体操。 ...... 鹿本信崇迎下了丹生谷的三十次攻击,每次都绵软无力,以至于他都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今天身体欠佳。 等看到丹生谷爬起来,下肢力量依旧稳健,他才明白了。 这是平时练剑招练多了,套路化严重,以至于失去实战经验了。 斩敌人手部的动脉之前,必攻咽喉要害,一击不成,下一击就不知道如何变换,死脑筋一个。 如果脑子稍微好使一点, 这个对手会非常难对付。 鹿本信崇也在心中暗暗记下了,北辰一刀流的两个主攻点,分别是咽喉和手部的动脉。 在实战中,敌人不是被一击毙命,便是挑破动脉而死。 属于非常实用的剑法,也被称为最卑鄙的剑法。 现代剑道中往往用不上类似的套路,毕竟击面得分更高。 谁会在意咽喉和手部动脉的位置啊。 “丹生谷先生,是你输了。”剑道协会的人提醒道。 他算是看出来了,来踢馆的神秘少年全把丹生谷当沙袋使,从他手里套出了北辰一刀流所有的招式,后面挑战起来,更加便利。 谁让丹生谷那么死脑筋呢? 他也心里急的跳脚啊,堂堂古流剑术一代传承就这么被天降欧剑流给灭掉了,传出去以后,现在的年轻人还会搭理剑道吗? 怕不是都跑去练欧剑了。 “闭嘴!” 丹生谷气急败坏,再次向鹿本信崇起冲锋。 我还没有倒下! 那不动斋的牌匾就不会被夺走! 怎么可能承认自己输啊!混蛋! 怎么能让他夺走不动斋的荣耀! 鹿本信崇看了眼时间,再让丹生谷拖下去,没准其他几场得加班。 他动了,对决开始之后,他第一次挪动脚步。 一旁旁观的系色望不自觉地出了赞叹声,脸上冉冉升起了红晕:这心跳加的感觉......好想要看看他面罩下究竟是什么表情啊...... 丹生谷找到了机会,狂妄的小子,竟然敢不妨手部直接攻过来! 他手中木刀也跟着动了,北辰一刀流·地生の拂。 打落鹿本信崇手中军用军刀的机会,就在眼前! 第一百三十二话:六战六捷 丹生谷看准了鹿本信崇的手部, 一次就好! 哪怕得手了一次,也不虚这次对决了! 鹿本信崇疑惑地看向正朝他板载冲锋的丹生谷,被完虐以后石乐志? 他没有防御,这一斩,正中丹生谷的面甲而去。 该让你好好清醒清醒,剑术对决,生气是没有用的。 时间的流逝在丹生谷眼中仿佛放慢了,鹿本信崇手中的军用军刀没有做任何格挡动作,直直地朝他头部飞来。 而他手中的木刀,也坚定不移地砍向鹿本信崇的手腕。 剑与手之间的距离咫尺之差,丹生谷隐藏在面甲下的油腻脸庞,扬起要胜利的笑容。 尽管他已经输得很难看了。 从年龄上来说,明明身为剑道届的前辈,理应更加懂剑道礼仪,输了也就输了,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大不了鞠躬道个歉就完事了嘛。 可剑道协会把他看扁,兼带鹿本信崇的轻视,燃尽了他的理智。 他现在心中所想,只有赢,或者说,打倒眼前的挑战者。 “哐当。” 空中出金属的嗡鸣,剑锋的落点与丹生谷心中所想完全不一致,他本该准确无误击打在敌人的手腕,躲过对方的面击后再也狂风骤雨的攻势直打的对方求饶为止。 鹿本信崇手中的军用军刀,可是有十字护手的,细看就能看得很清楚,这一设计是德式剑的精髓所在,许多德式剑术的操作都离不开十字护手。 丹生谷眼睛瞪得浑圆,如果不是藏在面甲之下,他的眼睛简直暴突得吓人。 他的剑!他的剑! 他的剑为什么会有这种护手? 东方的铸剑程序中,都没有可疑强调护手的重要性。 有些日式刀剑,甚至只有握柄,都不能阻碍杀敌之后的血液流向手中,影响手感。 但又有种传说是,一般情况下这样的刀剑都会自动沁出雨水清洗刀身,使之光洁如新。 丹生谷的惊愕还远远没有结束,他只感觉手里的木刀不听使唤了,木刀在与军用军刀交锋之后,尽管还握在他的手中,却怎么也带动不了。 鹿本信崇的手动了,连带交锋的木刀一起。 逆转锋刃, 德式披甲剑法。 军用军刀的十字护手倒转过来,借力打力,化身为十字钉锤狠狠地砸在了丹生谷的头上,这一击直接击穿了面甲,他几乎是瞬间就晕了过去,额头血肉模糊。 看着倒在地上的丹生谷,鹿本信崇摇了摇头。 反正【骑士卡】的武器是杀不了人的,他完全不担心会闹出人命。 在所有人的瞩目下,他再一次砍碎了道场的牌匾。 苍劲有力的“不动斋”三个字,在他快如雨幕的刀斩下,变成一地碎木渣。 “去下一家吧。” 鹿本信崇如是说。 剑道协会的引路人看呆了,和在场的很多人一样,他们从未见识过欧剑流的招式,刚才那招逆转锋刃的德式披甲剑法照实让他们吃惊到家了。 两人离开了不动斋,这时候剑道协会的引路人才敢开口询问:“刚才击败丹生谷先生的剑招是......” 他心里也在怀疑,这是剑招吗? 刚才的攻击更像锤击吧...... “德式披甲剑法,中世纪骑士们在战场上常用的剑法,欧剑里挺普遍的。” “是......是吗?” 剑道协会的引路人有些不信,感觉鹿本信崇是在忽悠他书读的少。 “一般的斩击很难击破骑士的护甲,这时候,骑士们就会把手中的剑逆转过来,当做钉锤来用,击穿敌人护甲后,再继续杀敌。经过后人的完善,才逐步形成了我刚才使出的剑招。” 鹿本信崇也不怕和他科普,连胜三场之后他算是明白了,所谓的剑道真的和广播体操没什么两样,没有经历过实战的剑法往往都不会保护自己,放到战场上,或许能命中敌人,但少条胳膊少条腿在所难免。 剑道只是一门强身健体的运动, 真拿上战场,徒增笑耳。 这时候他回想起了佐佐木知次郎,当天在见回重工,他以一敌三,把他们几个撵着打。 他的剑法倒是符合实战,就是不知道属于哪种流派。 不过还是被塔盾流行锤之类的玩意给阴死了,一对一单挑还行,真放战场上,也是不堪一击。 通过鹿本信崇的解释,再加上自己谷歌了一会,剑道协会的引路人才确认了,德式披甲剑法的存在。 为什么以前都没听说过? 他很快反应过来,毕竟在曰本人的眼中,提到剑,那当然是剑道啦,哪里还有其他国家的剑的影子在。 事实上每个地区都展出了属于自己的武术,就拿句俗话来说,“天下武功出少林”,但是少林的达摩祖师,是从印度来的呀。少林的武术,实际上是印度卡特利亚帕特武术的改良版,就算放到今天来说,二者之间仍然能看出很多相似的地方。 有了丹生谷演示过北辰一刀流的三十式剑招,鹿本信崇接下来的踢馆更加顺利了。 甚至比击败不动斋道场的度还要快。 9:oo抵达了第四个道场,五分钟之后,砍碎牌匾离开。 1o:2o抵达第五个道场,七分钟后,砍碎牌匾离开。 ...... 连正午都还没到,鹿本信崇便已经打到了第七家道场,也是最后一家。 千叶道场。 经历过这么多次决斗之后,鹿本信崇也明白了,这七家道场的难度是逐级递增的。 第一家明辉道场属于送人头的那种, 而到了第六家,道场的师范代已经能和他缠斗上十分钟以上了。 鹿本信崇站在千叶道场门前,抹去了额头上的汗珠。 天黑之前就结束战斗,比想象中要快。 鹿本信崇也有了和莱德曾经击败多家道场之后的那种感想:原来曰本剑道都是吹出来的,和欧剑真的没法比。 “抱歉了,先生,就在昨天,我还认为,您是不可能完成连战七家道场这件事,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剑道协会的引路人摘下眼镜直摇头,他已经考虑过离开剑道协会以后的事情了。 传说中最实用最贴近实战的北辰一刀流竟然被如此年轻的挑战者打得体无完肤,那其他流派的古流剑术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第一百三十三话:千叶隆造 “那我们尽快结束吧!” 剑道协会的引路人为鹿本信崇带路,踏上了通往千叶道场的台阶。 今天千叶道场的人,要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多。 人山人海地,几乎要把大门都给堵上了。 鹿本信崇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好些之前击败道场的学徒,尤其是女学徒,从人群里伸出手来,在他身上疯狂揩油。 他差点惊呆了,今天装备的卡牌是【骑士卡】,可不是【男公关卡】,怎么还有这么多轻浮的家伙。 不过想想也对,轻浮的道场才能培养出这样轻浮的剑士。 也许他们来学剑道就是图一乐而已,真拿起刀剑来砍人,警视厅又不是吃干饭的。 ...... 系色望是跟在鹿本信崇身后一路跟过来的,她从不动斋出来以后,鹿本信崇挑战的每一家道场的对决,她都看过。 “真是越来越着迷了!” 系色望小心翼翼躲在了千叶道场的内部,和父母说好的去不动斋观摩,结最后却跑了几里地到了千叶道场。 “反正都是欣赏剑道嘛,一样的一样的!” 等听到人群的骚动声,她就明白了,是那个踢馆的神秘少年要来了。 ...... 等走进了对决用的场地之后,鹿本信崇才现,千叶道场意外的小。 不是说来观战的人把道场给挤得空间狭小,而是它本来就很小。 低矮的平房有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感觉,放国内,这样的地段这样的房子,早该拆了换新的。 太浪费土地了。 “稍等片刻,我去叫一下千叶师傅。”剑道协会的引路人走向里屋。 鹿本信崇站在原地,欣赏了一下道场内的书法。 看得出来,千叶道场的主人比较念旧,大厅内还放上了历代师范代的黑白照片,莫名有种灵堂的错觉。 “......” 鹿本信崇摇摇头,不吉利不吉利,道场变灵堂了。 这时候,他现人群中有个小姐姐在不断对他使眼色。 是系色望,她今天出门比较郁闷,连淡妆都没画,没想过会在不动斋偶遇自己感兴趣的男孩子。 挺可爱啊。 可是,不如七海。 鹿本信崇脸上戴了口罩,系色望并看不出他到底什么表情,他只是和自己对视一眼以后很快把目光回正,继续欣赏大堂里的书法去了。 “是今天穿得太朴素了吗?” 系色望有些后悔,但想想盛装跑剑道道场里来好像有些出戏,那该怎么才能吸引那个神秘少年的注意力呢? 之前被鹿本信崇击败的各家道场的师范代也6续来到了千叶道场,北辰秀一除外,他因为诈骗被逮进去了。 传授北辰一刀流的道场,基本都是千叶道场里出来的,得到了老师父的免许皆传证书,才敢说自己已经独当一面了,可以自己开道场,收学生了。 这么些年来,他们也培养出了能举起玉龙旗的天才剑道少年。 各个也都自诩是北辰一刀流的一代名家了。 多年经营,一朝梦碎。 六家道场一上午被打穿了的消息暂时还没传出去,鹿本信崇的战书下得突然,媒体也没反应过来,毕竟现在年轻人喜欢剑道的也不多了,吃不起这个哭去练一门啥用都顶不上的运动。 有报道剑道相关的闲情,不如挖挖明星八卦。 不动斋的丹生谷性子比较急,而且憋了一肚子的火。 他是医院里包扎好之后跑过来的。 这辈子都没丢过这么大的脸,疯狗一样撕咬一个年级比他小得多的对手,反而被打得头破血流,这么多年的剑道都白练了。 现在在场的五位师范代,只能指望老师父千叶隆造能给他们家北辰一刀流找回点场子。 时间缓慢地流逝,千叶隆造依旧没有出现。 剑道协会的引路人反而先回来了,他告诉鹿本信崇,千叶大师正在吃午餐,如果他有需要的话,可以一起吃。 “不必了,我就在这里等着。” 鹿本信崇肚子不饿,他早有了鏖战一整天的准备,现在才到中午而已,打其他六家也没耗费太多体力,他的体力依旧充沛。 这时候人群里就有人开始津津乐道起经典故事,岩流岛对决来了。 宫本武藏和佐佐木小次郎相约在岩流岛进行对决,但是宫本武藏没有按时道场,出于对对手的尊重,佐佐木小次郎一直在海滩边等着,但他的战意也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消减,心烦意乱,直到中午,宫本武藏才带着船桨改造的长木刀登场,借助正午的阳光迷糊了佐佐木小次郎的视线,成功将其击败,成为了天下第一的大剑豪。 然后再几个师范代以及他们学徒的带动下,所有人都在说,千叶师傅一定是用同样的心理战来战胜对手,只要千叶师傅还在,北辰一刀流就没有输。 一切也都还有希望。 ...... 系色望看了很久,觉得现在是个机会。 在她的幻想中, 那个到处踢馆的神秘少年一定是被某个仇恨北辰一刀流的老剑客收养的孤儿,从小磨砺成专打北辰一刀流的剑术天才。 他一个人来到东京肯定孤苦无依,为了击败所有北辰一刀流的剑客,他来到了东京。 也许他连怎么解决温饱问题都不知道! 系色望yy了一阵子,觉得给鹿本信崇带便当回来一定是个不错的点子。 乡下来的单纯少年面对秀色可餐的少女亲手奉上能填饱肚子的美味,这还不得倒戈卸甲,以礼来降? 最后苦苦追求,有情人终成眷属...... “嘿嘿嘿!” 系色望痴笑着,被旁边的人反感地看了几眼,赶紧收住嘴角的口水:可不能暴露了! 她蹑手蹑脚溜出千叶道场,寻找最近的一家便利店。 ...... 足足过去了一个小时,通往里屋的帘子,终于动了。 鹿本信崇放眼望去,从帘子后面走出来一个精瘦精瘦的老头,头稀稀拉拉地快全白了,随意披了一件夏日款和服,露出干瘦的胸膛,甚至能看见肋骨的痕迹。 “他就是千叶隆造?” 鹿本信崇转过头,向剑道协会的引路人确认。 “嗯,他就是千叶大师。” 第一百三十四话:经典复刻 鹿本信崇有些大跌眼镜,他也知道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可眼前的干瘦老头真的没有任何战斗力可言,鹿本信崇甚至怀疑随便一道寒风都能把他吹倒了。 不只是鹿本信崇,在场的很多接触剑道不久的人也都是这种看法:这老头拿什么和来踢馆的神秘少年打啊?论力量,论眼力,论技巧,论度,没有一样优势。而且来踢馆的少年已经连续击败了六名师范代,大家对他的实力有了认可。 非要说优势的话,以逸待劳的老头倒是有点体力优势在,可年龄的差距放在那,就算是力竭的年轻人,未必比不过老头子啊。 “千叶师傅……” 剑道协会的引路人走上前,询问他的身体状况是否能够决斗。 他也不想让一个老头面对如此强敌,北辰一刀流最后的尊严居然要让一个年近8o的老头来捍卫。 那群年轻人真的一点都不害臊吗? 人群中的其他五个师范代确实羞愧得低下了头。 是我们学艺不精,才惊动到了师傅,是我们无能。 要是能在他挑战千叶道场之前就击败他,要是…… 师父他已经是八十岁高龄了啊,如何面对年轻气盛的挑战者? 要是决斗中师父有了什么三长两短…… 那六家道场的师范代这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千叶隆造缓缓站起,没有拿手边的竹剑,而是低声叮嘱了剑道协会的引路人,让他帮忙拿一把太刀出来。 真剑? 剑道协会的引路人懵了,千叶大师他也要动用真剑了吗?可他这个年纪,现在这个身体状况…… “去吧,我和年轻人聊会天。” 千叶隆造双手负于背后,缓缓踱步向鹿本信崇走去。 “嗨依!” 剑道协会的引路人快步跑去取剑。 千叶隆造抬起头细细看了几眼,确认眼前的少年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一袭简单的运动装束,口罩蒙面,背后背着的是——军用军刀。 “……” 千叶隆造的双眸周围皱纹密布,瞳眸却并不浑浊,和鹰眼一样锐利。 原来是欧剑流派的啊…… 千叶隆造心里大抵有了底,很久没和欧剑流的剑士决斗过了,听说前阵子佐佐木知次郎那家伙曾经遇到过,然后他就死了…… 佐佐木……还是死在了欧剑流剑士的手中吗? 这就是宿命轮回吧。 难道是第二次黑船扣关来了吗? 他苦笑着摇摇头,可现在的曰本哪里还有关可扣呢? 老人并猜不到,佐佐木知次郎是被两只皮鞋糊脸活活气死的。 千叶隆造的思绪回到了很多年以前。 他尚且年幼,从老迈的师父口中听说的故事。 大概是一百五十年前了吧,还是两百年前,时间太长,记不得了,随黑船扣关一同登上岸的还有那群欧剑流的剑士。 他们的剑与剑招都陌生得可怕,起初的剑术对决还互有输赢,可耐不住输掉的武士自责切腹啊,很多堪称剑豪的武士都这么挂了,最凶悍的一个甚至当场切腹,愤怒地掏出内脏砸到了对手的脸上(真事),欧剑流的剑士都惊骇不已,怎么会有如此野蛮不知教化之人,一度使得剑术交流终止。 历经那一切还活下来的人不多,千叶隆造的师父只是其中一个。 “小伙子,你是哪家兵击团的成员?” 千叶隆造开口了。 鹿本信崇有些小吃惊,一路踢馆而来,没有任何一家道场的师范代问过这个问题。 如果说头两家还是傲慢心态不屑于问,后面几家没理由,除非他们压根不知道“兵击”为何物。 眼前的老头,千叶隆造,他是接触过欧剑流的。 “没有兵击团。” 鹿本信崇实话实说,他只是拿了张【骑士卡】而已,并不归属于任何一家兵击团。 就算是学习的流派,也都很杂,着实不能被称为任何一家兵击团的成员。 “是嘛,那可能是哪家隐世的剑圣的弟子吧。” 千叶隆造伸出手为鹿本信崇引路,走到外面的庭院里,缓缓坐下了,并示意他也一起坐下,决斗的事没那么着急。 说起剑圣这一称号,整个欧剑流没那么泛滥,只有一人能够加冕。 德式长剑流派的开创者理查德纳尔,在此之后的许多用剑高手都自称是他的传人。 再加上爱写诗、爱喝酒、爱游历的特点,鹿本信崇在学习理查德纳尔流的时候,一度把他当成欧剑流的李白了。 面对前辈的邀请,鹿本信崇也不好拒绝,尊老爱幼是xxxx的传统美德,目前来说千叶隆造表现得都很符合一个慈祥前辈的人设,他只能跟着坐下来。 比起偷袭,他更害怕碰瓷。 眼前的老头真的和僵尸差不多了,同样八十多岁的佐佐木知次郎反而生龙活虎能一打三呢! 这时候,系色望带着便当盒子回来了,她好不容易才挤进人群中,又要保住便当盒别被压扁了,相当难受。 找了好一会才现,神秘的踢馆少年和千叶道场的师范代正坐在庭院里,互相客套地聊着什么,人多口杂,她听不太清楚。 怎么办,怎么办啊! 怎么才能把便当送过去啊...... 千叶隆造现了人群中的小姑娘,系色望虽然没化妆,但在臭汗淋漓的剑道男之中着实属于一股清流,很容易就能找到。 老头子多有人生经验一人,怀里揣着便当盒的小姑娘跑到道场来,肯定不是给自己吃的啊。 他顺着系色望的目光转头,看了眼鹿本信崇。 那就是他咯...... 千叶隆造“哈哈”一笑,主动做起了和事佬,朝系色望招招手,让她过来,不要害怕。 有了千叶隆造的许可,系色望大胆了很多,其他人也不好再说她什么了。 她迈着小碎步跑了过去,脚步还特意凹一点内八的意思在里面。 她觉得走内八的女孩子很可爱,一定能更加吸引男孩子的目光。 “?” 鹿本信崇有些不解,这老头不是刚吃完午饭吗? 又饿了? 千叶隆造笑着说,人家小女生不是给我,是给你带的。 鹿本信崇警觉起来: 不对劲,想当年霍元甲就是在决斗前被你们曰本医生下毒毒死的,你们这是又要来一波经典复刻? 第一百三十五话:左手居合 系色望满是期待,她从不动斋一路跟过来的努力没有白费,她终于能和神秘的踢馆少年接触了。 鹿本信崇犹豫几秒,正打算婉言谢绝,千叶隆造却接过了便当,夹了一块牛肉自顾自地吃了下去。 “光从味道来讲,能打1oo分,这份便当又是花季少女挤过人群送过来的,那又可以再加1oo分。”他爽朗地笑了笑,露出一口假牙。 这是在打消我的顾虑吗? 鹿本信崇只好掰开一次性筷子,揭下口罩,陪千叶隆造一起吃便当。 有一说一,正午没吃饭肚子确实空空如也,就算能量棒也帮不上忙,这份便当帮大忙了。 系色望的双眸和点燃了烛火一般慢慢变亮了: 他真的很帅啊! 她一直端详着眼前认真吃便当的少年,嘴角不自觉地微微翘起。 他刚才没有说“我开动了”,是吧? 看他手里的刀也不是曰本产的样子,那么眼前的踢馆少年,肯定是从国外归来的咯...... 系色望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待会可以用英文和他搭讪,让他感受一下东京Jk的温暖。 这时候,剑道协会的引路人过来了,他奉上一把太刀,从剑鞘的纹路上来看,年代久远,可以被称之为传家宝了。 “千叶大师,长曾弥虎彻,请。” 剑道协会的引路人将太刀高高奉过头顶。 他原以为这种传说中的刀剑应该是假的,或者都被丢进博物馆里供人观赏了。 谁能想到,千叶道场竟然留了一手。 但他不知道的是, 被称为“虎彻”的刀,有很多把,千叶道场的这把也只是其中之一罢了,只不过年代比较久远。 鹿本信崇不为所动,该吃吃该喝喝,啥也没往心里搁。 千叶隆造让剑道协会的人放下剑一边去休息吧,挑战者在吃便当,总不可能让他饿着肚子决斗。 前面猜测千叶隆造要用宫本武藏在岩流岛对决佐佐木小次郎的心理战的那群人,感到一丝丝羞愧。 千叶大师只是把踢馆当成司空见惯的事情罢了,怎么会专门针对某一个踢馆者呢? 可这个少年连战六家道场不败,且都是胜,真的太可怕了。 放在古代的话, 派去暗杀对家大名,都能杀好几个来回了。 吃完了便当,鹿本信崇低声和系色望道了谢,他当然没注意到她是从不动斋一路跟过来的,一路上他都在分析北辰一刀流的各式剑招,在脑海中模拟与下一个对手的对决。 “不谢,不谢,呵呵,呵呵......” 系色望想和鹿本信崇握握手,但被他忽视了。 千叶隆造眼神示意可以把庭院内的场地空出来,他们的决斗,就在庭院内。 他问过鹿本信崇,鹿本信崇也默认了可以。 他平日里都是在半山腰上练习的,道场内未必比庭院内好打。 “千叶大师!您不需要防护吗?” 千叶隆造曾经的几个弟子突然有了不详的预感。 尤其是不动斋的丹生谷,师父以前教学的时候,总是不忘提醒自己,要穿好防护,就算是竹剑,面击打到了头,也会振疼好几天。 可今天他自己的剑术对决却没有身穿防护,手中拿着的,也是真武。 “小伙子,你也不需要防护吗?” “不需要。” 鹿本信崇摇了摇头,他的练习从来没有防护这一项,即便要穿,那也只能是【骑士卡】中的铠甲,但它太笨重了,严重影响度。 “很好。” 千叶隆造示意剑道协会的人可以喊口令了。 两人相距不到四米,鹿本信崇还是保持着英式军刀的标准站姿,单手叉腰,显得游刃有余。 千叶隆造的太刀没有出鞘,稍微蹲伏,时刻准备拔剑。 这是居合的起手式。 鹿本信崇很熟悉,不论是佐佐木知次郎,还是之前对决的几位师范代,他们的起手大都以居合斩开始,除了不动斋的丹生谷,他完全照着北辰一刀流的剑招在做广播体操。 “居合斩吗?” 鹿本信崇细细回忆了一会,徐、破、疾,三字诀,他经历过居合斩斩得最快的,只有佐佐木知次郎。 他可不认为,眼前病恹恹的老头子,能斩出佐佐木知次郎那样迅的居合斩来。 鹿本信崇微微眯起双眸,军用军刀刀锋直指千叶隆造的水月(胸口要害)。 要怪,就怪你年纪太大了吧。 周围围观的路人呼声很大,尤其是北辰一刀流的修习者。 如果千叶大师也输掉了的话,东京从此之后,再无北辰一刀流的道场。 他们的牌匾全部被砍碎了啊! “千叶大师!不要和他拼剑!尝试切他中路!” 丹生谷忍痛喊道,豆大的汗珠浸湿了他额头的绷带,疼得他龇牙咧嘴。 千叶隆造微笑着点头,但双目却不离鹿本信崇的手腕,他的目标很明确。 额角稀稀拉拉的头被微风轻轻吹拂,却没人敢说它滑稽。 “开始!” 剑道协会的人挥下了手中的旗。 庭院内的气氛一下子紧张到了极点,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千叶隆造出手。 有多少年没见过千叶大师出手了? 他的剑术是不是随着年龄退步了? 所有人的心中都有疑问。 庭院中的风越来越大,露天的云被风排到了恰当的位置,正午骄阳隐藏在白云之后,失去光彩。 几枚树叶随风缓缓落下, 千叶隆造的双目在这一瞬睁开了。 剑随眼动, 目视、吐纳、蠡口之切。 鹿本信崇系统界面上的【骑士卡】闪了一下红光,这是危险的信号。 好快! 他脑内只来得及反应出这两个字。 凌空落下的落叶被长曾弥虎彻斩断了,却依旧保持着随风飘落的动作,直到过了几秒之后,它们才顺着刀痕分离。 等鹿本信崇再回过神来,那把太刀已然收入了剑鞘之中。 整个庭院安静得可怕, 这就是千叶隆造,北辰一刀流现今唯一正统的传人。 他的居合快到连飘落的落叶也反应不过来。 千叶隆造习惯性完成居合斩的最后一个动作,血振,将斩敌沾染到刀上的血给振掉,可空气中却一点也没有血液的铁腥味。 第一百三十六话:换手了 千叶隆造不得不收敛起笑容,面色凝重地扫过鹿本信崇。 左手居合,右手剑是防不住的。 他没有反应过来我的居合斩,为什么没有受伤? 鹿本信崇也有一瞬间右手被斩掉的错觉,到现在右手都是冰凉冰凉的。 他低头看了一眼,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又是十字护手,是它防住了千叶隆造的居合斩。 刀身的十字护手非常坚韧,它可是由大马士革钢刀坯打造,德式工艺,剑身一体。 即便是千叶隆造那样迅捷的居合,也只在十字护手上留下了一道白印。 刀剑材质上的差距是无法弥补的,尽管长曾弥虎彻目前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可和它相伴几十年的千叶隆造才知道它的真实情况。 刚才交锋过的位置似乎隐隐中有崩口的威胁。 “是!是那个,师父小心他的护手!”不动斋的丹生谷忍不住出声提示。 他在十字护手上吃了大亏,印象深刻。 在其他几家道场师范代的瞩目下,他才止住声。 这是千叶大师的决斗,就算是战死在自己的道场,那也死而无憾了,但要是依靠外人提示才能取胜,千叶大师又何必提出不着防护手持真武? 其他几家道场的师范代何尝没有在军用军刀的奇特构造下败下阵来,他们只是遵守基本的规则而已。 “......” 千叶隆造迟疑了几秒,目不转睛盯着军用军刀的十字护手。 是虎彻老了吗? 虎彻,跟随了我这么多年,比我先一步老去了? 千叶隆造撇下了刀鞘,双手握紧长曾弥虎彻。 居合抢攻了一次,这小伙子不会再上第二次当了。 打造鹿本信崇的军用军刀用的是世界闻名的大马士革钢,千叶隆造手里的太刀则是一个名为虎彻的刀匠专门收集一些破铜烂铁打造出来的。 材质上差距太大了,锻造工艺也没弥补上来。 光是肉眼可见的刀纹数量差距,就令千叶隆造大为吃惊。 他原本以为欧剑流使用的剑都属于合金工艺,没有锻造淬火这一步流程。 岛国的太刀还能在工艺上胜过一筹。 但鹿本信崇的军用军刀不一样,他刀身上的刀纹密密麻麻,明显是历经了千锤百炼,不但拥有西方剑特殊构造以及材质的优势,更添加了东方剑的锻造淬火技术。 比千叶隆造手里的长曾弥虎彻还要密集的刀纹,它曾经是历经了多少次捶打和淬火啊! 这把军刀的存在,已经可以被称之为艺术品了! 千叶隆造摇了摇头, 不,不是剑老了,而是我的心老了。 曾经师父提起过,十字守护是德式长剑的精髓所在,他却没曾想到,军用军刀也能装上十字护手。 欧剑流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么? 要是能提前反应过来多好。 千叶隆造叹了口气,到底是老了啊,到手的机会稍纵即逝...... 有了第一次风险,鹿本信崇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个老头子,没想象中简单! 他使的是左手居合! 左撇子少有,使左手剑的人更少,能斩出左手居合斩的剑士,那几乎只有个位数了。 和羽毛球、网球等运动相似,反手刀会打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一般的预判都是预判来自右方的刀,突然杀出左边的斩击,人类本能无法去接应。 千叶隆造的左手居合斩击败过无数强敌,有的甚至是硬实力强过他太多的剑豪。 尽管北辰一刀流被称为“最卑鄙的剑法”不是由他的左手居合传出来的,可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 鹿本信崇有些后悔没把匕拿出来, 军用军刀的副武器通常配备匕,两条刀线肯定要比一条刀线好打。 刚才他的右手差点为轻敌买了单。 鹿本信崇抖动冷冰冰的右手,活动僵化的手腕,缓缓将军用军刀换到了左手。 他一直以来练的都是双持武器,无论哪只手都运用自如。 目睹眼前同时使用左手剑的一老一少,在场的所有师范代羞愧地低下了头。 光是左手持剑这一天赋,来踢馆的神秘少年就比他们高出大半。 可是连师父都使用了左手居合...... 度与力道比他年轻的时候用右手还要强,师父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啊? 千叶隆造的脸越加凝重了: 这小子,竟然也换手了。 但他还没有拿出十分精力来,是嫌我太老了么? 千叶隆造从师父那里听来过,当使军用军刀的剑士开始转圈,那便是他认真应敌的时候。 千叶隆造那时还小, 不知道所谓的“转圈”究竟是绕着对手转圈走位,还是手里的剑拉出弧形。 但以上两种情况在鹿本信崇的身上都没有见到,可见他留了很多手,光是单持武器,就已经留了很大的情面了。 正午的骄阳依旧没有从层云之后现身,为夏日的午间带来些许清凉,在庭院内外观战的路人却一点也没感受到凉意,汗水成股地向下流淌,他们太想知道接下来会生什么了。 系色望则双手握与胸前,担惊受怕。 她真的以为鹿本信崇的手被削掉了,差点吓得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看上去那么慈祥的老爷子,一出手就是杀招啊...... 你...... 系色望凝望着鹿本信崇,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 云层在风的推叠之下,离开了这片区域,耀眼的阳光再次展露。 千叶隆造不得不眯起双眼, 也就在这一瞬间,鹿本信崇动了。 庭院地面上的落叶随他的脚步飞掠在空气中,和蝴蝶互相追逐一样,追逐着他的脚步,向千叶隆造袭去。 “来了!” 千叶隆造用足了十分精神放在眼睛上,他虽然老,但双目却并不昏花,鹿本信崇的脚步和动作在他眼里和开了4k清一般清晰。 他的套路变了! 千叶隆造后退两步,给自己些许反应时间。 鹿本信崇的套路的确变了,他之前一直使用的是英式军刀,身位后放,处于防守位,且有一只手一直叉在腰间,并不适用。 现在, 他大步流星上前,准确的说,脚上的步伐有些张狂,就像是醉酒的刀客踉踉跄跄上前,没人知道他接下来一步会踩到哪里,没人知道他的刀线会斩向何方。 第一百三十七话:黑船来袭 千叶隆造耳畔没来由响起了海盗游猎的仓惶歌声。 也许是天赋,也许是其他什么的。 当千叶隆造每次遇到陌生的剑招时,他总能幻听到与之相关的歌声。 如果不是为了继承家业,他大概率会成为一个演歌歌手,或者搞笑艺人。 千叶隆造来不及推出鹿本信崇的剑招,军用军刀的锋芒便欺压到了身前。 他有种已经被斩翻了的错觉。 这就是年轻人的觉悟吗? 军刀在前,他的长曾弥虎彻在后,交锋之后火花四溅。 鹿本信崇大开大合地收刀再斩,明明浑身上下到处都是破绽,千叶隆造却找不到能攻击的间歇。 鹿本信崇的度太快了,他根本跟不上去,甚至觉得手中拿的长曾弥虎彻有些沉重。 “这就是欧剑流吗?” 他且战且退,尽量保持体力。 “波兰军刀。” 鹿本信崇并不隐藏自己使用的流派。 源自于维京海盗的刀法,粗犷、野蛮,但是迅捷。 可谓是全球度最快的刀,没有之一。 千叶隆造不知道自己究竟格挡了多少刀,他只觉得手中的太刀一直出“吱吱呀呀 ”的惨叫,双手被震得快使不上力道了。 场外的其他人却一直在为鹿本信崇数刀,他的刀非常快,千叶隆造煎熬难耐的时间,在外人看来,却只有几秒而已。 短短数秒之内,鹿本信崇连续挥出五十三斩,没一击都击打在长曾弥虎彻的“腰”上。 那是整把太刀最脆弱的部分, 在千叶隆造最初的一击左手居合打中十字护手后,它便有了缺陷。 密如蛛网的裂纹从崩口处向整个刀身蔓延,范围越来越大,裂隙越来越多。 旁观的人甚至会觉得, 如果不是千叶隆造用自己的“气”镇住了长曾弥虎彻,它早就被劈成碎片了。 鹿本信崇的每一斩,就像当年黑船来袭,船上的五十三门巨炮轰向东京湾。 每一斩都在其他五家师范代心中砸开一个大弹坑。 他们几位就是北辰一刀流最后的屏障,可他们连自己道场的牌匾都没能保住。 “师......师父!” 有人忍不住了,他想让千叶隆造认输。 再这么挡下去, 长曾弥虎彻会顶不住的! 他话音刚落,庭院内传来了清脆的金属断裂声。 长曾弥虎彻化作了漫天荧光,挥洒在鹿本信崇和千叶隆造之间。 它真的碎掉了! 军用军刀一往无前,它收不住风驰电掣的脚步。 剑道协会的引路人想喊停,他开口的度没有场中两人的度快。 鹿本信崇没有收手,他在千叶隆造眼中没有看到绝望,他还有后手。 如果不使出全力,受伤的那个就是自己了! 刚才那记左手居合说明了一切。 千叶隆造就地翻滚,把撇去的刀鞘拾起,止住了鹿本信崇前进的脚步。 刀锋深深地陷入其中,动弹不得。 鹿本信崇拧动军用军刀的刀身,无法从千叶隆造手里脱逃。 “你的刀里,似乎带有不一样的情感。” 千叶隆造用力将军用军刀撇出去,拉开与鹿本信崇的距离。 好险, 是听说过波兰军刀的刀,没想过会夸张到如此。 鹿本信崇愣住了,他有些不明白千叶隆造的意思。 “老头子我也是年轻过的人,被女孩子甩的经验也比你多多了。”千叶隆造笑着朝场外招手,让他们借把木刀过来。 “......” 鹿本信崇站在原地,保持沉默。 竟然被他猜中了。 自己因为失恋想要转移注意力,才会练习欧剑的真相。 能从剑法中体会到敌人的内心所想...... 这老头子,真的是剑道大师啊。 无论是长曾弥虎彻,还是一把普通的木刀,在那个鹿本信崇的军用军刀之下区别不大。 倒不如说用质量好一些的木刀,要比真武好用。 千叶隆造这时候,才真正想到了“岩流岛决斗”。 当年宫本武藏是利用一把船桨改造的大木刀,让佐佐木小次郎的太刀深陷其中,才抓住机会击败了他。 千叶隆造也有了类似的打算。 前人的智慧果然用之不竭。 见千叶隆造双持木刀,鹿本信崇也没了顾忌,偷偷把副武器匕也摸了出来。 欧剑的匕和通俗意义上的匕有很大的区别,它的剑身非常细长锐利,放古代通常是骑士用来撬开敌人护甲的。 千叶隆造身上没有任何防护,匕只是用来划出另一道刀线罢了。 鹿本信崇已经让了他半道刀线了。 “双持木刀,这老头心里到底想什么?” 鹿本信崇习惯性转起了刀,手腕灵活得和上了润滑油一般。 军用军刀随着他手腕的节奏,绕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然后在他的左方,转出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防守线。 刚刚入手两把木刀的千叶隆造,笑不出来了,面色再次凝重。 这就是师父口中的“转刀”么? 小伙子终于认真起来了啊...... 千叶隆造望着一地长曾弥虎彻的碎片,闭上双眼,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 庭院内外,不知道为什么, 所有人随着千叶隆造的呼吸也跟着屏住呼吸,保持沉默。 他的身体没有变化,但不知道为什么,鹿本信崇却感觉到了,眼前的老头子,正在慢慢变得年轻? 太不可思议了吧? 千叶隆造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须皆张,他身上随意穿着的夏日和服也随风抖落,露出干瘪的肌肉线条。 干瘦的皮肤上,随着呼吸的调整,慢慢覆上了一层水雾。 没有多少血色的皮肤,渐渐变得红润充血。 就像打了活化剂。 场外的一个小孩子指着千叶隆造大喊出声:“呼吸法!呼吸法是存在的!” 他很快被父母还是哥哥捂住了嘴,让他不要多言。 千叶隆造双手各持一把木刀,明明还是那具苍老的身躯,气场和十几分钟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他的身后似乎升起了一尊四象神佛的金身,光轮炽热耀眼。 鹿本信崇都觉得,现在的千叶隆造,是不是还处于壮年? “小伙子,你是不是想问,明明剑道都是被淘汰的东西了,我们却还在坚守道场?” 千叶隆造开口说道。 鹿本信崇没这个想法,并不想问。 第一百三十八话:凯旋 一地的碎刀映出了千叶隆造的决意。 长曾弥虎彻的破碎非但没有让他颓然若失,反而增长了他的气势。 他自顾自地说道:“我们的存在,并非没有意义,正是为了守护孩子们想象中的事物,为了守护从先人手中传达下来的羁绊,我们才会存在!” 千叶隆造高举着双持的木刀,和个年轻人一样咆哮。 他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热身运动。 “千叶大师!” 好几个年纪稍小的路人为之泪目,奋力呐喊。 鹿本信崇不是很能理解千叶隆造所说的,在他看来落后时代的事物就应该自我淘汰,无论是矗立在新宿区的电话亭,还是阻滞时代洪流前行的前浪。 他们的消失只是时间问题, 无论如何掩盖如何苟延残喘地想要活下去,终究会消失。 可在场的几位师范代才清楚, 他们的师父,北辰一刀流的正统传人千叶大师,已经快到油尽灯枯的时刻了。 他所做的最后努力无异于回光返照。 鹿本信崇动了,他手中的军用军刀与匕锋利无比,和他必胜的心一样,一往无前。 旧时代的产物,新世界没有你的位置。 千叶隆造的耳畔忽然传来了悲怆的三味线弹奏的声音。 “还是......撑不住了是吗?” 在眼前少年雄鹰般的身姿之下,他能感受到的,只有风声。 千叶隆造格挡了军刀的锋芒,但鹿本信崇却更近一步,偏斜格挡后接反转刺击,突破了他的刀线,刀尖直指他的胸膛。 整个庭院似乎安静了下来,呐喊加油的路人则慢动作到定格,千叶隆造生前的一切如同影片快放一样在他的脑海内闪过。 有年幼时跟在师父身边学剑的艰辛,有青年时接触新鲜事物的惊喜,有被禁止沾染音乐和娱乐的烦恼...... 他静静地闭上双目,静静听着空气中飞掠的风声。 “如果有来生,真希望做个演歌歌手啊......” 两把交叉格挡的木刀都没能防住军用军刀的反转刺击,被高高挑上了天空,千叶隆造水月大开,干瘪的胸膛即将迎上锋锐难当的刀锋。 剑道协会的人终于看不下去了, 千叶大师是在自寻死路! 他败下阵来苟活,北辰一刀流也跟着死掉了。 但他若是死在了欧剑流的刀下,北辰一刀流都会随着现场的所有剑士一直存活下去。 剑道协会的引路人也顾不上决斗规则什么的了,按照现代剑道的规则,这七场踢馆决斗都不算数。 可当初下的战书内就没提“剑道”二字,他们提出来的是正统的剑术对决。 一向嘲讽现代剑道没有实战经验的古流剑术被打得道场牌匾都全灭了,剑道协会的引路人没有任何幸灾乐祸的意思。 千叶大师值得他尊敬,他要把那个踢馆少年的刀锋拦下来。 这一斩即便不致死,以千叶隆造的年纪,也活不长了。 和鹿本信崇交手过的师范代们跪坐在场地外,一动不动。 鹿本信崇有多大的气力,军用军刀有多锋锐,他们当然知道。 可他们和千叶隆造之间仿佛有默契,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授业恩师皮开肉绽。 ...... 千钧一之时,军用军刀脱手而出,飞向远方,只削掉了千叶隆造的最后一缕头。 军用军刀好巧不巧,正正命中了千叶道场的牌匾,直接把它划拉下来,摔在地上,砸得粉碎。 千叶隆造还来不及进一步反应,他感受到了冰冷的触觉。 等他睁开眼,才现, 鹿本信崇正反持着匕,抵住了他的腰间。 输掉了, 总归是要切腹的嘛。 鹿本信崇没有用锋刃的那一侧,而是用剑柄那一侧象征性地触碰了一下千叶隆造的后腰,表示他已经被切腹,这场决斗,获胜者是来踢馆的他。 剑道协会的人僵在半路上,就差为千叶隆造挡刀了。 他没想到来挑战的神秘少年竟然留余力到如此地步,甚至还有闲情飞刀削下牌匾。 不过话说回来, 战书的目标本来就是七家道场的牌匾而已,他从来没要过各家道场师范代的性命啊。 千叶隆造怔怔地站在原地, 久久没有平静。 如果不是场合需要,他早就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了。 “这就是你们欧剑流所谓的骑士精神吗?” 鹿本信崇取回军用军刀,细细包好。 “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本该被时代淘汰的东西继续苟延残喘罢了。” 北辰一刀流的七家道场从这一天起,从东京消失了。 想必以后也不会有人对它再感兴趣。 鹿本信崇从接到老太太委托的时候,便明白她的意思。 和北辰一刀流有仇,不是要报复它的传承者,而是要让它彻底消失掉。 所以才有“斩碎牌匾”的要求。 鹿本信崇完成得很完美,千叶隆造在说出他剑中蕴含的情感的时候,他曾经有过放千叶道场一马的心思。 即便打败了他,留最后一张牌匾也是可以的。 可千叶隆造的举动让他太不满了。 抱残守缺,为着所为的传统一直固步不前。 那便抱着他的信念溺死好了。 千叶隆造再也撑不住了,跌坐在地,他浑身上下都疼,疼到了骨子里。 岁月不饶人啊...... 终究什么也没守住,北辰一刀流,要从东京消失了。 如此一来,千叶隆造莫名有了一种轻松感,压在肩头上几十年的担子突然没有了。 他输掉了, 道场的牌匾也摔得粉碎,他再也没了背负传承北辰一刀流的责任。 “也许我该去好好听一听最近流行的音乐。” 千叶隆造苦笑两声,在剑道协会的引路人的搀扶下,缓缓站起。 他的皮肤煞白,失去了最后时刻的那种红润感,好像鹿本信崇的反转刺击把他全身的所有活力都给挑走了,一起砸在千叶道场的牌匾上,然后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针对传授北辰一刀流的道场的七场决斗结束了,但闻讯而来的路人没有离去,伫立在原地,有的想看看鹿本信崇,有的则关注千叶隆造有没有受伤。 第一百三十九话:找事 系色望也抓紧时机,快步跟到鹿本信崇身后,想跟着他一起离开。 这可是单独相处的好时机, 之前买便当应该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要好好把握住机会才行。 鹿本信崇还没走出门,便被一群人给挤了回来。 他低头一看, 哟,冤家路窄,这不是黑泽登吗? 黑泽登原本只是新田义弘手下一个不起眼社团的小头目,在博多天事件之后,新田义弘死了,他因为社团太小,也没被松平容元清洗,再加上内斗严重,人手不足,居然往上升迁了。 从五代社团都混不上的小头目一下子爬到了三代社团,背后跟了群出云守组的成员,人数也比在新大久保那次多得多,更加不可一世了。 他来这干什么? 不管来干什么,总干不出好事来。 鹿本信崇因为卸掉了【男公关卡】,黑泽登对他的印象也随之消失了,最多只会有“啊,这家伙怎么这么熟悉”的错觉。 他领队在前,很快忽视掉了旁边满脸“和善微笑”的鹿本信崇,目光倒是饶有兴致地在系色望身上停留了几秒。 果然还是年轻的女孩子吸引人,等干翻这群不知好歹的老家伙,再回过头来搭讪,不急。 黑泽登挤开人群,看到面色惨白的千叶隆造,差点没笑出声来。 前几天过来催他出让道场这块地时还牛x哄哄的,现在怎么成这副鸟样了。 亏我还带了这么多人手! 黑泽登哈哈大笑,更开心了,得来全不费工夫,这糟老头子要是再不答应签字,让他麻溜地滚出去,或者埋地基里算了。 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做人柱力一定非常有用吧? 见黑泽登那么不可一世,鹿本信崇忍不住笑出声。 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没能掌握权力屈从于他人的弱者,一旦手里有了那么一点权力,便会急不可耐地向所有人展示。 正所谓缺什么,炫什么。 可惜人群太嘈杂了,黑泽登没听见,他继续针对千叶隆造大言不惭。 扬言他要是不在合同上签字,今天就让他滚下山去。 鹿本信崇环视了道场附近,都是高楼大厦,只留下这一片区域保留了数十年前的光景,也许是近百年前的光景了。 能在东京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维持住它的存在,没有定力及耐性,根本做不到。 鹿本信崇对千叶隆造点点头,他虽然人是死板了点,但冲没有为金钱冲昏头脑来说,还是可以认可的。 “道场是从先人手中一直传承到我手里的,家里的事情,就不容外人打搅了。” 千叶隆造婉拒了黑泽登的“好言相劝”。 如果是今天之前, 他恐怕都不用和黑泽登见面,之前的弟子早早地能把这群极道组织的牛鬼蛇神砍翻在山道上。 可今天情况太糟糕了, 连同他在内的所有道场的师范代全部有伤在身,而且伤得不轻。 千叶隆造透过人群朝鹿本信崇看了一眼,他有些怀疑,鹿本信崇是不是黑泽登那边特意请过来对付自己的。 鹿本信崇也饶有兴致地看着黑泽登,脸上满是嘲讽。 而系色望则乖乖站在他身后, 保持着“大和抚子”的顺从和温柔。 眼中散出的倾慕之意,挡都挡不住。 千叶隆造这才自嘲了一下, 人家是刚失恋出来泄,才会找上道场下战书。 怎么可能和极道沾了边呐? 是我太功利了...... 被千叶隆造拒绝,黑泽登脸上挂不住了。 被拒绝其实本没什么,极道被拒绝得还少了? 可黑泽登是初登三代社团头目的位置,急需向手底下的人展示自己,再加上之前在南源居被胖揍一顿有了心理阴影,心想是打不过那群男公关,还打不过你个糟老头子么? 他最讨厌这些抢占年轻人空间的糟老头子了! 登时拔出藏在风衣里的棒球棍,劈头盖脸朝千叶隆造头上打去。 谁也没能料到事情生得如此突然, 其他极道成员也各自掏出风衣里的棒球棍,把路人往外面赶,大有一副谁敢上来谁挨揍的气势。 千叶隆造的弟子们,尤其是那几个师范代不要命一样往前冲,竹剑哪抗得过棒球棍啊,加上他们身上有伤,三两下被打趴在地。 有几个嚣张些的,直接把脚踩在他们头上,骂骂咧咧。 “我还以为所谓的北辰一刀流有多强呢?” “原来全是吹出来的,笑死人了!” “......” 本就被鹿本信崇一穿七打穿了一次,现在又被一群没什么门道的极道小鬼踩着脸嘲讽,脾气躁一点的师范代,差点没被气晕过去。 “哗啦。” 人群的外围突然闪过一道银光,快得没人反应过来。 系色望倒是反应过来了, 因为她一直在意的神秘少年突然一下子不在身边了。 鹿本信崇的军用军刀一下子穿过人群,给痛殴路人的极道小鬼身上,各开了一个口子。 “啊!啊!” “血!是血啊!” 他们没料到场外还有一人,而且他一人就砍翻了他们所有人。 背对鹿本信崇的黑泽登感到了一丝不对劲,连忙仓惶回头。 他看到的, 是一个熟悉的面孔,可怎么回忆也回忆不起来,他到底是谁。 他的脸很熟悉, 他手上的刀也很熟悉,甚至连他刀上的血,黑泽登一样熟悉。 他总觉得自己经历过这件事,但怎么都和眼前的人联系不起来。 是南源居那次么? 可当时在场的是男公关啊,不是他! 实际上是的,但是鹿本信崇换了身份卡,所以不是了。 “你!你!你想怎样!” 黑泽登也想过示好的可能性,这个人的武器不是太刀,他不是千叶道场的人,费点条件收买一下或许可以。 可鹿本信崇不怀好意的笑容,让他打消了这个打算。 黑泽登心里莫名涌出了一股恐惧感:这家伙一定是要我的命!除了这个,他什么都不要。 鹿本信崇慢步靠近:“好久不见啊,黑泽升升。” “......” 黑泽登毛骨悚然,他记得有人这么嘲讽过他,但他不记得那个人是谁了,而且他的大脑告诉他自己,一定不是眼前的这个人。 第一百四十话:返航 “你!你到底是谁!” 黑泽登控制住自己,尽量不抖不去害怕。 我可是出云守组三代社团的头目黑泽登! 新田大人死了,松平大人要依靠我们才能继续维持住,必须守住这个家! 怎么能在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面前露出胆怯的一面来! 黑泽登! 展现出你男子汉的气概! 男人的膝盖永不打弯! 鹿本信崇懒得和他多废话,只是微笑注视着他抵达终点。 在黑泽登的背后,一具苍老的身影如猛虎般暴起,千叶隆造高举竹剑。 没有花哨的技巧, 这是千叶隆造灌输自己最后气力的一击。 竹剑在黑泽登的头上炸裂,直接把他打得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千叶隆造紧握竹剑,疯狂喘息,久久不能平静。 “你是个值得尊敬的剑士。”鹿本信崇背过身,留下了一句赞许。 “嚯……我以为在你眼里我只是个唠叨太多的顽固老头。” 千叶隆造意识渐渐模糊,眼前黑。 糟糕了…… 这一次,真的要抵达彼岸了…… “是啊,就是太顽固了点。” 鹿本信崇背上军用军刀,消失在混乱的人群之中。 “是嘛?即使这样,我也一世无悔……” 千叶隆造气若游丝,缓缓倒在了地上。 随着他一起摔落的,还有他不肯松手的竹剑。 千叶道场的牌匾碎了,它依旧存在着。 只是剑道圈子里多了一个“半日杀穿七道场”的传说故事。 …… 鹿本信崇已经离开千叶道场几站路了,想必现在道场那边肯定很混乱,警视厅的人也应该上门了。 他倒是没想到,出云守组在新田义弘死后衰落到如此地步,连不入流的黑泽登都能混个三代社团头目玩玩。 这只能说明,出云守组的人才已经出现断代,像海老名、大贺刚三郎、新田义弘和中西功实那时候人才辈出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即便是现在的大家长松平荣元也不可能在高位一辈子,总会有生老病死的一天,出云守组再出现能掌控全局的人,或许会有,但时间不允许,也许没多久就自动崩散了。 鹿本信崇摇了摇头:这些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卸下了【男公关】卡,刚才黑泽登都没把他认出来。 “那……那个……” 系色望一路跟得很紧,没有把鹿本信崇跟丢,现在到了一处人少的地铁站,她终于鼓起勇气过来搭话了。 “?” 鹿本信崇面带疑惑:我认识你吗? 他对系色望没什么印象,即便对方在千叶道场给他递了份便当过来,那时候是紧张的决斗环节,鹿本信崇的注意力一是在千叶隆造身上,二是在便当本身。他只知道是个软妹子带了盒便当,但没注意是谁,也没刻意去记,加上一场激烈异常的决斗,很快就忘没了。 系色望当然没厚脸皮到开口就说我给你送过便当,这样会显得自己除了便当之外都没什么其他特点了。搞不好还会被他误认为自己是个“便当少女”…… “我,我是在刚才的千叶道场看到你的……我叫……”系色望结结巴巴开始了自我介绍。 鹿本信崇眉头一皱,把【骑士卡】卸了下来,刚好地铁也来了,顺路上地铁直接开溜。 系色望磕磕绊绊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抬头一看,哪里还有鹿本信崇的影子? 她正懊悔自己的磨蹭,突然懵逼了: 阿咧! 我刚才是在和谁说话啊? 因为【骑士卡】卸掉了,所以关于鹿本信崇作为【骑士】存在的记忆也随之消失了。 系色望越想越奇怪,越想越奇怪: 明明是喜欢上了一个很帅气的人才会一路跟过来的,可现在怎么会记不得了呢?和被打了一棍子一样,只要回想起他的事就头疼,除了记得他很帅以外再也想不起来其他事…… 这也太邪门了吧! …… 鹿本信崇带着一身疲惫回到了家,在路上耗费的时间,要比决斗的时间还长。 等地铁的时候竟然还生了社畜厌世跳轨自杀事件,清理轨道又拖延了很长的时间,这是鹿本信崇来到东京这两个月以来碰到的第二次跳轨自杀了。 他有的时候也会想,和国内一样安上防护设施不好么。 或许这就是xxxx社会的弱肉强食,无法忍耐高压的孱弱动物只能在这片钢筋混凝土浇筑成的森林中,沦为他人的食物。 更多的时候,他们会选择自我了断,给自己一个体面。 “哥,你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问候。 鹿本唯又惊又喜,捧着一身衣服跑了过来。 “又怎么了?” 鹿本信崇不解问道。 不止是鹿本唯,扉田樱也跟在她后面,兴冲冲地一起跑了过来。 “你的学园制服,好早就送到了啊!小唯才现。” 鹿本唯捧着帝丹的学园制服,羡慕的表情都快溢出来了,尽管那只是男士的制服。 她连国中都没有读完,心爱的水手服也没穿尽兴。 毕竟,从学园里离开以后,就没有穿制服的资格了啊…… 好想和哥哥一样…… 鹿本唯忍着心中的伤感。 可是,时光无法倒退。 当初决定成为偶像,就应该想到这一步。 有了偶像服,就无法再穿学园制服了。 “嗯,有开学典礼,就拿出来晾了晾。”鹿本信崇随口答道。 帝丹高中还是比较大气的,开学典礼就设在武道馆。 鹿本信崇看了看鹿本唯,止住了谈论有关开学典礼的事情。 她也是曾经站在武道馆演出的顶级偶像,可现在…… 还是不要去触碰她的伤心点为好。 “哥,能穿上制服给小唯看看嘛?” “sakura也想看看!” 扉田樱跟风说道。 “有什么好看的,穿什么衣服不是都一样吗?”鹿本信崇有点不耐烦,妹妹果然是种麻烦的生物。 “拜托拜托!” 鹿本唯双手合十,卖起萌。 换上制服以后的哥哥,就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无论是和灯红酒绿的暑期打工生活,还是和娜娜姐的那段恋情…… 小唯希望哥哥能顺利完成学业,考上东大…… 第一百四十一话:问卷调查 东京都,千代田区,武道馆。 鹿本信崇站在馆外的休息区,等待开学典礼的结束。 夏日的高温没有阻碍游客们的热情,他们在导游的引领下有序排队,时不时还能听见国内各地的方言。 帝丹高中还是比较大气的,开学典礼的场地设在武道馆,整个东京能做到的学园屈指可数。 这大概就是后浪们就读的私立高中的待遇吧。 鹿本信崇拿起一瓶冰咖啡贴在脸上,驱散酷暑。 起初他也和其他入学新生一样在场内听着学园长演讲,老头子年纪大了比老太婆还要唠叨,台上悬挂的旗帜也十分刺眼,他早想找个借口离开了。 环顾四周寻找开溜契机的时候,巧合的事情生了,鹿本信崇在高年级的区域中现了濑户七海的身影。 她改换了一头短,在同班女生的簇拥下去了她们的队伍。 还挺受欢迎的嘛...... 鹿本信崇无奈笑笑,和班主任说自己身体不适,便径直离开了。 仔细想想, 东京一贯制的私立学园就那么几家,和濑户七海就读同一家概率还挺大的。 在鹿本信崇离开出口的瞬间, 濑户七海隔着人海回,也不知道是心有灵犀,还是自我错觉。 她总感觉鹿本信崇出现在了身边。 自从夏日祭之后,这样的错觉不是第一次了。 看了良久依旧没能找到鹿本信崇的身影,直到身旁的女生提醒她归队,她才面露抱歉的笑容回了头。 又是错觉...... 真不知道这毛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不过分手以来本来就没过多久,这样轻易忘记也太没心没肺了。 因为是特招进来的“混院”,班主任对鹿本信崇没有太大的关注。 帝丹高中每年“混院”的资格本来就少,能跟上从幼稚园就一直在帝丹学园就读的“纯院”的“混院”就更少了。 望着鹿本信崇离去的背影,她眼神中带了些许鄙夷,颇为无奈地笑了笑。 小镇做题家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吧? 是第一次来武道馆么? ...... 鹿本信崇手中的冰咖啡很快散失了它应有的低温,武道场内也6续有学生出来。 开学典礼结束了,所有人都回到应到的区域等待回学园的大巴。 结束了么? 不容易啊。 鹿本信崇原以为接下来还会有学园社团招新拉人的介绍活动,目前看来,开学典礼的流程比他想象中要快多了。 他把手中的饮料罐往垃圾桶一丢,转身准备回自己班的等待区。 等他回过身来,才下一个小个的女生站在他旁边等了又一段时间了。 不是濑户七海,而是...... 前两天在地铁站尾随他的少女。 她也在帝丹就读么?鹿本信崇不耐烦地想绕开,岛国那么多人口也就那么三座城市圈,碰一块也正常。 “等!等一下!这位同学!我是校新闻社的成员系色望!有个调查问卷需要你的帮忙!” 系色望原本组织好了一阵搭讪的话术, 结果在鹿本信崇回头的一瞬间全部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好现场编了堆理由。 她也是今年刚入学的新生,虽然目标是入新闻社,但目前还不是新闻社的成员,更别提什么问卷调查了。 系色望从鹿本信崇入场开始便注意到他了,她觉得鹿本信崇的脸非常熟悉,而且是那种一见钟情的喜欢,总觉得和他之间经历过某些事情但是遗忘了。 不过系色望没想过鹿本信崇竟然会半途立场。 作为好学生代表的系色望当然没有跟着他一起翘了开学典礼,而是在流程结束之后第一时间往场馆外面跑,希望能及时追上。 万幸,赶在他回等待区之前赶上了! “问卷调查?” 鹿本信崇面带疑惑,你葫芦里又卖的什么搭讪技巧? “嗯!对!” 系色望急中生智,掏出手机,翻了翻相册。 “关于‘帝丹最受欢迎女生’的问卷调查。” 她第一翻,就翻到了已经三年级的濑户七海,改换短的她坐在原地,面无表情思考着什么,神游天外。 很明显是刚才偷偷拍的。 “你这样偷拍人家好么?” 鹿本信崇居高临下,口气不是很好。 系色望也不管他话里有话,她心里倒是划算得很好,借这个机会来探知他心仪的女生究竟是哪种类型岂不是极好的? 她手持手机,装出一副和濑户七海很熟悉地模样给鹿本信崇介绍:“高年级的濑户七海前辈,几乎是全学院男生仰慕的存在,帝丹又有句俗话说得好‘青山不倒,七海最好’!” “......” 鹿本信崇一头的黑线,不是很想理她。 系色望细细观察了一下鹿本信崇的反应,内心的不安渐渐平复下来。 嗯,看来他不喜欢濑户七海前辈这类型的! 她紧接着翻到下一张照片,图中的少女长垂肩,脸上透出浓厚的书卷秀气,手中捧着一本英文原著:《s1umdogmi11ionaire》(贫民窟的百万富翁)。 鹿本信崇刚想把系色望推开,她又连珠炮地拖延时间:“二年级生藤原万里花前辈,森林系文学少女,帝丹的低年级男生中口口相传有‘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娶万里花’!” “......” 鹿本信崇张了张嘴,最终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这妞到底想干嘛? 系色望眼神留意着附近学生登车情况,只要把眼前的神秘少年给拖延到车队全部离开,接下来就是绵长的独处时间! 就算他想找借口甩开我也做不到了! 这么晚的时间,他真的忍心丢下一个无知少女独自返校么? 系色望想着想着,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很快把表情拧了回来,继续翻到下一张照片。 第三张照片中的少女非常地水灵,头扎着厚厚的双马尾,格子缎带非常光鲜非常精致,想必是专程定制的,光是从扎头的缎带就能看出来她是个后浪。 “今天刚入学的新生,岩崎奈央,据说从澳村留学归来,无论是从外貌、身材、成绩、家世......各方面综合评分,都是sss级的存在,若是用舰船来比喻的话,那毫无疑问是企业级!” 第一百四十二话:我全都要 鹿本信崇本来对手机相册内的少女不是很感兴趣,但她实在是太大了,和扉田樱有得一比。 系色望注意到了眼前少年的眼神变化, 一下子反应过来。 好啊,原来他喜欢爆R类型的! 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小荷才露尖尖角,没啥优势。 “这......这......这......” “说完了么?我班上的大巴快要开走了,别挡路行不行。”鹿本信崇双手插兜,准备走人。 系色望赶紧从挫败中清醒过来,可不能让他跑了,这都让他乘坐大巴走掉,那不是功亏一篑?还怎么好好独处啦? 她慌张不已,从兜里掏出张纸来假装选票,硬是塞进鹿本信崇的手里。 “这......我们的问卷调查是要投票的!对!要投票!” 系色望再次拦在了鹿本信崇的身前。 她再次把刚才介绍过的三个女生的照片给鹿本信崇依次浏览了一遍。 “做出你的选择吧!同学!决定你心中的‘帝丹最受欢迎的女生’!” 鹿本信崇翻了个白眼,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班的大巴就这么走了,他的班主任似乎并不在意一个区区混院,直接把他忽略掉了。 “......” 真恶心。 “同学,你......你选好了吗?” 系色望见鹿本信崇表情不是很好,连问话的声音都低了几分。 鹿本信崇不耐烦地把手中“选票”一撕为三:“我给她们每人都投一票。” “啊?” 系色望傻了,她拿着手机呆滞地看着鹿本信崇,原来他是个花花公子啊! 系色望, 鹿本信崇总算甩掉了阻碍,他提前摸过地铁线路,不怕赶不上趟。 他还没走出两步, 背后便传来了刺耳的呼喊声:“即便本小姐没有答应你,你也不能这样自暴自弃啊!” 这不是系色望的声音。 鹿本信崇以为是其他什么人,自顾自地往地铁口方向走。 背后的脚步声越跑越急,最后终于拦在了他身前,给他截停了。 “?” 鹿本信崇不得不踩了脚刹车。 他的周身萦绕着熟悉的香水味道,很像濑户七海,但挡在他身前的不是濑户七海。 一对双马尾风尘仆仆,扎头的缎带也很眼熟。 鹿本信崇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居高临下,现了高耸入云的山峰随着呼吸不断起伏。 哦,是刚才照片里的那个企业级少女,岩崎奈央。 有一说一,真人要比照片里可爱太多了。 和扉田樱有几分相似,只是气质完全不同。 扉田樱她是带了太多质朴的乡村气息,还非常憨批。 而岩崎奈央则不知道为什么,满脸得意,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好像逮住了鹿本信崇什么黑点似得。 系色望站在两人身后傻了眼:哎呀,不对,为什么岩崎奈央会出现在这里?她为什么要拦住那个神秘少年? “同学,我们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吧?你找我有事吗?” 鹿本信崇皱起了眉头。 他觉得岩崎奈央大概率认错了人。 “第一次见面?哦嚯嚯嚯嚯嚯!”岩崎奈央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副纸扇挡在脸旁掩面,出大小姐的招牌笑声。 “暑期的时候你明明为了追求本小姐,堵在本小姐家后门一个月!还敢说什么第一次见面!”岩崎奈央纸扇掩面,笑得更嗨了,脸上不知不觉,也染上了害羞的红晕。 不过她是无所谓,现在旁边就系色望一个人,她想让她闭嘴,方法可是非常多的。 “哈?” 鹿本信崇差点没被吓傻了,他回过头,冲系色望比了个手势,指了指岩崎奈央,又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系色望疯狂摇头:可不敢随便有问题。 人家可是岩崎家的大小姐,也是为什么明明是新生入学,却能和濑户七海、藤原万里花两位前辈相提并论的存在。 岩崎奈央见鹿本信崇不说话,认定了他只是对自己暑期一个月没回应他的守候而耍小脾气,先把手给他牵上,再慢慢说起:“本小姐知道,你们男生都有所谓的‘骑士的尊严’,在本小姐家的后门等了二十九天,表明自己的痴心和坚持,但是在最后一天离开,捍卫自己‘骑士的尊严’......” 鹿本信崇有点无法理解岩崎奈央脑子里想的啥,他暑期也就在城郊练了二十九天剑,第三十天跑去踢馆去了,什么在她家后门? 这人是不是中二病犯了? 岩崎奈央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本小姐也知道,恋爱需要两人一起努力,你朝本小姐走近了九十九步,这最后一步,就由本小姐迈过来!” 她说完这句之后,慢慢低下头,甜甜地笑了。 都在我家后门等了二十九天还嘴硬,是不是有外人在怕丢人什么的啊...... 还是说,你是傲娇的类型? 明明都托人给本小姐送了缎带了嘛......本小姐今天特意戴着它来的...... 鹿本信崇面无表情地甩开她的手:“对不起同学,你认错人了。” “......” 岩崎奈央从甜蜜中醒来,不敢相信地盯着鹿本信崇。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本小姐从来没有主动对其他人这么好过!你别不知好歹! 鹿本信崇没管岩崎奈央什么表情,他真要走了,再慢点赶不上地铁了都,下一班要等半个小时了都。 “你!你给本小姐站住!” 岩崎奈央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鹿本信崇,娇喝道。 你居然真的走了啊! 真就有那么生气吗?只是让你等了二十九天而已,再说了,本小姐今天不是主动过来找你了吗? 鹿本信崇并不知道岩崎奈央心里在想什么,他觉得莫名其妙。 这人戏怎么这么多啊? 直到鹿本信崇消失在地铁口的阶梯之下,他都没有回头。 这可把一向自恋的岩崎奈央气坏了, 从小到大,除了父母和弟弟以外,哪有人敢如此忽视自己! 岩崎奈央狠狠地往头上一抓,想把扎的缎带一把丢到地上,可刚碰到缎带她又有些舍不得。 这可是他送的啊...... 让他空空等了二十九天,他本来就很生气了,要是再把他送的东西摔倒地上,他肯定不会再理我了! 第一百四十三话:原来是这样 武道馆内的学生渐渐散去,最后一班离开武道馆的大巴也随着车队离开了。 帝丹高中只留下了岩崎奈央和系色望两人。 系色望是完全被岩崎奈央吓傻了,她本来以为自己这种死皮赖脸的搭讪已经够难看了,等岩崎奈央登场之后,她才明白,自己还是太年轻了些。 从刚才生的事情看来, 岩崎大小姐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分别使用了“无中生有”、“李代桃僵”、“围魏救赵”等各式各样的三十六计。 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她却能说成是对方等了自己一个月。 有这种魄力和厚脸皮,还愁有拿不下的男孩子吗? 系色望点点头,望向岩崎奈央的目光带了几分钦佩之情。 不愧是你,岩崎大小姐。 新生入学就注定要成为帝丹风云人物的少女! 岩崎奈央站在地铁口呆滞了一段时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回过头朝系色望勾了勾手指:“你滴,过来滴干活。” 系色望强忍笑容,小碎步靠近岩崎奈央。 身为岩崎家的大小姐居然口吐外国腔调的霓虹语,她接受的是哪家的教育啊? 后来想想也对,她不是从澳村留学归来嘛? 可能是在那边学坏了口语吧。 “你刚才给他看了什么?” 岩崎奈央收起纸扇,双手背负与身后,一副老干部问话的模样。 她觉得一定是系色望给鹿本信崇看的东西给他造成了很大的触动,他才会不理自己的。 要不然,就凭自己的美貌与魅力, 分分钟就能让那个家伙拜倒在石榴裙下乞求原谅。 都等了本小姐二十九天了,他一定喜欢本小姐喜欢得了疯! 要不是看你长得帅...... 岩崎奈央赶紧摇了摇头:要不是看在你能为了本小姐等待二十九天,本小姐才不会理你呢! 系色望低下头和个受气童养媳似得,声音像是蚊子哼哼:“没......没什么。” “没什么?” 岩崎奈央支起纸扇,勾起系色望的下巴来:“给我康康!” “真的没什么......” 系色望终究没能抗过岩崎奈央的压制,交出自己的手机。 这就是所谓的校园霸凌吗? 真是太可怕了! 温室中长大的系色望有点伤感,终究难逃校园霸凌的魔爪啊! 系色望给岩崎奈央翻看了刚才鹿本信崇看过的照片,分别是三年级的濑户七海、二年级的藤原万里花,和岩崎奈央她自己。 “怎么还有娜娜?” 岩崎奈央一边看一边皱着眉头。 不过娜娜剪了短以后,好像比长的时候还要漂亮啊...... 真不知道自己去澳村这段时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有没有被云马那个臭小子欺负。 如果是因为云马那臭小子剪了短,本小姐一定饶不了他! “他就看了这三张照片?” “就这三张!” 系色望笃定道。 她接着把刚才忽悠鹿本信崇的话又说了一遍,忽悠都忽悠了,也不差岩崎奈央一个,反正她迟早会进入新闻社的,不怕岩崎奈央查账。 “帝丹最受欢迎女生的投票?” 岩崎奈央脸上的表情这才好了一点。 哼, 帝丹最受欢迎的女生还用说吗? 当然是本小姐本尊啊! 虽然娜娜她也很漂亮啦,但是相较于本小姐还是差那么一两分的! “他选的是谁?” 岩崎奈央面色一秒变得严峻,质问道。 “额......他把票撕成了三片,给每人都投了一票。”系色望实话实说。 其实岩崎奈央之前已经听到了,她只不过为了证实系色望有没有对她说谎而已。 “果然是这样啊!” 岩崎奈央把手机还给系色望,一副看破一切的表情。 “哪?哪样啊?” 系色望趁机收集情报。 虽然说目前形势对她不太妙,神秘少年对她的印象很不好,又有强势情敌岩崎大小姐,但系色望还是坚守着自己的执念: 明明是我先来的! “信君他一定是因为等了本小姐那么长时间生气了,才会自暴自弃做出四处开花的花花公子行径!不过没有关系,只要本小姐稍微哄哄他,信君很快就会回心转意了。” 岩崎奈央慢慢收拢纸扇,满脸自信都要溢出来了。 “信......信君?”系色望突然有点失落,岩崎大小姐知道他的名字,这么说,她没说谎啊...... “嗨呀,反正像你们是体会不来这种两情相悦的心情啦,加油吧少女,总有男生会为了你赴汤蹈火,上刀山下火海......” 岩崎奈央说得兴起,架着纸扇手舞足蹈。 这时,旁边传来了很知性的一声呼喊:“小竹,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坐学园的大巴一起回去?” “小竹?” 系色望好奇地往旁边一看,这不是三年级的濑户七海前辈吗?她......她竟然也出现了? 同一时间段偶遇两位学园中高人气的女生,系色望有些受宠若惊。 这可是多少男生女生梦寐以求的事情。 她们两个的关系似乎比想象中要好。 “娜娜!” 岩崎奈央跑过去搂住濑户七海的脖子,亲热地在她颈边蹭了蹭。 “好久不见了,娜娜......” 虽然暑期就已经从澳村回来了,但是碍于本家老顽固的禁足,岩崎奈央没能回六本木,在东京近郊的庄园里呆足了整个暑期,连夏日祭都没能参加。 她只能呆站在阁楼的阳台上往灯光璀璨的东京望去。 昏暗的庄园真的很寂寞。 但是,直到有一天,她现了半山腰上的竹林旁边,有一个少年正在练剑。 专注,认真, 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只有他和他的剑,仅此而已。 岩崎奈央平日里除了基本的日常以外,最大的乐子便是看半山腰上的少年练剑了。 为了能看清楚他的样貌,还特地托濑户七海从外面偷带了望远镜回来。 濑户七海把那天和鹿本信崇一起去海洋馆拿到的老虎玩偶和望远镜一起托人给岩崎奈央带了过去。 岩崎奈央就这么借着望远镜天天监视鹿本信崇练剑,越的着迷,但是内心的自恋和骄傲又让她忍住了“喜欢上那个少年”的想法。 这个时候,岩崎奈央的奶奶过来探望她了,并且顺手带来一个扎头用的缎带,说是山腰上那个练剑的少年送的。 第一百四十四话:超自恋少女 “是他,送给我的?” 岩崎奈央又惊又喜,把缎带捧在手里生怕碰坏了。 她的祖母继续给她灌了些误导的话,说山下的少年名叫鹿本信崇,从京都来的,和她是同一天抵达成田机场,在机场看到她以后无法忘怀,就一路跟过来了。 真有一见钟情这种事情嘛? 岩崎奈央的理智很快被热恋的火焰给燃光了,独自困在近郊庄园里,本来就很郁闷忧伤了,突然得知心仪的少年也喜欢自己,即便这个消息是假的,她也宁可欺骗自己。 再说了,如果是假的...... 他怎么还会精心挑选缎带托祖母送上来啊...... 他怎么会连续几天都一直在半山腰上练剑吸引我的注意力啊..... 岩崎奈央并不知道,这条缎带是她祖母选的,鹿本信崇会来这边练剑也全是巧合,只是恰好被她祖母把握了时机。 “小竹长大了,也有喜欢的男孩子了......” 听自己的祖母这样说,岩崎奈央很快傲娇地扭过头去:“才,才没有喜欢呢!要是他能一直在后门那边等上一个月,本小姐也不是不可以答应和他交往试试看!” 嘴上说得很刻薄,可等她的祖母走出视野之后,她又抱着缎带躲起来甜甜地笑。 从小母亲大人就说过, 本小姐是战国时代第一美女阿市转世,红颜薄命,命中注定会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 鹿本信崇...... 想必他就是故事中的男主角吧! 于是岩崎奈央每天在阳台上等啊等,等啊等,等到了第三十天,鹿本信崇却没有和前二十九天一样,出现在半山腰的草坪上。 没有少年,没有剑。 立在草坪上的标靶和等身镜看上去是那样的可笑。 岩崎奈央一整天都站在阳台上,连吃饭都没挪开脚步。 她觉得鹿本信崇一定是为她准备了什么特别的惊喜,所以才误了时间。 他一定是知道本小姐过了今天就能离开庄园了,在准备惊喜的告白仪式。 答案是否定的, 第三十天的夜晚,分外漫长,半山腰的草坪上也没有听习惯了的刀剑挥砍声。 只有寂寥不堪的风声掠过, 拨动岩崎奈央手中的缎带,如同她的心弦。 禁足在庄园里的第三十天终于结束了。 濑户七海第一时间过来接她回家,曾经熟悉的妹妹没了平日里的神采,双眸血红,依靠在阳台的门框上,肩披毛毯,熬了一整晚。 “小竹?” 濑户七海以为岩崎奈央还在为禁足的事情闹小情绪。 “啊?是娜娜啊......你怎么换短了?” 岩崎奈央恍恍惚惚,才反应过来,她已经可以离开庄园了。 可是没了信君的迎接,离开了又有什么意义。 “小竹你还好吧?” 濑户七海眼神示意女佣赶紧把洗漱用具带过来,让小竹这么邋遢去见凉子太太怎么能行。 得给她一个好印象, 证明小竹在澳村过得很好,才不至于让凉子太太担心啊! 岩崎奈央“呜哇”一声哭了,扑倒在濑户七海怀中。 她哭嚷着说娜娜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本小姐居然失恋了,居然被人甩了! 濑户七海还以为是澳村留学的时候生的事,但那时候根本没听小竹提起过啊。 等岩崎奈央把故事说完,她才明白了。 原来就是最近一个月的事。 最近一个月啊...... 濑户七海不由自主想起了鹿本信崇,我和鹿本君已经分手一个月了啊...... “你说他都在后门等了本小姐二十九天了!为什么不能再多等一天呢?本小姐都当着祖母的面过誓了,只要他等足了三十天,本小姐就会答应试着和他交往!” 听完这句话,濑户七海突然有点想笑。 怎么和小孩子过家家似得, 要交往就一定要人家男生达成什么条件。 就算小竹你要人家等足三十天,他也不知道这件事啊。 岩崎奈央反应过来:“对噢!他不知道!” “那你还喜欢他吗?” “才,才没有喜欢......”岩崎奈央本来想继续傲娇一两下子,但在濑户七海的迷之凝视之下,她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内心,疯狂点头。 “喜欢、喜欢、喜欢、喜欢!” 濑户七海笑着抚摸了一下她的头:“放心吧,以后你们肯定会见面的!” “真的?” 岩崎奈央双眸水盈盈的,几乎要溢了出来。 “真的!你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濑户七海再给女佣们一个眼色:可以把早餐端过来了。 她可不是随口说说, 经过一番分析之后,她才敢这样给岩崎奈央打包票。 那个男生送的缎带是托小竹的祖母,也就是凉子太太的母亲送上来的,说明那名男生得到了岩崎家所有老怪物的一致认可,要不然不要说送缎带了,他都不可能误闯误入庄园里来。 再结合凉子太太之前说的,小竹马上要出嫁了,恐怕等待了她二十九天的那个男生,就是岩崎家为她准备好的未婚夫。 岩崎凉子起初给濑户七海提出这件事的时候,她颇为不满。 要是小竹不喜欢那个男生呢? 是不是该带着她逃走? 但就现在的结果来看,小竹喜欢他喜欢得有点过头了...... 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濑户七海心中的希望又重新燃起了:如果小竹的进度飞快的话,我也能赶上和鹿本君一起留学,也许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她决定给岩崎奈央做点思想工作。 “小竹,你还记得小时候那个《骑士的尊严》的小故事吗?”濑户七海往鸡汤文上引。 “你是说那个等了九十九天离开了关锁公主高塔的骑士?” 岩崎奈央吃着早餐,突然反应过来。 怎么好像和自己最近的故事一模一样。 骑士用九十九天的等待去证明了自己对公主的爱,在即将成功的第一百天离开,保留住了自己作为骑士的尊严。 “所以他......他也是为了证明所谓的‘骑士尊严’?”岩崎奈央双眸中的泪光少了三分,脸上也渐渐有了笑意。 “我想,恐怕是,再说,你也不知道他到底生了什么事呀,不要放弃希望啊!” 第一百四十五话:乙女互助会 濑户七海对系色望表示歉意,低声说她们家小竹就是这样,虽然自恋了一点,但还是心地善良的好孩纸,就不要怪她的出格举动了。 系色望强颜欢笑表示可不敢随便怪。 人家可是千金大小姐,惹不起真的惹不起。 “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学园吧。”濑户七海主动示好,主要是为岩崎奈央收拾她留下的烂摊子。光天化日之下强抢别人的手机,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岩崎奈央再怎么说,也只是今年刚刚入学的新生。 负面新闻传到凉子太太耳边,她的日子可能不会太好过。 濑户七海还打算怂恿岩崎奈央去竞选学生会长,好让岩崎凉子开心开心呢。 现在看来,小竹还是太年轻了。 系色望起初是想拒绝的,她和岩崎奈央属于情敌关系,乘她的车回学园有欠人情之嫌,结果地铁那边出故障提示,又有社畜跳规了,下一趟回地铁顺延。 为了赶上回学园的时间,她被迫答应了。 车上的岩崎奈央一直侃侃而谈有关鹿本信崇对她的深情啦,说不是每一个男生都能在你家门口等上差不多一个月。 系色望白了白眼睛,懒得吐槽: 对哦,除非那家人的家有一座山那么大。 “嗨,反正你们是体会不到那种对方心里有自己只是傲娇不肯说的感觉啦......”岩崎奈央顿了一下,转过头问濑户七海,“哎,娜娜,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濑户七海愣了一下,语气渐渐降温,和秋天的落枫一样:“没,没有。” “啊!本来还想请教一下娜娜关于怎么合好的,真拿你没办法,好想知道娜娜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子啊!” 濑户七海赶紧把话题给她转移了,她怕说漏嘴全部木大。 “哦,要是提到关于合好的话,我倒是有句话可以告诉你。” “是什么?” 系色望和岩崎奈央都不由自主地把头往前凑了凑,搞得濑户七海有点亚历山大。 又不是什么听了就灵的话, 只是凉子太太给的小贴士而已,别那么紧张啦。 “只要坚持追得久,谁都能变男朋友。” 濑户七海正色道。 岩崎奈央跟着复述了一遍,觉得非常有道理。 本小姐这么魅力无穷,只要随便对信君示好一两次,他一定会乖乖回来的! 嘿嘿!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痴笑yy起后来生的一系列事情来。 至于系色望,则是有点无语: 传说中的濑户七海前辈为什么要说帝丹乙女互助会的口号啊? 难道她曾经是乙女互助会的成员? 系色望从新闻社的前辈口中听说过乙女互助会,反正在帝丹其他社团的风评都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濑户七海前辈是怎么和乙女互助会搭上关系的? “怎么了?” 濑户七海问道,她还以为系色望是不是有点不适。 系色望被濑户七海春日般微笑治愈到了,最终决定把心中疑问说出来:“学姐刚才说的,不是乙女互助会的口号吗?” 濑户七海脸色有点不好看,她还以为两个新生随便忽悠一下是可以的,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娇小少女似乎不是很好忽悠的人啊。 “是......是吗?我也是从其他人口中听到的......”濑户七海倒是没有说谎,可嘴上总是很心虚。 “乙女互助会?” 和现了新大6一样,岩崎奈央凑了过来,气势逼人的山峰压得系色望喘不过气来。 你是故意的吗? 系色望大气不敢出一口,她快被带球撞人闷死了。 “说是帮助女生追求男生的社团,但是风评不是很好......” 可惜, 岩崎奈央只听了前半句“帮助女生追求男生”几个字,后面的话一概不听。 她觉得这一定是天意, 她需要挽回鹿本信崇的时候,刚好有这么一个社团出现了,连神都站在她这一边。 哼哼哼哼! 岩崎奈央忍不住偷笑。 ...... ...... 课后的社团招新时间,岩崎奈央迫不及待拉上濑户七海一起去乙女互助会的社团活动室。 她太想知道该怎么追回男孩子了。 濑户七海起初是拒绝的,可耐不住岩崎奈央软磨硬泡,她怎么可能放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独自一人去那里呢,只好乖乖跟着一块去了。 等快到社团活动室的时候,她们才现,想要参加乙女互助会的女生不是一般的多。人群和洪流一样把她们夹杂着一起前行。 岩崎奈央更加坚定了来这里是没有错的! 连神都在帮助本小姐,信君怎么可能逃得出本小姐的手掌心嘛哈哈! “快快快,乙女互助会要开始了!” “你们也是第一次来?” “第一次,第一次!” “......” 没多久乙女互助会的社团活动室就挤满了人,岩崎奈央和濑户七海算是来得早的,在外围找到了位置,有的女生都没能挤进来。 社团活动室最中央则围绕了几位核心女生,尽管她们的扮相一点都不像有男朋友的人。 整个活动室也相对简单,就是废弃的教室而已。 领头的高年级女生点了点核心圈子的人数,点点头:“人都到齐了吧?那我就开始讲了,老规矩啊,咱们开始之前先念一遍口号啊,来,一,二......” “只要坚持追得久,谁都能变男朋友!” 一时间整个社团活动室如雷云轰炸一般。 岩崎奈央也兴致勃勃地跟着人群大喊。 “不错哈,今天的精神非常的饱满啊!”领头的女生把话筒交给了旁边的女生,“二年c班的幼菜你先分享一下参加乙女互助会之后的变化吧。” “好!” 二年c班的幼菜缓缓站了起来。 “大家好,我看起来有B但实际上连a都没有,我男神嫌我太小了,所以我买了一百五十万円的香蕉牛奶。” “很好!” 领头的女生把话筒接了回来, 一时间社团活动室内掌声雷动,岩崎奈央也跟着鼓掌。 濑户七海一头雾水:“所以她到底分享了个什么啊?对追求男孩子真的有帮助吗?” 岩崎奈央颇为满意地说道:“哎呀,娜娜你没有喜欢的人,所以不懂这种为心中所爱而改变的心情,幼菜学姐刚才很明显是在向大家分享为爱改变的心得啊!” 第一百四十六话:原来是舔狗 濑户七海被呛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什么叫“为爱改变”,她刚才说得也太不切实际了吧。 又不是玩手机游戏哪里不大点哪里, 再说香蕉牛奶对变大有个毛线帮助啊,难道不是木瓜牛奶吗? 濑户七海的尴尬表情并不能挽回岩崎奈央对乙女互助会的热情,她现在是觉得互助会里的老前辈们一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她喜欢这里的。 这时候另外一个女生举手了:“轮到我言了吗,前辈?” 于是话筒交到了她的手里。 “我的男神给我晚安了。” 那个女生如是说。 “进展这么快?” “酸死了,酸死了!” “......” 人群中传来窸窸窣窣的羡慕之声。 岩崎奈央也跟着不停点头:看来来参加乙女互助会一点也没错,每一个加入后的学姐都在感情白刃战中奋勇拼杀,成为杀出重围的大赢家。 “安静!安静!请继续。” 领头的女生维持了一下在场秩序,让拿话筒的女生继续说话。 那个女生继续说道:“他的原话是,本大爷早【晚安】排了你!” “太甜蜜了吧!” “真的是晚安哎!” “......” 人群中的议论声更大了。 濑户七海眉头都皱起来了,一个男生能对女生说出如此恶劣的一句话来,确定不是讨厌她吗?她是不是误解了什么啊? 濑户七海觉得乙女互助会有点问题,难怪在帝丹的其他社团口中风评都不是很好。 把小竹带离这里比较好吧。 濑户七海拉了拉岩崎奈央,她不为所动,表情异常激动地继续观看各位乙女互助会的前辈分享人生经验。 她仿佛能看见自己在经过了乙女互助会的教导之后,成功拿下鹿本信崇,走上人生巅峰。 下一位接过麦克风的女生对前一位大家夸赞:“苟富贵勿相忘啊,好姐妹!我这一周进展也不错,我男神又问我借了三千円。” 领头的女生无奈地点点头:“唉!已经到了为对方分担经济压力的地步了吗?追到男神以后也不要忘了我们这群老姐妹啊!” 除了濑户七海之外,跑到社团活动室的女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 濑户七海捂着额头,都不想继续听下去了。 什么乙女互助会啊! 这不是教人当舔狗吗? 难怪社团的口号是“只要坚持追得久,谁都能变男朋友”,敢情是这么一回事啊! 这时候,濑户七海想起了岩崎凉子和岩崎志雄。 他们两个该不会也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吧...... 濑户七海摇了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志雄先生是入赘进岩崎家的,怎么会呢? 岩崎奈央深陷乙女互助会的传销行径中不能自拔,觉得老前辈们说得太对了,太有人生哲理了。她摸了摸钱包,空空如也,这才反应过来她的零花钱全都被濑户七海给看管了。 平时用钱稍微多一点都得问她要,这次可是要为追回信君分担经济压力,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 一定会的吧, 娜娜她听过了乙女互助会各位老前辈的训勉,也一定感动得不得了,说不定马上就找到喜欢的人了呢! 领头的女生继续为大家介绍社团成员:“今天我们这里来了很多新人,请各位老前辈们都讲一下自己的乙女心得吧!” 很快有人举手了,接过话筒:“早上你给男神买早餐,男神当着你的面,把早餐扔进了垃圾桶,是因为什么呢?” “不知道......” “不晓得......” 低年级的小年轻茫然地摇摇头。 “真笨!是因为早餐里面有肉啊!男神是要减肥的呀!” “原来如此!” “索得斯内!” “......” 拿着话筒的女生继续说道:“第二天你给男神买了纯素沙拉,男神还是丢进了垃圾桶,是因为什么呢?” “不知道......” “不晓得......” “真笨!男孩子那么嘴馋,你不给他吃点肉怎么行啊!” “真厉害啊!” “总结得真好!” “......” 除了濑户七海,其他所有女生都在为场中的前辈叫好。 连岩崎奈央也不例外。 “???” 濑户七海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生气,从刚才的那几句话来看,拿着话筒的女生分明是招她男神讨厌了吧?不然再怎么恶劣的男生也不会当着女生的面把她精心准备好的早餐扔进垃圾桶。 她就让还得意洋洋地把这段经历作为人生经验分享出来...... 乙女互助会的人大脑构造都是怎样的呢? 最后濑户七海无奈地摇摇头:要不是真的喜欢,谁愿意欺骗自己,当只舔狗呢? 其实她们也挺可怜的...... 濑户七海最终决定,还是不要戳穿的好。 她终于明白了乙女互助会的风评很差的真相,原来所谓的乙女互助会,是一群浑身是伤的舔狗聚集在一起互相舔舐伤口的地方。 外面的正常人当然无法理解她们的行为举止。 其他人管不上,但是小竹必须得管。 她身为岩崎家的大小姐,可不能被乙女互助会的舔狗文化给带偏了。 再说了, 她也不具备当舔狗的条件啊。 反正都是家族联姻...... 场内还在继续分享着舔狗心得: “男神组织去kTV,唯独没有叫你是为什么?” “不知道......” “不晓得......” “男生对自己喜欢的人都很害羞的,不敢直接表达出来,这种时候不打招呼直接跟过去就好了。” “原来是这样!” “我懂了!我懂了!” “好厉害啊!” “......” 岩崎奈央深以为然:没错没错!想必信君也是这样吧,在武道馆外面的时候,因为有其他人在,才害羞得不敢承认自己在家门口蹲了二十九天的事! 她越想逻辑越通顺。 来乙女互助会真是对极了!一下子解开了好多疑惑! 场内继续畅谈着她们的舔狗心得。 “调座位的时候,男神被调到了你的身边,但他执意要换一个新的座位是为什么?” “不知道......” “不晓得......” “因为男神害怕,你身上的女性魅力,会扰乱他的心弦。” “噢~~~” “所得寺内!” 第一百四十七话:小丑竟然在我身边 乙女互助会社团活动室的气氛被接连几个分享的小故事给燃到了高氵朝,岩崎奈央跟着其他所有人一样,为老前辈们喝彩鼓劲。 她对于之前分享的小故事深以为然。 第一、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一个男人的胃。 第二、男孩子都是很害羞的,话藏在心里不敢说出来,这时候靠自己主动就行了。 第三、大部分时候他们手足无措都是被女性魅力扰乱了心弦。 ...... 岩崎奈央把每一条和武道馆外鹿本信崇的举动对照了一下,现准得很。 他果然是害羞加上心烦意乱才走的吧! 哼哼哼! 岩崎奈央双手抱于胸口,胸有成竹。 好好等着吧!信君! 本小姐一定让你重新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这时,活动室的场内突然传来了一丝不和谐的声音。 “等等,我打断一下,这里不是动漫保护协会是吧?” “这里是乙女互助会。” 领头的学姐回复道。 看来是有人走错社团了。 “额。不好意思,我走错了。”打断了经验分享的少女缓缓站起,准备离开。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把心中疑问问出了口:“那个......你们说的男神都是谁啊?” “花泽。” “c班的花泽君。” “命运的男神,c班落酱。” “......” 所有乙女互助会的成员都各自说出了心中男神的名字,却几乎都指向同一个人。 二年c班的花泽落。 走错社团活动室的少女表情微变,随后释怀般笑了笑:“噢,花泽君啊,他昨天刚和我交往了。” 留下这句话后,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活动室。 整个乙女互助会的社团活动室谜一般的寂静,都不敢乱说话。 明明前一秒还是那么热烈的加油鼓劲。 站在场中央分享经验的那群学姐更是变成了黑白色。 花...... 花泽君已经有女朋友了? 他的女朋友不是乙女互助会的人? 一时间,欢乐的活动室落入了悲凉的深渊之中。 之前花泽还是单身的时候,她们还能停留在自我的幻想中,现在被别人无情打破。 梦境不复存在。 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每天都有尾随花泽君的啊,他怎么突然就有了女朋友了? 濑户七海保持着沉默,不去打搅场中央那群悲哀的舔狗们。 真正的恋爱哪里像你们口中说得那样卑微,从来都是双方共同努力的事情,互相往对方的方向走去,这才是正常的恋爱才对啊! 连乙女互助会的会长都觉得,这个社团已经没必要存在了。 她们都是失败者, 连自己的男神都追不上,还谈什么帮助其他人呢? 就在这时,看戏的岩崎奈央出“哦嚯嚯嚯嚯”的标准大小姐小声,打开纸扇,拨开人群,径直走到了社团活动室的中央。 场中央的舔狗老前辈们都看着岩崎奈央,不知道她跑进来干什么。 是来嘲笑我们的吗? 是来可怜我们的吗? 领头的女生想说些什么,但被岩崎奈央抢了话筒,她想说但说不出来。 岩崎奈央一手纸扇遮面,一手拿着话筒,冲在场的其他所有女生问道:“这就是乙女互助会对新成员的考验:男神和其他女生交往了,这是为什么?” 濑户七海惊了个呆,她在外面不忍直视。 大小姐啊, 人家都那么可怜了,你没必要冲上去鞭尸吧? “不知道......” “不晓得......” 在场的女生出了和刚才一样的声音。 岩崎奈央满意地点点头:谅你们也想不出来! “因为男神答应其他女生交往,真实的目的却是为了通过那个女生来接近你啊!” 她的声音在乙女互助会的社团活动室内回荡着,久久没有平息。 ...... ...... ...... 整个社团活动室平静了几秒之后,爆出了冲天的呐喊。 对啊! 结合之前前辈们分享的“男孩子总是很害羞”、“害怕被自己身上的女性魅力扰乱心弦”,他选择和其他女生交往,再借机接近自己,也是一种很好的方案啊! 场地中央的乙女互助会老前辈仿佛得到了救赎,围绕着跪坐在岩崎奈央身旁,仰视着她,倾慕着她。 她......她一定是爱神大人派下凡间来拯救我们的吧! 舔狗老前辈们双目含泪,死死抱住岩崎奈央的大腿不放。 岩崎奈央一个个摸过她们的头: 很好很好,本小姐又收服了一群忠心的手下,你们以后也要一起加油啊! 濑户七海站在人群之外,久久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小竹你到底是天才,还是笨蛋之王呐? ...... 夕阳渐渐落了下来,帝丹社团招新的第一天已经结束了。 岩崎奈央离开学园的时候,身边除了跟着濑户七海,还有一大群从乙女互助会收服的小跟班。 甚至乙女互助会现任会长一定要把会长之位传给她。 岩崎奈央则是摆摆手说道:“本小姐距离成为会长还是有一段距离的,等本小姐追回那个负心的男人,一定会回来接收乙女互助会的会长之位!” 她的一席话再次惹得乙女互助会全员热泪盈眶。 这位新人, 她是天使! 她一定是天使! 岩崎奈央和跟班们一一道别之后,濑户七海这才联系司机,让他过来接应。 她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本来想要让小竹去竞选学生会主席的...... 看来是没办法了,也许乙女互助会更合适她吧。 至少她刚才表现出来的领袖气质,绝对不输于一校之学生会长,凉子太太要是看到了,也一定会很欣慰。 这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背着书包出现在校门口。 濑户七海条件反射地回过头,和他四目相对。 是鹿本君...... 她很想叫出那个名字,但终究咽了下去。 我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呢。 鹿本信崇刚从图书馆出来,他对社团活动确实不感兴趣,所以活动时间都去了图书馆。 因为是学期初,图书馆里的人不多,他得以安静地看了一下午书。 学习的时候在图书馆效率总会高一些,在家里的话,难免被鹿本唯和扉田樱打断死路。 他对着夕阳伸了个懒腰,望向校门口, 一个熟悉的身影也回过了头, 一头短随风飘扬。 第一百四十八话:便当少女 怎么又碰头了? 鹿本信崇下意识回避了目光接触,大步往外走。 可能岛国就这么小吧。 濑户七海和鹿本信崇各自回避了视线,另外一边,岩崎奈央就感觉很没面子了: 看了一眼马上忽视过去,你真的有那么生气吗? 再说了本小姐不是已经道过歉了? 别不知好歹啊! 鹿本信崇压根没注意到濑户七海旁边还有个岩崎奈央,他目前对她都没什么印象。 在武道馆外面先就有系色望搭讪了,第二个跑过来的岩崎奈央优势不大的。 只不过她太自信了,又有人生三大错觉。 觉得鹿本信崇只是在抱怨等了她二十九天的事情,其实心里还是非常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的。 只要自己稍微努力努力,向他示好,他肯定很快回心转意。 事实是鹿本信崇目空一切,当着两人的面直接离开了,甚至没有留一眼在岩崎奈央身上,他只是看了濑户七海一眼而已。 “哼!有什么了不起!” 岩崎奈央郁闷地哼哼着。 濑户七海这才从鹿本信崇的背影中回过神,小竹还在身边呢!可不能被她看出我和鹿本君之间......之间的故事啊...... 濑户七海想都没想,便已经感受到岩崎奈央知道这件事的可怕。 她真闹腾起来, 会给鹿本君添麻烦的! 现在能看到鹿本君就已经很幸运了,不要再去奢求其他的可能。 毕竟, 在花火大会的时候,我就已经放弃了和他继续并肩走下去的选择了啊。 “怎么了?小竹?” 濑户七海打起精神,把自己的寂寞与不甘伪装过去。 “没......没什么!” 岩崎奈央同样不想告诉濑户七海刚才那个人就是在庄园外等了她足足二十九天的信君。 他刚才表现得是有多冷淡啊! 就只看了这边一眼而已...... 要是被娜娜知道了这件事,她肯定又要为本小姐操心了。 再说了, 之前都和娜娜吹牛吹得那么厉害,现在信君反而对本小姐这样冷淡,会让娜娜看笑话的! 岩崎奈央坚定地摇摇头:不行,在挽回信君之前,绝对不能告诉娜娜这件事! 她很快转移话题,请求濑户七海回去之后,教她做便当。 “便当?” 濑户七海很奇怪,小竹没有亲手做便当的必要啊...... 只要她愿意,随时随地都会有最新鲜的食材做好的料理送上门。 不过现在是学园时间, 太招摇对她也不太好...... 过了两秒,濑户七海突然反应了过来:该不会是为了追回她口中的那个等了她二十九天的少年,她才要亲手做便当吧? 濑户七海再次审视过岩崎奈央的脸颊,和夕阳下的落日一样透红。 紧咬的嘴角带着一丝紧张和两分不甘心。 小竹现在心里肯定在想,怎么用便当好好征服对方的胃吧? “可以哦,小竹有什么好想法吗?” 濑户七海扬起微风拂面般的笑容。 可只持续了几秒,她又想起了鹿本信崇,也不知道鹿本君明天会不会带便当,还是在学园里的小卖部解决午餐问题。 放学之后,他肯定还要去打工赚取生活费的吧...... 只是...... 不要再回男公关俱乐部那种地方去就好了! 濑户七海深呼吸几次,平复了心情:有小唯在,鹿本君的便当问题很好解决。她熟悉鹿本君的食性,一定不会饿着他的。 岩崎奈央这边也在努力回想,关于鹿本信崇的一切。 他到底喜欢吃哪种类型的便当食物呢? 乙女互助会老前辈们的谆谆教导很快萦绕在耳畔: “真笨!是因为早餐里面有肉呀!男孩子是要减肥的呀!” “真笨!男孩子那么嘴馋,你不给他吃点肉怎么行呀!” “......” 一时间,岩崎奈央陷入了逻辑悖论之中。 ...... 鹿本信崇准时回到了家,学园日并不轻松,对于他来说,甚至有点灾难。 前有与濑户七海的偶遇, 后有系色望和一个不知名少女的搭讪,简直让人头疼。 系色望他还能理解, 是在踢馆七家北辰一刀流道场的时候偶遇的,虽然卸下了【骑士卡】,她多少还有点印象,只是不敢确认。 后面过来的双马尾少女,他都没见过,根本不知道她满嘴胡话在说什么。 什么“送给她缎带”、“在她家后门等了二十九天”之类的,完全听不懂。 鹿本信崇摇了摇头,路过厨房,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一下。 真的, 一天的心情都被那个双马尾给整烦了, 等到图书馆才稍微能静下心来学习。 鹿本唯和扉田樱没有和往常一样在门口迎接,她们两个在厨房里忙个不停。 这倒是件稀奇事。 “今天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事吗?你们两个一起下厨?”鹿本信崇挽着毛巾来到厨房,头上还有未干的水珠。 鹿本唯转过身来,笑着说道:“sakura为了答谢哥哥,决定了,一定要在明天前做好一份便当让哥哥带去学校。” 厨房内焦糊的味道依稀可闻,但也有几丝正常的料理香味。 看来扉田樱是学有所成了。 “是嘛,好吧,其实没必要麻烦你们,我自己更了解自己的口味。” 鹿本信崇略微有些欣慰。 至少不用为明天午间吃什么担忧了。 下午如果不参加社团活动的话,其实放学时间非常早。 靠小卖部的面包和牛奶足够顶过那几堂课的饥饿时间了。 不过鹿本信崇计划之后一直待在图书馆学习,带便当更合适些。 家里的两个小家伙总算能帮上一些忙了。 扉田樱这时候回过头,擦了擦脸颊,反而给脸上带上一抹面粉。 她憨憨地笑着,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在给唯姐的哥哥添麻烦。 好不容易有报恩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不过是做便当而已,只要努力努力,总能学会的! “那谢谢你了,sakura,很期待你的便当。”鹿本信崇释然一笑,白天的烦恼和躁郁都有所消散,神经疼痛也少了很多。 “应该是sakura要谢谢唯姐的哥哥才对。” 扉田樱整个转了过来,想要说的有很多。 最感激的是鹿本信崇帮她找父亲这件事,尽管每一次都不是真的,但唯姐的哥哥每一次都为了sakura不嫌麻烦地出力...... “sakura!” 鹿本唯惊声尖叫道。 “怎么了?” 扉田樱莫名其妙。 “牛肉要糊了!” 第一百四十九话:学生会长是暴食怪 第二天,午间。 鹿本信崇夹着便当盒离开了班级,他本来就是“混院”,和其余高贵的“纯院”生格格不入。 人家都是从幼稚园一路升学上来的青梅竹马,早早地形成了一个圈子。 鹿本信崇历来都知道岛国有个“读空气”的传统,他本来就对岛国各项麻烦的人际关系细节厌烦透了,“纯院”们不乐意与他沟通,他反而轻松了很多。 恐怕在他们眼里,我也是个不好接触的孤僻男。 鹿本信崇笑了笑, whocare? 他路过了小卖部,想看看有哪些食物可以买的。 以后万一要是扉田樱做便当拉了胯,他好歹还能找到下家补充能量。 午休时间才刚刚开始,小卖部周围却挤满了人,大有国内挤公交的既视感。 “看来得等下次了。” 鹿本信崇夹着便当盒子,踱步离开。 天台想必也挤满了人,得找个地方吃东西才行。 据说岛国校园或者职场里,被孤立的人有时候可怜到要去卫生间吃便当,也不知道真的还是假的。 老八直呼内行。 “啪嗒”。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一个轻柔的少女冒冒失失撞入了他的怀中,摔倒在地,疼得溢出眼泪。 鹿本信崇皱了皱眉,她身上穿的是水兵服,外面额外披了一件外套,不是高中部的学生。 夏日的暑意还没有散去, 身上还披着外套,她的身体是不是不太好? “最近天国长得好像学校啊......”少女趴在地上,甚至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没事吧?这里不是天国,你还活着。” 鹿本信崇伸手拉她起来。 苍白的小手放入他的手心,他微微一用力就把少女给整个提起来了。 她真的好轻啊,轻得和拉起一身水兵服一样。 “谢......谢谢......” 少女的声音也轻柔得和风一样,要不是靠得很近,鹿本信崇甚至听不清她的道谢。 随后少女奋力想挤进人群中,为自己中午的口粮寻找机会。 挤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她那么身娇体弱的,哪里可能挤得进去? 病弱少女呆滞地跌坐在人墙外,眼中又溢满了泪水:“死后背负骂名千载,命运的冷风无情地吹向柚莉......” “别晕了,我来吧,要买什么。” 鹿本信崇把便当盒子递给了病弱少女。 怎么会有初中部的人跑到这边来,还是个身娇体弱的主。 “爆弹可乐饼面包五个,猪排三明治四个。”病弱少女柚莉虚脱般比了两个数,然后递给鹿本信崇自己的钱包。 “真是......别随随便便把自己的钱包给陌生人好吗?”鹿本信崇对少女递钱包这个动作是有pTsd的,把星海馆的客人除外的话,向他递过钱包的女性几乎快有两位数了。 鹿本信崇给自己上了【骑士卡】,穿过人群如同巨人踏过蚂蚁。 其他人甚至没反应过来是什么生物把他们推开了,通往小卖部窗口自动让出来一条道。 “爆弹可乐饼面包五个,猪排三明治四个。” 鹿本信崇提着东西出来以后,路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变了。 这什么人啊,居然能吃这么多? 应该是班里其他人带的吧? 鹿本信崇出来了以后把【骑士卡】一卸,才感受到手中食物的重量。 反正比他的便当盒子重得太多了。 谁能吃得下这么多? 他反正不觉得柚莉能吃完,肯定是给别人带的。 病弱少女柚莉双手抱着便当盒坐在休息位上,当看到鹿本信崇真的抢到食物归来,双眸渐渐冉起了星光:“啊.......这是梦吧,是卖货菜的小女孩最后看到的幻影......” 鹿本信崇把食物和钱包一块丢给了她,取回便当盒子。 看来这家伙是饿得不轻,都起幻觉了。 柚莉慢慢点着袋子里装的食物,确认数量没错,才露出了晨曦初起般的微笑:“啊,啊!原来你是斗笠地藏啊!” “......” 鹿本信崇懒得再和她解释些什么,转身离开。 真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居然动用童工来点外卖,有没有一点基本的同情心啊。 鹿本信崇继续在校园里寻找一处僻静的地方用餐,但他出来的还是太晚了,主要是帮柚莉挤了次小卖部,好位置几乎都被占了。 单独一人午餐的几乎没有,全部都是由小圈子组成,连插进去的缝隙都没有。 走了好长一段时间,鹿本信崇才找到一处体育器械存放室,一般情况下,这里都没什么人的,和卫生间无异,但至少要比洗手间干净多了。 鹿本信崇走进了杂物间才现,里面居然有人,正捧着一盒便当狼吞虎咽,和饿死鬼投胎一样。 感觉到有人进来了, 对方猛地抬起头,双眸都泛着红光:“你!你看到了!” 鹿本信崇沉默地点点头:看到了,确实,一个青春期少女这么狼吞虎咽,外在形象确实有点大打折扣的。 “你......你......” 对方还在支支吾吾,鹿本信崇却表示理解,解释道:“没事的,只是吃得多了一点而已,体育生也用这么大的便当盒......” 少女手中的便当盒比鹿本信崇的要大上三个Rank,一般都是给工地上做重体力活的工人们准备的。 即便是体育生,用这样的便当盒的,也是非常稀少。 鹿本信崇仔细看了看眼前少女的身材,肌肉线条也不明显,绝对不是体育生啊。 他的目光顺着少女的便当盒往旁边看去, 接着现了三个和她手中分量差不多大的便当盒。 都空了,残留些许残羹剩饭。 “......” 鹿本信崇的表情变了,仿佛是在用眼神质问少女:这些都是你吃的? “你!今天绝对不能让你活着出去!” 对方恼羞成怒,双手举着便当盒就要过来拼命。 要是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的话...... 我身为学生会长的威严还往哪里搁啊!他们肯定会以此取笑我的! 鹿本信崇正打算反击之时,背后传来了熟悉的病弱声调:“姐姐,你在干什么啊?” 柚莉两手吃力地提着鹿本信崇刚才买来的食物,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奇怪,今天秘密基地里怎么会有陌生人进来? 第一百五十话:泥棒猫 看到鹿本信崇也在杂物间里,柚莉很吃惊想要空出手来揉揉眼睛,结果两手一松,塑料袋内的爆弹可乐饼面包和猪排三明治散落一地。 她傻了眼,不知所措要去捡起来。 这些都是姐姐大人要吃的东西,摔脏了怎么办啊! 被柚莉称为姐姐的暴食少女也顾不上揍晕鹿本信崇了,还是柚莉要紧啊!她身体那么差,我还让她帮忙买这么多东西......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学生会长,要维持住基本的人设和形象。 马上又是新一届学生会选举了, 要是自己是个暴食怪的消息被透露出去, 肯定无法连任学生会长的! 鹿本信崇当然也会帮着一起捡,主要是柚莉真的太幼了,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根本没长开,脸蛋上还留存着属于孩童那种类型的婴儿肥。而被她叫做姐姐的那个,则咄咄逼人,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灰姑娘与她的继母。 “柚莉,对不起,对不起,真的辛苦了。” “其实是旁边的斗笠地藏帮忙买回来的哦,优衣姐姐。”柚莉不假思索地指了指鹿本信崇。 “斗笠地藏?” 优衣傻了眼,看了看身旁的少年。 他那么帅,哪里像斗笠地藏了? 鹿本信崇进来的时候因为是背光,优衣只能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影子,只知道是个男生,现在凑近了才现,原来他真的长得很俊秀,有种电视剧男主角的既视感。 鹿本信崇没有回答,默默把食物都给她们捡起来了准备走人。 这地方已经有人用了,那只能再找个吃饭的地方。 优衣看了眼鹿本信崇的学园制服,确认了他是今年的新生,才略微松了口气。 是新生,所以对她不熟悉也正常。 倒是不用担心自己暴食影响形象的事情泄露了。 而且他还帮了柚莉的忙,应该不是坏人...... “你......刚才的事,真的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优衣支支吾吾地想解释一下。 鹿本信崇人都走出去一半了,她只能跟着站起来。 帮助柚莉的人情是要报的呀! 他到底叫什么名字? “我是,我的名字是森野优衣,你呢?”森野优衣被带着一起出了杂物间,一时间尘土飞扬,在阳光的照射下分外刺眼。 森野柚莉更是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有些茫然地抬头:今天的姐姐怎么变得这么主动了,她平时见到男生不都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嘛......虽然柚莉也知道,姐姐是很优秀,她第一次主动询问其他男生的姓名还真是少见。 鹿本信崇早就习惯了被女生尤其是星海馆的女客户搭讪,像森野优衣这种尬到家老套得不行的搭讪方式尤为反感,他主动脱开纠缠,摇了摇头,表示无可奉告。 森野优衣心里有点小怨气,我可从来不主动和男生说话的,就算刚才因为误会触怒到了你,你身为男生不该大度一点嘛? 她努力把怨气往下压,算啦,人家毕竟帮助过柚莉,你身为姐姐更应该好好道谢才对。再说了,他是个新生,又是你的后辈,你要向他展现出帝丹高中老前辈的大度与宽容。 森野优衣盯着鹿本信崇的脸看了很久,努力记住他的样子。 到时候对着新生入学手册找一找,总能找到的。 ...... 鹿本信崇自顾自地去找新的午餐地点了,他路过杂物间外面小树林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其实一直有人跟在他后面,直到看见他和森野优衣拉拉扯扯,才气急败坏地不跟了。 跟在他后面的那个,当然是岩崎奈央啦。 “Fu♂coup1e!泥棒猫!泥棒猫!” 岩崎奈央躲在树后面咬牙切齿,等鹿本信崇走远了才开始大脾气。 昨天花了一晚上时间准备的便当打散了一地,气得她直跺脚。 明明是我先来的! 这都算什么事嘛! 他怎么敢和其他女人那么亲近,居然和她在废弃的杂物间单独相处! 如果不是被个低年级生撞破了,天知道后面会现什么呢! 岩崎奈央充分挥想象力,完全曲解了刚才在杂物间生的一切。她满脸死气地盯着杂物间半开的大门,等森野优衣和森野柚莉吃完东西离开,她才掏出手机,给濑户七海打了个电话。 “小竹?你现在不是应该和那个男生共进午餐嘛?” 濑户七海昨天晚上也给岩崎奈央上过课啦,按理来说她这样有“大”优势的女生再怎么被讨厌,也不可能被拒绝。 濑户七海完全没想到她居然连便当都没能送出去。 “哼!” 岩崎奈央冷哼道,“娜娜,快来,支援本小姐!” 她一边盯着杂物间,一边目送森野优衣离开。 本小姐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是哪里比本小姐好了,居然会轻易拐得信君独处一室! 濑户七海不得不从高年级组那边赶过来,她也知道,恋爱中的女人脑子缺根筋的道理,但是小竹是妹妹嘛,照顾好妹妹是我分内应尽的事。 濑户七海甚至觉得,陷入热恋还吃醋的岩崎奈央有点可爱。 等她到了现场,看到摔了一地的便当盒子,才知道事态似乎有点出她的想象,生什么了啊?小竹这么大火? 岩崎奈央黑着脸把她想象中的事说了,而且直接定性成事实,气得直跺脚。 濑户七海照顾了她那么多年,知道她什么脾气。 拍着岩崎奈央的背给她顺气,也不去反驳,只是慢慢地转移话题,问些诸如“那个女生有什么特征”“他们在里面待了多久”之类的话。 “特征?” 岩崎奈央歪着头回忆了一下, “她的学园制服上,多了个金色勋带的装饰,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的学生!” 即便是随口说说,岩崎奈央也不忘狠踩一脚情敌。 “金色勋带?” 濑户七海一秒反应过来,帝丹建校以来无数知名前辈校服扣子融铸成的金色勋带,那可是只有学生会长才能佩戴的装饰,它承载着整个帝丹建校历史的重量。 “她是帝丹的学生会长,森野优衣,小竹,我想,是你想得太多了吧。” 第一百五十一话:绕一波后 “学生会长又怎么啦!娜娜,你要知道,本小姐在澳村的时候......” 岩崎奈央提起学生会长就气火,在她印象里学生会长,尤其是女学生会长属于那种长袖善舞,和谁谁都有一腿的交际花角色。 可她忘了,现在回岛国了,还是在校规比较严格的帝丹。 帝丹属于一贯制学校,从幼儿园一路升到高中,在几乎所有人都是纯院的情况下,生她想象中那些事是不可能的。 濑户七海默默给她解释着,身为帝丹高中学生会长的森野优衣比风纪组还要严于律已,不可能生她脑袋里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濑户七海有些头疼, 真不知道凉子太太把小竹送出去留学是好是坏。 岩崎奈央不依不饶,偏要去杂物间里一探究竟,堂堂学生会长午间休息时间躲在杂物间里干什么,她不应该在学生会办公室里和一众附庸谈笑风生的嘛? 等岩崎奈央跑进去,她才傻了眼。 杂物间积灰很重,森野优衣刚才落座的位置清理得比较干净。 岩崎奈央第一眼看到的只有几个空空如也的大号便当盒,独留些许水汽的水渍。 god! 到底是谁吃了这么多? 濑户七海也微微吃惊,就算是正常男生,也不可能吃掉这么多食物,她见过这种便当盒,学园里除了体育部的男生以外,没人会用的,也就工地上的工人用的多一点。 “小竹,我觉得他们吃完这些便当就够呛了,哪还有心思想其他东西......”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 岩崎奈央想反驳,也说不出反驳的理由来。 可她无缘无故和信君的距离拉得那么近,肯定有猫腻! 杂物间非常安静, 濑户七海只能听见席席风声,还有岩崎奈央不服气地呼气声。 她微微一笑: 看来小竹的好胜心不允许有其他女生接近她喜欢的那个…… 濑户七海很快计上心头,说道:“小竹,我有个办法,可以帮你追回那个男生,你想不想听?” 提起这个,岩崎奈央可就了,立马来了精神:“hurryup!” “去竞选学生会长吧!小竹!” 濑户七海的笑意越来越浓,岩崎奈央从澳村回来以后,她就一直有引导她去竞选学生会长的意思。 只要向本家那群人证明小竹也是很优秀的女孩子,不比云马差,他们应该会对小竹好一些吧......凉子太太也会高兴的...... 至于志雄先生...... 濑户七海回想了他疑似出轨的事情,止住了联想。 这种身心都不放在家里的男人, 就算小竹再优秀,他也不会在意,还是别在小竹面前提起来的好。 以免她为了这件事伤心分神。 “竞选学生会长?” 岩崎奈央大跌眼镜,“为什么?” “你不是怀疑优衣对他有好感吗?既然如此,就在选举上击败她,向那个男生证明,你更加优秀,只有你才是他的最佳选择。” “明明是他先追求本小姐的!要不是他在庄园的后门等了二十九天......” 岩崎奈央又喋喋不休起什么“骑士尊严”等理论问题来,她还是放不下心里的骄傲。 “但是,你就不怕优衣利用学生会长的职务便利......” “......” 岩崎奈央听到这,闭上嘴不再辩驳,她能想象得到。 鹿本信崇因为区区混院身份被森野优衣玩弄于鼓掌之中,最后乖乖倒戈卸甲,以礼来降......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岩崎奈央都有了哭腔。 濑户七海继续窃笑着补充:“而且我也不是让你单独选举啊,你可以去找那个男生作为你的副手,帮你拉票,这样两个人有了共同的事业,共同的话题,和更长的独处时间,他本来就对你有好感,很容易重新唤起对你的恋慕之情......” 随着濑户七海一步接一步的引导,岩崎奈央点头的频率也跟着加快。 好厉害! 好透彻! 明明娜娜都没有恋爱过的说...... “娜娜,你真的没有喜欢的男生嘛?” 岩崎奈央有些疑惑。 不对啊,既然没有喜欢的男生,怎么能想到这么多东西? “啊?” 濑户七海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了正常,“没呢,还没有,只是看电视剧比较多。” 虽然脸上依旧云淡风轻, 可她的心却在慢慢下坠。 又想起来......鹿本君...... 也不知道他中午有没有好好吃饭,小唯应该给他准备了便当吧...... 小唯的厨艺很不错,鹿本君他也不会挨饿...... 濑户七海心里一紧,摇了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迅清空。 不要再想了,住手吧!七海! 胸口,好痛苦,好痛…… 岩崎奈央也就随口一提,她满脑子都是接下来如何向鹿本信崇提出邀请,没看穿濑户七海微笑之下复杂的内心世界。 ...... 下午的社团时间,鹿本信崇和前几日一样,继续在图书馆专心学习。 图书馆的环境要比家里好, 家里不可避免会被鹿本唯和扉田樱影响到心境,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看书很不容易。 这个时间段来图书馆的学生不多, 后浪们不用打工养活自己,低年级大多数被有声有色的社团活动吸引了,高年级则有着自己的家教或者补习班,留在图书馆的屈指可数。 鹿本信崇扫了一眼, 现那天系色望给自己介绍过的,二年级的藤原万里花也在图书馆,准确的说,她是坐在借记员的位置上。 如果要从图书馆借书出去阅览,要经过她的同意。 期间有几个新生兴致勃勃地说起了悄悄话,藤原万里花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书架之间很快溜出了好几个高年级学生,把他们请了出去。 “自带管理员?” 鹿本信崇原以为那边坐着的藤原万里花,和系色望口中说的一样,是安安静静的森林系文学美少女,从刚才的结果来看,哪里是森女系,分明是带着少林寺十八铜人的扫地神僧啊! 骚扰随着高年级学生的清理之后,很快过去了。 图书馆人少不是没理由的, 想必大部分都被吓跑了,即便是国内,也不可能管得如此严格。 鹿本信崇沉下心来继续阅读,看来那家伙把这里当成她自己的底盘了,看上去那么文静的女生居然这样霸道...... 不过,脱她的福,又安静了。 第一百五十二话:藤原五摄 岩崎奈央一路跟着鹿本信崇,到了图书馆。 社团活动时间来这种地方? 他原来只是个nerd? 但很快岩崎奈央打消了这个念头,信君在本小姐家门口的时候还练剑来着,不可能是个书呆子。 也许是学园内的剑道协会太不上道,他才没参加吧。 岩崎奈央随手偷摸起一本杂志,遮掩自己,生怕被鹿本信崇现她一路尾随。 不管是在澳村还是东京,偷偷摸摸跟在别人身后,都会被认为犯罪吧! 她一双大眼睛躲在杂志之后滴溜溜地快旋转,想要找个恰当的时机和合适的方法坐到鹿本信崇身旁去才好。 时不时从岩崎奈央身边路过的路人纷纷侧目: 同学,你书拿反了! 岩崎奈央没有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她知道自己很漂亮,就算是女生也会情不自禁把自己的视线锁定在她的身上,比起反感,她反而有点自恋的小预约。 这个时间点来图书馆的人大多数属于刻苦学霸类型,也就是岩崎奈央口中的nerd,对于外貌身材这种东西真的自动屏蔽了,他们确实只想提醒她书拿反了而已。 鹿本信崇安安静静整理资料,没有现尾随者。 图书馆是个难得的安静之地。 有藤原万里花和她的跟班们护着,几乎不存在气氛问题。 鹿本信崇不禁对坐在借记员位置,冷若寒蝉的藤原万里花报以感谢的微笑。 好像感受到了什么藤原万里花从书堆里冒出头来,回应了鹿本信崇的目光。 她那几个躲在图书馆内各处的小跟班都变得机警起来,各自压低脚步,朝鹿本信崇这边围了过来。 又有人吵到大小姐了吗? 今年的新生真是大舌头啊。 藤原万里花起初有些厌烦,不少男生都借口来图书馆,实际上是为了和她搭上话。 这样的人见多了去了, 不得已的情况下,她才找了几个青梅竹马的小伙伴帮忙。 之后除了新生以外, 帝丹的高年级生都知道图书馆里的潜规则,不能影响到藤原万里花,否则能不能活着离开都是很大问题。 可这一次,对方仅仅是感谢性质地微笑了一下,又埋下头去,静静地整理自己的资料。 没有再管她是什么反应。 藤原万里花有些意外,她怔怔地盯了鹿本信崇几秒,期待他会不会再次抬头偷看自己,可过去了很久很久,直到她的五个小伙伴都快走到鹿本信崇身边了,他都没有抬头。 看来是真的看书入神了啊! 藤原万里花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好奇,她真的很少能遇到这种人。 之前也有人这么套路她,可没过多久马上原型毕露,被她的五个小伙伴收拾得很惨。 藤原万里花静静地合上书本,默默摇头。 暂时先不管他。 绕进鹿本信崇的那五个跟班得到了她的潜台词,不得不压低脚步声,各自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去。 或许是我们太敏感了? 就在其中一个原路返回的途中,不小心撞上了偷偷摸摸的岩崎奈央。 她的注意力本来就全在鹿本信崇身上了, 尤其是在他和藤原万里花四目相对的时候,更是妒火中烧,什么都顾不上了。 两人相撞的声音在图书馆内回荡, 附近的书架也遭了秧,出吱呀作响的惨叫声,上面的书本“哗啦啦”洒了一地,和藤原万里花几个跟班脸上的表情一样狰狞。 鹿本信崇也被惊动了, 他刚还感叹图书馆的气氛与秩序绝佳,怎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痛痛痛痛痛......” 岩崎奈央揉了揉肩膀,挣扎着站起来,往鹿本信崇那边跑。 好像有点丢人...... 不管了,先到信君身边再说。 他要是知道本小姐是为了他才摔得这样狼狈,一定心疼死了! 岩崎奈央想着想着,心里竟然还有点美滋滋。 安安静静的图书馆瞬间变成了她与其他几个的追逐场, 终点线就是鹿本信崇坐的位置,至于裁判员就只有一旁惊呆了的藤原万里花了。 “你给我站住!” 藤原万里花几个跟班在岩崎奈央背后穷追不舍, 他们接管了图书馆之后,从来没生过如此恶性的事件。 这女人是不要命了么? 竟然敢在图书馆如此喧哗,把我们几个不放在眼里? 岩崎奈央稳稳地停靠在鹿本信崇身旁,等刹住了车才后悔莫及:应该直接佯装脱力,一口气撞进他怀里才对啊! 她轻轻嗅了嗅, 信君身上的味道,好香...... 躺在他怀里也一定很舒适很有安全感...... 眼见岩崎奈央躲在鹿本信崇后面,穷追的几个跟班快步跑过来把他们两个围住。 好家伙, 原来你们其实是一伙的? 他们早看鹿本信崇不爽了,正好找机会一起收拾。 鹿本信崇揉了揉眼睛,刚才岩崎奈央一路波涛汹涌地狂奔差点没把他看嗯了。 “怎么又是你?” 看嗯了是看嗯了,但这丝毫不给岩崎奈央在他心里加印象分。 武道馆外的初次相见,足够把她的印象分扣到负三千。 “什么叫怎么又是本小姐?” 岩崎奈央双手怀抱在胸前,一副生气的模样。 本小姐还没计较你四处开花的事呢! 先是一个森野优衣,然后又是图书馆里的借记员...... 岩崎奈央眼角偷偷往藤原万里花那边瞄了眼,注意到了她学园制服上佩戴的家徽。 好古朴的藤纹...... 她又转过头看了看,好家伙,另外五个人也都佩戴了家徽,一条藤、二条藤、九条藤,另外两个则都是牡丹纹。 一条、二条、九条、鹰司、近卫。 这不是藤原五摄家嘛? 岩崎奈央这时候才弄清了藤原万里花的身份。 原来是藤原家的大小姐,难怪身边跟着一大群人。 很招摇嘛。 岩崎奈央被关禁闭期间,家里的人天天都要给她叨叨这些破事,要不然她对什么家徽族纹根本不了解,更别说通过家徽一下子认出藤原万里花本人来。 尽管她也是很自恋很招摇的人, 也不至于戴着家徽跑学园里来。 藤原万里花默默注视着鹿本信崇和岩崎奈央,合上了书本。 “你是岩崎奈央吧?” 第一百五十三话:泥给路达哟 一年级新生中号称为“企业级航母”的少女,岩崎奈央。 不论是外貌还是身材,都太有标志性了。 鹿本信崇默默收起自己的资料,准备走人。 神仙打架,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既然图书馆已经不符合他安静看书的要求了,走人便是。 早点回家好一些。 拦在外面的“藤原五摄家”,对他的敌意相当浓重。 他们五个作为“藤原家”的分家,放在古代,属于那种跟随在“大名”身边的“小姓”,大名的旗帜不倒,整个家族便不会倒下。 而他们就是护卫大名最忠心的卫士。 在藤原万里花道出岩崎奈央姓名之后,他们五个的眼中,鹿本信崇毫无疑问是岩崎奈央的“管家”、“家臣”、“专业近仕”等通用代名词。 反正他们是无法理解堂堂岩崎家的大小姐身边居然没跟一个人,这不科学。 要知道岩崎奈央的弟弟岩崎云马身边萦绕的人可不会少。 岩崎家总不可能在他们之间搞区别对待吧。 见藤原五摄家没有让路的意思,鹿本信崇深吸一口气,朝藤原万里花那边看去。 再这么僵持下去,一会会很难收场。 藤原万里花略带疑惑地皱了皱眉头:那个男生,和岩崎奈央没有关系吗? 她细细地在鹿本信崇身上扫了好几遍,突然顿悟了。 他身上的学园制服,有“混院生”的裱边,是这个学年刚从京都那边招来的。 他和岩崎奈央确实没有任何关系。 居然是个“混院”...... 藤原万里花想了想,反而觉得愈合理了。 也只有家境相对不好的“混院”才会在社团活动时间来图书馆加班,他们只有争取每一分每一秒,才能为自己搏来赶上“纯院”的势能。 苦读三年或许能改变他原本所在的阶级,但过“纯院生”们,就是痴人说梦了。 藤原万里花看向鹿本信崇的眼神,多了一分肯定。 努力的人总会给他的第一印象加分。 “让他走吧,至于岩崎大小姐,我已经通知让七海来领人了。” 藤原万里花特意加重了“大小姐”三个字,即便是岩崎家的大小姐,在帝丹,也属于她的后辈,听说她才从澳村回来,想必是在国外学坏了,忘了曰本尊卑文化的厚重。 今天好好教育她一番也是身为前辈对她的责任了。 拦在作为附近的藤原五摄家不得不让开一条道来,鹿本信崇夹着资料缓步往外走去。 脚步中带了些许犹疑。 七海...... 她一会要过来? 但他很快摇了摇头,把这种想法从头脑中抹去了。 已经结束了, 再怎么意难平,想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整理好思绪,鹿本信崇不再犹豫,快步离开。 岩崎奈央都惊呆了,她原本以为鹿本信崇会帅气地使出一招什么月牙天冲之类的剑术把眼前五个不识相的杂鱼秒杀,然后带着她驰骋离开。 你居然就这么跑路了? 你不爱本小姐了吗? 比起对接下来和藤原万里花之间的交涉,她反而更烦恼鹿本信崇视她若无物。 太! 太过分了! 居然把一个淑女丢下跑路,你还是不是男人! 岩崎奈央气得两腮微微鼓气,真有那么恨本小姐嘛,本小姐都道过谦了,甚至还放下身段主动告白,这样还不够嘛! ...... ...... 走出图书馆,夕阳打在门口的台阶上,分外刺眼。 鹿本信崇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朝他这边跑过来,一头短分外飒爽,只是脸上满是担忧,给她帅气的短扣了好几分。 是......七海啊...... 她过来得可真快。 鹿本信崇继续大踏步向前走着,沉默不语,眼中只有如血的夕阳。 濑户七海接到藤原万里花的消息之后,心急如焚。 藤原作为“三大姓”中的第四位,在岛国有举足轻重的位置。 能够入学帝丹的藤原万里花自然不可能是藤原家的分支,她可是正统宗家的大小姐,未来肯定要接替她父亲外交方向的事业。 可不能因为小竹的小任性,把可以修复的裂隙扩大! 濑户七海就这么冲刺着经过了鹿本信崇的身旁,她突然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减缓脚步,怔怔地回了头。 夕阳把鹿本信崇的影子拖得老长, 一直到濑户七海的脚下。 是......鹿本君...... 濑户七海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喊出声。 我......我已经没有这样的权利了呢。 她轻轻举起自己的小手,动作轻微地挥了挥,作为道别。 对不起,鹿本君。 小竹对我真的很重要。 两行清泪无声滑落,濑户七海拭去眼泪,猛地拧过头来,跑进了图书馆。 图书馆门外的风声, 有些喧嚣。 ...... ...... 濑户七海喘着粗气赶到了岩崎奈央的身前,她倒是没什么事,被藤原五摄家盯紧在一个座位上动也不敢动,只能不停翻着白眼扮鬼脸。 至于藤原万里花,她依旧安安静静地翻阅着《s1umdogmi11ionaire》,保温杯冉冉升起水雾,将她和周围的环境隔绝。 “对不起,万里花,我来晚了。” 濑户七海顾不得休息,赶紧先替岩崎奈央道歉。 她知道岩崎奈央从澳村回岛国来肯定会不适应,容易闹出幺蛾子,入学没几天,闹到了藤原万里花的身上,真是想不到。 “应该道歉的是我,为了这点小事让你过来。” 藤原万里花合上书本,细长的眼睫毛扑闪扑闪,眼神中却透出几分怒气。 她是真的很生气。 安静的阅读环境被破坏了不说,罪魁祸和幼稚园的小盆友似得,还要等着家长来领回去,从国外回来的人连自我料理的能力都没有了么? “娜娜,救救本小姐!” 岩崎奈央嘤嘤嘤地低声求救。 她虽然没有遭到虐待,但也不好受,让她坐在原地除了看书啥也不能干,可谓是最糟糕的刑罚。 “万里花......” 濑户七海试图谈判,藤原万里花提前给出了条件。 “印度的国徽中有三只狮子,狮子下面写的是什么字? a、真理能战胜一切 B、谎言能战胜一切 c、流行能战胜一切 d、金钱能战胜一切” “你答对了这题,我就让她离开。” 第一百五十四话:作战方略 “......” 考验来得如此之快,以至于濑户七海都没来得及反应。 倘若藤原万里花是用曰语说完这套选择题,她当然会很轻松地选出正确答案。 a.真理能战胜一切。 简直是送分题。 即便是用英文说出来,她简单地思考过后,也可以选出。 可藤原万里花偏偏用的是印度口音的英文,和曰语口音的英文一样难听,濑户七海不可避免地陷入思维停滞: 万里花到底说的是什么语言? 藤原家从岛国往唐朝派遣遣唐使起,便是遣唐使第一大家族。 语言天赋是与生俱来的,学一门口音像一门。 岩崎奈央倒是听出来了,她在澳村留学时的室友有印度人,她想说出答案来,却被藤原五摄家那五个家伙盯得很死。 要是换她来答题,藤原万里花肯定不会出这么简单的送分题。 濑户七海用眼神示意藤原万里花,企图用私交来解决问题。 小竹她只是初次冒犯, 不至于这么认真吧...... 藤原万里花的怒火比濑户七海想得要炽热得多,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然地摇摇头,拒绝了私交解决。 岩崎奈央是真的惹到她了。 她本来就对岩崎云马的跋扈有所耳闻,只不过他和藤原万里花没有什么交集,才没生出矛盾。 岩崎奈央倒好, 初来学园几天,直接骑到她脸上来了。 濑户七海额角流下了几滴冷汗,她在想暴力带走岩崎奈央的可能性。 二对五, 胜算几乎是没有。 她们都是合气道七段,可终究是女生,在力量对抗上会吃大亏的。 藤原万里花见濑户七海哑口无言,无法回答,慢慢坐下,自顾自翻阅手中的书,不再理会她和岩崎奈央,仿佛她们两个根本不存在。 “a.真理能战胜一切。” 图书馆的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淡然的男声。 阅览室内过于安静, 他的声音在室内来回游荡,经久不绝。 濑户七海不敢相信地转过头,鹿本信崇也隔着门和她对视着,然后再把目光交给藤原万里花。 她可没说过不让场外提示。 藤原万里花有些诧异,放下书本站了起来。 “混院”回来了? 她对上了鹿本信崇的双目,夏末的夕阳有些刺眼,门口的男生皮肤就像透明的一样,边缘几乎能看见毛细血管。 他皮肤这么好,可不符合勤学苦读的“混院”人设...... 但很快藤原万里花就释怀了, 只是相对“纯院”条件更差而已,没准出自中产呢。 那么...... 该不该让她们走呢? 藤原万里花心里摇摆不定之时,她的视线又放回到《s1umdogmi11ionaire》上。 呵...... 也对,就连书里的电视节目《谁能成为百万富翁》也有三次场外求助机会。 这次就这么算了,但绝对没有下次。 藤原万里花轻轻挥挥手,让藤原五摄家的人散开。 岩崎奈央身边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清爽多了,被五个人围在中间可不好受。 “信君!本小姐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救我的!” 岩崎奈央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内心,和离弦之箭一样朝阅览室外冲过去。 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 岩崎奈央的欢喜溢于言表。 他终究还是回来救本小姐了不是么? 那就足够了! 然后她就“哐当”一声撞在了玻璃门上。 藤原五摄家把阅览室的玻璃门擦得非常干净,干净得和透明的一样。 鹿本信崇其实是站在门外的,岩崎奈央即将扑到他怀里的瞬间,撞上了冰冷的玻璃门,表情都有些扭曲。 “可......可恶......” 岩崎奈央不甘心地缓缓从玻璃门上滑落,头晕目眩。 鹿本信崇摇了摇头,顺带嫌弃地叹了口气。 这女人怎么回事,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濑户七海飞步过去扶起岩崎奈央,上上下下来回观察,生怕她哪里碰伤了。 确认她没事以后,才抬起头,想对鹿本信崇道谢。 可他已经离开很远很远了。 远到她甚至没勇气说出那句谢谢。 “疼疼疼......”岩崎奈央溢出两滴眼泪,“娜娜,好疼啊!” 濑户七海无奈地挤出一丝笑容来:“那痛痛飞走,痛痛飞走......” 她在岩崎奈央手臂上吹了吹,好像真的把痛感给吹走了似得。 岩崎奈央站起来,气得跺了跺脚:“哼!明明就站在门外,都不提醒本小姐的!” 濑户七海正想替鹿本信崇辩解什么,岩崎奈央的下一句话,直接让她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明明......明明是喜欢本小姐的啊,都在家门口等了二十九天的......嘴上还一直不承认,傲娇的男生最讨厌了。” “......” 濑户七海仿佛失去了听觉,耳畔一直回响着岩崎奈央的最后一句话。 小竹喜欢的男生...... 其实是鹿本君? 开什么玩笑啊,这是不是在做梦? “娜娜?” 岩崎奈央伸出手在濑户七海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 “啊?没,没有。” 濑户七海不知不觉,心中渐渐泛滥出些许悲伤。 会不会搞错了啊...... 只是长得很像而已...... 她仔细回想,如果从自己和鹿本君分手以后来算,第三天他就去郊区的庄园练剑了? 之前从来没听过他会剑术啊...... 濑户七海很想告诉岩崎奈央自己和鹿本信崇的恋情,可她看到岩崎奈央满眼希冀之后,条件反射地把组织好的话语给咽了回去。 小竹要是知道了的话,她一定会伤心死吧。 这可是她的初恋...... 濑户七海把说出真相的念头给硬生生抹去:你已经和鹿本君分手了,七海,他做出什么选择,都和你没有关系。 就算是和小竹在一起...... 小竹在澳村留学过,如果说之后和鹿本君在一起了,两个人去丑国留学,也能互相照应...... 濑户七海越想越觉得, 鹿本信崇应该和岩崎奈央在一起。 小竹除了自恋一点,真的没什么不合适的。 看着在自己身旁哼歌心情不错的岩崎奈央,濑户七海默默下了决心:那就帮助小竹,帮她追到鹿本君吧! 她深吸一口气,脑海内已经有了“小竹追求鹿本君”的作战方略。 “小竹,你想要挽回和鹿本君......鹿本信崇之间的关系对吧?” 第一百五十五话:征服他的胃 “对啊!” 岩崎奈央理所当然地回答,过了两秒,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如果没记错, 自己从来没在娜娜面前提起过信君的名字,她是怎么知道的? 岩崎奈央脸上逐渐冉起了狐疑的神情,越来越觉得奇怪。 娜娜是三年级的高年级生,而信君则是新生入学,两个人不该有交集才对。 “啊,啊,那个......他是个混院嘛,这个学年帝丹就一个混院入学,名字挺好听的,就记住了。”濑户七海慌忙掩饰道。 我和鹿本君之间生的所有事情,绝对不能让小竹知道。 濑户七海想到岩崎奈央天真又兴趣盎然的脸庞被失恋的哀怨忧伤替代,内心就一阵阵不忍。 她是一直把岩崎奈央当亲妹妹看的。 “这样啊......” 岩崎奈央对于帝丹来说也是个新生,什么“混院”“纯院”只听个意思,反正信君在帝丹都是很特殊的存在对吧? “那娜娜有什么好办法吗?别又是那个邀请他一起竞选学生会长吧......你刚才看到了,他那么傲娇的一个人,明明喜欢本小姐喜欢得不要不要的,却连碰面都不敢......” 濑户七海内心又是悲凉又是好笑,尽力把情绪整理好,能把她整得又哭又笑的,也只有小竹了吧? 濑户七海牵起岩崎奈央的小手,提示道:“乙女互助会总结第一条,要想征服一个男人的心,先征服一个男人的胃!” “可本小姐已经为他做了便当啦!” 岩崎奈央尖声说道。 濑户七海摇摇头,神秘兮兮地说:“据我所知,鹿本君......鹿本信崇的家里,还有个妹妹!” “他有个妹妹?” 岩崎奈央丝毫没有怀疑到“据我所知”上去,反倒是更好奇鹿本信崇的家庭构成。 他要是有个妹妹, 和他妹妹搞好关系,到时候还不是水到渠成,理所当然? “嗯,他们是京都人嘛,一定喜欢一色家的御椀。另外还有横须贺的咖喱饭,就更好了。” 濑户七海回忆起她去到鹿本信崇家里的时候,鹿本唯对食物的偏好。 虽然无法准确掌握鹿本君的偏好, 但对于小唯,濑户七海记得很清楚。 她来东京这么多年,很久没吃过正宗的一色家御椀了。 至于横须贺的咖喱饭,可能是她真的喜欢吧。 “我的计划是,小竹你以道谢为由,给鹿本信崇的妹妹送餐,既然他傲娇不肯接招,就从他的妹妹入手,只要他欠上你的人情,那么一切都很容易操作了......” 岩崎奈央随着濑户七海对计划的深入介绍,双眸越来越亮。 好透彻! 好细致! 好完美! 这就是从电视剧中学习到的恋爱技巧吗? 娜娜真是太棒了! “第二步,就是以这次送餐的人情,强迫他和你一起组队竞选学生会会长,这样一来,两人之间相处的距离拉近了,相处时间增加了,还怕鹿本君现不了小竹的魅力所在吗?” “哇哦......” 此时的岩崎奈央,只能用叹为观止来形容。 她呆滞了一段时间,很快跳起来紧紧抱住濑户七海。 “娜娜你真的太棒了!太厉害了!mua~mua~” 濑户七海被岩崎奈央的丰满差点压窒息了:真是的......凉子小姐是绝壁,为什么小竹会这样强大啊? 两人亲密了一会,濑户七海继续谆谆教导: “另外,我觉得,小竹你可以暂时忘记他在庄园外等待这件事情,重新开始,从零开始攻略。” “可是......怎么可以......” 岩崎奈央欲言又止。 “我并不是要你真的忘记这件事,而是对于庄园外等待的事情,闭口不提。”濑户七海补充道,“可能他正是对这件事反感呢?你反复提起,反而会激起他的傲娇情绪。” “......” 岩崎奈央想了想,也对!好像每次都是提起这件事,信君才会气愤离开的。 真是好面子的男人啊。 自己能做出来还不让人说了。 不过,算了。 本小姐非常大度,不会计较这么一点点关于面子的事情。 ...... ...... 鹿本信崇回家的路上,途径新大久保站下了车。 三日月星野离开东京的时候把南源居的两个故人托付给了他,不得不偶尔过去一趟。 现在想想,三日月星野真没托付错人。 吉原海邸和莱德哪里是靠谱的人? 他们不给南源居添堵就不错了! 新田义弘和大贺刚三郎都死了,潜伏在新大久保的东南亚归化也少了很多。 现在的新大久保要比之前平静很多,虽然南源居的客流量没有以前多了,但胜在安全。 至少不用害怕半夜有黑泽登那样的人登门要求“涨费率”。 鹿本信崇收起书本,走进南源居,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回家吃饭的话,可能又得品尝扉田樱煎糊了的牛排,不如直接在这里解决晚餐问题好一些。 “您好,要点些什么?” 宋恩静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她低头看着眼前的少年,也觉得很熟悉。 他...... 长得好像阿信...... 很快,宋恩静摇了摇头,不对,他只是个普通高中生而已,和阿信不是一路人。 恩静,别再想了, 阿信已经有女友了。 鹿本信崇看着菜单,叹了口气:“棒国炸鸡加一份米饭,芥末章鱼,再来份乌龙茶。” 不知不觉, 他也回想起了濑户七海。 他们一起来南源居吃饭的那次,明明不是熟客,还要逞强装作老熟人的滑稽场景。 “哦,好的,稍等。” 宋恩静收起点单,快步回了后厨。 真的太巧合了, 这个少年点的餐,和阿信最后一次来点的,一模一样...... 乌龙茶很快就上来了, 鹿本信崇浅抿一口,对比着酒柜里的桃子味烧酒,苦笑着摇头。 好难喝。 她的小脑瓜里到底想些啥才会点这么难喝的东西? 不过鹿本信崇现在的身份是“普通高中生”,未成年人不能饮酒,他无法点到酒精饮料。 半开的玻璃门外,冷风席席吹过。 吃完了早点回去吧。鹿本信崇夹起一块炸鸡。 这时候,门再次打开了, 进来的人很眼熟,鹿本信崇眼角撇到了那个女人手肘处夹着的剧本名字: 《加油,秋太郎》 他抬起头:是村上小姐? 第一百五十六话:日式996 心事重重的村上小姐并没有注意到鹿本信崇就坐在一旁,这当然和他没有佩戴【男公关卡】有关系,更多的则是村上小姐从社畜状态中刚刚走出,意识恍惚。 刚刚遁入后厨的宋恩静不得不重新走出为她点单。 村上小姐接过菜单,眉头皱了几分。 高跟鞋硌着脚了,好疼。 南源居虽小也是公共场合,现在脱掉鞋子根本不像话。 她不得不忍着痛,在菜单上简单勾选,中途还想补一补口红,拿出化妆镜来才想起晚上不用加班了,又默默放回背包里。 这时候,男公关“阿信”的名片从她的背包里掉了出来。 樱花色的背景下,鹿本信崇身着浅色和服站在原地,手持一支伞,沐浴在磅礴大雨中,旁边还有漂亮的瘦金体签下的“阿信”两个字。 村上小姐盯着名片很久很久,恍惚见露出了微笑。 她仿佛看到了名片上的鹿本信崇也朝她露出了笑脸。 直到宋恩静端茶水回来惊动到她,她才从幻想中清醒过来: 阿信已经离开星海馆,洗手不干了。 村上佳奈,你要振作起来! 在鹿本信崇和三日月星野的鼓励下,村上佳奈坚持继续创作《加油,秋太郎》,并且最终得到了制作人的赏识,给予了拍摄上映的机会。 收视率和影评人的反响都很不错,每天都有无数人围在电视机前等待《加油,秋太郎》的下一集。 但是后续的问题也随之而来, 村上佳奈大脑的思考度跟不上剧本的进展了,曾一度陷入宕机状态。 写到如何解决秋太郎四姐、五姐离家出走危机时,她无法将故事继续写下去了。 制作组无奈之下,只能找其他大编剧来为《加油,秋太郎》完结,谁知道大编剧随手用一个“机械降神”的方式把《加油,秋太郎》完结了—— 他临时给秋太郎加入了一个姐夫出来,帮助他解决了所有问题,全剧终。 最终回一经放送,《加油,秋太郎》的评分瞬间断崖式的雪崩,无论影评人怎么为这部剧的结局辩解,都无法挽回。 剧情雪崩的锅最后也全部扣在了村上佳奈的头上。 谁让过来接手的是大编剧呢? 区区一个新人编剧,在电视台内排资论辈根本领不上号。 毕竟, 在东京,最不缺的就是像村上佳奈这样自命才华的创作者。 即便知道有可能会带着自己的作品陷入火坑,但还是有无数人趋之若却。 只要有一线生机, 对于他们来讲,就是无限的机会。 村上佳奈在孤单无助的夜晚,又偷偷摸出了男公关“阿信”的名片,她也曾偷偷去过星海馆,却被告知阿信已经毕业了,他们可以给她推荐其他同类型的男公关。 可真的和其他男公关相处之后,村上佳奈心里却有了芥蒂。 他们不是阿信, 一点也不相同,一点也不。 她最终连星海馆也不去了,只是留着“阿信”的明信片作为纪念,在支撑不住的时候拿出来温暖自己。 鹿本信崇简单观察了一下村上小姐的状态,他很确定,她过得不是很好。 或者是失恋了, 或者是工作上出了岔子。 等村上佳奈把他在当男公关时候的名片拿出来之后,他彻底无语了: “真是......” 没想到就一次见面而已,能影响这么深远的吗? 村上佳奈小心翼翼把男公关“阿信”的明信片放回背包的夹层里叠好,朝柜台那边招了招手,要了瓶烧酒。 没过几分钟,她叫了第二瓶。 然后是第三瓶...... 村上佳奈身前的桌子上,烧酒瓶以肉眼可见的度增加着。 鹿本信崇想劝劝她,好好的女孩子不应该这么糟践自己。 但他现在的身份不是男公关“阿信”,对于村上佳奈来说,他只是个陌生人。 没有理由去当滥好人。 鹿本信崇没有时间耗费在追电视剧上,《加油,秋太郎》最终回事故他也不知道。 他想了想, 最终还是摸出了【男公关卡】。 “女性魅力什么的见鬼去吧!我爱怎么喝就怎么喝!我这种人,就算喝得烂醉,也不会有人把我带回家!” 村上佳奈已经醉了。 宋恩静缩在后厨瑟瑟抖,女人喝醉了好像比男人还可怕! 她踌躇不前,是不是应该把最后的料理送过去。 女客人不会暴起伤人吧? 就在这时,一只手握住了村上佳奈的酒瓶。 “你管我干什么!” 村上佳奈红着脸大声嚷嚷道。 很快她就傻了眼:是......阿信...... 他真的来见我了? 鹿本信崇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接过了酒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同时眼神示意宋恩静,快点上菜,晚了就凉了。 宋恩静也揉了揉眼睛: 他......他怎么来了? 宋恩静在这些天里一直告诫自己,要忘了那个男公关,好好的过好自己的生活。 这么多天积攒起来的执念,在见到鹿本信崇的男公关状态之后,须臾间便土崩瓦解了。 宋恩静双目呆滞地盯着鹿本信崇好几秒,然后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在南源居,她还要给客人上料理呢,不是痴的时候! 村上佳奈偷偷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下,确认是不是在做梦。 “真......真的是阿信......” 疼感真实得令她几乎要哭出来。 所以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才会出现是吗? 村上佳奈很想问鹿本信崇他这段时间都去了哪,想要倾诉心中的委屈,想和在星海馆里的其他女客人一样,勾着他的脖子喝酒,躺在他的怀里呢喃。 可她不能。 男公关阿信已经毕业了,他现在可是个正派又纯情的男孩。 “《加油,秋太郎》遇到困难了吗?” 鹿本信崇喝完一杯酒之后,开口了。 村上佳奈拼命点头,仿佛点得越快幅度越大,她清醒的就越快。 “佳奈,佳奈最近都睡四小时左右,更困难的时候,才睡三点五小时左右。真是日式黑心企业呢!” “公司里的大家都睡四小时?” 鹿本信崇漫不经心地问。 原来她的名字叫佳奈啊......听上去,比看着要年轻得多。 第一百五十七话:营业危机 “这样的公司很糟糕吧?很糟糕对吧!” 村上佳奈一口酒气上涌,脸也跟着通红。 “所以说曰本人啊,真的是很crazy!”她操着口地道东京英语吐槽个不停,“明明有人会问‘不会太晚吗?’也会回答,‘不要紧不要紧(大丈夫,大丈夫)还没到极限呢,就算睡两小时也睡眠充裕。’!” 鹿本信崇有些不信,内卷都卷到这种程度了? “是真的!都是真人真事!生在佳奈身边!” 村上佳奈焦躁又恳切地想得到鹿本信崇的认同,看在她喝多了的情况下,鹿本信崇也只能勉为其难地表示反正我是信了。 “还有!还有!” 村上小姐举着手里的酒瓶子,嚷嚷着,吓得宋恩静不断后退。 就算是男性客户,也每一个酒疯到这种程度的啊! “不是还有酒会什么的吗?”村上小姐突然把嗓音变粗,模仿上级们的腔调,“‘哎,不会太晚吗?都已经三点了!’” 然后她又变回了自己的声音,非常谄媚地表演着:“没事没事,就这样去上班吧!反正戴上口罩大家都看不出来吧!” “然后就这样酒都不解,第二天直接去上班!去上班!”村上小姐痛心疾地重重点头,“这就是crazyJapan啊!” 鹿本信崇符合着笑着,不断吞噬着年轻人的精力,让他们无法逃离,中年危机已经蔓延得这么厉害了。 “说真的,佳奈很想逃离这种生活......” 村上小姐轻轻抚摸着《加油,秋太郎》的剧本,内心遗憾。 果然还是想把这部剧拍下去吧。 尽管已经被大牌编剧给毁得不成模样了。 “不管怎么说,酒会也属于娱乐活动吧......” 鹿本信崇想提起点高兴的事情,但从村上的表情上能看得出来。 她对就会非常厌恶。 “阿信还是很单纯的呢。” 她痴痴地笑着,很开心。 总算能教给阿信一些成年人之间的知识了:“只是为了公司应酬才参加的活动,那种酒会的话,就算做应酬招待吧!要如何讨好上司之类的......” 村上小姐提到上司,脸色马上变得愤恨厌恶:“他们唱着无人知晓的上个世纪的歌曲,公司里根本没几个人出生在那个时代啊!但上司们会开心地唱着那些歌,台下的年轻人纷纷拍手称赞:斯该斯该!佳奈也要附和着称赞他们五音不全很棒棒!必须得这么做......” 鹿本信崇笑得很无奈,他上段人生中也体会过这样的感觉。 很恶心人。 “因为啊,佳奈的男性前辈兼上司,会在就会高喊‘哟!部长厉害啊!’所以佳奈也得跟着大声喊。卡拉ok之后又有第二场和第三场,那种时候,女性基本是坐在最边上的。” 男人谈论正事的时候没有女人的位置。 鹿本信崇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原主的老顽固老爹最爱这么嚷嚷。 他摇了摇头,不再去想。 能从京都来到东京全托了身份卡的福,要不然真有可能被锁死在京都老宅一辈子。 见身边的阿信似乎有话要说,村上佳奈理解成了他想要问为什么女性智能坐在最边上。 真是个善良又绅士的孩子啊! 村上佳奈忍不住笑着轻轻抚摸鹿本信崇绵软的头,但手伸到半空中,停了下来。 她胸口如同中了一击铅锤一样痛了一下。 现在是在新大久保的棒国小店,不是在星海馆。 阿信也早就洗手不干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轻浮? 村上佳奈不得不把手收了回来,尴尬的笑着。 要是真的这样做了,和酒会上那些借着醉酒占便宜的家伙们有什么区别。 “阿信是想问为什么是吧?” 她继续忍着酒劲上涌,耐心地解释:“因为经常需要通过嘟~~~服务电话向柜台小姐姐下单,‘请给我们这个酒,请给我们那个酒’之类的。为他们点酒就像是女性的本职工作一样,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上茶水的时候,也基本都是女性来......” 听到“柜台小姐姐”几个字,宋恩静脸色微变,最后干脆直接退回后厨去了。 至少这个醉鬼没有对阿信怎么样啊,她只是生活压力太大了,和阿信聊聊天倾诉一下而已。 “最最糟糕的是,上了年纪的人啊,大多都会......”村上佳奈突然觉得自己失言了,南源居的安本老头也是上了年纪的人,她这么乱说有地图炮的风险,没准会被训一通赶出去。 她赶紧改口说道:“虽然也有比较靠谱的,但大多数上了年纪的大叔,都会自夸‘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xxx’满嘴‘我当年年轻的时候xxx’!令和年代跟您年轻的时候已经大不相同了啊!现在可是令和啊!难道您不是活在令和吗?您觉得现在是啥时代啊?哈?艹!” 村上吐槽到最后,都快变成关西腔了,又寻求鹿本信崇的意思:“会这么想的吧?阿信有时候也会这么想的吧?” 鹿本信崇这一次,是真心认同的。 旧时代的产物应该淘汰,新世界没有能承载它的船。 正是因为这群老头子的存在,岛国的互联网才会是一片荒漠。 “还有啊,基本这些满口‘我当年怎么样怎么样’的人,对工作上的事情一窍不通,连工资都能算错!一群薪水小偷!还有!新人进公司前三个月,连自己的座位都没有!” “他们连公司内部的邮箱都不会用,文件竟然说Line就好了!” “???” “office早就是过期的版本了,那是不行的呀!” “???” “他们明明是曰本人嘛!竟然连曰文都不会打,就回复一个‘masu’,他认识曰文吗?‘masu’是什么鬼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归化员工呢!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佳奈还以为是手滑错了之类的,回复了他,他竟然反过来了一个屎一样的表情。他怎么敢!” “简直就是一奇葩转世!” 在村上佳奈的喋喋不休下,鹿本信崇惊呆了,如果不是村上小姐说出来的,他都以为是哪里的野鸡公司呢。 第一百五十八话:食戟 村上佳奈开了团就停不下来,借着酒劲对电视台的领导和同事疯狂输出。 宋恩静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东京的企业文化比想象中还要可怕啊! 她心里不禁起了回棒国的念头。 尔的企业即便再黑,也不会比喝醉了的客人口中说得更差才对。 再说了,南源居的租期快到了,房东似乎有更好的选择,不愿意再续租。 仔细想想,在新大久保讨生活真的不容易,不但要有手过硬的手艺,与供应链各个环节的关系融洽,还要处理好极道的保护费问题。 要是回到尔,这些问题都不复存在了。 宋恩静看了眼安本老头,眉头微蹙:可是……爷爷他似乎不愿意退让。 还没找到哥哥呢,怎么能这样离开东京? 对啊,还没找到哥哥呢。 宋恩静正这么想着,玻璃推门又被推开了,她快步走出后厨出来迎接客人,可看到客人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僵硬了。 连躺在柜台休息的安本老头,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盯死进入南源居的客人,警惕不已。 来者不善。 鹿本信崇也随着他们两的眼神一同望向门口,来的人似乎不少。 良久,他揉了揉眼睛,确定没看错。 站在门口的居然是森野优衣? 她连学园制服都没换,衣服前襟上代表帝丹建校以来传承与荣耀的金色绶带熠熠生辉。 身为帝丹学生会长的森野优衣气场很足,当她出现在南源居的一瞬间,就改变了整个酒馆的格局。 她所处的位置,成为了手握权柄的女王王座一般。 更不用提她的身后还跟了好几个管家模样的人,几何倍数地放大了她的威严和气场。 一点也没了废弃仓库中狼吞虎咽的窘迫感。 鹿本信崇这才明白她为什么会躲起来吃东西,要是被学园里其他人看到她吃饭的模样,她的气场不在,这个学生会长也就当不成了啊。 她来这里干什么? 鹿本信崇有些疑惑。 贵族学校的学生可没必要来素质不高的新大久保。 “安本先生,考虑好了吗?关于搬离南源居的时间。” 森野优衣声线很稳,倒是没有那种看不起人的蔑视感,只是把自身拔高了一个层次。 她终究还是未成年,安本老头的年纪都够当她爷爷了,人生经验天然压制,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饭都多,森野优衣只是把自己拔高到作为一个普通成年人和安本老头谈判的份上罢了。 “我,老头子我是不会搬的。” 安本老头额角爆起根根青筋。 鹿本信崇侧目,有些惊讶。 安本老头可是和极道那群人过过招的,不至于一下子进入状态,多少能和森野优衣斡旋几招。 森野优衣只是一句话便激起了他的状态,想必之前来过很多次了,他已经退无可退。 安本老头搬出南源居? 这是怎么回事。 店里还有其他客人在,森野优衣当然不至于搞暴力拆迁的必要,她也没想过这么做。 鹿本信崇眼神询问宋恩静,到底是什么情况? 宋恩静犹豫了几秒,还是俯身把事情全况告诉了鹿本信崇。 南源居的租期马上要到了,房东要把屋子租给森野家,改成西式餐厅。森野优衣是替代她父母来谈判的,其实在宋恩静眼里,森野优衣给出的条件已经很好了。 她保证会为南源居寻找其他租处,如果安本老头不想再营业下去,她还会额外给他一笔钱。 南源居的位置非常好,森野优衣给出的条件也很丰厚,也是她能给出的极限。 森野优衣双手环抱于身前,成竹在胸。 既然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把南源居的事情交给我来办,那就一定要办到最好,可不能让他们失望啊! 站在森野优衣背后的有房东,有中介公司的职员,合同都拟好了,就等安本老头签字。 他们都觉得森野家的大小姐有点小题大做,像这样的老头他们见得多了,只是运气好先租到了好的地段而已,把这些钱丢给极道让他们来处理,保不齐两天内就搬出来了。 安本老头捏紧了拳头:绝对不会搬的。 政宇回来了找不着家可怎么办啊…… 他心里也清楚,这么长时间找不到宋政宇,他遇害的可能性很高。 即便前段时间接到了政宇好友星灿的消息,安本老头心里依然惴惴不安。 森野优衣见这次来也没有什么进展,只好摊牌了:“既然安本先生执意要留在这里,至少得证明给房东先生看,南源居的价值所在。” 安本老头神经紧绷:“价值所在?” “是的,我们在一周之后举行一场食戟,分个胜负吧,想必安本先生对自己的厨艺很自信。” 安本老头如此固执,森野优衣只好给他一个比较体面的死法。 这样传出去,最多只是技不如人,而不是被房东赶走的。 区区一个路边小店的厨师而已,怎么和家里请来的大厨比? 森野优衣得意地笑了,告诉我这场食戟怎么输? 赢定了! 鹿本信崇眼神微变:食戟?就是厨艺比赛吧? 一位身着西装的职业女性从森野优衣身后站了出来,脸上堆满了傲气和看不起。 她就是森野优衣带来进行食戟对决的料理人,有着美食届奇美拉之称的天才料理人:椎名真香。 椎名真香双眸明亮,从上到下审视着安本老头,这个一周之后的对手。 嗯,这个老头子的确是个老料理人了,可从这家店的料理就能看出来,他根本赢不了。 安本老头感觉头上压了好几片乌云,遮蔽了光明。 “评委由供货商、房东和……和我……”提到食物,森野优衣的胃不自觉感到了饥饿。 好久没吃东西了,距离上次进食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可得战决才行! “和我的妹妹组成,不要担心黑幕的问题,我的妹妹有严重的厌食症,若是能做出让她能吃得下的料理,我也有理由留下安本先生你了,所以,一周后见吧!” 森野优衣快转过身去,生怕被其他人看到自己饥饿的模样影响形象。 妹妹? 鹿本信崇想了想,是森野柚莉吧?那个瘦瘦小小的国中生,难怪那么娇小,原来是厌食症导致的。 第一百五十九话:偷高地了 森野优衣战决,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安本老头留一点,她的肚子很饿,又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暴食症的真相,只能尽快离开南源居回车上去。 暴食症暴露给外人的话…… 森野优衣眉头一皱,她又想起了在废弃仓库里突兀闯入的那个混院生。 查过新生手册了,他叫鹿本信崇,从京都来的。 学园里暂时没有听说我暴饮暴食的风言风语,看来他确实不是大嘴巴的人。 再加上他帮助过柚莉……想必心地善良。 森野优衣突然愣了一下,停在南源居门口,回头看去,怔怔地盯着鹿本信崇看了好几秒。 这个男公关模样的少年,怎么和鹿本同学长得那么像? 真的太像了! 村上佳奈闹腾累了,靠在鹿本信崇的肩膀上沉沉睡去。时不时还出夸张的呼噜声,她身上的所有女性魅力真的都见鬼去了,连原本忧心于食戟的安本老头都忍不住为之皱眉叹气。 哪有姑娘家在外面喝酒喝成那样的? 森野优衣审视了村上佳奈和鹿本信崇一会,断然摇了摇头,这种吃女人软饭的男公关怎么可能会是鹿本同学嘛,他可是一个心地善良乐于助人的男生。 回忆起两人的初次见面,森野优衣对鹿本信崇的评价只有两句话: 看脸模,开口厂工。 那么帅气的男生身上却没有一点傲气,反而有种意料之外的反差感。 “咕~~” 森野优衣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叫出了声,她红着脸扭头离开了。 真是的,为了确认那个男公关会不会是鹿本同学,竟然耽误了吃东西! 优衣啊优衣,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 森野优衣走后,安本老头浑身肌肉一松懈,几乎要瘫倒在地。 好不容易极道不收保护费了,门店居然不续租,不论是为了生存,还是为了政宇,都不能退让半步。 安本老头想站起来现在立刻就去锻炼自己的厨艺,尽管他做了很多年厨师,技艺也十分纯熟,可真的面对专业级别的料理人,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在对方看来,简直和幼稚园没毕业差不了多少。 安本老头试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和森野优衣对峙的时候神经绷得太紧了,现在松弛下来,反而难以力。 宋恩静失声叫喊着,过来扶起安本老头。 检查一番后,确认他的身体没问题,才松了一口气。 “……” 要是,要是爷爷也离开了,我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应该怎么办啊? 宋恩静忍不住溢出两滴眼泪,又顾忌鹿本信崇在旁边,不敢大声哭泣。 安本老头也看出来了,拐弯抹角暗示鹿本信崇带村上佳奈离开。 恩静也不希望被他看见自己软弱落泪的样子吧…… 唉!现在的孩子真是…… 鹿本信崇拾趣点点头,摸出几张纸钞压在茶杯下,背起还在熟睡的村上佳奈离开。 外面已经天黑,璀璨的灯光晃得人根本看不清天空中的星光。 这时候,鹿本信崇身后的南源居里,才传来宋恩静撕心裂肺般的哭号声。 他抬起头看着“南源居”的招牌,三个苍劲有力的汉字焊在上面,在黑夜中分外显眼。 人来人往,路过的出租车司机对鹿本信崇不屑一顾。 他现在是【男公关】阿信的状态,出租车不载他也很正常。 “唉!” 鹿本信崇不得不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回住处。 还好路途不远,村上佳奈也很轻巧。 她满身酒气地枕在鹿本信崇宽厚的背上,时不时咂巴咂巴嘴,睡的很香。 不知不觉两人便回到了住处,鹿本信崇只送过河濑有希子回家,村上佳奈住在哪里他不清楚。眼下村上喝高了更问不了她住哪里,只能先带回家将就一晚上。 反正家里还有空的房间,小唯和sakura也能帮忙照顾一下。 鹿本信崇还没打开房间门,鹿本唯却抢先开了,她在门口等了很久了。 鹿本唯看着他背上满身酒气的女人,愣了一下,眉头马上皱了起来:哥哥你就算被娜娜姐甩了,也不能自暴自弃到带这种穿米白色外套的老女人回家啊! 鹿本信崇是第一次见鹿本唯脸上露出这种表情来,她怎么对村上小姐的反应这么大? 不应该啊? 鹿本信崇并不知道,他在南源居的这段时间,濑户七海抢先带岩崎奈央来了他们家,她自己当然藏着没有露面,要不然鹿本唯准能把她拖到鹿本信崇回来为止。 两人分手的原因鹿本唯都没明白过来,真见面了还不得好好问清楚。 岩崎奈央见到鹿本唯很快自来熟地搀着她的手自我介绍:本小姐是你哥哥的女朋友,不是什么可疑人物,你哥哥现在在家吗?你长得可真可爱啊…… 鹿本唯下意识说出:可他前不久才分手啊…… 然后很快制止了自己的失言。 哥哥该不会再次恋爱了没和我说吧……要真是这样,被他的现女友知道娜娜姐的事情,会给他们两添麻烦的! 岩崎奈央听到“刚分手”后第一反应是鹿本信崇在第二十九天离开以后,懊悔了才会说和她,岩崎奈央分了手,一点都没联想到鹿本信崇竟然还有前女友这种关系在。 除了本小姐以外,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其他人嘛,怎么可能嘛! 只有濑户七海躲在车里心知肚明,她默默地躲在车门之后,观察鹿本唯和岩崎奈央之间的进展。 这次来是先让小竹和小唯互相熟悉的,第二次再带着御碗和咖喱饭来,就不会太突兀了。 但鹿本唯已经觉得很突兀了。 哥哥才和娜娜姐分手,这么快就又有女友了,是不是不太好…… 可她终究只是妹妹,没资格对兄长的选择指手画脚,只能继续微笑面对眼前的“哥哥的现女友”。 sakura真是的,稍微不努力,就被其他女孩子钻了空子。 哥哥可真是抢手啊! 鹿本唯细细端详着岩崎奈央,觉她和扉田樱长得又几分相似,再细看她的身材,越觉得岩崎奈央像极了扉田樱,最多就是比她大了几分。 第一百六十话:收买 惊叹归惊叹,鹿本唯维持住了基本的礼貌,她可没必要在初次相见的人面前提起自己的好友。 尽管对方自称是自己哥哥的女友,哦,不对,是现女友。 总之不能给哥哥丢人就对了! 鹿本唯腆起鹅蛋脸,露出招牌的营业微笑来,两弯浅浅的梨涡几乎要把岩崎奈央看呆了。 信君的妹妹,怎么能这样可爱啊! 岩崎奈央下意识地留着口水想抱住鹿本唯,她把她当成大件洋娃娃了,但她很快清醒过来,眼前这位可是信君的妹妹,也是和信君沟通的便捷桥梁,第一印象要是丢了分,那以后要扭转过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岩崎奈央赶紧收手顺带掩饰性地打开纸扇,把口水给擦掉了。 “信君的妹妹,真可爱啊!” 鹿本唯是谁,她可是曾经的国民偶像,对这种洒洒水的恭维早就习惯了。 也就岩崎乃央在奥村留学才没有听过她的大名,更别说认识了。 只有濑户七海躲在轿车里紧张地趴窗户。 小竹和小唯地第一次会面,真的没问题吗? 她有些后悔没带些变装的服饰来,即便岩崎乃央陷入了沟通僵局,或者吃了闭门羹,她也可以从中周旋,毕竟比起初次见面的岩崎乃央,她比较了解鹿本唯一些。 现在只能依靠岩崎乃央自己了。 小竹,加油啊! 鹿本唯不动声色地扫过岩崎乃央手中地纸扇,她这种招牌大小姐地笑和随手拿出纸扇地动作,只在电视剧和动漫里看过。 没有哪个大小姐会招摇到初次见面就强行展现自己的身份。 尤其是她还自称哥哥的现女友...... 鹿本唯眉头一皱,现事情并不简单。 她怎么感觉从岩崎乃央的笑容中,看到了几分尴尬和逞强。 除非, 她根本不是哥哥的现女友,只不过是哥哥的追求者罢了。 想要从自己这里入手,多出一个接近哥哥的渠道! 鹿本唯点点头,觉得自己分析的没什么问题。 哥哥对朝夕相处的sakura没什么感觉,又怎么会对身材脸蛋都很相似的岩崎乃央动心呢? 他也不是吃软饭的人啊...... 想到这里,鹿本唯又回想到鹿本信崇暑期打工时候的事情,那时候哥哥身上确实总带着几股莫名其妙的香水味的说...... 她摇摇头,清醒了一下: 可是哥哥赚足学费和生活费就不再那里打工了啊! 这更能说明,只要不是生活所迫,哥哥是不会吃软饭的! 短短十几秒钟,鹿本唯想了很多,连岩崎乃央自称鹿本信崇女友的真相都揭露了。 她眼睛一转一转,决定替鹿本信崇解决掉这个跟踪到家里来的跟踪狂。 明明有股大小姐地气场在, 竟然做跟踪这种事情,真是太掉价了! 就在她即将开口的时候,岩崎乃央先打断了她:“知道了鹿本君确实住在这里就好,本小姐......我还有其他事要忙,下次过来我会带一色家的御碗和横须贺的咖喱饭一起过来,请务必不要告诉鹿本君啊。” 听到“一色家的御碗和横须贺的咖喱饭”,鹿本唯头脑突然陷入了一片空白。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和小唯初次见面吗? 为什么会知道小唯喜欢吃这些东西呢? 而且......有十年没吃过了...... “这是我和小唯之间的秘密哦!” 岩崎乃央借着纸扇接近鹿本唯,两人抵近得可闻彼此鼻息。 鹿本唯愣住了,但很快后退了好几步,和岩崎乃央拉开距离。 她还是有基本的偶像素质修养的。 怎么能就这样被收买了! 她可是跟踪哥哥跟踪到家里的跟踪狂啊! 就算长得再漂亮也不行,哥哥也不会喜欢的! 就在鹿本唯打算回绝的时候,她莫名在空气中闻到了熟悉的香水味。 岩崎乃央的身上,好像还混了一点其他味道的香水。 好像......好像...... 好像娜娜姐身上的香水味! 鹿本唯机警地四处环视,街道上除了送岩崎乃央过来的那辆轿车,再没有其他人。 她很快收拾好自己内心的小九九,恢复到营业性的微笑,冲岩崎乃央轻轻点点头:“好呀,那小唯等乃央姐下次再来。” 岩崎乃央忍住了伸出手去揉乱鹿本唯秀的冲动,纸扇掩面,一溜烟躲回车上。 ...... “怎么样?” 濑户七海关切地问道。 也不知道信君开始学园生活后,会不会对小唯她的生活质量有影响,毕竟信君打工的时间变少了。 尤其是离开了星海馆以后...... 收入肯定更加少得可怜。 “好紧张!不过她答应了不会告诉鹿本君!”岩崎乃央难以压抑自己激动地心情,一把抱住濑户七海往自己怀中揉去。 “鹿本君的妹妹怎么能长得那么可爱啊!简直是犯规啊!” 濑户七海被揉得七荤八素,好不容易从脑垫波中恢复清醒。 那当然了...... 她可是曾经的国民偶像,鹿本唯啊! 就连岩崎云马那家伙也为她着迷到茶饭不思...... “她可是曾经的国民偶像哦......” 濑户七海等岩崎乃央的兴奋劲过去了,才把真相道出。 “......” 岩崎乃央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来。 鹿本君的妹妹......曾经的国民偶像? “因为一些事情毕业了,就连云马也为她着迷......” 濑户七海一五一十地给岩崎乃央补充她去奥村这段时间以来生的事情。 ...... 时间回到鹿本信崇背着村上佳奈回家。 鹿本唯打开门,见自己哥哥背了个一眼就能看出来恨嫁的老女人,倒抽几口气:“哥,她是谁?” 鹿本信崇想了想: 朋友? 不算吧...... 顾客? 也不对吧...... “在居酒屋遇到喝醉了的路人?”鹿本信崇试探性地回答。 鹿本唯原本就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正常的答案来,之前岩崎乃央的到访已经让她惊讶好半天了,现在哥哥还背了个不认识的老女人回家,她反倒觉得岩崎乃央要是哥哥真的女友,反而能够接受了。 至少她会带一色家的御碗,而不是半夜喝得烂醉趴在哥哥的身上被捡回家,和路边的野猫一样。 尽管如此,鹿本唯却不敢对鹿本信崇收留村上佳奈有任何丝毫怨言,给他们让了路,让他们赶紧先进来再说。 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真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呢! 第一百六十一话:厨师卡 比起挡在门口那么僵,进了屋以后鹿本唯反而释怀了很多。 哥哥都把人带回来了, 总不可能让这个喝醉的老女人半夜睡外面吧。 看来今天只能让sakura和自己睡了...... 鹿本唯帮鹿本信崇安排好村上佳奈之后,两人来到楼下的客厅,她这才开口。 鹿本信崇原以为只要解释一下村上小姐的事情就可以了,谁料到鹿本唯说的根本就不是和村上佳奈有关的事。 “今天有个大小姐模样的女生找过来了,自称是哥哥的现女友。” 鹿本唯特意把“现女友”这个词读得很重,水灵灵的双眸直盯鹿本信崇的眼睛看,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哥哥的内心多少都会有些触动才对,自己也好根据情况来回绝。 实在没办法,那就搬家好了。 哥哥也讨厌被不喜欢的女生骚扰吧。 鹿本信崇连犹疑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脱口而出:“岩崎乃央?” “对!” 见鹿本信崇回答地度这么快,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厌烦,鹿本唯心里有了数:看来,果然是那个女生在骚扰哥哥啊! “只是学园里的同学而已,不要太在意,她影响到你了吗?” “没有倒是没有......” 别说没影响,她甚至还约定要带一色家的御碗来...... 不过她既然不是哥哥的女友,只是个跟踪狂而已,也就没必要接受她的东西了。 鹿本唯犹豫着要不要把岩崎乃央身上有濑户七海香水味的事情说出来,鹿本信崇反而把她和濑户七海的关系挑明了。 她在假期的时候,就和鹿本唯聊过了,在某个大户人家打工,做专业近仕养活自己。 所以她是岩崎乃央的专业近仕? 鹿本唯反应得很快。 如果是这样的话,哥哥不是可以通过岩崎乃央重新和娜娜姐联系吗? 鹿本信崇看出了妹妹的小心思,只是微微动了动眼神,便把她心里那点小九九给完完整整地封印在了嘴里说不出来。 “我不是说过了吗,已经结束了就是结束了,没有其他的意思。” “可是......可是......” 鹿本唯很想替濑户七海辩解一下,她觉得娜娜姐不是那种人,她有自己的理由,如果哥哥和她一起解决掉她的问题,一定会和好如初的。 “早点休息吧,我也有点困了。” 鹿本信崇从柜子里抱出备用的被子,躺在沙上。 还好是夏末,温度不低,即便是睡沙,也不至于着凉。 “......” 见自己的哥哥拒绝再沟通,鹿本唯只能抿着小虎牙上楼。 哥哥也太死心眼了吧! 和娜娜姐再见面好好谈一次都不行吗? 她气得不行,气的小脸通红,一双水灵灵地杏仁眼快地转动着,仿佛头脑风暴能随着眼睛的转动散得更快。 得想个办法帮助哥哥和娜娜姐才行啊! ...... ...... 一夜无话。 直到进入梦乡,鹿本唯也没想出帮助哥哥复合的办法。 天已经亮了,鹿本信崇一夜未眠,他在思考南源居的事情。 三日月星野托付他照顾好宋恩静和安本老头,结果南源居就真的出事了。 这家店可是他们赖以谋生的地方,丢了很难再找到位置相当的店铺,更加重要的事,安本老头还相信宋政宇没死,总有一天会回来南源居的,他要是钻牛角尖一点,会不会以死相逼? 鹿本信崇摇了摇头,努力不去想负面的事情。 但是森野优衣还没有下死口,她还给了一个所谓的“食戟”,让安本老头自己体面。 只要赢了这场“食戟”,她们也就没有赶安本老头离开的借口了。 鹿本信崇打开了系统界面,摸出了一张泛着白色荧光的角色卡: 【角色卡:厨师】 【卡牌品质:普通】 【卡牌特质:料理升华】 原本以为不会用上这张卡的,没想到撞上了...... 鹿本信崇装上了【厨师卡】回想着在南源居里,森野优衣身后那位料理人,椎名真香,被誉为“美食界的奇美拉”。 光是从记忆中的细节,他的脑海内已经浮现出了椎名真香擅长的料理手法。 多种类型的料理融合在一起,成为一道新概念的料理,但是最终的风格,以和风为主。 难怪被称为美食界的奇美拉,原来是擅长融合。 正当鹿本信崇打算进一步了解的时候,二楼楼梯传来了拖鞋踢踏的声音,接着是沉闷地摔跤声,伴随着村上佳奈的一声“哎哟”,鹿本信崇赶紧把【厨师卡】收了起来,过去接应这个冒失鬼。 昨天晚上喝了那么多,宿醉未醒啊。 村上佳奈摔得眼冒金星,她的记忆停留在昨夜南源居里遇到了“阿信”,之后就断片了。 从一个陌生房间醒来她本能地害怕。 该不会遇到“阿信”只是醉酒后的梦而已,她其实醉倒在街边被别人捡尸了? 村上佳奈躺在床上越想越害怕,连滚带爬起床。 现自己身上已经换好了睡衣,更加害怕了。 自己...... 已经被看光光了吗? 她忍着悲伤和愤怒,蹑手蹑脚从房间里探出个头来,确认没有人守在门口,才安心下楼。 看来把我带回家的人也都睡了,这是个逃离的好机会! 编剧嘛,想象力丰富,不知不觉把自己当成了被绑架的偶像剧女主角。 结果下楼梯没走两步就摔了,之前的潜伏前功尽弃。 “你没事吧?” 鹿本信崇过来扶她起来。 “别别!别碰我!”村上佳奈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四肢瘫软不听使唤。 等看到了鹿本信崇的脸,才不敢相信地出了一声幸福的叹息:“阿信?” 所以是阿信把我带回家了? 村上佳奈怔怔地坐在原地愣了好几秒,这是真的,这不是梦! “你还好吧?要不要再回去休息一会?” 鹿本信崇试探着问。 “哦,不不不,不用!”村上佳奈红着脸站起来,既然是阿信的话,被看光光了也没有关系吧......反正他也不会对我这样没有魅力的女人感兴趣...... “哥?怎么了?” 鹿本唯本来就睡不踏实,被村上佳奈一整,也跟着爬了起来。 村上佳奈看了看鹿本唯,又看了看鹿本信崇,回过头给鹿本唯一个问询的眼神:昨天晚上是你帮我换衣服的? 鹿本唯厌恶地点点头:不然呢?你想怎样? 第一百六十二话:一转攻势 鹿本唯白了村上佳奈一眼,面色不善: 擅自在街边醉倒就算了,被哥哥捡到是你的幸运。 给别人添麻烦的老女人真是太差劲了! 鹿本唯对于村上佳奈的心里分析得相当透彻,她是不是故意醉倒在哥哥面前先另说,刚才她那个眼神,很明显是希望哥哥照顾她照顾到...... 好恶心(kimo)啊! 鹿本信崇并没有看出鹿本唯和村上佳奈之间的小九九,他才从【厨师卡】之中恢复过来,前两秒还在思考一周之后怎么应付与椎名真香的食戟之战,后一秒就被冒失鬼给惊动到了。 “醒了吗?” 鹿本信崇看村上佳奈那么狼狈的模样,除了叹气意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加油,秋太郎》被乱改加上黑心电视台给她的打击太大了,女性本身就很脆弱,自己最看重的剧本又被别人完全摧毁,仔细想想,村上佳奈没选择在办公室上吊自杀已经算是心里承受能力很强的女人了。 “是,是,谢谢你,阿信......”村上佳奈支支吾吾地组织语言,她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是先谢谢阿信,还是该先问昨天晚上到底生了什么,再加上鹿本唯虎视眈眈地站在一旁,搞得她心乱如麻。 啊啊,村上佳奈同学,你怎么就变成了醉酒街边被人捡回家的女人了呢? 而且捡你回家的还是阿信! 他现在不再是星海馆里的男公关了,他是个正派且纯真的少年,他对你的所作所为会有多失望啊! 就在村上佳奈不知所措的时候,门铃响了。 鹿本信崇冲村上佳奈挥挥手,示意她把睡衣换回昨天的衣服,鹿本唯昨天有稍微帮她清洁一下,还好村上小姐昨天晚上喝醉之后并没有吐,要不然真得穿着鹿本唯的衣服回家。 尽管鹿本唯的衣服的尺寸相较于她来说,小了很多。 鹿本信崇是不可能让村上穿着自己的衣服走的。 “哪位......” 鹿本信崇习惯性看了眼猫眼,嘴里的话断掉了。 一大清早,站在门口的居然是...... 居然是...... 岩崎乃央? 这家伙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鹿本信崇很想假装不在家,但看看现在住处混乱的情况,只能作罢,鹿本唯应付一个村上佳奈已经很累了,再加上一个岩崎乃央,她不是要飞上天。 再说了, 岩崎乃央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再退缩也没有用,回避不了的。 真是蚂蟥缠上了鹭鸶的脚,甩也甩不掉...... 鹿本信崇直接打开了门,突然得岩崎乃央都没做好准备。 “呀!” 她被惊得直接叫出声。 “啊咧?阿信你有没有事......”村上佳奈正愁没机会和鹿本信崇搭话呢,听见门口有女生尖叫就更站不住了。 一大清早来找阿信......该不会是纠缠不休得女客人吧! 村上!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实力了! 去把她打走! 村上佳奈正打算行动,被鹿本唯一把拖住了。 鹿本唯体力还是好的,偶像生活把她的体力锻炼得比同龄女生要好得多,甚至与同龄男生相比,也不遑多让。 比起村上佳奈,鹿本唯更容易接受岩崎乃央一点。 岩崎比村上年轻,又和哥哥在同一所学园,或多或少都有共同话题。 而村上...... 鹿本唯不得不再次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都不知道是哪家黑心企业的中年社畜,哥哥被她缠上会毁了一生的! 哼! 鹿本唯死死拽住村上佳奈,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和岩崎乃央见面。 不然被现留宿陌生女人在家,哥哥的声誉就全毁了。 “有事吗?” 鹿本信崇单刀直入。 屋里还有个麻烦,得战决。 “噢!本小姐是找小唯有点事,不是你噢!”岩崎乃央特意朝屋里伸长脖子喊得特大声,好让里面的人听见。 刚才村上佳奈的那声她听到了,她可不聋。 村上佳奈的声音和鹿本唯软萌客人的声音有明显的区别。 鹿本君的房间里...... 有别的女人! 她是谁! “那我叫她出来一下。”鹿本信崇走了半步,停住了,因为岩崎乃央也有顺着他的脚步往前走的意思。 “我好像没有允许你进来吧?” “有什么关系,反正本小姐迟早都会进来的。” “你......” 鹿本信崇一个疏忽,直接让岩崎乃央跑进去了。 “小唯,小唯,本小姐带一色家的御碗来了!”岩崎乃央不知道从哪里捧出个精致的餐盒来,雕刻镂空的地方还冒着热气,很明显是刚刚才做好的,非常新鲜。 等她看见鹿本唯和村上佳奈缠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心里有所准备,还是愣住了。 这女人是谁? 村上佳奈注视着岩崎乃央,也出了一样的疑问。 但她心里稍微好受点,被岩崎乃央的套路给蒙骗了,以为她真是来找鹿本唯的。 岩崎乃央昨天夜里和濑户七海商量了一晚上,关于送御碗来的时间。 濑户七海建议第二天早上直接趁热打铁,虽然鹿本信崇和她说过洗手不干了,但她还是挑了一个鹿本信崇必定在家的时间。 随后她又建议岩崎乃央不要对着鹿本信崇直球输出,有什么话都对鹿本唯说就好。 这样鹿本信崇没有拒绝她的理由,鹿本唯和她才见第一面而已,又不知道她和鹿本信崇的情感进程到底到了哪一步,面对送上门的珍馐,就更不好拒绝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尽管鹿本唯推测出了岩崎乃央并非鹿本信崇所谓的现女友,可餐盒内的香气透出来的一瞬间,她真的无法将拒绝说出口。 空气中弥漫着御碗内汤水的清香,以及咖喱饭浓郁的香料味道。 “一色家的御碗......” 鹿本唯想这个味道想了十年,十年前离开京都之后,她再也未曾品尝到甚至闻到过这种味道。 不会有错,岩崎小姐她,真的把一色家的御碗带来了! 鹿本唯对岩崎乃央昨天说的话兴致不是很高,一色家离东京十万八千里,想要吃到一碗热腾出炉的地道御碗谈何容易。 可岩崎乃央就是这么做到了,把一色家的御碗带到了她面前。 第一百六十三话:勉为其难 鹿本唯愣愣地站在那,挪不动脚。 已经有十年没有闻到熟悉的味道了。 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想要不顾形象地捧起御碗大快朵颐。 这时候鹿本信崇从门口回来支援鹿本唯了,他察觉到了情况不太对。 为什么妹妹对于岩崎乃央带过来的料理和着了魔一样无法动弹。 他扫过岩崎乃央带过来的餐盒,里面放置了两个扣在一起的漆器碗,不断朝外散氤氲蒸汽。 味道确实勾人,但鹿本信崇觉得淡了一些。 他可没有关于御碗的记忆,归根结底他的胃属于西恩胃。 可鹿本唯却生了一个血统十分纯正的京都胃,她怀念一色家的御碗,就像鹿本信崇想吃国内各色食物的念想一样强烈。 随着鹿本信崇的靠近,鹿本唯所剩无几的意识恢复了过来。 她有些渴求地望着鹿本信崇,满眼里凝满的都是对不起: 小唯也知道岩崎小姐只是单恋哥哥,不能欠她的人情,但是......御碗真的太香了! 鹿本信崇叹了口气,微微点头示意。 “可以吗?” 鹿本唯想接过岩崎乃央手中地餐盒,又踌躇地望了鹿本信崇一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吃吧吃吧。” 鹿本信崇淡定地点着头,给她们几个女生让出位置来,自己走回厨房去了。 欠了这家伙的人情了啊...... 该怎么还...... 餐厅里很快传来了鹿本唯品尝到御碗之后连绵不断的赞叹声。 村上佳奈也被邀请过来一起吃东西了,岩崎乃央从鹿本信崇兄妹的眼神沟通中看穿了一切: 看来娜娜说得没错,鹿本君已经为了小唯选择妥协了! 既然如此,不论这个待在鹿本君家里的中年女人是什么身份,她都没有机会了。 手下败将而已,共进早餐只会显得我很大度! 村上佳奈接过御碗之后本是想挑挑刺的,奈何一色家的手艺不是吹出来的,她品尝到第一口也乐得合不上嘴,只是不断用眼神向岩崎乃央表示感谢。 岩崎乃央带着胜利的微笑,捧起特地为鹿本信崇准备的那份御碗,轻手轻脚来到厨房。 鹿本信崇还是忙着准备番茄炒蛋,鹿本唯喜欢吃这个,作为早餐也比较轻松,他现在是暗盖着【厨师卡】的状态,烹饪手艺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岩崎乃央闻到厨房里的香气,几乎要把她手里的【特制版御碗】的风头抢走。 鹿本君连料理都这么强大的嘛? 岩崎乃央不禁冒出崇拜的星星眼来,喜欢你真的是太好了! 鹿本信崇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没有回头,淡淡地问,仿佛情感里的味道都加到了菜里。 “这次欠你的人情,该怎么还你?” 他单刀直入,不想多费口舌。 岩崎乃央被问了个措手不及,差点就把“请和我交往”说出口了。 好在濑户七海连夜的叮嘱徘徊在她的耳畔,这才没有说出口。 “嗯哼!本小姐要你辅助我竞选学生会会长。” “???” 鹿本信崇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他怎么也料不到,岩崎乃央的要求居然会是竞选学生会长。 她这种人真的喜欢学生会这种地方吗? 眼见鹿本信崇陷入疑惑与震惊中不能自拔,岩崎乃央更加得意了: 娜娜的计划非常成功嘛!鹿本君并没有看出辅助竞选学生会长里藏的暗线! 他正在慢慢陷入圈套! “你确定只有这个要求?不能反悔?如果失败了呢?” 鹿本信崇将信将疑地问。 “不反悔!失败了就失败了呗,本小姐就只有这一个要求。”岩崎乃央一点都掩饰不住自己的笑意。 “好吧,你有竞选计划吗?” 鹿本信崇关了火,回过身。 既然和情感问题无关,那可以和她好好聊聊了。 “没有,所以才需要你帮忙啊!” 岩崎乃央说了个谎,其实关于学生会的竞选计划,濑户七海是有计划过的,但后来想了想,这个计划没必要和鹿本信崇分享,应该留给他和岩崎乃央讨论,增进两人之间的了解。 鹿本信崇轻轻扣了扣橱柜,陷入沉思。 现任的学生会长是森野优衣,不论在校方还是学生中的口碑都相当好,岩崎乃央想要竞选学生会长,森野优衣是座绕不开的大山。 非要说她有什么破绽的话...... 那天在破旧仓库中被自己撞破是个暴食怪算一个。 不过利用这种下三滥威胁手段可不是鹿本信崇的风格,他不屑去用。 “先要在学园内宣传你参与竞选这一消息对吧,你是怎么想的?”鹿本信崇继续提问。 岩崎乃央皱了皱眉,濑户七海让她自己想过这个问题,不是不帮她,而是岩崎乃央要是说出了濑户七海的答案,没准就被鹿本信崇给识破了,好感度是会倒扣的。 “一般都是在各个教室巡回演讲......邀请年级优秀学生为自己备课......什么的......” “不,这样肯定赢不了,每个竞选者都会这么做吧。” 鹿本信崇打断了她,摇了摇头。 这样不行。 既然选择了还人情,就得还到家,帮她竞选成功。 “那......你的意思是?” “学生会办公室什么时候人最多?” 鹿本信崇反问了一句。 “社团活动时间......学生会成员和部分社团的负责人会在那里聊会天或者工作......” “那我们就在那个时候上门,正式宣战。” “正式宣战?” 岩崎乃央捧着御碗呆住了。 “没有什么手段是比上门向森野优衣正式宣战更好的宣传了吧?难道你还真想披着个竞选彩条一个一个教室去演讲吗?” “......” 岩崎乃央没有想过怎样宣传自己,甚至没有想过怎么去竞选。 她只想和鹿本信崇增加接触的时间而已。 当从鹿本信崇口中听到他的计划之后,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直球向现任学生会长宣战? 这也太勇了吧? 岩崎乃央自问也不是怕事的人,要不然也不会直冲藤原万里花的图书馆了。 可听到直球宣战,她还是吓到了。 过了两秒,她眼中冒出了异样的光芒:“好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我们今天的社团时间就去学生会办公室。” 第一百六十四话:正面宣战 岩崎乃央紧紧地盯着鹿本信崇不放,她相信此刻自己的双眸一定莹莹闪烁着必胜的光芒。 在乎的并不是什么学生会长, 只是听了鹿本君口中的正面宣战,突然有点热血沸腾的感觉。 “那......那个......御碗。” 她强忍住笑意,双手把御碗捧出。 “我不吃这个的。” 鹿本信崇回过身去继续烹饪,他知道岩崎乃央手中捧着的料理说不准是直升机空投过来的,价格斐然,它对鹿本唯意义重大,但对自己就没什么意味了,也就普普通通的一碗汤而已。 两人之间的距离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岩崎乃央本能地感觉到鹿本信崇正在后退,即便他根本没有移动。 他的脚下好像踩着一座缓缓升起的山峰,将他越抬越高,越抬越高,她只能抬起头仰视,知道最后看不见他的脚尖。 岩崎乃央向前踏出一小步,柔声说道:“这个,和小唯她们的不一样,是本小姐特意为你做的。” 岩崎乃央不依不饶,几乎要把御碗给怼到鹿本信崇脸上去了。 良久,鹿本信崇叹了口气,只能接下。 真是太倔了! 扣在上半的漆器碗底部流转着几滴水珠,是御碗用来提醒客人正面朝上的标志,鹿本信崇揭开了漆器,蒙白的雾气随之溢出散,清新的香气随之涌入鼻腔,渗入脑海,他也为之精神一震。 和小唯她们那几份确实不一样。 料理之上妆点了几丝青色的柚皮,代表夏末的味道。 在岩崎乃央满怀期待地目光压制下,鹿本信崇浅浅尝了一口,有了【厨师卡】的他在味觉分辨上今非昔比: 这份御碗...... 很不同,不是一般的不同。 他的脑海中涌现的不是传统和风料理的寡淡感,反而多了几分地中海阳光烈日的风味。 “你在里面加了什么?” 鹿本信崇问。 岩崎乃央终于憋不住了,嘴角洋溢起骄傲的梨涡:“很简单啊,所有的醋都换成了柠檬汁,糖则换成蜂蜜。” “柠檬和蜂蜜?” 鹿本信崇回味了几秒,确实,御碗里有这两样调料的味,所以才不是传统和风的味道。 “因为......因为......” 岩崎乃央还想编编理由,鹿本信崇那边摇摇头让她别说了,他已经知道了。 鹿本唯和濑户七海讨论过关于自己喜欢什么料理的事情,最后得出的答案居然是美国料理,她也曾经在日常的料理中做过尝试,不过均以失败告终。 鹿本信崇轻轻敲了敲漆器碗的碗沿,出悦耳的声响。 一周之后在南源居的食戟,要对决的椎名真香,可是以“美食届的奇美拉”著称。 替换料理的调料某种程度上可以追赶他经验的不足。 岩崎乃央带来的御碗歪打正着帮上了他的忙,鹿本信崇也不再苦着张脸,心情愉悦地继续烹饪。 “好......好喝吗?” 岩崎乃央试探着问,她只感觉鹿本信崇放松了很多,也不清楚是一色家的御碗本身的效果,还是他对自己放下了戒备心。 “嗯,很不错。” 鹿本信崇想了想,加了一句,“谢谢你。” 谢谢...... 岩崎乃央耳畔回响着鹿本信崇的感谢声,她内心欢呼雀跃,在鹿本信崇面前却还要强装镇定,不能丢了风度。 “当......当然了,经过本小姐改造的料理,怎么可能不好吃嘛!你要是喜欢的话,要是喜欢......” 岩崎乃央还处于自我幻想中胡言乱语,手里已经给鹿本信崇塞了一盘番茄炒蛋。 “小唯还在等早餐,早点吃完,我们一起去找森野优衣吧。” “好!好啊!” 岩崎乃央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他终于还是对本小姐....... 谢谢你,娜娜! 真不愧是本小姐的专业近仕! ...... ...... 社团时间,帝丹高中,学生会办公室门外。 鹿本信崇和岩崎乃央在前,濑户七海在后。 他们课间打听清楚了,因为马上要举行新一届学生会长的选举,学生会的成员这些天社团时间都会在办公室带一小会。 有时候也会传唤其他有意竞选学生会长的人去坐坐,据说进去后没几分钟便自己跑了出来,然后宣布自己退出竞选。 “这么恐怖的嘛?” 岩崎乃央双手称于怀前,波澜不惊。 她对森野优衣可不怎么感冒,尤其是在濑户七海多次误导她有可能看上鹿本信崇后,就更加不害怕了,更多的是敌视。 鹿本信崇和濑户七海就很尴尬了,两人都尽量保持着沉默,避免交流。 办公室的另一侧传来些许声响,没两秒,门开了,一个身着低年级制服的学生哭嚎着跑了出来,嘴里还很魔怔地念叨:“我放弃,我放弃,我弃权了!”等话语,像被什么附身了一样。 鹿本信崇皱了皱眉头, 看来坊间传闻不假。 森野优衣为了继续连任学生会长,还真的会约竞争对手谈话给他们心理上的压力啊。 他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虽然说森野优衣的手段符合她女子高中生的水平,不像他穿越前的时候,只想着打游戏。 这个年龄段的学生大概是把学生会选举看成了校园版《纸牌屋》,高中版《琅琊榜》,一年a班《权利的游戏》。 真是...... 鹿本信崇自顾自地上前,推开了学生会办公室的大门。 岩崎乃央还在那里做思想斗争,结果眼前大门洞开,冰凉的空调风出地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差点没站稳。 还好她背后还站着一个濑户七海,稳稳地托住了即将摔倒在地的她。 要竞选学生会长的是岩崎乃央,她是他们三个人之中的“大将”,大将的“旗”不能倒。 刚刚送出一个挑战者的学生会成员都一脸蒙蔽,他们正处于最放松的状态,完全没料到会有人趁虚而入,一个个都来不及凹造型摆pose造逼格,以自己最纯天然的那一面展示在了鹿本信崇他们三个面前。 鹿本信崇盯睛一看,好嘛,森野优衣在暴食,藤原万里花在看《s1umdogmi11ionaire》,藤原五摄各自在办公室各处假装忙活,其余几个也都很放松,甚至鹿本信崇带着岩崎乃央站进办公室的时候,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 第一百六十五话:不吃你这套 “优衣!万里花!” 学生会办公室唯一理智在线的短女生站在沙后方,低声提醒前排两位好友。 有新生来了。 万里花稍微好一些,她老书虫的人设想必全帝丹都知道了。 可优衣就...... 有谁知道她吃起东西来是这么没形象一个人啊! 可不能让这几个人把优衣的秘密传出去,要不然我就...... 短女生想着想着,双目爆出寒芒,握着竹剑的那只手微微用力。 岩崎乃央有濑户七海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本来快恢复的气场在对面短女生的注视下,瞬间崩塌。 学生会的“大将”森野优衣被鹿本信崇三个目击自己的秘密风中凌乱,她的对手岩崎乃央也没好到哪里去,差点没摔倒在地。 “她是?” 鹿本信崇动了动嘴唇,示意濑户七海给他提示。 濑户七海愣了一下,很快收心,低声回道:“佐藤雅。” 在来之前鹿本信崇让岩崎乃央给他摊了牌,能想出去竞选学生会长得主意,绝对不是她自己想的,岩崎乃央被迫让濑户七海现身。 两人对视良久终究什么都没说,在回学园的路上,濑户七海定了心,然后才平静地把自己最近收集的关于学生会成员的材料分享给鹿本信崇和岩崎乃央。 森野优衣的三个好友同时也是她的好伙伴,帮她牢牢把持住了学生会长得位置。 其一是他们已经见过的藤原万里花,其二是剑道社的社长,佐藤雅。 第三个是在学园三楼角落那个音乐教室开起了男公关俱乐部的男生,濑户七海身边的朋友没有和他接触过,所以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了解他的情况。 “男公关俱乐部?” 岩崎乃央满脸狐疑,学园里还有这种社团。 鹿本信崇和濑户七海脸色都很怪,无言默契地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沉默。 直到来学生会办公室宣战的路上,濑户七海才把自己的计划完完整整地告诉鹿本信崇: 希望他能够把森野优衣的三个学生会成员都撬过来,直接给他们换个会长。 ...... ...... 鹿本信崇静静地注视着沙背后短凌厉的少女, 佐藤雅...... 她的剑术不可能高过千叶隆造,如果她容易受激将的话,那将绝杀...... 藤原五摄家的五个人很自然地从办公室各处走过来,帮助森野优衣把茶几上的料理收拾好,没两分钟,办公室的茶几光亮如新,上面摆上了刚刚泡好的茶水和点心,森野优衣这才挺直腰杆,散出执掌整个帝丹学园的气场来。 有图书馆冲突的前车之鉴,藤原五摄家的五人不敢走远,萦绕在离茶几很近的位置,又不至于吵扰,仿佛他们五个只是空气一样。 “鹿本同学,岩崎同学,濑户同学,你们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森野优衣轻轻端起茶具,优雅得像是坐在塞纳河畔左岸,她手中一杯尽品风景的美。 藤原万里花合上了书,目光直视鹿本信崇,见他没有任何退缩之意,又扫到了岩崎乃央身上,大概看了两秒钟,面色平静地翻开了手中地《s1umdogmi11ionaire》,仿佛岩崎乃央就如同一只苍蝇闯入了学生会办公室一般不值一提。 岩崎乃央感受到了藤原万里花的轻蔑,正想作,佐藤雅凌厉的寒芒又照在了她的身上,她手里的竹剑在告诉她:再生骚扰万里花的事情,我手里的竹剑可不会放过你!鉴于在图书馆的时候,鹿本信崇没有上演英雄救美的戏码,岩崎乃央只能把他看成智力型骑士,也挺好的,动手动脚的男生粗鲁的很,鹿本君可是个文雅的少年。 鹿本信崇想坐下和森野优衣对等交谈,可他的“大将”岩崎乃央还在和佐藤雅大眼瞪小眼,她哪里是什么大将?连区区一个小姓的心胸都没有。 他恨其不争哀其不幸,脸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给濑户七海传过去一个眼神。 濑户七海几乎是秒懂,大手一压,把还在和佐藤雅置气的岩崎乃央稳稳地按在了沙上。 岩崎乃央瞬间和森野优衣四目相对,有些蒙蔽,不过没等她喊出话来,鹿本信崇已经自然地坐在她的身旁,端起了桌上的茶具。 森野优衣紧盯着鹿本信崇的双眼,看不出任何破绽。 换做其他有意竞选学生会长得新生,光是坐在沙上就已经汗流浃背,战栗不已了,更别提和她对等地喝茶谈笑风声。 这是藤原万里花和佐藤雅和她合计好用来对付挑战者的办法,往往他们连茶都没喝就给吓跑了,更别提之后的竞选了。 鹿本信崇...... 我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森野优衣优雅一笑,想要继续介绍这茶里面的乾坤,好恐吓眼前的两位让他们退却,谁知道她还没开口呢,鹿本信崇一口把杯里的茶一饮而尽。 “......” 森野优衣僵在那里,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坐才好。 她本来还想吓吓鹿本信崇里面放了泻药呢。 岩崎乃央比她反应要快些,一把从鹿本信崇手里夺过茶具,仔细检查,确认没什么问题又过去摸鹿本信崇的喉咙:“你怎么这么傻啊!玩意里面放了刀片怎么办?” 鹿本信崇只是拿原本应酬的经验来赴会,却忘了现在是在岛国,往鞋里放钉子、茶里放刀片属于基本操作,岩崎乃央虽然在奥村留学了那么多年,对这些黑暗的小伎俩已久熟记于心。 鹿本信崇感受了一下,确定茶里没放什么东西,森野优衣她们没害人的心,只想用气场镇住来找事的人而已。 “我和岩崎这一次来,是想告诉森野学姐,我和岩崎都很钦佩学姐,把学姐视为高中生涯的标杆,所以这一次的学生会选举,我们是以学姐为目标的。” 鹿本信崇轻描淡写地给出开场白,脚底下踢了岩崎乃央两脚: 轮到你了,大将! 岩崎乃央刚才看到他一口喝下茶水的时候,小心脏差点跳了出来,她是真的认为茶里带了刀片或者泻药。 如果鹿本君有什么事的话! 本小姐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岩崎乃央回过头来,满面愤怒:“所以本小姐这一次来,是向你,你们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