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维术士》
第1节 少年安格尔
雅梅行省，格鲁镇。
当冻土之月初临时，这座远离金雀帝国中心的偏隅小镇，忽然迎来了一列高挂族徽旌旗的银甲骑士。
格鲁镇的老学究帕尔夏老头，乍一看到旌旗上的图案，两眼瞪得浑圆，吓出了一身冷汗。
——猛虎踏蟒，蟒缠满月。
帕尔夏的邻居，是镇上唯一一位打铁匠迪姆。迪姆见老邻居的神态，一边抽着水烟，一边纳闷的问道：“咦，老伙计，你这是什么表情……莫非你知道这群骑士的来历？”
帕尔夏深吸一口气，低声对迪姆说：“如果我没看错，那旌旗上的图案，似乎是蒙恩家族的族徽。”
蒙恩家族？！迪姆听罢，呆愣的回头看了眼帕尔夏老头。
“你确定没看错？”
不等帕尔夏回答，迪姆似乎想到什么，全身一抖，转头就溜进自己狭隘逼仄的铁匠铺，拴好门拦，整个一副颤巍巍的模样。
帕尔夏透过铁匠铺的玻璃窗，看到迪姆的怂样，不禁摇了摇头。若是往日，这对损友必然互相嘲笑一番，但恰逢今日，蒙恩家族莫名莅临格鲁镇，一想想蒙恩家族在帝国的职能，迪姆的怂样也有了解释。
帕尔夏回想起曾经在城里猎人酒馆听到的传言。
蒙恩家族，被称为金雀帝国的脊梁骨，数百年里，出了至少六位军事大将，多次在抵御敌国入侵时，立下赫赫军功。而且，每一次战争，蒙恩家族的成员，并非是躲在安全的庇护所里指手画脚，这个家族的每一个成员，全都是最前线先锋营的战士，不畏惧战斗，又有勇有谋。这样一个躬力亲为、且背景显耀的家族，自然而然的掌握了帝国的军事命脉。
最近，金雀帝国与临国海澜正处于兵戎相见的状态，海澜王朝的边界离格鲁镇并不远，这时候蒙恩家族的骑士到来……或许，正是为此。
帕尔夏猜测有两个目的，征兵或者布防，或许两个都有。
无论哪一个目的，对于铁匠迪姆来说，都是致命的。因为金雀帝国的征兵法则明确规定，战时被纳入征兵区域的城镇，每家每户必须出一位青壮年，或者缴纳一百个金币获得免征兵令牌。迪姆家就他一人是男的，他也恰好在征兵年龄段里，若是他被征召，未来妻女的生活绝对没有保障。至于缴纳金币？整个格鲁镇，能有一百个金币存款的，或许只有帕特家族。要知道，一个金币就足够他家半年的生活费。
帕尔夏自己经历了初时的惊讶，倒是很快的回复了常态，他一个老光棍，如今已经临近暮年，并非是征兵范围内，所以他并不愁。甚至，还有心思观察蒙恩家族的动向。
咦，他们没有找格鲁镇的镇长，难道不是征兵？
帕尔夏继续观察，这队铁蹄骑队，反而前往了另一个地方。
——那座，即使是在冻土之月，依旧满是芳菲繁蕤的帕特子爵府邸！
……
帕特庄园。
两个戴着米黄色麻布头巾的女仆正一边劳作，一边窃窃私语。
她们八卦的对象，正是帕特家的两位少爷。
“老爷与夫人已经死了两年，按帝国的法律来算，今年冻土之月过后的霜降之月，便是大少爷继承爵位的时候了。”其中苹果脸的年轻女仆略带担忧的说：“也不知道大少爷继承爵位后，二少爷的处境会不会变化。”
“奥莉，大人们的事，咱们俩个下人还是少攀谈的好。不过，你的这个烦恼，我倒是觉得没有必要纠结，你虽然在二少爷的茶园里工作，但茶园毕竟离主家太远，你可能不知道，大少爷和二少爷的关系好着呢！你也别担心，歌剧剧本里那些豪门龃龉，在咱们庄园不会出现的。”麻子脸的中年女仆笑着道。
这时，哒哒哒的马蹄声从茶园外的小道上响起。
不一会儿，一个全身闪着古铜光泽铠甲的骑士出现在她们面前。
马嘶扬蹄，骑士停在了茶园门口，取下戴着的头盔。
这是一位充满着阳刚气息的棕发青年，逆光将他脸上轮廓照的更加深邃，原本就俊朗的容貌，这一刻更是平添几分不凡。
青年灰绿色的眼眸，扫向两位女仆。直接略过奥莉，将目光聚集在中年女仆身上。
“玛娜女仆长，午安。”
玛娜放下手中的竹篮，向青年骑士福礼：“午安，里奥少爷。”
里奥看了眼玛娜手中竹篮里新摘的茶叶，眼里略过一丝无奈：“弟弟又去找那老头了？”
玛娜低下头，恭敬的说：“安格尔少爷正在乔恩先生那里学习。”
里奥撇了撇嘴，低声自语：“学习？那个老头不知中了什么神经，每天都在说些谬论，弟弟找他求学，还要每日供奉茶叶，我看他就是个神经病。也不知道弟弟是中了什么邪，非要在他那里学习。”
里奥烦躁的拉了拉马缰：“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忙吧，我现在过去找他。”
说完后，里奥夹腿策马，疾蹄离开。
半晌后，里奥来到庄园的东南角边缘处，在靠近树林的一座小山包上，有一座颇为精致的吊脚木楼。建筑风格十分奇特，飞檐翘角，双层并立，除一边靠在实地与正房相连，另外三边皆悬空，完全靠柱子支撑。
这座吊脚楼，无论是建造方式、形状风格，都和金雀帝国的建筑特点完全迥异，甚至里奥去过的其他几个国家，也没有类似的风格。
“真是神奇的建筑！三面悬空还岿然不动。”虽然里奥心中埋怨乔恩老头抢走弟弟的注意，但里奥对乔恩在建筑上的惊人手艺，也颇为叹服，只是他从来不会在脸上表示。再说，除了眼前的吊脚楼，里奥对乔恩就再也没有任何佩服的地方，说不定这吊脚楼的制作方法，在乔恩的“国家”，很大众呢？即使，乔恩在帕特庄园待了近二十年，里奥也未曾得知乔恩的国家是哪里。
推开栅栏，吊脚楼的院子里载了些蔬菜瓜果，一旁的架子上还爬满了已经蔫了的藤蔓，这种藤蔓在丰收之月时，会结出很多‘吊串’，乔恩称之为葡萄。里昂吃过，味道挺甜的，不过如今的月份，已经过了吃葡萄的季节。
刚打开吊脚楼的竹门，就见到不大的房间里，一个五官精致的少年正埋首在羊皮纸卷上，用羽毛笔蘸着一旁的墨水，飞快的记录着什么。
里昂走近，哪怕他已经刻意收敛了步伐的力度，但铜质的靴甲依旧在与木地板接触后，发出咚咚咚的巨响。
“咦，你来了？”少年在皮纸上划下一个句点，抬头看向来人，声音清越疏朗，带着浓浓的亲昵情绪。
“我亲爱的弟弟，安格尔。听你口气，你莫非知道我今天会过来？”里昂笑道。
安格尔耸耸肩，嘴角啜笑：“那倒不知道，只是这样回答，会显得我有多一点的主动权。”
“那老头这样教你的？”
安格尔摇头：“这一点还需要教吗？老爹生前不就喜欢这样说话。”
“那若是别人误解你知道他们来意，所以进来后不说话，你要如何开口呢？”里昂挑眉。
“我也不动声色，等他先说话。”
“他一直不说话怎么办？”
安格尔撇撇嘴：“那就尴尬了。如果是我，我就转身离开，免得气氛更加尴尬。对方若是喊住我，自然会有后续。”
里昂笑着点点头，也不对此作评价，而是环顾了一下房间。
“乔恩那老头呢？”
一听里昂说起乔恩，安格尔的眉头就轻轻皱起，眼里带着些许担忧：“你也知道，导师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身上每个部位都在逐渐萎缩，就在前天，导师的双腿彻底无法动弹了。刚才导师才擦过药，现在他在楼上休息。”
第2节 导师乔恩
在二十多年前，俩兄弟的父亲——诺亚?帕特，救了在庄园外奄奄一息的乔恩。在乔恩的伤养好后，得知他无家可归，诺亚子爵心一软便收留了他，同时给了一份优渥的工作——果农。
乔恩为何受伤躺倒在庄园外，以及他的身世，至今是个迷，他从没有和其他人说过。他总说自己来自另一个星球，可‘星球’这个国家是在哪里，他却从不解释。
乔恩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还有一手种植、建造的手艺。小时候，他们俩兄弟都喜欢到乔恩这里来，听他讲一些神奇的故事。故事里的世界，有高耸入云的建筑，有飞在天空的铁皮机械，甚至还有在月亮上修建的花园。
小时候里昂听得很开心，十分憧憬着乔恩故事里的世界，只以为长成大人了，就能到乔恩故事里的国度去看一看。可随着时间流逝，里昂逐渐醒事后，才知道乔恩说的一切不过是他虚构出来的罢了。这种儿时梦想破灭的感觉，让里昂难以接受，自此，里昂面对乔恩总是带着不屑与愤怒的情绪。
对于安格尔如此信服乔恩，甚至拜他为导师，里昂其实是很气愤的，只是无论他如何劝阻，安格尔的应对只是笑笑，既不拒绝，也不反驳。
安格尔这种待人处事的态度，和乔恩十分相似。看起来淡定柔和，却软硬不吃。
……
里昂拿起安格尔桌上的羊皮纸，看着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的文字，两眼瞬间变成了蚊香状。
“好好的大陆通用文字不用，非要用那老头教的文字记录。写出来的东西不就是让人看的，除非……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里昂本来还在嘟囔，但突然想起什么似得，邪气的勾起一边嘴角看向安格尔：“亲爱的弟弟，不向我解释下吗？该不会是在记录……青春期的小烦恼吧~~你不妨说出来，哥哥可以为你解答哟。”
安格尔无奈的叹口气，指着纸上一角：“这是汉字，导师教给我的，导师家乡的通用文字，记录的内容则是导师测算的几个物理常数的含义。”
安格尔又指了下几个仿若蝌蚪的符号：“这是阿拉伯数字，类似我们金雀帝国的计量单位，只是这种记录方式更简便直观。这些数字的含义，和上面的物理常数相对应。可以以此记录很多东西。”
安格尔的一大通话，里昂半句也没有听懂。不过他也不在意，只当是乔恩那老头的忽悠能力又增加了，自己可爱单纯的弟弟被洗脑程度又提升了。
里昂原本还有些同情和担忧乔恩的身体状况，现在却是荡然无存了。
挥挥手，里昂阻止了安格尔的滔滔不绝，然后从自己的铠甲内嵌拿出一张包装的十分精美的信封。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反正我听不懂，也不想听。喏，拿着，这是城主的邀请函，这次我继承父亲的爵位，需要城主和梅林侯爵的公证。半个月后我们动身出发，你不是一直想听梅杰夫大师的独奏音乐会吗？等到了沃特福德，忙完了正事就带你去海洋剧院，让你一次听个够！”
安格尔接过邀请函，表情微微雀跃。他早就听说沃特福德有位帝国闻名的大音乐家，无论作曲还是颂词，都是一等一的好，可一直无缘相见，这一次趁着哥哥继承爵位的机会，他能有幸聆听，怎能让他不高兴！
见极力忍住兴奋，强作淡定样的安格尔，里昂忍不住伸手揉乱安格尔金灿灿的头毛。
不意外的，他的动作引发安格尔的怒视。
“我都说了，不许摸我头发！这是男人的尊严，绝不让步！”
哈哈哈哈，里昂楞了半晌后倏然仰头大笑，隔了好半天才停下：“你才刚满十四岁，还不属于男人范畴，只是个未长开的少年。”
俩兄弟一阵打闹，安格尔还处于发育期，自然斗不过已经魁梧壮硕的跟猛虎一样的里昂。安格尔最终只能恨恨的瞪了眼里昂，埋头继续记录乔恩导师布置的作业。
对于发小脾气不理人的弟弟，里昂也没办法，只能摸摸鼻子径自离开。
里昂离开约莫半小时，安格尔才从数字的海洋中靠岸。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安格尔知道里昂肯定已经走了很久。看看时间，差不多该吃午饭了，他打开大门，果然见到院子里的石头桌子上，摆着两份饭盒，玛娜女仆长正在一样样的将菜碟从盒子里拿出来。
看到又是蔬菜浓汤配面包水果，安格尔有点郁郁不乐。
他好怀念导师做的饭菜，简简单单的炒饭，都仿佛蕴含着神奇的魔力，让他止不住的大快朵颐。
自从导师的身体日况愈下，安格尔就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饭菜了。
上回，安格尔请求导师教授厨娘厨艺，可最后做出来的成品，简直惨不忍睹。
唉……如今导师四肢近乎萎缩，估计，未来再也不可能吃到导师的饭菜了。
玛娜端着浓汤上楼去给生病的乔恩喂食，安格尔则沉浸在悲伤的自缅中。
吃完饭，安格尔进屋，正好看到玛娜从二楼下来。
“玛娜婶，导师醒了吗？”
“二少爷，乔恩先生已经醒了。”玛娜晃了晃篮子里干净的瓷碟：“今天乔恩先生的胃口很好呢，汤全部都喝完了。”
“那就好，我上去看看导师。”
看着风风火火的朝着楼上跑去的安格尔，玛娜眼带宠溺的低头轻笑。帕特庄园如今是两个少爷当家，对外大少爷面冷高傲，二少爷温和沉静，殊不知这俩个少爷，其实都还是没有长大的孩子，外面表现的再强悍，但内里都还蕴着柔软；也只有在贴身仆人面前，他们才会卸下心防，表现出这个年岁该有的活泼。
“导师！”
安格尔一推开阁楼的门，便看到一个半躺在阳台躺椅上的老人，他的身后恭谨的站着一个哑仆。
老人面色蜡黄，皮肤干瘪，其外貌和本地人截然不同，带着浓郁的异域感，眼睛有些浑浊，但仍然可以看到黑色的瞳仁。
他就是自父亲死去后，安格尔最尊敬的长辈，也是安格尔的人生导师，乔恩。
第3节 水土不服的时空来客
“你来了。”乔恩没有转头，兀自望着远处苍郁的树林。
听到如此熟悉的话，安格尔突然想起刚才和哥哥见面时，他俩的对话，不禁轻轻一笑。
“嗯，我来了。”安格尔一边说，一边对着哑仆指了指桌上的药膏。哑仆对着安格尔摆摆手。
安格尔无奈的叹了口气，拿起药膏走到乔恩身边坐下。
“导师，你又没有遵从医师的嘱咐。”安格尔拧开玻璃瓶的盖子，将浓稠的绿色药膏一点点的敷在乔恩已经略显干瘪的四肢上。
“擦不擦，都无所谓了。”乔恩眼底带着一丝怀念与忧伤：“我就快死了，‘它’不会再让我活下去的。”
“它是谁？”安格尔猛地警惕的环视周围：“难道是导师的仇人？”
乔恩隔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没有仇人。我的仇人，在另一个时空。”
一听导师要“另个时空”的事，安格尔下意识的支使哑仆离开，即使哑仆不会说话，但为了以防万一，每当导师说起“过去的事”时，安格尔都会让哑仆离开。
说起导师的来历，安格尔至今都还觉得匪夷所思。
乔恩来自另一个世界，或者说，另一个星球。因为一场意外，乔恩从他的故乡穿越到了这陌生的大地。
乔恩穿越过来后，被安格尔的父亲所救，这才有了后续的事情。
安格尔原本并不信“穿越”的说法，但随着乔恩教授他越来越多的知识，建立起他微观与宏观世界的认知后，安格尔这才不得不信。因为乔恩教给他的知识，虽然只是概念上的假大空，没有真知实践，但光是安格尔自己计算出来的数据，已经可以得出这些知识有多么的宝贵。远远超过金雀帝国的当前教育水平。
就算安格尔心底还是有所怀疑，但大抵上他已经略有信服了。
看到哑仆关上门，哒哒哒的下楼脚步声响起后，安格尔才轻声的问说：“那……导师说的‘它’是谁？”
乔恩沉默了好一会儿，却词不达意的问了安格尔一句话。
“你相信世界会有意识吗？”
安格尔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的一脸恍惚，思索片刻才小心翼翼的回答：“导师是说的盖亚意识？”
盖亚意识，金雀帝国自然没有这个说法，这个世界也没有所谓的大地之母盖亚。盖亚意识的概念，是乔恩说给他听的，当时他只是把乔恩的说辞，当成另一个世界的神话故事来听罢了，焉知乔恩此时会突然问到。
“类似。”乔恩幅度很小的点点头：“以前，我是个笃信科学的人，即使有人曾说过科学的尽头是上帝，我也从来不信。但到了这个世界，我越发觉得有些东西，在慢慢的改变。其中就有关于‘盖亚意识’的部分。”
乔恩眼睛望着远山青黛，“我的身体，是来到这个世界后，莫名出现衰竭状况的。我让寄生芯片全面的检测过自己身体，毫无病变痕迹，也就是说，我没有得病。”
安格尔虽然不明白‘寄生芯片’是什么，但乔恩的话，他却听懂了。
“既然没有得病，为什么……”安格尔看着几乎全身萎缩成皮包骨的乔恩，心中疑惑更甚。乔恩的年纪不过五十出头，但他的外形就算别人说他已经八九十岁，也不会引人怀疑。
“为什么我会变成这幅模样？”乔恩仿佛自言自语的低声喃喃，继而摇头轻笑：“你半年前问我，我还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但……随着我即将步入坟墓，‘它’似乎放心了许多，也让我间接明白了我这一身病症的来源。”
“来源？”安格尔不明白的看着乔恩。
“就像我先前问你的盖亚意识一般，我猜测……这个世界或许有一个庞大的意识集合体，它冷漠而公正的运转，它排斥一切外来的灵魂，它就是世界的意识。而我，这一身病体，或许就是它的杰作。”乔恩转头看向安格尔：“简而言之，我的身体之所以这样，其实只是水土不服罢了。因为，我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
华丽的正厅，水晶琉璃的吊灯下，长条方桌两边各自坐着一人，坐着的两人背后，也各站着几位全副铠甲武装的骑士。
左边的是眉峰紧蹙的帕特庄园下一代爵位继承人：里昂.帕特。
右边的是一脸棕色大胡子看不清面容的银铠中年：伊顿.蒙恩。
伊顿.蒙恩，伯爵衔位。来自于金雀帝国的脊梁骨——蒙恩家族，这个传承了数百年的家族，以骁勇善战闻名帝国。
如今蒙恩家族的大量精锐正在前线与海澜国对战，也不知道伊顿伯爵为何会突然到格鲁镇来。
半晌沉默，两边骑士对峙时气势越升越高，蒙恩家族毕竟是战士家族，骑士的气势很快就压制住帕特庄园的豢养骑士，甚至有一个骑士忍受不住压力松开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结实的砸在地板上。里昂见状，眉头稍皱，只能率先开口道：
“见谅，我的骑士不懂规矩。”里昂挥了挥手，身后骑士立刻半蹲敬礼，然后缓缓退后一步。这个简单的动作，便将先前对方骑士高涨的气势轻描淡写的压下去。“伊顿伯爵忽然到访，莫非是为了前线供给的事情？”
如今两国交战，海澜国虽然不大，但其国土基本上都是岛屿，在碧蓝海和风暴海的间隙，错落如星子般分布。金雀帝国的海战能力并不强大，对于海澜的入侵，也只能在海岸线布防，被动防御。
胶着的防御久了，再加SH边淡水资源及其缺乏，后期的食水供应自然就由附近的几个城镇分担。格鲁镇便是供应链中的一环。
对前线的供应，全是帕特庄园一力承当，所以普通的镇民或许并不知道此事，但作为帕特庄园的主人，里昂又怎会不知。
“这几个月，还真是多亏了帕特庄园的大力支持。要不然，我们先锋营还真撑不下去。”伊顿伯爵感谢了一番，话锋一转：“食水供应自然没有什么问题，我今日所来，其实是想询问一件事。”
“询问什么事？”里昂挑眉看去。
伊顿微笑出声，但胡子遮住他的面庞，看的并不贴切。不过，里昂并没有在伊顿的眼中看到笑意。
“不知道帕特子爵，有没有听说过雨后晨露？”
第4节 雨后晨露
雨后晨露？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里昂就觉得莫名的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说过。但仔细回想，又想不出什么东西。
伊顿见里昂深思模样，不似作伪，略带惊疑的询问道：“难道帕特子爵不知道？”
“我还没有继承爵位，伊顿伯爵并不需要如此称呼我，直接叫我里昂吧。”里昂说完摇了摇头：“雨后晨露，听起来很熟悉，但我还真想不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伊顿深深的看了眼里昂，伸出手从随侍手中取过一个木盒子递给里昂。
“这个盒子，你有没有印象？”
这是个精美木雕盒子，雕刻的画面和帝国流行的浮雕画大相径庭，简单勾勒起伏，就表现出云纹的曲线。这是与当今流派截然不同的风格，其它人或许并不认识，但里昂恰恰对它有印象——这根本就是乔恩老头的御用茶盒。
莫非是乔恩的仇人找上门来了？
“这，应该是个……装东西的盒子吧？”里昂原本想说这是茶盒，但思忖片刻，又改口了。即使他不喜欢乔恩老头，但谁让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对乔恩敬爱有加呢？哪怕冲着这一点，他也不会将乔恩曝露出去。
也是里昂太年轻，虽然他很快就收敛起表情，但那一瞬间的惊诧，还是被伊顿给捕捉到了。
“这个盒子你没印象？”质疑的声音。
“没有。”里昂毫不犹豫的说。
隔了好长时间，伊顿勾了下嘴角，眼底闪过影绰冷光。冷声道：“好吧，既然帕特子爵没有印象，那我们就不浪费时间了，告辞！”
随着伊顿以及其随侍离开，里昂的脸色慢慢的沉了下来。
如此果断的离去，再加上伊顿离开前的肃冷杀意，里昂有种不好的预感。
想了想，里昂吩咐庄园豢养的骑士进入戒备状态，自己则快马加鞭的赶到乔恩老头所在的吊脚楼。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来吊脚楼，但心情却截然不同。
急匆匆的来，带起一阵风。将院子里低矮的草叶掀的上下摇晃。
“哥哥，你怎么来了？”安格尔见里昂脸色不对，也没有再玩“你来了”的梗，只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急忙询问。
“你看到茶盒了吗？就是乔恩老头装茶叶的盒子。”里昂一边说，一边飞快的上了二楼，推开乔恩卧室的房门。
安格尔随之跟上：“茶盒？”安格尔从一边的小脚柜里拿出一个圆形的雕龙盒子，“你说的是这个？”
乔恩原本是坐在书桌前看书——哑仆翻页他负责看——里昂的一阵不小的动作，自然被他看在眼里。
“怎么？里昂你小子开窍了，也懂得欣赏我这里的茶了？”乔恩笑道。
金雀帝国也有茶，但和乔恩所炮制的茶完全不一样。金雀帝国的茶，准确的来说，是一种用鲜花和糖浆、牛奶制作的饮料，有点神似奶茶。安格尔和乔恩都喜欢喝奶味浓郁的茶，乔恩自己却很少喝这种，他喝的茶全是自己种植的绿色茶树上采下的茶叶，纯粹的手工炮制，没有加任何其他的调料。先前奥莉工作的茶园，就是乔恩曾经身体还不错的时候，亲手建造打理的，只是随着他身体不适，便交给了女仆长玛娜看管。
里昂没理会乔恩的调侃，从安格尔手中接过茶盒。
里昂皱眉道：“不对。”
“哪里不对？”
“纹路，这个盒子雕刻的是蛇怪，我说的盒子雕刻的是像波浪一样的纹路。”里昂回想先前在伊顿手中看到的盒子说。
“蛇怪？哥哥，其实这是一条龙。”
“龙？没有看过这么苗条的龙。”
安格尔知道和里昂谈不同世界的神话文化肯定扯不清楚，所以也不再反驳，而是说道：“导师自己装茶用的盒子，一般是雕龙的。除此之外，导师给母亲的玫瑰茶盒雕过桃纹，给父亲的茶盒雕过蝠纹，还有一些其他类型的雕纹盒子，你说的波浪一样的纹路，应该是送礼用的云纹。”
“原来老头的盒子雕刻这么讲究？以前还没发现。”里昂露出讶异神色，旋即回过神，对安格尔道：“那就应该是云纹了，云纹盒子在哪里？”
安格尔奇怪的看了眼里昂：“我不是说了么，云纹的盒子是送礼用的，这里没有。父亲曾经让导师雕刻过一批云纹盒子，除了送人的，应该都堆在仓库吧？”
“里昂，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说话的是乔恩，他虽然一直没有开口，但眼睛一直注意着里昂的表情，里昂的神色从头至尾都带着焦灼，眉头未曾松开过。
里昂看向乔恩，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今天蒙恩家族的伊顿伯爵……”
……
“呵呵，原来里昂小子是担心老头子我的仇人找上门来？”听完里昂的话后，乔恩笑呵呵道。
“谁担心你了！我只是看在安格尔的份上，帮你隐瞒罢了。”里昂别扭的转过头，嚷嚷哼哧。
安格尔也在一旁腹诽，一直以为哥哥的属性是大男子主义，原来还有传说中的傲娇属性在呢！
“说吧，你和那伊顿伯爵有什么过节？今天他来的匆忙去的也匆忙，尤其是离开时，眼神太过凶狠，若是能够化解开，我会尽量化解，若是不行的话，你可能就要自求多福了。”
“没有过节。”乔恩不假思索的道。
“没有过节？怎么可能！他手中拿的盒子，明明是你雕刻的！”
乔恩看着里昂：“我在这个世界上，认识的人只在格鲁镇范围内。我不需要为此说谎。”
乔恩来到这个世界，身体已然出现问题，再加上语言与文化的不通，乔恩花了数年时间才在帕特子爵的帮助下适应了。在他差不多适应这世界后，他的四肢已经开始出现萎缩迹象，自然不可能再出远门。所以说，乔恩这么多年来，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只是跟着老帕特到帝国首都治病罢了，人脉因此也没有拓宽过，更加不可能和人结怨。
安格尔见里昂的神色有些疑惑，也出声道：“导师没有撒谎，也没必要撒谎。或许……哥哥的思路一开始就错了，伊顿伯爵或许根本不知道有导师的存在。”
“怎么说？”里昂说。
“按哥哥所说，伊顿伯爵是为一件事而来，并且一开始就询问了雨后晨露，应该是为了这个而来的吧？”安格尔略一偏头，这是他的思索时的习惯：“不过雨后晨露不就是一种茶么，为了喝茶来的吗？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的样子。”
第5节 超凡乍现
雨后晨露，里昂当时从伊顿那里听到后，就觉得莫名熟悉。
原来这是一种茶啊……当尘封的记忆匣子被打开，里昂立刻想起关于雨后晨露的一系列的记忆。雨后晨露，他曾经也喝过。这是一种乔恩比较喜欢的绿叶茶，泡出的茶水呈现淡绿色，如针尖的茶叶在滚烫的热水中上下窜动，看着那青绿的颜色，就放佛看到了郁郁葱葱的森林。
至于味道，里昂的记不起来了。应该是带着苦涩味的水吧？因为乔恩老头就喜欢喝这种类型的茶。
“雨后晨露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里昂问乔恩。
乔恩的面色毫无变化，只是眼里闪过一道疑惑：“倒没有奇怪的地方……就是普通的茶叶，你们也喝过，而且你们的父母也喝过，不过……”
“不过，若说真的要说有什么奇特的地方，那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里昂连忙追问。
乔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让哑仆先退下，这才缓缓道：
“雨后晨露的茶苗，并非是出自此界之物，而是随我从另一个世界而来的。”
乔恩话还没说完，里昂就白眼一番：“行了，既然伊顿伯爵不是为你而来，只是为了雨后晨露，那我等会就向伊顿伯爵发出邀请函，明天晚上来庄园饮茶。”
他一点也不想听乔恩的那番谬误的‘异界论’。
说完后，里昂转身离开。
乔恩则是看着安格尔手中的茶盒，陷入了沉默。
……
水汽氤氲，稀疏的烟气冉冉。
安格尔趴在匠艺桌上，看着透明杯里的茶叶，在开水的冲刷下起起伏伏。
——这就是雨后晨露。看上去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安格尔私底下喜欢喝带着奶味的浓茶，大口喝饱，浓郁的牛奶伴随着茶渣粘在嘴边，舌头伸出一卷一舔带走最后的余韵，他会感觉无比的满足。
乔恩总喜欢调侃他，小孩子才爱喝牛奶。所以为了在乔恩面前表现出成熟的一面，平时只要在人前，他都喝带着苦涩与草木气息的茶叶。
雨后晨露他喝过无数次，味苦，回甘。喝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为何伊顿伯爵会特意向哥哥询问雨后晨露呢？莫非真的是如导师所言，他们对这株茶苗的来源有疑？
安格尔思索了一会儿，实在得不出答案，干脆不想了，继续看起导师书柜里整理的一些资料。
这些资料绝大多数是金雀帝国以及周边国家的知识，有语言、文化、历史、字符、医学、星象等等。
安格尔看完了一篇歌颂海中战士的英雄史诗，乔恩在底下批语：语言精美，整合规矩，就是赞美的词汇太多，导致无法从中推测可能的史料。可以作为海澜国的史料补充。
乔恩早些年喜欢研究物理数据、生物形态，但后来他发现一些数据代表的物理常数，并不遵循地球的运转规则。这让他真正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奇特之处，所以在近些年，他更喜欢整理研究一些文学史料。
金雀帝国以及周边的国家，似乎并无史官一职，可以说，乔恩这十多年整理出来的史料，算是独一份。
安格尔对导师新近整理的史料，也很感兴趣，所以看的很认真。
翻完史料，安格尔看到下一张羊皮卷的开头，乔恩用中文批注了一段话：
「此界中人，识字者不多，基本的普世知识似乎也没有出现。就如对宏观的生存环境的称呼，古代华夏就有天圆地方的概念，虽然认知错误，但已经对生活的星球有了一个概念。而此界之人，对于生活的世界仅仅局限在国家概念，对大一统的宏观却无概念。希望能在其他文献里，找到这个星球（世界）的名称吧……若是实在找不到，我再行命名。」
这段话过后，乔恩便开始记载起关于这个世界的百姓一些普世价值观的资料。
这些资料安格尔作为本土人，自然很清楚，所以只是略略的看了遍就打开了翻另一卷。
《中医与西医在本界的适用指南》，这是一卷全中文的资料，估计这个世界只有安格尔和乔恩懂其中的意思。
不知不觉中，暮色来临，壁炉的柴火被仆人点燃。暖暖的火光，院子里窸窣的虫鸣，还有不知何处传来的鸦叫，又是一个温柔的夜晚。
却说另一头，在格鲁镇外不远处的平原上，一排排临时搭建的帐篷围着熊熊燃烧的营火，尤为引人注意的是，在帐篷群的正中央，有一顶巨大且华丽的黑色金边帐篷，其余帐篷就像是众星拱月般，将黑色帐篷团团保护住。
这里是伊顿.蒙恩的临时驻扎点，而那黑顶帐篷却并非伊顿.蒙恩的营帐。
冻土之月冰凉的寒风，呼呼的吹来，没有树木的遮挡，即使铠甲着身的骑士也开始瑟瑟发抖。伊顿伯爵见状，吩咐一对戍卫的骑士在营帐外巡逻，其余的所有骑士都在营火边休息。
安排完毕后，伊顿伯爵慢慢踱步走进华丽的黑顶帐篷中，一进帐篷，他原本发号施令时威严的表情立即卸了下来，换上一副恭敬讨好的神情。
帐篷中并无太多装饰，但每一样东西都带着一丝奇妙的意蕴。在帐篷的一个角落，一位着黑色衣袍的白胡子老头正奋笔疾书，他的身边诡异的漂浮着一颗水晶球。
水晶球内似乎有雾气在变幻，白胡子老头时不时的看看水晶球，接着又埋头书写；伊顿往水晶球望去，却只觉得头昏目眩，赶紧将目光移到另一边。
“找到雨后晨露了？”嘶哑低沉的声音从白胡子老头口中传出。
带着一丝惧意，伊顿将今天在帕特庄园里和里昂帕特的对话，一一交代。
“哦？”白胡子老头放下羽毛笔，吹干纸上血红色的墨水，“对方虽然不知道雨后晨露，但看到木盒后脸色略有变化……难道这个木盒的制作者有问题，或者说，也是施法者？”
伊顿偷偷瞄了眼纸上的图案，血红的纹路画了一卷卷的波浪，然后中间有古怪的线条与符号。刚刚看了一眼，伊顿就觉得眼睛发酸。
“这张卷轴的术法魔纹，名为‘滚滚波涛’。与海澜的战争，于你有用。”顿了顿，白胡子老头又说：“可惜你没有天赋，要不然这次回到家族，便能带你一起离开旧土大陆。”
伊顿脸色一黯：“父亲……能带走艾伦兄妹，我便心满意足了。至于我，留在家族也无碍。”
白胡子老头先是叹了口气，但随后想起自己俩个孙儿，眼神又舒缓了许多：“巫师的天赋，历来绝少。甚至有些地方万中无一，我们家族能连出两个天赋者，已经是上天的眷顾。而且，艾伦和艾琳还是我的孙辈，我自然会对他们尽心照顾。”
“可惜我的天赋不高，估计没几年，我就需要仰仗自己的孙辈了。”白胡子老头说完后，又将目光放到桌上的木盒。
“雕刻的倒是有趣，但上面的纹路没有术法波动，应该只是普通人吧？”白胡子老头摇摇头，在旧土大陆哪能找到施法者，这片大陆连元素波动都被禁锢了，神秘侧、血脉侧等不依靠元素的巫师，在这片大陆也找不到相应的材料……毕竟，这里是遗忘的大陆啊。
“既然里昂那厮不肯说实话，也就别怪我了。”伊顿双手环拳作揖礼，眼中闪过幽幽冷光：“关乎父亲的晋升，这是天大的事！今晚我就会让马尔带领两队铁骑，踏平帕特庄园！”
白胡子老头没有说话，但也算是默认了。他虽然隶属白巫师，不会主动杀戮普通人，但既然关乎了自己的晋升，杀几个人，亦是无妨。再说……白巫师在普通人眼中，是好巫师。这却是个笑话。白巫师和黑巫师的对立，在于术法的使用理念的不同，其他的价值观上其实差不多，只是他们懒得多造杀孽罢了。
伊顿又与父亲讨论了一些艾伦和艾琳离开后的问题，就准备离开。
这时候，马尔骑士长突然在帐篷外跪下求见。
“禀告伯爵，就在刚才，帕特庄园主里昂子爵，派遣了一位信使过来，送上了一份邀请函。”
第6节 乔恩往事
“父亲，里昂帕特邀请我们明晚去庄园品茶。”伊顿看完邀请函，眼里闪过疑惑。
白胡子老头也被这封邀请函怔了片刻，不一会儿轻声笑起来：“看来，这个家族今夜命不该绝。”
伊顿愣了愣，心知父亲已经不准备让他今夜去屠庄了，便也笑着道：“也算是识时务，只是不知道他为何会改变主意？”
白胡子老头笑了笑，指着木盒道：“或许，是因为这个木盒。”
夜色渐渐褪去，血腥的晚上没有降临帕特庄园，第二天的太阳还是暖暖的照着庄园里每一寸土地。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逃过了一场杀劫。其中自然包括安格尔。
一大早，安格尔就带着几个女仆来到了茶园采摘最新鲜的茶叶。虽然这个季节在外界，是万物冻结的凛冬，但经过乔恩的大棚改良，茶园依旧温暖如春。
为了晚上的茶会，安格尔吩咐女仆采摘了很多雨后晨露的茶叶。其中一部分用于晚上的茶叶冲泡，另一部分则是交给玛娜进行炒茶，只有用高温揉捻‘杀死’茶叶，茶叶才能长时间保留原味清香。炒制过的茶叶，他准备作为伴手礼送给伊顿伯爵。
见茶叶进入杀青阶段，安格尔才放心的离开茶园，回到吊脚楼小院。
乔恩坐在二楼的阳台上，晒着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暖阳，惬意的还哼起了小曲。
安格尔走上前，从哑仆手中拿过药膏，就开始往导师身上涂抹。乔恩瞅了一眼，没有吱声。哪怕他昨日已经向安格尔解释了四肢萎缩的原因，但他似乎并不怎么相信。乔恩也无所谓了，就当是徒弟尽孝吧……毕竟他能享受徒弟孝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或许就连冻土之月都撑不过去吧？
乔恩笑呵呵的迎着风，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有点忧伤，还有点洒脱。
更多的是无尽的思念。
“要是能够回到地球，即使下一刻就死，我也甘愿。”乔恩以前不理解落叶归根的道理，但此刻他懂了。
安格尔眼里带着愁绪，他不知道在这个时刻该说什么安慰导师，‘别离’是最痛苦的，而且还是两个世界的距离。
安静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乔恩突然指着阳台花盆里的一颗露出半截的透明结晶道：“可以帮我把它拿过来吗？”
安格尔“恩”了一声，从淹湿的泥土里掏出透明结晶体，用手帕擦干净后才递给乔恩。
这个透明结晶体呈椭圆形，远看就像一颗琉璃珠。
乔恩拿着‘琉璃珠’，看了很久很久。表情时而愤恨，时而悲伤，时而苦笑。
“三年前我将它丢弃在森林里，没想到会出现在花盆里。”乔恩摇了摇头，“或许这就是命？”。
安格尔看着导师自言自语，脸上一红，半晌后才犹犹豫豫的吱唔道：“这是我给捡回来的……以前我看导师经常拿着把玩，经常看着它就哭，我猜它可能是导师家人的东西。那天，我见你把它丢到树林，以为是你不愿意睹物思人；后来我就捡起来，埋到花盆里了，想着哪一天导师后悔了话，还能派上用场。”
乔恩愣了下，用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兀自喃喃：“或许，它是跟你有缘？”
隔了一会儿，乔恩看向安格尔：“这颗琉璃珠，不是我的家人的东西。但……它也算是地球的东西吧？它的来历我也不知道。”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关于琉璃珠的故事。”
……
随着乔恩娓娓道来，安格尔眼中的神色越发惊讶。
他以为这只是一颗带有纪念意义的琉璃珠，但没想到这颗琉璃珠的来头会这么神奇！
事情要从二十年前说起，乔恩还在地球的时候，是一个科研工作者，出生于华夏，后来因为一项世界性的神秘课题，带着妻女受邀来到美国的纽约长岛，进行一项长达十数年的秘密研究。
这个研究的课题，叫做：蒙托克计划。
蒙托克计划是地球上空间物理学的著名课题，乔恩出生于23世纪中叶，在他出生前的两个世纪，蒙托克计划就已经开始启动。先后搁浅了数次，研究时间超过50年。乔恩参与的蒙托克计划，是第六次启动。
蒙托克计划的前身是1942年的费城实验，当时雷达刚发明，美国军方为了获得军舰对雷达波的隐形能力，在驱逐舰埃德里奇号上进行实验。军舰的主栀干上装有全向天线，甲板上放有两个能量线圈，由舰上的发电机供电。实验一开始就发生了异变，第二次和第三次实验发生了更大的灾变，发电机疯狂的运转，完全失控，最后埃德里奇号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瞬间移到七千公里外的一处地方，费城实验被迫中止，其副产品就是发现了物体长距离的瞬移。
简而言之，蒙托克计划其实就是研究空间穿越的一项物理课题。
在最初的时候，蒙托克计划研究方向都还离不开费城实验，但可惜的是，一直没有什么进展。直到23世纪初期，一个天外来物让所有的科学家都兴奋了！
这个天外来物，坠落在非洲毛里塔尼亚的撒哈拉沙漠西南部，大名鼎鼎的撒哈拉之眼的正中间。
这个天外来物引起各国注意，毛里塔尼亚作为一个非洲小国，也无法和世界大国相争。最终，此物留在了美国纽约长岛，华夏、英、法、日、俄等多国参与研究，被命名为“天外之眼”。
在研究过程中，科学家发现天外之眼具有违背大部分已知物理系数的能量波动，在最初通过一定波段的高能射线刺激它的时候，天外之眼甚至拥有小范围传送物体的神效。
正是科学家们见识到了这种空间传送的效能，才开启了第六次蒙托克计划。
乔恩在蒙托克计划中，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研究员，记录天外之眼产生的波频对植物的影响。
某一天，乔恩如往常一样，带着几株密封的植物幼苗来到重重保护的天外之眼区域，进行记录取样。
一开始还很正常，大部分植株在天外之眼释放的波动下衰落死亡，唯独一株从华夏带来的茶苗存活。
就在乔恩拿着茶苗开启寄生芯片进行记录的时候，也不知道当时操作台是出错了还是怎么的，又是几道高能射线射中天外之眼，紧接着实验室出现巨变。
空间塌陷，黑暗横生，天外之眼释放出的恐怖气息，瞬间将实验室范围的所有东西遮掩住。下一秒，乔恩还没反应过来，手里还拿着茶苗，就被吞没进黑暗之中。
随着天外之眼，穿越重重壁障，满是伤痕的降临在了如今的世界。
后来，乔恩被老帕特子爵所救。
后来，天外之眼再无神奇之处，化身为一颗普通到了极点的……琉璃珠。
第7节 茶会
没想到这颗看上去略微泛蓝的琉璃珠，竟然是乔恩从地球穿越而来的元凶！安格尔此刻心中，除了咋舌与惊讶，更多的好奇与复杂。
对这种超凡物品，好奇自然是有的。但更多的却是复杂，若非琉璃珠，导师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或许他在地球会和爱妻与女儿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除此之外，隐隐也有一种声音在安格尔心底说：如果不是琉璃珠，他这辈子也不会遇到向导师这样有学问的人；没有导师的教导，或许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纨绔子弟，对人生、价值与世界，他都将碌碌无闻，再无观念。
安格尔百转千回的心思，乔恩自然不知晓。乔恩拿着琉璃珠在掌中转悠了一圈，然后伸出近乎枯萎的手，费力的将琉璃珠放回安格尔手中。
“既然我已经把它丢弃，那便是放弃了。是你捡回来的，说明它和你有缘。天外之眼你就拿着吧……我快入土了，但你还年轻。说不定，你还有机会能去到地球。”乔恩笑着摇了摇头，他自己也不信这个可能，但他还是坚持的说：“若是你到了地球，希望能将我的骨灰，带回华夏，埋在江东老家的那棵槲寄树下……”
……
夜雾浓重，安格尔拖着腮帮，守在乔恩身边，直到乔恩睡着，才揉着发酸的手臂离开。
导师的身体越来越差，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安格尔哪怕心中再不舍，但若真如导师所言，盖亚意识要让导师死，他又能做什么呢？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开开心心的陪在导师身边，在他最后的时间，尽善尽孝。
离开小院的时候，月光照耀着大地。安格尔穿着薄衣，披着绣纹族徽的绒毛披风，在月色的光照下，背影拉的很长。踽踽朝着庄园中心的城堡走去。
却说另一头，在城堡的大厅里，穿着华美的舞女队提拉着彩色蓬蓬裙角，随着演奏师的音乐，欢快的转圈。用深海鱼油熬煮出来的价值不菲的供烛，被女仆一一点亮，把大厅照耀的仿若白日。
大厅里飘洒着好闻的味道，葡萄酒香、乳酪醇香、还有淡淡的花香与茶香。
安格尔进来的时候，看的就是这么一副热闹欢腾的景象。
里昂端着红酒杯，站在人群中央，和几位陌生面孔高声谈笑。
想来，那几位就是蒙恩家族的来人了吧？
安格尔在静静打量来者时，里昂亦发现了他，高兴的拉着他来到人群中央，为他介绍双方的名字。
站在最前面的，穿着十分绅士的中年男子，有着碧绿的眼眸，深棕色的发丝，五官充满棱角，整体气质就像一把出鞘的长剑。
“安格尔你来的正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便是蒙恩家族坐守前线的伊顿伯爵。”里昂介绍道。
安格尔从善如流的打着招呼，贵族的礼仪早已刻进他的骨血，一举一动都带着优雅贵气。
“这两位是艾伦和艾琳，伊顿伯爵的儿女。”
艾伦看上去约莫十四岁左右，年纪和安格尔自己相仿，五官还没有长开，胖乎乎的很可爱。他继承了父亲的绿瞳与棕发，不过他的头发弯弯曲曲，没有束缚，看上去多了几分稚气。
艾琳虽然是妹妹，但她看上去比艾伦成熟很多；身线逐渐丰腴，华美的贵族长裙加身，让她就如一个即将脱离青涩的小公主一样，充满着年轻的吸引力。
在安格尔打量众人的时候，别人也在打量安格尔。
安格尔的外貌是帝国标准的审美，金发蓝眼，肤白但并不病态，每一个五官都完美无缺，组合起来更是让人惊艳。具体表现则是，安格尔微笑的向艾伦兄妹致意时，艾琳脸立刻红扑扑的，借着端餐盘的借口，躲到了艾伦的身后。
这小妮子……
伊顿在心中暗暗发笑，不过他对安格尔的外貌也感觉惊讶，没想到其貌不扬的老帕特，生的两个儿子倒是一个比一个俊。
一顿赞美后，里昂见伊顿不停的回望，便说道：“既然说的是茶会，可不能单单只喝酒，茶才是正主。”
说罢，里昂拍拍手，让歌舞的女仆停下，兀自引着众人到茶室入座。
就在这时，大厅正门卡兹一声，缓缓被推开。
屋外雨声潺潺，直到这时，众人才发现外面竟然下起了大雨。
一个全身被黑袍罩着的神秘人，慢慢的走进来。
里昂皱眉低沉声音说：“这位客人，你是……”
话还没问完，就见伊顿伯爵以及艾伦和艾琳，大步的走上前去，恭敬的围在来人身侧。
“帕特子爵，这位是我的父亲，摩罗.蒙恩。”伊顿介绍道：“父亲平日就十分喜欢喝淡茶，听闻今天有特殊的茶，所以便一起前来了。不过，先前在路上有事，稍微离开了会儿，这才赶来。”
里昂“噢”了一声，表示明了。然后以更大的热情，上前迎接这位蒙恩家族的长辈。
安格尔却是瞄了眼摩罗的鞋子，眼神略微一动……他的鞋子是典型的软麂皮鞋，边缘沾满了湿润的泥土，尤其让安格尔注意的是，泥土的颜色略微泛红。
格鲁镇的泥土多为黄土和黑土。红土，在方圆百里内唯有一个地方有……帕特茶园。
对茶园如此关注，甚至在茶会前还不惜冒雨跑一趟茶园？
看来，询问雨后晨露的人，应该就是这位摩罗老头了。只是安格尔还有些不明白，雨后晨露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味道苦涩，唯有喝完后有一点回甘，除了导师外，这还是第一个对雨后晨露表示出关注的人。
安格尔没有拆穿摩罗的行动，只是脸色略微有点僵硬，蒙恩家族家大势大，他们一个小小的乡野小贵族，根本无法与之对抗。只希望，今天的茶会，能让对方满意吧。
放下兜帽的摩罗，看上去就是个很普通的老头。白胡子长长的，眼睛笑眯眯的，还有点慈祥的意思。
里昂直接让玛娜女仆长端上了今天做好的所有茶点。在茶点边上，则放着几个雕刻有花纹的精美瓷壶。
“这几个茶壶里，装的便是我们庄园自己出产的所有品种的茶。”
里昂一边介绍，玛娜也随着介绍一一揭开壶盖。
第一个壶盖刚打开，伴随着浓郁的花香，一股淡淡的白汽冉冉升起。
“这是冰蜜花茶，茶叶取自帕特庄园独有的月蜜树的花瓣，它没有使用牛奶冲泡，而是融雪山雪水泡茶。味道甜而不腻，沁凉到脑。”里昂叹了口气：“可惜现在已经到了漫长的冬季，若是在盛暑的时候饮用的话，会更加凉爽。”
蒙恩一众人品茶后，却是只有艾琳一人，十分喜欢的多喝了几口，其他的都是浅尝辄止，那黑袍老头摩罗，更是闻了一下味道，就放到了一边。
第二个茶壶里，装的是奶茶，不过和帝国流行的奶茶不一样，它的味道很特殊。
“它的名字叫做檬乳奶茶，用的是一种名为夏檬的酸果，配上发酵后的牛乳，加上薄兰叶为原料，做的奶茶。”里昂说完，指着身边的安格尔道：“我弟弟最喜欢喝这茶，每天都要喝上好几大盅，还偷偷摸摸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哈哈哈。”
安格尔在心底白了一眼里昂，面上依旧微笑。
“帕特哥哥喜欢喝的吗？”艾琳眼睛一亮，带着期许从玛娜手中接过瓷杯，大口喝下。
大口喝完，唇角染上薄薄的一层奶皮。艾琳闭上眼，似乎在回味那好闻的乳香，略带酸味，却好喝极了！
“好好喝！”艾琳大声的说：“比刚才的花茶还好喝！”
听艾琳这么一说，哥哥艾伦也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艾伦瘪叽瘪叽嘴，眼睛眯的只剩一条缝，十分享受的点头，大力赞同妹妹艾琳的品味。
伊顿伯爵看着自己俩个孩子，只是笑了笑。他并没有去喝这奶茶，刚才从里昂的话中就听出来，这壶茶显然是为了艾伦和艾琳准备的。
摩罗老头也对俩孙子十分宠溺，径直将面前自己的杯中奶茶推到艾琳面前。
接下来的时间，玛娜连续打开数个壶盖，茶的类型多是奶茶、花茶系列，摩罗基本不感兴趣。唯有乔恩爱喝的两壶青绿茶叶，他稍微品尝了下。但摩罗品完后，依旧是兴趣缺缺的样子。
安格尔把目光看向最后一壶，那壶正是乔恩导师最爱喝的三种茶的最后一种，也是他唯一从地球带来的茶株——雨后晨露。
第8节 摩罗的机遇
当玛娜将最后一壶茶的茶盖揭开时，没有任何香气，就连丝毫蒸汽也没有。
但，就这平凡至极的茶叶，突然引得摩罗站了起来，眼神激动的看着那青黄色的茶液。
那激动的神色，绝非作戏。
摩罗一心的看着手中茶杯里的液体，甚至没有注意到，他起身时的大动静，把身后的椅子都给掀翻在地。
安格尔的疑惑在此刻攀至顶峰。摩罗为何对雨后晨露会有如此反应？难道他能看出雨后晨露来自另一个世界？
就在安格尔心里纳闷时，摩罗缓缓将雨后晨露沿着杯沿倒入嘴里，谨慎而又郑重。
摩罗的动作，显得很庄严，就像带着一个气场，让原本还算热闹的氛围，霎地安静下来。
里昂想说些什么，但莫名觉得此刻还是闭嘴的好。
安静没有持续多久，当摩罗闭上眼开始享受茶水带来的余韵时，一道莫名的气息从摩罗身上传出。
这种气息惊人，让所有人都蓦然一愣，接着他们发现，他们竟然再也无法开口说话。
无论他们怎么努力说话，都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就像是进入了一个绝对安静的世界一般！
不能说话只是暂时，更骇人的还在后面。
摩罗突然睁开眼，从衣袍里掏出一颗水晶球放在空中，嘴里念叨几句后，一道光华闪过。在接下来的几秒后，他们不仅无法说话，连行动都被束缚住了。
“借助这株低级魔植，我的精神力即将突破壁障。为了避免突破壁障时出现意外，所以给在座诸位释放了一道绑缚术和禁声结界。待我突破后，自然会为你们解开。”摩罗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尾音带着奇异的韵味。
摩罗说完后，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直接闭上眼，水晶球在他身边持续环绕……
被禁锢的一干人，伊顿伯爵等人虽然一开始有点不适，但很快就恢复了淡定。安格尔和里昂，则显得惊慌多了。
他们俩兄弟，从出生到现在，没有经历过任何超自然的现象，甚至一度以为这个世界就是眼前的世界。但就在今日，就在此时，摩罗神奇玄妙的术法，打破了他们从小建立起的世界观。
突如其来，毫无准备的接受眼前发生的事，他们能淡定才怪！
绑缚术可以让他们无法动作，禁声结界可以让他们无法说话，但这并不能停止他们的思考。
在无声的结界里，经历最初的惊慌失措后，安格尔慢慢沉静下来。
他的瞳孔也从放大状态，收拢回原样。
这时，他看到坐在他对面的艾琳，对他露出安心的笑容，无声的说道：“别担心。”
安格尔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回了个微笑。
倏然，艾琳的脸色变得红扑扑的，眼珠子乱转，不知道看哪里才好。
安格尔没有多想，以为艾琳害羞别人盯着她看，索性学伊顿伯爵一样，好整以暇的闭上眼。
“这是导师讲述的志怪故事中的魔术？法术？还是仙术？或者说，是什么障眼法？不过这些，不都是编撰的吗？难道现实真的会出现？”一连数个疑问，盘旋在安格尔的脑海，挥之不去，还得不到答案。
他想起导师整理的附近各国的历史资料，其中有一些国家的历史描述中，有很多奇幻的部分。就譬如金雀帝国，在八百年前，帝国边境的莫桑峡谷出现一头喷火巨龙，危害一域百姓，于是国王号召天下勇士去屠龙；无数的战士、军人、骑士响应号召，纷纷涌入巨龙所在地，可还没等他们靠近，就被巨龙口中喷出的火烧成了灰烬。
这场屠龙战役，前后征战了数年，死伤的勇士达到数十万，但巨龙依旧毫发无损。
就在国王决定封锁巨龙所在地方圆千里时，一位漂浮在天空的白袍老者偶然间经过了莫桑峡谷，只见他轻轻挥动手中的魔杖，巨龙就被拉进了莫名的空间中……然后白袍老者没有说任何话，就飘然离去。史料上，一场屠龙战役就在悲剧里开场，荒诞中结束。
乔恩对此史料的批语是：帝王心术，神话安民。
安格尔以前也是这么认为，但这一刻，他心中升起了怀疑。或许那个白袍老者，就和摩罗老头一样，也是拥有神奇力量的人？
还有，在海澜国的历史记载中，曾经数次提到海之女神丰饶岛民，或者人鱼诱惑船员导致船队沉没……不止金雀帝国、海澜国，很多国家的史料中，都有神话的痕迹。
难道，这些都是杜撰的吗？
安格尔心中的天平，开始慢慢偏移。
……
摩罗突破壁障的时间并不长，大概小型石英沙漏翻转一次，用地球的算法则是30分钟。
水晶球从盘旋守护状态慢慢落下，静静悬浮在摩罗的身边。
摩罗的表情充满着喜悦！他怎么能不开心，在中级学徒卡了快20年，以为这辈子都无法突破到高级学徒，才恹恹的领了招生的任务，回到旧土大陆找寻拥有天赋的生源。在接下这个任务时，他还记得镜子里他苦笑的表情。寻找天赋者？呵呵，源位面都没有几个，在旧土大陆怎么可能会有？
带着沮丧的心情踏上前往旧土大陆的航轮。以为前方，除了荆棘就是绝望。
但是！上天怜悯，没想到，这趟他以为枯燥无比的行程，会带给他如此大的惊喜！
先是他找到了两个天赋者，还是他的孙辈。这不仅让他超额完成了任务，一旦艾伦艾琳成长起来，还能反过来帮助他。
再然后，他竟然在旧土大陆，发现了一株未知的初级魔植！在前线喝到一位行商的雨后晨露，他当即发现，这种茶水竟然隐隐可以媲美白兰药水。
白兰药剂是初级药剂中唯一拥有破壁功能的，因此价值十分不菲。他兢兢业业做了数年任务，就是为了换取一瓶白兰药剂。结果……在旧土大陆发现了雨后晨露。
可惜，行商那里的雨后晨露已经放置太久，效果打折严重。在询问了雨后晨露的来历后，他们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格鲁镇……
机缘！这就是机缘！
成功突破壁障的摩罗，在这一刻，终于晓得为何有巫师学徒喜欢游荡在危险遗迹中，因为只要找到一点点机缘，他们就有前进的希望！
第9节 巫师世界
摩罗挥手解开施放在众人身上的小戏法，脸上喜意不止。
就连里昂失态的询问他，何谓超凡时，他也没有生气，反而乐呵呵的为他解释起了巫师的世界……
“刚才我对你们使用的绑缚术以及禁声结界，是一种初级巫术。”
“所谓巫术，是一种结合自身天赋与知识架构，构建出的神秘体系。掌握巫术的人，则被称之为……巫师。”
当摩罗说出巫师两个字的时候，安格尔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放佛有一股冥冥中的力量，在推动他，将他推向一个不知名的远方。
那个远方，名为真理。巫师一生追求的信念。
这种感觉一旦升起，就难以泯灭。
安格尔不知道为何他突然升起探索远方的想法，莫非是被导师教导了十多年的三观在向他示意？是一时兴起还是心血来潮？
安格尔不知道，但他没有压下心中的渴望，而是将这份念想折叠好，放入思维匣子，等待开启的那一天。
摩罗或许是真的很开心，看周围的人都对他充满着好奇与崇拜，再加上自己俩个孙辈即将成为巫师学徒，索性也不再藏着掖着，谈性大发的为众人讲起巫师世界的文化与体系来……
巫师，只是这群天赋者的统称。但并非每一个天赋者，都能成为巫师。
甚至连摩罗自己，他都还不可以被称之为巫师，只能勉强称为——巫师学徒。
若把巫师群体进行数据化分析，其中99%的都是巫师学徒，仅有不到1%的天赋者，能够成功破壁，晋升为追求真理、实践自我价值的巫师。
从这份简单粗暴的数据里就可以看出，巫师之路是多么的艰难。
在摩罗讲解的过程中，也顺道说起了他们如今脚踏的地方，旧土大陆。
旧土大陆这个称呼，对繁大陆的巫师来说，基本就是个笑话。只有出生自此的巫师，才会称呼其为“旧土大陆”。其他巫师，对它另有称呼，名为：边缘岛。
此方世界无远弗届，旧土大陆对生活其中的人来说，大到一辈子都走不完。但对于眼光着眼万千位面的巫师，这只能算是‘不小’的岛屿。
至于为何取名边缘岛，也不是因为地处边缘，而是这里空气中蕴含的活泼元素稀少，元素系巫师在这里只能耗费更大力气汲取惰性元素作战，显然是不划算的。
所以，这里基本上被元素巫师称为死地，曾经在这片岛屿上生活的超凡者都撤离了这里，方才称之为边缘岛。
当然，庞大的巫师体系中，精修元素系的巫师只是很少一部分，犯不着全部撤离边缘岛。但其实对于巫师来说，无论你精修了哪一种体系，或多或少都会一些元素类的术法。故而，有更好的大陆休憩，何必在边缘岛停留呢。
边缘的意思，其实就是被巫师边缘化的地方。
“我这一次是为了带艾伦和艾琳回到繁大陆的白珊瑚浮岛学院，没想到会在半途获得突破高阶巫师学徒的机缘，这一切多亏了帕特子爵的助力。”摩罗笑着抚了抚拖到胸口的白胡子，眼睛笑眯眯的道：“在离开之前，若是帕特子爵有什么烦恼，尽可以与我说说。在旧土大陆上，很难找到我办不成的事。”
摩罗的一番话，显然是为了回馈雨后晨露带来的恩情了，也可以理解成“早一点划清界限”。
里昂还沉醉在巫师世界的瑰丽中，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伊顿伯爵开口，他才恍然清醒。
伊顿：“听说阁下准备在下月动身前往沃特福德，正式完成子爵的继承仪式……帕特家族一直戍守在海防线上，持续的提供物资到先锋营，为对抗海澜国的骑士们起了莫大的贡献，若是国王知晓的话，想必阁下就不用再去沃特福德了。”
当然不用再去沃特福德，只要蒙恩家族一发话，别说世袭子爵，世袭伯爵都没问题！
本来是摩罗的个人恩情，伊顿这么一说，显然是想刨除摩罗亲自回馈的意愿，将之替换到蒙恩家族。若是里昂同意了伊顿的说辞，那么摩罗欠的恩情，自然就一笔勾销了。
里昂虽然年轻，但并不迷糊。蒙恩家族再厉害，也还是金雀帝国的凡人世家；摩罗即使只是一个人，但他身后却站着另一片瑰丽奇幻的天地。
里昂自然不会选择伊顿的提议。
里昂思考了片刻，正想说话，却发现身旁的安格尔在桌子底下轻轻用腿撞了他一下。他侧头一看，只见安格尔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里昂心中明了，于是对摩罗道：“雨后晨露其实是我弟弟之物，就让安格尔自己做主吧。”
此话一说，伊顿挑眉，深深看了眼里昂。外界总说帕特家族的俩兄弟不合，看来这只是个传闻。能将如此大的机会送给安格尔，可见里昂对安格尔有多疼爱。
既然里昂都已经表态，伊顿也不再多嘴。
这时候，众人的目光不再聚焦于里昂，而是看向一直默默不言的安格尔。
被五双眼睛注视着，安格尔并没有一丝怯场的迹象。贵族的仪态尽显，再加上导师教导的另个世界华夏的君子之风，安格尔不仅神色平和，甚至每一个眼神都着温润的气质。
“说到烦恼，我不知道哥哥有什么烦恼，但我自己……还真有两个烦恼。一个烦恼大一点，盘旋在我心底已经很久；另一个烦恼小一些，刚刚才生出来，亦可以忽略不计。”安格尔看向摩罗：“如果摩罗先生能帮助我解决大烦恼的话，小烦恼不提也罢。”
摩罗：“不妨说说，你有什么大烦恼？”
当里昂将话语权转给安格尔时，摩罗其实挺开心的。一个在温室成长的少年，能有什么烦恼可言，不外乎看上某家小姐不敢表白等等……他觉得是大烦恼，外人觉得何必烦恼的事。
里昂在心底叹了口气，当安格尔说出大烦恼的时候，他心中已经知道安格尔接下来要说什么了。看来安格尔是决定将这个恩情，用到乔恩身上了。
果不其然，安格尔开口直接道：“我说的大烦恼，是关于我的导师，他叫乔恩，在二十年前意外被父亲收留，后来一直教导我学识，可是最近导师的身体日况愈下……”
第10节 破除迷障
安格尔带着摩罗，来到导师所在的吊脚楼。
“导师已经休息了，摩罗先生，请恕我先进去通报一声。”
摩罗点点头，安格尔便先一步登上二楼。
“这座房子修建的很别致，没想到在旧土大陆，也能看到如此奇特的建筑。”摩罗对吊脚楼的外形，略略称赞一句。他在繁大陆见过很多奇异建筑，吊脚楼虽说架构独具匠心，但终归还隶属凡物。他的称赞，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吊脚楼的建造者是一介凡人。
摩罗虽说对吊脚楼不在意，但艾伦和艾琳却是耐不住好奇，围绕着小屋转来转去，还冒着雨在院子里的藤蔓架附近，观察着乔恩栽种的蔬果。
兄妹俩的少年心性还没完全退却，即使装作成熟，但时不时的举动依旧隐含着一分天真，这种纯粹的稚气，让众人不自觉都微笑起来。里昂见俩人对葡萄架有兴趣，灵光一闪，从地窖里拿出两瓶封存了两年的红葡萄酒，为众人满上。
酒味醇厚，香气郁人。借着酒友的交情，里昂与伊顿聊起了前线的话题，伊顿也想破除沉默的尴尬，俩人一拍即合，气氛一时变得轻松起来。
另一头，安格尔来到楼上，先是将哑仆唤醒，帮导师换好衣服。然后让哑仆离开，这才向导师说出了来意。
乔恩半夜被吵醒，意识一时还没有缓过来，直到安格尔说出“巫师”两个字时，才猛地反应过来。
“巫师？你说你刚才遇到了巫师？”乔恩用干枯的手抓住安格尔的衣袖，不可置信的惊呼。
“恩，准确的说是三级巫师学徒。摩罗是这么自称的。”
乔恩眼中闪过迷思与好奇，接着恍然大悟的反复念叨：“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样就说的通了。巫师，巫师！我研究了多年的物理数据，很多公式都无法启用，原来源头是在这……我一开始就想错了，这方世界根本不普通，竟然是个拥有超凡力量的世界！”
“哈哈哈哈，我一直以为自己眼界高于这里的土著，没想到，最后我竟然被困死在自己的眼界。这就是作茧自缚吗？”乔恩迷茫的望着窗外，嘴里大声的呼喊。
他的呼喊，带着强烈的情绪，不甘与悔悟。
就连在一楼大厅中的众人都听到了。摩罗细细的听着这一声声不甘的自嘲，不禁满脸茫然：“咦，这说的是什么语言？怎么不是通用语？”
安格尔先前并没有将乔恩的所有事情说出来，无论是乔恩的来历，还是雨后晨露是乔恩种植的，他都没有说。所以，摩罗一直以为乔恩就是帝国的人。
“这是乔恩老头故乡的语言，叫什么……华夏语？具体的我也不是太了解。”里昂也是满脸疑惑。
华夏？摩罗思索了一下，脑海里并没有这个国家的印象。想来应该是一个偏隅的小国吧？摩罗想了想，也没有去在意这细节。虽然他对那声嘶吼里怀带的情绪很好奇，但作为一名巫师学徒，他好奇的事情太多了，没必要为普通人的事去耗费宝贵的时间。
再说，他现在刚刚晋升高级学徒，只想早点解决安格尔的烦恼，离开旧土大陆，回到学院去进修。其他所有事情，都没有自身的实力重要。
想到这，摩罗索性闭上眼，开始冥想起来。
……
没过多久，安格尔带着面容恢复淡然的乔恩下了楼。
乔恩并没有让安格尔搀扶，他在双腿萎缩前，曾亲自设计了一个轮椅，通过一些轴轮发条，可以轻易的做到日常上下楼。
摩罗从里昂口中得知，乔恩身下的轮椅是他自己设计的，心中忍不住暗暗感慨道：机械天赋很强，若是有天赋，走炼金一系，说不定有大成就。只是可惜……即使有天赋，他也实在太老了。
摩罗对乔恩的第一印象，就定格在这么一个‘老’字。
他自己已经接近八十岁了，因为没有突破正式巫师，只能放任时间去改变外貌。但他也经过一些调养方法，在外显示顶多六十出头。
至于眼前的乔恩，若非安格尔先前已经说过，乔恩才五十出头，他还以为对方至少一百岁以上了。
“是肉体病变还是血脉衰竭？亦或者被人诅咒，加速了肉体被时间力量的侵蚀？”
先前安格尔说的大烦恼，正是希望摩罗能治疗乔恩，所以摩罗第一时间就开始思考起乔恩的病症。
当乔恩走近后，摩罗的眉头一皱。一股奇异的违和感，从乔恩身上散发开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曾经在猩红拍卖会上，见到的那些被巫师捕捉的异位面奴隶一般，有种和这片天地格格不入的违和感。
难道这人是异位面来客？摩罗皱眉。
不过，说到异位面来客，也不大像。他记得在学院图书馆里曾看过扭曲大巫师巴泽尔编写的《位面征讨的利弊》，其中清晰的说明了，其他位面虽有智慧生物，但和他们一样的人类，却从未被发现过。
当然，类人型生物倒是很多：三只眼的，耳后有鱼鳞的，体型娇小如掌中物的，背上有翅膀的，这些虽有人类外表，但基本上被统称为类人族。
“莫非这位是异位面的类人族？”摩罗心中暗自猜测，面上却还是一脸慈意。
若真是异位面生物，捕捉后卖给巫师大人，至少能换得10个魔晶！摩罗辛苦的奋斗这么多年，存储下的魔晶还不超过100个。
想到这，摩罗的眉眼弯的只剩下一条缝。
等到乔恩坐下，摩罗轻咳一声，道：“我先给你做一个疫病侦测，只要找对了方向，治疗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摩罗也不等乔恩和安格尔反应，直接召唤出水晶球，嘴里念念有词。
不一会儿，一道道淡绿色的光环从水晶球上飘出来，光环慢慢的笼罩住乔恩的躯体。
乔恩惊见超凡的异样，在绿色光环的抚慰下，慢慢的平缓，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最后无声无息的闭上眼，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
众人对摩罗的手段，无不啧啧称奇，只以为这是摩罗在施法治疗。他们却不知晓，摩罗释放的巫术，并非是他先前说的1级戏法：侦测疫病；而是一个达到二级巫师学徒，才能勉力施展的2级戏法：破除迷障。
破除迷障，是一个辅助类的戏法，可以看破幻术或者迷障。虽然明面上这是个破除幻术的戏法，但巫术本身就不能单凭一句话可以定义的，就像油腻术是用来阻人前进，但稍微变通一下，同时也可以用来助燃。任何巫术，都拥有无限可能；巫师追求真理，其实就是将无限可能，化为无限绝对的一个过程。破除迷障也是一样，只要稍微变通一下，将施放对象从自身改为别人，破除迷障就会另一番作用，譬如：探明对方种族。
不过，这种用法的前提，是对方要主动配合你施法。一旦对方有抗拒的情绪，戏法自然会失败。摩罗此时以帮助治疗的借口释放，乔恩肯定不会抗拒。
绿色光环持续了半分钟，光环一开始笼罩乔恩的头部，紧接着慢慢下移到达脚部，就像是在扫描一般。一切完成后，光环被收拢进入水晶球。
摩罗眼光一闪，默默的将精神力透入水晶球中，探查破除迷障回馈的结果。
“人类？百分之百的纯人类？！”
看着这个答案，摩罗心中升起“确该如此”的安心，但隐隐中又觉得自己直觉应该没有问题。想了半天，摩罗也得不出个结论，最终还是决定相信破除迷障的回馈。只要是人类，就是同类，没必要纠结太多。
既然乔恩不是异位面生物，摩罗放开心结后，自然开始实践答应安格尔的承诺。
于是继续挥舞起水晶球，然后默默的用魔力架构起新的戏法模型……这一次，他架构的戏法模型，才是真正侦测疫病。
第11节 另一个烦恼
安格尔满怀信心的看着摩罗，他相信只要巫师大人出手，导师一定会得救！
里昂则宠溺的看着安格尔，心中虽然有些埋怨弟弟将大好的恩情浪费在救治乔恩上，但回想起这些年乔恩对帕特家族的贡献，里昂心中那丝遗憾也随风散去。恩情浪费了就浪费了，只要弟弟能开心，那也是值得的。
俩兄弟心思各不相同，但无一不是深信，乔恩的痼疾肯定可以被摩罗治好。
然而，事实总是与期望相悖。
当绿色光环从乔恩身上消失的时候，安格尔立刻就想上前向摩罗询问，不过被里昂拦下了。因为摩罗再一次将水晶球悬浮起来，脸色从一开始的轻松惬意，变成如今的严峻疑惑。
莫非，连巫师大人都无法治疗导师？难道导师的一身病痛，真的是盖亚意识在排斥异界人吗？
不，不会的。
安格尔原本高高升起的希望，这一刻变得忐忑起来。
半晌后，摩罗停下施法的行为。
他脸上带着一丝不解，因为他并没有在乔恩身上查出任何的病症。术法反馈的结果，也是一切正常。
结果是正常？这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只要明眼人，都可以看出瘦骨嶙峋的乔恩，绝对已经病入膏肓。再加上他年纪才50不到，如此的苍老肯定属于异常。
但，偏偏查不出来异常！
莫非，是被恶灵诅咒了？摩罗带着这个疑惑，伸出精神力触角，向乔恩身上探去。只要是有异常状况，精神力都能轻易的捕捉到痕迹。
……没有。还是没有。
摩罗这下是真的没办法了，他才刚刚晋升高级学徒，3级戏法都还没开始学。用于疾病探测的戏法，他掌握的全都用上了，但对乔恩完全没辙。
他是没有办法了。
摩罗看着一脸着急的安格尔，心中略有一丝尴尬，先前还夸下海口，现在立刻被现实打脸。
假意咳嗽了两声，摩罗露出抱歉的神色，对安格尔道：“你的导师，我暂时是没有办法治疗了。”
“刚才我侦测过了，他的身体并没有问题。既然检测没有问题，那肉体的治疗自然无法进行。”摩罗话锋一转：“不过，他看上去的确很像重病的样子，或许是精神、亦或者灵魂上出了问题。”
安格尔记得导师说过，他的身体的确没有问题，出现器官衰竭的原因是在于盖亚意识。
听摩罗的一番话，虽然没有说明盖亚意识，但摩罗的确说导师的身体没问题。那么就肯定是精神和灵魂上出事了？
盖亚意识是对导师的灵魂进行侵蚀？
摩罗不知道，他的一番话被安格尔这么一脑补，竟也得出似是而非的答案，且不论正确与否，安格尔自己倒是信了三分。
“那……灵魂上，或者说精神上出问题，就没有救治的办法了吗？”安格尔急切的询问。
“办法肯定是有的。不过，目前的我，是没有办法的。”摩罗很无奈的叹气，“如果我晋级为正式巫师，或许有办法治疗。但作为巫师学徒，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正式巫师就能治疗导师了吗？”安格尔追问道。
“我不敢臆测巫师大人的能力，但救活一个普通人，应该是没问题的。就算是人死了，巫师大人也能将灵魂从永暗之地解救出来。”
安格尔：“那……先生什么时候能晋级正式巫师呢？”
摩罗愣了下，摇头苦笑：“我花了接近60年的时间，才晋升到三级巫师学徒……至于正式巫师？我这辈子基本没希望了，那个境界不是光靠时间就能堆上去的。”
摩罗向安格尔解释了一下巫师的境界状况：天赋决定了晋级正式巫师的速度，只要成为正式巫师后，天赋的作用就没有那么大了。但正式巫师之前，天赋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一环。有些人修习几年就进入了正式巫师，有些人修习一辈子，连初级学徒都突破不了，这就是天赋、机缘的差异。
摩罗自认自己天赋已经到了尽头，想要升入正式巫师，只有靠机缘。但机缘不是你想要，就能要的。而且，大部分的情况，99分的危险，才会有一分的机缘。
机缘都是靠命搏出来的。轻易取得的机缘，那是少之又少，除非撞上大运，摩罗这一次就是如此。
摩罗的话，让安格尔陷入了彻底的绝望。正式巫师……在旧土大陆近乎绝迹，他到哪里去找？
一时间，众人全都沉默了下来。里昂拍了拍安格尔的肩膀，有心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不知道多久，摩罗再次道：“我记得先前你说过，你有两个烦恼。既然这个烦恼，我无法帮你解决。不如说说你的另一个烦恼吧？”
另一个烦恼……安格尔的脑海似乎闪过一道闪电，他记得摩罗说，只要成为巫师，就能救治导师……只要天赋好，短时间就可以成为正式巫师……
天赋好？若是他能成为巫师，是不是代表着可以自己救治导师呢？
安格尔想起先前他说的另一个小烦恼，也是因为他对超凡者的好奇。以及，渴望追寻超凡者步伐的欲求。
他也想成为一个超凡者！
“摩罗先生，我能够成为你的学徒，学习巫师的知识吗？”安格尔十分郑重的道。
摩罗一愣，隔了好一会儿才哈哈大笑起来。
“巫师啊，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想要成为巫师的先决条件，是必须要有天赋。天赋这东西，我在整个帝国转了一大圈，测试了近万人，只有我的两个孙儿拥有天赋。可见，它是多么难得……”
安格尔并没有被摩罗的话吓退，而是坚持道：“那先生可以看看，我有天赋吗？”
摩罗上下打量着安格尔，隔了一会儿，才点点头：“测试巫师的天赋很简单……如果你愿意，甚至可以让整个帕特庄园的人，都来测试。就当，是我还你的人情吧。”
摩罗的这段话，看上去很大方，内中蕴含着，帮助帕特家族培养巫师人才的意思。但实际上，以天赋者的稀缺性，想要寻找一个已经极难，更别说是培养家族巫师了！
再者，其实测试天赋，他根本不消耗任何东西，只需要有一个媒介罢了。媒介可以重复使用，并且几乎不受任何损失。
他这一次，就是接了任务，替学院招纳天赋者而来的。学院自然会将媒介发给他，所以他先前那段话，基本等同于空手套白狼。他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赚回了别人的恩情。
第12节 天赋测试
乔恩被摩罗施法陷入了睡眠，安格尔也没再吵醒他，索性让哑仆将导师送回了屋。
接着，众人回到了先前的古堡里。
里昂吩咐下人，将所有五十岁以下的都聚集到大厅中，让摩罗为众人进行天赋测试。
安格尔原本想率先测试，但里昂却是拦住了他，低声在他耳边道：“先让下人测试，你再来。”
里昂没有解释原因，安格尔心中却是了然。
刚才摩罗说了，天赋者万中无一。他若是直接测试，测试出没有天赋，自然很丢面子。若是有仆人在前测试，然后他再来，这样即使没有天赋，也不会显得太过凸出。当然，前提是仆人中真的没有天赋者。
很快，庄园里近百个未满五十岁的仆人，都在古堡门口排好了队。
虽然很多都是半夜被人叫醒，但没有一个人敢抱怨，全都战战兢兢的站直身体。
“人都已经来了，那就开始测试吧。”摩罗说罢：“一个一个来。”
天赋测试的地方，是一个狭小的储物间，里昂事先让仆人将储物间的东西全都搬走，里面只留了一部分摩罗让人布置的物什。
摩罗坐在主位，安格尔、里昂还有伊顿以及艾伦兄妹，都坐在他的两侧。摩罗的对面，则是空着的，那是留给测试对象的位置。
桌上的灯盏里，点着深海油烛。柔和明亮的光芒，从灯盏里散开，将狭**仄的储物间照的十分亮堂。
只见，摩罗从宽大的衣袍内，掏出一个红色的水晶球，放在桌子上。
这颗红色水晶球，并没有什么特别。比起悬浮在摩罗身边的那颗透明的水晶球，显得黯淡多了。
“这是艾比拉斯之眼，又被称为天赋球，是用深渊位面的奇异巨兽艾比拉斯的眼球制造而成。”摩罗解释道：“艾比拉斯虽然没有强横的力量，但其灵魂却十分强大。由它眼珠制成的天赋球，可以返本灵魂，照映出一个人的天赋。”
第一个进来测试的，是服侍安格尔生活起居的女仆奥莉。
奥莉比安格尔大上1岁，今天刚好15岁。平时俩人相处的很和谐，不似主仆，恍若友人。所以奥莉进来时，虽然面容看起来很郑重严肃，但在众人不注意时，偷偷的对安格尔眨了眨眼。
安格尔简单的解释了下，这次测试的内容。奥莉听完后，眼睛倏然一亮。
只要有天赋，就能成为传说中的巫师大人？！奥莉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声音之响，她自己都能听到。
这是一个机会，改变命运的机会。奥莉立刻意识到这一点，原本放松的心态，也瞬间绷紧。极为恭敬的给摩罗行了个礼，然后强忍着激动，坐到摩罗的对面。
摩罗指着红色的天赋球，“测试很简单，等会你用手触摸这个水晶球。然后不要将手放开，注意观察周围的一切事物，是否有变化。若是有变化，就代表着你有天赋。”
变化？奥莉一时没有明白，其他人也没懂，摩罗于是解释道：“这种变化，按照天赋者个体差异，所以会有不同的情况。”
“举个例子吧。当初我在触摸到天赋球时，发现离我不远处的壁炉中燃烧的火焰，突然从很小的火苗，变成了熊熊大火。这种外人看不见，只有我一个人发现的变化，就是拥有天赋的表现。”摩罗解释完后，想了想又道：“天赋球无法测试出一个人的天赋强弱，但据说可以从‘变化’中获得对未来道路的指点。当然，这种说法没有什么根据。我个人是不大信的，毕竟我修习火系术法，也不见得比水系术法快。”
“我的孙女艾琳，在触摸天赋球后，发现自己耳中传来各种杂乱的声响。这算是一种变化。”摩罗又指指胖乎乎的艾伦：“艾伦在测试天赋时，看到餐盘里凭空多了一块黑面包，这亦是一种变化。”
“如果，在触摸天赋球的一分钟时间里，周围什么变化也没有。那么很遗憾，代表你基本没有什么天赋。”摩罗耸耸肩。
摩罗说完后，便不再开口，将天赋球推到奥莉身边。
奥莉深深的吞咽了一下，颤巍巍的伸出手，搭在天赋球上……
桌子上的小沙漏走过一圈（1分钟），奥莉脸上带着失望，对摩罗摇摇头，然后主动的退了出去。
摩罗面无表情：“下一个。”
时间一点点过去，几十号人一个个的测试，但可惜的是，没有一个人拥有天赋。
这时，一个长相忠厚的青年，在触摸完天赋球后，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我刚才感觉面前吹来一阵清风，我自己仿佛置身于风的海洋中一般。”青年做出拥抱天空的动作，脸上带着享受。
“有……有变化了？天赋者出现了？！”一旁的伊顿伯爵，惊讶的叫了出来。他完全没想到，帝都都没有出现天赋者，在这乡野中还出现了一个天赋者？
里昂的表情也激动起来，高兴的向玛娜女仆长询问起青年的身份。
玛娜女仆长看着那个外表忠厚的青年，嘴角却是冷冷一抽，这人在庄园的风评特别差，没想到这样的人竟然还拥有天赋！玛娜一边心底暗骂幸运女神太偏心，一边低声回道：“他是园丁葛兰的儿子，名为福克斯。”
福克斯？里昂没有听说过，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庄园的仆人十分多，不认识也实属正常。
里昂高兴的对玛娜道：“等会你从库房拿出一百个金币，赏赐给……”
“慢着。”
突然，摩罗低沉的声音响彻房间。
福克斯原本听到里昂说的赏赐，眼中盈满着得意；但一听摩罗的声音，立刻萎靡了，额头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汗珠。
“风的海洋？呵呵……在帝都时，都没有人敢欺骗我；没想到在这里，竟然有人胆敢当着我的面编故事，真以为白巫师没有脾气吗？”
说完后，摩罗冷哼一声，一阵猛烈的暴风就环绕在福克斯的身旁。
“既然你想要置身风的海洋中，那么我就成全你。尝尝这道风之呓语吧！”
一阵尖叫过后，福克斯被旋风吹出窗外，从高高的三楼摔到地面，哀呼惨叫连绵不绝。
里昂的面色一白：“摩罗先生，这是怎么回事？福克斯难道在说谎？”
摩罗冷笑：“虽说‘变化’只有当事人才能看到，外人无法知晓；但是，一旦出了‘变化’，天赋球会闪烁光芒，提醒我天赋者出现。”
摩罗的话毕，众人自然知晓了前因后果。
他们一直在边上看着，那天赋球从头至尾都没有闪烁过光芒，显然刚才福克斯在撒谎。
里昂听完后，脸上浮现一丝隐忍的愤怒，对玛娜女仆长道：“明天起，我不想再在格鲁镇看到福克斯。”
玛娜福礼，低应了一声，便出了门。
福克斯的后续，众人也不再关注。摩罗理了理衣袍，收起不耐的神情，继续开始测试……
两个沙漏时过去了，所有的仆人全部测试完毕，包括女仆长玛娜以及戍守的骑士，没有一人拥有天赋。
摩罗这时，将目光看向了安格尔。
安格尔知道，该他上了。
……
“我先去吧，我对巫师也很有兴趣。刚才听摩罗先生说，巫师拥有漫长的寿命，永生不朽，这正是我的渴望。”里昂挡住安格尔，坐到摩罗面前：“若是寿命悠长，我能看到的风景也越多，这世界的所有美好，我都想要见识见识。”
安格尔见哥哥上前，他也没有退后，反而坐到里昂身边。
“你先。”安格尔向里昂比了个握紧拳头的手势，这是他们俩小时候互相鼓气时的动作。
里昂笑着揉了揉安格尔柔软的发丝，然后微微一笑，将手伸向天赋球。
沙漏中的白色时之砂，缓缓的落下。里昂用眼神缓缓的在房间中逡巡，想要找出‘变化’所在。
一分钟过去了，里昂的眼里带着浓浓的失望，然后松开放在天赋球上的手。
“看来……我是没有天赋了。”里昂遗憾道，他在这一分钟内，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变化。果然如摩罗所说的，天赋者实在太少见了。
“看你的了。”里昂拍拍安格尔的肩膀。
安格尔点头，将手慢慢的搭上天赋球光滑润腻的表面。
第13节 漫游仙境
就在安格尔触碰天赋球的那一瞬间，一道耀眼的红光从天赋球上一闪而过。
“红红红红……红光！”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天赋球，这次是真的出天赋者了？！
里昂的眼中瞬间蹦出惊喜，没想到安格尔竟然有天赋？！抑制不住的兴奋从心底升起，里昂不禁握紧双拳。家仆有天赋，他或许会开心，但毕竟天赋是别人的，他们顶多能沾点亲故，谋一时便利；而安格尔有天赋，这就不一样了，同出一个家族，而且他们关系最为亲近，只要安格尔能成为巫师，哪怕止步于巫师学徒，帕特家族也将获益匪浅！
伊顿伯爵脸上讶异的表情一闪而逝，眼中渐渐的蕴起思绪：毋庸置疑，帕特家族即将崛起。在这场可以预见的崛起中，蒙恩家族只要提前伸出橄榄枝，说不定未来就能获得更多超凡者的人脉关系？
对于安格尔是天赋者，艾伦和艾琳则没有像父亲那样想太多，艾伦胖乎乎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歪着脑袋看着安格尔，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艾琳却是弯起嘴角，甜甜的对着安格尔傻笑，一想到以后可以和安格尔一起学习术法，她就开心不已。就连一开始对远离故土的抗拒，也消失殆尽，心中只剩下对未来的期待。
摩罗眼中亦闪过惊色，只是很快就平静下来。
而此时，作为人群瞩目的中心，安格尔却是陷入了一场奇怪的盛宴中……
在触摸到天赋球后，安格尔就发现自己的身体飘了起来，他的心中一阵激动，这种异样的漂浮不正代表着“变化”。
那么他是有天赋的啰？安格尔顿时喜上眉梢。
可就在这时，安格尔听到储物室的外面传来了阵阵鼓乐，就像是有一大队合唱团在颂歌般。
咦？哥哥不是让乐队都离开了么，怎么又开始奏乐了？
安格尔正待询问里昂，却在转头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诡异的事情。
除了他漂浮在空中外，整个储物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哥哥不在，摩罗先生不在，伊顿伯爵和他的儿女都不在。
安格尔又发现了一点，虽然人都不在，但桌子上的天赋球还在，蜡烛也在静静燃烧，一切仿佛十分正常。
这时，外面的音乐越发悦耳，安格尔皱着眉，缓缓的飘到门口，推开了储物间的大门。
门外是走廊，风格华美，两边尽是优雅的帷幔与大幅的挂壁油画，走在其中，时不时的还能看到转角处有铠甲和雕像。这种极为奢华的贵族风格，是父亲老帕特喜欢的，他死后俩兄弟也没有改变过。
窗帘被夜风掀起，安格尔悄悄的看了眼窗外，静悄悄又黑漆漆一片。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明明眼前的一切都很熟悉，从摆设到挂饰，都和寻常无二，但为什么他却感觉莫名的陌生？
帕特庄园里的每个门上，左右两边都有狮心灯盏，狮心是帕特家族的族徽。仆人每天都会在里面添油，到了夜里点上火，就可以彻明至天亮，意味着“狮心之火，永不熄灭”。
但如今，外面没有一点火光，就连古堡外的铁门上，也没有亮起该燃的灯光。
这里是哪儿？真的是帕特庄园吗？大家人都去那儿呢？安格尔不禁在心生疑窦。
悠扬的乐曲更加的悦耳，安格尔此刻听上去，却多了几分诡异。
安格尔再次看向窗外，意外的发现，天空中竟然遍布星辰，而且很多星象他竟然从未见过。要知道，进入冻土之月的格鲁镇，夜晚肉眼能看到的星星及其少，能看到的基本都是遥远光年外的恒星光点。在天清气朗的夜晚，能看到七八颗星光闪烁已经是很多的了。而现在，外面的天空中竟然星辰遍布，就像是在盛夏时的格鲁镇一样！
惧意，不自觉的从安格尔的心底缓缓升起。
这一切都太违和了，他或许已经不在真正的帕特庄园内了。
安格尔深吸一口气，准备回到储物室去，无论现在的状况有多诡异，安格尔依旧觉得储物室会让他安心些。
就在安格尔往回走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两张硕大的扑克牌。
旧土大陆上并没有扑克牌的概念，但乔恩曾经制作过一套扑克牌送给老帕特，老帕特十分喜欢这种新颖的卡牌游戏，一时在庄园内风靡无两；不过，让安格尔疑惑的是，扑克牌并没有从庄园往外传开……难道这里和地球有关系？
安格尔眼前的两张扑克，就很像乔恩制作的那副扑克牌，就连边上繁复的花纹也一样，只不过是放大了数百倍的版本——
成年人大小的扑克牌，牌面一为红心A，另一个牌面亦是A，只不过是黑桃A。
最让安格尔愕目的是，两张扑克牌都有竹竿一样的四肢，移动起来左摇右晃，红心A拿着十字剑与长枪，黑桃A拿着圆盾与链锤。
扑克牌的速度飞快，在安格尔发愣间，就冲到他的面前。等他反应过来再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秒，安格尔就被俩张扑克牌夹在中间。
俩张扑克牌似乎没有发现他一样，继续的往前走，但它们的身体实在太宽阔，安格尔连躲闪的余地也没有，就被它们刮带着前进。
安格尔努力的想要避开，他甚至悬浮在半空中都没有任何作用，因为它们俩张扑克牌的占地面积实在太大了。无奈之下，安格尔也只能放弃抵抗，随着扑克牌士兵一起前进。
不一会儿，安格尔发现自己被俩张扑克牌士兵带到了大厅中。那悠扬的乐曲，正是从这里传出来的。舞台上有音乐在奏响，安格尔看去，发现并没有人在弹奏，乐器之所以自己在响，竟然是因为几个刻有红心标记的茶杯，在乐器前蹦跶。
茶杯都能弹琴奏乐了？安格尔还没收拾好一惊一乍的心情，又发现带他进来的红心剑客与黑桃卫士都已经消失不见。
既然已经到了大厅，而且已经直面了这诡异幻想般世界，安格尔的胆子也比刚才大了些，也没想着立刻回储物室，而是往大厅中央走去。
大厅里灯火辉煌，各种奇怪的物体在各自做着不同的事。除了先前说的茶杯弹琴外，安格尔还发现会自己移动的积木士兵，在水晶吊灯附近玩耍的绿毛猫头鹰玩偶，涂着绚烂色彩的蜻蜓成排的在空中巡逻，还有不知名的月亮宝石和太阳宝石在变幻色相……
见到的奇怪越来越多，安格尔的神经虽然还是绷紧的，但惧意却消退了不少。因为他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小细节，这里的‘生物’似乎对他视而不见。他先前飘到彩色蜻蜓旁观察，对方却连理会都没理会他，直接就飞走了。
是因为看不见他，还是对他没兴趣？安格尔不知道。
又飘浮了一会儿，他模模糊糊的看见，远处背对着他的主餐桌椅子上，似乎有衣料晃动。
有人坐在那？
安格尔小心翼翼的控制着飘浮的身体，往餐桌方向荡过去。
越靠近，安格尔对自己的判断越发相信。因为他已经隐隐听到进餐时刀叉碰触瓷盘的声响，还听到书籍翻动时的哗哗声。
用餐时还看书？安格尔突然很好奇椅子上坐的是什么人。
他现在有个模糊猜测，自己或许已经不在帕特庄园里了，而是在一个平行的维度空间中。导师曾经提到过平行世界，不过在地球它还是个猜测。这里不是地球，甚至可能不是地球所在的宇宙，那么出现真实的平行世界，又有什么不对的呢？
在平行世界里，有帕特庄园，却没有帕特家族。
或许，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就是平行世界里帕特庄园的主人？安格尔胡乱猜测道。
第14节 兔子先生
在空中拐个弯，换了个视角，安格尔总算是看到餐桌前坐的是谁了。从外观上，对方应该不能被称为‘人’。
准确的来说，那是一只穿着绅士服饰的小兔子。或者说，该称之为兔子先生才对。
高度不到半米，浑身的毛发练白似雪缎，粉嫩的长耳内廓被羞涩的毛边修饰，眼睛如鸽血红的宝石，镶嵌在萌萌的小脑袋瓜上，兔子耳朵的长度，几乎占了身体的一半；抛开略带奇幻的修饰，这完全是一只能让小女生兴奋尖叫的绝世萌兔。
若是换个情境，易地而处，安格尔相信自己也会喜欢上这只兔子，但在这个不知名的空间中，他的警惕已经到了极点，也没心情去管这兔子是否可爱。
他的注意力基本都放在了兔子先生本身的奇异之处。
兔子先生和家宠兔子最大的区别，在于它的打扮。它没有穿下装，上身穿了件有红色方片纹路的蕾丝边燕尾服，俩只大耳朵的中间戴了顶黑色的高顶绅士帽，帽檐上还有个微笑的人脸徽章，最引人注意的是，它的脸上有一片很小的金色单边眼镜，为这位萌系的兔子先生，多了几分绅士气质。
除此之外，最让安格尔侧目的，是兔子先生并非像他先前猜测的那样坐在靠椅上，而是悬浮在桌前，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桌上的紫皮厚书。
安格尔在兔子先生的旁边悠荡的几圈，发现它果然和其他生物一样，对它视而不见。也有可能是兔子先生看书太入迷，并没有发现意外造访的不速之客。
安格尔在大厅又转悠了一会儿，心中对这个世界的好奇更甚。
这里真的是平行世界么？他是穿越了么？安格尔想不出答案，最重要的是，他连自己有没有通过巫师的天赋测试，都有些不确定。
就在安格尔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的脑海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这道灵光来的莫名其妙，甚至安格尔觉得这道灵光并非出自他的思维，而是另有玄奥在借着他的思维告诉他……回到储物室。
没错，这道灵光的含义，便是回到他最初穿越而来的储物室。
回去？安格尔毫不犹豫的接受了这道灵光，没有一丝停顿。他不知道灵光何来，但本能的相信。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大厅时，他听到不远处兔子先生翻书时书页摩擦的声音。
安格尔回头看着那本桌子上被兔子先生翻动的紫皮书籍，突然鬼使神差的停下了回去的步伐，静静的飘到兔子先生的身侧，眼神游移到书籍的内容上。
这本紫皮书籍是立着的，他能很清楚的看到书籍的封面。这本书的封面并不出奇，有点像贵族小姐喜欢的爱情小说。
最上方是一排奇怪的符号，安格尔看不懂，想来应该是书名。下方则是一张略微卡通的图画，背景是寥寥几笔勾勒出的城堡，前景则是一个有点模糊的卡通女孩：红色帽子、棕色长卷发、蓝色裙子还有白色的鞋子。无论是女孩的五官还是衣着，都不细致，就像是小孩子的涂鸦，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色彩缤纷。
封面有城堡还有女孩，这是导师小时候讲的“公主类童话”吗？安格尔很小的时候，睡前故事都是乔恩讲的，大部分是带着做人道理的古代轶事，也有很少一部分讲的是格林童话。虽然安格尔个人不大喜欢，但大致的名字都还记得，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白雪公主”、“灰姑娘”的故事。
所以，安格尔一看到这么少女风的封面，就想起了导师说的公主故事。
安格尔没有在封面纠结太久，反正也看不懂上面的文字，索性飘到兔子先生的后方，看起书籍内容来。
这本书他先前无意间瞄到过，只记得是一本连环画。
安格尔站到兔子先生的背后，虽然看不懂其上的文字，但从一幅幅的图画推测，也能看出几分内容。
大约是个童话。
一个女孩无意间闯入了奇妙的世界，在这里她喝一口红酒就能缩小如老鼠，吃一块蛋糕又变得恍若巨人，同一盘蘑菇汤，她喝左边会变矮，喝右边会长高。女孩在惊讶中，与一个个神奇的生灵，开始了一段神奇的旅程。
安格尔看的津津有味，不过莫名感觉有种熟悉感。但很快，他就抛开不必要的情绪，继续沉浸在故事里。
时间一点点过去，安格尔完全没有发觉事情变的脱轨起来。
且不说，兔子先生从头到尾都按着安格尔读书的频率翻书；还有，那大厅里的猫头鹰布偶、扑克卫兵、茶杯小兔、彩色蜻蜓突然都围绕在他身边，但安格尔他自己一点都没注意到，完全被故事里瑰丽的旅途吸引住了。
这一切的诡异与违和，安格尔都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心带欣悦的与童话中的女主角精神合一。
安格尔觉得自己变成了童话中的主角，在跟着一只会说话的兔子奔跑。
一切都很美好，遇到的一切生灵虽然外貌奇特，但都带着善意。安格尔甚至觉得这里就是仙境。
就在他沉迷在仙境的美好中时，一道刺耳的笑声从远处城堡里传来。
“糟糕，扑克皇后追来了！莎娃，你要立刻离开这里，不然扑克皇后会将你变成扑克！”说话的兔子有些焦急道。
扑克皇后？离开这里？莎娃？
安格尔眼睛闪过茫然，莎娃是谁？我不是叫安……咦？我叫什么名字？
安格尔心底浮现出一丝不对劲。
他记得他在庄园的城堡里，看到一只穿着绅士的兔子，然后他发现兔子在……在做什么呢？
原本美妙奇幻的旅途，这一刻在安格尔心底崩溃成碎片。不对劲，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什么了，安格尔神情一凛，他必须记起来！
安格尔的心底在呐喊，但记忆却不停的出现断片，严重到他上一刻在做什么，他都忘记了。
“嘿嘿嘿嘿——”
“莎娃你还愣着干嘛？快跑啊！扑克皇后已经来了！”兔子拉住安格尔的手：“现在情况紧急，唯有去我的兔子洞，才能安全逃开！”
安格尔在迷糊中，被兔子拉着无意识的前进。
远方的山岳翠绿依旧，但先前的梦幻不再，安格尔如今看去多了一分了无生机的违和感。
“那里就是我的兔子洞，你快躲进去，我来应付扑克皇后。”兔子推搡了安格尔一下。
一个趔趄，安格尔摔倒在地。
兔子还在急促的催赶他进入兔子洞，但安格尔忽然升起一股警觉。
“回到储物室。”
脑海里猛地出现这一道讯息，就像是灵光一现。
储物室？安格尔眼睛的迷茫突然散开，他想起了储物室！他还记得他在测试天赋，他无意间进入了奇怪的平行世界？以及，一个正在看……书的兔子先生！
安格尔眼神清明的一刻，天地变幻，所有的一切都化为虚无。
原本兔子洞的地方，被一只鲜血淋漓的尖牙巨口代替。而他背后可爱的兔子，也变成了一只浑身打着补丁的破旧布偶。
安格尔一步步的后退，飞快的远离了血盆大口的地界。
就在他远离这片地域后，他发现他又回到了先前的大厅。兔子先生所在的大厅。
安格尔眼中的轻松不再，因为他发现，他被一群扑克牌卫兵包围了……
第15节 愈合冰柩
不止是扑克牌卫兵，还有很多看上去很萌的玩偶，最重要的是，安格尔发现那位一直看书的兔子先生，正缓缓的漂浮在眼前，用殷红的小眼珠盯着他。
安格尔看不懂它的眼神，但被他直勾勾的盯着，他感觉莫名的毛骨悚然。
先前的萌感不在，安格尔看着眼前的一切，只剩下惊怖。
一个扑克卫士突然朝着安格尔扑了过来，安格尔内心一骇，顺手拿起桌上的书，向扑克卫士丢过去。
那本紫皮连环画，在半空中的时候，突然从封面图案里钻出一个长满獠牙的血盆大口，一口就将正前方的扑克卫士嚼碎吞咽。眼前的一幕，把安格尔惊呆了，趁着周围生灵被那血盆大口吸引的时候，安格尔猛地突出重围，发动全速的朝着大厅外跑去。
“嘻嘻嘻嘻，莎娃别跑，快来陪我玩~”仿若幽魅的女声，从背后响起。
安格尔听到了，但他没有丝毫停顿，飞快的朝着下一个拐角跑去。他记得，只要拐个弯，就能到储物室了。
到储物室就安全了！——这个念头不知从何而起，也不知正确与否。安格尔也无法分辨真假，但这已经是他唯一的选择。
储物室的门口近了，安格尔大步流星的冲进储物室。
就在他跨进大门的时候，他感觉背后一阵巨痛，跌倒在地。
回头一看，只见门外站着一个脸上全是密密麻麻缝线的红发浓妆女人，穿着华丽且繁复的暗黑纹礼服，头上带着黑色桃心后冠。
安格尔不知她是谁，但他发现她尖若利刃的手指甲上正滴着点点鲜血。结合自己背部的锐痛，安格尔一点也不怀疑那血是他的。
缝线女人眼里带着狠毒，不停的嘶吼着，但无论她如何愤怒的咒骂，却一步也没有越过雷池。仿佛储物室的大门，隔绝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安格尔观察了半天，发现对方确实进不来后，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可放松过后，安格尔又开始烦恼了。
虽然逃过一劫了，但接下来他该怎么做？
安格尔再次打量着这间储物室，抛开桌椅外，只有点燃的烛火，以及一颗红色的水晶球——艾比拉斯之眼，天赋球。
看着那颗闪耀着红光的水晶球，安格尔鬼使神差的走近，带着一丝试探，将手轻轻搭了上去……
……
“哈哈哈，没想到我在这偏僻乡镇，不仅找到了晋级的机缘，还寻得一位天赋者！天佑摩罗，天佑我蒙恩家族啊！”摩罗哈哈大笑的声音传入安格尔的耳中。
一阵晃神过后，安格尔发现自己再次回到了‘现实世界’。周围的人看他都带着惊喜与羡慕，一丝异样也没有。
难道他们没有发现我刚才穿越了吗？或者说，那是不穿越，只是天赋者测试天赋时的‘变化’？如果真的是‘变化’的话，也太惊险了吧！
安格尔还在发愣思考着‘平行空间’里的种种奇幻，突然感觉手心一紧，回头一看，原来是里昂见他发呆，捏了捏他的手掌。
“安格尔，别发呆了，摩罗先生在询问你的‘变化’是什么呢？”里昂笑道。
“哦。”安格尔闷闷的应了一句。他现在一点成为天赋者的开心都没有，只有躲过危险后的浓浓疲惫，“我触碰天赋球后，发现自己漂浮在半空……”
安格尔还没说完，就被摩罗打断：“漂浮？！没错，这就是变化！你是一个天赋者，毋庸置疑了！”
原本安格尔还想说自己在那‘平行空间’的遭遇，但这么被摩罗打断，他也没有再开口，而是带着礼貌的笑意，点点头回到自己的位置。
“摩罗先生，既然我拥有天赋，那么我现在是否可以拜你为师，学习巫师的术法呢？”虽然在平行空间经历了一场不愉快的遭遇，导致安格尔的心情骤变，但这并没有影响他想成为巫师的意志。
摩罗一边收回天赋球，一边笑道：“我自己也是个学徒，没有资格教授你。但这一次我来旧土大陆的任务，正是替学院寻找天赋者。你拥有天赋，又想追寻超凡的道路，明日你就随我一起离开旧土大陆，去学院学习吧！白珊瑚浮岛学院虽然不大，但在南域的巫师组织里，还算排的上号，不会让天赋者辱没的！”
听完摩罗的话，安格尔动作怔了一下。
要离开这里，去未知的白珊瑚浮岛学院？
哪怕安格尔先前有所猜测，但这时却还是有点不知所措。
导师的病，能撑到他学有所成回来吗？
还有，他答应了哥哥，要陪他去爵位继承的典礼；明天就走，不知再见又是何时？
安格尔的眼神略微黯然，甚至没有发觉自己两只手拇指食指不停来回交替触碰，这是他犹豫踌躇时下意识的动作。
看着这样的安格尔，里昂自然不舍，不过他依旧走上前，揽住安格尔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呓说：“别担心，你没听摩罗先生说吗，那是个学院，你只是去上学。就像每年春季，你都会去沃特福德贵族学院进修一样。很快就过去了，我会一直在庄园等你回来。”
安格尔：“可是……”
安格尔欲言又止，作为他亲哥哥，又怎会不知道弟弟心中的担忧。
里昂：“你担心乔恩老头的话，我这次去沃特福德，会寻找最好的医师来治疗他。就算耗尽钱财，也会让他好好活着，等你学成回来救他。”
安格尔没有说话，乔恩的身体其它人只以为是病痛，只有他知道，这是世界意识在驱离他，除非巫师出手，谁也救不了乔恩。
就在安格尔纠结的时候，听了全程的摩罗开口了。
“你放心不下你的导师？”
“恩。”
摩罗其实不理解安格尔为何执着于乔恩，对方只是一个启蒙导师，并非是授业恩师，也不是亲族。这让摩罗难以理解这份忘年之交的情感。
深深的看了眼安格尔，摩罗突然道：“我曾经在猩红拍卖行里，花费了整整两年的积蓄，拍下一张名为愈合冰柩的魔纹皮卷。愈合冰柩虽然无法救治你的导师，但却可以暂时保证你导师的生命体征不消散，不过只可以维持五年时间，你可愿意？”
五年？安格尔瞳孔猛地放大，五年能改变的事情很多，安格尔虽然不觉得自己五年内能够成为巫师，但只要有机会，就有希望不是么？
安格尔正待答应摩罗，却见里昂走上前，对着摩罗鞠了一礼：“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给予，虽然我不懂巫师的世界，但就刚才摩罗先生说的，巫师应该也算是人，只要是人就逃不过人情干系。所以，请问摩罗先生愿意将大价钱购买的药剂耗费在乔恩身上，有什么条件？”
里昂的话，让安格尔也醒悟过来。摩罗只是个引路人，就算天赋者再少，但对于本来就是天赋者的引路人，也不会太在意。那么……摩罗愿意付出代价给予愈合之冰的药剂，求的是什么呢？
摩罗上下打量里昂，表情带着赞赏，“五年的时间，安格尔能成为巫师的几率无限趋近于0，所以这张愈合冰柩基本上是白费了；不过，我仍然愿意将它交给你们，只要安格尔愿意答应我一个条件。”
第16节 三大架构
到了霜降之月，天空飘起细碎的雪花，就连远方的海洋也冻结成冰。
在这条临海的盘山长路上，一辆黑色木漆的高大马车，缓缓行驶着。
马车夫单手持着缰绳，挥斥有着精致马鞍的高索莽马，另一只手则提着盏铜暖炉，时不时的将冻僵的脸蛋凑近暖炉，汲取通气孔里逸散出来的微薄热度。
黑漆车厢的两面各有一扇推拉玻璃窗，只见其中一个玻璃窗被人推开，一个美丽的少女眨巴着眼睛，四下张望。
就在少女看的起劲的时候，一个肉嘟嘟的手从旁边伸出来，将打开的玻璃窗关上。
“啊…嚏！艾琳，天气这么冷，别开窗子了。我都快要被风给吹僵了。”胖乎乎的可爱少年，奶声奶气的说。
艾琳：“哼，哥哥真没用！这点风都受不了，你看，帕特哥哥都没有说什么，一路上就你在喊冷。”
这一辆马车上，坐的正是从格鲁镇离开的摩罗一行人。
安格尔莫名躺枪，不过他并没有加入俩兄妹的争论，而是笑了笑，安静的待在车厢一侧。他的身边是一直闭眼冥想的摩罗。
艾伦撇撇嘴，低声嘟囔：“就知道帕特哥哥、帕特哥哥，搞得好像他才是你亲哥哥一样。”
艾琳耳朵很尖，听到艾伦的话，也不气恼，只是哼哼一声，暗地里对艾伦翻了个白眼，然后凑到安格尔身边，自顾自的聊起天来；可惜艾琳很少出远门，说起的事情大多是都城贵族的笑谈。
安格尔虽然没有什么兴趣，但并没有打断艾琳的自说自话，还时不时的点头应答，看似认真的对谈，其实他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那日，摩罗提出一个条件，只要安格尔答应他，他就将愈合冰柩的魔纹皮卷交给他。
安格尔最终还是答应了摩罗的条件，因为这个条件听起来并不算苛刻：
——只要安格尔进阶到二级巫师学徒，就必须陪摩罗去探索一个遗迹。
至于什么遗迹，摩罗并没有多谈，只是言明他也不知道这个遗迹是否危险。虽然此行可能叵测，但毕竟前提是二级巫师学徒。摩罗用了近十年才晋级中级学徒，安格尔自己甚至不知道能否晋级中级学徒。
所以，用可能的危险换取愈合冰柩，安格尔觉得并不亏。
将愈合冰柩给乔恩导师使用后，安格尔又在庄园待了一天，在里昂的依依不舍中，带上行李，就和摩罗踏上了前往未知大陆的旅程。
……
夜色弥漫，冬夜的寒冷无以复加的严酷，就连经验老道的马车夫，也不得不停下前进步伐，寻找了一个临时避风所，等待夜晚过去。
这是个半凹陷的巨大山石，众人在凹陷处燃火安营扎寨，车夫则将马匹盖上绒套，拴在一边。
艾伦可怜兮兮的环抱着双腿，就像个肉球一样，嘴里念叨着：“好冷好冷”。
“真是的，这点冷都扛不住，白长肉了！”艾琳虽然嘴里碎碎，但眼神中还是带着对兄长的关切，还不忘从帐篷里拿出厚厚的大氅披风给艾伦披上。
摩罗看着两个孙儿的互动，眼底带着笑意；轻轻挥了挥手，一道绿色光团钻入艾伦的身体。
“这道恒温术可以维持十个小时。不过用术法毕竟不是长久的事，你自小体虚，以后每日多多锻炼身体，体质提升自然不惧这点寒冷。”摩罗对艾伦道：“如果你的天赋偏向血脉系，开始修炼后，也会大幅提升你的体质。”
艾伦懵懂的点点头，在绿光进入身体后，他明显感到了周围温度的变化，心中对巫术更加的好奇。
“爷爷，我们不是已经测试过天赋吗？难道用天赋球测试不算数，去了白珊瑚浮岛学院，我们还要再次测试吗？”艾琳疑惑的问。
安格尔也竖起耳朵，这个问题他也想知道。那天测试天赋时，他遭遇到的事情实在太过诡异，他还私下询问过艾伦兄妹，他们测试时，艾琳听到了杂音，艾伦发现盘子里多了一块黑面包，虽然有‘变化’，但‘变化’还在可理解范围内。
轮到安格尔的时候，竟然直接‘穿越’了！这一点简直匪夷所思。
安格尔虽然将这次遭遇定位于测试天赋的“变化”，但他心里实际上并不大信服。所以，当艾琳询问到天赋测试时，他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
摩罗笑呵呵的抚了抚胡子，对艾琳道：“艾比拉斯之眼，只能测试一个人有没有天赋。至于天赋的偏向，却无法测试出来。等你们到了白珊瑚浮岛学院后，会有一个更加详细的天赋检测，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提醒一句。学院的天赋检测，也并不是一个定性，就算检测出你偏向元素侧，你也不一定要真的精修元素侧，一切还是看自己的意愿。”
摩罗说到这的时候，突然顿了顿：“对了，虽然说你可以不考虑天赋倾向的学习任何系别，但某些系别并非你努力就能学习的，譬如‘神秘侧’中的一些特殊分支，诸如预言、星象一类的，还是很看天赋。”
“巫师的系别，我似乎还没有你们说过，今天就一并说了吧。”摩罗想了想：“巫师的发展方向十分之多，经过数以万年的完善，体系也基本上完整了。分支体系很多，我就不一一概述，我只给你们普及下目前巫师界公认的三大架构。”
“元素侧，包罗自然构成、万物本源。”
“血脉侧，摄取强大生灵的血脉，强化自身。”
“神秘侧，奥秘的归墟。”
“这三大架构，基本上概述了目前巫师所有的体系。在这三大架构之外，当然还存在很多相关体系，譬如炼金系、召唤系等等……不过这种炼金、召唤体系，基本上大多巫师都有涉及一些，只是多寡而已。当然，也有巫师，以这种辅助类的体系作为主修，只是很少。”
“三大架构中，元素侧的人最多，基本上所有巫师，都会几手元素侧的术法；神秘侧的人最为稀少，实力分布也最是奇特。强的极强，弱的极弱，主要是神秘架构下的体系实在太杂，其中在南域最著名的代表人物就是考古学者曼托拉和幻魔大师桑德斯，俩人同是二级神秘系巫师，但实力却是天差地别。”说到这俩人时，摩罗感慨不已。
“至于血脉侧……”摩罗嗤了一声，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略带情绪的冷声道：“大多四肢发达，脾气蛮横，但战力都极为出挑。”
摩罗的话，让众人都陷入了深思。
艾琳好奇的问：“那爷爷是属于什么系的呢？”
“我啊……若从三大架构来说的话，算是元素侧内的炎火系；不过我的大半精力，都用在魔纹绘制上，更多的应该属于辅助系的魔纹巫师。”
一问一答持续了大半天，夜色更加浓郁，就连远山树林都已经变成模糊的黑影，在风中就像张牙舞爪的怪物。
众人渐渐都有些困顿，陷入了睡眠中。
安格尔躺在简陋的帐篷里，眼里闪烁着淡淡精亮的光芒，今晚上的谈话让他极为触动，没有想到巫师竟然有如此多的分类。光一个元素侧火系，就有炎火、熔岩、冷火……等各元素混合的分支。
专精或者博览，都能踏上追寻真理的路。
安格尔在乔恩的开悟下，对万事万物都有着探寻根底的好奇心，尤其在乔恩讲述宇宙中种种不可思议的现象时，心生向往。
如果成为巫师，以后能不能对这些未知奥秘探索呢？
安格尔带着对未来的期待，渐渐睡着。
第17节 维希海港
一行人换乘了多辆马车，在半个月后，终于抵达了金雀帝国的最北端的维希海港。
想要从旧土大陆到繁大陆，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每年只在年初的时间，会有一艘来自繁大陆的贸易货轮抵达维希海港，这艘船在维希海港只停留两天就会离开，所以为了避免错过，众人抵达维希海港时，还没有到复苏之月。
“离复苏之月还有八天，繁大陆的贸易货轮到来的时间也不固定，最早八天，最迟三十八天。所以在这段时间，我们就在海月城先住下，直到离开。”
摩罗说完后，带着众人来到设立在城市中央的赏金公会。
——赏金公会，是所有遵从王国守则的骑士，共有的职能协会。国家颁布任务，骑士可以在公会里接取任务，并获得相应报酬。
摩罗带着众人来到赏金公会，自然不是接任务，而是因为赏金公会内部有整个海月城最豪华的客舍，只要你有钱，在赏金公会得到的服务、住宿的设施，都远超城里其他的旅店。不得不说，这就是个金钱至上的公会。
作为蒙恩家族的宿老，摩罗身上带的金币，自然不少。摩罗也不看重这些货币，到了赏金公会后，直接连着安格尔的一应费用，全都付了。
“这几天你们可以自由活动，但最好是待在公会里，免得到时候船来了，人却找不到。”摩罗交待了这一句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抓紧一切时间去冥想。
一听到可以自由活动，艾伦和艾琳互望了一眼，然后同时迸发出莫大的惊喜。俩熊孩子就跟被放风的囚犯一样，恨不得立刻去拥抱名为‘自由’的空气。艾伦的小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艾琳也止不住的雀跃，不过她更多关注的还是站在一边的安格尔。
“帕特哥哥，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吧！我听别人说，海月城是国内最大的贸易港口，汇聚了各国的特色商品；这里还有一条专门卖他国商品的街道，好多人都在那里淘到过宝！”艾琳娇嗲的对安格尔道，就差抓住他的手臂摇晃了。
安格尔有些头疼的看着艾琳。在近一个月的旅途中，大家都熟了不少了，艾琳也大胆了很多，初见时的羞涩已经不见，如今还克制着没有肌肤接触，其余的撒娇卖萌样样来。
事到如今，安格尔再愚钝也看出来艾琳的心思。他也很费解，明明只是相处了几天，就能起恋慕心思，果然少女情怀难懂啊。
只是他如今年纪还小，又有‘五年之约’这把悬顶之剑压迫着，他实在无法将心思顾及其它；所以，对于艾琳的倾慕，他也只能尽量与她保持距离，这不仅是对自己的负责，也是对艾琳的尊重。
“不了，我答应了导师，要每日进行思维练习，我先回屋了，下次再去吧。”安格尔温和的拒绝，然后回到自己房间。
艾琳有些不开心的嘟着嘴，最后跺了跺脚，跟着一脸懵懂的艾伦离开了公会。
安格尔进屋后，没有立刻拿出导师布置的训练题目，而是好整以暇的观察起房间来。
他住的房间，位于临海一面，有非常宽阔的露台，站在露台眺望，可以看到远处繁忙的维希海港，以及闪耀着细碎波光的海洋。
居高临下，看着维希海港仿若蚂蚁穿梭的芸芸众生，安格尔一方面感慨着海月城的繁华，另一方面又有些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孤独。
望向南面，透过延绵百里的草原，安格尔仿佛看到了草原背后的山岳，以及山岳中隐藏的安宁小镇，那个他前十四年生活的归属，名为‘家’的地方。
“哥哥、导师……”安格尔低声呓语，带着一抹化不开的浓浓愁绪。
一晃眼，又是十来天的时间过去了。
随着复苏之月的到来，温度明显开始回升，多条航线的必经海域都已经开始解冻，大量的远洋船舰开始一批批的出现在维希海港。
摩罗在赏金公会雇佣了一队骑士，每日都在海港口守望从繁大陆过来的贸易货船。艾伦兄妹这几天则玩疯了，买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东西，每天早出晚归，即使天气寒冷，也乐此不疲。
安格尔这几天却完全没有出过门，在旅店整理着近日所得，尤其是研究乔恩留给他的谜题。
这些谜题，需要大量的计算，并且结合多个科目的问题。如果有地球上的学者看到了，也会感叹这道题目涉及的科目之广泛、难度之绝，哪怕每一项科目都不需精研，但没有博览众采的高瞻远瞩，也很难有所突破。
乔恩能出这些题给安格尔，也可以看出他对安格尔的信心与看重。
安格尔从离开帕特庄园时，就开始在计算。如今已经过去一个多月，谜题破解程度才堪堪达到四分之一，这让他感到很挫败。
不过，再挫败，他也必须要破解这些谜题。因为这些谜题，关系到导师留给他的一样东西。只要将所有题目全部解开，得到最终的答案，才能知道导师留给了他什么。
复苏之月的第二个周末，天气难得的晴朗。似乎受到化冰的喜悦，港口比起前些天更加的热闹，安格尔想着这几天都宅着，今天出去转转也无妨。
于是过了这么多天，安格尔终于换上外出的便服，整理了仪态容貌，挂上对外标志的温和笑容，踏出了房门。
赏金公会的大厅忙碌依旧，一踏进这里，就是一股股浓郁的汗臭。在这里混迹的多为每天舔着刀口过日子的骑士，哪怕有英姿勃发的女骑士，但大多也只是清洁露出来的面部，至于身上的气味……也顾不上太多了。
安格尔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但很快就想起这里已经不是格鲁镇，没有哥哥的庇荫，在外他连贵族也不是，只能算贵族家眷。思及此，安格尔的眉头又舒展开来，继续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在大厅一边的小酒肆里点了一杯槟草朗姆酒和烤肉，安格尔对酒浅尝辄止，没有庄园的奶酒好喝，只有一股刺鼻的发酵味。
安格尔吃着烤肉，同时耳朵竖的尖尖的，听着周围冒险者的高谈阔论。
——在龙蛇混杂的酒肆，最容易探听到一些独特的消息。这是安格尔曾经听乔恩讲述地球的武侠小说时，总结出来的经验。
他出门在外的经验过少，所以很多从书中总结的经验到底正确与否，他都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他开心的窥探冒险者的交谈，哪怕很多冒险者纯粹在吹牛，他也听的津津有味。
“嘿嘿，你们听说了没？正在和帝国开战的海澜国，最近发生了大事！很多大公都莫名死掉，死状之惨，吓的去戍卫的骑士都半夜心慌慌的……”
“咱们公会的第一雇佣骑士团——光耀金雀骑士团，已经好几个月没有露面了。你们说说，海澜国的惨案会不会是他们干的？”安格尔旁边的一桌冒险者八卦起千里之外的前线战役：“你们记不记得，半年前，帝国首府大人亲自到赏金公会发布刺杀海澜国统帅的任务，我猜啊，这俩件事情里肯定有关联！”
冒险者们的声音都很嘹亮，有些为了彰显个人功绩的，还刻意拔高声音。所以，这个人的话音，几乎整个酒肆的人都听到了。
大家纷纷赞同，一方是敌国，一方是自家公会的雇佣团，他们的偏向毫无疑问的一面倒。
就在酒酣脸热的议论中，一道宛若寒冰的冷声嵌插进来：“光耀金雀骑士团？哼，你们的见识也太浅薄了，我告诉你们，海澜惨案绝对不是光耀金雀干的，他们的力量还没有那么强大！”
说话的人，穿着一身水蓝色长衣，衣边绣着银色的纹路，一看就价值不菲。
“你是怎么说话的！”
“你是谁？敢这样说光耀金雀，你可知道后果是什么！”
众人看向说话之人，眼神皆带着狠厉。
“咦？又是你！别以为你拿着海澜商会的凭证，就真的在金雀帝国横行了！你一个海澜人，来我国做生意不好好夹着尾巴做人，还敢插声，看来你是不想活了！”一个粗莽大汉闻声而起！
海澜商人却是冷眼一瞥，身边十多个全副武装的骑士立刻环绕在他身边保护。
粗莽大汉一人自然敌不过对方十多个骑士护卫，但这里可是金雀帝国的地盘，众多骑士一看眼前的情形，立刻站到粗莽大汉身边，就算粗莽大汉再莽撞，那也是金雀帝国的人，轮不到海澜国的人教训！
两边都是十来个血气方刚的铠甲壮汉，争锋相对之下，一时间酒肆的气氛似乎都凝固了。
第18节 临别轶事
两方正待开打，却被海月城赏金公会的副会长给阻拦了。在副会长的劝说下，两边都偃旗息鼓了，一场争纷就这样无始无终的消弭。
安格尔心底直道可惜。
等到海澜商人坐下后，旋即冷声道：“我刚才说光耀金雀骑士团不可能是海澜惨案的制造人，因为，海澜惨案根本不是人为的！”
说完这句话后，海澜商人不再开口。
不是人为？难道还是恶灵做的啊？众人虽然不解，但也没有人拉下脸向他询问。
安格尔心中也好奇，但一想着马上就要离开旧土大陆了，等到他从繁大陆回来，说不定俩国的战争都结束了。安格尔也歇了探究的心思，吃完烤肉，就离开了公会。
因为海上贸易的发达，海月城的繁华仅次于都城，安格尔活了十四年，见识过的最大城市还只是格鲁镇的上辖沃特福德，海月城光是占地面积就堪比四个沃特福德，更别说其他的基础设施。
安格尔一路上看的眼睛的花了，在旅店露台时观览半城远景，那是宏伟与繁华。如今他近距离的接触，却发现海月城不仅整体大气磅礴，细节处又显细腻精致。比起一眼望去尽是石屋的格鲁镇，高端了不止一个档次。
安格尔走走停停，观察着芸芸众生的喜怒哀乐，思考着一些零碎的人文长短，联系过往导师讲述的小说名著，触类旁通下竟有所得。
乔恩导师讲过知行合一的道理，安格尔以往觉得难以理解，但真正出门在外，脱离了亲族的保护圈，安格尔开始将眼睛看到的细节，与内心所思忖的道理相结合时，反而有点理解知行合一的道理了。
安格尔很快就到达了他此行的目的地——桑比纳贸易街。
桑比纳贸易街正是前些天，艾琳所说的海月城的一条著名的街道。其著名的原因，在于它卖的东西全是从其他国家通过海上贸易运来的，很多特色商品金雀帝国根本没有。
那天艾琳从桑比纳贸易街买了一大堆东西，其中甚至还有几本不知哪个国家著的《宫廷膏石绘》、《色调》、《扇语》等书作。别看名字取得悬乎，其实内容就是贵族淑女的化妆术、着衣搭配的颜色推荐等等。
安格尔瞟了几眼就放下了，艾琳却看的很开心，甚至按循书上的记录，去买了些膏石材料，磨粉敷脸。小小年纪，就已经开始对‘美’作出自我诠释。
受到艾琳的启发，他这次去贸易街就是想买几本书。若是有合适的，他还想寄给导师，丰富史料的编撰。
才一进入桑比纳贸易街，就看到一座在喷水池中央的着礼服的绅士雕像。雕刻的是桑比纳.普林西，两百年前开启了海上贸易的帝国重臣。为了纪念这位贵族，这条贸易街还冠以他名，可见后人对他的尊崇。
街道两边多是低矮却宽敞的房子，砖瓦颜色丰富，每一家商店都力求从外观上就亮人眼目。店门口招牌、以及宣传方式也力求出位，安格尔还看到一家卖甜品的，请来马戏团的小丑在门口表演花式丢球，引得人群一阵喧哗，一些熊孩子还拉着父母，不买甜品就倒地撒泼痛哭。
整个街道热闹极了，安格尔虽然极力保持了贵族的素养，但毕竟还是少年心性，眼睛闪亮亮的，脑袋瓜子东转西望，看什么都觉得好奇。
最终，安格尔的初消费，不是在他原本的目的地：书店，而是……在一家门口有乳牛布偶的鲜奶屋里。
喝了满满的一大盅甜牛奶，在无人处，安格尔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不过，一从店家出来，安格尔立刻回复了淡定样。从店家手上接过一袋打包好的甜牛奶，还故作无奈的道：“唉，我妹妹喜欢奶味和甜味更足的，真是劳烦店家了。”
安格尔擦干嘴角残留奶渍，满足的离开。
没多久，安格尔就找到了一家店门绘有古代索瑟智慧神图像的书店，进来后，发现这儿的书多是浆纸订本，皮卷珍本倒是少见。
安格尔随意的拿起几本书籍翻阅，站在不远处的店老板原本想喝斥，但见到安格尔的穿着外貌，再加上他翻阅书籍时的细节礼仪，老板本来已经冲到嘴边的脏话慢慢咽了回去。虽然他不喜欢有顾客随意翻阅书本，但若是一位举止得礼的贵族少爷，他则不会在意。
故事看的有趣，有时还能从故事中看出几分深意，也算有收获。
对于书籍，安格尔毫不吝啬，不一会儿就装满了店家送的牛皮纸袋。
“这位少爷，我看你喜欢的书籍品类广泛，我曾经也收集过一些杂卷，若是你有兴趣，不如多待一会儿？”店老板见安格尔一买就是一大袋，心里早就乐开花，这样的大顾客可不多，尤其是现在热爱书籍的人太少了！他还注意到安格尔买的书类型很杂，似乎什么类型都愿意买，他的心思立刻活络起来。
他这些年从各国航队手上，收了很多书籍，可惜很多太古旧，不仅有破损缺字的，甚至还有不是通用文编纂的，摆了数年都卖不出去，最后只能一直积压在仓库乏人问津。好不容易遇到一位不挑剔的大顾客，他怎么可能不心动。
“还有藏书？”安格尔眼睛一亮，也不询问根底，便接受了店老板的提议。
店老板一听，立刻激动的将安格尔迎到二楼的会客室，掺上一杯水果酒，就急匆匆的赶往仓库。
半晌后，店老板领着两个伙计，搬了三个散发霉味的大木箱上来。
刺鼻的霉味，安格尔皱眉，这是要积压在多么潮湿的地方才会出现这股味道？
“额……最近撒漠王国的商队都没有过来，没有干石粉，海月城又临海潮湿，这些书没摆多久就有点润了。不过别担心，我都给所有书籍做了内封的，再潮湿也钻不进去的。”书店老板拍着胸脯保证道。
安格尔没有多讲究，点点头就示意打开箱子。
还没等安格尔仔细看箱子内部，就忽然听到海月城的上空响起震耳发聩的号角声。
第19节 生长的纹路
安格尔带着疑惑的往外望去，如此之大的号角声，他来海月城后还是第一次听到。难道是发生什么紧急状况了？
书店老板这时也走到窗前，捏了捏打理规整的八字胡，眯着眼远望维希海港：“噢？原来是外大陆的商船到了。呵呵，看来鲸须海的海路已经彻底解冻了，等这番货轮卸完货，那就热闹了。”
说到这，店老板吩咐伙计赶去维希海港守着，城里可不止他一家书店，想要拿到更精致的货源，就看各家本事了。
“鲸须海的海路开了？那……繁大陆的船就要来了？或者说，已经来了。”安格尔沉默不语的看向远方，心中带着一丝期望，也有一点感伤。
隔了一会儿，安格尔脸上再次挂起笑容，收起不必要的心思，翻看起箱子里的藏书。
让安格尔挑眉的是，三个箱子内的藏书，竟然多半是皮卷珍本。虽然用的皮纸一看就知道质感极差，但毕竟主流的皮卷珍本皆藏于贵族世家，民间自制的皮纸差一点也很正常。
店老板将所有的书本都包的严严实实，的确如他所说，不虞霉斑。安格尔看天色还早，索性坐了下来，一本一本的翻阅。
时之砂始终在滴落，当海天处的浮云染上霞红，灰白的海鸥回到礁岩，暮色照临了整个海月城。安格尔才站起身，拍拍裤腿上沾染的细碎尘埃，然后指着一边的木箱，对店老板道：“这个箱子里的书，劳烦帮我送到赏金公会的荣耀王冠。”
整个北岸最豪华的旅店，非荣耀王冠莫属。店老板怎会没听说过，立刻吩咐伙计抬上箱子跟上安格尔。
书籍本身就贵，再加上这一次安格尔买了这么多，足足花了30金币，几乎等同于一个四口之家十年的收入。安格尔自己也觉得肉疼，只是想到书本等同知识，知识能化为金钱，他也释然了……不过他自己也知道，这是个自我安慰的借口罢了。
一路上，安格尔明显感觉到周围人群的振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色。鲸须海的通畅，正式开启了这一年航运的好兆头。
回到旅店时，恰好太阳从海的尽头彻底落下。海岸线还残余一缕薰红，海月城则已经陷入了夜的幕布。
还没等安格尔进门，就看到正对面的房门打开，摩罗与艾伦兄妹向他走过来。
“我刚已经收到消息，繁大陆的货轮已经到达海月峡口，明天早上就会到达维希港口，今天晚上你整理好要带走的东西，明天中午我们就登船。”摩罗看了眼跟在安格尔身边的书店伙计，又看看那一整箱的书，笑着道：“你倒是有准备，买点书也好。我们要在船上待上近半年时间，路上看书也能打发时间。”
摩罗说完，对着身边俩个孙儿道：“你们也回去整理行李吧，从明天开始，安逸的生活就要和你们告别了。”
皎洁月光，温柔的抚慰着逐渐安静下来的海月城。安格尔站在露台前，望着南面，思绪百转千回，最终也只是摇摇头，道别无忧的过去。
夜鸟划破天际，维希海港繁忙了一整天，终于在午夜过后，彻底的安静下来。
静谧的港口黑黢黢的，只有几根木头柱子上，挂着三俩盏快要燃尽的油灯。
这时，从偏隅的一只小船上，一道黑影突然从微弱的灯光中穿过，借着那一闪而逝的灯光，可以看到那是一个全身被蒙着的黑衣人。
黑衣人快速的飞奔，很快就出了维希港口。他一路上都往没有灯照的路走，凭月色可以看到一双绿的发亮的眸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特征。
黑衣人就像夜间奔跑的独狼，无声无息，不沾染一丝烟火气，却拥有着可以媲美猎豹的速度。
就在黑衣人跑到海月城的中心街区时，他突然‘咦’了一声，停下了疾驰的脚步。
那轻咦声，带着悦耳的频率，分明是一个女声！
“奇怪，怎么感觉到一丝幻魔的气息？难道，古曼王和野蛮洞窟的人达成了协议？”黑衣女子眼神带着一丝恐惧，若真的是幻魔到来，只要一打照面，她必定在劫难逃：“可恶，不就一顶破帽子嘛，竟然追了我整整两年！……难道那顶冠冕除了象征皇权，还有其他特殊的地方？”
黑衣女子此刻也不敢多想，往幻魔气息的方向望了望，浑身一个激灵，头也不回的背驰离开。
她望的方向，恰恰是赏金公会的所在。
柔和月色下，安格尔在梦里闭合双眼，手不由自主的往背后挠，睡梦里的表情带着痛苦。
无人看见，一道莹绿色的纹路，从安格尔背部蝴蝶骨附近的一个小点，慢慢的蔓延出来，宛若藤蔓，一点点的延伸……
安格尔是被摩尔的敲门声吵醒的。
带着一丝疲惫，安格尔打开门，见到一身黑袍的摩罗，以及他身后已经穿戴整齐的艾伦兄妹。
安格尔愣了一愣，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下一秒艾琳的回答，解答了他的疑惑：“帕特哥哥，我们都已经吃过午饭了，你怎么还没起来？”
吃过午饭了？安格尔脑海一阵恍惚，如果没记错的话，摩罗昨天说今天午时就要登船？
安格尔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脑筋一转，咳嗽两声张口道：“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整理行李太晚，所以……你们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出来。”
安格尔说完，不等他们反应就关上门。
看着紧闭的房门，摩罗没有说什么，带着脸上疑惑神色的艾琳，与一脸无所谓的艾伦往楼下走去。
看着窗外一片繁忙的景象，安格尔这才惊觉自己真的睡过了头，也来不及深思为何，就匆匆的去清洁面容。
直到整理好着装，让服务员抬上行李离开时，安格尔才有些疑惑的思索。
昨天，他还是正常时间睡觉，但为何会直到日上三竿才被人叫醒？这对于一向将时间看的很重的安格尔来说，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安格尔细想了很久，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昨晚上睡得似乎不太平。总感觉背上很痒，就像是蚂蚁在皮肤下的血管里爬行，带着磨人的巨痒，与难以描述的灼痛。
久睡不醒，该不会是和这有关吧？
安格尔下意识的伸手挠挠背，没有丝毫的异常感。
是错觉吧？
直到和摩罗等人会合，安格尔也没有得出结论，于是只好作罢，将一切归结到精神疲惫上。
第20节 红发修伊斯
坐上马车，众人很快就到达了维希海港。
从繁大陆过来的货轮——紫荆号，早上已经靠岸，经过一上午的卸货，货轮也已清仓。只等明日新货上船，就会再次启航。摩罗提前一天带众人上船，也是未雨绸缪，毕竟一年才一趟，真错过的话，后悔都不知道和谁去说。
“上船后，你们最好别乱跑，也别去惹事，紫荆号的背景可不是咱们能惹的起的。”摩罗领着三人，朝着紫荆号走去，嘴里反复叮嘱着；“紫荆号能破冰穿洋，在危险重重的寂静海域航行，这已经不是普通船只能做到的。外界传言，紫荆号背后似乎有天空机械城的影子。如果传言是真的话，别说是我，就算是正式巫师，也不敢拭其锋芒。”
“所以，你们一定要记住，哪怕是面对普通的水手，你们也必须给我收敛起贵族的短见脾气！”摩罗这次的叮嘱，声音更重。他这次在金雀帝国的游弋，可是见多了不长眼的贵族纨绔，一言不合就刀戈相对的也不在少数，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纠纷，他才会如此郑重的强调。
三小只点头如捣蒜，在人情世故上面，摩罗经验丰富，自然不会害他们。
就在摩罗讲述经验之谈的时候，安格尔却是在仔细打量眼前这艘紫荆号。紫荆号很巨大，但若是和导师口中地球的货轮相比，估计要小一些。不过，对于毫无见识的安格尔来说，紫荆号已经是他见过最庞大的代步工具了。其大小，几乎相当于帕特庄园里的半个城堡，紫白相间的钢铁船壁看上去优雅而又耀眼。
最让安格尔眼前一亮的是紫荆号的船首雕像，那是一个双手合十祷告的纱袍少女，柔软飘散的长发，散落着点点紫荆花。看上去纯洁而又庄严，美丽不失高雅。一看就知道，必然出自技艺高超的工匠之手。最为奇特的是，纱袍少女的额头正中央，镶嵌了一块浅绛色的宝石。
安格尔总觉得这颗宝石有点怪异，但真要说出哪里奇怪，他也说不出来。
“咦，那边那个是……怎么会是他！”身边的摩罗突然惊呼，安格尔转头看去，只见摩罗双眼瞪的滚圆，一脸惊骇的看向出船口。
安格尔顺着摩罗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位披着黑底金纹风衣、白衬黑裤、褐色马靴的红色短发青年，面无表情的一步步从紫荆号上走下来。
红发张扬，但他的面容却十分冷峻，眼神漠然冰凉，浑身散发着一股闲人勿进的气息。
“禁欲高冷制服范儿？”安格尔用中文轻声低吟。
“帕特哥哥，你在说什么呀？”不知什么时候，艾琳已经走到了他身边。距离近到他甚至能嗅到艾琳长发上散发的淡淡馨香。
安格尔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俩人的距离后，方才回道：“没什么，就是在想那人是谁。”
艾琳也发现了摩罗的异样，于是转头问摩罗：“爷爷，那个人是谁啊？”
摩罗却是什么话也没说，头也不回的拉着众人飞快的踏上登船口，艾琳想要继续询问，却被摩罗低声喝了一句“闭嘴”！
少有被凶经验的艾琳，委屈的撅了嘴。不过摩罗丝毫没有安慰，还是马不停蹄的往船上走。唯有艾伦颠颠的走上前，用莲藕般的小胖手，轻轻的为妹妹拭去眼角的泪珠。
安格尔低声安慰了艾琳一句，又道：“相信摩罗先生一定有这么做的原因。”
安格尔自己心底也带着疑惑，不知为何摩罗见到那个青年，不仅脸色大变，而且根本不敢多看对方一眼。莫非，是摩罗先生的仇人？
就在一众人踏上货轮时，红发青年疑惑的往甲板方向看了一眼。
“奇怪的气息，难道是错觉？”
红发青年没有在意，继续往前走，他这一次的目标另有其人，没有必要在无关事情上浪费时间。
……
一夜过去，太阳在远方初升，将海平面染上一滩金辉。
呜呜呜突突突——
长号声响，收锚杨帆。港口有挥手离别的泪珠，甲板有凝视久站的沉默。紫荆号，就在这样的气氛下，道别了旧土大陆，向着未知的方向驶去。
安格尔站在甲板上，望着越来越小，越来越远的大陆，心中除了怅然若失外，还有一种冥冥中的预感，或许这一次的离开，他将与这片大陆，真正意义上的渐行渐远。
等到再次归来时，不知会是怎样的一番场景？会是在夕阳烂漫中，还是朝霞披身的时候再次回来？
安格尔摇头笑了笑，决定不再想离别的伤感，回到了自己的住屋，拿起纸笔继续解析乔恩布置的难题。
一晃神，三天就过去了。
船行稳健，没有一丝摇坠感，安格尔起初担忧的晕船问题却是没有出现。但很多生活习惯上的不适，让他的面容也多是苍白。
咚咚咚的敲门声，带着急切的频率。
安格尔放下纸笔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位美丽的少女。穿着白色蕾丝公主裙，淡粉色的长发散在两肩，精致的脸孔带着一丝羞怯的神色，见到安格尔开门，立刻双眼放光，亲昵的喊了声：“帕特哥哥。”
来人正是艾琳。
这三天安格尔除了吃饭的时候，会去食舱。其他时候都在房里钻研着题目，这还是他上船后第一次见到艾琳。
“爷爷已经回来了，他叫我们过去，说是有事情找我们。”艾琳说道。
安格尔点点头，“那行，稍等一下，我换身衣服就来。”
那日，他们偶然遇到了红发青年，摩罗那天上了船，只是让侍员安排他们的食宿，他自己则到了顶层的客舱，似乎是去找人。这一去，就没有后讯了。如果不是艾琳今天来通知，他还不知道摩罗已经回来了。
他们三人住的客舱位于货轮的中层，下层基本都是杂役与水手居住的地方。摩罗住的地方位于上层，上层区居住的人，他们也不知道具体身份，想来不是权贵就是如摩罗一样的超凡人物。
在接侍的引领下，安格尔和艾琳来到了摩罗的客舱。
才一进门，就看到艾伦拿着一块蛋糕，张大嘴狠狠的咬了一口淡奶油，嘴角还泛起白色泡沫。摩罗则拿着一张皮卷，表情严肃的坐在一边。
听到门开的声响，摩罗抬起头，不无意外的对他们俩人点头，示意坐到身前。
艾伦这时也吃完了蛋糕，抹着嘴角笑呵呵的凑了过来。艾琳怒瞪了他一下，然后让出身边的空位，顺道掏出手绢为艾伦擦掉嘴角的污渍。
安格尔坐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摩罗放在桌上的皮卷。
皮卷上一张人像，最上方用通用字镌写了三个大字：《通缉令》。
“我知道你们很好奇，我这俩天去哪儿了，告诉你们也无妨。”摩罗话锋一转，“这艘紫荆号，有三个巫师组织长期驻扎，一来是接引天赋者，二来也是护卫货轮避免遭到海兽攻击。三个常驻的巫师组织中，就有我们白珊瑚浮岛学院。我这两天，就在上面的舱室和学院派遣的护航者，交流红发修伊斯的情报。”
“至于红发修伊斯……”摩罗沉默了会：“此人就是那天的红发青年，他是为了这张通缉令而来，至于他具体是谁，你们到了学院自然会知晓。我在这里只说一句，以后你们遇到他，最好绕道走，他的脾性是南域公认的暴躁。”
摩罗说完这事后，脸色稍微放松了些，笑着对三小道：“我这一次找你们过来，其实是另有目的。”
“这几天，我和驻守在紫荆号的护航者商量过了，你们既然是天赋者，那么提前将冥想法传给你们，也无大碍。所以，我这次叫你们来，就是为了将冥想法教给你们。”
第21节 三角引导法
“不过——”摩罗话锋一转，眼神中闪烁着未知的锋芒。
“在教你们冥想法之前，首先要告诉你们两个真理，事关巫师世界的通用法则。”
“第一，无论白巫师还是黑巫师，都崇尚等价交换。白巫师遵守这条规则的力度远高于黑巫师。”
“第二，对于巫师来讲，任何东西都可以开出价格。唯有知识，才是无价的。除非是极为亲密的关系，否则想要从巫师手中得到知识，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说到这，摩罗看向安格尔。
“我可以无偿+将冥想法教给艾琳和艾伦，因为他们是我的亲族，但你却不行。想要得到冥想法，必须要付出代价。而你现在身上，并无我所求。”
安格尔脸色未变，了然的点点头。在很小的时候，乔恩就给他讲过一个道理，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对你好的人。一路走来，摩罗对他都十分不错，甚至为了一个可能无法实现的承诺，就将价值不菲的魔纹皮卷给了他。这种一直以来近乎无偿的付出，安格尔虽然面上不显，但内心中其实很忐忑。直到摩罗今天说出这番话，安格尔才稍微舒了一口气。
艾琳脸上露出着急的神色，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摩罗严厉的眼神给阻止了。
“虽然我现在不能教给你冥想法，但你到了学院，拜了导师后。自然会由导师给你传下冥想法。若是你的天赋不错，成为了某位巫师大人的真正弟子，得到的冥想法品质也会更好。”摩罗说完后，见安格尔似乎有离开的倾向，又道：“你也不用着急离开，我叫你们所有人都过来，自然有我的原因。”
“冥想法无法教你，但关于冥想对于巫师的意义，你倒是可以提前了解。”摩罗说完后，也不废话，直接对众人道：“你们仔细看好。”
摩罗闭上眼，不知在做什么。过了两三秒的时间，桌上的通缉令慢慢的悬浮到了空中，紧接着在摩罗的指挥下，通缉令在空中灵活的飘动，时而卷曲时而对折，时而盘旋时而羽落。三小的眼睛都看的发亮，即使这些天已经看惯了摩罗的超凡力量，他们依旧显得兴奋不已。
待到通缉令缓慢落下后，摩罗方才睁开眼。
“刚才我并没有释放任何巫术，但这张皮卷依旧能脱离依凭，受我控制。你们可知道是什么原因？”摩罗问完后，拍了一下脑门：“咿，看把我糊涂的！你们一点都没接触过巫师，怎么会问你们这个问题！”
摩罗正色：“我直接说吧，这就是冥想带来的力量，巫师普遍称之为精神力。”
“精神力的高低，关乎着魔力的引导效率。”
“魔力，是身体与世界交流时产生的独有的一种力量。一般来说，精神力必须高于10点，才能引导魔力源流，回馈自身。精神力数值越高，魔力的引导效率自然也会提升。”
“冥想法，就是为了提升魔力引导效率而存在的。”
“再说下精神力，虽然对绝大多数巫师而言，精神力是引导魔力的媒介。但实际上，精神力也是有作用的，甚至可以影响物质界，譬如这张皮卷就是纯粹靠精神力念动来移位的。不过，你们要记住，精神力是一种极为不稳定的力量，冥想法的作用就是构建模型稳固精神力。”摩罗感叹道：“三大架构中的一些特殊系别，也有精神力与魔力结合的术法。不过，这样的术法，需要的知识沉淀，极为深厚。没有达到正式巫师的级别，别想用出来。”
摩罗又细细的讲解了一部分关于冥想法的注意事项，就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递给艾伦。
“这是学院的基础冥想法，三角引导法。艾伦，你拿回去记住后，再给艾琳。”摩罗交待完懵懂大于清醒的艾伦后，看向眼珠子轱辘转悠的艾琳。
“你们要记住，三角引导法绝对不可私下传递，你们俩兄妹记住后，立刻将它烧掉。若是被我发现你们私下将之教授他人，不仅他会死，你们也会被处于极刑。”
摩罗的一番警告，让艾琳蓦然怔住了。一言不合就提死，艾琳对于巫师世界的残酷，在这一刻短短的窥视到了一角缝隙。
“好了，你们可以各自向我提一个问题。得到答案后，你们就各自回去吧，接下来的日子我要研究一项新的术法课题，无关生死的事，就不要来打扰我。”摩罗这番话的后半部分，显然是说给艾伦兄妹听的。至于安格尔，摩罗自认已经仁至义尽。
艾琳和艾伦平素虽然对巫师很向往，但年龄与所学实在太少。提出的问题，都没有太多建设性。其中艾琳提出的问题，甚至让摩罗冷下脸，她询问的天赋问题，前些天摩罗就讲过了，如今再提，摩罗没有一巴掌呼过去，已经算是仁慈了。
艾伦提的问题，是关于“白巫师与黑巫师”之间有什么区别。
这种常识性问题，其实等到了学院，自然会了解。在此时向摩罗提问，却是浪费了机会。
摩罗虽然觉得这个问题太普通，但比起艾琳的，还是要好上一些。故而摩罗也多说了几句：“白巫师和黑巫师，听上去似乎有善恶之别，呵呵，其实本质上根本没有区别。黑或白，只是巫师学徒下的定义，对于正式巫师而言，根本没有黑白之说，只是行事风格的差异罢了。”
“学徒口中的‘白’巫师，行事风格较为温和。至于‘黑’巫师，则行事较为暴烈残忍。但，这并非是绝对的。在白巫师心情不好的时候，你从他面前经过，也有可能被轰炸成渣。黑白，只是说俩种巫师在平常状态下的选择。总体来说，没有任何分别。等你晋级到正式巫师后，你前一秒是黑巫师，下一秒变白巫师，也没有任何问题。”
“虽然巫师无分黑白，但巫师组织还是有区别的。譬如，我们白珊瑚浮岛学院，大体上是比较温和的巫师组织，没有必要，巫师不会对学徒大开杀戒，甚至在外看到学徒遇难，巫师偶尔还会出手相助，当然，事后肯定要给予巫师补偿。在繁大陆，还有一些巫师组织，他们崇尚适者生存的环境，学徒在巫师眼中，有时只是人体材料罢了。”
“所以，你们能够进入白珊瑚浮岛学院，算是极大的幸运。”
摩罗回答完艾伦的提问，又将目光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拘谨的站起来行了一礼后，方才问出心中的疑惑：“我的问题是，术法的释放原理是什么呢？”
“这倒是个好问题。”摩罗赞许的看了眼安格尔，“要回答这个问题，以我目前的知识体系来答，可能并不权威。但我可以说说，在我眼中，术法的施法规则是如何的。你听完后，可以参考一下。”
“对于巫师来说，魔力是释放术法的能源，但最重要的却不是魔力，而是架构这道术法所用到的知识。可以说，知识是巫师的一切。探究本源，寻求万物答案，追寻真理，所有的知识都可以借由魔力化为不朽的奇迹。”
“譬如，低级戏法里有一种狗鼻术。释放此术，可以让人的嗅觉短暂提升至狗的嗅觉程度，想要释放这个术法，不单单需要魔力，还需要了解狗鼻子的构造，以及对应的嗅觉知识，并且事先还要对自己鼻腔做微调改造，。”
“所以说，对于巫师来说，最重要的是知识的积累，以及洞察一切的创意。”
第22节 奇怪的海鸟
接下来的日子，摩罗再没有现身，艾琳和艾伦开始修习三角引导术，安格尔则沉浸在乔恩布置的题目思路中。
摩罗说，知识才是巫师最重要的东西。安格尔不知道乔恩教授的知识有没有用，但他知道，这些知识能够启迪智慧，让他的眼界不拘泥于眼前的苟且。
有用，或者没用。安格尔并不在意。
安格尔奋笔疾书，一张张复杂的公式与数字，都变成昨日的草稿。每一天，安格尔都有新的解题思绪，从分子、原子到磁场、波段，不同的角度，带给他不同的惊喜。
随着时间推移，安格尔知道，自己越来越靠近正确的答案。
这天，安格尔放下手中的羽毛笔，揉了揉太阳穴。高脑力运转了近半个月，解答的题目越来越多，离最终的答案也越来越近，只差最后10题的进度了。但连续的聚精会神，让他的脑袋有些吃不消。尤其是今天早上，他甚至出现了耳鸣和黑视的状况。这说明身体都已经在给他发送警报了。
安格尔就算对答案再迫不及待，也还是停了下来。今年他14岁，还处于青春期，若是因为一时的激进，导致身体内部平衡被打破，让一辈子最重要的时期出现异变，那他可是没地儿哭去。
以前就听乔恩导师说过，他青春期的时候因为生活习惯，导致生了一场大病，后来他的身高就停滞在165。安格尔不知道导师说的是真的，还是在找借口，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是吗？
安格尔打个哈欠，伸伸手臂，绷直了腿。看了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钟，正好是下午两点。
时钟在边缘岛，也就是旧土大陆，并不多见。就连当初帕特庄园都还在使用沙漏，但在繁大陆，时钟早已经被普罗大众熟知。
推开木质墙板上的圆形盖子，安格尔立刻闻到一股海洋的潮腥味。
这个圆形木盖，就是船窗。紫荆号的中层客房里，还有这种透气的窗户，底层的房间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
阳光晴好，海面波纹耀的眼睛发胀。外界的空气与逼仄的房间互相对流，安格尔也不在意那一点腥气，懒洋洋的闭着眼、吹着柔暖的海风，思绪开始天马行空的飘散。
安格尔忆起童年的美好，父母的疼爱，兄长的关怀，导师的教诲，再到日以继夜的沉迷在知识海洋的青葱少年。安格尔的回忆，总能让他不自觉的微笑。他从帕特庄园离开，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唯有这份回忆，能跟他一辈子。
安格尔决意跟着摩罗来繁大陆，成为一名巫师，不仅仅是为了救治导师，其实心底隐隐还有振兴家族的心思。在旧土大陆，即使是巫师学徒，得到的待遇也远超皇亲贵族。
摩罗曾说过，正式巫师的寿命，至少以五百年计，若是再突破的话，千年也不是难事。安格尔没有守护家族千年的奢望，至少在百年内，不出三代的亲族，能够兴旺不绝，已经足以。
外面风平浪静，安格尔也有放松心情的想法，索性从行李中拿出一袋茶包。
茶包里装的是雨后晨露。当初，安格尔将庄园所有的雨后晨露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给了摩罗，剩下的他则自己带着。
安格尔虽然并不喜欢喝这种略带苦涩的茶，但想起摩罗说过，这种茶叶算是低级魔植。自己又即将踏入神秘莫测的巫师世界，时不时喝点，应该有助益吧？
安格尔品茗时，眼尾含睐，嘴角微微上翘，即便周围没人，他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细节，哪怕是端起茶杯时挺直的背脊，都显得十分优雅。这种贵族的气质，俨然已经被他深埋进骨子里。再加上乔恩多年的诗书蕴养，安格尔的气质还多了一部分温雅，气质的结合让他整个人都焕发出迷人的魅力。
恩，如果年龄再大一点，脸再成熟一点，就更好了。安格尔对着镜子，喃喃自语。
一杯饮尽，和以往一样，雨后晨露带给安格尔的除了苦涩，就是一股草叶的味道。不难喝，但也不见得好喝。
至于摩罗所说的魔植功效，大抵上与他无关。
叽咕叽咕——
在安格尔入神思索茶中三味时，一道鸟叫声从窗外传来，紧接着是一阵翅膀的扑棱声。
安格尔抬头一看，只见窗台上停了一只不知从哪里来的古怪海鸟。
海鸟估摸两掌大小，灰褐相间的羽毛，红色利爪，橘色尖喙，眼睛是绿幽幽的。以上都还符合海鸟的基本特征，但安格尔之所以说它古怪，在于这只鸟身上竟然还有装饰！
头上带着白色的高帽子，脖子上拴着蓝白相间的围兜，围兜上还有一个反光的图案。最让安格尔侧目的是，海鸟身上还斜挂着一个蓝色小包，看上去就像是童话里的信鸽邮递员。
海鸟叽咕叽咕的叫，绿幽幽的眼珠子一直盯着安格尔，似乎在和安格尔对话一般。
安格尔哈哈一笑，眼珠轱辘一转，想着房间没有外人，少年心性再次占了上峰，瘪着嘴也似模似样的和海鸟说道起来。
海鸟叽咕一声。
安格尔笑眯眯：“你说你名字叫叽咕啊？真有意思，你的主人是谁，怎么还给你打扮的这么有型！”
海鸟眼睛一眯，不屑的叽咕一声。
安格尔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下海鸟的小脑袋瓜子：“说你有型，你尾巴还给我翘起来了。”
听见安格尔的话，海鸟脑袋一歪，想要飞走。但犹豫了一会，又停留了下来，回过头不停的叽咕，似有所求。
安格尔毫无察觉，依旧欢快的逗着鸟。在逗鸟的过程中，安格尔也发现了海鸟的蓝色小挎包上，也和它的围兜一样，印了相同的图案。
图案似乎是徽章的样式，正中央是一个肥胖到脸上堆了几层肉的紫色大卷发女士，这位女士拥有烈焰红唇，小巧的鼻子，妖媚的眼妆，下巴上还有颗痣，若是没有那肥肉，定然是个美艳女郎。可惜，一白遮百丑，一胖毁所有。图案的两边则是一把餐刀和一把叉子相交。
看上去倒是挺奇特，不知道有什么含义？难道是族徽？安格尔莞尔，若真是族徽的话，这个家族的心也够大的。
不是族徽的话，会是什么呢？安格尔不解，但他也不求甚解，脑海里这个问题刚一出来，一晃就被他甩到脑后。
虽然说，好奇心是学习者的第一美德。但他更喜欢将好奇心用在对真理的探索上。
安格尔还发现海鸟的小挎包鼓囊囊的，里面肯定装了东西。不过安格尔并没有伸手去拿，当着主人家的面不问自取，这种行为他还干不出来，哪怕这个小包的主人是一只海禽。
海鸟还在叽咕，安格尔却和它鸡同鸭讲，它显得很沮丧，在窗台边焦躁的来回走动。
“小叽咕，你来我这里是为了什么呢？是饿了还是渴了？”
海鸟听到‘小叽咕’的名字，恨不得给安格尔翻个白眼，但听到接下来的问话，海鸟眼珠子一亮，飞快的点头，小脑袋瓜跟啄米一样。
“原来你是饿了，太机灵了，还会自己找吃的。”安格尔从抽屉里，掏出食物袋，从里面拿出面饼，一边撇碎，一边嘟囔：“也不知道你家主人是谁，怎么把你训练的这么听话；还能懂人言，知回复。”
安格尔看了看窗外，一望无际的大海。“附近也没见有岛屿啊……难道是住在紫荆号顶层的超凡者饲养的么？”
第23节 远古之死
将撇碎的面饼渣放到海鸟面前，安格尔满心以为对方会欢喜的朵颐，岂料他只收到了一瞥来自海鸟的不屑斜睨。
安格尔以为它不想吃面饼渣，又换成了水果和小肉干。海鸟依旧转过头，看都不看一眼。
“难道是渴了？”安格尔话音刚落，海鸟的脑袋又开始啄米了。
“哈哈，果真是渴了。”安格尔想也没想，倒了杯冷水放到海鸟面前。
然后，他得到一个巴掌——
海鸟伸出羽翅，一个扑棱，便将水杯挥开，落到茫茫无边的大海之中。
接着，让安格尔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海鸟竟然直接飞进了屋子里，在狭小的房间一个徘徊，然后停在了他的茶杯前。
茶杯中还有先前他泡的雨后晨露的茶叶。
“噢——”安格尔恍然大悟，原来是雨后晨露吸引了这只海鸟。
雨后晨露的特性是什么？以前安格尔不知道，但现在他知道雨后晨露就是魔植。这只海鸟被魔植吸引，莫非它也算是超凡生命？
安格尔心里估摸着，这只海鸟说不定真是顶层的超凡人物饲养的，也只有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巫师大人，才能喂出画风如此清奇的宠物吧？
海鸟扑棱翅膀，指着茶杯，又指了指安格尔。
安格尔心领神会，重新为茶杯里掺了温热水。从另一个世界的华夏古国而来的茶，讲究的是一道水二道茶，这第二道茶的味道比起第一道更加的醇厚，海鸟原本还有些嫌弃茶杯里的‘二手货’，但闻着那弥漫了整间屋子里的茶香，瞬间飘飘欲仙了，陶醉的双翅连环扑扇。
等到茶水溢满，海鸟也不等水温降低，就将尖喙伸入茶杯，汲拉声响，水线跟着就下降，直到露出最底下的茶叶。
海鸟喝完茶，还不过瘾，安格尔又为它斟满。反正这种茶，他还有很多，再说这杯茶他都已经喝完，本来是要把剩下的茶叶倒掉的，既然海鸟要喝，晚点倒也无妨。
可安格尔没有想到的是，海鸟在喝了数杯茶水后，直接将那茶杯底的茶叶渣给吃掉了，还省了他倒垃圾的时间。
“干脆改名叫‘清道夫’吧，连茶渣子都不放过。”安格尔无语道。
海鸟喝完茶看上去很满足，眼睛也弯成了月牙状。它没理会自己再次‘被改名’，而是十分郑重的对安格尔点点头，似乎在表达一杯茶的谢意。然后，它当着安格尔的面，斜过脑袋，从斜挂的小挎包里叼出一张金色的小卡片，放到安格尔的面前。
海鸟见安格尔没反应，还特意的将卡片往安格尔方向推了推。
“咦，这是给我的？”安格尔这才撂明白海鸟的意思，拿起了薄薄的小金卡。
看到安格尔拿起卡片，海鸟轻声的鸣叫一声，似在说什么，没等安格尔作出反应，就一个冲刺就飞出了窗外。
安格尔往外看时，蓝天白云依旧，哪里还有海鸟的影子？
“倒是有趣，还知恩图报。”安格尔摇摇头，低笑一声：“导师曾经讲过杯水之恩，当涌泉以报。今天这算是杯水之恩，卡片以报？”
安格尔没去管消失的海鸟，将目光放到了手中的卡片上。金色的卡片，一面空白，一面是图案。图案正是海鸟的围兜与挎包上的紫发丰腴女士。
手指摩挲了下，这个图案有微微的凸起感，似乎是雕刻上去的。
薄薄的卡片上，如此精湛的工艺，定然有原因。
不过安格尔对这图案一无所知，就算卡片有再深层的意涵，他也不懂。搞不清楚的事情，他也不想浪费心思去多想。索性将卡片收入衣兜，继续放松心情之旅。
伴着浪涛起伏的簌簌，以及海底潜流上涌时的嗡嗡声，安格尔掏出一本书册翻看起来。
书名：《远古之思》
这本书是他在海月城的书店淘到的，内里的情节多是作者收集各地的神话资料，整理集合出来的。简单来说，这就是本神话志异，不过多了一点作者自己的观点，故而取名远古之思。
直到晚霞照遍天际时，安格尔才将这本书放下。
看完后，安格尔的心中颇有感慨，与其叫《远古之思》，不如说叫《远古之死》。书中所有神灵的结局，都是陨落。或者为了拯救人类，或者与恶魔作战，或者干脆老死病死。反正没有一个好下场。远古时期的神话，是真是假现在已经说不清了。说不定那些所谓的神灵，其实只是实力强大的巫师罢了。
普通人对超凡力量大多带着未知的恐惧与无言的抗拒，‘神灵陨落’说不定只是巫师离开旧土大陆，但凡人的脑补力量绝对强大，久未见超凡出现，编出‘神灵陨落’来聊以**也有可能。
伸了个懒腰，安格尔放下书本，看看天色，决定先去餐厅吃饭。
接近一个月的生活，安格尔也对紫荆号有了大致了解。紫荆号上的餐厅有好几个，每一层几乎都有餐厅。从餐厅的布置和食物的精致度，也可以分辨出紫荆号的阶级。
顶层的紫荆花餐厅最为精致华贵，只有那些巫师学徒才能前去，这艘船上听说还坐镇了一位正式巫师，不过传言是不是确凿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像他这样的天赋者，在紫荆号上也有一些，约莫几十人左右；分别是白珊瑚浮岛学院、重力森林和飓风高塔三大巫师组织的引导者在各大陆里寻觅到的。他们这样的天赋者，算是紫荆号上的中等阶级，使用的餐厅是中层的白芙餐厅。
至于水手和杂役们，则是在下层的苜草食堂。
安格尔来到白芙餐厅时，刚好踩上饭点，来来去去人头攒动。这时候大家也都没了天赋者的骄傲，端了餐盘就乖乖坐好，厨师做了什么，他们就吃什么。无论你以前是贵族还是富豪，在这里你只是一个即将踏入巫师之路的菜鸟。
菜鸟就该有菜鸟的样子，不必要的骄傲留到羽翼丰满后再说。
安格尔秉持着导师教授的中庸之道，不做出头鸟，和其他人一样，埋着脑袋，态度恭谨的从厨师手中接过装有烤鱼与面包的餐盘。在一边的蔬果区捡了一点生菜和冬果片，又添了盘蒜泥英贝土豆浓汤，便坐到了靠近窗户的一边。
连续吃了半个月的烤鱼，安格尔如今无比的怀念导师做的中餐，一想到在未来的数年内，都无法吃到合口味的食物，他的脸立刻就耷拉下来了。
“早知道会一个人生活，当初就该跟导师学习做菜的。”安格尔在心底哀叹，面上依旧注重着礼仪。
半格挡的木门，吱啦的开合。有人进，有人出。安格尔坐的位置恰好可以看到餐厅门口，一个穿着银灰格纹蕾丝衬衫的年轻男子，推开门口格板，脚步缓慢的，踩着令人不爽的傲慢鼓点走进来。
安格尔自从上船后，一直保持低调，在残酷的巫师世界，可没有把他宠的无法无天的哥哥，只有不秀于林才能活的安稳。
所以，这一个月内，他除了艾伦兄妹外，没有再和其他人有过交际；就连艾琳他们都在尽力的扩展自己的人脉圈，但安格尔却从来没有和其它人打过交道，生活中除了学习就是解题。
即使孤僻到这种地步，安格尔还是认出了这个一副贵族娘炮范儿的男子，可见这位在船上有多出名。
堂堂启示大陆中央帝国——银鹭皇室的第三顺位继承人，德夫.银鹭。
第24节 冷漠的现实
请输入正文启示大陆比起旧土大陆，才算是真正的大陆，旧土大陆充其量就是个边缘岛屿。启示大陆虽然还是无法和繁大陆相提并论，但至少在巫师的世界里，还是承认这块大陆的重要性的。
德夫是银鹭皇室巫师团钦点的交流生，前往繁大陆南域的飓风高塔进行‘交流学习’。
以上，是德夫自己说的。
实际上，船上的天赋者都清楚，所谓银鹭皇室巫师团，其实就是飓风高塔一些无法晋级正式巫师的学徒们，离开师门后自己鼓捣的。靠着一些从前在飓风高塔的关系，可以得到一些天赋者的推荐名额。
所以‘交流生’，纯粹就是无稽之谈。一个拥有千年底蕴且正式巫师坐镇的组织，会和一个全是老弱病残组成的巫师学徒组织进行交流？还没睡醒吧？
不过，众人知道归知道，却都埋在心中不吭声，因为没人敢得罪德夫。毕竟再老弱病残，也还是超凡生命。传闻中，银鹭皇室巫师团里还有一位正式巫师的亲近学徒，只因无缘晋级，才黯然回到中央帝国。
有着这层关系，再加上中央帝国本身财力资源丰厚，众人都不敢过多的得罪德夫，哪怕德夫的行为再傲慢纨绔，也都在心底默默忍着。
德夫迈进餐厅，周围的嘈杂声立刻小了许多。
正因此，安格尔听到边上有人在窃窃私语：“咦，今天怎么就他一人，他的那群跟班怎么没来？”
德夫似乎也听到了，眼神狠狠的朝说话的那人瞪了过去，看到对方吓得畏缩的埋头吃饭，才大笑离开。
可等到德夫走出人群时，他嚣张的表情却瞬间冷了下来。
他刚才去找了跟班，房间全部都关闭着，也不知道人去哪了。
“这群该死的混蛋。”德夫切齿的低声咒骂，没有了跟班的服务，就连端个饭菜，他都还要亲自去做。
德夫虽然在天赋者群里嚣张惯了，但显然听说过“紫荆号”有大背景，所以并没有和厨师发生冲突，乖乖的端着餐盘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安格尔就在德夫进门的时候瞟了他一眼，然后从头到尾都没有再注意过德夫。
他现在正陷入一个小小的疑惑中，在德夫踏进餐厅后，安格尔分明听到门的格板响了两声，但进来的却只有德夫一个人。
莫非是这几天用脑过度，产生幻听了？
安格尔从小就被乔恩培养观察周围环境的本能，这种培训并非是为了趋吉避凶，而是为了捕捉细节与自我实现相结合，从万事万物中获得灵感与契机。总而言之，就是为了映照自我知识的能力。
安格尔一向对自己的捕捉不易察觉的细节本能而自豪，但今天好像有点失灵。
甩了甩头，安格尔放弃思考这件有点诡谲的细节。与己无关，浪费时间。
他喜欢享受美食带来的味蕾爆炸，甚至会沉迷于美食，但前提要是‘美食’。对于餐盘里仅能果腹的食物，他选择接受，而不会耽溺。一边吃饭，他的思绪再次跑起马车，对一些未解的答案开启心算。
一道尖叫声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安格尔不知已经飞到哪个星球的思绪。
“啊啊啊啊！你是谁？出来！”尖锐的男声，响破整个餐厅。紧接着是一阵餐具捣碎的哗哗声。
安格尔带着不悦，皱眉望去。
只见不远处，那原本高傲的中央帝国三皇子殿下浑身狼狈，单手捂着自己的脖子，血流从指缝中汨汨流出。另一只手掀起桌布，不停在四周挥舞，陶瓷餐具碎了一地。
德夫像被触怒的斗牛梗，四处挥舞着爪牙。但毫无用处，因为他四周二十米内，没有一个人。
“咦，又发疯了？不对！他怎么在流血？”
“你没看到他脖子上有刀痕吗？”有人低声嘟囔，“奇怪，可他身边没有人啊？”
“不会是鬼吧？”
围观的天赋者议论纷纷，但没有一人想过上前帮忙，且不说德夫的性格有多恶劣，光是眼下诡异的情况就让他们却步。
“血流速度很快，但没有到喷涌的地步，应该是静脉被割伤。”安格尔瞄了眼，心下暗道：“就算是静脉割伤，以他现在的血流速率，若10分钟内没得到急救，必死无疑。”
“有刀伤，却没有持刀的人。”安格尔眼神环绕一周，没有在德夫附近看到任何人，他蓦然想起了先前门格板诡异的第二声，眉头舒展，眼底闪烁：“有点意思。”
一个隐身的人吗？是巫师学徒？亦或者，是一个同侪天赋者？
安格尔倾向后者。若是巫师学徒的话，没有必要隐身刺杀，而且更不能一击不中。
安格尔兀自思索，德夫还在发狂，只是随着时间流去，他的声音越发微弱。突然，他不知道听到什么声音了，突然操起旁边桌子上的红酒，往东南靠窗方向猛地泼了过去。
殷红色的酒液，没有如意料般泼到木板墙壁上，而是在五米外的半空中被迫停了下来。
酒液慢慢的流下，一个红色的身影渐渐出现。
“还真有人？而且还是隐身的人！”有人惊呼，指着被葡萄酒浇灌后，露出身形的男子。“不会是巫师大人吧！”
“巫师大人？别开玩笑了，高高在上的巫师大人，怎么可能会隐身来刺杀咱们，想要我们死，大人只需要吐一口唾沫，我们就万死不得翻身。”有人嗤笑道。
“等等看，马上就知道是谁了。”旁边某个天赋者指着那隐身者，“我记得柯默恩大人说起过隐身的术法，靠幻觉隐身的幻隐术，躲入异空间的神隐，以及靠光影让视觉产生错觉的隐身，前面俩个都是正式巫师才能修习，在正式术法以下，能够有隐身效果的只有0级戏法——光影参差。”
此人口中的柯默恩大人，是巫师组织‘重力森林’的引导者，是一位二级巫师学徒。
“光影参差，使用这个戏法的人，只要被外物碰到，肯定会现身的。”
“当然，不排除对方使用的是隐身类的炼金道具。不过这种炼金道具，就算是柯默恩大人，也买不起。”
这人说着说着，被红酒泼到的隐身人，现出了自己的真身。
安格尔看去，眉头一挑：那是一位穿着破烂布衣，满脸桀骜不驯的英俊少年。
安格尔不认识对方，但从对方的衣着打扮以及动作细节来看，这个天赋者的家境应属底层贫民。
一个底层贫民少年，一个高贵纨绔的皇子。
贫民少年满脸桀骜不驯，看着流血不止的德夫，嘴角咧开狂妄嗜血的笑容，隐隐带着复仇后的快感。
曾经高贵的皇子，见到贫民少年的真身后，眼底带着不可置信以及怨毒怒火，在狰狞的表情中还有一丝后悔。
“有趣，这俩人背后的故事，说不定可以狗血到让玛娜八卦整整一年。”安格尔笑着回忆起玛娜女仆长曾经八卦沃特福德著名的劈腿渣男贵族时的情景。
安格尔摇摇头，准备转身离开餐厅，他可不想花时间浪费在这种狗血剧情里。
在他刚站起身，一个满头银丝的贵族范儿中年女士出现在混乱现场。
这个打扮的雍容华贵的女士，恰巧安格尔听说过：梅琳夫人，坐镇紫荆号的三级巫师学徒，来自巫师组织——飓风高塔。
梅琳夫人既然已经出现，那么出刀杀人的贫民少年的结局，想来也是可以预见……的吧……咦？！安格尔眼神突然一凛，只见梅琳夫人来到场中央，理都没有理会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德夫，而是带着惊喜的神色，上下大量着持刀伤人的少年。
梅琳夫人抬手一挥，少年身上的污秽一扫而净。
“你叫什么名字？”梅琳夫人向贫民少年问道。
“伊斯力。尊敬的梅琳大人，我的名字叫伊斯力。”少年恭敬的说道。他没有报出姓，因为他并没有‘姓’。‘姓’代表着一个家族的传承，他是一个孤儿，名字是曾经服务过的贵族老爷养的那只狼狗的名字。为了得到这个名字，他和这只狼狗搏杀到全身鲜血淋漓，最后将狼狗扭断脖子后，贵族老爷才将“伊斯力”这个名字，赐给他用。
“伊斯力，好的。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你很好！短短时间魔力源流就已经被导出……莫非你的天赋精神力高于20点？”梅琳夫人突然伸出手，直接探向伊斯力的额头。
“果然，你的天赋精神力数值天生23点，这让你在前期可以节省很多时间，至少比普通天赋者快上10倍！难怪你这么快就将魔力源流引导出来。”梅琳夫人笑颜逐开，对着少年道：“半个月前，我才给你们讲述了光影参差的原理，你能够使用出光影参差，代表你已经明白了光与影的基础知识，这很好，很好！”
“你要记住，巫师的术法都是以知识与魔力作为地基，俩样缺一不可，你如今已经算是踏入初级巫师学徒的大门，今日起，你搬到顶层来吧。”
说完这番话后，梅琳夫人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而地上的德夫，此时已经陷入弥留，当梅琳夫人的倩影消失在白芙餐厅时，德夫绝望的眼神慢慢变得呆滞……最终，无人伸出援手，德夫在众人的围观中，身体彻底的变得寒冷。
杀人者，伊斯力。看着地上冰凉的尸体，嘴角微微一笑，也转头离开。
没有人谴责他，也没有人敢叫他，至少在这艘船上，伊斯力已经完成了一次蜕变，成为可以主宰他人生命的存在。
安格尔默默的离开，他如今深切的感受到，巫师真的没有黑白之分，善恶在他们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德夫背后的银鹭皇室巫师团，还出自梅琳夫人所在的巫师势力，然而即使如此，梅琳夫人依旧见死不救，甚至连抬眼看德夫一眼的功夫都不给。可见，巫师对于凡人的态度，冷漠而又残酷。
经此一事，安格尔更是加倍的消除自己的存在感，在没有力量傍身前，死神的镰刀将一直架在脖子上。这就是现实，巫师世界赤衤果衤果的现实。
第25节 漂流天空的云鲸
回到自己小屋的安格尔，继续蘑菇起来研究导师留下的问题，甚至有时连饭点都错过。又过了十数天，在这期间，安格尔听说了伊斯力与德夫之间的恩怨：贵族凌辱少女至死，而少女的青梅竹马化悲愤为力量，忍辱负重的活着，终于一朝翻身，将贵族杀死，
很狗血，但也很现实。在这个法律只针对贫民的世界，贵族阶层做的事，永远是特例。公平，只存在于实力相当的时候。
安格尔听完这个故事，倒也很同情伊斯力，他虽然是贵族，但接受的是乔恩的地球教育，对阶级的概念很是淡泊。但后来安格尔听说了一件事，让他对伊斯力的印象大幅度下降。
那天德夫去餐厅，之所以没有一个跟班，是因为伊斯力将他所有跟班全部杀戮一空。这些跟班有的是中央帝国攀权附势的小家族成员，有的是在船上大小眼的新收跟班，还有的甚至是被德夫强虏来的美人与才干。前者不提，后俩者与伊斯力根本没有冲突，甚至还有同病相怜的，但这些人都被伊斯力杀光，全部不留。
如此残酷的行径，安格尔虽然不喜，但也没有对伊斯力有恶感，只是少了一分同情，多了一分警惕。
巫师的世界，比他想象中还要残酷。
时间流逝，鲸须海平静度过，紫荆号进入了传闻里最为恐怖的魔鬼海域。
在这片海域里，充斥着大量的邪恶海盗、巨型海兽、还有诡异天气，甚至还有传说中的亡灵船。
对于平民船只来说，魔鬼海域就是天堑，不可能度过。但紫荆号不一样，有巫师坐镇，诸邪辟易。
在魔鬼海域航行过半时，消失了近一个半月的艾琳来到安格尔的房间。
艾琳的脸色惨白，神情有点沮丧，不复往日活力，恹恹的坐到窗边的凳子上。
“帕特哥哥，我现在才觉得自己好笨。我都不知道该给谁说，哥哥前天已经感受到精神力了。但我，整整一个多月了，我一点都没有冥想出成果。别说魔力，就连精神力的影子都没看见。”
艾琳兀自述说着这一个月的冥想经历，也不管安格尔有没有听进去。说到后面，鼻子红了，眼泪含着，嘴巴瘪着，看上去委屈极了。
安格尔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女孩，只能反复的说：“一定会成功的，时间早晚的问题。”
越是这么说，艾琳哭的越厉害，再加上有艾伦以及前几天大放光彩的伊斯力作对比，艾琳哭的更是难以自已。不仅哭，还开始控诉起冥想的无聊，以及冥想时各种杂七杂八的纷乱思绪。好在艾琳还有点理智，没有将三角引导法的核心内容说出来。
不过就算是这样，安格尔还是收获良多，对于冥想可能出现的弊端，都细细的记在了心中。
等到哭诉完毕，艾琳擦干眼泪，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刚才她心里只觉得委屈，把安格尔当成了树洞来哭诉，等到缓和过来，才想起刚才的行为有点不淑女……安格尔以后会不会觉得她很骄纵啊？
气氛有些静谧，艾琳局促的捏了捏手，眼珠转动，想着怎么缓和气氛，最好能让安格尔忘掉先前她的哭诉。
“帕特哥哥，你在写什么啊？”艾琳看到书桌上堆了一摞写满文字的纸，眼里带着好奇，上面的文字她在帕特庄园的吊脚楼里看到过，叫什么‘汉字’。
“日记，这些天除了看书就是睡觉，实在很很无聊。只能写日记打发时间。”安格尔小小的撒了个谎，他其实在解题，但解释起来太麻烦，还可能涉及到导师的秘密。好在这方世界，除了导师与他，没有人会识得中文，撒谎也不怕被拆穿。
艾琳看了一会儿，发现的确看不明白，索性放下来。找其他的话题，来缓和气氛。
艾琳的话题内容还是太难逃脱贵族少女的眼界，安格尔听了一会儿就受不了，正待打断时，船身突然剧烈的摇晃。
俩人倒也没慌乱，飞快的抓紧墙壁上的铁制防抖扶栏固定身体。
在大海航行，不遇到点风浪，怎么可能呢。再加上他们进入了风雷云电最为诡谲的魔鬼海域，所以这一个月来，三天一小波，五天一大浪，他们早已经习以为常，正因为这样的特性，安格尔的桌子上除了纸和笔，再无其他东西。
浪头持续了五分钟，在月余的经历中算是一场小的风浪。
因为这一场风浪，原本尴尬的气氛，也因此消去一空，艾琳撩了撩有些散乱的发丝，安格尔拉伸已经皱巴到露出腹肌的褐色短衣，俩人对望一愣，相视而笑。
轻松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在俩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木质的天花板上出现“哒哒哒——”的脚步声，凌乱而又繁杂，就像很多人在奔跑一样。
“楼上发生什么事了？”俩人心头都浮现出这个疑惑。
艾琳趴到窗台好奇的往外看，蓦地一声惊呼：“安格尔哥哥，你快过来看！”
安格尔闻声，凑过去往外一看。
外面黑压压的一片，湛蓝无比的天空被一只巨型生物挡住，安格尔想仔细看清楚具体是什么，但奈何那只生物太大，一时间头尾难分。
安格尔心中一惊，飞快的道：“我们出去看看！”
这样庞大的生物，若是攻击紫荆号，躲在船舱只会死的更快。艾琳也清楚这一点，毫不犹豫的跟上安格尔的步伐。
俩人出门后，看到走道里其他房间的大门均打开，每一个人都面色紧张甚至惊慌的往甲板方向跑。
当他们到达甲板的时候，发现甲板上已经站满了人，天赋者、杂役、水手各自抱团，全都痴痴的看着天空中漂浮的巨大生物。
不过安格尔发现，天赋者脸上多带着担忧与惊怖；但紫荆号上的水手与杂役，却是带着好奇与惊叹，没有一点害怕的情绪。
发现了这一点后，安格尔的原本忐忑的心情也放松了些，既然常年待在船上的水手都不怕，想来这只巨型生物应该不会威胁到他们的生命安全。
带着这份侥幸，安格尔静下心仔细的度量起天空中的那只巨大生物来——
在舱内看不清它的全貌，到了甲板上，安格尔终于能一窥其真面目。
那是一只身长至少超过两百米的巨大鲸鱼，漂浮在百米的天空之中。身侧俩只巨大的鱼鳍仿若翅膀，每一次拍打都能带起一阵旋风。先前的巨浪，便是它给掀起的气旋吧？
鲸鱼的眼睛仿若湛蓝的宝石，带着盈盈波光。流线型的额头上，有一只高耸的尖角。背向蓝天白云，尖角放佛被莫名的云气缭绕。
“没想到传说中的云鲸，竟然存在于魔鬼海域！”有人惊异道
“云鲸的性格一向很温和，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务必要作出最坏情况的应对措施。”不远处，紫荆号上的副官对着水手高声指挥，然后转头看向他身后的三位‘大人’。
“禀告大人，紫荆号需要启动镜中术，望大人助我一臂之力。”副官着骑士打扮，半跪在‘大人’面前。
这三位‘大人’，正是坐镇紫荆号的三大巫师组织的护航者。一女两男，女的打扮雍容，正是安格尔前些天看到过的，来自飓风高塔的三级巫师学徒梅琳夫人。
另外两位男士中，年轻英俊、黑发褐眸，一身皮衣软甲的则是来自‘重力森林’的二级巫师学徒，柯默恩大人。
还有一位满脸老态，但眼神精光闪烁的灰发灰胡老者，正是安格尔他们即将拜入的‘白珊瑚浮岛学院’的护航者：三级巫师学徒，佛洛朗大人。
在佛洛朗大人的身后，站着一位黑袍老者与少年，艾琳乍一见，眼睛就亮了起来，朝俩人挥舞起手臂。
这一老一少，正是许久未见的摩罗与艾伦。
第26节 鲜血女巫
艾琳拉着安格尔往摩罗边上凑，安格尔有些不好意思过去，但看到摩罗眼中并无排斥，方才缓缓走上前去。
“爷爷，哥哥，你们也在这儿啊！”艾琳亲昵的往摩罗的怀里扑去。
摩罗笑着和艾琳打趣了一番，才道：“等会，梅琳夫人会去向魇石输送魔力，你们最好站远一点。”
三小只点点头，跟着摩罗一起往后退了一长段距离。
这时，身着华贵琳琅礼服的梅琳夫人，步履袅娜的走到船头，在所有人的瞩目下，不知是用精神力还是巫术，将船首的雕像慢慢悬浮到空中，然后缓缓的落到她身前。
紫荆号船首雕像，是双手合十祷告的纱袍少女。当初安格尔初见时，就有些留意。因为他发现雕像少女的额头中央，镶嵌的宝石似乎有种神秘意味。安格尔毕竟还不是超凡者，只是略有察觉。
如今，梅琳夫人的大阵仗施法，终于确认了安格尔当时的疑惑。
祷告少女额头上的浅绛色宝石，的确是超凡物品。而且还是一颗极为了不得的天然魔晶，名为魇石。
在梅琳夫人施法操控魇石的时候，摩罗也向三小说起魇石的作用。
魇石，具体产地未知，但似乎和传说中的异位面有关。产量及其稀少，不用刻画魔纹就能拥有制造幻境的能力，堪称神秘侧幻术方向的至宝。因此，价值可谓难以估量。
普通的魇石，哪怕只有沙粒大小，都能产生一道笼罩数十米的幻境。祷告少女雕像上的魇石，足足有婴儿拳头大小，制造出的幻境笼罩方圆一里，也是没有问题的。
随着梅琳夫人额头上的汗珠滚落，当一阵仿若水纹的波动笼罩住整个紫荆号时，梅琳夫人方才长舒一口气，用略微疲惫的双手一挥，讲雕像回归原位。
“镜中术已经布好，不主动攻击云鲸的话，它不会特意去堪破幻术的，放心吧。”梅琳夫人回来的步伐明显要蹒跚许多，可见开启魇石所需要的魔力有多恐怖！
“你该做什么就去做吧，正如你所说的，云鲸的性格温和，基本没有破坏欲，再加上有镜中术的防范，应该是没有问题了。”梅琳夫人对副官骑士挥了挥手，打发他离开。
等梅琳夫人回到高台时，副官已经开始指挥着水手疏散围观人群，不大一会儿，甲板就空了一大半，天赋者也大多回到自己的房间。
来自‘重力森林’的柯默恩，眼神灼热的望着天空的云鲸，好半晌才道：“云鲸能操控海洋能量，还能借着胸中的气囊与外界空气交换用以翱翔天空，在大海中可谓是最好的坐骑之一。若是我能……”
柯默恩话只说了一半，但其言语之中对云鲸的觊觎，可见一斑。
梅琳夫人和佛洛朗都没有接话，云鲸的实力至少是正式巫师级别的，他们只是小小的巫师学徒，关心这些，还不如回去多冥想一会儿呢。
“咦？！你们看！天上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甲板上的一些水手，突然大声惊呼。
惊呼阵阵，让还在甲板上的人，都忍不住抬头望去。
近千米的天空中，一个殷红色的点，慢慢的落下，就跟飘落的羽毛，随风悠荡，但无论怎么移动，都只是打旋，并没有远去。
而且那殷红色的点，落点明确——
绝对是紫荆号！
因为太过遥远，安格尔等人都没有看清那落下来的是什么东西，但在场的四位巫师学徒，却都使用出远望的巫术，眼目随之泛起颜色各异的光芒。
“是人！”柯默恩惊叫。
“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说话的是摩罗，比起柯默恩的观察，摩罗的观察更仔细，直接道出了来者性别。
“伞？”梅琳夫人犹豫了半天，轻轻说出一个字。但就这一个字，就可以看出她的造诣的确比摩罗与柯默恩深。这女人会在空中如羽毛一般降落，却是因为一把精致华丽的伞。
最后说话的确实佛洛朗，他脸色严肃，原本灰发和灰色胡子都突然逆反重力往空中飘荡，明明是慈眉老态，此时却多出几分峻色。不过若是认真观察，会发现佛洛朗的眼神中，隐隐带着恐惧……
“是芙萝拉。”佛洛朗的声音微微颤抖。
“芙萝拉？哪个芙萝拉？”柯默恩明显带着疑惑。
这时，梅琳夫人似乎反应过来，瞳孔猛地一缩，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空中的红点：“你说的是鲜血女巫芙萝拉？”
佛洛朗缓慢而郑重的点点头。
这时，所有的人都静默了。
被这种异样的气氛感染下，三小也噤若寒蝉。安格尔见所有的巫师学徒都带着震惊，想必来者肯定有大来头。
对于巫师世界的残酷，安格尔已然见识过。生怕来人一言不合就对他们动手，所以他拉着艾琳和艾伦不断退后。最后，他们三人靠在了甲板与瞭望台的大门前。
摩罗在经历最初的惊讶后，回头飞快的看了他们三人一眼，走到瞭望台前，把门打开将他们三人放进去。
“你们藏在里面，注意不要说话。来者是正式巫师大人，虽然是黑巫师，但一般正式巫师都不会在意凡人生死，只要不出现在她眼前，她不会在意你们的。”摩罗郑重的叮嘱三小，然后带着一脸苦相，关上瞭望台的大门。
摩罗有些忐忑的站到佛洛朗身边，刚才他向三小说的没错，正式巫师的确不会主动去杀凡人，不是他们心善，只是因为凡人和他们距离太远，巫师的圈子和凡人千差万别，就如人类与臭虫之间会有交际吗？甚至，他们这些巫师学徒，在正式巫师眼中和凡人也没什么差别。但没法，毕竟他们算是船上最高端的战力，他们不去面对正式巫师，难道叫凡人去？
尤其是，来者……那可是芙萝拉！以血腥之名冠绝南域的芙萝拉！摩罗甚至觉得自己的双腿开始发抖起来。
……
“芙萝拉大人在这条云鲸上，也就是说，这条云鲸很有可能是属于‘那位’的坐骑……”面对正式巫师，梅琳夫人也不得不加上敬称，哪怕她知道芙萝拉的年龄，比她小上很多。
众人使用鹰眼术，再次看向云鲸。果然发现了一丝蹊跷，在云鲸的背部附近的更高层天空，有一群群隼魔在盘旋飞翔。
——隼魔，原本属于极地飞鹰，被巫师炼成替身斥候后，则为隼魔。
隼魔无法在海洋生存，每日必须落地进行补给。在大海之中，哪会有陆生猛禽的补给？很显然，这是有人饲养的，而且看隼魔盘旋的位置，它们每日落地的补给处，必然在云鲸的背部。
隼魔亦是‘那位’最钟爱的魔宠，想到这，众人面面相觑中皆带着一丝难言的恐惧。
“若是‘那位’对紫荆号有敌意，恐怕萨博大人也难以抵抗。”柯默恩原本还对云鲸有所觊觎，此时却是完完全全的放弃了这种想法，甚至连想的念头都不敢升起。
第27节 幻魔大师
“嘻嘻，看看我发现了什么，魇石，这么大一块魇石。今天莫非是我的幸运日？”
蓦然，一道声音传遍紫荆号上所有人的耳朵里，声线放佛七八岁的孩子，但却少了孩子的童真幼稚，多了几分诡异的妩媚。
安格尔听到外面甲板上一阵骚动，还有水手在惊呼“怎么可能？镜中术失效了！”。安格尔心道，想必那位让所有巫师学徒惊恐的鲜血女巫芙萝拉，已然降临。
他想偷偷的到窗边看看外面的情景，但还没等他站起来，就被艾琳死死拉住。艾琳眼中含泪，对他不停的摇头，嘴里无声的道：会死的，别动。
另一边艾伦也抓紧他的衣袖，眼中带着惊惧。
安格尔嘴角撇了撇，觉得这俩兄妹真怂。
不过，他却不知道——
当芙萝拉的身体穿过魇石制造的镜中术结界时，空气中漾起道道仿若水纹的魔力流，在场的所有凡人，在这一刻被水纹中泄露出来的气息给压的喘不过气，那种气息让所有凡人都产生一种“恐惧”与“避让”的心态。这其实是镜中术的效果，但巫术被破，镜中术的效果自然消散在空气中，但仍有很小一部分痼入凡人肉身。
哪怕这是巫师学徒使用出来的劣质镜中术，但对于凡人来说，再微小的超凡气息，对他们也是如高山仰止般的存在。
艾琳兄妹莫名的恐惧便是因此而来，在甲板上甚至有水手因为害怕，直接翻出船栏，跳进无尽幽深的魔鬼之海。
安格尔没有被这气息影响到，却是另有原因，暂且不表。
在安格尔腹诽怂包兄妹时，外面传来一阵怒喝：“住手！芙萝拉，你要想清楚，你若是敢动魇石，就是向我们天空机械城挑衅！”
“天空机械城？嘻嘻，我说谁那么财大气粗，原来是你们的船？啧啧啧，这里还有三个野鸡组织驻扎，莫非是接引船？”芙萝拉：“可惜啊，一点血腥味都没有。这样的接引船，估计接引到的后备学徒都是跟你们一样的软蛋。”
‘野鸡组织’预备学员安格尔默默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外面的声音你来我往，在这个过程中，安格尔很快的将听到的讯息整理归纳。
在和芙萝拉唇枪舌剑显然不是三大巫师组织的人，巫师学徒可不敢和正式巫师顶嘴，先前芙萝拉还讥讽他们是‘野鸡组织’，他们也只能点头应是。
敢和芙萝拉直言的，必然是同级别的正式巫师。
“天空机械城。”安格尔在心底沉吟，当初摩罗说，紫荆号的背景可能不凡，想必这就是紫荆号乘风破浪的底气吧？“在船上就听说，紫荆号上有正式巫师坐镇，估计就是外面正在和芙萝拉打嘴炮的，来自天空机械城的巫师咯？”
在场的人都被正式巫师的气势压的喘不过气，估计也就安格尔有闲心去分析这些那些。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小，芙萝拉和紫荆号上的巫师似乎达成了什么约定，没等安格尔仔细去听，俩人就彻底的离开了。
等到安格尔站到瞭望窗往外看的时候，只看到两个身影在往云鲸方向飞。
其中一个魁梧的男性背影，估摸就是天空机械城的巫师；另一个红色长裙、黑色头纱还打着把精美的华伞的娇小身影，想必就是芙萝拉。
看着芙萝拉的背影，安格尔隐隐觉得，似乎有一个黑影盘旋在芙萝拉的背后。
是……眼花了吗？
安格尔还没细想，身旁的俩个小家伙就开启了嚎啕模式。
艾琳和艾伦似乎知道危险已经远离，原本的屏气憋泪，变成如今的泪如雨下，声如雷震。
安格尔揉了揉太阳穴，无奈的从内衬里掏出备用的丝绸手绢，强忍住离开的冲动，压低声音安抚起俩兄妹。
在安格尔柔声安抚时，瞭望台的大门被推开，摩罗走了进来。他的脸色略白，眉头皱起，似乎在烦恼什么事情。
看到安格尔照顾俩兄妹的情景，摩罗看安格尔的表情略微柔和了些。
“爷爷，她走了吗？”艾琳一边抽噎，一边颤巍巍的问道。
摩罗点点头，并没有向他们说芙萝拉的事，只是揉了揉艾琳的头发，安慰她别哭。
等到俩兄妹抽噎完，摩罗带着三小离开了瞭望台，艾琳才小心翼翼的问道：“爷爷，那位巫师大人为什么来我们船？”
摩罗摇摇头：“那些大人物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琢磨的好。”
等众人来到舱门前，摩罗以考校三角引导法的说辞，带着俩兄妹去到上层；安格尔与他们道别后，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小窝。
安格尔一路走着，还一边伸手挠着背。不知怎么的，他感觉背上有点痒。
发痒的位置，恰好是当初在天赋测试时，安格尔从诡异幻境中逃脱前，被那扑克皇后的指甲划到的地方。
当初在结束测试后，安格尔曾经专门到镜子前照过，幻境里被扑克皇后抓伤的地方，并没有在现实中有任何的表现，他的背上也没有任何伤口。
但，为何现在突然开始痒起来了？安格尔伸手摸了摸发痒的位置，并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那光滑的皮肤触感和其他地方并无两样。
安格尔挠了一会儿，那瘙痒感觉就止住了。
安格尔估计这种瘙痒来自某种虫蚤。想到这，安格尔决定晚上一定要去大澡堂洗一次澡。
……
同一时间，在云鲸之上。
一座仿若牧场的微缩庄园，静静的建设在云鲸宽阔的背上。
庄园中有大大小小的帐篷，但最为出众的却是中间的巨大圆顶的华美帐篷。
帐篷内，从紫荆号内飞上来的魁梧大汉——来自天空机械城的正式巫师，外号“疯熊”的萨博，正低眉顺眼，用词谨慎的与背对他的一位瘦削中年对话，哪有一点“疯熊”的狂劲。
瘦削中年，一袭黑色燕尾服，白色蕾丝边衬衫，头戴圆顶高帽，绿色卷发，面容儒雅，看上去就像一位优雅的贵族。
谁也无法想象，这样的贵族范儿中年，却是用一己实力，让整个南域皆敬畏的大人物——二级巫师，外号“幻魔大师”的桑德斯！
桑德斯的注意力显然没有在萨博身上，他戴着金丝单边眼镜，一脸专注的看着另一边的实验。在他的手上，烟雾蒸腾，各种幻象丛生；萨博偷偷看了一眼，便觉得双目刺痛，让他再也不敢抬起头，只能低着头说话。
“……芭比餐厅的位置飘忽不定，我们在魔鬼海域已经行驶数周，海域定位仪里，并没有格蕾娅大人的踪迹。”萨博恭敬道。
桑德斯伸手一捏，掌心的幻象如气泡般被捏碎消失；然后转过身，看向萨博。
“一时找不到芭比餐厅，那也属正常的。格蕾娅就喜欢玩这种你藏我找的游戏，明明是个美食巫师，却总喜欢玩预言巫师的那一套玄乎缘分，要想遇到她必须撞点运道才行。”桑德斯笑着摇摇头：“既然如此，萨博若是有空，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萨博一愣，猛地抬头看向桑德斯，只看到一张半露微笑的脸。
“怎么？你不愿意？”说话的是芙萝拉，她坐在一边的高凳上，没有穿鞋子，光裸的小巧嫩足有节奏的在摆动，显得极为悠然。但当她问话时，眼中一闪而逝的幽光，却让萨博心底一凉。
“没有。怎会不愿意？乐意至极。我会安排紫荆号的船长，在附近海域巡航，寻找芭比餐厅的下落，直到尘埃落定。”在形势比人弱的情况下，萨博最终还是点了头。哪怕他背后站着天空机械城，但远水救不了近火，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反正送天赋者回南域，也不急于一时。桑德斯要找芭比餐厅做什么，他也管不着，只能暂且先走着看，至少在他们找到芭比餐厅前，紫荆号应该无虞。
萨博离开后，芙萝拉低声嘟囔了一句：“还算识趣，要不然，哼哼……”
桑德斯却是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目光继续放在一边的实验上。
突然，桑德斯眉头一皱，咦了一声，望向外面。
芙萝拉疑惑的询问：“老师，怎么？”
桑德斯没有说话，心底却暗暗道奇：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一股魇界的气息逸散出来？”桑德斯垂下眼：“难道在魔鬼海域还有未知的通道连接到魇界？”
如果，真的通道的话……桑德斯眼中喜色一闪而逝。
桑德斯闭上眼，细细的感应着这股几乎和他同源的气息。过了一会儿，桑德斯睁开眼，喜色不再，疑惑却更甚。
就在他感应到魇界气息后，竟然瞬间就消失了？如今再也没有一丝气息逸散。
第28节 桑德斯
“或许是因为下面那艘船上的魇石，出现了同源感应，空间微子的频率相似，偶然连接到了魇界？”桑德斯心道。
这种极微几率的巧合，历史上也出现过。位面之间的重叠，若非不是大法力开拓，就只有归为巧合了。
桑德斯原本有些兴奋的心情，缓缓落下。若是真找到一个固定的魇界入口，也不用特意来寻找格蕾娅了……桑德斯活了数百年，理顺情绪后，很快将这突如其来的魇界气息略过。
芙萝拉见桑德斯没有回话，也没有追问。作为跟着桑德斯最久的学生，芙萝拉对桑德斯自然很了解。他不愿意说的事情，谁问都得不到答案。
这时，一只黑羽猫头鹰突然从帐篷外飞了进来，盘旋两周后停在芙萝拉的肩膀上。然后一种肉眼可见的波纹从猫头鹰的嘴里传出，芙萝拉分析着波纹里的信息，不一会儿，芙萝拉嘴角突然露出一抹微笑。
“老师，爱莎告诉我，第四舱的血斗结束了，获胜者是巴鲁巴。”爱莎就是这只黑羽猫头鹰，也是芙萝拉钟爱的炼金魔宠。
“噢？”桑德斯漫不经心的往西南方看了一眼，眼中闪着莫名的魔力波动，在他的眼中，远方的画面如近在眼前——
第四舱，是封闭的巨大四边形石头屋子。
此时，一个上半身赤裸，皮肤深棕近黑色的光头少年，站在人类尸体堆砌而成的尸山上，眼里红光乍现，一道道荧蓝色的古朴图腾，在他精壮的身体上慢慢蔓延……
与其他巫师组织一样，桑德斯所在的巫师组织——野蛮洞窟，自然也会在海域解冻时，到各地接引有天赋的学徒进入组织。不过他们的接引过程，可不是向紫荆号那般温和。
将所有的天赋者按比例分配到各个舱室进行血斗，最终活下来的人，才是精英中的精英。也只有这些经历了血战的人，才能成为野蛮洞窟的新晋学徒。
第四舱的光头少年，便是这一舱室内，唯一的存活者。
桑德斯温和儒雅的一笑，眼里意味深长：“呵，没想到最终获胜的是异界蛮族与人类的混血儿。”
“嘻嘻，可惜终归不是真正的本界人类。没有相对应的实力，世界意志早晚会将他排除掉的，除非放逐到其他的位面。”芙萝拉也运用起眼目类巫术，看着那尸山血海中，仍旧在气喘吁吁的男子。“老师，此人可有安排？”
“巫师之法，探求真理，窥寻宇宙终极，以自身的知识撬动宇宙的基本力，如此伟术，可不是异界那些适用性极小的能力可比拟。正因为巫师之法，通用于各界。异族生命，才觊觎已久。”桑德斯沉吟一瞬：“这个异界蛮族与人类的混血，虽然身份背景在明面上已经清晰，但不排除血脉遗传内有异界大能作梗，成为奸细的可能性虽低，但不能忽视。”
“等回去后，先观察一段时间，若是有异动，杀了就是。若是无害的话……”桑德斯嘴角轻拉：“让其修行血脉侧，等融合血脉后，炼成替身傀儡便是。”
无论他有没有成为奸细的可能，却是注定都不会有好下场，谁让他有一半血脉来自异界生命呢？
在巫师的眼中，未经正规通道闯入巫师世界的异界生命，要么成为奴隶，要么成为实验材料，要么化为白骨，融于泥土。前俩种，是巫师的手段。最后一种，却是世界意志的伟力。
“其他八个舱的胜利者也已经出现，若是排除掉四号舱的那位，今年我们‘野蛮洞窟’招收的天赋者也才刚刚八个……”芙萝拉假模假样的叹了口气：“唉，连十位数都没上，回去后肯定又要被那些异见者念叨了，说不定又要提出废除死亡舱的招收规则。”
桑德斯淡笑，浑不在乎的道：“不用在意他们的想法，他们其实自己也清楚，若是我们像紫荆号上，那三个组织的广撒网招揽方式的话，野蛮洞窟的名号，也不会排在南域前十了。只有经历血斗，才能明白巫师世界真正的规矩。”
芙萝拉皱巴着脸：“唉，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事了。老师，等找到芭比餐厅，不如直接把格蕾娅绑走得了，要不然每次想要定位坐标的时候都来找她，累都累死了！”
桑德斯却是摇了摇头，一阵失笑。格蕾娅虽然战斗力不强，但却创造了各种诡异的巫术，他出手的话，或许能够取得胜利，但要活着绑走却是绝无可能。
“唉，若非早年贪图境界，将身上的半通道封闭，又何至于如今……”桑德斯在心底默默感慨。
……
又是一个阴霾的夜晚，外面狂风大作，暴雨如连绵不断的水帘，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海面在风中狂舞，一波波巨浪让紫荆号就像失控的婴儿摇篮，疯狂的前后摆动。
安格尔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入睡，只顾着固定身体平衡了，等到第二天风平浪静，阳光普照。
安格尔才用疲乏的四肢，强撑着回到床上，伴着失重的大脑，陷入深眠。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月上中天。
安格尔起床时，被挂在胸口的吊坠哽了一下。从内衣里掏出吊坠，一个透明的椭圆形结晶体被安置在金属的网状坠中。
“天外之眼……”安格尔默默的看着它，突然想起万里之外的家，想起了哥哥，想起了乔恩导师。
算起来，离家快要五个月了。他还没有抵达巫师所在的大陆，也不知道在五年后，能不能及时赶回家？
叹了口气，安格尔不再去想烦心的事。将吊坠挂回了内衣里，紧贴着胸口，这颗琉璃珠伴随乔恩导师来到了此界，或许有什么奥秘之处，安格尔自然要妥善保管。
起床后，安格尔继续按部就班的生活，吃饭、解题、睡觉。
三点一线。
又是一周过去了，安格尔这天路过餐厅的时候，无意间看了眼挂在门口的水银镜。
镜子中，安格尔的外貌整一个大变，原本丰神俊秀的贵族公子，此刻却变得有点阴暗。眼皮耷拉，眼圈黑重，嘴唇灰暗干裂，脸色苍白黯然。
短短时间，疲惫与压力便将他逼成这般。
他都忘记，上一次大笑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安格尔在水池清理面容，脸埋在水中，想用清凉的水让思绪静静。五年之期压的他有些忘记初心了，就连刻进骨子里的礼仪都被揉碎成渣。
他现在的思维很病态，不过他并不愿意改变目前的状态。至少……在解开导师留下的谜题前，他不打算松下绷紧的神经。
况且，在没有娱乐设施的紫荆号上，别的天赋者可以修炼冥想，他除了解题外，还能做什么？
第29节 致吾徒安格尔
时移今况，安格尔每日的生活依旧一成不变，不过精神面貌比起前几天的颓丧，倒是恢复了许多。
在解题的日子里，安格尔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紫荆号似乎在小范围的打转。
就在不久前，安格尔发现他半个月前首次看到的红色岩礁，今天又看到了。这已经是近半个月来，第四次看到这块造型独特的岩礁了。
也正因此，安格尔判定紫荆号似乎没有离开魔鬼海域的打算，只是在附近打转。
安格尔曾经试着和船上的航海士交流，但对方却吱吱呜呜，不愿做出任何回应。
很明显，船上的航海士是知道紫荆号在原地打转的；不过对方不愿意多说，就可以推测出，或许这奇怪的行为，背后有大人物在指挥。他不能说，或者说，他不敢说。
什么人能指挥紫荆号的掌舵？毫无疑问，只有超凡者——巫师大人。
猜测出这一点后，安格尔也没有再过多纠缠。不管巫师大人是要做什么，他一个小小的凡人，如何去阻止？再说，茫茫无边的魔鬼海域，他只有依靠紫荆号才能活下去。无论巫师大人做什么决定，他也只能顺从。
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他并不喜欢，但不得不遵从。只愿，他日能拥有自保的力量，不再将生命的轻重付与他人掌握。
……
今天，是安格尔离开格鲁镇的第167天，也是他解题的最后一天。
安格尔郑重的打开行李中的红漆木箱，箱子里面有一个只有火柴盒大小，薄似蝉翼的四方形水晶平板。
这个水晶平板，并非出自此界，而是乔恩从地球带来的。
这种水晶平板，其实在地球上，只是一个全息通讯工具的载体，被做成手表的样式发行全世界。这个智能手表的表带，在这些年里早已破损，乔恩索性扯下来丢了，只剩下这个核心的平板完好无缺。
安格尔关上房门，熟练的按下平板右下角的微微凸起——开关键。
简陋的全息屏幕投影，配上一排全息按键，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他的眼前。
屏幕上此时正显示着一排汉字：
[屏幕锁定中，需要回答管理员设定的问题方可解锁。]
[第100题：以赛德尔五像差将下面的全息图谱进行重新矫正，并按照光谱的排列，以维热纳尔方阵解析出最终密码：]
第100题，这就是乔恩给安格尔布置的最后一道题。
没上船前，他每次使用平板的时候，都偷偷摸摸的，记住题目后就关闭。等上了船，有了单独的私人空间，方才大胆了些。
每解出一个问题，自动跳出下一道题。安格尔从各个学科中解析乔恩留下的题目，化学、物理、医学、数学、甚至哲学；虽然这方世界的物理常数和地球有些微差别，但乔恩留下的题目都是基础应用，安格尔倒是能够应付。
今天，他将解开最终的谜题——
花了整整一个下午，当安格尔将这最后一题的答案排列出来时，蓦然愣住。
“9371201。”
这是一个外人绝对看不懂的数字，但安格尔的却懂了。
金雀帝国的历法：金雀历937年，冻土之月的第一天（12月1日）。
这一天，是安格尔的生日。
“这就是最后的答案？”安格尔带着疑惑，将这个数字，输入了屏幕上的答案栏。
数字输入完毕，一阵光影变化，紧接着是一排系统文字。
[答案输入正确，屏幕已解锁。管理员可以在系统中，重新设置登入密码。]
随着字迹的消失，出现在安格尔面前的，则是一张干净的草原图片桌面。在桌面的右上角，有俩个图标，一个是文件夹，一个是命名为‘致安格尔’的文字文档。
安格尔虽然听乔恩说起过这种智能手表的操作方式，但还是第一次亲手操作，带着一点好奇、一点期待，安格尔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下文档的图标。
下一秒，一封电子文档的信，静静的置于安格尔眼前。
「致吾徒安格尔：
不知道这一百道题，难住了你多久？也不知道，此刻的你是在遥远的何方？
很多时候，我觉得你太为难自己，没必要为了我这把老骨头，如此去拼。
我曾经说过我的家乡是拥有五千年历史的文明古国，当然，和这个世界的历史相比，并不算‘古老’。在我家乡的邻国里，同时存在了另一个拥有漫长历史的国家，那个国家有一位把人生，活成了哲学的诗人曾经说过：“天空没有留下翅膀的痕迹，但我已经飞过。”
我这一辈子啊，生在地球，死在异星，一生活得倒是精彩。看到了两片虽然不同时空，但同样蔚蓝的天空。只是可惜我那苦命的妻儿，本以为只是一次分离几天的科研考察，唉……没想到这一去就永不再见。
不过，换个思路想想，我的妻子、我的女儿，也算是地球那片天空，我曾存在过的痕迹。
而吾徒安格尔，你则是我在这片异界天空中，留下的痕迹。因为你不仅继承了华夏的文化，也将在此界点燃地球的文明之火。
说起来，我这只‘鸟儿’，留的痕迹还真是不得了，不仅跨越了时空，还跨越宇宙象限。别人穿越都是逆袭打脸，我这穿越，却是为传播文明福音。哈哈哈，虽然我可能会死的比那些小说主角早一点，但我是不是活的比你们高干一点呢？
说到巫师的世界，我真的很感兴趣，我以为这个世界和地球一样的无趣，没想到会隐藏如此神秘的一隅。不过，我应该没有那个福分窥探到这超凡一角了吧？
真是遗憾啊。
不过，我虽然无法窥探，但你可以啊。所以，我希望你——吾徒安格尔，能够将巫师的世界，走到极点。就像每一个忠于自己学科的学者那样，以概念为奇点，用知识引爆新宇宙。
先前那100题已经结束，那么我现在给你的新的题目，完成一篇贯彻巫师世界真谛的论文。你可愿意？
我这次给你写这封信，除了刚才说的那些外。其实更想告诉你，好好运用我教授给你的那些知识，虽然此界一些物理常数不对，但对于一个学者而言，结果固然重要，但计算它的思路，也同样重要。思路已经教给你了，希望你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路。
对了，我如果没有料错的话，你现在应该在海上吧。
在海上没有什么娱乐，我在这张智能芯片里存储了些东西，算是我最后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乔恩留。」
看完这封电子信，安格尔沉默了很久。
闭上眼，捏紧拳头，心中莫名的有些难受。他不知道乔恩是带着怎样的心情留下这封信，但他可以感受到，每一个文字背后的缱绻慈爱。
安格尔回想着这些年与导师的生活，不禁陷入了怔愣。
直到夜色中天，他方才回过神。
哀叹了一声，也不知心里哀的是谁，叹的又是什么。
安格尔回忆着导师曾经讲述的操作方法，小心翼翼的将这封电子信保存，为了珍重起见，还特意新建了一个文档，将它复制了一遍。
这才关掉电子信。
带着一丝怅然，与一种莫名的期待，打开了桌面上唯一的文件夹。
第30节 存储的资料
乔恩说，他留了礼物给安格尔。
安格尔一开始并不在意这份礼物，直到他打开了文件夹。看到里面满满当当的文档时，方才明白，导师留给他的礼物，是多么的珍贵。
——乔恩把他脑海里芯片中储存的所有资料，全部转存到了这个文件夹里。
天文地理、科学品项、文学小说、甚至一些文化末流、音乐菜谱等等，都能在文件夹里找到。
以前安格尔不明白为何导师博古通今，不仅会种植，会建筑，会做菜，还会各种学科的知识。现在他明白，原来地球的科技文明，是拥有这样的能力的！
每一个地球人，出生就会绑定一张寄生芯片。寄生芯片，相当于没有联机的电脑，可以自主的储存各种资料，并且连接大脑记忆海马体，永久的不会遗忘。想必乔恩便是储存了各种资料，即使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也不会让文明之火熄灭。
要不是乔恩脑海里的寄生芯片无法转送，说不定他直接就把寄生芯片送来了。毕竟寄生芯片是绑定在大脑中，不会遗失，而且它连接脑海记忆库，这相当于拥有了过目不忘的超能力。
不过，没有寄生芯片也一样。有全息平板在，虽然记忆知识要点的速度慢了些，无法直接连接大脑中负责记忆板块的海马体，但只要持之以恒，博学亦是早晚的事。
想到这，安格尔十分郑重的将全息平板贴身藏好，这件东西，就目前对他而言，比起他身上的其他所有东西价值都高！
就这样，有了全息平板后，安格尔的生活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他几乎整日整夜的沉浸在全息平板的世界中，只在为全息平板充能（太阳能）的时候，才会将它放下。
安格尔并没有一开始就去探索导师留下的知识，而是将他从海月城购买的几大箱书籍，一本一本的扫描转存到平板内。就如乔恩所言，对于学者而言，知识最为重要。故而，安格尔才会先想着把书籍转存进平板中。
扫描的过程并不轻松，虽然全息平板有录影照相的摄像头，但毕竟只是图片格式。虽然系统有图文转换功能，但仅限于地球的文字。金雀帝国的官方文字，系统里并没有。
再加上系统只支持地球文字，安格尔只能将所有的图片暂存到一个文件夹里，有空的时候，一本一本的将之翻成汉译本。
等到他扫描完所有书籍后，并且分类整理完毕时，已经是一周后了。
安格尔将书籍扫描完，彻底就没有事情可做了。再加上海上生活单调，艾伦兄妹都在修炼引导法，基本没到他这里走动，安格尔更显得孤独和无聊。
索性，带着一丝好奇，开始探索起全息平板内的资料。
一开始，安格尔还看一些地球著名的科学家发表的著论，后来发现很多论文里的数据只对地球所在的宇宙环境有用，故而他看的倒是少了，只是吸收其中的一些思路。
后来，安格尔涉猎的越发广泛，甚至偶有闲趣，还打开文艺娱乐的文件夹，听听地球的音乐，看看不涉及文学范畴的草根小说。
看了很多小说后，安格尔才明白为何导师在留给他的那封信中，高呼“活的比小说中的穿越主角高干一些”。
那些动不动就“天要灭我，我便逆了这天；神要阻我，我便屠了这神”的羞耻文字，让安格尔看的迷之尴尬。不过也有穿越小说写的很对他胃口，安格尔也看的津津有味。至少，打发时间是没问题了。
看了很多文学小说后，安格尔对地球的好奇心越发强烈。恨不得有机会去地球的大都市看看，繁华高新的科技世界是怎样的一片风光。安格尔此时并不知道，文件夹的文娱子栏目里，装有几千T的影视作品，随便一个都市剧，就能为他展现地球的风光。当然，这是后话。
这一天，安格尔将全息平板的文件夹重新归类，将其中的资料分为地球篇和本界篇，又看了一章《乞力马扎罗山上的雪》，就准备出门去吃饭。
可还没等他走到餐厅，就听到一阵尖锐的哨声，响彻全船。
哨声此起彼伏，三长两短，安格尔立刻反应过来，这是紫荆号戒严的哨声！
安格尔意识到哨声所代表的含义后，面色蓦地变得严肃，猛的一转身，大步的往回走。摩罗在上船前曾经提到过，一旦全船戒严，所有人最好都待在各自的房间里。
回去的路上，安格尔发现其他的天赋者，大多打开舱门互相交谈议论，就全船戒严一事，进行各种猜测。
有说是海兽袭击，有说是风暴来袭，有说是触礁，还有的说是天上的云鲸要向紫荆号发起攻击……各种猜测都有，总的来说，都不是好的猜测。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隐隐的担忧与恐惧。
在茫茫的大海之中，恐惧是常情。而让恐惧无限积累的，则是无法预料的未来。
安格尔心底也有担忧，但他明白，再怎么担忧也于事无补，他目前没有改变自身的能力，只能默默的祈祷一切顺利。
回到自己的船舱后，安格尔第一时间打开了小小的通风口。
借着这个不大的窗户，往外观望形势。
不过让安格尔失望的是，窗外什么也看不见。
不知何时，外面弥散着浓浓的大雾，能见度不足十米。
“未知”总能勾起人们无边的想象。安格尔终归还是个半大少年，平时再成熟独立，此刻也开始忐忑起来。
他不断的告诫自己，全船戒严是因为极端大雾造成的，只要等雾散了就好了；可这个说辞，连他自己都不信。只是事到如今，他也毫无办法，只能用结果最好的臆测，来平复躁动不安的心脏。
挂钟里时针，一点点的偏移。
直到接近下午4点，外面的大雾依旧没散，而紫荆号也没有响起‘戒严解除’的哨声。
一切仿佛都没变。
但就在这时，变化骤生。
第31节 美食幻境
船上所有人，几乎在同一时刻，皆闻到了一股扑鼻的饭菜香味，还没等下丘脑里的摄食中枢发出“进食”指令的时候，他们便感觉眼前一花，纷纷陷入了食物香气编织的幻境中。
安格尔亦是如此。
他的眼前，漂浮着各种美轮美奂，颜色鲜艳，让人恨不得大快朵颐的美食。再加上缭绕在鼻尖无法散开的浓郁香气，安格尔下意识的就要伸出手拿起近处的蜜汁烤鸡腿。
当某种欲望无限膨胀时，可以影响一个人的所有生理指标，包括理智。换句话说，欲望能够干扰大脑信息电讯号的接受，在欲望膨胀时，信息无法安然到达理智脑。这时候，主宰一个人思维的，将是情绪脑，或者说是本能脑。人类的本质，依旧是动物。本能脑负责的就是这一部分，综合情绪与欲望，如动物一样表达最原始的本能。
当摄食欲望充满安格尔的大脑时，他变得毫无理智，他变的逻辑混乱，思维滞碍，恍如动物。
不止安格尔，船上的所有普通人，全都被摄食欲望控制，疯狂的嘶吼着，对幻境中的食物，予以最大的觊觎。
就在安格尔几欲耽溺在食欲的狂潮中时，一股比食欲更难以忍受的瘙痒，出现在安格尔背部的蝴蝶骨附近。
这股瘙痒，源自哪儿，流表于哪儿，都无可追溯。但它来势汹汹，就像是上好的啤酒在跌跌撞撞了一路后，还没打开就喷薄而出的泡沫，瞬间就覆盖了其他所有的一切。
痒——
好痒——
仿佛千万只蚂蚁，在骨头深处来回攀爬。
这才是真正的痒到骨子里去了。
突如其来的瘙痒，也并非全是坏处，至少那让人疯狂的摄食欲望，也在这股恍如洪流的瘙痒浪潮里节节败退。
任何事物，只要有了缺口，就有颠覆的可能。理智亦一样，原本被情绪掌控，在压迫中不得翻身。但情绪哪怕只有一点松懈，理智都将反略高地。
瘙痒让安格尔连食欲都没了，反复的伸手挠蹭。不过瘙痒来的快，去的也快。等到瘙痒戛然而止时，安格尔发现他的食欲竟然完全消退了，没了食欲，由食物香气编织的幻境也再难影响他的理智。
安格尔看着依然在他身边悬浮的各色食物，心里一阵后怕。因为他很清楚，在他近处的蜜汁烤鸡腿的位置，哪里存在什么食物，分明是他平时用的灯蜡。
若是他将灯蜡，当做鸡腿吃了下去……安格尔猛地哆嗦，后果不堪设想！
那些美食幻象，他可不敢再碰。
能造成如此幻象的，若非天赋自生的海兽，便是拥有超凡力量的巫师大人了。安格尔不敢臆测超凡生命如此做的用意，但他也不愿意再受欲望支配，看着眼前的美食幻象，他干脆抱持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心思，直接闭上了眼。
或许那个制造了美食幻象的超凡生命，并没有太重的杀心，安格尔不去碰触幻象，幻象也没有再来找他麻烦，这让安格尔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直到这时，安格尔才开始回忆起先前被食欲支配时的记忆。
半晌后，安格尔疑惑的摸了摸背部——
又是这个地方瘙痒，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地方瘙痒，已经不止一次，而且每次都古里古怪，来的快也去的快，摸上去还没有任何蹊跷的地方。
安格尔的眉头皱的紧紧的，他很清楚瘙痒的地方没有任何的异常，至少表面上如此。唯一不寻常的地方，恐怕就是当时在天赋测试时，在‘幻境’中被一个诡异的女人抓伤了。
安格尔一开始觉得那可能是个幻境，由艾比拉斯之眼制造的幻境，因为他天赋测试结束后，特意去照过镜子，并没有发现背部有任何的伤痕。
可随着最近各种异常瘙痒的发生，他开始有点怀疑，或许那个世界，并不是幻境……而是如当时天赋测试时的猜测那般，是一个与现实平行的诡异世界。
背部被划伤的地方，或许也存在着那个诡异世界的能量，才让他出现如今的种种状况。
安格尔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但以他如今的眼界，也只能做出这样的猜测。
瘙痒会不会还来？除了瘙痒外还会不会有更恶劣的状况？这些他都不知道。在未知的威胁下，安格尔在心中暗暗决定，若是能度过眼前这关，下一次见到摩罗时，一定要将他的情况说出去。
时间不允许他耽误，谁知道会不会就在下一次瘙痒时，他的性命也会受到威胁。所以，他只能近距离的求助摩罗，而非等到自己学有所成时，再独自去探究。
在安格尔想东想西的时候，紫荆号已经驶到迷雾深处，有一群人已经来到了‘香味幻境’的源头。
在巨大的隼魔背上，戴着高脚帽，一身儒雅贵族气息的桑德斯沉默不语。满脸诡秘笑容的芙萝拉则坐在隼魔翅膀的边缘侧，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着紫荆号上站着的那几个人。
紫荆号的甲板上，以萨博为首，两边各自站了五人。除了三大巫师组织的引导者外，摩罗与刚刚进阶一级巫师学徒的伊斯力，也站了进来。
芙萝拉打量了萨博等人好一会儿，突然轻轻一笑，用那似稚气似魅惑的诡异声线说道：“嘻嘻嘻，疯熊萨博，你什么时候兼职做保姆了？带着一群小孩子喂奶吗？”
被称为“小孩子”的三大巫师学院引导者默默的低下头。
萨博被芙萝拉如此讽刺，心中虽有怒意，但在桑德斯面前，却不敢有任何异动，只能装作没听出讽意，故作爽朗的笑着应对。
“哈哈哈，血女巫说笑了，难得能碰到格蕾娅的餐厅，这群没见识的小子，都想去开开眼界。”萨博打着哈哈解释道。
芙萝拉眯了下美目，在心底冷笑，开眼界是假，想在格蕾娅的餐厅里蹭吃蹭喝才是真的吧……不过，格蕾娅可不是好相与的厨师，想蹭吃？没门！
格蕾娅，完全是‘糖果屋’的那一群疯子中的典型。别看她们嘻嘻哈哈疯疯癫癫，但在原则问题上，根本不会退让一步。
而格蕾娅的餐厅，想要进入，只有一种方法：拥有邀请卡。
没有邀请卡，就算你是传奇级的巫师，格蕾娅都敢拒绝。
这一次为了进入格蕾娅的餐厅，桑德斯花费了不小的代价，才得到一张铜级邀请卡。
呵呵，芙萝拉突然有些期待，这群混不吝得知真相时的表情。
第32节 组织来人
芙萝拉毫无提醒他们的意思，反是意趣盎然的瞟了眼梅琳夫人背后的青年——伊斯力。
好磅礴的精神云，还有那极具活力的精神波动。芙萝拉嘴角微微上扬，好苗子……倒是个可以走精神力路子的天赋者。
芙萝拉眼珠骨碌一转，笑眯眯的使用了一个漂浮术，飞到伊斯力身边。
“小弟弟，有没有兴趣来野蛮洞窟？姐姐可以帮你介绍一个导师噢~”芙萝拉葱白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伊斯力。
伊斯力被这么一点，仿佛全身被触电了一般，英俊的脸上刷地染上一层粉色。
芙萝拉悬浮在伊斯力身前，她背后是云气缭绕的浓雾。隼魔在鸣叫，空气是湿漉漉的，手心有温热汗珠，这一刻的所有物象，对伊斯力来说，都好像被定格了。自从青梅被银鹭家族害死后，他的心还是初次感觉到鲜活的滋味。
芙萝拉的长相，看起来像是少女，身材娇小玲珑，面容清纯无害；但她的墨绿色的眼睛却极其深沉，一个挑眉一个轻瞥都带着难以抵挡的魅惑。与她的声音给人的感觉极其相符，都是两种不同极端的糅合。
不仅仅眼神勾人，芙萝拉的穿着也让人遐想菲菲。粉棕色的发丝盘编出花蕊的形状，只在耳畔留下几缕似有若无的发丝。殷红的网纹蕾丝头纱罩住头发与半边脸，一袭血红色的连衣纱裙，微微有些透，百褶处绣有朵朵暗红色的蔷薇。
芙萝拉的脚上没有穿鞋，滑腻白皙的小巧裸足，在微透的纱裙里若隐若现。
对伊斯力来说，芙萝拉从光裸足尖，到粉嫩鼻头，每一处都在招惹他。他甚至不知道，该将视线放在哪里。
“我我我……”伊斯力吞噎着口水想要回答，但不知为何，话刚出口，就结巴起来。
芙萝拉眼底盈满笑意，眼中露出得逞的神色。她在随桑德斯离开野蛮洞窟前，一位相交还不错的巫师同侪，知道她要去接引天赋者，曾经拜托她寻找一个精神力能够达到20以上数值的天赋者，似乎需要精神力天赋者配合他完成一个巫术的设计。
只是她一路走来，完全没见到这样的人，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一个。
若是能将伊斯力带回野蛮洞窟，她至少能从那位巫师的手中，收获丰厚的报酬。对于其它报酬，她并不关心，只是近几年她在研究一个血液传播的瘟疫病源，需要一条产自污秽位面的魔渊病原体。而那位巫师同侪手中，恰好有这么一条。
至于伊斯力会在那位以残忍取脑做活体实验闻名的巫师手中怎么样，那就与她无关了。
“怎么？不愿意吗？”芙萝拉娇笑的拉住伊斯力的衣领，轻轻一扯，两人间的距离就近在咫尺。
伊斯力此时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面红心跳，以往当奴隶时，从来没有想过的粉红画面，在脑海飞快的闪过。
站在伊斯力身边的是飓风高塔的引导者梅琳夫人，她对伊斯力的天赋非常有信心，很有可能晋级正式巫师，甚至暗地里已经决定将宝压在他身上，只待回到组织，就开始行动。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芙萝拉，她现在恨的牙痒痒，但在芙萝拉面前，却半句腔也不敢吭。只能一脸焦急的看着伊斯力，寄希望伊斯力能早点清醒，别被芙萝拉的外表迷惑。
可伊斯力毕竟是个未经人事的年轻人，在芙萝拉近距离的挑逗下，光是吞咽口水都来不及，思维完全被芙萝拉带着走。
“好……”伊斯力喃喃张口，眼神迷离。
芙萝拉娇笑一声，就要把伊斯力拉走。突然，一道冷哼在她耳边响起。
“芙萝拉！你想带走伊斯力，可是已经决定要与我飓风高塔开战了？”
芙萝拉眼睛微微一眯，看向说话之人所在的方向。
只见茫茫的大海之上，两个身着神秘巫袍的男女，从浓雾中走了出来。中年男子着黑金巫袍，浮空疾驰，手中的金属短杖凭空一点，身子就窜出数百米；他身边的年轻女子则是笼罩在星星点点的水花之中，踏波而行，赤脚下的深海中，隐隐能看到一条宛若长带的黑影。
说话的，正是这个中年男子。
“原来是你，秘银变革者杰拉尔。”发现来者的身份后，芙萝拉的声音陡地没有了魅惑，而是淡淡的冷音：“怎么？难道别人愿意走，你们还不愿意放人吗？”
说完后，芙萝拉讽刺的瞅了眼一直装作没有存在感的萨博。
两位来者，分别是飓风高塔的‘秘银变革者’杰拉尔，还有白珊瑚浮岛学院的‘海鳗女’赫洛琳。两人都是正式巫师，而且名号都不小，尤其是杰拉尔，作为一个以炼金为主的巫师，能以秘银变革者做头衔，可见他对金属元素变化性质了解到何种地步。
杰拉尔的战力不见得多高，但他炼金术士的身份，让他的地位在南域巫师界十分超然。没有必要的话，就连桑德斯都不愿意和杰拉尔交恶。
这两人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不作多想，肯定是萨博通风报信。所以芙萝拉才会在说完那番话后，故意看向萨博。
萨博其实也很委屈，被桑德斯和芙萝拉挟持在这片魔鬼海域，说是寻找芭比餐厅，但天知道找到餐厅后，船上的天赋者，会不会被这两个喜怒无常的巫师给抹杀殆尽；他背靠天空机械城，自然有后手，不惧俩人翻脸，但奈何他接的任务是要保证所有天赋者能安全到达繁大陆。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他才向船上天赋者背后的三个组织发了警示。
杰拉尔转瞬间，已经到了众人面前。他先是郑重的向桑德斯点头致意，见桑德斯没有插手的意思，才转头对芙萝拉道：
“芙萝拉，你仔细看一看伊斯力体内的精神力循环。他已经学了我们飓风高塔的涅槃六芒星引导法，你要强行带走伊斯力，莫非你想窥探我们飓风高塔的隐秘？”
巫师世界中，每一个巫师组织都有各自的引导法。窥探他人的引导法，的确有可能与相对的巫师组织结仇。但事实上，这也只是有可能，而非绝对。因为引导法也分好坏，对于绝大多数巫师组织来说，传授下去的引导法，都是普罗大众的引导法，引导魔力的效率也不高。
再加上巫师的世界，大多巫师本就是来来去去，自由惯了的性格。偶然间，将引导法传出，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当然，那些珍贵的、甚至罕见的引导法，自然有其特有的防盗措施；这种引导法，多是巫师组织的核心成员，方才得以授予，并且限制还很多。
所以，迄今为止，因为引导法而造成的巫师组织大战，几乎没有。
但是，杰拉尔用这个借口，来堵芙萝拉的嘴，也是没有问题的。
芙萝拉眼睛浮上一层绿光，往伊斯力身上一扫，其内在的精神力构建出的模型，果然是如杰拉尔所说的——半虚线半实线的六芒星结构。
芙萝拉冷哼了一声，“不就一破烂架构，瞄一眼就能推测出原型，谁稀罕一样。”
说完后，芙萝拉转身飞到桑德斯身边，不再理会伊斯力。
伊斯力面带豫色，心中隐有失落。杰拉尔发现这一点后，却是眼神一瞪，面色难看的喝斥道：“滚到后面去，丢人现眼。”
伊斯力脸色刷地苍白，吞咽了下口水，低着头畏畏缩缩的往后站。不过谁也没发现，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阴鸷，隐藏在袖口里的拳头也捏的紧紧的。
第33节 无特殊之处
结束了这边的争执，杰拉尔与赫洛琳都站到了紫荆号的甲板上。
有强力外援到来后，萨博的神情也轻松了许多。
杰拉尔正处于一脸不爽的状态，金属短杖使劲握手一捏，杖尖所指的地方——坚固的甲板就破了一个巨大的洞，烟尘木屑冲到漫天都是。
杰拉尔的动作，让所有巫师学徒都吓了一跳。伊斯力见状，更是惊的连连后退，最后退到桅杆前才止步。
伊斯力的小腿肚开始剧烈颤抖，他差点忘记，自己面对的可不是银鹭皇朝的那个纨绔，而是高高在上的巫师大人！
伊斯力的恐惧不停攀升，恨不得跪到杰拉尔面前求饶，可被杰拉尔的威势影响，他连跪地求饶的勇气都升不起。
好在杰拉尔似乎并没有想要伤人的打算，只是用眼神冷冷的警告了伊斯力，方才收起威势。
这时候，萨博也清楚杰拉尔的“教训”已经结束，笑呵呵的走过来。随手一个0级戏法清洁术，便将甲板碎裂的飞灰给清理干净。
萨博也不提刚刚那茬，只是好奇的问道：“怎么只有你们俩个过来，重力森林的人呢？”
杰拉尔才发完火，脸上表情还是冷肃，并没有吭声，所以是水雾绕身的赫洛琳回答了萨博的问题。
“重力森林来的是‘树人’波库。不过他在半途被一座岛上的魔植吸引住了，估计现在还在想办法移栽呢！”
说是“树人”，但其实众人都知道，波库其实还是人类，并非是异位面的类人智慧生命——树人族。
之所以波库的外号叫“树人”，却是因为他走的是血脉巫师的路子，而且走的还不是兽类血脉移植，而是植物生命移植。波库在身体里移植了什么植物，他从来没有说过，但其战斗时会显露如树人族的庞大真身，久而久之就有了“树人”的名号。
站在萨博身后的柯默恩，听到自家组织也来人了，也隐隐的松了口气。
“原来是‘树人’波库，听说他的魔纹雕刻手艺极为出众，他制作的魔杖就算在天空机械城中，也算得上精品。”萨博颔首道。
赫洛琳但笑不语。
一阵寒暄过后，杰拉尔与赫洛琳各自走到自己组织的引导者面前。
赫洛琳走到佛洛朗面前，撤掉身周弥漫的薄薄水幕，露出真实的容貌。竟是一位身材曼妙、面容冷艳的年轻女子，头发如瀑，眼眸若星，颜色皆为水蓝色，再加上一袭同色系渐变长裙，让赫洛琳看上去就像来自海之一族。
赫洛琳看了眼站在佛洛朗身后的摩罗，淡蓝色的眉毛微微上挑，“我记得你的名字，摩罗.蒙恩对吧？二十年前曾在我导师那里，学习过火焰巫术。”
摩罗受宠若惊的躬下身子，连连点头。“赫洛琳大人，没想到日理万机的大人，还能记得我这个不争气的老头子，这是我的荣幸。”
赫洛琳看了眼摩罗的修为——3级巫师学徒，点了点头，微微的表示了赞许。
就这一点头，摩罗心中的喜悦就难以抑制。他这算是在正式巫师心中，留下了一个印象吗？
别小看这微不足道的印象，很多时候，正式巫师的一点印象，足以改变巫师学徒的命运！摩罗就听说过一个故事，一个幸运的小子，因为给一位巫师大人留下了微小的印象，在那位大人做了一场伟大的实验后，将一些边角料丢给了那个幸运儿；就这些边角料，让这个幸运儿省了数十年的功夫，30岁之前，就晋级了3级巫师学徒。而后，更是一路势如破竹，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巫师大人。
想到这个励志了一代代巫师学徒的故事，摩罗心中怎么会不火热呢？
摩罗的想法，赫洛琳却是没有多关注，而是转头对佛洛朗道：“这次可收到什么好苗子？”
佛洛朗恭敬的鞠躬，然后才将这一艘船上，白珊瑚浮岛学院收留的天赋者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可有特殊体质或者特殊天赋的人？”赫洛琳询问道。
她已数十年没有招收真正的学徒，究其原因，不过是天赋优秀的学员太少。这一次，她决定收一个学徒，若能遇到一个天赋上佳的学生，自然要先定下来。所以她刚到来，都还来不及了解芭比餐厅，就先一步询问起这次的生源来。
佛洛朗回忆了一下自己招收的几个天赋者，并无特殊体质的人，方才回道：“我这一次在启示大陆、魔檐长廊、英灵岛共招收了七位天赋者，并没有招收到特殊体质的人，特殊天赋的……似乎有一个，在天赋球测试时，有一个来自英灵岛的天赋者，曾说过看到满天繁星闪烁，当时正值冬夜无星之日。”
“无星之日照见满天繁星？”赫洛琳回忆了片刻，略带迟疑的道：“似乎在《艾比拉斯天赋集册年刊》第467期中，有介绍过类似情况的。”
“当时记录的是一个巫师家族的子弟，用艾比拉斯之眼测试天赋时，看到夜空里每一颗星星，都围绕了一个轨迹移动。漫天繁星，便化为了无数的星轨。我记得当时书册里提了一句，那个天赋者也是在无星之夜测试的。”
“那个天赋者，后来经过详细测试，其天赋的确是特殊天赋。发展方向被证实为神秘侧的星象系，后来他精修星象占卜。”说到这时，赫洛琳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可惜最终没有成为巫师，死在了时间长河的冲刷中，浪费了一身好天赋。”
众人听后，心中也很感慨。天赋再好，挡不住岁月杀。不成巫师，终归尘土。
“若你说的这个天赋者，真的有星象天赋，倒是不错。”赫洛琳叹了口气：“可惜，我对神秘侧的东西，一点也不了解。”
真收了这人做学生，却有些浪费了。当然，也不是不能收，但收下后花费大量时间教学，成为正式巫师的概率却不大，这既浪费时间，又浪费感情。赫洛琳可不想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赫洛琳暗地里摇了摇头，又问道：“除了这人，可还有其他的特殊天赋者？”
佛洛朗摇摇头：“除了这七位外，还有三位是摩罗招收的，他们的情况我并不了解。”
赫洛琳看向摩罗，摩罗立马拍袖上前，郑重的说：“这次我在边缘岛，招收了三个天赋者，其中两个是我的孙子与孙女，天赋尚可，但并无特殊之处。还有一个的天赋……”说到安格尔的时候，摩罗回忆那天进行天赋测试时，天赋球闪烁的光芒很亮眼，但他记得安格尔说过，他测试时，变化是‘漂浮’。
若只有‘漂浮’的话，天赋也算一般。
“另一个的天赋，也无特殊之处。”摩罗很笃定的道。
赫洛琳听完两人的述说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失望，心里感慨天赋上佳者，实在太少。
想到这，赫洛琳看了眼不远处的和伊斯力。若非这个小子已经学了飓风高塔的引导法，说不定她都有抢夺的心思。精神力如此出众，无论精修何种系别，都有成为巫师的可能。
可惜了，这样的好苗子却已经入了飓风高塔。别看刚才杰拉尔又是立威，又是喝斥，但杰拉尔可没有真正伤到伊斯力。要知道，依照往常杰拉尔的暴脾气，对方不死也要重伤。这一次杰拉尔的网开一面，还不是因为伊斯力的天赋的确不错，有晋级巫师的潜力，要不然，后果可不是刚才的重重抬起，轻轻放下了。
“等这边事了，把这次招收的学员都带给我看看。”赫洛琳道。艾比拉斯之眼的测试，只能算作初步测试，也有出错的时候。反正都已经到了海上，等忙过眼前的事，她还有一些闲暇时间，决定亲自去看看。
摩罗和佛洛朗听赫洛琳这么一说，怎么会不清楚赫洛琳的心思，不禁心底暗暗羡慕起这批天赋者的好命。
赫洛琳在学院的风评，一直都非常不错。对巫师学徒的态度，也不像其他正式巫师那般高高在上，在巫师世界里算是一股意外的清流。
这一次，赫洛琳还愿意亲自放下身段，给这批学员测试真正的天赋。这简直是莫大的荣幸！
前一刻，摩罗还为能在赫洛琳面前留下印象而感到欣喜。这一刻，他却是深深的嫉妒起被赫洛琳惦记的“生源”们。哪怕，他的两个孙辈也在其中。
第34节 欢迎来到芭比餐厅
约莫半个钟点后，笼罩在海面上的浓雾渐渐散开，那诱人香气所组成的幻境也随云开雾散而跟着破灭。
幻境消失，整个紫荆号上被食欲主宰思维的人，也随之醒来。这些人清醒后，立刻引起了一场鸡飞蛋打般的骚动。有的人在幻境中吃的满嘴油腻，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正在啃桌腿，牙齿都被崩掉了几颗；有的人，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抱着同伴在撕咬，满口的鲜血。更可怕的是，有的人被幻境迷住后，吃的是燃着烛火的蜡烛，等到醒来才发现自己的头发、眉毛、脸皮、还有舌头、嘴唇都被烤的外焦里嫩。
这对所有紫荆号的凡人来说，根本是一场灾难！
但对于超凡者而言，这不过是一场不起波澜的游戏。反正最终没有死人，所以就连三大组织的引导者，也懒得去提醒。
所以，受苦的还是那些无法掌握命运的普通人。
却说甲板之上，当浓雾彻底消散的时候，一道道欢快的童声咏唱从东南边传来。
所有超凡者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声源处。
只见，一座绮丽宏伟的海上建筑，在雾气退散的时候，显露出它梦幻的真容。
五颜六色的螺壳型尖顶，充满了童趣的扭曲画风作为建筑墙壁，天空中飘满了各种形状的彩色气球，或小狗或爱心或猫咪，空气中充满着甜蜜的味道。甜甜的气息，童真的咏唱，还有梦幻的泡沫。让这座芭比餐厅，显得十分耀眼。就像是童话书里描述的公主所住的城堡，每一处都充满少女心水的元素。
“出现了，……芭比餐厅。”桑德斯看着那流光溢彩，仿若孩提游乐园的海上建筑，低声轻喃。
芭比餐厅，巨大的圆形底座，托起了梦幻的城堡，底座的边缘漾起一圈圈的水纹，欢快的波浪，在水纹中欢畅跳跃，仿佛在欢迎众人的到来。
除了桑德斯和芙萝拉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来到芭比餐厅，所以乍一看到这童话城堡一样的餐厅，全都被震住了。
众多男性都摇了摇头。
就连身为女性的赫洛琳，都对此微微皱眉。
所有人都在心里腹诽那位传闻中的美食巫师，没想到她的品味竟是如此的清奇。
“啦辣，啦辣，啦辣辣……”
“碰次，碰次，碰次呛……”
在芭比餐厅华丽鲜艳的正门，突然窜出两队约莫只有到众人膝盖的红白制服玩具士兵乐队。
左边一列，带着铁皮鼓；右边一列，打着红带锣。
敲锣打鼓间，俩队玩具士兵就已经排成了两行。随着“踏踏”的定点步伐，玩具士兵收起锣鼓，向正中间掬起军礼，仿佛正在等待阅兵检验。
“嗫哈哈哈哈——嗫哈哈——”古怪高昂的笑声从门内传来，然后一个走奇怪八字步的人，从里面走出来。
八字步怪人走出门口后，突然跳着芭蕾一般的舞步，在众人面前来了个1080度的原地旋转，最后以一个绅士的抚胸礼结束。
“嗫哈哈哈哈！欢迎各位贵宾，光临芭——比餐厅！！！”
奇怪的顿点，高昂浮夸的声音，从八字步怪人嘴里传出。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两边的玩具士兵开始奏乐打鼓，气球升空，天上随之飘落彩带与五颜六色的纸花。
当所有的彩带落下，视线从五颜六色的弹幕中恢复清朗，众人这才看清楚八字步怪人的真面目。
那是一个四肢颀长，身材瘦小，但脑袋却奇大的类人形生命。
三角形的大脑袋，吊袋眼上扬，仿佛刺猬一样的毛刺头，嘴巴笑起来几乎咧到耳根，在他的脸颊上，还长着几根仿若兽类的长长胡须。整个五官结合起来，就是又喜感又恐怖。
“女士们，先生们！再次欢迎你们来到芭比餐厅！”八字步怪人跳到半空中，一个芭蕾旋转360度，落地时不知从哪里掏出个炼金话筒，做了个一字马劈叉，劈叉的同时不忘自我介绍：“嗫哈哈哈哈，我是芭比餐厅的侍卫长，负责接待各位贵宾的——汤鼬！”
被浮夸表演镇住的众人：“……”
汤鼬说完，见场上没有任何反应，毫不尴尬的转头对两侧的玩具士兵吼道：“破烂玩意儿，鼓掌啊！”
“啪啪啪——”零落的鼓掌声，从玩具士兵队伍里传出。
汤鼬满意的再次芭蕾旋转720度，做了个倒踢紫金冠的结束动作。然后迈着八字步，走到离众人最近的高台。
“张扬、浮夸、幼稚。”桑德斯压了压帽檐，冷笑道：“格蕾娅奇葩的审美，果然一点也没变。”
汤鼬听到桑德斯的话后，抬头向隼魔背上的桑德斯。
“嗫哈哈哈哈，原来是桑德斯大人！难怪汤鼬远远就能感觉到了魇界的气息，大人的力量比起上回在灵魂高地相遇时，更加的隐晦强大了呢！”汤鼬表情浮夸的说，当说到“强大”时，汤鼬还激动的跳了段芭蕾。
桑德斯没有回话，却是将目光移开，懒得理他。芭比餐厅的人，全是这样的奇葩，用正常的逻辑根本和他们无法沟通。
对桑德斯的态度，汤鼬也浑不在意，而是闭着眼旋转跳跃。
当阳光照进餐厅正门，海潮声代替咏唱声时，汤鼬对着众人比了一个十分绅士的动作。
“各位贵宾，时间已到，欢迎入场。”汤鼬陡然正经，声音也没有再轻佻。
话音落下，华丽鲜艳的餐厅大门缓缓打开，一股奇异的味道，从门内传了出来。
这股味道，并不香。但它仿佛拥有着魔力，带着隐晦的意味，翻覆着众人的嗅觉，让人不自觉的吞噎口水。
明明没有香气，但却勾起了众人的食欲。
“这种食欲才是正常的食欲，而非先前幻境里，靠着诡谲手段，直接刺激脑部释放欲望信息，非真实的欲望。”萨博笑着对身后众人道：“格蕾娅果然有一手。看来，今天我们是有口服了。”
萨博一边说着，一边随桑德斯踏入了芭比餐厅。
桑德斯带着芙萝拉，面无表情的走进五颜六色的大门，这时，芙萝拉突然转过头，对着跟在她身后的萨博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还没等萨博明白芙萝拉的笑容是什么意思时，两边的玩具士兵就突然跳了出来，左边一枪，右边一剑，将萨博等人拦在大门跟前。
被玩具士兵击退，还被身后的小辈看了戏，萨博的脸面一阵青一阵红。
“这是什么意思？”萨博冷眼看向汤鼬，隐忍的怒意在眼底氲着：“莫非是对我有意见？”
第35节 金卡持有者
萨博的冷锋，让周围的温度瞬时下降。
汤鼬却是满不在乎的瞟了他一眼，恢复成浮夸的语气，对着众人道：“嗫哈哈哈哈，汤鼬在此提醒各位唷，芭比餐厅的老规矩，持卡者可以进入餐厅。按照邀请卡的级别，可以携带不同数量的客人。”
“没有邀请卡的朋友，请下回带上邀请卡后再来。”汤鼬对萨博做了个“请”的动作。
萨博冷着脸，就要发飙。
汤鼬见状，嘴巴咧开到耳根，看似笑的开怀，但那眯成缝隙的眼里，微微透出一点冷光：“若是对本餐厅的制度有意见，可以向值日领班投诉。今日餐厅领班是腻鸟尼奥，需要我将那只烤鸡叫出来吗？”
腻鸟尼奥？萨博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可他的余光瞄到芙萝拉与桑德斯的时候，发现他们俩人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眉头均下意识的皱了下。
萨博突然感觉背脊一凉。
冷静下来。萨博在心底默默道。
不管哪个腻鸟尼奥是什么人，他现在都不能去挑事。
有这两个大魔王在，他若是真的发飙。不仅被人瞧不起，还会被看笑话。
看笑话……他突然想起芙萝拉刚才的笑容，再联系刚才在外面和芙萝拉的对话，他总算明白了，芙萝拉为何一直对他们露出诡秘的笑容。她根本就打着看笑话的态度！
萨博心底怒火熊熊，但他面上却是毫无表情。
“他们可以进去，是因为他们都有邀请卡？”这时，站在萨博身边的杰拉尔突然走上前，指着芙萝拉，向汤鼬询问。
汤鼬一个芭蕾转，然后道：“嗫哈哈哈哈，不是哦~只有桑德斯大人有邀请卡，不过桑德斯大人的邀请卡是铜卡，铜卡可以携带两人入场。”
“那邀请卡现在可以获得吗？”赫洛琳也皱着眉头询问。虽然她这次过来的目的并非是芭比餐厅，但既然遇到这间传闻的餐厅，自然也想去见识一番。
汤鼬做了个耸肩的动作：“邀请卡如何发放，汤鼬也不知道唷。”
“我听说，格蕾娅看心情发放邀请卡，而且，她最爱的发放方式是——随意丢弃邀请卡。”这时，芙萝拉突然娇笑道：“你们可以在附近找找，说不定能找到一张被格蕾娅丢弃的邀请卡呢！”
“不过，你们这么多人。或许只有传闻中的金卡，才能一起进来噢~”芙萝拉说完，背过身对众人做了个拜拜的动作，就消失在了餐厅深处的黑暗中。
至于桑德斯……对于这边的争吵，他连抬眼的兴趣都没有。根本没有停下过脚步，早就到达了餐厅深处。
……
芭比餐厅的正门。
众人面面相觑，小辈们倒是无所谓，但三位正式巫师却感觉脸面绷不住。
奈何规定如此，他们难道还要为了一顿饭就和芭比餐厅开战？
衡量利益得失，萨博却是摇了摇头。格蕾娅和他们一样，同为是一级巫师，但她所在的组织却十分不好惹，个个都是不要命的疯子，而且还十分护短。
再加上，桑德斯和芙萝拉已经在餐厅里了，他不知道桑德斯为何要寻找芭比餐厅，但桑德斯搜寻了数月芭比餐厅，还将紫荆号搭上一起寻找，必然有原因。若是他们和格蕾娅翻脸，天知道打进去后，会不会面对那个恐怖的男人。
成功了，不讨好，还无利可图，只能说找回一口气。失败了，还丢脸，别人还没什么损失。
想到这，萨博却是歇下了强闯的心思。
“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离开吧。”萨博叹气道：“正好，那位已经进去了，想必有一段时间不会管我们，我们趁着现在离开这里。免得他出来后，到时候真起了冲突。”
萨博之所以把杰拉尔等人叫来，还不是因为桑德斯。
既然在芭比餐厅捞不到好处，避开桑德斯安全返回繁大陆，也不失为圆满。
想到这，萨博就要带人离开。
可就在这时，汤鼬突然看向甲板的舱门口，表情变得极其古怪，用一种略带惊讶的语气道：
“没想到，除了桑德斯大人的铜卡，这里竟然还有一位贵宾，而且，还是……”汤鼬顿了顿：“金卡持有者！”
金卡持有者？
汤鼬的话，并没有避开众人，萨博自然也听到了。
这里还有个金卡持有者？是谁？
“难道是‘树人’波库？”赫洛琳疑惑。
杰拉尔下意识闭眼，挥了挥手金属短杖。睁眼对众人摇了摇头：“不是波库，方圆百里内，没有波库的气息。”
那会是谁？
萨博看向三大组织的巫师学徒们，难道金卡持有者在他们之中？
仔细一看，发现他们全都一脸茫然。
萨博嗤了一声，连正式巫师都没有，这些学徒们怎么可能会有。
对啊！
连他们都没有，那这个金卡持有者又会是怎样的身份？
众人将目光再次看向几乎用咏唱调在说话的汤鼬。
汤鼬却是没有隐瞒的意思，或者说，他根本就没觉得有隐瞒的必要性。对于金卡持有者，芭比餐厅向来是以最高待遇款待的。
只见，汤鼬带着他招牌式笑声与芭蕾旋转，如陀螺一般，从芭比餐厅的正门猛地一跃，在天空划过一条白线，最后毫无烟尘的旋转着落到了紫荆号的甲板上。
汤鼬不知从哪里再次掏出话筒，这回还加上一顶绅士高脚帽。
八字步吧嗒吧嗒的迈开，一边走一边戴上帽子，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也随着步伐慢慢变的干净整洁，当他走到一个面带惊诧的少年面前时。汤鼬的外表已然大变样，从先前的疯疯癫癫、邋里邋遢，变身为衣冠整洁，发丝油亮，洋溢热情气息的绅士。
——虽然长相没变，但整体给人的感觉却变了样。这是众超凡者共同的想法。
焕然一新的汤鼬，停在少年面前，做了一套繁复但极赋韵律的贵族邀客礼仪。
“嗫哈哈哈哈，尊贵的金卡持有者，欢迎光临芭比餐厅，我是客人您今日的专用接待，汤鼬伊尤。客人可以称呼我为，伊尤。”
这句简单的话，带着恭敬与礼貌。除了那招牌笑声外，完全就是贵族服务员的标准。
另一边的超凡者也瞪大了眼，他们还以为汤鼬就是他的真名。难道汤鼬先前之所以不报真名，是觉得他们不够格？
想到这一点，萨博的面色再次变得铁青。
不过想起汤鼬在桑德斯面前，都没有告知过真名，心情莫名的就好了起来。
至少，他们现在知道汤鼬了真名，不是吗？
而被汤鼬如此礼遇的少年，却是处于一脸懵逼的状态。
第36节 暗黑风的餐厅
话说十分钟前，浓雾散开，幻境破灭。
紫荆号上所有人也恢复了正常，虽然一部分人元气大伤，但也有一部分人跑到了甲板上，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还没等他们踏入甲板，就被外面高高在上的巫师威压给吓了回去。
在有正式巫师的情况下，他们也不敢造次，但难得一见如此的大场面，很多人都耐不住好奇心。所以在舱门附近，透过各种缝隙往外打量。
安格尔就在其中，不过他还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窥探，就被附近不怀好意的天赋者给推搡到了舱门前。
还没等安格尔回去，就见一位‘一路上外貌从奇葩恐怖大变为猥琐绅士’的男人站在他面前，微笑对他道：
“尊贵的金卡持有者，欢迎光临芭比餐厅……”
……
安格尔一脸懵逼的被汤鼬伊尤带进了芭比餐厅，他的身后跟着一票人。
这群人囊括了整个紫荆号上的超凡者，最为重要的是，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各不相同。
萨博和杰拉尔，面无表情，但眼底的不自然，以及时不时从喉咙里传出的咳嗽声，可以看出他们有多么尴尬。——借着一个凡人少年的金卡，他们顺利的混进场。但一想到那少年，用“大人真不要脸，欺负我年纪小不懂事”的眼神看着他们，他们就觉得浑身难受。
赫洛琳却是带着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汤鼬身边的安格尔，时不时思索着什么。
至于剩下的三大组织巫师学徒们，表情更加的精彩，有的带着羡慕，有的带着狠厉，有的阴鸷，有的沉默，除了这些奇奇怪怪的情绪外，最多的表情大约是好奇。
好奇芭比餐厅的摆设，好奇芭比餐厅的内容，最为好奇的则是——
那个除了长得不错外，毫无特色的少年，是如何拥有连正式巫师都没有的金卡的？
走在最前方的安格尔，被众人瞩目惦记的安格尔，看起来面色如常，但心底却是战战兢兢，每走一步都好像如临深渊。
他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那只被他命名为‘叽咕’的奇怪海鸟，给他的那张金色卡片，竟然是这见鬼的芭比餐厅的金卡贵宾？！
金卡贵宾就贵宾吧，不就是一个餐厅么，大不了就是进去消费一顿饭的问题。
但让安格尔没想到的是，一群高高在上的超凡者，竟然要他进餐厅时，将他们一大队子人都带上。
作为一个刚刚接触巫师世界，还是个普通人的安格尔来说，他敢拒绝吗？
当然不敢！
所以才有了如今的诡异场景，除了安格尔外，其他每个人的表情都无比古怪。
高高在上的巫师，竟然求到了凡人身上，这出好戏若是让同侪知道，他们脸还往哪里搁？
萨博等巫师，虽然面子上过不去，但一想到巫师界的传闻——芭比餐厅的食物有让人开悟的魔力，立刻就将面子的事丢开了。不就难堪点吗，能够得到好处才是真的。
大不了等离开芭比餐厅后，把在场所有人灭口，不就没人知道了么。
汤鼬一路都在介绍着芭比餐厅，安格尔却一直沉默着，一来是心中忐忑，二来是实在不知道回什么。
芭比餐厅内部的摆设，倒是和它童真的外观不一样，颇有自身特色。
黑色、殷红、金色、银色、各种正经且华丽的颜色，各种扭曲繁复但看上去规则无比的暗纹。
荆棘、蔷薇、藤蔓、鲜血。就连墙上的画作，都带着浓郁的暗黑风格，和外观完全不搭边。
不过，若是时空来客乔恩在此的话，肯定一眼就能看出，这里的风格根本就是巴洛克混搭洛丽塔，典型的暗黑萝莉风。虽然意蕴上超脱年龄，但广义上来说，还算是童话风，不过是走成人童话的路子。
安格尔虽然了解地球文化，但还没深入到对“恋童癖”这种私癖研究的地步，毕竟，他的年纪还摆在那儿呢！
所以，安格尔对芭比餐厅内的独有风格，也十分好奇。
倒是很有异域风情。安格尔在心底感叹，直到见识到芭比餐厅的摆设，他才开始意识到，他离旧土大陆越来越远，未来看到的异域事物，肯定也会越来越多。
就在安格尔思绪繁杂的时候，一个巫师学徒快步走到他的身边。
安格尔侧头一看，脸上立刻换起略微恭敬的表情。
来者是摩罗，在这一群超凡者中，唯有摩罗和他稍微熟悉一些，虽然上船后，摩罗并没有太关照他，但安格尔能进入巫师的世界，还多亏摩罗的帮助，再加上摩罗帮助了导师乔恩，哪怕是有交换条件，但安格尔依旧要承这份情。摩罗上前，他立刻收起淡然的神情，表现的十分恭敬。
见到安格尔的态度，摩罗颇为欣慰的抚了抚略微花白的胡子。
“安格尔，这次能进芭比餐厅，多亏了你。”摩罗笑呵呵的说，脸上的皱纹随着咧开的嘴角，就像雏菊绽放般层层叠叠的打开。
摩罗突如其来的感激，安格尔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也不知道作何回答，只能要笑不笑的点头应是。
看着摩罗笑呵呵的和他寒暄，安格尔突然想起刚才的情况。——背上莫名其妙的瘙痒，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否与那诡异古怪的世界有关？
这个状况，攸关他的安危，安格尔也没有其他超凡者可以询问，所以，他打定主意要问摩罗。
想到这，安格尔直接开口询问：“摩罗大人，我测试天赋那天……”
“安格尔，我有点好奇，你的金卡是从哪里来的？”摩罗的问话，打断了安格尔的声音。
摩罗的问题，也是其他所有人想知道的，包括三位正式巫师都竖起耳朵，甚至站在安格尔身边的汤鼬都带着好奇的表情。
在所有人注视下，安格尔也不好意思讲自己的隐私说出来，只得放弃再问的打算，回答起摩罗的话来。
安格尔从内包掏出那张奇怪海鸟赠予的金卡，金卡的一面看上去空白，但摸上去却有凹凸感，侧面看可以发现一圈圈繁复的纹路。金卡的另一面，同样用的是暗雕的手法，不过雕刻的纹路却上了颜色，可以清晰的看到，雕刻的图像是一位紫发丰腴女士的半身像。
“这张卡吗？”
汤鼬应道：“嗫哈哈哈哈，是的，尊贵的客人，这张卡便是芭比餐厅的金卡。可以免费在本餐厅享受美食，不过仅限一顿。等客人离开餐厅后，金卡会自动消失。”
第37节 腻鸟尼奥
“说起来，这张卡的获得与摩罗大人还有点关系，那是近3个月前发生的事……”安格尔将那日遇到奇怪海鸟的事，对着摩罗娓娓道来。
“那只打扮奇怪的海鸟，喝完雨后晨露泡的茶水后，就离开了。走之前，把这张金卡留给了我。”
安格尔说完后，摩罗的表情有些古怪，混杂着遗憾与羡慕。要知道，当初从帕特庄园离开时，安格尔把大半的雨后晨露都给了他。
虽然雨后晨露只是低级的魔植，但其特有的效果，堪比白兰药剂。对于绝大多数的巫师学徒来说，白兰药剂都是只能眼巴巴看着，绝对买不起的药品。
摩罗原本打算回到繁大陆后，靠雨后晨露大赚一笔，看能不能借此抓住机会，得到正式巫师的指点。所以一路上，他压根就没把雨后晨露拿出来过，甚至就连佛洛朗都不知道他身上有这种神奇的茶叶。
没想到他藏的严严实实，只为求得一丝机缘；却没有想到，安格尔大大方方的拿出来喝，竟然博到了机缘！
摩罗恨啊！
早知道，早知道……
唉，摩罗突然泄气的叹了一声，这世界哪有什么早知道，不过是运道不足，时不待我罢了。
摩罗神情的变化，没有人注意，就算注意到了，也没有人会去在意。
“嗫哈哈哈哈，原来你的金卡是托比大人送的！”汤鼬道。
“托比大人？是那只打扮奇怪，带着背包的海鸟？”安格尔疑道。
汤鼬一个芭蕾转，脸上露出崇拜的眼神：“没错，正是托比大人！托比大人是主人最宠爱的魔宠，在芭比餐厅的地位和主人平起平坐！”
当安格尔再继续询问托比的情况时，汤鼬却是不再开口，而是笑呵呵道：“嗫哈哈，客人等会用餐的时候，自然会看到托比大人。”
刚才安格尔说的故事，汤鼬的关注点在‘托比’身上，但其他超凡者的关注点，却是在雨后晨露上。
不过，安格尔跟在汤鼬身边，他们又不像摩罗那般和安格尔熟悉，只能憋在心里。
至于正式巫师，在得知安格尔金卡来历后，就不再关注其人。那什么雨后晨露的效果，对正式巫师来说，毫无吸引力。
唯有白珊瑚浮岛学院的赫洛琳，深深的看了安格尔一眼。
运势好，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若安格尔能一直保持这番旺盛的运气，说不定晋级正式巫师，也不是不可能。
赫洛琳心里度忖着，如果这小子的天赋还不错，倒是可以先观察看看。
对了，他刚才想问摩罗什么？“测试天赋那天”接着怎么了？好像被摩罗打断了。
无所谓了，不过是个走运的天赋者，还不见得有什么成树呢。
……
幽深的走廊，带着针尖的枝蔓爬满每一处空隙的墙壁，时不时一朵艳丽的血红蔷薇，在极端的对比下，竟有一种颓丧的绝对美感。
走廊尽头，鲜红帷幔遮挡了视线，帷幔的背后，便是芭比餐厅的宴客室，准确的说，是铜卡贵宾的宴客室。
“哦嚯嚯嚯，这边的魔鬼藤种子已经成熟，可以种在黑皮地精的脑浆里，吼吼吼，只要三个月，就能收获最美味的脑花。”丰腴到肥胖，肥胖到有六层下巴的紫发女人，在桑德斯面前举起一杯散发着香味，但看上去紫黑气息蒸腾的鸡尾酒杯装白色粘稠物，“老朋友，要来一杯吗？哦嚯嚯嚯，喝下这杯黑精脑花，可以让你精神专注力提高到十天十夜也不疲乏。”
桑德斯从头上取下黑色高脚毡帽，露出灰绿色的短卷发。将帽子放在桌面，桑德斯接过格蕾娅手中的鸡尾酒杯，毫不在乎的将芙萝拉视为黑暗料理的脑花一口饮尽。
“味道不错。”桑德斯放下杯子，十指交叉，耸耸肩，一副不置可否的回答。
“嘿嘿，忘记告诉你，黑精脑花还对大脑舒洛蒙有强烈释放的效果，你可喜欢？”紫发胖女人，也就是格蕾娅眯着小眼道。
桑德斯依旧面无表情：“感觉到了，信息素大量分泌。”
格蕾娅凑近桑德斯，在他脖子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过并没有闻到任何味道。
格蕾娅不禁皱了下眉，鄙视的眼神看着桑德斯：“没有情调的臭男人，竟然阻碍舒洛蒙的分泌，还想闻一闻你的味道，是不是和你人一样的索然无趣。”
格蕾娅的话，引起了漂浮在半空，无所事事上下游弋的芙萝拉的强烈赞同。
芙萝拉的捧场，让格蕾娅给她抛了个媚眼。不过，媚眼只换来芙萝拉的白眼以对。
桑德斯眼神淡淡：“无关的事情我们就少谈吧，你的邀请卡可不好搞。”
格蕾娅丰韵十足的弓着腰，涂着朱红指甲油的白胖大手托着下巴，用魅惑的眼神看着桑德斯，妖艳的眼妆随着一个个夸张的媚眼，而变得晕染出层叠波浪的效果。
不过桑德斯还是没有给正眼，甚至这次连抬眼都不想抬。
“果然是性冷淡吗？美女当前都不懂的把握机会。”自认“美女”的格蕾娅翻了个白眼，甩着硕大的屁股蛋，一摇一摆的走到旁边的食材桌边。
食材桌上，摆满了各种神奇的道具——
各种悬浮的玻璃器具，装着各式各样的食材，不过都是非主流的外观，黑漆漆的肉块、紫红烟气的黏稠液体、密布眼珠甚至眼球还在活动的、拱着身体爬动的软体虫、甚至还有一些直接是带着颜色的气体漩涡。
这些食材，格蕾娅取自各个地点。她的芭比餐厅之所以四处漂流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为了获取不同地方的食材，有些时候，格蕾娅甚至还会到达异位面寻找食材。譬如她食材中冒着紫黑气息的，多半都是从深渊位面取得的；气态食材，多半都是从燃烧位面取得的。
格蕾娅一身浅绛色贴身薄裙，在厨房前摆了个自认为最显示她曲线的姿势，抬起层层肉堆的下巴，拿起巨大的镶钻汤勺：“还是要扭曲巴原虫？”
桑德斯点头。
格蕾娅嗤了一声，撇撇嘴：“无趣的男人。”
扭曲巴原虫，是一种无法繁殖的特殊虫子，而且自然界并无产出。唯一的获取途径，是通过格蕾娅自创的巫术，通过各种食材进行料理。最后的料理结果，就是这么一条味道奇葩，对所有人都没有用处，唯独对桑德斯有大用的活体食物。
格蕾娅释放着神秘侧美食系特有的巫术，配合着独家厨具，开始对食材进行处理。
刚处理完一小半，宴客室的帷幔就被掀起，一个看上去邋遢极了、浑身油腻的尖嘴豆眼的小个男子钻了进来。
小个男子的身高大概和芙萝拉差不多，四肢极瘦，还驮着背，一副懒散又邋遢的底层劳工样。
这个小个男子刚进来，芙萝拉就皱着眉，往更靠近桑德斯的方向飞了一段距离。对这男子，她的眼底浮现一丝厌恶以及避讳，可见来者绝非普通人。
“腻鸟，你到这里来干嘛？”
第38节 金卡贵宾
“嘻嘻，什么时候芭比餐厅的服务员也这么没规矩？”芙萝拉讽笑一声。
腻鸟尼奥却是没有丝毫被讽刺的怒意，一边掏着鼻子，一边绷着嘴皮说：“格蕾娅大人，汤鼬带来了一位客人，需要您亲自前去接待。”
现在还有客人？桑德斯挑了挑眉。
茫茫大海上还有客人？该不会是外面那群野鸡组织的巫师吧？芙萝拉皱着眉头，刚才汤鼬没让那群人进来，可见他们没有邀请卡。那又会是谁？
格蕾娅专注的做着手中的食物，没有丝毫被打搅到，甚至连抬头看腻鸟一样都没有。
作为一个美食巫师，她在对待食物的时候，十分有原则。
“什么客人的面子这么大？没看到还有客人在吗？莫非，还是银卡持有人不成？”芙萝拉依旧不依不挠的讽刺，也不知和腻鸟有什么仇什么怨。
小小的宴客室里，格蕾娅在安静工作，芙萝拉的声音尤其的大。
当芙萝拉说到“银卡持有人”时，格蕾娅的耳朵动了动，但手中的活却是没有停。
腻鸟似乎从鼻孔掏出些东西，然后毫不犹豫的吃了下去：“不是银卡。”
听到这个回答后，芙萝拉嗤笑一声，再看到腻鸟的行为时，她差点吐出来。
格蕾娅则是放下突然悬起的心，继续做一个有原则的美食巫师。
腻鸟耸肩摊手：“是金卡。”
芙萝拉没有听清，皱着眉“蛤”了一声。
桑德斯的手指原本缓慢的点着桌子，在听到这个回答时，陡然停住了动作。
哐当——
格蕾娅手中的厨具，突然掉落，响起一阵金属撞击的声音。
“金卡？你确定？”格蕾娅也不管自己的职业操守了，大声的询问。
“是的，大人。”
格蕾娅丢下自己的镶钻厨具，风风火火的走到腻鸟面前，“那还不赶快走！”整个芭比餐厅的金卡，格蕾娅每个周期只会发放三张，金卡贵宾在芭比餐厅的地位，甚至比她本人还高。
格蕾娅说完，直接就要跟着腻鸟离开。她之所以这么急，却是因为金卡制度，并非是她设置的，而是“那位大人”搞的名堂，并且明令让她必须遵守。那位大人是整个童话镇的信仰，无论如何，她都会遵守那位大人的话。
芙萝拉“欸”了一声，想要喊住格蕾娅，却被桑德斯阻止了。
“不用在意，既然已经找到格蕾娅，也不急在一时。卡片制度是糖果屋一脉的传统，无论是格蕾娅的芭比餐厅，还是菲丽希雅的蝴蝶酒馆，都是如此。”桑德斯顿了顿，突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谁是这个金卡持有人。”
桑德斯拿起黑色毡帽，优雅的戴在头上，压了压帽檐，转身出了宴客室。
……
在汤鼬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了最终用餐的地方。
谁也没有想到，离开阴暗鬼魅风格的走廊，他们到达的金卡宴客厅，竟然是如此模样。
巨大的仿佛剧院一样的宴客室极尽奢侈，富丽堂皇，金碧豪华。地毯是莫名兽类的皮毛，纯白柔软的毛草里有淡淡的金色丝绒；壁挂是带有聚神魔纹的异域风银线绣图，桌椅是散发着宁心气息的魔植雕刻而成，餐具则是纯白无暇的精美瓷器，就连餐具边的灯座都是金闪闪的刻有深渊兽首。
芭比餐厅的风格从外观的童趣，到内里的暗黑巴洛克，再到如今的奢华。众人经历了不同风格，看似奇葩但意外的感觉和谐。
或许是因为这里的员工都很奇葩？安格尔心忖。
这一路，他们遇到了很多奇怪的员工，爱跳芭蕾的汤鼬、说话无厘头的幽灵清洁工、浑身邋遢油腻的领班尼奥、身体僵硬蹦着行走的服务员无眼男……嗯，再加上眼前这位。
安格尔看向近乎肉山吨位的格蕾娅，吞噎了下口水。当然，不是被格蕾娅妖媚妆容给吸引，而是被吓的。
格蕾娅跟着尼奥来到金卡宴客厅时，立刻就发现了金卡上魔纹的波动。
让她有些讶异的是，她以为金卡的持有人至少是巫师同侪，但没想到，竟是一位连体内精神力模型都没有构建的普通人。
格蕾娅的惊讶只在心底闪了一下，很快就收起。她刚刚得到汤鼬的传音，已经知道这位名为安格尔的少年身上金卡的由来。
没想到是托比那小家伙送的，格蕾娅挑眉，也不知道那雨后晨露有何特别，竟能入托比的眼？
腻鸟尼奥悄悄的退到不起眼的地方，汤鼬则带着众人入席。
赫洛琳、杰拉尔以及萨博，很自然的坐了下来，其他巫师学徒却没有坐下，不是没有位置，而是他们不敢坐。其实安格尔也不敢坐，只是他不坐下，汤鼬就笑呵呵的看着他，根本不离开。安格尔最终不敌，只能略带尴尬的坐下，汤鼬才迤迤然的走开。
对于和普通人一起入席，杰拉尔颇有意见的冷哼一声，却并未说什么，毕竟是依仗别人的金卡。
赫洛琳和萨博在搭腔，安格尔则面无表情的坐着，无人和他说话，他却感觉如坐针毡。直到格蕾娅摇摆着大屁股，妖娆的走到安格尔面前。
“很高兴见到你，尊贵的客人。”格蕾娅风骚的坐到安格尔面前的桌子上，手持着一把蕾丝镶边的折扇，轻轻点在安格尔的肩膀上。
安格尔打了一个冷颤。
格蕾娅：“我是格蕾娅，是你今日的主厨。”
当格蕾娅说出自己的名字时，赫洛琳、萨博与杰拉尔三人皆抬头看过去。他们一开始还以为这肉山大魔王也是员工，没想到竟然就是芭比餐厅的主人，金刚芭比格蕾娅！
萨博：“原来阁下就是格蕾娅，我在天空机械城的时候，听我的导师米多拉提起过你。”
萨博说完后，满心以为格蕾娅会回问或者寒暄一番。但格蕾娅只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就没有兴趣的转过头。
萨博：“……”
赫洛琳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她们三人就是跟着安格尔来混吃的，所以她根本没有和格蕾娅搭话的意思，反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格蕾娅与安格尔互动。——一个需要服务普通人的正式巫师，多么有意思的戏码。
“格……格蕾娅大人，我叫安格尔.帕特，是白珊瑚浮岛学院的预备学员。”安格尔有些局促的站起来，对着格蕾娅行弯腰礼。
格蕾娅用折扇阻挡了安格尔的动作，“安格尔帕特是么，我就叫你安格尔，可以吗？不用行礼，既然来了我的餐厅，便是我的客人，不用在意巫师界的规矩。”
折扇打开，蕾丝的扇面遮住猩红的嘴唇：“更何况，你可是芭比餐厅最为尊贵的金卡贵宾。”
第39节 定制的愿望美食
金色的帷幔外，桑德斯环抱双臂，斜倚着墙面。他的身边是赤脚悬浮在半空的芙萝拉，悠闲的上下游移。
“啧，没想到还真是这群人，阴魂不散勒。”格蕾娅捂着嘴，装作讶异，但下一秒就换成平常的笑脸：“不过，没想到金卡持有者是个普通人，估计我们进来的时候，那人还在紫荆号上。难怪没有发现。”
格蕾娅突然又作怒气状：“这群人还真是厚脸皮，占普通人的便宜混吃混喝，真是厚脸皮。啊咧咧咧，最重要那是金卡欸！格蕾娅肯定要给他做定制食物，定制愿望用在普通人身上，太浪费了啊！”
“对了，既然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我进去威胁他，让他也把我算在内，不就也能混吃混喝了吗？真是个好主意，我太机智了！”
格蕾娅自说自话，桑德斯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直到她说完后，桑德斯才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芭比餐厅最高防护的魔纹阵图都布置在这里，魔能机关重重，你确定要闯进去吗？”
芙萝拉眨巴眨巴眼看着桑德斯：“导师，难道你不帮我吗？。”
桑德斯斜睨她一眼，“如果你想让芭比餐厅彻底湮灭，我可以帮你。”
连导师都无法通过正常方式进入？芙萝拉心里默道，这金卡宴客厅的防御等级也太高了吧！
宴客大厅内——
格蕾娅不经意的瞟了眼帷幔的方向，对于桑德斯师徒在外面偷听她心里自然有数。若是其他人，她说不定会让尼奥去驱离，但桑德斯嘛……正如他自己所说，他虽然无法在短时间里用正常方式进入宴客厅，但他绝对有让芭比餐厅湮灭成渣的实力。所以，对于这样的高手，格蕾娅是不会轻易得罪的。
“安格尔，作为这场宴席的金卡贵宾，按照餐厅的惯例，我会按照你的要求，为你定制一份专属食物。”格蕾娅用郑重的声音说完上述话后，仿佛完成一场仪式。接着她又变得轻佻起来，还用折扇挑起安格尔的下巴，“小弟弟，对于定制美食要达成什么效果或者要求，可以尽量提噢~哦嚯嚯嚯~”
“你现在还是普通人，我建议你选择可以提升天赋或者精神力上限的美食，这对你以后能不能晋级正式巫师有很大帮助哦~”
说完这句后，格蕾娅便不再说话。
可以提升精神力上限？还有天赋资质的提升？
在座所有的巫师学徒眼睛全瞪得滚圆，他们做梦都想提升其中哪怕一样！正式巫师不在意这些，是因为晋级正式巫师后，精神力和资质的重要性会远远降低，正式巫师要积累的是知识，以及对自我的认识。
但对于巫师学徒来说，哪怕资质一点点提升，他们才有机会去问鼎巫师。不成巫师，终会腐朽。至于追求知识，追求真理，对于这些朝不保夕的学徒们来讲，还太远太远！
巫师学徒们的躁动似乎引起了格蕾娅的注意，只见她将目光从安格尔身上移开，看向在座的其他人。
格蕾娅：“哦嚯嚯嚯，差点忘记了，在我芭比餐厅，铜卡贵宾定制美食的等级只能在1-2级选择，不可与他人分享。银卡贵宾定制美食的等级会提高到3级，可与他人分享，但我只会做1份，是你吃还是别人吃，我不管。至于金卡贵宾嘛……”
所有的人耳朵都竖了起来。
提起所有人的兴趣后，格蕾娅才揭开关子：“金卡贵宾，定制美食等级还是3级，而且我会按照在场人数制作份数。”
“你们一共8人，所以我会制作8份。说起来，你们这次可是沾了安格尔小弟弟的光，白白便宜你们了。”
格蕾娅的话，让在场的骚动更甚，巫师学徒们的眼睛几乎发出光芒来！他们竟也有份！
无论安格尔选择提升天赋，还是提升精神力点数，他们都可以进一步的提升资质，这代表着他们离正式巫师更近一步了！
摩罗激动的几乎跳起来，机缘，机缘！这不就是他辛辛苦苦祈求的机缘吗！
他没有想到，离开帕特庄园后，安格尔竟然再一次为他带来了机缘！他原本以为晋升3级巫师学徒后，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在不久后，竟然又一次迎来了机缘！而且还是那个少年带来的！
摩罗这时候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安格尔是如此福星，他在上船后就该把三角引导法也传给安格尔，免得安格尔对他观感下降。唉，后悔啊！不过没关系，今日离开后，他还有机会弥补两人的关系！
另一边，作为这次芭比餐厅一行中实力最低微，今日最大添头的——伊斯力也十分兴奋。他这些天居住在紫荆号的上层，梅琳夫人尽心尽力的对他教导，让他得知了很多巫师的常识。能够提高天赋和精神力上限，对晋级正式巫师有多重要，他怎会不知道！
伊斯力的精神力数值高达23点，若是天赋再提升一些，晋级正式巫师岂不是板上钉钉的事？！
伊斯力看着一脸犹豫不决的安格尔，恨不得到他耳边大吼：“选择提升天赋的！”可作为在场最没有发言权的人，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面带焦急的在心底祈祷。
所有的巫师学徒几乎已经准备拥抱庆祝了，他们相信安格尔绝对会在二者择其一，因为这是对他来说，最大的提升！
安格尔其实也偏向在二者中选一个，而且格蕾娅作为主厨，应该不会诓他。不过他的天赋和精神力到底怎么样，他并不清楚。
安格尔在纠结中时。
另一边，一直板着脸的杰拉尔突然问道：“你这里有断片蜉蝣吗？”
断片蜉蝣，和扭曲巴原虫一样，都是一种不存在的生物。不过和扭曲巴原虫那几乎无人需求的市场不一样，断片蜉蝣几乎只要现世，就会让嗅到风向的巫师蜂拥而至。因为它的作用独一无二，可以在稳定的位面开辟一条新的双边通道，虽然这个通道是一次性的，但它对于巫师来说，依旧非常的有用，可以不用倚靠大型巫师组织的位面通道来一场偷渡之旅，要是撞到机缘，那就大赚特赚，所以其价值之高，足以让绝大多数的巫师却步。
不过，断片蜉蝣和其极高价值相对应的是其珍惜程度，没有人知道它是怎么出现在巫师界的，在哪里可以寻找到它。不过有传言说，每一次断片蜉蝣的出现，背后都有童话镇的影子。
芭比餐厅隶属于童话镇辖下的糖果屋。所以杰拉尔才有此一问。
第40节 断片蜉蝣
杰拉尔的问话，在场所有超凡者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若是这里有断片蜉蝣的话，那你们也别想着提升天赋或者精神力套餐了，直接改成每人一条断片蜉蝣，就完美解决了。
巫师学徒听了杰拉尔的话后，原本心底有些不舒服，但回头一想，却也觉得未尝不可。若真有这种连正式巫师都需要的断片蜉蝣，他们拿到后，也可以向巫师换提升资质的药剂，虽然绕了一圈，但说不定还能赚巫师的人情。
所以，巫师学徒们也乐见其成。
宴客厅外的芙萝拉则是“啊咧啊咧”的不停怒吼，“断片蜉蝣！啊啊！我也想要啊！这群人真不要脸，快点放我进去，我也要加入宴席！”
至于安格尔的意见，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考虑过，反正到时候随便给点补偿不就行了。就算不给补偿又如何，一个普通人还能翻上天吗？
“有吗？”杰拉尔再次询问。
格蕾娅似笑非笑的看了杰拉尔一眼，又看了眼面无表情，但从颤抖的手臂可以看出紧张情绪的安格尔。
隔了半晌，格蕾娅打开折扇遮掩住自己的表情，轻声道：“哦嚯嚯嚯，断片蜉蝣啊，当然有啊，这可是我的独门料理。”
所有巫师的眼睛一亮！
萨博更是将惊骇的表情摆在脸上。天空机械城是大型巫师组织没错，但也是一座贸易极为发达的城池，可以说巫师界的大半金流，都会在这里被剥开一层皮。萨博自然很清楚断片蜉蝣的价值，而且他常年接触天空拍卖场，所以比其他人更了解一些内幕。断片蜉蝣是人为制造的，而且传言是一位巫师用独创巫术制造的。独创，代表着难以复制，断片蜉蝣也正应了“独创”一词，近百年来，断片蜉蝣完全是独家销售，而且销量极少。
萨博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断片蜉蝣的制造者！如果他能和格蕾娅搭上线……不说能拿到独家销售权，只要能偶尔拿到几条断片蜉蝣，他就赚翻了！
想到这，萨博看向格蕾娅的眼神，多了一些变化。
“不仅有断片蜉蝣，还有雪夜秘树糕点、海云貉浓汤套餐、魔哝蟹粉、蒸汽魔旋……”格蕾娅说了一长串的名字，其中有增加脑域开发、有清除魔障、打开漩涡魔力源流的……每一个，都对巫师有莫大的吸引力。
“我就要断片蜉蝣！”杰拉尔笃定的说。
对于杰拉尔独断专行的决定，赫洛琳和萨博皱了皱眉，赫洛琳想要脑域开发的，萨博想要增进魔力的，但貌似只能选一个。两人最后还是没有说话，断片蜉蝣也不错，就算他们没用，大不了卖出去换自己需要的，没有必要因此得罪一个拥有“秘银变革者”称号的炼金术士。
“做决定的可不是你。”格蕾娅用嘴努了努安格尔的方向。
杰拉尔毫不犹豫的道：“他会同意的。”
说完后，杰拉尔看向安格尔，眼神隐隐有些复杂。这一次能进芭比餐厅多亏了这个少年，不然此行毫无收获外，还可能在学徒面前丢脸。但纵然如此，杰拉尔也没有一丝感谢之情，反而因为一些莫名的难堪，而有些迁怒安格尔。
心底对安格尔有着一丝敌意，但杰拉尔在众目睽睽下，并没有完全不要脸不要皮。
“安格尔是吧？只要你选择断片蜉蝣，并且把你的那份也交给我，我会给你一瓶增加精神力上限2点的凛夜药剂作为交换。”
杰拉尔说完后，完全不关注安格尔的回答，直接看向格蕾娅。凛夜药剂对于巫师学徒来说，是非常有用的。但其价值和断片蜉蝣相比，却完全没得比。一百瓶凛夜药剂，说不定才能换断片蜉蝣的一段尾巴。
对于杰拉尔的话，安格尔心底隐有怒气，但并没有将之爆发，只是不断的吸气舒气，默默的在心底对自己说“放宽心态。”
自从登上紫荆号以来，安格尔多次感觉到身不由己，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今次最甚，但他还是不敢忤逆，就像乔恩导师常说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小不忍则乱大谋”。安格尔即使想要少年意气一场，但在绝对的实力差落下，他只能乖乖收拢脾气摆正态度。
“小弟弟，现在可有选择？”格蕾娅笑着询问安格尔。
安格尔选择断片蜉蝣还是增加资质的定制套餐，格蕾娅都不觉得有错。她自己制作的增加资质的套餐，也不一定比凛夜药剂来的好。正是因此，格蕾娅并没有阻碍杰拉尔说话，要不然以安格尔的金卡权限，按照“那个人”留下来的规定，格蕾娅必然会干涉的。
安格尔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道：“我……应该会选择断片蜉蝣。”
杰拉尔听到“断片蜉蝣”时，点了点头。至于安格尔口中的“应该”这个不定性前置词，他直接忽略了。
安格尔：“不过，在我做选择之前，可以询问一点事吗？”
“嗫哈哈哈哈，当然可以，作为金卡贵宾，只要在芭比餐厅内，你的一切问题都会得到最高规格的回应。”汤鼬不知从何处钻出来。
安格尔看了一眼摩罗，后者脸上闪过一丝莫名其妙，但很快似乎有点明悟。
摩罗试探的道：“你是想问你那导师的事？”
安格尔点头，对着格蕾娅，缓缓说出了乔恩的病情。当然，对于乔恩真正的来历，安格尔并没有多说，他只是强调了乔恩的身体变化，以及现在的情况。
格蕾娅挑眉，思考了一会儿：“你那个导师身体自主的开始衰竭？四肢也开始萎缩？”
安格尔点点头，这时摩罗也补充了一句：“我用疾病侦测过了，他的导师身体并没有病因。”
没有病因，身体自主衰竭？
在场所有的巫师，脑海中都浮现了一个答案。不过都没有率先开口，反而是一直表现的很低调的赫洛琳打破僵局：
“在没有病因的情况下，身体自主的衰竭，很有可能是被世界意识排斥。”顿了顿，赫洛琳轻描淡写的道：“你的导师可能并非此界之人。”
众人都点点头，格蕾娅也赞同赫洛琳的观点。
安格尔没有说话，他知道导师不是本界之人，但他不敢说出来。摩罗这时候再次帮了他一个忙：“我用破除迷障去试探过了，他的导师应该是此界之人，因为侦测结果，是绝对的人类。除非，除了我们巫界外，其他的位面也有人类。”
摩罗的话，让众人再次陷入了疑惑。
人类，只在巫界出现，这是巫师世界的共识。其他界域或者位面的人类，要么是巫界移过去的，要么就是类人生命，不可能出现真正的异界人类。
而且，即使是巫界移民的后代，回到巫界，也不会被世界意识排斥。或者说，只要祖辈有人类的混血，哪怕你如今表现的是类人生物的外形，回到巫师世界一样不会被世界意识排斥。
更遑论乔恩还是个纯种的人类！
这下众人都懵了，赫洛琳思索一会儿道：“如果是人类的话，那么应该不会被世界意识排斥。嗯……如果不是病的话，那么可能是类似诅咒一类的巫术。”
摩罗正想说乔恩身上没有巫术的痕迹，赫洛琳就解释道：“或许是其他位面的异界能力造成的，所以巫术侦测不出来。”
于是，在众人的补充下，乔恩的“病情”就这么被定性了。
安格尔原本是想要看看格蕾娅有没有解救导师的食物，如果有的话，他就算拼着得罪杰拉尔，也会想办法得到。
但被众人各种脑补后，乔恩的“病情”被拐了弯，如果按照脑补过度后“乔恩病情”去定制食物，肯定是救不了乔恩的。
因为乔恩病衰的原因，其实就是“时空来客、水土不服”。
安格尔也不敢解释，只能打着哈哈的过去了。
“还有问题吗？没有问题的话，我就开始制作断片蜉蝣了唷~”
“没有了，麻烦阁……”安格尔向格蕾娅鞠了一躬，正要退下，突然想起肩膀上的莫名瘙痒，“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咨询，是关于我自己的事……”
第41节 特殊天赋
安格尔原本打算是等到此行结束，找个机会询问摩罗的，但既然有合适的机会，而且回答人还是正式巫师，安格尔想也没想，就将自己身上发生的诡异事情说了出来。
“几个月前，摩罗大人为我测试天赋，当时，我接触到了天赋球后，突然发现世界整个大变，我漂浮在半空中……”
随着安格尔的述说，众人的表情变得诡异起来。在《艾比拉斯天赋集册年刊》里，介绍了很多关于艾比拉斯之眼（天赋球）的记录，但没有一个是和安格尔所说相似的。
不过，就按照安格尔如今所说的，众人心中也得出了一点结论：安格尔的天赋定然有异。说不定是特殊天赋，不对，应该说绝对是特殊天赋，只不过不知道是什么特殊天赋……
摩罗也瞪大眼睛，看着安格尔，心里暗道：“他测试的异象不是漂浮吗？！”
这时，摩罗才想起当时的情况，那天测试完天赋后，安格尔的确率先说的是“漂浮”，但他似乎还有话说，只不过那时他刚刚晋级3级学徒，魔力紊乱，心情还有点浮躁，根本没有听完就打断了安格尔的话。
想到这，摩罗有些糟心的揉揉太阳穴。
这样一个特殊天赋的人，竟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他忽略了！如果早知道的话，他说不定能借着安格尔的天赋，得到一些利益！
摩罗有些后悔的哀叹。
这时，摩罗感觉一道冷光斜睨而来。
摩罗偷偷的看了一眼，只见赫洛琳一脸冷色的看着他。
先前在芭比餐厅外，赫洛琳还在询问关于特殊天赋的人才，他信誓旦旦的说“没有”，结果还没有一个钟点，就被现实啪啪啪的打脸。
摩罗感觉自己好冤。
赫洛琳虽然怒瞪了摩罗，但她心底却是在暗暗揣测着，安格尔到底是什么特殊天赋——
“这个少年运道不错，有些机缘。遇事不慌张，一路上表现的也很淡定，目前看来还有不错的天赋。”赫洛琳越看安格尔越是满意，原本她有意考察安格尔一段时间，但现在看来，先定下他才是最正确的。
赫洛琳心底已经属意收下安格尔，但她没有立刻打断安格尔的说话，反正安格尔已经板上钉钉的要入白珊瑚浮岛学院，等到离开餐厅后再与他商量也不晚。
抱着这样的心态，赫洛琳倒是轻松了许多。
“……被那脸上缝着密密麻麻针线的女人在背上抓了一下，还好当时我已经跑到了储物室……”安格尔继续说着自己的经历，每一个超凡者都在思索，安格尔的天赋到底是什么？
站在帷幔外的桑德斯与芙萝拉自然也听到了安格尔的话，芙萝拉思索半天没有想出个大概，但桑德斯却是皱起眉头，隐隐约约觉得在哪里听说过和安格尔类似的情况。
“后来，我就经常感觉自己的背上有瘙痒感，但每次用镜子看的时候，背上都没有任何的伤痕，摸上去也和其他地方的触感一样。”安格尔搔了搔头，又道：“就在刚才，我在紫荆号上被一种美食幻象给迷惑，当时背部又出现剧烈的瘙痒，甚至压过了我的食欲，正因此我才摆脱了幻象的控制……”
当安格尔说到这里时，格蕾娅道：“那是蜃景，我们美食巫师在制作食物的时候，才会出现如此的情况。体内没有精神力架构的人，几乎无法逃开蜃景的侵蚀。你说那股瘙痒让你从蜃景里脱离，那……对你造成这个‘伤口’的东西不一般啊……”
听到安格尔说‘瘙痒’的时候，桑德斯的眉梢微微一动，似乎想起什么，表情陡然变得奇怪。
“可以让我看看你的背部吗？我好像在哪本古籍里看到过类似的情况。”赫洛琳沉思了很久，突然对安格尔道。
安格尔怔了片刻，在迟疑了一下后，还是在众目睽睽下脱了上衣。
瘦削白皙的上身，在辉煌的灯光照耀下，有些熠熠发亮的透明感。
可惜安格尔还是年纪太小，身子骨完全没有长开，所有人看到他的半裸身体时，就像在看小孩子样，没有一丝异样。格蕾娅还带着调戏的心情，捏了捏他没几两肉的胳膊。
安格尔自己却是羞赧的低着头，用手不自在的捂着肚子。这几月的船上生活，他没机会锻炼身体，原本的八块腹肌都开始膨胀，现在最多算薄肌，只能隐隐看到曾经精瘦过的影子。
当安格尔背过身去，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光裸的后背。
白皙到毫无瑕疵，甚至连颗痣都没有。不过，这不是重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安格尔说的“蝴蝶骨”附近。
直观上观察，没有任何的异样。
格蕾娅使用了一个小戏法——真视之眼，再来观察，得出的结论还是：没有异样。
对安格尔故事有兴趣的巫师，也都使出了一些超凡手段，一样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格蕾娅又使出了一个正式巫师才能使用的巫术：破妄。
这是一个1级术法，大致解释是：可以寻踪一切被掩盖真相。实际上则是一种借着蛛丝马迹，回顾历史真实的术法。
但就算如此，格蕾娅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
“奇了怪了……”格蕾娅暗忖，莫非安格尔在说谎？但如果他真的说谎，又是怎么脱离蜃景的？况且，安格尔也没有道理在众多巫师面前说谎啊。
安格尔自称被“满脸缝线的女人”划伤的伤口，并没有找到。
巫师学徒间窃窃私语，交换着各自意见。
正式巫师们，却各有各的想法。
“要不这样吧，我给安格尔做一个正式的测试，看看他到底是什么天赋，再来解决‘抓痕’的问题。”赫洛琳站了出来：“毕竟安格尔以后也是我们白珊瑚浮岛学院的学生，早做测试晚做测试都一样。”
赫洛琳特地将“白珊瑚浮岛学院的学生”这几个字念的铿锵有力。
安格尔的天赋若无意外，定然是特殊天赋。特殊天赋不见得能成就正式巫师，但一旦特殊天赋的人成就巫师，也必然不凡。赫洛琳这么强调安格尔是白珊瑚浮岛学院的准生源，也是避免其他巫师组织的觊觎。
在场三大组织的正式巫师中，重力森林的波库不在，不用算进来；萨博是天空机械城的巫师，也不会参与进来；所以赫洛琳的这番话，明显是对着飓风高塔的杰拉尔所说的。
杰拉尔自然听懂了赫洛琳隐含的深意，不置可否的点头。
对正式巫师来说，特殊天赋顶多让他们侧目，不成巫师，还是只有腐朽的份。这一次飓风高塔收到了伊斯力这样的高精神力的学生，已经不错，自然不需要去惦记别人。
赫洛琳见杰拉尔点头后，方才笑着走到安格尔身边，准备为他进行正式的天赋测试。
所有天赋者，在到达各自的巫师组织后，都会有一次正式测试天赋的机会，这种测试和艾比拉斯之眼的泛泛测试自然不同，会全方位的对天赋者进行评测。一般来说，这种全方位的测试过后，天赋者算是正式的与巫师组织挂上钩了。
因为在测试过程中，巫师组织都会抽取被测试者的鲜血，检验完毕后，鲜血会被制作成标有巫师组织徽象的身份证明还给被测试者。
在一来二去中，测试者自然就算归属了巫师组织。
安格尔不知道其中的含义，但其他人都知道这之中的含义，佛洛朗和摩罗，看待安格尔的眼神也亲密了许多。
就在赫洛琳满心以为自己即将收下一位学徒的喜悦之情中时，一道剧烈的响动，震掣大厅！
第42节 命运的相遇
剧烈的摇晃感，让所有的超凡者都使出了巫术稳定身形。
“怎么回事？有人在攻击吗？”
芭比餐厅的所有基建里都绘有稳定空间的魔纹阵图，这让餐厅无论处于任何状态、任何地点，包括飞行、漂流、甚至机械移动时，餐厅内的人都不会感受到摇晃。
但此刻，他们却感觉到了如此剧烈的晃动，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在对芭比餐厅攻击！攻击的强度，已经超过了魔纹阵图的容纳上限！
随着恍如潮水连绵不断的攻击，魔纹阵图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大厅中央顶部美轮美奂的水晶吊灯，仿佛钟摆一样左右晃动。噼里啪啦的碰撞声，连成一片。
安格尔作为场上唯一的普通人，他以为自己肯定会在这种剧烈摇晃中出丑，可就在他要被地板碎裂的频率震飞时，汤鼬转着芭蕾姿态跳到他身边，不知使出了什么巫术，让即将失去平衡的他，感受到异样的安稳。
明明就是站在晃动的地板上，他却觉得比站在大地之上还要稳定。
“巫师果然是这世间最为神奇的存在。”安格尔心中暗道。
安格尔还在感慨的时候，格蕾娅突然升到半空，对着外面一阵怒喝。
“桑德斯，你想干什么！”
这道问话过后，摇晃突然消停了片刻，一阵轻笑从帷幔外传进来。
“呵呵，就是想进来确认一件事，可惜里面的防御等级太高，我只能硬碰硬了。”
低沉的嗓音，让在场所有人的面色一变，没想到攻打芭比餐厅的人会是桑德斯！
若是其他人，他们联合起来，或许还有一战之力。但对上外面这位，他们就算再加一倍的人，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
萨博当初被桑德斯强制押在魔鬼海域，他暗地里找来杰拉尔等人，也不过是因为杰拉尔等人代表了其背后的组织，并非是他们有能力对上桑德斯！如果桑德斯不顾及巫师组织的面子，他们也只能趁着桑德斯还没被彻底激怒时，赶紧逃跑。
因为桑德斯晋级2级巫师已经数十年，他们这方的巫师全是1级巫师。1级与2级的差别，看上去不多。但其跨越的深度，比之学徒与正式巫师的差距还要大！更何况，桑德斯就算在2级巫师里，也是顶尖的那拨。
只是他们感觉很奇怪，桑德斯对芭比餐厅的态度不是一直很温和么，怎么会突然发飙？还有，他说他要进来确定一件事，到底是什么事？是因为这件事很重要，重要到即使和格蕾娅翻脸都在所不惜，所以他才大打出手吗？
格蕾娅也想到了这一层，而且她想的更多。
桑德斯每十数年，都会来寻她合成扭曲巴原虫。她与桑德斯虽然算不上相交过甚，但基本的交情还是有的。一般来说，桑德斯对待芭比餐厅的态度一向都算温和，因为扭曲巴原虫在整个巫师界，只有她能合成。更何况，桑德斯还是知道“那位伟大”存在的人之一。
有“他”的威慑下，桑德斯绝对不可能轻易和她翻脸。
在这样双重威慑下，桑德斯还敢动手，除非，这件事非常重要，而且绝对事关他自己前途。否则，以桑德斯那淡漠的性格，绝不会做出如此行径。
“事关前途，甚至对扭曲巴原虫都不在意。莫非……”格蕾娅带着思索的表情，瞟了眼站在汤鼬身边的那位少年，“是因为他？”
安格尔，被托比看上的幸运少年。
他有什么值得桑德斯不惜翻脸也迫不及待“确认”的事？
如果不是他，为何在安格尔要被检测天赋的时候，桑德斯突然动手？
格蕾娅上下打量着安格尔，最终目光停在了他光裸的背部。
格蕾娅灵光一闪，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她记得先前安格尔的讲述中，说自己进入了一个奇诡的世界。她当时不以为然，但现在结合桑德斯的大动干戈来看，似乎两者之间有种莫名的联系。
桑德斯的称谓是幻魔大师，不了解他的人，或许会以为桑德斯精修幻术。但格蕾娅却知道，桑德斯的幻魔一称，并非单纯的指幻术造诣，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一个极为怪异的异位面——魇界。
魇界是一个位置不稳定的位面，两百年前才被《无垠位面征荒录》收录，至今还没有一条稳定的通道能连接巫界，目前魇界的进入方法只能通过其周期性的靠近巫界时，随机打开的空间孔洞，偶然性的进入。
至今所有进入魇界的人，都是这般偶然进入。迄今为止，进入魇界并且完好回归巫界的，不超过十指之数。可见魇界的恐怖。
成功回归巫界的人，对魇界的评价都很隐晦，每每说起魇界时都带着深深的忌惮，以及清晰可见的贪婪。他们对魇界的评价超乎想象的相似——
“投影现实，照进虚幻，生成真实。”
格蕾娅没有去过魇界，但她知道桑德斯的一身本事多有魇界的影子。而对魇界的评价，让她想起了安格尔刚才的描述。
——和帕特庄园完全一样，但里面住着的却是一群奇怪的生物。
这算是魇界的“投影现实”吧？
格蕾娅想到这，再一次的将桑德斯和安格尔连在了一起。如果安格尔在测试天赋时去的地方，真的是魇界的话，那么桑德斯突然如此激进就有解释了。
格蕾娅虽然大致想通了关键点，但现在她要如何处理这件事，就成了难点。
一边是芭比餐厅最为尊贵的金卡持有人，一边是南域赫赫有名的幻魔大师。
“那位伟大存在”已经离开南域数百年，只靠着威名震慑终究会有尽头。
格蕾娅的沉默，换来的是桑德斯的继续肆虐，摇晃剧烈的情况下，就连吊灯的烛火都被甩了下来，若非汤鼬与腻鸟的控制，火势已经开始蔓延。但就在这短短几分钟，数处华美的地毯都开始起火燃烧。
最终，格蕾娅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吩咐腻鸟打开了宴客厅的禁制。
在天秤两端摇摆了半天，她还是选择了桑德斯。有的时候，现实总是要逼人低头，未来再美好也不过是虚幻的。
随着大厅的帷幔被掀起，哒哒哒——
一个充满着贵族风范的黑衣男子，迈着笃定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谁也无法相信，就是这么一个儒雅的中年，便是先前那如暴风雨袭击的始作俑者。
安格尔也在偷偷观察着来人，灰绿色短卷发从黑色毡帽边缘透出，略带岁月痕迹的脸庞依旧英俊不凡，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片金色单边眼镜，黑色燕尾服配上金边白丝手套，加上黑色的柱杖。
来者的一举一动都无比的优雅，其自带的气场，就像传承数千年的贵族，疏离却精致，让人从内心深处感觉只可远远敬仰，哪怕稍微靠近一点，都觉得是种亵渎。
桑德斯的每一步，都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
他到底来做什么？确认什么事？所有的超凡者都带着疑惑与一丝惧意，看着那个一直表现的从容不迫的男人。
最终，桑德斯停在了安格尔面前。
下午好，少年。
两人面面相觑，安格尔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刚刚经过一场摇晃，他正腿软的靠在桌边，衣服脱下后一直还没穿，赤裸着上半身。冷风从帷幔外传来，穿堂之风冷冽的让他直发抖。
裸背的少年与一身贵气的桑德斯，就在这么尴尬的场面对视。
赫洛琳有些疑惑，“难道，桑德斯是为了安格尔而来的？”要不然为何解释，她刚刚要给安格尔做测试，桑德斯就动手了。
赫洛琳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危机感，这股危机感不是来自于对生命安全的威胁，而是一种即将失去某种机缘时的危机，或者说，是一种遗憾感。
原本站在安格尔身边的摩罗，突然撇开手，猛地后退了几步，远离了安格尔。他可不敢靠近桑德斯，哪怕只是偷偷的看一眼，摩罗都觉得浑身毛骨悚然。
看到桑德斯停在安格尔面前时，格蕾娅眼底闪过了然：“果然是为了他。”
场面一时间静默了。
第43节 红死神
“格蕾娅，那什么断片蜉蝣，也给我来一份呗！”突然，一道清脆却又带着诡魅的声线传进众人耳里。
朝着声源望去。
只见着一身殷红纱裙的芙萝拉漂浮在半空，悠悠荡荡的从厅外飘进来。她一边飘，还一边嘟囔：“导师，没想到我误会你了，你绝对不是粪坑里的石头，你对我真好。知道我想要断片蜉蝣，不惜用这种方式让我进来。又粗暴又温柔，我太喜欢了~”
被徒弟冠上又臭又硬称号的桑德斯，完全没有理会芙萝拉的意思，而是半蹲下身子，仔细的观察起身前的少年。
安格尔借着桑德斯蹲下时的空隙，看到了芙萝拉的真容。当他听到芙萝拉那辨识度极高的声音时，立刻回忆起月余前在紫荆号甲板上发生的事。
这个飞在半空的少女……就是那天被所有超凡者惊惧远离的鲜血女巫芙萝拉？！
芙萝拉精致的外观并没有引起安格尔的注意，反是芙萝拉背后的一道黑影，让他惊讶的瞪大眼眶。
安格尔记得当时在紫荆号甲板上，芙萝拉与萨博往云鲸上飞的时候，他远远的望了一眼，当时就隐隐发现芙萝拉的背后似乎有一道黑影。
这一次，芙萝拉离安格尔不过十来米距离，他这回算是真的看清楚了。一道披着破烂黑色斗篷的人形黑影，静静的攀附在芙萝拉的背后。
那道人形黑影似乎发现了安格尔的注视，缓缓的抬起被破烂的黑色兜帽遮住的面容。
刹那间，两道幽绿的鬼火，加上惨白的骷髅头，出现在安格尔面前。
那黑色斗篷下的身影，竟然是一具骷髅！！
安格尔被突如其来的恐怖画面吓的倒退了一大步，跌坐在地上。
因为桑德斯的原因，安格尔原本就被众人关注着，他的这番惊动，被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为何安格尔突然被惊吓到？
带着这个疑问，众人循着安格尔的视线望去，视线的尽头正是那叫嚣着要断片蜉蝣的芙萝拉。
芙萝拉虽然性格恶劣，喜爱鲜血。但她的长相，绝对会划分到美女一列。安格尔是看到什么了，为什么会被芙萝拉给吓到？
桑德斯瞥了眼芙萝拉，又看了眼安格尔。冷酷的嘴角突然蕴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能看得到红死神。”桑德斯的声音不是疑问，而是十分的笃定。
众人：红死神？那是什么鬼？
芙萝拉原本还在和格蕾娅扯着虚谈，听到桑德斯的问话后，陡然转过头，眼带惊异的看向安格尔。
桑德斯的目光一直放在安格尔身上，安格尔这时才惊觉对方在和他说话。安格尔带着一丝犹豫与期艾：“红死神？是那位大人背后的……恩，黑袍人……吗？”
安格尔支支吾吾，不知道用什么措辞来形容那架骷髅。
桑德斯笑道：“那架聚魂骷髅？没错，它就是红死神。呵呵，果然你能看到红死神，很好。”
没听错吧？桑德斯说‘很好‘？！桑德斯竟然会夸人！还有红死神？在哪儿？芙萝拉背后有红死神？我怎么看不到？——众巫师暗中使出真视类巫术，却毫无所获，还被芙萝拉狠狠的瞪了过来，现场气氛一度陷入尴尬。
“啊咧啊咧，你能看到小红？！”芙萝拉突然一个瞬身，来到安格尔面前。
芙萝拉的突然出现，让安格尔有点懵。呐呐的问：“小红是谁？”
芙萝拉指了指背上的黑影，“它不就是小红。”
“欸……”安格尔看着那兜帽下的惨白骷髅，有些不适的吞咽口水。
“看来你果然能看到小红……”看着安格尔畏惧的表情，芙萝拉眼珠轱辘一转，“嘻嘻，小红，给他打个招呼！”
话音落下，一道“噫吁”的拉长音传进安格尔的耳中。
安格尔一个哆嗦。小心翼翼抬头一看，发声的果然是红死神，只见红死神黑幽幽的眼眶中，幽绿的鬼火变成月白色魂火，魂火还颇为喜感的弯成月牙状。然后在安格尔惊恐的眼神中，颤巍巍的从破烂的黑色罩袍中，伸出白骨森森的手臂……一朵艳丽胜血的红蔷薇，被红死神拿着，轻轻的递到安格尔的面前。
“蔷薇？”安格尔愣了一下，“是给我的吗？”
红死神眼眶里的魂火一闪，点点头。
安格尔带着试探的眼神，伸出手。
一边的芙萝拉虽然没有说话，但她的表情在看到安格尔伸手的瞬间，变得晦暗了些许。
在芙萝拉和安格尔对话期间，桑德斯一直没有插口，直到这个时候，眼里却突现郑重之色，众人皆可看见。
安格尔的动作，瞒不过在场的人。只是他们全都看不到红死神，对于安格尔莫名伸手，以及桑德斯师徒脸色突变，都只能猜测——
“场上似乎存在一种只有芙萝拉、桑德斯以及安格尔才能看到的生物，名为红死神。安格尔伸出手，就是要从红死神手中接过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会引的芙萝拉和桑德斯都变脸？”
赫洛琳冥冥中感到，一旦安格尔接过那莫须有的东西，她或许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赫洛琳想要叫停安格尔，可她刚一有动作，就发现一股强大威势压向她，她甚至连张嘴说话的力量都失去了。
她能清晰的听到旁边人在窃窃私语，唯独她，动弹不得！赫洛琳惊恐的看着那个男人。对方根本没有看她，却直接让她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他绝对知道她要做什么！不声不响，甚至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让她失去了控制。
好可怕的男人！
……
安格尔的手，终于触碰到了红死神的手。
冰凉的感觉，从指尖传来。
这就是骨头的触感？触感很真实，但莫名的安格尔心中升起古怪的感觉，只不过这种古怪之感一闪而过。
犹豫不决的从红死神的手中，接过那朵开的艳丽无比的蔷薇。
蔷薇的颜色，比血还要鲜红。
当安格尔拿到蔷薇的时候，周围突然传来一阵哗然。
安格尔并不知道，在其他人的眼里，他缓缓伸出手伸向未知的空间，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中，在一阵模糊扭曲后，突然就有一朵艳丽的蔷薇出现在他手中。
对于超凡者来说，凭空取物并不难。
但安格尔是谁？是一个甚至还没有接触过引导法的普通凡人。凡人的手中怎么可能突然出现一朵蔷薇？
所以说，场上真的有一只他们所有人用巫术都看不到的“红死神”？！
安格尔看着手中的蔷薇，除了颜色更艳，花香更浓，与普通的蔷薇并无异处。
就在安格尔观察着蔷薇的时候，芙萝拉却是惊讶的捂住了嘴，一脸茫然的看了看安格尔，又看了看桑德斯。她发誓，她暗地里让小红给安格尔蔷薇，纯属就是在逗安格尔玩，因为小红根本就不在现实界域，没有特殊的巫术，与现实根本无法发生交叉。
但让芙萝拉没有想到的是，安格尔竟然真的拿到了蔷薇！！而且还“生成真实”，让蔷薇出现在了现世！
这也忒太不可思议了！
芙萝拉看着一脸懵逼的安格尔，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头，一脸委屈的对桑德斯道：“导师，你是为了他对不对？对不对？肯定是为了他！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突然对我这么好。原来如此！”
第44节 命运与选择
桑德斯对芙萝拉的吵闹一如既往的不在意。
他嘴角啜笑，冷峻的面容也柔和几分。
“你很好，照进虚幻，生成真实。你的天赋，很不一般。”桑德斯对着跌坐在地上的安格尔伸出手。
安格尔迟疑了片刻，对面站的是连正式巫师都恐惧的男人，他要是不伸手，会不会被打啊。安格尔纠结了片刻后，还是握住了桑德斯的手。
桑德斯将他拉了起来，用深棕色的眼眸看着安格尔，“你可愿意，作我的学生？”
桑德斯的余音未落，周围超凡者的窃窃私语猛地一停，紧接着爆发出一阵阵的喧哗。
“桑德斯竟然要收安格尔当学生？！这这……该是南域今年最大的要闻了吧！”
“桑德斯迄今为止，只收了两个学生。这两人都晋级到了正式巫师，这个凡人小子是走大运了啊！”
“哼，与其说走大运，难道你们不该去思考一下，为何桑德斯要收他当徒弟？”
“对啊，他有什么特殊之处？难道是他刚才讲的测试天赋时发生的诡异故事？”
“嘘——刚才桑德斯大打出手，都要抢在赫洛琳给他检测天赋之前进入大厅，不是已经表明了问题了吗！”有人惊呼，引得众人都陷入了思考。
是啊，桑德斯一直都没有过激行为，就连在餐厅门口，杰拉尔大人与芙萝拉大人争锋相对时，都没有多瞧一眼。但这一回，却如此冲动，可见这里面肯定有我们不了解的地方……譬如，这个名为安格尔的少年，或许拥有让桑德斯都迫不及待要收入麾下的特殊天赋？
只是……天赋再好，对于正式巫师来说，都只能说是锦上添花。没有哪个巫师，会真的以一个人的天赋，来作为收徒标准的。因为晋级正式巫师，需要考量的地方太多，普通天赋和特殊天赋都有各自的优势。
而一旦真的成为正式巫师，天赋决定的只是巫师的下限，而知识的积累，才是决定巫师上限的最重要因素。
那按照如此推论，安格尔的天赋甚至让桑德斯都愿意为之破例收徒。
那么……安格尔的天赋成为巫师后的下限，会是多高？！
众人遐想纷纷，所有的巫师学徒看向安格尔的眼神，都露出深深的嫉妒。他们还前途未卜，这个少年竟然已经有南域最顶层的巫师要主动收徒！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那么大！而且，这个少年的运气也太爆棚了吧，又是金卡，又是收徒的，怎么就没有我们一份呢？
现场的气氛很古怪，别说巫师学徒们嫉妒，就连几位正式巫师都有些羡慕。
1级巫师与2级巫师的差别很大，如果他们有一位2级巫师随身指导，或许如今的成就会更大吧……
赫洛琳此刻也终于明白为何她的心绪一直不安，原来如此！
毋庸置疑，安格尔的天赋肯定十分优秀，要不然为何桑德斯会抢在她为安格尔鉴定天赋前动手。
明明一个即将进入白珊瑚浮岛学院的天才学员，却被半路截胡，难怪会心绪不宁！
赫洛琳美目里全是挣扎，她有心开口说些什么，但桑德斯根本没有放松过对她的威压，而且她感到的压力比先前更甚，如今就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赫洛琳只能在心底暗暗祈祷：别答应，千万别答应。虽然她知道，这种祈祷近乎无用。
众人的讨论只在一瞬，场上的情势也没有因为他们的喧哗而有所改变。
安格尔觉得自从在紫荆号上遇到那只奇怪的海鸟开始，有些东西开始发酵变化了。从头至尾都在懵懂的状态，却被不知名的力量推到了如今的地步。
懵懂的接过金卡，懵懂的踏上甲板，懵懂的被汤鼬带走，懵懂的被选择断片蜉蝣，他以为这番懵懂之旅就要结束之时，又被面前的这位贵族范的男子发出收徒邀请。
未知的力量，推动安格尔向未知的方向前进，未来也在种种未知中发生了变化。
这种力量，若是让地球唯心派的哲学家来谈论，或许会有个新的名称——
他们将之称为：命运。
……
玄而又玄的命运，是否是安格尔处于漩涡中心的罪魁祸首，他不了解。他唯一知道的是，他该做出回答了，要不然别说眼前的男人，光是周围其他超凡者的灼热目光都如刀枪剑戟一般，刺的他坐立不安。
“先生，我答应过摩罗大人，要去白珊瑚浮岛学院……”
“你是想救你的那位导师？恩，我没记错，是叫乔恩吧？”桑德斯询问。
“是的。”
“那你觉得，你去白珊瑚浮岛学院后，会有正式巫师教导你，并且能让你在5年内，得到救治你导师的方法吗？”
“我……不清楚，但我会努力。”安格尔有些迟疑，他听摩罗说过，学徒进入巫师组织都有一位正式巫师作为导师，但他们只是记名学生，学习到的东西，也要看巫师的心情。想要真正的拜在正式巫师门下，的确很困难。
另一边赫洛琳却是想要说：“我来教你。”但她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其他的巫师也不可能在此刻开口得罪桑德斯。
“有些时候，努力并不会得到好的结果。你如果拜我为师，我可以亲自教导你。”桑德斯摩挲了下白手套，“5年后，如果你没有救治你导师的力量，我可以给你一张可以冰封任何状态生命体的魔纹皮卷，为你导师再拖延5年。当然，如果10年里，你依旧无力，那么他的死便是命中注定了。”
桑德斯的一席话，让安格尔猛地抬起头。
10年。
从离开帕特庄园到如今，已经快要半年，他甚至还没到达繁大陆。想要在5年内回去拯救病在膏肓的乔恩，时间真的太过紧迫。近几个月来，安格尔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却一直很焦急，如今桑德斯说可以给他10年时间，他心中的天秤就开始偏移了，他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怎么样？可有答案了？”
桑德斯的表现十分悠闲惬意，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安格尔的选择。但只有和他最熟悉的芙萝拉知道，他的眼底隐隐藏着迫切与偏执。芙萝拉甚至觉得，如果安格尔选择拒绝的话，桑德斯说不定会直接将他打昏掳走。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天赋？竟然让导师如此看重。”就连芙萝拉都有些羡慕安格尔的际遇了。
安格尔沉吟了片刻，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摩罗。
摩罗没有看到安格尔的眼神，但他却注意到了另外一个人的眼神。
赫洛琳。
赫洛琳用恶狠狠的眼神怒视着他。
摩罗原本还没有明白赫洛琳为何会对他出离愤怒，但联想先前赫洛琳用悔恨的眼神看着安格尔，摩罗霎时恍然大悟。
很明显赫洛琳在怪他，没有一开始就注意到安格尔的天赋，要不然怎么会半路杀出个桑德斯。
摩罗觉得自己也很冤，当时检测天赋的时候，谁知道安格尔天赋不止“漂浮”啊。况且，那时他还刚刚进阶，心情激动之下，难免有点疏忽。
不过摩罗可不敢和赫洛琳争辩。真要争辩的话，以后在学院他还有立足之地吗？
见赫洛琳怨上自己，摩罗只觉得背脊一阵沁凉，他一介学徒，在正式巫师面前就跟蝼蚁一般，赫洛琳就算打杀了他，学院也觉得理所当然。
摩罗想着未知的险峻未来，思绪一转，狠狠咬了咬牙，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第45节 悔恨的摩罗
“桑…桑德斯大人，安…格尔他已经加入白珊瑚浮岛学院了，所以，所以，所以……”
摩罗一直“所以”不下去，并非是被桑德斯吓住了，而是被其他人的目光给盯的冷汗阵阵。
原本大厅里很喧哗，窸窸窣窣的私语声不断，但当安格尔要回答桑德斯的话时，众人都默契的闭了嘴，在等安格尔的选择。在这样静谧到极点的时刻，摩罗突然发声，自然被所有人瞩目。
安格尔被众人瞩目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对巫师的世界还不了解，虽然觉得不自在，但好歹话能说清楚。摩罗则是见惯了人情冷暖，很多时候懂得审时度势，在面对正式巫师时，会不自觉的卑躬屈膝，正因为如此，在被包含着正式巫师的目光注视时，他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一直结巴。
赫洛琳怒其不争的在心底狠“啐”。
佛洛朗则是不自在的抬起手，掩盖住有些发烫的面颊。
虽然摩罗话说不清楚，但他该表达的意思却是到了。
不过，桑德斯却连正眼都没给他，依旧是看似悠闲的摩挲白手套，等安格尔的回答。
摩罗尴尬的站在场中央，不自在了好一会儿，他都感觉要被静默的气息吞噬时，才有一道诡魅的笑声打破了尴尬的沉寂。
“你说，安格尔已经是白珊瑚浮岛学院的学生了？我怎么没发现？”说话的是芙萝拉，她漂浮在半空，像是躺在一张老爷椅上，悠闲的作半躺姿，一双光滑的美腿交叉叠放，葱白的脚趾尖还一点一点的。
“他是跟着我上船的……”
“所以呢？跟着你上船，他就必须要入那啥野鸡组织？”芙萝拉开启嘲讽模式。
“我……”
“还有，怎么看他都是一个普通人，体内连精神力模型都没有构建过，怎么能说是你们的人呢？”芙萝拉掏出华美的伞，指着安格尔：“我记得你们组织的引导法是三角引导法吧？那你说说，你可将三角引导法教给安格尔没？如果你已经教了，那么我也没什么话说，就跟刚才那个叫伊斯力的小子一样，让给你们也无妨。”
“从边缘岛到魔鬼海域，这么遥远的路程，你们该不会从头到尾都没有教导过吧？”
芙萝拉的话，让摩罗与佛洛朗都绷直了身体，他们还真没有教导过。
芙萝拉又看向安格尔，“安格尔对吧，姐姐来告诉你一件事情。一般来说，像他们这种组织，我们都称之为学院派。就和一些巫师学徒口中的白巫师派别意思差不多，这种巫师组织，一般都十分看重天赋者，在接引船上就会把引导法传下去。刚才我扫了一眼紫荆号上的天赋者，至少50%以上的已经在体内构建精神力通道了。”
“这也代表着，如果他们看重一个天赋者，必然会早早就把引导法传下。而你看看你自己，在紫荆号上呆了这么久，还是一介普通人，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嘻嘻，他们压根就没有看重你。”
芙萝拉的话一针见血。
摩罗却是猛地打着哆嗦，其实当初他给艾伦兄妹传授引导法的时候，是有打算连着安格尔一起传授的。只是当时有所考量着，不能一味给予不得回报，所以才止了心思。再加上，他当时所说的巫师世界的等价交换原则，也是有道理的；无缘无故的自然不愿意将引导法传下。
“我说的没错吧？你如果教了安格尔引导法，那么按照巫师界的默认规矩，带他走我们也不会阻拦。但如果你们没有教授引导法，那么选择权就在安格尔身上，你们也别叽叽喳喳了。”
摩罗怔愣不动，但在场所有人都是超凡者，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安格尔就是普通凡人，没有一丝修炼过引导法的痕迹。
芙萝拉的话，根本就是拿着先前杰拉尔的道理，来打摩罗的脸。
而且，摩罗还根本没有话语来反驳。
按照道理来说，安格尔既没有学习白珊瑚浮岛学院的引导法，也没有进行正式的天赋测试，安格尔顶多算是白珊瑚浮岛学院的预备学员。预备学员其实就是自由身，又没有签订契约，还不受情感束缚，哪怕摩罗用道德去言说，也是没有依据的。
到了这一步，摩罗终于无话可说，静静的退到一旁。
看着赫洛琳眼里的怨怒，摩罗只能羞愧的低下头，早知道有今日，当初就不该端着架子，直接把引导法教下去，不就解决了吗！三角引导法又不是什么多好的东西！
唉，早知道。
摩罗感觉自己一下子从先前的欢乐，变成如今的落寞。一想到回到学院后的未来，就连即将享用格蕾娅的美食这种机缘，都无法让他心情转好。
带着无尽的惆怅，摩罗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黯然的站到角落里兀自失落。
……
“安格尔小弟弟，可有决定了？”芙萝拉漂浮到安格尔身边，用魅惑的表情看着安格尔：“难道，你不想做我的学弟吗？”
芙萝拉的惑色，并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安格尔的双眼依旧清明如常，甚至还皱了皱眉，对她的搔首弄姿表示疑惑。
芙萝拉愣了愣，恨恨的在心底骂了一声“小屁孩”，然后翻了个白眼，漂浮到格蕾娅身边，和她讨论起美食问题来。
现场的焦点再次回到安格尔身上。
安格尔看了看摩罗，又看了看桑德斯。
他思虑半天，犹豫不决的原因，并非是怕得罪谁，他只是在考虑，桑德斯对他到底有何企图。他不相信无缘无故的给予，就像摩罗当初没有给他三角引导法，他反而觉得安心。桑德斯来的太蹊跷，他坚信对方看上他，肯定是有所图。
安格尔犹豫的原因，便是怕自己给不了对方所图的东西，导致触怒对方。
对方图什么？他能给对方到哪个地步？这都是安格尔难以抉择的原因。
若是选择白珊瑚浮岛学院，这些倒是不用考虑，只是他选择白珊瑚浮岛学院，真的能在5年的时间内，拯救导师的生命吗？
一边是为己绸缪，一边是为师打算。
安格尔咬了咬牙，艰难的抬起头，对桑德斯吐出了一个字：
“好。”
声音落下。
桑德斯勾起微笑，“很好。”
芙萝拉看向安格尔的表情，也因他做下的决定，变得亲昵几分。
而在场诸人，除了白珊瑚浮岛学院的一众脸上露出遗憾后悔的表情外，其他人看安格尔的眼神，全都变的郑重起来。
在进入芭比餐厅之前，这个少年或许只是一个幸运的人，他们根本不会多看重。但就在半个钟点之后，这个少年的地位将因他导师之名，而水涨船高，没有人再会看轻他。哪怕他现在还只是个普通人，但未来，谁也说不清楚。
第46节 活体食物
安格尔想的很清楚。
选择白珊瑚浮岛学院，不见得如设想般自由；选择桑德斯，也不见得没有自由。况且白珊瑚浮岛学院没有“低保”，桑德斯则是已经亲口答应他，5年后若是没有成就，可以为导师再续命5年。
所以，最后安格尔选择了桑德斯，也是无可厚非的。
不过安格尔不知道的是，不是白珊瑚浮岛学院不给他“低保”，而是赫洛琳被桑德斯压制的动弹不得，更何况许诺什么好处了。
与此同时，赫洛琳身上的威压，也在安格尔做出抉择后，尽皆消弭。
赫洛琳长舒口气，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她全身早已被汗浸透。
安格尔加入了野蛮洞窟的事，已成定局。她只能在心里叹息，面上却不敢对桑德斯有丝毫不满，只能在摩罗的耳边冷哼了一声，最后深深的看了眼安格尔，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哦嚯嚯嚯，没想到能在我的餐厅里，见证这么温馨的一幕。”格蕾娅迈着大吨位的身体，来到桑德斯面前，特意将‘温馨’两字念得咬牙切齿。
破了她餐厅的规矩，还粉碎了大半魔能阵纹。要不是对面的人是桑德斯，她早就跳脚赶人了。
突然，格蕾娅将怒意一收，侧过脸，小眼一眯，脑袋凑到桑德斯耳边，低声询问：“这小子的天赋到底是什么？你竟然不惜毁我魔阵，都要进来抢人？”
格蕾娅的脸上八卦之意明显，看似只是两人的耳边私语，但她并未用术法阻隔声音，在场诸人都清晰的听到了她的问话。
可以说，从桑德斯闯进大厅，只为收徒开始，对安格尔天赋的疑惑，众人好奇心已经升到最高点了。所以格蕾娅的问话，恰好搔到了众人的痒痒处，大家虽然面上各做各的故作淡定，但耳朵全都竖的高高的，生怕错过桑德斯的回答。
就连安格尔本人也对这个答案十分好奇，桑德斯收他为徒，到底图的是什么？
可惜，让他们失望的是，桑德斯只是挑了挑眉，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
格蕾娅恨恨的翻了个白眼，“你都把我的餐厅搞的翻天覆地了，连解答我小小的疑惑，都不行吗？”
桑德斯好整以暇的拿起放在餐桌上的手杖，招呼芙萝拉走人。
“喂喂喂，那你至少回答我一个问题吧，那小子的天赋是不是和‘那里’有关？”
那里？那里是哪里？说清楚啊喂！众人面面相觑。
桑德斯给了格蕾娅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然后不置一词的带着芙萝拉离开了大厅，当然，他没有忘记把安格尔也给捎带上。
“你把安格尔也带走，是不准备要他的金卡定制食物的了？”
桑德斯稍微停下步伐，回头看了眼不在状况内的安格尔：“等会送到我那边去，对了，你要吃什么？”
安格尔被叫到，才回过神：“我不知道什么好，嗯，导……导师有什么建议吗？”
安格尔第一次叫除了乔恩外的人为“导师”，脸涨得通红。
对新收的学生如此上道，桑德斯表示很满意。
“你自己看着办吧，随便选，都可以。”顿了顿，桑德斯又补充了句：“不过，格蕾娅的活体食物，在整个巫师界都独树一帜。”
“活体食物？”安格尔光是听到这个名词，都觉得一阵抵触。
芙萝拉为他解释道：“活体食物，就是格蕾娅用其独创巫术，制造出来的不存于世间的生物。这些生物都各有作用，譬如断片蜉蝣就是一种活体的食物。”
安格尔思索片刻，又看了看大厅里全都翘首期待他回答的众巫师。
赫洛琳毫无表情，因为安格尔被半路截胡一事，她有些难以释怀，胃口自然也提不上来。萨博却是陷入思索，时不时的还看一眼安格尔，似乎还在想着安格尔天赋的事。
杰拉尔则是表情阴沉，却不敢向先前那般，高傲的命令安格尔作选择。
安格尔看看杰拉尔，又看了看桑德斯，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明悟。
这个便宜导师，似乎看起来还不赖。
“格蕾娅大人，我选择好了，就断片蜉蝣吧。”
安格尔说完后，在场的所有人都生生的舒了口气，尤其是杰拉尔，他阴沉的表情也舒缓了许多。断片蜉蝣对他有大用，他已经寻找了数年都没有找到，错过这一次机会，他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所以，当安格尔做出这个决定时，杰拉尔对安格尔的观感立刻从“有点敌意”，变成“些许感激”。
如果安格尔还是个没有背景的凡人，杰拉尔自然不会有这种转变。但有了桑德斯做靠山，即使是杰拉尔也不会再对他小觑。
顿了片刻，安格尔有些局促的道：“大人，能给导师和芙萝拉也加一份断片蜉蝣吗？”
芙萝拉一愣，脸上笑意立刻崩开：“你果然很不错，难怪连导师都看重你！嘻嘻嘻，以后在野蛮洞窟，我罩着你，包你横着走！”
对断片蜉蝣这种珍惜材料，桑德斯虽然不需求，但免费的东西，谁不喜欢。
格蕾娅耸耸肩：“好吧，你是金卡贵宾，你说了算。”
先前，迫于现实压力，格蕾娅选择了桑德斯；现在，桑德斯和安格尔已经成为师徒，格蕾娅自然倾向于金卡持有者。
……
从金卡宴客厅离开后，一行人只剩他们3个，安格尔局促到感觉就连空气都是稀薄的。
芙萝拉心情不错的浮在空中，哼着不知名的调子。
安格尔亦步亦趋的跟在桑德斯背后，心底对未知的未来，有着不安，也有着期待。
“杰拉尔是一位炼金术士，他的性格极端，心眼很小，但手上的技术却是很强。其名号为‘秘银变革者’，如果你以后要学习炼金相关的知识，是绕不开他的名字的，其改良秘银的贡献，是百年前炼金界的一大要闻。和他保持良好的关系，对你有好处。”
桑德斯的声音打破了尴尬的静寂。
安格尔听完后，重重的点头。心中暗忖，刚才桑德斯将选择权交给他，果然是如此。如果他没有选择断片蜉蝣，必然会因此恶了杰拉尔。
安格尔虽然拜了桑德斯为师，但其身份与地位还是差杰拉尔不知多少里，以巫师冷酷自私的性格，就算打杀了他，也不会怎样。
如今这种保持基本交情的状态，反而是最好的情况。
三人来到桑德斯先前所在的铜卡宴客室，这里暂时无人，格蕾娅还在金卡宴客厅里为众人准备断片蜉蝣。
桑德斯闭上眼假寐，嘴角微微上扬，心情看上去非常不错。
芙萝拉则是趁此机会，和安格尔聊起芭比餐厅的种种传说来。
比起汤鼬给他介绍芭比餐厅时的浮夸与含糊，芙萝拉的讲述则更符合大众的直观印象。
半晌后，安格尔对于这家传闻中漂泊不定的神秘餐厅，有了一个基本的概念。
“奇葩的服务员，其实都不算什么。你要是去过童话镇，你会发现那里的奇葩更多。比起那些铁皮人、稻草人，还有无心的公主，至少格蕾娅的思维，还算正常。”芙萝拉最后总结了一句。
第47节 真正的巫师
童话镇，是南域一个极为奇特的巫师组织联盟。或者说，它只是一个概念，由许多愿意承认这个概念的巫师组织联合而成。另外，还因为一些巫师组织太弱小，在列强环绕下，为了自保而加入巫师联盟。
格蕾娅所在的巫师组织，名为“森林里的糖果屋”。糖果屋在四百年前加入了童话镇，在整个童话镇诸多辖下组织中，也算是独树一帜。因为整个南域绝大多数的美食巫师，都出自糖果屋。
美食巫师的进阶难度，在整个神秘侧都算是数一数二的，目前南域在明面上出现过的美食巫师，也不过十指之数。而格蕾娅，便是在这些美食巫师中，最拔尖的那一拨。
“格蕾娅的战力，虽然不是特别强，但其术法的诡异程度有时候连以攻击力著称的血脉侧巫师，都不愿招惹。”芙萝拉说完童话镇，又聊起格蕾娅来：“反正在我不想为敌的巫师名单里，她应该可以排进前十。”
“你能得到芭比餐厅的金卡，已经和她结了一份情谊。以后你晋级正式巫师后，这份人情或许会给你带来超乎想象的收获。”
芙萝拉的话，说的很功利。但这就是巫师的世界，情怀比利益来的好用。
桑德斯也微微的点头，难得的也说了句对格蕾娅的评价：
“她是个真正的巫师，无论是作为对手还是朋友，都值得尊敬。”
真正的……巫师？安格尔默默的呢喃，他不明白“真正的巫师”是什么意思，难道其他人不是真正的巫师吗？
安格尔的疑惑，桑德斯只是笑笑，没有解释这番话的深意。巫师的路，需要自己去走，现在就点破的话，反而容易陷入迷障。
不过桑德斯还是补充了一句：
“走出自己的路，不为前人所困。并且数十年如一日孜孜不倦的走下去，就算前途未卜，那也是一种独有的风景。这种巫师，就是真正的巫师。”桑德斯摩挲着手杖：“可惜，很多巫师都明白这个道理，也一直想走上这条道路，不过知识没有积累到位，悟性也堪忧。导致，真正的巫师现在是越来越少。”
桑德斯点到即止，没有再在这个话题延伸开去。但也因为他的这番话，让安格尔在未来抉择前途时，走上了一条真正属于自己的路。
随着话题的谈论，安格尔感觉气氛比最初的尴尬要融洽许多，在芙萝拉的引导下，安格尔也说了一些自己的事。
不过他的生活一直都是三点一线，所以总结起来，就只有“学习、吃饭、睡觉”三件事。
如此枯燥乏味的生活，安格尔以为他新认的导师会觉得他过的很无聊。
带着忐忑的心情，安格尔看向桑德斯。
桑德斯面上还是看不出端倪，只是将手杖放在桌上，翘起二郎腿，用漫不经心的态度说道：“从你过去的生活来看，已经有巫师专研的态度，不过过于温柔；看来你更适合做个学院派的巫师。”
一听桑德斯的话，安格尔整个人一怔。
在刚才的接触中，安格尔已经知道，桑德斯与芙萝拉都是来自于野蛮洞窟。野蛮洞窟是在南域都排名前列的大组织，黑巫师占据多数，白巫师很少，基本属于野蛮洞窟的“异见派”。而桑德斯口中说的学院派巫师，绝大多数都属于白巫师。
按照巫师学徒的观感，桑德斯与芙萝拉都属于黑巫师，如今桑德斯却给他定下“学院派巫师”的标签……莫非是对他表示不满意吗？
想起先前芙萝拉和摩罗的对话，言语中也多看不起学院派，安格尔觉得自己有些患得患失，心中暗骂自己太敏感，但他又忍不住多想。
安格尔的心理活动全表现在脸上了，桑德斯见状后，瞥了一眼芙萝拉。
芙萝拉心领神会的笑了笑，然后拍了拍安格尔肩膀：“嘻嘻嘻，看来，回到组织后，我们与异见派的关系要靠你改善了！”
“你也毋庸在意派系分别。很多时候，你做的事情都在一念之间，是白是黑，或者是灰。都不是评判一个人的标准，‘异见派’也只是我们私下取得绰号，巫师在泛位面的形象都是血腥残酷，而大多数去驻扎它位面的都是学院派巫师，所以并不是学院派就是好人。还要看你自己怎么做。什么白巫师，黑巫师的，这些学徒们搞出来的分类，完全没个准头，别太当回事。”
“我不喜欢学院派，单纯是因为咱们野蛮洞窟的某些学院派，完全是两面派，并非我对这种巫师有意见。”
听完芙萝拉的话，安格尔知道自己的心思又被看穿了，不禁有些脸红。
还好这个时候，格蕾娅端着餐盘从外面款款而来，勉强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陶瓷餐盘被精致的盖子盖着，轻轻的放在安格尔面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格蕾娅身后跟着汤鼬与腻鸟，两人的手中也端着餐盘，他们把餐盘放在芙萝拉与桑德斯面前。
“装的这么精致有毛用，反正还不是要装到储具里带走。”芙萝拉一边吐槽，一边揭开盖子。
餐盘中乘着一个水滴状的透明水晶瓶，瓶盖是用绑带和软木塞做成的，横截面有隐隐的魔纹符号闪耀。
瓶中有水，水里看上去什么都没有，但用上真视类术法，立刻就能发现瓶子里装着一只正欢腾的游来游去的透明蠕虫。
这只虫，便是断片蜉蝣。
“安格尔小弟弟，请慢用。”格蕾娅风情万种的抛了个媚眼，然而以她的身段，做出媚眼的动作让众人都忍不住胃酸上涌。
慢用？难道要我喝掉这水？安格尔看不到断片蜉蝣，只能带着疑惑的摇晃了下水晶瓶。
“里面装的是断片蜉蝣，你现在暂时用不到，可以先收着。”桑德斯道：“回了组织后，你也可以将它卖掉，换取自己需要的物资。不过我不建议你卖掉，断片蜉蝣的功效独一无二，等你成就巫师后，或有大用。”
桑德斯似乎十分笃定安格尔能成就巫师，格蕾娅用异色看着安格尔，她的猜测得不到确认，让她心里痒痒的挠着。
格蕾娅吩咐汤鼬在安格尔身边待命，她则是来到厨具边。
“桑德斯，现在到你了。还是扭曲巴原虫？”格蕾娅看似正常的询问，但眼眉却是低垂着，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桑德斯勾起嘴角。
格蕾娅这句话问的很正常，但经历了金卡宴客厅之事后，桑德斯怎么会不知道，格蕾娅其实是在透过这句问话，从桑德斯的回答里暗自揣摩安格尔的天赋。
如果桑德斯回答“不用”，格蕾娅就很容易推测出某些东西。——短短时间，就改变了连续几十年的定制食物，怎能不让人怀疑。
明面上是问话，暗地里却隐含深意。
当然，桑德斯知道格蕾娅不过是八卦安格尔的天赋，而非真的有心刺探。
但作为一个喜爱看别人牙痒痒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的满足其他人的八卦，尤其是这人已经是他的学生。
护短模式开启的桑德斯，眼神淡淡的道：“当然。”
第48节 托比和创生
格蕾娅被这个回答噎了一下，心底疑惑的多看了几眼桑德斯，对方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难道是她猜错了？安格尔的天赋，与魇界无关？
可是回想起安格尔先前说的经历，怎么听都觉得像是魇界。
如果安格尔的天赋真的和魇界有关，那么他在测试天赋的时候，是无意间进入真正的魇界了吧？那么安格尔的天赋，该不会是连通现实和魇界吧？格蕾娅自嘲的笑了笑，怎么可能，界域通道可不是肉体凡身能够勾连的。
格蕾娅一开始是猜测安格尔的天赋，可能与扭曲巴原虫的功效差不多。所以才特地来八卦一下，但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格蕾娅摇了摇头，对于想不通的事情，她只能放下。
对面坐的可是南域的大人物，她可没本事强逼他开口。
想到这，格蕾娅只能压下疑惑，动手准备桑德斯要的扭曲巴原虫。
就在格蕾娅料理食材的时候，一阵扑棱翅膀的破空声，传入众人的耳中。
循着声源看去，只见一只不过两个巴掌大小的海鸟从帷幔外窜进来，灰羽绿睛，红爪橘喙，从外貌特征看上去和普通海鸟没有差别。
但如果这只海鸟穿着衣服呢？
白帽，蓝围兜，还斜跨着一个小包。如此打扮放在海鸟身上，按理说应该很违和。但奇异的是，这只海鸟的衣着打扮竟意外的和谐。
或许，是和它灵动的仿若人类般的双眼有关？
“啊！是小叽咕。”看着这只海鸟，安格尔下意识的低呼。
海鸟听到安格尔的声音后，在空中打了个旋儿，最后一个扑腾，落在安格尔金灿灿的头毛上。
“哦嚯嚯嚯，托比小乖乖！”
不知何时，格蕾娅已经站到安格尔的身边，用肥腻的脸颊不停的蹭着海鸟托比。
因为海鸟在安格尔的头上，所以格蕾娅索性将安格尔也抱在了怀里。
这猛地一个冲击，安格尔瞬间觉得大脑放空，眼前一阵翻腾。当被臃肿的肥肉包围着时，安格尔感觉脸都被挤变形了。
除了过世的母亲外，安格尔还第一次和异性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但他丝毫没有旖旎的心思，只想着赶紧挣脱。
一阵挣扎过后，格蕾娅终于放开了安格尔。
海鸟托比还是安稳的停在安格尔的头顶，只是羽毛比先前凌乱了些。
安格尔则惨多了，本来早上梳的油光华亮的背背头，因为托比的到来变得有些杂糅，紧接着格蕾娅的一阵蹂躏，他的头毛彻底乱成一团。
“喂喂，这只鸟是怎么回事？”芙萝拉看到新认的小学弟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一边偷笑，一边将安格尔拉到身后。
“什么鸟不鸟，有没有礼貌啊，它叫托比，是我的爱宠！”格蕾娅恨恨的一瞥。
“管它叫什么，反正不都是鸟。”
“懒得理你。”格蕾娅小心翼翼的捧起托比，放到自己肩上，然后扭着屁股继续去完成扭曲巴原虫的制作。
“那只鸟，是活体食物。”突然，桑德斯道。
“活体食物？难道是格蕾娅的创生？”芙萝拉惊讶道。
“应该是。”
芙萝拉突然脸色一变：“不对，刚才我仔细看过了，那绝对是一只魔禽，虽然是极低阶的魔兽，怎么可能是创生合成的活体食物？！”
“你用破除迷障看看它的根底就知道了。”桑德斯的表情带着一丝赞叹。
半晌后，芙萝拉一脸惊疑的转过头。用破除迷障观察那只海鸟，竟然出现源头截断的现象！这是典型的创生遗留！
“以前，格蕾娅的创生术法，只能培育合成各类非智生物。没想到短短几十年间，她就能够培育出一只可能开智的魔禽，看来她的力量已经到达临界了。”桑德斯感慨：“若是没有走偏路，再给她二十年时间，或许她会成为南域第一个2级美食巫师。”
要知道，无论是断片蜉蝣还是扭曲巴原虫，它们虽然都有神奇的力量，但并未开智，对巫师而言只配作为材料使用。但魔兽不一样，虽然许多魔兽连凡人都能对付，但它已经开智，若有机缘甚至能成为大能。
“这就是真正的巫师吗？她的路，竟走的越来越远了。”芙萝拉感慨道。
“什么是创生？”听着两人聊天，安格尔忍不住询问。
桑德斯指着格蕾娅，“格蕾娅的独创术法，等会你就会看到了。”
格蕾娅制作出来的活体食物，一般都是直接被客人带走，所以并没有使用特定餐具来炮制。她的动作飞快，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材料就被她纳入到美食巫师特有的魔器内。
漩涡气体、多目怪、烟雾、蠕虫、矿石、不知名的溶液……每一种材料，都古里古怪的，但隐隐都散发着不一般的气息。
接着，格蕾娅突然将所有材料都往空中一抛。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一道道光华从她十指间散开。
安格尔能看到的，便是各种活的、死的材料，在一阵阵光华的“按摩”下，改变形态、改换颜色，如湿润的泥土般，被重新的捏出形状，开出新的嫩芽。
最终，一条黑黝黝的多环节虫，出现在了格蕾娅面前。
安格尔看的是热闹，桑德斯和芙萝拉却是能从中看出很多知识与技术的应用，再加上美食巫师的特殊波动，还有冥冥中的不知名意志的降临，最终才能化死为生，创造出以多种模板为原型的活体生物。
“好华丽，好神奇！”这是安格尔的评价。
“渊博如海的知识，应用万变的逻辑，真是叹为观止。”这是每次看格蕾娅释放创生术法时，芙萝拉与桑德斯的感慨。
看着那鲜活的蠕虫，安格尔低声询问：“创生，难道就是创造生命吗？”安格尔记得，在地球的神话里，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创造生命都是神话顶端的大能才能做到。但在巫师世界，莫非只要成武巫师，就能创造生命？
桑德斯沉默半晌：“是，也不是。”
“真正的创造生命，或许只有神话里的创世神才做得到。但巫师不信神，巫师只信真理与知识。格蕾娅的独创术法，名为创生，看上去是创造生命，但实际上里面涉及了太多理论，包括幻兽生命学、微生物结构重组、魔源等量交换……等一系列的深层内涵，而不是如神话中的创世神那样凭空造物。”
“噢……”安格尔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这就和克隆的理论差不多嘛。都是通过种种手段，打破生殖隔离，出现新生命，“原来如此，我大概明白了。”
果然还是小孩子。桑德斯摇了摇头，他自然不会认为安格尔真的明白，只以为他少年不服输的性格在故作镇静。不过他却完全没想到，在某些知识的逻辑方面，安格尔已经算是一个合格的学者了。
桑德斯未点破，就当是给新收的学生留个面子。
第49节 告别与新的旅途
离开芭比餐厅的时候，月亮已经从海平线悄悄的爬上天空。
星空如斗，倒映在海面，漆黑的大海仿佛铺上了一层萤火点点的地毯，美轮美奂。一阵浪涛上涌，拍碎这萤火的波纹，又荡漾起柔和的月光。
对于安格尔来说，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些超乎想象，目前还不能看出是好是坏，不过他知道，自己该与平凡的过去告别了。
站在童趣风格的餐厅门口，桑德斯缓缓道：“今晚你先回紫荆号收拾行礼，明天早上芙萝拉会来接你。”
桑德斯说完后，对着安格尔点点头，便挥舞着手杖，指挥一直待命的隼魔将安格尔送回紫荆号的甲板。
安格尔站在甲板，望着逐渐飞离视线的两人，璀璨星空是背景，巨型云鲸是迦南。明日，他也将登上漂泊的载具，开启新的旅途。
前路漫漫，未知的未来，总容易让人迷失。安格尔脸上闪过迷茫的表情，站在甲板上好一会儿，直到身边站满了人，才猛地惊醒。
“喂喂，你刚才去那边的建筑里做什么了？”
“那里面是什么样的？噢，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是飓风高塔的吗？”
“刚才那只大鸟上的人是谁？你认识他们吗？”
“那个跳芭蕾舞的怪人怎么会带你进去？你难道认识他们吗？”
紫荆号上的天赋者，全都巴巴的围着他身边询问。安格尔环顾了一圈，有人面带羡慕，有人嫉妒，有人好奇，有人恭维，有人冷漠。
嘈杂的声音传入安格尔的耳里，即使询问里有人带着不驯，有人带着诋毁，他也莫名的感觉安心。
在芭比餐厅的时候，他总觉得像是走在云端，漂浮却无依凭。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他能在餐厅里一直保持冷静，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从云端落下，回到了地面。
周围天赋者的噪杂、喧嚣以及稚嫩，都在告诉他，他回归人间了。这种莫名的反差，却让他感到安心。
或许，这才是他作为一个凡人时，凡人该有的心态。
安格尔没有回答其他人的问题，只是对着众人道了声抱歉，然后在不解的眼神中穿过人群，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个夜晚，注定无法入眠。无论是安格尔，还是紫荆号上的其他人。
安格尔倚在窗口边，思绪万千流转。
月色温柔，盈盈的荡满所有的视线，海面波光粼粼，映照入他清亮的双眸。
世间无常，前一刻还在哪里，后一刻又在哪里？生命的旅途，永远充满着未知。忐忑上路，前方是风是雨，还是波涛翻涌，都不过是半途风景。
安格尔突然领悟了很多事情，甚至心里觉着，经历这一夜后，或许他可以去研究一下地球的宗教与哲学。靠着唯心思想就能掌控人的情绪，无论是宗教教义，或者心灵鸡汤，不都是这么一回事么。
直到月上中天，安格尔才缓过神。
明天就要离开紫荆号踏上新征程，便宜导师给了他一个晚上的时间整理行李收拾后续，他不能继续在这边自怨自艾的浪费下去。
安格尔很快行动起来。
第一件事，自然是整理自己的行李。他的行李并不多，除了换洗衣物、以及很少部分生活用品外，占比最重的其实是他在海月城买的书，足足有两个大木箱子。
里面的书几乎都是皮卷珍本，只有少量的浆纸订本；虽然做工没有贵族出品的讲究，但也算是民间的精品。
两大箱子的珍本，安格尔很想全部带上，因为对他而言，书籍代表着知识。什么东西都没有知识重要，无论是乔恩还是桑德斯，都这样的告诫过他。
可是……他一个人带不走两个箱子啊……
难道让导师帮他提？一想到导师帮他提箱子，那画面实在太让人难以直视，安格尔不敢多想。
思索半天，安格尔还是决定放弃携带这两个书箱。
里面的书，他早已扫描进全息平板里，之所以难以舍弃，还是因为对于书籍珍本的热爱。
既然放弃了携带书箱，他自然要为它们找到合适的主人。随意丢弃书本，可不是一个爱书之人的作风。
安格尔在船上认识的也只有摩罗与艾伦兄妹，摩罗并非同侪情谊，送书过去并不合适，而且以摩罗的见识，这些普通人编撰的书籍，或许并不看在眼里。
所以，安格尔打算将这两箱子书留给艾伦兄妹。
钟点表示现在是晚上11时，安格尔不知道明天什么时候走，所以就算艾伦兄妹已经入睡了，安格尔也打算过去看看。
兴许是白天的美食幻象，造成了紫荆号上天赋者的大面积受伤，安格尔从逼仄狭长的走廊穿梭时，能够明显听到有人在痛苦的哀嚎、也有人独自饮泣。
安格尔一路走，心中的哀伤也越发加重。
他不是圣母，也并非同情伤者，他的哀伤来源只有一个，物伤其类罢了。
看到同样作为巫师界最底层的人，因为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而招致如此下场，他只觉得悲哀。
尤其是他知道幻象的真相——
不过是美食巫师制造食物时，自然而然出现的蜃景。
没有巫师在刻意打压你，只不过无意间透露出来的气息，就让整座船上的天赋者陷入了无尽恐怖之中。
还能怎么说呢？这就是在巫师的世界里，身为弱者的下场。
而安格尔自己，目前也是这么一个弱者。他的悲哀，只是对同为无法自主的命运，而感到的忧思。
穿过数条交叉的过道，安格尔寻找到了艾伦兄妹的住处。
两兄妹的住处位于一段走廊枝桠的尽头，互为对门，也能互相照应，如此安排肯定是摩罗的手笔。
安格尔来的时候，意外的发现艾琳房间的大门微微翕开，一声声低泣从内里传出，仔细的倾听还能发现艾伦软糯的安慰声。
安格尔没有做出听墙角的行为，轻轻的叩门，在听到“请进”后，辅推开大门。
安格尔打开门后，意外的发现，不仅艾伦兄妹在，一身黑袍的摩罗竟然也在其中。
第50节 芙萝拉的请求
艾琳在美食蜃景的时候，意外被桌角给绊倒，摔了个七荤八素。安格尔进来时，艾伦正在给艾琳的双脚擦药。
见到来人是安格尔，摩罗面色奇怪而又复杂，那种混合着嫉妒、羡慕、悔恨、怨怼的眼神，刺得安格尔背脊发麻。最终，摩罗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忧伤的叹了口气。
另一边。艾琳则脸色飘起一团绯红，紧接着泪珠蕴在眼眶，可怜巴巴的看着安格尔。
在安格尔一头雾水，不知艾琳是什么情况时，艾伦为他解了惑。
“安格尔，听说你被大人物收为徒弟，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是吗？”艾伦的声音奶声奶气的，胖乎乎白嫩嫩的双手扒在安格尔的衣袖上，满脸的好奇与羡慕。
原来如此。
安格尔了解艾琳对他懵懂的感情，不过他知道这并非是所谓的爱情，只不过是少女情怀的一种感性衍生。就像地球古代有一句描述少年不知愁滋味，却总是故作愁绪的诗词一样，不过都是中二年纪喜欢追求刺激的表现。一见钟情，早恋，大多数都是年青旺盛的激素分泌造成的错觉。
所以，安格尔从来就认为艾琳对他的好感，是一种过激的化学反应，真的回应这份感情，绝对会被时间熬煮出戒断反应。再加上，安格尔本身对艾琳就没有超越友情的念头。
因此，安格尔对艾琳的情绪，一直是处于冷静自持的，甚至以一种超然的长辈姿态来看待。
不过，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这种上帝视角看待“微妙”的情感问题，其实也是一种中二行为而他不自知。
总之，就是一句话。艾琳对安格尔有好感，从摩罗口中得知他要独自离开，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期艾的表现。
安格尔简单的回应了艾伦的问题后，又单纯的就伤势，安慰了下艾琳。至于其他的，安格尔都打岔带过，他挺欣赏这对兄妹的性格，但并没有超越朋友的界限，所以他不可能去回应莫须有的感情。
安格尔将来意说明后，艾伦想着在路上无聊的时候，可以看书打发时间，便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安格尔，毕竟是白送的书，不要白不要。
艾伦表现的很积极，艾琳则在一边兀自哀怨。
很快，艾伦就将书箱全部搬到自己的房间，一切都忙完了，安格尔才稍微松了口气。
等到要道别的时候，安格尔方才郑重的走到摩罗跟前，为自己在芭比餐厅选择了桑德斯作出道歉。
或许其他人并不觉得他的选择有任何问题，也不会觉得他该向摩罗道歉。
但安格尔自己却深知，摩罗带着他离开了凡人的世界，哪怕有预设前提，但安格尔还是十分感激。对他来说，摩罗才是他进入巫师世界的真正领路人。
他选择桑德斯，是为了私欲。这种私欲，对这个世界任何人来说，都没有错。但从小被乔恩教导着温良恭俭长大的安格尔，却自觉这一次的选择有违本心。
安格尔的郑重道歉，倒是让摩罗怔了片刻。
隔了好一会儿，摩罗才缓缓道：
“你做的选择没有错，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甚至，我会比你更快做出抉择。”摩罗看着那张明明青涩稚气的脸，却露出郑重执着的歉意，他原本满腔的怨怒，突然消失不见了。
摩罗突然很好奇，安格尔的那个叫做乔恩的导师，到底是怎样教出安格尔这样的人？突如其来的道歉，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执着的地方也很奇怪，但这一系列的动作做起来却让人很舒服。
安格尔也知道选择没有对错，但既然答应加入白珊瑚浮岛学院，却半途反悔，这就是食言。
“无论如何，我答应你的承诺一定会做。一旦我进阶到2级巫师学徒，我便会到白珊瑚浮岛学院来寻你践诺。”
……
静谧的甲板上，一个穿着绛紫色长裙的肥腻女人突然闪现。
“哦嚯嚯嚯，小乖乖，让我来看看那小子在哪儿~”女人的声音十分尖锐，划破夜空，却没有惊动任何人。
一道扑棱棱的翅膀呼扇声，从半空中回旋飞落，降在女人的肩膀上。
借着温柔月色，可以看到来人正是金刚芭比格蕾娅，与她的爱宠托比。
格蕾娅的精神力瞬间将紫荆号密布，随着触角延伸，格蕾娅清晰的看到紫荆号上的状况，“啧啧，不过一道小小蜃景，竟然就这么多人受伤……看来，这群天赋者堪忧啊，等有空回糖果屋的时候，得向上面建议一下，收天赋者还是要走血战路子。”
格蕾娅的精神触角肆无忌惮的搜索，自然惊动了船上的三位正式巫师。
不过从格蕾娅的精神波动中，他们都发现了一丝特意放出的信息素，在做出解读后，他们便按捺住行动，不再去管格蕾娅。
“大半夜的来找安格尔？也不知道有什么事……”赫洛琳摇了摇头，一想起安格尔，她就满心遗憾。好在桑德斯并没有说安格尔的天赋是什么，赫洛琳就算再遗憾，也没有超过一个度。
“哦嚯嚯嚯~找到了~”
当精神力扫描到艾琳的房间时，摩罗猛地被巨大的威压给震慑到浑身一颤，还没等他弄明白发生什么事时，格蕾娅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面前。
格蕾娅肥胖的身材，让本就狭窄的房间显得更加拥挤。
“格…格格蕾娅大人？！”
格蕾娅没有理睬摩罗的惊呼，而是看向另一边的安格尔。安格尔也在疑惑格蕾娅到来的目的，还没等格蕾娅说话，她肩膀上的海鸟托比，就扑扇着灰白色的翅膀，飞到了安格尔的头顶，然后稳稳的降落在金灿灿的头毛上。
安格尔：“……”话说，托比为什么喜欢停在他的头发上？！
“格蕾娅大人，不知阁下到这儿来，是为何事？”
格蕾娅看着安格尔：“只是有一点小事，希望你能帮忙。”
安格尔连忙做出全力以赴的表态。
“刚才在餐厅的时候听你说，你用一种名为‘雨后晨露’的茶叶，从托比那里交换到了餐厅的金卡，对吧？”
“没错，这种茶叶是我导师种植的。”安格尔道。
“很好，我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茶叶。作为一个美食巫师，对于天下任何能放进嘴里的东西，我都充满着好奇。所以，我很想从你手中换取一些雨后晨露，不知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安格尔说完后，就准备回自己的屋去拿剩下的雨后晨露。
可他的余光瞄到一边的摩罗时，他突然主意一改：
“从家里离开时，我将绝大部分的雨后晨露交给了摩罗先生，其实大人可以从摩罗先生那里换取。”
摩罗的头猛地一抬，看向安格尔的眼神里带着感激。先前他对安格尔只是不满消失，但这一刻，他心中所有的怨怒与恨意都消散开来。无论如何，至少安格尔本人，是对他友好的，这就足够了。就算回到学院后，可能会被赫洛琳惩罚冷落，但安格尔拜了桑德斯，可谓前途无量，自己能和安格尔保持良好的关系，这也是一种收获。
至于怨恨？在弱肉强食的巫师世界，一只蝼蚁的怨恨，只会带来无尽的痛苦。
格蕾娅挑挑眉，深深的看了眼安格尔，微微一笑就转头和摩罗说起了相关事宜。
摩罗自然愿意将雨后晨露交给格蕾娅，手忙脚乱的将所有的雨后晨露都拿了出来，交给格蕾娅。他原本还打算回到繁大陆后，靠雨后晨露赚一笔，但格蕾娅需要，他自然全部贡献出来。
在谈到交易报酬时，摩罗一口咬定“免费赠送”，这可是一个正式巫师的人情！不过格蕾娅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在得到雨后晨露后，给了摩罗一小袋魔晶。
等到这边交易完毕，格蕾娅又看向安格尔。
“这次来，除了雨后晨露外，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
第51节 “托孤”？！
“托比！”格蕾娅抬起手，安格尔头毛上蹲着的海鸟扑腾着翅膀，降落在格蕾娅的手掌上。
“托比自从诞生后，就一直跟在我身边。它是我无意间以一只普通海鸟为主材，混合多种幻灵与珍惜材料合成的新生命，自从它诞生后，我想方设法的模拟当时的情境，想再次创生一只类似的魔兽，但都没有成效。可以说，托比是独一无二的。”格蕾娅说到这时，看向托比的眼神，带着异样的温柔。
“这些年，托比都跟在我身边，它虽然不像其他魔兽那般拥有特殊的力量，但它的智慧很高。如今，托比已然能听懂人类的言语，而且其精神力的容量也已经和巫师学徒差不多了。”
说到这时，安格尔已经隐隐有一种格蕾娅要“托孤”的意向。
“芭比餐厅常年会在各个地域穿梭寻找食材，托比有我护佑，自然无事。但这一次，我到了晋级的临界点，美食巫师想要晋级，需要大量的独特食材与巫术配方，而南域已经被我扫荡了数百年，虽然肯定还有遗漏，但基本上已经被我纳入自身体系，但纵使如此，我也依旧没有达到晋级的量。”
“所以，这次我决定离开南域，去更遥远的地界，亦或者去未知的泛位面闯荡。以前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但是，这个临界点卡了我百年之久，如果再没有方向，我怕未来再无机会。所以，这次我决定去闯一闯。”
格蕾娅说话的时候，用了隔音结界，只有安格尔一人能听到。
“这一次的旅途，前路危机重重。我无法保证托比的安全，所以，我希望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能让托比跟着你。”
格蕾娅说完后，眼睛直盯盯的看着安格尔，说实话她有很多选择，譬如把托比放在糖果屋、或者托付给关系亲密的朋友。但她将自己的意思说给托比后，托比却哪儿都不愿意待，一意孤行的要跟在格蕾娅身边，在好说歹说后，托比才不情不愿的选了个人。
而这个人，不是格蕾娅的任何朋友，而是和托比不过一面之缘的：安格尔。
虽然不知道托比为何会选择安格尔，但格蕾娅想到桑德斯对安格尔的看重，还有安格尔的品性，以及未来可能的成就，最终格蕾娅还是没有反驳。想着安格尔明日就要跟着桑德斯离开，所以，她才乘着夜色来到紫荆号。
托比也听懂了格蕾娅的话，清亮的小眼睛也看着安格尔，似乎在等待安格尔的答案。
安格尔：果然是托孤，虽然还不到养一辈子的地步，但也差不离了……
一大一小的眼睛看着他，安格尔其实很想拒绝，因为他自己对前路都是茫然的，天知道桑德斯为何要收他为徒，天知道他能不能让便宜导师满意，天知道去了野蛮洞窟等待他的是什么。
这些问题安格尔都没有搞明白。
但，向他拜托的是格蕾娅，一个连桑德斯都说出“值得尊敬”的“真正的巫师”。
芙萝拉也曾说过，要他和格蕾娅保持良好的关系。
思及此，安格尔咬了咬牙，不管了，都已经这样了，反正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就算不能让桑德斯满意，如果有托比在其中斡旋，说不定桑德斯会看在格蕾娅的面子上，不会给他太大的难堪。
“好，我会照顾好托比的，在大人回来之前。”
看着安格尔脸上彷如赴死一般的表情，格蕾娅“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别说的那么郑重，搞得好像我在以势压人一样。”格蕾娅理了理垂下的秀发：“你也别担心，托比其实很好照顾的，等回到大陆上，托比的饮食都不用你去管，它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的。而且，托比很聪明，有它帮忙，说不定还会反过来照顾你呢~”
格蕾娅话落，看着手掌心上的托比，久久没有移开眼。
气氛渐渐的安静下来。
从格蕾娅的表现可以看出，她与托比的感情，真的很深厚。
安格尔心里有些羡慕，在凡人的世界，他有导师和哥哥；但踏入巫师的世界后，他还会遇到能让他生死相交、感情深笃的人吗？
不知过了多久，格蕾娅才缓缓收起哀伤的表情，轻轻的一抬手，放飞托比。
托比在她的头顶久久盘旋。
“去吧。”
托比犹豫了片刻，缓缓的飞到安格尔的头顶，再次在老位置降落。
“发型又乱了……等回去后，一定要纠正它这个恶习！”安格尔在心里默默想着。
格蕾娅：“在我回来之前，就麻烦你了。”
这方话题落下，格蕾娅自然准备离开，不过在离开前，格蕾娅给安格尔留了一个胶囊状软泡泡。
“这是用位面晶壁中生存的微生物熬制成的空间软囊，可以装载大量物品。不过这个是一次性的，里面装了一些托比的平日用品，以及你帮我照顾托比的报酬，只要捏碎软囊就能取出来。”
说完后，格蕾娅就要离开。
这时，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一脸懵懂的艾伦揉着双眼从门外走进来。
——刚才安格尔和摩罗谈话的时候，艾伦就带着艾琳回了自己的房间。
“爷爷，艾琳已经睡了，还要……咦，你是谁？”
对于艾伦突然闯进来，格蕾娅原本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是个孩子罢了。但当她瞟向艾伦时，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他是你孙子？”格蕾娅指着艾伦，询问站在一边的摩罗。
摩罗以为格蕾娅在责怪艾伦的鲁莽，一脸惊恐的点头：“是的，他是我孙子艾伦。大人，我孙子年纪小，不懂事……”
格蕾娅挥了挥手，打断摩罗的话。
“我问你，你孙子在测试天赋的时候，出现了什么变化？”
“变化？”摩罗莫名的呐呐：“变化是‘无中生有’。艾伦在天赋测试的时候，看见桌前的空盘子里，出现了一块黑面包。”
无中生有，是《艾比拉斯天赋集册年刊》里最常见的一种变化。
“无中生有？我倒不这么认为。”格蕾娅脸带笑意，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一个金属徽章，徽章上面刻有一座隐藏在森林中的小木屋，徽章的背面有格蕾娅的浮雕头像。
“这是我在糖果屋的徽章，如果你愿意，不妨拿着我的徽章送他去糖果屋……毕竟，糖果屋的美食巫师，在南域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格蕾娅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摩罗怎么可能还不明白。
艾伦有当美食巫师的天赋？摩罗看着白嫩嫩肉乎乎的可爱小胖子，这个他一向疼爱的孙子，竟然有当美食巫师的天赋？
回想起艾伦平时的兴趣，要么是吃东西，要么是在找东西吃。
就连今天因为芭比餐厅而出现的蜃景，艾伦深陷其中，也没有被食欲控制做出出格的事。
以前摩罗不会去深思这些迹象，只以为孙子在长身体，多吃一点也好。但被格蕾娅这么一点明，这些蛛丝马迹不都在说明艾伦的天赋么……
果然，当局者迷。
格蕾娅离开后，摩罗的心情开始纠结起来。
要不要送艾伦去糖果屋当美食巫师呢？
美食巫师虽然属于神秘侧，但在巫师界因为战力不高，一向都很弱势。许多走美食路线的巫师学徒，因为没有晋级正式巫师，战力又渣，干脆依附强者，沦为强者的厨子，虽然地位不见得低，但也没有多高就是了。
艾伦有美食天赋，当然也可以不走这条路。这一切都看自己的选择。
有格蕾娅的推荐，艾伦至少在糖果屋，不会沦为小透明。但美食之路，要成就强者，太难。摩罗一点也不想自己的孙子，结局是成为别人的厨子。
纠结啊！
第52节 炼金魔宠
第二天，安格尔离开的时候，艾伦兄妹都来到甲板为他践行。
这一日，阳光很灿烂，安格尔乘着隼魔，在天空来回盘旋，甲板上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下一次见面，不知是什么时候？人生多别离，这一刻安格尔已经开始期待再次重逢的光景。
越发靠近云鲸，越能感受到那宏伟庞大的震撼。
当安格尔被隼魔带着从云鲸的头部飞过时，安格尔明显感觉到云鲸那巨大无比的蓝色眼眸在注视着他，随着他飞高，云鲸的眼球也随之移动。
那漂亮的如初生阳光照耀海面的湛蓝色眼眸，沉静而又温柔。
云鲸的注目礼给了安格尔无与伦比的震撼，但同时，也给了安格尔勇气。第一次被带到天空时的不安，在云鲸那温暖的眼神中，慢慢化为了虚无。
隼魔将安格尔放在云鲸的背部。
安格尔一落地，便被云鲸背上的布局给惊愣住了。
这真的是云鲸的背上？而不是一个舒适悠闲的牧场吗？
偌大的草坪，无尽延伸的绿色，让人仿佛置身于草原。黑白相间的奶牛，星星点点的安放在绿色的幕布里，悠闲的甩着尾巴，啃着嫩草。
隼魔在空中飞翔，累了就停到岩石上栖息，渴了就到‘牧场’中央的水池里喝水。
一切看起来都如此的自然与和谐，就连草原上坐落的大大小小的帐篷，都不觉得突兀。
安格尔落地的地方，在‘牧场’中最大最华丽的圆顶帐篷前，他正思忖着要不要掀开帐篷时，一身红裙装的芙萝拉，就从里面飘了出来。
“嘻嘻嘻，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跟我走吧，有什么问题，我来给你解答。”芙萝拉顿了顿：“导师正在处理一个实验，这个实验有光线辐射，你没有术法护身，身体机能容易衰竭，所以晚上我再带你去见他，现在我先领你去你住的地方。”
“咦，你头上的不是格蕾娅的傻鸟吗？”芙萝拉眼眉一挑，突然伸出手，从安格尔头毛上抓过托比。
昨夜，安格尔和托比沟通了一晚上，让它换个地儿待，别老在头顶扎窝，虽然他不在意形象，但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型见人，显得自己特别没礼貌。
安格尔费劲唇舌，但托比总是昂起小脑袋，用无辜的小眼神看着他，一副你在说什么，宝宝听不懂的表情。安格尔对它没办法，虽然格蕾娅说托比可以听懂人话，但没有说托比可以讲人话啊！托比打定主意装懵懂，他也只能认了。
不过，他在心底暗暗决定，等有机会一定买顶帽子带，就和便宜导师的那顶高脚毡帽差不多的就行，到时候看这混蛋往哪儿待！
托比原本正蜷缩着睡觉，安格尔金色的头毛是它柔软的小被子。突然被人抓在手里，托比一开始还两眼倦怠，满脸懵逼的状态。可当它发现芙萝拉正用充满研究精神的表情看着它时，它突然想起主人曾经说起过的巫师诡异癖好，托比吓的猛地扑腾着翅膀。
但被芙萝拉抓的紧紧的，托比根本无法挣脱。它吓的不停的“叽咕”，就连声调都飙成高音。
“这只傻鸟是在创生术法里诞生的，也不知道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芙萝拉低声嘀咕，“好想把它解剖看看……”
托比猛地摇头，看着芙萝拉的脸离它越来越近，它双眼一翻白，双爪腿一蹬，直接吓的晕了过去。
“没劲儿，胆子这么小。”
芙萝拉随手将晕迷过去的托比丢给安格尔。
安格尔忙不迭的接住小家伙，它可是格蕾娅拜托照顾的，若是出了问题可不好交代。
托比回到安格尔的掌心，或许是安格尔温和的气息刺激了它，它慢慢的从晕迷中苏醒。
“你醒了？胆子这么小，格蕾娅大人还说你能自己照顾自己。”安格尔叹了口气，看来以后他要多费劲一点了。
“这傻鸟怎么会在你这？格蕾娅将它送给你了？”芙萝拉疑惑道。
“格蕾娅大人只是拜托我帮她照顾托比一段时间……”安格尔将昨天发生的事娓娓道来，他的叙述简练清晰。
“原来如此。”芙萝拉突然皱起眉：“除了能听懂人说话，竟然没有其他的特殊能力……不对啊，格蕾娅用创生制造出的活体生物，个个都有特殊的作用。断片蜉蝣可以构建位面通道、扭曲巴原虫可以通过历史气息来定位空间坐标、牛鲅蝶可以增加蝶翼外骨骼……”
“竟然会诞生一只没有特殊能力的活体生物，太不可思议了！真的好想解剖看看。”芙萝拉带着研究的眼神，又凑近托比，托比吓的扑扇着翅膀飞了起来，慌不择路间往安格尔的怀里钻。
安格尔索性将托比放在了内衬的胸兜里，他今天穿的是白色内衬和褐色格纹外套，看上去少了分青涩，多了点成熟。
托比的小脑袋从兜里慢慢升起，当看到芙萝拉还在，它又吓的缩了回去，顺道还从兜里伸出红色的爪子，将衣兜的圆纽扣拴上。
安格尔也被它的这番人性化举动给逗笑了。
芙萝拉耸耸肩，“看来，傻鸟是被吓的不敢出来了。”
“这样也好，免得又弄乱我的头发。”安格尔扯了扯有些杂乱的头毛。
“虽然没什么特殊能力，但拿来做炼金魔宠也够了。”芙萝拉突然来了精神，“要不要我帮你把傻鸟炼成炼金魔宠？”
“炼金魔宠是什么？”安格尔疑惑道。
芙萝拉神秘的笑了笑，然后对着长空吹了个哨声，紧接着一阵破空声从远处传来，烟尘阵阵惊吓群牛，尘烟消散后，一只黑羽猫头鹰稳稳的站在芙萝拉的肩膀上。
黑色的羽毛根根如毛针，威武异常；额头一戳金羽恰似冠冕，昂首斜睨一派王者姿态。
“好一只神骏的猫头鹰！”安格尔在心底暗忖，不过他注意到，这只猫头鹰的眼眸是冷漠的幽绿色。这种冷漠不是野兽的本能失格，而是一种带着机械化的漠然。
“给你介绍下，这是我的炼金魔宠，爱莎。”
……
为了得到快速的得到讯息，或者巫师不愿用真身出面时，都会用到耳目。
巫师的耳目，一般来说有三种手段。
其一，特殊术法，譬如附身术、传音术等等……都能做到耳目的手段。
其二，替身斥候；其三，便是炼金魔宠。
炼金魔宠，是一种巫师的实验手段。通过炼金术，将魔物、幻灵或者野兽，炼制成巫师的耳目。
替身斥候也是生物炼成，但替身斥候是拥有自我意识的。炼金魔宠则不一样，炼金魔宠几乎等于死物，其生存的能量是体内的魔力循环，必须完全靠着巫师供给，其眼睛就等同巫师的眼睛，其耳朵就等同巫师的耳朵。巫师可以完全掌控炼金魔宠，几乎等同于巫师的五感分身。
只是，炼金魔宠是没有自我意识的。
对安格尔而言，炼金魔宠算是其中最残酷的手段。不过残酷归残酷，炼金魔宠却是最行之有效、最不会出差错的手段。因为炼金魔宠已经算是巫师的身体一部分，不可能背叛，也不可能被术法手段欺骗。
安格尔思索着，以后他如果要寻一个耳目，或许也要搞一个炼金魔宠。
但让他把托比炼制成炼金魔宠，他可不敢。
且不说格蕾娅会不会放过他，光是他自己本心的那关就过不去，他可是承诺过要好好照顾托比的，毁诺非男子汉所作所为。
第53节 成长
安格尔拒绝了炼金魔宠的提议，芙萝拉脸上有些失望，要是安格尔同意的话，她就能好好研究一下傻鸟了，说不定还能逆推出格蕾娅创生术的关键数据。
可惜了。
不过芙萝拉的遗憾只保留了几秒钟，因为就算她得到创生术原原本本的数据，只要她没有走上格蕾娅的那条路，就很难复制创生术。她之所以好奇，不过是因为巫师天生对知识的渴望罢了。
芙萝拉说要先带安格尔回自己的房间，一路上安格尔原本挺开心的观赏着鲸背上的草原风光，但随着深入这方“牧场”，他的感觉越发的怪异。
譬如，经过某个方形石头屋时，他隐隐闻到一股浓郁到极点的血腥味。
还有，他自跟着芙萝拉开始，就一直觉得有人在背后隐隐的偷看他，这种如芒刺背的感觉，让他颇为不舒服。但每次他回头去寻觅视线来源时，却什么也没发现。每一座帐篷的帘子都闭的紧紧的，除了零星散布在草原上的奶牛外，他没有发现任何人。
但安格尔只要转身，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又出现了。
安格尔浑身感觉不自在，芙萝拉似乎也发现了他的状态，但并没有对他作出任何解释。
当经过一座全金属建筑时，安格尔从那紧闭的门口中感觉异样的气氛，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闻到一股尸体腐烂时的恶臭。
阳光晴好，青草新绿，奶牛悠闲，鹰飞自然。
这个牧场一眼看去，是多么的清新自然。在不久前，安格尔也是如此的觉得。但各种诡异的地方、血腥的味道、恶毒的视线还有芙萝拉时不时饱含深意的笑容，都让安格尔觉得这座牧场的不对劲。
或许隐藏在阳光下的，是万丈深渊，是不可名状的邪恶。
安格尔无意探究，但就这初始感觉，就让他感觉到和紫荆号完全不一样的气氛。
或许，这就是巫师学徒口中，白巫师组织和黑巫师组织的不同？紫荆号上虽然也有腌臜龌蹉事，但只要不主动去惹事，就能安然无恙；在紫荆号上安格尔从没有浑身发毛的感觉，但他刚踏上云鲸不久，就已经觉得每一根神经都在绷紧，仿佛下一刻就会被不知从哪里窜出的怪兽吞噬。
先前和芙萝拉对答自如，安格尔一度觉得有这样的学姐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又轻松又惬意。
但这一刻，安格尔沉默了。
他不过和芙萝拉与桑德斯是一面之缘，纵然被收为学徒，但怎能凭一日的印象，就给人添上好人标签？
就连摩罗都说过，芙萝拉是南域著名的黑巫师，外号鲜血女巫。桑德斯更是屠戮一方的大能，他怎么会莽撞的认为自己入门了，别人就会对他另眼相看？
对前途忐忑，安格尔有。
但他现在突然明悟了些事，再忐忑的心情，也不要放在心上过久，患得患失会让人不自觉地有依赖心，让人忽略了细节。
就像地球心理学的经典案例，斯德哥尔摩人质事件——
两名有前科的罪犯，意图抢劫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市内最大的一家银行失败后，挟持了四位银行职员，在警方与歹徒僵持了130个小时之后，因歹徒放弃而结束。然而这起事件发生后几个月，这四名遭受挟持的银行职员，仍然对绑架他们的人显露出怜悯的情感，他们拒绝在法院指控这些绑匪，甚至还为他们筹措法律辩护的资金，他们都表明并不痛恨歹徒，并表达他们对歹徒非但没有伤害他们却对他们照顾的感激，并对警察采取敌对态度。
更甚者，人质中一名女职员竟然还爱上其中一名劫匪，并与他在服刑期间订婚。这两名抢匪劫持人质达六天之久，在这期间他们威胁受俘者的性命，但有时也表现出仁慈的一面。在出人意料的心理错综转变下，这四名人质抗拒政府最终营救他们的努力。
斯德哥尔摩事件，虽然与安格尔目前状况不一样，但很多事情是有相似点的。
在极端不安的心理状态中，人类会下意识的抓住能带给他哪怕一点希望的依靠，安格尔如今就处于这种患得患失的忐忑心情中，若是因为芙萝拉和桑德斯对他的善意，就开始让主观意识改变倾向，那和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有什么区别呢？
想到这，安格尔背上出了一阵冷汗。
原本对芙萝拉露出明显的亲密态度，在这一刻缓缓收了起来，再次回到“发乎情止于礼”的贵族礼仪上，就连面部表情都变了，像极了早死的老帕特，又拘谨又疏离。
野蛮洞窟，毕竟是黑巫师组织，他如果天真的以为世俗道德通用的话，那他下场定然惨不忍睹。
安格尔的变化，芙萝拉清晰的看在眼里。
就像先前遇到的血腥腐烂味一样，芙萝拉依旧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眼底闪过一丝赞赏。
安格尔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她与导师不会因此就成为他的保姆。安格尔必须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里自己强大起来，才能有立足之地。
“前面就是你的帐篷了，你觉得怎样？”芙萝拉指着一座白顶红旗的圆形帐篷说。
安格尔一看，就愣住了。
这座帐篷，很普通。
但他离导师所在的那顶华丽无比的帐篷仅仅百米距离。直线走，只需要翻过一个小土坡，就能到达。
可芙萝拉却带着他绕了足足上千米的距离。
安格尔看着芙萝拉，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又觉得很多东西模模糊糊。
他笑了笑，“不错，谢谢。”
“喜欢就好，那你自己进去吧，晚上我会过来。”
看着芙萝拉就要离开，安格尔赶紧询问了一句：“可以告诉我，导师为什么会收下我吗？”
芙萝拉停步。
转头，笑的灿烂无比，双眼弯成月牙。
“这个啊，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晚上，你不妨亲自问问。”
……
圆顶白色小帐篷。
很简单的布置，一张架子床、床头柜、白色布艺纱帘，还有镂空的酱色桌椅。除此之外，就是时钟与烛台。和紫荆号上的房间布置差不多，但精致度上了一个档次。
安格尔坐在椅子上，将自己的行囊放在桌上。
不大的皮质背包里装了他所有的身家：衣物、洗漱用品、还有一双麂皮猎靴。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木盒子，里面装着从格蕾娅那里得来的断片蜉蝣，以及几个竹筒，竹筒里装着晒干的雨后晨露。
对于安格尔来说，背包里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就算丢弃也不心疼。真正珍贵的东西，他都贴身携带，譬如全息平板、以及天外之眼。
将换洗衣物整理了一番，安格尔一时间也无事可做了。
他原本打算打开全息平板继续看小说，但一想到在别人的地盘，导师的态度暧昧不明，再加上先前芙萝拉讲的“巫师耳目”，安格尔也不敢打开平板看了，生怕有人监控着他。
平板被发现了倒还好，因为里面的内容全是汉字，也没人看得懂。但就怕被追根究底，发现导师是“偷渡客”，那事情就大发了。所以安格尔决定克制一段时间，至少在云鲸上的日子，不去碰平板。
没有平板打发时间，买的书又全送给艾伦了，安格尔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发呆了。
第54节 娜乌西卡
安格尔趴在桌子上，透过窗口望着蓝天。
温暖的阳光洒在皮肤上，静静描出一道金边，温柔惬意的气息，让他忍不住犯起困来。
多久没有这种犯困的感觉了？自从上了紫荆号，安格尔就没有真正放松过，一来是心情原因，二来则是船行大海，难免颠簸。在紫荆号上，安格尔总觉得自己是踩在棉花上。
但在云鲸之上，却平稳的仿佛真正的大地。
这种平稳，让安格尔难得安心。又没有事情可做，晒着暖暖阳光，闻着青草芬芳，安格尔竟不自觉的睡了过去。
一颗小石子划出优美的弧线，从窗外丢了进来，落在桌子上。
不大不小的声音，惊扰了安格尔的睡眠。
睁开略带朦胧的眼，刚刚苏醒的安格尔，一时还处于呆愣状态，直到又一颗石子落了进来，在惯性的反弹下，一跳一跳的停在安格尔的手边。
安格尔这时才缓缓的回神，疑惑的捡起小石子。
是谁在恶作剧？
安格尔伸长脖子，往窗外看去。
绿草油油，被和煦微风吹的招摇摆动，云鲸平稳飞行，云朵时不时的遮掩不远处的草坪，只能隐隐看到有牛羊窜动。
安格尔左看右看，没有任何发现。
就在他疑惑不已的时候，一道带着慵懒沙哑的女声传进他耳里：
“嗨，男孩儿，你在找我吗？”
……
那是个穿着褐色皮衣，外罩银鳞肩甲的丰满女人。
她在安格尔正对面的帐篷里，先前有云雾遮掩，安格尔一时竟没发现。
透过帐篷上的开窗口，安格尔只能看到对面的女人和他一样，倚靠在桌子边，用手托腮，一脸好奇的打量着他。她的另一只手上，正来回抛着小石子，这个举动俨然在告诉安格尔，先前丢石子的人正是她。
虽然无法看到女人的全身，但仅从那褐色的大波浪长发以及曼妙的上围来看，这个女人身材应该是高挑型的。
女人的容貌是美艳成熟的，托腮侧脸，看起来既性感又慵懒。
就连安格尔这个对女性概念还很模糊的小小少年，都忍不住眼睛一亮。
伴着悠扬的清风，安格尔与娜乌西卡，开始了他们的第一次交谈。
娜乌西卡，也就是对面的女士，她十分的健谈，而且很轻易的就能抓到话题的主导性，就算是安格尔主动开启的话题，她也能以表情、动作，衍伸问话、以及言语修辞，然后慢慢的再次主导话题。
安格尔和她聊天时，甚至感觉不到不舒服，即使话题屡屡偏移主导，但依旧让人觉得和睦愉悦。
这是个天生领袖型的人。
“你不是出自九舱血斗的吧？”娜乌西卡风情万种的撩了撩额发，碧绿色的双眸看向安格尔。
“九舱血斗？”安格尔疑惑的念叨。
“果然如此，你身上没有一点血腥的气息，真是幸运的小家伙。”娜乌西卡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支长柄黑金烟斗，时不时抽一口，吐出来的烟圈和云雾相溶，她的身周总是缭绕着白色的烟团。
九舱血斗，是野蛮洞窟筛选天赋者的一种方法，将所有天赋者分到九个不同的石舱进行血战，胜者为王，败者必亡。每个石舱内都有一个安全区，不过安全区是限时开放的。除此之外，石舱内还有十条规则，天赋者要通过种种手段，无论是耍心机，还是靠蛮力，绕过或者运用石舱规则，最后存活下来。
他现在明白了，为何先前路过一座方形石头屋时，会闻到浓郁的血腥味，因为那里根本就是天赋者血斗时的石舱！
而石舱内唯一的胜者，才被允许加入野蛮洞窟。
据娜乌西卡所说，石舱胜者有靠智谋取胜的，有靠离间取胜的，还有靠装死取胜。
“真正靠战力取的资格的，只有两人。”娜乌西卡吐出一道烟圈。
“一个是第四舱的蛮人巴鲁巴。”
“另一个呢？”安格尔询问。
娜乌西卡直视安格尔，嘴角咧开一抹撩人的微笑：“另一个啊，是我哟。”
听到这个回答，安格尔眼睛瞪得滚圆，没想到看起来性感美艳的女人，竟然是靠战力取得资格的。
安格尔在她的身上，看不到一丝血腥之感，只觉得平和与懒蜷。
这样一个女人，会是凶残到杀了整舱人，获得生存资格的狠人？！
“很残忍吗？其实并不，这就是……世界的真实。”娜乌西卡微微一笑：“为了生存，什么都能做下去。”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安格尔缓缓道。
娜乌西卡高看了安格尔一眼，“总结的很精辟，这句话倒不像你这年龄能说的风格。”
安格尔不置可否的瘪了下嘴，这的确不是他说的话，但他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有地球文明作地基，他能学贯东西，也很厉害的好不好！
“好了，在这里待着很闲，打扰你不过是想聊聊天排解无聊。聊了这么久，就到这儿吧。”娜乌西卡伸出手，轻轻拉下窗口的白帘：“最后提醒你一句，你没有经过血斗，有些人或许不会满意。”
娜乌西卡指了指远处的几座小帐篷：“看到那些帐篷了么？这些都是九舱的胜利者。”
安格尔看去，因为太远的关系，只能看到小小的帐篷。不过他很明显的看到，随着他的眼神望去，有几座帐篷的帘子轻轻的拉下，可见那些人一直都在注视着他。
这让他想起先前他被芙萝拉带着绕远路时，一直觉得有芒刺在背，那种阴冷秽祟的悚然，或许正是那些人发出的。
“毕竟，能从九舱血斗中取胜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点优越感。这个世界上，很多争执都来自——不公平。你懂吗？小男孩。”
不患寡而患不均。虽然安格尔明白这个理，但他是今天才登上云鲸的啊！你们九舱血斗不是早就结束了吗！
“不过，在云鲸上你倒是不用担心。刚才那位巫师大人没有在你的帐篷外设置禁阵，你可以随时离开帐篷。而我们，都被禁阵限制在帐篷里，不能出去。”娜乌西卡：“这，也是他们会看你不爽的原因之一。”
……
对娜乌西卡这个人，别看聊得挺开心，但安格尔心中始终抱有警惕。就如她所说的，能从九舱血斗里出来的人，哪有什么好相与的。
不过，对娜乌西卡最后的提醒，安格尔倒是放在了心中。
不是对娜乌西卡的信任，而是对人性的不信任。
云尽星启，夜的幕布被温柔的月光拉开。
安格尔吃过晚饭，还在想自己要不要主动去便宜导师面前刷下存在感时，芙萝拉就飘飘荡荡的出现在了他面前。
“晚上好，安格尔。”
“芙萝拉小姐，你也好。”
对于安格尔的称呼，芙萝拉没有在意。她的出身虽然和伊斯力不一样，但她也没有姓，自小就被桑德斯收养，她倒是想要冠上导师的姓，可导师没有答应。
“导师的实验已经做完，我想你该过去见一见他。”
第55节 见面
繁星之中，云鲸在稀薄的云朵中穿梭。
若非周围的云雾不停的出现与消失，安格尔丝毫没有感觉到在云鲸移动。
要是他也能拥有类似云鲸的大型坐骑，是不是就可以带着哥哥、带着导师游遍整个世界？
安格尔想的很美，不过他恐怕不知道，喂养云鲸的花费，甚至超过一个小型巫师组织的一年的经费。
安格尔在浮想翩翩的时候，芙萝拉已经将他带到了桑德斯所在的华丽帐篷外。
“进去吧，导师在等着你。”
安格尔还以为芙萝拉会和他一起进去，但芙萝拉似乎并没有同行的打算。
掀开帐篷的门帘，安格尔规规矩矩的走了进去。
帐篷看起来很小，但内里空间却着实很大，安格尔猜测或许这里面有什么空间类的巫术，因为他发现黑色的帐篷布上还闪烁着金色的符文。
“很讶异吗？”桑德斯还是那身黑色礼服的打扮，翘着二郎腿坐在书桌前。他没有戴手套，光洁修长的手指交叉抱握，透过金色单边眼镜看着安格尔。
“导师，晚上好。”安格尔按照贵族礼仪，做了道挽手礼。
“不用拘束，作为我桑德斯的学生，该有自己的性格。我可不希望培养出的学生，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桑德斯说完，“很讶异这里空间比外面看起来大么？”
“恩。这就是巫师的手段吗？”
“是巫师的手段，但并非所有巫师都能做到，包括我。”桑德斯拿起手杖，指了指帐篷布上的金色符文：“想要做到延展空间，不是简单一个步骤就能言明的，其中运用了很多东西。帐篷布的材料是炼金产物，上面闪烁的符号是稳定空间的魔纹。”
“光是达到这两步，就要精通炼金与魔纹学。至于如何延展空间，又是另外的学科。”桑德斯：“这就是巫师，很多东西都不是简单一句话能概括的，你准备好进入巫师的世界了吗？”
桑德斯简单的几句话，却让安格尔感觉面前打开了一扇金光闪闪的大门，这扇门的背后，是不同于现世的另一方世界，是充满着公式与符号、危险和机缘、初始与终结、真理与哲学的世界，其名：巫师世界。
安格尔重重的点点头，他早已准备好，就算不是为了导师，他也想要踏入巫师的世界，人生的旅途如果不精彩毋宁死！
桑德斯满意的点点头，纵然他收下安格尔是因为其天赋对他有大用，但既然已经成为了他的学生，他也要为安格尔的未来负责。
“我估计那位叫摩罗的学徒，曾经给你科普过巫师的知识。所以，我现在想要告诉你的是……如果你想走上真正的巫师之路，那么从今天开始，就忘记那人说的所有话，巫师不是一个定义，你要自己去看，遇到问题自己去想，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巫师之路。”
桑德斯带着安格尔走到一个隔间，隔间里放了十多列装满书籍的双面书架，每一个书架都高达四、五米，书架中间的走道上有一个安了滑轮的推行梯。
“怎么看，怎么想，这又是另一个问题。”桑德斯指着满满的书架：“在此之前，你要了解很多基础的东西。这里都是我的私人藏书，在回到野蛮洞窟之前，这里会对你全天候的开放，你要看什么、学什么都可以。不过我要先提醒你，这里面的引导法，以及一部分低级戏法，你了解就行了，最好不要贸然的去学习。”
“当然，如果你的目标只是晋级巫师，那么学不学随你。”
桑德斯说完后，丢给他一枚金币，金币正面是一排花体的通用文：“蔷薇不败，荣耀永存。”
背面则是一副图案：长剑双翅展翼，插在荆棘蔷薇之上。
这是一枚典型的贵族族徽，安格尔有些不解的看向桑德斯，不知他为何将这枚族徽丢给他。
“这是帐篷的通行证，带着它，你可以随意进入这里。如果没有通行证的话，魔能阵的一个反噬，你就会化为尘芥。”
大活人化为尘芥？安格尔想到那个画面，猛地打了个冷颤。他没有想到，进个帐篷都危险重重……果然，巫师的所有东西都需要小心翼翼的面对，否则，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好了，现在你是要回去，或者留在这里，都随便你。”
安格尔见桑德斯的话里带着离开的意味，他今天到这儿来，最大的疑惑还没解开，赶紧开口道：“导师，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桑德斯回过头，对着安格尔微微一笑。
在安格尔期待的眼神中。
“不可以。”
桑德斯转身即走。
在桑德斯微笑的时候，安格尔满心以为会得到允许，他甚至连问话的措辞都已经想好了，但没想到桑德斯毫不留情的拒绝，毫不犹豫的离开。
话说，他这是被调戏了吗？！不给希望，你微笑个毛线啊！
看着桑德斯离开的背影，安格尔只觉得心中满腔怨楚。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等你成为巫师学徒的那天，我会告诉你的。”桑德斯飘渺的声音，远远的传进安格尔耳中。
桑德斯走了，安格尔以为今天能够得到答案，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看来，忐忑的心情还要继续。不过，这次来这儿也算有收获，没有平板的日子，能在这儿读书，也是一种乐趣。更遑论，这里的书籍还都是与巫师相关的书，这对于接受了十多年科学教育的安格尔来说，绝对是一场新旧知识碰撞与融合的饕餮盛宴。
看着一本本稀罕的珍本，安格尔的心情简直就像飞到云端了一样。
不过让安格尔有点疑惑的是，这里的皮卷珍本并不多，大多都是浆纸订本。
在金雀帝国，皮卷珍本是上层权贵尤为亲睐的一种记录方式，浆纸订本则是普通民众中比较普及，两者的价格差距极大，也侧面的证明了皮卷珍本的珍贵。
但在桑德斯的收藏里，皮卷珍本极少，而且都堆在角落旮旯，凑近看的话，还能发现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可见桑德斯并不怎么重视皮卷珍本。
十多列书架，95%的都是浆纸订本。
“难道，在繁大陆浆纸订本才是主流的传播媒介？”安格尔随意拿了一本厚厚的浆纸订本。
书名《评不眠国的十五个大众冥想法》。
冥想法，其实就是引导法。久远时期称呼冥想法要多一些，近代因为表意派的崛起，有一丝唯心感觉的“冥想法”，被一部分人改称“引导法”。后来传开后，巫师们觉得引导法也挺贴切的，也沿用了。
关于名字，还发生了一个有意思的故事。有一个巫师学徒，或许受不了引导法的枯燥无聊，某一天在一家面向巫师学徒的小型期刊上发表了一篇驳斥文，内容神神叨叨不值一提，但其后续却是引来了一场延续多年的“大战”。
就是出名的“引导法”与“冥想法”的名称之争。
大概就是巫师版的咸甜豆腐脑之争，其实大家都是抱着戏谑心态在看戏，偶尔煽风点火一下。
后来就连一些正式巫师都被扯进这潭搅不混的烂泥里，搞得南域巫师界哭笑不得。
最初发表驳斥文的那个巫师学徒，或许都没有想到会引起这样的“轩然大波”吧。
……
安格尔打开这本书后，发现里面的用纸白净光滑，纸浆细腻不见凸痕，黑色印字也清晰可见。比起金雀帝国的那些泛黄泛灰的纸张，不知好了多少倍。
安格尔才看了一会儿，心里对浆纸订本的偏见就彻底打消。
如此干净清晰，还飘着一股墨油香的纸印本，所有爱书的人都会喜欢吧！
安格尔觉着，拿着这样的书籍读书，心情都要愉悦许多。难怪导师的那些皮卷珍本，落在书架上都生灰了！
第56节 藏书与敲打
安格尔翻开书的第一页，就意外的看到一张永夜国的地图。
在金雀帝国，任何类型的地图都是绝对的战争机密，非军队人员，哪怕无意间得到地图，都会被判处重刑。但这本书的第一页，就大大方方的把地图给画了出来。而且从海拔到盆地，连数值都巨细靡遗。
所以，是永夜国的军力强大到无惧任何挑战，还是繁大陆已经和平到各国互通有无都不会出现战争地步了？
永夜国的国土形状像一只翻身的龟，按照地图左下角标明的比例数据来看，安格尔惊讶的发现，一个小小的永夜国，竟然就比旧土大陆大了好几倍！安格尔继续往下看，后面是永夜国的介绍。永夜国是繁大陆南域诸国中的一国，国土在诸列强国中不算大。
在南域诸多列强国内，还算不大？！安格尔突然觉得，繁大陆的人称呼“旧土大陆”为边缘岛，的确是有依据的。和“小国”永夜国相比，旧土大陆不就是一座不大的岛屿么。
安格尔还发现一点，永夜国的地图上有四通八达的交通线，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官道，但看到右侧的标注才发现，这些交通线有很大一部分是蒸汽火车的铁道线。
蒸汽火车的出现，代表着繁大陆的文明已经到达蒸汽时代？或者电气时代？安格尔兀自猜测着。
安格尔翻到下一页。从这一页开始，就介绍起永夜国的巫师组织情况。
明面上记载的只有两个较大的巫师组织，分别是不眠城与晦夜之锋，除此之外还有十七个相对普通的巫师组织。
超过千万平方公里的国家，竟然只有这么少的巫师组织？安格尔回过头一想，天赋者原本就是万中无一，巫师组织少也是常态。
至于书中的后半部分，就开始介绍起位于永夜国的巫师组织的大众冥想法。
安格尔在摩罗那儿，了解了一些关于冥想法的原理，但没有全面细微的介绍，始终觉得隔了层膜。而桑德斯这里的书，恰恰是最基础部分，非常适合安格尔阅读，并了解巫师的世界。
安格尔沉下心，静静的阅读起来。
时间就在这样静谧的气氛中，慢慢流逝。
“你今天是打算在这里睡觉吗？”
芙萝拉诡魅的声音，传进安格尔的耳里。纵然这两天，他已经听惯了芙萝拉的声音，但在静悄悄的夜晚，他在专注于阅读时，陡然听到如此似稚嫩似尖锐似魅惑的声音，还是把安格尔吓了一跳。
“晚上好，芙萝拉小姐。”安格尔放下手中的书，恭谨的打了声招呼。
“真是没想到，导师竟然会将这里的藏书开放给你，看来导师真的很重视你嘛。”芙萝拉从漂浮状态落地，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缓缓绕着安格尔走了一圈，“我想，你不介意将自己的天赋告诉我吧？”
“我的天赋？我不知道，导师没有告诉我。”安格尔低落的说。
“咦，不对啊。这不是那家伙的性格啊？”芙萝拉低声嘀咕，“你把刚才的情况，完完整整的说一遍呢。”
安格尔回忆了先前的状况，觉得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再加上不想得罪芙萝拉，便原原本本将先前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
“真正的巫师？嘻嘻嘻。”芙萝拉嘴角露出诡秘的笑，打量安格尔的眼神，带着一丝好奇，“原来如此，就连引导法都没有特意教你，只是让你来这儿看书。”
“导师真的很重视你呢。”芙萝拉第二次说这句话，比起先前的调侃，这次却是多了几分郑重。
“芙萝拉小姐，您是知道什么了吗？可以告诉我吗？”安格尔见芙萝拉一脸了然，匆忙问道。
“知道什么？你的天赋吗？嘻嘻，不知道哟。”看着安格尔焦急的神情，芙萝拉的眼珠子轱辘一转，“不过，我倒是可以向你透露一些你所难以察觉的细节。”
“我难以察觉的细节？”
“没错。不知道你了解过巫师的生态吗？巫师的世界，除了极为亲密的眷属关系外，都存在着一个默认的交换原则，便是等价交换。”芙萝拉话题一转。
等价交换，安格尔自然明白，他在紫荆号的时候，摩罗就因为等价交换的原因，并没有将三角引导法教给……咦？！安格尔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了。
“你觉得你与导师之间存在眷属关系吗？没有吧，今天不过是你们见面的第二天。”芙萝拉看向满满的书架：“只是第二天，就将这么多的珍贵书籍自由的开放给你，你不觉得惶恐吗？”
“要知道，在巫师界很多东西都有明码标价，但惟独知识，价值连城。”芙萝拉背对着安格尔，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脸上露出一丝窃笑。
“以等价交换的原则来看，导师现在就给了你这么一大笔价值连城的财富，真不知道你要回报给他什么东西，才能完成这场交易呢？”芙萝拉对着安格尔挥挥手，做出拜拜的动作：“你也别太担心，或许你的天赋超强，强到让导师主动拿出这些知识来与你交换也说不定唷~”
芙萝拉一通“敲打”的话说完后，飞快的逃离现场。因为再不离开，看到安格尔那可怜巴巴又恐惧不已的表情，她会笑场啊！
安格尔并不知道，他前脚才被桑德斯调戏，后脚又被芙萝拉调戏一番。
他现在还在深思芙萝拉的话，觉得她说的实在太有道理了！他与便宜导师不过只是第二天见面，就拿出这么一大份礼物，肯定是别用所图。用地球的话说，就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而安格尔身上能被“图”什么呢？估摸着，就是那至今飘渺不定的天赋了。
那么，问题又回到了原点。他的天赋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桑德斯迫不及待的收下他？他的天赋能给桑德斯带去什么？他的付出会到哪个地步，会不会死人？
安格尔越想越往最坏的地方想，思维完全陷入了一个死胡同。
搞到最后，安格尔的两眼呈“蚊香”状，瘫倒在地面。
芙萝拉用术法偷偷窥探时，看到安格尔的情况时，忍不住嘴角上提。也许是因为桑德斯对他的看重，也许是心底隐藏的嫉妒，对这个小学弟，她总是忍不住想欺负。
她刚才说的话，看似有理，其实不过是欺负安格尔初入巫师世界，没有见识罢了。
知识的确是无价的，但也要看是什么知识啊。几本给巫师学徒看的书，对于他们这些正式巫师而言，和厕纸没有区别。
她刚才不停的拔高价值，不过是心里有些不满，想要捉弄一下安格尔罢了。
一个还没有成为巫师学徒的人，桑德斯就开始给他安排“真正的路”。她都晋级巫师了，正路还没找着呢！虽然说，真正的巫师之路，不是别人安排，就能顺利踏上去的，还是要看个人的领悟与机缘。但她就是不爽安格尔明明还是普通人，就有如此高的起点。
看着安格尔如今患得患失的状态，芙萝拉觉着自己怨气消了一大半，哼着歌就转身离开了。
在她走后不久，桑德斯突然出现在她先前的位置，微微叹了口气，摇摇头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第57节 托比的日常
“巫师的世界，哪怕是师生关系，也存在等价交换的原则。更遑论对巫师来说，最为重要的就是知识。所以，你有什么东西能交换的呢？”
黑暗中的背影，咧开残酷的血色大嘴：“天赋不够的话，拿你的生命来换吧！！”
黑影突然朝着安格尔扑过来，光影之间，安格尔只觉得眼前的世界一点点的崩塌，最后的画面是，他倒在地上，全身布满鲜血，他的尸体旁边站着一个仰天大笑的人。
安格尔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背脊一阵冷汗，放大的瞳孔里满满的惊慌与后怕。等到气喘缓缓消失，安格尔才擦掉额头上的汗。
“原来是梦。”安格尔揉揉太阳穴，轻轻叹了口气，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喃：“希望，这只是梦。”
煦光从窗口的缝隙洒进来，斑驳的光影投射在他柔软的金发上，叫醒了睡在其间的小家伙。
“叽咕，叽咕。”巴掌大小的托比，双翅展翼似乎在伸懒腰，然后叽咕的叫了几声，从安格尔金毛中坐起来。
安格尔一把抓住它，“小混蛋，趁着我睡觉，又来糟蹋的头发！”
“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待在我头上，看来买帽子的事要赶紧提上议程。”安格尔低声嘀咕。
托比也不恼，被安格尔甩下来后，兀自飞到一边，从安格尔的行囊里叼出一个软泡泡一样的小胶囊。
托比扑棱着翅膀，飞到安格尔身边，将胶囊放在他的面前。
这个胶囊是格蕾娅留下来的一次性空间软囊，里面似乎装的是托比的用品，好像还留给安格尔一些报酬。
自登上云鲸后，已经是第七天，安格尔一直没有打开看过。因为依照格蕾娅对托比的宠爱程度，天知道软囊里有多少东西，这个软囊还是一次性用品，捏碎了就没了。要是里面的物品有几个房间那么多，他拿出来后放哪儿去？所以安格尔一直没打开，他想着，等到了野蛮洞窟后，有个安定的居所再打开也不迟。
但，此时托比却将空间软囊丢到了他面前，所以这意思是……让他打开？
“你要我捏碎他？”
“叽咕”托比的小脑袋点啊点。
安格尔皱了皱眉，带着试探的语气询问：“里面的东西多不多？要是太多的话，等我们到野蛮洞窟安顿好后，再打开吧？”
托比眨巴着小眼睛，宝宝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
看着托比装无辜的样子，安格尔嘴角微微抽搐，格蕾娅不是说好的，托比的智慧很高，虽然无法说话，但听懂人说话是妥妥的吗？
或者说，这个小混蛋在不想回答的问题上就装听不懂？安格尔狐疑的上下打量托比。托比依旧目不转睛，两眼无辜的看着安格尔。
平素他和托比对话，它都能听懂，但只要涉及到让它不要窝在他头毛时，它就开始装无辜。所以……这小混沌果然是在消遣他！
“也亏你是只鸟，看不出你脸上的表情是什么，要不然我铁定揍你！”安格尔暗忖，这混蛋如果是人的话，脸上肯定露出“我就装，你咬我啊”的讨打表情！
安格尔想了想，拿起空间软囊。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你就这么急着要？”
托比这回没装傻了，翅膀一挥指着床头柜上的一衣服，那是它这些天穿的那套蓝白装束，还配了一个小包，看起来跟童话里的信鸽邮递员似的。
“……”安格尔看看那衣服，又看看现在正光着身子的托比，艰难的道：“你是要换衣服？”
托比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一只鸟你那么臭美干嘛啊！你的邮递员装明明还很干净，再多穿几天不行啊？”安格尔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大到就连对面帐篷的娜乌西卡都疑惑的打开帘子，往他这边瞭望。
安格尔带着歉意向娜乌西卡点头，后者风情万种的撩人一笑，关上帘子。
安格尔也拉下帘子，回过头狠狠的怒瞪住托比。
托比立刻恢复成“傻鸟”状态，一副“我是鸟，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们人类的话欸”的样子。
安格尔看着油盐不进的傻鸟，叹了口气，拿着空间软囊走到一边。
唉，希望里面装的东西不要太多吧……
安格尔修长的拇指与食指微微一捻，空间软囊就应声而破，紧接着一阵似烟又似水纹的物事打破了三维空间的平衡，空间波纹消失后，一大堆东西凭空出现在安格尔的面前。
仿佛“小山”一样的东西，足足占了帐篷内的10分之1的可用空间，虽然东西看上去不多，但是一股脑出现在面前，倒是挺震撼的。而且让安格尔崩溃的是，里面99%都是换洗衣服。
蕾丝裙、撞色衫、绅士礼服、厨师服……竟然还有铠甲装、骑士装、鳞甲衣，你这小身板能撑得起这些衣服吗！最让安格尔无语的是，他竟然在里面发现了一堆“动物装”！兔耳装、鱼尾装、熊宝宝装，你自己就是只动物，穿其他动物的衣服干嘛啊！而且这家伙到底是雄是雌啊，为什么还有猫娘装？！
除了衣物外，还有一些生活用品，其中包括餐盘、杯具、以及小被子、木艺小床。
看着那小木床，安格尔眼睛一亮：“有了这床，晚上它应该不会再蹭到我头毛上了吧？”
安格尔简单的整理了一下托比的东西，然后大手一挥，让它自己去选要换的衣服。
他自己则是从衣服堆里拿出来一个鼓鼓的小布囊，布囊上面用花体字写着：“给安格尔”。
想来，这就是格蕾娅给他的报酬。安格尔带着好奇，打开布囊，里面放了大概30多个钱币状的透明晶体。
在登入云鲸之前，安格尔可能还不清楚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但这些天，他在便宜导师的藏书室里看了许多书，对于巫师世界的常识也熟悉了。
布囊里的透明晶体，正是巫师界的通用货币，名为魔晶。安格尔记得，当初摩罗说过，他一年的收益也不过百枚魔晶，而他给导师用的愈合冰柩，其实也不到30枚魔晶。
世事无常，当初安格尔因为愈合冰柩的事，对摩罗感谢不已。但如今，他还没有真正踏进巫师界，就拥有了30魔晶。或许，这就是人生际遇。
安格尔将布囊小心翼翼的揣进衣服的内包。
安格尔这边结束后，托比也自己挑选了一套新衣服。
那是一套带着酒红色领带的黑色绅士装，还配了个同色款的高脚帽。安格尔给它穿上衣服后，托比还特意将帽子叼到他面前，昂起小脑袋，意图再明显不过。
看着托比那趾高气昂的动作，安格尔总觉得别有意味。
这混蛋该不是因为他说要买帽子带，而特意在他面前戴帽子来讽刺他吧？！
安格尔觉得他真相了。以托比那顽劣的性格，肯定会做出这种事！
第58节 什么是巫师？
洗漱过后，安格尔换上一身清爽的衣服离开了帐篷。托比则穿着它那身骚包的装扮，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反正晚上托比肯定会回来，安格尔也没去管他。
这一周的时间，他每天的生活都是两点一线，导师的藏书室成了他每天必去的地方。
先前吃早饭的时候，安格尔还在思考着这些天看的书。
他知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这些天他看的书，都是基础中的基础，从《学徒需要了解的一百个问题》、《术法详解》、《精神力模型的作用》、《魔源基础》开始，他已经开始在心底构建出一个关于巫师的整体轮廓。
桑德斯没有来提点他，芙萝拉也没有来闹他，他现在构建的巫师轮廓，完全是他自己通过阅读文献，拆分一个个定义，挖掘一个个基础，削砍为骨，填补血肉，以自我意识来构建出的巫师。
这是他心中的巫师。
虽然这个“巫师”还没有五官，没有衣袍，没有任何器官，所有的一切都是模糊的，但安格尔相信，随着见识的越多，阅读的越多，“他”会越来越丰满，最终成为一个面孔和安格尔一摸一样的人。那时，他便会成为一个巫师。
安格尔觉得，或许便宜导师让他自己去看、自己去想的目的，便是如此。
高屋建瓴，不是一蹴而就。每个人对真理的理解，也不尽相同。若是只沿着前人的路走，你是为前人而活，还是为自己而活。
安格尔现在有些懂得桑德斯为什么要让他忘掉摩罗的话，“巫师”不是任何人能够定义的，每个人对巫师的理解都不一样。安格尔现在正在靠着自己的见识，自己的阅历，去慢慢的圆满自己心中的巫师形象。
安格尔照例往导师的帐篷走，路过九舱血斗胜利者的帐篷时，他依旧能感觉到怀带不同情绪的眼神在审视他，或者卑劣，或者恶毒，或者冷漠，或者高傲。安格尔一开始还对这种芒刺在背的感觉有些不自在，但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经历血斗而出线的巫师，的确有他厉害的地方。不过，人人都变得没有礼法，或许也是另一种悲哀。泛位面传言，巫师是嗜血且残酷的，或许也与这份成长经历有关。即使是温和派的人，在群狼环饲的情况下，要么被吞拆成骨，要么只能跟着适应。这才是大多巫师为何性格极端的原因吧？
安格尔对未来的世界，充满着希望的同时，也祈望自己能不忘初心，不要真的变成“传闻中的巫师”。人生如果活的没有底线，或许对很多人来说是真正的自由。但生活的经验告诉我们，放纵往往是一念之间，但克制却需要耗费心力。
安格尔在少不更事的时候，无论是学习、练字、早起、读书都常常懒倦，趁着乔恩不注意，就喜欢偷懒。乔恩发现后，在教导他的时候，往往会告诉他：养成一个习惯，需要21天。但放弃这个习惯，只需要1秒钟。
养成一个好习惯，就是一种对放纵的克制。
话扯远了，安格尔不理会如狼似虎的眼神，兀自的来到便宜导师的帐篷。
如往常一样，安格尔坐在藏书室，一本本的阅读，在没有真正成为巫师前，他的阅读都是不求甚解，只是在丰满着“巫师”之于他的定义。
安格尔一坐就是一个白昼。
黄昏的晚霞从窗口处照进来时，安格尔才伸了个懒腰，拍拍裤腿上的灰尘，依依不舍的收起书籍，准备回自己帐篷。
他刚从藏书室出来，就发现消失了数日的桑德斯，正坐在他精致的桌子前，拿着一本古朴的手抄本在阅读。
发现安格尔出现，桑德斯放下手中的书，好整以暇的看向他。
安格尔恭敬的打了声招呼。
桑德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安格尔知道便宜导师不怎么在乎礼教，芙萝拉常常在他面前没大没小的闹，桑德斯都不曾在意；但知道归知道，安格尔受的教育不允许他太过胡来——嗯……至少在他和便宜导师没有真正熟悉前，不能太胡来。
“读了这么多书，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桑德斯没有询问安格尔具体读了什么书。
安格尔歪着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出一个答案：“想法没有，感慨倒是很多。”
“譬如？”
“看了这些书，我只领悟到了一个真理，成为一个巫师很难。”
对这个回答，桑德斯没有评价，直接问道：“你现在知道什么是巫师了吗？”
安格尔毫不犹豫的摇摇头：“不知道。”
桑德斯笑了笑：“那就继续去找，直到找到答案为止。”
……
又是一周过去，云鲸依旧在大海之上飘飞。
众所周知，飞行的速度，比起航行要快不知多少倍。但自登上云鲸至现在已经两周了，竟然还没有飞到繁大陆。这让安格尔有些惊疑，又有些庆幸。
惊疑的是这大海之广袤，恐怕比地球的五大洋还要宽广，这还只是一方水域，可见这个世界的宽阔，难以想象。
庆幸的是还好没有选择继续留在紫荆号，要不然估计到达繁大陆的时间要以“年”计，连航行都要数年，那他和乔恩的五年之约基本也没戏了。
这些天，桑德斯都没有离开过，每天安格尔阅读完，桑德斯都会问和那天同样的问题——你有什么想法？巫师是什么？
而安格尔的答案，也始终没变过。
今天，安格尔再次回答“不知道”后。
桑德斯没有再说“那就继续去找，直到找到答案为止”。而是对着安格尔满意的笑道：“不知道就是最好的答案，但愿你的巫师之路，能早日开启。”
安格尔一怔，桑德斯又继续开口：
“我看了你阅读的书，都很不错。没有好高骛远，从基础开始看，是很正确的选择。”桑德斯略微夸赞一句后，“看了那些书后，你现在对成为巫师学徒，可有一点心得？”
安格尔思考片刻，答道：“成为巫师学徒的标志，是用精神力构建一个模型，以之稳定魔力的回流。”
“没错，那你可知道怎么构建一个精神力模型？”
“引导法，可以在思维里构建一个稳定的精神力模型。不同的引导法，对于精神力模型的稳定程度不一样，导致魔力源流的速率也会不一样。”
第59节 魔源
“精神力模型和魔力之间，是怎样的关系？”桑德斯再次提出一个问题。
安格尔：“用精神力构建模型，是为了引导魔力回流。魔力是一种不稳定的能量，只有凭借着体内的精神力模型去勾连，才能稳住魔力对人体的反噬，从而引导魔力建立内循环，进而操控魔力。”
对于安格尔的回答，桑德斯脸上没有露出丝毫表情。直到安格尔说完后，桑德斯才缓缓道：“答案很标准，你这些天很用功。不过，这个答案适不适合你，那就天知道了。”
桑德斯没有解释他这句话的意思，反而话锋一转，“大约十天后，我们会抵达古曼王国。这个国家在繁大陆的西陲，到时我们会在那儿登陆。”
“在我们登陆前，我给你一个选择。关于引导法的选择。”桑德斯罢罢手，“明天晚上，你到我这儿来。”
……
第二天夜晚，安格尔如约而至。
桑德斯的面前摆了几叠簿册，手指一边轻点桌面，一边专心的阅读手中皮卷。直到安格尔走到他面前，他才放下书册，示意安格尔在旁坐下。
“昨天我说过，今天我会给你一个选择，选择自己未来的路。一旦你做出了选择，想要再更改就很困难了。所以，你务必要思考清楚，你的选择将为你未来铺垫怎样的一条路。”
“在让你做选择之前，我简单给你说一下，关于精神模型、魔力回流以及魔源的知识。”桑德斯从面前的簿册里，随意抽出来一本，丢给安格尔。
安格尔拿到手中一看，书籍封页用通用文写了一排字：三角引导法。
这本书正是前些日子，摩罗教给艾伦兄妹的引导法，也是白珊瑚浮岛学院的基础引导法。
“这……这不是白珊瑚浮岛学院的引导法吗？怎么导师也有？”安格尔心里疑惑忖道。
“很好奇为何我这里会有这本引导法吗？其实很简单，虽然巫师界认同这本引导法是白珊瑚浮岛学院的法门，外人不可轻学。但他实在太过普通，不珍惜的东西就很容易外流，这本引导法也一样。它流传出去后，因为内容实在过于普遍简陋，就连很多巫师学徒都看不上。所以，我这里拥有这本引导法，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拿这本引导法给你，只是要告诉你一件事。引导法，对于我们巫师极为重要，当初你没有在紫荆号上学习引导法，是非常正确的事。这些垃圾引导法，不学也罢。”桑德斯伸出手，轻轻对空一捏。
安格尔手上的《三角引导法》应声而碎，成了纸屑飘落。
“冥想法，也就是引导法，是一种让巫师心思澄静，在思维中构建稳定精神力模型的法门。同时，它也算是一种术法，可以让学徒简单的操控存在于体内的精神力。”
“要构建精神力模型，自然要了解精神力是什么。精神力的本质，事实上是一种脑波力量，至于脑波是什么，以后你有机会可以去研究，现在暂且不表。精神力我们每个人都拥有，按照万年前的通用测量法，我们把精神力量的多寡，以数值来表示。”
“一般普通人的精神力数值，在1-9点之间。天赋者，精神力数值必然是10以上，因为只有10点精神力，才能引导魔力回***神力数值越高，引导的魔力回流效率也相应会提高。而且，一个高精神力值的人，如果有机缘，可以修习一些结合精神力的特殊术法。低于10点精神力数值的普通人，虽然也可引导魔力回流，但100%会被狂暴的魔力反噬。”
安格尔知道魔力反噬，被魔力反噬的人下场一般都很惨，就连巫师一不小心都可能被反噬，落下病根甚至残疾，而普通人则必死无疑。
“精神力数值不是固定不变的，但也没有什么有效的方法能让精神力数值增加。如何增加精神力数值，也是多年来，巫师界在研究的一项课题。听说，在距离我们很远的北域，似乎对这个课题研究有突破。当然，这是传言，北域离我们太远，也无法去求证。”
“所以，很多正式巫师的精神力数值比不上学徒，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桑德斯说到这时，顺道提了一句：“对了，前几天在紫荆号上看到一个叫伊斯力的小家伙，精神力数值天生超过23点，算是非常高的水准了。”
伊斯力？安格尔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性格有些极端的英俊青年。
安格尔摇摇头，将伊斯力的画面甩开，“导师，辨别一个人是否有学习巫师的天赋，就是精神力数值要到达10点？”
桑德斯：“这样说，也没错。”
精神力数值不是固定不变的。这是桑德斯的原话，他之所以这么问，只是想试试，有没有可能研究出让精神力增加的方法，也让乔恩导师以及哥哥里昂，走上超凡的路。当然，这是后话。
“我们继续说精神力。”桑德斯接着道：“刚才我说过，精神力的本质是一种脑波力量，它隐藏在脑海的深处。如何将它引导出来，这就需要引导法帮忙了。”
“一旦将精神力引导出来，那么就可以开始构建精神力模型了。每一个引导法，都有独属的精神力架构的线路，譬如《三角引导法》便是一个虚拟的三角体形状；用精神力构建模型后，就能稳住魔力对你的反噬，然后去引导魔力进行内循环，最终建立体内的魔源。”
桑德斯这里说到的“魔源”，就和任何机械运动都需要动能一样，魔源便是巫师体内的动能，它直接的表现结果就是可以用来撬动并且干预物质界，这也是术法的最初来源。
可以说精神力是巫师的基础，那么魔源则是巫师的根本。
泛位面也有各体系的超能文明，有能力超群者，堪比传奇巫师。但纵然如此，他们依旧觊觎巫师的文明，便是因为魔源的补给，是靠精神力的内循环。精神力，又是生物体自身本有的能力，所以巫师去到任何位面，都很难遭到相应世界的法则压抑能力，而其他位面的大能，只能在本位面逞雄，一越界就会被他方世界意志碾压成渣。
至于精神力模型、魔力与魔源之间的关系，简单的来说，便是——
引导法，可以构建精神力模型，精神力模型决定魔力回流的效率，魔力回流最终汇聚成体内的魔源。
这里还要稍微提一点的是，巫师的晋级也与魔源息息相关。
巫师进阶，其实就是体内魔力循环下的魔源容纳量产生质变。打个比方，魔力如果是水的话，巫师学徒的魔源就是个杯子，容纳量有限。而正式巫师的魔源，则由杯子换成了水缸，两相一比，差距立现。
还有一点，魔力对巫师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评价一个正式巫师的标准，最基本的就是魔源是否撑得起一级术法的消耗量。一般来说，能独立释放一级术法的，魔源都已经进化成“水缸”，否则魔力根本无法撑起一个正式术法。
第60节 凑合与适合
“安格尔，现在你对精神力模型、魔力以及魔源之间的关系可有了解？”桑德斯询问。
安格尔微微点点头，比起书中晦涩难懂的定义，桑德斯说的更加细致易懂。
“既然你明白了。那好，综合我先前说的，你来给我分析一下，为什么巫师界九成九的天赋者都老死于学徒阶段，而无法晋级正式巫师？”桑德斯双手环卧，翘着二郎腿，眼神犀利的看着安格尔。
为什么学徒无法晋级正式巫师？安格尔这些天其实也思索过这个问题。
在帕特庄园的时候，摩罗曾说过他自己，因为没有机缘，所以一直卡在中级学徒上难以晋级。
所以，答案是“机缘”未到吗？
不对。
如果单纯是机缘的话，桑德斯为何要说前面的话。而且，安格尔自己也觉得，机缘固然重要，但所有的正式巫师，都靠的是机缘晋级的吗？不见得吧。
那么，答案会是什么？安格尔仔细思考着桑德斯先前说的话，精神力模型、魔力、魔源的关系。
无法晋级正式巫师，是因为魔力积累不足，魔源没有达标。
魔源为何没有达标？大概是魔力回流速率低。
那魔力回流速率低的罪魁祸首又是什么？答案很显然，精神力模型构建的不好。
那么，照着这个思路往下推，一个答案已经明显的浮出水面。
安格尔反推过来，最后得出的答案：“是引导法出了问题。”
桑德斯挑眉：“我可以给你透露一个讯息，然后你再仔细想想。”
听到桑德斯没有评判对错，反而让他再想想，安格尔思忖着，难道他的推导是错的？
“如今的很多引导法，都是前人经过数万年时间的尝试与修改，最终订下的最安全、最稳定的精神力模型。譬如先前我给你的《三角引导法》，对于很多人来说，它都是很垃圾的模型，但这种模型却从诞生那日起，没有出现过一例精神崩溃的反馈。可见，它有它的可取之处。”桑德斯顿了顿，又道：“而且，历史上有无数的巫师，都是用三角体模型进阶正式巫师的。其中，不乏传奇级的大巫师。”
“所以，这个引导法真的有问题吗？你再想想。”
桑德斯的话，无疑是一种反驳。但安格尔偏偏觉得，桑德斯似乎并没有真正的反驳，而是想要提醒他什么。
垃圾的引导法也能成就巫师，甚至传奇巫师。那为何许多巫师学徒，依旧几十年、甚至数百年的停留在学徒阶段？
“难道是精神力数值太低？”安格尔低声嘀咕。
“精神力数值的高低，的确影响魔源的积累与壮大。但也有10点精神力数值的学徒，修习三角引导法或者同类大众引导法，成就正式巫师的例子，而且还不少。所以，精神力数值也不是真正的主因。”桑德斯顺口解释道。
那会是什么原因，导致学徒难以成功进阶？
安格尔在思索的时候，桑德斯从笔架上拿出一支白色鹅绒的羽毛笔，扭开细小的笔盖，蘸了蘸红色的墨水，在一张皮卷上画着晶莹闪烁的魔纹符号。
各种符号从他的笔下溢出，渐渐的飘升，飞在半空中，然后慢慢消失。
现场的画面极为的神奇与梦幻，每一个符号都闪烁荧光，就像置身于萤火之森一样，安格尔一时间都看傻了。直到一个符号悄然的落在笔架上的蓝色钢笔上时，安格尔的脑海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钢笔，还有羽毛笔。
钢笔的笔盖，能够装的下羽毛笔，或许不合适，但凑合凑合也能用。
但羽毛笔的笔盖，却始终不可能塞进钢笔，硬塞只会让羽毛笔细小的笔盖碎掉。
“适合与凑合！”安格尔眼睛一亮。
听到安格尔的惊呼，桑德斯嘴角一笑，放下羽毛笔，眼睛看着安格尔，等待他的说辞。
“三角引导法，或者说类似的大众引导法，对某些天赋者而言，是能够凑合着用的，甚至十分的适合他们。那么，这部分人晋级正式巫师的几率就很大。”安格尔：“但对另一部分天赋者而言，三角引导法不适合他们，甚至凑合着用也很难。几十年如一日的去修习，反而会出现问题。”
安格尔说完后，眼神熠熠的看着桑德斯。
桑德斯沉默了半晌，最终笑了出来。
“没错，你说的大致上准确。”
桑德斯：“要成为一个正式巫师，自然需要魔力回流的速率要高。怎样提高魔力回流的速率，这一直是巫师界的永恒课题。”
“如何提高速率？这个刚才你回答过了，便是精神力数值的高低会有所影响，数值越高就越能影响魔力循环的速度。但这里还有个问题，就如你刚才所说的，如果本身构建的模型并不契合你，那么魔力循环的速度一样快不起来。所以，这就引出下一个重点。”
“拥有一个最契合自己的精神力模型，才是真正能否在巫师道路上走下去的关键。”
“我不让你学习藏书室里的大众引导法，便是因为它们构建出来的模型，虽然是数万年来各巫师流派总结出来的最稳定最不容易崩溃的模型范本，但它的效率却是因人而异，不一定真正的契合你。若是一个模型和你不契合，耗费百年时间，也只是在蹉跎光阴。”
当桑德斯说到这儿的时候，安格尔想到了摩罗。摩罗耗费了几十年时间，才晋级到了高级学徒，或许最大的原因不是机缘不够，而是一开始的路就走偏了。
“每个人对同一种模型的契合度为什么不一样？这个问题的答案，至今依旧是悬案。几乎每个大型巫师组织都会收集大量数据去实验，但到现在依旧没有被破解。”桑德斯想了想：“我猜测，这或许跟每个人的本源密码不同有关系。”
本源密码是什么，桑德斯并没有解释。安格尔也不知道，只是猜测或许与DNA有关。
“可以说，有80%以上的学徒，都因为没有选择一个契合的模型，而蹉跎余生。剩下的20%中，又有一大部分，是与引导法的契合度不高，就像你说的，只能凑合着用。这部分人，想要成就正式巫师也很难，除非你有资源、有机缘、还努力，那么也能成为巫师。”
“这就是为何巫师学徒成就正式巫师的人太少的原因。”
第61节 人生的三岔路口
桑德斯在说完这部分后，又给安格尔讲了一点巫师界关于契合度的研究。
“精神力模型契合度的数量化，是百年前的万象巫师鲁纳伯格提出的概念。因为这个概念的冲突性，只在正式巫师的圈子流传，学徒很少知道。”
桑德斯道：“鲁纳伯格将每个天赋者对精神力模型的契合度量化为0-100，契合度能超过20，就已经非常不错，有成为正式巫师的希望。”
“先前我说过，《三角引导法》等大众引导法，有人能够成为巫师，有人却会蹉跎一生。这是因为……这种大众引导法实际上是没有任何契合度保障的，运气好的人，或许你与三角引导法的契合度很高，那么未来就有可能突破巫师壁障，成就不朽。但运气不好的人，或许与三角引导法的契合度为0，那么终生都无法踏进初级学徒的阶段，也是有可能的。”
“当然，除了这种大众引导法外，几乎各个巫师组织都有更加珍贵的特殊引导法。这种特殊引导法，之所以珍贵，在于它们对契合度有保底！”
“譬如我们野蛮洞窟有超过十本的特殊引导法，其中最普通的一本，名为《六面菱晶延伸冥想法》，无论任何天赋者修炼这本引导法，都有至少3契合度的保底。”
安格尔一开始还没明白桑德斯说的是什么，但说到这儿的时候，也渐渐懂了：“有3契合度保底……也就是说，修炼这本引导法，在3契合度的基础上，如果这个天赋者还适合这本引导法，那么契合度会更高？”
其实这就和地球一些游乐场的套圈游戏一样，地上摆了各种玩物，然后你付钱买10个圈，只要套中玩物，那么这东西就是你的。无论你10个圈套没套中玩物，只要你买10个圈，卖家都会送你1个钥匙扣，而这个钥匙扣就是所谓的保底。
同理，一本引导法有了保底数值，那么在这个保底的基础上，可操控的空间就大多了。
桑德斯：“没错，很多特殊引导法，都是各个巫师流派钻研数代的秘传，正因为有契合度保底，才会让人趋之若鹜。”
“原来如此。那为何不一开始就让学徒学习这种特殊的引导法呢？”安格尔疑惑，莫非是敝帚自珍的心态？
“就算各巫师流派决定开放特殊引导法给天赋者学习了，在有保底的情况，契合度也不一定高到必定成为巫师的地步。”桑德斯又道：“你可知道，契合度要高到什么程度，才能百分百成为巫师？”
高到什么程度？安格尔自然不知道，但他心里估摸着，契合度超过20，就有成为巫师的可能，那么……
“60吗？”安格尔觉得这个数字，或许比较合理。
桑德斯摇摇头：“鲁纳伯格的推论，要高到95以上的契合度，才能百分百成为巫师。”
“95契合度，可不是谁都能达到的。为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数字，就将自家的特殊引导法普及化，对各大巫师组织来说，完全没有必要。用特殊引导法来作为针对性的策略，倒是可以。”
“所以，一般来说，想要得到巫师组织的特殊引导法，都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桑德斯说到这里时，转头看着安格尔：
“该告诉你的，说的也差不多。昨天我曾说过，要给你一个选择引导法的机会。那么，现在开始吧。”
安格尔的面色，也随之郑重。
“第一，我会教给你野蛮洞窟的核心引导法《蒙托斯八面引导法》，是野蛮洞窟所有特殊引导法中，保底契合度最高的引导法，保底值达到13。”桑德斯说完第一个选择后，又道“想要得到，就要付出。代价则是与野蛮洞窟签订一份至少百年的合约，百年内组织有权对你做任何安排，你必须无条件服从。”
百年的合约……而且还是最没人权的霸王条款。安格尔有点发憷，希望后面的稍微好一点。
“第二，你可以按照藏书室第3书架上的《初始荣耀》，自己创造一份精神力模型。”桑德斯说完这个选择时，没有说要付出的代价。因为想要独自建设一个精神力模型，不是一个人说完成就能完成的。很多模型的构建时间，经常要倾整个组织的人数，耗费数百年时间，反复的进行计算比对，才有可能完成。
而且，记载第一本冥想法诞生过程的《初始荣耀》其实并不值钱，在巫师的交易所，1魔晶就能买好几十本。
“第三，我会推荐你一本特殊引导法，这本引导法的保底值是多少，我并不清楚。因为它十分特殊……而且，这本引导法并不在我手上，甚至不在巫师界，它在另一个位面。这个位面，叫做魇界。”
……
安格尔回到帐篷时，心事重重。
安格尔衣服都没有脱，直接扑到柔软的被子里一动不动，就连托比站在他背上玩耍，他都没有去管，兀自沉浸在繁冗的思绪中。
桑德斯给了他十天的时间做选择，在登陆古曼王国前答复他。安格尔同意了，他也需要一些时间思考。
他之所以没有立刻做出决定，是因为每一个选择，对他来说都不是一条坦途。
选择和野蛮洞窟签订百年的霸王条款？安格尔不愿意。他连野蛮洞窟的具体行事风格是怎样的，他都不清楚，就要成为他们的傀儡，他怎会轻易答应。
但听完桑德斯的另外两条路后，安格尔反而觉得和野蛮洞窟签约，或许还比较简单。
桑德斯给他的第二条路，自己创造一个精神力模型。这条路，听上去很简单，但做起来却不容易。
桑德斯警告过他，这条路可能是最困难的一条路，无数巫师前仆后继的死在这条道路上。安格尔不清楚这条路到底如何，但看桑德斯郑重样，他也不敢轻易去尝试。
倾整个巫师组织的能力，耗费数百年才能得出一个有用的精神力模型，他一个人能完成吗？而且还是短时间内完成。这绝对不可能。
所以安格尔只能放弃这个选择。
桑德斯给他的第三个选择，更是玄乎。
这本存在于魇界的特殊引导法，桑德斯在他没有晋级巫师前，曾经偶然间看过一眼。他在魇界时，对这本引导法倒背如流，就准备回到巫师界，靠这本引导法重启人生。
但诡异的是，他回到巫师界后，对那本引导法的内容竟然全然忘记，只记得有过这段经历，以及这本引导法似乎真的很珍贵。
魇界的事，向来玄乎。所以桑德斯也只能放弃。
后来桑德斯晋级正式巫师后，因为本身天赋，多次进出过魇界，也曾再次目睹那本引导法，但依旧是和上次一样——
在魇界时，可以对那本引导法倒背如流。但回到巫师界，就一点记忆都想不起来。
魇界又是所有已发现的泛位面中，极为特殊的一类，想要靠耍小聪明去记录那本引导法，也是不可能的。因为魇界似真似假，似幻似实，你见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你觉得是假的，很有可能又是真实的。
努力了许多年，桑德斯还是没有收获，他以为那本引导法与他或许无缘，后来干脆放弃了。直到，安格尔出现了。
把头埋进被子里的安格尔，脑海里还回响着他离开时，桑德斯说的话：
“你的天赋很特殊，有很大可能拿到那本引导法。虽然我的术法与魇界多有关系，但我不得不说，魇界危险重重，正式巫师踏进去都是九死一生。所以，你要谨慎选择。”
第62节 神奇的魇界
你的天赋很特殊。
安格尔无奈的苦笑，又提到天赋。但至今为止，他都还不知道他的天赋是什么。询问便宜导师，又死不吭声。称要等到成为巫师学徒那天，才告诉他。
但成为学徒的前提，是引导法啊！他都还不清楚，自己到底该选择哪一条路。
唉……安格尔总觉得按照这样的发展，自己的未来很堪忧啊。他的天赋到底是好是坏，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又能给桑德斯带去什么利益，他都搞不明白。
安格尔呐呐的躺在床上，许久后，翻了个身，面对空荡荡的房间，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其实，回过头来仔细想想，联系桑德斯的种种说辞，安格尔不难得出答案。
桑德斯给了他三个选择，但他能选前两个么？或者说，他敢选择前两个么？
桑德斯很清楚的点到“你的天赋很特殊”、“我的术法与魇界多有关系”、“你要谨慎选择”，这难道不是在表明什么吗？
用阳光一点的思维去想，或许桑德斯真的是要给他三个选择，没有其他话外之音，但安格尔一定以及肯定，桑德斯最希望他选的，必然是最后一个选择。
安格尔不知道，如果他不选这个，桑德斯会怎样。
失望？放弃他？当他不存在？或许这是最好的情况。
或者任它自身自灭，更甚者强逼倒施，这种可能性也不小。
所以，如果他不想恶了桑德斯，无论怎样，都必须选择第三个。
魇界……魇界啊！安格尔感慨一声，决定不去多想了，明天去桑德斯的藏书室，仔细查询一下关于魇界的资料。
现在，还是睡觉吧。
……
一夜无话。
桑德斯的藏书室中，安格尔坐在滑梯上，他身边的书架上零星放了几本介绍泛位面的书册。
从千年前的扭曲大巫师巴泽尔编写的《异界开拓史》、《位面征讨的利弊》，到近百年崛起的神秘侧空间学大巫师斐文达撰写的《奇异世界》、《空间逆旅》，除此之外，还有十多册霜月联盟出版的《无垠位面征荒录》纪刊。
扭曲大巫师巴泽尔编写的多是位面征途的反思，安格尔一篇篇的翻下去，看到很多神奇的位面。譬如全是熔岩的燃烧位面，这个位面的广阔程度堪比巫师界，存在着一种全身布满紫色晶体，晶体之间由类似玻璃纤维的丝线串在一起的智慧生命。
“这种耐高温的晶体生物，倒是很像硅基生命。”安格尔暗忖。
除了燃烧位面外，巴泽尔还记录了拥有气态生命的湮灭位面，充斥着各种魔物的深渊位面，还有彷如迷宫一样的漩涡位面，以及声音无法传播的无声位面……千奇百怪的位面，让人大开眼界。
安格尔的兄长里昂，常常对他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世界那么大，他想去看看。看看不同的地域风景，看看不同的人文情怀。如果里昂在这里的话，说不定会立刻拍板去各大位面畅游一番。
可惜，他是安格尔，他不是里昂。不过，他希翼自己有一天，能带上里昂，带着乔恩导师，四处去看看。
希望有这一天。
看完这位传奇巫师巴泽尔的书，安格尔丝毫没有发现他有提过“魇界”。莫非千年前，魇界还没有被发现？
也不对啊。按照巫师界的史料来看，数万年前就开启了位面征伐，花费不到万年时间，巫师界附近的泛位面都被巫师大军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痕迹。
那为何魇界没有被发现？难道魇界离巫师界很遥远？
安格尔带着疑惑，拿起霜月联盟出版的《无垠位面征荒录》看起来。
这是一本纪刊，每百年对外发行一本，迄今已经发布16期了，正好对应了霜月联盟的成立时间。1600年前，霜月联盟在北地王国的永冻冰原成立，麾下有13个巫师组织，是南域位面征讨的主力军。它们每百年，都会对外发布关于位面征讨的各种内容。
安格尔从第1期开始往下看。
按照目录，安格尔一个个的翻。一本又一本，直到第14期时，也就是两百年前，《无垠位面征荒录》才正式的将魇界收录其中。
而且安格尔发现，对于魇界的描述，《无垠位面征荒录》一书里竟然只有寥寥的两页！数千页的厚厚刊物中，只有薄薄的两页！这完全违背了以“位面征讨”为核心的霜月荣耀。其他任何位面，不管有没有征讨成功，都写满了各种蝇头小文，恨不得一场几个人的小型遭遇战，都要写出“两国交锋”的感觉。
安格尔直接翻到关于“魇界”的那两页。
很快安格尔就浏览完毕。
看完后，安格尔的表情越发的奇怪了。
据书中记载，魇界是一个位置极其飘忽的位面，迄今为止还没有一条稳定的通道能够直达魇界。目前魇界的唯一进入方法，只能通过其周期性的靠近本界时，随机打开的空间孔洞，偶然的进入。
不稳定的位面、随机通道、偶然进入，连续3个待考究的词语，给魇界的定位直接打上
“不确定”的标记。
除了位面通道的不确定性，魇界还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位面。据书中记载，因其位面通道的偶然性，到目前为止，进入魇界并且完好回归的巫师，不超过十指之数，可见魇界的恐怖。
更让人费解的是，从魇界回归的人，对魇界都闭口不谈，就算偶有提起，也说的十分隐晦，而且可以清晰的看出他们对魇界的深深忌惮。但同时，他们对魇界又充满着贪欲，每每听到有魇界通道现世，这些人都蜂拥而至，也不知道在抢些什么。
如此的行径，让魇界的传闻更加匪夷所思。到底魇界里有什么东西，既让他们忌惮，又让他们渴望？
当然，上面说的都是两百年前的数据，如今是否有改变，安格尔也不知道。
安格尔又翻开大巫师斐文达撰写的书，比起其他人的“学术派”，斐文达更像是一个优雅的吟游诗人。
他写的书，与其说是科普文，不如说是游记，或者志怪小说。
譬如《奇异世界》这本书，讲的完全是斐文达的游览记录，从充满高大绿叶植物的精灵世界，到五彩幻沫的海洋天堂，若非斐文达的权威身份，安格尔甚至以为这是本童话。
斐文达的遣词用句也颇为文艺，丝毫没有杀伐气息，贵族范的遣词用句，让人在欣赏的同时，也对他的文采而倾服。
安格尔翻的很快，不一会儿斐文达的书也被他看完。
斐文达的书中，没有写到魇界，但他多次提到想要去魇界游历，他对魇界的评价只有一句话：
“投影现实，照进虚幻，生成真实。”
第63节 雷暴突来
安格尔合上书，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据书中所说，魇界的诡异之处，让很多巫师都摸不着头脑。但在这种摸不着脉路的背后，又吸引着巫师前仆后继的为之疯魔。这就跟桑德斯说的那本特殊引导法一样，明明连引导法的内容是什么、保底值是多少都还没弄明白，却让他长久的惦记着。
或许，这就是魇界的奇妙：不明所以，却又令人趋之若鹜。
看着窗外蓝天，安格尔的神思开始放空。
安格尔知道，自从那日在芭比餐厅里，答应了成为桑德斯的学生时，他所要付出的代价，已经慢慢找上门来。
魇界，他不得不去。
他不想恶了桑德斯，同时他也想看看，魇界之行的背后，会不会曝露出便宜导师收下他的真实目的。
至于桑德斯给他的其他两个选择，基本上，他已经放弃……
也不能说完全的没希望，至少桑德斯给他的第二个选择——自创精神模型。其实也可以尝试一番，毕竟《初始荣耀》那本书，还放在这儿呢！
想到《初始荣耀》，安格尔从滑轮梯下来，走到标签写着“3”的书架。
让安格尔意外的是，这个书架上的书，竟然绝大多数都不是浆纸订本，很大一部分都是边缘起翘，带着年代皲裂感的皮卷珍本，露在最外面的部分，还布满厚厚的尘埃。很显然，这里的皮卷已经很久没有被人翻动过了。
安格尔一卷卷的打开，又一卷卷的合拢。
很多皮卷里，记载的都是数千年、甚至数万年前的巫师界轶闻，大约就是古早的八卦杂志。偶有干货，也是安格尔现阶段无法涉及的术法知识。
在整理了大部分现阶段无用的皮卷后，安格尔终于找到了一卷已经发灰发黑的古老皮卷，卷脊上用还没有规整化的通用文写着一排变体字。
说到通用文，这里不得不说下巫师界的文字。巫师界的语言有地域上的差别，但文字却基本流行通用文。当然，也有很多其他类别的文字，还有一些文字天生就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不过，如今在巫师界用于记载与传播的主流文字，还是通用文。
通用文之所以从巫师世界流传到凡人世界，有很大的原因在于人心思变。
巫师在这个世界，从古至今都是处于最顶端的存在。人类是一种有“崇上”情节的生灵，无论是普通百姓、亦或者贵族皇室，都免不了俗。他们一边拒绝与害怕巫师，又一边在心里默默的崇拜巫师，甚至争相模仿巫师的习俗。巫师所使用的文字，也是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中，被慢慢的传播开来。
繁大陆和旧土大陆（边缘岛）本来也是一脉相承，只是后来因为大气元素的惰性化，导致大量的巫师从旧土大陆撤走。巫师们是走了，但他们留下的文字早就被贵族阶层了解，进而传承；所以金雀帝国使用的通用文，其实就是巫师用的通用文。安格尔懂巫师界通用文，便是这个原因。
只是通用文也有很多变体，这是由于历史的因素导致的，就像安格尔自己会的汉字，也经历过诸如“甲金篆隶草楷行”的演变。为了书写的方便与普及，汉字还从繁体简化成简体。
通用文也是如此，由于时代的不同，字体也有相应的变化。好在，通用文本身是表意文字，就算有变体，也只是书写的简与繁的差别，仔细辨认还是能够认出来的。
这张皮卷的名称，经过安格尔仔细的辨认，还是认了出来。
一排优雅隽秀的花体字呈现出来的正是安格尔要寻找的《初始荣耀》。
安格尔打开皮卷，捧在手掌心，准备趁着午餐前，大致的将里面的内容读一遍。
“荣耀的最初，不是我寻找到了你，而是你一直在那儿等着我，从未离去。”
这是扉页的第一句话，读起来不像是一本撰写精神力架构的书，反而像是一本情诗。安格尔在心里默默腹诽。
安格尔准备往后翻的时候，一阵意外的雷鸣声传进他的耳中。
他抬起头往窗外望去，不知什么时候，晴朗的天空已经被一层层浓郁厚重的黑云取代。
在魔鬼海域，雷鸣电闪很正常，安格尔在紫荆号上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但随着轰鸣的雷声不停传来，安格尔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毕竟紫荆号是在海面航行，离雷云远着呢。而云鲸飞翔在天际，离雷云几乎近在咫尺，若非云鲸本身有智慧，主动的闪躲雷云，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在雷云的内部了！
但即使和雷云并没有“负距离”接触，但人在高空，那剧烈响动的程度，根本和紫荆号上感受到的程度完全不一样！
轰隆隆——
一道比先前更响的雷声直击耳膜，安格尔有刹那间的白视，可见其震耳发聩的程度！
安格尔拿手捂住耳朵，也挡不住那声声巨响，只能微微削弱雷声对耳膜的伤害。
意外的发生，自然让安格尔没有心情再看书，在这种环境之下，他也看不进书。
频繁集中的雷声在三分钟后，总算度了过去。但安格尔刚刚放松，道道闪电就劈了下来！
不知什么时候，平流层竟然布满了厚厚的连绵成一片的雷云！云鲸在雷云之下飞行，根本没有一丝空隙。
那闪电也跟疯了似得，让安格尔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电蛇乱舞”，剧烈的电光就像一截截断了的枝桠一样，不要钱似的往云鲸身上洒。
云鲸皮厚，毫无所觉，自顾自的翱翔。但却苦了它背上小牧场里的生灵。
安格尔透过帐篷的小窗口，已经远远的看到，有奶牛被闪电劈成焦黑一块。就连平时张扬的隼魔，也有被闪电劈下的例子。
还有几棵树被闪电劈中，燃起熊熊火焰。蔓延的火势，又将青草点燃，灰色的烟雾开始在牧场处处蒸腾。
看着这般惨烈的景象，安格尔有些担心，闪电会不会劈中帐篷。如果帐篷也燃起来，他能躲哪儿去？
不过，随着时间流逝，乱舞的闪电把牧场搞得乌烟瘴气，但没有一座帐篷被雷劈到。显然，安格尔的担心是多余的了。巫师的手段，是难以臆测的。
雷声虽然不再集中，但时不时蹦出一发雷鸣，也让安格尔无法静心阅读。疯雷天，他又无法离开，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只能捂着耳朵、耷拉着脑袋趴在滑轮梯上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安格尔突然被一道巨响给惊醒。
抹掉嘴角的口水，安格尔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假寐着、假寐着，就真睡过去了。
安格尔往窗外看去，和睡着前一样，天色黑黢黢的，雷云依旧，闪电未改，牧场也还是一片狼藉。
摆在一边的石英座钟，指针已经从睡前的中午13时，变成了如今的晚上8时。
他一睡从中午睡到晚上，这场雷暴还没过去？
第64节 晚餐
要知道，他还在紫荆号上待着的时候，也遇到过雷暴天。但从来没有持续这么久，因为船是死的，掌舵人却是活的。洋流在运动，紫荆号在航行，雷暴天的范围也就那么大，最多几十分钟就能离开雷暴的范围。
如今他在云鲸之上，云鲸可是一直在飞，没有一刻停顿。足足7个钟点，以云鲸的速度，就算是环绕旧土大陆一周半都足够了，如今却没有飞出雷云的范围！这点让安格尔很是惊疑。
这雷云的范围到底有多大？难道覆盖了整个魔鬼海域？对自己的猜测，安格尔感到不可置信，如果真如他所料，拥有这般超绝广度的雷云，简直可以媲美金雀帝国神话故事中的灭世劫雷。
可事实摆在眼前，除了这个答案，他也想不出其他的解释了。
就算是“灭世之雷”又如何，反正他现在就一凡人，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带着这个想法，安格尔倒是心宽了许多。不过很快，安格尔又开始担心起托比来。
“这样的雷暴天，也不知道托比有没有回到帐篷去。”虽然托比又淘气又混蛋，但相处了快一个月，安格尔已然将它放在心上。
在安格尔想东想西的时候，藏书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请进。”安格尔收起脸上的不安，表情回复到一贯的冷淡。
一个戴着绚烂图腾面具的黑袍人走了进来，对着安格尔恭敬的行半礼，然后用瓮声瓮气的道：“帕特少爷，晚餐已经准备好，大人让您过去用餐。”
这种穿着黑袍的面具人，在云鲸上有很多，似乎是桑德斯收的仆从。安格尔每天吃的食物，都是他们在准备。食物送来后，他们就会离开，安格尔也不知道他们住在哪儿，平时在干什么，甚至连面具下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来。
“导师让我过去用餐？”安格尔疑惑的质询。
黑袍面具人瓮声应是，然后站到一边，伸出手做“请”的动作。
安格尔淡然的点了点头，从善如流的跟着他离开。不过他的内心却并不像他面上那么淡定，平时他都是独自用餐，今天桑德斯为什么会邀他共进晚餐……
难道，桑德斯已经等不及想要知道他的选择了？
虽然安格尔已经决定选择去魇界闯一闯，但他十分信奉“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句话，他原本打算拖到最后一天再作出选择；这样的话，在这期间如果桑德斯的态度有变化，他还有时间斡旋。
带着纷杂的思绪，安格尔来到了用餐的大厅。
安格尔还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地上铺着柔暖的地毯，红色墙壁上挂满了油画，在大厅的正中间摆着回形餐桌，蜡烛的火光将餐厅照的通亮。
当然，这里和芭比餐厅的金卡贵宾室无法相比。
桑德斯与芙萝拉都已经就位，桑德斯坐在主位，着一身黑色绅士服，正用修长的手指将餐巾折卷塞入胸兜。芙萝拉坐在他的右手边，今天她没有穿招牌的殷红蔷薇裙，而是一身暗紫色的蕾丝蓬蓬裙，她拿着餐刀不知在切着什么。小红依旧攀附在芙萝拉背上，看到安格尔进场，小红还将眼眶里的鬼火弯成月牙状，接着缓缓伸出白骨手臂，向他做了个抚胸礼。
安格尔对小红回以微笑。
“这边。”桑德斯指着他左手侧位置。
安格尔来到靠近桑德斯的左侧位置，向着芙萝拉微微点了点头，方才坐定。
芙萝拉回以一阵轻笑，诡魅的嘻嘻声在餐厅内环绕。
“安格尔，以后晚上你如果没事，都来这里用餐。古德会引你过来。”桑德斯理好面前的餐具，对安格尔道。
古德？安格尔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芙萝拉指了指黑袍面具人，他才猛地记起还有这号人在。
原来黑袍人名字叫古德。安格尔好奇的看了眼古德，他的面具是全包的，不仅脸无法看到，就连眼睛都看不到。
“古德是这里黑魔影仆众的首领，也是导师的管家。”芙萝拉道：“古德的面具中央有红黄交织的血魔纹，其他的影仆可没有，所以你可别认错人唷~嘻嘻~”
芙萝拉不说，他还真没注意到黑袍人的面具图腾不一样。
上的食物是一人一份，主食是甜玉米与鸡蛋，配有海鲜浓汤，与不知名的烤肉。味道虽然都还不错，但安格尔最怀念的还是乔恩做的中餐。
可惜，吃不到了……就在他心里微微感慨的时候，突然想起全息平板里似乎存了很多食谱。有食谱在，或许他自己也能学着做菜，安格尔思忖着。
用餐时众人都没有说话，就连芙萝拉都规规矩矩的吃饭，保持着传统优雅的餐桌仪式。
等到用餐过后，谁也没有说话。沉默持续了快十分钟。
安格尔看了一脸冷峻的桑德斯，又看了看正兀自沉浸在自我世界的芙萝拉，他的心底一憷，暗忖：难道他们在等我开口？
等他开口什么？当然是作出什么选择啊！
安格尔想了一会儿，就算拖到十天后，还不是要作出选择。
最终，安格尔主动打破了沉默：“导师，我昨天晚上想了很久，决定选择第三种……”
桑德斯还没有回答，芙萝拉抢先开口。
“第三种？什么第三种？”芙萝拉的语气带着疑惑，紧接着带着一丝诡笑：”嘻嘻，莫非你们在背地里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交易？“
安格尔没有听懂芙萝拉的话外调侃，但他仍旧楞了一下。
桑德斯给他的三个选择，芙萝拉不知道吗？那刚才他们不是在等我开口？只是单纯的沉默吗？
果然，桑德斯的话再一次证明了安格尔他完全是多想了。
“这么快就做出选择了？我提醒过你，要谨慎选择。”桑德斯的眉峰簇起，语气带着一丝疑惑。
看着桑德斯略微不满的表情，安格尔欲哭无泪。他刚才还以为他们不说话，是在等他开口做选择，原来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不过话既然都已经说出口了，安格尔打碎牙也得往肚子里吞。
所以桑德斯的问话，安格尔毫不犹豫的点头。
“恩，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才怪。
桑德斯沉默片刻，“那好，等我回来后，就开始做进入魇界的准备。”
“进入魇界？”芙萝拉惊疑的看着桑德斯，又看了看安格尔，“他？”
桑德斯点点头，“那本引导法，应该可以为他奠定一个好基础。”
原来进入魇界是为了那本引导法。芙萝拉陡然沉默了，她跟着桑德斯这么多年，怎会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桑德斯近两百年都没有成功取得的引导法，安格尔凭什么能够得到？芙萝拉的心思转了又转，最终定格在安格尔的天赋上。
安格尔能够从小红手中接过红蔷薇，这是魇界独有的“生成真实”，莫非他的天赋能让他百分百的做到“生成真实”？那这就太逆天了，魇界可是一个处处宝藏的世界！
第65节 投影现实
安格尔注意到桑德斯的话里有个前缀——“等我回来后”。
意思是，他现在要离开？
“导师，我今天看了很多有关魇界的书，但到现在还没有个具体概念，魇界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安格尔并不在意桑德斯是否离开，目前而言，魇界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听到这个问题，桑德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魇界，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位面。”
说这句话时，他的眼里闪过很多情绪，复杂且对立。
“它的本质无人了解。它能倒映所有现实，让人觉得眼前似乎是虚假的，但你真正接触后，发现其中有一些东西却又是真实的。它有一套规则，不过没人能探出它的虚实。”
桑德斯的这番话，说的没头没脑，比书中记载的更加玄乎。
”我到现在也没有摸清魇界的底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今天的一身成就，80%都是源自魇界，而且我花了几百年，都还只在魇界的外围探索，光这一点，就清楚的表明魇界的价值。“
只在魇界的外围混迹，就造就了一位名声响彻南域的强大巫师？！
”但它的危险程度，也与他的机遇成正比，甚至更加的危险。“说到这时，桑德斯突然顿了顿，然后看向安格尔：”它的危险，你或许也该了解。你曾经不也经历过的魇界的梦魇吗？连续两次陷入到濒死危机中，不过也不知道是冥冥中的运气，还是什么在帮助你，竟然让你顺利的逃出生天。“
话锋突然转到安格尔的身上，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满脸疑惑：我也经历过？还是濒死危机？
有吗？为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事？安格尔回忆着他十四年的人生路，他出生在贵族家庭，父母和睦兄友弟恭，家族势力虽然很小，但在格鲁镇却是一家独大，安格尔在这样的家庭中成长，又是家里最小的一位，他一路顺风顺遂还真没有遇到什么让他陷入濒死危机的事件。
况且就算真有这事，桑德斯又怎会知道？
”你忘了吗？那个魇界魔物制造的兔子洞幻境，还有脸上缝满针线的女人。“芙萝拉看着满脸懵逼的安格尔，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这还是你自己讲的，竟然还要我们来提醒你。“
兔子洞，缝线怪人！
安格尔猛地想到了，如果算上那次”梦游仙境“，他还真有两次陷入到危机之中。不过，安格尔一直以为测试天赋时发生的事是虚假的幻境，他从来没有真正当回事。
原来，那时有生命危机？
还有，那座和帕特庄园一模一样的地方，就是魇界？？！
如果那里真的是魇界，那他似乎有点明白，斐文达在《奇异世界》里对魇界的评价了。
——投影现实，照进虚幻，生成真实。
他经历的那座充满诡异气氛的帕特庄园，其实说的就是”投影现实“，将现实里的帕特庄园投影进魇界。
如此理解的话，很多事情都想得通了。只是，后面那两句”照进虚幻，生成真实“又是什么意思？
桑德斯：”魇界的事，到现在也没有人说的清楚。我可以给你透露一点，我刚才说过，魇界能倒影所有现实，这里的‘现实’指的并非我们的世界，而是所有拥有智慧生命的世界。“
”我第一次去魇界的时候，降临的地方，拥有一座银色巨型金字塔。当时我并没有想太多，但很多年后，我参与了一次位面拓荒，那个位面当时还没连接通道，甚至没人进去过，只是发现了他与巫师界交叉的位面晶壁。我们作为拓荒巫师，是第一批踏进那个位面的人。“
桑德斯叹了口气：”你可知道，当时我踏入那个崭新位面，第一眼看到的是什么？“
桑德斯的语气，让安格尔隐隐猜到了答案。
”没错，就是那座在多年前，我在魇界里看到的银色巨型金字塔。“桑德斯回忆到这的时候，深深感慨道：”当时，我差点以为自己闯到了魇界，就要通知其他巫师撤离。因为，魇界危险重重，必须慎重对待。“
”但后来证明那个位面并不是魇界，那个位面只是个十分普通的位面。什么资源都没有，就连当做粮草基地都嫌地不肥。唯一可取的地方，是那里拥有一种半石人的智慧生命，对于一些乐于研究生命体的巫师来说，算是一个还不错的范本。“
”这只是一个例子，或许无法证明魇界能投影所有智慧生命的世界，但后来我和几位进过魇界的巫师交流过，他们都有类似的经历。所以，我们得出的推测，便是魇界可以投影所有拥有智慧生命的现实。“
听完桑德斯的话，安格尔在心底默默暗忖：按着学术研究的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方法，或许这个推测该有个前提，或者假设条件。譬如，投影的前提，是曾经有此界的智慧生命进入过魇界。
“魇界的事，一时间很难说的清。但这次你选择去魇界，既是一次挑战，也是一场机缘。”
“魇界”的话题到此为止，桑德斯也没有对安格尔的抉择做太多的评价。安格尔甚至觉得，他先前怀疑桑德斯是小肚鸡肠了，说不定他选择卖身野蛮洞窟、或者自创精神模型，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他都把话说出去了……
古德将桌上的餐盘全部撤下后，又安排人端上来一些烘焙点心与牛奶。
牛奶是专门为安格尔准备的，虽然安格尔竭力隐瞒自己爱喝牛奶的小爱好，但似乎成效不足，古德每天都会专门替他鼓捣奶制品。
不过，好在只有古德知道他喜欢喝奶……
“你喜欢喝牛奶？果然没长大呢。”安格尔侥幸思绪还没落下，就听到喝着不知名血色液体的芙萝拉，抿嘴微笑的说。
安格尔：“……”
“喜欢喝牛奶就多喝点，小孩子多喝奶发育的快。”桑德斯一本正经的关切道。
安格尔咽了咽口水，艰难道：“其实，我不喜欢喝牛奶。”
桑德斯恍若未闻，转头对古德吩咐：“将牧场的奶牛都分到安格尔的名下。”
古德：“好的，大人。”
安格尔：“……”
……
“今天的雷云你看到了吧，你有什么感觉？”桑德斯说话的语气虽然还是平铺直叙没有变化，但安格尔隐隐觉得，桑德斯对他说话时，少了一分隔阂与生疏，多了些亲近与随意。
“很古怪。”安格尔：“从中午开始，直到现在雷云还没有散去，范围也太大了吧。简直就像笼罩了整个海域。”
“嘻嘻，你难道没有发现，一个下午就光打雷闪电，连颗雨都没有下过吗？”芙萝拉端着酒杯，里面装着鲜红的液体。
“的确。”安格尔也发现到了这一点，整整打了一天雷，却未见滴雨落下。
第66节 雷云之因
桑德斯轻笑，低沉沙哑的喉音带着性感的频率。
“如此大范围的无雨雷云，这是世界意识聚合体的被动机能触发了。呵呵，能引得‘它’发出这般激变，估计真如波库的魔宠所说，有破裂的位面试图融入本界时才有可能发生。”
芙萝拉一口饮尽杯中血色，俏舌舔了舔唇边一抹红：“嘻嘻，这个波库还真是好运道，估计这一次的收获，足以让重力森林再修建一座巫术花园了。”
“重力森林离这里毕竟还远，想要快速赶来是要花一点时间的，在这段期间，既然波库向我求助，那我自然要竭力帮忙。”桑德斯仿佛在陈述事实，惟独将‘竭力’这个词，念得有些轻佻，留下遐想意蕴。
“这一次出来不亏，又是断片蜉蝣，又是……嘻嘻，安格尔小弟弟果然是福星呢。”
两人的言辞隐晦，说着安格尔完全听不懂的对话，时不时还扯上他的名字，虽然语气带着明显的调侃。
他们的对话止于芙萝拉的诡笑。直到这时，桑德斯才转头对安格尔道：“这次的雷云，不是自然产生的，所以才会瞬间铺满整个海域。不过你无须担心，我已经吩咐云鲸绕开雷云中心，只要不离开帐篷区域，就不会有事。”
“对了，我与芙萝拉等会要离开，这几天这里暂由你负责管理，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询问古德。”桑德斯转头对安格尔道。
听到桑德斯如此说，安格尔心中了然，果不其然要离开。不过桑德斯将负责权交给他，倒是让安格尔有些意外。这是代表着，他算是真正进入桑德斯的庇护圈了吗？
“导师，是因为雷云一事才要离开的吗？”
桑德斯嘴角啜笑：“是和雷云有关系，但关系不大。此事等你晋级巫师后，我即使不说你都会知道，现在知道了反而对你不好。”
桑德斯说完后，理了理鲜艳的领结，戴上黑色高脚毡帽，手上拿着黑色手杖，从古德手中接过一件黑金大氅披风，潇洒无比的披上，大步离开。
芙萝拉飘到安格尔身边：”安格尔小弟弟，如果觉得一个人太孤单，可以把那些小家伙放出来陪你玩唷~嘻嘻~“
说完后，芙萝拉也随着桑德斯步伐离开了，走时还不忘诡笑着对安格尔挥手拜拜。
芙萝拉口中的”小家伙“，指的自然是九舱血斗的胜利者。
安格尔可不敢将那群暴徒放出来，这些日子他每次离开帐篷都被这群人”视奸“着，天知道把他们放出来，会出现什么祸事。
至于对安格尔还颇为友善的娜乌西卡，安格尔也不敢放出来。且不说娜乌西卡出来后会不会被其它血斗的胜利者嫉妒，另一边安格尔也不觉得娜乌西卡是善茬。放出来不见得是好事。
他的社会经验很少，多是从书中学到的。出门在外，对人多警惕一点，总是好的。
等到所有人都走后，只有古德一人站在他的身后，不出声完全感觉不到存在感。
安格尔好奇的询问：”古德…管家，你也是巫师吗？你为什么一直戴着面具呢？“
他原本想称呼”古德爷爷“或者其它敬称，毕竟导师没有说古德的姓是什么，但他连古德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分不清楚。
”帕特少爷，我不是巫师，我是来自黑魔国的影仆一族。“古德恭敬的道，”面具是大人赏赐的炼金道具，可以加强我的天生能力。“
黑魔国，是地底人所建的国度，其中的子民绝大多数都是地底族群，因为其处于阴影之中，民风多以混乱邪恶为主，所以也有一部分罪恶之徒逃逸至此。影仆是黑魔国的原生族群，因为拥有天生能力，一般处于领导者地位。
和古德随意的聊了一会儿，安格尔就将古德遣走。外面的雷云未散，安格尔惦记着托比的安全，让古德将托比带过来。这月余间，都是古德来给安格尔送餐，其中还包括托比的食物，所以托比对古德并不陌生。
不一会儿，古德就将托比带来了，顺道还把托比的小木床也带来了。托比耀武扬威的站在古德肩膀，昂首挺胸看上去威风极了。
见到安格尔时，托比还”叽咕叽咕“的叫个不停，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看着毫发无损，而且十分精神的托比，安格尔摇头苦笑，果然格蕾娅大人没有说错，托比哪需要他担心。
处理完托比的事，安格尔看着外面雷电狂舞的场景，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才会停歇。
希望，一切顺利吧。
……
安格尔让古德在藏书室的地板上铺了一层被子，今晚他决定就在这里睡。
雷声还在轰鸣，电光的亮白时不时的从窗口闪过。这让藏书室里没有点烛灯，也依旧不觉黯淡。
照理说，嘈杂的雷声会让人鼓噪不安。但意外的是，在时不时的轰鸣中，盖着软绵绵的被子，闻着书册的油墨香，安格尔竟然很快就静下心来。在极闹之中取静，这种心静反而让他思维活跃的更快。
安格尔回想起晚餐的时候，桑德斯说的话。
没想到他当时在测试天赋的时候，去的竟然是魇界！还有，当初他被那个满面缝线的怪女人追逐，竟然险些丧命。最让安格尔在意的是，他虽然没被那缝线女人杀死，但还是被她在背部划了一道伤痕。
不过，这道伤痕就像是桑德斯说的”特殊引导法“一样，充满着违和感，安格尔记得背部伤口明明在魇界时已经留了血，但回到现实后竟然什么伤势都没有。
还有一件比较奇特的是，他当初到底是以什么形式去到魇界的？如果是肉身前去，摩罗在一旁肯定有所察觉；如果不是肉身前往，那又是以什么状态去的，精神？或者灵魂？在这种状态下，被那缝线女人杀死，会真的死吗？
这些问题，安格尔都是无解；只能等桑德斯回来后，再向他求证了。
被缝线女人划伤的地方，虽然没有真实伤口，但多次的瘙痒都显示了它的不正常。当初在芭比餐厅，安格尔想要向格蕾娅询问时，却因桑德斯强势闯入而打断。现在回想起来，说不定桑德斯就是因为知道什么，才打断他询问吧。说不定，就连桑德斯收他为徒，也是因为这个关系。
思绪继续跑马，前一刻还在这边打转，下一刻安格尔又回想起远在旧土大陆的里昂哥哥、乔恩导师。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导师的身体怎么样了？哥哥是否已经在沃特福德继承爵位了？
说起来，哥哥还答应要带他去沃特福德的海洋剧院，听梅杰夫大师的独奏音乐会呢。估计，也没有机会了吧？
第67节 八方云集
如此庞大的雷云聚合，不出所料很快就引起了各大组织的注意。
在古曼王国南部一小郡的上空，穿着绿色斗篷的一群巫师，飞快的在树与树之间穿梭。每一次虚踏，就是数百米甚至数千米的冲刺，快速的飞渡，时不时打破空间的稳固性，爆出剧烈的音障。
这群十来人的巫师，为首的是一白发老妪，枯萎的四肢看上去矮小无力，但她的速度却是众人中的第一。她的耳朵上打着勾钉，挂着仿佛蔓越莓一样的水果饰品，飞行间叮叮当当的好不热闹。
“雷云的范围是在太大，隐瞒不了太久了。”白发老妪突然道，她的眼里闪烁术法的光辉，万里之外的近海海面，已然被疯狂肆虐的雷云覆盖，“我们要提速了，唉，希望波库能暂时稳住局面吧……”
她身后的一众人等，听到白发老妪的话，纷纷回应。
“要不是波库太过贪心，想要占得好处，提前打破了平衡，否则哪会出现如此大的激变。早早通知组织过去，再行开启融合之始，又怎会搞的人人皆知的地步。”一黑发男子嘲讽道，“黛妮夫人，我觉得这回波库行事太过鲁莽，完全不考虑重力森林的立场，该罚！”
白发老妪正是男子所称呼的黛妮夫人，是重力森林唯一的二级巫师。
“塞班你就少说点话吧，如果是你遇到了这种事，你会先通知组织吗？”黛妮夫人轻嘲道。
黑发男子塞班被这句话哽了一下，也不再开口。
……
离魔鬼海域隔了好几个大洋的繁大陆东南岸外，平静的大海之下，一只挥动着两翼达到上百米的巨大鳐鱼，从水面之下一跃而出，紧贴着海平面急速的向着魔鬼海域的方向滑翔。
每一次跃起，都能借着洋流的运动驶出数里的距离，速度之快，眨眼间就能消失不见。
巨大鳐鱼的背上，端端的站着一群人，他们的着装各异，但有一点却相通的，每个人的皮肤上，都有一片鱼鳞。鱼鳞所在的位置各不相同，鱼鳞的形状、大小、色彩也是各异。
如果有正式巫师在此的话，定能认出这群人的身份。来自南域排名前十，总部位于海底的巫师组织——深海之歌。
……
繁大陆西部有一片风格超前，所有城镇都使用钢筋铁土建造的国家，其名炼钢之国意荣。
意荣国土不大，但在繁大陆诸国之中，地位超然。因为各国的铁路、蒸汽火车、以及绝大多数的机械产品，全都要倚靠意荣进口。
意荣国在凡人界的地位极高，在巫师界的地位也不低。因为巫师界最大的炼金城池——天空机械城，所在地也在意荣国。
云端飘渺，占地数百里的庞大机械城池，停在云雾缭绕的天空之中。
凡人偶尔能够在天晴的时候，看到这座神奇的机械之城，但无人能真正的登上去。凡人与巫师之间，隔着难以想象的隔阂。
今日，正是天清气朗的日子，从这座机械之城中，突然飞出一只全身充满着钢铁金属的蒸汽战舰，在底下田间劳作的凡人，甚至能看到战舰飞离时，尾部燃烧的熊熊火焰。
惊人的一幕，骇的底下凡人目瞪口呆，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庞然的金属怪物。等到蒸汽战舰消失在天边时，凡人才开始惊呼起来。或许在未来十年、百年内，今日这一幕将成为茶余饭后，在意荣国的平民间传荡开来。
……
北地冰原之下，一群白袍巫师纵然飞起，它们的披风上刻画着被寒霜冻住的弯月。
充满毒雾的沼泽地中，两三个眼珠绿的发亮的人，发出渗人的笑声，眨眼间消失不见……
山清水秀的瀑布边，一位满头白发的拄杖老人突然抬起头，与他皱巴巴的皮肤相比，其兜帽下的碧绿眼眸清亮无比，他看向无尽海域的方向，嘴里念叨着”起风了“，然后一拐一拄的向着古曼王国走去。
里海中央有一座浮岛，用纯粹的白珊瑚堆砌而成，此时浮岛上空飞出一道道身穿统一制服的巫师，在一位白袍院士的带领下，飞空而去。
雷云的吸引力，除了重力森林、深海之歌、天空机械城有所动作外。还有很多其他组织，也开始行动起来。甚至一些个人实力强大的巫师，都在施展妙法往魔鬼海域赶。
这场难得的南域盛宴，又有谁能夺得大酬？所有人都在拭目以待。
……
此刻，在激变雷云的中心，一个满身绿色，皮肤彷如枯燥树皮的男子，正被绞荡的空间伟力吹打的左右避让。时不时一个空间裂缝，就充斥着无边的吸力，让男子的身形总是摇摆。
裂缝的速度出现的越来越频繁，若是不在裂缝充斥整个空间前逃离开，男子的后果堪忧。
在男子的下方，有一座不大的岛屿，在裂缝的切割间，岛屿也被搞的四分五裂，泥土漫天飞舞，时不时还有植物与小动物，被吸进空间裂缝中，然后化为一阵血雾。
绿肤男子能保持在裂缝间隙游移，也多亏了飞的满天的岛屿碎片。
他身上时不时的闪烁着幽绿色光芒，被光芒笼罩住的岛屿碎片上，便有树苗或者藤蔓升起，帮助他调整身位，避免被裂缝吸走。
可裂缝越来越多，岛屿碎片也有很大一部分被吸进了裂缝之中，他如果不赶紧离开，下场绝对是化为血雾。
可男子看着自己手中的滴管瓶，里面浮着一层薄薄的液体，液体的数量不多，还差7、8滴的数量才到达2毫升的位置。
男子看着滴管里的液体，脸上贪婪之色浓郁。
这时，他身边又出现一道空间裂缝，在初现的刹那，一道肉眼几乎看不到的光点从缝隙中抛出。男子双手闪耀着白光，远远的朝着光点一招手，光点便仿佛黏上一层丝线，飞速的落在男子的手上。
光点落入滴管，自动的化为了一滴透明的液体，从玻璃壁中缓缓滚落。
加入这光点后，液体稍微上涨了一些，但离2毫升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
半晌后，男子已经远离了裂缝，目前位置处于边缘地带。滔天的海浪，在他背后狂啸，空间裂缝的激荡，让洋流变得如猛兽一般，水龙卷更是将附近彻底包围，任何生灵穿越水龙卷，都会被它撕的粉碎。
又一波的空间裂缝，在靠外围的地方升起，大量的光点被抛出。光点离开裂缝后，会有一瞬间的辉芒，但刹那后就彻底消失不见，如果不在他发光的时候将之捕捉，它便会自主的融入巫师界的位面晶壁中，再也无法寻找到。
男子咬了咬牙，似乎做出什么决定。
将一片破碎的岛屿固定在外围，一道黑色的藤蔓从岛屿碎片中的土壤里，男子操纵着藤蔓捆住双脚，然后一个猛扑，从空间裂缝的间隙里，再次的冲进危险的缝隙新生区域。
第68节 恒定碎屑
空间裂缝的中央区域，裂缝已经全部串联起来，形成黑压压一片的空洞，空洞中黑暗无比，无尽的吞噬与吸引力从中散开。 空洞里的黑，是那种深沉到极致的黑，可以湮灭一切光线。它的吸力，又像是一只待人而噬的怪兽，充满着恐怖宏大的气息。
位面融合对任何世界来说，都是一个双刃剑。有好有坏，最终得失很难判定。一旦开启了位面融合，世界意识的牵引力也将不停的对相应处进行修补与镇压。空间裂缝的中央区域，便有世界意识的镇压，所以那种吞噬力与吸引力，并没有那么强烈，只要不处于中央区域范围内，倒是不虞危险。
至于外围的新生裂缝，却是没有世界意识的压制，所以危险程度极高，直到它真正融进中心裂缝，才会被慢慢进入的管控修复阶段。
男子去的地方，正是外围新生裂缝的区域。最有价值，却最危险的区域！
男子进入这片区域后，有脚下藤蔓帮着固定身形，一开始进行的十分顺利。
左移右晃间，不仅躲开了裂缝，还顺道收集了四五道飞流而出的光点。接下来的几次，虽有危机，但有藤蔓的帮助，也顺利的躲开。
最后一道光点，落入他的掌心。小心翼翼的将之倒入滴管瓶中，滴管的刻度终于到达了2毫升。
男子兴奋的将滴管盖盖上，让藤蔓拉着自己出去。
可就在这时，变故出现。
一道巨大的新生裂缝，十分突兀的出现，并且位置十分刁钻的横垣再他与藤蔓之间，裂缝出现的瞬间，空间波荡就像高裂纹刀一样，将连接他的藤蔓应声切断。
“不好！”男子眼看着藤蔓消失，手中术法不停，想要借着之前的联系，重新续接上。但空间伟力岂是他能抵挡的。
眼睁睁的看着藤蔓断裂，男子干枯的皮肤上露出惊慌之色，从腰间软囊里掏出一把木杖，木杖凭空一点，便有魔纹从杖底窜出，一道六芒星的魔能阵出现在半空中，男子想要借着魔能阵的力量，快的逃离出裂缝丛生的区域。
但木杖中蕴含的魔纹，刚一出现，就被裂缝撕的粉碎，就连精工的木杖也断成两截。
男子此时已经完全处于密闭的封锁状态，空间裂缝将他彻底包围。
绝望与后悔，出现在男子的眼中。
早知道，就不该贪那一点恒定碎屑！位面融合的初期，恒定碎屑被抛出，对巫师而言是十分珍贵的机缘。但位面融合过程中，甚至位面融合结束，也有很大的机遇啊！
难道，他就要因为自己的贪欲而付出死亡的代价了吗？男子双颊孱白，绝望的看着裂缝的黑影逐渐将他推向中心地带。
一旦他真正的进入中心地带，那足以撕裂一切的伟力，会让他连渣都不剩。
就在男子彻底绝望的时候，一道诡魅的笑声传入他耳里。
“嘻嘻嘻嘻，这不是树人波库吗？你这么早就前往融合点，是想第一个获得须渡虫吗？啊咧啊咧，你可真是贪心呢。”
有人，代表着可能获救！波库眼中冒出光亮，往声源看去。
只见一身暗紫色蕾丝蓬蓬裙的少女，从数千米高空中打着华丽的洋伞飘荡着落下，洋伞精致无比，伞面上刻画着一幅幅仿佛童话故事的精致绣画。蓬蓬裙被水龙卷的强风刮的荡漾，但神奇的是，无论蓬蓬裙怎么被掀起，中心部位的蕾丝衬裙却纹丝不动，让春光无法外泄。
打着洋伞，悠然从天而降的少女正是从云鲸离开，赶到雷云中心点的芙萝拉。
“鲜血女巫芙萝拉！”波库的声音隔着空间裂缝传来，听不出来是惊喜还是惊吓。
“直呼一位少女的名字，是很没有礼貌的事情唷~”
波库完全没有和芙萝拉打嘴炮的兴趣，他目前处于生死一线，芙萝拉的出现让他看到希望！
“芙萝拉，救我！”波库的声音远远传来，但水龙卷的声响湮没了他的声音，他的魔力用在维持身形，无法释放其他术法，只能反复的大叫：“救我！快点救我！”
芙萝拉听到了波库的求救，嘴角隐隐露出奸笑。
“我都说了，直呼少女的名字，非常没有礼貌唷。”
“女士！芙萝拉女士！救我！”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楚！”远声术这种戏法，芙萝拉自然用的很溜。
波库焦急的道：“我说救我，救我！快救救我！”
“噢，原来你是让我救你啊？我还以为你是有把握才进入融合点的呢，原来是误入其中了呀，真可怜啊。”芙萝拉用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评论，让波库恨得牙痒痒，但有求于人，不爽也得忍！
又堪堪躲过一道裂缝，但背后的披风却被截断成碎片。
“对！我误入险境，不小心被困住，救我，求你救我！”波库的性格本身就有些没皮没脸，求起救来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为巫师的形象。
芙萝拉调笑够了，方才道：“救你啊，没问题啊。但依照等价交换原则，我救了你的命，你需要付出的代价可不低。”
“我命贱，值不了多少钱！”波库非常认真的说：“1oo魔晶好不好？”
“啧啧，你是认真的吗？”芙萝拉打伞站定半空，从高处居下的俯视着波库。
“诶。”波库似乎也知道1oo魔晶太低，迟疑了片刻：“那2oo魔晶？”
芙萝拉笑而不语。
“要不3oo……不，5oo魔晶！”波库枯树一般的脸，露出心疼之色。
芙萝拉早就听闻树人波库的无赖性子，一直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还真的有巫师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波库见芙萝拉完全不为所动，急的跳脚：“那你要什么，我的命真的不值钱！”
芙萝拉笑道：“你将刚才你收集到的恒定碎屑全部给我，我就来救你。”
“恒定碎屑？！不行！这可是我拼命收集到的。”
“然而你现在就要死了。”芙萝拉一脸怜悯：“用恒定碎屑来做坟土，倒是独一份。”
芙萝拉的话，让波库的脸上出现挣扎之色。
但一向吝啬的他，一想到辛辛苦苦搞到的恒定碎屑就这么白白送人，心内就有浓浓的不甘。
芙萝拉也不说话，就远远的看着波库在死神的尖刀上挣扎。
“要不，我给你1滴？”波库脸上露出不舍。
得不到回复，空间裂缝变大。
“2滴？……3滴！”波库哭丧着脸。
芙萝拉冷眼旁观。
直到波库说到“给你8成，至少给我留4滴”时，芙萝拉依旧笑眼眯眯，却不曾松口。
“好，8成！我救你出来。”这时，一道沙哑的男声传入波库的耳中。
芙萝拉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前的男人，嘴角一撇：“导师，差一点我就可以全部拿到了，你这时候插嘴干嘛。”
来人自然是桑德斯，只见他转头低声道：“刚才我已经感觉到黛妮夫人的魔力了，她似乎在远距离定位坐标。”
如果黛妮夫人到了，别说8成，1滴都弄不到；所以桑德斯才在这时出现。
第69节 就差一步
空间裂缝的威势强大，波库现如今四周全是裂缝，凭借他自己的能力，绝对出来不了。? ??
芙萝拉刚才和波库讨价还价，看上去胸有成竹的样子，但实际上以她的能力也很难将波库救出来，就算真救出来了，也可能会断胳膊断腿，得不偿失。
所以，真正出手救人的还要靠桑德斯。桑德斯一直隐藏在一边，等着芙萝拉“议价”，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才现身，既维持了面子，又不露底子。
在波库几乎陷入死境的时候，桑德斯这时出手了，只见一身绅士装的桑德斯两眼猛地张大，黑色手杖在空中划出一道诡秘的痕迹，魔力从指尖奔涌而出，一道术法瞬间在他手中成型。
巫师术法的释放快慢，在于对所释放术法的理解与熟练度上，能够让术法达到瞬，要么是消耗一个巫术位，将其固化在精神力模型上，要么是全方位的理解术法的意蕴。前者太过奢侈，后者需要博学，所以无论是哪一种，都代表了一种巫师的底蕴。桑德斯随随便便的一个术法，抬手就是瞬，可见底蕴之深厚。
术法的波动，将他身后的黑金大氅披风掀起，在狂风中出烈烈声响。
一只浑身鳞片燃着黑色烈焰的魔马，从桑德斯的手杖间奔袭出来，然后一声长嘶，四蹄践踏，脚下立刻出现一道奇异纹路的魔能阵，紧接着火焰马化作一道黑光绕过层层空间壁障，冲刺到波库身边。
下一刻，波库的身影从裂缝中消失，出现在黑焰马在外界刻画的魔能阵上，而魔焰马则代替波库，出现在被空间裂缝的间隙之中！
波库突然换了个空间环境，还有些懵逼，左看看右看看，直到确定自己已经逃离危险，这才松了口气。
“这是幻魔大师桑德斯的术法——梦魇替身！”波库看着代替他，被空间裂缝撕成碎片的一只黑焰马，惊呼道！
梦魇替身，是桑德斯的拿手术法，用梦魇李代桃僵躲避一切死亡威胁，整个巫师界独一份。
波库惊呼一声后，这才看到了桑德斯。
桑德斯伸出手，向着波库勾了勾。
波库屁颠颠的跑了过去。
“我没叫你过来，我是让你把恒定碎屑交出来。”
波库一听，仿佛五雷轰顶呆愣当场，脸上露出心疼与纠结，隔了好一会儿才期期艾艾的道：“我……我我，其实可以……”
“交出来。”桑德斯面无表情。
波库都快哭了：“我的……你们……要不再商量一下……”
“别我的你的了，交易已成，我救你，你付出代价。所以赶紧交出来，要不然我再把你丢进去！”桑德斯等的不耐烦，直接使出术法，召唤出一只梦魇把波库驼在身上，只等他一声命下，就要冲进裂缝中英勇就义。
“别别别，放我下来！”波库早就被空间裂缝搞的浑身乏力，他本身又是植物血脉的血脉侧巫师，体力不如魔兽血脉的巫师，还天生被火焰克制，这时被梦魇驮着只觉得那黑焰烧的他几欲死去。
“我给，我给还不行吗？”波库哭丧着脸嚎啕。
桑德斯依旧没有命令梦魇将他放下来，直到波库从空间软囊里将装有恒定碎屑的滴管拿出来时，波库才顺利的落地。
桑德斯倒是说话算话，2o滴恒定碎屑，他拿了16滴，留了4滴给波库。在交易的途中，波库一直保持着如丧考妣的表情，就算面对的是比他等级还高的桑德斯，他也不惧怕的露出仿佛被啖肉饮血抽筋食骨的痛苦之色，可见其人的小气程度。
交易完毕，桑德斯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有了这16滴恒定碎屑，这一次来的便不亏！
位面融合有大机缘，这个所有巫师都知道。但大机缘也要有实力去拿，至少要拥有传奇巫师的实力，才有可能去夺那机缘。不过南域已经至少千年没有出现过传奇巫师了，所以再好的机缘，也只是一团泡沫。
而传奇以下的巫师，只能在外围打秋风。
打秋风也有好与次的分别，恒定碎屑作为巫术花园的主要材料，平日根本无法得见，获得途径少之又少，一般来说只有在位面融合的初期，才有机会寻获一二。可谓是“打秋风”中最珍贵的材料。
16滴的恒定碎片，虽然无法建造大型的巫术花园，但建一个小型的迷你花园，倒是绰绰有余。
巫术花园一般都是大型巫师组织的标配，单个巫师拥有巫术花园的却是很少，因为材料少，供给也很大。不过一旦真的拥有巫术花园，哪怕是迷你型的，也必然是跨越性的实力增长！
桑德斯喜形于色，波库却是在一边蹲坑饮泣。
“导师，这边！”芙萝拉的声音传来。
波库擦干眼角的泪，抬头望去，只见芙萝拉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用大量的魔晶与材料，凭空布置了一片巨大的血**能阵。
波库仔细分别，现魔能阵的作用是防护和增幅，好像还有小范围挪移的效果。
不过位面融合的范围内，空间挪移很容易出错，也不知道芙萝拉为何要布置这个魔能阵。
波库的疑惑，下一秒就明白了。
只见数十里之外，借着水龙卷的缝隙，隐隐约约看到一队全身绿袍的巫师急的朝着他奔来，领头的是个带着蔓越莓耳环的白老妪！
其人正是重力森林的黛妮夫人！
看到自家长辈黛妮夫人带团前来，波库怎么还会不明白！为何芙萝拉要提前布阵，为何桑德斯只要了他8成的恒定碎屑！就是因为黛妮夫人来了！
黛妮夫人虽然打不赢桑德斯，但他们人多势众啊！要不然为何芙萝拉要布阵，就是为了牵制他们群殴啊！
波库恨啊！只要再晚那么几十秒，他就不仅可以得救，还不用交出去恒定碎屑……
波库咬牙切齿的望着桑德斯，他却根本没有看他，只有芙萝拉对着他诡魅一笑。
这笑容在波库看来，充满着嘲讽的意味，但他没有任何办法反驳。
……
黛妮夫人耗费了大量的物资，定位到波库的坐标，从位面夹道里穿越到来。刚一出来，又马不停蹄的往融合点赶，但等她好不容易赶到时，却看到一脸伤悲的波库。
黛妮夫人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桑德斯与芙萝拉，眼里闪过一丝忌惮。
配合着波库的表情，黛妮夫人的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恒定碎屑你得到多少？”黛妮夫人急忙问道。
第70节 攻防合一
“才4滴？！”黛妮夫人猛地转头看向桑德斯，沧桑的脸颊闪过一丝怒火：“桑德斯，你可真是盘算的好，知道波库心贪，所以才一步步看着他陷入空间缝隙，对吧？”
桑德斯挑了挑嘴角，没有作出任何回应，好整以暇的站在魔能阵中央，挑眉睨视。 将不可一世的态度表现的淋漓尽致。
黛妮夫人被他犀利的眼神盯的一阵心虚，不过想着身后有重力森林的精英作坚实后盾，她也毫不惧怯的回瞪。不过黛妮夫人却是没想到，桑德斯光是站在那儿，气场就压得众人喘不过气，她身后的精英们，要么讪讪的摸着鼻子看一边，要么就低着头不闻不问，惟独黑男子塞班和她站在同一条阵线，气冲冲怒瞪桑德斯。
“黛妮夫人，这你可就冤枉我们了，我们来的时候，波库已经被困进去了。”芙萝拉说话的表情一贯是嬉笑诡魅，旁人很难分辨出话里是真是假。就连波库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桑德斯他们是先来还是后来。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黛妮夫人说完这句话后，冷哼一声不再开口。
她身边的塞班道：“夫人，我们要不要……”塞班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黛妮夫人没好气的道：“你没看她们脚下的魔能阵？进可攻退可守，防御圈滴水不漏，还有小范围的挪移魔纹，这卷魔能阵的品质已至中级，也不知是哪个魔纹大师绘制的。”
塞班看过去，果然在桑德斯两人的脚下，现了隐隐约约的阵纹。
“再说，就算他们不布阵，我们也很难将他们留下。”黛妮夫人叹了口气，这次的暗亏也只能自己吞下去了。
“导师，他们看上去像是放弃了？”芙萝拉笑道。
“她们不敢打，融合点马上要进入二阶段，这里的位面晶壁会极其薄弱，要是一不小心捅了篓子，世界意识都容不下她！”桑德斯一点也不担心会和黛妮起冲突，因为黛妮同为2级巫师，而且她的寿命比桑德斯长了不止两倍，活得久知道的也多。在这种情况下，起冲突只是自找死路。
不过桑德斯也没有自视甚高，他清楚位面融合会招来多少蜂蝶，虽然现在他们好像还没有到，但桑德斯估计，等到第二阶段开始，融合点的坐标会立刻被所有处于位面夹道的人知晓，到时候必然会出现混论。而且，不是所有人都如黛妮那般自制，一不小心就会擦枪走火。留在魔能阵里，就算出了问题，也有退路。
位面融合的度在加快，天空中的雷云越的深沉黑暗，明明是正午时分，却仿佛午夜。再加上龙吸水的大量出现，潮涌变得古怪与对立，呼啸而来的浪头堪比百米高楼。
轰鸣的雷声，剧烈的浪声，呼啸的风声。让现场变得凌乱不堪，谁都听不到对方的话，巫师们也不得不各显神通，远声术、心灵系带、思维同步，三大侧的术法频频闪现。
此时，在裂缝中央的位置，深沉到极点的幽黑，慢慢侵蚀着那些细小的裂缝，最后一点点的壮大。
边缘位置，已经没有任何新生的裂缝了，这代表着当所有裂缝合二为一的时候，融合点就会真正的踏入第二阶段！
突然，身后传来疯狂的水声，只见一排高约万米、直耸进雷云中心的的龙吸水，被斩断。
一只巨大的鳐鱼，从斩断的裂口中悠然的飞了进来，一群衣着各异、用华美的珍珠点缀的巫师群体，站在鳐鱼之上，缓缓的驶了进来。
芙萝拉斜眼轻瞟，看到其中一个用贝壳遮胸的清凉女子，在肚脐眼的位置有一道青色的鱼鳞纹身。在清凉女子的身边，一个盘腿而坐的黑铠大汉，随意的挥舞手上的巨剑，而在他的眉心，同样有鱼鳞纹身，不过这个鱼鳞的颜色是幽黑色。
一眼望去，每一个坐在鳐鱼之上的巫师，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有一枚形态颜色各异的鱼鳞。
“深海之歌。”芙萝拉低声沉吟。
深海之歌的巫师标志，便是身上的一枚鱼鳞纹身。
深海之歌，南域公认的十大巫师组织之一，其总部位于无尽海之下，掌控了多个水下城池。深海之歌的巫师，天赋多与水有关，其能力也反应在性格之上，不过很少有温柔的水，几乎个个性格都恨不得洪水滔天，完美的继承了水的善变。
“这群人，也是麻烦。”桑德斯摇摇头。
深海之歌的到来，比想象中还要快。融合点第二阶段都还没有进入，就已经找过来，可见他们的消息灵通程度。不过没有人惊讶，这次位面融合的地方在大海之上，就在深海之歌的后花园，来的快也实属正常。
“第一阶段已经过去了吗？看来，恒定碎屑是没有我的份了。”说话的是深海之歌的领队，一头银色长的俊逸青年。
“大鱼术士斯利乌。”芙萝拉轻声念出这个名字。
别看外貌年轻，但他的实际年龄比桑德斯还要大。只是桑德斯从不阻碍岁月在脸上刻画的痕迹，如今看上去中年模样，是数百年来**自然形成的痕迹；斯利乌却是刻意消耗魔力，让容颜一直处于最年轻鼎盛的时期。
“远离此人，他的危险程度极高，而且从不顾忌后果。”桑德斯低声对芙萝拉道。
芙萝拉：“明白。”
这时，另一边的重力森林的黑男子塞班，听到斯利乌的自言自语（用扩音术自言自语？），眼珠子轱辘一转，高声道：“恒定碎屑全被芙萝拉抢走了！真是该死！”
他的声音嘹亮，特意用术法扩音，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的聚集了过来。
塞班颇为得意的昂起头，黛妮夫人却是怒视了他一眼，他还不自知。塞班的行为，说不上有多错，但他却是狠狠的将桑德斯得罪了，桑德斯个人实力极强，其背后的野蛮洞窟更是蛮横不讲理。如果说深海之歌还有“温柔之水”存在，那么“野蛮洞窟”的人，基本各个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物。
重力森林往日一向平和，如果因此得罪了野蛮洞窟，那后果就有些难料了。
斯利乌看了眼塞班，嘴角啜笑，然后看向另一边的桑德斯。
“呵呵，原来是幻魔大师桑德斯先生，真是久违的相逢呢。”斯利乌一步步的凭空虚踏，靠近桑德斯。
当两人只有百米远时，斯利乌一道水箭直接丢了过去。
水箭被魔能阵阻挡在外，斯利乌嘴角含笑：“呀咧，不小心失手了呢。”随之，话锋一转：“竟然布下了多重魔能阵，真是小心翼翼呢。”
听到斯利乌阴阳怪气的声音，芙萝拉在心底暗暗吐槽：“呢”个屁啊！
斯利乌与黛妮夫人一样，仔细观察了两人脚下的魔能阵后，眉峰一簇不再前进，而是回到自家的阵营里。他不擅魔能阵，但也知道对方魔能阵必然出自大师，没个一两小时，别想真正破开。在破阵的同时，对方还可以反抗，甚至用挪移阵离开，简直是攻防合一的大杀器。
第71节 无垠之路
当最后一道裂缝被中央黑域吞噬时，位面融合的第二阶段正式开始。 ?
只见黑域的中央，开始出现一道白点，不一会儿后，白点慢慢的变大，肉眼可看到白点的边缘出现锯齿状，就像是一个气旋，不停的轮转。
“这就是位面融合的第二阶段。”黛妮夫人看着那逐渐变大的“气旋”，微微感慨道。
“位面融合的步奏很多，但对巫师有用的只有三个时期，所以我们以这三个时期，将位面融合分为三个大阶段。”黛妮夫人的年龄过五百岁，经历的多，懂得也多。是一位真正博闻强识的学院派前辈。
黛妮夫人为身后的新生代讲解着位面融合相关事宜，所有人都听着。就连芙萝拉与深海之歌的巫师，都没有开口打断。
同一时间，远离融合点几十里处，唰唰唰地连续出现了数道位面夹道的出口，二三十个巫师从位面夹道中穿梭出来。有骑着魔宠的，有凭空而立的，有背戴炼金装备的，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天空机械城的大型蒸汽战舰。
这群人正是南域各大巫师组织的人，他们纷至沓来，也是为了融合点的机遇。
这些人齐聚的时候，现场隐隐有火光飞溅。
毕竟只要是人，就不可能永葆安宁，各大组织之间存在纠纷的很多，他们如今齐聚一堂，很多巫师已经开始敌视相向，若非各组织的领压制，现场肯定是术法乱飞。
巫师组织有懂行的人压制，但独行侠却不一定懂得克制情绪。
一个戴着眼罩的橙女子，便和一个拄杖的白老者争锋相对，空气中已经隐隐感受到术法的痕迹。
“要打滚出去打，在这里打要是我们被世界意识牵连，我定灭得你灵魂散魄，亲族永眠！”一个浑身刻画着魔纹图腾的半裸男子，出现在两人中央，脸上的表情黑压压的，两人要是真的开打，他绝对会履行诺言。
眼罩女和白老者都是南域出名的独行巫师，在图腾男的威胁下，虽有所收敛，但空气中的术法波动却并没有撤去。
图腾男眼睛一眯，融合点在没有正式进入第三阶段时，决不能动手。真要动手，必须一击必杀，否则余波传导进中央黑域，被世界意识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黛妮夫人低沉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位面融合的第一阶段，实际上就是裂缝新生期，无数的空间裂缝在这个时期出现。我们巫师以可以获得的利益为之命名，花园之瓴。”黛妮夫人看似在为她身后重力森林的巫师讲解融合要点，但这一次她直接用术法传播到在场所有人的耳里，似乎有意在提醒众人：“因为空间裂缝中会抛出恒定碎屑，这是构建巫术花园的主材，所以我们巫师将这个阶段称之为花园之瓴。”
“原来恒定碎屑是在出自这里！”一个独自站在角落巫师眼睛一亮，巫术花园是大型巫师组织的标配，对于很多新生组织，或者小型巫师组织来说，拥有一座巫术花园是它们能否拥有久远传承的保证！
“黛妮夫人，不知融合点的恒定碎屑是否被你们收走？不知能否卖给我们？”有小型组织的巫师高调传音道。
这道传音没有避讳任何人，很多巫师全在底下暗骂“让这小子抢先了”！
紧接着有巫师高呼：“我们也要收！”
“你们重力森林已经有巫术花园了，不如匀一些出来？我们给出的价格，必然让你满意！”
“如果你不交出来的话，嘿嘿嘿……”一群黑袍巫师，幽绿色的光芒在黛妮夫人的身上来回扫量。
现场的风向，瞬间被恒定碎屑的话题带走。
芙萝拉的脸色一变，恒定碎屑真正的大头可是被他们拿走，她低声对桑德斯传音：“导师，现在气氛不对劲啊。我们要不要先做准备？”
桑德斯的面色也有些低沉，心中暗骂黛妮的多嘴。虽然他有信心战胜在场没一个人，但场上除了他，已经出现两个2级巫师。同等级时1对1，或者1对2，他都有把握。可1对3，甚至加上一群1级巫师，那可就麻烦了。
远远的看了眼已经处于第二阶段的融合点，眼里闪过一丝郑重。桑德斯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仿佛水晶球一样的物什，一道术法波动从他指尖传入其中，很快水晶球的颜色出现变化，一道画面从水晶球上出现。
画面是正在悠闲飞驰的云鲸，云鲸在黑压压的雷云之下，毫无所觉的往古曼王国的方向飞行。
看到画面的瞬间，桑德斯嘴角露出微笑，“你把逆转魔能阵的核心交给我。”
芙萝拉闻言，飞快的拿出一卷皮纸。
桑德斯将水晶球与魔能阵的核心相接触，魔能阵的一部分魔纹产生了轻微变化，等到变化完成，水晶球应声而裂。
“这个魇光水晶，是我一百年前从魇界得到的神秘宝物。可惜，是一次性用品。”桑德斯微微叹息，看着碎裂的水晶球，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好在他们这一次获得了大量的恒定碎屑，魇光水晶的消耗，桑德斯还是承受的起的。
桑德斯将魔纹已然生变化的逆转魔能阵皮卷交还给芙萝拉，“挪移阵已经不是短途定位，我将其定位在云鲸身上，一旦有变，可瞬息而至。”
云鲸是野蛮洞窟的宝贝，其上刻画的大阵数不胜数，再加上云鲸本身的实力，就算被众人围殴，倒也不虞危险。更何况，巫师大多信奉个体力量，团体作战却是很少。
回到乱糟糟的现场来。
很多人在询问黛妮夫人有关恒定碎屑的买卖意向，就连大型组织都顺着开价。
黛妮夫人脸色不变，无论是恒定碎屑在谁手上，或者恒定碎屑价值几何，她都没有做出任何回应。这让远在魔能阵中心的芙萝拉面色稍微好了些，她虽然不惧怕场上任何人，但如果围殴的话，那下场可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黛妮夫人自己也有考量，波库本身得到了4滴恒定碎屑，虽然少，但也十分宝贵。她不想因此失去如此珍惜的材料。另一方面，她也不想过于得罪桑德斯，其人战力无双，野蛮洞窟又是个护短的组织，惹上它们不是个好主意。所以黛妮夫人才没有回应任何人的询问。
另一边，斯利乌也知道桑德斯得了大部分的恒定碎屑，但他没有开口说出来。他并不是畏惧得罪桑德斯，只是心中另有计较。与其群狼饲虎，不如他全盘接收！
黛妮夫人一开始，是为了阻止众人在现场打斗，才特意将位面融合的要点说出来。但见现场风向被恒定碎屑带跑后，她也无可奈何，只能继续道：
“位面融合的第二阶段，便是如今了。你们且看中央黑域的正中心，那里有一个白色的气旋，这个气旋在慢慢的扩张，等到它完全扩张，黑域就会彻底消失。这是位面融合中，最危险的阶段；但同时，最危险也伴随着最大的机缘。”
最大的机缘？许多小组织或者独行巫师的眼中，都升起贪婪的情绪，能越恒定碎屑，成为最大的机缘，会是什么？！
黛妮夫人缓缓开口：“第二阶段，我们巫师将之称为：无垠之路。”
第72节 掠夺时刻
“《世界之书》相信很多人都看过，里面记载着巫师界拥有一道庞大的意识集合体，它似乎存在，又似乎不存在。? ? 它没有思维，也没有感情，它所有的行为都是按照最初的规则行事。这个规则，有人称之为自然，有人称之为源头。但终归结底，它是一个以维护世界稳定为主的伟大存在。”
“位面融合，是两个世界之间的交融，对巫师而言是一场机遇。但对我们生活的世界来说，则是一把双面刃，新世界的加入，可以让世界本源的上限增大；但位面融合的时候，却也会流失许多的本源力量。一个着眼远方，一个失去现在，谈不上谁更优劣。”
“无垠之路，便是消耗世界意识本源力量的时候。通过本源力量的注入，世界意识压制住黑域扩张，然后慢慢的建立一条联通两界的通道。这条通道，就是你们看到的黑域中央的白色气旋。”
“之所以说，位面融合是巫师最大的机遇，便是因为世界意识在消耗本源力量开辟的双边通道中，蕴含了很多玄妙之处，可以窥见很多东西。譬如，更遥远的位面、位面坐标的真实化、甚至可以依靠一丝气息，便能在双边通道里寻找到气息的主世界。正因为它四通八达，位面之路无垠衍生，方才被称之为——无垠之路。”
说到这里时，所有巫师也明白为何无垠之路会被称为巫师最大的机缘。在有世界本源力量的加持下，寻找未知的位面，或者开启新的征途，这代表着难以想象的资源。而且黛妮夫人说了”位面坐标的真实化“，这代表着可以在无垠之路上，直接消耗材料，开启一条相应坐标的稳定通道！
就连桑德斯的眼里，都露出一丝渴望。如果他能够进入无垠之路，然后寻找到魇界坐标，是否就能开启一条稳定的联接魇界的通道呢？
黛妮的话，引得在场诸人兴奋不已，但也有很多了解内情的人面无表情，对兴奋之人露出讽色。
”不过，无垠之路不是那么好进的。至少要有5级巫师以上的实力，也就是说，非传奇巫师不可进。否则必然被世界意识牵连，化为无意识的本源，再无翻身的可能性。“黛妮说完这句话后，全场一片静默。
传奇巫师，自从千年前扭曲大巫师巴泽尔离开后，南域未曾再现传奇。更甚者，别说传奇巫师，就连3级巫师，在南域都十分少见。
”传奇巫师才能进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干看着吗？“有人叫嚣：”太不甘心了！“
黛妮夫人瞟了那人一眼：”你也可以强闯，但是我先说清楚，无垠之路阶段，世界意识因为要消耗本源开辟双边通道，谁在这时候闯进去，或者争斗时力量波及到无垠之路，世界意识绝对会将你化为一点本源灵光，为通道开辟添砖加瓦。“
”所以，各位都拎着点，别闹的全部人为你陪葬。“
树人波库在黛妮夫人到来后，一直保持着沮丧的表情，同侪对于他将恒定碎屑交给桑德斯，均感到愤怒怨恨，所以也没有人和他搭腔。波库在伶俜了好一会儿后，听黛妮夫人说第二阶段拿不到好处，贪财的本性让他立刻跳出来询问：”黛妮夫人，那第三阶段呢？“
黛妮看了眼波库，对于波库，她是既气愤又无奈，毕竟先前波库的选择也没错，别人救了你的命，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是巫师公认的规则。再来，这次位面融合，本就是波库无意中现的，若非他推波助澜，或许位面融合也不会如此快的生。综合以上来看，波库本身也没有什么错，甚至还有嘉奖的地方。但黛妮一想到失去的恒定碎屑，就觉得心疼，所以看波库也多了一分不虞。
波库就算不问，黛妮也会说第三阶段。黛妮略微叹了口气，将位面融合的第三阶段娓娓道出。
”第三阶段，便是位面融合的最终时刻，联接两个位面的通道会彻底固化，不过这个固化是有时限的，在这个时限内，我们可以穿过通道，第一时间获得他方世界的资源。过时限的话，对方世界会作为附属位面融入到巫师界，到时候再去找附属位面的入口，那就难了。这个阶段，巫师将之称为：掠夺时刻。“
”也就是说，我们的机缘在于掠夺？“有人询问。
黛妮夫人点点头：”没错，位面融合的大动静，会把对方位面的强大生灵基本消灭一空，正是我们去掠夺的好时机。“
没有强大生灵的窥视，这种掠夺资源的行为，比起位面征程更加轻松，而且还没什么危险。所以，很多巫师组织这才都派人来此。
当然，资源也有好坏之分，对面位面的具体情况，他们还不清楚，所以一切都像薛定谔的猫，不打开盒子，谁都说不清楚里面的东西。
”桀桀桀桀，第一个现位面的人是谁？两个位面的初始融合期，是可以看到对面世界的。把你看到的东西说出来，否则，桀桀桀桀……“说话的是天空机械城的带队领——‘魔偶师’博古拉，在场唯三的2级巫师之一，全身覆盖暗紫光华软铠的红男子。
博古拉歪斜着头，张扬的红遮住半张脸，狭长的舌头仿佛蛇信一般，在唇边舔来舔去，嘴里还时不时的出“桀桀”怪笑。原本颇为帅气的脸，被其怪诞的动作毁坏一空。
博古拉一说话，所有人都噤声了，博古拉的变态程度，南域巫师界只要是人都有听闻。博古拉喜好美人，越美越能激他的创作**，据说他所炼制的每一具傀儡，都是他的爱人。
听到博古拉点名找第一个现位面融合的人，波库缩了缩头，他可不想被博古拉注意到，他这么美，要是被博古拉看上了可怎么办！
黛妮也不希望波库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谈论，毕竟是自家的巫师，就算有怨怼，也有底线的。
另一边，桑德斯和芙萝拉是知道波库是现者的，因为波库在现位面融合迹象时，就派出了魔宠想要联系重力森林的人。不过魔宠被他们俩半途截胡，所以才能第一时间赶到，救了波库的同时，还坑了一大份恒定碎屑。
可惜的是，波库似乎不仅仅用魔宠报信，还用了其他手段，要不然为何黛妮夫人来的如此快。否则，以芙萝拉的坑人手段，估计整整2毫升的恒定碎屑，都可以被她坑到手。
桑德斯两人也没有揭穿波库。
黛妮也松了口气，桑德斯不说，那么就没人知道波库了。
可她这口气刚松下去，就听到一个尖锐的男声：”波库，你不是第一个现位面融合的吗？那你快说说对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第73节 博古拉
黛妮猛地一回头，就看到塞班一脸阴狠的看着波库，嘴里的声音不大不小，虽然没有用扩音术，但在场巫师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重力森林这边，他的话已然被所有人听到。?
黛妮看着塞班，气的一口血恨不得吐出来。她很早就知道塞班的气量小，但她并不在意，因为在巫师里睚眦小气的人比比皆是，这点毛病不算什么。但没想到塞班不仅小气，还缺乏大局观，最重要的是，他还坑队友！
黛妮恨得牙痒痒，表情阴郁的几乎滴出水来。
塞班似乎感受到了黛妮夫人的怨怒，下意识的转过头，就看到黛妮夫人阴狠的眼神，霎时吓的背脊一寒。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刚才说的话，意味着什么。
平时私底下，怎么坑怎么挑拨，黛妮夫人都不会在意；但在这种场合，坑队友就意味着将重力森林内部的龃龉揭开到公众眼皮下，虽然每个巫师组织都有些见不得人的事，但不代表愿意将之示众。
塞班被黛妮吓的噤若寒蝉。而这时，因为他图一时爽快，把波库推出来的后遗症也开始酵。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波库，很多不怀好意的眼神让波库欲哭无泪。
”原来是树人波库，倒是好运气。“
”这么说，恒定碎屑应该也在他手上吧？“
”嘿嘿，等会我们要不要……“
“树人波库，我记得是血脉侧的巫师，而且植入的是异植血脉，战力应该不强。”
“同是1级巫师，又没有踏上那条路，怕什么怕，直接干！”
各种讨论声传来。
黛妮听到后，心情更加的愤慨，原本还对波库有点怨怼，但此刻心中所有的怒意，都被塞班这个蠢货给替代了。
喧嚣声越嘈杂，黛妮也没空去找塞班麻烦，而是用传音术，吩咐波库上前应对。既然都已经被塞班推了出来，也别躲了，大大方方的说出来。有她在背后撑腰，谅他们也不敢真动手。而且黛妮自己也很想知道，波库到底是怎么鼓捣出这一大堆事儿来的；她收到波库的传讯，只是说他无意间造成位面融合，却并没有说具体情况。
所以别说其他人好奇，就连重力森林的人都十分好奇。
波库听到黛妮夫人的传音，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站了出来，不过在露面前，他使劲揉了揉脸，把本就皱巴巴彷如树皮一样的脸，搞的更加凌乱，眼睛不是眼睛，嘴巴不是嘴巴，脸蛋还歪到一边去。
黛妮皱眉问道：“你脸怎么了？”
波库眼珠子轱辘轱辘转，暗地里传音道：“我怕被博古拉看上，我得低调点！”
黛妮听到这句话，差点没吐出血来。怎么这些人一个比一个不长心，一个心眼小没脑子，另一个脸皮厚还贪财。也不照照镜子，人家博古拉喜好的是美人！就你那副尊容，还怕被人盯上？
黛妮深呼吸，强行压住已经快飙到嘴边的脏话，僵硬着脸对波库点点头，示意他开口。
波库依旧沉浸在“被害”的美好妄想中，战战兢兢的瞥了眼变态微笑的博古拉。
打了一个哆嗦，波库这才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的说出自己的经历。
波库省略了他为何到魔鬼海域的原因，只是说收到”疯熊萨博“的传讯，让他过来护航紫荆号。在赶来的途中，他现了一片生长着莹绒草的小岛。莹绒草是异界的魔植，是制作莹绒药剂的主材，莹绒草虽然不贵，但巫师界没有原生记录，也没有成功移植的记录。
波库虽然炼药不行，但身体内有异植血脉，天生对植物有亲和感，凭借这份天赋他种植了很多魔植与其他巫师做交易。可以说，他对于魔植的种植很有一手。
可是，波库依旧没有成功将异界的莹绒草移植到巫师界，这一直是他的遗憾。当他现魔鬼海域的某座小岛上有大片生长的莹绒草，简直惊呆了。也不知道是原生的，亦或者是有人移植的，他就毅然而然的留在了岛上，想要观察莹绒草的成长条件，以期移植到自家的魔植园。
他观察莹绒草有一个多月了，土壤、水份、风、湿润度等等，该记录的都记录了，所以他决定开始移植。结果他第一铲子挖下去，还没挖到莹绒草的根，就现风起云涌，脑袋一昏沉，就看到了另一片世界。
那是一片充满着绿色植物的世界，他看到的是其中一处草原，地面上长得全是闪着莹莹光辉，类似蒲公英圆球的莹绒草。
他就看了一眼，然后另一个世界的异象便消失了，紧接着就是雷云聚集、电闪雷鸣，空间裂缝不停丛生……
波库的话讲完了，大家自然很清楚，波库说的那片绿色植物的世界，应该就是此时与巫师界融合的位面。
长满莹绒草的茫茫草原……众人纷纷遐想起来。
莹绒草虽然是异界魔植，但它本身是低级魔植，产量也挺大，好几个巫师组织都有经营莹绒草的跨位面倒卖，所以并不怎么值钱。
但一株莹绒草不值钱，但莹绒草构成的草原那就值钱了！按照当前巫师界的价格来看，一株莹绒草要5魔晶，那整个草原的莹绒草，那价值简直出所有人的想象。
更何况，波库看到的还只是它方世界的一个极小的缩影，位面虽然有大有小，但再小的位面，都要以千万平方公里来计数。
小小的缩影就已经如此值钱，那其他地方呢？会不会更加的令人心动的材料？
所有人都浮想翩翩起来，这次的位面融合，就算只有莹绒草的收获，已经算是一场丰收盛宴了！
波库说完自己的经历后，就准备退回重力森林的阵营里。
他说出了莹绒草草原，吸引了所有人注意，不仅降低众人对“恒定碎屑”的关注，还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一时间，倒也没几个人再去注意，他作为第一个现者，是否拥有恒定碎屑这个‘真’命题了。
却说，波库刚刚退回自家阵营，就听到博古拉的叫唤：“留步！”
波库一个冷颤，心内思绪翻腾，前一刻还是“糟了，果然歪了嘴脸也遮挡不住我光辉无限的美丽”，下一刻便成了“为了不被博古拉炼制成魔偶，就算是让我这样、那样、ooxx，我也认了”！
波库天马行空的思绪，显然是多余的。因为博古拉叫停他，根本不是为了他的“美色”，甚至正眼都没多瞧他。
“你说萨博让你护航紫荆号？”因为波库先前提到了萨博，所以博古拉这一次的语气比上一次显然要好很多：“萨博也在魔鬼海域，为何在这里没有见到他人？”
博古拉虽然性格怪癖，但也有人能制他，便是他的蒙学导师——米多拉。
而米多拉偏偏又是萨博的导师，虽然两人位置与起点不同，但说起来他与萨博，其实也算是师兄弟的关系。
脑海里“春色无边”的波库，听清楚博古拉的问话，竟然不如他所‘想’，心中莫名诡异的升起一丝遗憾。
“萨博正在护送一群天赋者回南域，作为镇守人，应该不敢离开太远吧。”波库也不清楚紫荆号的具体情况，只能按照逻辑推测。
“噢，原来如此。”
“你后来没去护航，有没有和萨博道歉？”
波库一脸懵逼，他为什么要道歉？！不过看着博古拉一副“你没有去道歉的话，我就要杀了你噢”的表情，波库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噢，道了歉啊，那好吧。”博古拉听后也没有再问，点了点头，径直的相信了。
站在博古拉身后的天空机械城的其他巫师，看到博古拉十分笃信的表情，不禁头上冒出三条线。
其实这个传闻中极端变态的博古拉，在对非自身利益得失的事情上，非常容易相信他人，就算对方是在说谎，他也看不真切，纯良的堪比小孩子。
虽然有纯善的一面，但一旦关乎他个人的利益，他则变得十分精明，与极端的霸道。所以，恶魔与天使，邪恶与纯真。合二为一，这才是真正的博古拉。
第74节 突变
波库的话，让在场所有人对于位面另一端，更加的期待了。
另一边“无垠之路”已经慢慢开始进入尾声，黑域中央的白色气旋，越来越大，气旋边缘的齿轮状‘尾巴’也转的越来越快。
眼看着，气旋就要与黑域完全重叠！当气旋完全覆盖住黑域，这代表着掠夺时刻将正式来临。
这个时段，也是世界意识本源分裂的最大化阶段。‘本源’那庞大的力量，不知从何处钻出来，一股脑的投入黑域中，为稳固无垠之路的通道添砖加瓦。
本源，是构成世界最基础的力量。在场所有巫师，没有一个人能看清楚‘本源’之力为何物。
善良的人，看到的本源之力，是万物的本性灵光；邪恶的人，觉得是最为污秽的上等佳酿。但无论怎么说，本源之力包含的内容太多，它既是稳固空间的钉子，它也是的追溯历史的画笔。
这种庞大无边的力量，不是正与邪、善与恶可以去定义、桎梏的。
当它出现的时候，在场每一个巫师，都被那仿佛无边无际的宏大力量震慑住，而感到自身的渺小。
“本源之力啊……这样庞大的伟力，太强大了！“
”人类真的能掌控住这种力量吗？”有人感叹。
“感慨强大，可以。但怀疑自己，不行！因为你是巫师，你怀疑自己就是怀疑巫师的体系。“有人反驳：”别忘记《巫师之书》的开卷语，用知识做支点，用术法做杠杆，就能撬起一切的不可能。知识积累的愈多，能挥出的力量也愈强，追寻世界的真实，探索时空的终极，掌握位面的生灭，巫师都能做到！”
“只要路未绝，前途漫漫，终有一天可以看到尽头的美景！”
本源力量疯狂的压制着黑域，也激起巫师众的心中感慨，在场绝大多数的人，都在静静等待着气旋覆盖住黑域，掠夺时刻真正开启的那一刻。
但，也有例外。
深海之歌，站在巨大鳐鱼背部的斯利乌，突然动了动耳朵，一阵细语呢喃传入他耳膜。
斯利乌的嘴角突然勾出一个弧度，转头望向另一侧——
那里站着一群黑袍人，人数足足有十三人。每个人都披着破烂的黑色罩袍遮住面容，其身上的波动晦暗古怪，站在最前方那道瘦削身影，气息更是奇葩，时而如渊如狱，时而又浅薄如凡人，让人看不真切。
黑袍领队和斯利乌远远对视了一眼，只见斯利乌伸出手暗暗做了几个手势，黑袍领队见状犹豫了片刻，方才点头。
斯利乌见到对方肯，嘴角笑意更大，在所有人都被本源力量的壮观吸引住时，他突然低声吼了一句：
“动手！”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深海之歌的所有成员，身上突然显示出盈盈水光，紧接着无数道水幕接天而来，直直落在场中央，将在场所有的组织分隔开来。
水幕遮挡住所有人的视线，现场一时有些纷乱。
“斯利乌，你在干什么？！”
“深海之歌，好大的胆子！你要和我们所有组织开战吗？”
黛妮夫人也怒意上涌：“斯利乌，你敢在这时候使用术法，就不怕世界意识找你麻烦吗？你如果想死，自己冲进黑域里去，别拉着我们一起！”
世界意识有没有感情，他们不知道。但黛妮夫人非常确定的一点是，如果在这时动手，世界意识肯定会注意到他们，然后绝对不介意将他们化为本源灵光，从此再无轮回。
注意，这里是“他们”，而不是“他”斯利乌一人。因为世界意识并不会管你们中的蝇营狗苟，一视同仁才是它的做法。
这时，有人在调起魔力，术法的波动冲击着隔断他们视线的水幕。
“不要动用术法！这里的空间因为位面融合，导致极为薄弱，一旦术法波动越当前极限，就会引大面积的连锁反应！世界意识肯定会注意到这边，后果不堪设想！”黛妮夫人也感觉到了术法的波动，立刻叫道。
黛妮夫人作为权威的学院派巫师，纵然有人不服她的实力，但没人不服她的阅历。听到她的提醒，为了自个小命着想，所有人都停下了术法。
“黛妮夫人说的很对的呢！你们一旦使用术法就容易招来世界意识的盯梢唷，我可不想被你们连累呢！”一直‘呢’来‘呢’去的，不用看人，众人都知道说话的定然是深海之歌的斯利乌。
“明明是你在连累我们，你还不赶紧把术法撤掉！”
斯利乌无辜的声音再次传来：“术法？什么术法？你们可别想陷害我。”
“你还想狡辩！看我不把你……”
“咦，等等。你们感受一下，水幕中有魔力波动吗？”
“我来试试。”
“嘿！还真没有！”
黛妮夫人也伸出精神力触角，小心翼翼的去接触水幕。她虽然是2级巫师，但她的精神力数值并不高，经过数百年的时间，精神力数值也才堪堪到达25点，所以当精神力触角碰到水幕时，还有一丝被水流冲刷的压迫感。
但也只有压迫感，没有任何其他的感觉。
“的确没有魔力波动，这不是术法。”黛妮夫人道。
“没错呢，这不是术法，是碧姬的操水天赋呢！”斯利乌微笑的拍了怕脚下的巨大鳐鱼，它正是斯利乌口中的碧姬。作为神秘侧的召唤术士，斯利乌能以“大鱼术士”为名号，不是师出无名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警告你，无垠之路的阶段马上就结束了，如果你不赶紧将水幕撤走，等到空间恢复稳定后，你可就成了众矢之的！”黛妮夫人厉声喝斥。
“别担心，我只是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很快，很快就会结束的呢。”斯利乌的声音就跟滴入水中的墨汁，慢慢的淡去。
……
芙萝拉在水幕出现的时候，惊讶到双眼瞪的滚圆。她完全没有想到，在世界意识的余光下，竟然有人敢大咧咧的动手！
“斯利乌，你要做什么？”
“你的胆子也太肥了，不会是要开战吧。”
“斯利乌，回话！”
芙萝拉还想要开口时，桑德斯沉吟道：“别叫了，周围布置了一层绝音念壁，声音传不出去的。”
“绝音念壁？”芙萝拉疑惑道：“这是哪一侧的术法？是自创术法？”
桑德斯脸色郑重的摇摇头：“都不是，这是寒特世界的能力，念力。”
啪啪啪——
只见一道鼓掌声传进两人的耳里：“不愧是幻魔大师，竟然能认出念力，果然见多识广呢。”
水幕中央，一个人影慢慢的浮现，水流划过他银白色的长，俊逸的容颜，最终缓缓的出现在两人面前。
其人，正是深海之歌的领队，大鱼术士斯利乌！
第75节 异界大能
“念力者一旦离开寒特世界，其自身念力会大打折扣。?? ?? 能在巫师界布置一个绝音念壁，在寒特世界至少也是二星强者。”桑德斯沉声道。
寒特世界也是个拥有特殊力量的世界，这种力量名为“念力”。念力沉睡在寒特世界每个生灵的体内，只有通过特殊修炼方法将之唤醒，念力才会挥其独有的效果。
寒特世界算是一个低魔位面，最强者为三星念师。三星念师的念力所造成的破坏力，堪比3级巫师。不过，这只是念师在寒特世界时的水平，一旦离开了寒特世界，念师的念力会大幅度下降，三星念师若处在巫师界，能挥1级巫师的水平，就已经顶天了。
就像这道“绝音念壁”，在他们眼里基本就是2级学徒的水准，但实际布置者却是二星以上的念师。这就是世界不同所造成的实力压制，巫师之所以能横行大千位面，就是因为巫师的实力受世界的压制很小。倘若是一位踏上真知之路的巫师，他的实力甚至完全不会受到世界不同的影响。因为巫师的力量，说白了就是对知识的运用，只要思维的方式还在，力量就很难受到削弱。
“你请动二星念师，莫非是想狙击我等？”桑德斯看着斯利乌道。
“狙击？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和桑德斯先生做一场买卖呢。”斯利乌穿过水幕，站在碧姬之上。风撩起他银色长，看上去极为的出众。
“交易？如果是一场正常交易，你还需要动用异界来客？”桑德斯嘲讽道。
“嘻嘻，莫非你还在惦记着恒定碎屑？”芙萝拉突然开腔。
“没错，芙萝拉女士真是一点就透呢。我就是想交易一点恒定碎屑呢。”斯利乌抿嘴笑道。
“不可能，你也不看看你是……”芙萝拉张口就要嘲讽，却被桑德斯拦了下来。
桑德斯道：“交易？既然是交易，不如说说你的筹码。如果合我心意，交易给你一些也无妨。”
“导师！”芙萝拉听到桑德斯的话，有些不舒服的嗔了一句。桑德斯只是摆摆手，暗地里比了个手势——
拖一下时间，现在不宜动手！
芙萝拉看到桑德斯的示意，心领神会的闭了嘴，退到桑德斯的身后。
“筹码呀？”斯利乌咧开嘴，眼底闪过一道冷光：“用你们俩的生命交换如何？”
听到斯利乌的话，桑德斯和芙萝拉的脸色肃然一黑。
“你找死！”芙萝拉怒斥道。
“用我们的生命作筹码？你确定有把握杀了我们？”桑德斯不屑道。
斯利乌毫不畏惧，“我当然杀不了你，但世界意识可以呀，如果你动手，或者我动手，后果……嘿嘿，我不说你也该明白。”
芙萝拉还以为斯利乌掌握什么大杀器，一听到斯利乌的话，白眼一翻：“你这是自找死路，无论谁动手，在场诸人都逃不掉，你以为你就能活下去吗？”
“别拖时间了，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斯利乌拍了拍手，周遭立刻出现数道黑影，其中黑影的领头者，是一个身形瘦削但气息古怪的男子，斯利乌道：“他们是寒特世界尹迪科家族的人，我想桑德斯先生应该不陌生吧？”
“尹迪科？”桑德斯看着最前面的瘦削男子，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惊讶：“你是飞鸦.尹迪科？”
瘦削男子低着嗓音笑了笑，带着异域口音道：“在下正是飞鸦.尹迪科。”
飞鸦取下兜帽，露出白长者的形象，虽然绝大部分外貌和人类差不多，不过他长有一对黑白纹路的兽耳。这对兽耳表明其并不属于人类，而是类人的智慧生命。
桑德斯一听他的名字，脸色立刻一变。这人正是寒特世界五大三星念师中的一位！其念力性质为“原点”。
这个能力在寒特世界无比强大，甚至可以影响整个寒特世界。创造一个元素的初始点，以之延伸，可以以火为初始点，延伸出无尽火海；也可以用水为初始点，延伸出汪洋大海。而且它还不限制于实物，它甚至可以用时间、空间为初始点！
虽然飞鸦离开了寒特世界，无法做到在寒特世界那般翻云覆雨。但如果合理利用他的能力，以“稳固的空间”作为初始点，衍生出一片庇护地，就算这个空间塌陷，他们也能安然无恙！难怪斯利乌感说出那番话，因为有飞鸦在，他们根本不惧被世界意识牵连。
“果然是好算计。”桑德斯面色阴暗的道，他如果动手的话，一旦崩塌了这片空间，被世界意识盯上，会连累所有人，但斯利乌却可以靠着飞鸦的能力存活，到时候如果真的被各家组织追溯起来，还是他的错。
他如果不动手的话，斯利乌也可以让飞鸦主动攻击。三星念师飞鸦，在巫师界能挥至少1级巫师的实力，足以对付无法放手施放的他们。
所以，无论动手还是不动手，他们都尝不到好果子吃。
桑德斯其实也暗中在估摸着斯利乌的底线。斯利乌其实可以一开始就动用术法，让在场所有人都被世界意识化为一点灵光，死的不能再死。他便可以独自占得位面融合的第三阶段的利益，但他没有这么做，显然是有原因的。
或许，飞鸦的念力不足以保护深海之歌的所有人。亦或者，斯利乌还有其他计较，不愿意彻底得罪在场所有的巫师组织。
不过桑德斯比较好奇的是，斯利乌为何敢这么做？
“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呢？可别拖时间噢，我再给你1分钟，如果1分钟内不回答，我可要动手了。你们的命，或者交出恒定碎屑。”
斯利乌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似乎笃定桑德斯的选择。对于巫师而言，生命比任何东西都重要，情怀？美德？英勇就义？那是凡夫俗子追求的精神慰藉罢了，对于致力看透世间本质的巫师而言，什么东西都没有自己的生命重要。
突然，斯利乌看到芙萝拉掏出一张皮卷，皮卷上有魔纹闪烁，显然连接着他们脚下的魔能阵。
“想要靠挪移阵法离开？”斯利乌挑眉，含笑道：“呀咧，差点忘了告诉你们了，周围的水幕上被覆盖了一层时空念障，虽然因为世界不同的关系，念师的能力被削弱了。但阻碍你们一两分钟，还是没问题的呢！”
时空念障？！芙萝拉急忙看向桑德斯，只见桑德斯轻轻的点了点头。
该死！芙萝拉低声咒骂了一句，不过她看似一脸燥郁，但如果了解芙萝拉的人在此，就能看到她的眼睛一片清明淡定，丝毫没有一点怒意。
因为“时空念障”，现场一时间，陷入了冷寂。
“还有3o秒，希望你们做出正确的选择唷。”斯利乌看上去十分惬意的拿出个迷你沙漏，看着里面的沙砾一点点的落下，嘴角的微笑越张扬。
第76节 摄录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突然，桑德斯看着飞鸦，询问道：“飞鸦阁下，你进入巫师界，可是经过正规渠道？”
飞鸦看了眼桑德斯，没有说话。 ≈
“看来，我的猜测没错，你的寿命已经快到极限了吧？”
飞鸦猛地抬起头，看向桑德斯的眼神，带着冷漠与审视。
“你想说什么？”飞鸦低沉的声音，带着古怪的语调。
“没什么，只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偷渡进入巫师界，可不是一件小事。对了，你可不要轻信巫师的承诺。”桑德斯说完这句话后，看向斯利乌。
“大鱼术士，斯利乌。希望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能拿出飞鸦的停留证明，否则，来找你的人可就不是我了，而是极端教派的执法者。”
桑德斯说完这句话后，芙萝拉在斯利乌怔愣的眼神中，轻轻的抛出皮卷。
下一秒，一道奇怪的裂缝出现在他们面前。
紧接着，在斯利乌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桑德斯带着芙萝拉钻入裂缝，消失不见。
看着两人消失，斯利乌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已经逮到最好的机会，竟然还被他们跑掉了！还有，为什么他们的挪移阵还可以用？
斯利乌怒气冲冲的看向飞鸦。
飞鸦摇了摇头：“时空念障没有触，他们似乎不是通过位面夹道离开的！”
听到飞鸦的话，斯利乌也用精神触角感受了一下，周围的确没有任何空间波动，可恶！那他们到底是怎么离开的？！难道是置换类的术法？不对，没有术法的波动。
斯利乌简直气疯了，他这一次其实压根就没打算放桑德斯离开，他早就安排好深海之歌的其他人，做了最万全的准备，无论桑德斯作出什么选择，都要让他永远的留在这里！否则，后患无穷。
且不说会被桑德斯或者野蛮洞窟报复，光是飞鸦的身份就是一个最大的问题！
一个野外的异界偷渡客不算多大的事，但如果是一个拥有高强实力的偷渡客，那问题可就大了。如果因为飞鸦，而被极端教派扣上一顶“泄露巫师奥秘”的高帽子，那他可就没地儿哭去了。
虽然，就算真的泄密出去了，没有领路人，斯利乌也很难真正进入巫师的世界。
但斯利乌其实根本没有泄密，他只是和飞鸦做了个延寿药剂的交易，以此换的飞鸦到巫师界当做深海之歌的豢养打手。如果极端教派的执法者对他严查，说小点，他只是和飞鸦做了个延寿药剂的交易，但如果往大里说，便有可能是泄露炼金药剂的秘密给异界偷渡客，这就是麻烦了！
该死！斯利乌捏紧拳头，心中的怒火无处泄。
这一次的大动作没有任何收获不说，还得罪了桑德斯，为了避免被极端教派盯上，回头还必须将飞鸦给处理掉。简直损失惨重！
不过让斯利乌没有意料到的是，他以为目前状况已经够坏了，但实际上，还有更坏的状况在等着他。
……
云鲸在雷云下悠闲的飞翔。
经历前几天的雷鸣闪电，外面的牧场早已变得凌乱不堪，好在这两天状况好了许多，除了雷云还没有散开外，雷电已经很少落下。
安格尔也搬回到自己的小帐篷里住。
这天，安格尔睡了个午觉，精神饱满的离开帐篷。因为桑德斯和芙萝拉都不在，安格尔紧绷的情绪放松了许多，一路上就连托比站在他头顶上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也没有打扰到他的好心情。
一踏进桑德斯的华丽大帐篷里，托比立刻从安格尔的头毛里飞出来，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儿，就直直的飞向餐厅去了。
古德管家在餐厅区为托比设置了一个小隔间，吃的玩的应有尽有。
安格尔没有去餐厅，而是直接来到藏书室，关好大门，又将窗帘给拉紧，等到确定不会有任何遗漏的地方后，安格尔从内兜里掏出了一条古铜怀表。
这条怀表是他离开紫荆号时，艾琳送给他的。
椭圆形的怀表做成翻盖设计，金属盖面上刻有花纹浮雕，翻开后就能看到白净的钟面。
不过安格尔并没有从正面打开，而是从背盖拧开。背盖打开，立刻看到钟表的条与齿轮在精细的研转。
安格尔从齿轮的一侧，轻轻的提拎出一片薄若蝉翼的四方形晶体。
这个水晶薄片，正是乔恩导师留给他的珍贵礼物——全息平板。
前段时间，桑德斯和芙萝拉在云鲸上时，安格尔为了以防万一，没有将平板拿出来使用。但如今他们两人都不在，所以没有后顾之忧下，安格尔自然要合理的利用平板的优势。
桑德斯曾经说过，在到达繁大6前，藏书室里的书籍任由他阅读。藏书室里的书籍非常多，十多万册的浆纸订本摆的满满当当，安格尔又没有过目不忘的技能，所以在到达古曼王国前，安格尔一直都是针对性的阅读一些基础。目前为止，也不过熟读了百册左右。
但现在桑德斯不在，安格尔却有了其他的想法。
全息平板有摄录功能，他没有办法全部记住，但可以通过平板的摄录功能，将其存储在平板中啊！
所以，安格尔在桑德斯离开后的第二天，便转职摄像狮，花大量的时间在拍摄过程中。
今天是安格尔拍摄的第五天，整个藏书室的书，已经有九成九被他拍摄完毕，只剩下一部分皮卷珍本还没有记录。
拍摄的过程很轻松，当案板上的油灯开始变黯淡时，最后的一部分也被他全部摄录完毕。
安格尔看了看时间，离黄昏饭点还早。索性打开全息平板，将拍摄到的所有图片分类整理。
在安格尔这些天摄录的过程中，虽然没有特意去看书的内容，但对于桑德斯藏书室的内容分布，倒是有了个大概。
整个藏书室的藏书，似乎都是桑德斯精心收藏的，一共11个书架，每一个书架都是双面落地架，架高4米，总藏书约莫过十万。前面2个书架，包含了学徒有关的知识，以及一些巫师常识。
从第3个书架开始，就隐隐有正式巫师的影子了。第3书架基本都是历史悠久的皮卷珍本，很多的皮质都已经皲裂，里面的内容多是古代巫师的游记，或者一些轶事。除此之外，还能找到一些远古的术法，譬如记录第一本冥想法诞生的《初始荣耀》，亦在此列。
第4个书架多是一些正式巫师相关的内容，不过很少有术法记录，多是人物传纪，还有一些修炼时的要点。第5个书架到第1o个书架，是安格尔最感兴趣的区域，里面有很多杂学的书籍，如《魔纹绘制》、《炼药初解》、《材料的提取》、《深渊位面魔兽图鉴大全》…不过这些书籍，多是很初级的教材。或者说，桑德斯的藏书室，基本没有任何深奥的教材。
安格尔猜测，桑德斯在开放给他之前，应该有筛选过一些。开放这些给他看，估计也是想让他触类旁通，找到属于自己未来的路。
第77节 全盘接收
桑德斯的藏书，很多都是他的私人珍藏，外界很难买到。 甚至还有一些是唯一秘本，可见他藏书的珍贵。
不过，诚如芙萝拉先前恐吓安格尔的一样，其实藏书室里安格尔能看懂的那些书，基本都是巫师学徒的书，这些书的确不太值钱。但不代表，桑德斯的藏书里没有珍贵的书籍啊！
他之所以如此大方的将藏书室开放给安格尔，主要原因在于安格尔是个凡人，而他的藏书中，比较珍贵的书籍，至少也要有一定的修为底子才能看懂。就算将这些书开放给安格尔，他看不懂也没用，哪怕死记硬背，又能记多少呢？十多万本藏书，十天内能背下十本，就已经是凡人的极限了。
——要知道，除了皮卷珍本外，这里面的浆纸订本，每本都是厚厚的一沓；而且绝大多数的书，想要理解还需要与书页上的图文结合，也就是说，如果死记硬背的话，不仅要记文字还要记图像，这就更困难了。
正是因为有种种困难在前，桑德斯才会大方的将这间哪怕是正式巫师都无比渴望的藏书室，开放给安格尔。
不过，让桑德斯完全没有料到的是，这些珍贵无比的书籍，被安格尔用这种方式全全摄录下来。
当初桑德斯花费无数魔晶、人脉、以及数百年的心血，才收集到这些书。安格尔却轻轻松松毫不费力的全盘接收，这对安格尔来说，绝对是一场莫大的机缘。
阅读这些书籍，也能让安格尔打下最牢固最坚实的基础。而且藉由这些书籍铺路，安格尔的未来，也会走的更加的顺畅。
……
前1o个书架对安格尔都挺有用的，唯有最后1个书架，安格尔虽然也摄录了，但里面很多东西他不仅看不懂，还有许多他不认识的文字。
最后1个书架是真的包罗万象，还有一部分研究类笔记，譬如器官移植、生物改造的记录等等，而且很多书里，还有桑德斯厚厚的注释。除此之外，还有非常多用稀奇古怪文字或者图案记载的书册，其中有几本书，安格尔光是拿到手上，就觉得一股摄人心魂的气息从其古怪的文字中逼来。
这些书籍，安格尔暂时将它归类到名为“待考究”的文件夹中。
安格尔只是将系统里的书籍大致分类，真正的细致划分，要等安格尔阅读过后才能做出决定。
此时时间已经到了晚上8点，安格尔听到门外传来古德管家的步伐声，这才伸了伸懒腰，结束了这一天的整理。
一路跟随古德管家到达餐厅，托比早就已经吃起来，它的面前摆着一份蒸鱼，尖尖的鸟喙啄起鱼肉来毫不费劲，一条海鱼不一会儿就被它吃的只剩下骨架。
安格尔吃的也很快，等他用过晚膳，又吃了数道乳制甜点后，古德管家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帕特少爷，按照现在的度，不出意外明日午时就会到达繁大6。”
安格尔沉吟片刻：“我知道了。不过导师还没有回来，下一步的打算我也不清楚。这样，按照原订路线，让云鲸先不急着登6，在暮港海岸附近停泊，等导师回来后再说。”
古德管家点头应是，退了出去。
安格尔如此安排，也是有道理的。
云鲸的实力堪比正式巫师，其天赋就有操控大海的能力，还能借着海洋能量，将胸中的气囊与外界空气交换用以翱翔天空。可以说，云鲸是大海之中最好的坐骑之一。
但是，用云鲸代步有个致命的缺点。它在大6之上飞翔，是无法借着海洋能量无限飞行的，只能借由外力或者自身的能量储备。云鲸的体型又级巨大，在大6飞行，如果半途没“油”了，找不到地方着6就尴尬了。
所以，云鲸一般来说是不会飞到大6架的，大海才是它的归宿。
兴许是离开了魔鬼海域，天上的雷云稀薄了许多，雷电的轰鸣也很少了，甚至可以从淡薄的云雾中隐隐看到一点星光。
安格尔吃的饱饱的走出帐篷，托比在他头顶盘飞，因为雷电不再，奶牛也回到了草场悠闲的甩着尾巴。
一切都很闲适，除了时不时听到的一些挑衅的声音。
不远处的一座帐篷的门帘被撩开，一个灰色短碎的高个男子倚靠在固定柱前，朝着安格尔挑衅道：“嘿，小家伙，整天都在玩鸟，不如进来帮我也玩玩鸟？”
安格尔转头看去，说话的人穿着一身羊毛短衫与鹿皮裤，不仅人高马大，露出来的手臂还青筋暴起，看上去威慑力十足。
安格尔咧咧嘴角，以他的身板估计干不过对方，但他现在又出来不了，不就是打嘴炮嘛，谁怕谁啊！
安格尔正要开口嘲讽几句。
“艾伯内，把你嘴上的阀门给我拴上，这里不是黑莓，不是你无法无天的地方。你想玩鸟，等到地方后，我来陪你玩。”成熟的性感女声从另一侧传来，说话的正是安格尔邻居娜乌西卡。
娜乌西卡的声音刚落下，嘴上跑马的艾伯内就戛然无语了，然后深深的看了眼安格尔，将门帘关上。
安格尔眼看着对方收枪熄火，话说，他都还没有燃起战火，就被这位大姐给熄灭了，也不知道该说是幸运或者…扫兴。
“那人是艾伯内，以前是我手下的剑士，你别理他。”娜乌西卡抽着长烟斗，嘴里云雾缭绕。“他就那一张嘴，也不知道惹了多少麻烦，到了巫师界也改不了。”
手下的剑士？安格尔看着依旧铠甲加身的娜乌西卡，心里默默猜测着她的身份。凭借武力取得九舱血斗的胜出者，手下的剑士竟然也是胜出者。
不过安格尔记得娜乌西卡说过，九舱血斗真正靠战力取胜的就两人，其中一人正是娜乌西卡，另一人叫巴鲁巴。似乎并没有艾伯内的名字。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胜利的，靠一张破嘴吗？
其实想到这，安格尔更感兴趣的是娜乌西卡，听她自己说，她的战力应该不俗；而且还有艾伯内作手下。她该不会是某某国的将军一类的吧？如果是的话，嘿，女将军呢，真威风！
安格尔对娜乌西卡的身份好奇，娜乌西卡何尝不对安格尔的身份好奇呢。尤其是最近，那位以前跟在巫师大人跟前的戴着面具的怪人，对安格尔的态度也十分的敬重。这让她的好奇心更重了。
莫非安格尔是帐篷里面那位大巫师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娜乌西卡虽然是在胡乱猜测，但无论如何，巫师大人看重安格尔是事实。艾伯内作为她以前的手下，虽然口有点花花，但毕竟一起作战多年，自然不希望他得罪了“可能有深厚背景”的安格尔。
她看似在训斥艾伯内，其实更多的是在警告艾伯内罢了。
……
时间来到凌晨。
安格尔躺在床上睡觉，略微有点燥热的温度，让他把被子踢到一边，侧卧成虾状。托比睡在它专属小床上，摊开四肢呼呼大睡，完全不似一只禽类。
一人一鸟睡得正香沉的时候。
外界，云鲸突然停止了飞翔，睁着滚圆的眼睛，望着一个方向。
突然，一道幽深的裂缝被慢慢撕裂开。
当裂缝出现的时候，数百里范围内所有的可见光全被吸入裂缝中。
就连穿过雷云的稀薄月光，也以肉眼可见的度全部涌入了裂缝。
云鲸上，古德正在一个幽闭的大厅里，指挥着手下黑魔影仆工作。突然，大厅里低沉的烛火摇晃，下一刻火光陡然黯淡了几分，古德一惊，似乎察觉到什么，一个飞身离开了大厅。
娜乌西卡原本已经睡着，不知为何惊醒过来，一时间也睡不着，干脆拿出烟丝，想要点烟抽。可火折子燃起来的时候，一开始是正常的橙黄火光，但火苗一闪，橙光竟然消失，火折子燃烧出带着幽色的火苗。
同一时间，相同的情况多处生。
只不过恰好现在是午夜，天色本就黯淡，除了有限的几人外，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现象。
第78节 奇异能量
粼粼海面上空的那道裂缝，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大，吸光的度也在加强。
当裂缝张开到三米高时，似乎便到达了它的极限，被吸进去的光在这一刻突然全部返还出来，一瞬间爆出来的光芒竟如白昼。
在那刹那光辉之中，一男一女的身影从裂缝中显露出来，男的行走稳重，女的步履袅娜。
这两人正是从位面融合处，被迫离开的桑德斯师徒。
黑色绅士服的桑德斯，面无表情的站在裂缝面前。他身后跟着的是芙萝拉，芙萝拉的表情则是郁郁沉沉，一副恨不得要和人开战的模样。
“斯利乌这家伙实在太嚣张了，下次再见到他，我一定要剥他一层皮！”芙萝拉恨恨道，“这次多亏魇光水晶是通过光影开道，要不然绝对会被那几个偷渡者给困住！真不敢想象，一旦被斯利乌抓到，后果会是怎样！可恶，真想走之前个血海激荡，让他们全都被世界意识干掉！”
桑德斯摇了摇头：”斯利乌的事，自然有人去找他，他这次不自断一臂，很难逃开执法者的审判。“
桑德斯说到“执法者”时，轻轻的嗤了一声。对于那群打着极端教派名义的肆虐巫师，他是毫无好感。但有时候，这种极端思维的巫师，却是一柄上好的利剑，用的好，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而且我们已经得到最珍贵的恒定碎屑，只不过损失一个魇光水晶，这一笔算是大赚。”桑德斯笑着拍了怕芙萝拉的肩膀，“走吧，别让古德等太久。”
芙萝拉抬头望去，果然现一身黑袍的古德管家，已经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而且和他们一样，都是凭空而立。
芙萝拉思忖着，虽然还是很可惜无法进到他方位面去掠夺资源，但正如桑德斯所说，考虑到已经得到大部分的恒定碎屑，也不算亏。
芙萝拉微微感慨了一句，便也不再纠结，巫师之间出现再多的龃龉，都不是大事。收起心情，便与桑德斯回到了云鲸之上。
不过他们却不知道，在他们离开不久，半空中的裂缝并没有立刻的关闭，并且一股奇异的能量从裂缝中疯狂的涌出来……
……
另一头，睡梦中的安格尔，并不知道便宜导师已经回归，他还在瘪叽瘪叽嘴，似乎梦到了一桌好餐。
一阵风吹来，将帐篷的窗帘吹起。
在安格尔毫无所觉的情况下，突然，他胸口处神异的冒出点点碎芒。
碎芒一开始只是如萤火般，星星点点的纷飞；但很快的，碎芒就像被什么束缚起来，慢慢变的凝聚，紧接着缓缓的融合成一个点。
一个小小的光点，却散着无比惊人的亮度。
光点在空中绕了一圈，最后慢慢沉入安格尔的胸前，消失不见。
这个光点的出现与消失，都显得毫无征兆、毫无缘由。但似乎这个光点是个奇妙的管道，一旦开了个口子，就会吸引到更多的到来。
突然窗外的风吹的更大了，帐篷的布带被吹的烈烈作响。
而在安格尔身边，陡然出现了无数的碎芒，在他的身周聚齐。就像一部重复的舞台剧表演一般，碎芒聚合的如先前一样，不过它不再化为一个光点，而是无数的光点，蜂拥般的融入安格尔的胸前。
无人看到，在先前由魇光水晶开辟的光影通道中，裂缝不曾消失，有无数的能量不停的涌入其中。
如果有神秘侧空间系的传奇巫师在此，便能在更高层次的视角里看到，那奇异的能量一开始只是一点点的渗入到光影通道的另一头，那点能量涌出来后，本来无依无凭，注定会消散在天地间。
但不知什么原因，那一丝本该消散的能量突然涌向一个地方，然后消失不见。
紧接着，一股奇异的吸引力，将空间中逸散出来的奇异能量全都聚集在了一起，蜂拥至先前能量消散的地方。
一**的奇异能量，就这样汇聚在了一起，而且更为惊人的是，那原本要消失的光影通道，竟然慢慢稳定住了，那奇异能量就像是被抽水泵猛吸住一样，疯狂的从光影通道里往外涌
如一条条光带划过长空，带起流光溢彩的痕迹。
不过，对于非空间系的传奇巫师而言，却什么也看不到，因为这股奇异能量，走的路径根本不是现实界的道。
桑德斯在回到帐篷后，和芙萝拉商量着巫术花园的事宜。突然，他顿了顿，眼神疑惑的望了望四周。
芙萝拉：“导师，怎么了？”
桑德斯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似乎……感觉到一丝奇怪的波动。”
“奇怪的波动？什么波动？”芙萝拉闭上眼，用精神力触角去感受，却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半晌后，桑德斯的低声自喃：“好像，是…本源。”
……
光点的蜂拥而至，依然沉浸在睡梦中的安格尔，并不知晓。在梦里，他在金黄色的麦浪里奔跑，柔软的麦地，就像是踩在云端，每一道步伐，都像失去重力牵引一般，跳的很远，飞的很高。
而在现实中，安格尔竟然也慢慢的“飞”了起来。
不过，他并非是自己飞，而是被胸前的一根项链，慢慢的拉扯着他，升到了半空中。
“项链”似乎无意惊醒安格尔，他只是带着安格尔悬浮在半空中，甚至安格尔连躺姿都没有改变。
这条项链，是安格尔自己动手做的，平平无奇。但项链上挂着的吊坠，却是将乔恩从地球带到这片世界的“罪魁祸”——天外之眼。
此时，金属的网状挂坠里，天外之眼仿佛虹吸的鲸鱼，将周围游离的光点全部吸纳进肚。原本透明的结晶体，在此刻染上了淡淡的金光。
所有光点竟然都被天外之眼给吸收了！
安格尔身周的光点，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在减少，但辅一减少，又有无数的光点从窗外涌入。
如此反复，不知过了多久。天外之眼慢慢的再次回复到了透明之色，安格尔也从半空中缓缓落下，就像一根羽毛落地，轻柔无恙，没有惊起安格尔任何的反弹。落到床上后，感觉到身下硬邦邦的木头触感，安格尔竟然皱了皱眉。
同一时间，光点也渐渐消散开来，外界虚空中的光影通道，终于在洪流能量的停歇下，也彻底的闭合上。
第79节 斯利乌的悲剧
这头的风波随着裂缝消失而停止，另一头的波澜却才刚刚掀起。
却说在数万里之外的位面融合点处，斯利乌一脸阴郁的站在碧姬之上，四周的水幕还没有撤消，但被水幕困着的桑德斯两人，却已经消失不见。
斯利乌还在悔恨着计划的不周全，以及考虑如何因应这件事带来的不良后果。
在他忧心忡忡的时候，外面其他组织的人，却也开始了动作。
“唰唰唰——”这是水幕被斩开时，飞溅的水花带来的炸裂声响。
在斯利乌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水幕竟然已经被人斩开，三道身影如灵活的海燕，连续几个翻腾直接降落在了碧姬之上，以三角包围之姿，将斯利乌包圆在中央。
斯利乌惊讶的望着这三个敢在这个时候动手的人。
难道他们不怕被世界意识牵连吗？
等到斯利乌仔细观察时，才现这三个将他团团围住的，竟然都是身材曼妙的美艳女郎，三个美女头或短或长，有直有卷，唯一的相同处是全都是金碧眼。三人的武器，都是长度近乎达到胸口位置的华美大剑。
斯利乌还在猜测这三人是谁时，已经有人道出了她们的名字。
此时，水幕被斩开后，众人不再被水幕遮住视线，自然看到了斯利乌被包围的情景。
”那是……博古拉的美人魔偶！“有人指着碧姬身上的三个美女惊呼道。
话音刚落，三女竟然已经开始动手。三女的度极快，大剑一挥就是一道破空之音。斯利乌身形猛地拔高，躲过了这一道三角狙杀。
噼里啪啦，近距离的搏斗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映了。
众人一时间还没弄明白生了什么事，斯利乌掀起水幕、水幕被斩开、三位美女肉搏斯利乌，这一切都生的太快，他们还在思索斯利乌要干什么的时候，电光火石之间，情节就有了跳跃式的展？
斯利乌在三女围攻之下，总算知道为何她们敢动手。因为她们根本没有使用魔力，完全是用肉身的力量在战斗，没有魔力作为引子，自然不用担心会不会被世界意识盯上。
斯利乌也听到旁人点出这三人魔偶的身份。
近身接触下，斯利乌也清楚的看到，三女的确美艳到惊人，各有各的特色，就算是双颊的雀斑都显得性感无比；不过她们的眼睛出卖了他们的身份，这三个美艳女郎的眼白竟然全都是黑色的，瞳仁则全为血红色的。而且对视中，斯利乌在她们眼里看不到丝毫的情绪。
冰冷的恍如机器。
”果然是魔偶！“斯利乌危险的躲过一个斩击，眼底闪过焦急之色。
斯利乌最擅长的是召唤术，如今位面融合在即，他可不敢使出召唤术引得世界意识的注目。他也不敢让飞鸦过来救他，先前飞鸦只是桑德斯一人看到，或许斡旋之后还有转折的空间；但如果在大庭广众下，将飞鸦的身份曝露出来，后果就不是他一人说的算了！
连着躲过两个大劈，他的心中暗暗庆幸，还好他体内移植过”雾隐灵猫“的血脉，不过因为天赋限制，他自己对血脉侧也不上心，花了三十年的功夫，只是将这血脉的力量挥了十分之一；虽然挥的效率不高，但雾隐灵猫天生对敏捷有加成，这才让他一次次躲开三女的夹击。
又一次险之又险的用狗爬式躲开合围之势，斯利乌心中的庆幸也消失了。因为他现，根本不是他躲不躲的问题，三女每一个斩击都留给了他反应的空隙，但每次想钻那空隙，必然会出现各种不雅的姿态。
这完全是在羞辱他！
”博古拉，有话好好说嘛，何必动刀动枪的呢！“心中有怒，但斯利乌此刻只能隐而不。
”桀桀桀——“博古拉歪斜着头，根本没有理会斯利乌，而是一脸痴迷的望着自己正在战斗中的魔偶，恍若蛇信的舌头舔着嘴唇，泄着无处安放的**。
斯利乌狠狠的咬了咬牙，再一次以屁股翘天四肢趴地的方式躲过一击，这种姿态让以优雅形象著称的斯利乌自觉面红耳赤，双目都羞耻的红了。
”果然，2级巫师都忒么不是好对付的。“他以为百分百成功的计划，被桑德斯轻描淡写的脱离了。他以为有水幕在，就不会有人敢冒风险向他出手，结果博古拉用肉搏型的魔偶狠狠的抽了他的脸。
斯利乌的处境很尴尬，周围人也纷纷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看到斯利乌又一次以羞耻的姿态躲过魔偶的合击，黛妮摇摇头：”以斯利乌的性格，这种羞辱，比杀了他还难受。“
另一边，一个白袍拄杖老人搭腔：“而且还恰好踩住斯利乌的底线，让他连使用魔力的机会都没有，自然也不怕被世界意识关注到。”
白袍老人的脸上皱纹很多，显得很苍老，但他碧绿的眼睛却无比的清朗，配合他白眉白，看上去是个十分慈祥的老者。
黛妮看到那白袍老人，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甘多夫大师？！你竟然也来这里了！”
“甘多夫大师！”黛妮的声音并没有刻意降低，许多人都看到了甘多夫；见到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所有人都致以尊敬的目光。
甘多夫虽然目前还是1级巫师，但他本身以自己的私德，在南域享有十分崇高的地位。其主修炼金术炼药一侧，有“圣光行走者”的外号，他的性格温和，对人对事也十分无私，求他炼药只需要自备材料，而且炼出来的药剂品质极高。甘多夫其人，对于炼金术士稀缺，药剂价格居高不下的南域，可谓是一个“行走的机缘”。可惜其热爱旅行，能遇到他实属不易。
因为甘多夫“好说话”的作风，就连一些非学院派的黑巫师，都不吝称其一声“大师”。
当初，黛妮晋级2级巫师时，曾经也请求甘多夫炼制过破壁用的药剂，对于这位温和的老者，同为学院派她自然十分乐意亲近。
甘多夫笑着向黛妮夫人点点头，对周围人也报以温和致意，“想来看看，能不能碰到有魔植资源的位面，没想到运气不错。”
甘多夫的回答，正如所有人的预料。
位面开荒虽然可以获得大量资源，但对于学院派的巫师来说，位面开荒时很容易遇到危险，所以学院派巫师一般都是在开荒完毕后才去驻守异位面。但这个时候，很多资源其实都已经被掠夺一空。
而位面融合却是例外，在两个世界融合的过程中，占据主动地位的世界，会直接以强大的姿态扫空绝大多数对方世界的高等级生命体。等到双边通道稳定后，掠夺资源也不必过分担心会被袭击。而且，一个位面十分之大，众人分散在里面搜刮，就跟掉入大海的沙子一样，也不用担心会有冲突。
甘多夫不想众人一直将目光放在他身上，故而道：“斯托克先生的品味从未改变呢，魔偶永远是金碧眼的美人。”斯托克是博古拉的姓氏。
“没错，博古拉意外的专情呢。”有人调笑道，“其实在场的芙萝拉小姐最美，可惜芙萝拉小姐的色是粉棕色…咦，芙萝拉小姐呢？！”
这人的疑问刚起，又有人现，不仅芙萝拉不见了，连在场唯三的2级巫师幻魔大师也不见了。
所有人都感觉奇怪，唯有黛妮夫人清楚，芙萝拉很早就布置了一个带挪移的魔能阵，不过她的心中也很疑惑：为什么这个时候桑德斯就离开了？难道斯利乌对桑德斯动手？
就算斯利乌动手，难道还能逼得桑德斯主动离开？
第80节 更坏的结果
场上，斯利乌还在被博古拉用三个美女魔偶调教，众人全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在围观。 ? 甚至深海之歌的人要去救援，都被看客使出各种手段阻拦。
先前，他们被斯利乌困在水幕中，心中的怨气都还没消失，可不想就这么便宜斯利乌了。
所有人都在暗自揣测，估计这事过去后，以斯利乌那好面子的程度，至少好几年不敢在外露面了。
“无垠之路的阶段也该结束了。”这时，黛妮夫人突然道。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位面融合点的黑域与气旋几乎达到同等大小，正如黛妮夫人所言，无垠之路已然到达尾声。万众期待的“掠夺时刻”就要来临。
所有人都期待着气旋与黑域重合的那一刻，就连博古拉都让三个美人魔偶回到了他身边。斯利乌这时候总算是歇了口气，他的双颊羞怒到通红，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但想到位面掠夺的好处，又硬生生的压下心中的羞怒。不过，他不知道，很快他就会后悔做出这个决定。
当气旋与黑域几乎达到同等大小时，众人都能感受到世界意识释放的本源之力更加的宏大，那种越一切层次的力量，就像庞然大物一样压在众人心口上。哪怕只是远远观望，都让人感觉到无尽的挫败。
就算再觊觎本源之力，但他们自身的生命层次实在太低，终究不可能染指。
气旋继续的旋转……
半晌后，突然有人疑惑道：“怎么感觉气旋没有再变大？”
这人的话一时没有人搭腔，隔了好一会儿，才又蹦出一个声音：“不仅没有变大，你们有没有觉得，气旋在缩小？”
这道声音，就像掉入沸腾油锅的水一样，霎时间就爆出万千激荡。
“好像真的诶，中间的白色气旋真的在缩小！”
“旋转的力度变小了，而且还在逆时针倒退……黛妮夫人，你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在场巫师里，黛妮夫人作为学院派资深学者，自然受到众人的瞩目。
黛妮夫人也现了位面融合点的情况，她思索片刻后，却现在她阅读的所有书籍中，似乎并无类似情况的记录。
黛妮夫人摇了摇头，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露出失望，毕竟这是关乎所有人切身利益的事。
“再等等，或许只是一时的状况。”黛妮夫人道。
带着一丝希望，众人继续等下去。可时间一点点过去，气旋不仅不再加大，反而缩小的痕迹越明显了。
黛妮夫人看向另一边的甘多夫。黛妮夫人自己是看的书多，但甘多夫却是行的路长。或许甘多夫的阅历，能够解答如今的状况。
可让黛妮夫人失望的是，甘多夫同样皱着眉头，脸上的表情带着不解。
这时，突然一道惊呼传入众人耳中。
“博古拉！你干什么？”
循声看去，只见博古拉的美人魔偶瞬间冲到斯利乌身边，以近乎幻影一般的度，掐住斯利乌的脖子，将他举到半空中。
斯利乌双腿乱蹬，挣扎半天却无效果。美人魔偶爆的实力如此之强大，完全和她先前逗猴一样的劈砍不同！
“桀桀桀……难道你不该解释下，你刚才做了什么吗？”博古拉眼睛瞪得一大一小，眼白突出，瞳仁中映射出斯利乌的倒影。
斯利乌怎么会承认自己在做什么，他的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羞耻还是憋的。
斯利乌捏紧拳头，眼底潜藏的怒意一点点上升。
“放开。”
博古拉回以“桀桀”怪笑。
“我让你放开！”斯利乌大吼出来，一股惊人的魔力从他身体里爆，他背后陡然出现了无数的阵纹，阵纹就像是齿轮一样，互相纠结助力。
“不好！竟然动用了术法！”所有人都被斯利乌的动作吓了一跳，各凭本事，往四面八方冲刺。生怕晚一步，就会被世界意识盯上。
无数的怪物从斯利乌背后的阵纹中钻出来，将空间撕裂漾起道道波纹。
有长着触角的鬼鲨，有头生羊角的飞鱼……这些怪物外形不一而足，却全是鱼状，但每一只鱼怪都与平时看到的鱼不符合。
被召唤出来的鱼怪，瞬间就扑倒美人魔偶。
不过片刻，魔偶便伤痕累累，看不出丝毫人形。博古拉变态的笑着，轻打一下响指，美人魔偶在莫名的牵引下，爆炸成碎片。
紧接着，数十个美人魔偶出现在博古拉身边。
同一时刻，斯利乌召唤的各种鱼怪，也招摇着尾巴，在它身边游弋。
两边对战似乎一触即。
“咦，怎么世界意识完全没有反应？而且召唤术撕裂了空间，都没有任何的作为，这不可能！”这时，已经逃到远处的黛妮夫人无意间回过头，突然惊呼。
逃跑的人停下身看去，果然如黛妮夫人所说。
纵使动了如此强大的术法，世界意识竟然毫无所觉。
这时，有人突然道：“你们看，气旋缩小的度加快了！”
不仅气旋缩小的度加快，而且众人清楚的感受到，本源的力量竟然在加的减少。
这到底出现了什么状况？所有人都迷茫了，如今无垠之路崩碎、本源力量在减弱，世界意识还消失不见。这一切都完全违反了常理。
突然，黛妮夫人感觉到“本源”似乎在循着一个方向移动。
她带着疑惑闭上眼，身上出现术法的波动，不一会儿她猛地睁大眼，飞到斯利乌身边，无视周围的鱼怪，厉声问道：“你刚才在水幕里搞什么鬼？”
黛妮夫人莫名其妙的问话，斯利乌其实也有点懵。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在问水幕里生的事，难道气旋出问题还与桑德斯有关？
“我搞什么鬼？我什么都没做。”斯利乌不敢承认。
黛妮夫人依旧咄咄逼人的质问：“那你告诉我，桑德斯和芙萝拉呢？他们去哪儿了？”
“我怎么知道。”斯利乌撇嘴。
“你怎么知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桑德斯他们不见了，而且，难道你没现吗……本源之力，全部涌向芙萝拉刚才布阵的地方！”
黛妮夫人的话，让斯利乌一愣。
所有人纷纷的感应着本源之力的流向，果然如黛妮夫人所说，本源之力全部涌往一个方向。
那是个肉眼看起来平平无奇且空无一人的地方，但若是以术法开眼，便会现那里存在一道诡异的缝隙，缝隙在疯狂的吸收着本源之力！
……
事实摆在眼前，又有众人的虎视眈眈，最终斯利乌还是选择性的说出了部分事实。
不过他略过了“飞鸦”，只是说他通过特殊的方法，逼迫桑德斯交出恒定碎屑，结果桑德斯不仅没有交，还使用挪移离开了。
这样的说辞，漏洞很多。其中最大的疑问：斯利乌的实力远逊于桑德斯，他是如何做到压制对方，还逼迫对方用魔能阵挪移离开的？
众人不信，但斯利乌却一口咬定事实如此。
不过无论真正的事实是怎么样的，反正他们只记得了一点：桑德斯打开奇异裂缝离开，而导致了本源之力的倒流。而这一切的罪魁祸，却是想要贪墨恒定碎屑的斯利乌！
看着周围人眼中看他的愤怒，就连同是深海之歌的人都眼神冷漠，斯利乌真心觉得，事情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更坏的结果还在继续，却说本源之力被奇异裂缝疯狂虹吸，这一过程持续了很久。等到裂缝停止吸收本源之力，消失无踪的时候，位面融合早已失败。
位面融合对世界来说，本就是双面刃，谁都讨不了好。这一次世界意识失去了大量本源，就算位面融合了，也是大亏。世界意识就像是一杆秤，对本世界的利益不能吃亏，至少要保证绝对的平衡，所以此次的情况经过世界意识的衡量得失，融合就这么被中止了，并且他方世界的入口黑域，直接被无情的流放，不知去向……
第81节 着陆
便宜导师的回归，除了安格尔略微庆幸自己前一天刚刚将藏书室里的书册摄录完毕外，没有引起其他的波澜。?
安格尔再次见到桑德斯的时候，心中其实还是有点忐忑，生怕桑德斯有什么术法可以远程监测他在藏书室的小动作。不过显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桑德斯并没有理会他看了些什么书，只是对他说：“回到野蛮洞窟后，想要得到什么东西，那就不是那么轻易了。”
安格尔一时没明白桑德斯的意思，私下里芙萝拉为他解释了这句话的深意：“前些天我是给你开玩笑的，导师的藏书室你能看懂的自然是对巫师学徒作用的书籍，这些书籍对于正式巫师而言并不贵重……不过，虽然这些书籍不贵重，但还是要遵守等价交换的原则，导师的意思是，回到野蛮洞窟后，你要想再去看书，必须要缴纳一定的魔晶了。”
——安格尔能看懂的书籍都不珍贵，所以前些天芙萝拉拔高书册的价值，其实只是为了恐吓他。
不过芙萝拉不知道的是，他的确不需要看懂那些珍本甚至孤本，他靠摄录就储备下来了。如果真的按照等价交换的原则来说的话，被安格尔摄录下来的孤本很多，安格尔为此要付出的代价自然无限拔高。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安格尔听完芙萝拉的话后，心中也知道，用全息平板摄录藏书室里的藏书，是自己占了大便宜。经此一事，安格尔自然再也不敢将全息平板的事说出来，免得招致怀疑。
下午就要着6了，安格尔在与导师道别后，就回到自己的帐篷将他与托比的行李打包完毕。他的行李倒是没有多少，一个人背着也不嫌多。但托比的用品，却是十分多，就算是极限收纳，最后的成果都有小山大小。
好在，桑德斯知道托比是格蕾娅的魔宠。从情面上来讲，托比虽然被寄托给安格尔，但也算是野蛮洞窟的客人。对于客人的行李，自然不需要安格尔去担心。
“古德管家，麻烦你了。”安格尔有些羞赧的将托比的行李交给古德。
“不用多礼，帕特少爷。”古德管家拿上托比的行李，便主动告退。
安格尔的行李却是自己背着的，且不说他的行囊里还颇有些珍贵的玩意，交给别人他不放心；再而言之，古德也没有主动提出帮安格尔拿行李。
当云鲸的尾巴甩开雷云的范围，阳光普照整个牧场时，安格尔心中道：繁大6到了。
……
登6的时候，安格尔并没有跟着便宜导师，而是被安排和九舱血斗的胜利者一起，坐着魔隼着6。
十多只巨大的魔隼，飞在苍穹之中，几声鸣叫后，就冲往海岸线尽头的那片无垠大6。
安格尔回望了眼云鲸，它巨大的眼眸依旧是温和如昔，静静注视着这群高飞离去的人。安格尔向云鲸挥了挥手，道别再见。
云鲸似乎也看到了安格尔的挥手道别，眼睑一眯，瞳仁弯出仿佛月牙一般的形状。
云鲸的背后，是已经开始消散的雷云，还有无尽的海域。
安格尔心知，在那个方向，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片美丽的土地，那片土地养育了他。安格尔很清楚，无论未来如何，他内心的伽蓝之地，永远在那里。
“你在思念家乡？”慵懒的声音，伴着呼呼风声，传入安格尔的耳膜。
安格尔转头一看，不知何时，娜乌西卡拉着魔隼的缰绳，竟然缓缓靠了过来。
”有一点，离家很久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安格尔漫不经心的答道，他并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谈，所以他很干脆的转移了话题：“你竟然可以操控魔隼？”
“咦，原来这种大鸟叫魔隼啊。“娜乌西卡伸手拢了拢被风吹起的长，简单的动作，她做起来都十分撩人性感：”我并没有操控它，只是和战马一样，用缰绳来操控它的方向。“
安格尔虽然骑过马，但里昂生怕他骑马受伤，所以给他挑选的马，都是十分温和的曼尔逊长毛矮马。这种马只有1米左右的高度，并没有缰绳，而且一旦有人骑它，它都不会奔跑，只会慢悠悠的走。
这种一点刺激感都没有骑马方式，安格尔也不喜欢，不过里昂作为一个资深弟控，担心安格尔受伤，总是以他的年龄还小为托辞，不让他骑高骏大马。所以，安格尔别说是战马了，就连正常的骑马都没有试过。
看到娜乌西卡挥斥方遒的潇洒劲儿，安格尔也挺羡慕的，甚至忍不住向她请教起来。
娜乌西卡也没有藏私，配合着几个挥舞的动作，很快安格尔就进入了状态。
半晌后，看着安格尔操纵着魔隼时而上，时而下，欢腾不已的模样。娜乌西卡摇摇头，嘴里暗道：”果然还是个小孩儿。“
等到安格尔玩够了，才又正正经经的回到既定航线。
娜乌西卡回望了望远方的雷源：”前些天的雷云密布，没想到竟然弥漫到了繁大6的边缘，这魔鬼海域的天气果然很极端。“
娜乌西卡看似在感慨，但不知为何，安格尔竟然隐隐听出她语气中带有一丝兴奋。安格尔有些不解，极端天气值得兴奋吗？不过安格尔和娜乌西卡也不太熟，也不好开口询问。
从高空远远望着繁大6，只能看到无尽的森林，以及远处隐隐约约的山脉。
”这里就是繁大6了！“在经历了九个月的旅程，安格尔终于到达了这片属于巫师的大6。
隼魔降落的位置在暮港海岸的东沿线上，离最近的暮港镇还有一段距离。安格尔落地时，其他九舱血斗胜利者，也纷纷降落。
平时安格尔也看到过这些人，但都是隔着帐篷。这一次，他们的距离很近，安格尔真正的感受到了这些人身上不同常人的氛围。
就安格尔一眼看过去，几乎绝大部分的人都是人高马大，而且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
譬如，安格尔落地时，就看到一个戴着黑白绒帽的青年蹲在沙滩上逗着螃蟹玩，他的身边放着一把被破布裹住的骑士剑；在少年身后不远处的椰子树下，一个八字胡的莽汉靠着树干，悠闲的晒着针羽叶缝隙下泄露的斑驳阳光。
第82节 冲突
在附近的一颗常年被海浪冲刷的巨岩上，一个穿着陈旧黑白服，头戴黑棕相间格子帽的男孩，正揉着满满黑眼圈的眼睛，哈欠连天的读着一本厚厚的硬皮书。
除了安格尔一眼看到的这三人外，还有一个离安格尔最近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皮肤深棕接近黑色的光头少年，其精瘦的上半身**着，烈日照耀下能看到仿佛棕榈油的光泽。他的长相很符合贵妇的口味，野性的英俊，带着不驯与恍若来自蛮荒的霸气。
安格尔之所以注意这四人，是因为除了娜乌西卡外，唯有这四人对他完全没有露出任何敌意。或者说，他们对于安格尔抱持的是不闻不问的态度。
当然，也有例外。
在巨岩之上的男孩，似乎对他挺好奇的，多次偷偷的打量他。被安格尔现后，男孩也不羞赧，还对他回以微笑。
那是一种很纯善的笑，不过多了一份拘谨。
安格尔对这男孩也很疑惑，从外貌上看，这不就是个很纯真的男孩，他是怎么通过九舱血斗的？还是说，纯真的外貌是他迷惑他人的手段？
除了这四人外，剩下的九舱胜利者全都对他带着或多或少的敌意。就连娜乌西卡的那个名为艾伯内的手下，上次被娜乌西卡教训一顿后，却还依旧对他抱持着高姿态，不见友好。
“喂，小个子，这几天你挺嚣张的嘛，每天在爷面前晃来晃去，烦的我想杀了你。”一个头如针，斜跨着虎皮兽裙的男子，**着大脚走到安格尔身边，脸上带着嗜血的表情：“我早就想问你了，你和帐篷里的巫师是什么关系？”
安格尔看着面前身高几乎有他一倍的男人，不自觉的皱了皱眉。他从这个男人的身上闻到一股浓浓的汗臭味，以及似有若无的血腥味。
“我与他们什么关系，关你什么事。”安格尔也不是怕事的人，对于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他本能的觉得厌恶。——其实，安格尔从那**上半身的棕黑肤少年身上，也闻到过血腥味，甚至比眼前的男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奇怪的是，安格尔偏偏觉得那个少年让他有种莫名的亲近感；而眼前的男人，安格尔却只觉得不舒服。
“嘿嘿，你敢不回话，你可知道，上一个敢这样和我说话的人的下场？”虎皮裙男子眼睛倏地睁得滚圆：“他们全都被我杀了，嘿嘿嘿。你知道吗？每当你路过的时候，我都想把你四肢卸下来，跟那群家伙一样，拿棍子从你的月工门穿到嘴巴，挂在风旗上。”
说着说着，虎皮裙男子直接动上了手，捏住安格尔的领口，一把提到他面前。
浓郁的汗臭与腐臭冲入安格尔鼻腔。
巨岩上的男孩看到安格尔被男子抓住，眼里闪过一丝担忧。其他人，则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闹剧。
“啊！可恶，疼疼疼……”突然，男子松口安格尔，口中直呼疼痛。
戏剧化的转折，吸引了众人的注目。所有人看过去后现，竟然是一只穿着燕尾服打着红色领结的奇怪海鸟，在疯狂的袭击着男子。
在云鲸上时，托比天天都跟着安格尔，所以在场的人只要不是离安格尔帐篷过远的，几乎都看到过它。
倒是没有想到，这只鸟竟然如此勇猛，而且攻击起来度飞快，几乎只能看到它的影子，最神奇的是，它攻击的位置全是人体最薄弱的地方，全招呼在眼睛和血管处，不一会儿兽皮裙男子浑身就布满了鲜血。
安格尔也被托比的攻击力震惊到了，他先前还以为自己肯定要挨一顿削，但没想到一直沉睡在他头毛中的托比，突然勇猛精进的大开外挂，三两下就把看起来威猛无比的男子给解决了。
安格尔退后几步，看着那男人脖子血管处被托比啄了个眼儿，似有血汨汨往外流。
“托比，回来！”安格尔并不想搞出人命，故而让托比回到了他的身边。托比也很给他面子，一叫就回来了，而且还没有盘到他头里，而是趾高气昂的站在他肩膀上，就像打赢胜仗后凯旋而归的将军，威风极了。安格尔低声夸赞了托比几句，更是助涨它的气焰。
安格尔以为兽皮裙男子经此一事，应该会懂得收敛。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在觉托比停止攻击时，直接怒吼一声，从腰间取下一把看上去锋利无比的骨刀，疯狂的朝着安格尔冲过来。
“小心！”巨岩上的男孩见状，忍不住大喊。
安格尔也看到了，托比也再次冲上去战斗，可那男子完全没有理会托比，扛着伤势举刀朝安格尔刺去。
安格尔脸色一黑，没想到这人竟如此睚眦。安格尔竭力的往一旁躲闪，但他的度还是慢于男子。
眼看着，安格尔就要被骨刀刺中，在这千钧一的瞬间，一道身影霎地冲过来，飞起一踢，兽皮裙男人就被踢飞到半空。
安格尔回过神时，方才现他的面前，站着的是一道穿着褐色皮衣、银鳞肩甲的曼妙身影。
“娜乌西卡……”安格尔轻声念出她的名字，“谢谢你。”
“男孩儿，你得多锻炼了，连这都躲不过，以后可是很难活下去的啊。”娜乌西卡侧着脸，对着安格尔道。逆光将她的侧边脸勒出淡金色的曲线，看上去不羁而洒脱。
被一个女人说“弱”，安格尔瞬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胡克迪克，没想到你也沦落到欺负小孩儿的地步了，真是令人失望啊。”娜乌西卡一脚踩在虎皮裙男子的脸上，在他惊恐的眼神中，娜乌西卡不屑的将他踢开。
“所有对你有敌意的人，你都不要心软。这才是能活下去的保障。”娜乌西卡对安格尔道。
安格尔有些羞耻的点点头，他知道刚才如果稍微慢一点，可能就会陷入危机之中。或许，在为人处世上，他的确该做出改变了。
娜乌西卡：“那人叫胡克迪克，是费兰大6的一个边缘部落的小酋长，平素杀人如麻，也不知道是撞大运还是怎么着，竟然还是个天赋者。”
第83节 交际
胡克迪克被娜乌西卡踢飞，又被她狠狠的踩了一脚，两次重创让他直接晕了过去。 晕了不要紧，但他脖子上的血管被托比啄破后，还一直在流血。如果再不止血，便有生命危险。
可惜隔了很久，也无人上前帮忙，可见胡克迪克的人际关系也如他的人品一样很糟糕。
恰好这时从密集的树林里走出一队人马，那是一群带着图腾面具、罩着黑袍的黑魔影仆。为的黑魔影仆，正是安格尔熟悉的古德管家。
古德走到众人面前，所有的天赋者自然而然的聚集在一起。躺在地上的胡克迪克，则被两个黑魔影仆抬了下去。
“诸位午安。欢迎来到繁大6，繁大6作为巫师的摇篮之一，希望诸位能在这里重现巫师的荣光。”古德略微寒暄过后，直接进入了正题：“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古曼王国的南边，距离我们的目的地——帕米吉高原，还有数万里路程。”
“组织已经派人过来迎接你们，不过估摸明日才会抵达，所以诸位需要在暮港镇休息一夜。”古德微微躬身，让开一侧：“诸位这边请。”
由黑魔影仆开道，所有人一一跟上。
安格尔在路过古德身边时，听到古德在他耳边低声道：“帕特少爷，这边来。”
在场其他的九舱血斗胜利者，似乎并没有听到的古德的声音。安格尔侧头看去，见古德正对他微微点头，也不知道所为何事。
安格尔想了想，朝着古德走去。
他的离开，并没有惊动其他人。只有娜乌西卡在他转身离开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帕特少爷，主人让你跟着这些人一起，是希望你在回野蛮洞窟之前，能先与同侪多交流，这对你是有好处的。”古德低声道。
安格尔点点头，中午离开时，芙萝拉本来是准备带他一起离开，可桑德斯下令让他随九舱血斗的胜利者走，当时芙萝拉愣了片刻后，对安格尔作了个“我看好你哟”的表情。安格尔心中就有此猜测，如今古德点出来，安格尔也不觉得意外。
古德见安格尔表情不露声色，也不禁满意的点点头。其实前些天桑德斯与芙萝拉离开时，将云鲸的主导权交给安格尔，甚至把九舱胜利者帐篷的魔能阵都交给安格尔管控，也是有意让他多与同侪交流，但安格尔似乎并不热衷于交际，从头到尾窝在藏书室里。
古德对于安格尔如此选择并不觉得意外，他虽然不是巫师，但他一直跟在桑德斯身边，对巫师的圈子很了解。
大多数的巫师都是孑然独行的，尤其是踏上真知之路的巫师。但并不代表巫师没有朋友，巫师也有自己的圈子，在巫师的修行中，自我思维经常容易陷入死胡同，若是有交流，就能避免走弯路。有朋友，和独行求索是可以并行的。
安格尔自己也清楚这个道理，他在紫荆号上无聊的时候，看过好几部地球的网络小说。其中一本有关修炼的小说就总结了修行路上的四要素：法、侣、财、地。虽然巫师体系和修道体系不同，但这四要素也值得借鉴，其中“法、财、地”先不谈，单独说说“侣”，侣指的就是“论道之友”。
有人一起“论道”，好过独自摩梭。就跟华夏古语“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一个道理，集思广益总有新的想法。
巫师之路，是一条需要创新、需要积累、需要思索的路。有“侣”为鉴，前路也会平坦一些。
见安格尔能理解，古德也没有再多话，而是任由他回到人群中离开。
古德静静的矗立在海岸边，看着越走越远的安格尔，心中略有感慨。
其实，先前古德说给安格尔的话，并非是有人授意，完全是他擅作主张说的。他之所以如此恭敬的对待安格尔，因为他看得出来，桑德斯对安格尔真的是用心十足。不仅操心安格尔的前路，就连他的交际圈，也开始操心。为了怕安格尔误会桑德斯的良苦用心，古德才特意提点他。
……
安格尔离去时悄无声息，回来时，也没有惊起波澜。对他有敌意的，不会在古德面前对他表现出恶举；对他没有敌意的，也只会继续无视他。
一路上，安格尔还在思索着与胡克迪克的争执。他可不想再被叫“弱”了，更不想陷入无助的情况中。不过，这一切都基于自身的实力，实力不足，有理也无处去说。
走出沙滩的范围，不多时就看到了人烟的痕迹。
森林的大道边，有大河入海口，几艘渔船在河道边沿停歇，远望过去，好似有人影在船上劳作。
安格尔随着黑魔影仆，沿着河道往上游走，每隔一段路，都能看到插在岸边的桅杆与旗帆，似乎是为了测试水平面高度所设。
在往前走，已经看到有房影幢幢在山的一侧，有路人开始进入他们的视线。空气中的味道，也从大海的咸腥味，多了几分人味。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黑魔影仆的打扮怪异，大热天还罩在黑袍里，身后还跟了一群着装各异的人。如果安格尔作为旁观者，会觉得这群人看起来很奇怪。但他现，周围的路人似乎并没有在意黑魔影仆的打扮，偶尔看过来，焦点似乎也不在众人身上。
又走了好一会儿，已经能够看到暮港小镇的状况。
这是一个盘山而建的小镇，所有的房子都是白砖瓦房，背靠大海，阳光普照下，能清楚看到家家户户的院落里花团锦簇；路上的街道也很细致，除了主干道宽阔外，其他的都是细碎棱石铺就的小路，白砂、白瓦、白篱笆，整个小镇看起来都是温暖的白色，极具异域风情。
“白的晃眼，真想杀点人，将白色染红。想来，应该很好看吧。”有人戏谑的笑。
安格尔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看去，说话的人果然是胡克迪克。他的颈部伤口已经被包扎，看来刚才黑魔影仆将他带走，是为了给他治疗。
胡克迪克的话，引得众人侧目。只是没有人去附和他，还有人冷嗤：“野蛮人。”
被骂“野蛮人”，胡克迪克倒是没有在意，那位棕黑皮肤的少年，却是猛地怒瞪说话之人。
“神经病，自己要去对号入座。”说话之人低声喃喃，不过对那棕黑肤色的少年，脸上明显露出畏惧之色。
这时，胡克迪克转过头看到了安格尔，他的眼睛瞬间染起怒红色，不过有黑影魔仆在，他并不敢做什么。只是狞笑着，伸出手对安格尔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哈哈一声大笑，就转过身去。
安格尔叹了口气，心知他与胡克迪克的梁子是结下了。不过安格尔也不怕事，他知道自己不是九舱血斗出来的胜利者，肯定会惹人非议，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第84节 凡尔赛的少年
黑魔影仆左拐右拐，并没有将众人带进暮港镇，反而去了镇外。? ?? 最后到达的目的地，竟然在暮港镇边缘的一座小山坳下。小山坳光秃秃的，什么东西也没有，只有杂草与碎石。
黑魔影仆这时分开两路，将所有人围了起来。所有人一头雾水，不知他们在搞什么时，古德这时从中间走了进来。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绘有隐匿魔阵，你们站在他们中央，不会被普通人看到。”古德随口解释道：“即使在繁大6，巫师对于绝大多数普通人而言，也是传说中的存在。没有必要，不要去打扰他们的生活。”
听到古德的解释，安格尔方才明白，为何先前他们走在路上，如此扎眼的队伍，竟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侧目；原来是隐匿魔阵的关系。
不引起普通人的骚动，这点安格尔倒是很赞同。毕竟巫师也是从普通人中出来的，知道普通人的辛酸，没必要为他们徒增烦恼。
古德走到小山坳前，拿出一道令牌样物什抛到空中，当令牌落下时，众人感觉眼前一花，小山坳的正中央便裂开一个洞窟，洞窟有阶梯，不知延伸到何处。乍一看倒是不觉黑暗，可以隐隐看到里面有烛光摇晃。
“这里是野蛮洞窟的暂驻地，你们今夜就暂且住在这里，明日便会离开。”古德对着洞窟做了个“请”。
众人一一的往下走，安格尔是走在最后位置的，他进入后，古德与其他黑影魔仆也纷纷走了进来。
“帕特少爷，托比阁下的行李已经放到您的房间，明天离开时，也会有魔仆前来整理。”古德走到安格尔身边，低声道。
安格尔点点头，或许刚才的打斗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托比已经睡着，此刻正蜷缩在安格尔的头毛里。
地下的通道四通八达，时不时就能看到洞壁边出现门房，越往下走，空间越广阔，挖的地下房间也越多。
众人被安排的房间离地面不远，基本上是连在一起的。而且两个相连的房间，中间会有中空的小客厅。基本上的格局，就是两人一间，不过各自有一间寝室。
安格尔回到自己的房间，稍微整理了片刻，就听到外面的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打开门一看，安格尔看到一个男孩正拿着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湿毛巾，细细的擦着客厅里的长桌。男孩很专注，一遍又一遍的擦拭，就连安格尔打开门都没有现。
借由男孩那古旧的白衬衫黑裤子的穿着，安格尔一眼便认出了他正是先前沙滩上坐在巨岩上的男孩。安格尔记得，先前他被胡克迪克偷袭时，男孩还提醒过他。虽然并没有什么用，但这份情安格尔算是领了。
安格尔思忖着，整个八舱血斗的胜利者中，似乎除了娜乌西卡外，就这男孩对他态度最为友善。既然决定要要交几位同侪友人，这位显然是比较好的选择，只不过安格尔心中还是有点迟疑，此人的性格真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纯真吗？
安格尔在旁默默的观察着他。
他依旧在一遍遍的擦拭桌子，安格尔暗自揣测，或许他有洁癖？这算是一种强迫症，并不能作为推测他性格的依据。
不知擦拭了多少遍，男孩终于停下了动作。
下一秒，安格尔有些惊疑的现，他擦拭完桌子后，直接就坐了下来。而他坐的凳子，上面还有厚厚的一层灰。如果真的是洁癖者，绝对无法忍受那根满是尘埃的小木凳。
那他如此仔细的擦桌子是为了什么呢？
很快，安格尔就现了原因——
只见男孩摸索着，从他洗的泛白的斜背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硬皮书。男孩将书放在被擦得干干净净的书桌上，十分虔诚的搓揉双手，等到确认双手没有污渍时，他才郑重的翻开书册，细细的阅读起来。
“看来他并非洁癖，只是因为对书本的珍爱，才会反复的擦着桌子。”同为书痴，安格尔对他的感官更好了。
安格尔见他开始看起书来，也不打算过去打扰他，决定回自己屋里看一看从导师那儿摄录的书籍。
安格尔刚一转身，就听到有人敲门的声响。
看书的男孩也听到了，抬起头迷惘的来回四望。当看到安格尔时，男孩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微微向他点了点头。
敲门声还在继续，男孩这才反应过来，猛地站起身去开门，因为太着急还把凳子给踢倒了。
当门打开时，娜乌西卡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嗨，男孩儿，下午好。”娜乌西卡看到开门的人时，微微挑眉。这时她看向安格尔：“真是意外，咱们这一届最小的俩个男孩，都在这儿了。”
“我叫娜乌西卡，你呢？”娜乌西卡撩了撩长，懒洋洋的靠在门栏：“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男孩点点头，微微有些局促的将娜乌西卡迎了进来。
“我叫赛鲁姆.普斯汀，来自启示大6的凡尔赛公国。”赛鲁姆小声道：“我的国家很小，估计你们也没听说过。”
娜乌西卡伸出跟手指，在赛鲁姆面前轻轻摇了摇：“不一定哦，我曾经去过凡尔赛公国。你们国家的玫瑰花田是一绝，至今还很怀念那里的七彩玫瑰糕。”
赛鲁姆一听娜乌西卡去过凡尔赛公国，瘦巴巴的脸上就露出灿烂的笑容，对娜乌西卡的神情中也多了一分亲近。
娜乌西卡看着只因为去过凡尔赛公国，就对她生出亲近感的赛鲁姆，不禁微微感慨：又一个小孩，难道离开黑莓后，她就跟小孩有缘吗？
“我叫安格尔，来自旧土大6。”安格尔对着赛鲁姆笑了笑，坐到他对面。赛鲁姆有些拘谨的回以笑容。
娜乌西卡：“原来你从边缘岛来的？”
安格尔有些疑惑道：“你听说过？”
娜乌西卡点点头：“我不仅听说过，还去过。我记得当时从一个叫海澜的岛国登6的，那是个很美的岛国，可惜在我离开后不久，就听说爆了战争。”
安格尔：“欸……如果你是在近些年去的话，和海澜爆战争的，应该就是我的祖国，金雀帝国。”
“噢，那真是太遗憾了。”娜乌西卡漫不经心的耸耸肩。
“你怎么会去过那么多国家？我连安格尔说的旧土大6，听都没听过呢。”赛鲁姆看着娜乌西卡的眼神，带着一丝崇拜。
娜乌西卡微微一笑：“因为……我是海盗呀！”
第85节 黑莓之王
“海盗？！”安格尔和赛鲁姆同时惊呼出声。 这个答案实在太令他们意外了，安格尔一直以为娜乌西卡是带兵上阵的军官，没想到真正的答案却是和臆测的答案完全背道而驰。
娜乌西卡竟然是海盗！
隔了好一会儿，安格尔的心情才平复下来，一开始虽然觉得“海盗”这个答案实在太令人震惊了。但随着思虑的回归，安格尔竟意外的觉得娜乌西卡很合“海盗”这个人设——
拥有大批手下，身手还凌厉，对战时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歇息时慵懒性感，烟酒不忌。
且不说三观是不是正确的，光是这个人设，安格尔就认为充满着传奇色彩。如果有才华好的吟游诗人为此提笔，或许还能传唱出一段辉煌故事。
安格尔的思绪浮想翩翩，大千世界还未游览完毕，就听到赛鲁姆的质问：“你竟然是海盗！”
安格尔回头看去，现赛鲁姆看娜乌西卡的神情，从微妙的亲近变成了极度的嫌恶。
“如果不是内有隐情，那么这个小孩的是非观还挺正的嘛！”安格尔在心底思忖，这样看来，赛鲁姆的确算是可以相交的对象；安格尔自己倒是不在乎什么海盗不海盗的，传言好的不一定好，传言恶的也不见得恶，安格尔更喜欢的是用自己的眼睛丈量世界，而不是被一个“传闻”或者“职业”的偏见，而桎梏住最初的印象。
不过安格尔自己对自己的要求是另一码事，对别人的要求又是另一码事。赛鲁姆对“海盗”的嫌恶，如果是出于“职业”偏见的话，那么倒是个正派角色。只是安格尔还有些疑惑，如果他真的是非观正确、心地纯善，又是如何通过九舱血斗的考核呢？
“呀咧，看来赛鲁姆小朋友对我是海盗很有意见嘛。”娜乌西卡一点也不在意被赛鲁姆厌恶，反而觉得‘小孩子脾气就是古怪’，莫名其妙的亲近，莫名其妙的嫌恶……真有意思。
“海盗都不是好人，抢夺百姓血汗，无恶不作。”赛鲁姆不说话了，兀自坐到一边，摩挲着珍爱的书本。
“看来你还是个正义感十足的小朋友啊。”娜乌西卡调笑道。
赛鲁姆没有直视娜乌西卡，但依旧在一旁低声抗议：“我不小，我已经13岁了。”
娜乌西卡挑挑眉：“我以为除了安格尔小弟弟外，能通过九舱血斗的人，都不会在意这些条条框框了。没想到还能遇见这么正义感的小男孩……咦，我想起来了，莫非你是第三舱的胜利者？”
赛鲁姆听到娜乌西卡的问话，不知为何，脸上飘起一阵绯红；赛鲁姆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他的教养告诉他，不回答别人是不礼貌的。隔了好一会儿，赛鲁姆才期期艾艾的道了句：“这与你又…无干。”
看到赛鲁姆的表现，娜乌西卡不禁一愣，然后哈哈大笑。
“有趣，太有趣了。”娜乌西卡：“我现你比他还有趣诶。”话中的‘他’，指的是安格尔。
“凡尔赛公国有趣的人真多啊，你和莎朗.杜妮一样的有趣。”
“莎朗.杜……你怎么可以直呼女王陛下的名讳！”赛鲁姆不满的怒瞪着娜乌西卡。
“我可不是特意的，是上次和你们女王陛下喝玫瑰茶的时候，她让我这么叫的唷。”娜乌西卡耸耸肩，美目中有光辉流转。
“你和女王陛下喝茶？怎么可能！……咦，娜乌西卡，我好像想起来了。”赛鲁姆突然睁大眼睛：“你难道是黑莓之王，阿斯贝鲁阁下？！”
娜乌西卡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我全名的确叫娜乌西卡.阿斯贝鲁。”
“你真的是阿斯贝鲁阁下？！那个传说中肃清了整个黑莓海域阴暗面的黑莓之王！”赛鲁姆突然激动的站了起来。
听到赛鲁姆的那一长串的头衔，娜乌西卡抖了抖不存在的鸡皮疙瘩：“好像，是的。”
“太好了！阿斯贝鲁阁下，我是你忠诚的崇拜者！没想到我竟然、竟然在这里能遇到你，我真是太幸运了！”赛鲁姆一扫先前的嫌恶，眼里露出欣喜，恨不得对娜乌西卡顶礼膜拜。
“您正义光辉洒满整个黑莓海域，您拯救了无数的受难者，您就是英雄！”赛鲁姆几乎用咏叹调的方式在拍马屁……不对，是赞美。
“我一开始还以为阿斯贝鲁阁下是男士，没想到会是您。刚才我误会你了，你是个大好人！”赛鲁姆迫不及待的像娜乌西卡承认错误，生怕多一秒，对方就会对他生出微词。
娜乌西卡也曾有狂热的追求者，但像这种用看“偶像”般的眼神崇拜者，还是第一次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类型的人。
在旁看戏看了半天的安格尔，突然凑过来：“你到底做过什么？他的变脸真是太迅了。”
娜乌西卡没有回答，反而是赛鲁姆帮着说明，用了一大堆赞美的修辞，时不时夹杂几句马屁…安格尔听完赛鲁姆的话，总算是明白赛鲁姆的崇拜从何而来。
黑莓海域是一片黑暗的乱源，很多海盗在那儿扎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直到娜乌西卡的到来，她花了三年的时间，带着一支船队南征北战，用铁血手腕镇压整片海域，肃清了黑莓海的所有不良气氛。自此之后，商船货轮从黑莓海域过，再也没有出现过意外，可以说，这全是娜乌西卡的功绩！
“咳咳，其实我也有收过路费。”被夸赞道天边去，娜乌西卡自己都觉得别扭，忍不住开口。
“那不一样！阁下是海盗，收过路费不是很正常吗！”赛鲁姆反驳道。
安格尔此时也不禁对赛鲁姆的说辞感到好笑，前面还在嫌恶海盗，下一秒就理直气壮的站在海盗一边。
这个赛鲁姆，果然如娜乌西卡所说，是个有趣的妙人。
那边两人一个吹捧一个不自在，好不容易结束对话时，娜乌西卡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如此艰难的对话，她还是第一次见识。
这时，安格尔突然道：“对了，娜乌西卡你刚才说的第三舱是怎么回事？”
……
半晌后。
“哈哈哈哈，原来你就是那个装死过关的人！”听完娜乌西卡的解释，安格尔也不禁好笑。
他先前还在疑惑赛鲁姆是怎么通过九舱血斗的，没想到他竟然是靠着装死通关的。
“我很好奇，以你的性格，就算装死，到了最后也要和人决一胜负啊。无法相信你会去杀人。”安格尔疑惑道。
“那个人杀了好多人，他最后现我没死，还要杀我，所以我才……”赛鲁姆说到这的时候，声音越来越低，看起来他对自己杀了人的情绪，还没有彻底走出来。
“这些日子，我都会想起那天。每日每夜都睡不着，只有在看书的时候，才会忘记那时的情景。”
看着赛鲁姆小脸苍白，黑眼圈浓重的就像是化了烟熏妆一样，安格尔先前还觉得好笑，此时却觉得莫名的心疼。
他自己还没有杀过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杀人后会不会出现负面情绪，但他理解赛鲁姆的心情。
安格尔拍了拍赛鲁姆的肩膀，聊以安慰。
娜乌西卡也不习惯如此低沉的气氛，看了看安格尔，转移话题道：“我们都聊了自己，你不说说吗？”
话题莫名其妙的回到了自己头上，娜乌西卡直勾勾的看着他，赛鲁姆也收起情绪，带着好奇的眼神看向他。对他们而言，安格尔的身份最引人好奇，为什么他不用参加九舱血斗，为什么黑魔影仆会对他恭敬，就连云鲸上的正式巫师，对他的态度都很亲近？
安格尔知道他们想听的是什么，但他自己都不知道桑德斯看重他什么，所以他只能作无知状，简单的说了几句自己的身世——
“我出身在贵族家庭，不过上头有兄长，所以我没有爵位继承，但我很幸福，兄长对我很好。我有一个很博学的导师，他教会我很多东西，可惜他生病，为了治疗他，我们想尽办法……后来，偶然间遇到一个巫师学徒，为了治好导师，我就踏上了前往繁大6的路。”
第86节 光点的疑惑
安格尔没有说出细节，关乎乔恩、关乎摩罗、关乎桑德斯、关乎格蕾娅的，他都没有说。
所以，他说的内容听上去很丰富，但细究起来却像敷衍。
好在赛鲁姆还是个不谙世情的孩子，根本没有听出不对的地方，反而因为安格尔的身世与他相似，生出几分亲昵；而娜乌西卡作为一个曾经黑莓海域的领导者，必然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她听出安格尔言语中的不愿，她没有点破，这是她的为人处世之道。
三人经过这一番沟通后，关系自然亲密了些。又聊了聊对未来的畅想，便各自离开。
在离开时，娜乌西卡突然对安格尔道：“和你们聊的很开心，我差点忘了过来的目的了。”
“你过来的目的？”安格尔疑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昨天晚上的事，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娜乌西卡道。
“昨晚的事？昨晚什么事？”安格尔奇怪的回道，昨天晚上他还在云鲸上，似乎并没有生什么啊……除了一件事：“你说的是艾伯内？”
安格尔只记得昨天和艾伯内有点冲突，但他都还没有开腔，艾伯内就被娜乌西卡赶回帐篷了。
“不是我那不争气的手下，我是想问你昨天凌晨，你帐篷里为什么那么多萤火虫一样的的光点？”
萤火虫一样的光点？我的帐篷？凌晨？安格尔完全不知道娜乌西卡在说什么，他昨天晚上回帐篷就睡了，凌晨时分应该还在睡梦中吧。
“光点？我不知道啊，我昨天很早就睡了，一觉睡到早上。”
见安格尔一脸迷惑，不似演戏。娜乌西卡也有些搞不懂了，难道是她看错了？也不对啊，她之所以对这事上心，是她半夜起来抽烟，点火折子时现橙亮的火光变成了诡异的幽火，在她不明要领的时候，却现对面安格尔的帐篷里出现点点光亮。
安格尔睡觉时，并没有拉紧帐篷上的窗帘，娜乌西卡看过去时，就现无数光点在安格尔帐篷里环绕。她当时十分惊讶，想要出声询问安格尔，又怕对方已经进入学徒门槛，是在实验什么巫术一类的，故而并没有开口。
而且，她还在光点璀璨中，隐隐看到安格尔好像漂浮在空中，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因为太好奇了，所以娜乌西卡才特意过来询问一句。如果安格尔不想回答，她也不会追问。
但安格尔的答案竟然是他也不清楚？！
得不出结论，娜乌西卡也不纠结，反正巫师的世界本就很多奇奇怪怪的地方，没必要什么都弄明白。
娜乌西卡离开后，安格尔回到自己的房间。
对于娜乌西卡的询问，安格尔还有些不明白……她看到自己帐篷里有光点？这是真的吗？
安格尔觉得娜乌西卡应该不会为了这种事情骗他。
“无数的光点？该不会是桑德斯的什么监控手段吧？”作为阅书万卷的纸上谈兵者，安格尔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便宜导师。
“叽咕叽咕——”这时，被安格尔放在小木床的托比醒了过来。
托比像模像样的伸了个懒腰，然后用鸟喙整理有些歪斜的衣服，整理完毕后精神奕奕的飞到桌子上，那里有古德管家为它准备的小鱼干。
“睡了就吃，真是幸福啊。”安格尔取笑道。
托比一边吃一边斜头，极为人性的“白”了他一眼，又转头继续埋头苦战
安格尔好笑的骂了一句“小混蛋”，又思忖起娜乌西卡的话来。突然，安格尔看着吃饭正香的托比，眼睛一亮。
安格尔抬了根小木椅，坐到桌前，歪斜着头枕着胳膊摸了摸正在吃饭的托比。
托比完全没有理会对它性骚扰的新主人。
“小托比，你告诉我，昨天凌晨时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现象？譬如光点什么的。”安格尔并不抱希望的询问，纯属是在逗鸟。
托比听到安格尔的问话，转过头“叽咕”叫了几声。
安格尔和托比也相处了好一阵，虽然还不擅“鸟语”，但托比的几个叫唤语调还是很清楚的。
“你真的看到光点了？”安格尔惊讶道。
托比点头如捣蒜：“叽咕叽咕。”
“娜乌西卡没有骗他，真的有光点。可这光点从何而来？又有什么作用？莫非真的是桑德斯的监控手段？”安格尔自言自语的呢喃道。
听到安格尔的低声自喃，托比突然飞了起来，直接站到安格尔的肩膀上。
在安格尔满脸疑惑的表情中，托比迈开爪子，从安格尔宽厚的肩膀上一步步的走到他外露的锁骨沟。
下一刻，托比伸出鸟喙，将安格尔锁骨上的一根银色细链子刁了起来。
安格尔将链子从内衬中掏出来，链子下方有一个吊坠，金属网状结构的吊坠里，装载的正是透明的琉璃珠——天外之眼！
托比扑棱着翅膀，飞在天外之眼的旁边，用鸟喙点了点天外之眼，便回到了桌子上。
“你是说……是天外之眼在出光点？”安格尔惊讶的问道。
托比白了白眼，摇头。然后“叽咕叽咕”的比划，安格尔想了半天，迟疑道：“是天外之眼在吸收光点？”
托比这才点点头：“叽咕！”没错！
“怎么可能？！太不可思议了……”安格尔至今还记得乔恩导师说的话：天外之眼将他从地球带到此界后，再无神奇之处，化身为一颗普通到了极点的琉璃珠。
天外之眼，有神奇的地方，安格尔不否认；要不然也不会将乔恩带到这方世界。只是，隔了这么多年，天外之眼都没有出现异状，为何现在突然有了变化？
任何保持稳定状态的事物，要生变化，肯定会有原因。就像一个好端端的石墨，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变成金刚石一样，除非有诱因。
天外之眼的变化，安格尔相信也有诱因存在。
那到底会是什么诱因呢？宏观上来说，不外乎时间、空间的变化，“时间”作为诱因的可能性不大，毕竟天外之眼平凡了这么多年，不可能突如其来的改变，但他也不排除这个因素。“空间”作为诱因，倒是有可能，毕竟地理位置的改变，会出现很多方面的改变，譬如磁场、温度等改变。但安格尔认为可能性也不太高，只能保持怀疑。
除了宏观外，还有微观上的诱因，这就要从化学、物理、以及独属于巫师界的神秘侧来说。这点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但也是最难以估摸的。
不过，在作出推测前，或许他还该了解一下，昨夜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生。
第86节 登艇
“我记得芙萝拉小姐说过，他们是昨夜凌晨归来的。? ? ”安格尔寻思，导师恰好在昨夜归来，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而且他还注意到一件事，自昨夜过后，覆盖整个魔鬼海域的雷云开始大面积的消退，这或许也是一个值得注意的点。
安格尔将这些思考方向，全打成文字记录到全息平板中。以他现在的身份，很难去佐证这些想法，唯有记录下来，等待他有足够力量去解开谜题的那一天。
安格尔将天外之眼收回内衬，如以往一样贴身放置。
——或许天外之眼在昨夜之后，会生意料之外的变化。无论这个变化是好是坏，安格尔也必须接受，他不可能为了有可能不好的未来而将天外之眼丢弃，所以他只能随身携带。
光点一事，安格尔暂时将他放在一边。
眼看时间已经偏移到黄昏，吃过晚饭，安格尔也无事可做，拿着全息平板阅读了一小节小说后，便陷入了睡眠。
第二天，天光大亮的时分，一座巨大的蒸汽飞艇从远方驰来，停泊在小山坳附近。飞艇上隐有魔纹闪动，和黑影魔仆罩袍上的魔纹如出一辙，同样是一种隐匿魔纹。
飞艇的门舱打开，一个灰小老头站在门口，这时两道身影突兀的出现他身边。
正是桑德斯与芙萝拉。
“哎呀呀，这一次收到的天赋者只有1o个人？回去后，华莱士一系肯定又要闹起来了。”小老头闭眼感知了片刻，似乎就能看到地窟中的所有的情形。
“我倒是不担心。学院派的那群人，明知道以我们的风格，挑选天赋者必然会有这种结果，闹一闹不过是为了脸上面子好看罢了。”芙萝拉浑不在意的道。
招收天赋者是每个巫师组织的固有任务，但对于绝大多数巫师而言，这个任务就是个烫手山芋。不做这任务的话，没有生源；做这任务的话，又浪费时间。一般来说，这种任务大家推来推去，最后都是交给巫师学徒去办。当初，桑德斯接下这个任务，可是惊了一大片人的眼睛。
当时，以华莱士一系的学院派代表，是坚决反对桑德斯去招收天赋者的，因为以桑德斯的性格，必然会采取最极端的招揽方式，譬如“九舱血斗”。天赋者本来就少，经过“九舱血斗”的消耗，那最后招回来的生源能有几个？
这些招收回来的生源，最后可是要分配到他们的麾下！对他们而言，等同于免费的白工啊！生源少，白工就少！他们自然不乐意桑德斯去招收天赋者。
其实桑德斯出门主要是为了寻找格蕾娅，至于招收天赋者是顺手接的任务。见华莱士一系反对，芙萝拉记得当时桑德斯只说了一句话：“那行，要不这任务交给你们吧？”
这句话，堪比无上大杀器。所有的巫师，无论是激烈的实战派，亦或者是儒雅的学院派，纷纷的推拒，然后作鸟兽散。就连华莱士都尴尬了半天，然后以老腿不便为由，灰溜溜的跑了。
所以，最后这个招收天赋者的任务，还是落在了桑德斯身上。
“噢，天啊！真是稀奇！芙萝拉女士竟然没有称他们为‘异见者’，如果华莱士在此，想来会很欣慰吧。”灰小老头用浮夸的表情道。
芙萝拉摊了摊双手：“没办法啊，谁叫我亲爱的导师，这次收了一位一看就是学院派的徒弟呢，为了以后愉快的相处，‘异见者’就让他见鬼去吧！对了，差点忘了纠正尼斯先生的错误，这一次我们收到的天赋者可不是1o人，而是8人。”
芙萝拉随手往安格尔房间所在的方向指了指：“那个是导师新收的学生安格尔，不在此次分选之中。”说完后，芙萝拉又指着一个方向：“那边的异界混血儿，也不算在此次之列。”
小老头——尼斯，听完芙萝拉的话，并不在意1o人8人的分别，反而不敢置信的打量着面无表情的桑德斯。“桑德斯大人竟然收徒了？而且还是个学院派？！简直难以相信，我刚才是在做梦吗？”
桑德斯瞅了尼斯一眼，平平淡淡毫无波澜的一眼，却让尼斯瞬间收起浮夸，一脸的战战兢兢。
“别浪费时间了，开始吧。”桑德斯道。
尼斯猛地点头：“咳咳，既然蛮荒号已经到达目的地，那我们就让这一届的天赋者登舱吧！”
……
安格尔随着一众天赋者登上了蛮荒号。
或许是这些天被关在帐篷里太束缚，众人登艇后自的聚集在蛮荒号的甲板上，迎着高空凛冽的寒风，各自为阵，享受难得的自由时刻。
几乎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蒸汽飞艇，对于它为什么能飞到天空中众说纷纭。有人说是术法，有人说是炼金，还有人说是魔能阵，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
“我觉得都不是。”赛鲁姆抱着心爱的厚皮书，一脸严肃的说。
“那你觉得为什么它会飞起来呢？”娜乌西卡靠在甲板的凭栏，一边抽着烟枪，一边漫不经心的询问。冽冽寒风吹起她的长，肩膀上的鳞甲也窸窣作响。
“我也不清楚，但我猜测，可能是和钟表一样，靠着某种联动装置飞起来的。”赛鲁姆道。
娜乌西卡：“你觉得呢？安格尔？”
安格尔不置可否的回道：“或许赛鲁姆说的是对的。”
但并不全对。蒸汽飞艇的确有机械的一面，但想要保持如此稳定与高的移动，肯定也有神秘侧的一面，安格尔暗忖。
娜乌西卡听出安格尔话里的敷衍，但没人会在意。大家聚集在甲板上吹吹风，本就没有预设目的，话题也不过随意聊聊。
“哈欠——”赛鲁姆一个大喷嚏：“这里的风好大，再吹下去要生病的。”
看着鼻涕已经落下来的赛鲁姆，娜乌西卡摇摇头：“看来你和安格尔，都需要多锻炼一下了。”
安格尔也觉得很冷，听到娜乌西卡的话，不禁有些赧然。
安格尔从兜里掏出一张绣有家族狮心标志的手帕，递给赛鲁姆：“擦一擦，风的确有点大，要不我们先回去。”
赛鲁姆点点头，比起吹风他更想回房看书。安格尔私心也不想待在甲板上，且不说风大不大的问题，光是周围天赋者无所不在的指点，不管有没有恶意，都让安格尔不舒服。
“我可不回去，难得放风一次，不抓紧时间享受，那多没意思。”娜乌西卡道。
安格尔与赛鲁姆离开后，在充满机械风格的走廊里穿梭。以往野蛮洞窟招收的天赋者都是好几人一个房间，但这一次桑德斯招收的天赋者除开安格尔外，一共只有9人。所以野蛮号上的房间倒是多出来不少，故而一人一房间。赛鲁姆和安格尔的房间分别在不同层，安格尔在上层，赛鲁姆在下层。
与赛鲁姆在楼梯间道别后，安格尔远远就看到有一道矮小黑影站在他房间门口。
走近一看，竟然是一只幼小的魔隼。
这只幼小魔隼是金喙黑羽血目，看上去十分漂亮。安格尔正待研究它为何站在门口时，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魔隼口中传出来：
“安格尔，这只魔隼是我的炼金魔宠，你跟着它到我房间。”
声音是桑德斯的，安格尔不知道导师找他何事，但他一点也不敢怠慢。将托比放回房间后，安格尔便跟着魔隼急匆匆的离开。
第88节 前往魇界的引子
桑德斯的房间，在飞艇的顶层舰舱，是整个飞艇中最大、采光最好、视野最广的房间。
随着魔隼来到桑德斯房间外，魔隼自己便飞走了，留安格尔一人在门前。
推开大门，安格尔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落地窗前的桑德斯，以及另一边复古吧台上喝酒的芙萝拉。
“导师，早安。”安格尔恭敬的行礼。
芙萝拉嗤了一声：“说了多少次让你不用见外，你偏偏不听。唉，看到你，就跟看到华莱士那家伙一样。”
华莱士是谁？安格尔疑惑的看向芙萝拉。
芙萝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别问我华莱士是谁，等回到野蛮洞窟后，你就知道了，反正是个老不正经的家伙。”
“安格尔，我叫你过来，是为了你的引导法。”桑德斯低沉的声音传入安格尔的耳中。
引导法！安格尔的脑内轰然一响。
“现在就要去魇界吗？”安格尔有些艰难的开口。
桑德斯冷漠道：“你后悔了？如果你后悔了，我可以给你重新一次选择的机会。”
安格尔后悔了吗？他并不后悔，只是对未知的危险而感到恐惧。这些天他刻意不去想引导法，正是不想让恐惧感随时笼罩他的生活。
“我不后悔。”只是……有点不安。安格尔没有将心内的话说出来，他知道想在这个世界立足，软弱的心态必须变得残忍起来。
“你做出了一个大胆的选择，这不是什么坏事。巫师的世界，如果不精进冒险，只能被逆流冲回原点。”桑德斯走到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管状晶体丢给安格尔：“这是测试精神力数值的刻度表，在去魇界取得引导法之前，你先了解自己的精神力数值。”
正式巫师可以用术法直接看透凡人的精神力数值，桑德斯自然早已知道安格尔的状况，不过很多时候，人们更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不是他人的口舌。
安格尔拿着管状晶体一看，现晶体内似乎有曲线在游移，但他刚想认真看清楚具体情况时，便觉得一阵头晕眼花。
“你不要从精神力刻度表的中间看，它里面刻录了一种特殊的精神系魔纹，越是靠近刻度表后面，其中的魔纹越张牙舞爪，很容易对你的大脑造成冲击。”芙萝拉向他解释道：“它的正确用法是从底部的o刻度开始，一点点的随着里面的魔纹往上看，越往后看，你会越感觉到头昏眼花，当你自己感觉承受不了时，再看看魔纹所达到的刻度，便是你的精神力数值了。”
芙萝拉的解释，让他豁然开朗。闭上眼，稍微缓和先前的头晕刺激，等到身心都达到最佳状态时，安格尔才拿起精神力刻度表，开始他的第一次测试。
o刻度的地方，安格尔能够清晰看到一条淡金色的线，它慢慢的从原点出，一路上线条卷曲飞翘，优美而顺畅。当达到3刻度时，金色的线慢慢分化到两条，两条线齐头并进，各自舒展着最适合的线路。
当两条线到达4刻度时，它们不再单一的前行，而是像春天里芽中的枝桠，开始在线条的中路偶尔出现几道新岔，新的岔道偶尔卷曲一下，便戛然而止。
这个时候，安格尔已经感觉双眼涩。
当精神力刻度达到7的时候，两条线各自分化，晶体里出现了四条金线。四条金线不甘寂寞，疯狂的划出各种奇怪的轨迹，每一个轨迹出现时，安格尔都感觉到胸口闷，甚至有一种要闭眼的冲动。
很快，刻度便冲到了9，这已经是凡人的极限。一旦过1o，则来到另一片天地——天赋者的世界。
安格尔这时已经感觉严重晕眩。
很快，四条金线以疯狂的度冲刺到1o，当金线突破这一刻度时，整个魔纹生骤变，四条金线没有再出现分化，而是从平面变成了立体！
金线像是dna双螺旋结构一般互相纠缠，以古怪的三维结构继续往前冲，这时候，安格尔两眼已经开始出现蚊香了。
半晌后，安格尔现自己已经感觉不到刻度的存在，只能机械般的跟随金线而移动，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用眼睛跟随，还是精神跟随。
不知多久，安格尔眼前一黑，跌坐到了地板上，他的面色苍白，有呕吐的症状，就像是有一根木棍在搅动脑浆般不适。
“到极限了吗？”芙萝拉的声音将陷入“脑浆循环搅拌”的安格尔唤了出来。
安格尔从迷糊中翻醒，在地板上坐了整好一会儿。桑德斯也不催促，而是不知从何处弄来一杯茶，一边饮一边批注着什么。
等到安格尔感觉身体稍微好一点时，他才慢慢的扶着桌脚站起来。
“13点。”安格尔苍白着脸，苦笑道。
虽然巫师的成就与精神力数值并无太大关系，但安格尔依旧有些挫败，13点只是个高不成低不就的数值。
凡人1-9点，天赋者与巫师则都是1o点往上。安格尔记得桑德斯说过，飓风高塔的伊斯力，精神力数值高达23点。他13点，比伊斯力少了整整1o点。修炼起引导法，效率必然没有别人高。
所以，如果他不想被伊斯力甩到身后，选择的引导法必须慎重，精神模型契合度至少要2o%，甚至2o%以上。
“精神力数值不代表你的未来。”桑德斯随口安慰了一句，便转移了话题：“我曾经说过，要等你成为学徒的时候，才会告知你的天赋。这并非是我刻意不说，而是你的天赋有些古怪，上限在哪还未可知。但毋庸置疑，你的天赋和魇界有关。这一次我们前往魇界，或许能得到一些结论。”
——我们前往魇界？我们？安格尔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个词。
“导师也要去吗？”安格尔疑惑的问。
桑德斯点点头：“我不去，你也不知道那本引导法在哪不是吗？”
“也对。”安格尔恍然大悟。
桑德斯淡笑道：“魇界是个极为特殊的世界，它投影现实、照进虚幻。这代表着，我们如果从这里进入魇界，出现的地方或许也是在天空，同样在一艘飞艇之上。”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状况，精确的找到那本引导法的所在地，必须要有一个引子。”
安格尔：“什么是引子？”
桑德斯走到安格尔身边，用宽厚的手掌覆盖到安格尔的蝴蝶骨：“这就是引子。”
安格尔摸了摸后背，在那方古怪的世界里，这个地方曾被一个缝线的女人划伤过。
“你灵魂上的伤口，便是一种引子。借由这个引子，它可以引导你到曾经为你留下伤口的那个地方。”桑德斯笑了笑。
曾经留下伤口的地方？是魇界里的帕特庄园！有这个引子，就可以将他引导到魇界里的那座充满诡异动物与缝线女人的帕特庄园？
桑德斯拿出一个玻璃瓶，瓶底覆盖着薄薄一层，闪着微微莹光的鲜血。
“这也是引子，瓶子里装着我的鲜血，在魇界与一只魔物搏斗时留出的鲜血。这些鲜血，可以引导我们回到那个地方……那个有引导法的地方。”
第89节 永无崖岸的时光
桑德斯的解释，安格尔大致明白了。? 也就是说，必须要有沾染魇界气息的东西，才能作为引子。以便再次进入魇界时，可以顺着气息去到原本的地方。
不过比起这个，安格尔更在意的是，为什么桑德斯说他的引子，是灵魂上的伤口？
当初他在帕特庄园测试天赋时，不是真身进入，而是灵魂进入吗？那导师为什么是真身进入，还留下了鲜血？
安格尔将这个疑惑询问出来，桑德斯笑了笑：“这个与你的天赋有关，暂且先放着，等进入魇界后，我验证一件事情再行告诉你。”
桑德斯：“在进入魇界之前，我先给你说明此次冒险的目的地。”
桑德斯拿出一块透明的水晶球，将之放到桌面，手掌在水晶球表面轻轻一摩擦，一道光辉便从水晶球中闪现出来。
桑德斯示意安格尔过来观看。
安格尔走到桌前，往水晶球中看去。现水晶球里竟然出现了一幅幅画面，就像是用全息平板摄录出来的照片一般。
水晶球内的场景是一片荒芜的废弃建筑，所有的石料与台阶，都被厚厚的一层苔藓覆盖，只能隐约看到曾经的繁华。画面不停的游移，更多的废弃建筑出现在眼里，连绵不断的建筑就像是被时光定格了一样，带着斑驳的痕迹与大自然融合。
华美的雕像残了臂，精致的瓦檐惹了灰；白底嵌金的喷水池只剩下青苔一片，拱柱宫殿也是破烂成碎块。
如果有废墟情节的爱好者，或许会爱死了这里，因为它凝固了曾经的繁华，就像人类的未来。仔细的去看，甚至能联想到那一幅幅华歌艳丽的画面，眼看它起高楼，眼看它宴宾客，眼看它楼塌了！
“这里是一座远古巫师建造的遗迹，就在古曼王国的腹地平原之中。它是谁建造的，名字叫什么，已经无法得到考证，遗迹里的残留也在数万年前刚刚出土时，被扫荡一空。现在这里被人称为：花园迷宫。”桑德斯微微感慨：“在我还没有晋级正式巫师前，曾经到这里探索过，也是在这里，我第一次进入了魇界。”
“那一次魇界的入口偶然出现在花园迷宫，我无意间踏入其中。魇界里的花园迷宫并不是废墟，而是一座完整且精美的庞大城池。”
“在那里我遇到了一只强大的魔物，生死攸关的时候，我躲入了城里的下水道。”
桑德斯说到这时，突然转了个话题：“知道为何它现在被人叫做花园迷宫吗？”
桑德斯并没有等安格尔说话，便自问自答的道：“因为这座废墟的下水道，是一座庞大而瑰丽的迷宫！”
“我被魔物追杀时，踏入了下水道。虽然暂时躲开了魔物的追击，但其实比起先前的魔物，在下水道里出现的生物更加的恐怖。而且，我一进入下水道，就现自己落入到迷宫之中，完全找不到离开的出口。”
“迷宫中怪事连连，魔物遍地。我小心的躲避，再加上一点运气，我坚持到了通道再次出现的那一刻，从魇界离开了。”桑德斯顿了顿：“至于我说的那本特殊的引导法，正是在这座下水道迷宫中。”
桑德斯说的很简单，许多细节都省略了，但安格尔仍旧能从那模棱两可的话语中，听出其中的惊怖与危险。
“这一次，我会与你一同前往。纵然有引子在手，但我们两人一同进入魇界，并不会分在一起，而是被随机传送到不同的地方。我会给你几个坐标，你尽快找到任一坐标，躲入其中。我会按照顺序，一个一个坐标过来寻你。”桑德斯脸色郑重道：“从我们进入魇界开始，到我找到你之前。这段时间你必须单独应付，是你最危险的时期。”
“以你的身手，也别想着遇敌硬碰硬。尽量靠智慧来度过这段时期，明白吗？”桑德斯道。
安格尔深吸口气，在心底暗暗鼓舞自己：我可以的！
“明白了吗？”桑德斯再次问道。
“明白了！”安格尔毫不犹豫的回答。
桑德斯满意的点头，指着水晶球里的画面道：“那好，记住这几个坐标，记好位置后，我们准备进入魇界。”
安格尔虽然答的很果断，但实际上他如今的脑海思维杂乱，心绪不宁，典型的事前紧张症。而且，各种不好的后果一股脑的冲进心底，不思成功，先虑失败。
安格尔这种状况说好听点，叫做思虑周全，心细如；说难听点，就是软弱！
安格尔自己看的很明白，他想要在这个世界走的更远，必须克服软弱！所以哪怕脑海里浮现再多的恐怖后果，他都没有开腔示弱。
在桑德斯的眼中，安格尔表现的很淡然，表情如常。倒是让他高看了一眼，这种临危不惧的精神，也是成为巫师的必备要素之一。
等到安格尔将每一个坐标记清楚，并且将坐标附近的地标建筑在脑海还原多次，确认不会找错地方后，方才向桑德斯点头示意。
桑德斯这时从空间软囊里拿出当初在芭比餐厅得到的扭曲巴原虫。
桑德斯将扭曲巴原虫放到装有他鲜血的玻璃瓶中，不一会儿，扭曲巴原虫便开始吞食起鲜血来。当最后一滴鲜血被巴原虫吞噬殆尽时，一股诡异的波动从巴原虫身上往外散开。
“在进入魇界之前，我最后说一次。这次的冒险，很有可能一无所得并且还会有身陨的危险，你可做好心理准备。”桑德斯道。
安格尔咬了咬牙：“做好心理准备了！”
桑德斯满意的点点头。
这时，安格尔突然道：“导师，我们在这里进入魇界，出来的时候会不会地点不变啊？飞艇在飞，魇界的通道位置却不变，那等我们出来后，岂不是直接出现在半空之中？”
安格尔的问话让桑德斯一阵失笑：“这一点你别担心，魇界之所以非常特殊，还有一点，便是其时间流和所有世界都不一样，那是一个时间永无崖岸的世界。”
时间永无崖岸，来去只在一瞬。
第90节 初入魇界
时间可以绝对静止吗？这个安格尔不知道，但他知道时间在达到一定条件下，可以相对静止。? 但魇界本身的时间流还在持续，现实界却进入时间停滞，这完全违反了安格尔的物理认知。
这种奇异的现象，到底是因为物理法则的不同，亦或者魇界其实并非和现世界处于同一时间线？
安格尔的思虑只有短短几秒，这时，桌面上扭曲巴原虫身上的波纹不停散，并形成蛛网样的裂纹慢慢向外蔓延。那种延伸的纹路，就像是用一把锤子，把空间像玻璃片一样打出碎纹。
桑德斯眼睛微微一缩，从衣袋里掏出一把利刃，飞快的将扭曲巴原虫切成两截，一截丢给安格尔，一截自己捏在手中。
“时间到了！往空间裂纹上撞！”桑德斯一个翻腾，冲了过去：“这半截巴原虫贴身带好，那是我们回到现实的凭证！如果弄丢，将迷失在魇界。”
桑德斯的半个身子消失在“蛛网”中，“记住，去坐标点等……”
安格尔见状，头脑里一阵空白，魇界的时间和现世的时间流不一样，安格尔生怕因为他进慢了而与桑德斯错过。所以他什么也没有想，直接一个纵身冲进空间裂纹。
就在安格尔触碰到那裂纹时，一阵奇怪的麻感，从安格尔的头皮开始往全身蔓延，经过脖子、双手、胸口、腰胯、最后蔓延到脚尖。
当麻意消失时，安格尔感觉自己像是脱了一层皮，又像是蜷缩在子宫里的婴儿，破开羊水后开启新生。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舒服，安格尔还待回味时，现自己已经双脚着地。
想起导师反复提起“魇界很危险”，安格尔立刻将回味余韵打断，瞬间睁开眼睛打量四周。
乍一睁眼，安格尔就被吓了一跳。
一张怪异的大脸映入他的眼帘，眉毛是两点缨红，眼睛恍若铜铃却只一目，无鼻梁只有两个鼻孔，有浓密的白胡子，嘴巴被胡子完全遮挡。最重要的是，对方只有头颅，没有四肢，也没有躯干，但它光是一个头颅，就比安格尔还高。
那张大脸疑惑的盯着安格尔，时不时的还蹦跶一下，安格尔甚至都不知道没有四肢它是怎么蹦起来的！
头颅怪看上去对他十分好奇，蹦跶着靠拢他。安格尔则随着它的逼近，自己慢慢的往后退。
突然，安格尔现自己后背触碰一个温软的墙壁，安格尔下意识反手一模，现竟然隐隐有热度传来。
安格尔蓦然怔住，这种触感……
他一点点的转过头，当看到身后还有一只头颅怪时，惊恐的心情无以复加。尤其是，安格尔现自己的手，还放在头颅怪的脸蛋上！
两只大脸怪一前一后的包围住他，安格尔只感觉欲哭无泪。他的运气怎么那么烂，刚一进魇界，就碰到了魔物！而且，还恰好出现在两个魔物的正中间！
看着两只魔物慢慢靠近他，安格尔虽然不清楚它们的战力，但他深知自己一点战力也没有，也没有托比可以英雄救“美”，所以安格尔只有一个选择：转头就跑！
当安格尔寻了一个空隙，冲出包围圈时，安格尔立刻现不对劲的地方：他现自己的身体似乎没有重力一般，步子稍微跨的大一点，就飘到了半空中。这和当初在帕特庄园测试天赋时的情况，一模一样。
在这关键时刻，安格尔也无心探究为何他会漂浮，而是一股脑的往更高处窜，他就不信那两只魔物还能飞起来！
当安格尔飞到十来米的半空时，才现自己身处的地方很奇怪，头顶竟然不是天，而是厚厚的石壁。
看着那厚厚的石壁，安格尔心中突然闪过一丝不祥的预兆，他该不会直接传送到下水道的迷宫中了吧？！
安格尔深吸口气，自我安慰道：不会的，肯定不会的。他现在一定在一座室内的建筑空间里。一定是这样的！
安格尔低头往大脸魔物的方向看去，意外的现，那两只魔物竟然完全没有追逐他，只是停留在原地，一脸疑惑的看着安格尔，一副“不懂你为什么要跑”的表情。如果标点符号能具象化的话，安格尔相信两只大脸怪的头上一定冒着三个大大的问号。
“咦，奇怪。怎么魔物不追过来呢？”安格尔停在半空中，疑惑的暗道。他记得桑德斯导师说过，魇界里所有的活物，会疯狂的追杀外来者。那这两个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副完全不为所动的状态，该不会有什么陷阱吧？
现俩魔物不来追逐，安格尔也懒得去想原因了，而是开始观察周围的状况，寻找地标建筑，以便早一步到达导师安排的坐标。
安格尔在空中四处瞭望，让他失望的是，周围竟然全是高大的石壁，头顶是石壁，左右是石壁，唯有一条通道连接前后。
这种布局，让安格尔更加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直接被传送到迷宫中了？
如果真的在下水道的迷宫里，那他就真的中大奖了。桑德斯给安格尔留了7个坐标，其中6个坐标都非常好找，在地面上，而且附近有很明显的地标建筑。唯有1个坐标，是在地下的迷宫中，而这个坐标就是——
迷宫的中心位置，这个位置恰好是迷宫的出口，也是那本引导法所在之地。
迷宫的通道变幻莫测，其中魔物数不胜数。桑德斯可以靠着实力碾压，但安格尔却不行。所以桑德斯虽然将迷宫中的坐标告诉了安格尔，但他压根没想过，安格尔会运气糟糕到初始位置就在地下迷宫中……
安格尔沿着两只大脸怪的背面通道飞去，才飞没多久，光线便莫名的消失，周围黑幽幽的，伸手不见五指。安格尔稍微在半空中停了片刻，就现自己连方向都分辨不清了。
他从哪个方向过来的，他也没个准。
安格尔心如擂鼓，在绝对的黑暗中，就连体内血管流动的声音，都仿佛大河奔腾般轰隆作响。
安格尔记得头顶的石壁是光滑的，他决定先往上飞，飞到石壁处，有凭依后在摸索前进。他不敢保证头顶石壁上没有魔物，但他相信地面遇到怪的几率一定更高。
第91节 虚实颠倒
安格尔缓上升，5秒、1o秒、3o秒、1分钟、2分钟……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竟然还没有到达头顶的石壁！
这不可能！安格尔十分清楚的记得，头顶石壁虽然高，但绝对没有高到不见顶的地步！
或者说，他并非在地下道的迷宫，而是在某栋建筑的内部，如今他出了建筑，头顶是天，所以碰不到顶？这个可能性也很小，因为安格尔能清晰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对流并没有变化，而且就算是在外面，也不可能黑暗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安格尔暗暗揣测，会不会是他无意间闯入了某种**类的魔阵？又或者，是“鬼打墙”？
乔恩曾经给安格尔解释过“鬼打墙”现象，它并非是什么神异玄乎的事，仅仅是一种在自我感知模糊的状态中，下意识的进入生物本能的运动。而生物本能的运动，便是——圆周运动。
所以，在这绝对黑暗中，他出现无意识的圆周飞行了吗？
安格尔不得而知，他觉得自己的方向感没有出错，但他的确没有碰触到任何实物。
不过，安格尔也不排除这个可能。因为他现在的状态很奇怪，自身重力极低，所以才能飞到空中。有重力的情况下，可以让他清楚地心所在方向；如今他的重力减轻，对于地心方向判别也可能出错。无限黑暗中，他以为的下方，或许是左边、右边也说不定。这算是他丧失重力后的缺陷。
如何解决“鬼打墙”？乔恩曾经说过四种方法：“参照物定位方向”、“星空辨位”、“集中注意力仔细观察周围场景”、“随身携带直接或者间接光物”，前3种方法显然对于安格尔如今的状况是不适合。只有最后一种方法比较靠谱。
安格尔不是娜乌西卡那种大烟枪，他没有随身携带火折子的习惯。但没有火光，不代表没有光亮的办法。
安格尔摸索着从内衣里掏出怀表，熟练的打开表壳后盖，从内里掏出薄薄的晶片。
这薄薄的晶片，正是乔恩送给他的全息平板，安格尔曾经阅读过全息平板的操作方式，如果没记错的话，在控制面板里有“手电筒”的选项。
安格尔拿出全息平板后，紧绷的心情略有放松，这一刹那的松懈，让他并没有现，被他放回胸兜里的怀表，它的手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扎实，而是只有一个“形”，却没有丝毫重量……
全息平板原本其实是个智能手表，配有表带。只是表带已经被磨损，后来安格尔得到全息平板后，在两侧的穿孔中拴了条细麻绳。安格尔飞快的拿起麻绳，将全息平板绑在手腕上。
等确定绑紧后，安格尔方才操控起全息平板的按键。
摁下开关键——
半晌后，没有任何反应。面前既没有出现系统开启的画面，也没有全息投影出现。
安格尔皱起眉头，他记得很清楚，在不久前他才给全息平板冲过能。满电量的情况下，全息平板连续使用数周都没有问题。
那，如今是什么状况？该不会是坏了？或者，魇界的特殊性让全息平板失效了？
安格尔带着一丝侥幸，再次摁了下开关键。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该死！为什么在关键时刻出问题，给我出来啊！”安格尔低声咒骂了句。
就在他这句话音落下，在他不知道的玄妙世界里，出现一丝奇异的变化。如果此刻是白昼的话，安格尔便能清晰的看到，被他挂在手腕上的全息平板出现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原本被他拿出来的全息平板，和怀表一样，只有一个‘形’，而无‘实’。本质其实是虚无缥缈的，但随着安格尔的咒骂，原本虚幻的全息平板，渐渐的出现了真实的轮廓，由虚变实的度极快，只在弹指间，虚实颠倒，真假易位！
安格尔此时却还不知道，还在兀自哀叹。
等到他带着一丝怒意，泄般再次按下开关键时，一道幽蓝色的全息投影蓦然出现在他眼前。
看着系统开启界面，安格尔惊讶的双眼瞪得滚圆！不是坏了么？怎么现在又能用了？安格尔整个人一头雾水，先前还有些愤懑的心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搞的不知是气好、还是笑好。
算了，只要能开启就行。在充满未知与危险的魇界，安格尔也没有心思去想其他问题，如何安全、顺利的抵达桑德斯提供的坐标点，才是他目前最要紧的事。
借着全息投影幽蓝色的光，安格尔隐隐看到周围的景象，虽然看的依旧不真切，但他确认在他周围并没有出现什么魔物。
安格尔飞快的找到“手电筒”的功能选项，随着他摁下虚拟键，无边的黑暗被一道长强光给破开。就像是唤醒白昼的启明星一样，周围黑幽幽的迷雾被全部扫荡一空。
这还是安格尔第一次使用手电筒功能，完全没想到，它的光亮度会如此竟然，而且光照的强度之大、范围之广也让安格尔大吃一惊。
随着光柱望去，几乎一眼望不尽头。
“好宝贝！”安格尔眼睛一亮，自从解开导师的谜题，开始使用平板起，他对平板的很多功能，都没有真正的去研究过，只是知道个大概。如“手电筒”功能，他只知道可以在夜间照明，这听起来并不算什么，油灯、火把、蜡烛都可以在夜间照明，所以一直没有去试过。
但他完全没有想到，其光亮程度堪比白昼，这简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如今看来，他还是太低估科技文明的技术程度了。许多看似平凡的功能，只是一句话的介绍并不能真正概括它的功用，还是要亲自测试一番才行。
有了手电筒的照明，安格尔对周围的环境也有了一定的掌握。
毋庸置疑，他目前处在半空之中，手电筒往头顶照去，清晰的看到顶部石壁就在十多米外。可见，刚才他或许真的是一叶障目，在原地进行圆周运动。
安格尔又拿手电筒往地面照去，当光亮扫过地面时，他的心猛地一个咯噔。
湿润的土地上，长满了无数的鲜花。这些鲜花一眼望去并不见异常，但在长强光的照射下，安格尔清晰的看到鲜花的模样——
花瓣、枝干、叶络都没问题，但鲜花的花蕊处，竟然是仿佛人类一样的嘴巴，嘴巴时张时合，甚至可以清楚看到里面的唇舌。
无数的鲜花，就有无数的嘴巴。
安格尔的灯光不照过去还好，当光亮扫过时，原本静默的鲜花，突然全都出现异状。
奇异的声音，从鲜花的口中传出。或是笑声，或是哭声，或是嘟囔，或是嘀咕。花朵也随之摇晃，看上去极为的悚然。
但这些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安格尔竟然现，他似乎隐隐能听懂这群花朵在说什么？！
第91节 发光的墙
“留下来”、“不要走”、“快来陪我”……
明明这些花朵没有说出任何有逻辑的话，全是莫名其妙的哭笑声，但安格尔他却能从花朵出的声音频率里，听出一丝情绪！
要他留下来的情绪最多！
具体让他留下来做什么，安格尔却听不出来，只是从那平和的声音频率里听出，这群花朵似乎并无恶意。
“你们要我留下做什么？”安格尔试探着询问了一句。
花朵却没有作出回应，依旧不停的散着要他留下来的情绪。
这时，安格尔又感知到一道情绪，那道情绪很复杂，带着惋惜的口吻，“要是没有光，就能把他留下来了”……
也就是说，刚才他出现“上不着顶”的状况，原来全是这些花朵搞出来的？
安格尔也不清楚这些花到底是魔物还是奇怪的植物，但不管是什么，他现在还是先离开为好。
虽然他感觉不到花朵的恶意，但天知道是不是故意装作无害，让他放松警惕的一种陷阱。在金雀帝国就有一种散诱人香气的霸王花，用香气招来生物，引诱上钩后，直接吞食化渣。
安格尔拿起手电，朝着来回两方照了一个遍，反正他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他连来时的方向在哪都不清楚了，索性随便找了一个方向，飞了过去。
一路上，安格尔都能听到地面花朵散的情绪，偶尔还有一阵香风吹来，让他产生微微眩晕感，不自觉的在原地打了个转——
这就是“鬼打墙”的真相了吧？果然是这些花朵在搞鬼。
好在有手电筒，安格尔一路上就算被花朵“暗算”，倒也没有迷失方向。
“不过这暗算次数也太多了吧？”安格尔在心底暗忖。光是短短几百米的距离，就被暗算了好几次。就像是花朵在可以阻拦他前进一样……
飞了大半个时辰，安格尔还是没有看到尽头，除了地面无边无际的花丛外，他也没有看到其他魔物。
一路上，安格尔也在思索，这里到底是不是地下迷宫？导师现在在哪？那些花朵为什么要让他留下来？所有的问题都没有答案，只能平添忧虑。
不知过了多久，安格尔总算看到了尽头。
看到尽头，代表着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尽头是一座墙。四周并无他路，也就是说，他选择的方向似乎是错的。
离墙还有数百米远的时候，安格尔拿着手电筒晃了一下，莫名的眼前似乎闪过一道光。
安格尔带着疑惑，照向闪光的地方，似乎光点就在那堵墙上？安格尔原本看到前方无路时，就打算回转方向的，但这闪光的出现，把他的好奇心也给提了起来。
反正前路迷惘，说不定这闪光的东西是什么宝贝呢！桑德斯不是说过，所有从魇界离开的巫师，没有一个不对魇界抱以贪念，可见魇界中珍宝就算不是俯即拾，也比其他地方多很多。安格尔带着这个美好的愿景，一步步的靠近那堵墙。
当安格尔飘飞到离尽头约莫百米处时，已经在远处可以隐隐看到墙壁上流光闪烁。
闪光处是壁面，安格尔猜测或许是夜明珠、萤石一类的东西？
如果是这两样东西，倒是不怎么值钱。安格尔心中道。
就在安格尔继续往前飞了约莫十米，一道诡异的波频突兀的传入安格尔的脑海里。
那道波频一开始还只是嗡嗡作响，但没过几秒，频率突然加快度！不一会儿，频率就加了数倍之多！
加数倍的频率，完全媲美极端的波能武器！瞬间就从耳膜传入脑海，安格尔前一刻还好好的，下一秒就感觉大脑要爆炸般。
这是一种精神意志上的摧残，和先前安格尔测试精神力数值到达极限时的感觉相似，但痛苦的倍数却是数倍、甚至数十倍！
脑浆就像是在开水中沸煮，滚滚的冒着浓烟。痛苦的感觉难以言语，就像汹涌的潮水，一**的掀起巨浪，安格尔以为已经到达痛苦的极限了，但下一秒钟又掀起比先前更高的浪头。
“啊啊啊——”
安格尔不停的惨叫哀嚎，到了后来，他甚至连身形都无法控制，在无边痛楚之中，直直的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原本安格尔在十多米的空中，哪怕自身重力减轻，但这么结结实实的摔下去，以他的身板也绝对吃不消。
眼看着危局将临，安格尔的正下方突然无端钻出一截截绿色藤蔓，这些藤蔓在破土后立刻开始扭曲变形，几乎是瞬息之间，就编织出一个网状的兜床。
安格尔直落在藤蔓网之中。
有藤蔓做缓冲，安格尔落地时已然没了冲击力，最终毫无损。
当安格尔躺在地上痛苦的打滚时，藤蔓又慢慢的开始变化，就像是绳子一样，将安格尔的手脚绑缚住，远远的拖离至那堵墙的百米之外。
奇怪的是，当安格尔远离那堵强时，他大脑里的痛楚感竟然有了偃旗息鼓的势态。
大脑的痛苦在略微减弱，安格尔这才喘回气。就在刚才，他甚至觉得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在最痛苦的时候，他的眼前一片黑暗，过往的生活画面一幅幅的出现在脑海中，他甚至回忆起婴儿时的场景，这已经是死前的征兆！
那短短几秒钟，安格尔就从元气满满，变成如今浑身脱力、精神接近崩溃的状态，可见这一次的危机有多么严重！
等到一切回到平静，安格尔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但全身的力气刚才已经耗尽，如今的他连捏紧拳头的力气都没有。
刚才他虽然痛苦不堪，但他还是记得是某种藤蔓“救”了他。安格尔也不知道那藤蔓是“救”他，还是有其他想法。他甚至不清楚，藤蔓的背后是不是有人在操控。
但被救是事实，安格尔忍住疲惫的精神，略微说了句“谢谢”。
没有人回应。
这很正常。藤蔓又不会说话。
波澜起时躁动，波澜息时倦怠。安格尔如今的精神在自我恢复中，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开始自然而然运作，安格尔的思维开始陷入迷糊中，眼睛也慢慢的朦胧起来。
在彻底的昏睡前，安格尔隐隐的看到，一朵同样长着嘴巴的，但花瓣颜色恍若星空般绚烂的花朵出现在他面前……
第92节 寻踪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魇界里投影出来的这片花园迷宫，桑德斯已经进来过很多次。对于这里的建筑分布、魔物区块，他都了然在胸。
不过他进入魇界的第一时间，并没有去寻找安格尔，而是开始梳理自己的记忆。
魇界的特殊之处，表现在方方面面。其中有一点，便是他会干扰人的脑部区域，有时候他会屏蔽你一段记忆，有时候则会给你增添一段记忆，有时候你会失去某种情绪，最艰难的时候，你会连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谁。当然，这种几率极小。
魇界屏蔽的记忆是随机的，在你漫长的人生经历里，只要不是特别重要的记忆，倒是无所谓屏蔽与否。甚至，有些被屏蔽的记忆你自己都想不起来，譬如你婴儿时期吃过的饭，爬过的路，闻过的花香，睡过的床铺……运气好的时候，魇界屏蔽这些记忆，对你其实毫无影响。被屏蔽的记忆也不是永久消失，回到巫师界后，被屏蔽的记忆会自然而然的想起来。
所以，被屏蔽一段记忆，其实是最好的状况。
桑德斯将记忆全部梳理了一遍，作为一位巫师，记忆力群。从儿时的顽劣，到如今的稳重，数百年的阅历，尽数在他脑海里浮现。
这些记忆，就像是一道卷轴，缓缓的打开，一幅幅过往的画面按照时间顺序，在他眼前一一呈现。
从孩提的童真到少年的青涩，不过短短几秒时间一晃而过。突然，桑德斯捕捉到了一片画面的空白期，那是他刚刚成年时的记忆。
“咦，失去的记忆竟然是第一次踏入魇界中花园迷宫的经历？”桑德斯仔细回想着，他第一次进入花园迷宫时的情景，可脑海一片空白，竟然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桑德斯略微皱了皱眉。
在他自己排序的“重要记忆”里，第一次踏入花园迷宫的经历其实并没有太重要。
但偏偏失去的这段记忆，却是事关魇界的，事关此地的。这让桑德斯有种古怪的感觉，总觉得丢失这段记忆，似乎会为他带来些麻烦。
整理完记忆，桑德斯并没有作太多耽搁。他新收的这个学生，手无缚鸡之力，如果不早一点找到他，后果可就难以预料了。
桑德斯施展了一道疾风术，其奔走的度立刻上升数倍，在建筑之间快的奔跑起来。桑德斯选的道，还不是正路，而是直接在各个建筑的楼顶来回跳跃。
他出现的地方，离最近的一个坐标点不远。但桑德斯并不是直奔坐标点，而是以圆形范围一层层的向坐标点递进，这样的话，可以大面积的增加遇到安格尔的几率。要不然，他到了坐标点，现没有人，就立刻前往下一个坐标点的话。安格尔如果在前往这个坐标点的路上呢？那不就会和他错过。所以桑德斯才会以范围式的递进方法，以免和安格尔错过。
第一个坐标点，是一座拿着水瓶插花的女神雕像，这附近的魔物很少，最强的魔物约莫初级学徒的水准，桑德斯到达坐标点的时候，并没有现任何人的踪迹。魔物倒是挺多，一窝蜂的向他冲过来。
桑德斯抬手就消灭了一大群，然后头也不回，往下一个坐标点进。
桑德斯的路线规划是很有条理的，他对这片被魇界投影出来的花园迷宫十分的熟悉，每一条路线都是为了规避一些强大魔物的地盘。
说起来，被投影出来的花园迷宫，算是桑德斯经历过的比较低级的魇界区域。魔物虽然很多，但总体而言并不强。比起桑德斯去过的那个金字塔样的魇界区域，花园迷宫完全不够看。
虽然魔物总体水平不够高，但不代表桑德斯就能彻底碾压了。
整个花园迷宫至少有数十个区域，他是连踏进去都不敢的。譬如中央宫殿，那里有个自称“络女王”的魔物，传奇巫师都不敢弑其锋芒；又譬如他左前方的游乐园，那里充斥着不见人影的婴灵，一个两个可以应付，但数十万甚至百万的婴灵，量变足以产生质变！还有下水道的迷宫中，有一条魔食花隧道，那也不是他敢踏入的。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区域，他都要小心翼翼的对待。
这些被他标注红色危险区域里的魔物，平时不会踏出自己区域，但并不代表他们不会越界。所以，桑德斯就算没有踏入警戒区，依旧是小心翼翼的，不敢惹出大动静。
第二个坐标点，桑德斯以“围城扫荡”的方式踏入，依旧没有看到安格尔。
第三个坐标点，第四个坐标点，……第六个坐标点。桑德斯花了两天两夜的时间，将整座城区的六个坐标点全部找了一遍，都没有看到安格尔的身影。
桑德斯又在城里重新寻了一道，依旧没有安格尔的影子。
那么目前或许只有三种可能性：第一，安格尔已经死了。这一点桑德斯抱以怀疑，就算是死，也该留下痕迹吧，他几乎找遍了全城，没有看到一丁点痕迹。除非安格尔运气烂到，出现的地方直接在魔物中央，连挣扎都没用，直接被魔物给吞了。
第二，安格尔进入魇界时，出现的位置在危险区域。这一点的几率也很小，桑德斯这几天在城里转悠时，有从高处瞭望危险区域，并没有现安格尔的身影。
第三，安格尔进入魇界时，出现的位置在下水道的迷宫中。
这三种可能性，前两点的几率是有的，但约莫占3成。而第三点的几率，却是最大的。
想到这个新收的徒弟，被传入地下道的迷宫中的可能性。桑德斯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孩子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差呢？
地下迷宫的危险不用多说，最重要的是，地下迷宫是随时变化的，他想要在迷宫中找到安格尔，除非是撞大运，否则只能在最后一个坐标点——迷宫的正中央，才有可能与安格尔重逢。
但以安格尔的小身板，真的能顺利到达迷宫正中央吗？这是一道送命题啊。
不管如何，桑德斯还是很喜爱这个新徒弟的，该找还是得找。在地面上，桑德斯又寻了一日，确定安格尔不在地面（或者已经死了），这才找到下水道的入口，一跃而入。
……
“水……好渴……”
在大漠里行走了不知多久，安格尔疲乏的看着远方，还是无尽的黄沙。
安格尔继续麻木的走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沙漠里走，但没有其他选择，他只能无止境的在沙漠里行走，走了数个月，安格尔身上的干粮已经彻底没了，就连牛皮水壶都空了。
没有水怎么办？好渴，好渴……
安格尔低声呢喃。
突然，一滴散着诱人香气的水珠落在他的唇边，安格尔贪婪的伸出舌头舔舐着，又是一滴落下……
“再来，再来，我还要……”安格尔大叫起来。
随着话音落下，安格尔猛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
“原来是梦……”安格尔抬起手抹了抹唇边的湿润，喃喃自语道。
梦？唇边的湿润？安格尔突然意识到什么，抬起头往上看去。
只见一株长着嘴巴的花朵，正漂浮在他上空。这朵花非常漂亮，花瓣的颜色是幽黑色，但其上闪耀着星光般的流光溢彩，看上去绚烂的就跟星空一样！
不过花朵再美，也掩盖不了一个事实，安格尔唇边的湿润，正是这朵花咧开的大嘴里，落下的……口水！
第93节 谁是女王？
口水？！
安格尔感觉自己的嘴巴里有一股股的幽香，又想起先前在梦里，自己不断的喝那滴落在唇边的水珠……说起来还挺好喝的，津凉沁人。
不过，就算再香，那也是口水！
安格尔猛地一阵反胃，坐了起来，对着一边猛地呕吐。但奇怪的是，反胃的感觉很重，但他什么也没吐出来。
这时，已经坐起来的安格尔突然想起他昏迷前的事，那濒死的感觉太糟糕，那堵墙到底是怎么回事？！幸亏在关键时刻被藤蔓拉开了，如果再晚一秒，或许他就交代在这里了。安格尔犹记得在他昏迷前，他似乎看到了空中的那朵花。
所以说，他是被这朵花救了吗？
如果事实果真如此，那么他当着这朵花的面呕吐，是不是有点不妥？安格尔记得没错的话，在梦里他是在叫“好渴”的时候，才有水滴落下的。
别人……噢，是别“花”是想救他，他却当着别“花”面呕吐，真是太失礼了。
安格尔想到这，忍住胃部的不适，微微的向空中的花朵道了声谢。
他的谢意并没有收到回应，但他感觉到空中那朵大嘴花——暂且叫“大嘴花”吧，安格尔如是想——似乎对他醒了，抱持非常开心的情绪。
安格尔感觉身侧有一些窸窣动静，转头一看，现一群群不知从何而来的“大嘴花”，将他团团的包围住。
这些大嘴花围绕着安格尔不停的蹦跶，每一次蹦跶，安格尔都能看到它们的根部破土而出，而大嘴花的根部就是先前将他带离那赌墙的绿色藤蔓。
果然是大嘴花救了他，安格尔低声暗道。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当时往那堵墙飞的时候，被这些大嘴花“暗算”了许多次，当时安格尔还不觉其意，现在回想起来，或许大嘴花是想警告他远离那墙吧？
只是，安格尔还是很疑惑，那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嘴花并没有自我思绪，但安格尔能感觉到它们的情绪，似乎在欢庆什么。
是在欢庆我醒了？
亦或者，是欢庆我醒了，就可以把我炖肉吃了？
安格尔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大嘴花对他的态度似乎是友善的，至少安格尔觉得，自己在昏睡期间，大嘴花真要对他不利，那时是绝好的机会。
看着这群长相古怪，但情绪欢快的大嘴花，安格尔突然觉得挺萌的。试探着伸出手，摸了摸一株花的花瓣。
小心翼翼的试探，安格尔其实心中是忐忑的。
但结果很喜人，安格尔现大嘴花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抚摸，甚至像个雏鸟一般在他手心撒娇。花瓣挠的他掌心痒痒的。
一边抚摸着大嘴花的花瓣，安格尔心中却是在思索一个问题：大嘴花算是魔物吗？
桑德斯不是说过，魇界里的魔物都会对外人起攻击吗？为何他从进入魇界后，就没有受到魔物的攻击？当然，那堵墙除外，安格尔还不知道那堵墙是不是一种魔物呢。
安格尔欢乐的抚摸着周围的大嘴花，并没有看到，在空中的那朵花瓣最绚烂的大嘴花，突然散出不悦的情绪。
随着这道不悦情绪的外散，安格尔周围的大嘴花全部一扫而空。要么蹦跶着往远处跑，要么直接钻入地底不见踪影。
安格尔也感知到星空花瓣的大嘴花的情绪。
为什么会不悦？该不是想要杀了他吧？安格尔看向半空中的大嘴花，心中有些忐忑。
他迄今为止，都不知道这些大嘴花为何会救他，为何对他有善意。安格尔并不觉得自己有多特殊，也不认为他像是小说中的气运主角，美女宝物神兽都往他身上贴。他有自知之明，所以他才会不安。
能让周围的大嘴花都因它的不悦而散去，安格尔估计这只黑色的大嘴花或许是这些花中的老大。
看着在半空中散着不悦情绪的大嘴花，安格尔也不知道如何应对，下意识的伸出手想安慰它。
就在安格尔手摸上大嘴花的花瓣时，花蕊处的嘴巴立刻咧开大大的笑容，不悦情绪一扫而空，整朵花都阳光了许多！
看着和其它大嘴花一样，对着它手掌心撒娇的大嘴花之王，安格尔默默道，这货该不会是因为吃醋，才散不悦情绪的吧？
安格尔觉得自己或许猜对了。
看着欢腾无比的花朵，安格尔心中虽还有警惕，但也少了许多。
“你是谁？”安格尔低声询问。
这朵大嘴花之王，似乎比其他的大嘴花要有智慧，竟然回复了阿格尔的疑问。
“我是花。”情绪欢乐无比。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安格尔询问。
“不要死。”情绪略微紧张。
因为不想让我死，所以才救我？大嘴花的智慧有限，似乎并没有弄明白安格尔想问什么，回到起来总是零零碎碎，很难找到头绪。
安格尔估摸他的问法太过婉转，索性直接问道。
“你们喜欢我吗？”问出这个问题，安格尔觉得脸蛋有些热。这样问，会不会显得太自恋了？
不过大嘴花并不懂人类的思维，它毫不犹豫的摇摆着花瓣：
“喜欢。”情绪十分的开心。
得到这个十分笃定的答案，安格尔的心略微放下，看来这些大嘴花对他果真没有恶意。
“为什么喜欢我？”安格尔再次厚着脸皮，双颊烫的询问。
大嘴花这一次隔了好久后，才回答：
“有王的气息。”情绪带着一丝敬畏，又带着一丝向往。
王的气息？难道我还真有龙傲天的潜质？安格尔惊讶的看着大嘴花，心中思忖着是否与自己的天赋有关。或许他的天赋，是那种秒天秒地秒空气的天赋？
但下一刻，安格尔就觉得自己似乎幻听了。
大嘴花十分主动的再次回答：
“有女王的气息！好喜欢！”
得到这个回答，安格尔瞬间石化。女女女女……女王的气息？这是什么鬼？
安格尔追问道：“女王是谁？”
大嘴花摇摆着花朵，嘴里口水滴答滴答的掉落，弄的满地异香。
“女王是王。”情绪带着尊崇。
“女王的名字是什么？”安格尔非要搞明白，他哪里有女王的气息？
“女王是王啊？”情绪带着尊崇与疑惑。
安格尔连续问了几个问题，大嘴花的回答都是模棱两可，主要是智慧太低，大约两三岁孩童的智商，也实在不能要求太多。
最后，安格尔不死心的问：“女王在哪里？”
“在王的地方。”情绪带着敬重。
对于这种鸡同鸭讲的对话，安格尔彻底没辙了，只能宣告放弃。
他也没有时间在这里和大嘴花浪费了，天知道他昏睡了多久。问大嘴花，它连时间的概念都没有，怎么回答？
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桑德斯导师，要不然他连怎么回巫师界都不清楚。
想到这，安格尔突然记起在进入魇界时，桑德斯丢给他的半截扭曲巴原虫，这个似乎是离开魇界的凭证。安格尔飞快的在身上搜寻，倒是没有弄丢，安格尔在内包里找到了巴原虫的尸体。
收好巴原虫，安格尔决定继续上路。
第95节 神秘纹路
刚一站起来，安格尔立刻觉浑身上下不同以往之处。? 四肢充满力量，每一个关节都运动无碍，精神头也无比的清朗。而且安格尔现自己的夜视能力也强了许多，即使关掉手电筒，都能在漆黑之中隐隐看到周围的轮廓。
这一切的改变，都生在昏迷过后。
安格尔疑惑道，莫非经历了那种非人的痛楚，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成？回忆起先前的经历，哪怕痛苦已经过去了，安格尔还是忍不住了个颤。如果“后福”仅只是让身体强壮一些，那他宁可虚弱一点，也不要再经历那种极端的痛苦。
不过安格尔并不知道，他的身体并不只是强壮一些，还有更深层次的变化。他如今还没有真正踏入巫师之路，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一次得了多大的好处。
在离开前，安格尔的目光又一次看向墙的方向，对于这堵带给他极端痛苦的墙，虽然畏惧，不过他的好奇心未减，而且他也不敢再冒险前往。
这里离那堵墙约莫百米距离，安格尔能清晰的看到墙上有光芒闪烁，只是看不真切罢了。每当安格尔要仔细去看时，都感觉到一股眩晕感。
低声询问还在半空中飘浮的大嘴花：“你知道那堵墙是怎么回事？”
“危险，别去。”情绪带着丝丝畏惧。
既然连原住民都在说危险，安格尔心中的好奇反而更甚了，只是他有自知之明，并不会贸然前往。
安格尔略微遗憾的看着那堵墙，或许等到他成了巫师，会有机会前来解密吧？安格尔暗道。
也不知道现在时间过了多久了，安格尔往回走的时候，还在担心会错过导师。
突然，安格尔看了眼手腕上的全息平板，心中一个激灵，他怎么忘了这个！全息平板里有时间显示的！
迅抬起手腕，打开全息投影，看了看屏幕左下角的时间。
8月21日，16点33分。系统时间是地球编译法，这一点并不影响安格尔的观看。
他记得进来时，是丰收之月的下旬第3天，换算成地球编译法，则是8月18日。也就是说，他已经昏迷了3天了？
安格尔心中一凛，都浪费3天时间了，他可不能再蹉跎下去了，必须尽快找到最近的坐标点！
安格尔看完时间，就准备关掉全息平板，偶然间，安格尔看了眼桌面的摄录系统，一个主意突然升起。
他记得摄录里有远摄的选项，对于那堵奇怪的光墙，他虽然无法亲自前往，但可以用远摄看看具体情况啊！
安格尔也是个行动派，想法一起也不耽搁，直接打开摄录系统，点击开始拍摄。
回转到那堵墙的百米外，安格尔打开远摄选项，开始对那堵墙拍摄。一边录制，安格尔也一边观察着拍到的画面。
科技侧的拍摄工具无比强大，百米远摄出来的画面，竟然也如近距离观察一般。
那堵墙在拍摄的画面里平平无奇，但仔细一看，就能现墙面上隐隐有凹痕，凹痕处似有流光在缓缓移动。
凹痕遍布整堵墙，安格尔仔细观察，似乎墙面的凹痕连绵成一道巨大的有规则的纹路。
“莫非是魔纹？”安格尔疑惑道。
他在脑海里勾勒出这道纹路的轨迹，可刚一勾勒出纹路一角，便感觉到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怖气息围绕着他，下一秒剧痛伴随而来。
安格尔吓得立刻停止在脑海里勾勒纹路轨迹，这时，剧痛才慢慢消散开。
“这真的是魔纹？魔纹不是有始有终才能出现异象吗？我明明只是在脑海里随意勾勒，连起始点都不清楚，竟然就出现这种状况！”安格尔被那种恐怖的气息吓到了，心中暗暗觉得这个纹路或许大有来头。
不过他也不敢再去想纹路具体的样子，生怕下一秒痛苦又随之而来。
全息平板摄录的很快，安格尔草草检查了一遍，怕又引起奇怪现象，都不敢细看。确定没有遗漏，安格尔转头就走。
那堵墙实在太恐怖了，安格尔觉得还是远离它为好。
往回走时，摄录功能安格尔并没有关闭，反正平板的电量还很多，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将这次冒险全部记录下来。
往回走的过程很快，安格尔知道一路上都是大嘴花，对他没有威胁，所以这一次是全飞行。
“你不回去吗？”安格尔飞了一大半，现还在他身边的大嘴花，有些疑惑的问。
大嘴花招摇着花朵，散出的情绪又是欢乐又是崇拜：“我喜欢王……”
又是鸡同鸭讲，安格尔倒也不在乎，说实话，他一个人在漆黑的地方冒险，有人说说话，哪怕说胡话，也给了他一丝勇气。
“这里地下迷宫吗？”安格尔问。
“是地下。”情绪并无波澜。
大嘴花的回答，让安格尔确认自己果然在下水道的迷宫中。虽然安格尔还是有些感慨自己的运气烂成这样，但值得安慰的一点，至少他确认自己了位置。
“知道怎么去迷宫的中央吗？”
“中间是嘴。”大嘴花张开自己的大嘴，散出骄傲的情绪。
没有问你的中间！安格尔在心底默默吐槽。
他决定换一种方法询问：“怎么离开地下？”
与大嘴花对话，必须剔除所有的修饰语，只表达简单的意思。
“钻出去。”大嘴花的情绪也表达的很简单，甚至为了让安格尔明白，还摇了摇自己的根部。
“……”差点忘了，眼前的这个是植物。的确只需要破土而出嘛！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安格尔问了大嘴花很多问题，但是99%的都没有得到正确回应。不过，从大嘴花的胡话里，安格尔还是推测出很多东西。
譬如，眼前这朵会飞的大嘴花，果然是这一路大嘴花花廊的老大。
又譬如，大嘴花待在这的使命，是守护那堵墙……
……
又飞了大约半小时，周围的黑暗突然一扫而空，安格尔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先前头颅怪的地方。
不过似乎那两只头颅怪并不在此地。
安格尔注意到，这里之所以有光，似乎是头顶有类似电灯管的光物，光亮程度堪比白昼。
有光源了，安格尔自然关上手电筒。
“你回去吗？”安格尔再次询问大嘴花，这里已经出了大嘴花的地盘。
大嘴花这次的回答难得正常：“我要跟着王…”
安格尔听到这个回答，难得有些开心，大嘴花看上去不强，但应该比他强，一人一花携手，说不定还有几率走的更远一些。
可还没等安格尔高兴太早，下一秒大嘴花传来的情绪十分失落：
“但我要守护墙。”
安格尔咧咧嘴，短短个把小时的相处，大嘴花说话竟然还学会了吊人胃口。
大嘴花意思是不能跟着他走，必须回去守护那堵墙。安格尔对此也没有多说什么，大嘴花是他的救命恩人，地下迷宫中的魔物很多，虽然安格尔自认大嘴花比他强，但以大嘴花那单薄的身板，估计连头颅怪都打不赢。
为了避免自己的救命恩人受伤，安格尔觉得大嘴花留在这里也挺好。
安格尔想到这，和它挥挥手，就独自往前方飞去。
大嘴花在原地看着安格尔离开，等到安格尔的身影彻底消失，才带着失落的情绪，缓缓飞回自己的地盘。大嘴花一边飞，躯干一边散着绿色的光芒，无数的巨大藤蔓从四周钻出来，将数十米的通道封的严严实实。
那些粗大的藤蔓，轻轻松松就将迷宫的石壁击碎。安格尔如果在此，肯定不会再去想“大嘴花身板单薄，战力低微”，要知道，就连桑德斯都无法击破迷宫两边的石壁！
大嘴花离开后，在一个小小的地窟中，被安格尔认为大嘴花搏斗不过的头颅怪，长喘一口气，悄悄的跳了出来……见到被藤蔓封锁的长廊，头颅怪眼里闪过深深的忌惮与畏惧。
第96节 奇怪的人
安格尔飞了大约十分钟，就现自己来到一个三岔路口。
看着三条延伸到不同方向的道路，安格尔忍不住扶额长叹，选择哪一条？后面会出现什么状况？有没有魔物？安格尔都不知道，他现在完全是睁眼瞎的状态。
反正对他来说，选择哪一条都是一样，安格尔也不管了，随便选择了一条，留下记号后，便继续往下飞。
又是十分钟过去了，安格尔再次看到一个岔路口，不过这回是四条道的岔路。安格尔如先前一般，留了个记号，随意选择一条。
走了大半个时辰，安格尔现前方无路，只能退回去重选。就这么一退一进，遇到无路时重新选择，安格尔总算找到一条看上去算是正确的路。
不过让安格尔有些的疑惑的是，这一路上，没有任何奇怪的事情生，魔物也没有出现。按照桑德斯导师所说的，下水道迷宫不该如此平静的啊？他只能将其归咎为运气使然，再说没有碰到魔物，安格尔也省的轻松。
但是，他并不知道，路上并不是没有魔物，而是他饮了大嘴花的***身上染了大嘴花的气息，这种气息对于生活在地下迷宫的魔物而言，充满着恐怖的压迫感。很多低级魔物，在嗅到安格尔身上气息时，均纷纷退散。所以，安格尔才没有遭到魔物的阻拦。
然而，这种气息只对低级魔物有用，对于级别稍微高一点的，不会因为大嘴花的气息就避而不见。
安格尔在飞了接近三个小时后，终于遇到了第一个魔物。
安格尔在一个折拐角，偷偷的望着前方大厅——
下水道迷宫中，并不是所有的路线都是隧道，其中还包括了很多其他环境，譬如大厅、譬如花园、譬如沙地。安格尔眼前的，就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厅室。
顶高十二、三米，方圆三十米左右，修饰的很华丽的大厅。大厅的地板，还铺着带有异域风情纹路的巨大地毯，在大厅靠右侧还能看到围炉、桌椅以及书柜等。
但这些都不重要，安格尔的视线全部集中在大厅中央的庞大身影上。
那是一个看上去肥硕结实的蓝色巨人，高约三、四米，他的腰间围着皮裙，头顶戴着牛角盔，眼睛有三只，中间的眼睛竖着，两颊各生一眼，大嘴里尖齿含血，看上尤为恐怖。
此时，那个蓝色巨人正在和一个小个子身影战斗，安格尔隔着数十米，并不能看清那小个子身影是谁，只能远远看到模糊的影子，看上去似乎是人类或者类人生命。
安格尔目前唯一现的路，必须经过这个大厅，从围炉附近的小门离开。但如今有魔物在里面战斗，他目前也没有办法，只能躲得远远的。
大厅内战斗的越激烈，蓝色巨人的体魄骇人，但无论是反应度还是移动度，都不快。被那小个子身影耍的团团转，还时不时的被对方用武器砍出些伤口。
不过，蓝色巨人的力量很大，稍微一个跳动，安格尔哪怕在数十米开外，都能感到地面传过来的震动。
蓝色巨人被戏弄了好一会儿，突然对天长嗥，然后抱起一块巨石，朝着小个子丢过去。石头丢来的方向，恰好是大厅门口，安格尔在很远处并没有波及，但那个小个子却被溅起的碎石击中，连续几个跌跌撞撞，弹飞到离安格尔不远处的一个壁角。
这时，安格尔才看清了那小个子的外貌，和那绿色巨人相比，那人的确算是小个子。但就目前看来，对方身高也比安格尔高，那是个年轻男子，他浑身沐血，嘴里还在喷吐着血沫，显然刚才那一击受了重伤。
血液遮盖了他大半的面容，但从露出来的五官中，安格尔隐隐感觉一丝熟悉感。灰绿色的短，俊挺的鼻梁，还有健壮精瘦的体型，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他。
让安格尔还有些疑惑的是，对方看上去不像是魔物，反而像是人类。
安格尔虽然在偷偷摸摸的打量对方，但气息却没有收敛，沾染着大嘴花那恐怖无边的气息，瞬间就引起对面男子的注意。
“谁在那里？”淡漠清冷的声线传入安格尔耳里。
被现了？安格尔吓了一跳，看到那男人竟然拿起武器，就朝着他的方向跑过来。安格尔想也没想，转头就往天上飞。
这时，安格尔感觉身后传来一道风声，他回头一看，竟然现那人也飞在半空中，手持着一把短杖，朝着他斩了过来。
“糟糕！”安格尔吓的猛地一蹬腿，急转方向，险之又险的躲过了这一招。
“魔物，受死！”灰绿色短的年轻男子，一击不中，立刻再斩过来。
“我不是魔物！别杀我！”安格尔听到那男子的话，立刻惊呼道。
但对面男子仿佛没听到般，运劲丝毫不减，甚至有所加快，安格尔只能再次躲避。好在安格尔飞了一路，已经熟悉空中的腾挪转移，比起对面男子要灵活许多。
“魔物，别想逃，看我不斩了你！”漠然的声线再次传入安格尔耳中。
安格尔一边躲避，还有空在心底暗道：好熟悉的声线，但他一时竟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这时，蓝色巨人也追了过来，它疑惑的现，空中竟然多了一个人，而且它要杀的人类竟然在和对方交战。
蓝色巨人操起手中的巨大石柱，就要往他们的方向扔过去。就在这时，它突然闻到另一个小个子身上，传来一股淡淡幽香。这种香气刚一入鼻，蓝色巨人的脸色大变，就连双颊的眼也猛地瞪大。
蓝色巨人对着安格尔露出畏惧之色，它又看了看原本它要打杀的小个子，竟然不再动手，而是一步步的后退，退回了大厅之中。
安格尔原本指望蓝色巨人和对面男子战斗起来，他好趁机逃走，但没想到最后那蓝色巨人竟然放弃了？！
“你别在追过来了，我说过了，我是人类，是人类！不是魔物！”安格尔高呼。
但是，对面的男子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般，还是不停的朝他动攻击。安格尔恨恨啐了一句“聋子”，然后继续逃跑。
安格尔飞行的度比对方快，但为了躲避他的攻击，必须要有一定的程度的方向折转，这让两人反而越逼越近。
“明明在和那个蓝色巨人打，怎么突然就转移对象了？你受这么重的伤，难道不过去报仇了吗？”安格尔一边跑，还一边用语言干扰。
但毫无作用，对方脸色不变，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安格尔暗暗揣测，或许他真的是聋子？
这时，安格尔转了个弯，望着唯一的方向，突然心中一个疙瘩。那里是一面墙，死路一条！
身后是个疯子兼聋子，前面又是死路，安格尔的脸色倏然惨白，莫非他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不是死在魔物身上，而是死在一个疯子身上？
第97节 熟悉的陌生人
安格尔咬了咬牙，不能再往死路逃了，必须想办法倒转方向。? 但那个疯子就在他身后，想要成功逃离，必须和他打正面交道。
安格尔也没有时间去想其他问题，在这危机一触即的时刻，他的思维运转的很快，找到一个空隙，转过身双脚狠狠的往墙面一踏，想借着这股反作用力一举冲出封锁线。
借着反弹的力量，他的身躯彷如化作一道利箭，以无以伦比的度倒了个回马枪。
以安格尔以前的身板，很难做到如此大幅度且力量十足的机变，但经过那场濒死经历后，他的身体素质全方面的提升，竟然也能将一些高难度动作玩出花样来了。
安格尔自认为已经将自己的潜力全部挥出来，眼看着下一秒就能穿过疯子的包围圈，突然一道杖影从天而降，狠狠的砸向安格尔头部。——那个疯子眼看追不上安格尔，竟然使出全力投掷出手中短杖，目标直指安格尔的头颅！
杖影度如风，带着烈烈的破空声，可见其力量之大。安格尔眼角一抽，如果不躲避杖影，他的脑袋肯定会变的跟炸裂的西瓜一样。
安格尔没有办法，强行刹了一脚，向着旁边侧翻，堪堪躲过短杖的投击。安格尔还没来得及庆幸，那个青年已然追上他，冷着脸高声叫着“除掉魔物”的口号，猛地一脚踹上了安格尔的背部。
两声惨叫过后，安格尔向炮弹一样被踢飞十多米，最后撞到尽头的墙壁上，砸出点点裂纹，缓缓的滑到地面。
安格尔感觉全身的骨头就像碎裂了一般，虽然思维还在，但身体的剧痛让他躺在地面难以动弹。
为何说是两声惨叫，因为不仅安格尔被踢飞，对面的青年在踢飞安格尔后，也惨叫一声被弹飞撞落在地面，将地板砸出一个人形大坑，看上去受的伤比安格尔还重！
安格尔虽然疼痛万分，但也关注到了这个情况。
安格尔知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一个物体向另一个物体施加了力，受力物体反过来也肯定会给施力物体增加一个力，这两个力大小相等，方向相反。所以对面青年受到反作用力是很正常的事，但别忘了一点，他用的是脚踹，力虽然有反弹，但不在同一直线上，通过各种技巧就可以卸掉大半，根本不会受到如此重的反冲。而且，看起来比他的伤势还重！
突然，安格尔感觉蝴蝶骨部位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安格尔以为是先前被踢后，体内产生了连锁反应。
这种疼痛让他来回翻滚，恨不得以头抢地。
另一边，青年看起来受的伤重，但他的体表突然闪过道道血气，血气蒸腾出一种异兽模样，如果有巫师在此，定能看出这是血脉侧的术法，将异兽血脉植入身体后，通过大量消耗异兽气血，迅回复自身体能。
等到青年稍微能站起身时，安格尔却还在地上疼的打滚。
这时，青年突然看见背对着他的人形魔物，背部闪出道道光点，在他的蝴蝶骨附近有一个小点，道道莹绿色的纹路从小点处往魔物的全身蔓延，那种纹路就像是藤蔓般，短短功夫就蔓延至魔物的整个背部。
那纹路散令人心悸的气息，青年甚至觉得，比魔物身上的香气还恐怖！
没错，青年之所以认为对方是魔物，正是因为对方身上的诡异香气，那种香气带着令人绝望的压迫力，这种香气绝非人类所有！
如今，人形魔物身上再次出了变化，那莹绿纹路带给他强的压力，他甚至想转头就跑。若是有其他魔物在此，光是感受到这种气息，都会趴在地上瑟瑟抖，无论是高等魔物还是低等魔物。刚才他被巨力反弹出去，肯定也是这些莹绿纹路作祟！
但，青年自认是一个高智慧的人类，哪怕心悸难忍，也不会退缩。对面的魔物一看就处于幼生状态，还受了伤，他相信只要自己克服压力，上去补一刀就能要了它的命！
青年强忍着心悸与逃离的冲动，拖着勉强恢复点机能的腿，一步步的朝着安格尔走来。
安格尔也看到对方的步伐，心中焦急万分，想要起身逃离，但双腿似乎受了重伤，麻木到不听使唤。
“不要过来，你是人类吧？我也是人类！我不是魔物！”安格尔没办法，只能带着剧痛，用嘶哑的声音向青年再次表明身份。
青年看着对面的“高等魔物的幼体”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话，向他求饶。青年冷嗤一声，魔物的语言人类怎么可能听懂。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听到一点声音，或许对面的魔物声音处于极高或者极低的频率，人类的双耳无法捕捉。
安格尔见青年脸色完全不变，一副“我听不到”的表情，他的心中也绝望了。只能靠着后背的力量，不停的往后蹭。
但他的背后是死路，一堵没有丝毫缝隙的墙，安格尔很快就背靠住墙。
此时青年已经走到安格尔五步之外。
近距离看着那沐血青年，安格尔在焦急不已的同时，竟还觉得对方面容熟悉。
英俊的青年，微微扯起嘴角，淡漠的声线传入安格尔的耳中：“魔物，死不足惜！”
听到这熟悉的声线，安格尔脑内突然闪过一道画面。画面里有一个人，也用同样的声频在和他说话，不过眼前的青年话中恶意明显，记忆画面里的人，声音虽然也同样淡漠，却对他带着浓浓的关切。
“桑德斯！你是桑德斯！”安格尔惊呼出这个名字！
对方是桑德斯，绝对没错，同样的灰绿短，同样的眼眸，同样英俊的面容，以及同样的身材。
眼前之人活脱脱的就是年轻版的桑德斯！
纵然被安格尔叫出了名字，年轻的桑德斯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只有嫉恶如仇的狠意。
“真的是导师吗？为何变得如此年轻，还有，他的实力似乎也没有导师强，简直就跟学徒一般。”安格尔在心中思忖，对方会不会是某种善于伪装的魔物？
但魔物会说话吗？而且说的还是通用语！
安格尔心急的想表明身份，但桑德斯根本不管不顾。
此时，桑德斯已经站在安格尔的身边，他的脸上依旧是冷漠的笑意，不知从何处掏了把匕，高高的举起！
看着那把熟悉的匕，安格尔心中更加确定对方的身份，那把匕分明就是他们在进入魇界前，桑德斯将扭曲巴原虫切成两半的那把匕！
眼看着就要落下，安格尔死命的想往一边挣扎。
“可恶，给我来条路啊！我不要死在这里！”安格尔恨恨的呐喊。
桑德斯看着魔物的叫喊，心中没有生出丝毫的同情，毫不犹豫的拿起匕狠狠的刺了下去！
第98节 重回大厅
就在安格尔呐喊出声后，他背后散着莹绿光芒的纹路，突然猛地收缩，所有的一切归于原点。?
话音落下时，就像是他的全息平板一样，一些东西在随着他话音落下，生了诡异的变化。
下一秒，在桑德斯的匕即将落在他的胸口时，身后的墙面上突然长出一张满是獠牙的巨口，一口就将安格尔的吞了下去，只留下拿着匕，以惯性插入地面的一脸茫然的桑德斯。
墙面在吞下安格尔后，恢复了正常。桑德斯也没有去管地面上的匕，惊讶的抚摸上墙面，平整的没有一点凹凸。那张突如其来的獠牙巨口，就像是一场幻梦般……
“可恶，让它逃了！”桑德斯狠狠的锤了锤地。
……
安格尔被巨口吞噬，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早知道会腐烂在某种魔物的胃里，还不如死在年轻版的桑德斯手上呢！
就在安格尔以为自己会掉落到魔物满是腐蚀液的胃袋中时，他突然又被巨口吐了出来。
被巨口吐出来的安格尔，落地的位置依旧是在一座墙壁的底下。
安格尔虽然疑惑巨口为何没有吃他，但能够从桑德斯手中逃过一劫，他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
不过他一身的疼痛却是没有缓解，如今还是站不起来。
安格尔强撑着身子，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里依旧是一条迷宫的巷道，而且让安格尔惊讶的是，这座巷道他似乎看着有点眼熟。
在不远处湿润的地面上，留着一个横平竖直的汉字：安。
这是他用手指写下的记号，所以说，这条巷道他曾经走过？安格尔看着那个字，心中稍微有了着落。
虽然重新回到了先前走过的路口，但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这里并无魔物。
如今安格尔连动弹都不能，如果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被魔物杀了那就得不偿失了至少现在的结果，对安格尔是好事。
一夜过去，安格尔的伤势好了许多。
他身上的疼痛感稍减，尤其是背部的伤痛，几乎完全消失。安格尔自己都觉得惊讶，没有用药，身上的伤竟然好的七七八八。
尤其有一点让安格尔稀奇的是，昨天被桑德斯弄出一身伤，他竟然一滴血都没有留，难道全是内伤？安格尔站起来，稍微走跳了一下，除了偶尔有一些关节不碍，也看不出内伤的痕迹。
简直是奇迹！难道是因为经历了那堵墙带来的濒死体验后，身体的恢复力也大大的提升了？安格尔暗道。
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早上8点。又过了一夜，安格尔决定再次上路。
不过，目前摆在安格尔面前的只有一条路，依旧是昨日的那条路，通过那座有蓝色巨人坐镇的大厅，才能走入到下一个阶段。其他的路，安格尔都一一试过，全是死路。所以，安格尔如果要前进，只有这条路选择。
安格尔上路后，心中还在思索那个年轻版的桑德斯。他真的是和他一起进入魇界的导师吗？如果是的话，为何变得如此年轻，而且实力也变得这么低微？
如果不是的话，那他又会是谁？如果说他不是桑德斯，安格尔自己都不信，太多证据表明对方的身份。但，如果对方真的是桑德斯，会这么对他大打出手吗？安格尔也说不清楚。他与这个便宜导师相处不久，也不清楚他的真正目的。
不过，安格尔更倾向于这个年轻的桑德斯，或许是魇界里的某种投影。“投影现实”，或许不单纯的只是投影建筑，或许连人都投影了。说不定在某个地方，还有安格尔的投影呢！安格尔思忖道。
如果年轻版桑德斯不是真正的桑德斯，那么他现在务必要迅找到迷宫的中央，毕竟怎么回现实，还需要桑德斯教导。
“只希望他不是真的他。”要不然，他或许会被永远困在这座魇界牢笼里。
带着这个期望，安格尔朝着昨日的大厅飞去。
一路上很平静，哪怕安格尔时不时听到有窸窣声，但并没有真正现任何一只魔物。再离蓝色巨人所在大厅约莫还有两个转角的地方，安格尔放缓了步伐。
他也不知道年轻版桑德斯还在不在，另外那个蓝色巨人如今又是什么情况，这都是一个未知数。无论这两者中的任何一个，安格尔都应付不了，只能暗自希望不要遇见他们。不过比起蓝色巨人，安格尔更不希望碰到年轻桑德斯，因为蓝色巨人的体型并不适合奔袭，而安格尔目前最大的仰仗，就是灵活多变的身法；桑德斯和他一样会飞，哪怕灵活不如他，但比起蓝色巨人来说，威胁却是更大一些。
安格尔知道所有生物的视线，很少是往上看的，所以他直接飞到顶部，贴着顶壁慢慢的向大厅移动。
越过第一个拐角，并无任何异状，只有一点昨日打斗时留下的痕迹。
越过第二个拐角便是大厅，安格尔的移动更加缓慢，近乎屏气的靠近，然后悄悄的伸出半个脑袋瓜子往里瞅。
这一瞅，安格尔就觉了不同的地方。
大厅里的布置变得凌乱了很多，而且那个蓝色巨人竟然消失了，而华美的地毯上，出现大量的血迹。
安格尔仔细看去，大厅几乎一眼看尽，蓝色巨人不在，年轻版的桑德斯也不在。
“生什么状况了？难道他们打着打着就离开了？”安格尔臆测，回想一下觉得也不对，蓝色巨人的体型很大，但大厅一侧的木门却很小，蓝色巨人绝对钻不过去。而这一路走来，安格尔也没有见到蓝色巨人有往他这边方向走来的痕迹，所以说，蓝色巨人完全是凭空消失了吗？
安格尔又看了看大厅一侧的木门，那座木门昨日还好好的关闭着，如今却是被打开，显然有人从那儿离开。
而离开的人，安格尔猜测或许就是年轻版的桑德斯。
那按照这个节奏来看，桑德斯是打败了蓝色巨人，顺利闯关了？安格尔也不知道这个推测正不正确，但他知道自己的运气着实不错。
没有蓝色巨人，也没有年轻桑德斯，两个劲敌都不在，他的安全度也大大提高了！安格尔舒了一口气，带着一丝侥幸飞进了大厅中。
第99节 巫目鬼
经过一场大战，大厅残破许多。? ?? 碎石、血迹、破布随处可见，足以证明当时战斗有多激烈，哪怕是现在行走其中仍然有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地面上有两种颜色的血迹，一种偏蓝色，一种则是艳丽的红色。蓝血应该就是那蓝色巨人的；而红色的血迹，若是没有其他人，那么99%的可能性出自青年桑德斯。
蓝色血迹戛然止于一侧废墟，安格尔猜测蓝色巨人或许便是死于此地，至于为何其尸体会消失，要么是青年桑德斯收走了，要么就是有其他变数。
红色血迹却是一路延伸，顺着血迹走，安格尔直接到了木门处。可见青年桑德斯在受伤的情况下，从这里离开了。
这道木门，是大厅里唯一的出口，也是安格尔寻找多时，唯一找到的路。所以他等会也要从这里离开，但在离开前，安格尔将目光放在了附近的书架上。
作为一个爱书之人，安格尔自然不会放过这些书籍。再说，他也很好奇，魇界里的书籍又会记载些什么东西？
安格尔犹记得当初在帕特庄园测试天赋时，无意间进入了魇界，在那里他看到一只正在看书的兔子先生。当时安格尔在兔子先生的背后，偷偷的看那书中的内容，现那是一本仿佛带着催眠功效的童话故事。安格尔甚至在不知不觉间，化为童话里的女主角，被兔子先生左右。最后虽然逃了出来，但期间的险峻不是一言可以蔽之的。
那本书的神奇，让安格尔对大厅书架里的书，怀带高度的好奇心。
走到书架前，安格尔现书架上的书经过战斗后，乱七八糟的摆放着，还有很多书撒了一地。
一些书籍上的侧边，还留有红色的血指纹，安格尔估计青年桑德斯在离开这里前，应该也翻阅过这里的书。
但让安格尔有些奇怪的是，只有一部分书籍上有血指纹，可见青年桑德斯并没有全部翻阅就离开了。
这意味着什么？难道青年桑德斯觉得这里的书没有价值，所以翻了一两本就没耐心了？安格尔带着这个猜测，拿起一本青年桑德斯翻阅过的书，那是一本封面空白的书籍，安格尔打开一看，瞬间整个人一懵。
书里竟然记载的一种初级炼金法，而且还是十分大众的一种方法，安格尔在桑德斯的藏书室里也曾看到过，他还曾摄录过。
安格尔打开全息平板，找到当时摄录的炼金法一对比，果然文字丝毫不差。
他又捡起几本书，其中有青年桑德斯翻阅过的，也有没有翻阅过的，结果都是一些很浅显的巫师知识，而且还有很多都和桑德斯的藏书重复。
难怪青年桑德斯对此不屑一顾，只是翻阅了几本就离开了。
安格尔倒是来者不拒，虽然有一部分和桑德斯的藏书重合，但也有好些书因为知识太过简陋初级，并没有被桑德斯收藏。安格尔花了半个钟头，将书架上他没有摄录过的书全部录了一遍。虽说这些书籍都是初级巫师的知识，想来就算花钱购买都不贵，但能节约就节约，他身上的魔晶也只有格蕾娅赠送的那一点，在没有找到营生前，还是要省着用的。
等到摄录结束，安格尔伸了个懒腰。看着那从木门一直延伸的血迹，叹了口气，重新踏上了冒险的旅途。
木门背后是一成不变的迷宫巷道，偶尔还能看到巷道边缘有沟渠排水，毕竟是城市的下水道。不过安格尔却是很好奇，这古巫师为什么要将下水道修成迷宫啊？
顺着青年桑德斯一路滴落的血迹，安格尔来到了离开大厅后的第一个岔路口。
三条延伸到不同方向的岔路，其中有两条中有血迹，一条没有血迹。安格尔蹲在岔道口，观察着血迹的流向，其中靠右的岔道出现两排血迹，显然青年桑德斯选的就是右岔道，但不知什么原因，又退了出来，所以出现两排血迹。
而正中间的岔道只有一排血迹，可见青年桑德斯从右岔道出来后，就往中间岔道走去。从滴落的血迹颜色判断，青年桑德斯离开的时间应该很久了，过去如此久，青年桑德斯都没有回转方向。
要么前面有魔物将他杀害，要么就是中间岔路是正确的选择。
安格尔也要作出选择了，他自然排除右边岔道，在青年桑德斯选择的中间岔道，和没有血迹的左边岔道作选择。
左边岔道，因为没有人去探索过，所以处于未知状态。未知，就是薛定谔的猫，谁也不清楚它的结果是好的还是坏的。中间岔道，青年桑德斯一去不返，或许是正确的路，也或许是危险的巢穴。无论选择哪一边都有某种程度上的危险，安格尔站在三岔路上半晌，最终却是踏上了中间岔路。
选择这条道，安格尔倒是没有什么深层意思，只是单纯觉得，青年桑德斯虽说实力没有中年桑德斯来的厉害，但比起凡人的他来说，也是厉害许多。这条路不见得是正确的，但有前人开荒，他坐享其成不是挺好的。
安格尔带着这个心思，索性在后面遇到选择时，都选择了青年桑德斯走的道。
也不知走了多久，选择了多少次岔道，安格尔自己都觉得要不要换条路时，他突然在某条通道的墙壁上，看到了一只独目烟雾鬼影的图像。
看到这个壁影时，安格尔并没有觉得惊恐，反而露出了一丝惊喜！
图像上的魔物是巫目鬼！在进入魇界时，桑德斯就说过，巫目鬼的活动范围是在下水道迷宫的中央地带。也就是说，见到巫目鬼，那么离中央出口就不远了！
但同时，桑德斯还说了一句话：“巫目鬼十分残忍狡猾，而且是群居的，以你的实力，和它们打一个照面估计你就成白骨了。”
桑德斯当时说这话，完全是打趣的。因为他不觉得安格尔会单独对上巫目鬼，就算是不幸被传入到下水道迷宫，以安格尔的实力也不可能顺利的走到迷宫中央区域。
但桑德斯没想到的是，安格尔不仅走到了中央区域，而且从头到尾只战斗了一次。那一次，还不是和魔物战斗，而是和青年版的他对战了一次。
安格尔一路没有遇到魔物，他自然归结到是青年桑德斯帮他开路的结果。所以，当看到再一次岔路选择时，安格尔毫不犹豫的再次选择了青年桑德斯走的路。现在已经在中央区域了，有青年桑德斯的开道，或许他还真能顺利走到出口处呢！
可还没等安格尔的小确幸酵，安格尔就在一个转角处，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安格尔往前望去，竟然看到了青年桑德斯！
此时青年桑德斯正和数十道漂浮在半空的黑影战斗，突然，一道黑影穿过青年桑德斯的胸口，然后青年桑德斯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惨叫一声，嘴里吐出混合血与内脏的污物，直接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安格尔吓了一跳，就要转头离去，但谁知安格尔刚动，就看到那些黑影出一道尖锐高音，仿佛被惊吓到一般，四散逃开。
在黑影消失的时候，安格尔现黑影的中央有一颗大大的眼睛，正是巫目鬼！
第100节 到达
巫目鬼不知什么原因消失，安格尔原本打算转头离开，但他转头又能去哪？无论他跑到哪，最终还不是要到迷宫中央的出口。? ?
现在巫目鬼已经不见了，安格尔猜测青年桑德斯或许在中招后，使出压箱底的招式惊走了巫目鬼。如果真是这个原因的话，那么反而这里是最安全的路。
安格尔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不甘与软弱。迈着略坚定的步伐，一步步的向前走去。
在靠近青年桑德斯的位置时，安格尔稍微放慢了脚步。
短短一日不见，如今的青年桑德斯伤痕累累，比起昨天与蓝色巨人战斗时，更加的残破不堪。看着如此重伤的青年桑德斯，安格尔心中还略微升起一丝愧疚，这一路他没有遇到魔物，或许真的多亏了他战斗在前线。
安格尔摇了摇头，心中虽有怜悯，但可完全没有救助他的打算。昨天还对他喊打喊杀，安格尔差一点就死在他的手上，对于这种人他除了天性上的怜悯外，没有其他任何同情的意思。
青年桑德斯闭上眼一动不动，他的手杖散落在一边，那把让安格尔确认他身份的匕也落在地上。
为了以防青年桑德斯在装昏迷，安格尔挪着微小的步伐靠近他，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地上的手杖与匕全部拿到手中。
没有武器的威胁，哪怕青年桑德斯在装昏迷，他打不过对方，但要逃走也比先前要轻松许多。
拿到武器后，安格尔再次看向青年桑德斯，对方还是没有动弹的迹象，安格尔甚至隐隐现，他的胸腹处甚至没有起伏。
难道死了？！
安格尔一边拿起武器，一边伸出手指缓缓放在他的鼻孔处。
没有任何呼吸！真死了！看着他心脏处的大洞，经受如此重伤，能活着才怪……
安格尔这时才稍微松下紧绷的身体，对于青年桑德斯他还是有一些畏惧的，但既然对方死了，他也不用担心被他追杀了。
不过，安格尔心中却还是有些隐忧。这个青年桑德斯到底从何而来，他和安格尔记忆力的桑德斯导师到底有什么关系？如果说他就是真正的桑德斯，那么他死了，安格尔担心没有桑德斯的指引，他会不会被永远留在魇界？如果说，他不是真正的桑德斯，那么他又会是谁？为何面容、声音、贴身物品都和桑德斯一模一样呢？
安格尔回答不了这个问题，青年桑德斯又死了。就算没死，他也是个聋子无法回答。
算了，安格尔也不纠结这些了。就当这个人是桑德斯的投影吧，这样他去到迷宫中央，还能等到真正的桑德斯。要不然，他就只能在魇界里等死了。
想通后，安格尔也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在青年桑德斯的尸体边蹲下，默默的搜身，反正都死了，东西留着也没用，还不如便宜他呢。但上下搜了一通，就连内裤里都没有放过，安格尔却没有搜出任何有用的东西。安格尔只能耸耸肩，好在还有两把武器。
安格尔离开前，深深的看了眼地上的尸体，最终微微感慨一声，转头离去。
在安格尔离开不久，青年桑德斯的尸体突然生起变化，其轮廓从实线缓缓变成虚线，慢慢的化为烟雾，消失在原地，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世间一般。
……
安格尔走的很顺利，在转过好几道弯，就远远的看到迷宫中央的最重要标志，一座正在撒尿的小孩雕像喷水池！安格尔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他竟然没有遇到任何一只魔物，就如此顺风顺水的到达了目的地？！
安格尔前后左右的望了一遍，空空荡荡一片，还是没有魔物的踪影。
那些巫目鬼到底去哪了呢？先前安格尔还目睹到几只巫目鬼在和青年桑德斯战斗，就算被青年桑德斯“绝地反击”惊走了，但巫目鬼可是群居魔物，怎么就一只都不出现呢？
虽然没有魔物，安格尔也不用面对危险，但安格尔总觉得有些东西不受掌控，这让他有失措的不安感。
安格尔一步步的往撒尿小孩的喷水池走去，这最后一截路，竟然也没有魔物出现。
安格尔顺利的到达喷水池，在池边安格尔能清晰看到撒尿小孩雕像的表情，还有水池里浅浅一层漾着波光的粼纹。
竟然真的到达这里了？在从大嘴花那里得知，自己身在地下迷宫时，安格尔就没想过会成功抵达迷宫中央与桑德斯汇合。但没想到，他真的到了这里，甚至……比桑德斯来的还要早。
安格尔环顾四周，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虽说他没有看到魔物，但还是要熟悉地形，要不然真有魔物来袭，无论是逃跑还是潜藏，都要做到心中有数。
这片区域一眼可望尽，并不太大，除了正中央的撒尿小孩喷水池外，就只有周围的四根长椅。至于桑德斯说的离开下水道迷宫的出口，以及那本奇异的引导法，安格尔并没有现。
“奇怪了。”明明这么小的地方，导师说的引导法在哪呢？不是说好的是一本书吗？怎么什么也没看到？难道是藏在某个角落？但这周围都是平坦的地面，并没有藏匿的空间啊。安格尔带着疑惑，绕着四周转了转，结果正如他先前所料，并没有任何藏匿东西的空间。
这片区域唯一比较扎眼的，便是撒尿小孩的雕像。安格尔用探究的目光看去，作为一个贵族子弟，对于艺术的鉴赏力安格尔自然是有的，眼前的雕像雕刻的非常传神，绝对是出自名家手笔。
光着屁股的小孩一脸欢笑的用手扶着小弟弟，一道水从小弟弟里喷出来，然后融入喷水池中。这是雕像无论是皮肤的皱褶，丝的纹理，无一不彰显着大师级的雕刻技艺，再加上其有趣的创意，让看到这座雕像的人都忍不住会心一笑。
整座雕像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座严丝合缝的精致艺术品，并无异常的地方。安格尔来回看了好几遍，也没有看到能藏匿书籍的地方。
那么就奇怪了，桑德斯说的引导法和迷宫出口都在哪？整片区域他都找了一遍，除了——
安格尔将目光再次放到喷水池上，暗忖：难道还藏到水里不成？
第101节 向上的阶梯
喷水池的垒土很高，不跳起来还真看不到水池里的状况，安格尔用手一撑，直接跳到半空中，在高处观察起水池里的细节。
池里水不多，只有浅薄的一层，氤氲着淡淡水汽。撒尿小孩的“尿”落入池中，溅起几道白花，荡漾着如波粼纹。
安格尔乍一看，并没有现什么异常。水看起来是普通的水，池底是白净砖瓦，一眼就能看到底。直到安格尔绕着水池转到另一侧，才猛地现了不对劲。
在背对着撒尿小孩雕像的一侧，其雕像底座的延伸处，竟然有一个类似门把手一样的东西。安格尔心中暗道，莫非东西就在雕像底座里面？
安格尔带着这个疑问，飞到雕像底座附近，轻轻一拉那门把手一样的凸起。
随着门把手的拉开，一个比水面略高一点，约莫一米五左右的洞口出现在安格尔眼前……洞里无光，黑黢黢的一片，安格尔打开手电筒往里一扫，现竟然是一道楼梯。
突然，安格尔的眼睛猛地睁大！
楼梯是不假，但楼梯的方向却并非向下，而是往上！
试想一下，一个并不大的雕像底座有一个楼梯，楼梯的方向是往上，这代表往上应该有条路。但安格尔往雕像附近绕飞了数次，全是空荡荡的一片，甚至没有一点阻碍。这就奇怪了，这条路就像是凭空搭建一般，蔓延到未知的空间。就像传说中的登天之路，没有依凭的出现，直达彼岸神国。
如果是以前那个被乔恩教导出来的，笃信科学的安格尔，此时估计是懵逼了。但经过桑德斯藏书室的熏陶，安格尔对一些神秘事件也有了自己的见解。
“或许，这也是一种空间技术，类似位面夹缝的通道？”安格尔思索道。
安格尔看着这条未知的通道，有点犹豫是不是该进去——
好不容易找到一条通道，安格尔自然想进去一探究竟。但他如今只是一个人，谁知道这条通道是不是通往外界的出口。如果他踏进去了，或许会错过和导师的相遇。
但如果不踏进去，安格尔又觉得心痒痒，在魇界的这些天，他的收获颇丰，如果里面是放置引导法的地方，他也能提前用全息平板摄录个范本。毕竟桑德斯曾经说过，这本引导法极其特殊，你记住了不一定是真的记住了，离开魇界便会忘记引导法的内容。若是率先用全息平板先摄录一遍，就算回到现实界忘记了，也不用太过担心。
如果他在这里等桑德斯导师一起进去，他可不敢曝露出全息平板的存在，自然无法摄录。当然，一切的前提，便是这道门背后，有着那本桑德斯惦记数百年的引导法。
如果这道门背后，其实是下水道迷宫的出口，那安格尔踏进去后，就会面临着和桑德斯错过。
正是因此，安格尔才有些犹豫。进去或者不进去，这是个难题。
最后，安格尔咬了咬牙，在残忍现实的巫师界，不拼搏不带着一往无前的冲劲，永远不会熬出头。大浪淘沙，不是你死在前滩，就是我溺在后浪，唯有不畏波涛的弄潮儿，在浪头巅峰步履维艰，反倒能找到一条出路。
安格尔想到这，眼里犹豫不再，带着一丝果决，躬着身子钻进了雕像底座的木门中。
木门不高，安格尔以为里面的通道也会逼仄，但意外的是，当他踏上楼梯时，便再也感受不到狭窄的感觉。
他甚至感觉不到顶部的距离，楼梯的两侧亦是无边的黑暗，就连手电筒也照不开黑暗迷雾，就像是一个混沌空间一般。只有脚下的楼梯，在宣扬着存在感。
走了约莫十分钟，依旧没有到头。安格尔默默算着距离，如果楼梯行进的高度和外界的空间距离一样，那么他现在的位置应该已经离开下水道的迷宫了。
又走了两分钟，前方突然有亮光闪现，安格尔眯着眼往上方看去，看到一个同样窄小的木门，门是打开的，亮光从里面照射出来。
安格尔快步走到门口前，并没有立刻踏进木门，而是疑惑的看向另一边。
他以为木门就是出口，但似乎并不是。因为楼梯并没有到尽头，借着门内散的光，可以清楚看到楼梯依旧盘旋往上，尽头不知在何处。而这木门，只是这条楼梯的中间站罢了。
安格尔低下头，往门内望去。
门内是个不大的房间，头顶有类似下水道迷宫的光源管，将整个房间照的通明敞亮。安格尔一眼望去，内里东西还挺多，有床有桌有柜，似乎房间里面曾经有人居住过。
因为视角的关系，安格尔看的并不真切，但他并没有在房间里看到有魔物的痕迹。所以，他决定进去看一看，说不定导师说的引导法就在里面。
安格尔躬身踏入木门后，特意往门外望了望，他担心进入房间后，门外的楼梯就会消失。
显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门内门外都没有变化，楼梯依旧存在，木门也没有关上。
安格尔这才放下心来，在狭小的房间翻找搜索起来。
房间不大，桌椅与床就占了很大的空间，家具都是木质镂空的，所以安格尔一眼就能看出其中有没有猫腻。
整个房间唯一能藏匿东西的地方是床头柜，但柜子上有锁，安格尔这时却是十分庆幸拿了青年桑德斯的匕，要不然他徒手还真不好开柜。
有匕在手，安格尔没花多大功夫，便将柜子上的锁给撬开。
柜门一拉开，一股久未见天日的腐朽味便从里面传出来，安格尔皱眉往里望去，里面有一件衣服和绿色簿册。
那件衣服，安格尔刚一触碰，就化为飞灰消失。
而绿色封面的簿册，虽也有蠹字的痕迹，但并不严重。安格尔小心翼翼的将它拿出来，轻轻的放在桌子上。
簿册的封面写着一排他并不认识的字体。
打开内里，依旧是同样的字体，安格尔并没有见过这种字体，但翻了好几页，安格尔却是从一些日期与标注中有了推测：这本簿册估计是日记本一类的东西。
因为每一页写的东西多少不一，每页的标头都有同样的注脚，安格尔猜测这或许是日期。
既然是本他看不懂的日记，应该不是导师说的那本奇异引导法。想到这，安格尔将并不太厚的簿册摄录了一遍，虽然目前他看不懂，但等回了巫师界，说不定有机会破解里面的文字。
里面的内容说不定有什么蹊跷，毕竟是魇界里的东西。
摄录完毕，安格尔也没有将簿册放回原处，而是直接离开了木门。
在他重新踏上阶梯后不久，那本放在桌子上的绿色簿册，突然消失，床头柜被撬开的锁也恢复原样。如果有人在此时打开床头柜，便会现里面再次恢复成了安格尔当初看到的模样。衣服还没化成灰，簿册也好好的放在原处，这里的一切都仿佛被时光冻住了般。
第102节 羊皮卷
再次踏上楼梯的安格尔，还在黑暗中爬着无边无际的石阶。??
而另一边，下水道迷宫的中央区域，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桑德斯进入下水道迷宫已经有两天了，一路上遇到无数的魔物，很多魔物以他的实力都要避之大吉。终于在两天后，桑德斯终于顺利抵达下水道迷宫的中央区域。
经过这几天折腾，原本桑德斯穿着的一身绅士礼服，如今早已经皱巴巴的了，在关节的地方甚至有了破洞与血迹，可见他一路闯来的艰辛。
桑德斯回忆着这一路上遇到的危机，都不禁感慨，如果他的小徒弟真被传送到地下道迷宫中，能够坚持多久？1分钟？还是2分钟？他自己从进入地下迷宫开始，几乎每一分钟都会遇到魔物，很多魔物虽然都不强，但这是以他的实力做对比。如果是安格尔碰到，几乎没有生还的希望。
所以，对于安格尔在地下迷宫能坚持多久，桑德斯只能用分秒计算。
想到新收的小徒弟就这样陨落在魇界，桑德斯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虽然他看重安格尔的天赋，但有时候运气也很重要，看来安格尔就是个有天赋没有运气的倒霉蛋。
至于安格尔还活着的这个假设，桑德斯完全没有想过。要知道，就连桑德斯都连续遇到几次生死危机，譬如他在和飞头颅魔物对阵时，不小心踏入一条没有光亮的隧道，那条隧道正是魔食花隧道，吓得他立刻往回跑。
虽然他跑的很快，但依旧被几朵魔食花的荆棘藤蔓给刮伤了，他衣服之所以有破洞与血迹，就是那次遭遇造成的。
连他自己都差点遇险，更遑论还是凡人的安格尔了。
到达中央区域，并不代表真正的安全，还有最后一关。桑德斯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巫目鬼，微微一叹，这起码有上千只巫目鬼吧？
虽说巫目鬼是低级魔物，但如此多的巫目鬼聚集，也是一个奇观。
桑德斯暗自推测：莫非因为某种高等魔物的侵入，导致巫目鬼的活动区域变小了？要不然为何这些巫目鬼都扎堆在一个地方？
对付这种低级魔物，桑德斯拿起手杖一挥，魔力如瀑将前方范围湮没。
一分钟后，桑德斯捏碎最后一只巫目鬼，然后留下一地的尸骸，往中心处走去。当桑德斯走到撒尿小孩雕像面前时，身后已经没有任何魔物的痕迹了。
看着那熟悉的雕像，明明小孩的脸是欢乐的，但他却读出几分嘲讽……原本打算靠着安格尔的天赋得到那本引导法，看来这一次又要空手而归了。
这是桑德斯数百年来，第6次来到这里，“所以你是在嘲讽我的无能吗？”桑德斯看着那笑的灿烂无比的小孩雕像，低声道。
桑德斯为不断重复的失败命运低声叹了口气，然后轻轻一跳，跳到水池边。绕到雕像背后，准备前往引导法所在的地方，无论这次是不是空手而归，他还是打算再去看看那本引导法，或许这回出现奇迹，让他记住了呢？
突然，桑德斯愣在原地。
撒尿小孩的雕像底座木门，竟然是打开的？！桑德斯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座打开的门！
魇界里的建筑都是十分神奇的，无论你怎么去破坏，最后都会自我修复。就像先前他其实很想将撒尿小孩的雕像一拳轰碎，但他没有在这么做，因为很快那雕像又会重新恢复。有这种特性存在，轰碎雕像完全是白费力气不讨好。
而雕像底座的门也一样，就算被打开，不久后门也会自动关闭。
除非——
门后的那座悬狱之梯上，还有生物存在！否则木门不可能一直打开着！
“有生物在门后的悬狱之梯？是不小心闯进去的魔物，还是……人？”桑德斯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金碧眼的少年身影。
魔物闯进去的几率不高，所以……会是他吗？
“安格尔，希望是你。”桑德斯原本有些失望的脸，突然勾起一抹笑。一个纵身，钻进了雕像底座的大门。
……
还在爬楼梯的安格尔，并不知道他的便宜导师，也踏入了这座楼梯。
安格尔爬了很久的梯子，依旧没有看到尽头，全息平板里显示过了差不多三个多小时。这期间安格尔也看到许多开在楼梯边的房间，房间里的摆设和第一座房间内差不多，但床头柜里的东西却不一样。
除了第一座房间里有本绿色簿册外，其他房间里的床头柜里，装的东西基本都是生活用品，而且绝大多数都已经腐烂成灰。
安格尔迄今为止，都没有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不远处，安格尔又看到了一个散光亮的大门。安格尔对此也早已习惯，按照规律，十分钟到十五分钟，都会看到一个房间。
安格尔如往常一样，进入这个房间搜刮。一开始他还带着探宝的兴奋心情，但在翻了数十座房间后，他的心情平复了许多。因为摆设都差不多，再兴奋也会因为连续无收获而疲倦。
但这个房间，却带给他一丝意外。
因为这座小房间的摆设竟然有了变化，不再跟先前房间那样简陋，而是多了一个卧室。虽然家具没有变化，但空间确实大了不少。
外厅里没有什么现，安格尔又到卧室里看了看，在床边依旧有个床头柜，而且这个柜子成了两层，可装载的空间也大了许多。
安格尔撬开锁，先打开最上面的一层，现里面装的是几件触碰上去绝对会风化的衣物。下层柜子里的东西，倒让他眼睛一亮，因为里面有一张拴起来的羊皮卷。
安格尔小心的将羊皮卷拿出来，手感很温润扎实，没有风化的迹象。
解开羊皮卷的绳子，往床铺上一抛，缓缓将其展开。很快，一副奇异的图像展现在安格尔眼中，看上去像是地图，但奇怪的是这个地图画在一个怪物体内。那只怪物似乎是类人生物，手脚俱全，还摆出奇怪的姿势。
安格尔不知皮卷里是什么东西，但抱持着走过路过不错过的态度，将其摄录了一份后还不满足，还把皮卷揣到衣兜里，准备一起带走。
第103节 尽头之屋
自从经历了这间一室一厅的房间后，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安格尔遇到的十来个房间，全都是一室一厅的格局。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紫荆号上，下层劳工房间与中层天赋者房间的差别一样。
“所以，这里的房间也是这样安排的吗？”安格尔猜测，或许还有比现在一室一厅更大的房间，这就对应了紫荆号的上层巫师学徒房间。
在这些一室一厅的房间里，安格尔搜刮了很多东西，其中有武器、不知装了什么东西的玻璃瓶、还有几个炼金物品……但是，这些搜刮东西，连同安格尔最初带走的那张羊皮卷，在他离开房间后没多久，就全部消失不见。
安格尔也不清楚生了什么情况，但东西不见了是事实，最后他只能沮丧的将这种现象归为魇界独有。
又过了一小时，安格尔的猜测得到了确认。因为他现在阶梯边的房间，变的更大了，变成两室一厅的设置，多出来了“一室”。
在新格局的房间内，安格尔没有搜刮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多出来的那“一室”，似乎被原主人用作储物间，安格尔刚打开，就感觉一阵飞灰铺面，地面上出现大量腐化的衣物残片，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安格尔只能带着无奈的心情，再次上路。
在后来的几个小时里，安格尔多次遇到新格局房间，偶有收获，都是莫名用途的物品，安格尔即使将这些物品带走，但隔了一会儿这些物品还是会消失不见。
所以，对安格尔最有用的东西，反而是书本类，因为书本的内容他可以靠全息平板的摄录功能带走，其他的物品却不行。为此，安格尔还特意检查过全息平板里摄录的书本，其中的内容并没有消失，可见将书本内容摄录下来带走，是行之有效的。
在得出这个结论后，安格尔在后续的搜刮中，就有了针对性。对于一些奇奇怪怪的物品，他都不再去拿，只去摄录拥有记录功能的物品，譬如绘制在花瓶上的魔纹、未知皮卷里的文字、壁画、书本等等……
这样一来，他的行进度大大的提升。
在两个小时后，安格尔来到了阶梯的尽头。
阶梯的尽头处，有两道光的洞口，一道是阶梯出口，一道则是在出口附近的木门。
安格尔并没有离开的打算，所以只是瞟了一眼阶梯出口，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另一边的木门上。看着那道木门，安格尔心知这应该是他能搜刮的最后一间房了。
不知为何，安格尔突然产生强烈的预感，导师说的那本特殊的引导法，应该就在这间房内。
这间房与安格尔经历过的其它房间有明显不同，其房门都比其它的高了一倍，达到三米左右的高度，安格尔也不用弓腰才能钻进去了。
莫名的，带着一丝忐忑的心情，安格尔踏入了阶梯尽头的最后一间房。
刚一进房，安格尔就被一阵金光晃了一下，定睛一看，才现他站在一条一眼竟然望不见尽头的长廊上，而那金光却是因为地板是金砖铺就的，与烛火相映成趣，倒影出来的金光。
安格尔还没对金地板反应过来，又看到了墙壁上的烛台，竟然也是金子浇铸，还嵌以名贵宝石，光是烛台里大颗的夜明珠就闪瞎了他的双眼。
沿着长廊往前走，一路上除了贵气十足的烛台外，还时不时的在墙壁上看到珍贵的油画，油画风格各异，有美人像、有飞禽走兽图、也有田园闲趣、亦有海上风浪，虽然画中内容不一，但以安格尔的艺术鉴赏力，也不得不为画里功底而为之倾叹。
绝对都是一流的名家作品，其中蕴含的高技艺，哪怕是一个普通人，都能感觉到画面中喷涌而出的浓郁情感。
每一幅油画，都是绝世珍宝。但在这条长廊上，却这么大大方方的摆出来，而且并没有以风格归类，而是随意置放，左边油画里作者想表达风雨中飘摇的阴郁情感，右边油画里则要表达的事积极阳光的生活态度，完全不同褂的风格，却摆在同一处，显然这里的主人对画中情感并不怎么理解。
安格尔的猜测，估计这里的原主人就是想走奢华风，所以极尽奢侈的金砖铺地、金水浇铸、宝石点缀，还搞来名家画作用以装饰，却不知这样多风格的强行杂糅，反而是一种煮鹤焚琴的做法。
安格尔一路都摇着头，对这里的原主人的品味无法苟同。
穿过这段毫无亮点的长廊，安格尔来到一间极为宽阔的主客厅，正中央有长桌椅，两边各有回廊，而主位的背后则是延伸到二楼左右两边的楼梯。
整个大厅依旧是极奢风的布置，一眼看去，房间很多，还有数个方向不同的出口。安格尔在主客厅稍微转了一遍，没有现什么东西，便去往二楼。
一楼左右两边虽有回廊延伸出去，但安格尔并没有将它们放在第一选择，因为以他的经验来说，左右两边延伸出去的一般都是仆人的居住所，以及厨房与盥洗室，真正主人家的房间，都在比较高层的地方。当然，安格尔也不敢百分百的确认，毕竟这里的原主人风格太奇葩，天知道会不会有反传统的布置。
二楼的房间有三个，其中前两个是卧室，以卧室的风格推测，一个则是主人家的房间，另一个可能是原主人的女儿房间。安格尔在少女闺房的小抽屉里现了一些手记，让他侧目的是，手记里的文字他并不陌生，正是通用文。
“亲爱的玛格丽特，我实在太想你了，就算森林里充满瘴气，就算城里卫兵遍布，就算悬狱之梯充满罪恶，也阻挡不了我对你的想念。当我想你时，花儿在招摇，鸟儿在鸣唱，风儿在吹拂，心儿在悸动。噢，玛格丽特，你是那么的美，美的就像下旬皎洁的月亮，照耀着我谦卑的心房；美的就像……”
安格尔只读了一小段手记，就忍不住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这完全是肉麻的不得了的情诗嘛！
安格尔猜测，这间少女闺房的主人或许叫玛格丽特，这张手记是她的爱慕者写给她的表白情诗。
安格尔又拿出几张手记来看，似乎都是同一个人写给玛格丽特的，字迹完全相同，除了不变的肉麻外，安格尔也没有读出太多有用的讯息。总结起来这几张手记，大概就是：“我知道你不爱我，但只要知道我爱你就行了。”
可以说，就是一个单恋者的暗恋情诗。
很快，安格尔看到了最后一张手记，里面只有一句潦草的话：“噢，玛格丽特！巨变已经出现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我爱你，亲爱的！”
“巨变”？安格尔看着这个词，想起在进入魇界前，桑德斯用水晶球展示的恍如废墟的花园迷宫。是因为某种巨变，花园迷宫才会荒废吗？
这张手记的下面，还有一排字。但这排字的字迹却是另有其人，它更加的清秀娟美，带着漂亮的花体写下：“我也爱你，奥古斯汀.诺亚。”
第104节 炼金手稿
这排娟秀的花体字，估计就是玛格丽特女士写的了。 不过似乎这张手记并没有被寄回去，所以奥古斯汀或许并不知道玛格丽特也对他存有爱意，而这份不予言说的爱，却被永远埋葬在了这里，不见天日。
安格尔的脑海里，似乎闪过一个画面，两个相爱的人，明明互相恋着对方，却因为种种原因无法真正的说清楚，最后，一场巨变让两人永远分开。爱情没有结出果实，但枯萎的情感却弥足珍贵。
这一系列的手记，说了一个不长但很浪漫的双向暗恋的故事。可惜结局，似乎并不好。
安格尔感慨了一句：造化弄人。便放下这些手记，不再关注。
他再怎么感慨，也不过是局外人。奈落城在数万年前出土，也就是说，这段悲伤的爱情故事，至少是数万年前的故事，甚至更早。早已沾满尘埃的故事，纠结圆满与否也没必要不是么。
手记里面有用的信息并不多，他还需要再去其他地方搜索。
玛格丽特的房间，安格尔又翻了一遍，虽然没有收获，但对于房间里的一些细节，他心中却生出些疑惑——
从踏入阶梯开始，他去过很多房间，除了一些特质用品外，其他的东西都因时间太久而腐烂风化。
但在这座房间里，安格尔却没有现任何风化的痕迹，就连桌面都光洁如新，床上的蚕丝被摸着也滑顺沁凉，还散着幽幽清香。衣物、妆粉、石膏等等，这些极易损坏的东西，都没有变质，就像前一刻，玛格丽特还在房间里梳妆打扮一般。
是因为时光特意眷顾这里，还是魇界‘投影现实’时有意为之？这些都是难以解答的秘密，至少安格尔现在绞尽脑汁也不明白。
离开了玛格丽特的卧室，安格尔来到了另一间卧室，从这里的风格可以推测出，应该是原主人的房间。
安格尔在这个房间里找了半天，没有任何现。不过按照安格尔生活在贵族家庭多年的经验，他总觉得大户人家的卧室，应该有藏匿物品的地方，就像他死去的父亲，其卧室就有一个暗房，专门放置名贵财物。
所以在找了一圈后，安格尔虽然没有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却并没有停手，依旧不依不挠的翻找。
最终，还真让他现了一个密道。
这个密道位于床铺之下，掀开一个矩形盖子，便是一条看上去幽深的密道。
安格尔钻进密道，走了没几步就到达了一座密封的空间，空间不大，约莫三、四立方米。里面摆着一张书架，以及一些看上去不知用途的物品。
安格尔估计这里就是主人家藏宝的地方，带着一丝兴奋的心情，安格尔率先走到了书架处。
书架有三排，每一排都堆满了书籍，安格尔随便拿出一本：《珍惜材料的萃取方法注解一》。
“竟然是一本炼金的书籍，而且还是导师没有收藏的书？”安格尔在心底暗忖，然后翻看了几页，现里面的内容涉及到极为高深的炼金知识，绝非浅薄的炼金书籍。
安格尔又拿出几本书，全都是炼金相关的书籍，很多都是唯一珍本，并且桑德斯的藏书室都没有收藏过的！
安格尔心中一喜，这可算是意外的收获了！
等到将书架里的所有书籍全部摄录完毕后，安格尔越觉得这里面的东西珍贵之处，里面某些炼金理论已经需要传奇、甚至更高级别的巫师才能施展。绝对是极其珍贵的书册，也不知道这里原主人是什么身份，能收藏这么多炼金珍籍。
摄录完书籍后，安格尔心情难得明朗，来到另一边的物品处。这些东西，先前他还不认识，但在摄录书籍的同时，他也了解了一些炼金的知识。这里的东西，基本都与炼金有关，而且制作极其精良。
可惜，安格尔一件也拿不走。且不说，会不会跟先前房间里的东西一样，莫名其妙的消失。再来，这些炼金工具都十分的高大，他难道还随身抬着不成？
所以，安格尔只能无奈放弃。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收获那么多珍贵典籍，他已经很开心了！
离开卧室，安格尔来到了二楼最后一间房。
这间房的位置靠左，按照贵族尊左的惯例，这间房的位置恰好是所有房间最好的。所以安格尔也最期待这间房。
当他推开房门时，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大大的落地书架，安格尔眼睛一亮！
没想到最后一间房，竟然是书房！
……
房间的布置很简单，一座落地书架，一张桌子，还有几幅油画挂在墙壁。安格尔自然第一时间冲向书架，但当他打开书架后，翻了几本书后，却是表情多有失望。
书架上的书很多，不假。但基本上全是关于“奈落城”的公文，其中有建筑批建公函、园艺公函、还有类似交通要道的布局、城防设施等相关的书册，这些零零碎碎的文件堆满整个书架。
唉，安格尔叹了口气，将所有书重新放回原地。虽然没有现有用的东西，但至少知道了这座城市并不叫“花园迷宫”，而是“奈落城”，也算是一种收获吧。
对于这里主人的身份，安格尔也有些猜测，毕竟能够批注如此重要的公文，应该也是身居要职的人员。甚至，可能还是奈落城核心的管理层人员。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毕竟奈落城在现实里早已成为一片废墟。
安格尔关上书架的玻璃窗，缓缓走到书房里的桌子边，他刚进来时就注意到了，书桌上摆了一本翻开的书，一旁还有只插在墨水里的羽毛笔，似乎有人曾坐在桌前记录些什么。
安格尔坐到椅子上，拿起那本翻开的书册。
书册是一本记事本，翻开的那页有正在隽写的痕迹，但主人似乎只写了一半，就因为某种原因没有再继续书写。
安格尔将记事本翻到第一页，想看看他写的到底是什么。
当看到第一页最开头的一排字时，安格尔的眼睛猛地瞪大：
《奇点散射冥想法》！
竟然是一本冥想法？！这是安格尔在魇界看到的第一本冥想法，位置恰好是在下水道迷宫的中央处。难道这本就是导师说的那本特殊引导法？！
安格尔带着激动的心情，如果这本真的是桑德斯说的引导法，那他未来巫师之路，也将以它为起跑线！
安格尔想到这，就打算继续往下看。突然他想到导师说的，这本引导法在魇界你就算倒背如流，但回到巫师界还是会遗忘。
安格尔也不急着阅读，用全息平板先将每一页都摄录了一遍，才开始从头阅读。
第105节 奇点散射冥想法
“奇点，是一切的开始，也是一切的结束。? 万千位面，重叠世界，都是由奇点开始，奇点有无限大的密度，无限扭曲的时空，无序到趋近于无的能反，它代表了宇宙的一切，以它为始构建的精神模型，先天就拥有不可思议的效果……”
安格尔读了前两页，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本《奇点散射冥想法》给出的理论倒是很厉害，让人不明觉厉。但正因为它看起来厉害无比，给人前途无量的假大空愿景，才让他十分怀疑真的能做到作者所说的那种境界吗？
“用辞遣句就像在吹牛。”安格尔低声自喃，摇了摇头继续往下看。
安格尔又翻了几页，后面的内容倒是正常了许多，开始讲述如何让心思澄净，如何抑制思维波动，在大脑中构建稳定的精神力模型。
关于澄净心思、抑制杂念、构建模型，这三大步是进入巫师学徒的关键步骤。在这本书册里，倒是记载了一种颇为独特的方法，比起安格尔在桑德斯藏书室里看到的那些引导法来说，高端了不少。
安格尔继续翻页，书中开始介绍构建的精神模型的图样。看着第一步勾勒原点，安格尔的眼睛又是一亮，这种构建方法竟然用的是三十六位空间坐标系定位法！
众所周知，在脑海里构建一个精神模型，是非常容易出现位置偏差的。譬如第一个起始点，如果它的原本位置与你自己构建的位置向左移了o.ooo1厘米，都可能让你后续出现很多错误，最终导致契合度下降也是有很大可能性的。
而所谓三十六位空间坐标系定位法，是一种将思维分区，分为36个大区，每一个区域构建一个空间坐标系，然后以坐标的方式，来进行点对点、线对线、面对面的表示。
这样，就可以规避如今主流的精神模型意识流构建方法的弊病。
但这种方法也同样有很大的限制，它并非适用于所有人。
先，想要运用这种方法，需要精通大数据计算、数字归纳与整理、坐标系算学，这个对于思维达的正式巫师来说并不难，但对于一个凡人而言，却是十分考验，只有天才中的天才，才能通过这第一关卡。因为它不是简单的算数，而是以小数点后十位开始的精确数据统筹。只有一流的敏捷思维，方能承受。
而且，这种数据思维的能力，还必须自己去归纳，旁人是无法帮助你的。因为每个人的数据都不一样，你想要精确自己的数据，只能自己去整理。哪怕是正式巫师都无法帮助你，只能在旁干瞪眼。
这第一点，数据思维的能力就已经剔除99%的天赋者了。但并非说，剩下1%就能使用三十六位空间坐标系定位法，它还需要达到更高的要求——
第二，便是对空间的敏感程度要极高，这是需要天分的。
精神模型要构建在什么地方？是真正的空间吗？并不是。
它构建的位置在思维空间中，这是一个不属于现实的空间，更像是在另一个维度去构建一道模型。所以，必须要有非常高的空间敏感度，才能达到这个要求，毕竟思维并不能具象化，只能依靠天分。
只有同时拥有数据思维的能力与空间认知的天分，才能将三十六位空间坐标系定位法运用出来。
正是因为适用群体太少，所以这种方法很早之前就被淘汰，如今早已失传。
安格尔倒是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现了这种定位法。
这种定位法对于安格尔来说，却是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且不说他自己对数据的分析能力极高，他还有全息平板帮忙，就算空间认知天分不高，也能通过全息平板内置程序进行空间建模来辅助完成！
安格尔确信，有全息平板帮忙，这份引导法他有8o%以上的把握修炼成功！
安格尔拿着这本散墨香气味的笔记本继续往下翻，后面的内容多是精神力模型的坐标象限点的数据，安格尔目前还没有开始修行，倒是不用太去在意。
就在安格尔看的津津有味的时候，突然，字迹戛然而止。
这本引导法竟然只写了一半，后面的页数全是空白！而且安格尔现，在最新的两页里，作者的字迹十分潦草，似乎在赶时间一样。
就算是如此匆忙的记载，但最后这本引导法也只写了一半。
安格尔有些遗憾的放下这本还没写完的引导法，虽然作者没有将后续写上去，但就已经记载的内容来看，这本引导法的价值也珍贵无比。
凭借作者的只言片语，安格尔稍微计算了下，就这只画了一半的精神力模型，其达到的契合度保底值就过3o%！
要知道，桑德斯曾经说过，野蛮洞窟保底值最高的引导法《蒙托斯八面引导法》，保底值也才13%！
可以说，这本只记载了一半的《奇点散射冥想法》是安格尔目前所知的，保底值最高的引导法！
只是可惜，只记载了一小半。如果这是全本，说不定保底值能达到6o%以上。
……
踏、踏、踏——
就在安格尔略微惋惜的时候，突然，他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颇有规律的脚步声。
脚步声踢踏作响，带着固有而熟悉的频率。
安格尔突然一愣，这脚步声的频率，好像是……桑德斯的脚步声？
安格尔在藏书室读书的那几天，经常听到桑德斯的脚步声，所以十分的熟识，那种不紧不慢、不急不缓却让人产生压迫感的脚步声，正是桑德斯所独有的！
难道桑德斯来了？
是真的桑德斯？还是另一个年轻桑德斯？安格尔自己也说不清楚，但他强烈希望是真的桑德斯，否则他连怎么离开魇界都不知道。
安格尔也想过外面的不是桑德斯，而是一种幻听，或者说是某种魔物。这种可能性看似不小，但安格尔的直觉告诉他，外面那人正是他等待许久的桑德斯！
想到这，安格尔心情也开始忐忑起来。
一方面期待是桑德斯，一方面也有些害怕是幻听。
在等待的过程中，安格尔将全息平板的摄录功能关闭，他自从经历了那座“诡异的墙”后，就一直打开摄录功能。关掉摄录后，安格尔想了想，又把全息平板从手腕上取下来，重新放进怀表里面。
如果外面的那人是桑德斯，以正式巫师的记忆力，很有可能现他手腕上突然出现的水晶薄片，所以安格尔为了以防暴露出全息平板，才决定先一步的将它收起来。
第106节 终聚
安格尔的心情，随着脚步声的靠近而变得鼓荡。?
那脚步声并没有直接奔向书房，而是先进了另一间房。
安格尔想了想，决定还是亲自出去看看来人是谁，如果来人不是桑德斯，而是一只魔物的话，在空旷一点的大厅，他也好逃跑一些。
想到这，安格尔猛地站了起来。
随着他动作迅猛的站起来，他坐着的椅子自然而然的往后一滋溜，碰到了墙壁，出一声“碰”的响声。
在寂静的空间里，这道声响显得很清脆悦耳。
就连安格尔自己也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
“谁？”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从隔壁房间传来。
熟悉的声线，让安格尔脑海瞬间闪过桑德斯的影子。而且和年轻版桑德斯不一样，这道声音少了青涩多了份稳重，莫非真的是桑德斯？
“是安格尔吗？”隔壁的人离开了那个房间，朝着安格尔所在的书房走来。
听到自己的名字，安格尔心中一喜，试探着道：“导……师？”
随着安格尔的话音落下，书房的门被推开，只见一身黑色绅士转的英俊男人站在了门口，他看着书桌前的安格尔，挑了挑眉。
“没想到真的是你，安格尔。”
看着门口处的人影，安格尔原本忐忑的心，竟莫名的安定了下来。
来人正是桑德斯，是与安格尔一同进入魇界的桑德斯，而非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青年桑德斯。
桑德斯走近，看到安格尔面前桌子上的笔记本，嘴角淡淡一笑：
“看来你比我先找到这本引导法呢，看了吗？觉得怎样？”
在陌生的世界，见到唯一的熟人，安格尔心中激动之情难掩，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嘴角上翘的意味：“看了，特别好！可惜，只有一半……”
桑德斯对此不予置评，而是走到跟前，拿起笔记本轻轻一翻，曾经被魇界遮掩的记忆全部回来了。对于这本引导法的记忆自然也跟着回来，简单的瞟了一眼就想起了全部的内容。
“3o%的保底，应该是目前我所知道的最高保底值的引导法了，虽然没有后续，但仅是前面一半，便已经是无上珍宝了。”桑德斯微微感慨。
“不过，引导法的事情先放下。先说说你吧。”桑德斯放下笔记本，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安格尔。
说说我？安格尔一时还懵着，不知道桑德斯言语中的意思。
看着满脸不解的安格尔，桑德斯笑了一下，伸手撩起安格尔金色的头：“果然如我所料，你是用灵魂进入魇界的……咦，不对，这是什么？！”
突然，桑德斯的面色大变，飞快的远离安格尔数米外，带着惊疑的表情看着他：“你到底是谁？”
安格尔一脸莫名其妙，“我是安格尔啊！”
“安格尔？”桑德斯冷嗤了一声，“以安格尔的实力，是绝无可能到达这里，阁下身上的气息渊博似海，为何要伪装成安格尔？”
我身上的气息渊博似海？我伪装成……我？安格尔这下完全被搞混了，不知道桑德斯在说些什么。
“导师，我就是安格尔啊！我一进魇界，就被传送到地下迷宫中，好不容易才到达这的。”安格尔委屈的说。
桑德斯眼里的不相信，却是明晃晃的摆着。
安格尔只能不停的、反复的解释自己就是安格尔，说到最后他差点都要哭了。
桑德斯看着他急于表明身份的神情，心中也有些迷惑，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但为何他身上散的气息庞大至此，桑德斯在格蕾娅背后的那位伟大存在身上，都不曾感受到这样充满压迫的气息。桑德斯还现，除了那股恐怖的气息外，似乎鼻间还隐有幽香，也不知从何而来？
说起那恐怖气息，远远的时候，他还未觉。但一旦靠近安格尔，才现那股恐怖气息毫不客气的盘踞在安格尔身上，只要有生物靠近，立刻散出无尽压力，让人恨不得插翅逃离。
“你是安格尔？”桑德斯虽然话里还带着些疑惑，但语气却比先前笃定了许多。
“我就是安格尔！”安格尔猛点头，为了证明自己，他还从内兜里将那半截扭曲巴原虫拿出来。
桑德斯看了看那半截扭曲巴原虫，深深的看了眼安格尔，最终不再说怀疑的话，而是压抑住本能的不适，靠近安格尔，坐到另一边的椅子。
“说说你进入魇界后的经历吧，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桑德斯手指轻轻点着桌面，极赋规律的击打声，带着莫名的力量，让安格尔略微波荡的心情快的平复下来。
“我进入魇界，就出现在地下迷宫中。”
“看来你的运气并不好，安格尔。”桑德斯翘起二郎腿，脸上的表情不再紧绷：“不过能到达这里，说明你运气也挺好。”
安格尔继续道：“我出现的地方，旁边有两个魔物，那魔物只有头颅，眉毛是红色的，眼睛很大但却只有一目，无鼻梁却有鼻孔，还有浓密的白胡子。看起来挺骇人的。”
“我担心这两只头颅怪攻击我，所以我飞到天上躲着，但他们似乎并没有攻击我的打算。”
桑德斯思忖片刻，道：“独目头颅？你说的应该是飞颅怪，算是低级魔物，但战力非凡。”
说到这时，桑德斯带着好笑的表情道：“你飞到空中也躲不开的，飞颅怪最擅飞行了。不过倒是奇怪，它们竟然没有攻击你。”
“原来它们也会飞……”安格尔兀自嘟囔了句，突然道：“导师，我进入魇界后，就突然会飞了。这是怎么回事？”
桑德斯：“这便是我先前要说的天赋问题，因为你是灵魂进入，灵魂本质不是实体，能飞也属正常。”
“我是灵魂进入？”安格尔看着桑德斯。
“没错，你的确是灵魂进入。你的天赋问题等会儿再说，你继续讲。”
安格尔点点头，心中却是有些疑虑，如果他真是灵魂进入，那全息平板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摄录的东西全是假的？回到巫师界都会消失？
安格尔心中的不安并没有表现在表情上，面对桑德斯时，他依旧侃侃而谈，将一路上的经历娓娓道来。除了隐瞒了全息平板外，安格尔并没有说谎。
“飞颅怪没有追我，为了确认自己的位置，并且寻找到导师留给我的坐标点，我就随意选了个方向前进。但我选择的隧道特别奇怪，走了一截路才现，里面完全没有光，黑漆漆的完全看不见。”
“你说你进入一个完全黑暗的隧道？”桑德斯突然表情极为怪异的看着他，
“是的。因为实在太黑了，我没有办法，在分不清方向的情况下，只能摸黑乱飞。”安格尔隐瞒了全息平板的手电筒，“然后一直飞了好久，最后到达了一个古怪的地方。”
“一直飞？没魔物拦截你？”桑德斯此时惊讶的连声音都变的高昂几分：“譬如藤蔓一类的？”
“藤蔓？导师说的是大嘴花吗？……噢，大嘴花是我自己取的名字，那是一种长着嘴巴的花朵，挺有意思的。它们的根就是一种藤蔓，还救过我。”安格尔如实道。
第107节 魔食花
“大嘴花……”桑德斯默默念叨着这三个字，然后嘴角微微一翘：“这名字取的还真形象。”
桑德斯双手环胸，用审视的表情看着安格尔：“你仔细说说，这个‘大嘴花’的事，你是怎么见到它们的？它们没有攻击你吗？”
安格尔回忆片刻，在心底度量着哪些事情该说，哪些事情要省略，隔了好半晌才开口道：“在绝对的黑暗里，我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巴着顶壁往一个方向飞。一路上，我似乎感知到某种奇怪的思绪。对了，是感知到，不是听到，反正是种很奇怪的感觉。”
“那些思绪很杂乱，但基本上都是让我留下来，或者叫我不要前进。不过我没有听从这些思绪，因为心底有些害怕，不知这些思绪从哪来，所以闷着头一意孤行的往里飞。结果我就出事了……我看到了一道发着光的墙。”
安格尔把遇到那堵墙后发生的事全部说了出来，包括疼痛到濒临死亡的体验，包括被一根藤蔓拉出墙百米之外，包括昏迷后发现一朵漂浮在半空中的大嘴花……
“一堵奇怪的墙？还有，魔食花竟然救了你？”桑德斯表情越发奇怪。
“魔食花？这是大嘴花的真名吗？”安格尔疑惑道。
桑德斯点头，但并未作解释，而是又问道：“魔食花暂且放在一边，你详细说下那堵墙。”
魔食花隧道，是这片魇界区域里最恐怖的地方，桑德斯从来不敢涉足。但如今他却发现，自己新收的徒弟不仅进入了魔食花隧道，还到达了最深处，他的兴趣立刻提了上来。
“那堵墙发着光，但因为我离的太远了，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在发光。我一旦靠近墙百米处，就会感觉到无边痛楚，所以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安格尔顿了顿：“也是借着那光，我才看清楚了大嘴花的模样。”
安格尔特意解释自己如何看清大嘴花模样的，想掩盖手电筒的事情。但桑德斯根本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被魔食花与奇怪的墙吸引住了。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与那堵墙有关的信息？”桑德斯急迫的追问。
“有关的信息？”安格尔想了想：“大嘴花……哦，不，是魔食花，我一路上感受到的莫名情绪，原来就是魔食花的。那些魔食花的智商不高，但那朵可以漂浮的魔食花，却挺聪明的，能简单和我对话。它告诉我，它们是被主人种在那里的，目的是守护那堵墙。”
一听安格尔说那漂浮的魔食花，桑德斯立刻反应出它的身份：魔食花之王！至少传奇以上的魔物！
“后来，我问它的主人是谁，那堵墙有什么作用。它就不回答我，或许是不想说，也可能是没有听懂我的问题吧。”安格尔道。
桑德斯点点头，心中暗忖：看来那堵墙的确是非常珍贵的宝物，甚至可能是这片区域最珍贵的物品了！
“还有那堵墙的讯息吗？”虽然安格尔已经将所有信息都说出来了，但桑德斯还是不死心的再问了一句。
安格尔摇了摇头，略带迟疑：“没有了……”
桑德斯眉毛一挑：“你在迟疑，安格尔，告诉我你在迟疑什么。”
安格尔想了想说道：“还有一件事，我也不知道和那堵墙有没有关。经过那场仿佛濒临死亡的经历后，我虽然被魔食花救了出来，但还是昏迷了。不知过了多久，我醒来后就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我发现自己的身体状况出奇的好，精神头也十分饱满，运动神经大幅度提高，就连眼睛的夜视能力都提高了些许。”
“这种身体全方位的提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那堵墙有关。或者说，是那漂浮在半空的魔食花，它喂我吃了‘它的口水’的缘故。”安格尔说到魔食花的口水时，下意识的呕了一下，但依旧什么都没吐出来。
“你呕吐不出东西的，你现在是灵魂状态，你身体上的任何生理反应，都不会反应到灵魂上的。譬如，你这些天可有进食过？没有吧。因为你灵魂上感觉不到饿。”桑德斯看安格尔要吐不吐的样子，笑着向他解释了无法呕吐的原因。
听完桑德斯的说辞，安格尔也明白过来了。原来是因为灵魂状态的原因，难怪呕吐不出东西，这些天没有进食也不觉饿。还有…和青年桑德斯对战后，明明受伤严重竟然也没有流血，这些都是因为他并非实体进入的缘故。
桑德斯静默了片刻，又道：“你刚才说的身体素质全方位提高了，其实是你的灵魂凝实了，或许和那堵墙有关。看来，你这次的机缘不错，等离开魇界后，你再去测试下精神力数值，肯定会有所提高。”
在魇界里，巫师的术法施放起来，并不简单。所以桑德斯并没有浪费魔力去观测安格尔的精神力数值，但就从安格尔灵魂的凝实度，就能推测出他的精神力数值绝对提高了。
精神力数值的提高，的确是超级大的机缘，甚至桑德斯都有些羡慕。
“是那堵墙的原因吗？不是魔食花的口水吗？”安格尔疑惑的询问。
“你喝下的可不是魔食花的口水，而是——魔食花王涎。”桑德斯说到这，突然笑道：“我总算明白了，你为何能一路安全到达这里，沾染了魔食花王的气息，低级魔物可是完全不敢近身的。难怪刚才我还在你身上闻到股清香，原来如此！”
我身上有香味？安格尔抬起手臂嗅了嗅，还真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香气。
“这香气什么时候会消散啊？回到巫师界，该不会还有吧？”安格尔沮丧着脸，他可不想身上随时随地都有香气。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有，或许没有。”桑德斯摊开手，表示爱莫能助：“你也别担心，如果芙萝拉知道，估计会羡慕死你的。”
“再说，魔食花王涎可是难得一见的滋润灵魂的宝贝，不仅可以快速修复灵魂伤势，还能在短时间内，让你精神保持高度活跃。这可是无价珍宝，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一点点副作用总会消散的。”
说完了魔食花王涎的作用后，桑德斯开口道：“看来那堵墙大有作用，虽然让你经受了痛苦，但却带给你精神力数值的提高。如果这是一种可以持续提高精神力数值的宝物，那其价值简直无法想象。”
“等你实力提升后，下次进入魇界时，我与你一同去那堵墙看看，或许能解开一些迷惑。”桑德斯拍了拍安格尔肩膀：“不过，前提是那些魔食花对你依旧友善，要不然我们进入魔食花隧道，绝对不到一分钟就会化为地下的花肥。”
第108节 曾经的你
“1分钟不到就化为花肥？”安格尔惊讶的看向桑德斯：“魔食花有这么厉害？”
安格尔知道魔食花的战力应该比他强，但没想到会得到桑德斯如此高的评价，连桑德斯都支撑不了1分钟？这也太夸张了吧！明明就那么小一朵，安格尔一度还觉得挺萌的。
“在这片魇界投影的区域里，至少有20个以上的禁区，以我的实力亦不敢轻易涉足。在这些禁区里，最恐怖的便是魔食花隧道。这条隧道，就是你说的那条没有光亮的通道，隧道里种满了无边无际的魔食花。”桑德斯：“魔食花是中级魔物，用巫师的实力相比，魔食花最多达到高级学徒，十朵百朵魔食花我倒是能对付。但你该知道，魔食花隧道中，可不是只有几朵魔食花，而是数以百万朵魔食花，我可不敢面对这么多魔食花。”
“还有，魔食花隧道里有魔食花王，正是可以漂浮的那朵，你身上只是沾染了魔食花王的气息，就可以让你安全到达这里，可见它的实力有多么强大。”桑德斯并没有过多谈论魔食花王，只是点到即止。这种超越传奇级的大魔物，哪怕只是言语中提到对方，都有可能让对方产生感应。
“原来魔食花这么厉害……”安格尔不禁感慨，对于魔食花，他其实还有疑惑：“有一个问题我一直不明白，我为什么能感知到魔食花的情绪？”
这一点桑德斯倒是不甚在意：“因为它们想和你交流，所以才会将情绪开放给你。对于不想交流的人，它们根本不会理会。这只能说明一点，安格尔很受魔食花的欢迎呢。”
“说来也是奇怪，为什么你进入魇界后，不仅飞颅怪没有攻击你，就连魔食花都对你如此友善呢？后面没有魔物攻击你很正常，因为你身上有魔食花王涎的气息，但最初的飞颅怪也没有攻击你，这点就很奇怪了。”
听到桑德斯的疑问，安格尔其实也有疑惑，他还一直以为自己是因为运气好，才没有碰到主动攻击的魔物，但似乎另有隐情。
“其实，我也问过魔食花王类似的问题，但它的回答很奇怪。”
桑德斯：“噢？奇怪？怎么奇怪法？”
说到魔食花王的回答时，安格尔的双颊倏然闪过一抹羞赧，“它说我身上有……女王的气息。”
“女王的气息？！”桑德斯也愣住了，他有过很多猜测，但没想到最终答案竟然是如此的清奇。
桑德斯围着安格尔转了好一会儿，头还伸过来在他身上嗅了半天。
“你身上的那股渊博似海的气息，来自魔食花王涎无疑。除此之外，并无其它任何气息。”桑德斯也有些搞不懂，那女王的气息是怎么回事？难道，那飞颅怪和魔食花就是因为这莫名其妙的女王气息，而不攻击安格尔，还对他友善有加的？
最终，这个疑问也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答案。桑德斯只能将其归咎于安格尔的天赋有特殊之处。
“好吧，这个问题先跳过。”桑德斯：“然后你离开了魔食花隧道，一路没有碰到任何魔物，就这么找到这里来了？”
安格尔摇了摇头，表示并非如桑德斯所猜测那般一帆风顺。
桑德斯颇为惊讶的道：“不对啊，你身上有魔食花王涎的气息，应该不会有低级魔物来找你麻烦，甚至中级魔物都可能不会对付你，难道你还遇到了高级魔物？”
安格尔看了眼便宜导师，面容英俊带着成熟稳重的魅力，脑海里想着的却是另一个桑德斯。青年时期的桑德斯，外貌变化不大，但气质并不是稳重自持，而是带着张扬与一往无前的自负。除了依旧话少外，两人还真不像。
“安格尔，你在想什么？”桑德斯问道。
安格尔回过神来，眼神有点恍惚的说：“高级魔物倒是没有遇见，但我遇到了一个人。”
“一个人？谁？”
安格尔并没有立刻回话，而是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与一根黑色短杖放在桑德斯面前。
看到这两样物什，桑德斯的瞳孔猛地一缩，飞快的从桌上拿起匕首，看着没有磨损过的刃口，还有手柄处缠的白条，以及那熟悉的花纹，他突然怔住了。
匕首的鞘上有一副图案：长剑双翅展翼，插在荆棘蔷薇之上。
拔出匕首，在刃背上有一排小小的花体通用字：蔷薇不败，荣耀永存。
“荆棘蔷薇匕……”桑德斯低声呢喃道。
这把匕首并非炼金武器，而是桑德斯身为凡人时，家族里的武器。其上的花纹是族徽，其上的言语，是族训。
作为凡人的兵器，荆棘蔷薇匕可以说削铁如泥，但自从他成就巫师后，这把武器便基本没有什么用了。他随身带着，也不过是为了作个念想罢了。
看着手中的匕首，桑德斯从自己的身上，慢慢的也掏出把匕首。
两把匕首摆在一起对比，除了磨损程度不同外，无论外观、材质、尺寸都可以说一模一样。
“怎么会有两把一模一样的匕首？！”桑德斯的表情露出震惊之色。
桑德斯放下匕首，又拿起另一把黑色短杖。
他自己身上也携带着一把炼金魔杖，但那把魔杖却是出自天空机械城的炼金大师，比这个要长一些，而且等阶也高很多。手中的这把黑色短杖，只是一把基础的炼金魔杖，在魔杖的一侧有个火焰标志。
这个火焰标志是野蛮洞窟的图腾。
这把魔杖显然是野蛮洞窟的制式魔杖，通过积分就可以直接换取。可以说是最普通的一种魔杖。但安格尔拿出来的魔杖，桑德斯却不陌生，那熟悉的刮痕，瞬间就将他的记忆带到两百年前——
那是他还没有晋升正式巫师前的时光。
作为一个学徒，没有深厚的背景，没有仰仗与靠山，桑德斯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的双手拼出来。他还记得每日每夜在拼搏中寻找机缘，无数次与死亡近距离接触。
这把魔杖，跟着他走了很漫长的一段旅途。直到一次意外，魔杖在与人搏斗时损坏。
可以说，这是一把对桑德斯而言，具有纪念意义的魔杖。但早在两百年前，他就将魔杖材料回收，彻底的湮灭在世间。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有生之年竟然还会再次看到这根魔杖。
略带感怀的放下魔杖，桑德斯这才正眼看向安格尔：“你看到的人究竟是谁？”
第109节 魇魂体
“看到的是我？”桑德斯惊讶道。
安格尔点头，接着他把自己遇到青年桑德斯后发生的事娓娓说来，从那蓝色巨人开始，到和青年桑德斯对战，以及莫名其妙被一个巨口吞下获救，这一系列的事都说了出来。
桑德斯其实在看到那把匕首与短杖的时候，心中就有了些猜测，等到安格尔说出来，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他这才深深的吸了口气：“一直以为魇界只能投影死物，没想到它还能将活物都投影出来。”
桑德斯回忆曾经在魇界的经历，几乎每一次他遇到的对手都是魔物，从未出现过人类。所以他一直认为魇界的投影，只是将某个时间段的死物投影出来，但他未曾想到的是，魇界竟然还可以投影出活物！
如果真相如此，那死去的人是不是也能投影出来？这算不算另类的复活？
桑德斯还有个迷惑，如果青年桑德斯没有被巫目鬼杀死，他是不是能和青年桑德斯见面。两个“自己”相遇，会不会出现某种时光悖论？
桑德斯的联想很多，也是直到这一次，他对于魇界的了解才又加深了一步。在魇界的外围区域，已经如此神奇，魇界的内部区域、核心区域又会出现什么样的事情？会不会真的死去的灵魂，以诡异的身份生活在魇界某一个角落？
安格尔见桑德斯在思索，故而也没有打扰他。过了好一会儿，桑德斯才叹了一口气：“魇界，真是一个神奇的世界，越是深入它，却越是不了解它。”
安格尔也感同身受，虽然他是第二次进入魇界，但这里的诡秘，真的能让人不寒而栗。
“导师，我在和……年轻时的您战斗时，差点要被杀死时，一张巨口吞下了我。那个也是魔物吗？”安格尔询问。
桑德斯摇头：“我不知道，可能是吧。它的目的是救你，说明不想让你死在这里。看来要么你的天赋有异，要么你的身份……”
桑德斯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安格尔却明白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运气好，但从种种细节推断，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帮助他，比照桑德斯的一路血战才抵达这里，安格尔更像是在轻轻松松的郊游，哪怕遇到青年桑德斯，也有“巨口”来援。就算最后安格尔碰到了巫目鬼，后者也只是尖叫四散，对安格尔而言，这一路几乎没有任何危险，除了那堵墙。
突然，桑德斯似乎想到什么，看向安格尔：“你说你看到我，是会飞的？我说的是年轻时候的我。”
安格尔点头，他当时和青年桑德斯战斗时，对方的确是和他一样，飞在半空中战斗。不过安格尔觉得青年桑德斯飞行的技术似乎不怎么纯属，要不然怎么可能连他都追不上。
得到肯定的回答，桑德斯突然沉默了。
桑德斯在心底暗道：“奇怪，我失去的是我第一次进入魇界时的记忆，而安格尔又遇到了年轻时的我。最重要的是，他看到的是能飞的我……”
隔了好一会儿，桑德斯似乎想通了什么，恍然大悟道：“看来，你遇到的那个年轻时候的我，应该就是第一次进入魇界时的我了。”
“第一次进入魇界时的导师？”安格尔重复了一遍桑德斯的话，语气却是带着疑惑。
“至于为什么我会如此确定，这个主要有两个原因。”桑德斯顿了顿：“第一，我们进入魇界后，某种神秘的力量会暂时干扰我们的脑部区域，有时候它会屏蔽你一段记忆，有时候会给你增添一段记忆，有时候是失去某种情绪，有时候是放大某种情绪，反正不一而足。这一次我进入魇界后，失去了一段记忆，这段记忆……”
安格尔：“便是导师年轻时第一次进入魇界的记忆？”
桑德斯点头应是：“没错，我相信魇界也不可能凭空造出一个人，你遭遇到的年轻时候的我，应该就是我失去的这段记忆里的我。”
“听起来好拗口，但似乎也挺有道理的。只是，导师说某种不可描绘的神秘力量会干扰我们的脑部区域，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呢？”安格尔道。
桑德斯耸耸肩：“或许，你也失去了记忆，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记忆，譬如某一天你吃过的饭菜，某一夜你做过的梦，某一年你吹过的风。这些毫无亮点的记忆，失去了也不会对你造成影响。”
“噢。”安格尔有点怀疑，但他还是认同了桑德斯的说法。
“说回正题，为何我会说你遇到的是第一次进入魇界的我呢，还有一个原因。”桑德斯说到这顿了顿，然后看着安格尔道：“这就要说到你的天赋上了。”
“我的天赋？”不是在说青年桑德斯么，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安格尔有点纳闷。
“你也看到了，青年桑德斯可以飞行，这点和现在的你一样。原因则是因为，第一次进入魇界的我，其实也是灵魂进入。”
也是灵魂进入？安格尔猛地抬头看向桑德斯。
“我知道你一直很想问我，我为什么会收你当学生？”桑德斯拍了拍安格尔肩膀：“原因其实并不复杂，因为你的天赋，和年轻时候的我一模一样。”
我的天赋，和年轻时候的导师是一样的？安格尔捕捉到这句话背后隐含的意思，也就是说，导师现在的天赋和过去的天赋不一样？
“你我的天赋，其实是一种极为特殊的天赋。书本上都无记载，历史上也许曾经有人拥有类似天赋，但其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种天赋。直到数百年前魇界现世，我偶然间进入魇界，才惊觉这种天赋的特殊之处。”
“我将它称之为：魇魂体。”
……
魇魂体，是桑德斯自己取的名字。
所谓魇魂体，其实就是魇界原住民的意思。
魇界并没有直达巫师界的通道，想要进入魇界需要的更多是运气，而非实力。但魇魂体却因为其特殊的性质，能勾连出一条与魇界相连的半通道。这就跟魇界的原住民一样，随时进出。
“用灵魂进入魇界，是魇魂体的特征。灵魂在魇界是可以飞翔的，所以当初在芭比餐厅里，我听你的叙述，立刻就明白了，你是我找寻已久的魇魂体。”
“找寻已久？导师不也是魇魂体吗？”安格尔疑道。
“这个等会你就知道了。”桑德斯继续说起“半通道”的事：“灵魂进入魇界后，只要与魇界产生联系，就能在离开魇界后，通过这点联系重新进入魇界。这就是所谓的半通道。”
听完“半通道”的介绍，安格尔总觉得这种说辞很熟悉，似乎曾经听说过。他想了半天，猛然想起进入魇界前，桑德斯似乎说过……“进入魇界的引子？”
“你想起来了？没错，这个半通道就是进入魇界的引子，而你灵魂体背上的伤口，就是这个引子，也算是一条还未成形的半通道。”
“也就是说，只要在魇界里灵魂受伤，就能产生一条半通道？”安格尔疑惑道，这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实际上灵魂的伤口，其实是一道魇界的坐标。想要形成半通道，还需要其他的步骤，这些步骤以后你实力到了，自然会告诉你。”
第110节 背诵
桑德斯解释了“魇魂体”后，突然转头看向安格尔。
“不过，你的天赋却有些与众不同。”
桑德斯回忆起在芭比餐厅时，安格尔从小红手上接过一朵红蔷薇，当时安格尔的行为可是让他与芙萝拉大大吃了一惊。
要知道，小红所在的界域不在现实之中，而是在一小截被切割出来的魇界里。虽然并非是魇界本体，但小红所在之地也有一部分魇界的特性。
魇界有三大性质：投影现实，照进虚幻，生成真实。
所谓“生成真实”，不仅仅是将现实界的东西投影到魇界，也有从魇界将物品带到现实界。但无论是带东西进入魇界，还是从魇界带东西出来，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便是人在魇界才行。
而安格尔当时所处的地方是芭比餐厅，是现实界。
安格尔直接在现实界，不仅触碰到了魇界的小红，还从小红手中接过了蔷薇。这代表着他在现实界就干涉到了魇界，哪怕小红所在的魇界不是完整的魇界。但这也从某个方面说明了安格尔的特殊之处。
“与众不同。”安格尔念叨着这个词，却是不明其理。
桑德斯对他说道：“任何一个世界，只要诞生了文明，那么用不了多长时间，社会阶级就会出现。我把魇魂体理解成魇界的原住民，因为它能建立半通道进出魇界。我以前以为，魇魂体单纯的只有这一种功能，但遇见你，安格尔，我才发现——”
“或许魇魂体也有社会阶级，能建立半通道的是一种社会阶级，能干涉现实的是一个阶级，能生成真实的也是一种阶级。等阶森严，无法逾越。而你的魇魂体等阶，应该比我高。”说到这时，桑德斯突然对着安格尔促狭的笑了笑：“譬如，你是女王阶级，而我是兵卒阶级。”
女王阶级……安格尔瘪瘪嘴，对桑德斯的戏谑无言以对。
桑德斯说完后，安格尔也开始消化起这一大堆似是而非的理论。
也不知过了多久，安格尔还是一脸的不解。
桑德斯笑道：“你也别想太多，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因为魇魂体从无记录，只能靠你自己一步步的去实验。或许我的猜测是错的，也可能猜测是对”
安格尔：“我一个人去实验？难道导师不帮我吗？”
桑德斯拍了怕自己的衣袖，然后扯下白手套，露出青筋微露但修长白皙的手。安格尔不明所以，不知道桑德斯在做什么。
下一秒，桑德斯伸出掌心覆盖住安格尔的手背。
一股温热的潮湿感透过手背的皮肤传来。
“你觉得我现在是魇魂体吗？”桑德斯微微一笑。
安格尔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双手合十，只有冰冰凉的触感。但桑德斯的掌心，却拥有温热的触感，与他自己完全不一样。
“你能感觉到温度，但你自己是灵魂体，所以自身是无法发热的。我是肉身进入，所以我有体温，而你没有。”桑德斯重新戴上白手套，脸上露出略带憾色的表情：“早年间，我因为贪图境界，祭炼了自己的天赋，以致于后来进入魇界都变成实体，而且连半通道都无法生效。所以，从那天起，我想要再次进入魇界，必须找到格蕾娅，使用扭曲巴原虫来进入。”
“我收你做徒弟，一来是因为你的天赋，二来也是因为不想总去找格蕾娅，你知道的，跑来跑去找人，很累的。”
桑德斯将他收安格尔为徒的真实目的说了出来，其中自然有功利的表达，但他如此大方的将目的说出来，安格尔反而觉得安心了许多。至少，他不用每日每夜的担心，桑德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
……
天赋一事，告一段落后。桑德斯这才拿起桌上的《奇点散射冥想法》：“这本引导法十分稀有，你先试着背诵。等我们离开时，你将它带在身上，或许你的天赋，能让它——‘生成真实’，在现实界也能具象出来。”
安格尔点头应是，虽说他已经用全息平板摄录过了，但刚才听了桑德斯的一番话后，他有些怀疑自己用灵魂进入，全息平板其实是‘假’的。所以他接过《奇点散射冥想法》，也想着平板不管用，他就亲自背诵下来。
安格尔在背诵的时候，桑德斯也没有闲着，开始四处搜刮。如果安格尔真的能将魇界的‘特殊’物品带出去，那么多带些总是好的。
——从魇界拿东西到巫师界，其实是有先例的。不过能拿出来的东西都是随机的，并非你想拿什么就能拿什么。譬如你在魇界打包了一整个行囊的宝石，有可能回到巫师界，只留下一颗宝石。也有可能，在魇界获得了一堆秘银，回到巫师界变成一堆秘金。这些都很随机，但总归还是有收获的。除非你从魇界带走的东西，是极为特殊的物品，那样的话，倒是可能出现什么东西都带不走的情况，而《奇点散射冥想法》正是一样特殊物品。
安格尔的记忆力不差，花了一个多时辰就把《奇点散射冥想法》记了下来。
他抬起头，发现桑德斯并不在书房内，便收起引导法推开门走了出去。
才刚走到大厅中，就看到桑德斯从左侧的回廊走了出来，他的手里拿着一个药水瓶。
“啧啧啧，找了半天才找到一瓶凛夜药剂，看来今天的运气不是太好啊。”桑德斯随手将手中的药剂丢给安格尔：“这东西可以增加精神力上限，不过只有第一次使用时才会增加，如果你能从魇界将他带回巫师界，这瓶药剂就是你的了。”
“可惜，除了那本引导法，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了。”桑德斯感慨一声，“不过，就算有价值的东西，也不一定能带回巫师界。这次就先这样吧，如果你的天赋够给力，将这些东西都带回去了，那么下次再来搜刮也不晚。”
桑德斯显然是准备以这次的历练来试验安格尔的天赋底线了。
这时，安格尔突然想起在主卧室地下的密室来，那里还有一大堆炼金书籍，但看样子桑德斯似乎并没有找到它们？
安格尔原本想说出来，但最后还是没有说。——明明主卧的密室很明显，导师不该没有发现的，或许他发现了，只是不想说出来罢了。带着这个想法，安格尔也不点破。就当自己也没有发现过。
桑德斯坐到大厅中央的桌子上，随口问道：“你背诵完了？”
安格尔点头。
“那就祈祷我们回到巫师界后，不会忘记它吧。”
第111节 不曾出现的画
“现在就回巫师界吗？”安格尔问道。他其实很想早一步回到巫师界，在魇界里总有种不安心的感觉。虽然他这次魇界之旅还算顺利，但不知怎么的，总觉得不早点离开这里，就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当然，魇界多待一秒，危险就多增一分。”桑德斯掏出半截扭曲巴原虫，又从安格尔手中接过另外半截扭曲巴原虫，“从魇界回到巫师界，与进来时候的步骤相似，同样需要引子。这两截巴原虫的尸骸，就是我们回去的引子。”
桑德斯将两截巴原虫尸骸重新合在一起，下一刻奇异的空间波纹便从巴原虫的尸骸上传开。就像当初进入魇界时的一样，一道道如蛛网的裂纹在半空中出现，慢慢的衍伸，慢慢的糅合……
“趁着通道没有彻底出现时，你还有点时间，可以去附近搜刮一下，试着多带点东西回巫师界。普通物品具象化的几率要高很多，你愿意可以多拿些，拿到的东西都算你的。”桑德斯站在裂缝前，对安格尔道。
桑德斯的建议，给安格尔提了个醒。反正都要离开，多带点东西也不错啊！
想到这，安格尔便在大厅里转悠起来。大厅金碧辉煌，地板依旧是金灿灿的金砖，看起来富丽堂皇的很。
桑德斯搜刮了好半天，都没搜到什么特殊物品，所以安格尔并没有抱持着搜索特殊用品的心去搜刮，而是准备带点值钱的，或者有意思的东西回巫师界。
金银饰物，虽然在普通人眼中价值不菲，但对于超凡生命而言，并没有多少价值。所以安格尔思索片刻后，决定选择一幅画作带回巫师界。油画这种艺术品的价值因人而异，就算是巫师之中，也有热爱画作的，甚至愿意花大价钱购买名画。
安格尔在某个巫师期刊里，曾经就看到过一位奇特的巫师，其外号为“魔画”，是属于神秘侧的巫师，通过画笔能够连接平面与立体的世界，是一位走出了真知之路的巫师。他极其热爱画作，许多位面的出名画师都曾为他作画，他甚至为了一副名画挥霍大量魔晶。
正因为有魔画巫师的前车之鉴，安格尔才决定挑选一副画作带走。艺术品的价值，要理解艺术的人才能发挥到极点，而金银只是不变的固定资产罢了。
要说这栋屋子里，画作最多的地方自然是入门的长廊，所以安格尔毫不犹豫的往长廊走去。
桑德斯见安格尔朝外走去，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提醒了一句：“最多三分钟时间，否则你就只有永远留在魇界了。”
“明白！”
安格尔跑到走廊上，他刚才在进来时就已经看过两边的油画，所以心里很有谱，直接就奔着目标而去。
不到半分钟，安格尔就来到心仪的画作面前。
这是一副《星空下的旅人》图，璀璨的星空、无边的苍穹下，一位戴着白色兜帽的旅人，背对着画面，望着飞在半空中的飘絮，不知在想些什么。
题材很常见，属于感性派的画作。细节处理的极好，意蕴也很悠长，绝对是名家大作。在整个长廊里，也算是排列前茅的，而且画作中隐含有一丝乡愁情绪，让开始思念故乡的安格尔，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一副。
飘絮其实指代的是漂泊的浪子，安格尔看着这幅画时，总觉得自己就是那无萍飘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归旧土。
安格尔取下《星空下的旅人》，然后就准备往回走。
走了几步，他的目光突然移到一副画上。
咦？这幅画刚才出现过吗？
那是一副很普通的画作，画里描绘了一个正在草原上挤奶的女牧人。
这幅画的画风还可以，应该也是名家所画，只不过可能名家画画时状态不行，有些地方处理的比较模糊，安格尔觉得以他的油画功底都能进行简单的临摹。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安格尔先前进来时的记忆里，似乎并没有这幅画。
安格尔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这幅画有出现过。他的全息平板里有一路行来摄录的录像，如果时间充裕去翻看的话，应该可以确证这幅画是否出现过。但如今时间紧张，桑德斯又在附近，安格尔自然不敢拿出全息平板来。
不过，安格尔从小就被乔恩培养观察周围环境的本能，这种培训是为了捕捉细节与自我实现相结合，从万事万物中获得灵感与契机。所以他对自己的细节捕捉能力很是在行，对于这幅未出现过的画作，虽未确凿证据，但安格尔大致上已经确认了。
突然出现一副没有见过的画作，安格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如果说是魇界的特性，但为何仅仅这一幅画出现改变。
安格尔还在思索时，远方已经传来桑德斯的声音：
“安格尔，时间快到了——”
“知道了！我这就来！”安格尔看着面前的这幅《牧人挤奶图》，想了想，还是一把取下，两只手各拿一幅画，然后冲回大厅。
桑德斯看到安格尔两手的画作，随意瞄了两眼，“选择油画，倒是挺聪明的。喜欢的人会很喜欢。”
“准备离开了。和进来时一样，等到裂纹布满时，直接撞进去就行了。”桑德斯说完，从怀里掏出两样物什丢给安格尔。
一把匕首一把短杖，正是安格尔从青年桑德斯手中得到的东西。
“这两件东西你带着吧，看看能不能带回巫师界。”
“恩，希望所有的东西都能带回去。”安格尔道。
“但愿如此。”桑德斯倒是不置可否，只要能将那本引导法带回巫师界，其他都无所谓。
……
魇界是由一个区域一个区域组成的，有些区域大如世界，有些区域小如沙砾。奈落城所在区域，是魇界最外围的地方。
一道庞大的身影，从魇界的中心区域升起，然后以超乎想象的速度飞往奈落城区域。
同一时间，安格尔突然感觉心脏猛的跳个不停，一种不祥的预兆让他手脚冰凉，安格尔不安的四处张望……
桑德斯皱起眉头：“你怎么了？”
安格尔摇头，大口呼吸道：“不知怎么的，心底有些不安，总觉得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这种预兆性的言语，除非是由星象巫师或者预言巫师说出来，否则桑德斯一般不会听信。但在这个时间点，这个地方，桑德斯莫名的相信安格尔的预感。
突然，不知从何处响起一阵阵剧烈的爆炸声。传进大厅中，竟然震得地板摇晃。
“音爆？！有高级魔物来袭！”桑德斯立刻反应过来，看着空间蛛网纹已经近乎成型，他立刻拉住安格尔的手：“现在立刻离开！”
安格尔一愣，被桑德斯拉着猛地往空间裂缝处撞去。
这时，整个大厅突然全数崩碎，所有的东西毁灭在一道爆炸声中。两人回头一看，隐隐有一个人影在遥远的地方……
刚才那一击直接从如此遥远的地方打过来，而且还崩碎了整个大厅？！两人脸上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悬狱之梯被崩碎了！他是谁？”桑德斯诧异不已。但已经管不了太多，两人一前一后全数投入了空间裂缝中。
当安格尔全身80%进入空间裂缝时，一只手猛地抓住安格尔的左脚脚踝。
那只手的指甲很长，带着奇异的弧度，甲背涂满黑红色指甲油，看上去极为的晦暗。
安格尔感觉自己仿佛要被拉出去了，这时桑德斯突然抱紧安格尔，猛地往后贯穿，瞬间的加速让他终于摆脱了那只手的桎梏。
紧接着，安格尔看到空间通道慢慢关闭，在关闭的刹那，他隐隐听到一阵怒吼……
第112节 回归巫师界
一阵失重过后，奇怪冗杂感袭来，从顶贯尾。
比起进入魇界时的麻痒感，这种冗杂感带着浓浊氛围，就像是把清水与浊水混淆在一起，让人莫名觉得不舒服。
安格尔暗暗猜测，他进入魇界的时候是灵魂离体，脱离了肉身束缚，所以才有麻痒的感觉。但回到巫师界，却是灵魂倒灌入肉体中，原本清灵的灵魂重回浊体，有莫名其妙的冗杂感倒也正常。
当肉体和灵魂彻底圆融的交合在一起时，安格尔缓缓睁开了眼。
“唷，安格尔小弟弟的兴趣不错嘛，还带了两幅画回来。”芙萝拉清脆诡魅的声线回荡在房间里。
画？安格尔低下头一看，自己正坐在地板上，两腋各夹着一个画框。正是他从那条长廊里拿出来的两幅画。一副《星空下的旅人》，一副《牧人挤奶图》。
安格尔没空检查画，此时他脑海里回荡的全是那只抓住它脚踝的手。
安格尔抬起头看向桑德斯。
桑德斯正站在芙萝拉身边，状态看起来虽有疲惫，但总体看上去还不错，只是衣服有些凌乱。
“导师，那最后出现的是……魔物吗？”安格尔迫不及待的问道。
如果是魔物，为什么最后抓住他脚踝的是人手？所以那魔物是人吗？还是说，那个‘人’其实也像青年桑德斯那般，是某个巫师的投影？
桑德斯沉思片刻，似乎在回忆先前离开魇界时的遇袭事件。
半晌后，桑德斯才缓缓开口道：“我也不清楚，没有看到它的真面目。不过……能如此遥远的击碎悬狱之梯，来者绝对不简单，或许已臻传奇。”
“什么？！悬狱之梯都被打碎了？”芙萝拉惊呼出声，她也和桑德斯去过‘花园迷宫’奈落城，很清楚悬狱之梯代表了什么！
“悬狱之梯是什么，是那条黑暗中的梯子吗？”安格尔还不明所以。
“呀咧，你竟然不知道悬狱之梯？听你这么问，难道你没有和导师一起去悬狱之梯？”芙萝拉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安格尔，没有和桑德斯一起，那该不会是一个人就闯到了悬狱之梯吧？
桑德斯轻笑，对芙萝拉道：“其实，安格尔比我先到悬狱之梯，我也是在最后一刻才看到他。”桑德斯说完后，又转头对安格尔道：“没错，悬狱之梯就是你走的那条黑暗中螺旋向上的阶梯。其实那是个巨大的监狱，一路上你肯定也看到很多房间，那些都是犯人的房间。你如果仔细看了书房里的书就会知道。那座书房的主人，其实是那座监狱的监狱长。”
芙萝拉惊疑的绕着安格尔走了好几圈，口里不停的发出“啧啧”声响。
“看不出来啊，安格尔小弟弟竟然能独自闯到悬狱之梯，果然是运气逆天啊。看来导师收下你是个非常聪明的决定呢，在你身边连我们的运气都好上许多。”芙萝拉夸张的说，“行吧，哪怕你以后走学院派巫师，我也不阻拦你了！你就当个运气宝宝就行了，收获让我们来！”
桑德斯似乎也很认同芙萝拉的话，对安格尔这个新收的学生十分满意，看安格尔还一脸未回神的表情，淡淡道：“最后袭击的魔物是什么，你也不要去想太多，至少现在我们已经离开魇界了。短期内，也不可能再去魇界，那魔物之事我自会去了解的。”
说到这时，芙萝拉也道：“能将悬狱之梯击毁的魔物，也不是我们能惹的起的。反正都已经出了魇界，你就放宽心。”
“对了，导师这次去拿那本引导法，结果如何？”芙萝拉转头看向桑德斯。
桑德斯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芙萝拉说的是什么。
芙萝拉看桑德斯的表情，就知道结果了。
“果然又忘了！”芙萝拉耸耸肩，表示在意料之中。
“的确忘了。”桑德斯坐回书桌前的椅子，回忆着魇界的经历。他被屏蔽的年少时记忆想了起来，在大厅里的一切事情都想的起来，除了……那本引导法。
他现在甚至连那本引导法的名字是什么，都记不起。
这时，桑德斯发现芙萝拉正饶有兴趣的在看安格尔带回来的两幅画，看着那两幅画，桑德斯想起在离开魇界时，似乎为了实验安格尔的天赋，让他把所有特殊物品都带上，其中应该有那本引导法吧？
桑德斯正想询问，却发现安格尔还处于恍惚之中。桑德斯想了想，也没有打扰安格尔，干脆直接用术法探究起安格尔身上携带的物品。
在“真视之眼”的波动下，安格尔全身上下所有东西一览无余。
除开衣物外，安格尔身上携带的东西也挺多的。桑德斯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安格尔挂在胸前的玻璃球，这个玻璃球很普通，并非魇界之物。
除了那玻璃球外，便是其衣兜里的药水瓶。
药水瓶中有深黑色的药剂波荡，仔细去看的话，还能在漆黑中看到一丝幽蓝。如果将玻璃瓶的盖子打开，必然能感受到如寒冬般凛冽的气息。
“看来安格尔的魇魂体果然有异，不仅将两幅画全全带出来，就连凛夜药剂都带出来了。”
看到凛夜药剂，桑德斯更期待起其他物品来。
安格尔放置凛夜药剂的衣兜里，还有一个铜质怀表，桑德斯瞄了一眼就不在关注。这个怀表他曾经看安格尔用过，并非魇界之物。
桑德斯继续往下看，在安格尔的腰间他看到了那把短杖与匕首。
桑德斯伸手一挥，短杖与匕首便从安格尔腰间落下，齐齐落入他手中。
芙萝拉这时也看过来：“这不是荆棘蔷薇匕吗？这把匕首怎么在安格尔身上。咦，这把短杖……好熟悉，好像是我们组织的制式法杖？”
桑德斯没有向芙萝拉解释这两把武器的由来，而是继续看安格尔身上的物品。
桑德斯用真视之眼将安格尔从头至尾再次扫描了一遍，却再无其他发现。
“难道，安格尔也没有办法将那本引导法带出来？”桑德斯最终只能叹了口气，看来那本引导法真的与他无缘啊。
真视之眼的术法波动，桑德斯并没有刻意隐瞒。所以芙萝拉在感受到后，也大大咧咧的扫描了安格尔一遍。
“啧啧，安格尔身上的东西还不少嘛！凛夜药剂？咦，怎么来的？难道是格蕾娅给的？这怀表那么破旧还在用……”芙萝拉对安格尔身上存放的物品点评一番，最后以一道诡异的笑声结束：“嘻嘻嘻，其实咱们的小少年，身材还挺有料的嘛！”
安格尔如今还没回过神来，不知道自己全身上下都被人看遍了。如果他能听到芙萝拉的话，估计也会庆幸……无论是全息平板，亦或者天外之眼，都没有被他们发现异状。
……
“那本引导法没有从魇界带出来，看来安格尔的引导法着落，又要另想他法了。”芙萝拉感慨道。
桑德斯没有说话，这一次安格尔的天赋已经带给他很大的惊喜，从魇界带出特殊物品两件——凛夜药剂、以及黑色短杖；普通物品则全部带了出来。这比起他以往的战绩，好了不知多少。
看来他的猜测或许真没错，魇魂体如果有等级区分的话，安格尔魇魂体等级肯定比他高。
“引导法没有带出来也无妨，只能说无缘吧。等回了野蛮洞窟，让安格尔去申请《蒙托斯八面引导法》吧。”桑德斯道。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安格尔突然插口道：“欸？蒙托斯八面引导法？我不用学奇点散射冥想法了吗？”
第113节 默写
奇点散射冥想法？两人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隔了好一会儿，芙萝拉才带着疑惑的口吻问道：“这个什么散射法，是引导法吗？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种引导法？难道是导师私下给你的？”
桑德斯摇了摇头，否定了芙萝拉的猜测。?? 突然，桑德斯似乎想起什么，脸上闪过一丝惊骇，猛地抬起头看向安格尔：“你拿到引导法了？”
安格尔点点头，往内兜里摸索。一边摸索，还忍不住腹诽：不是当着你的面揣进兜里的么？
安格尔摸索的了半天，想把那本记载了《奇点散射冥想法》残篇的笔记本逃出来，但最后却现，他身上哪有什么笔记本？
咦，难道我没带出来？明明画作、药剂还有短杖匕这些都带出来了，怎么惟独那本引导法没有带出来？
“欸……我好像真的没有带出来。”安格尔呐呐道。
“那你怎么会知道引导法的名字？”桑德斯询问道。
安格尔下意识的说：“导师不是让我背诵……诶诶！对啊！我都把冥想法记住了，带不带出来也没有关系啊！”
桑德斯与芙萝拉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震惊。
“我让你背诵的那本引导法？你确定你真的记住了？”桑德斯甚至忘记了他让安格尔记忆那本引导法的事情。
安格尔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记住了，就几分钟前才背完的，现在脑海里印象还很深刻呢！”
“太好了！”芙萝拉露出狂喜的表情，急迫的询问：“你还记得那本引导法的保底值吗？”
安格尔见桑德斯的表情不似作伪，难道导师真的忘记那本引导法了吗？魇界果然神奇，安格尔忍不住感慨。但很快的，安格尔心中又升起疑虑，连导师都忘记了引导法，为什么我还记得起呢？
“3o%的保底值。”安格尔回答道。
当安格尔说出这个答案时，不仅仅芙萝拉惊喜不能自己，就连一向淡漠的桑德斯，都忍不住开怀笑出声来。虽然《奇点散射引导法》对他们的作用并没有那么大，但这本引导法的珍贵程度，却是远整个南域巫师界的所有引导法！3o%保底值啊！一些巫师组织能收到2、3%保底值的特殊引导法，就已经喜上眉梢了，更遑论足足3o%保底值的引导法！
这本引导法却是绝对不能曝露出去的！一旦被他人得知，绝对是一场腥风血雨。
“很好！这本引导法以后只在我们这一脉传承，安格尔，你一定要记住，不要将这本引导法外传出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桑德斯对安格尔警戒道。
安格尔点头应是。不过他心底却是不以为然，这本引导法的修炼困难到极点，估计真的传开也没有几个人能达到修炼的条件。
接下来的时间，安格尔便留在了桑德斯的房间，开始默写起《奇点散射冥想法》来。
因为记忆尚新，安格尔默写度很快。再加上《奇点散射冥想法》本身就是残本，所以安格尔只花了不到1个小时就大功告成。
安格尔的字迹十分规整，并不走主流的花体路线，符号型的通用文被他生生写出“横平竖直”的汉字风格。每一个文字看上去都规规整整，就像安格尔其人一般。
等到桑德斯看完《奇点散射冥想法》后，虽然关于这本引导法的记忆并没有因此回归，但模模糊糊的感应，让他清楚安格尔并没有默写错误。
“不错，虽然这本引导法只是残篇，不过并不影响修炼。只是没想到这本引导法的修炼难度如此之高，定位方法竟然是早就传承断绝的三十六位空间坐标系定位法，这需要的个人要求很高……”桑德斯心中有些担忧，以安格尔的资质能否达到修炼这本引导法的标准。
芙萝拉也接过引导法看了起来，看完后连连赞叹。
“古代的巫师，很多都走上了我们难以企及的真知之路。这本引导法，也只能那种看破世间的大能，才能编撰出来吧。”芙萝拉感慨不已。
芙萝拉看向安格尔的表情越的柔和，安格尔果然是福星。这不，遇到安格尔后，困扰了桑德斯数百年的心愿，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解决了！
“安格尔，这本引导法你确定要学习吗？”桑德斯脸上不无担忧，“这本引导法需要极高的条件才行，你确定要试试？如果长时间在这本引导法上下功夫而无收获，这等于浪费时间。”
桑德斯将害处说出来，但安格尔依旧选择学习这本引导法，且不说其他能不能学会，以他的精神力数值想要尽早达到拯救乔恩导师的地步，必须剑走偏锋。否则，说不定只能像摩罗那般，蹉跎半生还无收获。
“这本引导法，只有你自己能领悟，外人是无法帮助你的。你确定你想好了？”桑德斯再次询问。
“我想好了，我就学习这本引导法！”
……
从魇界回来后，安格尔一直感觉很疲惫，估摸是灵魂回归肉身后的遗留症。
“你回去休息一晚上，明天再过来吧。”桑德斯道。
安格尔离开后，直奔自己的房间。一打开门，就看到托比朝他飞过来，安格尔对托比挥了挥手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不管不顾自己躺倒在床上，陷入了昏睡中……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安格尔迷迷糊糊醒来时，现竟然已经到了第二天的傍晚。
打开窗户，冰凉的气息铺面而来。
远处隐隐还能看到半垂未落的夕阳，但近处已然是漆黑的夜晚了。
安格尔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这才现托比这家伙，趁着他昏睡期间，竟然又睡到了他的头毛里，因为打开窗户后传来的沁凉空气，托比还无意识的用爪子将安格尔金色头毛卷成团状。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关上窗户，将凉意阻挡在外，这才小心翼翼的把托比放回它自己的小床。
给托比盖上被子，它还在沉睡中，并无反应。
安格尔揉了揉肚子，腹中空空，连续好几顿都没有吃饭，刚起床还不觉得，吞了几口凉风后，胃里饥饿感立刻涌上来。原本他打算洗漱过后，就去导师房间，但此刻看来，解决腹中大事更加要紧。
安格尔洗漱过后，推开门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第114节 增长的精神力
“安格尔，你怎么现在才来？”
刚踏进餐厅，远远的就看见赛鲁姆对着他挥手。
“一整天都没有看到你，我还以为胡克迪克去找你麻烦了呢。”赛鲁姆小心翼翼的擦着餐桌，“为此，我还特意去找了阿斯贝鲁阁下，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阿斯贝鲁阁下……安格尔愣了片刻，才想起赛鲁姆口中的阿斯贝鲁正是娜乌西卡。
“怎么着？”安格尔端着餐盘坐下，嘴里咬着一片白吐司，随口回道。
“我看到胡克迪克纠结了一群人想要去围堵阿斯贝鲁阁下，结果反而被阿斯贝鲁阁下打了一顿。我看他们鼻青脸肿的样，估计大半个月不敢出门了。”赛鲁姆说的很开心，但不忘一遍遍的反复擦拭桌子，等到确认再无一丝尘埃后，才将小包里的厚皮书放到桌子上。
“那家伙的恢复力挺不错的呀，脖子上的伤势都还没好彻底，昨天竟然又跑去堵娜乌西卡，真是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不停的作大死。”安格尔好笑道。
“对啊，我也奇怪呢。安格尔的鸟将他弄的满身是血口子，明明这些伤势都还没好，干嘛去堵阿斯贝鲁阁下。”赛鲁姆一边享受的喝着蔬菜汁，一边拿着烤肉吃个不停，嘴里还不忘说话。
“谁知道呢，或许吃错药了吧。”安格尔漫不经心的说。
赛鲁姆点头：“明明所有的天赋者都知道，阿斯贝鲁阁下是这一届所有天赋者中，除了巴鲁巴外最强的人，胡克迪克或许真的吃错药了才去惹她吧。”
“他不是吃错药，而是脑袋少根筋。”这时，一道慵懒的女声从安格尔背后传来。
只见一身白色休闲装的娜乌西卡，端着餐盘向他们俩走来。
“阿斯贝鲁阁下！”赛鲁姆眼睛一亮，站起来对着娜乌西卡十分尊敬的鞠了一躬。
娜乌西卡愣了片刻，没好气的道：“不用叫的那么正式，直接叫我娜乌西卡就行。”
“可是……阿斯贝鲁阁下是那么厉害的人物，就连女王都和阁下有交情……”赛鲁姆喏喏的说。
“一般来说，只有对我有求的人，或者只想和我寒暄的人，会用敬语称呼我。而对于朋友，我希望能直呼我名。”娜乌西卡放下餐盘，坐在安格尔身边。“所以，你是希望我叫你普斯汀先生吗？”
“不不不……阁下叫我赛鲁姆就行。”
“还叫我阁下？”娜乌西卡撩起额发。
“呃……娜乌西卡小姐。”
娜乌西卡抿抿嘴，暗暗笑了笑。
“说起来，安格尔白天没有出过房门呢，该不会是在睡懒觉吧？”娜乌西卡优雅的用餐，聊的话题也轻描淡写。
安格尔赧然的笑笑，没有作答。
本就是用餐时随意聊聊，娜乌西卡也不求甚解，说起先前赛鲁姆聊的话题：“我说胡克迪克少根筋可没说错，他的自我感觉挺好，对于自己能够成为正式巫师信心十足。所以，用自己未来的成就来和我搭讪，想与我组成一个阵营，来对付……安格尔小哥。”
娜乌西卡耸耸肩：“当然，结局你们知道了，被我揍了一顿。”
赛鲁姆听完后，脸上闪过不屑：“也不知道他的迷之自信从何而来。”
“说不定他另有机缘。”安格尔道。
“可能吧。”娜乌西卡突然想起，昨夜偶然间，看到胡克迪克与一个灰发小老头站在一起说话，那个老头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莫非就是那个小老头给了胡克迪克迷之自信？
“赛鲁姆，你这么认真的擦桌子放置书籍，我还以为你会打开来看呢。”安格尔发现赛鲁姆吃饭的时候，完全没有翻书的打算。既然不看，为何当初那么认真的清洁桌面呢？还不如一直放在兜里呢。
赛鲁姆愣了一下，看着桌面的书，眼底带着一丝怀念。
“这本书……对我很重要。”赛鲁姆只说了这一句，便不再开口。安格尔猜测背后估计有一段故事，既然赛鲁姆不愿意说，他也不准备询问。
喝下最后一口蔬菜汁，安格尔站起身。
“我吃完了，先回了。你们慢用。”
娜乌西卡：“反正无事，等会你们到我房里喝一杯如何？”
“按照我故乡的法律，还有3年才到喝酒的法定年龄，所以，抱歉了。”安格尔摆摆手，留给两人一个背影：“等会我有事，明天到了野蛮洞窟后再聚吧！”
安格尔离开了餐厅，赛鲁姆却和娜乌西卡面面相觑。
娜乌西卡：“明天就到达野蛮洞窟了？”
赛鲁姆：“他好像是这样说的，不过我很好奇，他怎么会知道明日抵达呢？”
娜乌西卡：“或许他另有渠道，毕竟他的身份……”娜乌西卡点到即止，赛鲁姆也听懂了其中的隐语。
“对了，你闻到安格尔身上的香味了吗？”娜乌西卡先前坐在安格尔身边，总觉得隐隐有股香气传来，那股香气传入她鼻子里，竟然让她觉得精神一振，真是奇怪。
……
安格尔一路往桑德斯的房间走去，路上有守卫戍守，但守卫并没有拦阻他，想来估计导师已经打过招呼了。
桑德斯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人。安格尔看到桑德斯时，他正拿着安格尔昨日默写的《奇点散射冥想法》在奋笔疾书。
“你先坐一会儿。”桑德斯头也没抬，让安格尔坐在一边，同时给他抛过来一根晶管，“这一次魇界之行，你的机缘不小，精神力数值也增加了些许，你重新测试一下，应该会有惊喜。”
“惊喜……”看着手中的晶管，安格尔不觉惊喜，只觉得惊吓。昨天测试精神力数值时的痛苦，他可完全没有忘记。
安格尔叹了口气，还是重新开启了精神力数值测试。
又一次经历了测试的痛楚，安格尔歇了好一会儿，才喘着气看向刻度表。
“15点。”多了两点，倒是不错。
安格尔想着昨日从魇界带回来的凛夜药剂，如果喝掉它，精神力数值就能达到17点。那他的引导效率可就大大的提升了！
虽然测试的时候很痛苦，但得到答案时，安格尔却是开心的。
第115节 凛夜药剂的副作用
抹掉额头上的汗水，安格尔坐在一边的凳子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才从测试时的痛楚中回过神来。
安格尔从口袋里拿出凛夜药剂，思忖着要不要现在就把它喝掉。
凛夜药剂，是一种初级药剂，但其制作难度比中级药剂还要高，材料更是珍贵无比，哪怕是精研炼金术的巫师，在制作凛夜药剂时，都十分容易失手。只有如“秘银变革者”杰拉尔一流的炼金术士，才有不俗的成功率。因其制作难度之大，凛夜药剂就算在天空拍卖会上，都很少见。
这时，桑德斯已经停下笔。偶然间看到安格尔扭开药剂瓶盖，闻着那沁凉入骨的气息，一脸纠结不已的表情。
“凛夜药剂可以增加2点精神力上限，不过其实是透支精神力潜力的一种药剂，我劝你暂时不要服用。”桑德斯道：“当然，如果你觉得你的精神力数值已经再也无法提高了，服用这瓶药剂也无妨，不会对你造成太大的妨碍。但如果你觉得你有可能再提高精神力数值，那么就先放着，以后再服用也可以。”
凛夜药剂是透支精神潜力的药剂？安格尔还是第一次听说，书上对凛夜药剂的介绍，只是说可以增加2点精神力上限，倒是没有介绍为什么可以凭空增加上限，原来是因为透支了潜力。
如果一旦将潜力透支完毕，以后就算碰到机缘，可以增加精神力数值，也会因为潜力耗尽，无法再有提升。不过这种能提升精神力的机缘少之又少，对于90%的超凡者来说，有凛夜药剂都会直接服用。
如果在去魇界之前，安格尔拥有凛夜药剂，桑德斯也不会阻止他服用。但一想到魇界里的那座神奇的墙，他便忍不住开口劝阻安格尔。那堵墙如果真的能继续提升精神力，那现在服用凛夜药剂透支潜力，就是得不偿失了。
安格尔听完桑德斯的话后，脑海里也浮现出那堵魔食花守护的墙。
对于这座神奇的墙，安格尔其实也隐瞒了很多讯息，譬如墙上面的纹路，以及他用全息平板摄录下来的画面……
想起全息平板，安格尔突差点忘了一件事。他自己以灵魂状态前往魇界，全息平板算起来应该是虚无的，也不知道在魇界里录的影片以及拍摄的照片有没有保存下来。
如果没有摄录成功，安格尔肯定要心疼好久。不说那墙上的花纹、悬狱之梯里搜刮的羊皮纸，光是那监狱长地下密道里的炼金秘籍，他就万分舍不得。
安格尔决定了，等回到寝室就立刻打开全息平板确认摄录成功与否！
既然桑德斯都在劝阻他，安格尔自然不会一意孤行，从善如流的收起凛夜药剂。这瓶药剂他是暂时不打算喝了，如果可能，他倒是希望有机会给里昂哥哥，说不定有了这瓶药剂，里昂能提升到10点精神力数值，到时候帕特一家两位超凡者，想来在金雀帝国的话语权也会提升不少！
收起凛夜药剂后，安格尔恭谨的站到桑德斯面前。
“不知导师叫我来所为何事？”
桑德斯：“你开始尝试冥想了吗？”
安格尔摇头，有点羞赧的道：“昨天太累，回去就睡着了。直到先前才起床。”
“没有就好。”桑德斯将桌上的笔记本递给安格尔：“这上面有一些我关于这本引导法的推测，以及修习引导法需要注意的地方，你拿着吧，进行引导法修行时可以参照一下。”
安格尔接过笔记本，略微一翻，就看到原本他默写出来的《奇点散射冥想法》旁边，多了无数的蝇头小文，这些蝇头小文全是桑德斯自己修行时的经验心得。
他只是看了一小部分，就能看出这些经验心得的珍贵之处！有了这本注解，安格尔相信自己修炼起来，绝对会少走很多弯路！
安格尔激动的向桑德斯道谢，后者却是摆摆手。
“作为你的导师，我希望你能走的更远。”桑德斯顿了顿：“这些心得，比起你带回来的这本引导法，实在算不的什么。这本引导法的价值你也知道，以巫师界的交换原则，你将他给了我，我可以为此满足你一个愿望。”
“没有导师，我也不可能知道这本引导法的存在，也不可能去到奈落城。就算是等价交换原则，导师的情报也算是交易的一环了，再加上我还能得到导师的教导，所以不用再有多余的报酬了。”安格尔这番话却是说的很诚挚，一开始拜在桑德斯门下，他其实有忐忑的，如今心结已经解开，对于这个导师，他也开始正式的承认。
天地君亲师。乔恩这些年的教育，不仅让他在博采本土文化的同时，也吸收了异界地球的文化精髓。无论是异界，亦或者本界，对于“师”都十分的尊崇。所以，安格尔一旦真正的将桑德斯认作导师，尊崇的态度自然也随之而来。
“你确定不要这个愿望吗？譬如，你可以要求我拯救你的那位启蒙老师。我也不会拒绝的。”桑德斯再次道。
安格尔一愣，桑德斯的这次提议，让他十分的心动，如果桑德斯真的出手，乔恩肯定能快速得到治疗。但是……安格尔又想起乔恩的身份——异时空的偷渡客，桑德斯一旦发现乔恩的身份，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安格尔自己也不知道，但以如今巫师界对待异界生灵的态度来看，并无太好的结果。
所以，想到这。安格尔还是决定抓紧时间，提升自己的实力才是最要紧的事，只有自己去救乔恩，才不会泄露乔恩的秘密。
安格尔再一次拒绝了桑德斯的提议，桑德斯微笑的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不过看安格尔的眼神却是更加满意了。
接下来的时间，桑德斯又和安格尔说了些修行时的注意事项，顺道聊了聊魇界里的事，其中对于安格尔在魔食花隧道的经历最为感兴趣，因此安格尔反复说了好几回，甚至差一点说漏嘴将“手电筒”说出来。
离开时，桑德斯指了指另一边吧台上的东西：“走的时候，把你的画也带上。”
随着桑德斯的手指望去，安格尔看到酒柜附近的吧台上，摆在两幅油画，正是他从魇界带回来的画。
两幅画都立着，所以一眼就能看到画中内容。安格尔下意识的看了眼那副《挤奶的牧人》，画面依旧平凡普通，似乎并无蹊跷。
——等会如果全息平板摄录还在，倒是要确认一下这幅画是不是有问题。安格尔心道。
第116节 不存在的画
从桑德斯的房间离开后，安格尔便一路向下走去，在路过一个岔道时，安格尔顿足片刻。左边是前往蛮荒号甲板的阶梯，右边则是一路向下进入内舱的通道。
半晌后，安格尔来到了甲板上。此时，甲板上并没有人，安格尔伸了个懒腰走到护栏边。
冰凉的夜风吹来，将他衣袍吹起，仿佛漏风的气球。
睡了一天一夜，安格尔的精神很饱满，惟独思想有些懒倦，所以才来到甲板吹吹凉风，放松紧绷的情绪。
在魇界的那几天，看似顺利轻松，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情绪有多紧绷。在地下迷宫的时候，别看他飞的很快，其实每每经过一个拐角，他的心就会多沉甸一分，生怕下一个转角处就会碰到取他性命的魔物。这种自己给自己的心理压力，在魇界时他用强大的心理素质压了下去，好不容易回到现实，强压下去的压力在放松时像弹簧一样反弹。
这种心理压力的反弹，让他哪怕精神不错，但行事却懒洋洋起来。这种状态下，无论做任何事，都无法做到最好。所以，安格尔哪怕想立刻回房修炼引导法，以便更早进入超凡的世界，但此时也被他克制住了。
漫天星斗之下，一座飞艇在云间穿梭。
安格尔在飞艇的甲板背靠护栏，闭着眼享受这一刻冷风中的宁静。
突然，安格尔感觉有人在背后轻轻的推了下他，他猛地一愣，背后可是万丈高空，怎会有人？
安格尔迅速起身，转过头一看。
当看到一双*的玉足时，他愣了片刻。来人竟然是芙萝拉，而且刚才不是人在推他背，而是被芙萝拉给踩了一脚。
芙萝拉悬浮在半空中，一脸笑嘻嘻的看着他。
“这么小就开始学深沉，也不知在想什么。”芙萝拉眯着眼：“安格尔，你该不会是思春了吧，我记得你和那个娜乌西卡走的很近，你们俩……嘻嘻。”
安格尔的思维正处于倦怠，所以芙萝拉出现，安格尔也懒得起身用敬语，只是随意的打了招呼。但当芙萝拉对他揶揄起来时，安格尔才懒洋洋的回了句：“前路都还是一片茫然，谁还有心思想这些。芙萝拉小姐，你也别打趣我了。”
安格尔本身就情窦未开，对感情之事完全不上心，甚至有点排斥。
“好吧。”芙萝拉也没继续调戏安格尔，“我只是来给你送点东西。”
安格尔瞥了芙萝拉一眼，只见她凭空掏出一个白色的圆形物什，丢给安格尔。
“导师将你从魇界带回来的魔杖与匕首拿走了，那些东西对他有纪念意义。为了弥补你，所以才让我过来的。”
借着温柔的月色，安格尔看清那圆形物什是凹凸状的薄片，就像是一颗放大的纽扣。仔细摩挲其的材料，硬度十足，但摸起来感觉很温润，不像是金属，也不是瓷器，倒像是骨质。
“纽扣”的正面写有野蛮洞窟的字样，除此之外还有个火焰的纹记。安格尔知道这火焰是野蛮洞窟的徽记。
“这是一张不记名的骨卡，里面有一万点贡献，等你有了个人铭牌后，可以将里面的贡献转到自己名下。贡献点是野蛮洞窟的通用货币，无论是购买材料、学习课程、以及兑换物品，都需要用到贡献点。这一万点贡献，就是导师对你的补偿了。”
说完后，芙萝拉也没有久待，便对着安格尔挥挥手，飘忽着离开。
骨卡？果然是骨质的。
安格尔并没有拒绝这片骨卡，他在桑德斯的藏书室待了许久，自然很清楚贡献点的作用。一万贡献点并不算太多，换算成魔晶也不过一百魔晶左右。
一百魔晶，对于巫师学徒来说是一笔天价财富，但对于正式巫师而言，也不过是毛毛雨。
“没想到还没有进入野蛮洞窟，就得到这么一大笔魔晶。”将骨卡收好后，安格尔笑着自喃，加上格蕾娅送的那小袋魔晶，安格尔的身家足有130个魔晶了。这笔钱在绝大多数巫师学徒中，也算是小有身家的了。
经过这一段小插曲，有金钱的刺激，安格尔的倦怠少了许多。略微揉了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安格尔从一边地上拿起两幅画，离开了甲板。
回到房间后，安格尔将画丢到一边，然后关紧房门，躺倒在床上。
他现在首要事情，肯定是验证全息平板的摄录成果。为了以防万一，安格尔还拿起绒被捂住头，在被子里蜷缩着掏出怀表。
全息平板的系统界面，并没有出现魇界里打不开的情况，运行速度极快，眨眼间就打开了摄录界面。
安格尔翻阅起录像与照片保存的文件夹，当看到满满当当的图片与视频时，安格尔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魇界之行的摄录并没有出错。只是安格尔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灵魂体能将全息平板带进去？按照桑德斯的说法，他以灵魂进入魇界，别看在魇界他穿着一身衣服，其实那些都是虚假的，衣服等外物永远都不会破碎，就像是他被青年桑德斯踢了一脚时，也没有吐出鲜血一样，那不过是灵魂臆想罢了。
可为何全息平板没有遵守桑德斯说的规律呢？难道全息平板是以实体跟着他一起进入魇界的？
安格尔目前想不出答案，只能等下一次有机会进入魇界时，再去求证。
反正现在知道摄录的东西没有丢，那就万事大吉，要不然肯定心疼死了。
既然摄录没丢，安格尔也不急着去查看里面的内容，而是打开录像视频，想要看一看那副《牧人挤奶图》是不是他的错觉。
当初他第一次踏入监狱长的长廊时，并没有看到过《牧人挤奶图》。但第二次去时，这幅图诡异的出现在了他眼前，他竟然毫无印象。
安格尔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记忆出错，还是其他原因。所以，安格尔第一时间查询起来。
录像持续的时间很长，安格尔直接拖动视频的行动条，到最后进入监狱长房间的位置。
视频画面里——
安格尔在金碧辉煌的长廊里，一边前进一边观看着两边的油画。
镜头有些抖动，但定格时还是能看清两边的油画。
一步一步，安格尔一路没有停顿。其中他还看到了《星空下的旅人》。
到了！当一副黑色的油画出现在他面前时，安格尔猛然按下暂停。
第117节 抵达野蛮洞窟（上）
安格尔的步伐被定格，全息投影以全景模式还原了当时视线所及的一切物品与环境。
周围零零碎碎的油画，安格尔都没有去在意，他所有的目光全部放在那幅整体基调为黑色的油画上。
那是一幅写实的人像，画中有两人，分别是一男一女。
黑色的幕布下，着一身暗红马甲绣白蕾丝边的八字胡中年男子在画像最前端，他坐在一个高背皮椅上，椅背很高。另一个女性则是二八年华的少女，穿着很复古的翠绿色绑线皮裙，一头华美的金发束成盘花，少女完美的脸颊托在椅背上，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在这幅油画的右上角还有一排很小的白色花体字。如果不仔细去看，只觉得是黑色幕布上的花纹。
安格尔放大画面，那排白色花体字的内容清晰可见：
——玛格丽特十六岁生日记录，富兰克林。
玛格丽特？安格尔记得这个名字，似乎是监狱长的女儿。
看玛格丽特与中年男子亲昵的举动，安格尔猜测这个中年男子或许就是悬狱之梯的监狱长。那么这个富兰克林就是监狱长的名字？或者说，富兰克林是画师的名字？
安格尔关掉全息平板，他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果然那副《牧人挤奶图》并非在原有画作之中。
原本的《父女像》为什么会变成《牧人挤奶图》？是有人换了吗？还是有其他蹊跷奇妙的原因？
安格尔拿起《牧人挤奶图》仔细观察，发现这幅画真的只是很普通的油画。如果画作本身没有出问题，那么另一幅《父女像》又去哪儿呢？如果真有人换，又是为了什么原因换呢？难道单纯不想让人看到这两人的面貌？
这也太奇怪了吧……安格尔思索半天，没有答案，只能将其归置到魇界的神奇之处上。
……
一夜过去，安格尔早早起床，给托比喂食过后，拿出桑德斯赠予他的修炼心得开始阅读起来。
可没等他读几分钟，就响起“叩叩叩”的敲门声。
随着敲门声而来的还有赛鲁姆略带兴奋的声音：“安格尔，安格尔！”
安格尔打开门，只见赛鲁姆站在他门前，一副开心不已的表情：“安格尔原来你早就醒了，那怎么还不上来？”
“上去？去哪儿？”赛鲁姆没头没脑的问话，安格尔一头雾水。
“甲板啊！你不是知道吗？今天我们就要到野蛮洞窟了！刚才早饭时，大副说上午就会抵达目的地，所有的天赋者都到甲板上去了！我们也去吧！”
“到就到呗，去甲板干嘛？”安格尔看着赛鲁姆包裹的严实的小身板：“甲板那么冷，你就不怕吹感冒了？”
赛鲁姆从厚厚的风衣兜里伸出手，他的手上竟也带着绒棉手套。“没事，反正我穿的多。马上到达野蛮洞窟，这是多值得纪念的一刻啊，难道你不想在空中俯瞰野蛮洞窟的环境吗？”
俯瞰未来即将长久生活的地方。这个提议安格尔想了想，去看看倒也无妨。
于是，安格尔也如赛鲁姆那般，全身武装后，带上托比与赛鲁姆一起前往甲板。
一路上，安格尔还能看到不断有天赋者从自己屋子里出来，显然大家的意图都是一样，想鸟瞰整个野蛮洞窟。这不仅仅是为了满足好奇，其实也能早一步观察周围地形，对未来的生活也可以有个大致规划。
抵达甲板后，安格尔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胡克迪克。他站在三、四个人的中心，似乎在宣讲什么，时不时拍拍胸脯，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安格尔瞟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与赛鲁姆兀自走到护栏靠右侧的位置，娜乌西卡正抽着烟倚靠在那里。时不时吞吐烟雾，看起来迷离又性感。
“娜乌西卡小姐！”赛鲁姆开心的打招呼。
娜乌西卡抬起头，看了眼两人，也笑着回了一声：“你们也来了。”
“恩，也不知道野蛮洞窟长什么样，我听说巫师组织都建设的神秘无比，普通人根本找不到入口。”赛鲁姆眼里闪过一阵期待：“小时候妈妈给我讲过月亮城堡的童话，野蛮洞窟会不会像月亮城堡那般，只有在月光照耀下，才会现出宏伟的身形呢？”
“谁知道呢，或许吧。在黑莓海域我倒是听说过巫师的传言，听说有一座建立在珊瑚群岛上的巫师组织，我最初就想去找找这个珊瑚岛，没想到机缘巧合下却来到野蛮洞窟。”娜乌西卡回道。
“珊瑚群岛的巫师，听名字就觉得很梦幻。”赛鲁姆脑海里又开始浮想联翩。
“珊瑚群岛上的巫师组织？你说的是白珊瑚浮岛学院吧？”安格尔道。
“呃，好像是这个名字。怎么，安格尔你听说过？”娜乌西卡道。
安格尔笑了笑：“我的经历倒是和你一样，原本也是随一位引导者去白珊瑚浮岛学院的，结果半路改道，如今也是去往野蛮洞窟。”
“我可没有你那么好运，还有引导者带领，我完全是乱闯，想去找……白珊瑚浮岛学院。”娜乌西卡吐了口烟圈：“现在想想，也是挺天真的。要不是中途另有所得，估计就会埋葬在这片大海之上了吧。”
回想起魔鬼海域的经历，那片无边无际的雷云，娜乌西卡的感慨却不是没有道理的。
“安格尔，你听说过白珊瑚浮岛学院，那你知道是什么样的吗？是不是像月光城堡那般，充满神奇的色彩？”赛鲁姆迫切的追问道。
安格尔摇头：“我也没去过。不过我在书上看到过另一个巫师组织的图片，那个组织叫做天空机械城，是一座悬浮在云端的巨大钢铁城，只有超凡生命才能飞到这座城市，普通人永远只能在地面仰望。”
天空机械城作为南域巫师界极为出名的经贸重城，是开放所有巫师进入的，自然有图像流传出来。
“云端的城市！听上去比珊瑚岛上的学院还要令人向往。”赛鲁姆眼中星星闪烁，幻想着拨开无边云雾后，一座无比庞大的城市出现在云端的尽头，闪烁出令人着迷的光芒。
除了天空机械城，安格尔还实地去过奈落城，所以也简单的说了几句这座后人取名“花园迷宫”的巫师城池遗迹。
珊瑚群岛上的巫师、云端的钢铁堡垒、迷宫与花园相互融合的城市……光是想象就激动无比。
“也不知道野蛮洞窟，会是怎么样的情形？”赛鲁姆深切不疑的笃定，野蛮洞窟作为南域排名前十的组织，绝对也会带给它无边的震撼！
但，现实往往事与愿违。
第118节 抵达野蛮洞窟（中）
蛮荒号飞艇的速度很快，地面的景色在不停的变幻，前一刻还是鸟语花香，下一秒就是长河波涛。
过了约莫半个钟点，安格尔突然觉得氧气有些稀薄，就连呼吸都开始困难了。安格尔转头看向赛鲁姆，发现他的双唇苍白，鼻孔大面积的翕张，喷吐出团团白雾。
“赛鲁姆，你还好吗？”安格尔有些担忧的问。
赛鲁姆不知何时，双颊泛红，眼神有点迷蒙，用微弱的声音回道：“还可以，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恶心头晕。”
“蛮荒号如今所处地点为：帕米吉高原。”大副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遍整个飞艇，“还有半个小时即将登陆，各位天赋者做好下船准备。”
“帕米吉高原，位于古曼王国与永夜国交际处，平均海拔在3500米以上。”安格尔回忆着在藏书室里看到的地图，将知道的信息说了出来。
说完后，安格尔看向小脸红的跟苹果的赛鲁姆，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微微有发烫感。
“看来，是海拔突然拔高后高原症状了。”安格尔观察片刻赛鲁姆的瞳孔，“不过暂时不严重，主要是氧气缺失引起的。”
“那现在怎么办？”娜乌西卡熄灭烟袋，走到赛鲁姆身边，脸上露出关切的表情。
赛鲁姆的双脚虚浮的一扭，眼看就要摔倒，安格尔眼疾手快的扶住他：“先扶他离开甲板，高空的冷风呼啸，原本呼吸就很困难，风吹起更难呼吸。”
两人一左一右的扶着赛鲁姆离开，“去公共休息室，那里有热水供应。在高原上补充水分很重要。”
公共休息室内不仅有热水，而且有魔能阵的缘故，氧气也很充足，故而安格尔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这里。
“没想到你还会医术。”将赛鲁姆放到公共休息的长椅上后，娜乌西卡一边给他倒水，一边笑着对安格尔道。
安格尔手法熟练的在赛鲁姆身上几个大穴位上揉按，缓解赛鲁姆的病症：“会一些应急处理，是我启蒙导师教我的。”
“你的启蒙导师是医师？”娜乌西卡将水递给赛鲁姆。
赛鲁姆的脸红彤彤的，有些羞涩的将小脸埋入围巾中。先前安格尔手伸到他的衣服里揉按穴位，这种中医的揉穴法让赛鲁姆颇为尴尬，有些抵触的想制止，但谁知安格尔按压过后，他竟然觉得胸腔里的恶心感缓解了不少。但纵使心知安格尔在为他治疗，他还是觉得有些害羞，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借着喝水的机会，赛鲁姆直接拿着大杯子遮挡住脸。
安格尔可没注意到赛鲁姆的别扭，在帕特庄园的时候，他就经常用中医手法给乔恩导师按摩，早已习惯了这种皮肤接触。他自认为这是很严肃的治疗按摩，却忘记了中医可不是此界之法。
“不是。”安格尔不自觉的回忆起与乔恩导师相处的日子，乔恩博学无止境，无论安格尔提出任何问题，都能说出自己见解。是真正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博学者。
“我的启蒙导师是个很博学的人，他懂很多事情。”安格尔并不愿意多谈乔恩，乔恩的身份太敏感，哪怕只是和娜乌西卡普通交流，他都害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在公共休息室坐了一会儿，赛鲁姆的高原症缓解了不少，脸上的红晕也退去。
身体稍微一好，赛鲁姆又想去甲板，从高空第一时间鸟瞰野蛮洞窟。
“别去甲板了，马上就下船了，反正以后都会生活在野蛮洞窟，不着急。”安格尔道。
这时，站在休息室玻璃窗前的娜乌西卡突然道：“我想，你就算去甲板也看不到想象的画面了。”
从小小的玻璃窗往外看，只见远处一览无余。
整个高原的颜色完全是褐色与绿色，看不到高大的树，只有极矮的耐寒植物。从高空看去，虽然看不到高原的尽头，但景色几乎一样。
地面起伏很大，顶部多平坦宽厚，时有雪痕，但更多的是茫茫草原。
如此荒凉的景色，完全没有赛鲁姆所期待的“高大上”。
赛鲁姆小脑袋在玻璃窗前望来望去，表情止不住的失望，不过他心底仍有一线希望，因为他的目及之处并无建筑，未知就是遐想！
可，就在这时，大副的广播再次传遍全船——
“已经抵达目的地，蛮荒号即将着陆，所有天赋者立刻到出口处集合。”
随着话音落下，明显感觉到飞艇在缓缓下落。赛鲁姆借着这个机会，再次从玻璃窗往外看，依旧是荒凉的景色。
娜乌西卡笑道：“能进入野蛮洞窟已是幸事，别想太多。”
说完后，娜乌西卡给两人留下一个背影：“我去拿行李了，等会出口见。”
安格尔与沮丧的赛鲁姆道别后，回去拿上行李带上鸟，便离开了房间。
在飞艇的狭道上，安格尔也看到了其他天赋者，所有人看到安格尔都是一副偷笑模样，因为他现在的状况实在太捉急了。
他的行李……实在太多了！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托比的行李。
再加上他还带上两幅大大的油画，行李更显臃肿。比起其他人的轻装上阵，他简直就像是带上整个帐篷出门一般。也无怪乎，看到他的人全在偷笑。
安格尔佯怪的骂了托比几句，后者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安格尔气的将它的羽毛揉的起球，托比不停的叽咕抗议，但还是逃不过安格尔魔手。但是无论再怎么惩罚托比，最后安格尔还是要认命的当搬运工。
背着一大堆行李到达集合点，在集合点安格尔没有看到桑德斯与芙萝拉，整个集合点只有天赋者与黑魔影仆。
在黑魔影仆的带领下，所有天赋者规整的一一下船。
当所有人都下船后，黑魔影仆又回到蛮荒号，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在蓝天尽头。
只留下十个天赋者与一只鸟，在荒凉的褐土上。
高原凛冽的风一吹，所有人打了一个颤。
环顾四周，全是茫茫的草原，他们所在的地方处于一个高地坡段处，百米外有一个天堑巨坑。这全是荒凉的高原风光，并无任何人工建筑的样子。
所以……野蛮洞窟究竟在哪？！
第119节 抵达野蛮洞窟（下）
高原的风就跟刀子一样，每一次划过皮肤，都有一种仿佛被放血的即视感。
今天恰好是丰收之月下旬第6天，所有人并不知道野蛮洞窟处于高原上，所以大都穿的短衫薄衣，被这冷冽的风吹过，所有人都瑟瑟发抖。
“哎呀，一个人都没有，我们难道被抛弃了吗？”一个戴着黑白绒帽的青年，哭丧着脸跪倒在地。青年跪下来还不够，竟然直接趴下来作死亡状，两眼饱含泪光。
随着他趴下，他腰间用破布裹住的骑士剑随之触地，发出清脆的响撞声。
“被抛弃的感觉好难受，心好痛，我快要不行了。”青年浮夸的躺在地上打滚。
看着青年的表现，众人全都默默的走到一边……这人是谁，我们不认识。
唯有一个八字胡的大汉，笑着蹲在青年身边，“吁，刚才我好像看到凛虫花，倒是可以配合番茄酱与尾牛里脊，增添些味道。”
大汉说完这句话后，轻轻的推了下趴在地上的青年：“奥兰多，中午要吃吗？”
名叫奥兰多的青年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要要要！我要！”
“要的话就站起来。”大汉道。
奥兰多十分听话的站起来，一脸崇拜的站到八字胡大汉的身后。
八字胡大汉转过头对着众人默默用唇语吐出两个字：“搞定！”
看着这两人的互动，安格尔也觉得有趣。说起来，这一届野蛮洞窟的天赋者，对安格尔没有敌意的很少，这两人就是对安格尔并无敌意的人。
“我叫罗菲格，来自黑倞大陆。”八字胡大汉对着众人道，介绍完自己又指了指身边的青年：“他是奥兰多，是我的挚友。”
“奥兰多的性格有点任性，诸位多多包容。”罗菲格说完后，拉着奥兰多融入人群中。
罗菲格与奥兰多这两人，平时很少露面，很多人还以为他们挺高傲的。但今日一看，似乎并不是。
赛鲁姆拉了拉安格尔的衣襟，低声道：“那个叫奥兰多的青年，别看他性格脱线，但他可是在场所有人中，唯一考取了正式骑士的人。绝不可小觑。”
考取骑士，这对于赛鲁姆来说，是未曾知道巫师世界前的梦想。所以，对于奥兰多这位配有骑士剑的人，他格外的关注。
“现在怎么办？难道我们被骗了，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这时，常在胡克迪克身边打转的一个麻子脸少年不满道。
“该不会是觉得我们天赋不够，半途丢下我们了吧？”说话的是麻子脸少年身边的大胖墩，大胖墩的声音带着一点哭腔：“我想妈妈，我想回家……”
虽说带着哭腔，但大胖墩眼里一点悲伤都没有。
用哭腔吸引到所有人注意力后，大胖墩突然改口道：“我想妈妈，我想回家，我想吃番茄酱配尾牛里脊还要加那……那什么花……”
“胖子你真笨，是凛虫花！”麻子脸少年接口道。
这两人的配合极为默契，一看就是有套路的。
听到这两人的话，所有人暗暗看了一眼隐于人群中的罗菲格，发现他的表情十分无语，还对天翻了个白眼。
“又是一对奇葩。”安格尔无语道，麻子脸少年和大胖墩似乎是胡克迪克的亲信，每次安格尔路过他们的身边时，都会收获几个冷笑。他以为这两人是恶毒型的，没想到是厚脸皮型的。
胡克迪克收了这两人当亲信，感觉会被套路进去啊……安格尔余光看向胡克迪克，这个平时嚣张的男人竟然捂着脸，一副羞于见人的模样。
看来已经被套路了。安格尔默默收回视线。
因为罗菲格没有出来表态，要不要请他们吃东西，所以大胖墩的假哭嗥还在继续。一时间，寂静的平原上全是充满假情假意的哭泣声。
这时，一道低沉沙哑的男声猛地杀出哭嗥的重围，恍如响雷一般传入众人耳里：“闭嘴，再哭一句我就杀了你。”
说话的人是一个皮肤深棕接近黑色的光头少年。
他上半身*着，露出仿佛在烈火中精炼过的泛着油光的腹肌，下身也只穿了条七分长的紧身皮裤，配腕脚麂皮鞋，露出浓密的腿毛，腰间还围有虎纹裙。
其裸露在外的皮肤，并没有因为寒冷出现皮缩现象，反而因为高原紫外线照射的缘故，其肤色泛出仿佛棕榈油一样的光泽，整个人散发出狂野的气息。
“巴鲁巴！”在场所有人心中浮现出他的名字。
作为此批天赋者中最强者，巴鲁巴一句怒叱，大胖墩立刻噤声，大气都不敢喘。就连胡克迪克都悄悄低下头，如果有人注意，便能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即带着不屑，又隐隐藏有畏惧。
在巴鲁巴的气势下，娜乌西卡都要避让三分。
因为巴鲁巴的突然发难，所有人都沉默了，该打岔的也不说话了，这种诡异的静默直到十分钟后，才被一道低微的声音打破。
“安格尔，你知道现在什么状况吗？”说话的是赛鲁姆，他在安格尔的身边，刻意压低声音想和安格尔说悄悄话，但奈何现场太安静，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
赛鲁姆似乎也察觉到了，小脸一白，扭头看向巴鲁巴，生怕他开口训斥。
但巴鲁巴这次却没有说话，而是随着赛鲁姆的问话，将目光看向安格尔。
应该说，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安格尔。
虽说很多人对安格尔有敌意，但他们也知道，安格尔与云鲸上的正式巫师似乎隐有联系，从他自由出入正式巫师的帐篷就可以看出。
也正因为这层猜不透点不破的联系，胡克迪克才不敢直接对安格尔动手，尽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想要从安格尔身边人下手，瓦解安格尔的防线。可惜，最后还被娜乌西卡揍了一顿。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安格尔身上，娜乌西卡、胡克迪克、巴鲁巴……
安格尔脸色未变，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眼睛偷偷的瞟了一眼半空中某个方向，然后才缓缓道：“什么状况我不知道，大概是想让我们等一等吧，不过应该不会等太久，放心吧。”
安格尔说完后，拍了拍赛鲁姆的肩膀，以示安慰。
安格尔的说辞，众人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大多人听了就算，没有多想。在场唯有三个人，眼里闪过一丝沉思，娜乌西卡自然是其中之一，她在安格尔话毕后就陷入思索，很快她的表情恢复，眼里闪过一丝灿烂的光芒。
奥兰多也是其一，别看他任性、自我、幼稚，但他却是第二个反应过来的人。
最后一个，却是巴鲁巴。作为一个异界混血儿，巴鲁巴显然不止继承了异界蛮族的力量，同时也继承了人类的智慧，甚至青出于蓝。
“谢了！”娜乌西卡默默的用唇语向安格尔道谢。
另一边，也反应过来的奥兰多与巴鲁巴，也对安格尔点头致意，虽没有说话，却表达了一丝亲近。
对于这三人的反应，安格尔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其实具体情况他也不知道，只是……安格尔再次瞟了瞟半空中某个方向，然后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第121节 众生评语
一望无际的高原上，十个天赋者或坐或站，不知所措。
他们却不知道，在不远处的地方，五个正式巫师，隐匿身形悬浮在半空中，正窃窃私语。
“那个肩膀上站了只鸟的小孩儿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看到我们了？”说话的是一个全白的人，白袍白发白眉白胡子的清瘦老头，长得很慈祥。
一个绰约曼妙的红发女巫师眼睛闪过一道亮光，“不会，他只是个凡人，体内没有一点魔力循环。精神力模型也没有构建的痕迹。”
“那就奇怪了，总感觉他好像看到我们了。难道是我错觉？或许吧。”白老头喃喃自语片刻，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两人，脸上露出一丝嫌恶：“桑德斯，这些天赋者都是你招的，怎么全都是歪瓜裂枣？而且才十个人！你简直创出了野蛮洞窟招新的记录，人数最少的记录！”
“这么点人，我们怎么分？我还缺好几个打杂的，我不管，至少得分我七八个人！”白老头挽起袖子，一副要酣畅淋漓撕一场大逼的节奏。
站在桑德斯对面的灰发小老头尼斯，偷笑了片刻，对桑德斯抛了个“看吧，我就知道会这样”的眼神。
桑德斯目光也放在了在场天赋者身上，只是他注视的只有安格尔一人，对于安格尔敏锐的洞察力，他也有些奇怪，不知道安格尔是怎么发现他们的。是的，桑德斯很确信安格尔发现他们隐身在一旁了，因为安格尔两次望向他们，而且在别人询问他的时候，他的答案也颇为奇妙，话中有话……
“你听到没有？我要八个人！至少给我分八个人！”白老头突然闪现到桑德斯面前，挡住他的视线，一张苍老的大脸占据了桑德斯所有视线。
桑德斯无语的看着眼前之人。
桑德斯身边的芙萝拉却是翻白眼快要翻到后脑勺了，前一秒还说要七八个人，下一秒就直接变成八个人了。这增加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芙萝拉虽然腹诽，但却没有开口的打算。对面那人，别看长得慈眉善目的样子，但就撕逼耍泼的能力，整个野蛮洞窟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芙萝拉可不想跟他有太多瓜葛。
不过，白老头也不是真的无法无天，至少芙萝拉知道，桑德斯就是白老头的天生克星。
“九个人。”桑德斯缓缓道。
白老头一副“我没听错吧”的表情，脸上闪过一丝狂喜，强忍住激动不已的心情：“你说九个人？”
桑德斯点点头。
白老头哈哈一笑，袖子一收，撕逼的架势一变，做出“前辈很欣慰”的表情：“不错不错，桑德斯这次你很好。既然你要强行塞给我9个人，那我就不客气了。”
白老头说完，就摆出一副挑人的表情，最后得出结论：那个异界混血不要，其他都跟我走！
桑德斯看着白老头大手一挥，做好决定的模样，才幽幽道：“我是说这次天赋者只有九人，不是十人。”
白老头一愣，桑德斯不是要给他九人，而是在纠正他的错误？白老头瞟了眼名为“巴鲁巴”的混血儿，抛去他，不就是恰好九人吗！
白老头转过头，眯着眼看向桑德斯：“怎么，你要后悔？”白老头摆明耍赖到底，才不管桑德斯刚才是纠正他，还是怎么着。
白老头甚至摆出一副“你敢拒绝的话，我就要撕逼了”的表情。
桑德斯冷冷的盯了白老头一眼：“九个人，除了那个肩膀上有鸟的少年，其他人你爱要不要。”
说完后，桑德斯还冷讽一句：“华莱士，你跟我耍手段没用，我纵使同意你，将其他九人全部让与你，你以为你真的能得到吗？”
对面的白老头，名为华莱士。是野蛮洞窟学院派的代表巫师。
华莱士也清楚，他就算现在定下来，学院派也不可能全部得到。最后人事分配，肯定还是要有一定的规则。
华莱士暗暗嘟囔埋怨：“还不是怪你，只收了十个天赋者！”
“嫌少，那下次的招新任务就交给你了。”桑德斯道。
华莱士的脸色一绿，赶紧摆手，伸出拳头捂住嘴，假意咳嗽两声：“我老了，这种事还是年轻人去做……”
桑德斯冷笑：“我与你同年。”
华莱士：“……”
桑德斯：“还有，我再说一遍，不是十人，我只招收了九个天赋者，出自九舱血斗。”
华莱士侧着头，用怀疑的眼神看向桑德斯：“不算十人的话，那带鸟的小孩是怎么回事？他凭什么不算进去？别以为我没注意他，他15点精神力数值，绝对的天赋者！”
桑德斯微微一笑：“因为……他是我的学生。”
此话一出，除了芙萝拉与早就知情的灰发小老头尼斯外，华莱士与那位红发女巫师全都震惊的看着桑德斯！
桑德斯竟然收徒了！
……
在震惊过后，好一会儿气氛才稍微回复到正常，不过对于桑德斯新收的学生，华莱士与红发女巫师都多了几分注意。
看着安格尔的举止言谈，华莱士隔了好半天才道：“怎么感觉这小子跟桑德斯一点都不搭呢。”
桑德斯没回话，只是眼神如冷刀子一般，嗖嗖嗖的往华莱士身上刺。
“咳咳……这一届的天赋者也已经等了好半天了，该测验的心性反应你们也看到了，那现在开始说说初印象吧。”说话的是灰发小老头尼斯，他们将天赋者独自丢在高原上，正是为了测试其心性反应，这算是他们进入野蛮洞窟的最后一道程序。
这一路上，尼斯虽然未曾露面，但实际上都在暗地里记录各个天赋者的性格。这最后一关记录完毕后，就会着手建立每个人的档案，最后由他与桑德斯共同写下这批天赋者的评语。
评语会入档案，很多时候，正式巫师在挑选学徒时，都会参考档案上的评语。
巫师界的评语，与凡人学院的教师寄语并不一样。评语说某天赋者很善良，很友爱，很大方，这些美好的品质，其实并非是正式巫师挑选学徒的首要标准。有的时候，自私、霸道、阴狠、易怒等评语，反而可能成为正式巫师要考量的标准。
“谁先开始？”尼斯看向众人。
“我先来吧。”红发女巫师道。
尼斯看去：“那就从火魅开始吧。”
名为火魅的女巫师伸出手，指向天赋者中的一位：“我对那个名叫奥兰多的青年还挺有兴趣的，任性、幼稚、自我，但却懂得克制收敛，自我思考能力也很强，在与其挚友相处时，也能看出其忠犬的一面。”
第122节 他很好
“不过耐心不足，蛮荒号才离开几分钟，就开始哭嚎，简直成何体统。”火魅话锋一转：“心性极差，耐不住寂寞，就永远不可能成为巫师。”
尼斯也同意的点点头：“奥兰多这些天在飞艇上，虽然韬光养晦，不曾出过大错。但实际上却是因为他的挚友，名为罗菲格的天赋者，在背后制约他，否则以其性格，和其他天赋者冲突绝不会少。”
“那这么说来，这两人在一起，倒是可以互相弥补一些缺陷。”火魅笑道。
“没错，奥兰多天赋不错心性却不行，罗菲格的心性沉稳天赋却一般，两人互补融合，却是一个不错的组合。”尼斯道。
“那……”火魅刚想作个结论，一旁的华莱士脸上突然露出奸诈的笑容。
“那分配学徒的时候，这两人必须分开。一个在镜面之上，一个在镜面之下，在野蛮洞窟之中要遏制两人合作。”华莱士道。
火魅和尼斯一愣，但并没有反驳，而是十分赞同的点头。
尼斯：“就如此分配吧。团队合作的前提是要自己有价值，如果自己的价值都找不到，也别谈组合了。在未曾进阶高级学徒前，这对挚友不得见面。”
尼斯拿出两张骨卡，这两张骨卡正是奥兰多与罗菲格的铭牌。尼斯用特殊的记载法，将这段评语，记载入奥兰多与罗菲格的档案之中。
华莱士这时看向那个麻子脸少年与大胖墩，“说了罗菲格与奥兰多这对组合，那我就来谈谈这两个。”
尼斯看了眼华莱士手指的方向，低声道：“麻子脸少年名叫拉菲特，那个大胖墩叫做富萨。”
“这对组合比先前那对还有趣，虽然奇诡奸诈用的浅显，但值得培养。这两人既不是互补，也不是互融。应该说是臭味相投，我很期待这两人组合。”
尼斯点头：“这两人天赋一般，这几天在飞艇上拜了胡克迪克作老大，自诩小弟。但实则各有各的心思，只在面子上维持胡克迪克作为老大的尊严，私底下却是不然。现在两人心性未成，可以继续向着这个方向发展。”
尼斯再次拿出拉菲特与富萨的骨卡，将这两人的评语记录其中。
“嘻嘻嘻，同为女性，我来说说那个海盗头子吧。”芙萝拉的声音传入众人耳里。
“女海盗？”火魅看向那个抱胸抽烟，脸上不急不缓的美艳女子。她是此次天赋者中唯一的女性，火魅没想到其前身身份竟然是海盗！
“娜乌西卡，享誉黑莓海域的大海盗。一般来说，海盗的声名狼藉，这位却不一样，其整合了黑莓海域的黑暗势力，心中自有一股正义感，其声誉在普通民众间全是正面的，哪怕官方刻意抹黑，也未曾影响她的声威。”芙萝拉并没有一开始就说娜乌西卡如何如何，而是讲起了她的背景：“她是一个领导型的人格，能轻易的把握住话脉，其性格坚毅、沉稳，对人对事也懂变通，天赋也不错。在这一届的天赋者中，我最看好她。”
尼斯对娜乌西卡的印象显然也很好，写下的评语也基本为褒，不过巫师选择学徒并非只看你好的一面，所以娜乌西卡的未来如何，还是要看她的运道与努力。
“胡克迪克的话，由我来说吧。”尼斯记载完娜乌西卡的档案，指着那个满脸嚣张的胡克迪克。
“此人性格偏执，心性狭隘，曾是一个原始大陆的小酋长，杀人如麻，还曾以人类为食。”
当尼斯说完这番话时，华莱士与火魅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嫌恶。虽说巫师大多自私残忍，但成为巫师以后，却是很少再找普通人的麻烦，这算是巫师之间默认的规矩。
尼斯：“其天赋优异，与我之路颇有联系，如果各位无碍，我是打算将其收为学徒的。”
华莱士点点头：“无妨，可以将此人培养成一把挫骨刀。”
说完胡克迪克，场上还剩下三人，分别是赛鲁姆、巴鲁巴以及艾伯内。
“赛鲁姆，是这一次招收的年龄最小的天赋者。他是一个对书籍很执着的人，自己可以肮脏，但书籍必须干净。”尼斯讲了几件他观察到的赛鲁姆平时对于“书籍执着”的小事，便作了结语。
华莱士对于赛鲁姆的爱书行为十分赞赏：“这个小孩不错，以后倒是可以成为学院派的苗子。对了，以这小孩的能力，是怎么通过九舱血斗的？”
桑德斯没有说话，只是冷嗤了一声，显然对赛鲁姆十分不屑。
芙萝拉帮着解释道：“嘻嘻，他啊，是装死通过的。其实九舱血斗里装死的人很多，但唯有赛鲁姆，是一开始就装死，整整装了一个星期。”
原来是装死！众人恍然大悟，难怪桑德斯一脸不屑。不过华莱士倒是能接受，装死也是一门技术，而且最后赛鲁姆还成功逆袭了，说明耐心、专注以及运道都很不错。
这时，火魅指着艾伯内道：“在所有人中，此人倒是最积极的寻找出路。”
众人望去，艾伯内果然在四处探寻，也不知道是在找离开的路，还是找野蛮洞窟的入口。
“懂得收集可以食用的草果，这人的野外生存能力也不错。”
给艾伯内订下评语后，所有人都不再说话。那最后一个天赋者——巴鲁巴，并没有人去评价他，作为一个异界蛮族与人类的混血儿，哪怕天赋再高，最终结果却早已注定。
“桑德斯，你也评价一下你的那个学生啊？我看了半天，也不觉得他有什么出彩之处，精神力数值15点，只能说中等。不过心性倒是不错，被扔在野外脸上表情也没有变过，但这一点对于巫师来说也不算太重要，所以，你到底是看上他什么地方了？”华莱士对于安格尔可是好奇至极，在一开始他就注意到安格尔，总觉得安格尔似乎发现了隐在半空中的他们。
但后来证明，安格尔完全是个普通人，身体素质也很普通，不可能发现他们，故而作罢。
可是谁知这个人，竟然是桑德斯新收的学生！一个普普通通的天赋者，凭什么被南域杀神收下？这不仅是华莱士的疑惑，也是其他所有人的疑惑。
对于华莱士的提问，桑德斯并没有解释太多，只是留下一句：“他很好”，便不再说话。
但就这简单的一句“他很好”，其中蕴含的意味却很深远。
其他的且不说，至少桑德斯本人，对于新收的学生是十分满意的。正因为如此，才更加吊诡。这个名为安格尔的天赋者，莫非有什么他们所不知道的天赋？
第123节 深渊下的世界
此届天赋者人很少，所以点评很快就结束了。
点评结束，众巫师自然不再隐身，他们的时间也很宝贵，所以纷纷现出身形。只不过他们现身后也没有留在原地，而是各自飞离。只有灰发小老头尼斯一人，从半空中落下，降临在天赋者面前。
这突如其来现身的巫师大人，吓了众人一跳，全都瞪大眼睛看向不远处的半空。巫师大人为何会从那里出现？莫非，巫师大人一直隐在一旁，只为了观察他们的反应？
这个猜测，很快就被尼斯证明了。
“先前我们隐身只为了观察你们的心性，你们的表现已经记录在各自的档案中，是好是坏你们自己应该很清楚。”尼斯降落在众人面前，在所有人惊疑的表情中道。
也是这个时候，他们想起先前安格尔说的话。刚才他的话里有话，显然是在暗示如今的状况。
“我是你们这次的领路人，跟着我走吧……”尼斯看起来很老，回过头对众人露出诡异的笑容：“在走之前，我给你们一个忠告，我走哪里你们必须跟着走哪里，若是谁不听话，那就埋葬在这里吧。帕米吉高原从来不缺白骨。”
尼斯的警告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众天赋者还感觉很奇怪：这里人生地不熟，不跟着你走，难道还擅自乱跑啊？
可当他们看到尼斯朝着百米外的天堑深坑走去时，所有人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
那条延伸不知多少里的深坑，就这样横垣在他们面前，走到近处时，往下一望，完全看不到底，只有无尽的幽深与黑暗。
这条深渊一样的深坑，就像一张待人而噬的巨口，带着恐怖的意蕴，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颤。
突然，走在最前方的尼斯小老头发出一道渗人的笑容，“前面就是目的地了，跟着我走，不许掉队。”
说完这句话后，在众人惊恐的表情下，尼斯直接纵身跃入深渊巨坑之内。
看着这一幕，一时间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一群胆小鬼，连这点勇气都没有，不如就在这里死去吧。”胡克迪克率先站出来，阴笑一声后，跟着尼斯跳了下去。
胡克迪克消失过后，娜乌西卡吐出一道烟圈，将烟斗里的烟草倒掉，捏紧烟斗对着安格尔一笑：“我先去了。”
娜乌西卡也投入了深渊里。
安格尔看了眼身边的赛鲁姆，他以为这个才13岁的少年或许会有畏惧，但赛鲁姆的表情并没有惧色，只是十分注意的拉紧装有书本的口袋。
“走吧，那位巫师大人让我们别掉队，肯定有他的道理。”安格尔拍了拍赛鲁姆的肩膀，纵身一跃。
表率一个个的跳进深坑，其他天赋者哪怕再恐惧，也咬紧牙关跳入深坑。
安格尔在急速坠落中，感觉剧烈的冷风狠狠的拍打在脸上，两边是黑幽幽的土石壁，前方是无尽黑暗，安格尔隐隐感到了死亡的气息。
坠落了约莫两分钟，安格尔突然看见下方闪过璀璨的光芒。
随着光芒的出现，安格尔明显感觉到降落速度开始变缓，就像是有一股温和的对冲气流从下方升起。很快，下方的对冲气流的阈值变大，所有天赋者都仿佛羽毛一样，悠荡着降落。
当安格尔落到发光处时，赫然发现发光的竟然是一面巨大的镜子。
准确的说，是镜面里的世界在发光。
尼斯站在镜面上，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拐杖，撑住他略微驼背的身躯。
所有的天赋者缓缓落下，全都站在了镜面之上。
安格尔好奇的摸了摸镜面，冰凉的透滑感，像是冰面又像是玻璃。镜面是透明的，能清晰的看到镜面后的世界。
那是一方有山有水有阳光有云朵，有高耸建筑亦有钢筋索道的天地。
镜面下的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另一个位面吗？还是像洞天一般的世界？不止安格尔好奇，所有的天赋者都充满着探求的眼神看向尼斯。祈望从尼斯的口中得出结论。
尼斯咳嗽两声：“这里便是野蛮洞窟了……”
尼斯伸出手杖，轻轻一点镜面，波纹缓缓散开。这时，四周的墙壁突然发出猛烈的光，所有人这才注意到坑洞的四周墙壁——
无数的洞口，无数的壁道，各种神奇的钢筋架构，还有无数的人在道路上来来回回工作，有的穿进洞口，有的在壁面上采集植物，有的在好奇的看着他们。
“这里离黑魔国很近，附近有以野蛮洞窟为中心建立的数百个城镇，那些墙壁上的人，都是附近城镇的人。”尼斯顿了顿：“对了，黑魔国又名地心之国，这里的人虽然也是人族，但大部分是生活在地底，没有必要很少回到地面上去。这算是黑魔国的特色，你们以后有的是时间见识。”
尼斯说完这些后，又用拐杖指着镜面之下的世界。
“镜面之下是野蛮洞窟的本部，以后除了一部分人外，你们都会在里面生活。”尼斯丢出十张圆形凹凸状的骨卡，骨卡在空中盘旋一圈，便飞到各自天赋者手中。
“这是骨卡，进入下面的门令，如果丢失你们将再也无法进入镜面世界。骨卡里有你们的身份信息以及评语，只要你们不离开野蛮洞窟，它将伴随你们一生。记住，进入野蛮洞窟后，尽早带着骨卡去找树灵耶罗，他会为你们录入新的信息。”
至于什么信息，尼斯并没有说。
接着，尼斯轻轻用拐杖敲击了镜面三下，一道白雾般的人影从镜面下钻出来。
“谁在打扰老娘睡觉。”白雾最终化为一个女子体型，只是依旧雾气朦胧，看不清细貌：“不知道老娘在补美容觉吗？如果不给我个解释，我就要吃了你！”
白雾女子歇斯底里的叫喊，尼斯略微尴尬的“咳嗽”两声，才唤回白雾女子的注意。
“哟，原来是你小子，我听说你去接这一届的天赋者了……”白雾女子转过身，‘看’向天赋者的方向。
“怎么这一届才十个人……噢，差点忘了，是桑德斯那小子去招收的，十个人还算不错。”白雾女子顿了顿，“头颅”略微动了动，似乎在观察什么。
“唉，不仅人少，而且全都是歪瓜裂枣……除了那个金毛小子长得不错，其他都丑死了。”
整个天赋者中，唯有安格尔是金发，所以白雾女子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被“人”夸赞好看，安格尔本该觉得开心，但接受到周围“歪瓜裂枣”的怒瞪，他就不知道该说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了。
尼斯见白雾女子似乎没有住嘴的打算，赶紧开口道：“镜姬大人，他们还要进行针对性测试，我就先带他们离开了。请镜姬大人为他们打开通道。”
进入镜中世界，一般来说并不需要知会镜姬。但这些骨卡还没有登记的天赋者，必须要走这程序，否则尼斯绝对不会将只看颜值的镜姬召出来……
镜姬“啐”了一声，从指间弹出几团白雾，这些白雾直接融入了天赋者手中的骨卡里。
“行了，老娘继续睡觉去了，长得丑的不许打扰我。”镜姬顿了顿：“那个金毛小子，你勉强合格，难得来几个好看的，有空可以来找老娘喝茶。”
说完后，镜姬化为一阵烟雾消失在镜面中。
第124节 三大祖灵
尼斯带着众人没入镜面，等到再次出现时，他们出现在镜中世界的外围——树荫庭。
一边走，尼斯一边说道：“野蛮洞窟有三大祖灵，分别是入口处的镜姬、这里的树灵、以及隐于图书馆的书老。三大祖灵传承久远，追溯已不可得，是野蛮洞窟永不坠落的保障。”
“巫师大人，祖灵的实力比之大人您如何呢？”胡克迪克恭敬的跟在尼斯身后问道。
尼斯看了一眼胡克迪克，冷哼一声道：“祖灵的威能神秘莫测，不是我等一流可以揣度的，你们只需知道，祖灵永远是野蛮洞窟的守护神，不容任何人亵渎。”
顿了顿，尼斯又道：“祖灵的性格喜好各有偏重，但脾气大多温和，只要你们不主动去找事，祖灵也不会理你们的，至于其他事，你们以后会慢慢了解的。”
一进入镜中世界，众人的第一感觉是：大。
第二感觉则是：辽阔。
安格尔一开始还以为镜中世界类似地球小说里的洞天，有个百余亩地就不错了，但实际上其不愧为“世界”之称。一眼根本望不见尽头，据尼斯介绍，镜中世界的十分庞大，堪比整个边缘岛。不过，镜中世界能利用的地方并不多，基本上所有的生物都聚集在永恒之树附近。
永恒之树，是所有人进入镜中世界最先看到的标志物。树干庞大无比，直径估摸以公里计算。高度更是难以计量，厚密的树叶直插云海，白蒙蒙的云气遮挡住众人继续瞭望的视线。
“三大祖灵中的树灵，便是这颗永恒之树的灵魂。”尼斯感慨道，无论多少次看到永恒之树，都能感受到其宏伟的震撼。
尼斯带着众人慢慢靠近永恒之树，顺道将镜中世界的分布说给众人听。
整个镜中世界按超凡等级来划分的话。大致分为两部分，地面是学徒居住修行的地方，因为绝大部分的地面，都被永恒之树巨大的叶片遮挡住，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往地面投射下来碎片树荫，故而才被称为树荫庭。
正式巫师自然没有住在树荫庭，他们所居住的地方在永恒之树。
有的住在叶片上，有的在叶脉中，还有的在树枝内，更有甚者在云层表面，反正永恒之树无比巨大，又横插进浮云中，想住哪都可以。不过有一点值得一提，便是在永恒之树上的巫师，基本都是独居，而且领地意识极强，住所附近数公里方圆都被划为禁地，未得巫师本人邀请，擅闯的后果极为严重，哪怕是野蛮洞窟的学徒，巫师下手也不会手软。
等到安格尔到达永恒之树下时，尼斯也将这里的规矩说的七七八八。
“好了，到了这里以后，我的任务就已经结束。还有疑问，你们可以等到了树灵大厅里，询问树灵。”尼斯说到这，便打算离开。
这时，一直亦步亦趋跟在尼斯身旁的胡克迪克突然开口道：“巫师大人，可以告诉我们您尊贵的名讳吗？”
他们跟了一路，的确还不知道这位大人的名讳。
尼斯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低声嘲讽了一句：“我的名字，你们现在还不配知道。等到你们活着在野蛮洞窟立足后，自然会知晓的。”
说完后，尼斯的身影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同一时间，一个温和的清朗男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这一届的天赋者吗？请到我的大厅中来。”
话音刚落，他们面前的树干中，竟然奇妙的开了道门，门后有蜿蜒而上的阶梯。
众人心知，刚才那疏朗的男声应该就是树灵了，不过没想到永恒之树的树灵声音如此年轻。
天赋者鱼贯进入，阶梯是蜿蜒向上的，并不狭窄，所以很多相熟的人都并排着边交谈边走。安格尔也一样，他的左右两侧分别是娜乌西卡与赛鲁姆。艾伯内也在他附近，不过是跟在娜乌西卡的身后。
木质的墙壁，时不时有点燃的油灯为他们照明前路。
“你们闻到没？有一股淡淡的木头清香，这是永恒之树的味道吗？”赛鲁姆突然道。
安格尔也点点头，空气中传来木屑的气息，湿润、温和且清淡的香气，就像树灵的声音那般，不浓不郁，仿佛一股清溪流淌心间。
“的确有股香味，不过比起这股清香，我倒是更喜欢安格尔身上的香味。”娜乌西卡笑道，为了表示对超凡生命的谦卑，她并没有抽烟，但烟瘾实在太大，所以手中仍旧拿着那根长柄烟斗，就跟转笔一般，将烟斗在指间旋转。
“我身上的香味？”安格尔心里猛地一突，挽起袖子嗅了嗅，果然一股香气从皮肤深处渗透出来。
这股香气他一点也不陌生，就是魔食花唾液里的味道！
“没错，你身上的味道让人很安心，仿佛有种神奇的魔力，能安抚躁动的灵魂，镇静不安的神魂。”
娜乌西卡的高度赞誉，让安格尔表情一木。能不安魂嘛！魔食花王涎，不就是安魂镇魂，修复灵魂伤势的至宝么！
“你用的是香粉吗？”娜乌西卡问道。
香粉，是很多国家贵族阶级喜爱使用的香氛粉末，沐浴后将香粉抹在头发、耳后、脖子、腋下、手腕等地方，便能充分的将香味散发开来，举手投足充满着魅力。香粉的品牌有很多，男用女用甚至孩童用的都有。
安格尔是贵族无疑，娜乌西卡误以为他用香粉也属正常。
“呃，嗯……”安格尔鼻腔含糊着发出声音，既没有否认也没有确认。
他总不可能说这不是香粉吧，娜乌西卡要是误会他有“体香”，作为一个男人的面子往哪里放？如果他回答“是香粉”，如果娜乌西卡问他是什么牌子的香粉，那更难圆谎。
所以，安格尔索性装聋作哑，当没听见。
没想到，魔食花王涎的香气竟然能从灵魂蔓延到肉身中，这效果太强了吧。
对此，安格尔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这股香气赶紧消失，在香气没有消失前，他决定尽可能的单独行动……
娜乌西卡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安格尔，也不追问，而是凑近安格尔，低声在他耳边道。
“刚才那个巫师大人，就是灰发的小老头，你还记得吧？”
安格尔点点头。
“我有一天晚上，偶然间看到胡克迪克和那灰发小老头在说话，两人的表情很融洽，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第二天，胡克迪克就纠结人来找我结盟，后来你知道的，被我打了一顿。当时我还在想，他哪里来的迷之自信，如今看来，或许与刚才那位大人脱不开关系。”娜乌西卡顿了顿：“你要小心，胡克迪克的心胸极其狭窄，如果和那位大人有什么联系，你……”
安格尔听完，略微皱起了眉。
他没想到胡克迪克竟然和一个巫师有什么猫腻，看来他要找机会去向便宜导师，询问一下那位巫师的身份了。虽然他并不觉得对方会主动来惹他，但做好万全准备，也是防患于未然。
第125节 树灵
一干天赋者攀爬了约莫十分钟，终于看到了树灵大厅。
树灵大厅并不大，内壁有藤蔓装饰，看起来充满古拙原始的风味。有几个普通人在大厅里规整工作，看到他们到来，这群普通人的眼里均闪过一丝歆羡。
万里挑一的天赋者，怎能不让人羡慕？
这时，柜台附近的一位年轻貌美的女侍，娉婷婀娜的走向众人。女侍的眼里闪着莫名的光芒，在一众天赋者中逡巡，她在看到安格尔与巴鲁巴的时候眼睛一亮，最后似乎做出了某个决定，摇曳着风情万种的步伐，来到看上去充满野性魅力的巴鲁巴身边。
“尊贵的大人，欢迎来到树灵大厅，我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梅兰尔。”梅兰尔的面貌清新自然，眼睛中仿佛闪烁着星光，看上去有灵动之美。在与巴鲁巴说话时，还特意露出温柔崇拜的表情，那表情极为满足大男人的膨胀心理。大胖墩与麻子少年，在看到梅兰尔时，甚至忍不住吹起了口哨。
但梅兰尔显然选错了献媚的对象，巴鲁巴看向梅兰尔完全没有一丝心动之色，英俊的脸庞带着一抹嘲讽。他甚至连回话的心思都没有。
梅兰尔尴尬的站在原地，用柔弱的眼睛看向安格尔。
但安格尔正在和赛鲁姆说话，完全不像其他天赋者那般，用色眯眯的眼神看她。尤其是安格尔身边还站了个风情万种的大美女，此时那个大美女正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
娜乌西卡完全不输于她的姿色，让她刚才选择了向巴鲁巴献媚，但谁知竟然撞了壁……
梅兰尔打起精神，既然安格尔与巴鲁巴都对她不假辞色，她的眼神放下另一边的其他天赋者，虽然比起安格尔与巴鲁巴的颜值来说，这些人略低一筹，但至少也是天赋者啊。她的工作时间只有两年了，如果在离开前还没有天赋者愿意帮她……
“大人们请跟我来，由梅兰尔为你们登记。”梅兰尔走到先前对她吹口哨的大胖墩富萨身边，柔媚的道。
众人都看出了梅兰尔的心思，就连大厅里其他普通人都露出见怪不怪的表情。
大胖墩看上去经验很丰富，从善如流的揽住梅兰尔的纤腰，招呼众人来到柜台前。
梅兰尔忍住心中的不适，表情依旧带着谄媚：“各位大人，请把骨卡放在这，等会由树灵大人为你们测试完天赋意向与精神力数值后，会同步更新到你们的骨卡上。”
说完这番话后，梅兰尔指着不远处的一扇门：“树灵大人在里面等着诸位。”
在梅兰尔指引下，众人走进门里。梅兰尔被留在了原地，富萨离开前狠狠的捏了下她的屁股，她的脸上青白变幻，最后终是无奈叹气。
当踏进那扇门后，众人被一阵浓烈的金色光辉照的眼睛都睁不开。
待到眼睛稍微缓和一点时，这才发现那金光是天上的太阳，而他们如今已经离开了树干部分，站在一片巨大的叶片上。
走在其间，可以清晰看到脚下叶脉里的汁液流动，走动起来虽有软绵感，但却并无摇晃。
阳光洒在绿叶之上，泛起淡绿色的光圈，云雾在身边缭绕，看起来仿佛梦幻仙境一般。
如此美好的地方，难怪巫师大人都选择住在永恒之树上。
“你们来了？过来一点，让我看看你们。”温和的男声传入众人耳中，循声望去，被阳光染上一层金边的男子，躺在一个绿叶做成的老爷椅上，影影绰绰看不清长相。
众人走近才发现，男子竟然赤裸着身子，就在腰间围了个绿叶做的裙子，悠闲无比的躺在椅子上晒太阳。等到他们站定在男子面前，他才慢悠悠的站起来，悠闲的向众人打了声招呼。
这个男人就是树灵？
安格尔打量着男子，一头绿油油的短卷发，英俊的面容，以及完美的仿佛画中天神的身材。
一切都好，就是有暴露癖。而且这里可还有女人……安格尔默默的转头看向身边的娜乌西卡，却见娜乌西卡一脸欣赏的表情看着树灵，嘴里“啧啧啧”的，毫无羞涩感。
呃，他差点忘了，娜乌西卡可是和一群男人争夺黑莓海域的女强人，怎么可能会羞涩呢。
在众人打量树灵时，树灵同时也在打量他们。
半晌后，树灵说道：“你们就是这一届的天赋者？有点少啊……桑德斯果然是桑德斯，真是不遗余力的精简。也罢，十个人少虽少，也省的费心。”
这是他们第二次听到“桑德斯”的名字，上一次是镜姬大人提到的。听树灵这么说，所以他们经历的这一切苦难，都是这个叫桑德斯造成的？
“你们都有使用过艾比拉斯之眼测试天赋吧？”树灵问道。
众人纷纷点头。
“用艾比拉斯之眼测试的天赋，虽然很重要，但它表达的东西太过隐晦，有很大的随机性。所以，我在这里要重新给你们测试天赋意向，为你们推荐一个巫师体系，你们可以选择听我的推荐，也可以选择不听。我的推荐只是一定程度给你们一个导向，真正决定你们能否成功的，还是自身的努力。”
树灵随手一挥，叶脉便隆起一排排座位。他的面前，也升起类似黑板讲台的绿色平台。
等到众人入座后，树灵走到讲台上，开始为众人科普起巫师的体系。
关于巫师的体系，安格尔很早就从摩罗那里听说。按照巫师界公认的分类，有三大架构。分别是元素侧、血脉侧、神秘侧。
三大架构虽侧重不同，但实际上三大架构是可以有交集的。主元素侧，也可以摄取强大生灵血脉强化自身；主血脉侧，也一定会几手元素术法。惟独神秘侧，是需要一定天赋的。神秘侧的巫师可以学习元素侧与血脉侧的术法，但血脉侧与元素侧不一定能学习神秘侧的术法。
三大架构之外，还有其他体系，但主流的还是这三大架构。
“你们未来是走元素侧还是血脉侧，我会在综合你们的素质与天赋后，给你进行一个意向推荐。至于神秘侧，这个架构的人很少，也不知道你们中是否会存在神秘侧的天赋。”树灵简单解释完后，便开始简单为众人检测天赋。
不过树灵并没有在空地上进行，而是另立起一个房间，让众人一个个的进来。
第126节 天赋意向
作为在场天赋者中唯一的女性，娜乌西卡第一个进入其间。
“娜乌西卡小姐的天赋意向会是什么？好期待啊！”赛鲁姆小脸上漾出微笑，对于他最尊敬的阿斯贝鲁阁下，总是报以最大热忱。
“也不知道我的天赋意向会是什么？导师说我是魇魂体，那么很有可能天赋意向是与这有关的吗？”安格尔心中暗忖。
不一会儿，娜乌西卡推开叶帘从房间中走出来，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思索。
“娜乌西卡小姐，树灵大人为您推荐的天赋意向是什么？”赛鲁姆特别兴奋的询问。
赛鲁姆的疑问，让在场其他人也竖起了耳朵。毕竟是同一届的天赋者，虽然暂时还看不出谁的巫师潜力强，但比较的心态谁都有。
对自己的天赋意向，娜乌西卡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回答道：“树林大人建议主攻血脉侧，不过具体是血脉侧的哪一类，这个就不清楚了。”
“血脉侧？”众人听到娜乌西卡的主攻意向，纷纷哗然。一个女性天赋者，竟然走血脉侧的路子？！不过很快，他们回想起九舱血斗唯二靠胜利出线的就有娜乌西卡，便又释然了。肉身战斗力如此之强，哪怕是女性，走血脉侧也是很正常的事。
女性的血脉侧巫师？安格尔的心中闪过一道曼妙人影，他记得在格蕾娅的芭比餐厅中，见到的赫洛琳大人，似乎就是血脉侧的女巫师。后来在云鲸上时，芙萝拉曾经告诉过他，赫洛琳的外号叫“海鳗女”，是融合了某种海鳗血脉的巫师。
安格尔看着娜乌西卡，对于这位性格大气的女性，很期待她会融入什么血脉。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天赋者也从树灵大人那里出来了。树灵给的建议基本都是主攻元素侧的，不过侧重方向各不相同。其中唯一一个不同众人的是大胖墩富萨，在经过测试后，树灵建议他选择血脉侧。
很快，就轮到赛鲁姆了。
当赛鲁姆从树灵那里出来时，他的表情很失落，不知在想什么。娜乌西卡询问他天赋意向时，他墨迹了半天，吐出“元素侧”三个字。
“元素侧就元素侧啊，你失落什么啊？难道你觉得元素侧比其他两侧要弱吗？”安格尔熟读桑德斯藏书阁里的书，自然很清楚，三大架构没有谁强谁弱的说法，主要还是看巫师本人如何走出自己的路。
赛鲁姆摇摇头：“也不是，我也很喜欢元素侧，只是树灵大人还说，我的侧重方向是……”
赛鲁姆突然不说话，安格尔与娜乌西卡对视了眼。
娜乌西卡低声道：“树灵大人没有告诉我侧重方向，看来赛鲁姆的天赋也很特殊呢。”
“侧重方向是什么？”安格尔询问道。
赛鲁姆低声道：“他建议我选择黑暗系的分支。”
黑暗系？！安格尔挑眉，没想到赛鲁姆的天赋意向偏重的是元素侧黑暗系，这的确很少见，甚至比神秘侧的巫师还要少见。
“为什么是黑暗系，随便什么金木水火土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黑暗系。”赛鲁姆沮丧道。
“看来你对黑暗系有所误会啊……这可是巫师人数十分稀少的系别，甚至比神秘侧的巫师还要少见。”安格尔道。
“可是，我最讨厌黑暗了。”赛鲁姆的脑海里想起那个黑黢黢的夜，那柄染满鲜血的剑，还有那个为了保护他，倒在血泊中的人……他在无边黑暗里，待了足足一周，才重见光明。自那天起，对于黑暗他虽无恐慌，但却极其厌恶。
赛鲁姆虽然没有说原因，但他的脸上厌恶表情不似作伪。安格尔也不知道从何安慰，只能道：“元素没有对错之分，力量也没有善恶之别，用黑暗的力量作光明事，用光明力量办黑暗法，也是有的。唯有施法者本身有正邪分别，所以一切还要看你自己。”
安格尔还想说几句时，树灵大人已经叫了他的名字，让他进去测试天赋意向。
安格尔只能拍拍赛鲁姆的肩膀，聊以安慰，然后给他们打了个招呼，走进树灵建造的隔间之中。
安格尔刚走进来，便看到树灵从埋首伏案中抬起头，树灵英俊的脸庞突然闪过一丝奇怪的表情，俊挺的鼻梁一动一动的，似乎在闻打了什么。
“咦，你身上的气味……”树灵皱着眉，似乎在想措辞。
一听这开场白，安格尔的心咯噔一下，树灵大人该不会是闻到魔食花王涎的味道了吧？
“很好闻，十分好闻。”树灵突然闪现在安格尔身旁，凑到他脖子边使劲嗅闻：“就像是全身赤裸着，被温柔的双手慢慢抚慰般。”
树灵英俊的脸上，闪过享受的表情。
安格尔却是尴尬的直往后退，“赤裸着身体被手抚慰”——这个表述真是猥琐的让人无法直视，尤其是树灵真的全身赤裸，只在不可描述的部位放了个叶子。奈何树灵的脸上没有丝毫猥琐气息，让安格尔想吐槽都不知道从何吐起。
树灵回到自己座位后，收起享受的表情，对安格尔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的灵魂如此之香，这对你是好事也是坏事，这种香味对你的灵魂可塑性增强了，但坏处在于……如果有灵魂不幸受伤的巫师发现了你，后果不堪设想。因为你的灵魂之香，可以平抚灵魂伤势的恶化。”
“我记得咱们野蛮洞窟就有一个灵魂受伤的巫师，如果被他发现了你……呵呵。”树灵没有将后果说出来，但言外之意也让安格尔心惊不已。
树灵看向安格尔的眼神，带着一丝怜悯。
突然，树灵“咦”了一声，眼睛看向某个方向，嘴里时开时合，似乎在与人对话。一边说着，树灵还一边看向安格尔，眼里没有了怜悯，而是带着一丝探究。
半晌后，树灵看着安格尔啧啧道：“没想到你竟然是桑德斯收的弟子，那你灵魂的特殊香气倒是无妨了，野蛮洞窟的那位灵魂受伤的巫师可不敢对桑德斯的弟子动手。不过，他不动手是看在桑德斯的面子上，你一旦离开野蛮洞窟的范围，被其他巫师盯上的概率也很高。所以，在你灵魂香气消失前，或者你有自保能力前，最好别离开野蛮洞窟庇护的范围。”
说完后，树灵接着道：“你的灵魂天赋，桑德斯已经和我提过了，靠近点，我来为你进行更一步的测试。”
看来刚才和树灵说话的就是桑德斯了，难道导师一直关注着他，所以才能及时与树灵大人沟通？
安格尔来到树灵身边。
树灵淡淡道：“你与桑德斯都是那种神妙的魇魂体，估计你的天赋也是神秘侧幻术系的分支，但为了进一步确认，你还需测试一番。”
第127节 神秘侧
导师是神秘侧幻术系的巫师？安格尔知道幻术系的分支有好几十多种，通过气象变化的蜃景系、与炼金融合的幻阵系、真假难辨的真幻系、幻化万千的变化系……等等，也不知道他的天赋会是哪一种？
树灵伸出掌心，一道绿莹莹的光芒闪烁片刻，在他的掌心慢慢长出一根树枝，树枝延伸到安格尔面前，在安格尔惊疑中，一道嫩绿的芽叶从树枝间钻出来。
“将叶子吃下去。”树灵吩咐道。
安格尔采下嫩叶，毫不犹豫的吞进嘴里。当舌头触碰到嫩叶时，它自动化为一道清凉沁骨的汁液滑入安格尔的食道。
不一会儿，安格尔全身散发着莹莹绿光。皮肤之下，仿佛有绿色的血液在流转，就连头颅内，似乎也能感受到清凉之意。
舒服的凉意让安格尔不自觉的闭上眼享受起来。
另一边，树灵却是坐到了椅子上，飞快的拿出笔记录着什么。
「纯人类，无异界血脉。评价：合格」
「精神力数值：15点。评价：合格」
「阵营倾向——」
树灵抬起头，用手指轻轻一点，安格尔体内一部分绿色气息钻出体外，与他身上的本身气息相融合。
“没有丝毫血腥气。”树灵低声自喃。
树灵继续下笔：「阵营倾向：无。评价：合格」
树灵手指再一挥，绿色气息突然在安格尔体内凶猛涌动起来，安格尔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绿色气息顿足一下，流动竟稍稍缓和了几分。
树灵一愣，嘴角啜上一抹微笑，看向安格尔的眼神多了几分亲近：“看来小家伙很喜欢你呢。”
「身体素质：普通。评价：合格」
「灵魂素质：优秀。评价：合格」
紧接着就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是对于天赋意向的测试，树灵默默的指挥着安格尔体内的绿色气流涌入其精神海。这是最关键的一步，精神海并不在肉体之中，而是位于虚无的灵魂思维里，拥有极大的排斥性，就算是桑德斯，都没有办法如清风细雨般，安全的进入他人的识海。
只有精通灵魂的高手，方能勉强做到。从这一点，就可以推测出树灵的实力是多么强大。
当绿色气息流入安格尔精神海中时，树灵的额头突然冒出点点汗珠。
“好强大的排它性！哪怕最温和的自然气息，都被拒之门外。”树灵的心中极为惊讶！他在野蛮洞窟待了数以万载，测试过的天赋者难以计数，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排斥力的精神海。
自然气息进入到精神海中，就能大致探究出天赋者的意向。
只是在精神海外围观察的话，只能推断出天赋者的大致方向，譬如元素侧、还是血脉侧。
如果树灵愿意，让自然气息缓缓充斥满精神海，他甚至可以更为细化的探究出天赋者的最佳选择，譬如元素侧某某系某某分支。
树灵虽然常年帮天赋者测明天赋意向，但他本身其实是很懒惰的，很多时候自然气息只是往别人精神海一逛就立刻出来了。
所以，对于天赋者的天赋意向，一般他只给出三大架构中某一侧。就像先前那些天赋者，绝大多数树灵只给了“元素侧”、“血脉侧”的导向。
除非，树灵看的顺眼，并且被测试者的天赋还不错，他才会多花点力气帮人进一步测试。就如赛鲁姆，十分纯真的孩子，作为植物的幻灵，最喜欢的就是善良纯真的人，再加上赛鲁姆的天赋也的确不错，他才向他透露出“元素侧黑暗系”的意向。
对于安格尔，树灵也十分喜欢，且不说他灵魂的香气，光是“小家伙”对安格尔的喜爱，就让他爱屋及乌。
原本，树灵是打算详细的测试安格尔的天赋，但岂料安格尔的精神海排斥性极强，光是让自然气息盘旋在精神海外围，都让他耗费了很大的功夫，更遑论深入精神海内部了。
“我就不信了！区区普通人的精神海，自然气息竟然进不了深处！”树灵也是卯上了。身上汗水不停渗透，但自然气息就是无法突破精神海防线。
除非……他不顾一切的发力冲破安格尔的精神海，但这样的话，会对安格尔造成无法挽回的精神损害。
没办法，树灵只能收回绝大部分的自然气息，只留一丝绿色气息，试探能否“示敌以弱”，让它顺利进入。
示敌以弱的方法倒是可行，那一丝气息稍微被放入了更深一步的地方，但仍旧没有到达核心。
当树灵操控着，想让那一丝气息更进一步时，剧烈的排斥性再次出现，将那仅剩的一丝自然气息弹出了安格尔的精神海。
剧烈的反弹，让树灵本人都后退了几步。
“好厉害的排斥性！”树灵长喘一口气，此时，他的全身上下大汗淋漓，体力与精神力消耗到了极点。
“树灵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入树灵的耳里。
“桑德斯，你这学生简直是怪物，精神海的防御平生罕见，以那种强大排斥力，就算是正式巫师想要暴力窥探他的精神还，都很难突破防线。”树灵传音道。
“那是自然，是我的学生！”桑德斯难得傲娇的道。
树灵翻了个白眼，又没有夸你，你骄傲个屁。
“那树灵大人可探清安格尔的天赋意向？”桑德斯问道。
树灵摇了摇头：“我就进入他精神海的第二防线，就被弹出来了。具体情况没有探究出来，但神秘侧幻术系是无疑的。”
听到树灵的话，远在另一处的桑德斯嘴角微微一笑。
“不过……似乎不止一种倾向，他应该还有一种神秘侧的倾向，具体是哪一种我没有看出来。你这新收的学生的确不错，我见过太多拥有两种元素侧意向的，也见过神秘侧意向与元素侧意向并存的，但身负两种神秘侧的天赋意向的人却是很少见到。”树灵颇为感慨的道。
“我记得上一次见到，大约是两万年前的事了。一个同时拥有神秘侧召唤系与神秘侧预言系倾向的天赋者，可惜他滥用预言，最后连正式巫师都没有达到就死于天命。”
桑德斯沉默片刻：“天赋不再多再于精。你不用告诉他，他有其他的神秘侧天赋，只填写神秘侧幻术系便是。如果他有意选择另一个神秘侧系别，等他晋级正式巫师后，再自己去研究吧。”
树灵轻笑一声：“看来你很看重他嘛。好吧，如你的愿。”
说完后，树灵擦掉额头的汗，记下最后一段话：
「天赋意向推荐：神秘侧幻术系」
第128节 苦情戏
“神秘侧幻术系。”
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安格尔与树灵道别后，便离开了隔间。
赛鲁姆得知安格尔的天赋意向后，脸上止不住的羡慕，安格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术法系别无高下之分，还是要看使用的人。幻术系别看是稀少的神秘侧，但起点其实和元素侧、血脉侧一样的，最后的成就也要看个人的努力情况。
天赋者一个接一个的从树灵大人那离开，每个人的天赋意向也出来了。以神秘侧的稀缺程度，安格尔以为只有自己一人是神秘侧，但让他没有料到的，在这一届的天赋者中，还有一人是神秘侧。
胡克迪克，神秘侧灵魂系。
胡克迪克报出自己系别时，显得十分得意，在炫耀的同时还刻意不怀好意的看着安格尔。安格尔轻蔑的嗤笑一声，让胡克迪克得意的表情立刻沉了下来。
血脉侧有三人，分别是娜乌西卡、富萨以及巴鲁巴，其余的都是元素侧。
所有人中，唯有赛鲁姆、安格尔、胡克迪克有具体的系别推荐外，其他的都只有三大架构的推荐，故而只能等到他们有导师之后，再来确定各自的系别。
测试完所有人的天赋意向后，树灵继续懒洋洋的晒太阳，天赋者则在一个侍者的安排下，回到了先前的树灵大厅。
测试结果已经同步更新到梅兰尔这边，所有人的天赋意向以及精神力数值，梅兰尔一个个的将其输入骨卡中。她虽然是凡人，但在树灵大厅里工作了很多年，对于巫师的三大架构自然不陌生，她清楚三大架构并没有高低之分，所以无论是神秘侧还是元素侧，她记载的时候都带着平常心。
因为家里的那件事，她不得不要依附一个超凡者，所谓依附，便是将自己的一切献给对方，包括肉体。所以，她在最初的选定中，是将目光放在两个最英俊的人物身上，安格尔与巴鲁巴。可惜安格尔身边有另一个美艳无比的女子，而巴鲁巴又对她不假辞色，在这种情况下，她才选择了富萨。
在看到富萨的测试结果时，梅兰尔特别注意了下。
「富萨：血脉侧，精神力数值12点」
不高不低的结果，以这精神力数值想要晋级正式巫师，概率不大。但既然选定了富萨，梅兰尔也没得挑剔，微微叹了口气，便继续记录。
在梅兰尔记录到最后一张骨卡时，她看到了安格尔的名字。
「安格尔：神秘侧幻术系，精神力数值15点」
这个结果，在众多天赋者中已经算是中上水准了。梅兰尔将这排字记录进骨卡后，突然看到字迹下方出现了一排新的文字。
梅兰尔的眼睛猛地瞪大！
「导师：桑德斯」
传说中的巫师，竟然收他当学生了？！桑德斯的威名，不仅广传南域，在野蛮洞窟之中也是赫赫有名，几乎是除了野蛮洞窟掌权人之下最强巫师！所有的学徒都趋之若鹜的对象！
这样厉害的大人物，竟然收了一个刚刚加入的天赋者为徒？！
要知道，这些天赋者等会也会分配到各个巫师旗下作学徒，但这些只是学徒，而非亲传学生。只有巫师确认要收你为徒，身份信息才会出现在骨卡上，否则骨卡里的导师信息永远是空白！
桑德斯之名，出现在安格尔的骨卡上，这代表着安格尔已经是桑德斯最亲近的学生之一，这与其他的学徒是完全不一样的。
梅兰尔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后悔，若是早知道桑德斯收下安格尔为徒，就算他身边有再多的女人，她也要上去试试！因为有桑德斯的指导，安格尔成就巫师的可能性将大大增加！
做一个巫师学徒的依附，终究不如做一个巫师的依附强。
……
当安格尔回到树灵大厅时，看到的就是对他一脸献媚的梅兰尔。
富萨在一旁脸色黑了一半，他原本还打算今晚就办了梅兰尔，但谁知出来后，梅兰尔竟然直接变卦，跑去黏着那个连九舱血斗都没有参加过的小白脸！
富萨冷哼一声，梅兰尔脸色一白，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富萨拿着骨卡，冷冷的瞪了安格尔一样，飞快的离开了树灵大厅。
安格尔却是一脸莫名其妙，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看着不停往他身边凑的梅兰尔，安格尔完全没有天降艳福之感，只觉得鸡皮疙瘩起了满身。
梅兰尔的献媚，她以为最大的阻碍会是娜乌西卡，但谁知娜乌西卡直接走的远远的，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见到娜乌西卡如此“识相”，梅兰尔的献媚更加的得劲。
安格尔性格温和，虽然梅兰尔让他有点厌恶，但他也没有开口赶人。梅兰尔因此心觉有戏，摆出一副小鸟依人的表情，伸出手就要挽住安格尔的胳膊。
就在梅兰尔碰到他时，安格尔一挥手就将她推开。
梅兰尔被这一推，直接倒在了地上，表情尴尬与难看，在安格尔看过来时，她露出一副又伤心又渴望又担忧的迷之表情。
另一边，一个女性工作人员跑了过来，搀扶起梅兰尔，然后用敌视的表情看着安格尔：
“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梅兰尔家里……她又怎么会如此……”
梅兰尔伸出手捂住她的嘴，泫然若泣的道：“蜜拉，不要说出来……这些我一个人承担就好了。”
蜜拉看着梅兰尔，一脸心疼，“梅兰尔，你何苦呢。”
蜜拉与梅兰尔的互动，让在场天赋者全都露出奇怪的表情，原来内里还有隐情啊。难怪一见到天赋者，就巴了上来……不过，两位女士，你们演的有点假欸。
“安格尔，要不你……”单纯的赛鲁姆看着这一幕，想要劝安格尔，但他一开口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劝安格尔干嘛？梅兰尔的目的他都不知道。
赛鲁姆的欲言又止，让安格尔的脸色更差了。
对于梅兰尔，安格尔完全不认识。就这样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突然凑上来献媚，他为何要附和？就因为梅兰尔是女人，他是男人吗？他又不是精虫上脑的男人，只要是个母的就要顶破苍穹。
而且一个不自爱的女性，让他实在难以接受。所以纵使梅兰尔一副“我有苦衷”的表情，安格尔也完全不关心，世界上有苦衷的人多的去了，你有苦衷就能随意将其他人拉下马，为你挡刀？
你的苦衷？关我屁事。
安格尔完全不理会地上两人的苦情戏，转头就走。
第129节 导师飞帖
离开树灵大厅，安格尔的表情依旧有些阴沉。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还被富萨记恨上，真是无语。虽然富萨本身对安格尔也有敌意，毕竟富萨是胡克迪克的小弟。
娜乌西卡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过来：“还没看完这出难得的苦情戏就走了，真是遗憾。”
“苦情戏？”赛鲁姆也跟在安格尔身边，有些疑惑的询问娜乌西卡。
“你还小，不懂那俩人的戏码。”娜乌西卡嘴角戳着讽刺的笑，一边给赛鲁姆解释道：“有个词语叫做‘性别绑架’，你以后会慢慢明白的。”
“没想到安格尔会这么决绝，我还以为你会忍不住从了那个叫梅兰尔的小姑娘呢。”娜乌西卡戏谑道。
安格尔懒得说话，只是鼻子哼唧两声，表示他有在听。
“好吧，既然你不想聊，那就换个话题。”娜乌西卡拿出骨卡，看着上面微缩的信息板面，向两人问道：“你们的精神力数值是多少？”
安格尔看也没看骨卡，直接道：“15点。”
赛鲁姆：“18点。”
娜乌西卡看了赛鲁姆一眼，“没想到咱们三人中最高竟然是你，我17点。也不知道这个精神力数值有什么用？”
安格尔随口回答了娜乌西卡的问题，“精神力数值越高，引导魔力源流的效率就越快，你可以理解成精神力高，修炼的越快。”
安格尔知道很多他们所不知道的巫师知识，这一点他们俩人是知道的，所以对他的回答并没有惊讶。
“原来如此，那这么说来，赛鲁姆还是个小天才呢。”娜乌西卡道。
赛鲁姆脸颊一红，呐呐不知该说什么。
“行了，别逗他了。他的精神力数值的确不错，但比他高的也有很多，我就知道一个精神力数值高达23点的人。”安格尔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影。
“明明你只比赛鲁姆大一岁，怎么听你口气，感觉老成这么多。”娜乌西卡道。
三人一路聊着，离开了永恒巨树，再次站到了树下。这时，树下所有的天赋者都集结在了一起，所有人不知该做什么时，一个戴着大黑框眼镜的短裙少女骑着三色彩鹿来到众人面前。
“各位好，我是……呀咧咧……疼。”眼镜少女一边做着自我介绍，一边从三色鹿上跳下来，但谁知落地不稳，直接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恩，用脸着地。
众人：“……”这货是来搞笑的吗？
少女跪坐在地，拿起摔成碎片的眼镜欲哭无泪，“又摔坏一副，我怎么这么笨！”少女哭丧着脸用拳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少女自怨自艾片刻，将摔成碎片的眼镜丢到一边，从腰间的爱心小包里重新拿出一副一模一样的眼镜戴在脸上，然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
“嗨，大家好，我叫阿布蕾，接下来我将带领你们去居住的地方。”阿布蕾说完后，又吭哧吭哧的爬上了三色鹿。
众人：“……”只说一句话，你何必从坐骑上下来？
阿布蕾很活泼，一路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一股脑道了出来。从透露的信息可以知道，阿布蕾是个初级巫师学徒，五年前加入野蛮洞窟，因为实力低微所以只能接奖励很低的任务，譬如带领天赋者入住树灵庭，便是她刚刚接到的任务，奖励是5个魔晶碎片，而100个魔晶碎片才能合成一个魔晶。
阿布蕾性格天真，但似乎少跟线，走了一半路才突然想起道：“啊，差点忘了，你们有拿到导师飞帖吗？”
导师飞帖？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她说的是什么。
阿布蕾尴尬的挠了挠头皮：“欸，我接的任务，是带领你们去领导师飞帖，然后再为你们分配住宿地。我刚才摔了一跤，就把导师飞帖的事忘了。”
说到这，阿布蕾赶紧指挥三色鹿调转方向：“不好意思啊，我带你们去拿导师飞帖。”
众人：“……”这货太不靠谱了！
阿布蕾开心的指向树灵庭中央地带：“出发！”
对于阿布蕾的脱线行为，他们虽然心有不喜，但还是没有开腔，毕竟初级巫师学徒也是超凡者，只是以胡克迪克为首的小团体，看向阿布蕾的眼神多了一丝阴鸷。
“你们的资料已经被所有的巫师大人知晓，你们能不能进入巫师大人的麾下，就要看等会儿的导师飞帖了。一旦某位大人对你们有兴趣，便会发出飞帖，一旦你们接受飞帖，便会自动成为该名大人的学徒。”阿布蕾解释道。
“我们所有人都会有飞帖吗？”有人问。
阿布蕾摇了摇头：“也不是噢，如果没有巫师大人对你们有兴趣，便不会有飞帖。不过你们也别担心，就算没有飞帖，你也一定会有一位导师的。不过，只能随机为你分配，到时候分配到哪里，也是个未知数。”顿了顿，阿布蕾又道：“有一些巫师大人，喜欢一个人做研究，并不喜欢收学徒，所以一旦被随机分配到这些巫师大人的手下，结局会很惨的。”
“在我们那一届的时候，有三十多人没有收到飞帖，其中有几个就被分配到这样的巫师大人手下，没有几天，听说他们就被做成了花肥，永眠在地下。所以，这个随机分配是很看运气的。”见众人表情变得不安，阿布蕾赶紧补充道：“当然，如果你运气不错，分配到实力强大、性格又平和的大人手下，就是中头奖了，未来巫师之路将会平坦许多。”
很快，阿布蕾就带着众人到达了目的地。
“这里是资源分配的地方，不过是专门为巫师大人设置的，每个月巫师大人都有固定的配额在这里分配。我们也可以从这里获得一些资源，这里有很多珍惜的材料，你们如果有多余的魔晶，可以到这里购买。”阿布蕾说完后，左右瞅了瞅见没人注意，便低声对众人道：“虽然这里有很多珍惜的材料，但是，这里的价格特别贵，你们如果有需要，可以去与人私底下的交易，附近的村庄里也有一些学徒开的商店，比这里便宜多了。”
“你说的附近村庄，是指地底的村庄吗？”
阿布蕾点点头：“没错，在这里待久了，这些小窍门你们也慢慢会知道的。走吧，进去看看你们的导师飞帖吧！”
第130节 金色飞帖
资源分配大厅，比先前他们到过了所有大厅都要大。里面人来人往，无论是柜台前还是沙发休息区，全都挤满了巫师学徒。当众人踏进大厅时，这群罩着五颜六色袍子的学徒，只是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鼻子里发出几声嗤响，显然是猜出了他们的身份。
“阿布蕾啊，你可真是废物。尽接些这种垃圾任务，连踏出野蛮洞窟的勇气都没有，估计初级学徒就是你一辈子的命了。”一个罩在黑袍里的家伙冷讽道。
“这一届的天赋者们，你们看好了，这个女学徒叫阿布蕾，是上一届学徒之耻，你们以后最好离她远一些。免得被这废物给传染了！哈哈哈哈哈！”
一路上，都有巫师学徒对阿布蕾冷嘲热讽，这种言语上的暴力，也影响了一部分天赋者，胡克迪克小团体就特意离得远远的，一副阿布蕾是病原体的嫌弃样。
阿布蕾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低着头带领众人向二楼走去。她的沉默，与安格尔一路上看到的那个天真活泼的阿布蕾完全不一样，像是换了个人般，孤零零的走在最前方。
走到二楼时，阿布蕾让众人坐到附近的沙发区，她独自走到一个柜台前，与里面的女性学徒攀谈起来。过了片刻，阿布蕾带着一个银色圆盘走了过来。
阿布蕾将银色圆盘放在中间的矮桌上，示意众人过来。
“这个就是接收器了，你们把各自的骨卡拿出来放在这里。”阿布蕾指了指银色圆盘的下摆，那里恰好有个圆形的凹槽，与骨卡的大小形状相符：“放进去后，就知道有没有导师飞帖了。”
阿布蕾说完后，坐在沙发另一头，示意众人开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率先起手。娜乌西卡离银色圆盘最近，耸耸肩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谦让，那就我先来吧。”
表率一出，众人的目光都放在圆盘上，他们不想第一个上，就是怕没有飞帖丢脸。有人先尝了螃蟹，他们心里也有数些。
娜乌西卡拿出自己的骨卡嵌合进凹槽，半晌后一道蒙蒙白光从圆盘中央开始闪烁。
片刻后，两张形状不一，画面各异的卡片出现在圆盘中。
“你运气不错，有两位导师在看过你资料后，对你有了兴趣。你可以在这两位导师中任选其一。”阿布蕾眼里闪着羡慕之色，对众人道道，“看来这一次招收的天赋者太少，所以巫师大人都开始抢人了。或许，你们这一次每个人都会收到飞帖呢！”
阿布蕾的话，让众人眼里一喜，如果真如阿布蕾所说，每个人都有飞帖，那就太好了！
娜乌西卡拿起两张卡片，两张卡片上画有不同的图腾，一张是绿底圆纹的正方形卡片，上面写着：范特瑟.科耐达。
另一张卡片则是菱形状，深黑色的底盘，一朵血红蔷薇破土而出。旁侧还用花体字写着：芙萝拉。
“两张卡片上的名字，应该就是巫师大人的名讳。但是，没有一个参照，她该选谁呢？”娜乌西卡心中暗忖，将求救的目光放到了阿布蕾身上。
“为你们介绍导师身份，也是我的任务之一。”阿布蕾笑着接过两张卡片。
“咦，‘草蜗’范特瑟？！这位大人可是有十多年没有收过学徒了！”阿布蕾看着卡片上的名字惊呼道：“他是血脉侧的巫师，一直在野蛮洞窟深居简出，如隐士般生活。但他的战力绝对不俗，在他没有晋级正式巫师前，在天空机械城的无限战塔内，就打到了100层！如果树灵大人为你推荐的是血脉侧意向的话，选范特瑟大人绝对没错！”
阿布蕾说完后，拿起另一张卡片，当看清上面的名字时，眼睛顿时瞪得滚圆。
“鲜鲜鲜……鲜血女巫芙萝拉！！！！”阿布蕾的惊呼声比先前那位还要大声，周围不少学徒都听到了阿布蕾的声音。当他们听到芙萝拉的名讳时，所有学徒的瞳孔一缩，一副惊惧的模样。
“她是谁？比范特瑟大人还厉害吗？”娜乌西卡疑惑的问询道。
阿布蕾深吸一口气：“她是南域最出名的女性巫师之一，不是以外貌出名，而是以她残暴的杀人手段与嗜血的行径而出名，她有很多著名的战役流传，譬如……”
安格尔听完阿布蕾的述说，心中也是感慨，没想到看起来顽劣的魔女，竟然有这般赫赫凶名！
“至于和范特瑟大人相比，我也不知道谁厉害些，毕竟我只是个学徒……”
娜乌西卡点点头，对芙萝拉也充满了敬佩，一个女人能做到威震南域的地步，该是何等豪情！
“那芙萝拉大人也是血脉侧的吗？”娜乌西卡问道。
“那倒不是，芙萝拉大人是神秘侧的，但具体是哪一个系别，我就不知道了。”阿布蕾说道。
听到阿布蕾的话，娜乌西卡皱了皱眉，她自己是血脉侧的，自然更希望得到血脉侧的导师指点；但作为一个女性，她又希望自己的导师是同为女性的芙萝拉，这让她颇为纠结。
不过，娜乌西卡是个很果断的女人，脑海里一转，就把不该有的幻想全部丢开，选出了最适合自己的人。
娜乌西卡将芙萝拉的卡片放回银色圆盘，自己则拿起范特瑟的卡片，然后退到一边。
……
娜乌西卡作出表率后，接下来的时间，其他天赋者也一个接着一个的将骨卡放进圆盘中。
或许，正如阿布蕾所言，这一届的天赋者实在太少了，所以，基本上只要有人将骨卡放到圆盘，就会有飞帖出现。
“这位华莱士大人，是学院派的大佬……”
“这个是元素侧的火魅大人！”
阿布蕾一一为众人介绍，其中富萨也拿了“草蜗”范特瑟的飞帖，赛鲁姆拿到的飞帖则是人称“黑夜贤者”凯拉尔的飞帖，凯拉尔的飞帖不仅让阿布蕾惊呼，甚至就连一直关注着他们举动的巫师学徒们，都一脸的惊愕！
虽然阿布蕾对凯拉尔的介绍只是聊聊几句，但从周围人的反应，就可以猜到凯拉尔绝非等闲之辈。
这时，胡克迪克也将骨卡放到了圆盘中。
下一秒，一张闪烁着金光的四方形卡片出现在圆盘中央！
“这是……金色飞帖！！”当阿布蕾说出金色飞帖时，不仅天赋者一愣，就连围观的巫师学徒都在惊呼：“是哪位大人？竟然真正的收徒了！”
“我们那一届的最强者，就是因为得到金色飞帖，一飞冲天，从一个平平无奇的天赋者，变成如今的正式巫师！”
“这……金色飞帖就是通往正式巫师的邀请函啊！”
巫师学徒窃窃私语，众人也听到了，虽然不清楚金色飞帖为何物，但从周围学徒的讨论中，便可以得出金色飞帖的价值。于是，所有人都抱着羡慕的神情看向胡克迪克，就连平素淡定的赛鲁姆都有些吃味道：“老天真是瞎眼了，连这种大坏蛋都眷顾！”
被所有人用羡慕的眼神盯着，胡克迪克感觉浑身神清气爽，就连腰背都挺得直直的，洋洋得意拿起金色飞帖。顺道还炫耀般，用鼻孔对着安格尔，用得意的表情，对着安格尔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安格尔冷笑一声，一脸毫不在意。胡克迪克见状，正待嘲讽，就听到旁边有人在向阿布蕾问道：
“金色飞帖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大家都……”
胡克迪克也想知道这个金色飞帖代表什么，所以也没有再理会安格尔，竖起耳朵准备听阿布蕾的解释。
还不等阿布蕾回答，围观的巫师学徒中就有人开口道：“你们刚才拿到了导师飞帖，并不代表你们就可以拜那位导师为师，你顶多算是他众多学徒中的一个，偶尔心情好了便指点你们一下，但大部分时间你们只能在巫师大人身边打杂。具体表现则是在骨卡上，你们的导师一栏，是空着的。”
“而金色飞帖的意思，是巫师大人决定真正收徒时，才会发出的，拿到金色飞帖，代表你是他真正的学生。他会尽心尽力的教导你成长，有一位正式巫师护航，所以金色飞帖才会被称为‘通往巫师的邀请函’！而这时，你们的骨卡上，关于导师的那一栏，便会出现巫师大人的名讳。”
所有人听到这，全都打开骨卡，查看起导师那一栏。
果然如他所说，纵使拿到了导师飞帖，他们的骨卡上，关于导师那一栏，依旧是空白的。
在众人喧嚣嘈杂的互相比对骨卡信息时，安格尔默默的坐在一边，看着骨卡上最后一栏信息：——「导师：桑德斯」。
呃，看着周围众人失落的表情，安格尔悄悄的收起了骨卡。
“果然是空白一片。”坐在安格尔身边的赛鲁姆凑了过来，沮丧的指着自己的骨卡道。
“安格尔，你的骨卡呢？”
“噢……我收起来了，大家的信息不都一样的嘛。啊哈哈。”见赛鲁姆一脸不信的表情，安格尔赶紧指着胡克迪克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巫师大人要收徒，你快看，他在说名字了。”
胡克迪克看着卡片上的名字，在众人期待中，缓缓念道：“尼撒.拜拉。”
“尼撒.拜拉？”“这是谁？我怎么没听过？”众人议论纷纷：“该不会是哪个新晋的巫师吧？”“也不对啊，达到瓶颈期的高级巫师就那几个，没听说有这个名字的啊？”
这时，阿布蕾走到胡克迪克身边，从侧边看去。
突然，阿布蕾捂住嘴巴噗呲一笑，“哈哈哈，笑死我了，不是什么尼撒.拜拉。是尼斯大人！”
“尼斯大人？”
“外号‘死灵救赎’的尼斯.拜伦大人？”
阿布蕾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位神秘侧灵魂系的巫师大人！”
“原来是尼斯大人，我还在想尼撒.拜拉是谁？原来是尼斯.拜伦啊……幸运的小家伙，你该不会不识字吧？”原本周围的巫师学徒对胡克迪克充满羡慕，但经过这一闹，大家都有些轻视起来。看上去都快30岁的大男人，竟然连字都不认识，估计就算有巫师大人指点，也成不了大器。
胡克迪克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他以前是费兰大陆的小部落酋长，虽然听起来是部落，但并没有想象中原始，至少权贵阶层都懂大陆通用文。他则是例外，因为性喜渔色，酷爱杀人，平时的娱乐都在女人与血腥中度过，根本没花多长时间去学通用文，这导致他对很多文字都是一知半解，认字认半边的情况占多数。
先前，他便是“认字认半边”，觉得自己读的都对，却没想到，一个名字竟然被他念错了两个字。
“连导师的名字都念错，真是……”有人摇摇头，一副感慨加看笑话的表情。
胡克迪克在众夫所指下，冷冷开口：“通用文，慢慢学就是了。但是，金色飞帖却只有我这么一张，就算你们是享誉一国的大学者，也不可能拿到金色飞帖。所以，你们尽情笑吧。”
胡克迪克说完后，走到一边坐下，对所有笑话他的人，露出记恨的表情。其中首当其冲的，自然是阿布蕾。
在胡克迪克仿佛冷箭一般的眼神下，阿布蕾似乎也察觉到一些不对，毕竟对方是拿到金色飞帖的天赋者，说不定用不到多少时间，就能超过她……被一个前途无量的人记恨，这绝不是她心中所愿。
但事已至此，阿布蕾也不知道如何补救，只能尴尬的笑了笑，然后默默坐到一旁。
“还有谁没拿到飞帖？”阿布蕾问道。
两个人同时站了起来，其中之一是安格尔，另一个则是巴鲁巴。
巴鲁巴看了眼安格尔，坐到一边：“你先吧。”
“没想到巴鲁巴看起来粗鲁，但还蛮好说话的嘛。”赛鲁姆在安格尔耳边低声道。
安格尔对巴鲁巴点头致意，然后走到银色圆盘前。
“哼——”
就在安格尔拿出骨卡，准备放进圆盘时，一道带着看好戏的哼哧声，从斜侧方向传来。安格尔看过去，只见胡克迪克冷笑的看着他，顺道将手中的金色飞帖随手上下抛动，示威的意味不言而喻。
安格尔对着胡克迪克微微一笑，将骨卡放入凹槽中。
白光闪过……
半晌后，圆盘里什么都没有出现。
围观的学徒们觉得这很正常，但天赋者却是一阵惊愕，安格尔一直和巫师大人很亲近，没有经历九舱血斗就破格被收入野蛮洞窟，他们还以为安格尔的天赋很厉害，没想到竟然没有导师愿意收他？！
“啊哈哈哈哈！竟然没有导师要你，哈哈哈！”胡克迪克嚣张大笑，眼里充满着恶毒与讽刺：“等着吧，就算巫师大人不搞死你，总有一天我也会弄死你！”
胡克迪克前段时间，因为忌惮安格尔“背后的势力”，所以一直不敢明面上得罪安格尔，只是私底下搞些小动作威吓。但此刻，发现安格尔连导师都没有，被压抑了数天的心情立刻释放出来，要不是周围人太多，他恨不得就在这将安格尔给就地办了！
娜乌西卡与赛鲁姆对视了一眼，娜乌西卡眼里带着疑惑，赛鲁姆则带着一丝焦急与担忧。
在云鲸上，别人不知道，但就在安格尔帐篷附近的娜乌西卡却十分清楚，不仅黑影魔仆十分尊敬安格尔，云鲸上的女巫师还经常与安格尔谈笑。这样一个看上去就有背景的人物，怎么会连一个导师都没有呢？
就在胡克迪克舒畅的大笑时，圆盘上突然闪出一道光——
紧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英俊的中年男子在光影中出现。
“安格尔，等你分配到了住处后，我会让我的炼金魔宠过来带你认路。记得带上我给你的金币，那枚金币便是我的飞帖。”低沉沙哑的声音，从中年男子口中传出来。
安格尔被这导师的身影吓了一跳，很快回过神来，点头应是。
桑德斯这才点点头，消失在了光影中。
当圆盘恢复到普通状态时，所有人都安静了。
这一届的天赋者不认识光影中的男人，但这里的学徒怎会不认识？！
“竟然是……”一个学徒颤抖着手指，吞咽下口水，却连那个人的名字都不敢提。
“你是……他…的学生？”阿布蕾一脸惊惧的看着安格尔。
事已至此，安格尔知道怎么也瞒不过了，所以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拿出骨卡，亮出导师一栏。
「导师：桑德斯」
第131节 地穴原野
“真的是他！传闻中的巫师……‘幻魔大师’桑德斯！”
一时间，整个资源分配大厅的人全部哗然，看向安格尔的眼神带着一丝敬畏，甚至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胡克迪克看着如今的场面，浑身一颤，心底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其余的天赋者，则是一脸茫然。有人低声向阿布蕾询问：“桑德斯是谁啊？”
阿布蕾还处于震惊当中，脑袋如机械般，一顿一顿的转过头看向问话的那人，然后呆滞的道：“幻魔大师桑德斯，二级巫师，战力在南域冠绝无双，甚至有迎战三级巫师而不败的超强战绩。在野蛮洞窟中，战力绝对在前三，甚至有可能……问鼎。”
当阿布蕾麻木的说完以上话后，所有人看向安格尔的眼神，都带着浓烈的艳羡。有这样一位超强巫师的指导，那么成功晋级巫师的可能性岂不是板上钉钉？
这时，听到巫师学徒的窃窃私语，天赋者们也反应过来了。难怪……难怪树灵大厅的那个名叫梅兰尔的女侍，原先还缠着富萨，在天赋检测过后，却中途变节，死缠着安格尔。定然是看到了骨卡上安格尔的导师是桑德斯，才做出那般举动。
周围还有其他巫师学徒在补充着“桑德斯”辉煌战绩，每多一项，胡克迪克的脸色就多一分苍白。
“先前还那么嚣张，说要弄死这位小弟弟。结果，被打脸了吧……呵呵，虽然由我说出来有些不厚道，但我不得不说，尼斯大人绝对赢不了桑德斯大人。”一位裹着黑袍，未曾露面的女子，对胡克迪克嘲讽道。
“你——”胡克迪克猛地转过头，怒瞪黑袍女子。
黑袍女子慢慢取下兜帽，露出真容，那是一张很具个人特色的脸庞，魅紫色的眼眸，深黑色的利落短发，深沉绛红的嘴唇，带着一股异域的风情；其眼睛像是猫眼，微眯时瞳孔如竖，带着令人发寒的冷肃煞意。
“是娜娜吉！”有巫师学徒喊出来者的名字。
“娜娜吉是谁？”
“娜娜吉初入野蛮洞窟时，就被华莱士大人收为正式学生，是那一届的唯一一个金色飞帖拥有者！她只用了极短的时间，就达到了高级学徒的巅峰！”
“如今连30岁都未满，晋级巫师指日可待！”旁观人惊呼出来者的身份。
胡克迪克听到后，嘴里想要骂出来的话戛然而止。这个女人，同为金色飞帖拥有者，而且修行时间比他还长，一根手指就能灭他千百回，对于这种强者他可不敢因为嘴碎而得罪。
娜娜吉完全没有理会胡克迪克的意思，袅娜如柳态的走到安格尔身边，围着安格尔转了两圈，如猫一般的眼睛死死的打量着他。
安格尔不知其意，带着疑惑眼神看向她。
隔了好半晌，娜娜吉才低声道：“真是羡慕你啊，竟然能被桑德斯大人收为弟子，如果我也能……唉。”娜娜吉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人群：“希望，你不要堕了桑德斯大人的名声，否则我会杀了你。”
娜娜吉无端的来，留下一段无端的话离开。安格尔都不懂这女人是什么意思，听她言语中的含糊，莫非还和导师有什么说不得的关系？
安格尔在心里腹诽几句，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在娜娜吉离开后，众人的喧哗慢慢静了下来，不过无论是天赋者还是巫师学徒，看向安格尔的眼神都变了，或嫉妒、或羡慕、或记恨、或阴冷，但不管如何敌视仇恨，他们也不敢真正对安格尔表现出来。
桑德斯的威名是如何来的？鲜血与杀戮中建立起来的。刚才那道影像传讯，足以看出桑德斯对这个新收的学生有多重视，他们可不敢在这个时候捋老虎胡须。
现场一时有些静谧，胡克迪克恨恨的看着安格尔，想要撂几句狠话，但想到周围人对桑德斯惧怕的态度，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沉默最后是被巴鲁巴打破的，他站了起来，昂藏的身躯站到阿布蕾面前。
“该我了。”彷如低音炮的沙哑男声从巴鲁巴的喉中传出。
听到巴鲁巴的声音，阿布蕾才从先前的震撼中醒来。她扶了扶黑框大眼镜，略微羞涩的说了句“好”，然后退到边上。
巴鲁巴拿出骨卡，放置在圆盘的凹槽处。
少顷后，圆盘既没有冒光，也没有出现任何异象。看着光秃秃的圆盘，巴鲁巴的脸色蓦然黑了下来，但这时也没有人冒头出来讽刺，就连胡克迪克都收敛了，刚才被安格尔啪啪打脸，好不容易沉寂下来，如果自己这时跳出来，岂不是让其他人又想起先前的事，所以胡克迪克干脆闭上眼，老神在在的作假寐状。
又等了片刻，圆盘还是没有异象，巴鲁巴捏紧拳头，脖子绷的血管凸出，大力的将骨卡从圆盘内抠出来，然后走到一边。
阿布蕾见状，低声安慰道：“别担心，每一届的天赋者都有至少6成的人没有导师飞帖，这一届因为人太少，所以有点特殊，大多数都拿到了飞帖……”阿布蕾突然停住了声，她总觉得这样说好像不是安慰……果然，阿布蕾抬头看向巴鲁巴的时候，他的脸色比先前更黑了。只有10个天赋者，按理说每个人都能拿到飞帖，但纵使如此，他都没有飞帖，这岂不是说明他在巫师大人的眼中，一点价值都没有！？
阿布蕾暗地里吐了吐舌头，在心底大骂自己“嘴笨”。
阿布蕾稍微从自责中回神，然后就带着巴鲁巴来到一边的柜台前。
“没有收到导师飞帖，便只能随机分配导师，说不定你随机分配的导师更好呢。”阿布蕾道。
更好？巴鲁巴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并没有说话，在阿布蕾的指点下，将骨卡的放到柜台上。
柜台的服务员接过骨卡，直接投入一旁彷如潜水镜一样的木质管道中，只听到叮叮咚咚的声音，片刻后，骨卡与一张暗红色卡片一同被抛出了管道。
看着那张熟悉的暗红色卡片，阿布蕾道：“咦？竟然又是芙萝拉大人的卡片。”
柜台的服务员将骨卡与暗红色卡片一同交予巴鲁巴：“恭喜你，你被分配给了芙萝拉大人。”
服务员的表情有些古怪，“恭喜你”三个字都有点变音。
这时，有天赋者悄声问阿布蕾：“芙萝拉大人难道很残暴吗？怎么你们的表情都这么古怪？”
阿布蕾摇了摇头：“芙萝拉大人对女性天赋者都不错，刚才娜乌西卡拿到芙萝拉大人的飞帖其实挺不错的……但是她对男性就有些，咳咳……”
“对了，芙萝拉大人的导师其实就是桑德斯大人，说起来，安格尔和芙萝拉大人属于同门呢。”阿布蕾道。
……
导师分配结束后，阿布蕾带着众人离开资源分配大厅，安排各自的住处。
“没想到啊，你竟然有那么厉害的巫师当导师！”赛鲁姆惊呼道。
安格尔倒是不置可否：“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说。当时云鲸上，就是桑德斯导师与芙萝拉小姐在操控的。”
娜乌西卡先前收到过芙萝拉的飞帖，所以听到芙萝拉的名字也不禁回首：“芙萝拉大人难道就是那个女巫师？”
“赤足打伞，并且喜欢飘在空中的，就是她了。”安格尔道。
“果然是她。”娜乌西卡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打着伞穿着精致裙装的少女漂浮在空中，一位英俊的金发少年坐在树下，翻着手中的书页，一边翻阅一边与少女聊天。
这个画面，自然是娜乌西卡在云鲸上偶然瞥到的，少女正是芙萝拉，而金发少年则是安格尔。
这时，娜乌西卡无意间瞟到一边的巴鲁巴，只见巴鲁巴正竖着耳朵听她与安格尔的谈话。被娜乌西卡发现后他在偷听时，巴鲁巴的脸上飘过一道红云，只不过他皮肤太黑，看不大出来。
娜乌西卡对着巴鲁巴微微一笑，然后眼珠子轱辘一转，便对安格尔问道：
“我记得阿布蕾说过，芙萝拉大人对男性似乎有点不友好，但我在云鲸上看你们相处的很融洽啊？”
融洽？安格尔回想着在云鲸上与芙萝拉的相处……芙萝拉完全是个小魔女性格，总是用言语调侃撩拨他，而且经常恶作剧，有时候芙萝拉的恶作剧甚至很危险，不过安格尔倒是没有受伤。因为芙萝拉虽然在整蛊他，但她背后的红死神‘小红’，却对安格尔很友好，被恶作剧的时候都是小红在悄悄指点他，他才能化险为夷。
安格尔相信，换个人被芙萝拉恶作剧，结局就可能很不幸，因为其他人可看不到小红。
安格尔想到这，对娜乌西卡苦笑道：“唉，芙萝拉是否对待女性要优待一些，我不知道。但我所知道的是，她的性格真的有点……顽劣。普通人，很难在她的手中安稳的活下去。”
娜乌西卡调侃道：“你不就活的挺好的吗？所以说，你不是普通人啰？”
安格尔摇摇头没有搭腔。
巴鲁巴在听到娜乌西卡向安格尔的问话后，也明白她是在用这种方式帮助他，他虽然表现的不在意一切，但其实对于巫师的世界也有忐忑，所以娜乌西卡这小小的举动，反而赢得了他的感激。
……
树灵庭很大，大到他们就算中途乘坐了空中树藤巴士，也疾驰了近半个小时，才到达他们的目的地。
下车后，由绿色藤蔓与细木构成的镂空悬轨车，又呼啦啦的飞驰向远方。
“真是神奇，竟然能吊在那么细的树枝上飞驰，这个树藤巴士好厉害。”赛鲁姆激动道，他还是第一次坐速度这么快的交通工具。
绿叶与木藤编织出来的车厢，挂在永恒之树的树枝上，疾驰在云朵中，这就是空中树藤巴士。
“不仅速度快，风景还很好。”晒着暖暖的阳光，身边是淡淡云雾，飞驰的速度带起烈烈风响，令所有人都大开眼界。
在众人叽叽喳喳讨论空中树藤巴士时，阿布蕾道：“其实我们野蛮洞窟的交通工具已经算老旧的，我听说在遥远的意荣国，地面上全是钢铁建筑，火车铁轨遍布，还有不需要在轨道上就能跑的钢铁小车，而且空中全是蒸汽飞艇，所有去那儿的人，都为那里的炼金产业而感到惊讶！”
火车、飞艇、钢铁建筑还有独自架势的钢铁车。这些无一不是男人的浪漫。
几乎所有人，就连娜乌西卡都眼带憧憬，将“意荣国”的名字记到了心里，期盼有一天能到意荣国看看。
又走了约莫五分钟，已经隐隐能看到建筑群了。
“到了。”阿布蕾指着前方一片绿野，对众人道：“这里就是你们居住的地方了。”
看着茫茫无边的原野，因为阳光被永恒之树挡住，在树荫下生长关系，绿野也显得有些阴暗稀疏。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一望无际处，并无任何建筑！
“难道不是在那边吗？”胖子富萨指向左侧，顺着富萨的手指方向看去，能看到一座规模不小的城市聚居地。
那里充满了各种造型、各种材料建造的房子。
不仅有高耸入云的土石楼，也有低矮的蘑菇房，有鲜花锦簇的木屋，也有湖水畔的繁华城堡。无论建筑的大小，各个都十分精致，令人眼花缭乱。
阿布蕾笑了笑：“那里啊，是树灵庭的第8学徒镇。树灵庭内目前一共有36个学徒镇，从第1学徒镇到第36学徒镇，全是按照数字命名。”
“所有学徒镇的地底都有巫师刻画的大型魔能阵，可以让我们更容易进入冥想状态。能为我们省下很大功夫。所以，只要是巫师学徒，都想要住进学徒镇。但是，在学徒镇居住是需要花费魔晶的。”阿布蕾感慨的摸了摸腰间的钱袋，指了指原野方向：“如果没有魔晶，就只能住在下面了。”
“这片原野没有名字，但我们戏称为地穴原野。因为它的地下都是挖空空的，四通八达，有很多隧道也有很多房间。在没有魔晶入住学徒镇前，就只能住在地穴里了。”
原来是在地底。一众天赋者这才恍然大悟。
当初他们初登陆繁大陆时，在暮港小镇外的地洞里也住了一天，所以对于地底住宿并无太多嫌弃。
但当他们真正走到地洞里，才明白为何地底房间是免费入住。
阿布蕾带着一众人等走进黑黢黢的地穴，没走多久，就看到一座小房间，房门是很简单的铁门。阿布蕾指着铁门道：“别看地穴房间的外表简陋，其实……它的里面更简陋。”
推开铁门，不足两平方的隔间出现在众人眼中。
隔间内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高高的垒土平台。
“那个垒土你们当成床也可以，当成桌子也可以，反正是挖洞的人随手堆放的，你们想怎么处置都可以。”阿布蕾道：“基本上地底每个房间都是这种模样，所以你们可以随便选择住哪里。一旦确定入住，将骨卡往铁门的凹陷处放置片刻，就会自动记录。门口也会出现入住的标志。”
“好了，我的任务结束了，祝各位早日跨进巫师的大门。”阿布蕾笑着对众人鞠了一躬，便骑上三色鹿离去。
第132节 幻魔岛
“安格尔，我们当邻居吧？”赛鲁姆凑到安格尔身边。
安格尔笑着点头，比起娜乌西卡来，他其实更喜欢和赛鲁姆相处，少年天真纯粹，一眼就能看清其内心的想法。娜乌西卡虽然和他关系看似不错，但安格尔很难从娜乌西卡的表情中，猜到她在想什么。
见安格尔答应后，赛鲁姆又开心的跑去询问娜乌西卡，是否愿意当邻居。娜乌西卡也欣然同意，于是他们一行三人，在地穴中开始寻找居所。
地底岔道虽有标示，但越往里走越容易迷路，他们找了半个钟头后，索性在一条拥有两个通风口，且离地面最近的地方当做大本营。
安格尔推开属于自己的房间，刚一踏进去，立刻闻到一股潮湿的发霉味。安格尔皱起眉，正如阿布蕾介绍的，除了一堆垒土外，房间内什么都没有。这些安格尔倒是能忍受，没有家具，添置就行了。
只不过唯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这个门。
安格尔以为这个门应该会很牢固，至少用暴力是无法破门而入的。但实际则是，这个门的锁就是很普通的铁链条。
安格尔走出房间，沿着通道走了约莫一分钟，来到另一个通风口下方的门前。
门并没有锁，但安格尔没有直接推开，而是轻叩大门，直到里面便传来“请进”的声音后，他才推门进入。
“咳咳咳——”刚踏进门，安格尔就被烟雾呛了一下。
在烟雾缭绕中，一个身着软铠的性感熟女正靠着墙壁拿着长柄烟斗吞云吐雾。
抽烟的女子自然是娜乌西卡，她饶有兴趣的看着安格尔：“怎么，才分开就想我了？”
被调戏的安格尔丝毫没有害羞，没好气的捂住被抢的不轻的鼻子：“娜乌西卡，我过来是想借一下你的剑。”
娜乌西卡身为前海盗头子，南征北战多年，自然随身带着兵器。她的兵器是绑在腰间的一把骑士软剑。
别看是把软剑，但安格尔有幸在暮港小镇见识过，娜乌西卡轻轻一劈，就把坚硬的石块劈成两半，可见其锋锐程度。
娜乌西卡撩拨一下落到脸颊边的发丝，烟斗往垒土平台一放，抽出腰间的软剑丢给安格尔。她借剑借的很干脆，也没有问安格尔借剑干嘛，剑一丢就继续吞云吐雾。
娜乌西卡的信任，让安格尔挑挑眉，他原本还准备了说辞，现在看来用不上了。
安格尔拿着剑回到自家门前，对着门上挂着的铁链，轻轻用剑一划。
铁链应声断开，哐当几声摔落在地面。
看着被切成两半的铁链，安格尔的脸倏忽一黑。他先前还以为这铁链再不济应该也能抵挡刀剑，否则住在这里根本一点都不安全。
这种级别的安全防护，随便一个普通人都能破门而入，几乎等于零防护，更何况地穴里还住了很多巫师学徒！
别人轻易就能闯入你的家，这意味着不仅没有隐私，而且人身安全也无法得到保障。
他身上的秘密很多，要是他正在使用全息平板的时候，被人突然闯进来，后果会是如何？又譬如说，他出门的时候，行李里的珍贵药剂被人偷走，那该怎么办？
以胡克迪克为首的小团体，基本上和他都有仇恨间隙，如果趁着他冥想的时候捣乱，或者干脆搞些小动作来谋害他，他该如何保障自己的安全？
思虑至此，安格尔下定决心：这里绝对不能住！
……
安格尔将睡着的托比放进衣兜，然后走出了地穴原野。
在资源分配大厅的时候，桑德斯传影让他前来认路。顺道，安格尔打算去学徒镇问一下租房的价格。他身上有一张不记名的骨卡，里面有一万贡献点，还有格蕾娅给他的30块魔晶，安格尔估摸着应该够了。地穴的房间太不安全，他只能寄希望于学徒镇。
刚一出来，就看到一只幼小的隼魔盘旋在半空，安格尔在蛮荒号飞艇上见过这只隼魔，正是桑德斯的炼金魔宠。
有隼魔带路，安格尔只需要跟在它身后走就行了。
跟在隼魔身后，安格尔又一次搭乘了空中树藤巴士，从半空中往外看时，安格尔这才注意到，整片树灵庭与永恒之树都被空中树藤的轨道连接着，四通八达，时不时还能看到有其他树藤车厢吊在树枝上移动，有的车厢里有人，有的车厢里则是空荡荡的。
树藤巴士最终停在了一片树叶站台上，这个站台名为“落云叶站台”，在离地三百米左右的半空中，底层的云流将落云叶站台点缀的如梦如幻。安格尔随着隼魔在迷蒙的云雾里行走了好一会，穿过树枝路，最后安格尔停在了一片落云叶的边缘。
隼魔就在不远处催促他前进，但他再进一步便悬空了！
安格尔也不知道该不该前进，但隼魔的催促让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走错路，既然没有走错路，那么为何面前却看不到任何路？底下可是三百米的高空，以他的质量与重力加速度摔下去，绝对变成肉酱。
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云海，安格尔暗忖：莫非这是一条空中之路？
带着疑惑，安格尔试探着伸出脚，当脚落地时安格尔明显感到厚重的踏实感。
果真有路！一条看不见的路，从叶片外延伸到不知何处。
安格尔胆战心惊的迈步半空之中，蓝天白云是背景板，如果抛开发颤的双腿，这副画面倒是挺小清新的。
跟在隼魔背后，安格尔在蜿蜒曲折的空中小道上走了约莫十分钟，最终落地处是悬浮于半空中的沙石小岛。安格尔踏上小岛后，发颤的脚总算停止了抖动，坐在小岛边缘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继续跟着隼魔移动。
这种悬浮岛在永恒之树附近有好几处，这座悬浮岛算是比较小的了，不过小归小，却十分的精致。小岛方圆只有十多里左右，岛上长满了植物，以及不知名的动物。安格尔时不时就能看到几只看上去奇怪凶猛的野兽出没，只不过它们却全都无视了他的存在。
有些野兽看上去更像是童话里的幻兽，譬如安格尔就看到一只背上长有双翅的纯白骏马，若是额上长角，活脱脱就是童话里只亲近纯洁处女的独角兽。
不过走近了才发现，那长着双翅的纯白骏马其实还是有点不同的，譬如它的双翅似乎并非是原生的，安格尔能看到缝线的痕迹，看上去倒像是人工缝上去的。
看着那很明显的人工缝制的痕迹，安格尔突然想起他在桑德斯的藏书室里看到一本《狗鼻嫁接术》的术法卷轴。这道术法大概讲的是如何通过嫁接狗鼻，获得超人一等嗅觉的方法。至于嫁接狗鼻后如何看起来美观，还有《改造整容术》等为你服务。如果你不介意外观，那么就顶着狗鼻子也无所谓。
安格尔下意识的觉得，白色骏马的双翅和狗鼻嫁接术或许有异曲同工之妙。
又绕过一座小山，安格尔到达了最终的目的地：一座看上挺精致的贵族庄园。
桑德斯在没有成为巫师前，是一个小国贵族，这件事安格尔是知道的。在魇界时，他曾经见过年轻时的桑德斯，从青年到中年，桑德斯那份遮掩不住的贵族气质几乎没有变过。
而且桑德斯的常服便是贵族的绅士装，所以看到这座贵族庄园，安格尔是一点也不惊讶的。
进入庄园后，安格尔在隼魔的带领下，很快就绕到了桑德斯的书房。
“导师。”安格尔敲敲门。
安格尔进门后，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桑德斯，而是那数之不清的书架，与高耸入顶的书柜，一眼看去安格尔眼睛都差点花了。
“可记得来幻魔岛的路？”
幻魔岛？安格尔宕机了一秒，才想起桑德斯的外号是幻魔大师，这幻魔岛说的应该就是脚下的这座岛。
安格尔连忙点头，这一路上他虽然有些紧张恐惧，但路线还是记住了的。
“那就好，以后你在学习引导法的时候有什么疑惑，可到幻魔岛上来询问我。如果我不在的话，也可去找芙萝拉。”桑德斯坐在书桌前，他的面前还摆着《奇点散射冥想法》，显然在安格尔到来前，他一直在研究这本引导法。
“知道了。”安格尔点点头。
“那你退下吧。”桑德斯和安格尔说话时，头也未抬。
安格尔一愣，他以为桑德斯叫他过来有事，没想到就真的只是“认路”。
“对了，你以后无论是来找我，还是去找芙萝拉，都别忘了带着我给你的金币，没有那枚金币，你一踏进幻魔岛就会被岛上的幻兽攻击。”桑德斯道。
“明白了。”
“嗯，早点修习引导法，否则在这里你想立足可没那么简单。”
……
从幻魔岛离开后，安格尔沿着原路回到落云叶站台，此时站台上已经站了两个人，他们和安格尔一样，也在等待空中树藤巴士。
安格尔到来时，引起了他们的侧目，一开始他们并没有在意来人是谁，但仔细看了下安格尔的脸，其中一个矮个儿男生愣了一下，从罩袍里拿出一个水晶球，莹光闪过，水晶球里出现一道画面。
画面的背景是资源分配大厅，画中的人物很多，但处于画面中央的主角，正是安格尔。
“你就是安格尔？”矮个儿男生看着画面中的人，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安格尔。
站台上有人，安格尔本不欲多事，所以站的远远的。但没想到他就算站远了，对面那矮个儿男生竟然还是找了过来，用惊奇的眼神打量着他。
“我是安格尔，你是？”安格尔也不知道对方为何会知道他名字。
矮个儿男生自来熟的对安格尔笑道：“我叫波利，那是我朋友哈特。”哈特是个戴无框眼镜的男孩。
“你真的是安格尔？”
安格尔点点头，不知道这两人为何会认识他。
得到安格尔确认后，波利与哈特两人用一脸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你知道吗？你已经出名了！”波利将水晶球拿给安格尔看。
安格尔看向水晶球，竟是先前在资源分配大厅的画面。
“你在这里上车，难道刚才你去了桑德斯大人的幻魔岛？果然没错！你就是桑德斯大人的新弟子！”波利道。
安格尔干巴巴的笑了一笑，以作回应。
“我估计现在全部的人都知道你了，桑德斯大人竟然收徒了，这简直是大新闻啊！”
从登上树藤巴士开始，波利的话滔滔不绝，丝毫不觉安格尔的尴尬。哈特则很少说话，只是看安格尔的眼神带着浓郁的羡慕之色。
直到安格尔下车后，才摆脱话唠的袭击。
经过这一茬，安格尔知道自己在学徒的圈子中，算是红了起来。红了不见得是好，这代表他被人关注的几率大大增加，一举一动或许都会引人猜疑，危险也会更大。
所以，住所必须尽早选定。
想到这，安格尔止住了前往地穴原野的步伐，而是换了个方向，往学徒镇走去。
学徒镇远看就觉得繁华，走近时更加能体会那扑面而来的宏伟气息。超过二十米的高楼大厦，就有好几栋。建筑风格也不是单一的，而是各行其道，有的是湿地风格，有的是奇幻风格，安格尔甚至看到了类似海澜风格的贝壳建筑，不过金雀风格的建筑却是没有看到。
建筑风格虽然不相同，但整体却十分和谐，看来这个小镇有很厉害的城镇规划师。至少，安格尔自己无法做到，将贝壳屋、树屋、钢铁高楼以及各种风格的建筑摆在一起，还不会显得突兀。
一个小时后，安格尔面带笑容的离开了第8学徒镇。
先前说人红是非多，但人红也并非全是坏处，至少安格尔在向学徒镇管理员租赁房间的时候，对方认出了他，并且十分殷勤的为他挑选房间，甚至置办家具的活儿都被包办了。
而安格尔仅仅花了500点贡献，就租赁了一间独栋的花园别墅一年的时间。500点贡献，相当于5个魔晶。5个魔晶租栋别墅一年，看起来很贵，但如果这栋别墅的安保措施极高，而且还处于凝神魔能大阵之中，能有效的助力冥想效率，那5魔晶就显得便宜多了。
新租的花园别墅是有基础的三个魔能阵，隔音、防护以及禁魔。虽然都是低等魔能阵，但对于安格尔来说，已经够用了。毕竟居住在学徒镇的，基本上都是巫师学徒，三道基础魔能阵，已经能杜绝大部分学徒，就算想要强闯也能让安格尔有反应的时间，不至于让人窥探到他的秘密。
安格尔离开第8学徒镇后，便回到地穴原野。
花了好一阵，才在迷宫一样的地穴中找到自己的房间。
远远的安格尔就发现，赛鲁姆和娜乌西卡竟然站在他家门口，看上去像在聊天。
“你们怎么在这？”安格尔疑惑道。
娜乌西卡指了指地上断成两截的铁链，一脸无奈道：“赛鲁姆发现你家门链坏了，担心有人趁机来打劫，所以拉着我来一起当你的守门员。”
看着地上被自己砍成两半的铁链，再看看一副“夸我吧”表情的赛鲁姆，安格尔心中一暖，笑着向他道谢。
“其实，这铁链是你自己砍断的吧？”娜乌西卡抽出腰间的软剑：“用它砍的？”
安格尔点点头。
赛鲁姆：“你为什么要砍门锁，难道不害怕有坏人闯进来吗？那个胡克迪克，还有富萨……他们对你都不友好。”
“这样的门锁，基本没什么用，砍不砍都是一样。”娜乌西卡微微眯着眼，突然想起什么，她转头看向安格尔：“你……你该不会是不准备住这里了吧？”
第133节 寻踪精神力
娜乌西卡的直觉很准。
安格尔回想起不久前，他才答应和赛鲁姆作邻居，结果连一天时间都不到，他就变卦了。安格尔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面上显露些许尴尬之色。
见安格尔的表情，娜乌西卡怎会不明白。
“看来我没有猜错，你果然是准备搬离了吧？恩…也不叫搬离，毕竟你都还没住进来过。”
搬家的事被娜乌西卡猜了出来，安格尔虽然有些尴尬但他其实也没打算隐瞒，隐瞒也隐瞒不住。
于是他把自己在学徒镇租房一事说了出来，不过魔晶的来源有些不好解释，索性扯起桑德斯这面虎皮大旗。再说，贡献点也的确是桑德斯给的，虽然是有偿交换的。
“我听阿布蕾小姐说，很多二级学徒都舍不得花钱去学徒镇居住呢！”赛鲁姆露出羡慕的表情：“有个好导师，真好。”
“去学徒镇住也好。”娜乌西卡捡起地上断成两截的铁链，“在这种地方住，太不安全了，你和胡克迪克有间隙，若是晚上他悄悄摸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赛鲁姆也点头赞同：“没错，娜乌西卡小姐说的很对，我刚开始也没反应过来，现在想想，一把利器就能砍断铁链，这也太不安全保护了。我们周围现在居住的可不是善良的普通人，而是超凡者以及即将踏进超凡者大门的人，他们想要破门而入，手段肯定很多。如果在修行的时候，被人打断，也是一件很不痛快的事情。而且，托比是一只鸟，应该也不适应在没有光亮的地底生活吧。”
“你比我们先一步呢。”娜乌西卡拍拍安格尔的肩膀：“等我赚够了魔晶，我也会第一时间就从这里搬出去。”
“我也是！”赛鲁姆笑呵呵道：“到时候我们再做邻居！”
两人的理解，让安格尔的那一丝尴尬终于消散。
“我相信这一天不会太久。”安格尔道。
……
当天，安格尔就将行李搬进了学徒镇的小别墅。
别墅位于第8学徒镇的边缘地带，临近一条小溪，因为背靠着树林，时不时的能看到不怕生的动物从树林里出来，悠闲的在小溪边饮水休憩。安格尔辅一到来，就看到好几只红色巨喙的晚霞鹈鹕在溪里捕鱼，岸边还有几只白鹿在依偎着饮水。
“自然的风光挺美的。”这安静美好的初印象，就让安格尔对新家的满意度嗖嗖提升。
别墅被白色篱笆围着，篱笆虽矮，但其上刻有魔纹，想要硬闯也十分困难。篱笆内的小院不大，只有一个微缩的花房。花房边上有一棵高约三米的槲寄生，镜中世界的气温大部分时间是保持温暖，故而树上枝叶繁茂，仔细看还能发现青绿的果孢。
安格尔进入别墅后，发现内里的家具已经被管理员送来，随意的摆放在客厅，看上去有些杂乱。安格尔花了大半天时间，将家具各归各位，在这整理的过程，他对别墅内部的环境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别墅有三层，顶层是三角形的小阁楼，二楼是客房，一楼则是主卧、书房以及客厅。还有一个地下室，是专门修炼用的。
安格尔自己的房间是一楼的主卧，他给托比安排的房间则是顶层阁楼，这里有个天窗，透过天窗可以看到外面槲寄生的树枝，绿油油的十分赏心悦目。托比对自己的房间也很满意，它能通过天窗随时飞出去放风，这让它十分开心。
将托比安置好，安格尔才回到自己的卧室。
卧室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床，四壁空荡荡的，安格尔看着白的渗人的墙壁，也觉得太过冷清。索性站起身，从行李包袱里，将那两幅油画取了出来。
他将《星空下的旅人》挂在了床的正对面墙壁，另一幅《挤奶的牧人》他并没有挂出来，而是将它放到了书房里，随意用画布遮盖住。对于这幅画，安格尔不知其中是否还有秘密，所以为了谨慎起见，并没有将之挂出来。
有了油画点缀，卧室立刻多了几分充实感。安格尔这一天东奔西跑，早已疲惫不已，躺在床上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第二天，安格尔醒来时天光已蒙蒙发亮。拉开窗帘，走到阳台上随意活动了一下，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看着黛青色的远山，以及近处小溪边嬉戏打闹的小动物，心情莫名的安静舒畅。
他今日没有出门的打算，决定正式的开始修习引导法，对于这本《奇点散射冥想法》，安格尔是抱着绝大的期待。希望能藉此引导法，迅速的丰满自己底蕴，能在五年之期后顺利的拯救乔恩的性命。
不过在修习引导法之前，他必须要先感受到精神力。
安格尔让托比自由活动，他则吃了些干粮就匆匆的来到地下室。
地下室很大很宽敞，三大基础魔能阵全附在四壁上，无论你在里面做任何事情，都能有效的保障个人隐私以及安全，所以很多巫师学徒将地下室改造成个人的实验室。安格尔目前没有改造地下室的打算，他之所以来地下室，是因为这里还有个很小的侧门，里面是一个两三平米的静室。
安格尔的目的地便是这座静室。
在狭窄逼仄且静谧的房间，最容易静下心来，这对于初次冥想的安格尔来说，是有一定助益的。
初次冥想，并不顺利。即使有桑德斯备注的特殊技巧，他也未曾做到凝神静思。
冥想的第一步，是在脑海里观想精神力模型，观想与构建是两码事，但却有深切的内在联系，观想精神力模型是为了更好的构建精神模型，并且对所要构建的模型有个初步概念。
这一过程，虽然表面上是观想，但实际上却是为了感受精神力与引导精神力。
精神力是个抽象概念，想要将它实体化，必须要感知到它的存在。如何感知到精神力？便是在脑海里观想精神力模型，同时去寻找被精神力模型吸引住的精神力。
也就是观想精神力模型，并且同时寻踪精神力。
但在观想精神力模型时，还不能将注意力放在观想模型上，而是要专注的感受大脑里的另一股力量——精神力。
这种方法极为考验人的专注力，因为你在观想一个图案的时候，难免注意力会集中。这时要将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另一边，是非常困难的。
这种过程很像地球上的一个著名的心理测验：“粉色的大象”。
心理学家告诉被测试者，房子里面有一只粉红色的大象，接着又告诉被测试者：“别去想那头粉红色大象。”
但结果往往是，被测试者在得知“粉红大象”这一讯息后，无论如何将自己的想法清空，但脑海里无可抑制的、不由自主的就会想起里面的那头粉红色大象。
这个测试就像是巫师冥想的过程：越是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越是难以将注意力分散。这是典型的思维干涉，想要忘却被干涉的对象，必须要做到身、心、灵的静止，然后在“空明”状态慢慢的将注意力转移。
这是很艰难的过程，普通人的思维多杂冗，想要彻底的明心见性，是一个需要持之以恒的过程。
正因为进入空明状态需要绝对的安静，所以巫师大多都是孤独的智者。
当然，修为高了、心灵尘埃少了，“绝对的安静”便能换成“相对的安静”，这种境界至少要正式巫师才行，达到这种境界，哪怕是在闹市中央冥想，也不会受到喧嚣影响，能迅速的进入状态。这是超脱身、心、灵的“身静”，达到“心静”的境界。
至于更高等的“灵静”，达成的条件则更苛刻了。
……
连续一周时间，安格尔都没有真正进入冥想状态。绝对的安静有了，但脑海的思维实在太过繁盛，一闭上眼，想要进入冥想状态时，各种妖魔鬼怪与心魔杂念都仿佛在大脑里开派对一样，唧唧喳喳闹个不停，强压住了这边，另一边又多了一条缝隙。简直防不胜防。
别说是观想精神力模型，就连控制自己的思想不跑马，就耗费了安格尔绝大的力气。
安格尔也是到了这时，才知道自己的思维是多么的紊乱。
被入门第一关卡住的不止安格尔一人，这一届的天赋者都从各自的导师那里得到了引导法，不过他们的引导法都是十分大众的引导法，大概就是《三角引导法》的那种级别。他们和安格尔一样，也被这第一关被难住了。尤其是已经成年的天赋者，见惯了声色犬马的生活，想要让心灵彻底静谧下来，耗费的精力更多。
反而是赛鲁姆，虽然才比安格尔小1岁，但他的心性却纯粹许多，让他闭眼修行就闭眼修行，脑海里杂乱的思绪很少，竟然短短时间内就能做到观想与专注的分离。
赛鲁姆的成功，刺激到了安格尔，在接下来的半个月内，他干脆门也不出了，就窝在家里冥想，不信成功不了。
这段时间，桑德斯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想必也知道初学者的困难。
又过了几天，安格尔对冥想法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其实冥想就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安格尔也不想着一蹴而就，现在先解决的最主要的任务：排除杂念。
他花了一周的时间，做到了这一步。
紧接着第二步，便是观想精神模型，寻踪精神力。
又是三天过去，安格尔对如何达到观想与专注分离，有了初步概念。他观想的《奇点散射法》的精神力模型，需要慢慢的映入安格尔的脑海中，将之变成一种本能，这时候便不会有注意力分散的状况，再去感应精神力，则会轻松许多。
不过，想要将观想的精神力模型变为一种本能，也不容易。
又是一周时间，安格尔的冥想还是磕磕碰碰，虽然无法完整的将观想与专注分离，但在脑海里观想精神力模型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偶尔能抽出来，关注一下精神力的寻觅。
这种现象虽然只是偶尔出现，但也让安格尔信心倍增。
偶然可以变成偶尔，偶尔可以变成常常，常常可以变成永远。不过，这就是个水磨工夫了，需要持久不懈的坚持。
这半个月的时间，安格尔的进度渐渐跟了上来，在这一届的天赋者中名列前茅。这一来是他的天赋的确不错，二来则是有魔能阵聚神的缘故。
赛鲁姆在这半月里，也在寻找精神力，但进度和安格尔一样，怎么样都无法找到精神力，仿佛它根本不存在般。
安格尔和赛鲁姆私下也讨论过了，但交流过后依旧无所得。
至于娜乌西卡，已经好久没见她出门，听赛鲁姆说，娜乌西卡目前还在与脑海里纷杂的思绪战斗，就连烟都很少抽了。
安格尔听完后，暗暗嘀咕道：“其实我觉得她抽烟的时候，或许成功率比较高。”因为安格尔发现，每当娜乌西卡在抽烟时，都是十分安静的，表情也是安详和煦的，按照他这半个月的经验来讲，这种状态排除繁杂思绪最容易。
……
好不容易将注意力从观想上抽出来，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精神力的踪影，这让安格尔有些急躁。
又是半个月过去了，如今已是寒临之月，再有一个月，他离家就已经整整一年了。
他和乔恩导师的五年之约眼看着就过去了五分之一，他连学徒的门都还没入，这让他焦躁不已。
这一天，安格尔冥想过后，依旧对精神力的踪迹毫无端倪，他想了想，决定去幻魔岛询问一下桑德斯。
一路顺利的到达幻魔岛，也顺利的见到了桑德斯。
但桑德斯的答复，却让安格尔有些纠结。桑德斯对于安格尔如今的的修行进度，是表示赞赏的，至于精神力如何寻踪，桑德斯只说了四个字：水磨工夫。
欲速则不达。
安格尔也知道这个道理，但他心急啊。
安格尔离开幻魔岛时，意外的碰到了芙萝拉，安格尔眼睛一亮，决定询问芙萝拉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办法。
芙萝拉给出的答案和桑德斯完全相同。
不过，芙萝拉看安格尔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又道：“也不知道你在急什么，反正我是没有什么办法了。不过有一个人可能会知道，但想从他口中掏出些实质的东西，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第134节 书老
寒临之月上旬第三日，第8学徒镇。
这一天，安格尔起的很早，起来后梳洗打扮，穿了一身剪裁合身的黑色绅士装。
镜子里，小小少年转眼间变成了优雅的贵族范，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彷如碧海一样深邃的蓝色眼瞳，还有一头稍显凌乱却别有风趣的金灿灿短发；以时下的审美观，安格尔绝对是一等一的英俊帅气。平时他不怎么捯饬时，就已经能吸引住众人的目光，当他开始注重仪表的时候，更加的帅气夺目。
“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如果有外人在这，肯定已经觉得很完美了，气质、装扮、外貌无一不是顶尖的。但安格尔自己却有些不满意。
这时，落地窗外传来叽叽喳喳的声响，安格尔走过去，打开窗户，清新的空气随之飘散进室内。与外界空气一同进来的，还有一只穿着同款黑色绅士装的海鸟，托比。
托比在安格尔的房间盘旋了一圈，然后熟门熟路的落在安格尔的头顶。
一大一小就这么正对着镜子，四目相对。
同款衣服、同种懵逼表情、同个姿势……
“我知道少什么，少了顶帽子！”安格尔看着镜子里托比的小身躯团在他的金毛里，立刻回想起曾经在云鲸上被托比支配头毛的恐惧。
学徒镇上有集市，附近村镇也有商贩长期驻扎在集市上，安格尔很快就在一家专门的帽子小摊上，买了一顶纯黑色高脚椭圆边檐帽。
安格尔顶着托比，匆匆又赶回了家。
一路上，安格尔获得了大量的瞩目。外貌、穿着以及同样萌感十足的托比，三样结合在一起，很是引人注意。不过这仅限于普通人的注意，巫师学徒安格尔是一个也没有碰见，估计都窝在地下室做实验，平素里没事也很少出来。
将托比从头毛里赶走，安格尔戴上黑色高脚帽，气质更显优雅，配合暗红色领结与白色丝绸内衬，使安格尔在优雅、英俊中还多了分神秘。
今天他是要去那个人。
为了以示尊重，安格尔自然希望自己能以最好的面貌与人相见。
而且，芙萝拉也告诉过安格尔：“他是个十分睿智的长者，但有些刻板，喜欢为人做事很规矩的人。你如果要去见他，记得打扮的正式一点。”
就算芙萝拉不说，安格尔也会捯饬自己，他可不希望自己因为沉迷超凡力量，就把刻进骨子里的狮心荣耀给忘了。
“狮心之火，永不熄灭。”绅士服上的扣子，用的是帕特家族的族徽：狮心。这件衣服安格尔其实是第一次穿，原本定制后是打算在哥哥授爵时穿的，没想到还不等里昂继承爵位，他就中途拐了个弯，从旧土大陆离开，孤身一人来到了充满传奇色彩的繁大陆。
安格尔默默念出族训，镜中的少年在这一刻，似乎多了一种气质，那是责任与宽待。
“走吧，托比。听说那位长者是南域博学之最，说不定他还能帮你找到进化之路呢。”安格尔这一次去，不仅是为了自己，其实也有为托比作打算的意思。
虽然格蕾娅只是让他照顾托比，但托比毕竟已经走上了超凡之路，这几个月的相处，安格尔与托比也结下深厚的友谊，所以安格尔趁此机会，也希望能为托比求得条路。
踏出第8学徒镇，安格尔没走多久，就看到一架从天而降的绿藤梯子，连接着十米高空的树叶站台。
安格尔攀爬上站台后，没等多久，树藤巴士就缓缓开来。
在巴士上，安格尔静静的在心底思索着“精神力”感应要点。
等他感应到了精神力，也就真正的踏出了超凡第一步。
踏出超凡有三步，第一步就是感应精神力，第二步操控精神力，第三步构建精神力模型。一旦构建起精神力模型后，便可以称之为一级学徒了，阿布蕾目前就处于这个阶段。
沉思没多久，安格尔就被一阵欢呼声惊醒了。
透过车厢往外看，竟然是树灵庭的中央，一座巨大的广场突然被日光照射。
永恒之树的树枝树叶巨大，完全遮挡住了阳光，位于永恒之树下方的树灵庭，常年是阴暗的。偶尔有阳光，都是从缝隙里洒下的碎光。
如今，占地数公里的中央广场，竟然完全曝露在了阳光下。金灿灿的阳光，将地面照射的彷如满地金粉。
安格尔抬起头望向空中，发现遮挡广场的那几片百米长的树叶竟然全都卷了起来。
“看来树灵大人是大发慈悲，准备给底下人见见光了。”安格尔心底暗道。
不过，这值得如此欢呼吗？想晒太阳，坐树藤巴士到永恒之树的树叶去不就行了。
安格尔有些奇怪的收回目光，所以他并没有看到，树灵庭中央广场的正中间，突然裂开一条缝，欢呼的学徒们前仆后继的涌进裂缝中。
20分钟后，安格尔到达了目的地站台。
不大的站台，安格尔独自一人站着，站台下方有一个三米高的金属牌子，上面书写着：“云端图书馆站台”。
而金属牌子的底端，则立在云端上。
恩，没错，是云端。
这个站台并不在树叶上，而是在厚厚的云层中，安格尔踏上白云，脚底传来的触感有点像踩在柔软的泥巴上。
这是“云土”，特殊材料与云雾反应后的产物。
这片云土很广阔，安格尔在站台上，就远远看到不远处那闪耀着金光，辉煌无比的巨大图书馆！
安格尔要找的那位长者，就在这座野蛮洞窟中最大的图书馆内！
图书馆很巨大，人也很多。人与图书馆一对比，就像黑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
之所以站台上空荡荡的只余安格尔一人，却是因为其他的人都是飞上来的，就在安格尔发愣时，一位穿着蓝色巫师褂、头戴星月巫师帽的中年女巫，就骑着一把扫帚从他面前飞驰而过。
安格尔走近图书馆，更能感受到那种辉煌雄伟的气魄。就像是有真神的教堂，让人不由自主的敬畏与膜拜。但安格尔知道，云端图书馆散发出来的气质，不是宗教仪式上的敬畏，而是对知识与真理的敬畏。
一路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淡淡的尊敬，甚至没有人开口说话。
安格尔也带着这种肃穆的情绪，走进了这座图书馆。
图书馆的内部空间很大，很显然用了延展空间的魔纹。藏书是分区的，安格尔在门口的地图上看到，足足分了8329个区域。按照自己的需要，可以传送阵前往不同的区块。
当然，这里也遵循了等价交换原则。无论是传送、还是租书，都需要耗费贡献点，基本上学徒们辛辛苦苦赚的贡献点都耗在了这里。
安格尔记得芙萝拉说过，那位长者最近似乎在7920-7930区域内，在研究某种能量转换的课题。
安格尔选了个没人的传送阵，准备传送到7920区域。漫无目的之下，他决定一个一个区域的找。
当骨卡刷过传送阵时，一个数字跳出来：100点贡献。
安格尔看到这个贡献点，瞬间瞪大了眼睛，他刚才看一个学徒传送到某个区域，明明只有1点贡献啊？怎么到他这，就多了100倍？！
安格尔正欲哭无泪时，背后有人催他赶紧走。
图书馆的传送阵有三十个，此刻竟然满员了。安格尔也不好意思耽搁，咬了咬牙还是花了这笔贡献点。
当来到7920号区域时，安格尔还是十分心疼这笔贡献点。
安格尔以为一个区域顶多十来米大小，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一个区域的内部空间极大无比，似乎超过百米的长宽，充斥着各大书架，一眼望去，这里的藏书简直比桑德斯的藏书室多了岂止百倍！
安格尔随意瞄了本近处书架上的某本书：《超能磁炮的使用心得》。
安格尔将骨卡放到这本书籍旁边，骨卡上立刻跳出租借费用：300000贡献。
30万贡献点……
安格尔统共才1万贡献点，而这里一本书就30万！相对于3000块魔晶！简直是天价，估计没有几个学徒能够有如此巨额的存款。
估计这个区域的受众群是正式巫师。
如果是正式巫师的区域，那么安格尔有些明白了，为何传送费都要100点。这是在给巫师学徒设置门栏啊，以巫师学徒的赚钱速度来说，绝对不会浪费贡献点在这上面。
难怪安格尔一眼望去，这里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
安格尔沿着这个区域的中线走，一路走一路张望，希望能找到芙萝拉口中的那位长者。
不过，找遍7920区域，安格尔也没有看到任何人。
安格尔只能走回传送点，准备前往7921区域看看。
7921区域传送费依旧是100点贡献。
然而安格尔咬唇伴泪付出的100点贡献，最终换来的还是空荡荡一片。
7922、7923、7924，又连续找了3个区域，花出去300点贡献，还是一样，别说是那位长者，就连其他人影都没有看到。
当安格尔准备去往7925区域时，传送费竟然涨价到了300点！
安格尔只觉得眼晕，想着就此离开，又觉得不甘心。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哭丧着脸传到了7925区域。
到达这个区域后，安格尔如先前一样寻人。走了一半，安格尔突然发现在右手尽头有一个书架颜色和其它书架颜色不同，闪着淡淡的银光。
安格尔好奇之下，走了过去。
发现书架上的书籍竟然全都是炼金相关的书籍？！
《炼金手稿——能量稳定器》。
这是一本制作‘能量稳定器’的炼金手稿，安格尔记得他在悬狱之梯的监狱长密室中，曾经摄录过一本《初级炼金基础集册》中，有看到‘能量稳定器’的制作方法。似乎是一种很基础的炼金器具。
为什么这个书架的颜色是银白色的，难道就因为放置的是炼金相关的书籍？安格尔用骨卡划过《炼金手稿——能量稳定器》，当他看到骨卡上显示的数字时，心脏猛地一个咯噔。
“租借费用：110万贡献点。”
110万贡献点？！这个数额也太吓人了吧！
在安格尔摄录的那本《初级炼金基础集册》里，收录近千种基础炼金器具的制作方法，能量稳定器只是最基础的一种。
而这最基础的一种被单独拿出来租赁价格就超过百万，那可是上万的魔晶！安格尔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按照这种定价，《初级炼金基础集册》岂不是要过亿贡献点？
《初级炼金基础集册》只不过是安格尔摄录的炼金书籍中的一本，其他的中级炼金、高级炼金甚至一些特殊炼金，如果拿出来那价格恐怕真的难以想象！
“没想到炼金的书籍这么珍贵。”安格尔低声喃喃，如此看来，他其实也算是隐形的富豪嘛……只不过，他可不敢将摄录到的炼金书籍拿出去售卖，正如乔恩教导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自身羽翼未丰满前，炼金书籍拿出去售卖换来的不是金钱，而是一把自裁剑。
“卖是不行了，但他可以学啊。”安格尔暗忖，有现成的教材，而且还是循序渐进式的，不学实在是暴殄天物。
不过，学习炼金术还是要排到更后面，他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迈进超凡者的圈子，成功的晋级为学徒。其他的都要靠后。
安格尔离开了银白色书架，继续开始找人之旅。
就在安格尔以为这个区域依旧没戏时，突然，他发现在一个角落，有一个浑身时隐时现，仿佛灵魂一样的老者，正坐在一个条案前，写写画画。
看着那位奇异的老者，安格尔眼睛一亮。
“找到了！”
……
野蛮洞窟有三大祖灵：永恒之树的树灵，镜中世界的镜姬，还有一位，正是眼前这位老人。
——南域博学之最，云端图书馆的智者，书老。
书老也是一位亘古存在的幻灵，他睿智沉稳，整座云端图书馆的书，有50%以上是它参与撰写或者编辑的，传言是一本古老的书籍中诞生的真灵，所以最诊视也最爱护的就是书本。
他从没有离开过镜中世界，甚至很少离开云端图书馆，纵然如此，他依旧博得了‘南域博学之最’的名号。
不过，博学和专精是两码事，博学是知道的事情多，专精则是在某个领域里不停的深入与挖掘。两者没有高低之别，但对于巫师而言，肯定是要专精的。
书老知道的事情很多，巫师的很多特殊技巧都是从书老这里传出来的，书老甚至指点过传奇级的巫师。所以，芙萝拉向安格尔推荐了书老。
安格尔靠近书老后，见他一直在写什么东西，故而也不好打扰，只得站在一边等待。
这一等，就是十个小时。
安格尔脚都站麻了，书老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托比原先是蹲在安格尔的左肩，后来换到右肩，再后来跑到帽子上，最后干脆睡了过去，被安格尔放在了胸兜里。
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黑了起来，安格尔试探着轻声喊了句：“书老？”
书老依旧埋首，脸上时不时的闪过思索与考虑，完全没有搭理安格尔的意思。
第135节 质能关系
安格尔不甘就这么回去，为了找到书老，他光是传送费就花了700多贡献点，这样回去的话，贡献点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见书老不理会他，安格尔干脆走近。
书老也没有赶人的意思，他沉浸在思索中无法自拔，根本已经忘却了外界的一切。
安格尔凑到一边，往书老的手稿上瞄了一眼。
一排排凌乱的公式，出现在安格尔眼中。公式很潦草，安格尔也不知道书老想表达什么，在手稿上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图形。
“它……和能量之间，难道真的是相互独立的？可不对啊，用塞米纳魔能方程，为何能够代入进去？塞米纳出错了？或者说，这个方程的意义本身就有漏洞。”
书老一直在嘀嘀咕咕，只不过安格尔先前离得远，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如今他都凑到书老的桌前了，自然听到了书老的自言自语。
“或许金莱姆的天赋神通，就是一种将质量转换成能量的表现方式？”
这句话听起来好熟悉？虽然前半句没有听懂，但后半句似乎是……
“质能守恒定律？”安格尔低声嘀咕道。
“质能守恒？似乎是这样的，质量和能量之间，或许真的有一个守恒的规律，绝对不是相对独立的，塞米纳魔能方程应该没有错。不过这个规律是什么呢？”书老人陷入沉思。
“一定的质量总是和一定的能量相对应。质量与能量之间，在量值上存在正比关系。”安格尔回忆起当初乔恩在教授质能关系时的情景。
“正比关系？也就是说，物质的质量增加了，与之相对应的能量就会增加；反之，物质的质量减少了，与之相对应的能量也随之减少。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来推，那么金莱姆的天赋神通是可以说通的，我先前也想到这一步的，怎么会突然打岔了呢，多亏了你的……”书老脸上露出笑容，转头向安格尔笑着道，但刚说了一半，他突然皱起眉：
“咦，你是谁？怎么会在这？”书老眼中升起疑惑，怎么会是个凡人？他还以为在和某个巫师讨论质能关系，结果转头却发现，和他说着这些话的人，竟然是个普通人，而且还是个……骨龄只有14岁的小孩？！
安格尔原本也沉浸在质能守恒的规律中，被书老这么一说，也从思维中惊醒了。看着书老一脸懵逼样，安格尔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梁。
场面一时显得很尴尬。
安格尔愣了片刻，突然想起什么，脱下高脚帽，向书老鞠躬作抚胸礼。
“我叫安格尔，才刚刚加入野蛮洞窟。我在修炼上有些问题无法解决，所以才过来询问书老大人。”
“别叫我书老大人，去掉大人的后缀。”书老的表情有点古怪，他原本想喝斥安格尔离开，但回想起先前无意识思考时，和安格尔对答入流，心中又有些微妙。他思考的问题看似简单，但实际上是一个长久以来的定论：非特殊质量外，质量与能量是相互独立，没有关系的。
但他在研究一种异世的新魔物‘金莱姆’的时候，发现其天赋神通似乎违背了这个定论，不靠魔晶，不靠其他特殊质量，仅仅是普通的质量，就能大量转换成其他能量，故而思考起两者之间是否存在其他联系。
安格尔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地，实属不易。
书老想到这，对安格尔的微微有了些好感。
“才刚刚进入野蛮洞窟？也就是说你是这一届的天赋者啰？”
安格尔点点头。
“是谁让你来找我的？你连第一步都没有跨入，有什么修炼问题可言。”
“是芙萝拉小姐让我来的。”
“芙萝拉，那个小妮子啊。”书老的脸上露出一股笑意：“你是芙萝拉的弟子？怎么感觉性格有些不搭啊。”
“不是的，我的导师是桑德斯。”
“桑德斯？你就是桑德斯今年收下的那个学生？”书老脸上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会是一个飞扬跋扈的天之骄子，没想到会是你这样的人。说实话，你看起来比较适合跟着华莱士那小家伙。”
安格尔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平静的看着书老。
“无论谁介绍你来，我都不会无缘无故的帮你解决问题。”书老顿了顿：“不过，你可以就质能关系说说你的意见，如果你说的不错，我倒是可以网开一面，为你解答一次。”
质能关系。
安格尔想了想，这个关系里的一些物理常量在巫师界也不知道是否通用，不过说说大致的理念，倒是无妨。
为了能顺利的解决精神力的问题，安格尔也不藏私了，将知道的质能关系说了出来。不过，他并没有代入常量，而是仅用猜测、推论来反向下定义。
一些过于异类的论调，譬如质能关系的核心相对论等等，他则完全没有说。只是将表面的关系说了出来，用词都是“我猜测”、“或许”、“应该”、“可能”等非确凿语气的词汇。
哪怕安格尔讲述的只是质能关系表层知识，也令书老很惊讶。
这些虽然都是很浅显的道理，书老很早就在心里思考过，但因为有悖于主流，所以很早就被打下悖论的影子。知识有悖论，但真理永远没有悖论。有勇气将这个定论重新推导，哪怕只是做到如此程度，也让书老感到欣慰。
“你说的不错，虽然未达核心，但以你的年纪，有如此眼界已经很不错了。”书老对安格尔的讲述连连点头。
安格尔见状，眼睛一亮：“那我的问题……”
书老长有厚密的白胡子，一直拖到胸口，他开心时就喜欢抚摸胡子。此刻，他正在不停上下抚摸着胡子，表情十分和蔼：“你问吧。说实话，我也想知道，你一个连精神力都没有发现的小孩，能有什么修炼的问题。”
安格尔：“……”我的问题，你已经说出来了欸！
咳咳，安格尔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想知道的问题，其实就是如何发现精神力。”
书老抚摸胡子的动作一顿：“……”这种问题，需要问我？！
……
安格尔问完这个问题后，就发现书老的脸色开始变黑。
他赶紧道：“我知道每个人的精神力表现不同，但都存在于脑海中，只需要水磨工夫就能找到。但我有很急的事，想要尽快踏出那一步，但我在寻找精神力上，已经耗费了很长的时间，所以我才来找书老，询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快速定位精神力。”
书老听完安格尔的解释，脸色稍缓。因为某种原因，想快速踏入学徒门槛，这个说辞他能接受。至于什么原因，他也没打算问。但他猜测，可能是被巫师学徒欺负了，或者需要报复他人，故而想早一点发现精神力。
“想要快速定位精神力，也不是没有办法。”书老思考片刻后，道：“我知道一种方法，很粗暴很直接的，便是购买一瓶能增加精神力的药剂，你喝下去，精神力暴涨的时候，就能感受到精神力了。不过，这种药剂一般都不便宜……”
“凛夜药剂可以吗？”安格尔问道。
“你有凛夜药剂？”书老前一刻才说药剂不便宜，下一刻安格尔就说出凛夜药剂，他有种被人打脸的错觉。
安格尔点点头，“导师给我的。”
书老沉默片刻，心底暗忖：“桑德斯那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连这种价值不菲的珍惜药剂都能随手送了？”
“咳咳，既然你有凛夜药剂，回去喝掉就能定位到精神力。”书老道。
书老的话，让安格尔眼前一亮，只不过他想起桑德斯曾经说的，凛夜药剂的副作用，心中又有些不愿意喝掉他。
“只要精神力数值增加，就能感受到精神力？”安格尔询问道。
“没错，但也不仅限于增加，精神力减少，或者只是精神力量额的小幅度波动，就算不增不减也能快速定位到精神力。”
第136节 找到了
幻魔岛，桑德斯书房内。
芙萝拉一边玩着手上的蔷薇，一边对桑德斯道：“当初安格尔从蛮荒号下船时，我总觉得他似乎发现我们了。但又想不通，他是如何发现我们的。”
桑德斯指向红死神：“当你能将红死神隐于更深层的地方，他就不会发现你了。”
“原来他是看到了小红，难怪。”芙萝拉恍然道，其他人看不见小红，但安格尔是魇魂体，能看到小红很正常。
“你不回去琢磨如何踏上那条路，怎么有空跑我这儿来了？”桑德斯问说。
芙萝拉甜美一笑：“我昨天碰到安格尔了，他向我求教如何快速发现精神力。”
“噢？”桑德斯放下手中笔，看向芙萝拉。
“我其实就想知道，导师明明晓得，只要让安格尔喝下凛夜药剂，自然能感受到精神力，为何不说给他听呢？”
桑德斯沉默片刻，没有将魔食花隧道尽头的那堵墙说出来，只是平静的道：“他太浮躁了，凛夜药剂服用未可见效。”
“那也未必噢，当初我服用凛夜药剂的时候，也处于焦躁的状态呢。”芙萝拉道，
“那是因为你久未突破，所以才焦躁。而安格尔却连入门都没有，完全没有焦躁的必要。”说完后，桑德斯又问：“你给他说了这个方法？”
芙萝拉耸肩摊手：“当然没有。连导师您都没说，我自然不敢逾矩。不过我见他心急火燎的样子，便让他去找书老了。”
听到“书老”的名字，桑德斯还挺惊讶的。
“在书老面前露露脸也好，不过，他应当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了。”整个南域有多少人想要向书老咨询问题，但成功者凡几。可见，书老设的门槛有多高。
“就算书老愿意回答安格尔的问题，但估计安格尔一问出来那个问题，就会被书老赶出去吧。”芙萝拉嬉笑道。
……
从书老那儿离开的时候，安格尔还是带着一丝遗憾。
因为书老只回答了安格尔那一个问题，当他想询问托比的事时，却被书老轻轻一挥手，就传送到了图书馆外。
回到家，安格尔郑重的从静室暗格里拿出凛夜药剂。
美轮美奂的药剂在透明的玻璃瓶中荡漾。
“要不要喝呢？”一旦喝下去，很有可能会消耗掉他精神力天赋上的所有潜力，从此其他方法再也不能增加精神力上限。但如果不喝，精神力的寻觅又会耽搁很久。
安格尔闭上眼，在两权之间衡量得失。
便宜导师曾经劝阻过他，因为魇界里的那堵神秘的墙，曾经莫名的增加过他2点精神力上限。如果那堵墙的功能，能长久且持续的提升精神力，那么凛夜药剂便可以推迟服用。
提到那堵墙，安格尔也想起书老说过：不管是提升、减少亦或者只让它产生波动，都能够快速的定位精神力。
安格尔曾经用全息平板摄录那堵墙时，在脑海里勾勒墙上的纹路，没有起始点的勾勒，就让他产生剧痛的感觉。
或许那种剧痛，就是精神力波动的征兆？
想到这，安格尔决定拿出全息平板试验一番，如果真的能通过这种方法让精神力产生波动，那么他也无须喝下凛夜药剂。
全息平板依旧藏在怀表中，安格尔迄今没有搞明白，为何当时在魇界的时候，平板会随着他灵魂进入魇界，但既然能够摄录到画面，他也不去纠结这些细节了。
安格尔很快就找到了那堵墙的摄录片段。
古朴沧桑的墙面，隐隐有流光在凹痕处移动，这些凹痕连接成一道复杂且庞大的怪异纹路。
光是用肉眼看画面里的纹路，安格尔就隐隐感觉一种莫大的恐怖感围绕着他。
在心惊胆战中，安格尔随着摄录画面，在脑海里勾勒起墙上的凹痕来……
起始点安格尔随意选了一处，折弯，撇捺，大弧圈，勾连……在永暗的思维空间里，闪耀着流光的纹路，被安格尔一点点的复刻进脑海。
当他勾勒出一个小图案时，他的眉心隐隐开始跳动。
安格尔没有管，而是继续在脑海勾勒。
眉心跳动越发强烈，安格尔也产生些许不安的情绪。俄而，眉心从跳动变成发胀，似有股力量从四面八方汇聚到眉心处松果体内。
安格尔不知道那股令眉心发胀的力量是否是精神力，索性一心二用，勾勒纹路继续，顺道将注意力集中在捕捉那股力量来源上。
第二个小图案被安格尔勾勒出来，这两个图案是勾连的，当安格尔将两个图案串在一起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惧感，降临到安格尔身周。
安格尔感觉自己就像是陷入沼泽的失足者，在黏腻的泥潭里挣扎，却无人施救。
然后，沉入沼泽。
接着，无边的黑暗与剧痛，同时降临。
灵魂深处仿佛在喧嚣，在尖叫，在撕扯。
这种疼痛的感觉，安格尔记得，他在魇界里就是被这种带着恐怖感的剧痛包围，再然后，他昏迷了，醒过来精神力就增加了。
想到这，安格尔知道这是一个机会，探究精神力存在的机会！
在魇界遇到那堵墙时，安格尔是个普通人。如今，他依旧是普通人，但却是学了引导法的普通人。
安格尔在脑海里勾勒纹路的同时，他观想起奇点散射的模型，紧接着注意力开始分散，在疼痛加深时，他的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寻觅精神力上。
在黑夜里寻找芝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在黑暗中寻找闪烁光亮的灯塔，却很容易。
以往，安格尔在冥想的时候，寻找精神力只是在瞎子摸象，如今有那神秘纹路作媒介，鼓动着精神力在灵魂中躁动，简直比黑夜里的灯塔还要明显。
疼痛还在加剧，脑浆仿佛有炸裂的倾向，安格尔心知已经到达大脑承受的极限。
他果断的停下勾勒纹路，随着他思维静止，已经被勾勒出的两个图案慢慢的化为碎片，落入脑海深处。
纹路停止勾勒，那已经现身的精神力开始在安格尔的脑海里打旋，似有消失的迹象。
安格尔此时全身已被大汗浸湿，精神的过度消耗让他身体疲倦到了极点，但他并没有休息，一旦他休息，那好不容易牵引出来的精神力，绝对会再次回归沉寂。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安格尔强行振作，认真的按照引导法的步骤，继续观想精神力模型，用来“勾引”精神力。
若是以往，想要将精神力“勾引”出来可不容易。但此时，精神力因为神秘纹路而现身，再行此步骤则简单多了。
接下来只需要按部就班，精神力很快就被降服，成功烙上了安格尔的印子。
以后，安格尔只需要观想精神力模型，精神力自然而然的会化为一部分。等到精神力模型构建完成，有了魔力的配合，精神力的惰性将完全消失。
直到这个时候，安格尔才长舒一口气。
慢慢的睁开眼，安格尔还没来得及擦汗，就感觉一阵目眩，两眼如蚊香旋转，晕倒在地。
第137节 巴鲁巴的请求
醒来后，安格尔只觉得神清气爽。
再次冥想时，已经能够顺利的感受到精神力，而且似乎直接跳过了第二步，不用练习操控精神力，就能如臂指使！
“虽然疼痛的仿佛脑浆炸裂，但结局却是大丰收。”安格尔满意道。
学徒之前有三步，第一步是感应精神力，第二步是操控精神力。安格尔直接跳过了第二步，这是一件省心省力的事，不过有第一步的基础，第二步本身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接下来，便是攻克第三个难关，构建出精神模型。
一旦模型构建的程度，能达到引导魔力源流时，那么安格尔也算是正式踏入超凡者行列了。
安格尔没有立刻开始构建模型的打算，他先是站起来关上全息平板，昨天他昏迷前平板还在运行。在关平板的时候顺道看了下时间——
10月5日。
也就是寒临之月上旬第五天。
“还好，只是昏迷了一个晚上。不像在魇界时，昏迷了好几天。”安格尔心道。
也不知道这次之后，精神力数值有没有增加？这个需要找机会验证一下。
不管精神力有没有变化，安格尔至少明白了一件事，那堵墙的确很有蹊跷。神秘的纹路，对精神力的吸引力前所未有，他不过在脑海里没有起始点的随意勾勒，就让精神力无所遁形，安格尔不知道他继续勾勒下去，会发生什么事。
不过，他也不敢继续勾勒，昨天虽然还没有到濒死的地步，但那种剧痛也不是谁都能忍耐的。既然已经顺利的发现了精神力，达成了目的，再继续就真的是冒险了。
安格尔从静室出来时，才发现一道灰褐色的身影，半躺在门边。
“托比？”安格尔低声唤了一句。
地板上呼呼大睡的身影，缓缓转醒，当它看到安格尔时，小眼睛一亮，开心的叽叽喳喳个不停。
安格尔将托比放到肩膀上，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
“巫师冥想起来，十天半个月的都有，你也别担心。难道格蕾娅大人每次冥想，都一天就结束？”安格尔低声道。
担心？托比斜过头，那动作配合着犀利的小眼神，明摆着不屑。
托比带着安格尔来到顶层隔间，在安格尔一脸疑惑中，把食盒叼了过来。然后用尖尖的鸟喙指着空荡荡的食盒，又看向安格尔。
“呃……原来你这小吃货是没吃的了，我还以为你在担心我呢。”安格尔笑着咒骂了一句，“走吧，今天心情好，出去帮你买吃的！”
安格尔换了身打扮，休闲的格纹马甲，配宽松的长裤。托比见状，也拿出一件格纹上衣，让安格尔帮忙换上。
“还好你是只鸟，要不然咱俩撞衫，你丑你尴尬。”安格尔一边换，一边嘀咕。
托比的反应是恶狠狠的啄了安格尔两下。
学徒镇的集市有卖吃的，安格尔去时恰好是正午，美食摊位上站满了人，除了做生意的附近村民，安格尔还看到很多巫师学徒。
这还是安格尔第一次看到如此多学徒聚集。
学徒镇的建筑几乎每一栋都有不同的风格，而这些巫师学徒的打扮也是各有特点。
安格尔就发现有一位学徒，穿着萌萌的粉色兔子装，还带着毛茸茸的兔耳朵，如果这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那应该很可爱，但很遗憾，穿着这套兔子装的学徒虽然是个女的，但却是个女金刚，肌肉比男人还炸裂；这个女金刚的装扮已经很羞耻了，但安格尔右手边的小吃摊位上，某个少年，穿的更羞耻。上半身赤裸，下半身穿着吊带短裤，浓郁的胸毛，且两个不可描述的点上，还贴了两张粉红色的爱心。
真是闪瞎双眼。安格尔深吸一口气，蒙上托比的眼睛。
托比：“……”
分辨巫师学徒与普通人，几乎只需要看打扮就能分辨，安格尔带着猎奇的心态，一路上看到很多奇怪的装扮。
在他大开眼界的同时，安格尔也找到间卖干粮的小铺子。
安格尔买了一大堆干粮以及托比喜爱的小鱼干，然后留下地址，让送货员先送过去，他自己则继续在集市上逛。
吃了些热门的点心，安格尔又捂着脸进了一家名为奶香屋的糕点店。
半晌后，安格尔一脸餍足的提着两个精致布袋离开，嘴角还有一抹没有擦干的乳渍。
提着两袋乳制品，安格尔哼着小曲回到家里。买的干粮已经送到，安格尔将干粮分批收敛，小鱼干则全部放到托比的房间。
整理好收获后，安格尔让托比自己活动，他则提着一个布袋出了门。
布袋里装的东西，是奶香屋买的糕点饮料，他准备带到地穴里给赛鲁姆与娜乌西卡。安格尔在疯狂冥想的时候，他们也没有休息，而且因为没有魔能阵加成，会更加的努力。
安格尔这些天都没有过去看看，为了不让友情淡薄，便趁着突破后的空档去串串门。
地穴中的道路很分散，虽说安格尔已经来过好几次了，但有时候看到一模一样的分叉口，还会走岔。好在每隔一段路，就有指示牌，要不然安格尔觉得自己能迷路到天亮。
穿过一小段斜坡路，安格尔抬头一看，此路不通。
又走岔了一个路口。
安格尔认命的往回走，在回转的路上，安格尔意外的看到一个人与他相向而行。
“巴鲁巴。”安格尔在心底叫出他的名字。
巴鲁巴依旧是蛮荒战士的打扮，安格尔与他并无相交，所以在两人擦身而过时，安格尔只是向他点头致意。
可就在错身时，巴鲁巴低声唤道：“等等。”
安格尔停下步伐，疑惑的看着巴鲁巴。
巴鲁巴的表情很平静，看起来一脸淡然，不过在安格尔看不见的地方，他背在身后的手，却不停的颤抖，显示他内心的紧张。
安格尔：“有什么事吗？”
巴鲁巴许久未说话，在安格尔等的有些不耐烦时，他沙哑的声音传进安格尔的耳中。
“你拜的导师是桑德斯大人吧，幻魔大师桑德斯。”
“恩。”这件事早已传开，安格尔还因此在一段时间内成为学徒间的红人。
“我的导师是芙萝拉大人，她也是桑德斯大人的弟子。”
“没错。”
巴鲁巴脸带紧张的问：“你认识芙萝拉大人吗？”
安格尔想了想：“认识，在云鲸上芙萝拉小姐帮了我很多。”
听到这个回答后，巴鲁巴脸上突然露出一抹喜悦：
“那太好了，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如果你能帮我，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
与巴鲁巴道别后，安格尔眉头紧锁。
巴鲁巴没有拿到飞帖，所以被随机分配给了芙萝拉。这事安格尔是知道的，但他不知道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
虽然巴鲁巴拜了芙萝拉为师，但这一个多月以来，芙萝拉却连见都不见巴鲁巴，更遑论是教导他了。巴鲁巴如今，连引导法都还没有开始学。
同一批次的天赋者，都已经开始迈出第一步，巴鲁巴却还在原地踏步。正因为此，巴鲁巴心中十分焦急，在看到安格尔时，方才病急乱投医，祈求安格尔帮他询问一下冷落他的原因。
这个忙，倒是举手之劳。但安格尔也没有直接答应巴鲁巴，只是说平时很少见到芙萝拉，等见到时会帮着询问一下。
因为安格尔也不知道，会不会是芙萝拉小姐在特意磨练巴鲁巴，他直接去问会很失礼。而且有逾矩之嫌，哪怕是同门之间，也很有可能因为一俩句话产生间隙。
所以，安格尔打算下次去幻魔岛时，先询问下桑德斯导师的意见再说。
第138节 戴维的飞行器
多亏了指示牌，安格尔在迷路数次后，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他坚决不承认自己是路痴，一定是地穴路线太分散的缘故，是的，就是这样！
安格尔到来时，赛鲁姆正在吃饭，吃的是地穴集市买的烤肉配蔻麻汤。
“安格尔，见到你太好了！刚买的烤肉，还是热乎的，我们一起吃吧？”赛鲁姆见到安格尔很开心，高兴的将烤肉撕成两半。
安格尔赶紧摆手，指着手中的袋子：“刚在集市上吃的很饱了，还给你和娜乌西卡带了些点心。”
一瓶瓶装置精美的牛奶，还有各种乳制点心，摆在赛鲁姆面前，花样百出琳琅满目。但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全都是乳制品。牛乳、羊乳这些还属于正常范畴，但独角鲸乳、草骆乳、冰球菌乳等等……这些就有些超纲了。
看着这排点心，赛鲁姆疑惑道：“安格尔，你很喜欢乳制品吗？”
安格尔动作一僵，“没有啊，你怎么会有这种不靠谱的错觉。”
赛鲁姆指着点心：“这些全是乳制品啊，一股股的乳奶的味道，都飘满整个屋子了。”
“呵呵。”安格尔转过头：“因为你还小，小孩子多吃乳制品对身体好，所以才给你买的。我个人不怎么喜欢这些的。”
“噢，是吗？”赛鲁姆有些狐疑。
“东西都摆出来，还不去把娜乌西卡叫过来。”安格尔连推带搡的将赛鲁姆推出门，直到赛鲁姆消失在巷道尽头，他才长吁一口气。
在赛鲁姆心中他如此崇高的形象，怎么能被乳制品毁了。安格尔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能带乳制品过来了，这太有损他高大上的人设了！
一会儿，赛鲁姆回来了，不过只有他一人。
“娜乌西卡小姐还在冥想呢，她说让我代她向你问好，她就不过来了。”赛鲁姆叹了口气，露出担心的神色：“娜乌西卡小姐一直定不下心，每每冥想都无法驱赶杂念，这让她心里很烦忧，只能不停的冥想，但似乎效果还是不大。”
“这也是修行的必经过程，毕竟不是从小锻炼，思绪多一些很正常。这是一个小门槛，跨过去就好了，娜乌西卡的生活经历很丰富，会让她在后续的修炼中省很多功夫。”安格尔道。
都快一个月了，连第一步在往哪儿迈都不知道，难怪娜乌西卡很心急。
“你呢？找到精神力了没？”安格尔问赛鲁姆。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有一点头绪了，我相信最近应该可以迈完这一步。”赛鲁姆道。
当赛鲁姆知道安格尔已经在第三步的大门口时，眼中漾起羡慕与惊讶，却没有嫉妒。
“你又领先了我们一步，看来我要更加努力才行。”赛鲁姆瞬间鼓舞起士气，斗志昂扬。
与赛鲁姆又聊了一下近况，便道别离开。安格尔将剩余的点心提上，往娜乌西卡的房间走去。
进门时，娜乌西卡还端坐在床上，默默冥想。
安格尔环顾这间地底隔间，与月余前他搬离时没有任何差别，顶多多了些生活用品。一个女性的房间，比起赛鲁姆的房间，还要显得单调冷清。
从这些细节上，就可以看出娜乌西卡有多么拼。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冥想上，其他方面则无暇自顾。
安格尔注意到出气孔的平台上，放着娜乌西卡平时抽烟的长柄烟斗。安格尔走过去，将烟斗拿在手心，斗里没有一点烟丝，把柄上还积满了尘灰，可见她的主人已经多日未曾使用过它。
“你怎么来了？”性感的声音依旧，只是多了几分嘶哑。
安格尔将手中的袋子举起：“给你送吃的，女生都爱的乳制品点心，特意给你买的。”
娜乌西卡撩了撩头发，“谢谢。”
“不客气。”安格尔将东西递给娜乌西卡，然后挥了挥手中的烟斗：“你的烟草放哪儿了呢？”
娜乌西卡随意指了指角落的蛇皮袋：“怎么，你也想学着抽烟？别了吧，小孩子还是多喝牛奶为好。”
安格尔没有理会娜乌西卡的调侃，将烟丝倒入烟斗中，随手点燃，递给娜乌西卡。
安格尔道：“这味道真难闻，我可不抽。”
娜乌西卡：“那你点燃干嘛？”
“你抽呗，说不定抽着烟，你的心思会更纯净些。”安格尔说到这，背着娜乌西卡挥了挥手：“很多事情，越钻在一个孔里，越摆脱不了狭小境地。换种方式，换个心情，回复到最自然的你，说不定能逃离循环往复的怪圈。我先走了，希望下次见你时，你能振作起来。”
看着安格尔越走越远的身影，娜乌西卡又看了看手中缭缭升起的烟雾，似有所得。
……
回到学徒镇时，安格尔路过一条小巷时，发现里面有一个打扮奇怪的少年，正逗着一只穿着格纹礼服的小鸟，手上拿着一堆细碎的鸟食，嘴里咕咕咕的叫着，一副祈望小鸟从空中飞下来的模样。
那只鸟，正是托比。那个少年，安格尔却不认识。但从其奇怪的打扮来看，应该也是巫师学徒。
安格尔走进小巷，立刻惊动了少年与鸟。
少年警觉的转过头，安格尔借着一抹偶然落下的阳光，看清楚了少年的模样。
戴着很奇怪的金属圆形帽子，帽子顶部还有类似天线与螺纹的点缀；少年的脸看不清楚，因为他带着一副占了半张脸的褐色护目镜。穿着倒是不出奇，褐色外套绿色裤子，脖子上缠了一条红色的围巾。
安格尔在打量少年时，对方也在打量他。
安格尔对着少年伸出手，少年警惕的后退了两步，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在和他打招呼，只见半空中对他爱答不理的鸟，盘旋一圈，落在了安格尔的手上。
少年看到托比对安格尔的亲昵，疑惑道：“这只魔宠是你养的？”
“魔宠？不对，它不是魔宠，它是我的朋友，它叫托比。”安格尔将托比放到肩膀上，然后指着自己：“我叫安格尔，是今年才加入野蛮洞窟的新人。”
少年见到一人一鸟都做了自我介绍，他有些羞涩的取下护目镜，露出长满雀斑的小脸：“我叫戴维，比你大一届，我来到野蛮洞窟已经五年了，今年十六岁。你别误会，我没有想要对托比怎么样，我只是想让它帮我实验一下刚刚做的飞行器。”
戴维从斜跨的小包里，拿出一个造型有点像螺旋桨的金属杆。
“我在普罗米炼金店做帮工，这是我自己制作的第一款炼金作品，我叫它螺旋飞行器。”戴维拿着手中小巧的螺旋杆，脸上露出沮丧之色：“因为材料缺少，只能作个迷你的飞行器，我自己无法用，我就想找个小型生物试验一下，所以，我看到这只鸟……”
“噢，原来如此。”安格尔作恍然大悟状：“但是，鸟不是本身就会飞吗？”
戴维愣了一下，猛地察觉到不对劲：“对啊！我怎么忘了鸟本来就会飞的啊！”
戴维露出哭丧的表情，“唉，我还是去溪边抓只兔子来试验吧……”
“没事，就让托比来试试吧，我让它在不涉及自身安危时，不使用翅膀飞翔。这样的话，就算失败了，托比还有翅膀，也不会摔下来。”安格尔对这飞行器也挺有兴趣的。
他记得在魇界里摄录的炼金集册里，有好几种飞行器的动力图谱，也不知道戴维用的是哪一种动力装置。
……
半晌后，螺旋飞行器安置到了托比的背上。
“加油，托比！”安格尔作出鼓励的动作。
托比用鄙视的眼光，瞟了安格尔一眼。安格尔凑过去时，托比一爪子糊在他脸上，得亏托比没亮利爪，否则安格尔脸上绝对是四个血窟窿，不过即使如此，他英俊的脸庞还是多了一个红印子。
“起飞！起飞！”戴维带着美好的期翼，将所有的希望全放在了托比身上。
戴维伸出手指，默默的将一股魔力注入到螺旋飞行器的能量源里。
“用魔晶做能源太浪费，所以暂时先用魔力来代替能量源。”戴维解释道。
随着魔力注入，炼金装置开始启动，杠杆上的红灯亮了起来，紧接着螺旋翼开始飞速旋转，在托比一脸懵逼的状态中，螺旋翼飞快的升空，不停的升空，继续升空，还在升空，升空，空空空……
看着越来越远的小黑点。
安格尔转过头看向戴维：“没有转向装置吗？”
戴维无害的笑道：“我还没学习到那儿呢。”
安格尔眼里冒出一团火：“那你做出来的飞行器有什么用啊！”旋即，抬起头焦急的喊道：“托托托比——把飞行器给丢了——”
在云颠的托比，正思考着鸟生，它是继续飞下去呢，还是将飞行器拆了呢？这时，它隐隐听到了安格尔的叫喊，托比立刻作出了反应。
翅膀一挥，背上的飞行器应声落下。
接着，托比盘旋落下，最后落在安格尔的肩膀。
另一边，戴维拿着碎成两半的飞行器，低着头走过来。
安格尔以为戴维在心疼飞行器，正待上前安慰两句，毕竟是他让托比丢下来的。
但安格尔凑近时才发现，戴维哪里在伤心，嘴角止不住的上勾：“嘿嘿嘿，飞行器飞起来了，太好了！我成功了！”
飞起来就是成功？安格尔看着戴维，露出一脸的怜悯，这孩子的愿景可真小啊。
但下一秒，安格尔的怜悯化为满腔怨怼。
——这种残次品，试验的时候能先说清楚吗？要不是托比懂人话，而且还会飞，否则这下绝对没救了。
这虽然不是谋财，但却是害命啊！
第139节 普罗米炼金店
安格尔的怒意，刚一外散。戴维立刻感受到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副无辜的样子。
安格尔捏着拳头，慢慢靠近戴维。
“你不是说飞行器么？连控制方向都不行，还好意思说飞行器？！要不是托比聪明，这下子可就尸骨无存了。”安格尔将手指捏的咔咔响。
“我第一次做飞行器……”
“这不是借口，你可以提前说，我就不会让托比去涉险了。”安格尔欺近，威胁道。
“不要打我！我错了！”看到安格尔一副要打架的模样，戴维完全忘了自己其实是巫师学徒的事了，抱着头就蹲下来大喊。
托比觉得安格尔对他太好了，竟然要和一个巫师学徒怼上，等会开打时，如果安格尔落入下风，它一定会冲上去帮打。
托比感动的几乎要哭了。
安格尔看着戴维胆怯的样子，心中不觉好笑，这也是学徒？怎么觉得比阿布蕾还要弱鸡啊。
戴维：“要不然我赔你点贡献点？”
“多少？”
“5点？”
安格尔果断摇头。“不够”
“10点？”
“不够”
“50点？”
“还是不够。”要知道，他去找书老的时候，光传送费就花了700贡献。区区50点贡献点，就想贿赂我，休想！
戴维苦着脸：“50点已经很多了，那你要我怎么办。”
“怎么办？哼哼。”
托比也卷起翅膀作捏拳状：安格尔是不会屈服于金钱收买的，你死心吧！他一定会揍你一顿的！
“咳咳，你刚才说你在什么炼金店打工？”
“普罗米炼金店！”戴维一脸骄傲，“店主普罗米大师可是一位中级炼金学徒！”
“那好，我知道有一种可以测试精神力数值的刻度表，你送我一个我就原谅你。”安格尔道。
随着他这句话落下，肩膀上的托比猛地回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安格尔。
——你竟然会屈服于金钱，我看错你了！
安格尔摸了摸托比的小脑袋，表情略带不自然，低声凑到它耳边：“你不是没事么，等我勒索到了这个刻度表，我就省下一笔魔晶，到时候就有钱给你买深海鱼干了！”
深海鱼干？托比狐疑的看了眼安格尔，最终哼唧两句，终得消停。
……
普罗米炼金店，位于这条巷子的深处。
戴维带着一人一鸟来到尽头，指着一条蜿蜒向下的地道：“从这里下去，可以连接到第8学徒镇的学徒交易市场，普罗米炼金店就在里面。”
“交易市场在地下？”安格尔还是第一次来，有些好奇。
“你是今年的新人，可能还不了解。”戴维带着一种得意炫耀的语气道：“在野蛮洞窟，基本每个学徒镇都有地下交易市场，里面的东西繁多，但好坏参半，你有鉴赏力说不定能淘点宝。”
“对了，如果你想购买市场稳定价格的材料，可以去附近的村镇。那里的报价就很稳定，因为有黑魔国的经济干涉。”
在地道里行走了五分钟左右，一行人顺利的来到了地下交易市场。
初见这彷如巨型空洞的地下市场，安格尔也被这里的热闹场景惊呆了。难怪地面上看不到几个学徒，原来都聚集在这里。他原先还误以为学徒都窝在家里修行呢，其实是他太孤陋寡闻了。这一次，要不是遇到了戴维，他还不知道会被瞒在鼓里有多久！
阡陌纵横，每一条道上，都有数百家店铺。
一眼望去，整个地洞里恐怕有三、四十条横纵街道，可想而知，这里面的店铺数量是多么恐怖！
在这一排排的店铺中，安格尔看到好几家修建了数十米高的建筑，其中最大的莫过于靠近中央的银白金属高塔，高塔有十五层，每一层都有数条钢索，每一条钢索都有千米长，从高塔插入地窟中各个地方。就像是个巨大的网一样。
安格尔斜下方就有一条钢索连接那栋高楼。
“那些钢索其实是索道，看到上面的金属箱子吗？那其实是车厢，可以快速的到达天空塔。”戴维道。
“天空塔？”安格尔看向那座银白色金属高塔，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
“没错，天空塔。”戴维脸上露出一种既向往又畏惧的复杂表情：“天空塔其实是天空机械城在各个地方开设的战塔。”
“战塔？”安格尔突然想起，阿布蕾当时在解说一个巫师大人时，曾经提起过一个地名：“天空机械城的无限战塔？”
“你也听过无限战塔？”戴维有些惊讶，这些事情可不是新人能够知道的，他都是在普罗米炼金店工作了两年时间，无意间从两个三级学徒口中听说的。
安格尔颔首，将阿布蕾当时的原话说了出来。
“原来是阿布蕾啊……她的实力垫底，但消息很灵通，听说他一有贡献点就跑去云端图书馆看书。”戴维感慨道：“阿布蕾知道无限战塔也属正常。”
“怎么？阿布蕾还挺出名的？”两人一边走一边聊起来。
“是挺出名的，但不是好的名声。她和我是同一届的，当时树灵大人检测天赋时，发现她是罕见的神秘侧意向，当时还引起好多人的羡慕。但后来，因为她实力太弱，无论做什么活动，只要是集体性的，她总是拖后腿，所以后来被称为我们那一届的学徒之耻。”戴维道。
“原来阿布蕾是神秘侧的啊？”
“没错，她是神秘侧召唤系的，她时常骑得那只三色鹿，就是她的召唤物。”戴维撇撇嘴，有些不屑的道：“那三色鹿完全没有战斗力，顶多作为一个代步工具。不说她了，还是说天空塔吧。”
戴维指着那高耸的尖塔：“天空塔有十五层，每一层都有数十个竞技场，胜利一局会得3分，失败一局扣4分，平局不得分。只要在每一层拿下足够的分数，或者每个季度的总积分排到前十，就可以晋级下一层。只要打到哪一层，就能乘坐相应层数的索道前往天空塔，能搭乘天空塔的索道，其实也是一种实力象征。”
“当打通十五层，就可以获得前往无限战塔挑战的资格。所以，天空塔与无限战塔的关系，其实是‘承接’的关系。”戴维一脸欣往，“我们那一届的天赋者，最高的已经打到十三层了！”
“你呢？”
“我？”
“对，你打到第几层了？”
戴维讪讪一笑：“呃，我对打架没兴趣，所以……”
没兴趣？安格尔在心底暗笑，他可没有忘记，戴维刚才看向天空塔时，眼中止不住的向往。
不是没兴趣，而是打不过吧。
安格尔对天空塔也挺好奇的，是个磨练技艺的好地方，但一想到在里面打架会被人围观，他就没兴趣了。
普罗米炼金店的位置很偏僻，位于一个被高楼遮挡的洞壁边缘，独栋一座。
不绕过高楼，还看不到这家小店。
“别看地偏，但生意特别好！因为店主是中级炼金学徒，在整个野蛮洞窟中，都是了不得的存在。不止第8学徒镇，其他的学徒镇也有人慕名而来。”戴维骄傲道。
看起来炼金学徒的地位很高嘛。安格尔暗忖。
普罗米炼金店的大门紧闭，但纵使如此门口也站了好几个人，当看到戴维时，他们全都围上来。戴维解释了好一会儿，才将他们劝走。
这时，戴维走了过来：“都是找普罗米大师的，可惜他不在。”
戴维叹气道：“或者说，一年到头普罗米大师有90%的时间，都不在店里。炼金大师都很忙，也没法。”
一边说着，戴维一边领着安格尔进了店铺。
店铺很小，但货架上却塞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物品，其中金属制品最多。
“这些都是普罗米大师的杰作，平时他虽然不来店铺，但制作好的炼金产品，都堆在他家仓库，我每隔半个月去收一次。”戴维道。
“你随便看看，我去给你拿精神力刻度表。幸亏精神力刻度表不贵，你说其他东西，我还真不敢做主给你。”戴维嘀咕着，掀开地下货仓的木板，钻了进去。
小店里刹那间只剩下一人一鸟。
安格尔在货架边眼神慢慢游移，这些炼金成品看上去挺精致的，但实际作用却很小。就连《初级炼金基础集册》的前几页的水平都达不到。
但就是这样水平的炼金学徒，都能被人称为“大师”，可见炼金术大成者有多少。
安格尔想着，等他踏出第三步后，有空就去研究一下炼金术，自己空有宝山而不取，那多浪费啊。
「杀音盒，高频音和低频音交互，产生一种刺耳的音波，可以攻击人的心神，但使用次数只有3次，3次过后杀音盒将会溃坏。价格5000贡献点。」
安格尔拿起一个精美的心形金属盒，如果不是盒子下贴有简介，安格尔会以为这是个胸针盒。
“只能使用3次？看来是炼制手法不对，或者内部结构出问题了。”安格尔将它放下，一个残次品都能卖5000贡献点，这炼金的钱也太好赚了吧？就这些材料，估计连两个魔晶都不需要。
突然，安格尔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叽叽咕咕的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托比在一朵淡紫色的喇叭花面前咋呼。
安格尔走过去，正想看那朵喇叭花有什么蹊跷时，喇叭花突然传出“叽叽咕咕——”的声音。
“咦，这是托比的声音？”安格尔看向另外一边的托比，它也处于懵懵然状态。
紧接着，喇叭花再次出声了：“咦，这是托比的声音？”
这回又变成安格尔的声音了。
“好神奇，这是可以录音的花？”安格尔惊讶的说。
喇叭花：“好神奇，这是可以录音的花？”
这时，戴维从地下货仓爬出来，见到安格尔与托比的懵逼样，笑道：“那是回声花，托比，你别踩着它的根。”
托比从喇叭花的花盘里飞出来。
“只要不踩着它根叶，它就不会回声了。这是一种声波系炼金道具的材料。”戴维道。
“给，安格尔。”戴维将一个刻度表丢给安格尔：“这就是精神力刻度表了，这就算我给你赔礼道歉了。”
安格尔接过刻度表，心中暗道‘赚到了’，脸上却是一副‘好吧，我勉强接受你的赔礼’深明大义的表情。
安格尔拿到刻度表，便准备回家了，占了便宜不走还怎么着？
在离开的时候，他见托比似乎挺喜欢回声花的，顺口问了句：“回声花多少钱？”
戴维正擦拭着自己的头盔，听到安格尔的问题，露出一副你买不起的表情：“128贡献点，我说你上个月才进入野蛮洞窟，肯定买不起的拉。”
安格尔哼哧一声，拿出骨卡递给戴维：“刷卡，我买了！”
……
回到家时，安格尔的心情依旧很好，回想起戴维看到骨卡余额时，一副风中凌乱的表情，他就忍不住偷笑。
这一趟他的收获不菲，且不说得到了精神力刻度表，光是知道有一个地下交易市场，就赚到了。
安格尔原本打算将回声花放在花房，但考虑到托比对回声花的喜爱，索性将花盆直接摆在托比的房间，顺道还放了一个木勺子。
“别忘了给花浇水，用这木勺子去溪边舀水来浇灌。要不然花死了，可别怪我了。”安格尔嘱咐道。
安排好一切，接下来的时间，安格尔打算去给桑德斯报备一下，就将全部精力放在冲刺第三步上了。
但在去幻魔岛，他还要做一件事——
测试精神力数值！
昨夜他在脑海里勾勒那神秘纹路，也不知道影不影响精神力数值，数值不变还好，如果增加了……他没有喝下凛夜药剂，就凭空增加了精神力，是个人都会起疑。精神力如果这么容易增加，那么还辛辛苦苦的去找天赋者干嘛？桑德斯那么精明的人，安格尔担心会被他发现真相，到时候他如何解释自己能看到墙面的纹路？
安格尔拿起刻度表的手还有些颤抖，刻度表曾给他带来的痛苦，还记忆犹新。
但为了确认自己的精神力，安格尔还是咬牙开启了测试。
两条金线开始攀爬……
一样的配方，一样的痛苦，安格尔满身虚汗的将刻度表放在一边。
等到舒气结束后，安格尔才拿起刻度表，看最后的结果。
“15点。”
精神力数值没有变化。
对于这个数值，安格尔既有些失望，又觉得庆幸。
失望的是，那堵墙对于精神力数值增幅的作用，应该不大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勾勒的图案太少。
而庆幸的是，精神力数值不变，至少不会被桑德斯发现蹊跷。
看着刻度表的数值，安格尔突然发现不对。
虽然刻度表是15点，但那金线的位置似乎比他上一次测试的时候，高了一些？
是他的错觉吗？
第140节 混血儿巴鲁巴
隔天一早，安格尔出门前往幻魔岛。
在空中巴士的车厢时，天空突然阴暗，不一会儿飘起了蒙蒙细雨。
“原来镜中世界也会下雨啊？”透过树叶的缝隙，安格尔看到天空乌云密布，积雨云比想象的还要厚，看来这场雨下的时间会持续很久。
进入野蛮洞窟后，他偶尔也会思考镜中世界的真相，他一直以为是类似地球小说中的洞天，但看那自然而然形成的雨云，似乎又有些不一样。
晨风吹拂，将雨丝从镂空的车厢外吹了进来，沁凉的雨水，三两滴的糊在安格尔脸上，湿冷的触感，瞬间让他告吹了思索的兴趣，拿出手帕擦了擦脸。
安格尔以为自己会冒雨前往幻魔岛，但事实上并没有。
并非雨停了，而是他现在的位置，已经比积雨云还要高了。安格尔站在‘落云叶站台’的外沿，低头往下方看。原本他能看到绿色的平原、小如蝼蚁的建筑，以及在建筑中来回的小黑点一样的人类；但此时，他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乌云，以及听到轰隆隆的落雨声。
落雨声用轰隆来形容，可见他此时的位置，离雨云的位置有多近。
他在落云叶站台上，还看到有一群学徒也如他一般，在观察着下方的雨云。不过安格尔纯粹是好奇，别人却是一边观察一边记录，若有所思后，时不时还从手上释放些水系术法印证道理。
安格尔还注意到，在下方雨云的位置，有几个凭空伫立的人影，似乎也在观察着“云化雨”的过程，甚至联合起来用魔力鼓捣出一片稍微小一点的积雨云，似乎在模仿云翻雨落的过程。
风花雪月处处真理，云雨雷电皆是道理。
这一刻，看着这群完全沉浸在普通人不会注意到的细节知识的学徒们，安格尔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智慧之光。
他在云端图书馆，看到无尽藏书，只觉得崇敬与叹服。但在这里，看到对雨云刻苦研究的同僚，他反而觉得离真理更近。用书垒砌是到达不了尽头的，用脚丈量，用眼观察，用脑思考，方得始终。
安格尔带着这份稍稍有些感慨的心情，来到了幻魔岛。
幻魔岛依旧是阳光普照，安格尔没有在书房见到桑德斯，而是被古德管家带到了一座充满瑰奇植物的园林中。
树很高，加上青藤密布，遮了大半阳光。花丛很密，除了碎石小道外，几乎都载满了花。花的颜色各异，种类也不同。在幽暗的环境下，有些鲜艳到惊悚的意味。
桑德斯站在碎石小道的尽头，他的身边站满了各种珍奇幻兽，其中就有安格尔曾经注意过的长者翅膀的白色骏马。
“导师。”安格尔恭敬道。
“你来找我，可是有不懂的地方？”桑德斯背着他，在抚摸着一条长有血腥王冠的蟒蛇。
“不是，我只是来向导师报备一下，我要开始着手构建精神力模型了。”安格尔低头躲开那条蟒蛇的凝视。
“这点小事就来向我报备，你是想让我夸你进度快吗？”桑德斯转过头，看向安格尔的眼神很平静，但就是这普普通通的注视，仿佛就能看透人心般。
“呃，没……”安格尔想否认，但不知为何，他始终没有开口。桑德斯说的并没有错，他莫名其妙跑到导师这里来，不就是为了讨个褒奖，翘一下骄傲的尾巴不是吗？还特意找借口，说什么报备不报备。其实只不过是虚荣心罢了。
安格尔站在原地有些难堪，既是对自己的虚荣难堪，又是对桑德斯点破的尴尬。
气氛凝固了半晌，安格尔有种想拔腿逃跑的冲动，认清自己内心深处的虚荣后，他觉得太羞耻太幼稚太丢脸了。
这时，桑德斯走到安格尔身边。
安格尔以为桑德斯要打骂他时，没想到一只温热的手放在他肩膀上。
“无须难堪，这其实是你心中最真实的欲望，它的颜色很美，比太多人尖锐阴暗肮脏的欲望好很多。”桑德斯低沉沙哑的声音传入安格尔耳中：“记住现在的你，他比你本人更真实，也不要尝试丢掉他。只有认清真实，你的路才会走的更远。”
安格尔愣愣的看着桑德斯，他的言语有点晦涩，让他似懂非懂。但毋庸置疑，桑德斯似乎并没有在向他责难。
桑德斯拍了拍安格尔的肩膀，然后走到一边，“这么快就定位到精神力，的确值得表扬。我听说你去找书老了？是书老告诉你的？”
“恩，我去找书老了，书老告诉我，只要喝下凛夜药剂，就能快速定位精神力。但我没有喝……”
安格尔话还没说完，桑德斯突然打断，用一种惊奇的眼神看着他。
桑德斯：“你说书老告诉你喝下凛夜药剂？”
安格尔点头。
“你确定书老回答了你的问题？”
“是啊。”
桑德斯看着安格尔，眼里流转着莫名的神光。他刚才只是随口问问，甚至打算在安格尔回答“书老拒绝了他”时，调侃几句的；但没有想到，安格尔竟然给出了一个他从没有想过的答案。
书老竟然回答了！而且答案还是真的！
桑德斯回忆着，上一个从书老那里得到答案的巫师，似乎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吧，是晦夜之锋的一位巫师，花了难以想象的财富，才从书老那里得到了指点。
安格尔竟然能够从书老那里获取答案？而且天杀的，那个问题还是那么简单的问题。
早知道安格尔能够撬开书老的口，他就准备好百八十个问题，让安格尔代问了。至于安格尔的那个问题，随便一个巫师都能解答好吗！
桑德斯看着一脸茫然的安格尔，微微感叹。
“你愿意给我讲讲，你是如何让书老开口的吗。”桑德斯突然有些好奇。
安格尔也没有隐瞒，他和书老说的东西都涉及不了什么实质。便将那天的过程，一一讲了出来。
“原来如此，以知识的交流，让书老开口的啊，按照书老的性格，这倒是说的通……不过，质能关系？你又怎么会了解。”桑德斯道。
“是我的启蒙导师教我的。”对于乔恩的学识，安格尔也没有隐瞒。
听完安格尔的解释，桑德斯感慨道：“看来，你启蒙导师的学问很不简单呢。可惜是个普通人，无缘超凡，要不然以他的见识，说不定正式巫师也有望。”
桑德斯顿了顿，对安格尔道：“你能让书老开口，也是一份辉煌战绩呢，如果传扬出去，估计你的名声可就响亮了。”
安格尔嘿嘿一笑，没有接话。
“你没有用凛夜药剂，就定位到了精神力，这一点很好。魔食花隧道深处的那堵墙，很有蹊跷，下去去魇界时，如果你还能从那堵墙上获取增加精神力的机缘，那么再服用凛夜药剂也不迟。”桑德斯说完后，用略带遗憾的语气道：“可惜，浪费了书老的一次指点机会。”
先前被桑德斯点破内心虚荣的尴尬，安格尔其实还没有消退，此时见话题完结，就准备道别离开。
就在他要说出道别时，他突然想起在地穴中遇到的巴鲁巴。
巴鲁巴其实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但也不知为何，安格尔莫名的对巴鲁巴有些亲近感。所以，在巴鲁巴向他拜托时，他当场并没有拒绝。
“导师，我还有件事想要咨询一下你，可以吗？”
“什么事让你说的这么小心翼翼？”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将他在地底遇到巴鲁巴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就想问问导师，我去询问芙萝拉小姐巴鲁巴的事，她会不会生气啊？”安格尔道。
“巴鲁巴啊。”桑德斯突然笑了一声：“生气倒是不会，不过我倒是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你要听吗？”
“导师知道？那太好不过了！”安格尔也不想去麻烦芙萝拉，小魔女可不是盖的，虽然他挺想念小红的。
桑德斯：“芙萝拉不教授巴鲁巴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她最近的确很忙，帕米吉高原的一个部落，出现大规模的血融事件，似乎是某种病原体导致的，她近些日子都在忙这事。第二，则是巴鲁巴本身的原因。”
“巴鲁巴本身有什么原因？”
桑德斯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因为他本身并非人类。”
“不是人类？！”安格尔回忆着巴鲁巴的外貌，似乎并无非人族的特征啊？
“他是人类与异界蛮族的混血儿。”桑德斯直接揭露了答案：“他在极怒时，身上会出现蓝色图腾，以及眼眸变成金色竖瞳。这是异界蛮族银狼一族的特征，原本该有条尾巴的，不过因为是混血，所以人类的血脉中和了一部分银狼血脉。”
“对于非此界人士，巫师界有个默认的规则，是不允许传授巫师之法的。哪怕他只是普通的混血儿，但说不定其血脉深处埋有某个异界大能的暗招呢？毕竟，巫师之法横贯万千世界，觊觎巫师之法的人太多了。”
安格尔：“原来他身上有一半异界的血脉，难怪当时只有巴鲁巴没有导师飞帖。”
桑德斯道：“没错，因为巫师都不想沾这种麻烦。抓来解剖，倒是愿意。”
“那当时为何要收下他呢？”安格尔对此也有不解，早知道他是异界血脉，怕被异界大能刺探巫师秘法，那不收他不就行了。
第141节 巫术花园
“这个问题涉及到极端教派，你只需要知道一点，发现未登记在册的异界生命，巫师必须将其回收。”
极端教派与回收？极端教派，安格尔不知道是什么组织，但听名字感觉有点宗教意味。但回收这个词，有点让安格尔的心脏咯噔一跳。
他想到了乔恩，如果乔恩的身份被发现，是不是也会落得‘回收’的下场。
“导师，回收是什么意思？”安格尔强忍住心中的担忧，面上依旧淡然，装作好奇的询问。
“回收，就是让他不存在。”
‘不存在’，简单的三个字，安格尔却仿佛透过它，看到了一片让人胆寒的腥风血雨。
“那，巴鲁巴……”安格尔这时总算明白了，他为何对巴鲁巴有莫名的亲近感，因为巴鲁巴身上散发的‘被世界隐隐排斥’的气息，和乔恩导师几乎一样。
“巴鲁巴，如果计划没有改变的话，应该是等他实力稍微强一点，融合一种稍微强一点的血脉，再将其炼成替身傀儡。”桑德斯轻描淡写的话，却定了巴鲁巴的结局。
安格尔听得心惊胆战，他完全没有料到，原来一开始，巴鲁巴的结局就已经被注定了。想到乔恩，他突然有点明白，什么叫做兔死狐悲。
安格尔的思绪有一瞬间的低沉，不过很快他收起了情绪。幸好导师在巫师绝迹的旧土大陆，否则，岂不是会步入巴鲁巴的后路？
“你还记得普通的引导法吗？”桑德斯突然问道。
“普通的引导法？是类似三角引导法一类的吗？”安格尔在桑德斯的藏书室里，看了不少引导法，虽然他自己并没有练习。
“没错。”
“记得一些。”
桑德斯点点头：“记得就好，你回去后，随便拿一本你记得的引导法传给巴鲁巴就行了，他如果再问，你就说芙萝拉最近出门了。”
安格尔：“……”感觉好随便的样子。
“好的，那我先回去了。”安格尔说完后，就准备离开。
桑德斯叫住了他：“先等等。”
安格尔停住脚步。
桑德斯顿了片刻，似乎在思索什么，好一会儿才道：“既然你挑在这个时候过来，那么也算是你的缘分。”
安格尔疑惑的看向桑德斯，等待他的下文。
桑德斯伸出左手，轻轻摩挲起右手袖口的纽扣，那是带有桑德斯家族族徽的纽扣。
只见桑德斯随手一拉，一个金属底座的多孔水晶瓶出现在他手心。
桑德斯将多孔水晶瓶扔给安格尔。
安格尔刚一入手，就看到水晶瓶的金属底座泛起淡淡幽光，一道魔纹在其上慢慢现形。
这是……炼金道具？
“你想要空间道具吗？”桑德斯指了指他袖子上的纽扣。那个多孔水晶瓶就是从纽扣内拿出来的，显然这个纽扣是某种空间系的炼金道具。
安格尔点头如捣蒜，他太想要空间道具了！
他第一次见识空间道具，是格蕾娅给的空间软囊，但只是一次性的消耗道具，而且软囊里放的东西还都是托比的。
就那小如米粒的软囊，竟然装下了仿佛小山一样的东西，而且其重量还几近于无。这种又神奇又方便的炼金道具，他怎会不渴望。
不过，他看过空间道具的相关书籍，一次性的空间软囊，价格都很高，更遑论稳定空间的道具。所以，他从来没想过在晋级巫师前，自己会拥有空间道具。
但此时是桑德斯提出来……安格尔的眼睛放光，莫非桑德斯要送他空间道具？！
“想要，就跟我走。”桑德斯转头走向园林深处，那些奇异的幻兽也跟在桑德斯身后游弋。
……
在路上时，安格尔知道了此行的目的。
原来是桑德斯偶然得到炼制巫术花园的珍惜材料——恒定碎屑，他准备将这脚下的这片园林划为巫术花园的地盘。在炼制的过程，安格尔在旁拣点‘边角料’，就能找炼金术士炼制空间道具了。
巫术花园，是一种介于术法与炼金的神奇产物，能够划出一方空间，将其从大世界剥离，并且装入某种载具上。
说起来，似乎和空间道具相似。但其实不然，巫术花园划出的空间大小一般来说都不大，具体大小看恒定碎屑的多少而定。反正，比起绝大多数的空间道具肯定要小一些。当然，比软囊一类的空间道具要大很多。
两者最主要的区别，还有一点：
空间道具是不能放活物的，巫术花园则是类似小世界一般的存在，有自身的生态系统，无论是植物还是生物，都能在其中存活。所以，两者其实是无法相比的，巫术花园的价值远超一般的空间道具。
不过，就以上的特点来看，巫术花园似乎也没有什么了不起，顶多是类似随身小世界一样的存在，而且战斗时还不敢躲进去，因为巫师级别的战斗，已经有涉及空间塌陷类的术法了。对于喜爱独行的巫师而言，巫术花园看似和空间道具差不多。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巫术花园的价值并非在于活物储存、随身携带，而是因为在它从大世界分离时，会接受某种莫名伟力的洗礼，随机获得一种初级法则。
譬如，若是赋予‘草木’法则，在巫术花园种植魔植的收获会超乎你想象。这一类的法则，相应的还有‘永冻’、‘返溯’、‘魂土’、‘时光’等等……
可以说，巫术花园是存于某种法则之下的宝物。
要知道，普通巫师一生都接触不了法则，只有晋级到传奇境界，才有一丝窥见法则的希望。
有法则的庇荫，故而巫术花园的价值超乎想象。所以，对于一个巫师组织而言，巫术花园是底蕴，是战略性的宝物！
哪怕巫术花园可以随身携带，但估摸着巫师也不敢随身带着，要是在外被人夺去，损失可谓惨重。
听完桑德斯的解释，安格尔也明白了巫术花园有多么珍贵，整个南域巫师界，拥有巫术花园的组织，估计就那么几家。就连野蛮洞窟都只有一座，而且还不是私人的！但桑德斯要炼制的巫术花园，却是独属于他一人。
想到这，安格尔对桑德斯崇拜，拔高了一大截！
“等会儿就知道是什么法则了。”安格尔低声呢喃道，“好期待！”
“你想多了，我这只是用恒定碎屑划定区域，具体的炼制要请天空机械城的炼金大师来。等到炼制结束，法则才会显现。”桑德斯笑道。
“为什么要请天空机械城的炼金大师？难道我们组织没有炼金大师吗？”
桑德斯摇了摇头：“炼金的知识，在各处都是最珍贵的，高深的炼金技巧，很多都已经失传。我们野蛮洞窟目前，也只有一位获得初级称号的炼金术士。”
“失传？难道知识不该是革新吗，越古老难道还越好不成？”安格尔疑惑道。
“是在革新啊，所以你才能看到天空中的炼金堡垒，才能看到炼金飞艇，炼金傀儡……这些都是与时俱进的技术。”桑德斯顿了顿：“不过，古老的也不是不好，因为很多古老的技巧，传承于不知名的伟大存在，就算知识一代代革新，有的也比不上原始版本。就像你马上要接触的三十六位空间坐标系定位法，也是古老且失传的东西，它在某方面比现在的定位法好太多。”
“还有，《初始荣耀》这本冥想法鼻祖之书，也有其无法取代之处。炼金技术也是，因为一些特殊的技术失传，导致如今的炼金界有点萎靡。”桑德斯感慨道。
听完桑德斯的话，更坚定安格尔学习炼金术的心思。
不过，安格尔也有些疑惑：按照桑德斯如今的感慨与表现，难道他真的没有发现魇界密室里的炼金书册？
安格尔思索片刻，决定稍微试探一下。
“导师，我曾说过，在魇界遇到蓝色巨人，你还记得吗？”
“我知道，那是三目蓝魔，一种低级魔物，你怎么突然提起它来了？”
安格尔面色自然的说：“我上次不是和你说过，在这个蓝色……三目蓝魔所在的大厅里，发现了一些炼金书籍。那些炼金书籍里会有你说的古老技术吗？”
桑德斯摇了摇头：“没有，那些书里的内容都很普通，我自己就有收藏。”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感觉我好像在导师的藏书室里看到过类似的书。”
桑德斯见安格尔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道：“你能记住那些书，代表你的魇魂体的等级真的很高啊。”
安格尔：“没有啊，我不记得里面的内容啊，我就是对书名有一点印象。”
桑德斯摇摇头，向安格尔解释道：“我告诉你一件事吧，如果一本我没有在现实界读过的书，出现魇界里。哪怕是一本普通的故事书，我离开魇界后，都有一定几率会忘记它，一点印象都不会有。除非我运气好，将这本书从魇界带回现实界，方才不会忘记。”
“只有我在现实界里阅读过的书，在魇界里碰到同样的书，我才不会遗失那段记忆。而你不同，你在魇界的记忆很完整，哪怕你没有刻意去记忆，也有一点模糊印象，这代表你从来没有被屏蔽过记忆，这才是你天赋最珍贵的地方。”桑德斯郑重道。
安格尔回想了一下，似乎的确如桑德斯所说，他在魇界的经历很少忘记。
“我记得导师不是那种留影的水晶球么，为什么不带着水晶球进去记录呢？”安格尔想起自己的全息平板，若非有摄录功能，他也无法将密室里的炼金书籍带出来。
桑德斯摇了摇头：“无法记录，我也曾试过这种方法，最后出来的图像是一片空白。”
“那……”那我的全息平板为何可以摄录呢？难道是科技产品与炼金道具的区别吗？
安格尔差点将心中的话问出来，好在及时停了口。
“到地方了。魇界的事你就别想了，那是个没有道理可言的世界，越想你越想不通，你就好好锻炼自己，争取早日正式巫师，下次去魇界还要靠你开路呢。”桑德斯笑着打趣道。
桑德斯指着眼前的一片奇花异草之地，在这片区域外，已经有很多黑魔影仆待命，他们手中都拿着一个多孔水晶瓶。
第142节 大丰收
“等会你就在这一带待着，一旦巫术花园开始建设，会有大量的晶壁微生物脱落，到时候你用魔纳瓶去搜集。如果你想要炼制一个拥有稳定空间的炼金道具，就多搜集点晶壁微生物，那是炼制空间道具的主材。”桑德斯说完后，将跟在他身边的奇异幻兽全部赶入被圈定的区域，然后一个腾跃，浮在高空之中。
桑德斯从纽扣里拿出一个滴管，体内魔源滚滚的往外输出魔力。在他的视线中，一个四方八面体的构架，锁住了选定区域。
这时候，桑德斯将滴管里的神秘液体——恒定碎屑，倒出一滴，然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手法，配合术法与炼金，将它沿着那隐约存在的八面体架构中倒了进去。
“要开始了，你们注意搜集晶壁微生物。”桑德斯吩咐各方位置的黑魔影仆，在古德管家的领导下，黑魔影仆在选定范围外，快速就位。
桑德斯在半空之中，看着安格尔拿着魔纳瓶作出严阵以待的模样，笑着传音过去：“你的运气的确不错，在这个时候过来，就是你的缘分。原本按照巫师世界的默认规则，你不付出代价，我是不会准许你来搜集的。但这一次就当破例了，就当回报你的断片蜉蝣，不过能搜集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
安格尔泛泛的读过炼金一系的书册，也知道作为空间道具的主要材料，晶壁微生物的价值常年居高不下，再加上先前桑德斯说的，这一次不用让他付出代价，能搜集多少算多少；所以这一次安格尔是打算豁出去了，一定要多搜集一点，占便宜这种事，怎能少了他？
随着桑德斯将恒定碎屑注入，一道安格尔以肉眼都能看到的框架，隐隐出现在前方。
“要开始了，帕特少爷，你注意一点，在搜集时千万不要进入被锁定的框架内。”这时，古德管家走了过来。
安格尔赶紧点头。
“四方锁定！”桑德斯朝着天空丢出一张绘满魔纹的皮卷，皮卷应声而爆，紧接着一道方圆数里的巨大魔能阵，出现在大地之上。
“这是屏蔽探测的魔能阵，主人放出它，是为了屏蔽其他巫师的窥视。”古德解释道。
毕竟是私人的巫术花园，桑德斯虽然已经向莱茵姆特报备，并且让树灵帮着掩盖住这边的气息，但魔鬼海域上的事，其实早已传开，天知道会不会有巫师在这时找上门来。虽然，桑德斯其实并不惧有人挑战。
又隔了几分钟，安格尔发现，前方被锁定的区域竟然隐隐有被空间切割的痕迹。
一道莹莹光点，从切割处飘散着落下。
“来了！”古德道，然后在安格尔的注视下，古德一个箭步冲刺到空中，将魔纳瓶对准光点，下一秒光点自然而然的进入到魔纳瓶中。
古德搜集到第一颗光点后，向安格尔处点了点头，便飞快的开始搜集更多落下的光点。
安格尔知道，古德管家是在为他演示搜集过程，他心中怀带感激，开始了自己“捡漏”的过程。
因为他无法飞行，所以只能在地面跑来跑去，搜集半空中黑魔影仆漏下的光点。
光点落地就会消失，一定要在光点落地前搜集到。
安格尔东跑西跑，却是搜集到了不少。因为他发现，一但他跑到某个位置，半空中的黑魔影仆，会刻意漏下几颗光点，让安格尔去搜集。
“捡漏”活动持续了半晌，当被锁定的区域彻底笼罩上白雾时，光点不再飘落。
安格尔手中的魔纳瓶，莹光闪烁，足足大半瓶的晶壁微生物在散发着夺目的璀璨光芒。
虽然比起其他黑魔影仆来，安格尔搜集的晶壁微生物并不多，但以魔纳瓶里的量，炼制一个小型的恒定空间道具，应该没问题了！
看着瓶中的晶壁微生物，安格尔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月牙弯。
这里面的量要是放在拍卖会，估计也要五六千魔晶吧？没想到，这一次不过是假借报备之名，实则想博得褒扬的行动，竟有这样大的收获。
安格尔先前还觉得被桑德斯点破内心深处渴求很尴尬，现在却完全没有尴尬情绪，只想着以后有事没事都多到幻魔岛转一转，没准儿又有好事了呢！
“如何将这些晶壁微生物炼制成空间道具，你自己去斟酌。我就不管了。”桑德斯此时也从空中落下，对安格尔道。
安格尔点点头，按照《初级炼金基础集册》里所述，炼制空间道具并不难，主材是关键。而炼制的话，差不多炼金学徒就可以了。安格尔打算等以后自己学习炼金术后试试，如果他没有学习炼金术天赋的话，再花钱请别人代为炼制。
安格尔在离去前，有些好奇的询问桑德斯：“为什么要将那些幻兽赶入巫术花园中？”
桑德斯淡淡道：“肥料。”
安格尔回去的路上，还在思索“肥料”的事。
安格尔最初看到桑德斯时，见他一脸温柔的抚摸着那些幻兽，他还以为桑德斯对那些幻兽有多喜爱呢……没想到，它们最终竟会变成肥料。
安格尔将自己代入其中，别看桑德斯最近对他颇为亲近喜爱，但天知道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会触怒到桑德斯最终步上那群幻兽的后尘。
安格尔也知道自己爱胡思乱想，仿佛有被迫害妄想症一般。但在这个吃人的世界，如果不多一个心眼，很有可能下一秒就会落入无边深渊。
所以，还是自身变得强大最靠谱。
……
回到家时，雨还没有停。
安格尔听到阁楼传来一阵阵此起彼伏的鸟叫声，走上去一看，才发现托比和回声花在‘你来我往’的叫唤。
安格尔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为什么，托比似乎十分喜欢回声花。
安格尔也没有制止托比的行为，虽然吵了点，但周围的建筑都自带隔音阵，也不用担心会吵到别人。
下到静室，安格尔默默的冥想起来，感受着脑海里精神力流转。
直到心情稍微平复下时，安格尔才收功。然后郑重的将魔纳瓶收进静室的暗格里，暗格里还有一些其他珍贵材料，譬如雨后晨露、断片蜉蝣、凛夜药剂等等……如今又加入了这个魔纳瓶。
收好魔纳瓶，安格尔原本打算开始进行第三步的修炼。
但突然他想到桑德斯的吩咐，让他抄录一本引导法给巴鲁巴。
对于巴鲁巴最终会被炼制成傀儡的结局，安格尔虽有惋惜，但也无心反抗桑德斯的决定。
就这一分惋惜的情绪，让安格尔心念着巴鲁巴的命途多舛，颇为可惜。
想着巴鲁巴还等着修炼，安格尔叹了口气，决定先抄录引导法，等送给巴鲁巴后再开始修炼。
安格尔抄录的引导法，名为《圆切引导法》。
是一本再普通不过的引导法。但在所有同类大众引导法中，这部引导法的评价要稍高一些，至少比艾伦兄妹修炼的《三角引导法》要好一点。
安格尔只花了半个钟头就抄录完毕。
拿着这本薄薄的引导法，安格尔想了想，又用蝇头小文，将前两步时一些修炼的技巧抄了上去。这些技巧都是安格尔自己修炼时领会的，虽然很浅薄，但毕竟是自己领悟的东西。至于桑德斯记载在《奇点散射冥想法》上的特殊技巧，安格尔可不敢随意外传。
写完后，安格尔也不浪费时间，打上伞冒着瓢泼大雨便匆匆的出了门。
下到地穴中时，安格尔才突然想起，自己好像不知道巴鲁巴的房间在什么地方。当时和巴鲁巴交谈时，他忙着去找赛鲁姆，却是忘了询问巴鲁巴房间在哪儿了。
地穴里的通道十分复杂，有成千上万的房间，安格尔也没办法一间间的找。而且地穴里也有巫师学徒居住，要是因为找人打扰到了修炼中的巫师学徒，那下场就惨了。
想到这，安格尔只能先到赛鲁姆那儿，看赛鲁姆有没有消息。
如果赛鲁姆也不知道的话，他也没法，只能说巴鲁巴的时运不济。
找到赛鲁姆时，他正在冥想。安格尔有些不好意思打扰到他修炼，但赛鲁姆却是没有在意，将抱在怀里的书小心翼翼的放回兜里，笑呵呵的走到安格尔身边询问来意。
安格尔将巴鲁巴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赛鲁姆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巴鲁巴住在哪儿。”
顿了顿，赛鲁姆又道：“不过，我知道奥兰多住在哪儿，那家伙在刚住进地穴时，挨个骚扰天赋者，他应该知道绝大多数天赋者的位置。”
“奥兰多？”安格尔脑海里浮现出一道戴着黑白绒帽，又任性又浮夸的青年身影。
“对啊，那家伙和其‘挚友’罗菲格分开了，刚住进地穴的那段时间，每日以泪洗面，几乎找遍所有天赋者，以诉苦之名作骚扰之实。”赛鲁姆回想起奥兰多，也是一头的黑线：“他还想去骚扰你，但我们没有告诉他，你住的地方。”
赛鲁姆：“好在，大家开始练习冥想后，他因为打扰别人修炼，被人围殴了一顿，才有所收敛。”
“他与罗菲格分开了？”安格尔还记得，那一对挚友的关系很亲密啊。莫非吵架了？
“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罗菲格没有住进地穴里，而是被安排在了镜外世界。”赛鲁姆说完后，问道：“你要去找奥兰多问问吗？我也不肯定他知不知道巴鲁巴的住处。你晓得的，巴鲁巴这人有点……我不确定奥兰多敢不敢去骚扰他。”
安格尔点点头：“去看看吧，既然都来了，也不在乎多花点时间。就麻烦你带路了。”
第143节 斩下第一刀
看到奥兰多的时候，他正呈大字趴在地上。好在地面被铺了一层毛毯，不会太脏。
“奥…奥兰多，你这是在做什么？”赛鲁姆迟疑的问说。
奥兰多从地板上抬起头，浓郁的黑眼圈已经严重影响他的颜值，就连黑白绒帽都丢在了一旁，半长不短的棕发乱糟糟的像个鸡窝。
奥兰多眼神呆滞，看了赛鲁姆好一会儿，才回话：“噢，是赛鲁姆啊。”
“你在冥想？”安格尔看到毛毯上摊开一本书，书页翻到一半，停在一副八面棱形的精神力模型图上。这本引导法安格尔并不陌生，是野蛮洞窟的基础引导法之一：《千棱晶引导法》。
奥兰多一怔一愣的转过头：“噢，安格尔也在啊。”
“安格尔，我怎么感觉奥兰多像是傻了？”赛鲁姆将安格尔拉到一边，低声耳语。
“可能是没睡好吧，他的面色就是很久没睡的蜡黄。”安格尔的教养，让他不好意思当着别人面说别人坏话。
“是吗？”赛鲁姆狐疑的看着奥兰多。
奥兰多也没有管两人，而是痴呆呆的将面前的引导法翻了一页，然后看了一眼，就闭着眼开始冥想。
“这样就开始冥想了？明明看上去那么疲惫。”赛鲁姆嘀咕道。
安格尔却是表情突然很郑重，眼神带着一丝惊愕。
“安格尔，安格尔？”赛鲁姆见安格尔一直不回应，轻轻用手推了他一下。
“赛鲁姆，怎么了？”安格尔的心中有点疑惑，与赛鲁姆对话时也有些心不在焉。
赛鲁姆：“我说，奥兰多都开始冥想了，我们要不要先回去？”
安格尔却没有回答赛鲁姆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赛鲁姆，你学的引导法是千棱晶引导法吗？”
赛鲁姆点点头：“是啊。”
安格尔指了指奥兰多面前的书页：“你看看，他的引导法似乎已经翻到模型构建了，难道他已经在构架精神力模型了吗？”
赛鲁姆自己也学的《千棱晶引导法》，所以没有避嫌的问题，靠近一看，眼底旋即也泛起惊讶之色。
“没错，的确是在模型构建，而且，而且已经到最后几步了！”赛鲁姆惊讶的道。
安格尔想起先前奥兰多的状态。
那种虽然疲惫，但心无滞碍的状态。的确十分契合冥想的本质。
“这是假的吧？我记得奥兰多很晚才开始修行的啊，和罗菲格分开后，哭嚎了大半个月。怎么一下子就跳到精神力模型构建了？而且看样子，似乎魔源都开辟了。”赛鲁姆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岂不是，奥兰多已经正式踏入巫师学徒了？”
安格尔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奥兰多已经进入了冥想状态，他们也不好再去吵嚷，只能默默的退走。
回程的路上，赛鲁姆很沉默，他一直以为这一届天赋者中，只有安格尔的进度比他快。但没想到，奥兰多似乎走的比所有人还要靠前。明明，他是除了巴鲁巴以外，最晚修炼的。
“或许，这就是天赋吧。”赛鲁姆嘟了嘟嘴，有些郁闷。
安格尔却是一脸平静：“天赋好，修炼的快是很正常的。但你想想，我们在树灵大人那里检测天赋时，树灵大人可没有说过奥兰多天赋有多好。树灵大人对你，反而多费了点心思。”
“所以啰，天赋差距我们这一届应该不会太大，主要的还是自身的原因。”安格尔伸了个懒腰：“看来，我们回去后都要更加努力了，我可不想当吊车尾。”
赛鲁姆似乎也被激励到了，咬紧牙关，眼里的郁闷消失，多了一分斗志。
“看来，巴鲁巴的问题暂时解决不了了。”安格尔：“只能让他多等一段时间了。”
赛鲁姆拍了拍胸口：“没事，有我呢！我晚点趁着修炼空隙的时候去找奥兰多问，到时候我帮你去给巴鲁巴传话！”
安格尔皱眉：“会不会太麻烦你？”
赛鲁姆耸肩：“不麻烦，在地穴里除了冥想外，好无聊的。娜乌西卡小姐最近又一直在修炼，没有时间陪我说话，帮你跑跑腿也好，就当是散步了。”
“那就谢谢你了。”安格尔诚恳的致谢，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对赛鲁姆道：“我发现了一个学徒聚集的地下交易市场，等你和娜乌西卡有空了，我带你们去认认路。”
“巫师学徒的交易市场？”赛鲁姆眼睛放光，“太好了，好想去看看是什么样子的，会很梦幻很厉害吗？”
安格尔：“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回家后，安格尔立刻着手进阶学徒前的第三步修炼。
别看他在赛鲁姆面前摆出淡定的模样，但实际上，在看到奥兰多的修炼进度后，他的心里就生起了危机感。这一次他卯足了劲，不突破学徒，绝不罢休！
构建精神力模型，在掌握精神力操控的前提下，并不难。
但安格尔修炼的《奇点散射冥想法》却不一样，它的构建方法是：三十六位空间坐标系定位法。这种定位法因为修炼难度太高早就失传，安格尔如今就是要挑战这种超高难度的定位法。
构建精神力模型的第一步，一般来说是定位初始点。
其他引导法，对于初始点可以有所偏差，只要后续构建的完整，大致上是可以使用的。但《奇点》却是必须每一个点，都必须绝对正确。正因为这种苛刻的要求，所以《奇点》的定位法，才会选择三十六位空间坐标系定位法。
定位初始点，可以说是《奇点》最难的一步，因为它的初始点，又叫‘奇点’，一种被巫师们称为‘宇宙终极’的点。以‘奇点’为初始点，后续的散射全在奇点的基础上。
奇点是这本引导法的夯实地基。
所以为了完美定位初始点，安格需要的第一步，是要开辟三十六个区域坐标系，以便更准确的定位奇点的坐标。
在无尽黑暗的思维空间里，安格尔默默的观想起奇点散射的图形，借着映照在思维中的图案，安格尔开始琢磨着如何开辟第一刀。
这三十六个区域不能分割错误，否则前功尽弃。这考验着安格尔的大数据处理能力，对于此，安格尔是最不担心的。
就算他的数据思维不足，也可以靠全息平板不是么。
不过，安格尔此时还不是动用全息平板的时候，而是默默的准备开辟第一片区域。
空间敏感度，在这一刻被安格尔发挥到了极致，任何一步的错误，后续都会带来无尽的麻烦。
一边是空间敏感度，一边是大数据处理能力，双管齐下，安格尔只觉得脑筋转的飞快，思维前一刻还在海底深沟，下一秒就升到天外星空。各种数据，各种公式，各种计算，各种牵连的知识点，从他的思维中以记忆原点为核心，不停的对外输出，并且以最合适的角度，摆在思维里最合适的位置。
思维的速度，与逻辑计算相辅相成，在这一刻被安格尔发挥到了极致。
现实中，安格尔的额头上渗出的汗水一滴滴的滑落，木质地板上已然被浸染了一片水渍。
除了大量出汗外，额头青筋也在疯狂的跳动，就像血液在倒灌，下一秒仿佛就要爆炸开来。
在这样常人难以支撑的消耗中，安格尔坚持了下来，他的耳朵通红，蒸汽在往上冒，闭着的眼睛里充满血丝。
而这，仅仅不到两分钟。
思维的速度在这一刻，超越了一切。
“有了！”三个被大量数据计算出来的坐标点，像是三颗璀璨的星辰，照亮了思维空间的无量黑暗。
感受到那三个坐标点散发的强烈光芒，安格尔没有丝毫犹豫，以精神力为刀，一刀斩下，同时斩到三个坐标点。
这一斩，安格尔确定了第一个面！
安格尔记住这三个坐标点后，一个趔趄，晕倒在地。
两个小时后，安格尔悠悠转醒。醒过来后，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将三个坐标点的数据输入到全息平板里。
看着这三个数据，安格尔的嘴角微微一翘。
想要使用三十六位空间坐标系定位法的前提，便是空间敏感度与大数据处理能力，没有这两个前提，别想将这个定位法用出来。
从古至今，能够将三十六位空间坐标系定位法用出来的人，可谓极少极少。普适性太小，所以才会失传。
安格尔能够一口气计算出三个空间坐标点，代表着他有机会入门。三个坐标点确认一个面，按照三十六位空间坐标系定位法对《奇点》的适配度，他需要一口气斩出七刀，也就是七个面，二十一个坐标点。越到后面，计算量越大，到后面几刀时，想要完美切割，计算量会达到一种恐怖的程度！
别看他第一刀只花了两分钟计算，但他第二刀或许就要两三天……第七刀，或许就要数年、甚至十年以上。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他们并没有像安格尔这样强大的数据处理能力。就算有，也不可能花那么久去搞三十六个区域。十多年才完成三十六片区域，那后续的构建精神力模型岂不是更久？等到构建完模型，早已经过了黄金修炼的年纪了。
所以，就连桑德斯都没有真的打算让安格尔使用三十六位空间坐标系定位法，而是另传了一套特殊的定位法，不过这种定位法会让‘奇点’的坐标有所偏差。
而偏差的结果，会使构建的模型效果就会大大打折，还能有一半的保底值，都是幸运的。
桑德斯是笃定安格尔不会用三十六位空间坐标系定位法，但安格尔自己却是打定主意，就使用三十六空间坐标系定位法来精确的构建模型。
因为他可以通过全息平板建模，模拟思维空间。但前提是，必须要获得至少三个面九个坐标六个交合点，才能将虚拟的思维空间，以全息平板的建模系统，将之在实体中模拟出来。
一旦安格尔达到这一步，以全息平板每秒51.66千万亿次的浮点运算速度，可以很快就将剩余的六个面十八个坐标点，全部确定出来。
以这三十六片区域为准，再来定位奇点初始点，才是奇点真正的位置！
第144节 造访
第一个面已经确定，安格尔趁热打铁，再次进入冥想状态。
经过先前的那一斩，他的思维空间中，不再是一片黑暗，而是多出来一个闪烁着光芒的平面。它看似虚无，精神力能随意穿梭其中，不会被平面阻挡；但它又能真切的感受到，仿佛实际存在一般。
这道平面，是用《奇点散射冥想法》中的特殊技巧构成的，只要安格尔愿意，他永远不会消失。别看这只是一道简简单单的平面，但它所处位置在思维空间中，原本混沌不计量的思维空间，是极难准确定位空间坐标的，但有了这个平面，定位坐标将不再是难点。
而且，其上蕴含了无数的数据，当再出现一道平面时，无论是平行还是相交，都会衍生出更多的数据。
这，就是三十六位空间坐标系定位法的独一无二之处！
第一个面，安格尔圆满完成。
第二个面，紧接着开始计算。
三十六个区域，七个面，是由简入难的。想要计算出第二道平面的三个坐标，比第一个面难了不知多少倍。
大量数据从安格尔的思维中迸发，就像是绽开的烟火，数字与公式喷薄而出，逻辑化作无数个小人，逮住需要的数据，勾连必须的公式，然后凑零成整，以海量的知识为底气，交织出安格尔需要的那一道光点！
五分钟！
这一次安格尔坚持了五分钟，海量数据在安格尔昏倒的一刹那戛然而止。
不知过了多久，安格尔醒过来后，趁着还有印象，将先前计算到的地方，以一个大数据表示出来，记载在全息平板中。然后不顾自身疲惫，以刚才的大数据为蓝本，继续描绘他要寻找的那个点。
第二个面的三个坐标，安格尔花了整整3天时间。期间光是晕迷，就占了大半。其它所有时间，都用在了计算上。
当安格尔在思维空间里，看到第二道莹莹发光的平面时，带着满意的笑容……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把两个白天，一个晚上给睡过去了。
当安格尔醒来时，已经是寒临之月上旬的末期。环抱着空荡荡的肚子，安格尔迷迷糊糊的拿出干粮，就着开水下咽。
又是一顿食不知味的餐点。
夜色普照大地，安格尔胡吃海塞过后，坐在大门口台阶上，赏着葱郁葳蕤的槲寄生，饮奶消食。
吹着凉爽的风，闻着草木清香，喝着甘醇牛奶，安格尔的心情好了许多。直到，篱笆外传来赛鲁姆的招呼声。
赛鲁姆的声音？是错觉吧。
“安格尔，安格尔！”赛鲁姆稚嫩青涩的声线，带着雀跃的灵动感。
安格尔转过头，远远看到街道的尽头，赛鲁姆穿着不知从哪儿搞来的纯白罩袍，没有戴兜帽，就像是披着床单耍帅的小孩，还欢欣鼓舞的向他打招呼，画面十分诙谐。
在赛鲁姆的身边还有一人，借着被遮挡大半的月光，他看到了一张明暗交替下棱角分明的俊脸。
蛮人，巴鲁巴。
安格尔回想起前几天赛鲁姆说的，帮他联系巴鲁巴，他以为只是去询问巴鲁巴的住址，没想到赛鲁姆竟然直接把巴鲁巴带到他家门口了！
赛鲁姆也看到了院子里的安格尔，撒欢的更厉害了。
安格尔却没有第一时间回打招呼，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放在台阶上的牛奶朝槲寄树下一泼，然后拿起牛奶瓶，装作不经意的丢到杂物箱里。
末了，他还不忘借着黑夜的隐藏，用袖口擦了一遍嘴唇，确保没有任何奶渍残留，才走到院门前，与赛鲁姆打招呼。
这一刻他十分庆幸，永恒之树的叶片遮挡了绝大部分的星月之光，让他能在黑暗的幕布中，不知不觉的毁尸灭迹。
赛鲁姆果然没有察觉到安格尔的动作，开心不已的左瞻右观。
他是第一次到学徒镇，也是第一次造访安格尔的宅邸。对于所有的一切，都带着好奇。
“安格尔，我把巴鲁巴带来了。”
安格尔从堆积在门口一侧的杂物箱里，取出一个挂钩油灯，火折子一点，油灯散发光辉。
将油灯挂在门柱上，安格尔才转过身看向巴鲁巴。
油灯的昏黄烛光，把巴鲁巴的身材照的更加颀长。他依旧赤裸着上身，只穿了条黑色贴身麻裤，唯一变化的是他穿了肩甲。但也只有肩甲，两个不可描述的点依旧曝露在外。
此时，巴鲁巴黝黑的脸庞，露出一种既急迫又期待的表情。
“晚上好。”安格尔的态度仅止于礼，没有热络也没有疏离。
巴鲁巴似乎很少和人打招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微微点头致意。
“你的事，我已经帮你问过了。芙萝拉小姐最近在忙某处疫病之事，抽不开身，所以不便对你教导。”安格尔：“不过她将引导法交给了我，让我代她给你。”
得知有引导法可学，巴鲁巴稍微宽心了些，但对于芙萝拉不教导他，他依旧有些失落。
“芙萝拉大人如今不在组织里吗？”
安格尔想了想，斟酌道：“可以这么说，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
巴鲁巴脸上露出失望，却没有注意到安格尔话里前后不一。
“我去帮你把引导法拿出来。”安格尔顿了一顿，转头问道：“你们要进来坐一下吗，我这里有……开水。”安格尔想说牛奶的，得亏脑筋转的快。
“不用。”巴鲁巴拒绝道。
原本赛鲁姆想说进去坐坐，顺道和安格尔聊聊天，但听到巴鲁巴拒绝，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安格尔回了屋，去拿引导法。
赛鲁姆站在院子里，时不时去摸一下槲寄生，又时不时的蹲在篱笆下，看篱笆上的淡淡魔纹。
“学徒镇真好，我也要早点住进来。到时候就住在安格尔的隔壁！”安格尔在心底默默给自己打气。
很快，安格尔将引导法拿了出来，把薄薄的一本册子递给巴鲁巴。
拿到引导法后，巴鲁巴微微舒了一口气，这几天看到同侪都在修炼，如奥兰多一流的，甚至已经修炼有成。见此状，巴鲁巴别看脸上不显，心中却是十分焦急的。这一次虽然依旧没有得见芙萝拉，但能拿到引导法也已经很值了。
“谢谢。”巴鲁巴郑重的鞠半身礼，“我会践诺，只要你提，无论要我付出任何代价，都可。”
安格尔看着巴鲁巴郑重的表情，又想起他早已注定的悲惨结局，便微微叹了口气。他想说这只是举手之劳，但以巴鲁巴的性格，估计并不会就此罢休。人情债永远是最难还的，安格尔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并没有打算拒绝巴鲁巴的提议。
安格尔沉思片刻，道：“这样吧，赛鲁姆与娜乌西卡住在地穴中，始终有些不安全。你的武力值很高，你就在你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保护下他们吧。”
这个要求不过分，巴鲁巴毫不犹豫的点头。
这番对话后，巴鲁巴不再说话，安格尔也不知道说什么，场上突然有些沉默，一时间气氛走向尴尬。
安格尔转过头，看向赛鲁姆，发现他似乎并没有在听他们的对话，而是兀自沉浸自己的思绪中。
赛鲁姆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似有什么喜事想说给别人听，但又不知道该用什么话题引到自己的喜悦上。
安格尔在心底暗暗一笑，走到他面前，询问道：“赛鲁姆，你已经感受到了精神力？”
赛鲁姆露出惊讶之色：“你怎么知道？”
安格尔指了指他的脸：“你的心思全摆在你脸上了。”
赛鲁姆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今天下午才突破的。”
“对了，娜乌西卡小姐如今也能入静了，虽然还没有找到精神力，但能够摒弃杂念，早晚能发现精神力的。”赛鲁姆道，“她还告诉我，这一次多亏了你的帮忙，她才能顺利的进入‘身静’境界……安格尔，你真的太厉害了，不仅精神力发现的比我们快，还能指导别人发现精神力！”
这时，听到娜乌西卡也发现了精神力，一心变强的巴鲁巴坐不住了，捏紧手中的簿册，走到油灯下借着微弱的灯光开始阅读起来。
刚打开簿册，便看到一排排规整的通用文。没有浮夸的表意，也没有主流追求的花体，就像一个个方块般，看上去干净又漂亮。
“这就是芙萝拉大人的字吗？很特别。”巴鲁巴暗道。
在巴鲁巴翻着引导法的时候，赛鲁姆又和安格尔说起奥兰多的事。
“我去问了，奥兰多的确已经晋升到一级学徒了，没想到他不声不响就走到我们所有人的前面了。”赛鲁姆带着歆羡之色。
“或许有什么动力，在不断的督促他前进吧。”安格尔迟疑道。
安格尔和赛鲁姆又交换了一下各自的修炼讯息，便离开了学徒镇。
在他们两人走后，安格尔也没有休憩的心思了。对着槲寄生下逝去的牛奶哀婉片刻，便回了静室，准备一鼓作气将第三面也开辟出来。
第145节 相继突破
一个只学了基础算术的人，想要达到计算微分几何的地步，可以一鼓作气达到吗？
显然不行，别说一鼓作气了，你敲烂一百个鼓都不见得能入门。
所以，安格尔寄望的“一鼓作气”的下场，便是蚊香眼瘫在地上不省人事。
用精神力斩出第三刀，也就是在思维空间拓出第三道平面，比想象中难了不止一个层次。
如果说，第一刀是绝大多数天赋者都有机会砍出，第二刀只要经过一定时间的训练就有机会砍出，那么第三刀开始，就要看天赋、悟性与知识积累程度了。在三者皆有的情况下，也需要时间来沉淀。
反正，以安格尔如今的程度，想要砍出第三刀，花费的时间绝对不在少数。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安格尔每天都处于用脑过度、昏迷、继续用脑过度、继续昏迷的无限循环中。
有时候，他看到镜子里颓废的那个人，都有点不相信那是他自己。甚至某一天，托比从他的后脑勺里啄下了一根白发，这就是用脑过度却不节制的下场。
但安格尔不敢停下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他每天都能看到进度在推进，一旦停下，就怕自己惰怠，导致一朝长城尽毁。
虽然这种不健康的生活状态坏处很大，但好处也有。且不说进度的推进，光是安格尔的逻辑思维以及心算能力，如今已经达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任何以往觉得需要深究才能明白的细节，现在却只需要扫一眼，就能很快在脑海里得出答案。
这种超算能力，已经近乎天赋异禀的程度！若是乔恩在此处，估计也会为安格尔的巨大成长而惊讶。
寒临之月下旬第1日，第2日……第15日。
月历再翻，冻土之月上旬到来。
当冻土之月下旬开窗的时候，安格尔得到赛鲁姆传来的消息，他已经能够操控精神力了！娜乌西卡也感应到了精神力，进入了超凡之前的第二步。
友人的喜讯，安格尔在恭祝的同时，自己也更加的卖力。
在半个月前，安格尔进入“超算”状态，只能坚持5分钟，便会晕眩在地。而如今，足足半个小时，安格尔还能保持峰值不落。
第三个面，是要与第一面、第二面同时相交，所以计算量不是一般的大。安格尔选择的三个坐标点，也需要斟酌斟酌再斟酌。
直到冻土之月上旬第10天，安格尔才确定了第一个坐标的脉络。至于想要算出这道坐标的具体数值，还需要更多的运算。
冻土之月过去，霜降之月来临。
继奥兰多之后，赛鲁姆第二个在体内生出魔源，跨越超凡界限，正式踏入学徒三阶。
紧接着，娜乌西卡也在不久之后，以强势之姿，登临一级学徒。在她成为学徒的那日，她与赛鲁姆都来了学徒镇，在回报喜讯的时候，也团聚了一回。
赛鲁姆在得知安格尔还没有晋升学徒时，心中隐隐有些着急。
在从安格尔家离开后，赛鲁姆低声说：“最近我在导师那里学习迟缓术时，无意间遇到了尼斯大人，听尼斯大人与凯拉尔导师对话时，似乎十分满意胡克迪克的修行进度，甚至要带他去什么‘魂土’洗礼，我估计胡克迪克也突破到了学徒境界。”
“以胡克迪克的性格，得知安格尔还没有晋级，或许……会搞什么小动作啊。”赛鲁姆十分担忧，因为桑德斯的关系，胡克迪克或许明面上不敢对付安格尔，但他可以让其他人来啊！尤其安格尔如今还是个凡人，没有魔力护体，也没有学过术法，普通的武夫就能对付。
娜乌西卡听后，把手默默放在腰间的软剑上：“我会时不时过来巡逻，正好去任务大厅接任务，在赚贡献的时候也能保护安格尔。而且……我也需要实战来磨练。”
在赛鲁姆与娜乌西卡走后，不远处树荫下，巴鲁巴正倚靠在树下，手中拿着《圆切引导法》却没有阅读，而是眼神闪烁。隔了一会儿，巴鲁巴没有回到地穴原野，而是往学徒镇方向走去。
安格尔不知道外面的一切变幻，他的所有心思都花在第一个坐标的确定。
经过近两个月的废寝忘食，第三道平面的第一个坐标，呼之欲出！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安格尔的静室里，突然爆出一阵欢呼。院子外的小溪边，一个提着油灯的人影默默抬起头，很快又沉浸在手中的书里。
欢呼之人，正是安格尔。
在冻土之月上旬的最后一日，第三面的首个坐标，被安格尔确定下来，经过反复验证，这个坐标绝无错误！这代表着他又离最终建设近了一步，怎能让他不开心不欢呼！
当晚，安格尔睡了难得一个香甜觉。
好心情一直延续到第二天，大清早阁楼就传来叽叽咕咕的鸟叫声，而且还是二重奏。安格尔知道托比又在无聊玩回声花了。
回想着这两个月来，他几乎没有陪过托比，安格尔的心情微微有些愧疚。他答应托比的深海鱼干，还没兑现承诺。
想着难得一个阶段结束，干脆放自己半天假，带托比去逛集市。顺道，自己也买点熟食吃，这些天吃干粮都快吃吐了！
安格尔去的自然不是地下集市，那里花费的是贡献点与魔晶，他自己都没有多少了，可不敢随意乱花。他去的是学徒镇上，普通人开设的集市。
今天，托比穿的是一个渔夫装，戴着大大的宽檐竹帽，看上去好笑又可爱。
安格尔一路上心情都很不错，他身上的金币还有不少，虽然在内陆里深海鱼干死贵死贵的，但他也没有在意，小手一挥，就是两大布袋。托比见状，欢欣的在安格尔肩膀上来回走动，似乎在催促安格尔赶紧回去开大餐。
安格尔又花了两个铜币雇佣了一个小哥，将鱼干扛回去。他自己则是去奶香屋，买了些牛奶点心犒劳自己。
等逛的差不多了，安格尔才悠悠闲的往家里走。
远远的，安格尔就看到扛鱼干的小哥在门口站着，院里篱笆上刻有魔纹，没有正主的同意，别人是无法硬闯的。
安格尔也不好意思让人久等，赶紧迎上前去。
小哥笑的阳光灿烂，安格尔一边与他寒暄，一边拿出钥匙打开院门。
就在安格尔背对着小哥的时候，小哥的表情猛地变化，脸上再也看不到阳光，而是露出带着复杂情绪的冷笑。
趁着安格尔不注意时，小哥嘴角啜起带着一丝嫉妒的残忍笑容：不就是天赋者吗，还不是会死在我手上！
唰的一声，藏于小哥腰间的匕首被拔了出来。
泛着银光的匕首，就像是水镜一般剔透，可见其打磨的多么光滑与锋利。
匕首一拔，小哥再不犹豫，狠狠的往安格尔的背心插去。
托比身为魔兽，警觉比起安格尔高了不少，当小哥拔出匕首的那瞬间，金属摩擦时带起波频以及利刃上的淡淡血腥味，无一不在提醒托比，危险即将降临。
托比回过头，就看到一把匕首往安格尔背心插去，托比惊骇的猛地飞了出来。此时正是千钧一发之际，托比也没有时间在告诫安格尔，而是主动的挥舞着利爪，像利箭一样冲出去。
托比迅猛起来，非人眼所及。它没有第一时间攻击小哥的致命部位，就怕把人杀了，按照惯性匕首也不会停下来。所以它攻击的目标，是那把拿着匕首的手。
锋利的爪子，像是一道道开锋的刀片，划过小哥的手腕。
小哥痛呼了一声，但他似乎特意训练过忍痛度与专注度，他的手并没有因为受伤而停下，反而用更大的发力，往安格尔背心刺去。
托比此时已经急红了眼，如果不阻止他，安格尔就算不死也是重伤！
但它鸟微力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一道魁梧的身影突然窜进安格尔与小哥之间，在电光火石之间，匕首被人单手握住。
瞬间，就有鲜血从握住刃端的掌心处滑落。
小哥发现一击不成，正要看捣乱者是谁时，可刚一抬头，还没见到人面，就被一条满是腿毛的膝盖顶了出去。
巨力让小哥呈抛物线落下，最终摔倒在三四米外的地面。就在小哥胸腹疼的吐血时，一道闪着银光软剑横插进来，顶住小哥的脖子。
被人推搡到一边的安格尔，在趔趄中好不容易找到平衡，当站稳时，发现手中的袋子没有摔出去，他才长舒一口气。正想询问怎么回事时，结果一回头，发现身后突然多了两个人。
巴鲁巴站在他身边，手掌滴血，表情冷冽。
穿着软铠的娜乌西卡英姿飒爽，用软剑抵住躺倒在地的送货小哥的脖子，脸上寒意乍现。
托比则扑棱着翅膀，在半空中盘旋，它的利爪上还有血迹滴落。
呃——？安格尔满头问号，这是怎么了？不过拿钥匙开门，怎么一转眼，就像世界大变了一般？
第146节 后续余波
半晌后。
巴鲁巴坐在客厅，拿着一管安格尔自己配的药膏，轻轻的涂抹在手心伤口处。他的表情从头到尾都冷淡从容，纵使含有酒精的药膏，涂到血肉翻开的伤口时，他也没有皱过眉头。
药膏涂抹过后，巴鲁巴仍旧一个人一只手把绷带缠在伤口处。
安格尔想要帮忙，巴鲁巴却是拒绝了。
“这一次真的多谢了，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恐怕……后果难料。”安格尔诚挚的道谢。
巴鲁巴却是不在意：“不用，就当是还你的恩情了。”
巴鲁巴最近一直保护着赛鲁姆和娜乌西卡，但实际上，娜乌西卡的武力并不低于他，所以基本上他都无事可做。这一次救了安格尔，能还上他的人情，巴鲁巴自己反而觉得赚了。
巴鲁巴不善言辞，回了话后就陷入沉默。
这一次突如其来的袭击，安格尔也很心悸，若非巴鲁巴及时救援，他可能真的会生出意外。所以，哪怕巴鲁巴以“人情相抵”为由，安格尔对他的谢意也未曾消减。
咔——
一身软铠的娜乌西卡，打开侧室的大门，走进客厅。
“人死了，自杀的，他事前有含致命毒药。可能是正规的杀手组织出来的，不过已经确定，是个凡人，而非超凡者。”娜乌西卡刚才是去审问那个小哥，安格尔则在外面给巴鲁巴拿伤药：“没有交代雇主，不过八九不离十，应该是胡克迪克。”
安格尔明了的点头，他自从离家后，基本都没有得罪过人。唯一有间隙的两个人，是胡克迪克与富萨，但富萨与安格尔之间，还不到动手的那步，所以最大的可能，只有胡克迪克。
“胡克迪克不敢真正的对付你，顶多只是搞小动作。”娜乌西卡脸色平静道：“要不然，也不会掉价到去请凡人来刺杀天赋者。”
安格尔心中闪过胡克迪克的影子，自从暮港小镇过后，他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并不与胡克迪克正面交锋。胡克迪克也一直表现的很谨慎，顶多背地里用恶毒的眼神怒瞪他，但实际动作也没有。
正因此，安格尔从地穴中搬出来后，时间一久就降低了防备心。谁知道，胡克迪克会在这个时候咬他一口。
安格尔表情阴翳，这世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胡克迪克如果不除去，谁知道下一次又会搞出什么明堂。
“听赛鲁姆说，胡克迪克似乎要被其导师带往某个魂土洗礼，虽然我不知道魂土是什么，但配以胡克迪克灵魂系的天赋，说不定回来后战力又有提升。”娜乌西卡道：“所以，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先忍下来。”
“一旦你晋级超凡，胡克迪克也不敢再用凡人搞小动作。就算他请到了其他巫师学徒，别人也不敢对你怎么样，毕竟桑德斯大人可不是好相与的。”
娜乌西卡的提议，安格尔也清楚其中的道道，所以并没有拒绝。原本，他就有不突破不出门的想法，如今发生这事，他更加认明白了，只有自身的实力强大，才有存活于这个世间的底气。
“我知道了，我最近会全力以赴修炼的。”安格尔道：“屋子里有防护阵，别人闯不进来的。这一次，真的多谢你们二位了。”
娜乌西卡风情万种的眨了眨眼：“我只是接了‘保卫第8学徒镇安宁’的防卫任务，赚些贡献点。”
安格尔心知娜乌西卡之所以选择在接下第8学徒镇的防卫任务，多半也是为了他。不过他也没有点破，只是将这份恩情记在了心底。
娜乌西卡带着小哥的尸体走人，巴鲁巴也向他告辞，两人离开后，偌大的房间再次回归到静谧。
安格尔在心底默默的念叨着“胡克迪克”的名字，眼神闪烁。
……
娜乌西卡带着尸体穿过小溪，到树林里寻了一个空地，直接用火焚烧。
在火光里化作焦炭的尸体一点点崩碎，娜乌西卡的注意力并不在此，思绪却是回到了安格尔身上。
她在安格尔的提点下，才找到精神力，而那时安格尔已经可以操控精神力了。当她能够操控精神力时，安格尔还是在原地踏步；而她成功建设起精神力模型的初步构架，唤出魔源晋级一级学徒时，安格尔依旧没有进步。
这一点，让她很在意。
按理说，用精神力构建模型，这一步并不难。她去询问了很多巫师学徒，他们在这一步都没有卡壳过，但是，为何安格尔一直没有成功呢？
娜乌西卡突然想起，有一次她在向导师范特瑟求教时，曾经无意间提起安格尔的情况。
但范特瑟居然没有丝毫惊讶，只是说了句：“桑德斯收的好学生啊。”
所以……这中间莫非有什么他不知道猫腻？
或者说，安格尔的引导法，有问题？
娜乌西卡从没有告诉别人，她内心对于“不朽”的魔怔，她在黑莓海域称王过后，吃穿用度从来不愁，麾下还有数百水师，可谓权钱在握。这种生活，是多少人羡慕渴望的？但她却放弃舒适的生活，来到前途叵测的巫师界。
正是因为她要追求不朽，而巫师是这个世界，离不朽最近的一群人。
成就不朽巫师的前提，自然是自身的力量。所以她很清楚想要攀到更高的高度，必须打好基础，基础很重要！因此，在面对引导法时，她是非常的执着，要厘清每一个关键点，才会进行下一步的修炼。
但，如果引导法之间，本身就有等阶差距的话，是不是代表着，她的基础与其他人相比，也是有差距的？
娜乌西卡很想回去询问安格尔，引导法之间是不是也有差距，但她忍住了这个冲动。
她怕自己的质问，会让安格尔为难。
蓦然，娜乌西卡抬起头，看向天外的一团白云。
“或许……云端图书馆里会有答案。”
尸体焚烧已经到了末端，但娜乌西卡已经等不及了，看了一眼已经面目全非只剩下骨架的尸体，娜乌西卡毫不犹豫的离开。她的下个目的地，云端图书馆！
火光继续慢慢燃烧，焦糊的气息带着滚滚热浪，将周围的草木熏的不停摇曳。
一道黑影，这时出现在了尸体边。
默默的看着尸体变为飞灰，化为大地的养料，黑影才缓缓离开。
……
地穴原野之下，某个岔道内，一个凡人端着热乎乎的餐盘在地底穿梭。
所有见到这个凡人的巫师学徒，都没有惊讶。在地底也有普通人开设的餐厅，有外送服务的也不止一家。
咚咚咚——凡人敲响某扇房间的大门。
“谁？”
“先生，菠萝壳餐厅的外送。”
大门被打开，露出里面的莽汉。凡人笑着将餐盘递给他，然后没有丝毫停留，直接告退离开。
关上大门后，一道声音从房内响起。
“拉菲特，我今天中午只吃了三分饱，好想吃……”这是一道带着些许憨厚的声音。
麻子脸少年走到莽汉身边，瞅了眼莽汉手中的餐盘，在背后暗暗的向对面的大胖墩比了个“三”。
憨厚的声音立刻拔高：“拉菲特，我好想吃三明治，肚子好饿，好饿……”
莽汉自然是胡克迪克，叫嚷着想吃三明治的是富萨，而麻子脸少年则是拉菲特。
胡克迪克白了富萨一眼，暗骂一句：“吃货，幸亏这里没有外人，要不然脸皮都要丢尽！”
然后将餐盘里的三明治丢给富萨，他则轻轻的掰开餐盘内夹层，从里面取出一张白条。
富萨笑嘻嘻的接过三明治，毫不在意被骂，一边吃还一边注意到那张白条。但他正在狼吞虎咽中，没有时间开口询问，眼神立刻瞟向麻子少年拉菲特。
拉菲特会意的点点头，摆出浮夸的动作：“老大，这里面怎么会藏了一张纸条，该不会是哪个妹纸对老大一见倾心，想要与老大共度春宵，所以给你写的情书吧？”
胡克迪克嗤了一声：“什么情书不情书的，这是波洛克家族的通告信。”
波洛克家族？这是什么鬼？
“波洛克家族，是一个凡人界的杀手家族。”胡克迪克简单的介绍。
“杀手家族？老大，你联系杀手家族干嘛？”拉菲特一脸疑惑。
胡克迪克的脸上闪过恶毒与嫉恨：“当然是去杀那个嚣张的臭小子，那小子还没有去进行学徒登记，肯定没有晋升学徒。所以我……嘿嘿。”
胡克迪克口中的‘嚣张的臭小子’，拉菲特与富萨自然明白是谁，正是在资源分配大厅抢了胡克迪克风头的安格尔。
他们俩虽然经常跟着胡克迪克用狠辣眼神招呼安格尔，但其实不过是迎合这个莽夫罢了，实际上他们俩并不想得罪安格尔。
回想起安格尔背后的那个导师，拉菲特默默的后退了一步。富萨虽然因为梅兰尔的事，也有些讨厌安格尔，但他后来得知梅兰尔被安格尔狠狠拒绝了，他心中的那丝讨厌也下降了许多。
他真实想法也和拉菲特一样，并不想得罪一个前途广大的敌人，哪怕安格尔现在并没有晋级。
拉菲特与富萨的心意相通，互觑一眼，便明白了对方的态度。
看完白条的胡克迪克，脸上露出一丝遗憾，狠狠的将纸条丢到地上。
拉菲特将之捡起来，只见纸条上写着：任务失败，一男一女在保护目标人物，杀手死亡。
后面还详细的描述了那一男一女的模样。
“娜乌西卡与巴鲁巴？”拉菲特喃喃道。
“就是这两人，竟然破坏了好不容易设下的局，可恶！”胡克迪克眼神阴鸷，但很快他就大笑起来：“我知道他不好杀，这也是预料之内的事。我不过是想给他增加心理压力罢了，估计现在那臭小子，连门都不敢出了吧，哈哈哈哈！”
“不过这也让我得到了讯息，不止娜乌西卡那个女表子在帮着他，就连巴鲁巴都站在他那边。”胡克迪克嘴角一撇，对于这两人，他丝毫不惧怕。安格尔他还有些顾忌，不敢正面对付他，但这两个人，可没有什么背景！马上他就要去魂土洗礼，等回来后，这些敢违抗他的人，他会一一铲除！
第147节 净化的巫术花园
幻魔岛，巫术花园圈定范围之外。
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正挥舞着手中的炼金棒，将各种早已炼制好的材料放进地下炼金大阵里。魔力蕴育在炼金之术中，变化覆盖在万象之内。巫术花园在老人的手中，变得越来越实体化，已经隐约散发出亘古的气息。
桑德斯站在银发老人的身后，对其态度十分恭敬，哪怕银发老人的实力比他还要低一阶。但作为天空机械城的炼金大师，外号‘月色之银’的古西罗，足以得到他的尊重。
炼金大师在南域本就稀少，古西罗是比杰拉尔还要古老的存在。别看他外号‘月色之银’没有杰拉尔‘秘银变革者’来的响亮，但实际上，古西罗原本的称号叫‘月银掌控者’，在炼金材料‘月银’的变化上，无人能出其右。后来他自己嫌弃‘月银掌控者’难听，才有了后来‘月色之银’的称呼。
古西罗，正是桑德斯花大价钱请来帮他炼制巫术花园的炼金大师！
经过两个月的炼制，巫术花园已经初见成效，透过云雾的稀疏处，甚至能隐约看到内里的状况。
桑德斯对巫术花园可是十分期待，不知道会诞生出什么法则。为了以防宵小窥视，他这些天都在这里守着。
在桑德斯关注着古西罗进度时，管家古德匆匆的走到桑德斯身边，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话。
“古西罗大师，我有点事先告退片刻。”桑德斯听完古德的述说，皱了皱眉。
古西罗随意挥了挥手，眼神没有丝毫从巫术花园分开的意思。
退到一个无人处，桑德斯看向古德，低声疑问：“安格尔被凡人刺杀了？”
古德点点头：“没错，不过目前并无大碍，有人在他身边保护。我派手下黑魔影仆去查探了，似乎是尼斯大人的弟子动的手。”
“尼斯的学生……”桑德斯想起了那个人，在蛮荒号上，此人的确多次挑衅安格尔。
“大人，要不要和尼斯大人说一下？”古德问说。
桑德斯摆了摆手：“不用，都是些小打小闹，如果安格尔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也不配作为我的学生。”
古德颔首，便要退去。
“等等，安格尔如今修炼到什么程度了？”桑德斯叫住古德。
古德回想起手下传来的消息，向桑德斯说道：“目前，似乎还没有构建出精神力模型。”
桑德斯一阵失笑，低声道：“看来他还在纠结三十六位空间坐标系定位法啊。”
也对，这种失传的精确定位法，足以让任何人疯狂。桑德斯自己最近都在孜孜不倦的研究，不过以他的计算能力，目前也才堪堪计算到第三面的第二个坐标。想要七面全部计算完毕，以他的能力，估计也要花十年以上。
每个人的思维空间并不相同，他计算出来的坐标，并不适合安格尔。所以，安格尔必须自己计算出所有坐标，才能完美的重现《奇点散射冥想法》。
但以安格尔的能力，估计花费的时间会更漫长，绝对会错过修炼的黄金时期。
桑德斯也不愿意安格尔将时间蹉跎在这上面，但这本引导法原本就是他提出来的，他也不好直接告诉安格尔，不要用三十六位空间坐标系定位了，换种定位法吧，虽然建构出来的奇点散射模型可能会有瑕疵，但也绝对比当世其他的引导法好。
他如果说出这种话，岂不是在打自己的脸。所以，他在给安格尔的经验手册里，也只是建议安格尔换种定位法。
桑德斯想了想，对古德道：“你去告诉安格尔，一年后天空机械城的巫术花园会对外开放，进入的条件是登顶任一一座天空塔。天空机械城的巫术花园法则是‘净化’，能一定程度提升晋升正式巫师的几率。”
古德点头：“我现在就去和帕特少爷说。”
桑德斯：“去吧。”
桑德斯知道安格尔很想快点提升实力，所以用天空机械城的巫术花园为诱，希望安格尔能尽早放弃，转换其他的定位法。
……
当晚，安格尔就收到了古德的传话。
在古德离开后，安格尔陷入了沉默。‘净化’法则，可以提升进阶正式巫师的几率，这太诱惑人了，这个消息估计只要是巫师学徒，都会为之疯狂。
安格尔也一样。
古德言说，此事目前还是机密，并未传开。要大面积传开的话，至少是半年之后的事了。安格尔已经可以预见，半年后学徒们的疯狂，估计每一处的天空塔都将成为血雨腥风的杀戮场。
半年之内，是他最好的机会。只要在半年内打上天空塔顶层，便能有效的避开消息传播开后，学徒们疯狂进攻天空塔时的情状。
但，想要半年之内登顶天空塔，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以天空塔的制度来说，他想快速登顶的话，不能等待赛季结束总结积分晋级下一层，而是要以实力碾压来晋级。
这点，对于安格尔来说有点困难，虽然天空塔一般来说，只有一、二级学徒参与。但也不是他目前能够碾压的。
他如今连超凡界限都没有跨过，想要半年内达到可以碾压绝大多数二级巫师学徒的地步，是非常困难的。
天空塔一般来说，想要登顶都需要二级精英学徒的实力，登顶天空塔后，就会得到前往无限战塔挑战的资格。去无限战塔的也多是一些厉害的三级学徒，甚至能在晋级正式巫师之前，在无限战塔里打出亮眼成绩。譬如，娜乌西卡的那位导师‘范特瑟.科耐达’，就以三级学徒的实力，打到无限战塔的第100层。
安格尔如今的目标，不是无限战塔，而是在消息传开前登临天空塔！
但一个没有实战能力的人，如何在半年内，与其他巫师学徒争锋？
安格尔将这个消息暂且埋在心中，他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开辟第三个面，只要第三刀能斩出来，后续就能通过全息平板的推算能力，高速的推导出结果。
在体内构建出最完美的奇点散射模型，必须使用三十六位空间坐标系定位法，哪怕安格尔听出了古德传话里的潜意思，他也知道肯定是桑德斯授意过的，但安格尔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桑德斯并不知道，他还有全息平板这种作弊器。
一边是天空机械城的巫术花园‘净化’法则，一边是完美的奇点散射模型，安格尔虽然两者都想要，但如果只能选一种的话，他会选择后者。不过……如果时间足够，安格尔也想在构建完美模型后，同时登临天空塔。
得陇望蜀或许太贪心，但梦想总是要有的嘛。
安格尔也不再想了，将所有的心思全部放在了计算第三面的坐标上，如果时间允许，安格尔愿意疯狂的搏一把。但前提是，完美的精神力模型。
……
第三刀的斩下，需要三个坐标点。安格尔花了两个月时间，找到了第一个坐标点。所以，他从这一刻开始，所有的精力都是计算出另外两个坐标点。
“超算”状态再开，大数据就像是洪流，不停的冲刷着安格尔精神承受上限。半小时后，安格尔昏倒在地。
醒来后，继续开启“超算”状态，安格尔完全没有休息的打算，将自己所有清醒的时间，都奉献给了“超算”。就连吃喝拉撒时，他的视网膜上，都有各大公式在与数据相融，不曾松懈一步。
时间，在这样疯狂的修炼中过去。
“超算”能力极限开启，从半小时，增加到了一个小时。这大大提升了安格尔计算的速度。
一个月后，第二个坐标点，被安格尔攻克。而此时，已经翻过年来，进入了复苏之月。
安格尔无意间看到日历时，才想起自己似乎已经错过了冻土之月的生日，他不知不觉间，已经十五岁了。
生日虽然错过，但安格尔也没有在意的，又不是在帕特庄园，有哥哥与导师为他庆生。在这个陌生的繁大陆，又无人知晓他的生日，过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复苏之月进入倒计时后，安格尔终于攻坚下第三个坐标。
随着思维空间里一闪而过的白光，安格尔以精神力为刀，斩下了第三刀！
看着思维空间中三道发亮的交叉平面，安格尔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他此时的精力已尽，但他没有第一时间去休息，而是将第三道平面的坐标记录在全息平板上，然后结合前面所有记载的数据，让系统自主推算后面的四道平面。
噼里啪啦的在全息键盘上操作了一阵，紧接着桌面上就弹出一条系统消息：「计算开始，预计花费时间：504小时43分钟51秒」
当看到倒计时开始往下掉时，安格尔总算是松了口气。
504个小时，也就是21天。
就连全息平板都要超负荷的计算21天时间，安格尔将之代入到人脑，估计需要的时间绝对是个天文数字。也不怪乎，这种定位法会消失在历史洪流中。因为实在太苛刻了，学徒根本没有时间去耗。
任全息平板计算，安格尔则是伸了个懒腰，回到卧室睡觉。好几个月没有在柔软的床铺上休息，躺上床时安格尔还有不适应，但身体实在太过疲惫，不一会儿，他就进入了香甜梦境。
第148节 未来计划
或许是第三面的完成，让安格尔卸下了心中的包袱。所以，这一觉他睡的特别沉。
自然苏醒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
醒来时，安格尔还坐在床上发呆了半个小时，回味着精神松懈时的余韵。直到安格尔闻到身上传来一阵汗酸味时，才磨叽着下床烧水洗澡。
洗过澡后，安格尔整个人都清爽了。
回到静室，全息平板还在开足马力整理数据推算结果，安格尔也没有去管，兀自冥想了片刻。
冥想过后，安格尔一时间也不知道做什么了。懒散的靠着墙壁想了好一会儿，决定趁此时机，整理一下未来的方向。
未来的方向，综合他目前的愿景目标、以及时间的久远程度，他将之分为三个阶段。
最远的愿景，自然是追求真理，贯彻自我，在巫师的道路上能走多远是多远。这算是他目前最长远的一个目标与愿望，暂时属于可望不可及。
稍微近一点的目标，则是与乔恩导师的五年之约，以及与摩罗的约定。
与乔恩导师的五年之约，是他如今这么努力奋斗的最大动力，但五年的时间，在巫师的时感中，眨一眼或许就过去了，他想要达到拯救乔恩的目的，时间给予的太短。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至少安格尔目前就有了一些头绪——
归根究底，乔恩的问题从根源上来看，并非是病症而是被世界意识的排斥。那么解决方法自然是：如何让异界来客不受世界意志排斥？
这个问题，安格尔不敢去询问桑德斯。以桑德斯的洞察力，很容易堪破他内心所想，到时候如果又牵涉到“极端教廷”、“回收”，那就更麻烦了。
他只能在这五年里，从各方面收集资料，来解决这个问题。这个需要放上日程，有针对性的去查询与搜集资料，就算短时间内无法得到答案，他也可以靠自身积累重新购买一张“愈合冰柩”的魔纹皮卷，为导师再续命五年。所以，目前可以暂时放在一边。
至于和摩罗的约定，这个弹性就比较大了。当初摩罗用“愈合冰柩”换得安格尔的一个承诺，一旦到达二级巫师学徒，需要与他一同前往探索某座遗迹。
安格尔坚信，只要自己构建出完美的精神力模型，魔力回流的效率将会达到史无前例，魔源也能短时间壮大起来。所以二级巫师学徒，他相信很快就能达到。不过，因为摩罗并没有定下一个硬性的时间规定，所以，就算短时间内晋级了二级学徒，安格尔也不着急前往白珊瑚浮岛学院去践诺。
安格尔暂时决定，将与摩罗的约定放在解决了乔恩导师的问题之后。
除了最远的愿景，以及中期的目标外，眼下安格尔最关心的自然是近短期的发展。
尽早构成精神力模型，建立魔源，晋级为巫师学徒，这个肯定是首要目标。但除此之外，安格尔还有另一个野望，便是古德提及的“天空机械城的巫术花园”。
他想要在巫师之路上，走的比任何人都要远。这话目前还是空话，但也不是没希望，打开薛定谔的盒子，都有可能跳出来的是返祖成剑齿虎的猫，所以一切皆有可能嘛。但放之巫师界，想要走的更远，至少有个前提：你首先要成为一个巫师！
天空机械城的巫术花园，有‘净化’之能。按照古德所述，可以提升学徒进阶巫师的几率，哪怕只是提升0.1%的几率，安格尔也不想错过。
但这个野望，达成的几率实在太低。他想要在短时间内，登顶天空塔，真的太难。
原本同阶之内，血脉侧的战力就是最高的，天空塔的竞技场，还是被圈定了攻击范围的。所以如“草蜗”范特瑟大人，这种血脉侧的大佬，才能一路高歌，甚至打到无限战塔的100层。
安格尔就算突破到了巫师学徒，并且学了几个戏法，但想要依此来和血脉侧的巫师学徒对阵，估计下场也不会有多好。
所以，这个野望安格尔也只能暂且放在心底。
……
整理完未来规划，安格尔是彻底闲了下来，他原本打算看看全息平板里摄录的书籍，但全息平板目前在超功率的推算剩余四个面的坐标，虽然不知道打开其他文档，会不会影响计算效率，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也只能暂时放弃。
目前也不能修炼，安格尔索性给自己放一个短假，好好的放松一段时间。
在这假期里，安格尔不想去思考任何不好的事情，也不去想让他厌恶的人。愤怒与悲伤并不能让他好过，还不如趁此放宽心态，完善与提升自我。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安格尔的生活变成了：唱唱歌练练字，整理乔恩教授的各种杂学，时不时陪托比玩闹，累了就在阳台半靠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吹着凉风，看着远山近水回忆往昔快乐时光。
安格尔并不知晓，他的现照，一分不差的被黑魔影仆记录下来，传给古德，古德又上报给桑德斯。
桑德斯在看到水晶球内的图像时，简直气的不打一处来。他关心安格尔的情绪，特意隐晦的让古德提示他，放弃三十六位空间坐标系定位法，没想到得来的回报，却是如此的状况。
要不是安格尔怕出门遇刺，每天都宅在家里，否则他简直就跟贵族纨绔没有两样！
如果安格尔的这种懈怠状态，只是一天两天也就算了，但按照黑魔影仆的记录，这种状况持续了整整两周！
桑德斯冷着脸，愤怒的情绪对外发散，就连待在桑德斯身边一百多年的古德，也有些惊怵。
“你去告诉安格尔，限时一个月内晋升到学徒进阶，否则……我会对外宣布与他解除师生关系。”桑德斯的声音冷冽，但古德能感受到他隐忍的怒意。
古德告退。
桑德斯看着水晶球内，安格尔一副悠哉的画面，他的脸上显露出恨铁不成钢的恼火表情。要不是这边巫术花园已经到达最关键的时刻，他一刻都不敢离开，否则他绝对亲自去调教这个不成器的弟子。
……
第8学徒镇，安格尔宅邸。
安格尔傻眼了，他没有想到，不过自己给自己放了个假，就被桑德斯逮住了。而且还到了“威胁解除师生关系”的地步。
“帕特少爷，大人的话言尽于此，你可不要让大人失望啊。”古德管家虽然全身都罩在黑袍中，脸部也被面具遮挡，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安格尔从古德的声音波动中，听出了浓浓的关切与担心。
安格尔沉默了很久，脸上表情变幻迅速，有惊讶有呆滞有无奈……古德猜测安格尔应该是在挣扎，要不要放弃那种传说中的定位法，所以古德并没有开腔催促。
过了好一会儿，安格尔的表情趋于平静。古德心道：应该做出决定了吧？是放弃三十六位空间坐标系定位法转修其他定位法，还是继续执迷不悟？
“我知道了，我会在一个月内晋升学徒境界的。”安格尔道。
古德长舒一口气，笃定安格尔选择了“转修其他定位法”。于是带着笑意，拍了怕安格尔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
“三十六位空间坐标系定位法，早已在历史长河里消失，是有一定道理的。大人让帕特少爷转修其他定位法，并不是让你转修引导法，以奇点散射的精神力模型，也一样能超越当世其他引导法的。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加油。”
古德说完，带着满意的答案飘然离开。
安格尔听完古德的话，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当静下来仔细回味时，他才蓦然明白古德的意思，以及他的来意！
原来导师是以为他在蹉跎时间？所以用这种方法点醒他，让他不要执迷不悟于一种定位法；换个定位法，一样是海阔天空。
到了这个地步，安格尔也不好去解释。难道他要向桑德斯说他有作弊器，三十六位空间坐标系定位法再过一周，就要被他攻克了？
所以，安格尔决定保持沉默。桑德斯既然误会了，就让他继续误会下去吧，反正无论换不换定位法，最终构建的精神力模型，都是“奇点散射模型”。等模型真正建立起来后，就算是传奇巫师，也分不出他是用了哪种定位法建立的。
全息平板上的倒计时还有：173小时33分钟27秒。
换算下来也就一周多一点的时间。
既然知道时不时有黑魔影仆在外监视，安格尔这下是不敢在阳台或者院里露面了。
但没有事做，一直闷在房子里也不是个办法，安格尔索性拿了本书，装作认真学习状，跑到阳台上透风。实际上他的思维在跑马，被头发遮挡住的眼睛也是呆滞的，眼神涣散。
桑德斯从古德那里得知，安格尔已经更换“定位法”，也稍微放下心来。后来，古德传来的画面中，安格尔在阳台上‘认真学习’的情状，让桑德斯大为满意，也不再多关注安格尔，他相信以安格尔的天赋，改换定位法后，一个月晋级学徒绝对是绰绰有余的。
挂在墙上的时钟，时针又转了两圈。
这一天，树灵似乎大发慈悲，遮挡住第8学徒镇的那片巨大叶子，被它移开，温暖的阳光照射下来，将第8学徒镇的各色建筑披上一层金灿灿的外衣。
安格尔搬了根板凳放在院里槲寄生下面，他装作认真学习，实则在沐浴着阳光假寐。
就在他沉沉欲睡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些许声响。
第149节 再见戴维
安格尔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戴着天线头盔帽的身影，偷偷摸摸的在他门口徘徊。
院子的篱笆还挺高的，所以他只能看到那个天线金属头盔，不过纵然如此，安格尔也猜出了来人身份。
“戴维？”安格尔将下巴搁在篱笆上，懒洋洋的对外面的人打招呼。
来人正是戴维，棕色的护目镜虽然遮了大半张脸，但那副打扮以及身材，都不会让安格尔认错。
戴维取下护目镜，对着安格尔干巴巴的一笑。
“你怎么会来找我？”安格尔依旧靠在篱笆上与戴维说话，没有开门的打算。
戴维捏了捏额发，低着头嘴里含糊的嘟囔了一句。
安格尔：“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戴维抬起头，对安格尔谄媚的笑道：“安格尔，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安格尔眼睛一眯，带着谨慎的问道：“什么忙？”
戴维略微不好意思的从挎包里取出一个熟悉的物什：那十字扇叶，那螺纹架杆，那简陋的外形……根本就是当初那个缺陷巨大的螺旋飞行器。
“安格尔，我……我重新制作了一下，咳咳……我想请托比小乖乖帮我再试验一下。”戴维眨巴着水汪汪的双眼，神色带着期待。
安格尔微微一笑。
戴维也跟着微笑。
下一秒，安格尔直接收回笑容，表情一垮，对着戴维挥了挥手：“再见，不送。”
戴维表情一僵，见安格尔转头就走，赶紧高声叫喊：
“安格尔！！给我一次机会吧！！托比小乖乖，求你帮帮哥哥！”
安格尔坐回槲寄生下的板凳，拿起书继续晒太阳，完全没有理会戴维的哭嚎：今天的阳光真好，只是有点喧嚣啊。
戴维叫喊了半天，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托比原本在树上休憩，都被戴维哭丧一样的叫闹给吵醒了。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然后降落到安格尔肩膀。
戴维见正主出现了，嚎的声音更响亮了。
这时，安格尔也向托比说明了戴维的来意。托比听完，双翅比“X”状，毫不犹豫的拒绝。
“别嚎了，首先别随意加‘小乖乖’的后缀了，再来，我不信你的炼金技术。最后，托比不同意帮你，我也没办法。”安格尔声音清冽，像是夏天被风吹起涟漪的湖水，幽幽的传入戴维的耳中。
“这次的螺旋飞行器二代绝对是完美无瑕的，转向装置我也装了，肯定不会出任何问题的！安格尔，就帮我试试吧，我有偿回报的！！托比小乖乖，求你了！！”戴维在门外叫喊道。
托比听到“有偿回报”时，突然定了一下。
然后，托比在安格尔身边不停的比划，时不时还指向阁楼的方向。
“你是说，让戴维再给你一株回声花，你就答应？”安格尔猜出了托比的心思。
托比立刻点头。它自己也考虑过了，反正它自己也会飞，飞行器出问题了，它也摔不死不是吗？帮着测试一下，还能再得一朵回声花，那它岂不是能多一重奏？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安格尔也知道托比为何会喜欢回声花了，托比似乎对声音有异样的执迷，或者说，对音乐有执迷。在他修炼的时候，托比则每天在阁楼研究如何让声音更清脆，如何让回声花配合它优美的喉音，达到二重奏的效果。
安格尔记得全息平板里有储存大量的地球音乐，等剩余四个面计算完毕，安格尔决定有空就放给托比听，培养培养它的“审美”能力。
既然托比都同意了，安格尔也没有立场去拒绝。不过，他可不像托比，心那么小，一朵回声花就能收买……
安格尔眼珠轱辘一转，便有了计较。
走到篱笆前，戴维见状，又露出被抛弃的小狗一般的祈求眼神。
安格尔在心底冷嗤一声，他可不吃卖萌这一套。
“答应你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要同意我3个条件，否则没得谈。”安格尔双臂环胸，一副‘你不答应就拜拜’的模样。
戴维吞噎了一下口水，总感觉答应了的话，会被安格尔坑的很惨烈。他其实也想找普通小兔子去试验飞行器的，但小兔子的智力太低，不会控制转向啊！他花了两个多月设计出来的转向系统，普通的野兽怎会操纵。只有如托比这般，拥有高智商的魔兽，才能驾驭。
——说实话，戴维也是头一次见到，拥有堪比成人的高智商，却实力如此低微且身形如此之小的魔兽。
“哪3个条件啊？”戴维弱弱的问道，一副只要安格尔条件开的太高，他就会立刻晕菜的表情。
“第一，我需要一些天空塔的资讯。”安格尔先从杀伤力比较低的条件说起。他之所以询问天空塔的资讯，其实还是对天空机械城的巫术花园，带着觊觎的。想要看看能不能通过戴维，找到一种可以不用很麻烦很累就能轻松登顶的方法。
“天空塔的资讯，这个倒是没问题，我为了筹备参……咳咳，是我朋友想参赛，我帮他收集过一些消息，保证十分翔实！”戴维听到第一个条件时，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看来安格尔的心地如他外表一般的美好。
“第二，毕竟出力的是托比，你也要给托比一些报酬。”托比这时候也飞了过来，一副高姿态的站在安格尔的头毛上。
“这个没问题！”托比知道今天肯定要出血一次，只希望托比的心灵也能和安格尔一样美好。
安格尔假意的和托比交流几句，然后转过头看向戴维。
“托比已经告诉我了，你想找它帮忙，必须给它一些回声花。”安格尔特意将“一些”这个数量词加大，并且仔细的观察着戴维的表情，琢磨着他的底线。
一朵回声花售价128贡献点，换算下来就是1个魔晶多一点，戴维每个月在普罗米炼金店打工的薪水是5个魔晶，一朵回声花就等同于他5分之一的薪资。
戴维的脸上闪过纠结之色，一朵两朵他咬咬牙还能承受，但超过四朵的话，他就没办法了。
“3朵！托比说要3朵！”安格尔观察了许久戴维的表情，最终定下了这个价格。
“3朵？太多了，我一个月才2个魔晶的薪水啊！”戴维作哭丧状，3朵的确是他的心理底价，但能少一点就少一点，所以他决定不要脸的哭穷！
然而，安格尔根本不理会戴维的叫喊，反而老神在在的用看戏的表情，围观戴维的哭戏。
最终，戴维还是咬紧牙关，认了3朵回声花。不过心底却是狠狠的在咒骂托比，这只恶毒的鸟，怎么没有从安格尔身上学到丝毫好处，果然还是安格尔的心地最美好！
完全不知被戴维咒骂的托比，此时却是一副心花怒放的表情，它原本只想讹诈一朵回声花，没想到自己的小主人竟然如此给力，一下子乘以3，它已经能预想到，未来托比音乐会四重奏的场景了！
“第三……”安格尔刚要说第三个条件，戴维就赶紧举白旗投降。
戴维眼眶饱含着泪：“我先说啊，我这个月的薪水都没了啊！”
安格尔对着戴维温柔一笑：“别担心，我不要你钱。”
戴维被那温柔的笑容抚慰了，收起泪光，脉脉的看向安格尔。
“最近几天，我就准备晋级巫师学徒了。”
戴维：“那就恭喜你了！不过，我听说你们这一届的天赋者，大多都收到了导师飞帖，有导师的教导，按照时间推算，你这晋级速度也太慢了吧。”
安格尔浑不在意的说：“没办法，天赋太差。”
听到安格尔的话，戴维仿佛看到一位用坚强的内心包裹住自嘲的话语，即使天赋不足，也勤奋努力的好少年。戴维瞬间就代入了自己，他自己就是天赋一般，虽然不是吊车尾，但想要进步也很难……
戴维一刹那，对安格尔升起了满满的好感。
戴维激动的道：“安格尔你有什么要求，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绝对帮你！”
发现戴维神色有变，安格尔倏地一愣，不知道戴维怎么回事。但听他语气，似乎话题还没有脱轨。
安格尔咳咳两声，道：“我偶然间得到一本炼金入门手册，所以想在晋级学徒后，学习一下炼金术。我第三个条件，就是想要从普罗米炼金店，收购一些炼金材料，当然，价格我会照付的，只是希望能按市场价给我就好。”
安格尔的第三个要求，原本就没打算狮子大开口，只是想得到一条稳定的材料供应链罢了。戴维作为普罗米炼金店的小工，收售材料肯定有经营许久的关系，所以从戴维那里购买，比他这个门外汉出去乱找，要靠谱多了。
听完安格尔的第三个要求，戴维并不觉得惊讶。炼金入门的书籍，很多地方都有，许多新入巫师界的初哥，对炼金这种收益极高的行业都充满着憧憬，想要凭此入行赚钱的不在少数。但绝大多数的人，都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渐渐放弃炼金。因为这一行，实在太看天赋。
戴维看着安格尔，就像看到当初的自己。他也是凭着一腔热血，一头扎进了炼金的大坑中，如今混的高不成低不就。战力不行，因为时间都花在炼金上；炼金也不行，因为他的天赋一般，又没有传承，入行五年了，才炼制出第一个作品：螺旋飞行器。
而且还是个残次品。一想到这，戴维就充满着心酸。
“这个没问题，一些普罗米大师不需要的材料，我甚至可以原价转给你。”戴维顿了顿，脸上带着一丝担忧：“不过，安格尔你要想清楚，炼金这行并不是那么容易入门的。”
安格尔笑道：“无所谓，反正只是试验一下。如果没有天赋的话，大不了转修其他副业呗。”
第150节 试飞与询问
这三个条件，是安格尔深思熟虑过后提出来的。毕竟只是帮着试飞，对托比而言，也不算很危险，举手之劳罢了。所以安格尔本来就没有打算提太过分的条件，但太宽松的条件又会给戴维一个错觉：“让托比试飞很廉价”，容易导致戴维下一次如果又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炼金产物，再来找托比试验。所以三个条件，必须要有一个条件触及戴维的底线，警告戴维别得寸进尺。
故而，安格尔在尺度拿捏之下，有了这三个条件。既敲打了戴维，又能给自己谋点福利。
戴维同意了这三个条件后，安格尔也不拿乔，打开院子大门，让他进来。
戴维进了大院后，环顾优雅精致的院落，心中升起浓浓的羡慕。他都进入野蛮洞窟五年了，却还是租不起房。好在普罗米大师的宽待，让他能够住在地下交易场的店铺里，不用去地穴原野蜗居。
对安格尔能拥有这一方独栋别墅，戴维有好奇，但并不惊讶。上回在炼金店时，他就发现安格尔的卡上余额惊人，作为一个新入组织的天赋者，怎么可能拥有那么一大笔贡献点。除非，这笔贡献点是前人余荫。
戴维猜测，安格尔或许是某个巫师家族的后辈，这才说的通为何他一个刚入野蛮洞窟的普通人，却拥有大把自由贡献点，还有一间小别墅。
“先试飞还是先给我说说天空塔的事？”安格尔问道。
“先试飞吧！”一想到自己的新作即将试水，戴维的杂念立刻消失殆尽，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手上的螺旋飞行器上。
大致操作和上次差不多，只是多了几条控制方向与高度的线。托比只需要用喙咬住线，就能进行大致操控。
将螺旋飞行器给托比穿戴好后，安格尔当着戴维的面，对托比道：“如果一旦觉得不对劲，你就直接把飞行器丢掉。我在地面很难时时注意到你的动静，所以你得自己小心。”
安格尔的话，令戴维有点心伤，这一次他真的认真修复了瑕疵，还去找普罗米大师鉴定过呢……
托比点点头，小脑袋瓜子蹭了蹭安格尔的掌心。然后飞到戴维面前，让他给飞行器充能。
随着魔力注入，杠杆上的红灯亮了起来，紧接着在两人的注目下，螺旋翼飞快的旋转起来，然后飞到半空之中。
这一次，有了转向装置，托比很容易的就在一定的高度飞翔。
“转个圈！转个圈！”戴维兴奋的喊道：“托比！”
托比埋着头瞅了戴维一眼，慢条斯理的咬了咬落在嘴边的线，然后表演了一个低空大回旋。让戴维不停的惊呼雀跃，仿佛飞在空中的不是托比，而是他自己一样。
安格尔高看了一眼戴维，没想到这一次的螺旋飞行器还真的成功了。
不过，从螺旋飞行器的构造上看，这个炼金产品更倾向于机械炼金，虽然有特殊材料的加成，但总体来看，对巫师的普适度并不高。
但作为一个新人炼金作品，却是十分不错的。
当托比成功降落后，代表着试飞成功。
这个结果戴维虽然有预料，但真正见到自己的作品完美的表达了自己的意图，戴维的心中不禁升起感动。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炼金天赋一般，甚至一度想要放弃，但这一刻，他又升起在炼金之路上继续蹒跚的心思。而且这一次的心思，更加的坚定。
螺旋飞行器的成功，给了戴维莫大的信心，只因为梦想第一次照进了现实，未来还有期待。他又笑又跳，甚至眼泪都飚了出来。
安格尔本想嘲讽几句，再以自己丰富的学识，加上地球文明的底蕴来给螺旋飞行器挑点刺。但看到戴维近乎疯魔的表情，以及那可以感染旁人的纯粹喜悦，安格尔决定不挑刺，而是真挚的给予了祝贺。
或许这件作品的确有瑕疵，而且不适用，也不能推广，但他让一个炼金初学者，有了希望。在这时候，任何挑刺都有可能打击戴维的信心，反而褒扬或许能给他更上一层楼的动力。
所以，安格尔难得说了赞扬的话。
整个场上，唯一对螺旋飞行器表达不屑的是托比，只不过它不会说话，也打击不了戴维的信心。
……
回到屋内，两人相对坐下。
戴维快乐的心情还没有平复，止不住的和安格尔分享自己炼制螺旋飞行器时的种种心得，安格尔听得也很认真，初学者的经验也是经验。毕竟他也有进入炼金一途的打算，能少走点弯路也好。
等到戴维口水说干，喉咙有点嘶哑时，他才停住了口。有些羞赧的向安格尔道：“太兴奋了，有点话唠了，差点忘记正事了。”
“没关系，我理解你的心情，而且我也挺喜欢听的，这些经验都很宝贵。”安格尔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进入厨房，准备给戴维倒杯热水。
当安格尔回来时，发现戴维不知何时，站到了他卧室门口，不过并没有踏进卧室，而是一脸欣赏的看着卧室墙壁上的《星空下的旅人》。
“那幅油画真是名家的艺术大作啊。”戴维回到客厅的沙发，感慨道，“安格尔，这是你画的么，太好看了！”
安格尔摇摇头：“我的水平还差得远呢。那是……某个凡人名家画的。”
戴维也不在意那个凡人名家是谁，反是好奇的问道：“听你这么说，你似乎也会画画？”
“会一点，小时候学过。”安格尔的父亲，老帕特子爵，对两个儿子都进行了最传统的贵族教育，油画、书法、乐器、鉴赏等等，安格尔都会一些，不过也都很浅薄，顶多达到普通匠人的水准，比起这些画中带着意蕴的名家大师，是绝对不能相提并论的。
“那也很不错了，这对你学习炼金有加成的。炼金物品虽然效果很重要，但如果有艺术品一般的外观，会更让人欣赏。”戴维道：“我记得普罗米大师说过，在远古的时候，真正的炼金术士，必须研修艺术课程，否则做出效果再好的炼金产物，也达不到真正的完美。”
安格尔：“……”原来学炼金还要有一定的艺术功底？他还以为随随便便炼出来的东西，就会“天然”完美呢。他在全息平板里看到那些地球小说里，不都是这样么。
“不过现在绝大多数的人，都不注重炼金品的外观，只要效果不打折就行了。但我个人还是希望，从自己手中诞生的作品，不仅要好用，也能拥有一定的艺术高度。”戴维有些遗憾的拿出螺旋飞行器，他的第一个作品，完全是东拼西凑的，除了有一些机械感外，毫无美意。“可惜，我没有系统的学过这些，以后如果我要在炼金一途走的更远，说不定我还会去凡人的学院里学习艺术呢。”
巫师里也有大把的艺术家，而且因为见的世面多阅历丰富，寿命长久，让其艺术成就达到不可思议的高度。但这一类的巫师，可不是戴维能够求教的。而凡人的艺术学院，却只需要花点金币就能就读了，而且很多凡人的名家，因为一生专一的追求，其艺术作品也达到令人叹服的地步。
“这些有关炼金的知识，你以后踏入这一途，就会明白的。”戴维喝了口水：“现在说正事吧，关于天空塔的事……不过我有点奇怪，你为什么对天空塔感兴趣呢？你难道想去登塔吗？虽然每个巫师学徒都想登塔，但你现在连学徒都没晋升，现在就关注的话，是不是有点太早了啊。”
安格尔简单的用“未雨绸缪”回答了戴维的疑惑。
虽然戴维还是有些不信，但也没有必要去深究，就像戴维十分好奇安格尔背后是哪个“巫师家族”，但他也没问，一样的道理。
“天空塔的赛制，上回也给你说过了。你具体想要了解什么消息，是热门选手的资料吗？我有整理一些，你如果要的话，等你晋升学徒后，我传到你的联络器里。”戴维问道。
各大组织的联络器并不一样，野蛮洞窟的内部联络器，是一个水晶球。可以记录画面并传递消息，安格尔也知道这玩意，非常低等的炼金物品。由低级留影石制作，可以记录下当前的画面，应用很狭隘，可操作性低，而且消息传递也只能短距离、甚至面对面进行。
每一个成功晋级巫师学徒的天赋者，都可以到资源分配大厅领取一个联络器。安格尔目前还没有。
“选手资料我也要，但不迫切，等我有联络器后你再传给我也行。”安格尔顿了顿，脸上浮起一丝赧然：“我想问的是，有没有什么不用很麻烦很累，就可以登顶天空塔的办法？”
“不用很累，不用很麻烦，就登顶天空塔？！”戴维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如果有这种方法的话，劳烦告诉我，我也想登顶啊！登顶能获得很丰厚的魔晶奖励啊！谁不想登顶啊？！”
安格尔默然：“果然毫无办法吗？”
戴维道：“当然没办法，天空塔是要看实力的啊！除非你本身拥有不菲的身家，但如果你有那么多魔晶，干嘛还去登塔？”
“拥有不菲身家，就能登顶？这是什么意思？”安格尔疑惑道。
“天空塔的竞技是不禁任何手段的，你如果有大量的魔纹皮卷，每一场不计数量的扔，一路扔到顶层，也是没问题的。”戴维说完后，不屑道：“但用这种方法登顶，光是魔纹皮卷的消耗量，就远超过登顶后的魔晶奖励了，根本没有必要。而且，这么做的话，很容易引起公愤的，毕竟每一场竞技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关键时刻用魔纹皮卷的话无所谓，但每一场都用的话，那就太恬不知耻了。”
第151节 倒计时结束
将戴维送走过后，安格尔一个人默默沉思。
“如果你每一场都用的话，那就太恬不知耻了。”戴维的话，在安格尔耳边萦绕。
恬不知耻？如果他有那么多魔晶的话，他会立刻化身恬不知耻的人。然而他身上的魔晶并不多，想恬不知耻都不行。
不过……安格尔却注意到戴维的话中一个关键点：天空塔不禁任何手段。
不禁手段的话，那可操作性空间就大了很多啊。赛前下毒，或者比赛时收买对手，都属于手段之一。但如果这么做的话，变局依旧太大，不如扔魔纹皮卷来的稳当。可是魔纹皮卷的价格又太贵，安格尔思索着，有没有其他手段能代替魔纹皮卷的效果。
这个倒是值得思考。
吃过午饭，戴维就把3朵回声花送了过来。安格尔也没有贪墨，全都送到阁楼，交给托比自己照料。
安格尔才下楼，托比的四重奏音乐会就开始了。
安格尔摇了摇头，虽然有点嘈杂，但好在不算难听。但在这种环境下，想要闹中取静可不容易。安格尔索性躲到了地下静室，一边整理着记忆库，一边思索有没有哪种手段能制霸天空塔。
晚上时分，安格尔意外的又迎来了一位客人。
“赛鲁姆？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安格尔笑着将赛鲁姆迎进客厅。
赛鲁姆的情绪有点低沉，似乎想要对安格尔说些什么，但每每话到嘴边，却又被他咽了回去。
安格尔光是看着都觉得憋屈。
“你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憋着多难受。”安格尔忍了好一阵，还是决定主动开口。
赛鲁姆瘪了瘪嘴，“安格尔，你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晋级学徒啊？”
安格尔有些意外，赛鲁姆问出来的问题竟然是这个。他与赛鲁姆、娜乌西卡虽然是关系还不错的朋友，但都出于礼仪修养，顾及对方的感受，平日间所以很少主动询问对方的私事。
对这个问题，安格尔也没有隐瞒。但他十分好奇，赛鲁姆为何会突然询问这个问题。
“突破的话，应该就是这几天吧。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来？”
赛鲁姆听到安格尔确认，最近会突破学徒，似乎略微松了一口气。然后有些忸怩的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水晶球放在安格尔面前：“你自己看吧，那些人真的好可恶。”
赛鲁姆向水晶球注入些许魔力，水晶球在魔力操纵下熠熠发光。
“很厉害嘛。”对于小孩子，安格尔都是随口褒扬的。
“又没有任何技巧，单纯的输出魔力，你开辟魔源后也可以轻松办到。”赛鲁姆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听到安格尔的赞扬，还是忍不住的勾起唇角。
水晶球里出现一张信笺纸，信纸左上角有一团红色封泥，刻印了一个虎头图腾。
信笺的内容不长，安格尔很快就看完了。
大概意思就是：按照野蛮洞窟的学徒规矩，每一届新招收的天赋者中，修为最末、战力最低的人，会被公认为‘学徒之耻’。信主人提名，将这一届的学徒之耻外号，送予安格尔.帕特。
安格尔看完后，一阵哂笑。
“这是胡克迪克搞出来的？”安格尔问赛鲁姆。
“你怎么知道？”赛鲁姆惊讶道。
“狗刨式字体，一看就是初学者。而且整段话里，写错的字符就有好几个，这一届除了他是半文盲，还有谁？”安格尔随手指出其中几处错误。
“信笺的确是胡克迪克亲笔写下的，封泥上的虎头图腾，听说是他以前待的那个部落的信仰兽神。”赛鲁姆说完后，一脸愤愤道：“这张信笺是我从奥兰多那看到的，听他说，胡克迪克将信笺寄给了好多人，其中还有上届、上上届的人，他不敢正面对付你，就想用这种方法败坏你的名声，真是太可恶了。”
“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特意苦着脸，跑到我这儿来？”
“我哪有苦着脸，我就是为你鸣不平！”赛鲁姆有些生气道：“你难道一点都不在意吗？”
安格尔微笑道：“不就是名声么，又不能对我造成实质伤害。”况且，在此之前，他还想过让自己名声变成‘恬不知耻’呢。
“再说，谣言终究是谣言，我不是说了么，近期我就会晋级，谣言也会不攻自破的。”安格尔道。
“可是，可是……就连巴鲁巴都已经晋级一级巫师学徒了，你就算晋级，也是最后一个晋级啊。”赛鲁姆说完后才察觉言语中的失礼，发现安格尔并没有生气，才放下心来。
“一级巫师学徒之后，才是分水岭。绝大多数的人，在一级巫师学徒的境界一待就是几十年，但有的人却只需要很短时间，就能再次晋级。”安格尔拍拍赛鲁姆的肩膀：“我相信无论是我，还是你、娜乌西卡，都是那一小撮能快速晋级的人。到时候再回头看这张信笺，只会贻笑大方。”
听完安格尔的……忽悠，赛鲁姆似是放宽了心，收起了水晶球。
“对了，最近娜乌西卡小姐不知怎么的，疯狂的接任务赚贡献点，一开始还只是如巡逻、打扫以及帮巫师大人打工等较为安全的任务，但最近几天，我看她在打理行囊以及磨炼武器，似乎有外出作任务的打算……明明我们进入巫师界连一年都没有，她怎么就那么拼呢。”
“或许跟奥兰多一样，有什么执念吧。”安格尔道。
两人又随意交流了片刻，赛鲁姆便向安格尔道别，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安格尔想了想，对赛鲁姆道：“下次你看到娜乌西卡的话，给她带个话，就说我找她，让她过来一趟。”
“没问题。”赛鲁姆也不问原因，满口答应道。
“恩，到时候你也跟着她一起过来，我有事给你们说。”
等到赛鲁姆走后，安格尔的表情立刻沉了下来。
别看他在赛鲁姆面前表现的对那张信笺不在意的样子，但其实他也很在意的！他在意的不是名声，而是有人在背后挤兑他的这件事！
“胡克迪克。”安格尔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杀心。
……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又是五天过去。
全息平板上的倒计时，变成了：0小时1分31秒。
安格尔特意将地下室的门锁住，顺道还把静室的门也锁了，这才回到平板前等待着倒计时结束。
当时间从0小时0分1秒，跳转到0小时0分0秒时，安格尔紧张的连脚趾都抓紧了。
「计算结束，已经推算出最优化的坐标数据，数据如下：……」
当看到那12个坐标点时，安格尔的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喜悦，就连正式巫师都要花上十多年时间计算的坐标数据，他只用了不到4个月的时间！虽然绝大多数是全息平板推算出来的，但这又如何？只要结局是好的，过程也没有那么重要。
安格尔此时的心情波动较大，并没有立刻开始修炼，而是盘坐在地上，想等心彻底静下来来再来斩开剩余的四面。
但巨大的惊喜让安格尔一时半会也难以静心，安格尔强压住喜悦，反而反弹的更厉害。
安格尔索性停下思考，打开全息平板内文娱类文件夹，找到“音乐”子栏目。想通过听音乐的方式，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以前从来没有打开过这个子栏目，对于地球文明的音乐，他的记忆只停留在乔恩曾经唱过的儿歌中。不过乔恩的五音不全，安格尔几乎没有从乔恩口中听出音乐的美感。
对于地球的音乐，安格尔还是很期待的。不过一直没有机会播放，因为他得到平板后，要么在紫荆号，要么在云鲸上，这俩地方他就算敢打开平板，也不敢播放音乐。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地球的音乐。
音乐子栏目下，还有更多的分类，包括地球诸国音乐以及多类型不同乐种。
安格尔听音乐只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所以并不在乎听什么音乐，随意的点开某个目录。突然，一首歌的名字，吸引住了安格尔的眼球。
天空之城。
这个名字让他想起天空机械城。
安格尔也懒得再挑，打开这首歌点击播放。
前奏似乎是弦乐演奏的，很悠扬，但似乎并不是拨弦的，因为他没有听到一点刺耳的声音。安格尔以前听过游吟诗人的竖琴表演，虽然也很好听，但或许请的人并非名家，在拨弦的时候总有刺耳的尖锐音。
安格尔对前奏很满意。
当间奏出现的时候，优美的琴声配合舒缓的弦乐，安格尔眼中立刻闪过一丝惊艳。这首音乐作品，从间奏开始，就紧紧的抓住人心，仿佛有一股魔力般。没有主流的激昂演绎，反而像是温柔的清泉，流淌在心间。
舒服的曲调，让人忍不住闭上眼。而随着音乐的进行，仿佛能看到蓝天白云中，被云雾遮掩住时隐时现的城池。
一曲结束，安格尔缓缓睁开眼。
这首歌曲很美，至少以安格尔的品鉴能力来说，这首歌达到他心中名家作品的行列。唯一遗憾的是，无法真正直面的观看真人演奏。
安格尔从暗自沉思中醒过来时，惊讶的发现，浮躁的心情竟然在一首乐曲过后，渐渐平复了。
“这算是意外之喜了吧。”不仅欣赏到一首难得的佳作，还达成了目的。
目的既然达到，安格尔也不墨迹，直接闭上眼，进入了修炼状态。
这一次，三十六道区域，他要同时斩开！
第152节 万象轴与原始魔力
思维空间，就像是永暗的混沌，没有经过修炼的普通人，永远不知道在脑海深处，会有一处仿佛宇宙归墟一般的黑暗之地。
在这片仿佛无垠无尽的混沌中，三道巨大的平面闪着光辉，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突然，在这三道平面外，黑暗的混沌中，陡然升起了三颗处于不同空间象限，不同横纵轴的发亮光点。
就像是告别黑暗的启明星，散发着无比璀璨的光芒。
三颗星辰，隐隐与三道平面产生联系，或是在交叉之中，或是在平行之外。哪怕没有相遇，也能感觉到同源的呼应。
在三颗星辰照亮混沌的时候，一道由精神力组成的巨刃，仿佛从另外的维度，斩进这片空间。
一刀斩去，同时将三颗星辰崩碎，破碎的星芒仿佛有自我意识般，悠悠荡荡的组合成了新的一道平面。
混沌之中，诞生了第四道发散着光芒的平面。
似乎就像是一个无止境的轮回，当第四道平面横插天际时，又有三颗星辰冉冉升起，光耀万千。但星辰存在的时间依旧很短，又是天外一刀，沉底斩碎了它们，使之化为了混沌中的第五道平面。
接下来，星辰再升，巨刃又临。
反复了两次。
当第七次星辰被斩碎，第七道平面在混沌中架起时，永久沉寂的思维空间，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七道平面或交叉或平行，将混沌切割处了三十六个不同区域，紧接着所有的区域在这一刻同时爆发出剧烈的光芒，当光芒散尽时，所有平面消失殆尽，只留下无数道横纵交织，多平面穿梭的虚线。
这些虚线时隐时现，注意它时，便现出带有光芒的真身；没有注意它时，则继续与黑暗融为一体。
这，正是三十六位空间坐标系定位法的最终形态：万象轴！
……
安格尔缓缓睁开眼，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微笑。
系统推导出的坐标，全都被他化为了思维空间里的星辰，然后以精神力为刀，一一斩落。如今七道平面大成，万象轴现身，这无疑在告诉安格尔，他这几个月的期待没有落空！
三十六位空间坐标系定位法在失传了无数载之后，被他成功还原！
安格尔只需要略微冥想，思维空间中的万象轴便清晰的浮现出来。万象轴将混沌的思维空间真正的数据化，每一个虚无的点，都能以万象轴为媒介，用数据清晰的表达出来。
数据正确与否，这个不能说绝对，但以《奇点散射冥想法》为本，数据却能达到相对的完美！能最好的还原奇点散射模型，并且不会降低保底值！
这就足够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安格尔需要试验万象轴的定位能力。
他飞快的摸出《奇点散射冥想法》手抄本，翻到构建精神力模型的那一页。
第一步，构建奇点。奇点被巫师称为“终极之点”，它意味着宇宙的起始与终焉，是一个令人遐想不断，甚至被神化的不可思议的点，它或许真实存在，也或许存于巫师的想象中，更或许是存在于不同的维度。
这本《奇点散射冥想法》，敢以奇点为名，并且构建的精神力模型，以奇点为始，足以说明创造这本引导法的巫师的野心有多大！不过，这个不知名的巫师，其见识与实力足以配得上他的野心！一本残缺了大部分的引导法，保底值也高达30%！远远超过野蛮洞窟最强引导法《蒙托斯八面引导法》，就桑德斯的见识，都曾言此引导法绝对冠绝南域。
总而言之，奇点是这本引导法的夯实地基，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点！如果，万象轴能完美的找到奇点的坐标，就能进一步证明安格尔这几个月花的工夫不是白费。
奇点的坐标数据，写满了整整一页，安格尔一个小数点一个小数点的删选万象轴上的虚实线。
当处理到最后一位数时，在无尽黑暗的思维空间中，安格尔抵达了一处虚无的点。
“这个点就是计算出来的奇点？”
安格尔一心二用，将精神力分成两股，重新从头开始运算，第二次的运算，抵达位置依旧是此点。安格尔这才没有顾虑，运行起精神力模型构架法，以此为中心，构架出精神力模型的第一点！
当一颗幽幽闪耀莹光的圆球出现时，安格尔知道，模型的初始已经构架成功！
接下来，便是验证这个“圆球”，是否是传说中的奇点。
验证的方法，书中有记载。只需要从“圆球”上，构建出第一条精神力通道，通过计算通道连接后两方运行速率，便能证明是“真奇点”还是“假奇点”。
安格尔也不耽搁时间，立刻进入了第二步：构建精神力通道！
所谓精神力通道，其实就是构成精神力模型的基础单位。每一个精神力模型，都是由复数位的精神力通道构建而成的，如果把精神力模型比成建筑的话，初始点是地基，精神力通道则是框架。
精神力通道同样有相对应的起始坐标点，安格尔在万象轴的帮助下，确定了第一条精神力通道。
构建默默开始。
精神力通道从无到有，一点点的从“圆球”上向外拔升，直到抵达最终坐标点。
只要这条通道构建成功，他就能通过计算运行速率，来测试自己是不是真的大功告成。
外界时间过了不知道多久，第一条精神力通道终于攀升到了最末端！此时，思维空间中的精神力模型，就像是一个倒放的棒棒糖。
“完成！”就在精神力通道彻底建构好时，安格尔迫不及待的就准备开始验证。
但还没等安格尔计算运行速率，在思维空间的正上方，突然出现一道像是黑洞一般的漩涡。
安格尔还没反应过来，一股股暴躁而又陌生的力量从漩涡中喷薄而出！
“这是……原始魔力？！”
对于原始魔力的陡然出现，安格尔可谓十分惊讶。他知道在构建精神力模型的时候会伴随着原始魔力现身，但那是在精神力模型趋于大成的时候出现，而不是现在。
原始魔力的出现，代表着可以引导原始魔力进入精神力通道，开始内循环。内循环可以将原始魔力的暴躁感剔除，达到精纯提炼的目的，最终变为可操控的魔力。当魔力达到一个量时，就可以构建出魔源。
跨越天赋者与超凡者的界限，成就巫师学徒的证明：正是魔源！
安格尔在惊愣时，原始魔力依旧不停的从漩涡中涌出，将混沌空间塞的满满当当。其本身的暴烈不驯，立刻让安格尔的心境出现焦躁感。
想要解决原始魔力的弊病，只能将其导入精神力通道中，精纯魔力。
但……
安格尔看着“圆球”上那短短的一截精神力通道，心中忍不住爆粗。
“就这短短的一截精神力通道，能够驯服这满舱的原始魔力？”安格尔感觉心累，为何原始魔力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等精神力模型构建的差不多再出现不好吗？非要不走寻常路！
最重要的是，那个“漩涡”也太霸道了吧！这个“漩涡”其实是连接外界的一个通道，当成就巫师学徒后，每次冥想的时候，都能从“漩涡”中汲取天地间的原始魔力，然后慢慢提炼精纯，最终壮大魔源。
别人的“漩涡”吸纳外界原始魔力时，都是涓涓细流。而他的这个“漩涡”，简直就是开闸的洪水，他一个愣神，原始魔力就充满了整个混沌空间。
这就是《奇点散射冥想法》的效果么，吸纳原始魔力的速度简直快的吓人，如果魔力回流时的提纯效率也如此高，那么晋级岂不是跟喝水一样？！
安格尔虽然主动关闭了“漩涡”，但原始魔力实在积累太多，再不解决的话，他的心境绝对会被无边的暴躁给逼疯！没有办法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将原始魔力导入那一小截精神力通道中。
精神力通道连接着圆球，安格尔以为用不了多少时间，圆球与精神力通道中的原始魔力就会积满。
但让他惊讶的是，当所有原始魔力全部灌入精神力通道后，圆球依旧毫无反应。
就像是一颗石头投入河水之中，很快就沉没到底，消失不见。
“容纳原始魔力的上限很高！”安格尔意识到这一点。
容纳上限高，代表反馈出来的魔力越发精纯，而越精纯的魔力，会相应增幅术法的效果。
“不愧是从未现世的特殊引导法，刚刚建立一条通道，就能达到如此效果。”安格尔不禁感叹。
关闭了漩涡，原始魔力又被吸纳进“圆球”中，安格尔开始计算起两者运行速率来。
最终得出的数字，与书中记载数字完全一样！
这一刻，安格尔总算是放下悬吊吊的心，万象轴是正确的，“圆球”也不是假奇点，他构建的精神力模型也没有出错。
在未来漫长的巫师之路上，安格尔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第153节 魔源初成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安格尔并没有立刻着手构架第二条精神力通道，而是打开与外界的漩涡，吸纳起原始魔力来。
他记得在某本巫师轶闻里，似乎有说过，魔源越早建立，能更容易稳住魔力的反噬，对精神力模型也有促进作用。
故而，安格尔准备先将魔源建立起来，再继续架构精神力模型。而且，桑德斯让他一个月内必须晋级巫师学徒，目前时间还剩十来日，为了不错过月限，他也必须先把魔源鼓捣出来。
在奇点构建出来的第三天的晚上，安格尔持续不停的吸纳原始魔力，终于让奇点有了饱胀感。奇点的体积胀大了好几倍，安格尔差点以为奇点会爆炸时，奇点的体积又慢慢的缩小，同时向混沌的思维空间释放出一股精纯到极点的魔力。
新出现的魔力是透明的，与漩涡从外界摄取的浑浊的灰色原始魔力不一样。两种魔力同时存于思维空间中，泾渭分明，互不侵染。
又过了几天，精纯过的魔力越来越多，慢慢的聚集在奇点附近，形成一个类似“茧”状的不规则体。
这个就是魔源的最初的形态：魔茧。
只要继续积累魔力，魔茧会继续壮大，直到真正化为魔源。而这，需要的只是水磨工夫了。一般来说，勤快些冥想，一个月内应该就能进化成魔源。
不过一个月成就魔源，那是普通引导法的效果。安格尔自信，以奇点散射模型的转换速率，应该能赶在桑德斯的月限之前，成就魔源。
两天后，安格尔看着思维空间中，如“太阳”一般的发光球体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知道《奇点散射冥想法》很厉害，转换速率会远超其他引导法；但他没有想到，仅只两天时间，他压榨了不到五股精纯魔力流，就让魔茧化为了魔源！如果刨去吃饭睡觉的时间，或许连一天都不到。
不愧为南域前所未有的特殊引导法，不仅吸纳原始魔力的速度以及量，是其他引导法望尘莫及的；而且提纯原始魔力的速率，也几乎达到同类的十倍以上。
那散发着光辉的小小“太阳”，正是巫师的根本：魔源！
与偌大的混沌空间相比，魔源实在太小了，但它的存在感却一点也不小，只要安格尔进入冥想，立刻就能感知到那散发光源的“太阳”。
这一刻，安格尔停止了一切修行，只是呆愣的感知着魔源。
不知为何，看着魔源，安格尔甚至有想哭的冲动。
从安格尔离开帕特庄园算起，如今已过去整整一年三月有余，他终于完成了质的蜕变。
安格尔默默的闭上眼，这一刻，他脑海里浮现出他离开帕特庄园时的画面。
玛娜女仆长，携带所有的家仆在逆光处，向他招手道别。
乔恩导师强打着枯槁的残躯，对他的殷切叮嘱，眼里慈爱依旧。
还有，最亲最疼爱他的兄长里昂……最后的画面定格在里昂身上，里昂拔出华贵的长剑指着天空，另一只手伏在胸口，嘴里念念有词。
安格尔记得这个画面中所有的一切，他拔出的华贵长剑，是家传长剑，是帕特家主的权力象征；他穿的铠甲，是刻有族徽的战衣；他嘴里说的话，是永恒的族训：狮心之火，永不熄灭。
“狮心之火，永不熄灭。”安格尔默默念叨出来，然后微微一笑，收起了不必要的感怀。
他或许无法永远守护着家族，但只要他活着的一刻，狮心之火，就永远不会熄灭。
……
魔源既成，安格尔也可以被称为巫师学徒了。
离桑德斯所下的限制还有一周，安格尔没有立刻前去桑德斯那里报备，而是继续的构建精神力通道。
五天的时间，安格尔一口气构建出三条精神力通道。
在三条精神力通道构成后，奇点散射模型又一次给他带来了惊喜，精神力通道越多，他提纯原始魔力的效率竟然也随之提高。
安格尔估计，当他将奇点散射模型全部构建出来后，其提纯原始魔力的效率会是普通引导法的十五倍左右。这代表着安格尔壮大魔源的速度会比别人快得多，而魔源的质与量，正是衡量巫师等级的一个标准。
在学徒境界，魔源只看积累的量，而不看质。所以，安格尔至少可以确认，在巫师学徒境界，他的升级速度会快别人不少。
还有两天时间，就是桑德斯订下的最后期限。
安格尔确定魔源稳定，不会出现任何反噬时，这才满意的出了门。
这一次出门，安格尔带上了托比，并且反复叮嘱托比，要注意周围有没有行为反常的人。他虽然已经晋级巫师学徒，但还没有学习术法，目前唯一的自保手段，只能靠托比了。
虽然胡克迪克不见得还敢请杀手，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防备着总没错。
托比对安格尔的“怂”表示了不屑，嘲笑个不停。但嘲笑归嘲笑，安格尔一踏出门，托比便立刻飞了起来，在安格尔头顶盘旋，尽责的做好“保镖”的工作。
顺利的搭上空中巴士，顺利的抵达落云叶站台，看似一切都很顺利，但偏偏在即将抵达终点的时候，被人拦了下来。
安格尔目前还没登岛，还踏在空中之桥上，但离幻魔岛也不过百米之遥。
他的面前，是三个身着各异的巫师学徒。
为首的男子，穿着一件没有扣上的棕色皮夹克，内里还没有底衬，直接露出遒劲的胸腹肌。他身边的两人，其中一个罩袍加身，款式和床单无限近似，安格尔曾经见赛鲁姆穿过，似乎是统一分配的巫师袍；另一个却是个大胖子，手里还拿着烤肉，嘴角满是油腻。
“喏，小子，你是谁？来幻魔岛做什么？”说话的是为首男子，穿得痞里痞气，说话也吊儿郎当。
“册！老大，不过是个一级学徒，敢在这个时候来幻魔岛，还不是想占便宜。”大胖子白岑岑的牙缝里，还夹了条肉丝。
“老大，算了吧，反正如今围在幻魔岛附近的人都那么多了，多他一个也不多，况且他还是个孩子。”带点怯懦的声音从罩袍中传出。
“懦夫条顿，你怎么见到每一个人都说算了，如果每个人都算了，我们接的任务怎么完成？”大胖子有些不满的抵了一句罩袍男‘条顿’。
被称作懦夫，条顿也没有反驳，而是畏畏缩缩的退后了一步，到“老大”身侧。
“贝克，你少说几句。”为首男子瞟了眼大胖子，后者立刻噤声。
“小子，问你话呢，赶紧回答。要不然小心我把你踹下去。”为首男子再次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一开始被人拦住，还以为是胡克迪克又请了人对付他，但听了三人的对话，才发现似乎并不是。按他们的说辞，很多人都聚集到了这里。他转头四下望了望，果然发现很多人浮在半空之中，眼神紧盯着幻魔岛。
从这些人的穿着、以及佩戴的骨卡来看，似乎都是野蛮洞窟的巫师学徒。
安格尔被三人拦住，其他的巫师学徒似乎也发现了，但多是冷眼斜睨，便收回目光不再关注。
“你们是谁？为什么聚集在这儿？”安格尔不答反问。
“我们在问你话，你还在这里给我装蒜！”贝克的脾气似乎有点暴烈，扔掉烤肉就朝着安格尔大步走来：“找打！”
安格尔赶紧退后几步，同一时间，托比立刻俯冲下来，挡在贝克的面前。
贝克挥手想赶走托比，但下一刻剧痛就从手背上传来。
贝克只觉眼前闪过一道黑影，他的手心处，就多了一道血痕。
“召唤系的学徒？”为首男子低声呓语。
“应该是，而且魔宠好像是速度型的，身法极快，但攻击力似乎一般。”条顿道。
一个接触间，贝克就负了轻伤，他的怒火立刻飙起，身上现出魔力波动的痕迹。
“贝克，我劝你还是不要动手，否则后果自负。”一道清冷的女声，传入贝克耳中。
贝克转过头，看向百米外的一个黑袍女子，他的眼里闪过忌惮之色：“娜娜吉，难道你要帮着这臭小子出头？”
娜娜吉？安格尔也看向说话的女子，虽然对方罩在黑袍中，但从声音来判断，似乎正是在资源分配大厅时有过一面之缘的娜娜吉。
“他与我毫无关系，为什么会为他出头？”娜娜吉冷笑道。
“那你为何拦我？”贝克眯眼。
“我言尽于此，你听不听是你的事。”娜娜吉说完后直接一个纵跃，跳到更远的一朵云土上，头也不曾回。
“我就不信了，别人阻拦我，我偏不听！”贝克哼哧一声，又开始聚集魔力。
这时，为首的男子突然道：“贝克，回来。”
贝克一听是老大的命令，虽然脸上露出不爽的表情，但依旧听话了的回到老大身边。
“我不管你是谁，但我们接下的任务是拦截一切想要对幻魔岛不利的可疑人员，你如果想要从此过去，至少亮出身份证明。”为首男子不知何时，收起了散漫的表情，一脸郑重的对安格尔道。
安格尔亮出骨卡。为首男子看了一眼，不再说话，让开道来。
等到安格尔走远，贝克才略带不满的道：“老大，干嘛让那小子离开，我手都被他的召唤兽给抓伤了，就算不对他怎样，至少让我踹一脚啊。”
为首男子摇了摇头，低声道：“刚才你要对付那小子时，不仅娜娜吉出声，岛上的黑魔影仆也看了过来。甚至有一个面具上绣有血魔纹的黑魔影仆，手上直接凝聚起天赋异能。我估计，你真的动手，那个黑魔影仆或许下一秒就会将异能招呼到你身上。”
贝克听后，吓了一跳，惊诧的打量起幻魔岛上的黑魔影仆。此时他们已经转过头，没有关注他们这边。
“老大，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而且，被称为预备巫师的娜娜吉，都在为那小子说话。
突然，围在幻魔岛周遭的巫师学徒中，传出一阵哗然声。
罩袍男条顿循声一看，惊讶的指着不远处，“老大，你看。刚才那人进了幻魔岛！”
为首男子立刻转头看去，果然看到那小子走入了幻魔岛的树林中，最重要的是，竟然没有受到岛上魔能阵的攻击！
巫师学徒之所以只敢在幻魔岛外徘徊，正是因为幻魔岛上的魔能大阵。
在不久前，除了正式巫师以及那群黑魔影仆外，没有任何人可以进入幻魔岛。但如今，却被一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小孩给改写了！
“那人究竟是谁？”这个问题不仅为首男子想知道，周围其他巫师学徒同样也升起了这个疑惑。
第154节 余波未平
周遭的巫师学徒全都愣了神。
他们之所以围在幻魔岛，就是想要早一点登岛，撞一撞机缘，但凭什么他们待了这么久，别人刚刚来就能进去？！
有巫师学徒不信邪，偷偷摸摸的登上了幻魔岛。那个巫师学徒拿出魔杖试探着往前伸，刚刚进入大阵范围，魔杖就被切成了两截，吓得他赶紧退了出来。同一时间，一群强大无比的幻兽，出现在了林中，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大阵没有关闭，那刚才的小子为什么可以进去？”有人嚷嚷起来。
没有人回答他，也没有人应和。虽然他们心中也有疑惑，但在巫师界混久了，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出头的事，交给愣头青去就是。
在某个小型云土之上，一位罩着莹光薄纱，只用紫色丝布缠住胸与股，露出大白长腿与纤细蛮腰的性感美女，慵懒的倚在身旁黑袍人的肩膀上。
“噢，亲爱的娜娜吉女士，难道你忍心见我因为好奇而不治身亡吗？告诉我吧，那个帅气小哥到底是谁？”
黑袍人正是娜娜吉，她一脸冷漠：“一个幸运儿罢了。”
“只是一个幸运儿而已吗？话说，为什么我从你口中，听出一股醋酸味？”性感美女粉唇在娜娜吉耳边开合，如兰香气吹的娜娜吉小巧的耳垂微微颤动。
在众人陷入沉默时，一个花发老头突然道：“我想起来了，刚才进入幻魔岛的那小子，不就是前几个月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人吗！”
老头的声音传开，显然有人认出了老头身份。
“霍夫，你知道那小子是谁？”
老头颔首，也不卖关子：“你们难道忘了吗？在资源分配大厅里，得到桑德斯传影的那人。”
“听你这么一提，我好像有印象了。咦？！难道他就是桑德斯新收的那个学生！”
随着这句话的传开，周遭巫师学徒里掀起了一番波澜。
有人拿出水晶球，翻阅到数月前的一封信息，大意是新一届的学徒中，有人收到了桑德斯的金色飞帖。
等到打开画面一看，所有人都明白了。
刚才进入幻魔岛的，不正是水晶球里的那个少年！
天空之桥上，大胖子贝克一脸担忧的凑到老大身边：“老大，怎么办？我好像得罪了那小子啊！谁知道他就是桑德斯新收的弟子啊！”
为首男子沉默半晌：“别担心，就算是收到金色飞帖，他也只是个学徒。巫师大人不会管学徒之间的事的，你难道忘了吗，桑德斯大人的另一个学生——芙萝拉，她没有晋级巫师前，多次被人追杀到弥留，甚至惹上了正式巫师，桑德斯大人都不曾过问。”
“老大，怎么听你这么说，桑德斯大人好无情的样子。”贝克疑道。
“不是无情，这就是巫师之间的常态。如果我们有幸晋级正式巫师，或许也会变成那样。”为首男子感慨道。
“我不知道其他巫师是怎么样的，但如果我成了巫师，绝对不会坐视你们危险而不出手的。”说话的是有“懦夫”之名的条顿。
“这句话我爱听，今天的条顿身高有两米了吧！”贝克调侃了一下，脸又垮下来了：“虽然老大说的挺有道理，但能被桑德斯收徒，应该天赋很好吧。那些收到金色飞帖的学徒，哪个不是晋级速度跟喝水一样，或许用不了多久，那小子就甩我一大截了，到时候如果被他堵上，我可就完了！”
贝克眼睛一眯：“要不，趁他现在还只是一级学徒，咱们把他……”贝克比了个斩首的动作。
对于贝克的一言不合就斩首的行径，条顿有些皱眉，他思虑片刻道：“我觉得你不用担心，那个少年我觉得不像心眼小的人。”
听完条顿的话，为首男子也道：“既然条顿都这么说了，你就放宽心吧，你知道的，条顿的预感很少出错。”
贝克听罢，耸了耸肩：“那好吧，听老大的！”
另一边，被所有巫师学徒惦记的安格尔，此时正踏入幻魔岛的内圈。他来幻魔岛已经很多次了，走起来熟门熟路。
他在赶路的同时，心中却还在回想先前发生的事。对于被三人拦住，他虽有恼怒，但对方没占到便宜，而且他们也是接了任务才会拦路，安格尔自然不会记恨他们。只是他在意的是，为什么周围那么多巫师学徒？
莫非，都是为了导师的巫术花园而来？
安格尔在上次从幻魔岛回来后，还特意查过巫术花园，发现巫术花园的确会诞生一些奇奇怪怪的法则，但这些法则又不像真正的法则那般牢固，它反而像是蕴含在空气中的某种微粒，或者说，它是某种法则固化后的碎片，它是会消耗的。一些对人体无益的法则，消不消耗都无所谓；但对人体有益的法则，譬如天空机械城的“净化”法则，一旦过多人被净化，法则效果也会消耗一空。
不过，巫术花园的法则会自动修复，就算消耗一空，可以靠时间慢慢的回复。
基于这点，安格尔才觉得好奇，桑德斯的巫术花园哪怕效果和“净化”差不多，是对人体有益的，但也不可能分给这么多人啊。
天空机械城的巫术花园封闭了数百年，哪怕其中的法则之力积累到了溢出的地方，但这一次对外开放还是设置了个门槛。
安格尔刚才只是略微一看，发现幻魔岛周围至少有数千人，以一个初生的巫术花园来看，法则之力绝对不多，估计能让一两百人受益就顶天了。
就在安格尔兀自思索的时候，古德管家出现在了前方小路上。
“帕特少爷，午安。”古德管家打过招呼后，隐于面具之后的眼睛，似乎在上下打量着安格尔：“没想到帕特少爷真的能在一个月内晋级，大人知道后，肯定很高兴。”
古德：“大人还是在巫术花园附近，帕特少爷，请跟我来。”
安格尔与古德同往的时候，向古德打探了外面的情况。
“噢，那些人啊，他们其实只是想撞个机缘罢了。”古德笑道。
“难道导师也像天空机械城那般，设置了什么门槛，只要跨过门槛，就开放巫术花园？”安格尔疑惑道。
“并非如此。”古德解释道：“初生的巫术花园，法则具象化的时候，会自然而然的产生某种律动，就像是世界意识化为宽厚的长者，在把某种法则赋予给巫术花园这个初生婴儿。只要靠近幻魔岛的人，都能感知到这种法则初成的律动，这个才是他们求得的机缘。”
“原来如此。”安格尔原本还想问，那种律动具体有什么作用时，却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巫术花园的附近，桑德斯就在不远方。
巫术花园还没彻底完成，但看上去已经初具规模。
与幻魔岛外围一样，巫术花园附近也围了很多人。不过这些人，个个气息渊博似海，举手投足间充满了神秘意蕴，安格尔哪怕多看一眼，都觉得心惊胆战。
“这些都是正式巫师吧？！气息真的太恐怖了！”安格尔在心内暗忖道。
安格尔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巫师的注意，对于一个普通学徒，他们甚至连给予一个眼神都觉得浪费时间。
唯有桑德斯看了过来。
桑德斯将安格尔带到附近隐秘的地方。
“既然你已经晋级巫师学徒，可有想过接下来的目标？”桑德斯没有询问安格尔是否更换定位法，因为这对他来说，是显而易见的事。
“提升实力，然后我想去天空塔试试。”安格尔道。
桑德斯一愣，脸上闪过些许笑容：“有目标就好，如何提升实力，你应该心里有数。”
桑德斯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开。
安格尔看着桑德斯的背影，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些许遗憾。
“嘻嘻嘻”一道诡魅的笑声，突然传入安格尔耳中：“安格尔小弟弟，你怎么露出这种表情，心里在想什么呀？”
诡魅的声线，似有魔力般，安格尔一时不查，竟然将心中所想吐露了出来：“原本还想着这趟来幻魔岛，导师应该会教我点术法，但他怎么什么都不提？”
“呀咧，原来你是想学习术法啊？要不我教你？”
安格尔猛地抬头，发现许久未见的芙萝拉，正漂浮在半空中，捂着脸偷笑。她背后的小红，则将骷髅头里黑幽幽的眼眶眯成月牙状，高兴的和安格尔打招呼。
“可以吗？”安格尔眼睛发光，他想提升实力，自然从学习术法开始。但具体学习哪一种术法，却还是一头雾水。
芙萝拉嘻嘻一笑：“当然可……”
“芙萝拉！”芙萝拉就要答应时，她的耳边突然传来桑德斯的喝止。
芙萝拉眼珠轱辘一转，话锋随之改口：“当然不可以。”
安格尔脸可怜兮兮的垮了下来。
芙萝拉见状，微微感慨了一声：“唉，导师对你可真好啊~”
也不见芙萝拉具体说好在哪儿，便凌空虚踏，走远了。顺道还留了一句话：“对了，如果那个异界混血儿问我去哪儿了，你就说我外出了，等他修炼有成的时候，我就会回来。”
第155节 所谓术法
古德管家要负责幻魔岛外围的秩序，所以安格尔是与他一同离开的。
“帕特少爷，大人不传授你术法，其实如芙萝拉大人所说的，也是为了你好。”古德管家低声道。
安格尔没有出声，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古德，等待他的下文。
“帕特少爷应该知道‘真知之路’吧？”
安格尔点头，所谓真知之路，其实就是在巫师一道上，走出自己的路。按照桑德斯曾经的说法：“不为前人所困，并且数十年如一日孜孜不倦的走下去，就算前途未卜，也是一种独有的风景。这种巫师，也被称为真正的巫师。”
但安格尔始终不明白，每个巫师难道不都是走出自己的路了吗？如果复制前人的手段，能够成功晋级的话，那巫师的数量也不至于这么少。
“大人想让你尽快踏上真知之路，自然不会在这时主动教导你术法。”古德顿了顿，又道，“只有你自己确定要学什么，并且明白为什么学。到了那时，大人才会适当的给予你选择的道路一点建议，而不是主动引导你走上一条被设定好的路线。这才是大人的一番苦心。”
古德的话，让安格尔沮丧的心情稍微振作了一点。无论是巫师之路，还是术法之道亦或者其他，别人选的不一定适合你，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桑德斯不教他术法，其实也是不想刻意引导他……
但是，安格尔之所以想让桑德斯教授术法，其实是为了省下一笔贡献点啊！去云端图书馆的话，无论学习哪一种术法，都要花钱的啊！他现在可穷可穷的呢！
“就算是想引导我走上那啥‘真知之路’，大可以让我去你的书房里看看啊！也可以省下我好大一笔开支呢。”安格尔在心里腹诽道，虽然他心知，桑德斯的书房看起来书很多，但完全无法与云端图书馆相提并论。
一路走到幻魔岛外围，安格尔在离开时，古德瞟了眼周围虎视眈眈的巫师学徒，低声在安格尔耳边道：“帕特少爷，巫术花园大概还有一周时间就会彻底大成，到时你可要尽早前来，或许也能感悟到一些机缘。”
古德说完后，就匆匆的回到黑魔影仆的大部队。
安格尔重新踏上天空之桥时，远远看到来时的那三人，不过他们这一回没有再拦路。
一路顺利的回到了落云叶站台。
安格尔在搭乘空中巴士离开时，脑海里还在思索“真知之路”。
他以往还有些不明白，觉得桑德斯将真知之路说的太笼统，但被古德点出来后，突然有了一些心得。真知之路，或许就是一条充满了个人印记的道路，在这条路上，有着个人的思考，有着个人的经验，有着个人的见识，它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坚定自主，踽踽独行。
安格尔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
帕特庄园里有个十分喜欢占小便宜的瑞丽大婶，所有人都讨厌她，因为她总是偷偷摸摸的从厨房克扣点东西，就连安格尔的牛奶，都被她克扣过。因此，安格尔也很讨厌她。后来他和乔恩导师说起过这位瑞丽大婶，乔恩却是笑着对他说：“在你看到的世界中，她是可恶的，丑陋的，令人讨厌的。但在她收养的孩子眼中，她是温柔的，美丽的，值得依赖的。”
正所谓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别人眼中的讨厌，始终是带着别人的角度。就像一个美女，所有人都能达成“这是个美女”的共识，但有的人是因为她的脸，而觉得她美；有的人，是因为她的胸、她的腰、她的腿，觉得她美；还有一部分人，是因为她的心灵、她的性格，而觉得她美。
这种比较，没有高低之分，看脸的也好，走心的也罢，其实最后的结论，都是“她很美”。
真知之路也一样，别人的东西，也许能够达到当前目的；但如果盲从的话，就会丧失自己的判断。
一开始，就坚定的自我判断，独自思考属于个人的未来方向，或许这才是真知之路的意义。
不过，安格尔还是有些疑惑。如果真知之路真的如他所想的这般，听起来似乎也不难，为何真正踏出这步的巫师，会很少呢？难道还有其他的关键点？
安格尔下了空中巴士，并没有第一时间返回学徒镇，而是前往树灵庭中央区域。
晋升巫师学徒后，都要去报备登记。只有登记在册后，才能去任务大厅接取任务。
登记完备后，安格尔又去了一趟资源分配大厅。从资源分配大厅出来时，安格尔手中多了一个包裹。里面装了两样东西，一件是绘有简单魔纹的罩袍，样式就是赛鲁姆以及条顿穿的那种“床单”样，不过安格尔的是黑色“床单”；另一件就是水晶球外观的联络器。
……
返回的途中，安格尔本想去云端图书馆，寻找些记载术法的书册。但想了想，又作罢。
当初在云鲸之上，他从桑德斯的藏书室里摄录了一大堆书籍，先去看看这些书里，有没有值得深入学习的。
回到家后，安格尔放托比自己去玩，他则一个人来到阳台上。
树灵大人似乎最近挺眷顾第8学徒镇的，今天的阳光一直很足。安格尔在离开的时候，将全息平板放在阳台上充能，如今已然充满。
拿着全息平板回到静室，安格尔开始一本一本的翻阅起当初摄录的书。
全息平板里摄录的书籍很杂，安格尔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大致归类了一番，才正式开始阅读起来。
要学习术法，首先要了解术法到底是什么。
术法是一种以魔源为核心，魔力为动能，知识为结构的一种表现方式。具体表现为：撬动并干扰物质界。
也就是说，魔源、魔力、知识，是术法组成的三部分。
举个例子，0级戏法清洁术，是一种水风结合，清洁污垢的术法。
它的释放原理，就是堪破了水元素与风元素的某种组合排列方式，将之模拟为一种公式架构，最后用魔力去表现出来。就成了这种最低级的戏法。
大致意思，就是用魔力来形成一种以“公式架构”为核心的戏法模型，然后以之撬动物质界。不过清洁术只是0级戏法，所以需要施展的步骤并不多，但如果成为正式巫师后，一些高深的术法，其实还需要外力辅助，譬如肉体改造、体腺变化、施法材料等等。
清洁术，前人早就总结出了这种“公式架构”形成的模型，后人其实根本不用具体了解“水风元素的排列”，直接套用戏法模型，就能将之释放出来。
安格尔此时就看着全息平板上，一个像是“勾玉立在平面之上”的戏法模型，心中微微一动。
魔源对外输出着魔力，清洁术的戏法模型在心底生成，魔力在安格尔的操控下，慢慢的变化成这道戏法模型。
下一秒，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底生成，安格按照心意，将这种感觉从指间释放出来。
然后，一阵湿润的风拂过静室，地面的渣滓与墙上的灰尘全都清洁一空。
“……这就是清洁术？感觉有点不靠谱的样子啊。”安格尔的注意力放在清洁术本身，所以他并不知道，他第一次施展术法就能成功，简直逆天。这就是经奇点提炼过后的魔力，所带来的好处。不仅精纯至极，其韧性与可操控度也大大提升，才能让他第一次施展戏法模型就准确无误。
安格尔继续往下看。
类似的低级戏法，其戏法模型完全已经套路化，许多巫师学徒只去记忆这模型，而不去深究其理，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虽然最终也能释放出相应戏法，但实际上不过是走前人之路罢了。
安格尔看到这里，心中稍微一动。
他并不想走前人的路，只照搬戏法模型。他决定自己从零开始，推导清洁术的产生过程。
他寻找到清洁术的具体原理，然后认真的看了下去。
一天后，安格尔开始计算起风水元素的排列组合方式。只用了半天，一本二十页的簿册上，就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甚至因为计算量太大，他竟然一种组合方式都没有推导出来。
“难怪大家都直接套用书里总结出来的戏法模型。自己计算的话，花的时间也太多了，而且计算出来还不一定是最佳组合。”安格尔暗忖，但他没有放弃，他想从根源上看看术法之道的风景。
安格尔又花了一天时间，终于推导出一种组合方式。
然后按照相应的公式，将之构架成一种新的戏法模型。
这个戏法模型最后的样子是：“一个勾玉被数个平面切割。”
与书中记载的“勾玉立在平面之上”的模型，迥然不同。
安格尔这一次按照自己推导的清洁术戏法模型，慢慢用魔力释放出来：
——半晌后，似有微风拂面，衣领小幅度的摇动了一下。
安格尔拿出纸笔记载：「这个组合方式推导出来的清洁术，风水元素没有达到平衡，水元素近乎感知不到，风元素似有若无。不能被称为清洁术，就连微风术都算不上。」
安格尔收起纸笔，准备再推导一种排列组合。
不过，这一次他选择用全息平板的计算功能，快速的达到目的。
——他第一次推导清洁术时，用纸笔计算，只是为了了解清洁术的原理，以便“知其所以然”。一旦“了然”之后，安格尔自然不愿意一个个组合去推导。有全息平板在，何须浪费时间。
安格尔将风水两种元素设定成A与B，然后将公式输入，变量输入，数据输入。
紧接着，系统开始自动运算。
不过短短十分钟的计算，就罗列出了三十多种排列组合。
第156节 术法反噬
不过，系统只能遵循既定常识来推导。
所以，最后一步用魔能公式来把排列组合变为戏法模型，却需要安格尔自己完成。因为这已经不属于“科学”的范畴。
安格尔让系统继续运算下去，他自己则开始将每一种组合都化为戏法模型。
戏法模型一：“破碎的勾玉于圆心中”。
安格尔用魔力试验了番，最后拿出纸笔记载：「似乎没有太大效果，但周遭空气的湿润度明显下降，大概有除湿效果？需进一步的试纸测试。」
戏法模型二：“破碎的勾玉分布四周，隐隐有丝线连接。”
这个戏法模型试验出来的效果有点让安格尔惊讶，凭空出现了一滩水。比起前面他测试的几种戏法模型，这个更有“超凡”意味。若是在凡人面前施展，都可以被称为“魔术”了吧？
效果记载：「抽取空气中的水分，凭空释放一滩没有形态的水，量度约莫一个计量杯。暂且命名……送水术。量度提升，需要进一步的测试。」
戏法模型三：“勾玉被斜插进平面中”。
效果记载：「有小范围的起风，并且凝聚极微的细小水滴。」
戏法模型四：“……”
……
一个个的戏法模型，安格尔全都一一测试，从测试的结果来看，基本没有什么有用的戏法模型：要么是水分多了，要么是风声大了，有的甚至他都判断不出来有没有变化。
在这大量的试验中，安格尔也总结出一些规律。譬如，戏法模型如果是“破碎的勾玉系列”，那么水风元素的平衡侧重于水元素。戏法模型如果是“平面与完整勾玉系列”，那么水风元素的平衡则侧重于风元素。
安格尔将总结出来的规律，记载成册。以便未来可以查询。
直到这时，他心中才升起对前人的敬意，能够总结出完美的“清洁术”的戏法模型，不知前人是测试了多久……
大约释放了15个变种“清洁术”后，安格尔发现魔源释放出的魔力，与对外吸收的原始魔力开始出现青黄不接的状态。
“看来，目前的满荷魔力，只能够施展15个0级戏法。”安格尔默默念叨，这个数据看上去不怎么样，但安格尔如果没记错的话，书上记载初入一级学徒的魔力量，估计只够释放1.5个0级戏法，就需要冥想来回复魔力。而他施法的量，基本上是别人的10倍。
不过，安格尔也测试过了，他目前压榨出来的魔力总量，其实比同侪高不了多少。之所以效果能达到10倍，估计是魔力精纯度的原因，魔力越精纯，就能用比别人少很多的魔力，干涉物质界。
魔力耗尽，安格尔立刻进行冥想回复。
在他冥想过程中时，系统依旧在计算清洁术本质上水风元素的各种排列组合。
安格尔冥想了三个小时，魔力大约回复了一半。而此时，系统排列出来的组合已经超过百种，越到后面，因为变量越多，导致计算的速度越慢。目前新的一个排列组合，用时13分钟才排列完毕，比起最初的30秒一个组合，慢了太多。
安格尔最初试验的都是简单的模型，在回复了一半魔力后，他决定试试这种系统计算都要10分钟以上的比较复杂的戏法模型。
将计算出来的结果，通过魔能公式转换为戏法模型，这一步安格尔就花了一个多小时。
对于这个看起来比原本“清洁术”的戏法模型还要复杂的多的新生模型，安格尔心中带着一丝期待。
新的戏法模型：“一半勾玉破碎，平面化为折叠九边形将勾玉划分成十三段。”
安格尔兴冲冲的将魔力从魔源中压榨出来，然后很仔细的，将魔力引导成这个模型的样子……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刚刚将勾玉的一半模拟出来，竟然魔力就消耗完毕了？！
安格尔整个人大傻眼，明明他感觉模型的大小和原先差不多的啊，怎么魔力消耗的这么吓人？
位于思维空间中的进度只有一半的戏法模型，在安格尔久未继续构建时，慢慢的开始解体坍塌。但解体还不要紧，戏法模型破碎时的反噬，轰然冲撞起整个思维空间。
安格尔只觉得精神一片恍惚，然后大脑像是爆炸了般，剧痛传来，耳朵轰鸣，似有液体从眼、口、鼻、耳里流出。
紧接着，安格尔只觉眼前一黑，然后再也感知不到外界的一切。
安格尔似昏迷又似清醒，明明此刻没有思维能力，但剧痛又反复的在精神深处炸开，疼痛伴随着无意识的呜咽，就这么持续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迷迷糊糊中苏醒过来。
安格尔感觉头疼欲裂，稍微揉了揉太阳穴，竟然发现手指上沾染了血色沙壳。他稍微用力擦了一下脸庞，发现落下细碎的起痂血液。
看着一地的血痂粉末，直到这时，安格尔才回想起昏迷前的事。
安格尔很快就从阅读过的书籍中，找到与他状况类似的情况。
——术法反噬。
书中记载，导致术法反噬的状况有三种。第一，巫师强行越级施法；第二，戏法模型构建错误。第三，构建戏法模型到了一半，魔力不济，导致模型坍塌。
安格尔显然是第三种原因。
术法反噬，这种状况在巫师界很常出现，但大多是因为第二种原因，其他巫师都是实打实的人脑计算，偶然犯错可以理解。
但第三种原因……就算是学徒，也很少出现。因为巫师只要按部就班的训练，就会慢慢的了解自己的底线，所以能避免出现超出底线状况之外的事。
安格尔却完全是愣头青，靠着系统的计算能力，直接翻越一座座高山，丝毫不清楚自己的底线。这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术法反噬的下场，一般都很惨，轻伤是极少数，重伤甚至死亡的都有。所以，正式巫师很少去胡乱构建模型，大多遵循前人的脚步，至少安全许多。
安格尔的状况也不妙，整个思维空间乱糟糟的。一进入冥想状态，就感觉头疼欲裂。
好在他构建的是很低级的戏法模型，而非术法模型。所以反噬情况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只需要休息十天半个月，就会自动缓和。
十天半个月无法冥想，算是给安格尔这一次鲁莽试验划下一个句点。
安格尔看着系统还在自主计算“清洁术”的排列组合，想了想，没有管它，任它继续计算。他则拖着疲惫的身躯，出了静室，烧水洗澡，将一身的血痂洗掉。
泡在温热的水中，安格尔的心情还没有缓过来。
因为对常识的忽略，并且自认为有“全息平板”帮忙，导致盲目自信，结果做出这等鲁莽行事。
也亏他构建的戏法只是0级戏法清洁术的变种模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安格尔在心底暗暗告诫自己，这种教训一次就够，绝对不能再有下一次！
……
这一段时间暂时无法冥想，安格尔也不想闲着，索性整理起全息平板里的资料来。
他从桑德斯的藏书室摄录的书籍，多是图片格式，安格尔只需要分门别类，就能很快的整理完毕。
但他在魇界里摄录的一些资料、羊皮卷，则多是影像格式，安格尔需要一张张的截图，然后矫正，才能安置到适合的文件夹中。这一过程，又耗时又费神，安格尔只能慢慢整理。
在他整理的过程中，“清洁术”的水风元素组合排列，被系统全部计算出来，一共有630种。安格尔在戏法文件夹的子目录里，建立了个“0级戏法-清洁术”的文件夹，将系统推导出的所有排列组合一股脑的放进去，等术法反噬缓解过后，再行研究。
繁花之月上旬第3天。
安格尔放下手中的工作，离桑德斯巫术花园建成的时间已近，距离古德管家说的一周时限，还有一天。
安格尔决定先去幻魔岛上等着，虽然他也不知道所谓的“机缘”为何物，但看其他巫师学徒围在幻魔岛附近虎视眈眈，想来这“机缘”也大有来头。
安格尔梳洗一番，想要让自己精神一些，但就算穿上华美的衣着，头发也一丝不苟的梳成背背头，可他毫无血色的脸颊，以及术法反噬后的恍惚眼神，让他看上去更显病态，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唉……”安格尔看着镜中那颓病的自己，最终叹了口气，脱下华而不实的外套，披上从资源分配大厅那里领到的“校服”——床单样式的黑色罩袍。
有兜帽遮掩住孱白病容，安格尔才踏出家门。
在离开时，安格尔没有忘记叫上托比。
“上次在幻魔岛的时候，你也听到了。”安格尔对站在他肩膀上的托比道：“巫术花园成型时有大机缘，到时候我们一起，说不定你也能撞上机缘，小鸟变凤凰。”
凤凰是地球神话中的神鸟，托比自然没听过，但这并不妨碍它理解安格尔的意思，兴奋的点头。
安格尔见托比欢快的样子，心情也不自觉的好了许多，笑着拍了拍它的小脑袋：“就算这次没有机缘，等我下次去云端图书馆时，顺道也帮你找找如何魔兽的修炼方法。”
第157节 同伴再聚
刚踏出第8学徒镇，安格尔就远远看到两个人从地穴原野出来，往学徒镇的方向走来。
一身白色罩袍，没有戴兜帽的小个子是赛鲁姆。在他身边的是娜乌西卡，不过她没有穿“床单”制服，还是一身软铠配紧身皮甲的打扮，小牛皮长靴将她纤细的腿修出完美的形状。
因为视野的原因，安格尔看到了他们，他们却没有注意到安格尔。
他们两个去学徒镇，难道是为了找我？安格尔心中突然升起玩闹的心思，吩咐托比飞到天空中去，然后自己套上兜帽，低着头朝着两人走去。
就在安格尔与两人交错的时候。他听到赛鲁姆与娜乌西卡似乎正在谈论着他：“安格尔也不知道走没有……这一次可不能错过了……”
安格尔笑了笑，然后故意咳嗽两声。赛鲁姆没有反应过来，娜乌西卡却是率先停了下来，脸上带着疑惑的转过头看向他。
赛鲁姆还奇怪的问：“娜乌西卡小姐，你停下来有事吗？”
娜乌西卡没有回答赛鲁姆，而是继续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不远处的黑袍人，顿了两三秒，她不确定的问了一句：“安格尔？”
安格尔将兜帽缓缓褪下，露出笑眼眯眯的表情，在赛鲁姆惊讶的眼神中，安格尔打了个响指，天空中的托比立刻俯冲下来，乖乖的停在他的肩膀上。
“安格尔！”赛鲁姆从一开始的惊讶，变成惊喜，开心的朝着他跑过来。白色罩袍飘飘荡荡，拖出飘逸的后摆，如果此刻在夜晚的话，很有猛鬼出笼的效果。
赛鲁姆笑闹着在安格尔身边蹦跶，娜乌西卡也带着微笑走了过来。
“这是野蛮洞窟的制式巫师袍，安格尔你晋级了吗？”赛鲁姆伸手提拉住安格尔身上的袍子，未等安格尔回答，他便一脸嫌弃的道：“你怎么穿着像披了个床单？”
安格尔一愣，脸上蓦然胀得通红，炸毛道：“我还没说你呢，上次你来时，我就在想你怎么披了个床单出门？结果你还好意思说我！”
赛鲁姆一脸惊愕：“怎么可能？我穿着很好看的！娜乌西卡小姐还夸我带着帽子的时候，充满了神秘感！对吧？”赛鲁姆转过头，决定拉上同盟娜乌西卡。正因为娜乌西卡上次夸了他，他才天天穿着巫师袍出门的。
娜乌西卡扶额，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赛鲁姆立刻觉得委屈了，小脸垮了下来。
安格尔冷哼一声：“也不想想，制式巫师袍的大小都一样的，我还比你高一个头，我穿起来都有点大，你穿起来就像是小孩披床单在玩闹。”
赛鲁姆回过头一想，似乎还真是这样。安格尔肩比他宽，身材比他挺拔，海拔还比他高，穿上巫师袍都是这个样，那他……还真可能像安格尔所说的，披着床单而不自知。
一想到自己这些天，都穿着床单四处张扬，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自己晋级巫师了，赛鲁姆一瞬间就感觉脸烫的不得了。
“没脸见人了！”赛鲁姆气呼呼的将帽子戴上，一副“世界予我最大恶意，我自默默承受”的样子。
原本温馨的重逢场面，被一黑一白两张床单搞砸了……
三人围站在路边树下，娜乌西卡一直在忍笑，脑海里一直回忆着两个小孩因为床单互怼的场面，又幼稚又好笑。
赛鲁姆不开心的道：“你为什么要骗我，我还以为自己穿的很好看呢。”赛鲁姆问的是娜乌西卡，他连尊称也不用了，可见小情绪上来了。
娜乌西卡强行止住笑，然后一本正经的道：“其实，我觉得你穿起来真的挺好看的。”
“还在胡说八道。”安格尔突然插口道，“那你怎么不穿？”
这一刻，安格尔和赛鲁姆似乎站到了同一个战线，取名：床单同盟。
“我不穿的原因嘛……”娜乌西卡不自然的转过头，眼珠子转的飞快，似乎在想怎么回答，“因为它穿上去好看归好看，但太宽松了，显示不了我的身材。”
“是吗？”赛鲁姆狐疑。
“是的！”娜乌西卡笃定道。
“呵呵。”安格尔不置可否的冷笑。
娜乌西卡见话题似乎还要围绕在“她为什么不穿床单”上面很久，果断转移了话题。
“安格尔已经晋级了吧？”娜乌西卡道。
安格尔点头：“上周晋级的。”
“难怪上周我们过来找你的时候，你不在。估计你去资源分配大厅领床……领物资去了。”娜乌西卡差点说漏嘴，发现安格尔与赛鲁姆的眼神又有冒绿光的征兆，她脑筋一动，又转了话题：“你现在出门，也是要去幻魔岛吗？”
安格尔一怔：“对啊，你们难道也是去幻魔岛？”
娜乌西卡点点头，“没错，现在基本上所有学徒都去了幻魔岛，就连我和赛鲁姆的导师都过去了。我们刚才准备去学徒镇找你，就是打算叫上你一起去幻魔岛呢。”
听完娜乌西卡的话，安格尔有点赧然，别人都知道撞机缘的时候叫上他，他却完全忘记叫上他们的事。
安格尔不自在的咳咳两声：“那正好，咱们一块走。我还有事和你们说呢……对了，你刚才说你们来找过我？”
“对啊，上次你不是说让我和娜乌西卡一起过来的吗？”说话的赛鲁姆，他的气似乎消了，脸上又漾起了笑容。
“边走边说。”娜乌西卡道。
三人一行朝着树藤空中巴士的站台走去。
“那你们运气真不好，我这几个月来就出了一次门，你们就赶上我不在的时候上门。”安格尔道。
“安格尔，你上次说让我们一起过来，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啊？”赛鲁姆问道，娜乌西卡也看了过来。
赛鲁姆问出这个问题后，安格尔稍微顿了顿，然后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因为幻魔岛巫术花园即将开启，许多学徒都走了出来。大量的人从地穴原野中钻出来，纷纷往一个方向涌去，他们四周都有人。
安格尔皱了皱眉，没有回答赛鲁姆的问话。
赛鲁姆还想再问时，娜乌西卡拉住了他：“等会再问。”她本以为安格尔找她过去想问上次那个杀手的事，但看安格尔如此谨慎的样子，似乎并不是。作为一个习惯察言观色的人，娜乌西卡止住了赛鲁姆的问话。
“安格尔你的脸色看起来有点差啊？你生病了吗？”娜乌西卡将话题暂时转移。
安格尔摇了摇头，然后想了想，又点点头：“不算生病，但也差不多。要不然我也不会穿着床单出门，就是想遮掩一下。”
赛鲁姆原本还在想，为何娜乌西卡让他等会再问时，突然听到安格尔生病了，先前的思绪立刻抛到九霄云外，眼中升起浓浓的关切。
安格尔将赛鲁姆的眼神看的很真切，心中微微感到温暖：“别担心，养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那就好，要不这几天我过去照顾你吧？”赛鲁姆脸上还有些担忧。
“我还不至于连吃饭喝水的力气都没有。”安格尔没好气的道。
直到他们来到站台上，周围的人才少了些，但站台附近依旧有三三两两的人。
“也不知道幻魔岛的机缘是什么，大家都说有机缘，所以我们才打算过去看看，但现在还一头雾水呢。”赛鲁姆道。
安格尔：“这个我倒是知道一些，但机缘具体是什么，我倒是不知道了。”
赛鲁姆眼睛放光，“对啊，幻魔岛的主人就是你导师，你肯定知道什么内幕！”
娜乌西卡也看了过来，在他们三人中，安格尔与赛鲁姆对机缘的态度都是可有可无，而她对这次机缘反而是最看重的。
安格尔也没有藏私，反正绝大多数的巫师学徒都知道，只不过娜乌西卡和赛鲁姆刚刚晋级学徒，还没有太多门道打听这些事。
“……，大致上就是这样，古德管家说巫术花园建成的那一刻，就是机缘。但具体是什么机缘，我就不知道了。”安格尔顺道也把巫术花园的概念解释了一遍。
“原来是巫术花园啊，虽然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巫术花园，但听上去好厉害的样子。”赛鲁姆装作听懂的样子点评道。
娜乌西卡听完，注意力虽然还在机缘上，但对巫术花园也很好奇：“巫术花园拥有对人体有益的法则？”
“没错，但也有可能会诞生对人体有害的法则，这是随机出现的，无法控制。”安格尔道。
“如果诞生出了有益的法则就好了，到时候说不定我们也有机会进去。”赛鲁姆憧憬道。
“别想了，那是桑德斯大人的私人巫术花园，凭什么对外人开放。倒是安格尔你，说不定有机会进去。”娜乌西卡无情的打击道。
安格尔：“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进去，桑德斯导师的脾气有点古怪，我到现在也摸不透。”
“摸不透才是正常的，巫师大人的脾性都反复无常，我们一介学徒怎么能猜透。”娜乌西卡回想起自己的导师，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时，树藤车厢停在了他们面前。
第158节 谋划登塔
清凉的风，透过树藤车厢的缝隙，卷起众人悠然的思绪。
“不知为什么，每次坐在树藤车厢，看着脚下白云，吹着淡淡清风，闻着草木清香，心情就会突然好起来。”赛鲁姆用掌心托着下巴，靠在车窗前，看着静谧平和的树灵庭有感而发。
外人皆说野蛮洞窟是黑巫师的聚集地，各个蛮横无比，但谁人知道，镜中世界的生活，有时候比世外桃源还要来的温柔。
“我听一个朋友说，车厢下方有静心的魔纹，一开始其实是为了防止学徒在车厢里争执的。”娜乌西卡也吹着风，长发在风中飘散，随意一撩就是万种风情。
“说起来，娜乌西卡小姐最近到底在做什么？”赛鲁姆回过头，疑惑与担忧出现在他眼神中。
娜乌西卡凝神定睛的看着远方浮云：“没什么，就做做任务，赚点贡献点换术法书。”
“是吗？”赛鲁姆有些不相信的眯着眼：“我就觉得你最近太拼了。”
娜乌西卡妩媚一笑，突然伸手揽住安格尔的肩膀：“不拼不行啊，因为想早日搬到学徒镇啊！安格尔一个人很寂寞的吧？要姐姐来陪你吗？”
安格尔原本在思索着天空塔的事，突然被娜乌西卡揽住，没好气的将她手给推开。
“就算你搬到学徒镇，估计我们见面的机会也很少。你没发现，镇上的巫师学徒基本很少出门么，我这四个多月，出门次数连一只手掌都数的过来。”安格尔道。
“唉……巫师这条路真是孤单。”赛鲁姆感叹道。
“是啊。”娜乌西卡声音模模糊糊的，就像是被风吹散了一般。
娜乌西卡轻飘飘的将话题引到了其他地方，赛鲁姆没有发现，安格尔却是察觉了。安格尔心道：估计娜乌西卡这些天做的事情另有隐情，不过她既然不想谈，他也不打算去刨根究底。
车厢里原本有四个人，在某个站台，那个学徒也下车了。于是，树藤车厢里瞬间只剩下他们三人。
树藤巴士继续前进，安格尔突然道：“上次说要带你们去地下交易市场，一直没机会，等这次从幻魔岛回来，我们就去看看吧？”
赛鲁姆和娜乌西卡互觑一眼，然后赛鲁姆道：“其实，在你苦修的这期间，我和娜乌西卡都去过地下交易市场了，那里真的很大很神奇，我还说如果不能在学徒镇租房，去地下交易市场租房也行，但后来我才知道，地下交易市场的物价比学徒镇还贵。”
“不过，一些普罗大众的低级术法书册，倒是比云端图书馆要便宜一些。”娜乌西卡补充道。
“原来你们已经去过了啊。”安格尔对自己未及时兑现承诺而感到一丝愧疚：“我这些日子一直在修炼，都忽略了这些事情。”
赛鲁姆露出慰藉的神情：“没关系啊，等幻魔岛的事情过了，我们再一起去地下交易市场呗，正好我最近又记忆完两个术法，去底下再淘几本新的。”
“我也想去看看，到时候一起去吧。”娜乌西卡也道。
安格尔颔首应是，他刚才也有些新的想法，想去普罗米炼金店找下戴维。
三人又随意聊了些话题，这时，赛鲁姆似乎想起什么了，对安格尔问道：“对了，刚才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安格尔怔愣了片刻，疑惑道：“什么问题？”
“就是你让我和娜乌西卡小姐一起去找你，你说有事和我们说的那问题啊。”赛鲁姆道。
娜乌西卡看过来，先前赛鲁姆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安格尔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不愿意让其他人听到。所以她也很好奇，到底有什么事找他们俩。
……
“这个事，其实是一个内部消息，再过几个月估计也会传开。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和你们说。”安格尔想说的自然是天空机械城的净化花园的事，他自己有些想法，想去参加天空塔选拔，但他知道天空塔的残酷，他怕自己说出来后，娜乌西卡与赛鲁姆也会生起参赛的想法。
“什么事情这么神秘？”赛鲁姆的好奇心被彻底吊了起来。
安格尔看了看两位好友的表情，都露出好奇与八卦的表情，他在心底微微叹气，也不知道说出来是好是坏。
安格尔隐晦的瞟了眼娜乌西卡，他其实不说出来也无所谓，但他从上次和赛鲁姆的谈话中发现，娜乌西卡似乎对变强有莫名的执念。而净化花园对变强有多重要，所有巫师学徒都很清楚。
他自己肯定要去试试天空塔的，但他才刚刚晋级学徒，就去天空塔竞技，百分百会引起两人的疑惑。而等到净化花园消息传开后，他们自然会明白他参加天空塔的用意。到时候，赛鲁姆或许对安格尔的隐瞒无感，但一心变强的娜乌西卡或许会纠结，到时候两人的友谊产生隔阂也有可能。
这才是安格尔打算说出来的原因。
安格尔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他并没有直接说出净化花园的事，而是看向娜乌西卡，询问道：
“娜乌西卡，你知道天空塔吧？”
“知道。”娜乌西卡有些意外，安格尔没有看赛鲁姆，而是向她询问。
“你有想过登塔吗？”安格尔又问。
娜乌西卡不知安格尔的用意，但她还是很认真的道：“想过，但目前我的实力估计只能在一层混吧？我想等再丰满一下羽翼，再去登塔。”
“你呢？”安格尔又看向赛鲁姆。
赛鲁姆赶忙摆手：“我可不去，我对打架没有兴趣。”
安格尔就知道赛鲁姆会这么回答，所以他丝毫不在意，而是低声道：“我这边有一个内部消息，你们听了就听了，别往外传。至少在近几个月内，别告诉其他人。”
娜乌西卡：“好。”
赛鲁姆也点头：“我嘴巴紧的很，没问题。”
安格尔得到两人同意后，一脸平静的道：“我可能会在这两个月内去登塔。”
“登塔？！”两人惊讶的看着安格尔。
赛鲁姆一脸焦急的道：“安格尔你疯了吗？你自己都说，你一周前才晋级，现在应该连术法都没学几个吧？怎么要跑去登塔，那里的战斗可是不禁生死的！”
“天空塔虽然是一、二级学徒的试炼场，但那些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手，你太莽撞了。”娜乌西卡也皱眉道。
安格尔对两人比着“安心”的动作：“别担心，我不会去送死的，我没有把握，是不会去登塔的。”
听到安格尔的保证，两人虽然稍微放下些心，但还是疑惑的问：“你为什么要去登塔？”
安格尔这次没有再隐瞒，而是将天空机械城的净化花园一事说了出来。
“只有登顶后，拿到去无限战塔的邀请函，才有资格去净化花园。”安格尔道：“所以，我要去试试看。”
“原来是这个原因，能够提升晋级巫师成功率的净化花园……不过巫师离我们也太远了吧，现在就未雨绸缪，是不是有点太早了？”赛鲁姆道。
“净化花园的效果，是全方位的将身体内的暗伤、杂质褪去，我们越早去，效果也会越好。”安格尔道。
“为什么越早去，效果越好？不该是三级巫师学徒顶峰的去净化花园，才会将效果最大化吗？”赛鲁姆疑惑的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古德管家说过，天空机械城之所以会开放净化花园，原因很复杂，其中就有一个原因，净化花园因为本身是巫术花园中等阶最低的一类，它对等级越高的超凡者，效果会越发的微小，所以一般来说，有些傲气的三级巫师学徒，都不屑参加的。”
“但也有在三级学徒待了很多年的人，会去搏一搏机缘。”
安格尔顿了顿：“这对我来说是一个机缘，想要登顶天空塔，只要有点手段，其实并不难。况且，这个消息目前还没传开，很多厉害的人物此时并不在天空塔中，如果去参赛，也能错开他们。”
赛鲁姆：“听你这么说，感觉登塔就跟板上钉钉一样……我怎么就想不出，有什么能登塔的手段？”
娜乌西卡一直沉默着，突然道：“魔纹皮卷？”
安格尔耸耸肩：“这是一种办法，但需要太多贡献点，我在思索另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
“炼金武器！”
……
从落云叶站台下车后，安格尔伸了个懒腰，他身后跟着一脸思索的娜乌西卡，以及小脸绷紧的赛鲁姆。
“你不是说，不参加天空塔吗？那你的脸怎么绷得比娜乌西卡还紧？”安格尔笑着打趣，先前在安格尔说完净化花园的事后，娜乌西卡正如安格尔所料的，当场表明自己会参加，并且对安格尔表示了感激；另一边，赛鲁姆虽然也有兴趣，但想着自己的实力，还是表明自己不参加天空塔。
赛鲁姆道：“与天空塔无关，我只是有点紧张，为什么……这里的人怎么这么多？！”
第159节 戏法模型
一眼望去，整个天空都是黑压压的，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以落云叶站台为瞭望台，他们看到的巫师学徒就已经数不胜数，很难想象在他们目所不及的地方，会有多少人在暗处隐藏。
安格尔最先关注的是天空之桥，在他们没有学会飞行前，他们想要去幻魔岛，必须要通过天空之桥。
“完蛋，全是人。”安格尔看到天空之桥的情形，暗中叫糟。
黑压压的一片，没有丝毫空隙。安格尔怀疑，难道野蛮洞窟的所有巫师学徒全都倾巢出动了？要不然，为何连广阔的天空之桥，都被塞满了。
“看来，我们是前进不了了。”赛鲁姆小脸绷得很紧。
“要不挤过去试试？”娜乌西卡低声道。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位学徒，见天空之桥中间出现了缝隙，想见缝插针挤到靠近幻魔岛的地方，但还没等他动弹，就有一个学徒将他踹到一边，差点从空中之桥掉下去。于是，两人起了争执。
不过，争执很快就结束了。因为一位不知从何处来的扛柱大汉，一步步的往天空之桥走去，随着他移动，周遭自动让开一条道。天空之桥上的人实在太多，扛柱大汉直接抡圆手中的巨石柱，下一秒就有数十人掉落天空之桥。
惨叫声不停从云下传出。
“好像有点危险……我们还是别去挤了。”赛鲁姆的眼神跟着扛柱大汉，脸上带着畏惧。
娜乌西卡见状，也艰难的点头赞同。
扛柱大汉一路走，一路抡柱，将天空之桥上的人清了一大半。
这时，一个手持木杖的莹绿巫袍女子，也踏上了天空之桥，比起扛柱大汉的威势，这位女学徒的手段则平静许多。她每走一步，木杖微微点地，然后一摊人全部倒下。平静不代表没有杀伤力，等她走到扛柱大汉附近时，身后晕倒的人已经是横陈遍野。
扛柱大汉并没有和木杖女子起冲突，而是在天空之桥的终点，各据一方，互相连看一眼都没有。
“天空之桥的终点，就在幻魔岛边缘，可谓是离幻魔岛最近的地方。所以，很多实力高强的学徒，没有选择在空中等待，全都跑那儿去了。”
站台上也有人，此时他们正窃窃私语。安格尔等人也听到了这番话，互觑一眼，赛鲁姆呐呐道：“天空之桥的终点，看来已经成了实力者必争之地了。我们还是别过去了，就在这等等看吧。”
安格尔有桑德斯给予的金币在身，可以自由出入幻魔岛，但此时天上地下全都是人，天空之桥还被一群强横无比的巫师学徒占据，他可不敢此时冲上去。
“我和赛鲁姆倒是无所谓，就在这凑凑热闹也可以，但安格尔你……”娜乌西卡看向安格尔，他们知道安格尔的导师，正是幻魔岛的主人。安格尔应该有进入幻魔岛的权限。
安格尔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我也不过去了，咱们就在这附近找个地方凑凑热闹也行。”
安格尔做出这个决定，也是很心酸的，难道他要拿着金币高喊着“给我让一让，我是桑德斯的学生”吗？那也太羞耻了。
于是一行三人，索性在落云叶站台附近寻了个偏僻处落脚。
盘腿坐下后，安格尔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布袋，然后挂在托比的脖子上。
“袋子里面放着幻魔岛的通行证，我是进去不了了，你等会自己飞进去，看能不能撞上机缘。”安格尔殷切的对托比道，他原本对这次的机缘就不上心，术法反噬的伤害还在延续，导致他的精神状况不佳，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索性将金币交给托比，让托比去寻觅机缘。
等到托比飞走后，安格尔立刻恹恹的靠着一个树藤闭眼假寐。
“安格尔，你……”赛鲁姆想要说什么，但被娜乌西卡拉住了。
娜乌西卡低声道：“让他一个人休息会儿吧，他看上去有点疲倦。”
“好吧。”赛鲁姆也发现了安格尔的眼神有点疲惫。
一时间，气氛缓缓陷入沉默中，安格尔在这样的气氛下，吹着清风，假寐也慢慢变成了真睡。
沉默的气氛持续了半个多小时，赛鲁姆突然道：“娜乌西卡小姐，你真的要去参加天空塔吗？”
娜乌西卡点头：“这是一个机会，我肯定会去。”
“但你也才刚刚晋级，怎么去和那些晋级很多年的学徒打？”
娜乌西卡掏出了长柄烟斗，慢悠悠的点起烟丝，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淡淡烟云。
“我认识一个擅长绘制魔纹皮卷的学徒，她是范特瑟大人早些年收的学徒。我可以从她那里低价收购些魔纹皮卷。”
“可就算如此，也需要很多贡献点吧？”赛鲁姆疑惑道，不懂娜乌西卡为何这么执着要去参加天空塔。
“赚呗。反正还有几个月时间，总会有办法的。”娜乌西卡的声音沉着，似乎想到什么，眼里一片恍惚。
……
安格尔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
他刚睁开眼睛，就被赛鲁姆发现了。
“你可算醒了，连续两顿你都没吃饭了，我这里带了些干粮，你先拿去填填肚子。”赛鲁姆从包裹里取出一张薄饼递给安格尔。
安格尔才醒，精神还有些萎靡，迷迷糊糊的接过薄饼后，才后知后觉的问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你都睡了一晚上了，你说什么时间。”赛鲁姆将薄饼递过去后，又虔诚的擦过手，拿出珍惜的厚皮书籍，重新翻阅起来。
隔了好一会儿，安格尔才稍微缓过神来。因为赛鲁姆在看书，娜乌西卡在冥想，所以安格尔吃薄饼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不发出声音打扰两人。
吃完干燥的薄饼，安格尔发现娜乌西卡已经从冥想中结束，也在吃赛鲁姆准备的干粮。
赛鲁姆道：“要是我不带吃的，你们是不是打算不吃东西硬捱着？”
娜乌西卡毫不在意的点点头：“以前在黑莓海域做海盗的时候，经常几天几夜都不吃饭，我倒是无所谓。”
安格尔原本是打算去幻魔岛的，到时候自然有古德管家安排食宿，但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时，娜乌西卡又道：“在海上饿几天肚子，是经常的事。但如果没有水喝，那才叫糟。”
回忆了一段曾经的峥嵘岁月，强调了在海上缺水的困难之处，娜乌西卡这才转过头看向赛鲁姆：“所以，你有带水吗？”
赛鲁姆没好气的道：“我随身携带干粮是小时候饿肚子后养成的习惯，但我可没有随身带水的习惯。”
“唉，没水的话，干吃真难咽。”
安格尔突然道：“你们没学过水系的戏法吗？随便哪一个，用出来都有水啊。”
水系戏法？赛鲁姆摇了摇头，“我在云端图书馆看了一些低级戏法记载，水系最低级的戏法水弹术是个1级戏法，我现在只会几个0级戏法。”
娜乌西卡也摇头，她学的也是0级戏法，而且比赛鲁姆学的还少，她的精力多放在体魄开发，为了融合血脉作准备。
“清洁术呢？这个你们学过没？”安格尔问道。
“这个我倒是学过，但这个用出来也没有水啊。”赛鲁姆道。
安格尔挑眉：“带了纸笔吗？”
赛鲁姆：“我带了！”
安格尔接过纸笔，唰唰唰的就将一排数据写到纸上，然后递给赛鲁姆。
“按照这排数据代入魔能公式，构建出一道戏法模型来试试。”
赛鲁姆看着眼前的纸，并没有接过：“这是术法的数据？”
安格尔点头。
“组织规定过，不得私下传播从云端图书馆换购的术法……”
安格尔笑了笑：“不是从云端图书馆换购的，别担心。”
赛鲁姆听到这时，才开心的接过。对于学徒来讲，任何一种术法，都十分宝贵。能够免费得到一种，他怎会不开心。
“不是从云端图书馆换购的，难道是从地下交易市场买的？”赛鲁姆开心的拿起纸笔，构建起这道数据所代表的戏法模型。
“也不是，是我自己推导出来的。”
自己推导……？！赛鲁姆的笔倏地停了下来，娜乌西卡也惊讶的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看着两人满脸惊讶的表情，眉头微微一皱：“你们学习术法不去了解他们的结构与排列公式吗？”
赛鲁姆摇摇头。
娜乌西卡也摇摇头，不过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学习术法一定要了解其结构吗？不是直接套用前人总结出来的戏法模型就可以了吗？……这是桑德斯大人说的吗？”
安格尔不置可否的摊摊手：“不是导师说的，我就是自己想去了解术法的根源是什么，所以拆分了清洁术的结构，推导了另一种排列组合。”
赛鲁姆：“说起来，我也试过自己推导，但最后计算出来的戏法模型，什么效果都没有，还花了我一周时间。”
安格尔耸耸肩：“我写的这个术法数据也没什么效果，但用来喝喝水应该没问题。我将它命名咳咳，送水术。”安格尔详细的说明了送水术的效果以及原理。
听到安格尔的话，两人才稍微收敛起讶异，如果只是召出一点水，倒是在他们接受的范围内。
赛鲁姆一开始还以为安格尔推导出一个完美的戏法模型呢。
如果是一个完美的戏法模型，那可是能留名的功绩！不过巫师的历史太长久了，几乎大多数术法的组合排列都被前人推导过，完美的模型已经很少见了。
第160节 得救
赛鲁姆花了15分钟推导戏法模型，又用了接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来构建，等到真正将“送水术”施放出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过后了。
“你平时学习新的戏法也要一个小时？”安格尔疑惑的问道。
赛鲁姆摇摇头，羞涩的说：“你这个戏法框架比较简单，我学的比较快。”
安格尔：“……你从学习到释放清洁术用了多久？”
赛鲁姆：“大约半天吧？不过想要熟练的应用在平时生活中，我到现在都还不行。”
安格尔略微沉默，看来奇点散射冥想法带给他的惊喜不止修炼速度上，学习术法也比其他人快很多。
送水术只能算半失败的戏法模型，最终的成果是小半杯水。三人用树叶卷成杯子状，刮分一空，却连嘴皮都没有润湿。
不过有水总比没水好。
安格尔：“等有空试着改良一下，看能不能加大量度。”
赛鲁姆：“与其改良这个，还不如等以后去学习水弹术呢，一个水弹就够我们三人喝一天的了。”
“也对，但多研究研究也无妨。”
在三人闲聊的时候，突然远方幻魔岛一声巨响，立刻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成千上万的学徒抬起头，这一刻空气中再无嘈杂之声，而是死寂一般的静默。每个人的眼里，都燃起灼灼的目光，用仿佛看着情人一般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幻魔岛。
“难道，巫术花园要成了？”安格尔也抬起头，这里离幻魔岛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只能隐隐看到云雾遮掩住的瑰丽空岛。
众人注视着幻魔岛不知凡久，但幻魔岛似乎在经历那一声巨响后，又回复到了宁静。
从原本的沉默，到慢慢有人开始窸窣谈话，就在众人重新回复到热闹的时候，突然一阵阵乌鸦的叫喊从幻魔岛上传来。渗人至极。
紧接着不知从何处卷起一阵剧烈的狂风，眼看着天空的云雾被吹散，一片横荡数百里的乌云陡然挂在天幕之中。朗朗晴空瞬间黯淡起来，转眼间仿佛昼夜交替。
乌云来了，狂风来了，闪电雷鸣也不期然的光顾。此时脚踏实地的人还好，那些飞在半空中的人全都被狂风卷了起来，东摇西摆，难以平衡身形。
就在短短几秒内，就有上百个靠拢幻魔岛附近的学徒，因为狂风作祟，被拍打进幻魔岛之中，被岛上的魔能大阵削成两半。
一时间，惨叫声四起。
安格尔三人在狂风中也开始摆荡，但好在他们踏在永恒之树的树叶上，旁边又有藤蔓当依凭，就算有狂风卷过，紧紧拉住藤蔓倒也能勉力支撑。
但支撑归支撑，被风吹荡时的难受感，却是一点没有减少。
安格尔不久前才经历了术法反噬，身体和精神状况都处于低谷中。如今被风吹得重心不停偏移，脸色越发的苍白，甚至嘴角与鼻孔又泛出血丝来。
“安格尔你没事吧？”三人中，最轻松的无疑是娜乌西卡，她的体魄本就最好，哪怕抓着藤蔓在狂风中失重的乱荡，也不见她有一丝不适。
安格尔此时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紧咬着牙齿，强行透支体力。
娜乌西卡看了眼赛鲁姆，发现他双手紧抓着藤蔓，被吹到一小截树干上趴着，看起来比他们俩要好的多，还有闲心护住腰间装书的小包。
娜乌西卡拉住藤蔓，在半空中连续几个踏步，借着乱舞的枝干，冲到安格尔身边。
一把抓住安格尔的胳膊，将力借给他。
安格尔眼带感激，娜乌西卡给他背后支撑，让他多了一个借力点，瞬间他就感觉好多了。但他还没有好过几分钟，失血过多的后遗症在此刻突然爆发，头晕目眩，眼睛出现黑视，视线也慢慢涣散。
娜乌西卡原本一只手借力给安格尔的时候，尚能支撑，但安格尔出现半休克的状况后，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她立刻感觉到难以承受的压力。
“安格尔？安格尔？！”娜乌西卡咬牙叫喊着，发现没有回应，强撑着已经青筋崩裂的脖子，转头对赛鲁姆喊道：“赛鲁姆，你看看安格尔怎么了？”
赛鲁姆原本护着自己兜里珍爱的书籍，听到娜乌西卡的喊叫声，立刻抬起头，往安格尔那边一看。
“不好，安格尔好像昏迷了！他满脸都是血！”
娜乌西卡心中一沉，安格尔昏迷了的话，她一个人想要固定住两人的重量，肯定支撑不了多久。但她也不能放弃安格尔，只能死命强撑。心里暗暗祈祷，狂风赶紧过去。
在又支持了两分钟后，娜乌西卡的强撑到了极限。汗水不停的从她身上上冒出，额头、脖颈、手臂上全是鼓起的青筋。
这时，一滴滴汗水从娜乌西卡手臂滑落到安格尔的脸上，湿腻的汗水，让安格尔混沌的思维有了空隙，刹那间就从泥沼中清醒。
安格尔睁开眼，就看到娜乌西卡那堪称狰狞恐怖的脸，完全不复以往性感美艳的样子。
安格尔一醒过来，娜乌西卡立刻感觉到了。因为安格尔重新伸出手，拉住一截藤蔓，她的压力瞬间小了很多。
“谢了！”安格尔拉住藤蔓，高声对娜乌西卡道。
娜乌西卡则不停的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低声回道：“你自己坚持下，我实在没有力气了。”
安格尔正待回答，一阵更加狂暴的风吹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松开了手……
被风高抛出去，在空中打着旋，往下掉落。
“安格尔！”见到安格尔从藤蔓中脱落，娜乌西卡与赛鲁姆两人眼里闪过瞬间的呆滞，然后一脸悲恸的喊出安格尔的名字。
从数百米高空中落下，他们光是想象那个画面，都觉得心怵。
娜乌西卡只觉得无尽的自责包围住她，要是刚才没有放手让安格尔自己拉，或许他也不会被吹落……
安格尔快速的降落，落云叶站台所处的那片巨大叶子离他越来越远。
他自己的思维一片空白，脑袋里只浮现出一句话：我这就要死了吗？
没有死在魇界，反而死在这里。
安格尔甚至连不甘的心思都还没升起，就要摔落到地面……
“咦，这不是金发小哥吗？不来找老娘喝茶，却跑来自杀了？”一道大喇喇的女声传入安格尔耳中。
安格尔猛地睁眼，一道白雾构成的女人正在他半空中看着他。
“我不是自杀。”安格尔看着白雾女子，立刻反应出来者的身份，眼里一喜，高声叫喊道：“镜姬大人救我……”
白雾女子正是野蛮洞窟三大祖灵之一，镜中世界的镜灵，镜姬。安格尔在进入镜中世界时，曾经与镜姬有一面之缘。
“救你？”镜姬看了眼安格尔的脸，自言自语道：“好吧，看在你长得还不错的份上，老娘可以救你一回。”镜姬微微一伸手，白雾立刻围绕住安格尔，立刻止住了他降落的身形。
“不过，老娘救你一命，可不是白救的。”镜姬这时出现在安格尔身边，“你至少得还我同等的恩情。”
安格尔此时余悸未消，对镜姬的感激正处于最高点，所以毫不犹豫的道：“没问题，镜姬大人有何吩咐，我一定竭力完成！”
镜姬用白雾包裹住安格尔，缓缓上升。
“具体怎么报答我，我一时也想不出来，这样吧，先记着，等我想到再说。”镜姬满不在乎的说，她救人纯属是看在安格尔颜值不错，也没想过要一个初级学徒报恩，只是随口说说。
“我现在要去修补世界意识降临时造成的位面破洞，你现在要去哪？我可以送你过去。”镜姬看着天空中黑压压的乌云，有些郁闷。她原本正在睡美容觉，没想到世界意识的分身突然降临，将镜中世界弄出个大破洞。为了不让镜中世界崩溃，她只能强压住起床气，去修补位面破洞。
安格尔思索片刻，原本他想去落云叶站台与两个小伙伴汇合，但如今狂风大作，他到落云叶站台很有可能再被吹落。
想了想，安格尔道：“能把我送到桑德斯导师身边吗？”
镜姬突然一愣：“你叫桑德斯为导师？你难道是桑德斯新收的那个学生？”
安格尔点头：“桑德斯是我导师。”
镜姬听后，突然沉默了，好半晌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弹。安格尔见状，以为镜姬与桑德斯有间隙，心中暗暗叫糟，早知道就说送他回地面就行了。
好一会儿，镜姬突然用似羞似怯的声音道：“嗯，原来桑德斯是你的导师啊，那正好，我想到你要如何报恩了……”
……
幻魔岛中央。
狂风依旧大作，但安格尔正处于桑德斯的身后，所以没有感到丝毫不适。
托比此时也回到了他的身边，正昂首挺胸的站在他肩膀上。
安格尔：“导师……”
桑德斯侧过头，用戴有金色单边眼镜的一方看向安格尔。有镜片的遮挡，安格尔看不真切桑德斯的眼神。
“镜姬……镜姬大人说……”安格尔回想起不久前，镜姬提出的要求，就觉得一脸的不自在。
“她说的任何话，你都可以当作耳边风。”见安格尔吞吞吐吐，桑德斯回想起镜姬的作风，怎能猜不出镜姬的心思。
“可是，镜姬大人救了我。”
桑德斯瞥了安格尔一眼：“那是因为你太弱了。行了，有事晚点再说，巫术花园就要成形，你在一旁看着。”
第161节 重力花园
桑德斯说的巫术花园成形，并非空话。安格尔如今就在巫术花园旁边，能清晰看到笼罩在巫术花园附近的白雾消失，出现奇异的空间分割的波纹罩子。
罩子在以肉眼的速度缩小，它缩小的同时，一大片土地与植物也跟着消失，地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洞。
狂风停止，雨哗啦啦的下起来了。
“世界意志来了。”
桑德斯话音刚落，一股异样的气息盘旋在每个人的心尖。那种气息古老原始，让人忍不住崇拜与臣服。
安格尔感觉自己化为了卑微的尘土，在这股无边庞大的气息中，滚滚飞扬。
被这股气息压制住时，安格尔甚至没有抗拒的情绪，本能的随波逐流。
“要开始灌输法则了！”桑德斯的声音传入安格尔耳中。
场上所有人，包括正式巫师都严肃以待，全都看着巫术花园的方向。
安格尔记得古德管家说过，在世界意志向初生的巫术花园灌输法则时，会有代表这个法则的神秘律动，这就是机缘所在。
安格尔迄今为止都没搞明白该怎么去获取这个机缘，所以周围人全部肃穆的时候，他还处于懵逼状态。但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格格不入，他也装作严肃的盯着巫术花园，但盯了老半天也没有盯出朵花来。
在他无所事事的时候，安格尔发现托比也在肩膀上乱跳，赶紧低声对肩膀上的托比道：“机缘来了，注意呀。”
托比听后，立刻也停止了动作，与安格尔一样看向巫术花园，虽然它与安格尔一样，也不知道机缘是什么。
突然，一股奇异的韵律从未知的地方发散开来。
以幻魔岛为中心，周围数十里全都静默了，所有人都在细细的感受着那股韵律。
安格尔在韵律出现的同时，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用一种他前所未有的状态，去细细聆听那股韵律。
这种状态很奇怪，不是冥想，也不是入定，但无比的空灵安静，思维就像一片偌大的草原，能容纳无尽的风与无尽的云。哪怕草原上有万马奔腾，也无法扰乱心里的那一点空明。
安格尔的思维完全蜷缩在这种舒服的状态中。
在这种状态下，安格尔能清晰的感觉到世间的一切变化，甚至那股奇妙的韵律就像是具象化了般，在他眼里没有丝毫的隐秘。
……
这股韵律，就像是一个个活泼跳跃的音符。在所有人面前弹奏起一场起伏跌宕的音乐会。
前奏是安静的，就像一滴水落入平静的湖面，哪怕掀起阵阵涟漪，但也不会让心境有所改变，反而更加的沉静。
但这种空灵的前奏，并没有持续太久，在安格尔还沉静在韵律的波纹中时，仿佛沉闷鼓点的间奏，突然取代了前奏，走上了舞台中央。
那是一种前所未闻的鼓点，每一次声音落下时，安格尔就感觉心肝脾肺肾像是被人往下拉扯一般的难受。
安格尔才听到第3声，就已经趴到地上，无法动弹。托比也四脚朝天，一副鸟生绝望的状态。
“这种韵律……好像是重力的旋律？！”有巫师低声呢喃。
“没错，是重力的律动。”说话的是华莱士，他原本是站着的，此时却被诡异的力量拖得盘坐在地上。
“莫非，桑德斯这一次构建出来的是重力花园？”
“咦，怎么闻到一股香味？是重力花园开出的花吗？”
安格尔趴在地上，持续的感受着那鼓点带给他的痛楚。最重要的是，安格尔目前还处于最初的奇怪状态中，万物万事都敏感的不得了，每一个鼓点带给他的伤害都扩大了很多倍。
不过，安格尔算是好的，至少在幻魔岛上，就算承受不了‘重力’带来的强压，但好歹有个趴的地方。在外界飞翔的学徒却是遭殃了，本来在感受着法则成形时的韵律，却突然发现韵律变得沉重起来，还没等他们细想，就被重力给压了下去，从半空中惨叫着掉落。
鼓点落到第十下时，安格尔发现自己的状态出现了变化。
他发现自己这种空灵的状态，出现了一丝瑕疵，草原之上没有了风，没有了云，也没有了骏马，而是被一股律动侵染了，这股律动与巫术花园传出的律动如出一辙。
安格尔还在思索这种状态是怎么回事时，他就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清醒的状态。
当处于清醒状态时，那种鼓点虽然给安格尔的身体带来重力压迫，但还在承受范围之内，不似那种奇异状态下痛觉被放大不知多少倍的难熬。
又过了大概半分钟左右，韵律在鼓点之后，逐渐的消失。
与此同时，巫术花园开始闪耀起金光，缩小的速度加快了数十倍，眨眼间就变的比戒指还小，落入空荡荡的地洞中。
桑德斯随手一挥，就见那抹金光出现在他手中。
没有人去阻止桑德斯的动作，但所有在场的巫师眼中都升起一丝羡慕嫉妒。那可是巫术花园啊，可以随身携带的战略资源啊。
一个巫术花园足以支撑起一个中级巫师组织了！可惜却落入了私人手中。
好在桑德斯还属于野蛮洞窟，他们以后若是想要进入巫术花园中，应该也不难。
“世界意志退去了。”
“是啊，看来这一次的确是重力花园了。”
“重力花园虽然只能排在巫术花园的中流位置，但用处也还是挺大的，只要有融入血脉的巫师都能在里面锻炼肉身……”
“可惜我没有感悟到重力的脉络。”
“也不知道这个花园的重力等级最高能达到多少？如果超过百倍的话，那么估计全南域的血脉巫师都想进入其中洗礼吧？”
“看来，我们野蛮洞窟的血脉侧以后有福了。”
“草蜗你个不要脸的，这是桑德斯的私人花园，别把它道德绑架到整个巫师组织。”
“我就是说说嘛。”
“对了，等到重力花园的消息传出去后，估计重力森林的人要气死吧？我记得桑德斯好像就是从重力森林的树人波库手中讹诈的恒定碎屑。”
“别说讹诈，这叫交易！”
巫术花园正式建成后，原本严肃的巫师们也聊了起来。
安格尔在一旁偷听了半晌，也知道了导师的巫术花园的大致情况。
巫师大人将之称为“重力花园”，看来这个花园的法则是重力法则，安格尔心中略微失望，如果是净化法则多好，他就不用去思考怎么去登顶天空塔了。
重力法则的话，对他来说并无多大意义。就像巫师大人聊天时所说的一样，重力花园对于血脉侧巫师磨练肉身最具成效，安格尔属于神秘侧的巫师，倒是没有什么大用。
但重力花园的适用性却也很广，因为不止血脉侧的巫师会融入血脉，三大侧的巫师基本都会选择一种血脉融入，主要是为了强化肉身。
这时，桑德斯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安格尔敏锐的发现，桑德斯的右耳多了一个金色耳钉，看来重力花园被固定在了这个耳钉上。
周围巫师们也停止了说话，而是看向桑德斯。
“刚才我感知了一下，花园内的重力法则还处于萌芽状态，普通状态下有3.17倍重力。按照公式推导，法则之力盈满后，中心位置应该可以达到93倍的重力。”桑德斯缓缓道。
93倍重力！
这对于血脉侧的巫师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消息！血脉侧的巫师学徒，10倍重力就能达到极好的洗礼效果；而血脉侧正式巫师却需要30-100倍的重力来洗礼；高于100倍的重力，对2级巫师都有用！
重力花园的类型很多，对正式巫师有效果的重力花园，都属于极为珍贵的！
桑德斯的重力花园，约莫能达到中下流的水准，比天空机械城的净化花园却是要高干许多。
……
安格尔逗弄着托比，询问它是否有什么收获。
安格尔没想过托比会有收获，只是无聊逗逗托比，但谁知托比十分郑重的点点头，让安格尔惊讶的瞪大眼。
“你有收获？我都没有收获，为什么你有？”安格尔一脸委屈：“你在骗我对吧？”
托比摇头，一副我真的有很大收获的表情。
这时，桑德斯也从人群中离开，走到安格尔身边。听到安格尔的问话，桑德斯看托比的脸上也露出好奇。
“你有收获？”
托比昂起头，一脸不可一世的样子。
巫术花园建造时有大机缘，这个是所有人的共识。因为可以循着世界意志向巫术花园灌输法则的韵律，领悟被给予的法则律动。这种领悟是不限于巫师等级的，不仅正式巫师可以领悟，巫师学徒也有几率领悟。
如果天资聪慧，甚至可以直接领悟到重力法则。当然，这个只是“领悟上限”，就跟空想家画的大饼一样，只能看看，别想吃到。
绝大多数的人，能领悟一点法则的脉络就已经了不起。但更多的人，连基本脉络都领悟不到。譬如这一次，桑德斯以及周遭的其他正式巫师，都没有人领悟到重力脉络。
桑德斯眼睛微微一眯，看向托比的脸露出一丝好奇：“我倒是要看看，你领悟到了多少重力脉络。”
第163节 制香
世界意志来时惊天动地，狂风怒号；但去时却清淡无言，不知不觉就消失在天地间。
重新放晴的天空，照射下来温煦的阳光。
安格尔跟在桑德斯的身后，随他回到了幻魔岛的庄园。阳光洒照在桑德斯的面容，英俊的侧脸被勾勒出金色的绒边。
安格尔暗暗嘀咕：便宜导师的确长得不错，难怪镜姬大人都在惦念着。不过一想起镜姬大人拜托的要求，安格尔就感到头疼。
镜姬大人如果要求的对象是他，他二话不说就能办到。但偏偏要求对象是桑德斯，安格尔可不敢代表桑德斯回答。
“明明是我要报恩，为什么要牵扯到桑德斯身上嘛！”安格尔只觉整个人都惆怅了。
回到庄园后，桑德斯带着安格尔来到一处被魔能阵圈定的空地。
“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领悟到了些什么。”
托比飞起来，停在桑德斯面前。安格尔看着一人一鸟互相对峙，默默的退后一步。
桑德斯伸出手，掌心对着托比，一道道肉眼不可见的波纹从他掌心处往外衍射。
“你已经处于精神感召的状态中，释放出你领悟的重力脉络。”桑德斯对托比道。
托比叽咕两声，似乎在争执什么，但没人能听懂它的话，它只能乌泱泱的偃旗息鼓。但它的小眼睛瞪得滚圆，就是不动弹。
安格尔以为托比在置气，忍不住催促它释放那啥……重力脉络。
托比的回应是一个白眼，安格尔相信，如果托比不是在和桑德斯对峙，肯定会过来踹他一脚。
半晌后，桑德斯收回了精神感召。
安格尔看着桑德斯不置一词，暗骂了一句托比不靠谱，赶紧走上前：“导师，托比就是有些顽劣，说不定它说领悟到了机缘，其实就是在说谎；并不是故意不动的，你一定要谅解啊。”
桑德斯这才抬起头，轻轻瞟了安格尔一眼：
“不是，它的确领悟到了重力法则的基础脉络。”桑德斯话毕后，见安格尔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微微皱眉道：“你难道没有注意到，托比刚才并没有拍打翅膀。纯粹靠调适自身重力，来脱离地心的束缚。”
有吗？安格尔一脸懵逼，他的精神有点疲惫，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你的精神状态不对。”桑德斯眼底泛起一道微光，注视着安格尔：“咦？你的思维空间有受损的痕迹，精神力也萎靡不振。”
桑德斯眯了眯眼睛，“你被术法反噬了。”
这不是疑问，桑德斯的语气带着笃定。
安格尔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呃，重新排列清洁术的公式组合时，没有注意到魔力的量度，所以，所以才……”
“活该，没有学会走就开始学跑。”桑德斯听完后，低声责骂了一句，却不再过多询问。只是嘴角多了一丝微笑，似乎很满意安格尔的做法。
“记住，吸取这次的教训。以后再对一个术法追根究底的时候，要量力而行。”
“知道了。”安格尔也感觉到，桑德斯似乎在提倡他去追寻根源性的东西，而非循着前人的模型度日。
桑德斯转过身，率先往庄园中央的精致城堡走去：“跟我到书房去，汇报一下这几天的进度。”
“好的！”安格尔立马跟上。
在路上时，桑德斯向安格尔说出了托比领悟的重力脉络。
“算是低层阶的重力法则脉络，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变自身重力的大小。”桑德斯感慨道：“就算是最初级的重力脉络，但也差不多达到3级戏法的程度。它目前只能改变自身重力，但也可以大幅度提升速度、以及近距离战斗的爆发力。如果未来，可以将作用对象改成其他物体，那么也拥有了一定的远程作战能力。”
“没想到，周围这么多人类没有抓住机缘，却被一只鸟博得先机，这可真是……有意思。”
在闲聊的过程中，安格尔也明白了，为何无论正式巫师，亦或者巫师学徒都期望领悟法则脉络。
因为，领悟了一个法则脉络，等同于白白获得一个巫术位的术法。
说到巫术位，不得不提另一个关键词：“瞬发术法”。
巫师的术法释放快慢，在于对所释放术法的理解与熟练度上。
要想达到“瞬发术法”，目前有两个办法，其一，从根源上追溯这个术法，全方位的理解它的意蕴。这个方法，耗时很长，许多巫师数十年、上百年的钻研，才堪堪让一种术法达到瞬发的程度。
其二，便是巫术位了。
巫术位，是一种架构在精神力模型上的特殊位置，可以将一份术法模型永久固化。而固化后的术法模型，可以让巫师做到瞬发术法的效果。
领悟法则脉络，基本上等同一个巫术位。正是因为领悟的法则脉络能力，是可以做到瞬发的。虽然也要消耗对应的魔力，但瞬发术法可以抢得多大的先机，正因此，无论是正式巫师亦或者巫师学徒，都对领悟法则脉络趋之若鹜。
“可惜我没有领悟到重力法则的脉络，要不然在登天空塔时，也可以多一张底牌。”安格尔在心定感叹。
不过他又隐约觉得，他好像也领悟到什么东西，不过不是他领悟，而是在某种状态下的“他”领悟的。
……
来到桑德斯的书房后，桑德斯刚落座，就听到背后的窗户响起敲击声。
安格尔看过去，才发现芙萝拉漂浮在窗外，脸上带着狡黠的表情。
安格尔打开窗户，芙萝拉慢慢飘进来。
“你过来做什么？”桑德斯翘起二郎腿，将头上戴着的黑檐高帽取下放在桌子上，又缓缓的褪下单边眼镜，才抬起头看向芙萝拉。
芙萝拉“嘻嘻”一笑，指着桑德斯多出的金色耳钉：“我这不是对巫术花园好奇嘛，”
“好奇的话，去找树灵，它本体中也有一座巫术花园。”
“不一样，这是初生的巫术花园，我都没有见过~而且，人家想去导师的花园逛逛。”
桑德斯嗤之以鼻：“没什么不一样，而且初生的巫术花园，法则还未凝聚，和位面碎片没什么差别。”
芙萝拉撅了撅嘴。
桑德斯斜睨过去：“还有事？”
芙萝拉低声咒骂了一句“无趣的男人”，然后摇晃着身形来到安格尔面前：“我这次来啊，其实主要原因是丽安娜托我办件事。”
“丽安娜？”桑德斯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酷爱花瓣长裙的女巫师：“她托你办事，你到我这儿来做什么？”
芙萝拉用小巧裸足碰了碰安格尔的肩膀：“因为她托我办的事与安格尔有关啊~”
桑德斯看向芙萝拉，等她的解释。
“丽安娜刚才在那边看到了安格尔，闻到了他身上的魔食花王涎的香气。她最近想要制作一瓶舒洛蒙香水，所以看上安格尔身上的味道了。”芙萝拉的手上出现一个炼金上用来提炼气体材料的玻璃瓶：“不需要太多，就压缩量够小半瓶就行了。”
安格尔处于怔愣状态，他自己这些天都没有闻到身上的香味，以为已经散去了，怎么突然……安格尔带着疑惑的嗅着自己身上的味道，似乎的确有股魔食花王涎的味道。
“安格尔小弟弟，你不喜欢身上的香味吧。”芙萝拉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安格尔点点头，他可不希望身上有香气，这太损他男子汉的形象了！
“那就给我吧？”芙萝拉笑的更加灿烂，一副循循善诱的表情。
安格尔正待点头。
桑德斯突然开口道：“魔食花王涎的气味，虽然效果有所打折，但依旧可以温固灵魂，提升注意力，小幅度的让精神更加集中。如果当成炼金材料的话，也能够得上一阶材料的标准了。而且，魔食花王涎已经数千年没有现世，其气味哪怕是一阶材料，但在某些人眼中，也有稀世级的价格。”
桑德斯话音落下，芙萝拉灿烂的表情瞬间垮掉。可怜兮兮的看向桑德斯：“导师，你这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吗？我也是你的学生啊~别坑我啊~”
桑德斯偏着头，微微一笑：“我有坑你吗？我只是在提醒安格尔，巫师世界的基本潜规则，等价交换原则。”
芙萝拉气急，白了眼桑德斯，最后花了一千贡献点，将安格尔身上散发的所有香气全部吸扫一空。然后气呼呼的砸门离开。
一千贡献点并不多，10个魔晶左右。但安格尔一点也不嫌弃，既能除掉身上的味道，又能赚一笔，简直大赚啊！
不过，安格尔也有些觉得别扭，他一个大男人身上气味被用来炼制女人用的香水，总觉得有点违和感。
但他想起中医上一些制香秘方，许多香水甚至从排泄物里提取的，譬如龙涎香；还有从雄性腺囊里提取的分泌物，譬如麝香。想到这，安格尔也就释然了。
“说来也奇怪，上次你过来的时候，身上的味道都散了。怎么突然又重了，难道是因为魔食花王涎是你从魇界获得的原因么？”桑德斯突然道。
安格尔一愣：“我也不知道，我前些天自己都闻不到了，还以为没了呢。刚才要不是芙萝拉小姐说，我都没注意。”
桑德斯思忖片刻，“算了，这些小事懒得计较了。说正事吧，你这些天的修炼进度怎么样了？”
第164节 理为主，术为次
安格尔这一周，其实也只做了一件事，便是不停的重组清洁术。
不过他向桑德斯汇报时，自然而然的隐瞒了他重组了多少次清洁术模型，只是简单一句：“重组模型，分析不同模型的效果与内在联系。”
桑德斯听后，点点头说道：“了解术法，从根源上了解，是成为真正的巫师必备条件之一；但同时，你还要记住一件事，重组模型有它的价值在，但它太花时间了，你目前着眼的还是要放在构成这个术法的‘理’上。”
“譬如，清洁术这个戏法，他的‘理’只是风与水的简单结合。所以理解起来很简单，你也能很迅速的施展出来。但如果是其他戏法，比如说同阶的‘光影参差’，他所需要的‘理’，你要了解的不仅仅是光与影，还必须要知道眼睛内网膜构造的各个感光部位对应的视觉盲点。”
“术法之道，并非简单的‘术法模型’，了解这个术法的‘理’，才是根本。”
顿了顿，桑德斯又道：“这就是为什么巫师都是博学者的缘故，你知道的越多，世界在你眼中越真实。而术法，就是让你在看的更真切的世界中，维护自身的手段。两者无高下之别，但有主次之分。‘理’为主，‘术’为次。”
安格尔点头应是，曾经摩罗也告诉过他，在巫师的世界中，知识是最宝贵且最无价的。他自己心中也知道这个道理。从小到大，乔恩教导他的便是“知识”为上，外物是颈上的枷锁，只有知识才是头上的王冠。巫师的世界，更是应了这个道理，提升自己并非单纯的提升实力，还要提升自己的积累。
没有一定的积累，就算实力到达瓶颈，也很难突破壁障。
“不过，光是阅读书本而不思考，也不代表你的积累多；只有当你阅读而思考得越多的时候，你才会发现自己知道的其实很少。到了这个时候，你就会明白巫师真正的追求是什么。”桑德斯语重心长的道。
“当你知识越积越多的时候，甚至不用去学习术法，还能创造术法。”桑德斯指着安格尔肩膀上的托比：“这个小家伙的来历你应该没有忘记吧，其也是诞生于格蕾娅的自创术法。而自创术法，也是成为真正的巫师必备条件之一。”
在此之后，桑德斯又和安格尔聊了一些重组模型的话题，便让安格尔自行离开。
从桑德斯的庄园离开时，安格尔还在回想着桑德斯的话。
“以清洁术为核心的变形有630种，其中完美模型有6种。但值得推广的，却只有‘清洁术’，因为它所耗魔力最小，且效果也最佳。其他的5种完美模型，虽然都有比较好的术法表现，但其实都有更简便的其他术法可以代替。”
“多分解模型其实也有好处，譬如在自创术法时，你能很快的理解到‘理’与术法模型之间的内在联系。不过，你现在离自创术法还远的很。”
桑德斯的话，让安格尔对“自创术法”也多了一分心思，或许现在他不会去进行，但它就像一颗种子，已经埋了下去，只待有一天能开花结果。
等到离开幻魔岛后，安格尔踏在天空之桥上时，才突然想起一件事——
“糟糕，忘记说镜姬大人的事了！”
安格尔匆匆的跑回幻魔岛时，桑德斯正准备进入巫术花园去记录观察。
“镜姬大人，让我帮她传话，希望导师能到她那里喝茶……”安格尔低着头，一脸赧然。
桑德斯瞥了安格尔一眼，低声笑了笑：“喝茶？”
“是的，镜姬大人是这么说的。”
“恩，我知道了。”
安格尔有些不好意思的询问：“那导师是去，还是不去啊？”
桑德斯毫不犹豫的道：“不去。”
见安格尔脸上露出紧张的表情，桑德斯想了想，道：“你有空的时候自己去镜姬大人那里喝茶，也算是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我去？”
桑德斯点点头道：“她其实不会在意是谁去，她在意的只是与她喝茶的人，长得到底好不好看。”桑德斯打量着安格尔，淡淡笑音，仿佛从喉头里发出来：“你虽然年纪小，但光是外表来说……她不会嫌弃的。
……
重新回到天空之桥，周围虽然还有学徒，但只剩下零星几人。
经历了一场狂风，落云叶站台显得十分凌乱，时不时还能看到些许血迹，安格尔在这里并没有发现娜乌西卡与赛鲁姆的踪影。
在先前的狂风中，安格尔差点经历了生死别离。
虽说最后是镜姬大人救了他一命，但在此之前，安格尔还要感激一个人——娜乌西卡。当时他被狂风吹的控制不住身形时，是娜乌西卡帮助了他，在他昏迷时，娜乌西卡也没有放弃过他。
虽然最后他还是掉落了下去，其实也是他自己没有抓紧藤蔓的原因。
对于娜乌西卡的感激，安格尔是不下于对镜姬大人的感激的。
安格尔一路走到地穴原野，他原本想去地穴里看看。但没有料到的是，他还没下地洞，就听到有赛鲁姆哭喊着，从第8学徒镇的方向朝他冲过来。
“安格尔！！”赛鲁姆披着白色床单，脸上一把泪一把鼻涕的冲到他身边：“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你不知道，当我看到你从藤蔓上掉落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多难过。还好，还好你没事。”赛鲁姆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滴落，将安格尔的罩袍浸湿。
赛鲁姆哭诉的时候，还时不时的打嗝，看上去既幼稚又好笑。但不知为何，安格尔心中却莫名的感觉温暖。
这时，娜乌西卡也缓缓走来，她看着两个小孩互相抱团哭泣，嘴角微微一笑。
安格尔拍拍赛鲁姆，走到娜乌西卡面前，十分郑重且真挚的的道：“当时多亏了你拉住我，要不然在昏迷中摔下去，我就真的完了。谢谢你。”
娜乌西卡摇了摇头：“这没什么，你……活着就好。”
在没有看到安格尔前，娜乌西卡把当时安格尔掉落的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表情一直是阴沉且带着一丝自责的。
当看到安格尔安然无恙后，才卸下心中的负担。
她有很多话想要说，也有很多情绪想要透露，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轻描淡写的道了句：活着，就好。
在这陌生的大陆，来自三个不同国度、不同地界的灵魂，被友谊的束带紧紧的连在一起。
或许，未来会各自天涯，会拥有不同的人生，但至少现在，他们的情感真挚而无暇。
……
安格尔一边述说着先前的经历，一边前往地下交易市场。
去地下学徒交易市场，是在前往幻魔岛之前就约好的。三人难得聚在一起，哪怕去地下交易市场，买不起东西只是瞎乐呵，也是一种快乐。
“原来是镜姬大人救了你！”听着安格尔的讲述，赛鲁姆总是一惊一诧，脸上表情也跟着变化，仿佛经历这一切的不是安格尔，而是他一般。
等到安格尔说完，赛鲁姆也说起幻魔岛外的见闻。
“因为狂风肆虐，就死了好多人。一部分是吹到幻魔岛上，被岛上魔能阵杀死的，还有一部分则是被卷落摔死的。”赛鲁姆说到这，余悸未消的抚着胸口道：“还好，当初我们选择在落云叶站台附近停驻，如果强行挤过去，估计下场也是这样。”
“但狂风杀死的人其实不多，因为很多学徒都有飞行的手段，就算被卷落，但只要能借力，就不会摔死。真正杀死最多的人，其实是世界意志降临后，那股神秘的韵律。”
“当时，几乎所有人都被重力压趴在地，我们在树叶上还好，那些飞在半空中的，全部从数百米的高空掉落，不死也半残了。你不知道，我们后来为了寻找你的‘尸体’，来到幻魔岛正下方的树灵庭区域，那里几乎每隔两三步，就能看到血肉模糊的尸体。你能想象吗，一地的尸体，而且全是残肢，白色脑浆与红色鲜血，还有散发恶臭的肠子，四处散落，简直太骇人了。”
说到这，赛鲁姆似乎又回想起先前看到的场面，不禁又想呕吐了。
“虽然那道韵律是杀人的凶器，但它同时也能造就机缘。”娜乌西卡道，“可惜，我和赛鲁姆都没有领悟，但我看天空之桥上，似乎有人领悟到了。”
“安格尔，你撞到机缘没？”赛鲁姆询问道：“你当时就在巫术花园边上，韵律应该更深刻吧，你领悟到了吗？”
安格尔摇摇头：“我也一样没领悟。”
赛鲁姆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正待说出安慰的话。
“可是，它领悟了……”
安格尔指了指肩膀上的托比，托比立刻摆出趾高气昂的模样，小脑袋昂的特别高，恨不得用下巴俯视众生。
“啊啊啊？！托比领悟了？怎么可能？”赛鲁姆嘴巴呈“O”型，满脸不相信。
安格尔无奈的点点头：“桑德斯导师都确认了，托比的确领悟了重力的脉络。”
“呵呵，人没有领悟，反而鸟领悟了。说出去，估计会气死很多人吧。”娜乌西卡笑道。
赛鲁姆瘪着嘴，泪目道：“我们中间出了一个叛徒啊，难道我连鸟都不如吗？！”
第164节 观战
第8学徒镇地下集市，天空塔一层。
安格尔三人来到地下集市，最先去到的地方，正是天空塔。安格尔与娜乌西卡都有意参赛，近距离感受天空塔的气氛，以及即将面对怎样的竞技对手，是他们这一次过来的目的。
天空塔一共十五层，每一层都有限定的分数，一旦分数超过限定，就可以申请晋级下一层。当然，也可以不晋级，但你选择不晋级的话，你就算把对手打败，能获得的贡献点奖励也是微乎其微。这算是天空塔竞技场对参赛者的一种保护机制。
天空塔内部都绘有扩展空间的魔纹，故而每一层的场地都很广阔。第一层有十个竞技台，大小都是40X40（单位：米），所有竞技台的旁边都有观众席。
因为第一层的观众席是免票，所以几乎每一个竞技台附近都围满了观众，其中还有很大部分是普通人，他们基本都是在地下集市工作的底层民众，平日也无消遣，天空塔算是他们唯一的娱乐方式。
“就第一层的人多一些，更高层的席位都是要购票入座的，那些普通人没有魔晶，不可能去楼上观战的。所以楼上相对要冷清很多，但从13层开始至15层，观众又多了，这些观众基本就是巫师学徒了。”赛鲁姆晋升巫师学徒后，这几个月内，也曾抱着好奇来过天空塔，故而对这里也很了解。
“先不去想楼上的事，先看看一层参赛者的水平吧。”安格尔话落，三人寻了个人数较少的竞技台，坐上了观众席。
竞技还没开始，参赛者也没上场，三人随便的闲聊起来。聊了没多久，一个背着箱子的佝偻老头，走到他们面前。
这老头是个凡人，安格尔还在思索这人为何站到他们面前时，就见赛鲁姆从善如流的掏出一枚银币，从老头背着的箱子里选购了几杯果汁，以及炸的金黄的面团。
安格尔：“……”原来是兜售杂货的。
“这些凡人也挺有经济头脑的，一枚银币在其他地方，足够普通人生活一个月了，在这里只需要卖点饮品，就能赚到钱。”赛鲁姆一边将果汁与炸面团递给两人，一边回忆起往昔在凡尔赛公国生活的艰辛。
安格尔咬了一口炸面团，酥软的口感加上淡淡的牛奶味，他表示十分满意。
“好吃吧？我就知道你喜欢。”赛鲁姆见安格尔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立刻昂起小脸邀功。
安格尔正要回答，就听到娜乌西卡的话——
“奶味太重了，比较适合你们小孩子的口味。我其实更喜欢咸香一点的。”娜乌西卡吃了一口，便放在一边。
安格尔听罢，表情一滞：“味道一般吧，我的口味其实和娜乌西卡有点相似。”
三人一边吃一边喝，等待着竞技开始。
没等多久，从两边选手通道里，各自走出一人。两人都穿着宽大的罩袍，遮住面孔与身材。
这时，安格尔发现竞技台的正上方，有一面悬挂的大幅玻璃透明框，他一开始没注意，直到参赛者双方上场时，他才惊讶的发现，透明框里竟然闪动起倒计时，以及双方参赛者的名字和头像。
「倒计时3：39」
「万兽之王VS不朽冰帝」
安格尔原本还在惊讶，这个透明框已经在某种程度和全息平板很相似了，天空机械城不愧是机械炼金的圣地，随便一个炼金产品都能看出底蕴；但他还没感慨完，看到对战双方的名字时，忍不住将才喝下的饮料给喷了出来。
——还好他前座没人。
“这是什么鬼？！万兽之王、不朽冰帝，名头怎么这么大？”安格尔满脸错愕。难道他进错了竞技台，不小心穿越到了传奇巫师的练武场？
这时，竞技台上的两人，将身上的罩袍用极其中二的姿势甩了出去，露出真容。
万兽之王，是一个背着巨大弓箭，面上染着七彩图腾、头顶彩翎，只围了虎皮裙的黝黑男子。他的打扮有点像当初的胡克迪克，原始土著的扮相，但那脸上的七彩图腾以及彩翎头带，让他比胡克迪克更显浮夸。
不朽冰帝，也是个男性。而且为了凸显“冰”之名，全身的衣服都是雪白的，挂着各种玲珑剔透的配饰，最重要的是，他的头发也是白的。
不过，从其飘散的头发丝中间，隐隐能看到深色的发根。不用说，他的白发肯定是染出来的。
“打扮的这么浮夸，名头这么大，实力应该还不错吧？”安格尔暗忖。
这时，倒计时变成了0。
两人瞬间开始移动起来，不朽冰帝大喝一声：“冰天雪地！”
话音落下，他站定不动，似乎在心中构建术法模型。三秒后，在他面前约莫两三米的范围内，地面出现了白色的霜痕。
万兽之王也毫不示弱，原地翻了一个跟头，在所有人不解的眼神中，摆了个单手撑地、匍匐着抬头的姿势。
“出来吧，我的国王！”
隔了好一会儿，一阵淡淡烟雾从万兽之王的身上绽开，紧接着一只纯白色的小猫咪从烟雾中走出来。
“上吧，国王！去击破他的冰天雪地！”万兽之王挥手一指，气势十足，仿佛麾下有万千兵马即将冲锋陷阵。
纯白色小猫咪十分配合昂首张嘴：“喵呜——”
嗲嗲的，脆生生的，含羞带怯的叫声。
安格尔三人：“……”
隔了好一会，赛鲁姆扯扯嘴角：“感觉好不靠谱的样子，我们要不去其他竞技台看看？”
娜乌西卡挑挑眉：“其实，这猫还挺可爱的。”
安格尔：“霜降术什么时候改名成冰天雪地了？”霜降术是一种0级戏法，其效果和“油腻术”差不多，召唤小范围的霜降，阻碍他人前进。两种相似的低阶戏法，巫师学徒绝大多数都选择油腻术，因为油腻术至少可以点燃，造成灼烧的伤害。
他们三人心中各有吐槽，但围观的普通人却个个叫好，还有人很配合的高喊：“去吧，国王，撕碎傲慢的冰帝，将他拉下至高的王座！”
羞耻的话语，没有任何人反对，反而气氛更加热烈。
“我们闪人？”赛鲁姆再次询问了一句。
“随便。这两人的实力，我单凭拳脚，不用武器都能打倒。”娜乌西卡摩挲着腰间的软剑道。
赛鲁姆看向安格尔，安格尔却是摇了摇头：“先等等。”然后继续将目光放在竞技场上。
这时，白色小猫咪已经突破到“冰天雪地”的范围内了，不朽冰帝冷哼一声，又是念念有词的一会儿，一道慢悠悠的冰刀破空而来。
白色小猫咪的速度很快，闪身躲过冰刀。这时不朽冰帝突然窜出来，白色小猫咪在半空中不能转身，冰帝猛地一脚踹下去，小猫咪落在“冰天雪地”里，不停的哀嚎。
“啊！我的国王！”万兽之王用近乎咏叹调的声音，一叹三折，冲到白色小猫咪身边。温情脉脉的抱起小猫咪，脸上带着心疼之色。
观众也被这一幕感染了，有人悄悄的抹泪。
万兽之王泛着泪光：“我认输了，不朽冰帝的实力果然不同凡响。”
不朽冰帝哼哧一声，“算你识相。”然后昂着头转身离开。
悬挂的玻璃屏上也适时的显示出一排字：「不朽冰帝，胜利！」
安格尔三人：“……”
安格尔：“我后悔了，咱们走吧。”
赛鲁姆用手捂着脸：“赶紧走，留在这我觉得脸都要丢尽了。幸好，没人认识我们。”
……
三人在天空塔一层换了好几个竞技台观瞻。
有“术法天王VS魔龙火焰”、“不败战王VS电云雷神”、“永恒贤士VS小剑圣”……
安格尔发现，这些上场的学徒，名字各个取得惊天地泣鬼神，但能力似乎也就普通一级学徒的水准，甚至一些练过武的普通人都能打过。
“我觉得我们进了假的天空塔。”赛鲁姆看完这几场比赛后，默默道。
“上次我过来看比赛时，参赛者似乎没有这么水啊。怎么突然水准降了这么多？”娜乌西卡带着疑惑。
安格尔：“你们忘了么，幻魔岛。”
安格尔的提醒，让他们恍然大悟。这一次，绝大多数的巫师学徒都去幻魔岛撞机缘了，于是天空塔只剩下挑剩的歪瓜裂枣。
而且，幻魔岛一事还导致了数百精英学徒的陨落，估计在短时间内，天空塔的参赛者都是这种良莠不齐的野苗子。
想到这，娜乌西卡的眼睛突然发亮：“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机会？”赛鲁姆看过去，见娜乌西卡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惊讶道：“娜乌西卡小姐，难道你想……”
娜乌西卡点点头：“没错，我想现在去登塔！我觉得，这几天我可以试着冲一冲。能冲多少算多少，就当节约魔纹皮卷的费用了。”她原本打算洒钱开路，但如今有这么大好的机会，怎么可能不想着利用一番。
安格尔对此也很赞同：“我觉得挺好的，以娜乌西卡的战力，至少一层没有对手。”
于是，他们也不想着继续观战了，而是陪着娜乌西卡来到一层的天空塔管理处。让管理人员为娜乌西卡登记。
第165节 名号的由来
工作人员拿出一张登记表，让娜乌西卡填写个人资料。
娜乌西卡没有立刻填写，而是转过头看向安格尔：“你不来一张吗？趁着这个难得机会，冲一把？”
安格尔摇了摇头：“我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等过些日子再说吧。”
娜乌西卡凑到安格尔耳边，低声道：“其实你上台后，可以直接让托比去战斗，以托比的战力，你应该可以很快就完成晋级。”
安格尔先前留下来观看“万兽之王”的比赛，已经有让托比上场的心思了，以托比的战力，的确可以在前几层纵横。尤其是托比领悟了重力脉络，瞬间爆发的增加，弥补了它力量的短板；原本托比的速度就已经肉眼难以捕捉，如今它的速度还更快了，近身战力也是大大的提升。
娜乌西卡的提议正中安格尔下怀，但他依旧坚定的摇头：“暂时不用。你先去吧，我们最好分开比赛，我可不想在竞技场中与你对决。”
娜乌西卡见安格尔始终坚持，也不再劝阻，耸耸肩：“你说的也在理，我们俩对上的话，也很难处置。分开打也能避免这种状况。”
顿了顿，娜乌西卡笑道：“不过，如果我们俩真的对上了，我也不会放水的。我其实很想和你打一场呢。”
安格尔没好气的回：“我也不会放水的，但现在我只学了一个清洁术，其他方面和普通人差不多，肯定打不赢你的。”
娜乌西卡笑而不语，然后转头接过纸笔，开始填写。
天空塔的登记表很简单，只要求登记一个名号与归属组织。
归属组织自然填的是野蛮洞窟，而名号的话……娜乌西卡原本想填自己的名字，但工作人员却是友善的提醒道：“尊敬的女士，我建议您还是用外号比较好；因为一些神秘侧的巫师，可以通过你的真名，来对你进行伤害。作为南域最公正的战塔，我们自然不希望有人用这种手段获取比赛的胜利。”
既然工作人员都这么说了，娜乌西卡也没拒绝，拿出登记表重新填写自己的外号。她也不多想，随手就填了个：海盗。
工作人员接过后，对这个名号微微挑眉，又提醒了一句：“名号一填，不得再修改噢，女士你确定要用这个名号吗？”
娜乌西卡毫不犹豫的点头。
工作人员想了想，又劝阻道：“女士，你可能有所不了解，你在天空塔记录的名号，将会一路伴随你，最后就算到达无限战塔，名号也不能修改。天空塔是天空机械城旗下的战塔，名声响彻南域，你的名号越响亮，未来如果你晋级正式巫师，很有可能因为天空机械城的名声，而让你的名号确凿。譬如不眠城赫赫有名的巫师——黑夜之王穆迪科，他的名号其实就是在最初填写这张登记表时，被确定的。一路伴随着他成为正式巫师，如今更是广为传播，南域巫师界无人不晓。”
听完这番话，安格尔也终于明白了，为何竞技场里决斗的那些参赛者，名号各个都大的不得了，原来是为了“可能出现的未来”而早做准备。虽然，99%的学徒准备的名号，都不一定能派上用场。
娜乌西卡也陷入了思考中，如果真的如这个工作人员所说，那的确要改个响亮点的名头。
工作人员也不催促，微笑的在旁候着。他们自然希望参赛者名号越大越好，要是名号太弱，也不利于他们炒作宣称啊。所以用一个大点的名号，其实是双赢的局面。
半晌后，娜乌西卡在名号一栏里写下最终的决定：黑莓之王。
这个名号，是她曾经当海盗时，各国通缉令上对她的称呼。被别人这么称呼了好多年，倒也习惯了这个名头。
工作人员接过来后，看到“XX之王”的既定格式，十分满意的收下登记表。虽然他也不知道“黑莓”具体指的是什么。
“黑莓之王阁下，按照规定，您目前是一层参赛者，每个月必须比斗一场，否则您在天空塔的信用度会降低，信用度越低，每一场比赛获胜获得的贡献点也会减少。”工作人员继续道：“为了保证您的信誉，请尽量在一个月内，到天空塔进行场次调度。”
“不用等了，现在就给我安排。”娜乌西卡道。
“好的，请跟我来。”工作人员带着灿烂笑容，将娜乌西卡带进抽签区进行对战抽选。
……
在娜乌西卡选定名号前，赛鲁姆与安格尔都没有出声，直到她确定了名号后，两人才暗地里嘀咕起，如果他们去参赛的话，会选择什么名号。
“我以后的名号就叫：凡尔赛的骄傲！”赛鲁姆道：“等以后我晋级巫师后，我的名号传遍世界，到时候凡尔赛将以我为荣，或许莎朗女王还会亲自接见我呢！”
“凡尔赛的骄傲，这个名号听起来有点幼稚呢。我记得娜乌西卡说过，凡尔赛公国的玫瑰花田挺出名的，你不如取名叫：凡尔赛的玫瑰？”安格尔笑着打趣。
赛鲁姆却认真思考起来：“凡尔赛的玫瑰，听上去不错啊。既表明了我的身份，还能宣传我国的特产。不过，用玫瑰作名头，是不是有点太娘了？”
“对了，安格尔你不是也要登塔吗，你会用什么样的名号？”赛鲁姆问道。
安格尔深思熟虑了一会儿，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太好高骛远的我不喜欢，浮夸的也不爱……到时候再说吧。”
“这的确是个需要好好思考的问题，我很期待你的名号呢！”
这时，娜乌西卡也从抽签区走了回来。
“娜乌西卡小姐，你的对手是谁？”赛鲁姆迫不及待的询问。
娜乌西卡笑笑没有说话，而是指着大厅一侧的透明屏幕：“等会儿我的对战信息就会显露在水晶屏上，你们自己看吧。”
水晶屏上不停的滚动着各个擂台的信息，谁胜了，谁晋级了，谁获得了多少贡献点……
在一众滚动的信息中，跳出一条新的对战讯息：半小时后，天空塔1层第7擂台，黑莓之王VS不朽冰帝！
“不朽冰帝……”安格尔眼尖的指出那条新信息。
“呃，是他啊。”赛鲁姆也看到了，表情一僵：“以娜乌西卡小姐的战力，对付他绰绰有余，咳咳，我就不去看了。”
“……，我也不看了。”安格尔也附和道，他怕再去看，三观会颠覆啊。能将霜降术改名冰天雪地的奇男子，不可远观不可亵玩啊，天知道下一次他会不会把凝冰术，改成永恒冻土什么的。
娜乌西卡也不在意俩人是否来观战，“那行，等我好消息吧！”
……
娜乌西卡继续留在了天空塔等待比赛，安格尔与赛鲁姆离开后，也没有走在一起，而是各有目的，分道扬镳。
赛鲁姆要去挑选一些适合自己系别的术法，安格尔则准备去普罗米炼金店寻找戴维。
顺利的找到普罗米炼金店，门口依旧排着大把的人，这些都是要求普罗米大师炼金的客人。不过，普罗米大师依旧没有出现，安格尔远远就看到戴维在门口向人解释。
人群散开后，安格尔才走上前。
“普罗米大师今天不在，有事的话，请下次……咦，是安格尔啊！”戴维今天已经解释了好几拨人，所以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直接熟稔的念出台词，谁知转过头才发现，来人竟是安格尔。
“你怎么来我这里了？噢！我想起来了，你是晋级了吧？”戴维开心的将安格尔迎进店内：“我这就把天空塔选手的资讯传给你。”
上次两人约定好，戴维将自己搜集的天空塔种子选手的资料分享给安格尔，只不过当时安格尔没有晋级学徒，没有水晶球。
普罗米炼金店的变化不大，依旧乱糟糟的，戴维好不容易腾出一块干净的桌子，让安格尔取出水晶球，摆在桌子上。接着，他自己也取出水晶球，然后魔力操控着将其内的资讯传输给安格尔的水晶球。
“资料太多，传输起来就是麻烦。”戴维一心二用，对安格尔道：“估计要传输十分钟。”
“慢慢传吧。我正好也有事情要请你帮忙。”
“什么事情？”
“就是上次和你说过的，我准备学习一下炼金，想购进一批低级材料练手。”安格尔：“不知你这里有储备吗？我会按市价收购的。”
“你刚接触炼金，就直接上手？是不是有点太快啊，你也要去学习理论啊，以及一些炼金的基础术法。”赛鲁姆不解道。
“边学边练吧，趁着我贡献点还富余的时候，我想多一些练手机会。”安格尔道。
赛鲁姆想着安格尔骨卡里的余额，也不再多说什么。他也想用钱来堆熟练度，但这对他来说太奢侈了，只能按部就班，一步步的完善自己的炼金之术，五年的时间才成第一个炼金作品。
“我这边低级材料很多，你练手的话，用不入阶的材料就可以了。”赛鲁姆顿了顿，又道：“我差点忘了，你说你要学习炼金术，你是准备走哪一个方向？”
第166节 金石学
炼金术虽然不在三大架构之内，但它同样是巫师主流的选择。
炼金术的方向很多，在远古时期，炼金术士将之分为两大类：“作用自身”与“假借外物”。如今的炼金界，分类则没有远古那般晦涩拗口，直接分为：药剂学，以及金石学。
药剂学，顾名思义，以炼制药剂为主的。譬如安格尔拥有的凛夜药剂，就是精通药剂学的炼金术士制作的。当然，药剂学博大精深，并非单纯指代喝的药剂，一些更偏门的分支，譬如丽安娜的制香术，也归属于药剂学。
金石学，则是以制作炼金道具为主，戴维的螺旋飞行器，就属于金石学旗下的机械炼金。
炼金术的理念，是“转化”。无论是药剂方向亦或者金石方向，其实都是围绕“转化”这个核心的，故而两者虽然侧重不同，但实际上，无论涉猎哪一种，都被统称为炼金术士。
两者虽有很大的共通点，但炼制的过程却不一样，选材也各有侧重，故而戴维要先询问，安格尔是准备走哪一种方向，他才好去准备材料。
“炼金术的两个大方向都很考验天赋，从经济价值来讲，两者差不多；但从技术层面上来说，我个人认为金石方向要略难一些。”戴维见安格尔迟迟不语，以为他还在犹豫，干脆将自己理解的炼金两方向说了出来。
安格尔：“我准备走金石方向。”
“你确定？药剂方向虽然也很看天赋，但一旦你掌握了一种药剂的炼制，就能快速的收回成本。金石方向想要回本，可能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确定。”安格尔选择金石学，是一早就决定的。虽然他在魇界摄录的那些炼金术书籍，金石与药剂都有，但他目前还不打算去涉猎药剂学。若非净化花园开放时间迫在眉睫，他或许连炼金术都要推到更后面才学习。
但世事无常，净化花园激发了安格尔的动力，为了能登顶天空塔，顺利拿到净化花园的入场券，安格尔也只能剑走偏锋，打起炼金术的主意来。
“好吧，你自己做的决定，可不要后悔。”
“后悔倒不至于，大不了金石学走不通的话，我还可以重新选择药剂学方向嘛。”
戴维笑呵呵的道：“那我们俩可是踏上同一条路了，还可以互帮互助。”
“我这边有几本介绍金石学材料的书，你可以看看，有什么需要的我去货仓给你拿，绝对是市场价。”戴维拿出厚厚几大摞的书籍，放在安格尔面前。
《魔金材料大全》、《熔炼中和材料套图集》、《催化材料合集》……
戴维将这些字典般的书籍拿给安格尔，其实也有劝退安格尔的心思。别看他笑呵呵的和安格尔说话，其实心中对安格尔这种空想派很不看好。如果是交朋友的话，戴维很愿意和安格尔成为好友。但牵扯到炼金上，戴维就有意见了。他对炼金的看重，甚至远超过他自己。
在他心中，炼金并非是阿猫阿狗都能涉猎的，安格尔一头扎进炼金的坑，还摆出财大气粗的样子，让他有一种自己珍爱的东西，被不懂它的人亵渎了的感觉。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心情，如果安格尔选择的是药剂学，他可能还不会怎样。但安格尔选择的是和他同样的金石学，他心中的天秤就开始偏移了。
这厚厚的一摞书，戴维也不解释，只是笑呵呵的看着安格尔，让他自己做决定。
戴维那百转千回的心思，安格尔并没有注意到。他很有目的性的在书堆里挑出自己要的书籍，飞快的翻着页，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迅速点出其中他要购买的材料。
“雾瑟丝12个标准量、高铜7.8千克、毛兰砾11盅、冰胶349克、星冷金……”
戴维看着安格尔很老练的挑选，突然发现，安格尔其实在做出选择前心中是有蓝图。他挑选的材料虽然都是不入阶的，但两两之间，其实有内在的联系。譬如，冰胶与星冷金，看似不搭调，但戴维有一次去普罗米大师家时，听到普罗米在和另一个炼金大师交流，其中就提到冰胶用在热融法后五分钟，加入一定剂量的催化粉，是对星冷金最好的粘合剂。高铜常用在机械炼金的，是制作齿轮等中间物的理想材料，雾瑟丝则是配合齿轮转动的韧性材料。两者也是常用组合。
安格尔能够提出这些，显然是有想法的。再看看他挑选的其他材料，有的是耐高温，有的是延展性强，还有的可以加持动力源，种种材料整合起来，似乎已经能看到某种机械炼金的雏形。
直到这时，戴维心中的那一丝不舒服，才烟消云散。因为他看出来了，安格尔并不是用玩乐的心态对待炼金，这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安格尔挑选的材料很多，这些材料其实都是应对他内心的一个个设想，关于炼金武器的设想。
“一共17种材料，计量按照你写的来算的话，需要1321贡献点。给你抹掉零头，算你1300吧。”戴维瞄了一眼安格尔开出的清单，迅速的计算出价格。
1300贡献点，价值差不多13个魔晶，对于巫师学徒而言，已经算是天价了。要知道，当初安格尔租间房，也不过花了500贡献点。但对安格尔来说，这个价格他还拿得出来，而且就在不久前，他还从丽安娜大人手中赚了1000贡献点。
拿出骨卡，刷了1300贡献点。
豪气的态度，让戴维心中又升起羡慕嫉妒的情绪。
这时，桌子上的两颗水晶球微微发出亮光，戴维瞟了一眼道：“你要的资料已经传输完毕了，我去货仓拿材料。你是现提还是要送货上门？”
“肯定送货上门啊，我又没有空间装备。”
“那行，承惠10贡献点。”
……
从普罗米炼金店出来时，安格尔又去了一趟天空塔。他过来的时候，娜乌西卡的比赛已经结束，正在休息室假寐。安格尔与娜乌西卡聊了一会儿，正如他们所预料的，刚才那场比赛，娜乌西卡连武器都没有拔出来，拳脚相交，三两下就把不朽冰帝给打败了。
娜乌西卡赢了一场，并没有停下的打算，准备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继续上场比赛。
安格尔留了个祝福，便与她道别，回了学徒镇的家。
托比一到家，立刻就飞到阁楼去，与它的回声花演奏队开启新的乐章。安格尔则坐在院子里，一边听着托比的“噪音演奏会”，一边等着戴维送货上门。
悠闲的时间过的很快，半小时后，戴维吆喝着着四个壮汉，来到安格尔家门口。这四个壮汉全是普通人，两两一组担起数个密闭好的木箱。
安格尔指挥他们将木箱搬到地下室，等检查完毕，确认无误后，才将他们遣散。
“四个普通人劳力，就要了我10个贡献点，你的算计可真精啊。”安格尔阴岑岑的在戴维身后道。
戴维无辜的眨巴眼：“你没有空间装备，难道我有啊？那可是巫师大人的标配，我们学徒就别想了。所以，送货上门肯定是请普通人啊。”
安格尔没好气的挥挥手，“得了便宜还卖乖，赶紧走。”
戴维离开后，安格尔到地下室将材料分门别类的整理了一番。等到一切完工，月亮已经爬上了头顶，照的永恒之树发出莹莹光辉。
安格尔拖着疲惫的身体，瘫倒在床上。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了，虽然最后都逢凶化吉，但本就疲乏的精神，如今早已绷的紧紧的，打了个哈欠，草草的盖上被子，几乎闭眼的瞬间就陷入了睡眠。
隔天大清早，安格尔洗漱过后，来到静室。
术法反噬的后遗症还没有彻底消除，所以冥想和术法的训练，需要暂缓。但学习计划不变，他今天打算正式学习炼金理论。
炼金术，原本在安格尔的心目中，其实是以化学作为类比的。化学也是转化某种元素特性的学科，炼金术在某种程度上，与化学很相似。但当他结合桑德斯的藏书，与魇界摄录的书籍进行理解后，安格尔才陡然发现，地球的化学与巫师界的炼金术，虽然看上去有联系，但其本质还是两码事。
炼金术是以“神秘”为推动力的转化方式，每一种转化的背后，都有神秘能量参与。哪怕是机械炼金，也需要魔力为核心动能。
除此之外，想要学习炼金术，还要涉猎魔纹学。用魔纹的力量，来牵引出超凡材料中本身的蕴含的神秘能量，然后构架出最完美的组合。或者，干脆就以魔纹为核心，材料为辅的另类炼金。
安格尔看完炼金理论后，脑袋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以为学习点炼金术法就够了，谁知道还要牵扯到魔纹学。那也是一种极为庞大繁复的学科，学好了光是绘制魔纹皮卷，就不缺魔晶花了。
安格尔叹了口气，果然想要短时间内达到制作炼金武器的等阶，看来暂时还是要从地球的科技侧方向入手。机械炼金，就有点科技的味道。但究其根底，还是以超凡为主，所以与科技还是南辕北辙的东西。
安格尔目前的规划，便是以地球武器为图纸范本，配合巫师界的炼金手段，看能不能制作出一把能对巫师学徒造成威慑的武器。
第167节 黑化术
正统的金石学炼金术士，在制造炼金道具时，都是有详细的规划，并且耗费漫长的时间来作相关研究，最后还要反复的计算与实验，才会正式开始制作。
而且，想要制作一个炼金道具，创意、天赋、眼界与技术，都不能少。否则，只能墨守成规，走前人的路子。
故而，绝大部分的炼金术士，大半生耗在炼金上，也不见得有所建树。灵感少，成品就只能循规蹈矩，没有新意；灵感来了，天马行空的挥洒热情，最后也不见得会成功，反而可能因为太肆意的发挥，没有考虑材料之间的内在平衡，导致更严重的后果，譬如爆炸。
所以，炼金术士很少，有天赋有能力的炼金术士更少。
安格尔暂时也没想过，自己的炼金之路会走到哪一步，他现在想的更多的是，如何用炼金之法，将地球武器的图纸制造出来。
乔恩赠予的全息平板里，储存的资料很多，但并不是所有资料都有，武器的资料就很少。
乔恩是个植物学的研究员，对于打打杀杀的武器没有丝毫兴趣，平板里有限存储的武器图谱，其实是当初他大学时期，用3D打印机制作模型时，从网上随手拷贝下来的一些3D打印图谱。
其中有一部分冷兵器的图谱，也有几种简易枪械的图谱。安格尔最终目标自然是枪械类武器，但他并没有好高骛远，枪械只是最后一步，在此之前，他想制作些冷兵器来练手。
而且，他也需要时间，来熟悉巫师界的各种材料。
……
炼金术理论部分，安格尔大致了解后，目光自然而然的扫到后面的金石学专属术法。
安格尔忽略了自己学不了的高级戏法，或者正式术法；而是看向0级戏法与1级戏法上。
只有5种，分别是：「0级戏法：热融法」「0级戏法：冷凝法」「1级戏法：熔炼术」「1级戏法：冰冻术」「1级戏法：魔力壁垒」
热融法，将魔力按照既定频率长时间的预热，最后达到融化材料的效果。是改变材料外形的一种术法。不过，因为预热时间长，最后出来的温度十分高，所以在使用过程中，必须时时刻刻保持注意力的高度集中。
冷凝法，顾名思义，通过冷冻方法，对所需要的材料进行定型。
以上是两种0级戏法，1级戏法有3种，其中熔炼术与冰冻术，其实就是热融法与冷凝法的加强版，可以更快速更准确的熔炼并定型出自己想要的模子。
魔力壁垒，则是一种发动时间长，持续时间短的防御类术法。是为了预防炼金过程中的意外爆炸，而专门为炼金术士量身定制的术法。
安格尔估摸着，等他术法反噬的负面效果好了以后，应该也只能用0级戏法热融法与冷凝法。所以，在观看的过程中，他着重看的便是这两个术法。
将这两个戏法的要点记住后，安格尔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如今看的金石学专属术法，其实是桑德斯藏书里搜集的。他还没有去看过魇界摄录的炼金书册，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安格尔想到就做，打开全息平板，找到《炼金基础》的术法篇——戏法部分。
热融法、冷凝法、熔炼术……似乎和桑德斯的炼金藏书没有异样，安格尔继续翻了一页，冰冻术、魔力壁垒……
安格尔的眼睛突然一亮。他看到了一个桑德斯藏书中没有提到过的金石学专属术法！
「黑化术」！
“咦？怎么没有术法级别？”
安格尔带着疑惑，仔细的阅读起黑化术的内容。
远古时期的炼金界，各大派系林立，其中以奥多罗斯为主的死亡派，是炼金派系中极其诡秘的一个派系。他们崇尚的是“死亡与重生”，他们把黑色象征成最初的混沌状态。
奥多罗斯曾说过：“黑色是一种真正的颜色，因为黑色有各种不同的变种，黑色是一切别的颜色的起源。”
死亡派的炼金术士，崇尚黑色，认为黑色就是死亡。而黑化，就是一种重生。
黑化，代表着让所有物质都死亡，化为另一种形式存在：四原体。
四原体，是一种既无光泽又没有任何金属特性的熔渣，代表的就是金属死亡后出现的新物质。
而黑化术，便是将所有物质化为四原体，产生新的性质，甚至独特的性质。
举个例子，热融法是改变物质的形状；黑化术，则是直接改变物质的性状！
改变的后果，书中没有记载，但以安格尔见识来说，任何事情肯定是有两面性的，黑化术肯定也有好有坏，具体要实施过后再说。
书中记载，黑化术并没有等级，因为它是按照炼金术士本人的魔力多少，来判定让目标黑化多少量额。
魔力灌输的多，黑化的部分自然多，甚至可以达到完全黑化，变为四原体。魔力灌输的少，黑化的部分也会相应减少。它只与魔力的灌输量有关，其本身却是没有品阶的，任何等级的巫师都能使用，哪怕是安格尔这种刚刚踏出超凡界限没几天的菜鸟学徒也可以学习。
安格尔看完后，对黑化术有了大致的了解。但具体施放情况，还要等他术法反噬结束后，试验了才能确定。
不过，安格尔猜测，这个黑化术应该是极其珍贵的术法。
要知道，炼金界一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形状易变，性状难改。
改变物质本身性状的炼金术法是有的，但全部都需要正式巫师才能学习！因为“改变性状”已经快要接触到炼金术本质的东西了，低等级的炼金术士怎么可能涉及？
但黑化术却做到了这一点，这在如今的炼金界，简直闻所未闻！
看到这，安格尔突然很想知道，魇界悬狱之梯的监狱长，其身份到底是什么？《奇点散射冥想法》已经带给他惊喜，现在又出现了《黑化术》，而这还仅仅是初级炼金手册上记载的东西。安格尔很期待，当他学到后面时，又会有什么样的惊喜在等待着他？
……
黑化术的出现，让安格尔兴奋了一阵子。
但很快的，他又将心思投到了另外的事情上。
譬如，他准备在接下来的时间，先学习基础套术的理论，等到思维空间平复后，再学以致用。
所谓套术，其实就是对术法的一种排兵布阵。
巫师的术法很多，且不说自创的术法，光是巫师学徒用的戏法，就有成千上万种。如果算上安格尔前些日子命名的“除湿术”、“送水术”，那百万、千万计数都有可能。
从浩瀚如云烟的术法中，挑选出一套自用的术法，就叫做套术。
一般来说，套术由4种结构组成：主攻类术法、加持类术法、控制类术法、回复类术法。
当然，每个巫师心目中的套术各不相同，有的会加上防御类术法、探测类术法；无论套术的结构有多少，最终还是看你怎么去应用它。
就譬如控制类术法，有的学了霜降术、有的学了油腻术，还有的学了闪光术。在实战中，如何合理的应用这些术法，才是关键。巫师学徒能学会一整套的套术，基本就可以应付绝大多数的状况。
不过，套术一般只在巫师学徒间比较推崇，因为学徒没有那么多时间、精力以及魔力，去学习更多的术法，只能专精某几种术法。而正式巫师，却没有这种烦恼。
而且，套术也有很明显的弱点，因为术法的单一，很容易被对手克制住。譬如不朽冰帝，只会冰霜之术，如果遇到血脉侧的，或者钻研火系的，那么很容易套路不成，反被套路。
故而，套术只适合巫师学徒。
安格尔也打算选择一套属于自己的套术。不过，他没打算将自己的框架限定在这个套术内。之所以选择这时学习套术，不过是为了登塔作准备，以备不时之需……换句话说，就是临时抱佛脚。
安格尔没有按照基础套术的结构来选择术法，他摒弃了攻击之术，而是以控制术、防御术为主。
一旦他的炼金武器制作出来，攻击自然靠炼金武器，他需要的只是阻拦对手靠近他，并且防范远程戏法。
油腻术、闪光术、冰墙术、光影参差……安格尔一个个将自己需要的术法理出来，然后默默的将其理论记住。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三天过去。
安格尔选择的套术，或者说他的套路，基本上已经选择完毕。以阻拦对手靠近为目的，就算靠近了，也可以通过光影参差来隐藏身形。实在拦不住，还有托比在。
等他学会这些戏法，并且成功制作出炼金武器，就是他去登塔实现自我的时候。
套术的学习到了尾声，但思维空间依旧还没完全康复，安格尔只能继续学习其他的内容。
在这期间，娜乌西卡与赛鲁姆曾结伴来过，目的是邀请他一起做任务，赚贡献点。安格尔以自身病情为由，拒绝了他们的邀请。
在他们离开后，安格尔一时也无事可做，索性看起了戴维传输给他的天空塔种子选手的资料来。
第168节 热融法
帕米吉高原，位于永夜国西南面，和古曼王国交际的双边区域。? 因为平均海拔在35oo米以上，平时鲜少有人来往。除了一些土生土长的原始部落，帕米吉高原是无可争议的人类禁区。
但这一日，在蓝的如漂色过的天空中，掠过一道闪着晶莹光辉的巨大黑影。
那是一个奇怪的物什，说不上是活物还是死物。它的整体构造是一块平整且巨大的透明结晶体。结晶体内有白色丝线，看上去就像寒冰一样……不对，应该说就是寒冰。
因为一只高原鹰从它百米外飞过时，竟然直接冻成了冰雕摔了下来。
若是寒冰，那必然是死物。但为什么又会被误解为活物？在于这块长约2o米左右的巨大寒冰，其两侧有同样透明的宽大羽翼，羽翼的样式和天鹅近似。每每扇动翅膀，就有晶莹冰羽纷扬落下。
高原的阳光猛烈，将这块长有羽翼的寒冰照射的剔透闪亮。
在寒冰之上，数位穿着白袍的神秘人，正各自闭目休息。寒冰无尽的冰冻之力，似乎并不能对他们造成伤害，反而在白气氤氲中，他们的身影越飘渺。
若是仔细观察，会现白袍人的背后，全都绣着一挂被封冻住的弯月。
……
繁花之月下旬初日，安格尔在经历了半个月的萎靡，这一日，术法反噬的后果终于解除。
他几乎立刻投入到了实践术法之中。
他率先学习的是金石学的基础术法，热融法与冷凝法。在他的计划中，他想要登顶天空塔有两个必备条件，其一便是炼金武器；其二是一整套防御性的术法。
这两个必备条件中，学习套术应该不成问题，只是需要花一段时间去熟练应用罢了。但炼金武器的制作，安格尔却有些拿不定，毕竟是两个文明结合起来的产物，前途未卜。
最重要的是，安格尔一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跨过炼金界的门槛。如果，连炼金学徒都成为不了，那其他的一切计划都是空想。
所以，安格尔在第一时间将所有的注意，全放在了热融法上。
热融法，是炼金学徒的第一个门槛。
热融法的本质，其实就是火元素与魔力之间的长时间耐合，产生极高的热量。然后通过戏法模型控制住高热的范围，不让其伤到自己。
这种戏法与三大架构的戏法刚好相反，戏法模型并非是为了构建热融法，而是为了限制住热融法的高温。
安格尔拿出一张纸，纸上写的密密麻麻，全是数据与公式。这是前些天他在术法反噬时，为热融法推导出来的模型结果。
记住模型图的几个关键坐标点后，安格尔闭上眼进入冥想状态。
思维空间已经恢复清明，他构建的“棒棒糖”孤零零的位于混沌之中，奇点在缓缓转动，提纯着原始魔力。
安格尔没有去管奇点，而是从魔源里释放出精纯的魔力，构建起热融法的戏法模型。
有万象轴的定位，几乎两三秒时间，戏法模型就构建出来了。
热融法的戏法模型构建出来后，并没有任何异状，就这么悬在思维空间中，没有崩溃也没有解体，更加没有对外释放的冲动。
安格尔将戏法模型转到指尖，依旧没有任何感觉，也无任何凡的痕迹。
“这个模型的确很不同，就算长时间悬在体外也不曾崩溃，坚固的就像顽石一样。”安格尔暗道。
既然模型看不出问题，安格尔干脆着手“预热”。
火元素与魔力的耐合，简单解释，就是将魔力释放出体外，与外界的火元素相互摩擦耐合。
这一步看上去不难，向体外输出的魔力也微乎其微，但他需要的耐心与控制力，却是普通巫师学徒难以办到的。
所谓耐心，就是持续不断的输出魔力，慢慢的预热。这一过程需要的时间，是按照空气中的火元素含量来决定的。在火元素活跃的地方，预热时间大概几分钟就可以，但火元素怠惰的地方，预热甚至可能要几个小时，或许更多。
基本上，耐心这一步是难不住巫师学徒的。
但下一步的控制力，却是学习热融法最难的一点，也是炼金术将大多数巫师学徒拒之门外的原因之一。
预热的过程中，魔力要一直从体内往体外输出，虽然魔力消耗的很少，但必须要持续的以同一个量度的魔力往外释放。
稍微多一点，稍微少一点，哪怕一丝丝，都会导致预热失败。
精确的控制量度，巫师学徒几乎很难做到这一点。
……
安格尔也开始进行预热这一步，魔力从体内往体外持续的输出，刚开始接触火元素的时候，耐合倒是很容易。
但2秒后，预热就失败了。原因和其他巫师学徒一样，魔力的量度没有控制精确。
第二次试验，安格尔小心翼翼的将魔力一点点往外释放，在他注意力高度集中之下，他这一次持续了……3秒。
安格尔又进行了第三、第四……第十次试验，最高纪录是保持魔力量度4秒。其他的基本都是2秒徘徊。
在火元素活跃的地方，这种预热都需要两分钟以上。但他现在连5秒都突破不了。
安格尔突然有些沮丧，难道他没有学习炼金术的天赋？
魔力此时消耗的差不多了，安格尔的心情也差，索性闭上眼，通过冥想回复起魔力来。
一晃眼，五个小时过去。
在冥想的过程中，安格尔的心情也渐渐平复。
他也想明白了，受到打击很正常，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他会继续试下去，如果真的没有办法收束魔力的度量，那就只能说他与炼金术无缘。
此时，魔源内的魔力又达到充沛，安格尔拿出干粮，一边果腹，一边思考着如何控制魔力的量度。
控制量度绝对不是小心翼翼就能完事，安格尔先前几乎将所有注意力放在控制上，也很难做到完美的操控。
安格尔思忖着：人力总有竭，能不能假借外力呢？
说到外力，如何控制量度，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通过管道限额。就像是用吸管喝水，吸管能有效的限制水流出量度。
但他也不可能往思维空间插个管子啊。再说了，魔力能装到管子里吗？
管道……限额……
安格尔反复念叨着，脑海里各种画面闪烁。突然，一道满是虚线的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我想到了！不能插个管道，但我自己可以做个管道啊！”安格尔脸上闪过激动之色：“用万象轴就可以做到！”
万象轴，是三十六位空间坐标系定位法大成后的表现。
万象轴将思维空间化为无数虚线的集合，每一个点都能通过万象轴化为空间坐标点。安格尔只需要在思维空间构建出一条立体通道，用万象轴作为量度标准，魔力输出的量度不就能控制了！
安格尔想到这，立刻兴奋的开始试验。
花了小半天时间，一条由万象轴确定的通道，从魔源处开始向外连接。
安格尔深吸一口气，开始从魔源里往外汲取魔力，他小心翼翼的注意着，不让魔力的量度溢出万象轴通道外。
2秒，3秒，……19秒，2o秒。
2o秒后，预热再次失败。
不过，安格尔这一次没有露出沮丧的表情，因为他十分确定自己解决了量度的问题！从4秒到2o秒就是证据！
他这一次之所以失败，不是量度没控制好，而是率出现波动。
只要解决了量度的问题，其他的问题都是小问题。
又花了一段时间，率问题在他时刻注意下，也能达到基本的平衡。
量度与率都解决的情况下，安格尔再次开启了预热。
2秒，3秒，……19秒，2o秒……1分1o秒……1分3o秒……
2分钟时，安格尔再次失败了。
不过这一次的失败，与技术无关，而是……他手指被烫着了。
他一直在注重解决预热问题，却忘记了一件事，预热的位置必须在戏法模型之内，否则，被烫着只是迟早的事。
……
繁花之月下旬第三天。
安格尔将厨房里的火炉，搬到了地下室。
点燃火。
滚烫的热浪在地下室慢慢的蔓延。
安格尔坐在火炉边上，闭上眼开始冥想起来，隔了约莫半个小时，安格尔伸出精神力触角，感受着空气中火元素的活跃度。
——以火炉为中心，火元素的活跃度比先前高了数倍。
安格尔感觉差不多了，站起身来到地下室另一侧的木箱堆前，这些木箱里装的都是从普罗米炼金店购买的不入阶材料。
安格尔从木箱中，取出一种黑中泛红的金属块。
这是地魔血铜，是他购买的材料中最多的一种。是血铜系列中最为低级的一种，沾染了地魔血并蕴养多年的铜矿。
用地魔血铜制作的物品，其坚硬度与耐磨度会大大提升，而且有极小的几率获得特殊效果。
安格尔拿出地魔血铜，回到火炉边。
安格尔使用热融法，构建出戏法模型，然后输出魔力慢慢的与火元素耐合，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十五分钟后，热融法成型！
安格尔能够感觉指尖的模型中，存有剧烈的高温。不过被模型束缚着，倒是没有外泄的迹象。
安格尔将地魔血铜放在热融法之中。
随着时间流逝，地魔血铜在热融法之内，慢慢出现熔化的迹象……
第169节 塑形的疑惑
地魔血铜在热融法之中，化为一滩闪烁着黑红光泽的金属溶液。
下一步，就是将金属溶液构建成他需要的样子，最后用冷凝法固定形态即可。
就在这时，安格尔愣住了。
“构建形态，怎么构建？”
安格尔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只考虑了熔化材料与定型材料。至于如何去构建样式，他还是懵逼的。
安格尔回忆起书上的话，他记得《炼金基础》上是这么说的：“材料熔化之后，用魔力将之塑形，在使用冷凝法定型即可。”
用魔力来塑形？
安格尔试探着，从魔源中挤出一小部分魔力，释放进金属溶液之中。
魔力一进入其中，就跟河水汇入海洋里般，没有翻起任何浪花。
一时间，安格尔只能僵持在那儿。三分钟后，戏法模型在高温中渐渐出现崩溃的状况，这代表着热融法到了极限。
没办法，安格尔只能撤销了热融法。
金属溶液在无凭依的情况下，滑落到地板上，灼烧起一道道印子。难闻的气味伴随着白烟升起。
打开地下室的门，稍微通通风。
安格尔回到了静室中，打开全息平板翻找起如何塑形。
但安格尔将桑德斯的藏书以及魇界摄录的书籍全翻了一遍，竟然都没有对塑形的描述，都说是用魔力塑形。
安格尔一筹莫展之下，甚至动起了靠模具来塑形的打算。但模具也需要定制啊，他难道还专门跑去凡人的铁匠铺找人做模具？
安格尔想了想，决定去普罗米炼金店问问戴维。
换上黑色“床单”，安格尔出了门。
最近他越来越喜欢穿“床单”，只因为简单好穿。以前他出门都必须洗头，梳的规规矩矩才会出门；但有了“床单”，直接戴上兜帽，再乱再油腻的头发，都全部遮住了。
安格尔甚至怀疑，之所以给每个学徒都发这么一件床单，其实就是这个原因吧？
还没走多远，安格尔发现学徒镇上的人竟然比平时多了很多。
以往都宅在家里的巫师学徒，这个时候竟然大部分都出了门，穿戴的规规整整。
安格尔戴上兜帽，在人群中低调的前行。
几分钟后，安格尔来到了地下集市。左走右拐，很快就抵达了普罗米炼金店。这个时间段，普罗米炼金店的店门大开着，门外没有人排队，但戴维却坐在大门口的阶梯上。
戴维的护目镜被他拨弄到头顶，露出长满雀斑的小脸。他的表情有点落寞，双手托腮的端坐在木头楼梯上，像个不谙世事对未来充满迷茫的小男生。
“你怎么了，在思考人生吗？”安格尔走到戴维面前，戴维才缓缓的抬起头。
“呼哈——”戴维长叹一口气，无精打采的道：“你怎么来了？你没去云端图书馆吗？”
“云端图书馆？我去那干嘛。”安格尔靠在阶梯边的扶栏边。
“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是霜月纪刊发布日吗？”戴维刚说完，又自言自语的道：“对哦，我差点忘了你才进野蛮洞窟，不知道霜月纪刊也很正常。”
“霜月纪刊？”安格尔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套书籍，“你说的该不会是霜月联盟出品的《无限位面征荒录》吧？”
“你也知道？”戴维有些惊疑的看过去。
“我知道啊，《无限位面征荒录》是霜月联盟每一纪出的一本纪刊，记录霜月联盟的位面开荒的各种逸闻。如今已经出到16期了。”安格尔顿了顿：“你说今天是霜月纪刊发布日，该不会今天发布《无限位面征荒录》的第17期吧？”
戴维点点头：“没错，霜月联盟的人都已经到了。【零↑九△小↓說△網】你看，整个地下集市的人都少了很多，全都是为了去看霜月纪刊的。”
“百年一发的纪刊，的确值得一看。”安格尔说到这，自己都有些想去买了，也不知道新一期有没有多一点对魇界的描述。前面每一期，安格尔都看过，除了14期将魇界纳入征荒目标外，霜月联盟没有任何对魇界相关的进度。
“在哪里发布？我等会也去买！”安格尔询问道。
戴维瞟了安格尔一眼：“你确定要买？霜月联盟的纪刊，定价从没低于100魔晶过。”
“那他们为什么……”安格尔看向空荡荡的集市。
“不能买，可以租啊！云端图书馆可以租，正式巫师手中也可以租。如果你和你导师关系好，说不定他们愿意免费给你看呢。”戴维说到这时，脸上落寞之色更甚。
“原来如此。”安格尔想着，要不过几天去桑德斯那里打打秋风？
“不过，这与你坐在这里思考人生有什么关系。”安格尔又问道。
戴维耸耸肩：“因为很羡慕你们啊，我连导师都没有。”
安格尔一愣，“你没有收到导师飞帖？我记得没有收到导师飞帖的人，不是会被随机安排导师吗？”
“我收到了导师飞帖。”戴维顿了顿，隔了好半晌才说第二句话：“但遗憾的是，我的导师死了，死在位面开荒的路上。”
听到这，安格尔的表情一滞。难怪戴维坐在这里满脸的落寞。
场面微微有些沉默，安格尔正在思索，要不要说点安慰的话，戴维却突然笑道：“不过，现在也挺好，能从普罗米大师那里得到些许指点，反而比以前战战兢兢的面对导师来的舒服。”
“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来我这里干嘛？”戴维眼睛一眯：“该不会是发觉没有金石学天赋，想要退还材料吧？”
还没等安格尔回到，戴维又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拍拍了胸脯：“没事，我早知道会这样，所以你买的材料我还没记账呢，你直接退给我就行了！要我请人去你那搬过来吗？”
“你怎么不说话？问你呢，要不要请人去搬材料？”
安格尔好笑的看着戴维的自说自话，等他停下来才慢悠悠的道：“不用，我今天来不是为了退材料的。”
戴维皱眉，狐疑的问：“你确定不是退材料？”
安格尔没好气的道：“当然不是！我今天过来是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你请教我？”戴维的表情很微妙，有一点窃喜又有一点微微的优越感。戴维咳咳两声，表情换成前辈指点后辈时的慈祥：“年轻人哟，不懂就问，这是个好习惯。既然你哭着求我了，那我就提携提携你吧。”
安格尔：“……”我什么时候哭着求你了？喂，不要乱脑补啊！
“问吧，少年。”戴维笑眯眯的看着安格尔，眼神无比的慈爱。
安格尔深吸一口气，强忍住转身离开的冲动，向戴维问道：“我就是想知道，使用热融法将材料化为溶液后，接下来该怎么塑形？”
戴维听完安格尔的话后，表情猛地一僵：“你说什么？你已经学会了热融法？”
安格尔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书上记载的是，用魔力来塑形。但我将魔力放进溶液中，却没有任何变化。所以我才想过来找你问问。”
戴维脸上的表情就跟染色盘一样，绿的憋屈，红的羞愧，黄的气愤，黑的哀怨。
半晌后，戴维才委委屈屈的说：“你真的学会了热融法？明明才过去不到半个月时间，你怎么可能学会了热融法？”
“呃。”安格尔看着戴维委屈的小表情，已经得出自己学习热融法的速度远超常人的答案……他小心翼翼的斟酌着措辞：“或许，我的天赋比较好？”
戴维倍受打击，瘫倒在阶梯上，一副“身为咸鱼为何不死”的生无可恋的表情。
戴维忆起自己学习热融法的经历，有普罗米大师指导的情况下，他也花了足足一年的时间，才能顺利的释放出热融法。而金石学的1级戏法，熔炼术他到现在都没有学会，甚至连皮都没有摸到。
安格尔却只花了半个月的时间，这世道也太不公平了！
“我觉得，我今天可能生病了，我要回去睡一睡。”戴维木讷的爬起来，僵硬往店里走去。
“先等等！”安格尔叫道。
戴维转过头，表情委屈，嘴巴撅的老高。
“呃，那个热融法怎么用魔力塑形？”
戴维沉默了好一会儿，表情纠结，内心在挣扎着，要不要告诉安格尔。恶魔戴维与天使戴维在心中争执，嫉妒与情谊在对决。
半晌后，戴维才叹气道：“好吧，我告诉你。”
“书上说的魔力塑形，其中的‘魔力’并非是你想的那种魔力，而是一种0级戏法，魔力之手。”戴维说到这，对安格尔挥挥手：“答案我告诉你了，我要去哭…休息了。”
“谢谢。”安格尔对戴维真挚的道谢。
戴维定住，撇撇嘴：“反正你只要问有过炼金经历的人，他们也知道。”
“但我也不认识其他会炼金的人啊。”安格尔笑道：“这次真是多亏你了，要不然我还不知要纠结多久。”
戴维平静的道：“也别谢我，你的炼金天赋应该很好，如果你在炼金之路上能走的更远，希望以后也能拉我一把。”
安格尔笑的眼睛眯起，像是月牙：“没问题。”
第170节 炼金实验室
魔力之手，安格尔隐隐记得在0级戏法的列表里，似乎有这么一个戏法。
安格尔回家后打开全息平板，找到0级戏法的文件夹，输入关键字，果然找到了魔力之手。而且让安格尔意外的是，魔力之手还有两个升级版。
「魔力之手：0级戏法，用魔力模拟出双手，可近距离操纵。」
「中级魔力之手：1级戏法，用魔力模拟出双手，可中距离操纵。并提升一定的灵活度。」
「高级魔力之手：2级戏法，用魔力模拟出双手，可远距离操纵。提升精准度与灵活度。」
魔力之手的效果有点类似精神力触角，可以离体操纵其他物体，所以当初安格尔并没有想过要学习魔力之手。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魔力之手竟然是炼金术士必学的戏法之一。只能说，这是他独自钻研，没有人指导的弊端。
安格尔也不墨迹，拿到魔力之手便开始学习起来。如他学习其他术法一样，安格尔并没有照抄书上记载的数据，而是自己重新推导了一遍。这一步骤，花了大约一个时辰。
将推导出来的数据用魔能公式转换成戏法模型，花了半个小时。
成功将魔力之手释放出来，却只花了两分钟。
宏观上来说，安格尔已经算学会了魔力之手，但真正要做到随心使用，至少要把模型构建时间缩短到1秒左右。他现在释放魔力之手，要花1分半钟，所以还不算吃透。
缩短施法时间，是熟练度的问题，只需要多用，施法速度会慢慢提升的。所以，这一点安格尔倒是不急。
当魔力之手释放出来的时，两道雾气虚影样的手，出现在安格尔身前。
看着那双带着虚影的手，安格尔暗忖：这就是魔力之手？
安格尔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自己凭空多出了一双手。魔力之手，就像他的左右手一样，他可以随心操纵，做出任何动作。
安格尔操纵着魔力之手，拿起一边的水杯，杯子是玻璃做的，安格尔清晰的感觉到魔力之手上的扎实感，以及玻璃面的光滑感。唯独没有感受到玻璃的冰凉，可见魔力之手是屏蔽了温度的。
有触感，可远程操控，还能屏蔽温度。难怪炼金术士都会学习魔力之手，在高温之中，魔力之手简直是炼金术士最大的助力！
为了实验魔力之手的灵敏度，安格尔到河边挖了一小堆湿润的泥土。然后操控着魔力之手，将柔软湿润的泥土慢慢搓揉，就像是橡皮泥一样，泥土在魔力之手中化为各种形态。有动物，有人类，有刀剑，有植物。
测试的差不多后，安格尔才放下泥土，回到静室。
拿出纸笔，将魔力之手的测试结果记载下来：「灵活度很高，几乎没有任何滞碍，就像是凭空多出了一双手。唯一的遗憾，是习惯了左右手与眼睛的距离，陡然多出了一双手，导致精准度有所下降。」
学会魔力之手后，安格尔再一次回到地下室。
点燃火炉，等到火元素活跃到峰值时，安格尔重新拿出一块地魔血铜，使用热融法对其熔化。
前面的流程他已经做过一次，所以很熟悉。虽然施法速度很慢，但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把地魔血铜放进预热好的热融模型中后，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血铜熔化为一滩半黏稠的金属液体。
这时，安格尔带着一丝忐忑的心情，将早已构建好的魔力之手，伸入高温之中。
“没有感受到任何温度！”安格尔心中一喜，魔力之手随心操纵，将半黏稠的的液体捏成一个月牙状，中空留了几根管道样式的插孔。
这是个月牙配件，是安格尔想要制作的炼金武器的一部分。
当最后一个插孔确认后，安格尔便要着手定型了。比较厉害的炼金术士，会在这一步发挥自己的才能，以及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在定型前刻画魔纹、加入特殊材料、加入催化剂，更甚者直接微缩一个魔能阵。
但安格尔一个初学者，自然没有这些本事，确认月牙配件无误后，安格尔立刻撤销热融法，使用冷凝法将其定型。
定型后，安格尔将月牙配件拿在手中。整个配件看上去虽然不精致，但依旧可以看出是人工制造的某种机械配件。
触感依旧是金属感，因为没有特殊的工具，所以毛边也很严重，并不光滑。
为了测试坚硬度，安格尔用力一捏。
月牙配件发出一声“卡吱”的声响，安格尔摊手一看，月牙配件整体没有变化，但两侧隐隐有开裂的纹路。
“不对啊，地魔血铜可以提升坚硬度，怎么可能捏一下就出现裂纹？”安格尔有些疑惑。
安格尔想了想，决定将月牙配件掰成两截，看看具体情况。
掰断地魔血铜制作的配件，还是有一点困难，安格尔费了很大力气，才好不容易将出现裂纹的地方掰断。
当看到月牙配件的内芯时，安格尔总算明白了为何月牙配件会出现裂纹。原来是他在用魔力之手操控时，没有控制材料每一处的疏密，导致内芯有的过于紧凑，有的又太疏散，受力不均匀的情况下，出现裂纹也属正常。
不过，月牙配件虽有瑕疵，但一个初学者能完整的制作出来，也算是一个了不得的成就了。
……
有了问题，安格尔自然要解决。解决办法他心里也有数。
所谓炼金，当然不可能是简单的热融法配合魔力之手，就能完美的将物品制作出来，它还需要很多工具的配合。
譬如，在塑形阶段的去毛边、去倒刺，有专门的平刮刀；绘制魔纹有专门的雕笔；如何让材料达到完美的平衡，也有相应的压力设备；甚至为了成品美观，还有特制的美工笔……万水杯、吸融管、纳气桶、平衡塞，各种炼金工具繁不胜数。
虽然炼金术士自己其实也能做到炼金工具的地步，但耗时肯定会很长。有了炼金工具，能为炼金术士节省很多时间。
可以说，基本每个炼金术士都有自己的一个实验室。
安格尔也打算建造属于自己的炼金实验室，有了大量的工具帮忙，他的炼金术也能快速的提升。
想到这，安格尔也坐不住了，带着骨卡匆匆的前往地下集市。
他找到的人自然还是戴维，戴维经过一天的休息，脸色稍微红润的一些。在得知安格尔需要炼金工具时，他也不惊讶，带着安格尔去了普罗米炼金店地下的货仓。
货仓中摆满了各种物品，一眼望去可谓是琳琅满目。绝大多数是密封的箱子，还有一小隅，则堆了些看上去奇奇怪怪、张牙舞爪的植物。
“普罗米大师也学过药剂方向，他曾言，真正的炼金术士，无论金石亦或者草木，对他们来说都没有区别。只不过是转化对内，与转化对外的分别。”戴维顿了顿：“不过，普罗米大师的金石学要更厉害些，药剂学嘛……”
戴维含糊的说了一句‘马马虎虎’，并不愿意过多评价普罗米的药剂学成就。
戴维带着安格尔来到货仓最靠外的一层，那里有数张拼在一起的长桌，桌上堆满了各种炼金工具，但大多落了灰，看上去有些陈旧。
“你知道的，虽然想要踏进炼金大门的学徒很多，但基本上都半途折腰。炼金术士在咱们野蛮洞窟，真的很少。故而炼金工具也不怎么好卖。我估计整个地下集市，就我们店里的东西最齐全了。”戴维耸耸肩：“你也看到了，这就是卖不出去的下场，放在这里几十年了，连除尘的魔能阵都失效了。”
“你要买的话，我可以做主按照市场价五折卖给你。”戴维悄声道：“普罗米大师若是知道这些炼金工具有人买，估计更大的折扣都愿意。”
“我肯定要买，但你确定这些没问题吗？不会生锈，或者炼制到一半爆炸吧？”安格尔看着尘埃满扑的炼金工具，有些担心的问。
“不可能的，这些炼金工具都是用特殊材料制作的，怎么可能像凡铁般生锈？我制作螺旋飞行器的时候，也借用了这些工具，绝对没问题的。”戴维拍胸脯保证。
安格尔没有出声，走到炼金工具前，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收纳废气的瓶子，用手帕擦了擦外面的尘埃。落灰褪去，立刻露出晶莹的内胆，瓶盖上的金属机关，也没有丝毫损耗的痕迹。
“擦一擦，卖相倒是可以。”安格尔暗忖。
安格尔又观察了几个他可能会用到的炼金工具，最后的结果也都过得去，几乎没有任何损坏的痕迹。
“你确定给我打五折？”
“两年前普罗米大师清理货仓的时候，亲自给我说的。如果有人要买这些炼金工具，底限就是五折。”
市场价的五折，那的确不错！安格尔心思稍微一转，也不打算出去再货比三家，飞快的点了十几种炼金工具，其中有大有小，还有一个足足有壁炉那般大的鼓风箱。
戴维瞟了眼，巫师高超的计算力，几乎瞬间就得出了价格。
“一共19744贡献点。打了五折的话，我算你9850贡献点吧。”
安格尔看了看卡里的余额，还有9200多点贡献点。
“怎么这么贵？！”
戴维理所当然的道：“不贵的话，会摆在这里几十年，等着你买啊？这里的炼金工具，在炼金界质量只能算低等，真正好的炼金工具，光是一件，起价都是上万魔晶。普罗米大师手中的一把魔纹雕刻笔，就要上千魔晶。所以这些已经很便宜了，你就知足吧。”
第171节 炼金成品
“你要买吗？买的话，我可以做主送你一套美工包。”戴维不知从哪个角落扒出一个黑色工具包，打开一看，全是各种美工用具。有笔、有尺、有刷也有刀，还有一些彩墨。
安格尔咬了咬牙：“买！”
骨卡上的余额瞬间见底，安格尔还从腰间小包里取了7颗魔晶，才堵上差额。
“要送货上门吗？”戴维笑眼眯眯的问。
安格尔立刻摆手拒绝，“不用，我自己去外面雇人。”
花了50个银币，雇了五个大汉。搬起打包好的炼金工具，风风火火的回了家。
将买好的工具堆放在地下室，然后安格尔继续雇佣这五个大汉去学徒镇的集市，买了几桌特质的实验台，以及简洁舒适的凳子。
接下来的大半天，在这群大汉的帮助下，安格尔的地下室顺利的被改造成了实验室。虽然看上去还很简陋，但安格尔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夜凉如水，安格尔在这料峭的寒夜里，看着收捡的规整的实验室，突然心中多了些归属感。
接下来的日子，安格尔的炼金之路一帆风顺。
花了三天时间，安格尔成功炼制出自己炼金生涯的第一件作品：一把折叠水果刀。
水果刀也是全息平板里，乔恩储存的3d打印机的图纸之一，只需要打造三个主部件，两个零配件，就能组装完成。
——组装类的炼金道具，是机械炼金的主流模式。虽然，比起一体成型的或许少了点技术含量，而且威力也下降很多，但因为机械炼金的便捷以及普适性，在炼金界也有一定的地位。
折叠水果刀，花枝树的刀柄，本身的木纹就是一种装饰；刀子翻开后，能清楚的感受到刀刃的寒肃，仔细看去，甚至能在刀刃上看到隐约的纹路。
地魔血铜的坚硬，配上浇铸水的锋利，两种不入阶的材料配合起来，却形成一股硬寒的冷锋。
安格尔拿出测试锋锐度的试金石，轻轻一划，试金石上出现一道淡淡的刀痕。
试金石，是炼金术士专门测试锋锐度的特殊工具，普通的凡兵是无法破开它的外壳。只有达到能破开巫师学徒魔力防御的武器，才会在试金石上留痕。
虽然这把水果刀没有特殊效果，但光是其质地与锋锐程度就已经超过凡兵太多，水果刀能在试金石上留痕，代表它已经基本算是超凡者能用的武器了。
作为练手作，安格尔表示很满意。
何况，这把武器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件炼金作品，纪念意义大过其本身的含义。就像安格尔从魇界获得的青年桑德斯的匕首一样，只是凡兵，却对桑德斯有特殊的意义。
安格尔决定收藏起这把水果刀，开心的将水果刀揣入内兜。
按捺住成功的喜悦，安格尔没有停歇，稍微冥想回复了大半魔力，又开始炼制自己的第二个作品。
这个作品，他依旧选择的是3d打印图谱中的冷兵器，或者说是厨具。
——中华菜刀。
他之所以用中华菜刀作为第二个练手作，主要是想要试试一体成型。
他不打算将中华菜刀做成做成组装类的炼金道具，而是想要直接在热融法中，一气呵成制作出一体成型的道具。
一体成型显然比他想象中难很多，光是选材就让他费尽心思。一体成型不代表只用一种材料，而是指在热融法中就将想要的道具制作出来，材料并不限定一种。
安格尔在多次试验后，又在魇界摄录的《材料多合》中，选出了数十种材料搭配方法，一个个的去试验。
如果换个其他炼金术士来，想要做到成型的材料搭配，每种材料的斤两，估计都要耗时大半年。安格尔却有不知名流派的炼金传承，让他直接跳过很多步骤。更重要的是，他炼制的东西，都是有图谱的。
而且3d图谱用全息平板投影出来，简直720度全景无死角。安格尔有时候就算不明白其理，依样画葫芦都能做出个大概。
五天后，安格尔的中华菜刀终于成型。
浑然一体的刀柄与刀刃，闪出冷冽寒芒。这把菜刀，依旧没有特殊效果，毕竟安格尔没有学过魔纹，也不懂魔能阵，也没有放进去特殊材料与催化剂，最后想要出特殊效果，微乎其微。
安格尔随手一挥，中华菜刀轻松的在试金石上划出接近1厘米的刀戮。
“一体成型果然比组装的要厉害些。”安格尔暗忖，光是拿在手上，就感觉到浑然一体的圆融感。
在中华菜刀制作成功后，安格尔的心也野了起来。
他决定制作一系列中华风的武器。
他之所以这么做，并非是情怀作祟，纯粹是为了练手，以及熟悉各种材料搭配。
十天后，安格尔烟尘扑扑的从地下实验室走了出来。此时，在地下实验室的一边，摆着三把武器。
一剑、一刀、一刺。
剑是三尺青锋剑，刀是无鞘唐刀，刺是双持峨眉刺。
这三把武器，除了峨眉刺是一体成型外，刀与剑全都只达到折叠水果刀的品级，安格尔估计拿出去卖也能卖得一两个魔晶。但他暂时没有外销的打算，毕竟他时间紧迫。而且这些武器虽然算是炼金武器，但也是垫底的那种，凡人铁匠都有可能炼制出来。
安格尔在地下室憋闷了好几天，给自己放假半天，稍微休息放松了一会儿，又再次回到了静室。
炼金作品的基本盘，其实就是对火候、塑形、冷凝的掌握，安格尔大致已经会了。前些天他炼制的各种冷兵器，其实就是炼金的基本盘。
但学会这些，并不代表安格尔成为了一名炼金学徒，顶多算是凡人界顶尖的铁匠。
真正的炼金术，在于其炼制出来的道具，拥有超凡的效果。
所谓超凡，譬如有增幅效果的装备、能稳定能量的机器、能释放术法的武器、带有特殊效果的道具、还有更多神奇不可言说的能力。甚至空间道具、时间道具，通过炼金都可以实现。
安格尔的目标，自然是这种炼金道具。
想要制作出超凡特效的炼金道具，一般来说，可以通过这几种手段做到：
第一，魔纹学。在炼金过程中，配合材料的性质，加入相应的魔纹，可以起到互相促进的作用，最后得到超凡特效。
第二，魔能阵。这个算归属到魔纹学，是魔纹学的升级版。
第三，引导出材料的特殊性。
当然，还有其他的手段，但主流是这三种。
其中，前两种又被称为“附魔”，第三种则被称为“调合”。
在炼金界，附魔只是小道，调合才是最正统的手段。
而且调合的好的话，炼金成品的效果远超附魔。因为通过魔纹学与魔能阵的附魔，来使炼金道具拥有特殊效果的话，还需要相应材料性质的配合，不是你想刻画什么就能刻画什么的；有极大的限制。
而调合的话，就是通过材料之间的组合，将某种材料的特殊性彻底表现出来。譬如，冬金、冰鸦羽在某种特殊条件下，通过几十种不同的催化液的调和，可以引导出材料本身的冰寒特效。
这样制作出来的炼金道具，冰寒特效可以凭依在任何性质的材料里，不会受到附魔的限制，而且效果也比附魔厉害得多。
安格尔要在炼金之路上走得更远，肯定要选择第三种：调合。
但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登塔，安格尔决定先走捷径：附魔。
他拿出《炼金基础》开始按部就班的学习如何附魔。
想要学习附魔，首先要了解魔纹学。
魔纹学有它自己的一套文字，或者说，魔纹中每一个纹路，都是一个文字，它代表了很多世间至理。
譬如，一个催熟植物的魔纹，其中蕴含的道理就包括天气、湿润、土壤、季节……等等。这些天气、湿润、土壤、季节……都代表了一个纹路，将这些纹路按照既定的数值排列出来，就是一个完整的魔纹。
真正的魔纹学徒，肯定要从每一个纹路的含义开始学起，基础的6000多万纹路，涵义各不相同，甚至有的同样的意思，因为表达至理的时节不同，都会衍生不同的纹路。就像同样是表达“夕阳”的纹路，因为一个是冬季夕阳、一个是夏季夕阳，就有不同的纹路。
安格尔自然没有这个耐心，把这6000万基础纹路记忆住。
对于炼金术士来说，通常是强行记忆完整的魔纹图案，将他复刻到炼金道具中，而不去理解每个纹路的意思。
大致上来说，就是依葫芦画瓢。
但依葫芦画瓢也不容易。
因为刻画魔纹，同样需要稳定的魔力以及长时间的刻画，并且中途不能出任何差错。
举个例子，刻画一个完整的魔纹——浪潮魔纹。一个圆形的巨大纹图中，有数万笔不同方向与拐角的纹路，最终组合成了浪潮魔纹。炼金术士必须在炼金过程中，控制着魔力输出，一笔一划的将这个魔纹图刻画在炼金道具上。
而且，刻画魔纹的时候，无论是间距、方向以及大小，有稍微一点点的差别，那基本就代表失败了。
正因为如此，炼金术士选择“附魔”一途的，并不太多。
但对安格尔来说，“附魔”却十分适合他。牧狐说写这么多设定，原本是想通过设定来建立我心目中的炼金体系。但我自己读完后，感觉就是一本正经的在胡说八道，羞耻极了。（顶锅盖匿了......
第172节 初级炼金学徒
就炼金术士而言，附魔只需要做到两点：刻画时稳定魔力、魔纹勾勒时分毫不差。【零↑九△小↓說△網】
刻画时稳定魔力，这个安格尔可以做到，就像是热融法那样，通过万象轴构建稳定的魔力通道即可。
让魔纹一丝不差的刻画到炼金产品上，这个对于巫师学徒来说，是比较困难的一点。但安格尔却可以另辟蹊径——
《附魔大全--入门篇》，这本书是安格尔从魇界摄录的，整整700多页，如果换成纸质书籍的话，约莫字典的厚度。
每一页，都有一个完整的魔纹。
开篇首页的魔纹，名为：锋锐魔纹。效果是使炼金器具的锋锐度增倍。
这个魔纹看起来很简单，用一笔画的话，需要50多笔就能勾勒出来。
安格尔拿出纸笔，试着将锋锐魔纹慢慢勾勒出来。
毫无疑问的，结局是失败。
又试验了七八次，结局依旧如开始那般，大部分是画了一半，就要停顿一下，思考下一笔。一个停顿，就会导致魔力输出的不稳定。
就算完整的将锋锐魔纹画出来，最后也会因为间距不同，方向角度有偏差，导致失败。
如此的状况，安格尔是有预见。他略微感慨一句：看来还是只能使用作弊手段了……
安格尔将锋锐魔纹单独截成图片，然后使用全息平板的直接投影到纸上。
安格尔拿出纸笔，直接通过全息投影来描边。
一气呵成！
当白纸上，魔纹图案毫无瑕疵的被安格尔画出来时，安格尔默默的在心中为全息平板点了个赞。
通过全息平板投影魔纹，就是安格尔附魔的底气。
其实，安格尔这种作弊手段，很早之前炼金术士中就有人想出来过。他们通过木板镂空雕刻完整的魔纹，然后将它挂在吊灯上，通过投射下来的光影来刻画。大致原理和安格尔的投影相似，但这样投射下来的魔纹，会因为客观条件，导致间距出现问题。因为他们投射出来的是影子，光线会误导人眼，所以，这种作弊手段基本没用。
而安格尔使用全息平板的投影，却完全不需要担心。因为它是真正的全息模拟，无论大小、间距都和原版一模一样。
……
作弊试验成功，安格尔决定真实的测试一次。这一次，他要使用魔力来刻画锋锐魔纹。
普通的白纸无法承受超凡的力量，所以他到地下集市上购买了几张羊皮卷，然后通过全息平板的投影，控制着魔力输出，将锋锐魔纹按照1：2的比例，画在了羊皮卷上。
当最后一笔画成时，羊皮卷上闪过一道光芒。紧接着，仿佛刀锋尖锐的冷冽气息，从羊皮卷上往外散发。
“这就成了？锋锐魔纹皮卷？”
安格尔突然觉得，自己或许不用通过炼金武器，单纯靠画魔纹皮卷就能登顶天空塔。
就在安格尔洋洋得意的时候，锋锐魔纹皮卷突然炸裂开来，碎成无数片，洋洋洒洒的散了一地。
“这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炸了？”安格尔带着疑惑，重新阅读起《附魔大全--入门篇》。
在读到中半段的时候，安格尔才从作者的点评里，得到了答案。
原来，炼金术士绘制的魔纹，和真正的魔纹学还是有所区别。炼金术士并不会制作魔纹皮卷，因为他们绘制的魔纹，是用在炼金器具上的，大多数是被动效果的魔纹。
譬如：锋锐魔纹、破甲魔纹等等……绘制出来，会提升炼金道具的锋锐度、破甲能力。这些都是被动的效果。
被动效果的魔纹，在魔纹学中是属于高端的技术，只有立志学习魔能阵的巫师，才会涉猎。【零↑九△小↓說△網】
被动效果的魔纹，通过与适合的炼金材料相配合，再有一个可供能源，就能做到长久的“附魔”。而普通的魔纹皮卷，大多只能使用寥寥几次，只有蜕变成魔能阵，才能长久的使用。
主动效果的附魔，不是没有，但全是复合型的……所谓复合型，其实已经不属于魔纹学的附魔了，而是魔能阵的附魔。
就是多个魔纹叠加，通过一定的规律构建出魔能阵，然后将之附魔在炼金道具上，才会出现主动效果的附魔。
譬如，锋锐魔纹、弹射魔纹、点金术魔纹三个组合在一起，就会构建出“刀雨”效果的魔能阵。
附魔到适合材料制作的炼金道具上，就能赋予炼金道具“刀雨”的效果。
不过，魔能阵附魔难度太高，就算研究出来了，但威力比“调合”差的不知多少。故而，炼金术士一般学习附魔，都只会去记忆一些低级的魔纹，等到实力差不多后，就直接转学“调合”。
……
看完这些，安格尔算是明白为何锋锐魔纹皮卷会破碎，因为被动效果的魔纹根本不是普通皮卷能够承受的，他属于魔纹学的高端知识，是构成魔能阵的基础。
不过，安格尔仍然觉得喜悦。
因为至少可以看出，魔纹他绘制成功了。代表他能够绘制魔纹，以后去买一本真正魔纹学的书，再去买些皮卷，说不定还真能靠砸魔纹皮卷就登顶天空塔。
接下来的一周，安格尔便拿着《附魔大全--入门篇》，一个个的熟练。
有全息投影作弊，安格尔后面越画越顺，而且因为全息投影的关系，他每次画的都是最标准的魔纹，画的多了、熟能生巧，一些反复画的魔纹，他甚至可以脱手画，不靠全息投影都能做到完美。
当繁花之月过去，春祭之月上旬悄然来到。
安格尔这一日，拿出一部分材料，其中有星冷金、冰胶、地魔血铜、铁木……通过热融法，一个个的将其制作成配件。
当熔化到地魔血铜的时候，安格尔将之塑形为半月刀刃。形状初定后，安格尔立刻通过全息平板投影，将锋锐魔纹刻画上去，然后一边使用冷凝法，一边拿出美工刀，以极快的速度，为半月刀刃划上细碎的波浪粼纹。
他原本想在月牙刀刃上刻画出3D图谱上的蝮蛇雕纹，但热融法的时间有限，他的魔力也有些空竭，只能随意画了点波浪纹，当成艺术加工。
月牙刀刃成功摆上实验台时，闪烁着难以想象的锋芒。
安格尔想要拿出其他几个配件组装时，小心翼翼的拿着刃面，竟然直接被锋锐之气给割伤了手，血液汨汨流出。
鲜红的血液划过月牙刀刃上，没有丝毫沾染，直落地面。血流过连血痕都没有，光洁的恍如镜面。
“不是刃锋，光是平整的刃面，都有锋锐的效果。等到组装起来后，应该可以达到超凡炼金武器的等阶了吧？”安格尔暗忖。
组装的过程很快就结束了，当成品被安格尔握在手心时，可以清晰的发现，这其实就是一把农民割草用的镰刀。
月牙刀刃最大距离31.2厘米，最大宽度13.7厘米，铁木做的握柄65.1厘。整体来说，这把镰刀并不算大，单手握住重量也很合适。
艺术性一般，虽然刃面有纹路，但很简陋。握柄有经过光滑与打蜡处理，但也稀疏平常。
至于效果……
安格尔拿着镰刀，从实验室走出来，然后过河来到森林之中。
安格尔挥舞起镰刀，对准一颗成年的枫树砍下去，粗约成人腰围的树干，轻轻松松的被砍成两截。
锋利度几乎达到了极致。
安格尔这时，又挥出了一刀，不过这一次他将魔力注入了镰刀之中，随着魔力的注入，月牙刀刃上闪过一道微茫，安格尔又对准一棵枫树。
枫树依旧应声而断，但奇特的是，断开的横截面并不是砍豆腐那种平整，而是充斥着有各种倒刺裂缝，安格尔估摸这就是锋锐魔纹带来的效果。
安格尔又挥舞了几下，有一次甚至只是挥舞空气，还没有碰到树枝，就应声而断。
“果然已臻超凡。”安格尔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能简单的将锋锐之气氤氲到刀刃上，甚至不触碰实物，隔空砍断。这就是锋锐魔纹的效果！
炼制出超凡利器，这代表着安格尔正式迈入了初级炼金学徒的门槛。
而他只花了不到一个月时间。
如果其他炼金术士知道安格尔的成就，估计会羞愧的无地自容。
绝大多数学习炼金术的人，从入门到晋级初级学徒，时间都是以年计。炼金术的每一步，都困难无比，常常一卡就是多年。
安格尔这种人，只能说天生就招仇恨。
不过，安格尔自己却还有一点遗憾，因为他目前还只会炼制有3D图谱的武器。其他的类型却还未来得及涉猎。
……
回归家里，安格尔决定再炼制一把炼金武器，等这把武器成了后，就开始炼制自己登塔的武器。
在炼制这个作品前，安格尔的脑海闪过娜乌西卡的影子。当时世界意志降临镜中世界，导致飓风袭来，在落云叶站台上，若非娜乌西卡的及时救援，他或许已经跌落云端，化为烂肉成为永恒之树的肥料了。
所以，安格尔决定制作一把炼金武器送给娜乌西卡。
第173节 史密斯威森熊爪
娜乌西卡的随身兵器是骑士软剑，平时绑缚在她腰间。安格尔原本也打算制作一把骑士软剑，但他并没有找到软剑的图谱，而且他目前对材料的熟悉程度也不足，熟悉的材料基本都是走硬朗风的。
所以，安格尔并不打算制作骑士软剑，而是准备制作一把近身的武器。
他在3d打印图谱里一页一页的翻找，最终，他选择了一个造型奇特，但易握且杀伤力巨大的武器——
史密斯威森熊爪。
这是一种熊爪型的全齿刀刃，有3个指洞孔，便于携握。它的威力极强，并且在进行伤害时，会产生一种咬合力，一割到底，极其强劲。
安格尔在制作史密斯威森熊爪时，并没有使用锋锐魔纹，而是加入了寒霜魔纹。寒霜魔纹可以让武器附着凝冻效果，被武器划伤的伤口，会出现短时间的僵冷，在战斗时效果拔群。
不过，在制作这把武器的时候，安格尔失败了一次。
在于寒霜魔纹与所选择的地魔血铜有冲突，安格尔研究了一晚上的《材料多合》，最终他改用星冷金与高铜的混合材料，来作为刃面主材。
因为史密斯威森熊爪很小，安格尔在最后冷凝的时候，认真的用美工刀刻画了一番。
不过，他自己的艺术水平十分有限，所以选择的图案是从全息平板里找到，刃柄处是单蝶翼的造型，而刀刃上雕刻的是一簇簇茶花的造型。
等到冷凝法终结时，安格尔的魔力已经近乎枯竭。
安格尔随手将新炼的武器放在桌上，自己则闭上眼进入了冥想中。
等到魔力回复到正常值时，安格尔才揉着有些发酸的手臂，站到实验台前。
在透明的实验台上，一个彷如艺术品的银色金属制品横陈其上。
单蝶翼造型配合簇簇茶花，就像是一个正在采蜜的蝴蝶，看上去不仅精致而且美不胜收。那层层簇簇的茶花，虽然没有颜色，但仿佛有一股冷香，从其中散发。
如果不说这是一把杀人利器，就算是被说成艺术品陈列博物馆，也不为过。
安格尔伸出手指，穿过蝶翼中间的圆孔，将其握在手心。一股沁凉的意味，从手上传遍全身。
安格尔拿着刀刃轻轻在试金石上一划。
3厘米深的刀痕随之出现，并且还附着淡淡霜气。
安格尔拿出纸笔，记载着这次的数据：「……，全长，刃长，重量312g……没有使用魔力，就能造成些许霜寒效果。」
安格尔注入魔力后，又划了一下试金石。
试金石就跟豆腐一眼，切出至少10厘米的刀痕，而且以刀痕为中心，向外开始蔓延着冰霜之气。
“肯定是超凡品质，但具体达到哪一步，这还要看使用者的发挥了。”安格尔看着这把仿佛艺术品一样的武器，自己也很满意。
他的艺术细胞不行，但有地球文化当底蕴，却让这柄学徒用的炼金武器，达到了艺术品的高度。他怎么可能不满意。
安格尔洋洋自得，这把武器送出去，也不丢面子。
就算娜乌西卡有一天用不到了，摆到家里陈列起来，也是艺术品嘛！
……
当天下午，安格尔就揣着史密斯威森熊爪，来到了地穴原野。
一路找到娜乌西卡的家，安格尔敲了敲门。
“请进。”娜乌西卡的声音从里传出。
推开门时，安格尔并无意外的看到满屋的烟雾。娜乌西卡正坐在一个桌子前，记载着什么东西，烟斗被她放在另一边，烟丝被点燃，袅袅烟雾将她笼罩。
被烟雾呛到，安格尔不停的咳嗽起来。
突然，一阵嘲笑声传来。安格尔抬起头看过去，发现屋子里不止娜乌西卡一人，还有一个高大的男子，正倚在墙角，因为烟雾缭绕，安格尔进来后一时还未注意到。
男子拥有灰色的短碎发，穿着羊毛短衫，还有鹿皮裤。他的身边，摆着一把巨大的剑。
男子对安格尔的嘲笑声，安格尔本人还没作出反应，娜乌西卡就横眉斜睨：“艾伯内，关住你的阀门。”
“好好好，我闭嘴。”艾伯内双手投降状：“行了吧。”
男子正是艾伯内，娜乌西卡曾经的手下。
娜乌西卡这才转过头看向安格尔：“原来是安格尔，你怎么到我这儿来了？”
安格尔瞟了一眼艾伯内，这人的存在感很低，除了曾经在云鲸上对他嘴上跑过马外，安格尔倒是不曾注意过他。再加上艾伯内对他的姿态一向摆的很高，安格尔也懒得去理会。
“没什么，过来看你一眼。”安格尔坐到桌子前的板凳上：“上次来，这里还没有桌椅，现在添置了，倒是让这里多了点活人的味道。”
“按你意思，我以前难道是死人？”娜乌西卡放下笔，环抱胸口与安格尔随意聊着。
“我其实想说的是，这里多了一点生活的气息。”安格尔解释道。
娜乌西卡笑了笑，她自然清楚这一点，只是她挺喜欢逗一逗眼前的少年。可惜有时候，安格尔太正经了。
两人又随意聊了些话题，娜乌西卡见安格尔一直不说正题，眼睛微微一眯。
“说了这么久，肚子也饿了。难得安格尔过来一次，不如叫上赛鲁姆，晚上在这里聚聚餐？”娜乌西卡说完，未等安格尔回答：“艾伯内，你能帮我去地穴餐厅叫三份外卖吗？”
艾伯内怎会不清楚，娜乌西卡是要把他支开。他撇撇嘴，背起巨剑出了门。刚出门他就突然愣住了，三份外卖？按照娜乌西卡的话，是她与安格尔以及赛鲁姆聚餐，所以说……他被排除在外了吗？
等到艾伯内远去，娜乌西卡拿起烟斗，一边优雅的吞云吐雾，一边询问道：“说吧，你过来到底有什么事？我可不信，你是过来找我聊天的。”
安格尔嘿嘿一笑，没有直接说送礼的事，而是打探道：“艾伯内过来干嘛？刚才他一直靠在墙角，不出声我都没注意。”
娜乌西卡耸耸肩：“上次不是叫过你吗，最近这段时间，我与赛鲁姆还有艾伯内，都在任务大厅接任务做。没有贡献点的日子，太难过了。”
听着娜乌西卡这么一提，安格尔才记起上个月他忙着学习炼金术的时候，娜乌西卡和赛鲁姆的确来找过他，说要做任务赚贡献点，但被他拒绝了。
“呃……说起贡献点，我也告急了。”安格尔长叹一声，上次他从戴维那里买了炼金工具后，贡献点就只剩下50点了。
“那你要不要接任务，我们一起？”
安格尔摇头：“暂时不用，还能顶一段时间。等过几天去登塔后，贡献点不就来了。”
“你也要开始登塔了？”
“没错，我准备的差不多了。你现在登到几层了？”
娜乌西卡吐了口烟雾：“我两周没去爬塔了，现在还在第三层。我准备积累一点贡献点，买点魔纹皮卷再去试试。”
说到这，娜乌西卡顺道扬了扬桌面上的纸绢：“同时，我也在学习魔纹学，可惜总是记不住。”
“我记得上次你说，你要靠炼金武器来登塔，你莫非已经制作出来了？”娜乌西卡疑惑道：“我去学习魔纹学的时候，听说炼金术极难学，整个野蛮洞窟只有一个初级炼金术士。”
安格尔摇摇头：“我的还没制作出来。”
娜乌西卡正待鼓励几句。
“但我给你制作了一把炼金武器。”安格尔笑眼眯眯，从怀里掏出一个被白布包裹住的物什：“这是我特意为你制作的，上次多亏你拉住我，否则我肯定都没命了。”
娜乌西卡狐疑的看着安格尔：“你真的学会了炼金术？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安格尔点头：“我现在应该算是初级炼金学徒吧，垫底的那种。”
娜乌西卡默默嘀咕：“难道他们骗我，炼金术其实挺好学的么？”
安格尔将白布推给娜乌西卡，娜乌西卡瞄了一眼：“我救你并没有想过要你回报什么，而且我也有武器了，虽然不入超凡，但用着挺顺手的。”
“但我心里记着啊，反正是一把不值钱的低级炼金武器，就当朋友的心意呗。”安格尔对娜乌西卡眨眨眼：“作为一代炼金大师的开山作，你不拿着吗？说不定等个几十年，它的价值会因为我的身份而水涨船高也说不定哦。”
娜乌西卡放下烟斗，拿过白布包：“好吧，让我来看看安格尔大师的开山作达到什么水平了。”
白布在娜乌西卡的手中，慢慢解开。
当露出内里的银色熊爪刀时，娜乌西卡陡然愣住了。
那是一把造型她前所未见的短兵，威力如何她暂时不知道，但那精美的外形却是让她十分喜爱。
她曾经是权倾整个海域的大海盗，对于艺术品自然不陌生，眼前的短兵绝对能达到艺术品的层级。就算雕刻艺术还达不到名家的地步，但这份将武器与艺术结合的创意却已经有了名家的影子。
“很美。蝴蝶采蜜，花簇烂漫，配上这银光闪闪的短兵，就算威力一般，我也收下了！当收藏品也不错。”娜乌西卡感叹：“没想到安格尔你在雕刻上还有如此成就，或许你不用到30岁，就会晋升名家大师啊！”
安格尔被夸的有些脸红，他不过是抄袭了地球文明的名家大作。
“这把短兵的样式很怪，它叫什么名字？”娜乌西卡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熊爪刀。
当她的手碰到熊爪刀时，一股冰寒瞬间传入她的指尖。娜乌西卡一愣，表情瞬间变化，急切的伸出手指触碰刀刃处。
一滴血落下，然后被冻成了血珠。
她的手指只是轻轻碰到刀刃，就被划开，同时冰寒之气冲入体内。
“这是超凡武器？！”娜乌西卡脸上露出震撼之色。
第174节 单蝶
“没错，附魔了寒霜效果，可以在造成伤害时，对没有防备的敌人造成僵冷。”安格尔道。
“你真的成为炼金学徒了？！”娜乌西卡看向安格尔，一脸的震惊：“你可知道这种超凡武器，在集市卖多少钱？”
“不知道，能卖个几魔晶吧？”安格尔估测道。
娜乌西卡摇摇头，眼神复杂：“我上次去地下集市，看到一把同样拥有寒霜效果的砍刀，他要价整整130个魔晶，而且几乎刚上架就卖出去了。”
“你的这把……造型几乎达到名家水准，再加上寒霜特效，我估计至少要150魔晶以上！”
安格尔也愣住了。
150魔晶？！他炼制这把武器的材料，还不到1魔晶。
难怪拥有一技之长的人都富有的流油，这简直是暴利啊！
看到安格尔也呆愣的模样，娜乌西卡摇摇头：“真是羡慕你啊，看来你很快就不会为贡献点发愁了……”
安格尔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娜乌西卡看着安格尔孩子气的表现，心底那一丝嫉妒，渐渐平复下来了。自欺欺人的暗道：“或许，炼金术真的很简单吧。或许，安格尔的天赋很适合炼金吧。或许，……”
“这太珍贵了，你确定要送给我？”
“当然。”
“那就却之不恭了。”娜乌西卡心中对这把短兵，也甚是喜爱，不管是外形亦或者其威力，都让她心醉不已。把玩了一会儿，娜乌西卡又问：“对了，你还没说这把武器的名字呢？”
“这是熊爪刀。”安格尔顺势将这把武器的参数说了一遍，并且用法也简单讲解了一番：“具体名字你自己取吧，这是送给你的。对了，你看看指洞内侧。”
娜乌西卡看向三个指洞中最大的指洞，内壁用规整的通用字刻了她的名字。
“都刻上我名字了，看来不收不行了。”娜乌西卡顿了顿：“这把武器，就叫单蝶吧。”
娜乌西卡取名直接忽略了花，单取一蝶，似有所指。
娜乌西卡拿着单蝶刀在手中旋转，就像是风扇一般，划出一道模糊的圆影。
然后，娜乌西卡直接将高速旋转的单蝶刀抛向空中，然后伸出手，放在单蝶刀落经的途径。
“娜乌西卡，你……”安格尔不懂娜乌西卡在干什么？以单蝶刀的锋利，旋转着落下，如果是刀刃对着手，岂不是会把手臂切成两截？
娜乌西卡没有回答，而是眼神郑重的跟着单蝶刀。
单蝶刀被抛的很高，然后慢慢落下…当单蝶刀要切到娜乌西卡的手时，安格尔皱紧眉头。
跐溜——
单蝶刀划过娜乌西卡的手，旋转没有停歇继续落下，哐当一声，插入了桌面之中。
安格尔赶紧看向娜乌西卡的手，发现在她手腕处有一道淡淡的血痕。
安格尔瞳孔猛地一缩。难道划伤了？
却见娜乌西卡收回手，用食指指腹抹了抹手腕处的血痕，然后放在唇边舔了舔：“没有对单蝶输入魔力，也带起了霜痕。看来我还低估了它，这把武器至少也要值200魔晶以上啊。”
“娜乌西卡，你没事吧？”安格尔见娜乌西卡手腕活动自如，心中稍微松了口气。
“没事，只是被霜寒之气划了道血痕。”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安格尔不解她的做法。
娜乌西卡却是对着安格尔灿烂一笑，然后拿起桌上的单蝶刀。拇指、食指、中指分别穿入三个指洞，不知为何，安格尔总觉得此时的娜乌西卡与单蝶刀似乎隐隐出现了些许联系。就像是每个人、每样物品都有一个磁场，相处久了人与物之间磁场会慢慢相似，而娜乌西卡与单蝶刀先前磁场感觉还各自为政，但此刻却像是融为一体。
就仿佛，单蝶刀陪在娜乌西卡身边几十年一般。
“一种仪式。”娜乌西卡笑道：“这是剑士选定武器时的仪式，如果手被切断，代表武器并不认同你；反之，则是武器认同了你，并且选择你作为一生战友。”
“看来，这个仪式很成功。”安格尔原本还想继续追问‘为什么’以及‘值不值得’的问题，但想了想，最终没有问出来。价值观与个人追求不同，没有必要强行要求他人。
“是的，很成功。”娜乌西卡随手将单蝶插入腰间：“单蝶十分适合我，谢了！”
安格尔笑着摇头：“以后单蝶有任何损伤，可以来找我。作为炼金大师的开山作，我免费修补噢。”
“我会好好珍惜它的，尽量不会让它这么早与你重逢。”娜乌西卡顿了顿：“你现在会炼金了，可有什么想法？”
安格尔摇头：“没什么想法，炼金也不容易，耗费时间长，精力也需要集中，体力与精神上都是很大的消耗。”
娜乌西卡理解道：“也是，我在学魔纹学时，有同学说过，很多炼金术士都是十多年，甚至更久才出一样成品。当然，那是指入阶的炼金作品。至于炼金学徒嘛，应该也需要很久才出作品吧？我听说地下集市有个中级炼金学徒，叫普什么。”
安格尔：“普罗米？”
娜乌西卡点头：“没错，就是普罗米大师，我听说他半年才出一件作品。”
安格尔默了默：“……”他刚才感慨‘耗时长’，是真心觉得耗时很长，炼制一件作品要一天多呢……但听娜乌西卡这么一说，他突然觉得，还好他没有说出具体炼制了多久。
就炼金来说，安格尔能炼的这么快，主要还是他的图纸是现成的，而且附魔也很容易；其他的炼金术士，光是设计图谱就要很久，记忆魔纹也花时间，半年出一件作品已经算是高效的了。
……
当晚，安格尔留在地穴原野聚餐，吃的是烤肉。
赛鲁姆听说安格尔炼金有成，整晚都在旁询问着炼金事宜。安格尔也不厌其烦，有问必答。
说说笑笑中，这场温情脉脉的聚餐在赛鲁姆打呼中结束。
“年轻真好，想睡就睡。”娜乌西卡抽着烟，“我都不记得，上一次睡觉是在什么时候，每天都是用冥想代替休息。”
安格尔想说“何必那么拼”，但最后他还是没有说出口，还是价值观的问题。
将赛鲁姆送回去后，安格尔也准备向娜乌西卡道别。
“我送你回去吧，正好出去吹吹风。”娜乌西卡道。
一路无言，在安格尔的家近在眼前时，娜乌西卡突然道：“胡克迪克被他导师带出门去了，你暂时不用担心他的问题，但他最近散布了很多与你有关的谣言。”
“我知道，上次赛鲁姆给我说了。”
“你就不担心吗？他在谣言里说你无能、说你占用资源、说你毫无天赋、说你只知道躲在别人的身后。”
“有人信了吗？”安格尔道。
娜乌西卡挑眉：“只要知道你背后的是桑德斯大人，那几乎没人信。当然，也不乏一些愚者。”
“那不就结了，谣言总会被现实雨打风吹去。”安格尔突然想起乔恩说过的一句话：“他们对我的百般猜疑和注解，都不足以构成万分之一的我，却是一览无遗的他们。”
“的确，越是造谣，越显得自己的无能，正是一览无遗的他们。”娜乌西卡笑了笑：“想不到你还是个思想家。”
“既然你想得通，我也不多说了。希望能早日看到你登顶，晚安少年。”
……
回到家后，安格尔算着时间，按照古德管家所说的，净化花园开启的消息应该会在一个半月后传开。
为了避开闻讯而来的厉害高手，安格尔必须想尽方法在一个半月内登顶。
时间已经不多。
安格尔决定在接下来的半个月内，全力将自己所需的炼金武器打造出来。并且熟练应用出选定的套术。
半月的时间，稍纵即逝。
在春祭之月下旬初日来临的时候，安格尔穿戴上黑色床单，走出了家门。
托比扑棱着翅膀落在安格尔的肩膀，用头蹭了蹭安格尔的脸。
“今天我开始登塔，你暂时不用上，先熟悉下擂台环境。”安格尔对托比道。他这几天也花了很多时间，与托比联系配合，托比在领悟重力脉络后，其杀伤力直线上升。
安格尔原本以为，自己有了炼金武器，对战托比会轻松碾压。然而并非如此，单对单的战斗中，托比的速度简直远超他的想象，他炼制的武器是远程武器，在瞄准不了托比身影的情况下，威力再大也没用。
不过，与托比的对战中，安格尔也了解了自己的短板。他与速度型的选手对决，的确比较困难。有了短板，安格尔自然要寻思解决方法。这几天，他拿出了好几个方案，都可以有效的防止速度型的选手靠近。当然，最好的方法就是托比上场去硬碰硬。
可以说，安格尔是打定主意走耍无赖的路线。
所有的攻击全靠外力，炼金武器与托比。
自己学习的戏法，全是防御类与控制类的，拖都要拖死对手！
来到天空塔时，一层依旧热闹非凡，安格尔随便看了几场比赛，对于参赛选手的水准稍微有了一点把握。
虽然看上去还是很水，但至少比起那日“万兽之王VS不朽冰帝”来的激烈些，选手你来我往，凡人们看的连连叫好。
等到差不多时，安格尔来到天空塔登记处。
第175节 白熊
“你要报名？”登记处工作人员从善如流的拿出一张登记表摆在安格尔面前。
工作人员见安格尔拿起笔，就要开始填写登记表时——
“先生，你可能有所不了解，你在天空塔记录的名号，将会一路伴随你，最后就算到达……”
“停！”安格尔摆手制止工作人员的唠叨：“我知道，名号越大越好嘛！”
工作人员满脸微笑：“先生知道就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安格尔拿起笔，唰唰唰的将自己早已想好的名号填了上去，然后气势汹汹的放到工作人员面前。
工作人员笑着拿起登记表，想看看这个既英俊又识相的少年，会填什么外号……当工作人员的目光注视到表格最上方时，他微笑的表情瞬间凝固住了。
“我！是！真！理？”
安格尔得意洋洋的说：“怎么样，名头大吧，我想了两周才想出来的！”
工作人员僵着脸，强打着微笑：“先生，这个名头是大了。但作为外号不好吧。”
安格尔眨巴眼：“有什么不好？我觉得挺好的啊。”
工作人员抽搐着嘴角：“先生，你要想想，如果你有一天成为了正式巫师，这个名号传开了。别人怎么称呼你？难道叫你‘我是真理’巫师？念也念不通啊。”
“你说的也是。”安格尔重新接过一张登记表，然后飞快的填上花了2秒钟细细思考后的名号。
工作人员接过一看，脸色依旧未变：“绝对真理。”
“先生，这个名字也不好念啊，不如改名真理贤者，真理门人如何？”工作人员真诚的建议。
安格尔摇摇头，贤者什么的，我可不想当。
“那先生希望改成什么？”
“大家的好朋友？”
“这个不算名号吧，是个短句吧。”
“那……我有一只鸟。”安格尔点了点肩膀上的托比，托比立刻昂首挺胸。
“这个名字不太好吧，会被人误会的。再想一个吧。”工作人员面上还在微笑，但内心已经开始抓狂，见过中二到爆棚的人，但没见过中二到走错棚的人！
工作人员现在只想让安格尔随便想一个名字，苹果、草莓、鲜花什么的都可以，名号大不大他都无所谓了！
见安格尔依旧犹豫不决，工作人员道：“先生不如选择自己喜欢的东西，加上一个高贵的称谓。譬如，红糖公主、大剑王子、欧派女王什么的？”
“这样吗？那……牛奶男爵？”安格尔刚说出来，就立刻否认：“不行，这个名字太不配合我高大的形象了。”
“牛奶男爵是吗？好的，我已经记下来了。”工作人员的耳朵一动，脸上笑容十分真诚，手中的笔飞快的记下这个称号，然后将安格尔推了出去。
“牛奶男爵阁下，如果你现在就要上擂台的话，那边是抽签区，请……砰！”工作人员一边说，一边趁着安格尔懵逼状态，将登记处的大门给狠狠关上。
顺道，将一张晶莹剔透的卡片丢到安格尔面前。
安格尔赶紧转头使劲拍门：“不行，我要改名！这个名字不适合我！”
门内，工作人员从抽屉拿出两团棉花，塞入耳中，然后继续优雅的处理工作。
安格尔拍打叫嚷了老半天，吸引了整个登记大厅的人的注目。在凉飕飕的眼神瞩目中，安格尔挎着脸，放弃了继续敲门。
“牛奶男爵就牛奶男爵吧，反正我登台就戴兜帽，看不到我的面貌，就影响不了我高大形象了……吧？”
安格尔带着一丝悲怆的意味，罩上黑色床单自带的兜帽，捡起地上的卡片，然后灰溜溜的逃离了登记大厅。
抽签区其实等同于比武场的后台，安格尔掀开抽签区大门的帷幕走了进去，发现所有参赛选手都在这里待着。
参赛选手穿的都奇奇怪怪的，就像是来到变装舞会的化妆间一样。安格尔在偌大的抽签区走了好一会，闻着各种奇怪的味道，来到了抽签箱的位置。
安格尔站到抽签箱面前时，几乎所有的参赛选手都看了过来。或许安格尔抽的签，就是自己，他们自然很关心。
各种杀气腾腾、阴郁压迫、妖媚冷嘲的眼神，在安格尔身上扫荡。
“这位选手，请出示您的个人信息。”抽签箱背后的是个中年妇女，她穿着黑灰色的制服，盘着高髻，一脸严肃的说。
安格尔拿出那张薄薄的晶莹剔透的卡片。
中年妇女接过来，然后在一个水晶仪般的炼金机器上一刷，安格尔的名号立刻出现在了桌子上的透明屏幕中。
“牛奶男爵……”中年妇女看了一眼这名字，原本严肃古板的表情突然一愣，嘴角有轻轻上翘的迹象。再看看眼前这个虽然罩着兜帽，但身子骨明显还没长大的小少年，她莫名觉得名号和人很适合。
同一时间，后台其他选手也看到了这个名号。瞬间就引爆了大片笑声。
“牛奶男爵，啊哈哈，这个名字！是个小屁孩吧！”
“哈哈哈哈，这样的小屁孩，我能一个打十个！一定要排给我，看我澜沧死神一刀将他劈成两半！”
“澜沧死神？呵呵呵，我‘圣堂权柄’不服！”
“都让开，让我‘晨曦主教’来喝了这杯牛奶！”
抽签箱背后的中年妇女用难得温和的口吻说道：“牛奶男爵阁下，你要现在开始抽签了吗？”
“恩。”低沉的吱呜声从黑色兜帽下传出。
“好的，你请。”中年妇女示意安格尔抽签。
抽签箱是个不大的正方形盒子，安格尔将手伸进去后才发觉，盒子里的空间意外的大。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抽签箱内里都有扩展魔纹，天空机械城的实力果然强横。
安格尔随便拿了一个圆球出来，圆球上有一排数字：038794号。
中年妇女接过圆球，然后快速的记录些什么。不一会儿，她面前的透明屏幕上显出一排字：牛奶男爵vs黑杰克，半小时后，天空塔一层第7擂台。
当中年妇女看到安格尔对战的对象时，她的眉头微微一皱，看向安格尔的眼神多了一丝怜悯与遗憾。
“是黑杰克啊，看来没我什么事了。”
“这小子的处女赛竟然遇到的是黑杰克，估计以后他的心理阴影无限大啊……”
“以后？呵呵，我猜这小家伙没有以后了，想想黑杰克的手段。”
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安格尔耳中，听其他选手的议论，这个黑杰克似乎挺厉害的？安格尔回想着戴维整理的天空塔种子选手的资料，其中并无黑杰克的名字。
那他何惧之有。
安格尔浑不在意的接过自己的信息卡，然后转身走向选手区。
因为名号太损形象的原因，安格尔并不打算与任何人交流，所以他没有前往选手聚集的地方，而是寻了个犄角旮旯窝着。
等待的时间很无聊，安格尔索性冥想起来。
但刚冥想不久，就听到“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安格尔皱起眉，他选的地方罕有人至，怎么会有脚步声？
睁开眼一看，只见一只打扮奇怪的人站在他面前。
没错，安格尔用的量词是“只”。
因为眼前的人，穿着白熊连衣玩偶装，头上还戴着白色的熊耳朵发箍。再加上他本来就白白胖胖的脸，不仔细看，活脱脱是一只玩偶熊。
“牛奶男爵，你好。”白熊对着安格尔挥挥手。
别人友善的打招呼，以安格尔平日的性格，肯定会友好回应。但此时，因为名号太丢人的缘故，安格尔决定为“牛奶男爵”独家制定一个高冷的人设，拒人于千里之外，方能不曝露真身。
想到自己的人设，安格尔高傲的冷哼一声，没有回应白熊的招呼。
安格尔的态度并没有让白熊退缩，反是自来熟的坐到安格尔附近，笑眯眯的道：“牛奶伯爵，我也喜欢喝牛奶呢，交个朋友吧。”
交朋友？安格尔透过兜帽打量对方，暂不评论那白熊玩偶装，他的脸胖乎乎的，看上去二十来岁，有点像长大版的艾伦蒙恩。
安格尔继续冷哼，瓮声瓮气的道：“我对牛奶没有兴趣，这个名字是个误会！”
白熊笑眯眯：“那也无所谓啊，命运让你选择了牛奶当名字，哪怕是个误会，说不定这个误会就是命运特意为了指引着我们相遇而产生的。所以交个朋友吧，我的名号是大地之熊，你叫我白熊，或者熊熊也可以。”
熊熊……安格尔恶寒的打了个冷颤，还有这人一口一个“命运”，让他想起武侠小说里的算命先生。神神叨叨，没个正形。
“哼——”安格尔用鼻子嗤了一声，真我本色的表演着傲娇。
白熊没有在意安格尔的态度，而是继续笑眯眯的自说自话：“刚才我看到了，你的第一个对手是黑杰克。你可要小心黑杰克，这人可不是个善茬。”
见安格尔还是没有回应，白熊顿了顿继续道：“黑杰克这人在天空塔一层是出了名的，他的实力早就可以迈入上层，但他宁可不要贡献点，也不晋升。因为啊……他是出名的施虐狂，有强烈的施虐癖，对手越是稚嫩，他施虐起来越是兴奋。所以留在一层当钉子户，专挑新人下手。”
“黑杰克是神秘侧的巫师学徒，具体是哪一系，至今没人看出来。但他有一招可以封人喉舌，让人无法说话。”白熊顿了顿：“所以，你如果没有把握的话，请一定在裁判宣布开始前，直接认输。”
黑杰克的实力如何，安格尔并不在意。他瞄了眼白熊，瓮声道：“说吧，你接近我到底有何目的？”
第176节 对战黑杰克
白熊停顿片刻：“是命运指引我们相遇……”
“说人话！”安格尔用高冷的姿态表达着不耐烦的演出。?
白熊一怔，以为安格尔真生气了，傻愣愣的摸了摸后脑勺，羞涩的道：“因为我和你……的鸟穿了情侣装，这是命运给我的指引。”
情侣装？和我的鸟？安格尔愣了一下，转过头看向肩膀上的托比。
托比天天都要换衣服，格蕾娅给它准备的各式衣服，数不胜数。它今天穿的的确是毛绒动物装，不过并非是白熊装，而是一只白獭装。
托比身形很小，毛绒绒的白獭装穿上，配上两只萌耳朵，的确很像是熊。
托比也被白熊的话给惊呆了，然后气愤的飞到白熊面前，一爪子踢过去。
白熊脸上出现一个爪印，巨大的力道把他踢到墙面巴着。可见托比的瞬间爆力有多恐怖。
托比对着白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似乎在骂街的样子。
“呃，其实它穿的是白獭装，和你的白熊装还是有点差别……”安格尔顿了顿，用默哀的语气对白熊道：“还有，我的鸟是雄性的……它严肃的拒绝了你的表白。”
说完后，安格尔带着托比转身离开。
半晌后，白熊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回想起刚才那只鸟的暴力，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忌惮。他沉思片刻，然后从白熊玩偶装里拿出一个黑漆短杖。白熊小心翼翼的将短杖立在地面，毫无依凭的立着。
白熊闭上眼，嘴里念叨着奇奇怪怪的音节，魔力的波纹慢慢散开来。
当魔力的波动触碰到竖起的短杖后，短杖毫无预警的倒下。杖头所指方向，正是安格尔离开的方向。
白熊疑惑的挠挠头：“应该没有出错啊，命运指引的的确是他啊。”
……
安格尔换了个地方冥想，直到半个小时后，选手区的广播通知他上台。
初次战斗，他心里还是有一些紧张，从专用通道走出去时，还不停的吸气吁气，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唉，这个牛奶小弟弟，看来真的是处女赛。”
“瞧那紧张样，他今天是悬了。”
“黑杰克来了没？刚才好像没看到他。”
“来了，你没看对面的进场区，黑杰克不是出现了吗？”
安格尔走出通道，第7擂台的观众席几乎已经坐满。男女老少都有，几乎所有人都在齐声呼喊着“黑杰克”。还有疯狂的女粉丝，穿着**清凉的衣裤，在搔弄姿。
安格尔还没登台，远远的看到擂台另一方有个黑影，观众席上所有人都朝着黑影尖叫高呼，想来对方就是他这一场的对手“黑杰克”。
综合周围的气氛来看，这个黑杰克似乎人气还挺高的。其他几个擂台，也少有观众席人满为患的时候。
这时，擂台上方的透明玻璃屏幕中，出现两个人的名字。
牛奶男爵Vs黑杰克，倒计时4:59。
黑杰克的名字旁边，还附有一个头像。是个带着黑色单边眼镜，黑色贵族礼帽的男子。
安格尔的名字旁边，则是一道黑影，上面显示三个大大的问号。显然安格尔的资料还没同步更新。
“黑杰克的头像，怎么感觉很像便宜导师的打扮？难道这货是桑德斯的粉丝？”安格尔看着屏幕中的黑杰克头像，心中暗忖。对方除了单边眼镜用的是纯黑色镜片外，其他的打扮全部拷贝桑德斯，让安格尔有奇妙的违和感。
当倒计时到2:59秒时，玻璃屏幕上的文字改变：双方登场！
安格尔深吸口气，强压住心头的紧张感，然后低声对托比道：“等会你就先看着，暂时不要动手。”
托比叽咕一声，然后从他肩膀飞起来，在半空中盘旋。
“牛奶男爵，这名字可真奇怪。”
“我觉得这个牛奶男爵可能是个小孩吧，看他身高不高。”
“也可能是个女的，你们看，黑杰克已经兴奋起来了！”
安格尔缓缓走上场，他一身黑色床单包裹住全身，别人无法看出他的端倪，只能从骨架上判断一些讯息。
“咻咻咻咻——”站在对面的黑杰克，突然拿手掌遮住脸，摆出中二的姿势高声怪笑：“今天运气不错啊，咻咻咻，遇到一个雏鸟，让我来折断你的翅膀吧！咻咻咻咻！”
安格尔被这一连串羞耻的台词给惊住了，对面是用怎样的心态念出这段羞耻的台词？！他以为“黑杰克”的名号和其他选手的“xx之王”“xx之帝”不同，应该是个有内涵的低调选手。没想到他错了，乎于外的羞耻，那是中二；乎于内的中二，那就是神经病了！
“黑杰克大人，快折断他的翅膀吧！”齐声的呼喊，配合羞耻的动作，从观众席上传来。
观众席上，竟然绝大多数的人都模仿着黑杰克的动作，捂脸大笑。
安格尔只是一道余光瞟过，就觉得尴尬症要犯了。
“黑杰克大人，别管那个臭小子了，来折断人家的翅膀啦~”搔弄姿的女粉丝也不再少数。
“咻咻咻——雏鸟，害怕吧，颤抖吧！”黑杰克再次话。
安格尔抬头，略微整理了下兜帽，确认不会掉落，才有空打量黑杰克。
黑杰克长得很高，比安格尔高了一个头，估摸1米9以上。身材显瘦，与他黑色贵族礼貌相对应的是，他也穿了一身黑色礼服，内衬是白色蕾丝，领结是黑红色格纹的。
从脸上显露出的部位来看，黑杰克长得应该不错。难怪有一大票的女粉丝买单。
就是脑子有点问题，说话羞耻，打扮也跟桑德斯几乎一模一样。
黑杰克挑衅了半天，安格尔觉得自己就算是高冷人设，也该稍微回应一句。
安格尔冷冷一哼：“你以为穿的和他一样，就能成为他吗？可笑。”
其他人完全听不懂安格尔的话，安格尔自己也不知道黑杰克能不能明白他说的意思，但这个傲然的语气配合“仿佛对敌手了如指掌”的口吻，让安格尔为自己的高冷人设又一次添砖加瓦。
观众一排茫然，牛奶伯爵口中的“他”是谁？
黑杰克却是脸色大变，一脸惊讶的道：“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内心中最深处的秘密！”
安格尔：“……”谁知道你内心最深处的秘密，你在脑补什么？
黑杰克面色变幻，慢慢的，他微眯双眼，一脸的阴郁：“原本我只是想一根根拔了你的指甲，然后切掉你的四肢，但既然你知道了我的秘密，那就留不得你了！”
安格尔：“……神经病啊。”你的秘密难道就是拷贝桑德斯吗？
……
当倒计时归零，擂台上压制魔力的魔能阵瞬间松开，安格尔感觉体内魔力圆融顺畅，立刻开始以最快度构建模型。
但安格尔的度显然没有黑杰克的快。
黑杰克诡秘一笑，直接从衣兜里掏出四张卡牌。
“咻咻咻咻——卡牌，无舌者之吻。”
精致的卡牌被黑杰克丢到半空中，一个奇异的无舌者幻影从卡牌里钻了出来，笼罩住安格尔。
“瞬？”安格尔心中闪过一个词。
无舌者幻影的那近乎瞬的效果，让安格尔一时有些慌张。
那道幻影的度不快，安格尔稍微放下心，以为是某种攻击术法，赶紧闪身躲开。但那无舌者幻影并没有攻击他，而是用一种耍流氓一样的亲吻姿势，悬浮在安格尔的头顶。
安格尔看到无舌者猥琐的撅嘴亲吻姿势，恶心的咒骂了一句。但这时他才诡异的现，他竟然无法说话了。
他想起在选手区白熊说的话，黑杰克有禁音的手段，阻止敌手认输。安格尔原本还以为是音波类的戏法，却现是这种更为诡秘的手段。
安格尔运行着体内的魔力，依旧畅通无阻。看来那无舌者幻影似乎只针对他的声音，对其他方面并没有影响。
黑杰克见安格尔出现手脚慌乱的状况，嘴角咧出冷笑，从剩余的三张卡牌中，又取出一张。
安格尔隐隐看到，卡牌上的图案是被绳子绑缚脖子的长舌男人。
卡牌的图案一看就像是控制类或者攻击类的效果，安格尔可不敢让黑杰克丢出卡牌来，他赶紧挥手，从黑色的罩袍内，一道金光伴随着破空声，飞快的刺向黑杰克。
金光的度极快，黑杰克虽然看到了，但毕竟不是血脉侧，身体却没有反应过来。
金光洞穿了黑杰克的左手臂，鲜血瞬间爆裂开来。
黑杰克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他一手捂着手臂，一边看向安格尔：“你怎么会瞬术法？不可能！”
安格尔冷哼一声，外表继续保持着冷傲的姿态，但内心深处却开始默默的构建起新的戏法模型。
黑杰克看向手臂处，血洞破裂。他咬了咬牙，从三张卡牌中取出一张画有女神浇花的卡牌，然后卡牌化为一道暖流，血洞慢慢出现恢复迹象。
“还好，牛奶男爵是个菜鸟，没有趁着我受伤的时候攻击我。咻咻咻咻——等我疗伤恢复后，看完不把你踩在脚下！”黑杰克皱着眉，心中带着焦急，又带着一丝庆幸。
第177节 黑杰克的秘密
“卡牌：曙光女神的花园。”这张卡牌是他套卡中的治疗之卡，效果堪比二级戏法！只不过他每两日才能灌输一张，极其珍贵。
使用“曙光女神的花园”后，几乎就在眨眼间，黑杰克手臂处的伤口就回复了七七八八，同一时间，一枚金色的小箭在卡牌治疗下，从肌肉纤维中弹射了出来。
黑杰克看到那枚金色小箭时，眼神微微一凝。
“远程炼金武器？难怪可以做到瞬发！”黑杰克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在炼金术士匮乏的野蛮洞窟，炼金武器完全是凤毛麟角，更遑论是一级学徒都能用的远程炼金武器。
“这把炼金武器一定会是我的！只要我的伤一好，用出卡牌上吊者的惩罚；雏鸟就会任我折翼！咻咻咻咻——”黑杰克低声暗笑：“雏鸟就是雏鸟，如此大好机会居然不攻击我，看来是没有见识过巫师界黑暗的新人，这种新人还保有凡人可笑的同情心。我只需要在这个时候稍微装一下弱者，他就会因为同情心而犹豫，然后等我伤势恢复，我就可以将他踩在脚底下……”
黑杰克想到这，决定摆出一副“坚韧中带着些许羸弱、骄傲里伴着一丝倔强”的表情，根绝他看过的凡人歌剧，这种表情最容易打动观众。哈哈哈哈，雏鸟肯定会被我的表演而感动的吧！
黑杰克抬起头，就要用这副表情感动牛奶男爵，让他哪怕犹豫五秒钟即可！
可当黑杰克看清楚牛奶男爵的动作时，他只觉胸口一闷，似有血气上涌！
“这根本不是雏鸟，太无耻了！”黑杰克只觉胸口有火、嘴里有血！
从他被炼金武器洞伤开始，最多过了六秒钟啊！仅仅六秒钟啊！
牛奶男爵面前就摆出了起码4道防御术法啊！
而且，还忒么在增加！
“你有多怕死啊！学的套术难道全是防御术？”
当黑杰克的伤势被曙光女神治愈好时，牛奶男爵面前竟然足足有7道术法，4道防御术法，3道阻拦靠近的控制术法。还有一道由“油腻术”与“火苗术”组合的复合型火墙！
“无耻、无耻、太无耻了！你个伪装菜鸟的无耻之徒！”在这样的防御之下，就算是二级巫师学徒也要攻击个五六秒啊！他一介一级学徒，要破防至少半分钟啊。
安格尔被骂无耻之徒，没有一丝的羞愧感。他原本就打算靠这种耍无赖的方法登顶天空塔，所以被骂就被骂呗，他还有更无耻的事没做呢！反正没人认识我，我不是安格尔，我是人设高冷的牛奶男爵！
安格尔旋即抬起手，一道金光从他袖口中飞射而出。
黑杰克伤势初愈，怎么可能躲得过。金色小箭洞穿黑杰克的右臂。
这还不完，安格尔手中的金色小箭就跟不要钱似的，被安格尔漫天飞花一样的射过来，目标直指黑杰克的各处要害。
黑杰克被那漫天箭雨给吓了一跳，从剩下的两张卡牌里，取出一张画有十字盾的卡牌。
“卡牌，骑士之盾！”黑杰克将骑士之盾摆出来，略微阻挡了几枚金色小箭，但在箭雨的威胁下，骑士之盾隐隐有破裂的迹象。
“不打了，我认输，快住手啊！”黑杰克高呼认输，然后将自己的信息卡丢到半空中。
防御又破不了，还被远程炼金武器给时刻瞄着要害，他如果再不认输就真的死了！
天空塔擂台赛不忌生死，但可以认输。只要叫出认输，并且将信息卡抛出，那么擂台管理员便会开启魔能阵，将对战双方隔开。
随着信息卡丢到半空中，一道魔能阵立刻出现，两人的中央还出现了一条隐隐的玻璃罩，安格尔的武器再也无法打击到黑杰克。
「比赛结束，牛奶男爵获胜！」
半空中的透明玻璃屏幕浮现出这排字幕，随着字幕落下，漂浮在半空中的黑杰克信息卡，突然冒出一道光芒，钻入了安格尔衣兜里自己的信息卡内。
安格尔拿出天空塔信息卡一看，发现卡里多了一条战胜黑杰克的信息，积分增加了3分，同时按照黑杰克的战斗场次及胜率，他获得了150贡献点。
“还不错，150贡献点算是值回箭头的价格了。”安格尔收起信息卡，大踏步的走下擂台。
黑杰克瘫倒在地上，全身被金色小箭给射穿了多个孔，奄奄一息的模样。最终被天空塔的工作人员担了下去。
等到第7擂台再无人影时，观众席上才爆发出一阵阵惊讶。
“黑杰克大人，不是说好了要折了这只雏鸟的翅膀么，怎么会……”
“雏鸟？将黑杰克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怎么可能是雏鸟。”
“或许那个黑色罩袍里的人，是个三级学徒？”
一层观众席上基本是凡人，所以他们臆叹和惋惜，基本是瞎猜。但另一边，观战的巫师学徒，也都在窃窃私语。
“黑杰克输了？他竟然输了？”
“你们没有注意到吗？那个牛奶男爵有炼金武器，而且还是远程炼金武器！”
“看到了，可恶，好想要！”
“不如，等那小子落单的时候，我们干一票？”
“还不知道那个牛奶男爵的身份，在一级学徒的时候就能够用得起炼金武器，或许背后势力了不得啊，我们还是别找不自在。”
“软蛋！”
安格尔从选手通道回到后台时，选手区的人看他的眼神从一开始的轻视，变成了忌惮、惊讶，更多的则是贪婪。
安格尔再次来到抽签区，中年妇女似乎也看了安格尔的比赛，眼神微微瞄了眼安格尔被黑袍罩着的手腕上，然后微不可察的笑了笑。
“牛奶男爵阁下，你是要继续比赛吗？”
安格尔点点头。虽然他刚才因为处女赛有点紧张，一口气布置了七道术法，几乎消耗了大半的魔力。但稍微冥想一会儿，多打几场应该没问题，他也不可能场场都遇到如黑杰克这般的对手吧。
“好的，请抽签。”中年妇女道。
安格尔熟稔的伸手在抽签箱里搅了搅，然后凭着直觉拿出一颗球。
编号035325。
中年妇女接过球，很快她面前的透明屏幕上出现了一排字：「牛奶男爵vs灰烬武士，半小时后天空塔第6擂台。」
……
在周围人窸窣的讨论声中，安格尔走到偏僻的角落，闭眼冥想，摆出生人勿近的表情。
还没冥想多久，安格尔又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命运指引了你，可没有指引我。”安格尔闭着眼冷声道。
“牛奶，我刚才看了你的比赛。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笑呵呵的声音。
安格尔嗤了一声：“不要叫我牛奶。”
“男爵，你刚才用的是炼金武器吗？好厉害，是普罗米大师炼制的吗？”
“与你何干。”安格尔睁开眼，透过兜帽看向站在眼前的人。
还是白熊的打扮，还是笑眯眯的神情，只是他的手上多了一个精致的黑漆短杖。
安格尔在心内微微叹气，这人怎么一直缠着他？
“我就是好奇。在野蛮洞窟中能用得上炼金武器的，哪个不是赫赫有名的，他们的武器都被扒到根底了，而你手上的武器，似乎第一次出现，与他们的都不一样。”
“那又如何。”安格尔语气表现的很不耐烦：“你到底跟着我干什么？”
白熊笑眯眯的说：“命运交织，注定我会再次遇见你。”
“明明是你自己找上来的，别扯什么命运。”安格尔挥挥手：“你不说就算了，我马上要比赛了，别打扰我冥想回复魔力。”
白熊听罢，也不打扰安格尔，笑眯眯的拿着拐杖离开了。
等到白熊身影消失，安格尔才皱了皱眉，不懂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又冥想了约莫十分钟，安格尔发现耳边又传来脚步声，这一次的脚步声更加沉重，并不似白熊的步伐。
安格尔不耐烦的抬眼一看，发现来人竟是黑杰克。
他的身上缠着绷带，帽子也取了下来，单边眼镜也没了，露出灰绿色的短发与英俊的外貌。
“你…”来做什么？安格尔刚想问出口，突然想起自己的高冷：“哼。”
哼了一声，安格尔就不再说话，等着黑杰克开口。
“刚才的比赛，我算认栽。但我警告你，不许将我的秘密说出去，否则就算我豁出去这条命，也会让你好看！”
黑杰克的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但安格尔还是不知道黑杰克到底在说什么，他的秘密到底是什么？难道单纯就是外表拷贝桑德斯？
安格尔仔细打量着黑杰克，发现脱掉帽子后的他，那头灰绿色短发和桑德斯也几乎一模一样，外貌似乎也有两三分相似。
“难道，黑杰克是便宜导师的私生子？！”安格尔在心底默默脑补出一出跌宕起伏的爱情剧，隐忍的私生子为了求得严父的认同，从外貌、打扮到性格都慢慢的在靠近“父亲”，可惜绝心绝情的父亲，对他的表现完全不在意，这让他的心理扭曲变态，甚至以折磨新人为乐……
黑杰克警告了安格尔一番，然后拄着拐杖一拐一拐的离开。
“唉，真是可怜的孩子。”安格尔看着黑杰克形单影只的背影，为脑内剧场划下一个悲凉的句号。牧狐说嗯……评论里你们随意发言，但切记，不要造谣。
第178节 遇袭
黑杰克离开后，安格尔也开始思忖起先前的擂台比赛。别看他赢得很轻松，但如果一开始黑杰克不使用无舌者之吻，而是用出他手中攻击类的卡牌，或许结果又会不同。
因为，黑杰克的四张卡牌，全是瞬发的，而且效果还都出众。
黑杰克的大意以及固定思维，让他错过了唯一翻盘的点，而安格尔也因此收获了一场战斗的经验。
“也不知道黑杰克具体是哪个系的，那几张卡牌真的很不错，几乎堪比魔纹皮卷了。”安格尔暗道，或许他该去询问下桑德斯，毕竟他们俩人的关系匪浅。
第二场战斗，牛奶男爵VS灰烬武士。
从名字来看，就知道对面是个血脉侧的巫师学徒，虽然血脉侧在同阶之中战力无双，但前提是要摄取强大血脉提升自己。灰烬武士是个一级巫师学徒，显然还没有寻到适合的血脉，一拳一脚之间都还带着凡俗的意味，安格尔只放了一道霜降术控场，就靠着炼金武器将对方打败。
打败了灰烬武士，安格尔收获了13点贡献点，与打扮黑杰克的收获不能相比。
安格尔又排了第三场，与一个擅长冷火的元素侧学徒对阵，赢得依旧很轻松。
安格尔连赢三场，让后台选手区的众多待位选手，全都刮目相看。虽说安格尔的战斗方式有点耍无赖，但炼金武器也算是实力中的一部分，倒是无人对安格尔的胜利有意见。
不过，对于安格尔的炼金武器，绝大多数的选手都表现出了好奇。
有人猜测，安格尔的武器是类似弓箭一类的远程武器，因为他们看到被安格尔从袖子中射出来的一支金色小箭。但如果真的是弓箭，单手能操作么？
也有人猜测是一种类似吹箭的机械炼金，可以凭心意释放小箭。
不过吹箭的攻击力度很小，所以更多人猜测，这种炼金武器是类似手弩的高速高爆发的武器。
这些人的猜测，都沾边，但其实都不对。
安格尔第一天的三场比赛全胜，比赛积分最后定格在了9分。
比赛结束，各回各家。
安格尔穿戴好衣袍，从天空塔离开。刚出来不久，安格尔就发现身后有人隐隐在跟随。
安格尔眉头微微皱起，虽然他想过会有人觊觎，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付诸行动。安格尔叹了口气，没有去管身后的小尾巴。
有托比的警戒，身后诸人的行动完全逃不脱他的掌握。安格尔原本打算直接回家，但既然有人跟着，他索性在商铺密集的地下集市开始绕弯。
地下集市商铺很多，人流也很大，安格尔笃定他们不敢在这里动手，故而行动十分大胆，专挑难走易躲的地方，想要将他们甩开。
如果对方是普通人，在安格尔的这般作弄下，甩开只是时间上的事。但安格尔显然低估了超凡者的能耐，哪怕是一级巫师学徒，都有可能掌握一些神奇的秘法。
跟着安格尔的诸人中，便有一位擅长犬类召唤的巫师学徒，靠着召唤犬灵敏的嗅觉，安格尔想要甩开并不容易。
安格尔在地下集市转悠了好几圈，发现依旧无法甩掉小尾巴时，他摇了摇头，决定不再躲避。他制作的炼金武器可不单纯只是金色小箭，还有另一把威力更强大的特殊武器，靠着托比的战力，加上他自己制作的炼金武器，只要里面不要出现三级巫师学徒，对付三两人应该没问题。
安格尔想到这，便不再和人躲猫猫，大大方方的往地面走去。
他身后跟着的人似乎也发现了安格尔态度的变化，竟也不远远吊着了，而是就跟紧在安格尔十米左右，看向安格尔的表情也不藏着掖着，狰狞而又猖狂。
安格尔注意到，跟着他的一共四个人，四个人的面孔安格尔都在天空塔一层的选手区见过。既然还是一层的选手，想来实力顶多一级学徒巅峰，想到这安格尔的心更加的淡定了。
回到学徒镇，安格尔没有朝家的方向走去，而是往学徒镇外的森林走去。反正都是要打，那干脆就找个无人地方来解决。
镜中世界虽然看起来是个桃源地，但前提是你甘做一辈子隐士。
树灵庭从来不是安全的庇护所，学徒之间的私下斗争无数，生死在这里也许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每一寸地面之下，都可能是埋骨地。
安格尔行动很迅速，他身后跟着的四个人，也带着狞笑稀稀拉拉的跟在身后。安格尔甚至听到他们讨论，杀人分赃的具体分配。
肆无忌惮。这就是真实的野蛮洞窟。
安格尔走进树林中，走了没多远，就被身后四人给包围住了。
“牛奶男爵对吧，乖乖的把炼金武器送上来，我们说不定会留你一条性命。”说话的是个绑着头巾的胡须男子，他的脚边窝着一条黄白猎狗。
**的性感女子，手中拿着把蕾丝折扇，说话的时候两个大水球就跟脱离了地心引力般，上下晃动：“小哥哥，人家很中意那把武器呢。”
最后的两人，却是穿着黑白巫师袍，没有戴帽子的双胞胎。他们长的近乎一样，只有细节不同，白色巫师袍的男子带着水色耳环，黑色巫师袍的男子带着火纹耳环。
“你的武器很适合哥哥，这是我送给哥哥明日的生日礼物。”白袍男子道。
“你的武器很适合弟弟，这是我送给弟弟明日的生日礼物。”黑袍男子道。
“哥哥。”
“弟弟。”
双胞胎兄弟俩，互觑对方，眼神深情。
“管你们是谁，要打就打吧。”安格尔懒得废话，也不想去了解这四人的背景。
安格尔突然挥手，一道迅疾的身影从天而降，以令人看不清的速度，冲向带着猎狗的胡须男。
同一时间，安格尔的袖口中，不停的射出金色小箭，秘籍的金光彷如落英。
“小子！你敢！”带狗男子刚刚放下狠话，就被黑色身影突破抓破喉管，连狗带人瘫死在地。
与安格尔配合偷袭的身影，自然是托比。
托比得手后，也不停歇。借力一跃，又是用近乎虚影一般的速度，射向**女子。
托比那边，安格尔丝毫不担心。他主要的攻击对象在对面的兄弟身上，他莫名的觉得对面的兄弟俩似乎很不好对付。
在金色小箭的密集攻击之下，俩兄弟竟然公然拉起手，如胶似漆的十指紧握，在安格尔不忍直视中，一道火屏从哥哥身上冒出，一道水幕从弟弟身上冒出。水火难容的两种元素，竟然就这么交织在了一起。
形成一种水火共济的屏障，金色小箭在这道屏障中，顶多只能突破一层壁障，被第二层壁障给弹了出来。
“兄弟齐心，水火壁垒！”
“兄弟齐心，水火壁垒！”
两兄弟齐声喊出口号，让安格尔莫名觉得出戏。打就打吧，还喊出技能名讳，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怀？
内心在吐槽，但安格尔的动作却没有停下，他准备了两百多枚金色小箭，他就不信这俩人能一直扛着。
他们花魔力扛着，他却只需要动动手指，孰好孰坏立见分晓。
安格尔的金色小箭射个不停，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惨呼，以及巨大的轰鸣声。
安格尔用余光瞟了眼，俩兄弟也注意到那边的战斗。
带狗男子以及死去，那个**女子竟然被一道黑影猛的踢进了地底，巨大的爆炸声正是女子陷入地面时碾碎石子的轰鸣。
“那是什么？是牛奶男爵的魔宠吗？力量怎么可能那么大！”白袍男子惊呼。
“弟弟，我看清楚了！”黑袍男子道。
“是只鸟！”两人齐声吼出来。
安格尔：为什么这俩兄弟的对话，让他有种看情景剧的感觉。
这俩兄弟的水火壁障的确厉害，安格尔一时间还真的攻不下来。另一边托比以极快的速度结束了战斗，像根利箭一般朝着兄弟二人冲过来。
“糟糕，弟弟我的魔力告急了！”
“我也是！”
眼看着托比就要冲破这两兄弟的屏障时，一道带着惊疑的声音从边上响起。
“托……托比？”
托比被人喊住，疑惑的望向声源。安格尔也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将护目镜挂在头顶，一脸雀斑的少年，正恭敬的跟在一个看上去全身华丽精美的中年男子身后，从林间小路缓缓走出。
“戴维?”安格尔惊讶的喊出少年的名字。
说话的雀斑少年，正是戴维。他身边的中年男子，安格尔确是没有认出来。
经过戴维的这一打岔，安格尔与托比一时间没有注意对面的那对兄弟。
“是普罗米大师，难道那个牛奶男爵的炼金武器出自这位大师？”黑白兄弟似乎认出了中年男子的身份。
他们暗戳戳的互觑一眼，同一时间点点头，然后高喊了一声：“跑！”
俩兄弟分头逃跑，一个朝着树林深处跑去，一个朝着外沿跑去。
安格尔被身后的风声惊动，回过头时，两人已经跑出很远，托比用翅膀示意：要不要追？
安格尔思忖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第179节 普罗米
“安格尔？”戴维声音带着疑惑。
安格尔脱掉兜帽，露出真容。
“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还有，你怎么和克洛伊兄弟在对阵？”戴维从中年男子的身后走出来，一边询问着，一边对中年男人介绍道：“普罗米大师，他是我的朋友，叫做安格尔。”
“普罗米大师？”安格尔看向对面的中年男子，没想到戴维身边跟着的就是地下集市赫赫有名的普罗米？
普罗米有点胖，一身紫色巫师袍，袍子上装饰着金银挂饰，看上去很华丽精致。
“原来这位就是你常常提在嘴边的安格尔小朋友。”普罗米看似在和戴维搭话，但他的眼神却迅的扫视四周，安格尔身后的坑洞，以及坑洞边上的狗尸与人尸，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普罗米大师，您好。”安格尔用贵族礼仪，向普罗米打招呼。
普罗米点点头，“小朋友不错嘛，单枪匹马就干掉了两个巫师学徒，还能让克洛伊兄弟投鼠忌器。”
戴维惊疑的看了眼安格尔，也注意到了远处的尸体。
“牧狗人普东戈？安格尔你把他杀了？”牧狗人普东戈在地下集市还挺有名的，是召唤系三废三杰中的三废之一。
尸体都在边上，安格尔也不好否认。只能点点头。
戴维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这时，普罗米突然道：“戴维，你留在这里和这位小朋友叙叙旧吧，我今天独自前去便可。”
戴维怔了一下，赶紧猛摇头：“不用不用，改日我再去拜访安格尔，今天大师要炼制机械能量核心，我正好可以去打打下手。”
戴维一边说，一边给安格尔递过去一个眼神，然后与普罗米从小路上离开。
戴维师徒离开后，安格尔走到巨坑前。先前普罗米说他干掉两个巫师，戴维没有反应过来，以为只有那个牧狗人，安格尔却清楚，普罗米说的就是坑底中的**女子。
安格尔站在坑边，往坑底望去时，心中猛地一跳。
那女子不是没死，而是死相太过凄惨，从胸到腹有巨大的炸裂伤，黄腻腻的脂肪与血肉肠子都曝露在外，散剧臭。
看着这死相惨烈的尸体，完全无法想象在不久前，这还是个美艳女子。
“托比，你的这爆力……简直太恐怖了。”安格尔长久的沉默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没有领悟重力脉络前的托比，度恐怖，杀伤力一般，只要对方有防护，托比就无法造成伤害。但如今，托比的爆力竟然直接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给崩进了这么深的地坑中。托比的度也快的惊人，配合这样的爆力，造成的伤害不是简单的1+1能表达的……安格尔突然觉得，或许自己不用炼金武器，单靠着托比都能登顶天空塔。
听到安格尔的夸赞，托比十分骄傲的昂起头，嘴里叽咕声音不断。
“你到天上警戒，有人接近提醒我，我将这两人给埋了。”安格尔示意托比高飞，他则打算将牧狗人丢进坑底，直接埋了。
埋尸的过程很顺利，这两人身上除了骨卡与天空塔的信息卡外，别无他物。安格尔也从骨卡中得知，那个女人名叫碧露丝。
安格尔又花了一段时间，回收了先前射出的金色小箭。不过，森林中植物丛生密集，有一些金色小箭不知被他射到哪里去了，对此安格尔只能作罢。
回收了约莫3o多枚金色小箭后，安格尔招呼托比离开，一人一鸟缓缓走出了森林。
说起来，这是安格尔第一次真正直面杀人，但不知为何，安格尔的心情只有在最初见到碧露丝的尸体惨状时，有一时的起伏，但那也是生理本能的恶心。注视久了，很快就回落到了平常状态。或许是因为是托比动的手，让他有种不真实感；又或者是，他从进入野蛮洞窟开始，就在为自己做着“适者生存”的心理建设，起了一些作用。
但无论如何，安格尔并不后悔这次的举动。如果他们不主动招惹他，又岂会落得身死的下场。善恶起念，都在一瞬间，做出决定便要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
另一头，戴维跟在普罗米身后，纵然已经离开了森林，但还是时不时的回望。
安格尔杀了牧狗人，这让他十分震惊。牧狗人普东戈比他还要高一届，比安格尔整整高了两届，早在十年前就进入了野蛮洞窟。虽说牧狗人的战力并不强，还被列为召唤系三废之一，但戴维很肯定，以他的实力是无法与牧狗人相提并论的。
但这个连他都打不赢的牧狗人，却被安格尔给杀了。而且，安格尔身上的巫师罩袍连一点点灰尘都没有沾染。说明他解决牧狗人是多么的轻松惬意。
这简直惊人骇闻！戴维还记得，在不久前他去找托比试验螺旋飞行器2代时，适时安格尔还没有晋级凡。他询问起时，安格尔说自己“修炼天赋很差”，他当时还信了！还信了！
这叫修炼天赋差？戴维突然觉得，安格尔的套路真的好深！
“你那个小朋友的魔兽很厉害嘛，当时克洛伊兄弟都快要被他干掉了，结果因为我们闯进去，给了克洛伊兄弟逃跑的机会。”普罗米如今已经三级巫师学徒，见识远高于戴维
戴维想起先前他叫出托比的名字，托比才停住手。要不然，或许克洛伊兄弟都会陨落？
托比也这么强？
为什么他要说“也”。
“你下次去找他时，别忘了道歉。破坏了别人的计划，放走了敌人，如果我是他的话，或许会恨死你。”普罗米道。
戴维也忆起当时的情状，普罗米大师走在他前面，自然率先现了安格尔与克洛伊兄弟的战斗。戴维记得普罗米大师当时停了下来，没有出声也没有上前破坏；反而是他，好奇的看了眼打斗地，就叫出了托比的名字……
回忆起整个事件，戴维也有些不自在。
正如普罗米所说的，当时如果不是他叫出声，或许克洛伊兄弟就不会逃掉了。
“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去找安格尔道歉。”戴维情绪有些低落，他无意间帮了倒忙，或许会为安格尔带去麻烦，这一点让他很是难过。
普罗米看着戴维的表情，微微一笑：“你也无须太担心，克洛伊兄弟的性格你也知道，只在意互相，不在意其他任何人。就算报复，也很难去联合他人，以你那小朋友的实力，对付克洛伊兄弟没有什么问题。其实，更可能的是，克洛伊兄弟会主动避让。”
“恩。”戴维也清楚克洛伊兄弟的性格，这一对兄弟在整个第8学徒镇的地下集市都很出名。但人心思变，谁知道克洛伊表现出来的性格与他们本身性格是不是两样。
“也不知道安格尔怎么得罪他们了，竟然会被围攻。以安格尔的性格，应该不会主动惹事的啊。”戴维低声喃喃。
“这个啊……或许我猜得到一些。”普罗米突然道。
戴维带着迷惘的看向普罗米。
“这个，你拿去看看。”普罗米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金色小箭递给戴维。
普罗米接过金色小箭，“这是箭矢？看上去很普通，没有特殊波动，但材料是星冷金……咦，是弓箭类炼金武器的配套箭矢吗？”
“不是。”普罗米摇头。
戴维以为这是普罗米新炼制的武器，很认真的检视起来。
“如果是弓箭类的武器，这个金色小箭就太小了。难道是弩类，很小的手弩类武器？”戴维询问道。
普罗米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我猜，这就是那群人围攻你那小朋友的理由。”
“围攻安格尔？因为这个金色小箭？难道这把小箭不是大师炼制的吗？”
普罗米摇头：“这金色小箭，是你那小朋友从袖口中释放出来的，我猜他袖口内有一种可随意操控的远程炼金武器。刚才我远远看到，杀伤力很是惊人，若是再过两三秒，连克洛伊兄弟的水火壁障都能破除。按照牧狗人与赤蝶的脾性，估摸就是看上了这把炼金武器，才会来围攻的吧。”
“这是安格尔的炼金武器？难道是他导师给的？对了，我都没有询问过，安格尔的导师是谁。”戴维低声嘟囔着，突然他眼里闪过惊疑：“赤蝶也在？”
赤蝶，是碧露丝在天空塔的代号，她在地下集市内，是极为恶名昭彰的一个女人。贪婪、放荡、**、阴险，是这个女人的代名词。她本身的实力不强，但靠着卖弄风骚，与好几个实力强大的巫师学徒有勾连。正因为这些人的缘故，碧露丝在地下集市就算再恶劣，也少有人去管她，算是给她背后的那群人一个面子。
“没错，赤蝶也参与了围攻。可惜最终死在了那个坑洞中，啧啧啧，好好一个美人，死相可真惨。”普罗米回想起用精神力触角看到的画面，也忍不住慨叹。
听到赤蝶的死，戴维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如果安格尔单纯惹上了克洛伊兄弟，倒是无所谓。但赤蝶的话，若是被她身后的人现，安格尔岂不是……
“你在担心你那小朋友？”
“恩。”
“赤蝶啊，在拜斯那群人眼中，只不过是随手丢弃的泄物。但她自己的手段很高，对外营造出与拜斯有过一段的假象，而且还很好的游走在拜斯的底线上，一边对外享受着拜斯的光环，一边还能不惹毛拜斯。所以这女的的确不简单，但也就如此了，眼界太低，就算在这里被杀死，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普罗米道，“比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其实我更好奇，炼制那个能射金色小箭的炼金武器，到底是谁的作品？可以随心控制的远程武器，而且瞬频率极高，伤害力也在标准以上，这把武器很不简单啊。”
第180节 机括腕弩
“不简单的炼金武器？”
普罗米的感慨，让戴维一整天都有些恍然。不知为何，他心中隐隐对那件炼金武器的来源有所猜测，但那个猜测实在太过惊人耸闻，他自己都不相信。
但莫名的，那个猜测就一直存在心底。仿佛像是一道既定的数独，在等待有人将之揭开。
安格尔回到家后，花费一段时间，又炼制了几十枚金色小箭。
脱下罩袍，安格尔拉开袖子，露出臂弯上的炼金武器。
这是一个被绑缚在腕关节上的小型弩，看上去就像是手弩一样。但比起手弩来说，他更加的复杂，主要的大部件就超过了六个，各种细小的零件也数不胜数。
最后组装成这样一个自动化的远程炼金武器——机括腕弩。
机括腕弩看上去很科幻，至少样子和当今主流的机械炼金产物不一样。金色的宽带一层层的从手腕绑向手臂，腕带里装的全是金色小箭。如果安格尔学会扩展魔纹，就能更好的收纳金色小箭，但是他的全息平板里并没有摄录扩展魔纹的图案，只能等有空的时候去云端图书馆找找看。
机括腕弩的主要动能有两种，较为普通的动能是肌体运动时产生的微电，通过肌体产生的动能，射出去的金色小箭就是单纯的弹药，没有任何特殊效果。
另一种动能，则是靠魔力作为动能。通过魔力来控制机括腕弩的射击，会触发金色小箭上的魔纹，可以让金色小箭产生特殊的效果。
但金色小箭上刻魔纹太奢侈，太费时，安格尔也只准备了十枚刻有魔纹的弹药。这些魔纹中绝大多数是寒霜魔纹，也有火焰魔纹，以及破甲魔纹。
因为这种带有特殊效果的金色小箭很珍惜，安格尔不到危急地步，却是不舍得去动用。
将新炼制的金色小箭补充到腕带中后，安格尔便进入了冥想状态。每日扩充魔源的冥想必不可少，自身实力变强，始终是超越其他一切的前提。
隔日，安格尔来到天空塔时，引起了选手区的一阵讨论。
“牛奶男爵出现了？”
“我记得昨天不是好几拨人都去围攻他了吗？怎么他看上去没有什么大碍？”
“是啊，我昨天看到赤蝶、牧狗人还有克洛伊兄弟跟上他了的，当时我还想说，这小子死定了。但现在看来，我还是太天真了。”
“赤蝶和牧狗人失踪了……”
“该不是被牛奶男爵干掉了吧？”
“克洛伊兄弟不是没事吗？他们怎么说？”
“他们兄弟俩从来都只沉浸在自己世界中，我们去询问，他们也不说。该死的。”
“不管是不是牛奶男爵干掉的，但赤蝶一死，我估计拜斯肯定会去找他麻烦的，我们还是别靠近他，免得惹上麻烦。”
周围的讨论声，并没有让安格尔太过在意，他只是默默的走上抽签区，开始新的抽签。
上午的三场比赛，安格尔没有遇到硬茬。天空塔一层的实力，毕竟不高，安格尔轻轻松松的就取得了上午的三场胜利，又斩获了9点积分，同时收获39点贡献点。
其他选手比赛，几乎每一场比赛都要耗费大量的魔力，所以一天能比两场，已经是极其稀罕的了。但安格尔却不然，靠着炼金武器一路横推，自身魔力几乎没怎么消耗，轻轻松松的就获得比赛的胜利。
天空塔的竞技赛里，已经数十年没有出现这样的选手了。再怎么说，别看天空塔名字起的高大上，但也不过是服务中低层巫师学徒的竞技场，在一级、二级巫师学徒中，拥有炼金武器的很少很少，所以安格尔这种人，能够横扫也不是没有道理。【零↑九△小↓說△網】
对于安格尔这种行为，参赛选手只有一种想法：“明明有那么厉害的炼金武器，干嘛还跑到天空塔和我们抢贡献点？真是吃饱了没事做。随随便便接点任务，贡献点都比打比赛来的多。”
甚至有人把牛奶男爵与黑杰克相提并论，觉得牛奶男爵也是有某种施虐癖，故意恃强凌弱来满足个人的变态心思。唯一的区别，是牛奶男爵不杀人，而黑杰克容易虐人致死。
仅仅一天时间，其他选手对牛奶男爵的看法就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安格尔没兴趣参合这些无聊的八卦，他只是兢兢业业的爬塔，从天空塔一层晋级到二层，需要30点积分。安格尔如今已经积累了18分，只要下午再连胜4场，便能晋级到二层。
经过昨日之事，中午安格尔离开天空塔的时候，再没有人跟踪他。他吃过饭，安格尔稍微冥想了片刻，便重回了天空塔。
下午的比赛，依旧没有什么悬念，安格尔连排四场，四场全胜。这几场比赛过后，唯一给安格尔留下印象的是，他排到了万兽之王。
就是带着一只叫“国王”的白色小猫咪，背着一把从来不开弓的弓箭，头上插着七彩翎羽的男子。
这个万兽之王安格尔曾经看过他的比赛，对他还记忆犹新。没想到半个月过去了，这人还在一层厮混，看来也是个扑街垫底的。与万兽之王比赛更轻松，安格尔甚至没有使用金色小箭，光是简单的几个套术组合，就把那只白色小猫给控住了。
万兽之王一见白色小猫被控，也不管其他，直接跪地认输。然后疯狂的跑去查看白猫的伤势，搞得安格尔好像是虐猫狂人一样。
既然如此珍惜自己的猫，干嘛还让它上场比赛？对于万兽之王的行径，安格尔有点不理解。
不过也因为万兽之王的反常行径，让安格尔记住了这人。
……
“你要晋级2层？”
“是的。”
再次来到天空塔登记处，昨天安格尔是为了报名，今天则是为了晋级。
工作人员不是昨天的那人，而是换成一个标致的女性。
工作人员查看了安格尔信息卡，短短一天就拿到30积分，从一层晋升。这在她的职业生涯中还是头一回出现，所以在办理晋级手续时，不时打量着安格尔。
但安格尔戴着兜帽，说话瓮着声，再怎么看也看不出朵花来。
晋级手续办理成功，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安格尔没有打夜赛的兴趣，拿回修改了层数的信息卡后，便离开了天空塔。
安格尔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拐着弯来到了普罗米炼金店。
他来的原因与昨日被撞破杀人的事无关，而是想要再购买些炼金材料，他这些天光是炼制金色小箭，就消耗了绝大多数的材料。
而且，他还想购买一些其他属性的材料。他在《附魔大全--入门篇》看到的很多效果拔群的魔纹，却因为与他购买的材料属性不相容，导致无用武之地。
来到普罗米炼金店所在的崖壁下时，安格尔却发现，炼金店的大门紧闭着，门上有外锁的痕迹。平日里戴维就算不开门，也是住在炼金店里，如今外锁都用上了，可见戴维也不在店内。
既然炼金店没有开门，安格尔也只能选择回家。
但让他意外的是，在普罗米炼金店没有找到戴维，却在自家大门外看到了戴维。
安格尔远远看去，发现戴维正站在大门口，借着门房上的油灯，在观察着手中的某样物什。
“你怎么来了？我本来还准备去炼金店找你，结果你却在我家门口。”安格尔放下兜帽，笑呵呵的和戴维打招呼。
戴维脸上带着些不自在：“我就是来向你道歉的。”
“道歉？”安格尔一边打开门，一边示意戴维进屋聊，“道什么歉？难道你暗地里说我坏话了？”
为戴维倒了杯水，两人面对面的坐在沙发上。
“昨天，要不是我多嘴喊了一句，说不定就不会放走克洛伊兄弟了。”戴维满脸惭愧：“放走克洛伊兄弟，说不定会给你惹来麻烦，真的很抱歉。”
安格尔顿了片刻，笑道：“杀来杀去，尔虞我诈，在巫师界这不是很正常吗？”
“就是很自责。”戴维低下头，不敢看安格尔。
安格尔看着戴维好一会儿，拍了拍手说：“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这件事就略过，克洛伊兄弟我会想办法对付的，今天我看到了他们，不过他们似乎在刻意躲着我。你如果真的很自责，就把他们的情报告诉我。”
戴维点点头，“其实克洛伊兄弟倒不是重点，他们俩应该不敢再对你动手，但也不得不防。真正的麻烦是赤蝶。”
“赤蝶？”
戴维简要的说了赤蝶的背景，“……，虽然普罗米大师说赤蝶与拜斯关系并不是外界所想的那样，但赤蝶并不是单纯只和拜斯有一腿，她的裙下之臣还有好几个。如果他们联合起来对付你，后果很难设想。”
“恩……好吧，这件事我记住了。”安格尔并不做太多评价，免得越说戴维越自责。
“那群人的具体信息你下次用通讯器传给我把。说起来，我今天找你也有一些事。”安格尔不打算将这个话题一直延续，转了个话题对戴维道：“我想购买些材料，顺道想出售一件炼金武器，你帮我估估价？”
第181节 估价
“出售炼金武器？”戴维惊讶的看向安格尔，隔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该不会是我想的那种吧？”
“你想的那种？哪种？”安格尔不明所以。
戴维深吸一口气：“你说你想出售一把炼金武器，是自己炼制的吗？”
安格尔点点头：“是啊。”
戴维被安格尔理所当然的回答给噎了一下。
“你已经炼制出成品的炼金作品了？”
“恩。你不也炼制出来了么，螺旋飞行器的技术含量比我炼制的武器还要高很多呢。”安格尔道。
“那不一样，我学习了……五年。”
安格尔转过头笑了笑：“其实我在制作炼金武器前，曾经也涉猎过铁匠哦，学过制作模具什么的，所以我是有过经验的，制作武器就容易些。”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才怪。看着戴维那要哭不哭的表情，安格尔决定还是将这个善意的谎言继续说下去。
戴维听到安格尔如此说，原本心中的一丝黯然与嫉妒，稍微平复了些。
“炼金武器和普通武器，还是有很大的不同。安格尔你能这么快制作出成品，除了本身的经验丰富外，你的天赋肯定也是很强的。”戴维道。
“走，去看看我制作的那把镰刀！帮我估估价。”安格尔说完后，率先走向地下室。
“安格尔你制作的是镰刀？这种武器很少见呢。”
“因为我对镰刀最熟悉啊，以前我还自己除草种菜。”这句话倒不是假话，乔恩院落里种的水果与蔬菜，在他腿脚不便后，基本是安格尔在照顾。
“你说的是除草的那种镰刀？我还以为是战镰。”戴维顿了顿：“虽然野蛮洞窟里使用战镰的人不多，但战镰还是有一定的市场，除草的镰刀就……”
“没关系，能卖多少算多少。1个魔晶我也赚。”安格尔对此倒是不在意。
戴维这还是第一次来到安格尔的地下室，宽敞的地下室摆满了各种炼金器具，制作台上有污迹，也有未炼完的材料，地面还有金属熔炼的痕迹，整个地下室看上去乱糟糟的。
但戴维却依旧用歆羡的目光，扫过每一寸地方。每一寸每一道气息，都让他感觉熟悉而羡慕。
“从这些炼金痕迹来说，你已经真正的走上了炼金之路了。”戴维感慨，他也好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炼金实验室。
“你是在捧杀我吗？”安格尔麻利的将工作台的污迹给擦了，顺道从下面的柜子里拿出被布包裹住的镰刀。
安格尔回过头，准备招呼戴维过来估价时，却发现戴维来到墙角的武器架前，看起了他炼制的一系列中华风武器。
“这三把武器看上去很简单，没有任何花纹，但光是造型就充满设计感与美感。”戴维问道：“这是你炼制的吗？我可以上手摸一摸吗？”
安格尔做了个“请便”的动作。
“这是剑？好奇特的剑，这样设计的话，不会容易断裂吗？”戴维试着拿起三尺青锋剑，对着墙角试金石划了一下，露出浅浅的痕迹。“达到初级炼金武器的标准，虽然还没有入阶，但应该也能卖个不错的价格。”
戴维又取出双持峨眉刺，他稍微挥了一下，眼睛蓦地一亮：“这武器不错啊，从设计感到威力都很好，而且轻便易携，对于一些女性巫师来说，是极好的防身武器。这个设计款如果拿出去，估计会很快就卖出。”
戴维最后拿起的是无鞘唐刀，这把武器是他一眼看去最喜欢的，没有独特的花纹，却奇异的充满肃杀感与美感。挥舞起来，也极其顺手。
“这把武器，应该可以卖到10个魔晶以上。”
戴维试验了这三把中华风武器后，显然很满意：“你把这三把武器卖了，当初的材料费就赚回来了。”
戴维十分羡慕，炼金武器的价格一直很高，哪怕是没有特殊效果的，也十分吃香。他炼制的东西虽然技术含量比安格尔的武器要高，但没有普适性，价格绝对没有这些武器高。
“这三把武器你要卖吗？”戴维询问道。
“如果能卖，我当然要卖。不过我没有出售渠道。”安格尔看向戴维。
戴维却是拍拍胸脯：“放在普罗米炼金店，我可以帮你代卖。”
“这样可以吗？”
“没问题的，我帮你代卖，你给我其中10%的分成就可以。这是普罗米大师定下的规定。”
10%的分成其实是很多的，但这几把武器他自己拿出去卖，也不见得能卖出去，销售的渠道十分重要。所以安格尔点点头：“那行，等会连着那把镰刀，你都拿去帮我代售吧。”
戴维以为镰刀的品质和这三把武器也差不多，所以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
可当他看到那把反射着莹莹光辉的镰刀时，他突然觉得自己又被安格尔套路了。
“你说你学过铁匠，所以炼制武器才得心应手。”
“差不多是这意思。”
“那你告诉我，哪里的铁匠还教授绘制魔纹？这么圆满的锋锐魔纹，是铁匠能够交出来的吗？！”
戴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以为安格尔让他估价的武器，就是那种初级炼金武器，只要学会热融法，再加上一点铁匠的经验，铸造初级炼金武器是没有问题的。
但这把镰刀哪是那种初级炼金武器！锋锐魔纹清晰的摆在刃面上，这代表它起码已经入阶了！虽然在炼金武器中还是最低阶的，但也是入阶了！有了品阶的炼金武器，最起码都是100魔晶以上！
戴维深吸一口气：“我警告你，你别告诉我，你对魔纹学的天赋也很好。”
安格尔回忆起上回自己说炼金天赋很好时，戴维摆出的“受打击”样，他仔细斟酌了下措辞，试探着说：“或许，我的记忆力不错？”
戴维深深的看了安格尔一样，长吁道：“上次已经被你打击过了，我以为我的承受力已经提高了，然而我错了。”
戴维握起镰刀，用魔力激活锋锐魔纹，然后对着墙角的试金石猛地砍了下去。
看到被劈出大大豁口的试金石，戴维转头道：“我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个废柴。”
安格尔：“……”
戴维花了半个小时，表达了自己深切的不满情绪后，终于回复了正常。
“这把镰刀，已经入阶。虽然仅仅是最低阶，但也足以卖出100魔晶以上的价格。如果遇到紧急的状况，甚至更高。”戴维道。
“紧急状况？”
“譬如，要出去探索遗迹，急需武器的时候。又或者与人生死决斗，死了就一了百了，那么也会花大价格来买。”
安格尔想了想，“原来还有这么一说……这样吧，这些武器可以在一个半月后，再帮我出售吗？”
“一个半月后？这个时间很特殊吗？”
“是挺特殊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谈妥价格后，两人又来到普罗米炼金店，安格尔花了17个魔晶，新购买了一批材料，在与戴维道别时，戴维突然拿出一样物什询问道：
“这个东西是你的吗？”
安格尔看着戴维手上的金色小箭，眉毛一挑：“是的，你从森林里捡到的？”
“不是我捡的，是普罗米大师捡到的。”戴维顿了顿：“普罗米大师对你的那个远程炼金武器很感兴趣。可以让我看看吗？”
安格尔扒开袖子，露出手腕的机括腕弩。
“这是机械炼金？”
“算是吧。”
戴维仔细看了看机括腕弩，制作十分精巧，不过机括上没有刻画魔纹。
“虽然还没有入阶，但光是这精巧的设计，也令人叹为观止。而且杀伤力也很强，哪怕没有魔纹，也可以靠着数量打破绝大多数防御术法。”戴维赞赏一句。
戴维所不知道的是，不是没有魔纹，而是魔纹被安格尔刻画在了金色小箭上。
“对了，这种巧妙构思的炼金武器是谁制作的？”戴维下意识的问了句。
他抬起头看向安格尔，发现安格尔正要开口回答时，戴维又制止道：“还是别说了，我今天受到的打击已经够多了。”
……
安格尔登塔的第三日，他登上了天空塔的二层。
参赛选手要上到第二层，有专用的索道，索道分布在地下集市各个区域。能登上索道的车厢，在这里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而观战的非参赛选手，只能花钱买票才能去到第二层。
有钱买票的都去塔顶看比赛，怎么可能跑来二层。没钱的普通人，也只能在一层饱饱眼福。所以比起一层的热闹来说，天空塔二层的气氛冷清许多，安格尔对战的第一个对手，围观的只有三两个无聊的参赛选手。
二层的选手，比起一层的选手要厉害许多。但安格尔靠着无赖的机括腕弩，却依旧没有遇到太大的困难。
唯一一次稍微有点难度的，是与一名外号“达尔纳之主”的初级巫师学徒对阵，他擅长风雪之术，狂躁的飓风，使金色小箭射出后发生了微小偏移，所以安格尔单靠一两根金色小箭，还难以撼动达尔纳之主。最后，安格尔用大量的金色小箭，无差别的攻击，才迫使达尔纳之主主动认输。
战胜了达尔纳之主，安格尔在二层的声名也不胫而走。
一路凯歌，安格尔短短三天时间，积攒了40分，顺利了踏上天空塔第三层。
第三层的选手区，安格尔注意了一下，并没有看到有二级巫师学徒。他以为自己依旧能轻松横推，然而他在天空塔第三层的初赛，就遇到了麻烦。
第182节 沉睡的沥之息流
对面的女人闭着眼睛，静止不动，看上去毫无架势。但安格尔闭上眼静心聆听，就能听到从那女人所处的位置为圆心，向四周散发的哗哗水声。
沥之息流。
这是安格尔在天空塔竞技场里遇到的第一个女人，也是让安格尔感觉最奇怪的女人。
明明公告屏上还没有显示开始，竞技场的阵势还有禁魔的魔能阵，但这个女人身上就出现了诡异的变化。
水，安格尔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滩水。
「牛奶男爵VS沥之息流」倒计时归零，战斗一触即发！
对面的女人平凡无奇，头发是青色小卷，眼底黑眼圈很重，在倒计时未终结时一直闭着眼睛似在假寐；直到倒计时结束，她才睁开眼，露出黑幽幽的眼珠。
沥之息流伸出手指，指向地板划了条横线，她的面前就出现一条来回流动的溪带。
“瞬发戏法！”安格尔在制造防御圈的时候，同时也在注意对手的动作。
瞬发也就罢了，但最为奇特的是，这条用水织成的溪带，并不是贴着地板，而是围着沥之息流打转，就像真正的衣带般。
“束缚。”沥之息流仿若水流划过瓷片一般的声音，轻轻响起。
溪水织成的带子，随着这道声音冲向安格尔，但安格尔此时也完成了第一道防御，一座冰墙。
溪带被安格尔用李代桃僵的方式躲开，安格尔随之用出熟稔的无赖打法，金色小箭如一场发光的雨般，冲向沥之息流的阵地。
“盾。”沥之息流再次低吟。
溪带蓦然从冰墙上揭离，化作一个繁复的水盾，想要防住金色小箭。
水盾可以防住穿透性极强的金色小箭？安格尔不相信这种事，但偏偏就发生了，那个由溪带幻化出来的盾，真正的拥有了盾的性质，看上去是水流组成的，但金色小箭打在上面，发出的声音却是恍若金属与金属的触碰。
金色小箭被水盾弹开。
安格尔继续发射金色小箭，甚至扩大了命中范围，但让安格尔无奈的是，水盾竟然也随之扩大。
任何事物不可能面面俱到，水盾的面积大了，厚度自然会下降。带着这个思维，安格尔猛攻一个点。
但金色小箭射出近半，对面的水盾连伤痕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安格尔甚至从沥之息流身上感觉不到魔力消耗的迹象，难道他维持水盾连魔力都不消耗？那如果继续打消耗战，安格尔必输无疑。
安格尔射击的空隙，被沥之息流抓住。她低声说了一声：“刀。”
溪带化为一把水刀，斩天一劈，竟然将安格尔设下的第一道防线：冰墙，给劈成了两半。
“水化万物，这手拟物的技术也太厉害了吧，连点喘息时间都没有。”安格尔暗忖：“这样的拟物手段，将水的善变发挥到了极致，对面的女人真的是野蛮洞窟的吗？不是深海之歌的？”
元素拟物，是一种很高端的元素侧技术手段，安格尔曾经阅读过拟物的书籍。所以他很清楚，元素拟物的弱点所在。
拟物的再像，其本质依旧是水！
只要是水，找出相克的属性，必然可以破掉这拟物手段。
水火不容，火可蒸发掉水，但水也能灭掉火。所以安格尔没有选择用火来对付水元素拟物，而是用出了一道整个野蛮洞窟也没有记载过的戏法。
在这段时间，安格尔用全息平板计算了好几个0级戏法的组合排列，然后在有空的时候，就用魔能公式将之化为戏法模型。
其中就有一道除尘术的变形。
除尘术是0级戏法，与清洁术常常配套使用，本质上是风、土两元素的适配，安格尔此刻打算使用的便是除尘术的变形。【零↑九△小↓說△網】
他命名为「尘埃」。
风与土的新生结合，漫起满天的尘埃。这就是这道戏法的本质。
其实有点像沙尘术，但远远达不到沙尘术的威力，顶多掀起一些比雾霾稍微大颗点的细碎尘土，长时间接触都对人体造成不了伤害，因为鼻毛可以过滤这些细碎尘土，基本没啥卵用，所以安格尔直接将之命名「尘埃」。
但用在这个时候，却是十分合适。靠尘埃来汲取水元素，可以无视其拟物效果。
安格尔兴奋的一边射击，阻挡对方的进攻，一边在心底默默的构建起尘埃的戏法模型来。
尘埃，这道戏法甚至连0级戏法都算不上，构建起来十分迅捷。就算安格尔没有特意去记忆，也只花了三、四秒左右，就将它构建出来了。
尘埃被安格尔使用了出来，对着那空中彷如白练的溪带。
尘埃接触到了溪带，溪带染上点点灰尘，看似水分在快速流失，安格尔觉得胜利在望时，沥之息流突然又吟出一个字：“油。”
“油？”安格尔有点疑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怎么会说出油字？
半空中的溪带，在沥之息流话音落下后，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变本身的性质，从透明的水变为了半浑浊的黑黄色油。
“这是油？”安格尔惊诧道。
沥之息流没有回答，而是指挥着“油带”冲向安格尔所在位置。同一时间，沥之息流还唤了一道火苗。
火助油势，油借火燃。
“火带”炸裂在安格尔身边，他被反冲的力量弹飞。
连续几个跌撞，安格尔在擂台边缘好不容易停止了脚步。
“真是油？这怎么可能？水和油八竿子打不着关系，连性质都改变了，元素拟物怎么可能做到这个地方！”安格尔惊疑不定。
沥之息流并没有回答安格尔，而是抬起眉，看上去十分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安格尔敢肯定，她肯定不是因为战斗而疲惫，看那厚厚的黑眼圈……该不会是想睡了吧？
沥之息流用行动表示了她的作风，她居然站着站着就打起了鼾。
“她到底有多久没休息？”安格尔试探着，对沥之息流使出了一道绑缚术。
下一秒，沥之息流就轻松的被绑住了。
安格尔：“……”好像，真的睡着了。
同一时间，半空的告示牌出现：牛奶男爵胜利的字样。
安格尔带着诡异的违和感与深切的疑惑走下了擂台，天空塔的医疗人员走到擂台，将沥之息流放在担架上，随意聊着天从选手通道路过。
安格尔分明听到，一位医疗人员在低声道：“这小姑娘怎么又在台上睡着了。”
“又”？难道沥之息流不止一次在擂台上打瞌睡？
天空塔三层的选手区依旧很热闹，安格尔得胜归来，并没有引起众人的瞩目，反而有些人对安格尔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能排到沥之息流，他真是中了大奖啊。”有人在低声感慨。
安格尔一脸懵逼的找了个角落休息，他没有进入冥想，而是回忆着沥之息流的一些事。她在擂台上睡觉，安格尔并没有太过在意，顶多觉得这人奇葩。他在意的是，为什么溪带会变成油带？虽然都是液体，但性质上都不一样，怎么可能变化。
这个疑惑，让安格尔百思不得其解。
整个上午，安格尔打了四场比赛，除了与沥之息流的比赛让他出现了困惑外，其他三场比赛的胜利都很轻松。
下午，安格尔原本打算继续打满四场比赛，但在打完第二场比赛时，他在选手区看到了娜乌西卡。
他想了想，没有继续比赛，而是在娜乌西卡上场时，去观众席上看了她的一场比赛。
娜乌西卡的对手是一个普通的元素侧巫师学徒，在安格尔看来，既没有学过特殊术法，也没有太突出的能力，他靠着机括腕弩可以轻松将他放倒。
但娜乌西卡和他对战时，却并没有安格尔那般轻松。娜乌西卡是血脉侧的学徒，目前没有融合血脉，学习的戏法套术也很普通，只有近战能力拔群。但对面的巫师学徒，顶着防御戏法，和娜乌西卡硬碰硬也不落下风。
安格尔微微疑惑。
为什么不用单蝶？
如果娜乌西卡在近身时候用单蝶对战，战事早就结束了。但娜乌西卡并没有这么做，她甚至连腰间软剑都没有取下来。
最后，娜乌西卡还是赢得了胜利，但赢的并不轻松。她只打了一场，就匆匆的离开了天空塔。
安格尔则继续打了一场，得到胜利后，才踏着黄昏的霞色，回到了家里。
……
安格尔回到家，立刻拿出全息平板，搜索着元素拟态的书。
翻完好几本元素拟态学，安格尔疑惑了，书上描述的和他想象的一样，拟态就是拟态，不可能改变元素性质。
那沥之息流是如何做到连性质都改变的？
而且，安格尔还有些疑惑，沥之息流的水盾也太结实了吧，根本不像水，反而像是金属。莫非，他使用的不是水盾，而是金属护甲？但他明明看到沥之息流通过溪带变形，才形成的盾牌。
在安格尔兀自沉思的时候，突然院外传来了敲门声。
“帕特少爷。”
古德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
安格尔吓了一跳，赶紧关上全息平板，飞快的藏到怀表中稍微平息了下呼吸，才来到院子里给古德开门。
“帕特少爷，大人请你过去。”
第183节 初叩真知
夜色苍苍，顶着半夜微凉的风，安格尔随着古德管家来到了幻魔岛。?
辅一进入书房，便看到书桌前，桑德斯翘着二郎腿，手中拿着一个水晶球通讯器，在观看着些什么。
等到安格尔走近，才现水晶球上的画面，竟然是他在天空塔比赛的画面。
桑德斯正在看的场次，是他在二层时，与一个元素侧巫师学徒的战斗画面。
安格尔静静站在他身前，用这个角度看到自己的比赛，他莫名觉着羞耻。尤其是水晶球里自己把防御阵线构建好后，一边释放着金色小箭，一边瓮着嗓子，用高冷的声线劝降对手。安格尔在比赛当场时，觉得自己给自己的人设很完美；但从第三方看自己比赛，却觉得自己像是个中二少年。
“永恒罗生！哼哼，自己丢牌投降吧，否则下一次的伤口，就不是手脚，而是你的喉咙了！”瓮声瓮气的声音从水晶球里传出来。
这句话，在安格尔比赛时，他说的毫无压力。但这个时候，这个时间点，在这个场合，安格尔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尤其……桑德斯还带着奇妙的表情，觑了他一眼。
安格尔张开巴掌，假意按摩太阳穴，实则捂脸遮羞。
怎么办，太羞耻了！为什么他的人设会变这么乖戾？
等到这场比赛结束，桑德斯关掉水晶球，似笑非笑的看着安格尔。
久久的凝视，看的安格尔浑身不自在，桑德斯才用压着笑意的低沉喉音打趣道：“威风不大，气势还挺足。”
安格尔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我就是……”人设崩塌了。这话他说不出口，吱呜了半天转言问道：“导师，你怎么弄到我的比赛影像？”
桑德斯也看出安格尔的不好意思，照顾着小徒弟的面薄，也顺其自然的转开话题。
原来是一大早，古德管家就过来了，现他不在家，后来略微一查，才知晓安格尔去爬天空塔了。桑德斯知道这个消息后，饶有兴趣的从天空塔管理处拿了他的比赛影像，这才有了如今的一出。
听完桑德斯的话，安格尔更加的羞耻了。他以为自己身份隐藏的很好，应该不会被熟人现。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桑德斯用什么手段查出“牛奶男爵”是他，安格尔已经不在意，只想脚下立刻裂出条缝，他要跳下去！
气氛稍微尴尬了几分钟，桑德斯带着安格尔来到阳台。
阳台上有两根并排的靠椅，桑德斯兀自入座，示意安格尔坐下。
吹了些沁凉的夜风，看着远方云雾星海中的永恒之树，安格尔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些。
“你的战斗方式，用在天空塔前几层，应该没有问题。但天空塔的最后三层，你遇到的对手就不会这么简单了。”桑德斯道：“靠着那几招防御手段，与一把没有特殊效果的炼金武器，你很难真正的登顶。”
“天空塔的最后三层，不管什么时候，人数最多的都是血脉侧的巫师学徒，他们有一部分已经融入了异兽血脉。摄取血脉的巫师学徒与没有摄取血脉的巫师学徒，是两个概念。他们可以顶着你的攻击，不等你布置防御就冲到你面前，你将毫无还手之力。”
桑德斯的警告，安格尔其实没有多担心，他的机括腕弩并非如桑德斯所想的初级炼金武器，还有十几颗入阶的金色小箭。不仅如此，安格尔其实还藏有一把入阶的远程武器，除此之外，还有托比徘徊在空中，可以随时支援。
所以安格尔浑身带着有恃无恐的气息。
桑德斯看着安格尔的表情，心中暗暗猜测着他的底气。
“托比在领悟了重力脉络后，应该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也不可大意，世间奇特的人，奇特的术法很多，你不一定能靠着这三板斧就无所畏惧。”
桑德斯的这番话，让安格尔突然想起了今天比赛的那个对手，沥之息流。
沥之息流使出的水化油之法，就让安格尔一时不查，差点被推到场外。若不是沥之息流在比赛时莫名睡着了，安格尔那场比赛说不定会输。
想到这，安格尔好奇的将沥之息流的事说了出来，询问起桑德斯。
桑德斯拿出水晶球，调到了今日安格尔在天空塔三层的比赛影像，看完他与沥之息流的比赛后，桑德斯沉思片刻，脸上带着惊喜。
“我记得元素拟态里，并没有改变元素性质的说法。水和油是两码事啊。”安格尔不知道桑德斯在高兴什么，难道是看到他被击飞的囧样，在心中窃笑？
“你看的书很多嘛，元素拟态一般都是元素侧二级学徒才会涉及的，其他架构的学徒或许等到三级学徒，甚至成就巫师后才会去涉猎。”桑德斯收起脸上的喜色，对安格尔道。
安格尔噎了一下，略微不自然的道：“在导师的藏书室，我曾经大略看过，有一点点印象。”
桑德斯对此只是随口一提，并不在意安格尔从何得来。
“这个女人。”桑德斯指着水晶球里的沥之息流，“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是十五年前进入野蛮洞窟的。十五年前有三个巫师，同时向她出了金色飞帖。”
三个巫师，同时金色飞帖？！安格尔惊疑的看着沥之息流，三张金色飞帖代表什么？这个安格尔很清楚。
“她并非你想象中的元素侧，而是极为稀少的神秘侧特质系。”
“特质系？”安格尔隐隐在书中看到过，但神秘侧的系别太多，他其实并没有全部看完。
“这世间拥有凡能力的不仅仅是巫师，有一些幸运儿天生就拥有凡能力，她便是其一，天生拥有一种神秘特质：水之质变。”
“水之质变？莫非就是改变水的性质？”安格尔暗忖。
“不是你想象中的质变，而是直接赋予水新的特质。从水转化油，便是其中一种。当初她来到野蛮洞窟时，是芙萝拉接引的。”桑德斯道：“芙萝拉用的招收方法，同样是九舱血斗，但她并没有限制最后人数，只要在石舱内活过1o天的，都算过关。而这个沥之息流，九舱血斗第一天，就将一锅水化为毒汤，毒死了整个石舱的人。”
桑德斯说到这，便停了下来。
“其实，拥有先天能力的人，有的时候并非是被眷顾的。”
……
师徒两人又随意聊了一些天空塔比赛的事情，安格尔原本羞耻的心情彻底的平复了下来。
在聊天的过程中，安格尔有一点失望的是，桑德斯并没有询问他炼金武器之事。据他所知，炼金术士在野蛮洞窟极少，桑德斯对炼金术士也很尊重。安格尔都已经翘好尾巴，等待桑德斯被他炼金的然天赋“震惊”了，但偏偏桑德斯没有问。安格尔也不好意思主动贴脸上去自荐，那样的话，“震惊”的效果会小很多。
“导师，你今天让我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先前两人说了一些有的没的，但一直没有进入正题。
桑德斯站起身：“你跟我来。”
桑德斯带着安格尔来到书房，从抽屉里取出一本笔记，递给安格尔。
安格尔打开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画着各种模型图以及满当当的蝇头小文。
字迹是桑德斯亲笔写下无疑。
“你好几个月没有动静，我以为你对净化花园没有兴趣。今天叫你来，原本是想考校你对本心认知的了解程度，合格后再将这本笔记本给你。”桑德斯笑了笑：“但没想到，你给了我不小的惊喜，你在天空塔的比赛虽然还显稚嫩，胜利多靠外物，但你那一套防御戏法，用的很不错。尤其有一个戏法，已经初见本心，所以，就不考究你，直接拿去吧。”
“你的天赋是幻术系无疑，但具体是偏向幻术系哪一种方向，具体还要再看看。这本笔记本里记载的是幻术系的基础戏法，你可以一一修行，对哪一种更有心得与想法，下次见面时，可以告诉我。”
记载幻术系所有的基础戏法！
桑德斯一个戏法都没有教授给他，只让他去想明未来的路。当时就连芙萝拉要教他戏法，桑德斯都严厉喝斥。没想到今天，桑德斯竟然主动将幻术系的基础戏法交予了他！
安格尔的心情瞬间亮堂起来，看桑德斯的眼神也亲切许多。天知道，他都打算去云端图书馆租借幻术系的书籍了！
“你今天与沥之息流对战时，用出的类似沙尘术的戏法，有初叩真知之路的意蕴。希望你以后持之以恒，能尽早踏上真知之路，不再沉沦。”
“类似沙尘术？导师说的是「尘埃」？”安格尔一听桑德斯所述，立刻想起了今日他用出的尘埃。
“尘埃？名字倒是很贴切，比之沙尘术威力小了不少，但有沙尘术的影子。”
“尘埃是除尘术的变形，我重组了排列方式……”
其实安格尔自己也不明白，重组戏法的排列组合，几乎只要是个巫师学徒都做得到，但为何导师会说他“初叩真知之路”？这不是很大众么？
第184节 格蕾娅的下落
安格尔不明其理，却不知道初叩真知之路与踏上真知之路是两码事。【零↑九△小↓說△網】
所有踏上真知之路的巫师，从来不会指点别人的路，只有自己走出来才是真正的巫师之路。而初叩真知之路，其实不是“对术法的重新排列组合”，而是有一颗“创造”的心。
创造并学以致用，这才是初叩真知之路的敲门石。安格尔创造出「尘埃」，并且在恰当的时候用了出来，哪怕因为对手是沥之息流而没有起效果，但这不重要，桑德斯看的却是「尘埃」背后的事。
“原来是除尘术。”桑德斯在脑海里迅速的将除尘术的风、土元素进行排列组合，虽然他没有全息平板那般的作弊运算能力，但他作为一个资深巫师，光是以高瞻远瞩的俯视，便大致推断出「尘埃」的风、土元素的组合分配。
“深入了解术法的构成，会让你学习术法更轻松。”桑德斯说完这句话后，便示意安格尔打开笔记本，他开始简单叙述起幻术系的一些基础。
所谓幻术，终归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摸不透，猜不准，抓不到，这才是幻术的基础。
而一提到幻术，普通人想到的都是欺骗眼球的幻影；但对于幻术系巫师而言，欺骗眼球的幻术，只不过是幻术的基础。
真正的幻术，其实和其它系别一样，都是对自我的认知，对自然的认知，对真理的认知。
譬如，有通过对人心变化、细节解读，对欲望思虑与情绪相结合的心幻系；有通过气象变幻、光影折射，对自然解读与天地相融的蜃景系；有通过真假界限、虚实结合，对万物把握与洞察一切的真幻系。
除此之外，还有诸如变化系、音幻系、幻阵系等不同的幻术方向。
但这些离安格尔还比较遥远，他目前需要做的是，学习基础幻术，并且厘清自己未来将会选择的幻术方向。
“基础幻术的要点，一定要认清真实。施术者认清真实，才能为别人构架出真实的幻境，否则出现些逻辑错误，冬天的植物长在夏天，树上的果实埋在地里，那只要脑子没病的人，都会堪破你的幻术。”
“当然，我说的只是基础幻术，一旦你选定自己幻术的方向，那么璀璨的幻术世界会任你遨游，你想创造出长在云上的树，会说话的布偶，甚至长着猫头的狗都没问题。”
桑德斯说到这时，安格尔想起幻魔岛上的奇奇怪怪的幻兽……莫非这些都是桑德斯用幻术造成的？但似乎那些幻兽又是真的，还有血有肉。
“基础幻术的要点除了要认清真实外，你还要学习的便是对环境的把握，因地制宜的选择适合的幻术。”桑德斯说的这些，都是基础幻术的范畴，也是点出安格尔学习幻术时需要注意的地方，以免走弯路。
至于具体的实施方法，却是需要安格尔自己去摸索，桑德斯似乎打定主意不干涉安格尔对术法的探究。
幻术基础讲解完后，桑德斯又解答了安格尔近些日子修行上的疑惑。
修行上的疑惑，安格尔并不太多，因为他最近不务正业的跑去学炼金去了，炼金上的问题他也不可能询问桑德斯。
师生问答在友爱的气氛中结束后，安格尔原本打算告别桑德斯，但这时古德管家来到书房，报告晚餐已经备好。
安格尔已经吃干粮吃了好几个月，远远嗅到餐厅方向飘来的香气，不禁吞了吞口水。
桑德斯见状，在心中暗笑，略带调侃的语气道：“你这是在等我邀请你用餐吗？”
安格尔一愣，他以为自己吞口水做的很隐蔽，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他的脸颊莫名的发烫，才下心头的羞耻感，这时候又冒了出来。
“没有！”安格尔反应很大的否认道，然后迅速转身：“导师，我想起还没给托比放饭，我先回去了。”
“等等，吃了再走吧，我在餐厅等你。”桑德斯说完后，率先走了出去，留给安格尔一道挺拔的背影。他知道这个小徒弟脸皮薄，所以，还是不逗他了。
安格尔忸怩了好半天，在去与不去中纠结，最终还是来到了餐厅。反正都已经丢脸了，如果不饱餐一顿，那多亏啊！
自从下了云鲸后，安格尔还是第一次与桑德斯共同用餐。
餐桌依旧是奢华的贵族风，但餐盘内却并非是安格尔以为的普通食点。
三明治中间夹的不是培根火腿，而是正在扭动身体的碧绿透明的虫子；汤盘里仿佛海草一样的植物，竟然还在变幻颜色；就连看上去最正常的水果，在他没有看到的一面，竟然出现了鳞片。
看着这些东西，安格尔突然觉得食欲全无。
“三明治里面夹的是暖云虫，生活在云土之中，喜欢吃霞光。是一种有特殊效果的食材，它能少量的增进魔力的流畅度。汤盘里的是一种魔植，水果是鱼鳞果，都对你身体有好处。”桑德斯顿了顿：“这些特殊食材，非美食巫师随意烹调，反而会损失其效果。而美食巫师基本都在童话镇，所以将就着吃吧。”
暖云虫安格尔也知道，因为它不仅是食材，也可以用作药剂学的炼金材料。
不过，他不要什么特殊效果！为什么不是云鲸上的食物，他只要普普通通就好了！安格尔在心底默默流宽面条泪。
吃饭的过程不可描述，安格尔吃完这顿饭，感觉自己能吃一个月的干粮不呕吐。
还好，饭后点心看上去还算正常。
一边吃着点心，安格尔一边向桑德斯打听新一期的《无限位面征荒录》中，有没有关于魇界的记载。
“你消息也挺灵通的嘛，连霜月纪刊发布都晓得。”桑德斯笑侃。
学徒镇的人都出来了，这种事他想不知道也难啊。安格尔暗忖。
“这次的纪刊中，有关于魇界的描述，但依旧不多，不过有一条消息可能你会感兴趣。你如果要看的话，等会去我书房拿吧。”
他会感兴趣的消息？安格尔对魇界的了解其实并不多，能让他感兴趣的，莫非是奈落城的信息？
安格尔向桑德斯询问，桑德斯却没有回答，只是让他自己看。
至于借阅《无限位面征荒录》，桑德斯并没有提租金的事，安格尔自然也乐得装糊涂。
“不过，霜月联盟这一次来，可不仅仅是为了发布纪刊。”桑德斯嘴角露出些许冷笑，停顿片刻，安格尔等了老半天也没有听到桑德斯说出下音。
“我去实验室了，你吃完后让古德带你去拿霜月纪刊吧。”桑德斯擦干净嘴，掀起披风潇洒离开。
……
告别幻魔岛后，安格尔循着月光往回走。
夜色下的落云叶站台，在萤火路灯照耀下，摇曳着的淡淡光辉；将原本淡绿色的叶片，映照出异样的美好与静谧。
安格尔在等待树藤巴士的时候，趁着柔和的路灯，拿出第17期的《无限位面征荒录》，慢慢翻阅起来。
如霜月联盟发布的以往纪刊一样，开头都是歌颂着远征者的赞美诗。
后面才开始进入位面征荒的目录，从目录上看，大多是新位面的开发，以及位面战役的一些主要事迹。
近千页的纪刊，目录上并没有看到有魇界的痕迹。
这时，树藤巴士到站。
回到家后，安格尔继续翻看《无限位面征荒录》，他一页一页的翻找，耗了大半夜才找到一小段描写魇界的记录。
「石像位面，远征队的十三个后勤位面之一。在三十年前，无意中与魇界相连，出现了一条通往魇界的通道。通道出现时间仅仅三分钟，进入人数37人，最高指挥官是二级巫师，最终结果全灭。」
这条记录，对安格尔不能说没有价值，至少安格尔知道了，魇界的通道不仅仅出现在巫师界，其他位面也有可能出现。但也仅此而已。
桑德斯说的他会感兴趣的消息，应该不是这条吧？
安格尔继续往后翻，等到接近凌晨时，他才在书刊的最后几页，发现了一条信息。
他注意到这条信息并非是其中提到了魇界，单纯是……这条信息旁边的配图，是一个肥胖到脸上堆了几层肉的紫色大卷发浓妆女人。
金刚芭比，格蕾娅。
「半年前，芭比餐厅的格蕾娅在寒特世界寻找食材时，与寒铁世界的五大三星念师之一的鹿猿婆婆发生争斗，不敌之下跑路。三个月后，与远征队的驻点巫师“芽”在千界海偷袭鹿猿婆婆未果，三人被卷入一个莫名的位面通道，初步估计此通道为魇界通道。」
当初格蕾娅在将托比托付给安格尔时曾言，她要离开南域，去更遥远的地界寻找食材突破等阶壁障。没想到她最后选择前往一个异世界，更让安格尔没想到的是，去异位面也就罢了，最后竟然还被卷入了魇界通道。
魇界的危险毋庸置疑，就连二级巫师带着30多个一级巫师，在魇界也全军覆没。格蕾娅作为美食巫师，自身又不善战斗，若是被魇界魔物围困，恐怕如今已经凶多吉少。
对格蕾娅可能的遭遇，安格尔在心中默默感慨。
这一刻他深切的领悟到，巫师之路太过坎坷。哪怕晋级正式巫师后，为了突破壁障，为了寻找真理，埋骨他乡，也不过是平常之事。
第185节 幻术与音乐
格蕾娅失踪，安格尔暂时没有告诉托比的打算。她具体有没有出事，还是个问号。现在给托比说，完全是徒增负担。
就算告诉托比，托比知道了格蕾娅的失踪，要去魇界找寻，它又该怎么去？寒特世界在哪里？去了寒特世界就能遇到魇界通道吗？所有的问题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沫，至少安格尔认为，别说托比一只鸟，就算加上他，两人一起去找格蕾娅，找到的几率也无限趋近于零。
在这样的情况下，隐瞒托比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这一夜，就在这种厚重而复杂的心情中，悄然过去。
白天时分，安格尔依旧例行公事一般去天空塔爬塔；如沥之息流的那种选手终究是少数，这一天的爬塔依旧很顺利，上午下午各打4场，8场全胜。不仅获得了24积分，还获得了96贡献点。虽然贡献点不多，但聊胜于无嘛。
夜晚时刻，安格尔拿出桑德斯给的幻术笔记，决定正式研究幻术。
基础幻术，其实就是制造幻象。要点桑德斯也已经说过了，因地制宜的构建幻象，可以让幻境更加真实；再来，基础的幻象，在逻辑错误上不可犯。
只要这两点没问题，构建出来的幻象也会更让人信服。
不过基础幻术制造的幻象，只能在对手无防备闯入幻象中，才有可能奏效。你当着别人放幻象，几乎完全没有用。
所以，学习基础幻术，并不是用来战斗的。至少，狭路相逢的战斗和正经的擂台赛，用基础幻术制造的幻象，纯属作死。
安格尔学起基础幻术来，几乎得心应手。在笔记本的指导下，不到半个小时，就以地下实验室为背景，制造出类似地下岩洞的幻象。虽然幻象还有瑕疵，譬如钟乳石滴水，地面湿滑，一看就该是湿润的空气，但实际上空气却很干燥。
安格尔如果构建这个幻象的时候，同时用水系的戏法，稍微渲染一下，瑕疵就会少很多。
不过，初学者能如此迅速且大致完善的构建出这样的幻象，已经算是了不起的成就。之所以能如此快的学习基础幻术，引导法的出众与天赋的契合，是最大的因素。
非幻术系的巫师，当然也能学习基础幻术，但学习的速度就会慢上很多。这就是天赋所带来的加成效果。
幻象的构造，首先是需要安格尔自身对真实的认知，所以他构造出来的幻象，至少他也需要真正经历过。如果凭空想来构造幻象，那只能糊弄小孩，稍微有点常识的一眼就可以识破。
譬如安格尔构造的熔浆幻象，他根本没有见过真实的熔浆，书中记载是橙黄橙黄的，于是他就构建出了像是橘子一般的岩浆；书中记载，岩浆会冒烟，于是他构建出来的岩浆冒出恍如泡温泉的袅袅白烟，安格尔为了让白烟更加飘渺，还模仿了娜乌西卡吞云吐雾时，烟圈翻滚的景象。
这样的幻境，只要看过火山的人，就会明白错误百出。
就像是平面动画和3d动画的区别，漏洞太明显了。
当然，如果安格尔的幻术功底很深厚，他就算真正构建出平面动画一般的场景，也可以有其他的地方来补足，譬如幻阵系的魔能阵，结合奇葩的幻境，弄疯弄死一个人，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基础幻术的大致内容，安格尔已经清楚，构造出来的幻象，只要是他自己经历过的地方，也基本上能做到让人身临其境。接下来就需要安格尔自己多练习，多出去走走，规避各种逻辑错误，基础幻术自然就会臻入大成。
学会基础幻术，安格尔没有贸贸然的学习笔记本后面记载的其他低级幻术，而是决定多磨练自己的基本功。
在接下来的几天内，安格尔一边爬塔，一边在对基础幻术进行加深与磨练。
这一天，天清气朗。
安格尔提早一天就告诉托比，今天不去天空塔，所以清晨时分，托比就飞到森林不知去哪儿玩了。
托比一离开，安格尔脸上露出诡笑，然后开始以院子为中心，因地制宜的布置起一个小型幻境。
安格尔制造的幻象其实不大，篱笆没有变、槲寄生没有变、就连房子大致上也没有变。
他改变的只是窗户开窗的位置。以前是右边开窗，安格尔将它改成左边开窗，但幻象中右边的窗户还是大大敞开着的。
这种细节的改变，就算是常常住在这里的人，也不会发现。
托比在外玩了一个大白天，直到暮色将至时才缓缓归来。安格尔就坐在大厅里，用精神力触角探看托比的动静。
如安格尔所料，托比根本没有怀疑窗户的开窗，直接从右边开窗位置冲了进来。
砰——
脑袋撞击玻璃的声响。
安格尔在客厅里憋笑，托比则是满脸疑惑，窗子不是大打开着的吗？怎么进去不了？
托比来到窗户口，用脚稍微试探了一下，发现窗户竟然是紧闭着的，但它看上去确实开着的。
“难道是它产生幻觉了？”托比带着疑惑，决定从阁楼的窗户进来。
阁楼的天窗也被安格尔动过手脚，托比冲进来时，再次撞到玻璃上。托比被撞的七荤八素，在屋顶晕乎乎的打转。
安格尔在客厅，通过精神力触角看到这一幕，不禁捧腹大笑。
笑声传了出来，托比自然也听到了。
这下它总算明白了为何会连续撞到头，联想这些天安格尔在练习幻象，它怎会不清楚它是着了安格尔的门道。
它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
“好啦，不开玩笑了。我已经撤除幻象了，你进来吧！”安格尔来到阁楼对托比笑道。
托比没有理会安格尔，而是鼓着腮帮子不叫唤。
安格尔从阁楼爬到楼顶，笑呵呵的和托比道歉，托比依旧没有理会，而是转过身，用灰蒙蒙的尾翼对着安格尔。
“我就开个玩笑嘛。”安格尔嘴角咧开笑意：“大不了我等会带你去大餐，听说镇上集市进了一批深海鱼，咱们过去尝尝？”
托比微微回首，还是不说话。只是用眼珠子盯着安格尔，满腹委屈。
安格尔被盯得内心升起些许愧疚感，他恶搞托比真的只是开个玩笑，顺道检验一下自己的幻象成果……
安格尔咳咳两声：“这样吧，我借你回声花一用，等会给你个惊喜。”
安格尔说完后，随手拿了阁楼里的回声花，便下到了静室。
等到安格尔离开后，托比的腮帮子才稍微平复下来，带着狐疑的表情，来到窗口前。用爪子确定窗户是开着的，才飞进阁楼。
托比从阁楼飞到客厅，被安格尔戏弄，它其实没怎么生气。刚才佯怒，不过是想借此机会，再敲诈一朵回声花。
但没想到敲诈不成，还被安格尔拿走一朵回声花。
也不知道安格尔说的惊喜是什么……
……
半晌后，安格尔拿着回声花走了上来。看到托比正站在客厅的桌子上，用紧迫盯人的眼神看着他，准确的说是盯着回声花，生怕他把回声花给弄破了。
不过目前看来，回声花没有什么变化。
“叽叽咕咕——”托比对着安格尔叫了几声。
鸟语十级的安格尔，知道托比在催问他，惊喜在哪。
安格尔神秘的笑了笑，然后将回声花摆在桌子上，示意托比去踩回声花露在外面的根须。
回声花本质上是一种音波类的炼金材料，但它一直被托比当成录音的工具。
托比歪着头斜睨安格尔，在安格尔的催促下，才带着些许狐疑将爪子放在回声花的根须上。
当根须被踩住时，回声花淡紫色的喇叭花瓣动了动——
紧接着，一阵悠扬的音符从花瓣中传出。
各种乐器的交织，却并不繁复，带来舒缓的节奏。其中弦乐尤为突出，就像是淡淡的轻哼声，瞬间就抓住所有的感官。
安格尔是第二次听这首歌了，但依旧感觉到头皮发麻的欣悦。
这是天空之城。
另一个文明的音乐。
却拥有同样的悦动人心的感染力。
回声花能录制的声音频率范围极高，就算是复合的音阶，都完美的呈现出来。
这首天空之城，在回声花的完美录音下，回荡出令人心醉的音乐魔力。
托比几乎已经呆了，它一直引以为傲的鸟叫四重奏，在这首天空之城的对比下，就像是一堆尘芥，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托比以为自己曾经的四重奏，是音乐。
但这个时候它才知道，音乐其实是有起伏的，音乐是有感情的，音乐能让你随着演奏者的心意，看到他想表达的东西。
当一首天空之城落下帷幕时，托比几乎立刻重新拿出爪子按向回声花的根须。
但回声花毕竟是一种植物，不是可操纵的智脑，它虽然可以录音，却只能录前一次。播放过后，自动消除这道音频。
所以，托比按了半天，依旧没有声响。
“叽咕？”托比看向安格尔，眼里带着祈求。
安格尔嘴角啜笑，故意无视了托比的祈求，笑道：“这首歌叫做天空之城，算是我为刚才的恶作剧给你赔偿道歉。怎样，很有诚意吧！”
托比着急的“叽咕叽咕”，想要安格尔再播放一次。
安格尔拿乔了半天，才在托比祈求的神色中，说道：“这样吧，你把回声花给我两朵，我去试着帮你制作一个音乐盒。不过，我的制作费可不便宜。”
托比一脸委屈看向安格尔：它可没钱。
“我也不收你钱，你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就行了。”
第186节 缩短间隙
安格尔也是临时起意，决定制作一个音乐盒。【零↑九△小↓說△網】
看到托比祈求的表情，让他不自觉想起格蕾娅的事。因为对托比的隐瞒，让他心中有些许惭愧。索性投其所好，用音乐盒换得托比一个承诺。算是为可能被托比发现的未来，先吞下一颗定心丸。
“音乐盒”是什么，托比并不知道。但它知道安格尔会炼金，所以眼神中立刻充满着期待与喜悦。就连平日它最珍爱的回声花，都迫不及待的往安格尔身上推。
安格尔带着两朵回声花来到实验室。
音乐盒，其他地方有没有安格尔不知道，但在金雀帝国，一向是音乐工艺品中的贵族产物，虽然限于工艺落后，播放的音阶过于刺耳且单调，但逼格满满，在贵族中十分流行。
安格尔曾经也有个音乐盒，是乔恩在他五岁生日时送给他的，里面播放的旋律是生日快乐歌。小时候的安格尔特别喜欢这首歌曲，翻来覆去的播放，但后来去沃特福德听了大师们的音乐会后，他对于音乐盒简单的音阶就有些瞧不上了。
不过，不得不说，就算音乐盒单调的金属撞击声有些刺耳，却依旧是安格尔童年不可磨灭的回忆。如今回想起来，音乐会固然高大上，但音乐盒简单悠扬的乐声，却是那时岁月最美好的回忆。
安格尔给托比制作的音乐盒，是为了完美的还原所有的音阶，所以他并不想最后成品变成八音盒的单调音阶，所以他选择用回声花为材料，这算是他的一个创意。
不过，他获得的炼金书籍中可没有音乐盒这种不务正业的东西，他唯一的音乐盒的图纸，是乔恩存在全息平板里的3D打印图谱，安格尔不打算制作传统八音盒，所以势必要对图纸进行修改与再创造。
如何将回声花用在音乐盒中，如何规避回声花的录制一次的缺陷，这都是他需要解决的问题。
除此之外，安格尔其实还有一点小小的野心。
他制作音乐盒，哪怕是一个临时起意，他也想做到最好。音乐盒虽然功能单一，但他也想玩出点花样。
他以前只熔锻过炼金武器，对于其他类型的炼金道具，他都没有涉及过。音乐盒算是他的新尝试，也是为了打开思路，让炼金之路走得更远的一块敲门砖。
既能让托比开心，又能锻炼炼金手艺，何乐而不为。
……
安格尔没有立刻着手制作音乐盒，他的事情还很多，眼看着一个半月之期就要过去。等到净化花园的消息传开后，高手涌入天空塔，他想要登顶就更难了。所以他的主要重心还是放在爬塔上，只有在每晚休憩前，才有时间拿出炼金书籍，研究回声花的特性，以及对其他材料的选择，并且重画音乐盒的图谱。
日子就在充实中度过。
一周后，安格尔晋级到了第5层。
这些天，哪怕他用无赖的方法胜利，但他的战斗经验也越来越丰富。如何规避伤害，如何准确释放戏法，什么时候该抢攻什么时候该打防守反击，他都有了自己的判断，即使有点稚嫩，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只要积累更多的经验，量变终会质变。
目前，安格尔没有输过一场，但晋升依旧太慢。
如果古德管家没有说错的话，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净化花园的消息就会传开。而他目前还只在第5层。
天空塔有15层，距离登顶还有整整10层。按照这些天的速度，想要在消息传开前登顶，显然力有未逮。
如何能提升登塔速度？这是安格尔在考虑的问题。
缩短和选手的对战时间？安格尔在对阵的时候，基本每一场都不超过5分钟，所以再怎么缩短对战，也增加不了多少效率。
拖累登塔速度的，其实是比赛的间隙太长了。
每一场比赛过去，如果你要继续比赛，天空塔都会贴心的给选手半个小时的准备。对别人来说，这是很贴心的设计，但对安格尔来讲，这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却是拖累他登塔的关键。
安格尔在爬上第五层的当天，找到了抽签处的工作人员，询问有没有办法缩短等待时间，最好不要等待，直接上场。
工作人员显然被安格尔的话给惊愣住了，他在这工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提出这种要求。
“牛奶男爵先生，这个是天空塔管理处的要求，我们无法为你更改。”工作人员说出这番话时，看向安格尔的眼神带着揣度。难道这个牛奶男爵很缺钱？或者喜欢凌虐对手？所以才会希望打快点？但工作人员查询资料，发现安格尔的对手没有一人死亡，甚至受伤的都很少，这在天空塔竞技场是极为少见的。
不是这个原因，会是什么？难道是想快速登顶15层？这个按部就班总会登顶的，急于一时干嘛？
工作人员显然也不清楚净化花园的事，登顶天空塔除了能拿到去无限战塔的门票外，没有其他任何好处。许多人甚至还会故意压级，免得在高层被变态给虐死了。他们来参加天空塔，要么为财要么为战斗经验，没必要去顶层找死。
除非……安格尔是个不怕死的战斗狂？想到这个可能，工作人员看向安格尔的眼神多了一分敬意，战斗狂在天空塔很多，最后三层的选手有很多都是战斗狂，但他们大多都是血脉侧的巫师学徒，一个非血脉侧的战斗狂，极为罕见。
“真的没有办法吗？”安格尔眼里闪过失望。
看到安格尔失望的表情，工作人员更加确定对方是个战斗狂了。天空塔很推崇战斗狂的，只要有战斗狂在，就不怕没人来看比赛。
工作人员想了想：“这样吧，你去管理处询问下梅兰莎主管，如果她同意的话，那就没问题。”
与工作人员道谢后，安格尔从五层下到一层。
天空塔管理处就在一层，当初安格尔登记报名的地方，就是管理处。
去到管理处时，安格尔向工作人员打听梅兰莎，说明来意后，工作人员似乎也误会安格尔是战斗狂，让安格尔留在管理处等候，便离开去找梅兰莎了。
半晌后，有人推开管理处大门。
安格尔循声望去，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女子，穿着黑色的紧身制服，她的头发高高盘起，一脸严肃的样子。
中年女子看到安格尔时一愣。安格尔的反应也与她一般。
“你好，我是天空塔管理处主管梅兰莎.雅达。”中年女子的身份昭然，脸上原本严肃的表情，换成淡淡的微笑，走到安格尔面前。
这个中年女子，安格尔曾经见过，就在一层的抽签区，她负责登记与抽签箱的记录。安格尔一直以为她是现场工作人员，没想到竟然是天空塔管理处的主管。
“梅兰莎主管，我是……”
“牛奶男爵，我知道。”梅兰莎似乎很少笑，她的嘴角带着浅笑，也有点硬生生的意味：“很多人关注你呢，很久没有遇到晋级速度如你那般快捷的选手了。”
安格尔听的有些不好意思，靠着无赖方法晋级，他其实还是有点不自在的。
梅兰莎似乎透过安格尔的黑色罩袍，看到了他的赧然，也没有再寒暄，而是直接入了正题：“我听手下的人说了，你想要缩减连续比赛时的间隙时间？”
安格尔点头：“可以吗？”
梅兰莎没有回答可不可以，而是饶有兴趣的问道：“我其实很好奇，阁下为何要这样做呢？如果说是赚钱的话，阁下用你的武器，去任务大厅接任务要来的快。至于说阁下是战斗狂……”梅兰尔顿了顿，似乎对安格尔很了解，笃定的道：“我是不信的。”
“所以，阁下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梅兰莎的眼神带着探究。
安格尔想了想，斟酌道：“我想早点登顶。”
梅兰莎面上闪过了然，笑道：“你想在一个月内登顶？”
安格尔并没有告诉梅兰莎一个月之期，但梅兰莎却直接说出准确的时间，显然梅兰莎对净化花园开放一事是知情的。
“是的。”
梅兰莎：“那我倒是明白了，你是为了净化花园？”
“没错。”安格尔也承认了。
梅兰莎点点头，并没有说可以不可以，她只是看着安格尔，笑道：“没想到你的信息还挺灵通的。”接着，梅兰莎又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想靠着你手腕上的炼金武器，横推到15层，恐怕很艰难。后三层的选手，战力会超乎你想象，甚至可能有身亡的危险。”
安格尔对此没有表达意见，但他心中却是哼了哼：“他可是有秘密武器的。”
梅兰莎点到即止，也不询问安格尔有什么秘密武器，既然他执意要比赛，她也不再多说。
“那行吧，我可以给你改成间隙时间为5分钟。不过我要提醒你，一旦更改后，你就算到最后三层，想要连续比赛也会是5分钟。你确定要改吗？”
安格尔毫不犹豫的道：“要！”
第187节 众星之魂
安格尔离开管理处时，他都还有些晕晕的。这么容易的就让梅兰莎同意修改赛制，他都有点不真实的感觉。虽然最后梅兰莎提出了一个要求：“每一场比赛不到认输点，不得主动弃权。”
但这个要求，对安格尔来说也依旧很宽松了。
哪怕梅兰莎为安格尔修改的这个赛制，并不影响竞技的公平性，但他还是觉得有点奇怪。
他与梅兰莎素不相识，凭什么对方愿意卖他一个人情？
安格尔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答案。最终只能得出：自己把人心想的太功利，其实还是有不求回报的好心人。
不过安格尔却忘了一件事，桑德斯能拿到他比赛时的影像，必然是与天空塔的高层交流过的。梅兰莎作为天空塔的高层之一，肯定是知道安格尔真实身份的，在清楚桑德斯与安格尔关系的情况下，她的让步其实很正常。
桑德斯可不会随意收徒的。安格尔能被桑德斯看上，肯定有其独特之处。要知道，在此之前桑德斯只收过两个学生，且全都晋级了正式巫师。
正因为此，梅兰莎对安格尔其实是有期待的。
——在不影响赛制的公平下，还能让一个“准未来巫师”欠下一个人情，她并不亏。哪怕安格尔最终没有晋级正式巫师，对她也没有什么影响，她为安格尔修改的赛制根本不影响比赛公平性。甚至还会增加选手的风险，并不会被人诟病。
梅兰莎盘算的很好，只能说安格尔还是太稚嫩，并不能联想到这一层。
……
梅兰莎这边已经同意修改，安格尔再次回到第5层比赛时，工作人员也不再推拒，十分干脆的将他的比赛间隔时间改为5分钟。
自此之后，安格尔开始了更加疯狂的爬塔之旅。
在这样高密集、高强度的比赛中，安格尔必须对魔力的掌控更加精准。他毕竟才一级学徒，魔源的总量并不多，每一分魔力都要省着用，如果像以前那种毫不顾忌的消耗魔力，很容易打两三场比赛就出现魔力枯竭的状况。
在这样的情况下，安格尔想保持绝对胜率，就更难了。
他看到很多不同种类的选手，有好几个都带给他极大的威胁。譬如操控傀儡的傀儡师、应用精神力攻击的掌控者，还有凭借语言攻击的言灵……与这些选手的较量，安格尔往往需要耗费大量魔力，甚至最后使用出刻有魔纹的金色小箭，才能取得胜利。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梅兰莎说的“不到认输点，不得主动投降”的含义。
这种强劲的选手，能消耗他大量的精力与魔力，耗时极长才能战胜，最后就算战胜了，大半天也别想比赛第二场。所以，如果他能有意识的筛选对手，遇到这些实力强劲的对手直接认输，快速的排下一场比赛，那么他登塔的速度会更快；显然，梅兰莎预见了这种状况，所以提前打了预防针。因为如果他真的这样做，赛制的公平性就会被破坏。
安格尔花了一周的时间，登上了第十层。
第十层，观众席已经不再绝对空着，偶尔能看到两三人结伴看比赛。不过看的比赛基本都是大热门的选手，安格尔的比赛依旧没人关注。
直到这一天，安格尔抽签抽到一个名为“众星之魂”的选手，在比赛还没有开始前，观众席就有人到来，等到安格尔站在擂台之上时，观众席已经有三成的座位填满。
这是安格尔离开天空塔第一层后，首次出现观众席如此之多的情状。
安格尔并不认为，观众是来看他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是为了他的对手众星之魂而来的。
所以，众星之魂很厉害啰？
这个疑惑，在比赛开始后两分钟内，给了安格尔一个明确的答案。
众星之魂真的很厉害！
是那种令安格尔不明觉厉的厉害，同时也是他遇到最乖戾的对手。
比赛的时候，一言不合就吐唾沫，表情狰狞夸张，笑起来仿佛万鬼哭嚎，明明在比赛前是个颓废的忧郁美男，怎么一开战就大变样？
之所以说众星之魂是不明觉厉的厉害，因为他使用的手段是安格尔前所未见的，是一道模模糊糊的女性影子。
安格尔一开始还不清楚那影子是什么，在短暂的几个接触后，不仅明白了那女性影子的真相，连众星之魂的身份都被他想起来了。
在戴维传给他的天空塔种子选手名录中，清楚的记录了众星之魂的资料。
安格尔一开始没想起，是因为戴维传给他的画面中，众星之魂还是个一头披肩长发的形象，虽然同样是颓废气质，但水晶球联络器中，众星之魂的形象更加偏向艺术家，如今的众星之魂却像个……神经病。
众星之魂，真名撒卡。神秘侧灵魂系二级学徒，师承‘死灵救赎’尼斯.拜伦。擅长灵魂操纵，随身携带着强大灵魂，被其称为“三星”。
戴维整理的资料中，只有三星中的两星，分别是“处女星”希尔薇雅、“雏菊星”海灵顿。据记载，撒卡的实力早就达到顶层的实力，但似乎压级在等待着某人。
对撒卡的描述，安格尔除了关心他的攻击手段，其实更在意的是他的师承：‘死灵救赎’尼斯.拜伦。
和胡克迪克同一师承。
其实也说的通，毕竟两人都是神秘侧灵魂系的。
……
撒卡身边的女性影子，便是被其称为“处女星”的希尔薇雅，一个强大的女性巫师学徒的灵魂。
希尔薇雅曾经也是天空塔的参赛选手，后来在赛场上死于撒卡之手，被撒卡收在麾下。
安格尔的实力，与撒卡相距甚远，所有物理的防御手段，都无法抵挡希尔薇雅的脚步，就连竖起的冰墙，希尔薇雅都能穿墙而过。
另一边，撒卡浑身也在不知名锁链的绑缚中，安格尔的金色小箭根本无法攻破那根不知名锁链。
不过，好在希尔薇雅对他的伤害并不高。
这一点其实安格尔很疑惑，戴维记载的“处女星”希尔薇雅，擅长惊魂嚎叫，能震荡灵魂，让人短时间进入晕眩状态。
希尔薇雅已经尖叫了数次，安格尔却一点灵魂震荡的感觉都没有。他有点怀疑，希尔薇雅或许先前的惊叫只是在吓唬人，并非是传闻中的惊魂嚎叫。
就在不久前，希尔薇雅似乎被激怒了。
安格尔还有些莫名其妙，他都无法攻击到希尔薇雅，愤怒个啥？
怒火布满希尔薇雅柔弱的脸颊，她的魂体出现爆裂红光。
红光乍现，安格尔立刻忆起戴维的记载，希尔薇雅除了惊魂嚎叫外，还有一个绝招：灵魂汲取！
灵魂汲取大成境界，可以将灵魂从肉身中直接抽取出来。但希尔薇雅施展，顶多只能让人感觉灵魂撕裂的痛苦。
但就算只是有灵魂撕裂的痛苦，也足以让人痛不欲生，束手就擒。
安格尔此时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根本没有学习过灵魂上的防御术法，他的心中有点懊恼，只能不停的攻击撒卡。
今天他比赛时没有叫上托比，要不然他都直接让托比攻击撒卡了。
在这危急时刻，安格尔用出带有破甲魔纹的金色小箭，他就不信用破甲箭还破不了撒卡的锁链防御。
在希尔薇雅攻击安格尔的过程中，撒卡一直没有出手，只是用狰狞的脸看着安格尔，时不时对着旁边吐唾沫，神经病十足。但在希尔薇雅使出灵魂汲取时，他的眼中红光闪过，表情越加扭曲。
砰——
疾风音障，破甲小箭从安格尔袖口中射出。
一道金光闪过，目标直抵撒卡的锁链。
如安格尔所想的那般，锁链可以抵挡住普通的金色小箭，但对于破甲小箭，还是无法抵挡。
当锁链被击破的时候，撒卡脸色立刻变得苍白，那锁链并非是真实的锁链，而是一种灵魂系的防御手段，名为灵魂锁链。锁链的强度，与他灵魂息息相关，与此同时一旦锁链被破坏，他的灵魂也会出现损伤。
锁链被击破，撒卡是完全没有想到的。
但破甲小箭给他带来的伤害，不仅仅是灵魂上的。突破了灵魂锁链后，破甲小箭依旧没有停下的态势，继续向撒卡的肉身冲去。
最终，破甲箭射入撒卡的肩膀，一个血洞汨汨的流出鲜血。
从小就练习弓箭的安格尔，准星很少出错，他打的就是撒卡的肩膀。安格尔并没有取人性命的意思。
戴维在资料上曾经对撒卡有过描写，撒卡在天空塔的比赛中，只“误杀”过希尔薇雅，从此以后在天空塔的比赛没有再取人性命，哪怕对手对他挑衅、出言不逊，戴维都只是让希尔薇雅震撼其灵魂，令对手昏迷后，就悄然离开。
撒卡在安格尔心中，俨然是个巫师界不多的好人。哪怕有点神经病，安格尔也没打算真的下手害他。
所以瞄准的是撒卡的肩膀，而不是撒卡的要害。
安格尔相信，他的这一破甲箭应该威慑住了撒卡，接下来撒卡应该就会自行认输了吧？
安格尔想的很好，但现实走向并没有如他所想。
希尔薇雅的灵魂汲取没有停歇，撒卡也没有认输的打算，甚至——
撒卡的眼睛变得通红，表情更加狰狞更加吓人，安格尔甚至隐隐从撒卡的表情中看到一丝兴奋。
肩膀上一个大口子，血流不止还兴奋？
这时，希尔薇雅的灵魂汲取似乎到了尾声了，红光大作，安格尔脸上闪过一丝懊恼。
奇怪的波纹从希尔薇雅身上往外散发。
撒卡的眼神更加的兴奋。
安格尔以为自己肯定会被灵魂汲取给弄晕，他已经做好了“首败”的准备了。
但……
灵魂汲取的波纹疯狂震荡，安格尔只觉得精神仿佛有一瞬间的刺痛。
然后，再无其他任何感觉。
当希尔薇雅红光消失后，安格尔依旧好好的站着。
在观众惊讶的眼神中，在撒卡兴奋中带着疑惑的眼神中，安格尔瓮着声音，不确定的问了句：“这就结束了？这是灵魂汲取吗？”
第188节 第三星
安格尔保证，他说出这话绝对没有嘲讽的意思，真的只是在求证。
那小小的刺痛，还比不上他模拟魇界那堵墙上的纹路时产生疼痛的万分之一。如果这就是传闻中厉害无比的灵魂汲取，那也太小意思了吧。
安格尔的话，似乎惹怒了希尔薇雅，她就像丧失理智一般，疯狂的攻击安格尔。但一个身前实力仅仅巫师学徒的灵魂，还无法做到伤害物质界，只能通过术法来撬动物质界。然而希尔薇雅的惊魂嚎叫与灵魂汲取，对安格尔都没有什么作用，她所谓的疯狂攻击，对安格尔更是毫无作用。
撒卡却没有被安格尔的话惹怒，他反而用看珍宝一样的眼神，看着安格尔。
“你还不认输吗？”安格尔再次抬起手臂，这次如果撒卡还不认输，他也不会再手下留情。
撒卡却是诡秘的笑了起来。
“真是美妙的灵魂啊……哈哈哈哈。”撒卡的狰狞表情慢慢回复正常，再次变为颓废系美男：“终于等到了，我的第三星。”
撒卡看向安格尔的表情，由原本的乖戾变成温柔。
“我的瑰宝，可以告诉我，您的名字吗？”撒卡就像一个温柔的绅士，毫不在意肩膀上的血洞，朝着安格尔走过来。
安格尔只觉得背上一阵恶寒。这个撒卡原来不是神经病，是个变态！
“止步！”安格尔喝止：“再进一步……”
砰——
金色小箭打在撒卡面前的地板。
“这就是你的下场。”
撒卡眼神痴迷的温柔一笑：“我的瑰宝星，你喜欢这个称号吗？”
瑰宝星是什么玩意儿？安格尔眼神嫌恶，这个撒卡已经变态到要给别人取外号了吗？
撒卡继续前行。
安格尔眼神一凛，带着寒霜魔纹的金色小箭“咻”的一声出膛，目标：撒卡的心脏。
撒卡原本就受伤，想要凭身法躲开这波小箭，显然极难。他只能尽力的侧过身，金色小箭最终打到右胸外侧。
不过一瞬间，撒卡整个右半身都被冰霜冻结住。
战事至此，已经毫无悬念。如果撒卡不及时救治，身亡只是时间早晚之事。
果然，撒卡在这个时候，往安格尔丢出了信息卡，承认失败。
如果……撒卡不要用丢出“定情信物”一般的眼神看他，会更完美。
撒卡承认失败后，天空塔救治队立刻登台救援。希尔薇雅也回到撒卡身边，与此同时，一个满身肌肉的男性灵魂也出现在撒卡旁边，想来就是撒卡的第二星，“雏菊星”海灵顿。
突然，安格尔想起撒卡对他说的“我的瑰宝星”……这货该不会看上他了吧？或者说，看上他的灵魂了吧？
被救治队抬走的撒卡，在临走之前看向安格尔的眼神，依旧是那般缱绻缠绵，就像是看着情人一般。
安格尔恶寒到全身一颤。
啊！这个变态真的看上他的灵魂了喂？！早知道就杀了他啊！
安格尔默默想着，如果这个时候攻击撒卡，会不会被人诟病？这也有悖他三观啊！要不……晚点找机会偷袭？
撒卡被抬下场后，安格尔还站在擂台中央，思考着偷袭的可行性。
这时，场边观众席上突然爆发出一阵惊诧声，接着在安格尔一脸懵逼的情况下，众人齐呼起安格尔的名字：“牛奶男爵！牛奶男爵！牛奶男爵！”
对其他人来说，这种被观众欢呼名号应该是一种荣耀。试想一下，他站在万人中央，感受那万丈荣光……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
但对于安格尔来说，只觉得莫名的不自在。为何他当初要选这个外号啊！如果是“绝对真理”，该有多好！
安格尔讪讪的向观众挥了挥手，表示收到诸位的祝贺，然后头也不回的穿过选手通道，回到了后台选手区。
安格尔来到选手区时，也引起参赛选手的一阵侧目。撒卡在十层逞威不是一时半会儿了，安格尔能打败撒卡，并且重伤他。那种伤势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这让十层中被撒卡支配的恐惧稍微烟消云散了些。但与此同时，他们似乎又迎来了新的大魔王——牛奶男爵。
安格尔打败撒卡后，没有再排比赛。他的魔力消耗很大，下把比赛不一定够，索性先回家恢复魔力后再来。
回到家时，安格尔才有时间回味刚才和撒卡的比赛。
他和撒卡的比赛，吃亏在对灵魂系的不了解。早知道希尔薇雅对他造成不了太多伤害，他就不浪费魔力释放那么多防御术法了。
想起希尔薇雅，安格尔也很奇怪，希尔薇雅真的有使出过惊魂嚎叫和灵魂汲取吗？
安格尔打开全息平板，想翻一翻有没有灵魂系的术法。
嗯……并没有。
神秘侧的术法，他收集的并不多，或者说，桑德斯的藏书室中没有收集灵魂系术法。
如果希尔薇雅的嚎叫和那红光招数，真的是惊魂嚎叫与灵魂汲取，为何他感觉不到伤害呢？灵魂汲取是有带给他一点点伤痛，大约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但这种小伤小痛对他毫无影响。
安格尔怀疑，是不是魔食花王涎的功效？但魔食花王涎不是只有修复灵魂的作用吗？
想不通的情况下，安格尔只能作罢。他准备找时间去问问戴维，戴维既然收集到了撒卡的资料，对于希尔薇雅的两个招数应该也有所了解。不知道戴维那里能不能给他一个答案。
经过这场与撒卡的比赛后，安格尔知道自己的短板，不仅仅是缺乏攻击手段，还有对其他选手的不了解。
趁着回复魔力的空隙，安格尔便认真的研究起戴维给的天空塔种子选手的名单，对这些精英选手的技能进行分析研究，确保在遇到他们时能万无一失。
下午，安格尔去天空塔时间比较晚，只打了4场比赛，依旧是全胜。在他比赛的过程中，也出现了一部分观众，显然他打败撒卡一事，已经小范围的传开。有人专程来看他比赛，虽然大多数都是如戴维那般，来刺探安格尔实力详情的。
晚上，安格尔在天空塔的门口蹲守到9点，为了蹲守那个变态。
然而他并没有蹲到撒卡，反而看到了克洛伊兄弟。
对于这一对兄弟，安格尔没有特意找过他们麻烦，因为克洛伊兄弟只要看到安格尔，就远远绕路，他也懒得去追踪。但既然这个时间遇到了，安格尔也不打算放过。
安格尔在一个暗巷堵住了他们。
安格尔一身黑袍，在漆黑的巷子中显得有点阴森。克洛伊兄弟一眼就认出了安格尔。
克洛伊兄弟的眼神露出警惕与紧张的情绪。
安格尔很满意他们的畏惧，这样就比较容易展开友好的双边对话。
就在安格尔打算和克洛伊兄弟展开亲切友好的对话时，克洛伊兄弟中的哥哥——黑袍克洛伊，突然挡在了白袍克洛伊的身前，从怀里取出一张古旧的皮卷给白袍克洛伊。
“牛奶男爵阁下，我们兄弟无意与你为敌。”黑袍克洛伊道。
安格尔没有理他，而是将目光放在白袍克洛伊手中的皮卷上。
那张皮卷上的大型复合魔纹以及特殊迹号……他在桑德斯的藏书中曾经见过。
“皇冠小丑的平衡传送卷。”安格尔缓缓念出那张皮卷的名称。
黑袍克洛伊一脸平静：“阁下既然知道，我希望阁下能放过我们，我们保证不会和任何人说出关于阁下的任何事。遇到阁下也会绕路走，永不出现在阁下面前。”
白袍克洛伊脸上带着担忧：“哥哥……”
安格尔却是一脸恍惚，看着这俩兄弟，他想起了里昂。他小时候，去沃特福德学习贵族礼仪时，因为个头小性格软，经常被人欺负，那个时候里昂就是这样挡在他面前。
安格尔原本打算将这两兄弟解决了，但因为那张传送卷的出现，让安格尔多了一点思虑。
皇冠小丑，是深渊位面的绝世大魔神。它追求一切的平衡，你要得到什么东西，必须付出同样的代价。比起巫师的等价交换，更加的苛刻。它的行事亦正亦邪，被某些巫师所推崇，这些人几乎成了皇冠小丑的狂信徒，将皇冠小丑的真名迹号，在巫师界大为传播。
用刻有皇冠小丑真名迹号的魔纹皮卷，可以达到更加超凡的效果。
就像这张传送卷，魔纹一看就是断裂奇怪，完全不能使用的一张废卷。但通过皇冠小丑的狂信徒刻上其真名迹号。你再使用这张传送卷，只需要付出传送的代价，便能获得完美传送卷的效果。
传送卷的代价，一般来说是人命，而且还不能随随便便的一个人就可以献祭，必须是拥有同源血脉的人。也就是说，想要使用皇冠小丑的平衡皮卷，需要献祭亲人的性命。
黑袍克洛伊显然做好了打算，如果安格尔要强势灭口，他便以自身性命为代价，让白袍克洛伊传送离开。
安格尔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搞到这种带有魔性的皮卷，但他知道，自己今天可能无法解决这两人了。
因为，杀一人与全灭口，完全是两码事。
第189节 议事
安格尔最终还是放过了克洛伊兄弟。
在警告了他们一番，并且询问了那天一事的前因后果后，安格尔便让他们离开。不过在离开前，安格尔索要了白袍克洛伊的鲜血。
巫师的血，基本包含了一个巫师的所有讯息。对于血液巫师而言，可以通过血液，做到对血液宿主的诅咒甚至咒杀。安格尔虽然没有这份能力，但他可以通过血液作为引子，无论克洛伊在什么地方，都可以寻到踪迹。
安格尔拿白袍克洛伊的血，算是对他们的最后警告。
放走他们后，安格尔没有回家，而是往戴维的炼金店走去。
安格尔到达时，戴维正在工作桌上制作一个零件。
戴维看到安格尔后，向他示意稍等。
戴维戴着护目镜，手中热融法在熔炼着金属，魔力之手操控着各种工具，对熔炼物进行塑形精锻。
安格尔没有打扰戴维，就坐在一边，看着戴维的炼金手法。
戴维已经笃定安格尔的炼金手段比他高，所以也完全没有回避的意思，大喇喇的炼制。
安格尔只看了一会儿，眼睛就猛地一亮。
不得不说，戴维五年的炼金经验的确比安格尔老道的多，虽然大致方向和安格尔热融炼制时差不多，但戴维的很多细节处理手法，都简便精准，可以节省不少的魔力。
安格尔面上不显，淡然的看着戴维炼制。可心中却有个小安格尔，在静悄悄的偷学着各种小窍门，学到开心处，小安格尔还捧腹大笑，满脸赚大了的表情。
一刻钟后，戴维手中的零件炼制成功，是一个安装在某种器具上的奇形齿轮。
“是不是很失望，我的水平很糟糕？还在炼制这种小配件。”戴维带着自嘲的说。
安格尔摇头，一副云清风淡的模样：“我觉得很不错，让我学到很多东西。”
戴维只认为安格尔在安慰他，不在意的笑了两声：“你来我这儿干嘛？你该不会材料又不够了吧？这才几天。莫非你又炼出好东西了吗？”
安格尔摆手：“已经好几天没碰炼金了，最近我在研究你给我的那份天空塔的选手资料。有一些问题，我想向你咨询。”
戴维将护目镜脱下，一边拿着桌上的布擦汗，一边对安格尔挤眉弄眼道：“你该不会真的要参加天空塔竞赛吧？”
安格尔笑而不语。
戴维却自顾自的说：“其实你参加比赛也可以，靠着你那个机括腕弩，前几层横扫绝对没问题的。”
戴维有模有样的分析起来，用机括腕弩能打到天空塔几层，能赚多少贡献点……
等到戴维得出一个不甚准确的结果后，才后知后觉的看向安格尔，一脸无辜的问道：“你刚才说找我做什么呢？”
“你对众星之魂撒卡有什么了解吗？”安格尔这次直入主题，免得戴维的思维有飘到另一个维度去了。
“他啊。”戴维思考片刻，似乎在斟酌该用什么措辞形容他，隔了很久才犹豫的说：“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比赛场上的撒卡，是个有点疯狂的……好人。”
所谓疯狂，便是撒卡那乖戾的个性。而之所以说撒卡是个好人，却是因为他几乎没有在比赛场上杀过人，在杀人魔遍地的天空塔，的确算是一个好人。
但安格尔却觉得，撒卡不是不想杀人，而是没有遇到他想杀的人。譬如，我。
“和你资料上总结的差不多，你对他手下的三星知道些什么吗？”
戴维了解的三星，和资料上叙述的差不多。撒卡对外说自己有三星，但实际上只出现过“处女星”希尔薇雅、“雏菊星”海灵顿。神秘的第三星，从未现世过。
安格尔又问：“你可知道希尔薇雅的惊魂嚎叫与灵魂汲取的具体表现吗？”
戴维疑惑不解的说：“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准备对撒卡开战？”
安格尔撇撇嘴，含糊道：“谁知道呢。”
戴维表情闪过怀疑：“安格尔，你该不会真要和撒卡过不去吧？撒卡早在十年前踏进了超凡界限，一路顺遂，如今早已到了二级学徒巅峰，进入三级学徒也是迟早的事。”
然而再厉害，还不是被我干趴下了。安格尔在心底暗忖。
“我就问问希尔薇雅的技能，没什么其他想法。”
戴维还是带着不相信的表情，但也不再追问，而是就安格尔询问的问题说出了答案。
安格尔听完戴维的叙述，陷入了几秒的沉默。戴维描述的希尔薇雅释放惊魂嚎叫与灵魂汲取时的表现，和今天他比赛时的情形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其他选手在惊魂嚎叫中就表现的不堪了，就算有人能撑到希尔薇雅释放灵魂汲取，也绝对一击必杀。而安格尔从头到尾，没有一点损伤的迹象都没有。
看来不是希尔薇雅不努力，而是他自身内部出问题了。
安格尔突然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自己了，他的身体在他不知情的状况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免疫这种灵魂攻击，安格尔不认为这是幸运，反而因为不了解自身内部的变化，而有点莫名的恐惧。
“看来，要找机会问问桑德斯了。”安格尔心中暗道。不搞清楚具体发生什么状况，他始终不踏实。
夜色如水，安格尔留在炼金店与戴维交流了一些炼金上的心得。
戴维多次询问安格尔打听撒卡的原因，安格尔都轻描淡写的带过。到了后面，戴维也只能放弃追问，而是说起另外一件事来。
“你确定最近不将炼制的武器卖出去吗？”戴维顿了顿：“任务大厅那边，有好几个任务都在收购炼金武器，价格比平时贵了一层，远程的炼金武器更贵。如果入了阶，价格基本都是两万贡献点起跳，你确定不出货？”
“不卖，再等一段时间。”安格尔并不急着出货，净化花园的消息还没传开呢。就算传开后，武器价格没有涨也没关系，反正涨不涨他都稳赚。
“任务大厅怎么会收购炼金武器？咱们组织不是有炼金术士吗？”安格尔疑惑道。
戴维白了安格尔一眼：“我觉得你真是一点也不了解巫师组织，你好歹也进来半年多了吧，怎么感觉跟新人一样？”
“诶？”安格尔露出虚心求教的表情，眨巴眼睛看着戴维。
戴维没好气的道：“谁给你说，任务大厅的任务全是组织派发的？”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戴维：“任务大厅的任务，只有很少很少的任务是组织对外派发的。更多的任务，是巫师、甚至学徒挂上去的。”
戴维又道：“这一次收购炼金武器的任务，基本都是三级学徒发布的，他们似乎知道什么内幕，要干一件大事，所以全都磨刀霍霍的丰满羽翼。好多小团队都在招人。”
“原来如此。”安格尔对此并不关心，他的思维还注意在任务的发布上：“按你这么说，我如果需要某种药剂或者某样炼金材料，都能去任务大厅发布任务吗？”
戴维点点头：“当然可以，不过炼金材料可能有人会有。但炼金药剂的话……”
戴维瞟了安格尔一眼：“炼金药剂如果在集市买不到，那你去发布任务也找不到的，炼金人才在野蛮洞窟太稀缺了。”
说到这，戴维突然道：“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去接定制武器的任务，任务大厅有很多定制武器的单子，给出的价格都很高，还有一些珍贵的材料，说不定对你有用。不过，你最好接那种自带图谱的单子，没有图谱的定制单子，没炼金术士会去接的。太耗费时间，还要规划合理的图谱，还要选择相应的材料，有这时间，还不如精进炼金技术呢。”
戴维的话，让安格尔也有点意动。对于贡献点，他其实没有太过在意，以后多炼制点武器，贡献点总会有的。但珍惜材料的话，他倒是有点兴趣。
不过，最近天空塔比赛太密集，就算心中有想法，也要等登顶后再去实施了。
“你最近有什么炼金计划吗？如果需要我，我可以帮你一起规划。”戴维脸上带着期待。
自从上次从安格尔的实验室离开后，戴维对安格尔炼金技术除了羡慕嫉妒外，其实内心依旧有一些崇拜，如果能跟着安格尔学习，或许对他的炼金术也有所精进。
就算学不到炼金技术，学习安格尔炼金思维也不错。戴维上次看到安格尔的几把炼金武器，炼制的思路都十分开阔，尤其是唐刀和峨眉刺，虽然名字有点绕口，但简单的造型却拥有不错的效果。可见，安格尔有自己独特的炼金思维。
一个炼金术士，有自己的炼金观，也就是炼金思维，是比炼金技术更重要的事。
“炼金计划吗？”安格尔思索片刻，“倒是有一个，但不是什么炼金武器。”
“是什么？可以告诉我吗？”戴维带着期待的眼神看着安格尔，虽然直接询问别人的炼金计划，有点失礼。但戴维此时也顾不上了。
安格尔浑不在意的道：“是音乐盒。”
“音乐盒？”戴维一个白眼翻过，他怎会不知道音乐盒，这种贵族家庭附庸风雅的玩意儿，有什么用啊。
“你怎么会想着炼制音乐盒？多没意思啊。”戴维道：“炼点其他的吧，再炼制武器也可以啊。你刚接触炼金，没必要这么快就玩跨界。”
安格尔却是摇头道：“也是跨界，就是托比喜欢音乐，我想用回声花作为主材料，给它炼制个音乐盒当玩具。”
戴维：给魔宠炼金当玩具……好奢侈！
第190节 死亡三阶
“你要一起吗？”安格尔还挺希望能和戴维一起合作，两个人互补互助，总能扬长避短，效率可以更快些。
戴维摇摇头，“算了，我对音乐盒没有兴趣……下次你有其他炼金计划再叫我吧。”
戴维心忖，一个音乐盒也翻不出什么新花样，他还不信制作音乐盒都能入阶。以安格尔如今的附魔能力，难道还把锋锐魔纹刻在音乐盒上？显然不可能嘛。
“那好吧。”安格尔心中略有失望。
一道沉厚的敲钟声，从地下集市的钟塔向四周传开。
“已经晚上十点，看来我该回去了。”安格尔站起身，向戴维道别。
走出炼金店大门后，安格尔突然想起一件事，又回转到店里：“戴维，你这里有魔纹学的书籍吗？”
“魔纹学？你是说附魔的魔纹？”戴维疑惑：“你不是有吗？上次的那个锋锐魔纹，就是附魔魔纹。”
“不是附魔的魔纹，就普通的魔纹。”安格尔道。
“你要普通魔纹的书籍干嘛？那些魔纹又不能刻画在炼金器具上。”戴维突然想到什么，咦了一声：“你该不会是想要搞魔能阵附魔吧？”
想要将主动效果的魔纹刻画在炼金道具上，只有通过魔能阵来附魔。但魔能阵附魔难度与普通魔纹附魔不是一个等级。难学难精，效果还不如“调合”来的好。炼金术士基本不会有人涉足这一块。
“就是拿来看看，没准备搞魔能阵附魔。”安格尔对魔纹学有点兴趣，但暂时没有想过涉足这一门新学科，纯粹是想试试能不能靠着全息平板的投射，制作魔纹皮卷。
戴维带着担忧的神情：“我说安格尔，你才入超凡大门多久，就这么不务正业，对你成长没有好处的。又是炼金、又是天空塔，现在又搞魔纹学，你现在才一级学徒，专注自身的力量才是正道。【零↑九△小↓說△網】就算你炼金天赋厉害，但如果你自身修为跟不上，也只能制作低阶下品的炼金道具。自身的境界，才是最重要的。”
戴维说的这番话很在理，安格尔其实也懂，不过他不可能告诉戴维，他并非要涉足魔纹学，纯粹只是试验全息平板的功效。
戴维见自己的殷切期许，没有让安格尔脸上没有露出“悔改”之色，他摆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附魔的书籍我这里有，但魔纹学我这里没有，就算有，我也不会卖给你的，我这是为你好。”
戴维的一番作态，的确很有长者风范。如果不熟识他的人，或许会被他这番恳切的严词所折服，但安格尔很清楚戴维的料性，他摆出这番“前辈长者”的表情与语气，其实劝阻心情不大，“指点后辈”带来的暗爽才是真。
看着戴维眼神越发“慈爱”，安格尔在心底长叹一口气：好吧，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尽力去表演吧。
安格尔摆出“受教良多”的表情。
“你说的对，我的确太容易分心了，从今天起我就好好去冥想修炼，其他事情我再也不做了。”
安格尔的表情让戴维暗爽，但他的话却让戴维一愣：“其实也不用那么拼的，偶尔炼炼金也是可以的。劳逸结合嘛。”
“不了，我还是认真冥想吧！争取不做吊车尾。”安格尔说完后，作贵族告别礼，潇洒的转身离开。
留下戴维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从地下集市出来，回到学徒镇，沉闷的空气被清新的气息所代替。
今天实在太晚，安格尔索性去学徒镇集市买了点熟食，就草草解决了温饱问题。
回家后，安格尔直接来到静室冥想。不知为何，今日的冥想竟然出奇的顺利，比起以往来说效率高了许多。【零↑九△小↓說△網】
冥想结束后，安格尔暗自思索，莫非自己已经从“身静”到达“心静”了？
所谓“心静”，便是在吵闹的环境下，依旧能够进入最深层的冥想。所谓的“闹中取静”，就指的是心静。
安格尔想了想，用全息平板放了一首名为“童年记忆”的音乐，音乐标签显示的作者叫班得瑞。
音乐舒缓温柔，安格尔惊异的发现，这首歌比起“天空之城”来说亦毫不逊色，不知名的乐器进行多重演奏，悠扬的音符仿佛真的能将聆听者带入无忧无虑的童年。
虽说这首童年记忆很好听，但安格尔并不是为了听歌才打开音乐的。
放着音乐，安格尔迅速的闭上眼进入冥想状态，在悠扬温柔的音乐中，安格尔发现自己的确进入了冥想中！
莫非他的冥想境界真的到了“心静”？还是说，因为这首歌太温柔不激昂，才没有影响冥想的效率？
安格尔想了想，干脆关上平板，来到阁楼。
让托比用它剩下的两朵回声花，配合它尖锐的鸟叫，来给他制造噪音。
托比以为安格尔是欣赏它的音乐，高高兴兴的演奏起来。
安格尔忍受着杂乱尖锐的噪音，闭上眼强行进入冥想状态，当安格尔来到混沌的思维空间后，他感觉外界的噪音与他本身的意识慢慢分隔开。
这与他听“童年记忆”时不同，在听舒缓悠扬的音乐时，他就算进入冥想中，耳畔也回响着音乐。但托比的噪音，却在此时被隔离开，就像是大脑中有一种神秘器官，主动甄别着噪音与音乐。
但就算甄别了噪音与音乐，安格尔依然能感觉到噪音诡异的鼓动频率。
在这种状态下，安格尔根本无法静下心去冥想。
果然，他并没有到达“心静”。“心静”境界据记载，几乎都是正式巫师才能领悟的。他达不到也属正常。
安格尔从阁楼回到静室。
虽说没有达到心静，但为何他的冥想效率会提升这么多？几乎提升而来10%的效率。
安格尔仔细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事，并没有什么出奇的事啊。唯一可能有点奇怪的，就是他与撒卡对战时，没有受到希尔薇雅的灵魂攻击。
但这个与冥想效率没有关系啊？
安格尔想不通，但冥想效率提高不是什么坏事，只能将这个疑惑埋在心底，找时间去问问桑德斯。
……
又是一周过去，这天下午，安格尔与一个元素侧木系与土系结合的毒系学徒争斗了半天，最终耗费了一枚珍贵的火焰小箭，结束了这场战斗。
这一战结束后，安格尔的积分终于突破了上限，晋级到天空塔第十三层！
第十三层、第十四层、第十五层，这最后三层，与前面所有层数完全不同，是天空塔中最热闹、同时也是最黑暗的三层。几乎每天都有人在比赛中丧生。
所以，在许多学徒口中，天空塔的最后三层又被称为“死亡三阶”。
安格尔登上第十三层后，没有第一时间去比赛，而是找了个擂台观察起这一层的选手层次来。他作为十三层的选手，去任何擂台看比赛都不会花钱，这算是天空塔给选手的福利。
“死亡三阶”从擂台的分布上，就与前面十二层不同。
整个十三层，只有三个擂台，擂台比底下的擂台稍微大了一点，但观众席却足足多了两倍，每个擂台都至少可以容纳上千人同时观看！
三个擂台目前同时在比赛，安格尔选择了一个观众最多的擂台走了过去。
顶部的大屏幕上显示着：「牧狐人VS飓风使者」
擂台的双方安格尔都不认识，但“牧狐人”这个名字……让安格尔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飓风使者穿着绿色边纹、银白暗纹的披风制服，带穗肩章刻着族徽，是个身材高大的长满络腮胡的中年大叔。
牧狐人的打扮却是槽点满满，一身白色巫师长袍，手中拄着刻有狐头的木杖，长相清俊淡然，银白色的长发随意披散，看上去就像是出尘的隐士。明明年纪轻轻，却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让人忍不住翻白眼吐槽。还有一个槽点，牧狐人在比赛时一直闭着眼。无论是施法，还是各种行动，他都未睁开眼，看上去就像是中二青年在费尽心思的对整个世界嘲讽。
飓风使者光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是个掌控风元素的施法者；牧狐人显然是个召唤系的，但他迄今没有召唤任何魔兽，而是召唤魔兽的幻影来对敌。
飓风使者显然没有牧狐人强。几乎一面倒的被吊打。
血眼狐魔在牧狐人的手中，完全成了影魔，每一次出现都是一道白色的幻影，配合牧狐人优雅的动作，这场比赛与其说是对战，更像是牧狐人的个人秀台。
刻意大步伐移动，只为了让银白色的秀发更加飘逸。
刻意的大转身施法，只为了露出最完美的侧颜。
当然，以上全是安格尔自己臆测的。但不得不说，牧狐人的种种表演，让场上的画面更美，场外的气氛更加热闹。
半晌后，牧狐人以完虐姿态，强势艳压飓风使者，获得了最终胜利。
以这场比赛来说，虽然牧狐人更多的在表现自己，但其实力的确比楼下其他选手要厉害许多。
就连一直被压着打的飓风使者，其水平也远超旁人，安格尔自己估量实力，想要胜过飓风使者，恐怕必须动用带魔纹的金色小箭。
就算如此，想要胜利，消耗的时间也会很长。
看来，要改变比赛策略了。
第191节 排位表
死亡三阶，除了场地变了，选手少了外，比赛的规则也相应改变了。
积分赛与晋级规则不变，而且比起前面几层，晋级的积分还少了一些，因为最后三层的选手相对而言，人数要少很多。
变化的是挑选对手的规则，前面几层挑选对手都是当场挑选，立刻比赛。而死亡三阶却是前一天挑选，给你一晚上时间做准备，第二天才会正式比赛。这样的话，可以让观众提前知道第二天的赛事，有时间去挑选自己想要看的比赛，这也是天空塔赚钱的地方。
很多大热门种子选手的比赛，甚至会提前一两周就确定，给予主办方充足的时间去做宣传。
鉴于这种规则，安格尔想要比赛的话，只能留待明日。
安格尔留在赛场上又看了几场比赛，参赛选手各个都是同阶段的精英，安格尔如果没有炼金武器，十个他加起来也赢不了一场。
实力层次大致确认后，安格尔来到抽签区进行挑选明天的对手。
工作人员是个扎了一个小辫子的精瘦老头，他翘着二郎腿，抽着烟在看书，看上去很悠闲自在。
安格尔走近后，闻到一股带有馨甜气息的烟味。安格尔自己不抽烟，但并不妨碍他判断烟草的品级，这个小辫子老头抽的烟草，水准肯定比娜乌西卡抽的档次要高。
“老爷爷您好，我是来进行抽签的。”从小受到乔恩的儒家文化熏陶，安格尔对于年纪大的老人，一向比较尊敬。
小辫子老头眼睛红红的从书中移开视线。
看书都能看的眼红？看来是个感性的前辈。安格尔在心中暗忖。
小辫子老头看都不看安格尔一眼，也不说话，直接伸出手摊开掌心。
安格尔怔愣，不知小辫子老头在表达什么意思。
摊开的手掌弯了几下，催促安格尔赶紧的！
难道是在要贿赂？这么明目张胆？安格尔忆起小时候，巴结老帕特子爵的那些蝇营狗苟，有时候走不通正面线路，曲线救国的跑来贿赂他与里昂。所以，自小他就深谙个中门道，不过都是别人向他贿赂，他从没有向别人行贿过。
安格尔小心翼翼的从兜里拿出一个魔晶，放在小辫子老头的掌心。
小辫子老头接过来后，正要往一旁的机械上刷，可突然觉得手感不对，仔细看向手中的物什，他眼睛瞪的滚圆。
“喂，小破孩你给我魔晶干什么？”小辫子老头怒发冲冠：“是想贿赂我吗？”
安格尔：难道他猜错了，小辫子老头不是向他要钱？
小辫子老头怒喝：“一个魔晶就想贿赂我？休想！”
安格尔：看来是魔晶少了？
“不对！你就算给我再多魔晶，我也不会被收买的！除非你帮我把这本书的典藏版给我找来！”小辫子老头看似威武不屈，然后拿起桌子上的书。
安格尔这时才看清楚书上的名字：《清凉一夏》。
重要的不是书名，而是封面露出两个不可描述点的*女郎。
安格尔：……不要脸的色老头！
在一番解释后，安格尔总算向小辫子老头说明了来意。
“原来你是刚晋升的新人啊。”小辫子老头摸着胡子，满脸慈悲：“我是叫你拿信息卡，不是让你行贿。”
小辫子老头一边笑呵呵的说，一边毫不害臊的将安格尔给的那枚魔晶收入怀中。
“这枚魔晶就算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年轻人啊，就要得到点教训才会不犯错。”
安格尔藏在衣袍里的手捏成拳头。
“拿来吧，你的信息卡。”
安格尔忍住打人的冲动，将信息卡递给小辫子老头。老头拿过后，仔细核实后，突然眼神异样的打量起安格尔。
就算罩着巫师袍，安格尔还是感觉到一阵头皮发麻。
这个老头不简单。安格尔在心底闪过这个念头，光是用眼神就让他浑身不自在，绝非等闲。
“呵呵呵。”小辫子老头笑了几声：“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啊。”
“前辈认识我？”
“不认识，不过我知道你，梅兰莎那小妮子对你印象很好呢。”
梅兰莎可是天空塔的主管，能叫梅兰莎“小妮子”，可见这个色老头的地位只高不低。
安格尔心中疑惑：这些高层，难道平日都没事可做吗？怎么全跑到抽签区客串？
在安格尔思虑的时候，小辫子老头将信息卡往旁边的机械上一刷，然后将信息交还给安格尔。
“你确定现在进行抽签吗？”小辫子老头随手拿起抽签盒摇了摇，盒子里响起稀稀拉拉的声音，“听到了吗？目前赛池里的选手可不多。既然梅兰莎很看好你，我倒是可以给你透露点内幕消息……”
“赛池中目前只有十三个选手……其中有八个，积分都在排位表上。”
小辫子老头说完后，指了指他背后贴着的海报，海报上是个表格，记录的是天空塔第十三层的排位表。
所谓排位表，其实就是排行榜的意思。不过这里不是按实力排位，而是按总积分排位。
排位表上一共排列了这一层的积分前50名的选手，虽然积分不代表实力，但能获得高积分，也从一定程度上，侧面反应了个人实力。
目前天空塔第十三层的排位表，第1名197分，第2名154分，第3名99分……第50名47分。
安格尔看着这张排位表，微微皱了皱眉。
他记得晋级所需只要45分，排位表上的所有选手都超过了晋级所需分数，但都没有选择晋级。
“最后三层的实力相差不大，他们晋级与否都无所谓。上了排位表，每个月都会领取一笔贡献点，而晋级会消除当前积分，所以很多人干脆不晋级了。”小辫子老头解释道。
“原来如此。”
“现在你知道了吧，赛池中绝大多数都是排位表上的人。”小辫子老头笑了笑：“以你的个人实力，就算加上炼金武器，恐怕也很难继往。”
“谢谢前辈提醒，我还是要排。”安格尔道。
“那随便你吧。”小辫子老头将抽签箱递给安格尔。
安格尔伸手进去选择，内里果然如小辫子老头所说，能选择的球很少。
安格尔随便拿出一个球，编号：000539号。
很快的，小辫子老头面前的透明屏幕上出现一排字：「牛奶男爵vs废土勇士」
“啧啧啧，看来你运气不好啊，一来就碰到排位表上的选手。”小辫子老头摇头道。
废土勇士，排位表第37位，积分69分。
这个废土勇士，在戴维的资料表中，是个融合了地火蝾螈血脉的二级学徒。防御力很高，安格尔估摸着，靠普通的金色小箭肯定破不了防……
“我还要抽签。”安格尔道。
“你确定？”
“确定。”
小辫子老头没有说话，看着安格尔十分笃定的表情，心中升起些许疑惑。他刚才已经用特殊术法将安格尔全身上下都看了一遍，除了手腕上的炼金武器外，没有其他任何值得称道的手段……他凭什么这么胜券在握？
“好吧，很期待你的……手段。”小辫子老头认为安格尔纯属作死，若非他背后站着桑德斯，他都懒得提点：“你继续抽签吧，本来按照你与梅兰莎的约定，两场比赛间隔是5分钟，但因为赛池中的人太少，这个约定就只能暂时作废。你比赛的具体时间，明天早上你过来后，会对你的比赛重新安排。”
“现在抽吧。”小辫子老头将抽签箱放到安格尔面前。
第二场：「牛奶男爵vs暗夜暮光」
暗夜暮光依旧是排位表上的选手，排位41位，积分61分。
安格尔微微思索着暗夜暮光的资料，似乎也是个血脉侧的二级学徒，具体融合了什么血脉，倒是不清楚，只知道他的身法飘忽迅速。
安格尔暗忖：再飘忽迅速有托比快吗？
“我还要抽签。”安格尔对小辫子老头道。
小辫子老头眯着眼，最后摇了摇头：“你现在积分为零，给你两次抽签的机会已经算是底线。如果你想每天多打几场，至少先有积分打底再说。”
小辫子老头的话说的也对，他目前是0分。死亡三阶是有积分排位表的，他如果输一次扣成负分，别人凭什么帮你继续排？
还有，如果他在第一场比赛时，就被人杀死了。
那么第二场比赛不就白送别人积分。
这对天空塔本身是不利的，你不展现自己实力，别人凭什么一味帮助你。
想到这，安格尔也不争辩，点头表示接受。
“再你离开前我还是说一声，别死了。”否则对桑德斯不好交代啊……小辫子老头在心底将剩下半句话默叨出来。
“谢谢前辈。”
“前辈就别叫了，我的名字叫巴洛克。”
……
虽然外界都称天空塔最后三层为死亡三阶，好似登顶必须要经历三阶死亡之路一样。
但对安格尔来说，其实并非是三阶，而是两阶。他的目的是登顶，一旦到了第十五层，他就可以不用再继续参战。也就是说，安格尔需要面对的只有第十三层和第十四层的选手。
对安格尔而言，这是最后两层了，所以许多隐藏的手段应该可以使出来了。
托比这些天也陪他练习了各种配合，也该带出去溜溜了！
第192节 初战告捷
外界夜雾浓重，已经进入了安眠。【零↑九△小↓說△網】但永昼的地下集市，人气依旧旺盛。
尤其是在天空塔之下，一堆人齐聚在塔底的大屏幕面前，等待死亡三阶明日的对战表。这些人有一部分是低阶学徒，也有一部分是凡人。凡人纯属是为中高阶学徒跑腿的，记录有意义的比赛，记录这些中高阶学徒关注的选手。
“也不知道牧狐人明天有没有比赛，好喜欢他的战斗风格，又帅又低调！”
“还低调？装瞎子耍帅，毫无作用、毫无意义。也只能在死亡三阶的最底层混混罢了。”
“说的好像你能打赢牧狐人一样，有本事你上啊。”
“反正我是不会去看牧狐人这种不上榜的选手比赛，如果明天有三榜榜首出阵就好了，好久没有看到榜首比赛了。”
“榜首的比赛，都是提前三天就开始宣传了。怎么可能突然出战。”
“想想不行啊，就你话多。”
随着响彻集市的钟楼钟声被敲响八次，晚上8时整，塔底大屏幕上的数据幡然换新。
“出来了，明天的对战表！”
新的对战表，排到最上方的对战赛，是主办方推荐观看比赛：「撕裂者VS永恒安息，第十五层第五场。」
“今天的推荐比赛还是不怎么样啊，撕裂者只是十五层排位表靠后的选手，永恒安息又是谁？我连他名号都没听过。”
“没意思，撕裂者估计一分钟不到，就把对手撕成碎片，这场比赛不值得看。”
主办方的推荐比赛几乎没法看，他们只能往屏幕下边找，看有没有值得观看的比赛。
“叹息之王的比赛倒是可以关注一下，不过他的对手是夜枭夫人，看样子又是一面倒的比赛。”
“石像鬼对战吸血姬，倒是可以看看。吸血姬实力近乎达到三级学徒的水准，比石像鬼这种初入二级的学徒高了好几个档次，但吸血姬的毒牙很难刺穿石像鬼的石肤术，有制衡也有亮点，值得关注。【零↑九△小↓說△網】”
围观的人实力不见得厉害，但说起种子选手的长短，各个都如数家珍，仿佛只要知道弱点，他们上也能打赢一样。
“十四层和十五层的比赛没有爆点了，看看十三层吧。”
“十三层我就期待牧狐人，他最帅，没的反驳！”
“然而牧狐人明天并没有比赛！唉，十三层也没有几场值得期待的比赛，连排位表上前十都没有下场。”
“种子选手没上场，倒是可以关注一下新人啊。你看，这个叫牛奶男爵的新人，积分还是0分，就敢同时对上废土勇士和暗夜暮光！”
说话的女人指着屏幕上两场比赛，对身旁的男伴道。
“上午对战废土勇士，下午对战暗夜暮光？这个新人可以啊，有点勇气，可惜就是太不自量力。估计单单废土勇士，就能把他杀死。暗夜暮光算是白赚3分了。”
“也说不定噢，我有种直觉，他可能会赢。”
“你又不是预言系，也不是星象系，谈什么直觉啊。我告诉，直接就是错觉！”
“女人的直觉很准，你们男人懂个屁啊！”
“这个牛奶男爵要是能赢，我就脱光了到树灵庭广场裸奔！”
说话的这两人显然是对情侣，哪怕在吵嘴，依旧胳膊挽着胳膊。
这时，一个带着笑意的温和声音插了进来。
“这位女士的直觉没有错，牛奶男爵肯定会赢。”
小情侣转过头看向说话的人，男方皱着眉：“你是谁啊？凭什么说牛奶男爵会赢？难道……你就是这个牛奶男爵本人？”
“我不是。”说话的人声音依旧带着笑意，从身上拿出信息卡：“我的外号是大地之熊，你们可以称我白熊。【零↑九△小↓說△網】”
穿着白熊玩偶装的男人笑呵呵的道。
“至于我为何说牛奶男爵会赢。”白熊表情带着凝思：“因为，命运告诉我，他不会输的。”
“命运？”小情侣中的男人嗤之以鼻，“又是个神棍。好吧，既然你们都如此笃定命运与直觉，那就买一场门票看看吧。”
小情侣去买“牛奶男爵VS废土勇士”的门票，白熊也买了一张。他握紧手中的门票，眼中闪过坚定的表情。
“命运告诉我，我的一生多舛，唯有走上超凡之路才能脱离苦海。”
“命运告诉我，超凡之路多艰，唯有遇到……”
白熊的声音渐渐淡去，但隐隐听到他在说着某个人，能改变他一生命格的人。
“这个白熊感觉神神叨叨的，该不会真的是预言系的吧？”小情侣看着白熊远去，低声道。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说不定他真是预言系的。”
……
绵雨之月过去，流火之月到来。
安格尔在死亡三阶的首场比赛，恰好在流火之月上旬初日。如果不计时日周期，仅仅按照月份来对应地球文明的话，这一天算是地球的儿童节。但在巫师界，这一天没有什么不同，不过对安格尔而言，却有另一个含义，今天是里昂的生日。
自从父母离世后，他与里昂相依为命，可以说安格尔这辈子最依赖最亲近的人，便是里昂。如今到了里昂的生日，怎么不让他思念。
离家已有一年半，想来里昂已经继承了爵位，在格鲁镇开始大展拳脚了吧？与海澜国的战事，该结束了吧？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故土。
带着这股乡愁，与淡淡的思念，安格尔来到了天空塔。
或许是打比赛打的多了，又或者哥哥的生日让他分心，安格尔对今日的战斗并没有感觉到紧张。
直到他站在擂台之上，听到观众席热烈的欢呼声，才缓缓的回过神来。
头顶的玻璃大屏幕显示出两人的名字与倒计时。
在名字旁边，是选手的头像。安格尔的头像也被刻印上去，但依旧是戴着兜帽，看不清真实的面容。
至于对手“废土勇士”的头像，安格尔也没注意。因为人都站在他对面了，看头像还不如看真人。
“牛奶男爵，别人不认识你，我恰好知道你。”废土勇士是个穿着土黄色铠甲的壮汉：“你该认识‘战争号角’吧。”
“嗯哼。”安格尔其实不知道废土勇士说的“战争号角”是谁，但他是高冷的牛奶男爵，根本不需要说太多话。
“他是我的队友，你曾经打败过他。所以我了解你的所有招数。”废土勇士：“你的炼金武器的确很不错，但也仅止于此了。你是破不开我的防御的。”
废土勇士说到这时，安格尔也想起了“战争号角”这号人，似乎是第十一层的祷文系学徒，靠着给自己加各种状态去近身战斗的一个人。
“我很感激你没有杀死我的队友，所以今天我会破例，不会对你下杀手。”废土勇士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在恩赐安格尔某种无上殊荣一般。
“不过，我还是会让你深刻的铭记，与我战斗的惨痛下场！”
孤傲冷艳的牛奶男爵依旧没有说话，但内心中的小安格尔却在默默的吐槽：“这货话怎么那么多，与其叫废土勇士，不如叫废话勇士算了。”
废话勇士又说了几句嘴炮，比赛开始的倒计时终于归零。
安格尔上来二话不说，一个冰墙护身，然后急退，各种防御戏法加身。
对面的废话勇士却没有动弹，优越感十足的对着安格尔拍着胸铠：“来吧，向我开炮！我躲算我输！”
安格尔看着废话勇士，眼睛一亮！我错怪你了，你是真勇士！
没想到地球小说诚不欺我，真的有这种脑筋缺根弦的炮灰！
“呵呵，希望你说话算数。”安格尔笑的眼睛弯成月牙，他都打算使用秘密武器了，看来不用了。
安格尔伸出手，黑袍被风吹的烈烈作响，废土勇士隐隐看到安格尔衣袖中的金色反光。
“这就是你的手弩吗？可惜破不了我的防御！”废土勇士一个激荡，体内地火蝾螈的血脉被其外显。原本壮硕的身材更壮了，皮肤上也隐隐布满红色血丝。
“一个或许不行，但十个呢？”安格尔可没有解释，他释放出来的不是十枚普通小箭，而是十枚魔纹小箭！
安格尔好整以暇的瞄准废土勇士，既然对方是个脑残靶子，他有足够的时间分配各个魔纹小箭的落点。
3枚寒霜魔纹落在他左侧，呈三角型落点，就算他躲开也会被寒霜冰冻住，然后滑出场外。3枚火焰魔纹落在他右侧，呈一字排开，如果躲到右侧三连发必中。两枚破甲两枚锋锐则分散攻击他本体。
安格尔笑眯眯的在心里计算着方向与角度。
确定无误后，安格尔还好心的提醒：“我***哦！”
废土勇士：“来吧，射给我！”
场外观众原本气氛热烈，这个时候突然静默了：为什么感觉这对话有点不对劲呢？
纯真的安格尔可完全没有想过话语中的污力。在废土勇士回答他后，他还非常有礼貌的对废土勇士点了点头，然后眼神一凝，十发魔纹小箭齐射！
废土勇士原本准备用地火蝾螈惊人的防御力，震慑不知天高地厚的牛奶男爵。但在对付暗器射出来时，他突然感觉一种莫大的危机感！
不对！
兽类天生对危机有超常的预兆，融入兽类血脉的巫师，也自然而然的继承了这项天赋本领。废土勇士此时只觉得有一团充满雷电的云团，笼罩住他！
他无论往哪个方向逃跑，都无法躲开云团中即将降落的闪电一击！
第193节 神秘的炼金术士
“该死！这是入阶的魔纹箭！”废土勇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场外观众各个都是超凡者，自然也看出了安格尔的小箭不凡之处，纷纷议论道：“这小子也太不计成本了吧，武器没有入阶，反而是弹药入阶了！这不合乎常理啊！”
“是哪个炼金术士的作品，竟然有空炼制这么多入阶弹药？是普罗米大师制作的吗？”
“不是，普罗米大师走的是调合路子，这个是附魔的路子。咱们野蛮洞窟依旧很久没有走附魔路子的炼金术士了。”
“难道是新晋的炼金术士？”
“不管是谁……这个炼金术士太闲了吧……”
随着这句话被嘟囔出来，观众席上的诸人心绪蓦然浮动。
一个新晋的炼金术士。
一个很闲的炼金术士。
一个闲到为一级学徒制作这么多入阶弹药的新晋炼金术士！
平素里，炼金术士都忙的见不到人。每次出货都要排队抢购，想想普罗米炼金店就知道了，每天都有人在门口排队，但普罗米一年到头都窝在自己的实验室，很少去炼金店里。但纵使这样，也打消不了顾客的热情。
总之一句话，炼金术士实在太缺了！
如果能够联系到炼制这些弹药的炼金术士，为自己制作武器，那何必去求旁人。
——尤其是，最近霜月联盟带来的那个消息，有一把炼金武器傍身，可操作的地方就多了！
观众的心绪万千，但都没有表现出来。这种小心思大家你知我知就好，说出来点醒其他愚人吗？
不管如何，安格尔的名号算是被这群人记住了。
“被这么多魔纹小箭瞄住，蒙多看起来危险了！”
蒙多，是废土勇士的真名。他不像安格尔那般遮住脸，所以很多人都认识他。
“自己要装，只能说自找的。”
观众的议论已经是蒙多中箭后的事了，暂且视线先回到几秒钟前。
安格尔几乎一箭一个位置，封锁了蒙多的所有方向。
蒙多在满心懊恼中，想要躲避开，已经是没有办法的事了。就连头顶都有两根闪烁锋锐魔纹光辉的小箭迎面而来。
眼看着，无论朝哪个方向躲都要受伤。他只能选择能让自己受伤最轻的位置强行改变动作。
他侧过身，左腿弓起，地火蝾螈的血脉疯狂运转，全身的防御大开。土黄色与火红色的魔力铠甲加身。
两道破甲魔纹小箭噗噗的擦过他左臂与左腿，他的右腿则被寒霜魔纹小箭给彻底冻住。
转瞬间，两人的战斗情势就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毫无疑问，蒙多的败局已定。
半跪在地上的蒙多，只觉得头脑发热，脸上火辣辣的。受伤只是其次，作为血脉侧的学徒，回复能力远超旁人。他羞愧的是先前放出的豪言壮语，那都是打脸的证据啊！
如果他正常比赛，不给对方计算落点的时间，就算是带有魔纹的小箭，他也可以靠着走位抵挡。但他想要装个逼，却给了对方真正打脸的机会。
早知道！他就不废话了……欲哭无泪。
蒙多恨不得眼前有个地缝让他钻，实在太丢脸了。
他甚至已经感觉到，等今天这场比赛过后，小队里其他成员对他的嘲笑了……而且，战争号角也在观众席上，蒙多用余光瞄了眼队友的位置，发现战争号角此时正捂着脸，装作不认识他。看到这一幕，他的心更痛了。
安格尔伸出手，头一次将机括腕弩从衣袍下露了出来。
精巧的机械炼金，让在场所有人都深吸一口气。
“好精致的武器！炼制出这个作品的炼金术士的确不凡啊！”
“新人都是怪物！”
安格尔自然不是为了显摆而露出机括腕弩的，他只是将机括腕弩对准蒙多，一道魔纹从腕弩下方的带子中向外散布。威慑的意味十分明显。
“还有入阶弹药！”场外观众惊呼，虽然看上去不多了，但这个炼金术士真的太闲了吧！
蒙多也看到了安格尔的动作，他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蒙多深吸一口气，“感谢你没有杀我。我认输。”
信息卡被蒙多丢了出来。
比赛结束！
……
一路从选手通道回到后台，安格尔都被无数人瞩目着。羡慕与贪婪交杂，更多的则是探寻。
刚到后台，就有选手围上来。
安格尔以为是要找他麻烦的，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些围上来的选手态度看上去都还不错。仔细聆听，才发现他们全是明里暗里打探制作机括腕弩的炼金术士。
直到这时，安格尔才有些清楚的认知到，炼金术士在野蛮洞窟的地位，似乎真的很高。
但是，作为一个高冷的牛奶男爵，安格尔怎么可能搭理这些人。他左冷哼一句，右嗤笑一声，就在众人怒目中飘然远去。
“不知好歹的臭小子。”刚才腆着脸凑上去的一个黑发选手唾骂了一句，然后凑到选手区中一个黑衣女子身边：“赛琳娜，下午你和那小子有比赛，可得帮哥哥出口气。”
赛琳娜面无表情的瞄了眼身边的亲哥哥。
“噢。”
“噢什么噢？”
“我知道了。”赛琳娜依旧是简单的回话，表情毫无波澜。
一个手持大剑的胖子搭上黑发选手的肩膀：“我说杜邦呀，真是很难想象，你和赛琳娜竟然是一个妈生的。话唠与面瘫，真是不搭啊。”
杜邦长吁一声：“我也怀疑她不是我妹妹，好希望有个又软又可爱的妹妹。”
安格尔没有留在后台，径直的穿过选手区，从选手专用通道搭乘索道离开。也多亏了他搭乘索道离开，才避免了被人围着询问机括腕弩制造者的麻烦。
回到家后，安格尔便专心致志的开始冥想。
另一边，在牛奶男爵与废土勇士比赛落下帷幕后，地下集市莫名的多了一股暗涌，有人在悄然流传着，一个神秘炼金术士的传闻。
这个传闻就像是落入清水中的墨滴，越传越快，越滴越多，在短时间内，就将清水变成了浑水，假以时日，俨然会成新的染缸。
就连一向沉浸在炼金中的戴维，都听闻了这个消息。
他今天日上三竿才开门营业，如以往那般，打开门就看到店外排满的人群。不过让戴维有些意外的是，今天排队的人比起以往有些少。
戴维一如既往的对排队的人说着一如既往的话。
“普罗米大师今天没来，新货还要等几天，请各位下次再来。”
以往，戴维说出这番话后，排队的人群大部分都会规规矩矩的散去，但今日却有些人露出不满的表情。
“如果找到那位炼金大师，谁会来你们这啊。连续两个月没有出产新的炼金武器，还把我们当猴耍，天天在这里等……”
这人的话，就像打开了一个洪流匣子。很多人纷纷附和起来。
排队的人大多修为都比戴维高，他可不敢还嘴，只能卖着笑与人赔罪。恭敬的将他们送走。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戴维才默默的嘟囔：听他们的语气，难道有新的炼金大师晋升了？
戴维没有在意，关上店门继续研究自己的螺旋飞行器3代。
午时，戴维收到了普罗米大师的传讯，让戴维去他家拿货。
“咦，普罗米大师今天就出货了吗？早知道就和排队的人说一说，刚才也不至于被骂啊。”戴维在心底微微叹气，然后放下手中的工作，匆匆的雇了几个工人就往普罗米大师的住处走去。
普罗米大师住在第8学徒镇，但他并没有住在镇内，而是在靠近镇外的森林中，单独开辟了一个巨大的山洞，以供他平日的修炼与炼金实验。
以往戴维过来时，普罗米大师都沉浸在炼金实验中，从不理会他。
戴维像平时那般，去仓库拿了炼金道具。这一次的出货还挺多的，戴维示意雇佣工装货，他则在一旁拿出纸笔记录每一种货品的参数。
让戴维有些惊讶的是，他发现了两个指弩和一个手弩，这种小型的远程炼金武器，普罗米大师以前很少炼制的，因为对于功率问题很难解决，没想到这一次会出现。不过有点遗憾的是，没有魔纹。
在戴维准备告别时，突然被普罗米叫住了。
“上次我叫你询问的那个炼金术士，有消息了吗？”
普罗米的问题，让戴维有一刹那的懵，等到普罗米拿出一把金色小箭时，他才记起普罗米说的是谁。
普罗米手中的金色小箭，正是安格尔的机括腕弩中的弹药。
不过戴维记得，普罗米大师只是对那个炼金术士好奇，没有叫他询问啊？
“你该不会没有去问你的那位小朋友吧？”
戴维刚想说问了，但他突然忆起安格尔的性格。安格尔过着仿佛隐士一样的生活，应该不会想被人打扰吧？
鬼使神差的，戴维回了一句：“我去问过了，但没有在他家看到他人。”
戴维撒谎时表情有些拙劣，他借着远处金属材料的反光，看到自己满脸的不自在，一看就是在说谎。戴维苦哈哈的在心里暗道，看来要被识破了，普罗米大师不喜欢说谎的人……他会不会因此被大师讨厌啊。
就在他满脸冷汗，等着被普罗米批评时，却听到普罗米喃喃道：“也对，你那个小朋友这些天都在天空塔比赛，见不到人也很正常。”
“什么？安格尔真去天空塔比赛了？”戴维听到普罗米的话，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普罗米疑惑的看着戴维，“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戴维有些讪讪的摸了摸头：“安格尔从我那里要了天空塔的选手资料，我没询问过他要这些资料的原因……他其实是去年才加入野蛮洞窟的，晋级超凡也才一个多月，所以我没想过他会去比赛……”
戴维说的这些话，都是真话。所以普罗米并没有怀疑，而是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看来你对你那小朋友还不了解啊，他不仅去参赛了，如今已经到了死亡三阶的第一阶。就在今天上午，他还打赢了废土勇士蒙多。”
“安格尔打赢了蒙多？”戴维听到这个消息，完全不敢相信，不禁惊呼出声：“怎么可能！”
第194节 身份暴露
普罗米原本对安格尔使用的那把远程炼金武器，只是带着赞赏，并没有过多关注。 但上午安格尔与蒙多的比赛，使出的可不是普通的炼金武器，而是超过十发的入阶炼金小箭！而且附魔各不相同！
这就让普罗米有点好奇了。
他自身是走最正统的“调合”路线。在炼金术中，调合路线的潜力最大、成就最高。而附魔路线，潜力近乎没有，成就也有限，甚至从古至今，有很多守旧派的炼金术士，根本不承认附魔归属于炼金。
因为炼金的本质是材料的交融、思维的碰撞、真理的具象。
而学习附魔的炼金术士，绝大多数连基础魔纹的含义都不清楚，只为了附魔才强行记住一个魔纹图像，根本不知其理。与炼金的本质是背道而驰的，故而不被炼金术士承认也属正常。
但不得不说，调合路线在前期效果的确比不上附魔。
附魔，只要你记住一个魔纹，再按照材料的特性刻画，就一定能赋予炼金武器想要的特殊效果，致使炼金武器入阶。
调合，却需要大量的时间去参详、去思考、去配比，没有经年累月的沉淀，是很难做到有所成果的。
普罗米浸淫调合一道已经快要五十年，如今也不过堪堪摸到门面。偶尔思维擦撞出来火花，有了创意与想法时，才能制作出一把入阶的炼金道具，所以他数月才出货是有原因的。
比起附魔来讲，调合实在太考验炼金术士有没有天马行空的创意，与深厚扎实的功底。
普罗米作为最正统的炼金术士，一开始是很瞧不上附魔的。但他的炼金术已经几十年没有太大精进，偶尔还是会怀疑自己当初是否选错了路。
要是一开始就选择附魔，他会不会如今已经功成名就了？
这种心态，其实就是典型的鸵鸟心态，不服输不愿意面对现实，将一切推给当初做错选择。但不得不说，这种想法让普罗米好过了些。
普罗米的心态虽然有点鸵鸟，但他对于自己选择的路，并没有真正的后悔过。“调合”是真正的通往真理的大道，作为一个炼金术士，哪怕无法敲开真理大门，但梦想还是要有的。
普罗米之所以想找到炼制金属小箭的那个炼金术士，也并非是为了探讨“调合”与“附魔”的高下，其实是另有所求——
一位曾经对他有恩的故人，拜托他炼制一件远程炼金武器，并且指明要有“驱魔”、“圣光”、“净化”等……对亡灵有震撼效果的入阶武器。
这个委托已经超过半年，他炼制了很多炼金武器，但始终找不到感觉。
他知道很多种材料调合的效果，其中能产生“圣光”效果的譬如：弥撒清露配合圣灵石，以及一些辅助提纯材料。
将这些材料中的特殊性提取调合出来，的确能让武器拥有“圣光”之效。但只有近身圣光才有成效，一旦距离过远，圣光的效果就会挥发消失。
如果是其他人的委托，他大不了再拖下去。但毕竟是对他有恩的故人所托付，半年时间已经让他觉得羞愧了。既然“调合”的灵感始终不来，所以他想到了附魔。
但野蛮洞窟精通附魔的炼金术士，已经好多年没有出现过了，恰好在这个时候，安格尔的附魔小箭出现在了他眼中。
……
普罗米因为自身所求，所以对于那位附魔炼金术士，很是在意。
如今，那位神秘的炼金术士，只与戴维的那个小朋友有所交集。所以，当戴维具体询问那个小朋友的情况时，普罗米也不曾隐瞒，将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短短半日内，普罗米能查到的资料只有公开的那些，譬如安格尔什么时候参赛，与谁对战过一类的……
当戴维得知，安格尔已经比赛了快一个多月了，他心中隐隐觉得不舒服。他自认为，好歹和安格尔也算是朋友吧，比赛了一个多月也不知会一声，如果他们这一个多月内没有见过面也就罢了，明明他们见了不止一次面。
虽然心中有点不舒服，但戴维对安格尔的爬塔速度还是十分惊叹的。尤其惊讶那恐怖的胜率，目前竟无一败绩！
直到普罗米说出安格尔的名号时，戴维愣了片刻，突然绷不住笑了。
他有些明白了，为何安格尔不说自己在登塔了……如果他取了这么幼稚的名字，也不会告诉别人的好吗！
普罗米说完这些后，略微感慨道：“你的那位小朋友，性格也是冷傲孤高；很少说话，动作绝不拖泥带水，待人接物也是疏离冷漠。也对，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有点傲气也是正常的……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这样高傲性格的人，怎么会与你成为朋友的。”
普罗米看向戴维，眼中带着探究与好奇。
戴维则是感觉满脑问号：大师，你确定说的是安格尔？而不是什么龙格尔、傲格尔、天格尔？
冷傲孤高是什么鬼？
很少说话？也不见得啊！安格尔虽然不是话唠，但也算不上寡言。
戴维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重塑了一遍。
“额……其实我个人觉得，大师口中说的那个高傲冷漠的人，不是我的朋友安格尔。”戴维有些迟疑道。
普罗米愣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那你朋友平时的性格是什么？”
戴维想了半天，憋出来一句：“挺好的，就是有时候蔫坏。”
普罗米听到这，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噢，原来如此。他平素都是带着兜帽罩袍比赛，并且刻意改变性格，想来是不愿意被人认出来吧。”
戴维：“应该是这样的。”
普罗米突然笑道：“那太好不过了，外面找牛奶男爵的人不知凡几，却不知道他的身份。我们正好可以捷足先登，早一步找出那个神秘的炼金术士！”
戴维：哪有什么神秘的炼金术士，其实那个炼金术士就是他本人啊！
“大师为何要找这位……炼金术士？”
普罗米也不隐瞒，很坦荡的道：“其实我有件事情，想要拜托那位炼金术士……”
……
下午三时，安格尔精神饱满的从静室走出来。
还有半个小时就是与暗夜暮光的比赛，安格尔忆起资料上对暗夜暮光的记述。
暗夜暮光，本名赛琳娜.沃顿，女，24岁。血脉侧的巫师学徒，目前处于二级学徒巅峰。已经融入血脉五年，具体血脉种类未知，魔兽血脉可能性较小，推测为幻兽血脉。身法诡异，擅长速度游击。
暗夜暮光的资料大致如此，还有一些师承、擅长技能，安格尔瞄了一眼便过了。
她的擅长技能，无外乎是配合高速移动的术法。
这些，对安格尔都没有什么意义。
比速度……他还不信学徒中有人能比托比快！
安格尔穿戴好衣袍，对着阁楼高喊一声：“托比，今天该是你表现的时候了！”
托比从阁楼中飞出来，缓缓落在安格尔的肩膀上。从其不停闪烁的眼睛以及趾高气昂的姿态，可以看出托比也对即将迎来的初战兴奋不已！
半小时后——
安格尔重返死亡三阶的擂台。
从选手通道出来时，安格尔就感觉到了异常热烈的气氛。
观众席满满当当的。上午他与排位比暗夜暮光还高的废土勇士比赛时，观众席都还有大片空位。如今却是坐满了人，而且几乎所有人都盯着安格尔。
上千人的目光，就跟针扎一样，如芒在背。
在观众席的最远端，一位小辫子老头躬着背靠在石墩上，他的旁边站着一位身材凹凸有致、穿着制服中年盘发女子。
“梅兰莎，你说那小子会赢吗？”小辫子老头看向擂台一侧的安格尔。
中年盘发女子正是梅兰莎，平日里梅兰莎都在天空塔一层抽签区待着，今日却反常的擅离职守，来到了死亡三阶。
“不知道。”梅兰莎想了片刻回答道。
“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不是一目了然吗……以那小子的综合战力，上午能打败蒙多，也是因为蒙多太轻敌了。”
“如今和赛琳娜对上，有了蒙多作为前车之鉴，赛琳娜肯定有所准备；再加上她擅长速度，如果那小子的魔纹小箭里不刻画加速魔纹，想要让赛琳娜中箭几乎不可能。”小辫子老头顿了顿：“就算有加速魔纹的炼金小箭，击中拥有血脉之身的赛琳娜，也没有多大伤害。除非，金色小箭上不仅刻画有加速魔纹，还要有其他的攻击魔纹。”
“若是真有复合魔纹，那这附魔能力就太高超了，魔能阵附魔啊！本部都没有几个炼金术士能做到。”小辫子老头说的本部，正是以炼金之术闻名南域的天空机械城！
梅兰莎也很赞同这番话，但她始终记得，当初安格尔找到管理处要求缩短比赛间隔时，她也曾对他提起过死亡三阶的恐怖，但安格尔的回应充满了自信，称自己拥有秘密武器。
安格尔的秘密武器是什么，梅兰莎不知道。但既然他说出口了，那么应该也是有底气的。
“看看吧，或许他有什么秘密武器，也说不定。”梅兰莎低笑道。
“是吗？”小辫子老头但笑不语，在巫师级别的真视之眼下，安格尔的那层巫师袍形同虚设，有没有秘密武器，他怎会不知晓。
第195节 托比之威
第195节 托比之威
“如果真有什么和往常不一样的地方，大概就是那只魔禽了。 ”梅兰莎也道。
“可惜，魔力过于低微。”小辫子老头摇头道。
说完这句后，小辫子老头没有再将话题放在场中央，而是转头对梅兰莎道：“你的父亲昨日又传来消息，询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梅兰莎没有惊讶的情绪，双手环胸，眼神凝向未知远方：“没有踏上那条路，我不打算回去。”
小辫子老头听后却是低声笑笑，摇头不再说话。
梅兰莎挑眉：“说起来我也很好奇，巴洛克大人，你窝在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野蛮洞窟一方的态度也很奇怪，明明知道你的身份，竟然也不驱逐你。”
小辫子老头，也就是巴洛克耸耸肩，不置可否的说：“按理说，的确该驱逐我。但如果，我与他们之间有共同的敌人，或者说共同的利益呢？”
梅兰莎一愣，对巴洛克的话似懂非懂，正待追问，却听到巴洛克指着擂台道：
“比赛开始了，我倒是想看看……桑德斯的学生如果死在天空塔，那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
回到场上，安格尔看向对面的女人。
赛琳娜，一个全身黑衣，看起来毫无特点的女人。打扮不出奇，外貌也不突出，唯一引人注意的大概是她的那头短发。——黑色短卷发就像发腻的海参，带着湿哒哒的油光。
这样一个看起来不怎么样，甚至有点邋遢的女人。安格尔对她的感官倒是出奇的好，因为这个女人是在对峙阶段，唯一一个从头到尾不说话的人。
不叨叨，直接上！这是赛琳娜唯一的闪光点，也是安格尔欣赏的一点。
比赛开始前，有3分钟的对峙阶段。两人就这么面对面，一句话没有说，直到顶上的透明屏幕的倒计时归零。
「比赛开始！牛奶男爵VS暗夜暮光！」
当大屏幕出现这排字眼时，一直看上去漫不经心的赛琳娜，身影突然从擂台上消失。
“消失了？！”观众席上爆发一阵惊疑。
在观众席的前排，赛琳娜的双生哥哥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消失？当然不是。只是她的速度已经快到无法用肉眼捕捉罢了。”
他身旁的胖子剑士也笑道：“血脉侧的巫师学徒的确适合在打这种擂台啊，对峙阶段有魔力压制，但压制不了血脉流动啊……”
杜邦虽然嘴上喜欢吐槽赛琳娜的性格，但作为兄长又怎么可能真的会讨厌赛琳娜。如今听到别人夸赞自家妹妹，心情也很开心。得意洋洋的说：“平时赛琳娜比赛的时候，在对峙阶段都不会调动血脉之力的，如今她花了三分钟预热体内的流光血脉，这种状态下的赛琳娜，恐怕已经有资格入主十五层排位表前十了！”
“我妹妹就是疼我，帮我给那臭小子一个教训，让他那么跩！”
却说另一头，赛琳娜消失后，比赛情势一触即发。
赛琳娜的速度彷如烟雾，偶尔能看到一点踪迹，但仔细去探究时又已经消失。
所有人都清楚，牛奶男爵作为一个初级巫师，能登临十三层天空塔，不过是借了利器之便。如今赛琳娜的速度完克他的炼金武器，牛奶男爵就算武器再利，打不着也是白搭。
所有人都在预测，当赛琳娜下一次现出身形的时候，肯定是牛奶男爵败白之时。
有的人已经开始在叹息，这样一场比赛根本没必要特意买票，几秒钟就结束的比赛，毫无意思。
就在这时，赛琳娜飘忽无踪的身影如约现形。
出现的位置，在牛奶男爵视觉盲点的斜后方！而且赛琳娜还单手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虽然不是入阶炼金武器，但也出自炼金学徒之手，足以一刀毙命！
“比赛结束了……”众人心中同时闪过这个想法。
就连站在最远端的梅兰莎与巴洛克两人，都摇了摇头：“没有机会了。”
巴洛克感慨道：“桑德斯将净化花园的消息告诉一个才进入巫师界不过半年多的小子，太不经考虑了。”
在所有人都已经心念牛奶男爵即将惨败时。
一道巨响，从场中央传来。在观众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擂台的正中央就被一阵烟雾弥散遮掩住。让人看不清内里具体状况。
是术法吗？
“怎么回事？明明已经到牛奶男爵身边了，怎么还选择如此大动静的戏法？”杜邦身边的胖子剑士道。
杜邦也满脸疑惑：“不该啊，赛琳娜不是那种临时变法的人，而且她也没有哪种术法，能掀起如此多的尘土，除非……”
杜邦想到一种令他毛骨悚然的可能性。
除非，这声巨响、这场尘土飞扬，不是赛琳娜造成的！
场上风云变幻，沙尘遮挡了他们的视线，观众还在一脸疑惑时，巴洛克与梅兰莎却是清晰的看到了场上的情状。
“呵呵，没想到梅兰莎你说对了……这小家伙还真有秘密武器。”巴洛克道。
“我们一直忽略的，魔力低微的魔禽……竟然有如此惊人的爆发力！”梅兰莎同样发出感慨。
在他们两人的眼中，可没有什么沙尘飞扬。
那些尘土也不是什么术法造成的，而是被安格尔肩膀上的那只鸟，瞬间爆发出来的破坏力给砸出来的——
在赛琳娜现出身形的时候，的确在安格尔的视觉盲点。赛琳娜掏出匕首往安格尔刺去，眼看着就要血流当场的时候，站在安格尔肩膀上的平淡无奇的鸟，突然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冲向赛琳娜，以不可思议的爆发力一爪子将赛琳娜踹了出去。
那满场的灰尘，却是赛琳娜被砸出一个巨大凹洞，激起的尘土。
天空塔的擂台地面，都是用特殊材料制造的。没有三级巅峰巫师学徒的全力一击，是凿不破的。
三级巫师学徒平时可不会参加天空塔的比赛，所以已经天空塔的擂台已经许多年没有被破损过，更加没有像今天这样，直接被砸出一个人形地坑！
“不可思议，身上魔力微乎其微，勉强算的上魔禽的海鸟，竟然有如此惊人的爆发力。”梅兰莎不自觉的感慨：“它的速度快可以理解，全身的构造与线条，都是偏向速度型的魔禽。但它这么强大的爆发力，却是不应该的啊。”
巴洛克突然闭上眼，用某种未知力量感知擂台上的能量变动，紧接着他睁开眼，眼里带着一丝惊讶！
梅兰莎好奇的看向巴洛克，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事情令他如此惊讶。
巴洛克感叹一声：“原来如此。梅兰莎，你用破妄去感知，就会得到答案。”
破妄，已经脱离了戏法阶层，属于正式巫师才能施展的术法。它的效果是寻踪一切被掩盖真相。实际上则是一种借着蛛丝马迹，回顾历史真实的术法。
破妄的效果，看似有“时光倒流”的效果，能够看到过去的影像。但实际上与“时间”这种最神秘的能量没有丝毫关系。它是通过能量沾黏场上所有踪迹，用某种逻辑方式进行推导过去发生的事。说白了，就是类似侦探破案时，通过犯罪分子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反推犯罪过程的一种术法。
梅兰莎使用“破妄”，很快就感知到几秒前，那只鸟身上发生的能量变化。
“这是……这是重力法则！”梅兰莎惊呼出来：“一只鸟身上竟然出现了重力法则，难道是上次桑德斯构建巫术花园时……这只鸟领悟出来的？”
巴洛克感慨一声：“应该是了。它身上的重力法则很浅薄，只能说是重力脉络，可见获得时日不久，只能改变自身重力。”
“当初桑德斯构建重力花园时，你我也在附近，均没有感悟到重力法则。我从一些巫师口中得知，他们也没有人领悟重力法则。没想到啊……这么多天才巫师没有领悟，偏偏一只禽兽却领悟了。”巴洛克感慨万千：“没想到我也有被打脸的一天。”
巴洛克正色道：“有这只感悟了重力脉络的魔禽存在，那小子的登顶之势，应该再无阻碍！”
……
观众还在嘀咕“发生了什么事”时。
烟尘终于落定。
场上的情景清晰的映照在观众的眼中，原本他们带着不耐的眼神，在看到场上的景象时，全部瞳孔一缩。
被他们一致唱衰的牛奶男爵丝毫未损，潇洒的站在场中央，手中的机括腕弩再次现身，对准擂台中央布满蛛网痕迹的坑洞。
没错，坑洞！
那是一个凹下去约莫一米来深的坑洞，坑洞中央，一个肩胛骨几乎变形，全身破破烂烂，双眼隐隐泛白的女人，正奄奄一息的想要动弹。
“怎么可能！不过一眨眼，赛琳娜就如此凄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才尘土遮掩住了！可恶！”
“你们有人看到过程了吗？为什么那个一级学徒，毫发无损；差点迈入三级学徒的赛琳娜却……”
观众席上议论纷纷，这些观众最强的也不过二级巫师学徒，对于场上的变化他们根本不知晓。
除了巴洛克与梅兰莎外，在场唯一知道真相，或者说猜出真相的只有一个人——
戴维。
第196节 进入赛池
戴维中午从普罗米大师的实验室离开后，就径直来到天空塔买安格尔比赛的门票。
但就算是戴维，他也只是对托比的实力有着模糊的猜测。他看到过托比超凡的速度，以及托比杀死牧狗人时，牧狗人伤痕累累的尸体。综合推断，托比应该有不俗的实力。
但他从没有想过，托比的实力会如此之强。
戴维突然觉得背上一阵冷汗，他与安格尔初次见面时，还坑过托比一次……早知道托比实力如此强大，他当初才不会去招惹呢！
擂台中央，安格尔拿着机括腕弩指向赛琳娜。
“怎么？你还不认输？”安格尔低沉着声音道。
赛琳娜没有说话，眼里带着一股莫名的执念，没有丝毫认输的打算。
但她全身多处骨折，尤其被托比一脚踹中的肩胛骨，近乎粉碎性的伤害，令她完全丧失了战斗力。几乎绝无可能再次出战。
但赛琳娜依旧没有认输，单手扶着肩膀，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就算站起身也是摇摇晃晃无法自控。
生理的颤抖，没有表现在她那被灰尘与血迹模糊的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
“这么倔？”安格尔心中闪过莫名其妙，不就是输一次吗，扣4分罢了，我又没杀死你。干嘛搞得我和你有深仇大恨，非要打趴一次又一次？
安格尔开场原本对赛琳娜还挺有好感的，天空塔不废话的选手实在太少，赛琳娜算是独一份。但这个时候，他却觉得有些不爽。
天空塔的擂台不忌生死，尤其是死亡三阶，死伤选手不计其数。
我无杀人心，你却不知好歹。搞得他像大反派，对面是不服输的主角，这让安格尔怎么可能开心。
“既然如此，那就——”安格尔抬起机括腕弩，魔力开始波动。
“不要！她认输，她认输！”这时，被擂台上的情景惊讶到安静恍惚的观众席，突然爆发出一道嘶吼。
安格尔看过去，赛琳娜听到熟悉的声音也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黑发男子冲了下来，来到擂台边上，一脸哀求的看向安格尔。
黑发男子正是杜邦，赛琳娜的兄长。
安格尔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继续看着赛琳娜。
杜邦见状，飞快的转头看向那一根弦转不过弯的妹妹。
“赛琳娜，快认输。是哥哥错了，哥哥不要你教训这臭小……咳咳，牛奶男爵先生了。”
安格尔：“……”原来她不认输的原因，是因为亲哥哥派了如此恬不知耻的任务啊。
赛琳娜看着杜邦，隔了好半晌才一边吐着血，一边淡淡的道：“噢”。
“噢什么噢，快丢信息卡！”杜邦生怕安格尔变卦，在旁催促。
赛琳娜十分听话的点头，动作艰难的将信息卡丢了出去。
比赛结束！牛奶男爵获胜！
……
时间倒回两分钟前，杜邦刚刚冲到擂台边上。
“场外干扰场内，你作为主管不去阻止吗？”巴洛克看向梅兰莎。
梅兰莎摇摇头：“只要不登陆擂台，他在外面裸奔，我们都无权阻拦。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安格尔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巴洛克低笑道，脸上闪过玩味的表情：“作为桑德斯的弟子，这一路上却没有杀过一个人，真是令人遗憾啊。”
梅兰莎听罢，却是笑道：“不是不杀，而是还没有到达底线。”
梅兰莎作为天空塔管理处的主管，对于参赛选手可谓了如指掌。牧狗人与赤蝶如何消失的，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却很清楚。
懂得自持，明白底线，不愚妄不骄贪。这是一个巫师的基础素质。
但为何巫师对外的印象依旧是血腥残暴？不过是大部分的巫师底线比较低罢了。
“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么桑德斯倒是收了个好弟子。”巴洛克不置可否的敷衍了一句，然后转过身，背对着梅兰莎挥手道别：“走啦，比赛结束了。我估计这小子，马上就要去抽签区了，说起来‘寄生娘’很久未尝一败了，或许该让她去会会这小子，免得她一直留在十三层烦我。”
“巴洛克大人，暗箱操作对选手很不公平。”梅兰莎皱眉。
“安啦安啦。你也不想看到这小子，就这么一路顺风的登顶吧？与各种对手磨练磨练，成长的才快嘛。”巴洛克已经走远，声音却清晰的宛在耳畔低语：“就算桑德斯知道了，也不会怪我的，反而还该谢谢我。”
梅兰莎摇摇头，不再多言，转过头看向正从擂台上缓缓下场的安格尔，脸上带着些微沉思。
……
直到安格尔离开后，观众席上还在讨论着，那灰尘遮掩下到底发生而来什么事。
就连扶着赛琳娜的杜邦，都趁着空隙询问这个问题。
赛琳娜沉默片刻，似在回忆。
她当时特意选择牛奶男爵的斜后方现身，就是攻其不意；作为杀手世家出身的赛琳娜，很清楚如何选择敌人的视觉盲点，就在她自己都认为可以一击必杀时，却突然被一团黑影攻击。
说实话，当下她都不知道是什么在攻击她，因为那道攻击又快又猛，她引以为傲的速度与反应力在对方面前不值一提。
现在回想起来，她才隐隐约约有个猜测。
赛琳娜示意杜邦拉下她破烂的外衣。
当外衣挎到肩膀处时，赛琳娜仔细观察着肩胛骨的伤口，不意外的发现了几道锋利入骨的爪痕。
“这是……”杜邦也看到了，眼里闪过讶异：“是那只鸟？”
“恩。”赛琳娜点头。
“在赛前我明明感知到那只鸟，只是低级魔兽……甚至叫它魔兽都有些不妥。没想到啊，竟然是这么厉害的鸟。”杜邦道。
赛琳娜没有回话，杜邦终究只是旁观者，所以不知道那只鸟的真正恐怖之处。
“说来也奇怪，到现在为止，都完全不知道牛奶男爵到底是三大架构哪一侧的。我搜寻到的资料，他几乎没有使用过任何特定的术法，胜利全靠炼金武器。前几层输给他的选手，大部分都私下称他‘无赖男爵’。”杜邦思索着：“莫非，他是召唤系的？”
安格尔回到后台，准备前往抽签区。
在半道上就被包围住了。人红是非多，就是眼下的状况。
自来熟的选手、或者别有目的的选手，都把安格尔团团围住，询问起各种他们关心的问题：譬如如何胜利的、譬如炼金武器的制作者是谁？
好在他们虽然围住，但并没有拦路。安格尔依旧能顺利的往前走。
直到抵达抽签区时，小辫子老头巴洛克对着团团围住安格尔的选手们微微一笑：“你们是要比赛吗？那太好了，正愁赛池人少呢。”
这问话一出，所有人一哄而散。
安格尔刚刚站定在抽签区面前，巴洛克便笑眯眯的对他道：“你是来抽签的？”
“恩。”
“今天两场比赛连赢，算是证明了你的实力，你想多抽几签也无妨，不过……”
巴洛克略带遗憾的对安格尔道：“今天因为太晚了，赛池里只剩下4个选手，其中有两个在排位表上，你确定要选吗？”
4个选手？这么少？安格尔皱了皱眉，就算他全部都排，积分都太少了。
“那我就不抽签了，4个选手我全比。”安格尔顿了顿，又道：“还有，我想进赛池。”
所谓赛池，其实就是抽签箱内的签。
天空塔的比赛没有强制性，但如果你想保住自身层数不掉，每个月都要固定比赛一次。除非你登顶天空塔，才不会因为长时间不比赛而掉级。
这些每个月固定比赛的选手，就是赛池的基础。他们大多都是当天进赛池，在选手区等待，比赛结束后下个月再来。
安格尔以前没有想过进入赛池，因为赛池的比赛大多没有自主性，全看对手时间。他以前打完一场接下一场，也根本不需要进入赛池。
但到了死亡三阶，进入赛池倒是无妨。
因为就算是别人抽到与你比赛，也是第二天才开始，所以安格尔选择进入赛池也是刚需。
“进入赛池啊，没问题。”巴洛克眯眼道：“晚上八点，公告栏会刷新第二天的赛程，到时候你会看到自己被哪些选手抽中了。”
进入赛池后，自然不可能立刻就有人抽中他。他明天的比赛，已经确认无误的，只有当下赛池中的四个选手信息。
四个选手的信息，有三个选手都被戴维收集过。还有一个陌生的选手，却是和安格尔一样，才刚刚升入十三层，戴维没记载倒也正常。
在这四个选手中，安格尔头一眼注意到的名字：牧狐人。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人似乎就是那个酷爱耍帅的那个选手？
……
死亡三阶的选手，是天空塔重点关注的对象。所以为了保证选手的安全，死亡三阶的索道十分多与宽泛，而且可以中途下车，有效的避免被人追踪。
安格尔是坐着索道车厢离开的，所以身后倒是没有什么小尾巴。
他离开后，特意去了地下集市的凡人市场，雇佣了几个凡人帮忙晚上记录天空塔的赛程，然后才返回学徒镇。
第197节 寄生娘
第197节 寄生娘
日暮薄霞，暖红色的柔光在远处山尖慢慢收缩。
安格尔坐在院子里，看着远山煦光，思绪不自觉又飘荡到了远在世界另一头的旧土大陆。
这个时间，里昂不知道在做什么？该吃过饭了吧？有开生日舞会吗？
他离开了，乔恩导师又病着，如今帕特庄园大大小小的事都是里昂在处理，或许连他自己都忘记今天是他的生日了吧？
欸乃一声，安格尔拿起手中……牛奶，对着远山一敬。
长远的距离，隔不开血脉的相连。
“里昂，生日快乐。”大洋彼岸的祝福，安格尔默默念在心间。
……
回到实验室后，安格尔继续研习着幻术。
说起幻术来，安格尔依旧没有碰触更加深奥的幻术，而是将基础幻术反复的拿出来磨练。
不过没有练习深奥的幻术，不代表安格尔没有去阅读这些幻术内容。他将桑德斯给的笔记本反复读了好几遍，很多幻术他都能倒背如流。
在这些深奥的幻术中，安格尔没有去关注自己可能是哪个幻术系别的，而是将幻术的大致施放手法印在心中。只等基础幻术圆满，便能触类旁通。
这一列的幻术中，安格尔最关注的是“宛音幻象”，一个1级戏法。
“宛音幻象”这道戏法说起来，其实算是音幻类的最低阶幻术。它和基础幻术其实没有什么差别，只不过是用声音来构建一个幻象，幻象基本也没有什么伤害性，只能作为迷惑对手的作用。
安格尔关注这个幻术，也不是说他对“音幻”有兴趣，纯属是因为最近脑海里蹦出的一个想法——
他这些天除了比赛、冥想以及阅读外，还有一件事一直在进行，便是为托比制作音乐盒。
音乐盒的主材料已经确定了，是回声花。辅助材料，安格尔最近也慢慢琢磨了个大概，列出了一张材料表。按照他最初的计划，是让音乐盒像全息平板那般，可以播放多重奏且音质无损耗的音乐。
但后来一想，如果制作成那样，其实跟“水晶球通讯器”有什么两样。安格尔的通讯器是最低级的，不能录制声音；但他上回去桑德斯那里时，曾经看到过桑德斯用通讯器播放他在天空塔的比赛视频，不仅有声音还有画面。
所以如果将音乐盒单纯制作成播放音乐的器具，那还不如按照《初级炼金基础集册》的图谱，制作高等级的通讯器呢。
既然安格尔要制作一个炼金级别的音乐盒，他就想玩出花样。
在后来看到“宛音幻象”这个1级戏法时，他突然有了一点灵感，如果将宛音幻象与音乐结合起来，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譬如，用音乐盒播放音乐时，自动出现一道与音乐境界相配合的幻象。就像是《天空之城》这首音乐，随着音乐的触发，幻象慢慢生成，蔚蓝的天空中，浮云荡雾下，一座隐隐漂浮在半空中的城池出现在眼中，青草绿树，青石长宁，还有鸽飞蝉鸣……试想一下画面，该是多美。
而且，安格尔记得很清楚，上次他实验过了。这种舒缓类的音乐，并不会影响冥想的效率，而且有的时候还能迅速的帮助巫师进入冥想状态。
既然如此，那他结合幻象与音乐，如果再刻画一个能宁心的魔纹，岂不是更有意思。
没错，安格尔的这些想法，完全是觉得有意思。
但想让这个“有意思的音乐盒”现世的前提，是如何将宛音幻象与炼金结合？其他的魔纹、材料、图谱都没有问题，惟独这个问题安格尔还未攻克。
……
在安格尔练习幻术的时候，时间不知不觉的到了晚上8点。
围在天空塔下公布栏的人，越来越多。绝大多数都是被巫师学徒雇佣过来看榜的凡人，但也有一部分巫师学徒亲自前来，从围在公布栏边的分布状况就可以看出这种两极分化。
巫师学徒几乎都在公布栏下方，侃侃而谈。而凡人则远在数十米外，伸着头畏畏缩缩的关注着公布栏的情况。
凡人都在大后方沉默，在最前方的巫师学徒圈子里，却在熙熙嚷嚷的猜测着明日的对战表。
“我听人说了，又帅又厉害的牧狐人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进了赛池。”
“那明天该有他的比赛了吧？在死亡三阶的所有比赛中，我最关注的就是这个牧狐人了。”
两个年轻的女学徒，正挽着对方的胳膊窃窃私语。每当谈起牧狐人时，两人的脸上都飘过淡淡的绯红，也不知道是兴奋亦或者是羞涩。
“说起来，明天也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比赛，为什么来的人这么多？”
“好像是寄生娘今天来了天空塔，有人猜测她可能要下场比赛。”
“寄生娘？十三层榜首？”
“是啊，好久没看到死亡三阶的榜首赛了，如果是真的话，那就太好了！”
“应该不可能吧，榜首的比赛不都提前十天半个月就宣传吗？没见天空塔有宣传啊，而且寄生娘如果进入了赛池，应该没有人敢抽签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大家也不抱希望，纯属来围观的。”
“不抱期望，就不怕失望。”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钟楼的钟声被敲响时停了下来。
随着八道钟声落幕，天空塔底的透明大屏幕瞬间出现变化，陈旧的对战表全部刷新。
所有人的目光第一时间放在了大屏幕的第一排。
第一排永远是天空塔自留位，主办方推荐观看的比赛。
当看到推荐观看比赛的两方选手时，整个公告栏旁边全部静默了……
「寄生娘VS牛奶男爵，第十三层第四场！」
所有人都怀疑自己的眼睛，有的人甚至不停的揉眼睛然后再看。发现大屏幕上没有出现变化，这才哆哆嗦嗦的指向那排字……
“怎么可能！寄生娘真的下场了？！”
这几乎是现场所有巫师学徒心中的咆哮声，不抱期望的来围观，没想到那近乎不可能的期望反而成了定局！
现场的气氛在一时冷静后，突然被燃爆。
“寄寄寄生生娘！”
“女神真的下场了，我要买门票，一定要买门票！”
“必须贵宾席啊！”
“哈哈哈，今天来的赚了！说不定我也能买到贵宾席！”
“可惜，每个人只能买一张票，要不然多买几张卖出去也不亏啊。”
“诺诺诺，那些凡人你们过来。这些魔晶拿着去买票，票买了全交给我，我每人给你们1个银币！”
当这场比赛出现时，几乎没有人再去关注其他比赛了，全都一窝蜂的冲进天空塔的大厅，就为了买一张位置好的票。甚至有人动起了黄牛票的打算。
就连一开始对“牧狐人”又羞涩又兴奋的两位女学徒，都不再关注牧狐人有什么比赛，直接跟随人流冲进去买票。
留在外面的，只有三三两两买不起票的巫师学徒。
他们虽然买不起票，但对每一层的种子选手也如数家珍，对于寄生娘他们自然不陌生。
只是……
“牛奶男爵是谁？他怎么会与寄生娘比赛？”
“还有……为什么榜首下场比赛，天空塔竟然没有作宣传？”
“这件事，太奇怪了吧。”
一个穿着白熊玩偶装的人第一个从天空塔中买了票出来，听到外面学徒的疑惑，他笑眯眯的在心中暗忖：“因为，天空塔心知这场比赛不会有你们想象中那么精彩啊。”
这时，一个全身罩在黑袍中的人出现在天空塔。
黑袍人凝视着大屏幕的顶端，看着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名字，隐藏在黑袍下的嘴角弯出一个弧度。
黑袍人用仿佛和情人对话的缠绵口吻，低声自喃：“我的瑰宝啊，真是迫不及待想见到你啊……”
在明日的对战表发布后，还有一部分人在关注。这些人几乎全都是关注牛奶男爵的，准确的说是他背后的炼金术士。
在自己洞窟中作着实验的普罗米也得到了这个消息：“遇到寄生娘了？戴维的小朋友运气很差啊，那位炼金术士的消息还没有确认，最好不要出什么事啊。”
普罗米想了想，他与寄生娘还有一点交情，明日索性去看看这场比赛，顺道让寄生娘别玩死安格尔了。
戴维同样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他甚至已经买到了门票。不过在得知这场比赛后，他的关注点已经完全从安格尔身上移开。
……
安格尔在晚上十点左右，收到了雇佣工的报讯。
他明日要参加五场比赛，除了四场是他原本就知道的，还多了一场。
估摸着就是进入赛池后，被别人选中的。
“……寄生娘。”安格尔默默回忆着这个选手的信息，戴维对这个寄生娘的描述很多，但综合起来只有一句话：又美又酷又炫，给女神跪了！
整个资料中，技术性的语言，没有。寄生娘擅长什么，没有。通篇都是赞美，但全是没有什么意义的褒赞。
安格尔也不清楚寄生娘具体是谁，只能明天比赛的时候再看。
他又看了看具体的比赛安排，上午两场，下午三场。
值得一提的是，安格尔首场对上的就是牧狐人。
第198节 复合戏法
“怎么感觉和这个牧狐人还挺有缘的。 ”安格尔暗忖。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大早，安格尔洗漱过后，就带着托比出了门。
可刚打开院门，安格尔就发现戴维靠在不远处的小山坳下，正抱胸思索，小脸红扑扑的，似乎沉浸在某种不可名状的幻想中。
安格尔取下兜帽，走了过去。
带着疑惑的表情审视：“喂，戴维？”
戴维打了个激灵，从粉红泡泡的思维中脱离开来，看到身旁的安格尔，不自在的打了声招呼。
“你怎么在这？刚才在想什么，怎么脸红成这样？”安格尔疑惑的问。
“呃，没想什么啊。”戴维打着哈哈过去：“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安格尔知道戴维有意隐瞒，他也不追问。谁没有秘密，他只对真理好奇，但对别人的想法却不甚在意。
“你找我做什么？”安格尔的第一场比赛还有半个钟点就开始了，他一边问道，一边也没有停下脚步。
“我昨天看了你的比赛，没想到你都到了这个地步了！都赶上我们那届的天才了。”戴维道。
安格尔一愣，停住脚回头看向戴维，脸上带着一副传承自托比的经典表情“宝宝听不懂呢”，莞尔一笑道：“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呢。”
戴维眯着眼，得意的说：“你别隐瞒了，我都知道了。你在一个多月前就开始参加天空塔的比赛，目前已经爬到第十三层了，昨天和蒙多与赛琳娜的比赛，你都取胜了……恩，还有，你的外号叫牛奶……”
安格尔猛地蒙住戴维的嘴巴。
“咳咳，你知道就行了，别念叨出来。最近好多人找我，念出来要是被人听见了，那可就不好了。”安格尔咳嗽一声说道。
戴维狐疑的看了看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而且还远离住房密集区，这里有谁会听到啊？
你应该是纯粹不想听到别人叫你的外号才对吧！戴维在心中默默吐槽。
安格尔也没有问戴维是如何知道他身份的——
他虽然一直戴着兜帽，但他其实没有一直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因为只要对他稍微熟悉的人，对托比就绝对不会陌生，他的标志实在太明显了。托比虽然昨天才初次战斗，但其实安格尔很早之前就带着托比来比赛了，为了让托比也熟悉巫师学徒之间的战斗方式，只不过一直没有让托比下场罢了。
只要认识托比的人，就绝对能猜出他的身份。
“你都晓得我身份了，马上比赛就开始了，你来找我干嘛？”安格尔疑道。
“我来给你说牧狐人的情报啊！”戴维顿了顿：“顺道还有一件小事要和你说。”
戴维当初传给安格尔的选手情报，几乎都是种子选手，以及死亡三阶排位表上的选手。牧狐人却是没有在列。
“牧狐人的战力，比不上赛琳娜。”戴维很直接的点出这个关键点：“所以你胜他应该不难。”
安格尔：这就是你要说的情报？
“当然，我要说的事情不是牧狐人的实力，而是牧狐人的身份。”戴维表情突然变得郑重：“如果可以的话，你尽量在擂台上把牧狐人给就地正法。”
“你让我杀了牧狐人，为何？你与他有仇？”安格尔有些疑惑，他虽然曾经吐槽过牧狐人比赛时刻意追求造型，但别人的事始终与他无关，他对牧狐人的观感不好也不坏。
“我这么给你说吧，召唤系有三废三杰。字面意思上你就可以理解，三个废材与三个杰出人才。”戴维顿了顿：“牧狐人是三杰之一，你可能不太熟悉。但他有个同师承的学弟，你肯定知道。”
“牧狐人的学弟？”安格尔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名字，那个让他觉得嫌恶的名字。
戴维看到安格尔表情转换，心知他已经想起来了：“没错，就是牧狗人普东戈。”
“牧狗人普东戈虽然是三废之一，但外界传闻，他与牧狐人的关系很好。就连名号都向牧狐人致敬，可见不是空穴来风。”戴维又道：“最近牧狗人与赤蝶死亡的消息虽然没有大肆传开，但在某些人眼中已经不是秘密。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怀疑上你，但追踪类巫术不少，如果有三级学徒使用破妄，也能轻易发现端倪。”
“牧狐人，可能已经知道你的消息了。”
安格尔：“所以你让我最好在擂台杀了他？”
“没错。”
安格尔没有回话，让他杀人他其实没有太大压力，他当初杀了牧狗人与赤蝶之后，他甚至没有太多的反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既然要杀他，自然要承受反杀的结果。
但因为一点苗头，就去杀一个不知好坏的人，这其实有点违反了他心理的道德底线。但看戴维一脸郑重的模样，安格尔没有说好也没有拒绝，只是含糊的“恩”了一声。
“牧狐人”的话题结束了，安格尔：“除了这件事，你不是说还有一件小事要告诉我吗？”
“普罗米大师想要见你。”戴维简单的将普罗米大师的原话说了出来：“普罗米大师暂时不知道你就是那个炼金术士，他只是让我联系你，请你代为传话。具体你要不要去，就看你自己了。”
“去见普罗米大师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至少要等我天空塔登顶以后再说。”安格尔并没有隐藏自己炼金学徒身份的打算，能够和其他炼金术士交流，还可以谋点福利，何乐而不为。
“那行吧。”戴维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绯红，扭扭捏捏的道：“其实，还有一件我个人的私事想要拜托你……”
……
天空塔今日的首场比赛，就是安格尔与牧狐人的对决。
当双方选手登上擂台时，安格尔还在思索着，对于牧狐人的处理方式。
杀他？安格尔还没下定决心。
不杀他？似乎戴维说的也有道理。
纠结中，对峙阶段开始了。
牛奶男爵一如既往的高冷，不言不语的站在一旁。
牧狐人见到牛奶男爵如此作态，心中升起不爽之意，我都还没有装逼，你就开始摆姿势了。不行，我不能输！
牧狐人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在风中飘舞，月白色巫师长袍也在风中猎猎作响。他闭着双眼，脸上表情淡然无比。手中的狐头杖随意拄着，就像出尘的隐士般，让人心之向往。
一个高冷不言，一个闭眼装逼。
两人就这么默默的对峙。
对峙时间慢慢过去，安格尔对牧狐人升起一丝好感，虽然说是个装逼犯，但难得不废话。
比赛正式开始，牧狐人依旧闭着眼，但魔力已经开始运作，准备抢攻。他对于牛奶男爵的了解不少，与赛琳娜的比赛他也看过了。
牧狐人自认为打不赢赛琳娜，但他依旧觉得自己不会输。
赛琳娜为何会输，至今还是个迷。但主流猜测是因为赛琳娜近身接触牛奶男爵，被某种神秘的能力或者神秘的炼金道具给炸开了。
牧狐人是个召唤系，很少近身去作战。所以他笃定，只要远程与牛奶男爵比斗，不近身就不会遭到那神秘的攻击，那么胜利自然而然的将属于他。
为了保险起见，牧狐人这一次召唤出来的是血眼狐魔的真身，一只身长不过一米的小白狐，在他的指挥下，向牛奶男爵冲过去。
牧狐人打的算盘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靠血眼狐魔与牛奶男爵颤抖，然后他在大后方释放戏法慢慢解决掉牛奶男爵。
这其实是召唤系的固定战法，可以刺探对手实力，如果实力过强，他在远处也可以早点认输。如果实力不强，他慢慢补刀也能赢。
这种战法和安格尔的无赖战法差不多，成效甚至更高。
在血眼狐魔冲过来的时候，安格尔没有如以往那般释放冰墙术。而是借着地面迟缓的霜降术，让血眼狐魔的速度稍微下降，然后用出除尘术的改良戏法，飞沙术精简版尘埃。
地面的尘埃与冰霜被掀起，风、水、土在这一时间达到诡异的平衡，竟然汇合出一种仿佛迷雾效果的术法。
“复合戏法形成迷雾，有意思。”巴洛克也在关注安格尔的比赛。看到这一道由两种低级戏法组合成的迷雾，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赞赏。
迷雾类的戏法其实很多，但0级戏法中的迷雾术却很少。很多都需要特定的属性，譬如一种0级戏法黑暗迷雾，黑暗系的学徒很容易就能学会，其他架构的学徒却需要花费长时间的研究，并不划算。
安格尔如今使出的，却是用两种0级戏法组合，成就出的迷雾效果。虽然不见得威力强大，但这个思路却也新颖。
“一种是霜降术，另外一种掀起尘土的那个戏法，好像是某种戏法的新排列？”巴洛克在得出这个结论时，对安格尔也有些另眼相看，无论是复合戏法，亦或者这种新排列的戏法，都是“那条路”的敲门砖。安格尔如果没有其他人指点，这种套路是他自己想到的，那他倒是有些明白桑德斯为何会收下他了。
巴洛克自认为猜到了桑德斯收徒的真相，但其实不然。说实话，安格尔的这般表现，就连桑德斯自己都很惊奇……
回到擂台上，安格尔使出迷雾自然有他的用意。
第199节 价值观
尘埃与霜降术的复合应用，制造出的小范围迷雾，其实算不上真正的迷雾。
而是一种类似“霾”的现象。
安格尔为这个复合戏法取名「尘霾术」，是最贴切它本质的名称。
尘霾术其实应用范围很小，顶多可以遮挡敌方的视线，而且比起其他的迷雾类术法有着最本质的缺陷：毕竟是霾，呼吸进鼻腔肯定会有尘霾积累。
正因为这个缺陷，尘霾术依旧不是一种完美的戏法。但实际的应用情况还是不错的，只要忍一时尘霾，倒也可以做到“迷雾遮掩”的效果。
安格尔目前就处于捂住鼻子的状态，好在巫师袍上有固化的除尘术，衣服上倒是不沾染尘埃。
“托比，上！”
安格尔让托比去和血眼狐魔战斗，托比强忍住空气中的细小尘埃，上前与血眼狐魔打斗起来。
血眼狐魔是一种很高级的召唤兽，喜血腥擅幻术，处于巅峰状态的血眼狐魔甚至可以用幻术遮掩数百里的范围。当然，前提是血眼狐魔要处于巅峰。牧狐人现在召唤的血眼狐魔，顶多才出生5-10年，血眼狐魔作为寿命漫长的长生种，想要达到巅峰还早的很。
所以托比出战后，几个交锋后，血眼狐魔就被踹的昏头转向。若非安格尔吩咐，不要造成太大的动静，托比早就一爪把血眼狐魔给秒杀了。
在托比与血眼狐魔缠斗的时候，安格尔朝着擂台另一端望了望。尘霾术与其他迷雾终是不同，在遮挡别人的视线同时，也遮挡了安格尔的视线。所以他只能隐隐绰绰看到牧狐人的影子。
不过看到影子就足够了。
正如安格尔所料，牧狐人在看到他放尘霾术遮掩住血眼狐魔，依旧没有主动靠近。显然打定主意靠着血眼狐魔来与他战斗。
看着尘霾的厚度，安格尔捂住鼻子，暗道：应该够了。
下一刻，一阵魔力波纹从安格尔身上向外四射。
牧狐人在看到那“迷雾”时，心脏一个咯噔，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很快的，他发现自己能隐隐透过迷雾，看到内里的场景，这时他才稍微放下心来。
虽然看的不甚清晰，但牧狐人可以看到血眼狐魔与安格尔争斗的正激烈。就连他通过召唤兽的心灵连线感知时，也只能感觉到血眼狐魔战斗正酣，没有时间回应。
“没想到这个牛奶男爵的近身战斗能力还挺强的，居然能与血眼狐魔僵持这么久。”牧狐人脸上闪过一丝阴戾：“但牛奶男爵也仅止于此了，一旦我使用术法与血眼狐魔，你必死无疑！”
牧狐人想到这，开始了他的表演。
各种阴损的戏法朝着雾霾术中牛奶男爵的影子丢过去。
观众席上，众人远远看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离战场实在太远，连迷雾术中的影子也看不清。擂台周围又有保护性的魔能阵，精神力触角无法探入，作为中低阶的学徒，他们也只能干看着。
唯有巴洛克能看清楚擂台上正在发生的事，但纵使他看的一清二楚，却还是满脑子疑惑。
安格尔用出迷雾，巴洛克以为他有什么后招，却发现安格尔的后招让他十分无语，安格尔竟然在迷雾中庸基础幻术构建出一场打斗的幻象。
——他与血眼狐魔的打斗幻象。
基础幻术与迷雾的组合，算是一种常用的招数，但构建这种幻象有什么意义吗？
幻象理所当然的没有被牧狐人识破，牧狐人不停的使用远程戏法攻击着“牛奶男爵的幻影”，他却不知道，他打的其实一直是自己的召唤兽血眼狐魔。
巴洛克看到这里，心中暗忖：莫非安格尔打算耗光牧狐人的魔力？但他这时候只要用出炼金武器，肯定能赢啊，没必要这么费劲啊。
“现在的年轻人，想法真是越来越难懂了。”巴洛克感慨。
安格尔废这么大劲在做什么？
他不过是在寻找，自己要不要杀死牧狐人的理由。人性是最难琢磨的，坏人也有闪光点，好人也有阴暗面，安格尔也不想费尽心思去揣摩对方的人性，管他是好是坏，他只要知道一件事：牧狐人对他到底有没有杀心。
一旦确定牧狐人对他有杀心，那么不管牧狐人本性是好是坏，他也不会姑息。
通过幻象制造的“势均力敌”，在牧狐人的远程协助下，“势均力敌”慢慢变为安格尔处于“劣势”。
见到尘霾术中，牛奶男爵的惨像，牧狐人越发兴奋。不再慢慢试探，而是用更加阴损的戏法攻击牛奶男爵的要害。
牛奶男爵一阵惨叫：“你…可恶！我认……”
“想认输？休想！”牧狐人又一个术法扔过去，配合血眼狐魔的神助攻，将牛奶男爵撞到地面动弹不得。
从牧狐人的角度看，牛奶男爵的双手已经折断，再也无法扔出信息卡认输。
见到牛奶伯爵手脚已废，牧狐人才踩着轻松惬意的步伐，慢慢靠近。
“你为什么要致我于死地？我已经认输了。”牛奶男爵的声音幽幽传入牧狐人的耳中，牧狐人在兴奋中甚至没有察觉到，这道声音没有任何的气喘，冷淡而清澈。
牧狐人冷哼一声：“这个问题你心里很清楚不是吗？想想你干的事吧！”
“我做的事？什么事？”安格尔眼神微微一敛。
“你不要想矢口否认，是你吧，你杀了普东戈。”牧狐人的表情在这一刻，终于不再装作淡薄高人，眉眼之中泄露出一丝恨意。
“原来你知道这件事了。”安格尔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正如戴维所说，牧狐人不仅知道了牧狗人普东戈死于他手，而且杀心已现。
“呵呵，就算我不杀你，博朗科也会杀你的。所以，还不如死在擂台上，看上去更光荣不是吗？所以你该谢谢我啊。”
博朗科是赤蝶的裙下之臣，安格尔早已从戴维那里得到消息，不过博朗科目前并不在野蛮洞窟，暂时倒是不用考虑他的报复。
安格尔看着牧狐人毫不露骨的恶意：“既然如此，那就——”再见吧。
尘霾里，安格尔看着已经死亡的血眼狐魔，又看了看慢慢靠近的牧狐人，微微叹了口气，一发闪耀着魔纹的金色小箭从他袖口中射了出去。
牧狐人已然踏入了幻象中，完全没有察觉危险将至。
直到刻画有锋锐魔纹的金色小箭没入牧狐人的喉咙时，他才露出一脸惊惧，但为时已晚。
看着慢慢消失的幻象，牧狐人伸出手指指着牛奶男爵“呃——”了老半天，但最终还是带着后悔与绝望瘫倒在地。
……
巴洛克看了全程，直到牧狐人与安格尔的对话后，他才有点明白安格尔为何要演出一场戏。
大概……是要为自己杀人找个心安理得理由。
巴洛克不是不明白安格尔的心态，但他还是觉得——
太矫情了！
要杀就杀呗，找了半天理由，最后还不是杀了。一点都不干脆！
以杀伐果断著称的桑德斯，竟然收了这么个学生，传出去简直就是一场笑谈！
巴洛克也懒得再看了，拿起垫在屁股上的《清凉一夏》，满脸猥琐的离开了观众席。
……
当迷雾消失，地面上出现牧狐人与血眼狐魔的尸体，观众还处于没反应过来的状态。
前一秒牧狐人不还飘逸的释放术法，甚至隐隐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怎么下一秒就死了。而且连着他的召唤兽也死了。
地面上也没有如昨天与赛琳娜对战时出现的大坑，所以……牛奶男爵到底是如何干掉牧狐人的？
很多人在思索牛奶男爵的手段，但更多的人，却是在为牧狐人死亡而悲伤。
整个观众席绝大多数都是女性学徒，几乎都是牧狐人的恋慕者，牧狐人的死亡是完全出乎她们的意料之外的。要知道，牛奶男爵在天空塔从未杀过人，就算曾经恶意挑衅过他的选手，他都没有真正开过杀戒。所以她们从没有想过，偶像会在今天死去。
因为牧狐人的死亡，整个观众席仿佛化为了悲伤的海洋，安格尔站在擂台上都感觉到了那股弥漫的悲怆气息。
微微环顾了一圈观众席，不无意外的收到了无数个白眼与怒视。
安格尔突然有些怀疑，听戴维的话，杀死牧狐人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因为牧狗人而杀了牧狐人，如果牧狐人死了，又有狂热死忠粉来杀他，一个接两个，两个接四个，岂不是越杀越多？难道我也要走上“与整个世界”为敌的道路？
安格尔为这个可怕的未来默默的擦了个汗，然后在满场嘘声中，摆出冷傲的姿态，从擂台上退下。
一路回到后台，这一次没有人再上来堵他，这算是他开了杀戒后，目前能看到的好处之一。
杀掉牧狐人，安格尔一开始不怎么愿意，但当他杀了牧狐人后，他也没有感觉太多愧疚。就和上次杀掉赤蝶与牧狗人一样，我无杀心，但杀了人也不太上心。
就像地球的古代先贤说的，杀人者，人恒杀之；尤其是没有律法约束的巫师世界，死亡不是一个结束，他很有可能只是开始。
安格尔不是个大爱世间的圣人，在这样一个吃人的世界里，他唯一能做到的是恪守自己的道德底线，欣赏人性之美，也不排斥人性之恶。踽踽独行，完善自我。牧狐说我给自己领便当了。本来想让自己成长为反派*oss，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
第200节 另一个战场
整个上午，除了与牧狐人的战斗外，他还有一场比赛。
对手是寄生娘。
昨天安格尔还对这个寄生娘一无所知，除了知道是戴维的女神外，他也没有其它太多的资讯。早上戴维过来找他的时候，安格尔才从他口中得知了寄生娘的更多信息。
寄生娘，名字不祥，实力惊人；虽然目前才达到二级学徒巅峰，却拥有数次反杀三级学徒的经历。目前是天空塔第十三层排位表的榜首，以积分197分的成绩完全碾压第二名，夺得魁首。
寄生娘的战斗手段，戴维也不是很清楚。每次寄生娘的比赛，赢的都很奇特，要么对手主动认输，要么对手发呆被寄生娘一掌搁倒。
戴维个人猜测，是因为寄生娘长得太美了，让选手在比赛过程中耽溺于她的美色，宁可投降也不愿意伤到寄生娘。
这个说法基本上广为流传，但事实上真的如此吗？安格尔不知道，但他还是不怎么相信巫师会被美色所迷惑。除非，这个寄生娘是深渊魅魔。
这个猜测也是有可能的，或许寄生娘移植了魅魔的血脉也说不定啊。
兀自猜测也没有用，只有比过了才知道。
如果真的是拥有魅魔的功效，还是要稍微准备一下。想到这，安格尔低声对托比道：“下场比赛，如果我发呆或者发愣；不用等我吩咐，主动出手去解决对方。”
安格尔就不信了，世界观与审美观有别人类的托比，会被人类美女所魅惑。
与寄生娘的比赛，是在第四场。
天空塔十三层有三个擂台，三个擂台同时开始比赛。安格尔与牧狐人的比赛已经结束，另外两个擂台比赛也趋于完毕，安格尔估摸着最多半个小时，主办方稍微清扫擂台后，就是他与寄生娘的比赛了。
对于这一场比赛，安格尔还是很期待的。
死亡三阶的榜首诶！基本上等同于中低阶学徒里的领军人物！安格尔也想知道，自己与这些精英中的贵族有多大的差距。
等待比赛的时间并不长，正如安格尔所猜测的，不到半小时，安格尔就再次重返战场。
从选手通道一出场，安格尔就感受到了无比热烈的气氛。这种几乎实质到盈满的气氛，远超安格尔以往的所有比赛。
安格尔环顾着观众席，甚至看到了三级学徒的踪影。还有，一些从第十四层与十五层下楼观看比赛的超精英选手。
和牧狐人那场比赛所不同的是，这一次观众席上有男有女，而且全都望着与安格尔相反的另一端比赛通道。
当一个着白色巫师袍的人影，娉婷摇曳的从选手通道走出来时，整个现场的氛围，就像是被点燃的油火一般，肆虐的燃烧起来。观众席上不管男女老少，在这一刻都疯狂的对着那道白袍身影示爱。
甚至有巫师学徒，拼着违反天空塔规范，也要往寄生娘扔出娇艳欲滴的玫瑰。
但寄生娘完全没有看那些落在地面上的玫瑰，高跟皮靴踩过，将玫瑰花瓣碾成碎片。
安格尔离寄生娘很远，暂时无法看清楚对方的长相。
当对峙时间开始，双方选手上场时，安格尔才首次看到寄生娘的外貌。
安格尔见过的女性之美有很多，艾琳的可爱、芙萝拉的诡魅、娜乌西卡的性感、阿布蕾的精致……这些女性在外人眼中已经算是美女，甚至顶级美女。但如果与寄生娘一比，那还真的略逊几分。
寄生娘的外貌的确很应和现场的热烈气氛，美的让人窒息，美的让人疯狂。
她的美，甚至让人无法用语言去描述。
就连安格尔这个对女性还未开窍的小男生，面对这样有冲击力的美貌，也有些羞涩。
他算是知道，为何戴维会疯狂迷恋寄生娘了。
安格尔眼底带着欣赏，美丽的事物能够养眼，诚不欺我。但如果说，美到让人主动认输，安格尔觉得还没有到这种地步。
所以……寄生娘的胜利，应该另有蹊跷。
“你就是牛奶男爵？”寄生娘的声音清脆悦耳，她的问话带着一丝“不满的失望”感。
安格尔没有开口，他还在疑惑寄生娘的口吻，难道她从什么地方知道自己的名字？
“怎么？面对本小姐的美貌，你还是不愿意用真容面对吗？是因为自惭形秽吗？”寄生娘的语气带着自恋与讥讽。
“也只有在阴暗的水沟里求生的臭虫，才会躲在面具背后，羞于露面。”寄生娘的声音带着一丝莫名的波动：“所以，你是臭虫吗？”
虽说现在是对峙阶段，讲讲垃圾话很正常。但安格尔还是有些疑惑，这种又自恋又毒舌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难道人人都有受虐癖？
“臭虫，你为何不待在臭水沟里？那里才是你的归宿。”
一直被人咒骂臭虫，纵使脾气不错的安格尔也皱了皱眉。
牛奶男爵低沉清冷的声音出现：“原本有一位你的爱慕者拜托我，让我不要让你输得太难看，但想来应该用不着了。”
寄生娘冷笑一声：“我尊敬的大人让本小姐与你比赛，我的恩人让本小姐放你活路，我还以为你是如何厉害的人。结果不过是只臭虫，为了不让恩人失望，我会留你一命，但也别想着四肢俱全的从擂台走出去。”
对峙阶段如此的针锋相对，安格尔还是头一次。对于寄生娘口中的“大人”与“恩人”，他不知道是谁，但想来或许是寄生娘如此大开嘴炮的原因之一。
比赛开始——
安格尔刚准备动手，却突然整个人呆愣住了。
在观众看来，就像是震撼于寄生娘的美貌而难以自拔的恋慕者一般。
寄生娘摇曳身姿，一步步的走向安格尔，在安格尔身边时，寄生娘拿出一把匕首高高举起。
安格尔如今处于呆滞状态，双眼无神，一动不动。眼看着就要被寄生娘用匕首砍伤。
但就在这时，托比动手了。
它直接从安格尔的肩膀上飞了起来，一个俯冲加速，配合自身重力改变，猛地撞上寄生娘的肩膀。
巨大的轰鸣声，伴随着血液纷飞，与尘土飞扬，让整个现场出现了一瞬间的静谧。
托比刚才施展的技法，就像是一个大铁坨从数百米的高空砸下所展现的力量，远远超过二级学徒能够承受的上限。
托比一触即发，观众甚至看不清楚场上的情况，托比就回到了安格尔的肩上。
“怎么了？刚才是怎么回事？”
“赛琳娜败北事件重现？”
“噢，不！我的女神！她不会有事的吧？如果她受伤了，哪怕一个擦伤，我也要与牛奶男爵拼命！”
“肯定没问题的，寄生娘可是榜首！一个初级学徒怎么可能打得赢榜首！”
观众席上能看清场上状况的，唯有两个三级学徒，这两个三级学徒一个是普罗米，另一个则是普罗米的同伴。也不能说看清楚，他们其实也只是看到一个影子瞬间出现与消失，但这也足够了。
这突如其来的轰鸣与尘土，竟是那只微不足道的小鸟造成的？！
普罗米曾经见识过托比的速度，如今再见识到托比的爆发力，他也在心中暗暗作着对比。他就算已经达到三级学徒，能隐约看清楚托比的行动，但想要躲开托比的这一招，也绝不可能。
所以，如果他与托比对战，恐怕也是一个照面就会输吧。
“唉，早知道戴维的小朋友有这么厉害的魔宠，我又何必去和寄生娘说情呢。”普罗米摇了摇头，在心底暗暗叹气。
当尘埃落定，所有观众都翘首以盼，想要看清楚“女神”有没有受伤。
他们生怕赛琳娜败北事件重演。
可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当视线变得清晰时，他们看到了场上的状况——
一个血洞出现在寄生娘的肩部，从肩胛骨到锁骨一段，全部碎裂成渣。
“寄生娘！”
“女神！”
“竟然真的再现了昨天的情形。可恶！赛琳娜为什么始终不说，是什么造成她落败的！如果她说了，或许寄生娘就有了对策！”
“这个牛奶男爵必须死！”
“敢伤害寄生娘，牛奶男爵必须死！”
观众席上从悲怆惨呼，到声讨牛奶男爵只不过转瞬之间的事。
目前看来，寄生娘应该注定败局了。
但让所有人疑惑的是，寄生娘眼看着处于昏迷弥留状态，应该宣布比赛结束了。但台上始终没有动静。
“难道一定要寄生娘认输才行吗？主办方一点都不人性化！”
“牛奶男爵一开始就被寄生娘给迷惑住了，其实输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如果牛奶男爵真的已经被迷惑住了，那为什么寄生娘会被伤成这样？”
围观群众也不是智商掉线的人，看到牛奶男爵依旧傻愣愣的待在场上，另一边寄生娘已经进入昏迷，显然有某种东西在保护着牛奶男爵。
或许是某种自动护主的炼金道具，或许是某个藏在阴暗中的魔宠，又或者是……站在牛奶男爵肩膀上的那只鸟！
至于是哪一种东西在守护牛奶男爵？虽然还不明确……但他肩膀上的鸟，可能性最大，尤其是那只鸟现在还趾高气昂的呢，让人一看就觉得欠打！
又过了一分钟，赛场外的工作人员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何大屏幕上还不宣布比赛结束？
按照天空塔的比赛规则，这样的特殊状况，应该已经判定牛奶男爵胜利了啊？
有工作人员来到巴洛克身边，询问起该如何处理时。
巴洛克却是笑着道：“比赛结束？当然没有，我们看不到的战役，或许还激烈的很咧……”
第201节 母体侵染
不知何时，梅兰莎出现在了巴洛克身边。
梅兰莎让工作人员离开后，她的表情陡然变得严峻，带着一丝质问的口吻：
“巴洛克大人，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波依会放弃子体直接用母体侵入？”
寄生娘的真名外人不知，但梅兰莎却很清楚。寄生娘波依，元素侧木系特殊变异方向——寄生。
通过寄生，波依几乎可以完全掌握另一个人的所有状况，甚至……直接替代原主。
除此之外，梅兰莎甚至还知道更多的事。
譬如说，波依看似加入了野蛮洞窟，但实际上却是天空机械城留在野蛮洞窟的暗子。
各个巫师组织之间，自然不可能是和谐友爱的，关系有亲有疏。但就算再亲密的两个巫师组织之间，其实也很有可能互相存在暗子。
天空机械城和野蛮洞窟虽然未结同盟，但的确是关系较为亲密的伙伴组织。但纵然如此，梅兰莎也知道好几个天空机械城派往潜伏在野蛮洞窟的暗子。
波依只是其中最弱的那一个。
正因为知道波依的真实身份，梅兰莎对波依也十分的关注。
平时的比赛，波依寄生都直接用孢子子体来侵染，赢了比赛后，子体在选手体内留存时间不长，从几天到几个月左右。
但如果波依寄生用出的是母体，那事情就大条了。
波依用出母体，代表的含义是：更换新的操纵躯壳。
母体在别人的体内，只要波依不再更换寄生体，母体甚至永远不会从别人体内消失。
如今，波依使用了母体侵染。显然是要将安格尔的躯壳，作为新的寄生体。一旦母体侵染成功，波依想要控制安格尔，甚至替代安格尔，只是她一念之间的决定罢了。
听到梅兰莎近乎质问的问话，巴洛克依旧笑呵呵的回道：“我怎么会知道，或许她厌烦了那具躯壳，想要换个男性身体也说不定啊。”
梅兰莎面无表情，眼里闪过一丝愠怒：“你觉得我会相信这个说辞吗？”
“为什么不信？安格尔的外貌也很符合她的审美，或许波依就是想要体验一下男性身体啊。”巴洛克依旧在笑，但眼里却闪过道道冷光。
“大人，波依用母体想要侵染谁，那是她的自由。但是在侵染之前，能不能考虑一下安格尔的身份！”梅兰莎的这番话几乎是低吼出来的，占据桑德斯弟子的身体，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桑德斯收下安格尔当徒弟，一直十分诡异。这两人的性格完全是南辕北辙，但桑德斯依旧收了下来，所以梅兰莎猜测这里面肯定存在某种猫腻。
不管，这里面的猫腻是怎么样的，梅兰莎只是来天空塔放松心情并且寻找真知之路的，她一点也不想去知道是什么猫腻！
要知道，二级巫师的怒火，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如果是踏上了真知之路的二级巫师，就连天空机械城都会酌情考虑让步！
桑德斯，南域杀神之名，可不是用嘴巴说出来的。
巴洛克看向梅兰莎，笑眯眯的安抚道：“别担心嘛，小辈之间的争斗，长辈难道还会下场？”
巴洛克说的风轻云淡，但梅兰莎很清楚这里面存在的斡旋与较量。
这很有可能牵扯到两个巫师组织之间的互信。
“巴洛克大人，能告诉我你的目的吗？”梅兰莎强忍住心中的怨气，向巴洛克询问道。
“目的？我可没有什么目的。波依选择用主体寄生安格尔，也不是我让她这么做的。”巴洛克很光棍的将一切撇清，见梅兰莎表情都微微有点扭曲了，他才耸耸肩道：“我只是‘不小心’将安格尔的身份透露给了她。”
“不小心？”梅兰莎翻了个白眼，波依作为暗子，其实并没有人真正要她传递什么信息，纯粹是留个后手。但波依的性格倔强，是天空机械城将她从绝望中拉出来，她一心想要回报组织，所以才来了野蛮洞窟当暗子。这么些年，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有可能让她接触的野蛮洞窟“核心阶层”的人，她怎么可能会放过。
“她的寄生太过明显，不可能瞒过那位大人。”梅兰莎平铺直板的说。
“被发现了也无所谓，桑德斯是多么无情的人，你该知道。”巴洛克说到这，梅兰莎也知道了他话里的潜意思。
除开安格尔外，桑德斯还有两个弟子，一个在另外位面暂且不提，还有一个就是曝光率极大，继承了桑德斯凶戾的芙萝拉。但当初芙萝拉多次濒临死亡，甚至求到桑德斯面前，他也没有出手过。
桑德斯的冷心冷情，与他“杀伐果断”的性格同样闻名遐迩。
“那么就期待安格尔在桑德斯心中没有什么分量吧。”梅兰莎如今的回话，已经带上一丝自暴自弃的意味。
巴洛克却是笑了笑：“其实也不一定，说不定波依寄生失败了也说不定。”
“是吗？”梅兰莎知道巴洛克自己都不相信波依会失败。
一个二级巅峰巫师学徒，会连一个初级巫师学徒的身体都无法侵染？说出去谁信。
……
回到擂台之上，观众席的怒斥声不绝，全都是在讨伐牛奶男爵的。
就连坐在一隅的戴维，都皱巴着脸，心疼的看着地板上血流不止眼看就要陷入弥留的寄生娘。
“安格尔到底在做什么啊，不是说了么，让他温柔一点吗？”戴维在心中抱怨道。
就在这时，突然观众席上有人喊道：
“你们看，牛奶男爵倒下了！”
果然，擂台正中央的牛奶男爵扑倒在地，整个趴在擂台上，看上去似乎已经丧失了活动力。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连他都已经倒下了！”议论声四面八方的传来。
“主办方赶快出来说句话，这是怎么回事？两个选手都倒了，到底谁胜谁负？”
“比赛怎么还不结束？难道我们花钱买的门票，就是看选手倒在地上表演尸体吗？”
一些被寄生娘撩的情怀如诗的少年们也纷纷道：“对啊，主办方赶紧宣布比赛结果，就算女神输了也无所谓啊！她如果再继续流血下去，可能真的会死啊！”
但是无论观众如何呼喊，擂台边上站着的工作人员依旧雷打不动，他们接到了上级的通知，只是说比赛还未结束，不予宣判结果。
如此无动于衷的行为，彻底惹恼了观众，大家又开始骂起了天空塔主办方，当然骂的最多的还是罪魁祸首牛奶男爵。
整个观众席，为牛奶男爵担忧的寥寥无几。
但在某个贵宾席上，一个戴着兜帽的男子却是用凶狠的目光看着擂台上血流如注的寄生娘：“继续流血吧，快！血全部给我流干！敢打伤我的瑰宝，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等你血枯而亡后，我要将你的灵魂投入熔炼炉，永远不见天日！”
……
托比扑腾着翅膀，担心的围着安格尔转悠。如今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把那个散发奇异恶臭的女人打败了，为什么小主人还没有醒？
托比钻入安格尔的兜帽里，用尖喙轻轻的叮着安格尔的脸颊。
嘴里“叽咕叽咕”的叫个不停。
但无论它如何叫唤，安格尔依旧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就像……就像一具尸体般。
从出生以后头一次，托比感觉到一种恐慌感。
别看平日里它与安格尔时常斗嘴，但托比自己很清楚，它有多喜欢和安格尔相处的感觉。
如今的状况，并非是托比造成的，但托比自己却认为都怪它太弱小，否则安格尔也不会受伤。
以往托比很少真正的去想过自己是强是弱，因为它出生至今没有任何天敌，也没有人对它抱有杀心。所以它对于增强自己的实力，是抱着“强也好，弱也罢”的态度。
但这一刻，托比无比渴望自己拥有更强大的实力，才能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
观众的议论、戴维的哀怨、某个变态的关注，以及托比的心态转变，安格尔目前都不知道。
正如巴洛克所言，他如今还在战场之上，不过不是现实中的战场，而是一个他自己也未曾想到的战场。
肉体与灵魂的争夺战场！
一切的起因要回到比赛开始的那一刻。
当大屏幕上显示比赛开始的倒计时结束时，安格尔立刻就动起来，要抢先给自己放个防御术。
但就在这一刹那，他隐隐看到一个由绿色微粒组成的影子出现在了他的视网膜上。
不是出现在他眼前，而是直接映入成像系统中。
那道影子是个看上去是个女人。
安格尔还在思考这是怎么回事时，就突然发现自己的无法操控身体，然后堕入了一片奇异的环境中。
像是在思维空间，黑暗混沌成一片，但又没有思维空间里的万象轴与精神力模型。
安格尔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自己变成了一个意念。
就在这时，黑暗的思维空间中，突然绿光丛生，道道绿色的扁长植物出现他的眼前，最后环绕交叉，拱出了一个像花骨朵一样的绿色花苞。
在绿色花苞出现的瞬间，就开始以一种炫目的姿态往外绽放，当花苞彻底打开，最后成为一朵层层叠叠仿若玫瑰的绿色的花朵。
在花朵的正中央，一个身材曼妙的女性缓缓升起。
第202节 肉体失守
眼前的这幅画面，就像是童话里沉睡在花蕊里的精灵，正逐渐复苏。
但是，当花蕊里的女性露出真面目时，先前所有幻想美好画面就像破碎的泡沫，难寻踪迹。
看着花蕊里的女人，安格尔脑海里浮现出一句话：身材曼妙的不一定是精灵，也有可能是罗刹！
而花蕊中的女人，就是如罗刹一般的女人，甚至比罗刹还要丑陋。
半张脸全是疙瘩，疙瘩上似乎有什么细长的虫子从皮肤下钻出来又钻进另一边的疙瘩里，她没有眼眶，眼珠子被几根还在蠕动的白色筋膜连接着。
她的另外半张脸看上去倒是没有问题，但依旧有着各种刮伤，只是勉强能看的地步。
花瓣缓缓绽放，女人露出全身。在花瓣彻底打开时，无数的绿色小光点随着花蕊的摇动，往黑暗混沌的空间散播。
就在绿色花粉传开的时候，一种莫名的天性直觉突然告诉安格尔。
——战争开始了。
战争？安格尔还没明白这种天性直觉是什么意思，就感觉自己的意识脱离了黑暗混沌，仿佛从肉身超脱，他的视线就像出现在了另一个维度。
他似乎还在擂台之上，但又似乎处于另一个界域。他能看到观众席上每个观众的表情，但所有的表情都凝固住了，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冻结。
同时，他也能看到躺倒在地的自己。
以及，自己体内的血液中蜂拥出现的绿色光点。
他现在的状态，就像是灵魂出窍到另一个时间线，但清晰的可以感觉到一切，甚至内视自己的肉身。
他没有去管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态，他的一切注意力全放在了他的身体内。
他的血管、血液、内脏器官都出现了绿色的光点，它们就像是恶霸一般，直接占据了所有的主导。
冥冥中的直觉告诉他，体内的那些绿色光点就是绿色花朵释放的花粉，而且他也知道这些花粉在做什么。
它们想要抢夺安格尔的肉体控制权！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绿色影子、绿色花朵、还有丑陋的女人，为什么突然就出现在他体内，并且开始夺占他的肉体？
将一切联系起来思考，安格尔最终将目光放在了躺在另一边的寄生娘。
“是你吗，寄生娘？”安格尔无法发出声音，但他如今的状态却将意识波动散发了出去。
安格尔并没有想过会收到回答，但偏偏他收到一段意识波动：
“是我的，是我的，哈哈哈哈，统统是我的！这具肉体我要定了！”
那是一道无意识的波动，似乎并不是在回答安格尔，而是主动的散发出来的情绪。
安格尔感知到了这种情绪，还解读出了情绪的意思。
这不是偶然，曾经安格尔在魇界时，就曾经接收到魔食花的情绪。甚至还和魔食花之王靠着情绪交流过。
“寄生娘？”安格尔试探着将情绪继续发散出去。
“哈哈哈哈，巴洛克大人说这是桑德斯的弟子，太好了！我一定要占据这具肉体！哈哈哈哈，马上就行了，全部是我的！”
疯狂肆意的情绪波动再次被安格尔感知到。
安格尔这下是确定了，他能感受到对方的情绪，但对方似乎收不到他的情绪波动。
从这道疯狂的情绪中，安格尔得到了一些讯息。
巴洛克……他还记得这人，第十三层抽签区的那个小辫子老头，疑似天空塔的高层。
所以，这个人是被巴洛克怂恿，跑来抢占他的肉身，并且想取而代之吗？
那么这个人的身份呼之欲出，除了一个人别无他想！他进入了赛池，唯一被动排到的选手，只有——寄生娘！
巴洛克真实身份是谁？寄生娘又为何要取代他？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安格尔隐隐感觉到，这似乎是一个针对桑德斯的阴谋，而他只不过是个炮灰。
具体答案如何，安格尔并不知道。但此时也不是关注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现在该想的是，如何重新夺回身体掌控权，如何将寄生娘从他的身体中驱逐出去！
眼看着绿色花粉已经穿过盆腔游移到下半身，不一会儿四肢百骸都出现了绿色花粉沉淀。
当绿色花粉完全占据安格尔身体每一处时，意味着这场“肉体争夺战”他将全面失守。
安格尔试图掌控自己的肉身。
但他现在的状态十分奇怪，似乎与肉体根本不在一个世界，他无论如何都无法驱动肉身，他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的肉身。
“好弱的肉体！和凡人几乎差不多，甚至比凡人还不如！”
又一道情绪传来，安格尔听完只觉得额头血管跳动，如果他现在有额头的话。
眼看着绿色花粉将他肉体一层层的积淀，安格尔的心情焦急到无以复加，但他无法掌控肉体却是既定事实，只能气的用意识向外飙脏话。然而，没有任何人能接收到安格尔的意识，甚至巫师也不行。
“好差好差好差，血管还有破损，身体毒质太多……可恶！桑德斯为何会收这种弟子！”
寄生娘的情绪毫无保留的传到安格尔的意识里。但他现在连骂脏话的心情都没有了。
“难道是他的天赋很好？不急不急，都是我的，等我占据了他的灵魂就知道了。”
只要是人，情绪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向外散发。哪怕寄生娘没有说话，但她的情绪也被安格尔全全捕捉到。
从寄生娘的语气来看，对方不仅要夺占他的肉身，似乎还想占据他的灵魂。
眼瞅着肉身已经全面失势，安格尔已然无力回天。
他的体内堆砌满绿色花粉，除了大脑位置外，其余地方全部溃败。
安格尔的状态无法干涉现实，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肉体被寄生娘夺占，只觉得无限的恨意升起。
恨意就像是垒土，一层层的往上堆砌，在不知不觉间，安格尔感觉自己的意识不再平静，多了几分暴躁。
在这种暴躁中，安格尔发现一些诡异的波动。
那种波动一开始安格尔根本没有感觉到，但随着他的恨意叠加，随着他的暴躁情绪，波动开始从未知的源头升起。
这是什么波动？
沉稳、磅礴，包裹在一片黏稠的灰色雾气之中。
安格尔对这种波动莫名的有种熟悉感，但他一时想不起自己在什么时候感受到过。
就在安格尔被这股波动吸引时，寄生娘的情绪再次传来……
“肉体是我的了！哈哈哈哈，灵魂也是我的，是我的，你的灵魂也会是我的！”
随着这道情绪的出现，安格尔心道：完了。
肉体争夺战，失败告终！
同时也意味着，灵魂战场即将开启。
“在哪？在哪？找到了！”寄生娘的情绪突然高昂起来。
下一刻，安格尔看到无数的绿色花粉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没错，就在他现在位置的身边。
“哈哈哈哈哈，我找到了，你的灵魂我收下了！”
寄生娘的情绪从绿色花粉的背后传来，安格尔望去，在花粉的背后，那个丑陋的女人正端坐在当初的那朵绿色花朵之上。
这个丑陋女人……就是寄生娘的真身吗？
安格尔莫名生出这个想法，明明是两个天差地别的容颜，安格尔却觉得自己似乎真相了。
既然寄生娘能够强行侵占她人的身体，谁知道外面那个绝世美女会不会就是寄生娘寄生的对象。
“多美的灵魂，可惜我不能操控灵魂……没关系，只要得到你的记忆，占据思维空间就行了，灵魂嘛，就让它永堕归墟吧！”
绿色花粉在寄生娘的操控下，疯狂的涌向安格尔的意识。
直到这个时候，安格尔才有点明白了。
原来，他现在并不是单纯的一道意识，而是回归到了灵魂状态？
难怪能够感知到别人的情绪。当初在魇界时，正因为是灵魂状态才能感受到魔食花的情绪。
花粉冲向安格尔的时候，安格尔也没有反抗之力。
他的灵魂并不能移动。或者说，他目前虽然是灵魂状态，但并不是去魇界时的灵魂状态，他的灵魂似乎还被固定在肉身中的某个位置，所以根本无法移动。
在这样的情况下，安格尔根本无法招架花粉的侵蚀。
在这万钧一刻，安格尔死马当活马医，将刚才在灵魂中发现的诡异波动释放了出来。
那一大团一大团的黏稠感灰色雾气，就这么从灵魂内弥散开来。
当绿色花粉接触到散发诡异波动的灰色雾气时，竟无法再往前一步，仿佛被束缚住了一般。
成功了？安格尔此时都不知道那灰色雾气是什么东西，竟然真的能阻拦花粉侵蚀。
“可恶，这是什么东西？是你吧，你在这里吧？牛奶男爵！你给我出来！乖乖的将灵魂献祭给我，否则我直接让你全身溃烂，如阴沟里的臭虫一样生不如死！”寄生娘也发现了这诡异的变化，开始愤怒的对外散发怒意。
但她其实也知道，目前她处于别人的体内。她是特殊的寄生状态，安格尔又是灵魂，根本是无法对话的。
安格尔也不管寄生娘的情绪，比起恨意与怒火，他比寄生娘更甚！他只想用尽一切办法保住自己的灵魂。就算最终是死，也要在此之前把寄生娘搞死！
他现在是灵魂体，也没有学过灵魂术法，他目前的唯一仰仗似乎只有这灰色雾气了。
所以安格尔试探着，能不能操控这诡异出现在灵魂中的灰色雾气。
安格尔下意识用灵魂再次触碰那灰色雾气。
第203节 灵魂争夺战
灰色雾气的本源，本就位于安格尔的灵魂深处，所以那些雾气并没有排斥安格尔，只是那厚重、黏稠、磅礴的感觉，让安格尔微微有些不自在。
安格尔试探着操控起灰色雾气。
可无论尝试多少次，雾气依旧黏稠而滞缓，完全无法操纵。
安格尔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收束雾气或者让它弥散。
寄生娘丑陋的面孔还在扭曲，脸皮疙瘩上的细长虫子来来回回，看的安格尔直发怵。如果外面的粉丝知道寄生娘的真面目是这样子，估计全部会崩溃吧？
寄生娘操纵着绿色花粉一*的包围安格尔的灵魂。
她虽然感知不到安格尔的情绪，但她能看到安格尔灵魂的动作。她看得出来安格尔在操控灰色雾气，虽然目前还不熟练，但灰色雾气在安格尔的操纵下越来越多。如果不及时突破灰色雾气的防御，天知道会出现什么后果！
更多的花粉，仿若实质的粉霾冲击着安格尔的灵魂。
安格尔不停的往灵魂外释放灰色雾气，虽然还无法控制雾气，但让它弥散开来，抵挡绿色花粉倒是没有问题。
所有的绿色花粉只要一遇到雾气，全都被固定住了，就像失去活性一般。
这些绿色花粉其实是一种珍惜魔植“绦绿丝绒”的孢子，也是寄生娘无意间获得的机缘。只要被绦绿丝绒的孢子侵染，寄生娘就可以对被侵染的生物有掌控权，等同于寄生体。与其它寄生所不同的，绦绿丝绒的孢子带有魔性，甚至可以侵染位于虚无深处的灵魂。
正因此，寄生娘才能透过层层防御，侵占了一个野蛮洞窟的学徒肉身，成功的进入野蛮洞窟。
孢子在外很容易防卫，随便一个除尘术就可以吹散。但孢子若是进入人体内，想要抵挡就不是简单的事，除非灵魂有防御措施。
三级巫师学徒以上，或许对灵魂有防卫。但安格尔只是一个初级学徒，寄生娘完全没有想过对方的灵魂会有防御。
但现在吊诡的事出现了，安格尔灵魂不仅有防御，而且还完美的抵挡了孢子的侵染。
最重要的是，寄生娘发现被灰色雾气捕获的孢子，不再受她控制……或者说，她能感知到那些孢子，但有一股无比沉重的力量压迫着她，让她根本不敢去控制。
“这到底是什么防御力量！可恶！难道是桑德斯给这小子的防范？”
寄生娘的情绪传入安格尔的感知中。
寄生娘的疑惑同样也是安格尔的疑惑，他自己也不知道灰色雾气是什么东西。莫非真的是桑德斯搞的鬼？但安格尔回忆片刻，那灰色雾气似乎与桑德斯无关，他虽然不知道灰色雾气是什么，但它里面的诡异波动让安格尔有一点点熟悉的感觉。这种熟悉感，与桑德斯并没有什么关联。
灰色雾气源源不断的往灵魂体外蔓延，看上去量很充足，这让寄生娘越发着急。
如果灰色雾气彻底包裹住安格尔的灵魂，她还如何去侵染？
必须抢在灰色雾气的前面，将安格尔灵魂给解决掉！
寄生娘已然下定决心，要发起抢攻。
安格尔感知到了寄生娘的情绪，但他自己其实也有苦说不出。
他原本的打算和寄生娘猜测的差不多，既然控制不住灰色雾气，那么就让他弥漫到全身，先以抵挡绿色花粉为主要任务。
于是安格尔开始作死的往外不停的释放灰色雾气。
灰色雾气的本源在灵魂深处，但具体有多少量安格尔也不清楚。他想的很美，如果量不够就停下罢了。但当灰色雾气开始往外输送的时候，出现了变化！
一开始还好，灰色雾气有条不紊的往外输送，一边抵挡绿色花粉，一边慢慢扩散。
但不多一会儿，安格尔就感觉到了异样。
有种“身体被掏空”的无力感。
安格尔立刻想要停止输送，但已然来不及，安格尔发现自己无法控制灰色雾气的回流了！
灰色雾气依旧源源不断的对外释放，同时安格尔仿佛感觉灵魂被吸干后再榨一遍的极端痛苦。
安格尔觉得自己真的在作死……不了解自己的灵魂，就在乱搞。
而且乱搞的结果，很有可能不是被寄生娘给弄死，而是他自己把自己搞死。
安格尔欲哭无泪的时候，寄生娘也没有闲着，她看到安格尔灵魂中不停的出现灰色雾气，以为这是安格尔要用灰色雾气作铠甲。等到“灰雾铠甲”成型，她的袍子将再无可能侵染安格尔的灵魂。
所以，寄生娘动了起来。
她主动的从孢子背后钻了出来，踩踏着绦绿丝绒冲向安格尔的灵魂。
如果她再仔细观察一会儿，就会发现安格尔的灵魂越来越虚弱，等到安格尔灵魂彻底虚弱到消亡，她等于不战而胜。但很可惜，她对灵魂的研究也没有多少，完全忽略了这一点。
在寄生娘冲来的时候，安格尔此时已经虚弱到连感知情绪都做不到了。
原本灵魂就无法动弹，寄生娘等同于打一个不动的肉靶子。
而寄生娘只需要小心注意别碰到灰色雾气就行了。
寄生娘避开灰色雾气，缓缓绕到了安格尔的身后。
他的背后没有太多灰色雾气，是最好的攻击方向！
为了保险起见，寄生娘这一次决定不使用慢悠悠的孢子侵袭，而是直接用自己的灵魂控制绦绿丝绒母体扎入安格尔的灵魂之中。
寄生娘正要攻击的时候，突然她发现安格尔灵魂的背上有一个伤口。
那是在蝴蝶骨的一个小小的伤口，看起来就像被女人用指甲划过一样。
“天助我也！”寄生娘原本还在找地方侵入，就算安格尔的背部没有那种恐怖的灰色雾气，但天知道有没有其他的防卫手段。这个伤口的出现，让她眼前一亮。
既然这里有伤口，她何必选择其他地方，直接从这里扎入安格尔的灵魂体中不就行了！
想到这，寄生娘直接控制绦绿丝绒的一个藤蔓，刺入安格尔灵魂体的背部伤口之中——
……
外界，擂台上的魔能阵还没有撤除，大屏幕也没有显示战斗结果。
但牛奶男爵与寄生娘全都失去了行动力，牛奶男爵姿势诡异的趴在地上，寄生娘则躺在被托比踹出来的大坑中。
观众席上吵嚷了快五分钟了，但主办方至今还没有出来解释。
“怎么还没有结束？安格尔的四肢百骸中早已充满了绦绿丝绒的孢子，但为何波依到现在还没有苏醒？”梅兰莎眼带担忧的看着擂台上，她虽然也是正式巫师，但这种“寄生”不仅涉及*层面，还有更神秘的灵魂层面。她能勉强看到*内的情况，但灵魂中的情况就不是她所能感知到的了。
就连巴洛克也无法感知灵魂中的战斗，但他一点也不担心侵染会失败。一个靠着炼金武器与魔宠闯到天空塔死亡三阶的一级学徒，能有什么手段抵御灵魂侵染？
巴洛克不担忧，但梅兰莎却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出现变数了？”
她虽然一开始不同意波依用母体侵染安格尔，担心桑德斯的报复。但木已成舟，她作为天空机械城的人，自然也希望波依成功，哪怕她对安格尔这小孩还有一丝好感。但这一点好感，并不足以让她改变个人立场。
场上也不是没有人能感知到灵魂状态。
在贵宾席的一隅，戴着兜帽的男子突然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瑰宝星的灵魂越来越虚弱？可恶，难道是这个浑身恶臭的女人搞得鬼，我的瑰宝谁都不能动，那是我预定好的瑰宝星！只有我能得到他！”
男子突然站了起来，贵宾席离擂台很近，他想要从栏杆上翻下去，直接冲到擂台上抢夺“瑰宝星”的灵魂。
但行动到了一半，他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咦？瑰宝星的灵魂变强了？”兜帽下的眼睛一亮：“很好，就是这样！我的瑰宝，请继续变强吧！一想到能征服这样美丽的灵魂，我就兴奋不已呢！”
男子的表情扭曲，带着异样的狰狞。
紧接着被压抑住的诡异笑声，从他的兜帽中飘出来。
所有听到这笑声的人，全都感觉背脊一阵冷汗。
擂台的另一侧，戴维的脸上也升起担忧，他原本还有些埋怨安格尔打伤了自己的“女神”，但如今见安格尔一直趴在地上不动弹，担心也不自觉升起。
寄生娘毕竟只是他可望不可即的一个春梦，但安格尔却是他未来实现自我的最大助力！孰轻孰重他分的很清楚，如今安格尔生死未卜，主办方还不宣布结果，这让他怎么不担心！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擂台上依旧没有变化。
已经有观众开始向工作人员丢垃圾，饮料瓶、水果皮、零食袋全都往工作人员身上招呼。
擂台上有魔能阵他们攻击不了，但工作人员可没什么保护！
“赶紧宣布结果，没看到女神的血已经流了那么多吗？”
“如果寄生娘有个万一，你们就是害死她的凶手！”
工作人员几乎扛不住压力，一遍遍的往上级汇报，但得到的回答依旧是：战局未定，比赛继续。
就在现场的气氛几欲暴动时。
突然有观众指着擂台，大叫道：“你们看到了吗？牛奶男爵的手指好像动了！”
随着第一声惊呼的响起，第二道声音、第三道声音纷纷叫了出来。
牛奶男爵的手指的确在动！
当所有人循声看去时，牛奶男爵的手掌已经尝试着在撑地了。
“牛奶男爵活了！”
“活了？你以为他先前死了吗？”
“我是想他死啊……但这孙子竟然没死，气死我噜！”
第204节 猜疑
戴维眼中闪过一丝开心：“太好了，就知道安格尔不会出事的！”此时的戴维甚至没有察觉，他的注意力已经没有再分半点到他的女神身上。
梅兰莎也看到“安格尔”在缓慢用手撑地、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
看到这一幕，梅兰莎也稍微舒了一口气：“看来波依成功了。”
巴洛克也点点头，后脑勺的小辫子跟着上下摆动：“不错，没想到这一次的母体侵染还挺成功的，灵魂与肉体结合起来很圆融，我到现在也没有发现一丝破绽……”
梅兰莎眼睛一亮：“大人也没有看出破绽？那桑德斯会不会也……”看不出来安格尔的内芯已经被换掉？
巴洛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看不看的出来都无所谓，其实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桑德斯为什么会收这样一个徒弟。”
梅兰莎：“等会问下波依不就知道了吗，她应该阅读了安格尔的记忆。”
“还叫她波依？”巴洛克似笑非笑的道。
梅兰莎掩嘴笑道：“差点忘了，她现在已经不是寄生娘波依，而是牛奶男爵安格尔。”
在两人轻松的闲聊时，安格尔已经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的双脚双手全都颤抖着，看上去就像是复健后的人，对四肢的掌握有点生疏。
巴洛克看到这样的情状，笑容更是止不住。波依第一次寄生到男性身体，四肢僵硬倒也正常。
这一刻，观众席数千双眼睛都盯着身形摇晃的牛奶男爵。
所有人都在猜测他的下一步动作。
突然，牛奶男爵微微昂起了头……
这在他以往的比赛中，绝对不会出现的动作。因为一旦昂起头，兜帽就无法完全遮住他的脸。
但他此刻，却像是颈椎出现僵化，幅度难以操控。
灯光照射到兜帽，因为牛奶男爵微微昂着头，所以透过兜帽在他半张脸上留下一抹阴影。
牛奶男爵露出了脸，准确的说是半张脸。
虽然只有鼻子以下。鼻子以上的部分依旧被阴影遮挡，看不清具体状况。但他眼睛的光芒却无法遮掩，所有人都隐隐看到那双充满负面情绪的眼神。
那是一张光洁的下巴，完美的双唇，以及挺拔的鼻梁。
那是一对充满着仇恨、痛苦与戾气的眼睛。
不得不说，只是露出下半张脸，以及一双看不清真实的眼，就可以看出牛奶男爵的长相绝对是极其英俊的那一种。
“我还以为牛奶男爵是个丑男，所以才遮住脸。没想到还挺帅的嘛。”有女学徒低声喃喃。
“看那没有胡子的下巴，以及皮肤的润泽度，还有他的身形，就可以推断出这根本不是个男人……顶多算是未长成的少年。这样你都吃得下去？老牛吃嫩草啊。”女学徒身边有人低讽。
“你说谁老？现在流行养成好吗？美少年养成多有意思，我好多的姐妹都养了凡人美少年，这是一种风潮！”
有人关注着牛奶男爵的长相，有人关注他的行动，但戴维关注的却是安格尔的情绪，。
“怎么回事？明明感觉就是安格尔，为什么眼神充满了复杂的负面情绪？”戴维暗忖，他印象中的安格尔是个温和的少年，虽然有点蔫坏蔫坏的，但眼神一直疏朗清澈，从未出现过如此强烈的恨意。
尤其是他的这个姿态，四肢僵硬颤抖，头微微昂起，露出下巴，还有凶戾的眼神。
和他记忆中的安格尔，完全是两个人！
就在所有人议论纷纷，牛奶男爵突然低下头，兜帽再次遮住了全貌。
牛奶男爵低着头，似乎在说话，隐隐有人听到“托比托比”的叫喊声。
就在所有人不解其意时。
一道黑影突然从天而降，直接砸向坑洞中的寄生娘。
寄生娘绝美的容颜，在黑影的踢踹之下，成了碎裂的骨骸，惨白的脑浆疯狂的爆射四方。
就连牛奶男爵的巫师袍上都染上点点污迹。
等到黑影速度放慢，所有人才清楚的看到，杀掉寄生娘的竟然是牛奶男爵身边的一只鸟！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全场都惊呆了！
这这这……鸟杀人了？！而且杀的还是寄生娘！
他们突然反应过来，或许刚才牛奶男爵低着头说话，就是在让这只鸟去杀害寄生娘！
牛奶男爵杀的寄生娘！一时间满场都是激愤的声音。
从那只鸟的动作以及速度上看，所有人都明白了赛琳娜昨日比赛为何会输。
有这只速度超快、爆发力强大的魔禽在，难怪一个初级学徒都敢攀爬天空塔！
……
天空塔死人不稀奇，但如果死的人是全民女神，那这件事就大条了。
无数的咒骂声与仇恨的目光全部对准牛奶男爵，他们所有人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死的人是全民女神，他们才不管谁对谁错！而且就刚才的状况来看，寄生娘已经昏倒在地，牛奶男爵依旧毫不犹豫的动手，完全是蓄意谋害！
接收了所有人的臭骂，站在擂台中央的牛奶男爵都无动于衷，他只是低声笑着，在吩咐托比杀死寄生娘的前寄生体的那一刻，所有的仇恨全部一股脑的释放了出来。
安格尔的眼睛也再次恢复了清朗，哪怕被众人咒骂，他也感觉很好。
至少，他还活着——
看着这样的“安格尔”，巴洛克突然脸色一变：“不对！”
梅兰莎疑惑的看过去：“怎么了？巴洛克大人。”
“不对，不对。”巴洛克不停的摇着头：“不该是这样的，波依不可能杀掉她的原身寄宿体，那里面充满了绦绿丝绒的子体……而且，波依不会有那样的表情。”
梅兰莎听完，脸色与眼神也猛地一变，颤抖的指着场中央被千夫所骂的人：“你说，他是……”
“他是安格尔！不是波依！”巴洛克得出这个结论时，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波依就算阅读了安格尔的记忆，也不可能契合安格尔的性格。那只魔宠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听信波依的话。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
那场所有人看不到的战役。波依输了，而安格尔活了下去！
巴洛克的眼神微微一眯：“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呢。一个初级学徒，竟然拥有灵魂上的防御，甚至……还能反击。看来，桑德斯在这个学生身上下了很大的功夫，这个安格尔身份果然很有猫腻。”
“也只有桑德斯在安格尔灵魂内留下了后手，否则波依不可能失败。”梅兰莎脸色很不好，如果真如他们所推测的情况，目前的情势看来，安格尔在桑德斯心中的分量比她想象中要大的多。
“呵呵，这样一来我就更好奇了。桑德斯为什么会收下安格尔当徒弟？为何会在他的灵魂中设下重层防卫。”
波依的死，虽然给巴洛克带来一丝惊讶。但他很快就调整了情绪，波依的身份哪怕是天空机械城的暗子，但在他眼中和其它学徒没有什么差别。顶多有点亲疏关系。
波依能够寄生成功，他会高兴，并且安排下一步计划。波依没有寄生成功，他也不会在意，只能说损失一名无关重要的暗子罢了。
巴洛克依旧是老神在在的，就算安格尔对波依跑去抢占他肉身的行为有疑虑，但这个疑虑也牵扯不到他身上。
他可不信，在灵魂状态之下，他们之间还能对话。就算真能对话，他也不信波依敢直呼他的名讳。
所以，牵扯不到他。这场比赛就只是寄生娘的个人行为，与天空机械城并无任何关系。
不过巴洛克所不知道的是，波依的确不可能在灵魂状态下和安格尔说明原由，但并不代表他就就能置身事外了。哪怕他在这件事上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也没有主动要求波依做什么，波依的一切行为看似都是她自己做决定的。
但他永远不会想到，安格尔的灵魂特殊性，让他从寄生娘的情绪中读出了关于他的讯息。
“既然在徒弟的灵魂中设下防御，说不定现在桑德斯已经知道这里的情况了。不过我们也不用担心，波依的事与我们无关。”巴洛克平铺直叙道。
梅兰莎虽然脸色不好，但她也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波依死去也好，至少不会曝露出更多他们的信息。
“恩，我知道了。波依只是天空塔的普通选手。”梅兰莎也冷声回道。
……
然而桑德斯根本没有在安格尔灵魂中留什么后手，梅兰莎与巴洛克的猜测，从头至尾都是错误的。
桑德斯其实并不知道安格尔如今的状况。
但此刻在幻魔岛之上，桑德斯依然将目光投射到了地下集市方向。
“咦，好熟悉的气息？”桑德斯低声呢喃，然后眼神突然一凝，身影倏地消失。
回到赛场之上。
安格尔如今光是站着，全身就在颤抖。
他与寄生娘的灵魂争夺战莫名其妙的赢了，但肉体争夺战却是输了。如今寄生娘的灵魂消失，安格尔重掌肉体的主导权，但留在四肢百骸中的绦绿丝绒孢子却依旧没有消除。
他如今能够站起来，已经是用尽全身力气了。
第205节 事态紧急
安格尔感觉自己的四肢全都如注浆般沉重，每一块骨头仿佛都被某种紧密的丝带束缚住，所以动起来僵硬无比，完全无法做到平日那般缓转轴承。
先前他只不过是想动一下脖子，颈椎就自动的往后掰，直接昂起了头。差点因此暴露出自己的真容。
所以，安格尔目前只能一直埋着头，然后摇摇晃晃的往擂台下走。
托比眼神带着担忧，缓缓落在安格尔的肩膀。
可谁知，但托比刚踏上安格尔的肩膀，下一秒安格尔就单脚跪在地上，不停的喘气。
托比的体重很轻，平日里对安格尔根本没有负担，但此时安格尔光是控制自己移动，都全身僵硬紧绷着，哪怕稍微增加一点点重量，都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安格尔的突然跪倒，吓到的不仅仅是托比。
擂台上的观众也一脸懵逼。
怎么感觉牛奶男爵受的伤很重呢？明明这场比赛从头到尾，寄生娘都没有碰到过牛奶男爵。
这时，已经有人在思索着这场奇怪的“榜首比赛”。
从一开始就很奇怪，榜首下场比赛竟然没有提前宣传。比赛开始，牛奶男爵就处于愣神状态，寄生娘则莫名被踹成重伤。当然，现在他们知道是牛奶男爵的魔宠踹的。但牛奶男爵的愣神依旧很奇怪，这一楞就楞了大半天。
更奇怪的是，主办方不宣布比赛结果，对外称比赛还在继续。
牛奶男爵隔了一会儿，摔倒在擂台上，也是奇怪的点。
最最奇怪的是，最终牛奶男爵看上去受伤极重的站了起来，然后带着满满的恨意，命令他的魔宠杀掉寄生娘。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牛奶男爵对寄生娘产生那么凶戾的恨意？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如今牛奶男爵又跪倒在地，那副痛苦的样子以及大力喘息的声响，并不像是作戏。所以他真的受了重伤？但他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稍微理智一点的观众，已经停止对牛奶男爵的叫嚣，开始思考更深层次的东西。
但并非所有观众都是理智的，从观众席护栏翻下来，跑到擂台边上叫嚷要打杀牛奶男爵的不再少数。尤其是看到擂台地面布满寄生娘的血液与脑浆，他们更是疯狂。
一时间，整个擂台边缘全都围满了人。若非擂台上布置着魔能阵，这些疯狂的粉丝甚至会直接冲到台上。
这些人大多都是一级学徒，如果牛奶男爵此时的状态很好，他们其实都不敢如此嚣张。但偏偏牛奶男爵看上去伤势极重，又有人作表率带头围攻，从众效应让他们这些巫师界最低级的存在，这一刻也开始出现膨胀。
安格尔跪在地面，还在喘息，甚至有血液从他的口腔、鼻腔里滴落，落在地面形成一滩血泊。
这样孱弱的牛奶男爵，更是让擂台周围被疯狂迷住了眼的低级学徒，发出兴奋的嘶吼。
观众席现在纷乱的很，见到擂台上的情况，戴维也离了席，满脸焦急的跑到贵宾席上。
“普罗米大师，现在该怎么办？这么多人跑去围在擂台上，安……牛奶男爵很危险啊。”戴维此时已经完全不再关注寄生娘的死活，他看到安格尔目前的状态很糟糕，他想去帮助安格尔。但以他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救出安格尔，这才跑来向普罗米求助。
“先不忙，再看看情况。”普罗米没有立刻答复戴维，而是皱着眉头，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这场比赛太蹊跷了，按照你的那位小朋友的性格，应该不会杀死寄生娘的啊……而且我在事前，还拜托寄生娘不要下手太重。在这样的情况下，却出现如此离奇的一幕，这里面或许有我们所不知道的内情，还是不要参和进去的好。”
普罗米是个研究型的学徒，平生最讨厌沾染麻烦，他不是不可以去救下安格尔，但他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或许淌水进去会有不小的麻烦，故而普罗米才有些犹豫。
普罗米的敷衍态度，戴维怎会看不出来，看着安格尔“痛苦”的姿势，他捏了捏藏在袖口里的拳头，心中默默的对安格尔说了句：“对不起，现在事有缓急，我可能要违背承诺了……”
当下定这个决心时，戴维转过头郑重的看向普罗米大师。
“大师，你不是一直说要找那个懂附魔的炼金术士吗？”戴维的话，吸引了普罗米的注意。
“你要用这个要求威胁我去救人？”普罗米脸色难看的质问戴维。
“没有。”戴维看着普罗米的脸色，常年累积的胆怯让他双脚已经开始发抖，但他强忍住打退堂鼓的念头，咬着牙将真相说了出来：“根本没有其他炼金术士，那些炼金武器全都是……他。”戴维颤抖着指向擂台上的安格尔：“他自己炼制的。”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些带着附魔效果的金色小箭，是他自己炼制的？”普罗米满脸怀疑，安格尔明明才进入超凡界半年多，别说学会附魔了，学会热融法都不大可能！
“是的，他其实答应了大师的请求，不过他说想要登顶天空塔后再与大师见面。所以，让我先暂时隐瞒一下……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我不得不违背与他的承诺。如果大师不出手的话，恐怕他会被那些疯狂粉丝给……”
戴维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但他们都明白疯狂的粉丝在从众效应中点燃的暴劣情绪，会给安格尔带来怎样的后果。
普罗米：“你说的是真的？他真的会附魔？”
戴维笃定的点头：“是真的，我亲自到过他的炼金实验室，绝对没错！”
普罗米听到这，看到戴维脸上没有撒谎的迹象，心中逐渐相信了他的说辞。
如果安格尔真的是那位炼金术士，现在救他，还能得到一个人情……普罗米想到这，肥胖的身子猛地站起来，然后直接飞向擂台：“那还不快跟上，咱们救人去！”
戴维脸上带着喜色，重重的点点头，跟上普罗米的脚步，从贵宾席的栏杆上翻了下去。
……
“梅兰莎主管，现场观众都在暴动，我们要宣布结果吗？”一个工作人员走到梅兰莎身边。
宣布结果以后，擂台上的魔能阵就会消失，到时候那些暴动的观众若是冲到台上，对选手造成伤害，那就违背了天空塔的保护条例。所以，在寄生娘被打爆头后，他们才迟迟没有宣布结果。
梅兰莎沉默半晌：“先不忙宣布……”
虽然波依的死，让她有一点心疼，但既然安格尔已经活了下来，那么就要按照规章办事。
巴洛克突然道：“不用，直接宣布结果吧。”
梅兰莎皱眉：“巴洛克大人，这不符合天空塔对选手的保护条例，就算安格尔他……我们也不能这么做。”
因为旁边有工作人员，梅兰莎的话语带着隐晦。
巴洛克笑道：“天空塔的选手保护条例？这个我也很清楚，条例中的确有保护选手在比赛结果出炉后，不被对手追杀。但这个条例针对的对象是选手，而非观众。所以，不算违背规定。”
“虽说规定如此，但……”梅兰莎瞟了一眼工作人员，用传声术对巴洛克道：“但是安格尔目前的状况你我都知道，他在这样的状况下很难抵挡那些暴民。”
“有那只魔禽在，顶多受点皮肉之苦。”巴洛克也用传声术道。
“但是……”
“别但是了，纵然他杀了波依，但我对他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之所以让你宣布结果，其实只是想看看，桑德斯到底会不会出现。”巴洛克对梅兰莎道。
桑德斯有没有出现，足以看出桑德斯对安格尔的重视程度，以便他们定位安格尔的侦查级别。
梅兰莎想了想，也是这个理，便转头对工作人员道：“直接宣布结果吧。”
……
围在擂台边上叫嚣的人，已经处于疯魔状态。他们有的已经不是想要为寄生娘讨公道，纯属想借机发泄自己的不满情绪。
“大家团结起来，等会儿擂台的魔能阵撤销后，我们一起去把牛奶男爵给办了！”
“他敢伤害寄生娘，一定要大卸八块谢罪！”
“杀死他！一定要杀死！”
气氛的风向，被人刻意点燃。
这种疯狂的气氛，让他们有种错觉：他们是巫师界的最底层没错，但他们只要团结起来，也可以让登上死亡三阶的精英选手落马！
随着疯狂的气氛越炒越热，突然，擂台上方的大屏幕出现一排字：
「比赛结束！牛奶男爵获胜！」
随着这排字幕的出现，围绕在擂台上的魔能阵缓缓消失……
“魔能阵消失了，大家上啊！为寄生娘报仇！一定要杀了牛奶男爵！”
不知谁叫喊了一声，便见擂台四周黑压压的人群冲向擂台之上。
安格尔也感知到了现场情况的危险，但他现在根本无法动弹，体内沉淀的绿色花粉似乎因为没有母体主导出现了失衡，痛苦的感觉就像是被飓风卷起的潮浪，一波接着一波，一浪更比一浪强，几乎将安格尔完全淹没。
托比一早就感觉到这群人的目的。
所以，在这群人冲刺到台上时，它毫不犹豫的发起攻击。
它能踹飞一波又一波，但人群还是太多，顾及了这边还有另一边。没有安格尔的指示，它又不敢随意开杀戒，所以一时间竟然有些束手束脚。
就在这时，有一个满脸兴奋的巫师学徒出现在了安格尔身边，他抬起脚猛地朝安格尔的头部踩了下去。
第206节 检查与救治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出现了大片冰霜。【零↑九△小↓說△網】
有人使用了霜降术！
想要踩踏安格尔的学徒，被霜降术一冻，整个人摔倒在地。
这个霜降术可不是“不朽冰帝”那种水货使用出的霜降术，它的范围将整个擂台全部覆盖住了。
这些初级学徒一时不查，全都摔了个七荤八素。
就在现场人仰马翻的阶段，一阵狂风带来大量的冰渣。
整个擂台被狂舞的冰渣给笼罩住了，所有的学徒都被遮住了眼，根本看不清周围。
“这是飞霜术？！3级戏法飞霜术？有三级学徒动手了！”
“三级学徒？难道是……”
这时，一道声音从擂台后方传了进来：“戴维，你去救人，我来阻挡这群只敢煽风点火的垃圾。”
说话的自然是普罗米，他当初不想救安格尔，只是不想涉进“可能出现的”麻烦中。对于这群一级学徒，他可是一点不惧怕，而且他可不像托比有所掣肘，他想杀就杀，以他的身份就算事后也没有人敢找他麻烦。
“恩！”戴维戴上护目镜，冲进飞霜术之中。
有护目镜抵挡飞霜术，戴维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找到安格尔。
“安…你没事吧？”戴维差点叫出安格尔的名字，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擂台上有太多人，他可不敢暴露出安格尔的真实身份。
安格尔没有回应，只是身体不自然的颤抖。
戴维凑近一看，发现安格尔闭着眼，额头上全是汗水，口耳眼鼻不停在往外冒血。
“可恶，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女人对你做了什么？！”戴维看到安格尔惨状，不禁咒骂起寄生娘。完全忘了在不久前，“那个女人”还是他的女神。
安格尔目前的情况也不可能回答他，戴维脸上带着愤慨，将安格尔扶到自己背上。然后对着天空中的托比大喊一声：“托比，我们走！”
托比对戴维也不陌生，见到戴维出现也是一喜，循着声音便跟着戴维往外冲去。
有普罗米断后，他们很快就冲出了重围，通过选手区直达十三层的空中索道旁边。
……
在擂台观众席上的某一侧。
巴洛克脸上露出一些失望的表情：“没想到竟然有三级学徒愿意去救安格尔……看来，没办法知道桑德斯有没有现身了。”
“要阻拦他们吗？空中索道只能选手乘坐，那个戴护目镜的不是参赛选手，可以用此借口阻拦。”梅兰莎询问道。
巴洛克摇了摇头：“算了，让他们离开吧，都是小辈我也懒得去为难。这次因为三级学徒的出现，无法准确定位安格尔在桑德斯心中的分量，可惜了……这样吧，暂时将安格尔设定为‘可观察’级别，是否提高级别，以后再说。”
有了天空塔的高层首肯，工作人员也没有为难戴维，让他顺利的坐上了空中索道。
直到索道车厢开动后，戴维才舒了一口气，索道四通八达，只要登上索道按理说基本就安全了。
戴维气喘吁吁的背着安格尔跑了一大段路，在索道车厢时喘气才稍微平息，他平日间极其羡慕能坐上索道车厢里的选手，但此时坐在索道中却丝毫没有感觉。
戴维将安格尔的兜帽缓缓褪下，露出他布满血污的脸庞。
戴维默默自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明明你与寄生娘战斗的时候根本没有身体接触过，为什么会受伤这么严重……还有，以你的性格，怎会暴怒到杀死寄生娘？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猫腻？”
安格尔已然昏迷，无法回答戴维的问话。
戴维用净化术驱散他表面的血污，但不一会儿，又有新的血痕流出。
戴维见状心中咯噔一下，如果继续这样流血下去，那可就糟了！
他学过的治疗术只有很普遍的加速外伤疗愈的戏法，但这种戏法他对安格尔已经试过了，依旧是毫无作用。
在离开索道后，戴维直接背着安格尔去了炼金店，不一会儿，普罗米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师，你快看看安格尔，他的伤势太奇怪了。【零↑九△小↓說△網】我刚才检查过了，他全身几乎没有外伤，但血液一直从他的眼、耳、口、鼻中往外渗。”戴维脸上带着焦急的神情：“愈合术对他完全没有作用。”
普罗米一踏进炼金店的地下货仓，就看到安格尔近乎全裸的躺在戴维的床上。
床头柜上放着安格尔的衣物，以及随身携带的炼金武器。
普罗米第一眼就看到了机括腕弩以及一把金色的奇怪道具；机括腕弩他以前就知道，甚至还试着模仿制作，但另一把金色道具他却是没有见过，不过他一眼就看出那个金色道具定然是厉害的远程武器，因为他已经感知到其上刻画的魔纹！
普罗米眼睛一亮，就想过去上手看看。但被戴维一催促，才想起正事。赶紧“咳嗽”两声，假装自己对那两把炼金道具毫无兴趣的样子，走向安格尔。
半晌后，普罗米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眉头皱的紧紧的。
“大师，安格尔这是怎么了？”见普罗米身上的魔力波动停止了，戴维急忙询问道。
普罗米沉默了一会儿，才憋出三个字：“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难道，难道连大师都没有办法吗？”
戴维的语气有些冲，但普罗米这时也没有指责他，而是解释道：“治疗术对他完全没用，然后我对他释放了一个‘破除迷障’，发现他体内似乎充满了杂质。”
戴维：“杂质？人体内有杂质不是正常情况吗？”
普罗米摇摇头：“不是你想到那种杂质，而是一种外来的绿色粉末状杂质，遍布他的全身，甚至血管、五脏、骨头中。他身体出现的流血症状，便是那些杂质在作祟。”普罗米顿了顿：“我不知道那些绿色粉末杂质是什么，但想要解决它，并不是简单的一件事。”
“绿色粉末状杂质？”戴维眉头一皱，低声嘀咕：“难道是寄生娘搞得鬼？”
“应该就是寄生娘做的。这些绿色粉末杂质与安格尔的体内器官不适配，很显然是不久前才进入他体内的。不过我有些奇怪，寄生娘为何要对安格尔这么做，这之间有什么内情？”普罗米又想起今天的这场奇怪比赛，种种奇怪之处就像是团迷雾，始终无法被驱散。
“现在寄生娘已经死了，具体情况或许只有等安格尔醒过来才知道，他当时苏醒时的愤怒不似作假，那股恨意就连我在观众席都感受到了。以他的性格，不可能莫名其妙就杀死寄生娘，所以他应该知道什么。”戴维道：“不过现在提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安格尔现在该怎么办？”
普罗米沉思片刻：“那些绿色粉末很顽固，不会随着流血流出来。这样吧，我给他做个简单的手术，取出一点绿色粉末研究，只有知道了它是什么，才能针对性的解决。”
戴维：“只有如此了……”
不一会儿，普罗米就带着手术刀具走了过来。
在消毒过后，普罗米正准备对安格尔下刀时，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了床边。
“谁？”戴维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
普罗米以为是那群“暴民”找上门来了，他当时在天空塔断后时，自恃没有人敢在事后找他麻烦，所以并没有掩盖自己身份。
普罗米下意识的反手就将手术刀扔了过去。
手术刀在离那道人影还有一段距离时，就停了下来。
普罗米惊讶的看着悬空的手术刀。
下一秒，手术刀以更快的速度回转，“兹沙”一声，划过普罗米肥嘟嘟的耳垂，插进他身后的墙壁上。
普罗米惊骇的发现，魔力护体没有起作用？！
手术刀将他的耳垂划出一道血口，正滴滴的流下鲜血。
从戴维的惊呼以及普罗米的飞刀，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的，直到普罗米耳朵开始流血时，他们才注意到来人的身份……
“你你你……你是桑德斯大人！”戴维看着一身绅士贵族服的英俊男子，脸上带着止不住的惊讶，就连说话都开始结巴。
普罗米也认出了来者的身份，他原本还因为耳朵流血有些愤怒，但此时才明白，桑德斯已经算是客气的了。对这位爷动手，只是让他流几滴血，简直是奇迹！
“桑德斯大人！”普罗米颤颤巍巍的对桑德斯恭敬的作揖：“先前我不知道是大人到访，所以……请原谅我对大人的冒犯。”
桑德斯冷哼一声。
普罗米直接被吓得跪在了地上。
戴维还处于被惊吓的状态，一时还没明白现场是什么状况。
桑德斯冷着脸：“看在你救下安格尔的份上，这次就算了。”
安格尔？普罗米和戴维同时抬起头，听桑德斯的语气，他和安格尔难道有什么联系？
桑德斯说完这句话，对着躺在床上的安格尔随手一挥，安格尔立刻消失在原地。
“安格尔我带走了。”桑德斯说完这句话，身影变得模模糊糊，眼看着就要离开。
戴维：“大人等等！”
桑德斯身形一顿。
戴维指着床头柜上的衣物道具：“这些都是安格尔的。”
普罗米听到戴维的话，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这小子简直是白眼狼的，桑德斯大人都没带走，你提什么提啊！留给我研究几天不行啊？！
戴维的话音落下，桑德斯又是随手一挥，下一秒，床头柜上的衣物连着桑德斯的身影一起消失。
戴维和普罗米还保持着鞠躬姿势足足三分钟。
直到确定桑德斯已经离开。
他们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两人全都瘫倒在地。
“在正式巫师面前，我的腿肚子都在发抖。”
“是啊……而且那位爷还是二级巫师，震撼整个南域的存在。”
两人面面相觑，普罗米突然询问道：“桑德斯大人与安格尔到底是什么关系？”
戴维摇摇头：“我不知道，安格尔没有说过。”
普罗米思索片刻：“我好像隐隐听某个巫师大人说过，桑德斯大人好像去年新收了一个徒弟……”普罗米顿了顿，向戴维询问道：“你知道安格尔的导师是谁吗？”
戴维愣了一下，讪讪道：“呃……我好像没有问过。”
第207节 醒来
在安格尔还是个小不点的时候，乔恩经常带着他去格鲁镇外的森林里转悠。
那个时候，安格尔对乔恩的身份还不清楚，只知道乔恩对植物很了解，他对每一种植物都了如指掌，常常给安格尔科普各种知识。当时，森林里有很多不知名的植物，那时候安格尔跟在乔恩身后，听着乔恩给每一朵花、每一株草取名字。
有一天，乔恩带着安格尔到了一个草坪。
草坪上长满了白色的绒花，等到安格尔凑近后，才发现那是一种他前所未见的植物。根株挺拔，绿意丰满，但顶部却挂着彷如蛛丝般的白色长绒毛。这些长绒毛汇聚成球，远远看去，就像是兔子的尾巴，又圆又蓬松。
“这是蒲公英，它们从出生开始就是为了等风来，当风应邀而来时，这些绒毛会随着风去遥远的地方旅行。”乔恩对着年幼的安格尔如是说道。
这是约莫十年前的事。
其他的细节他已经忘记，但他没有忘记的是，当时小小只的他对着一朵蒲公英吹了口气，细细的绒毛乘着那口气，飘向远方。
接着，一阵风吹来，吹的森林里的树木摇曳，吹的年幼的安格尔发丝飘乱，吹的乔恩的衣摆烈烈摇晃。
风来了。
蒲公英在这阵风的吹拂下，就像是等待已久的老友，欢腾的随风起舞。
漫天都是跟着风去远方旅行的白色绒毛。
当时安格尔惊呆了，他第一次看到了蒲公英播种的情景，就像是初次看到星空时那般震撼。
“这就是大自然与天地的合作。”乔恩道。
那日，蒲公英漫天起舞的景象，安格尔从来没有忘记过。
所以，当安格尔看到眼前那密密麻麻随着风飘起的绿色丝绒时，不自觉的回想起小时候的看到蒲公英时的情况。
安格尔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他躺在柔软的草坪上，看着随风起舞的漫天绿色丝绒，闻着清新的植物香气，心情莫名的平静。
绿色丝绒，就像是当初的蒲公英种子一般，在一阵清凉舒缓的风吹过后，随之起舞，大片大片的绿色丝绒就这么在空中荡漾。
安格尔除了小时候的蒲公英外，记不得任何事情，笑呵呵的看着风吹绿丝。
就在这悠闲的时刻，半空中突然出现一朵巨大的绿色花苞。
安格尔好奇的看着花苞，咂摸着它是什么。
下一秒，草坪上所有的绿色丝绒，还有天空中飘飞的绿色丝绒，全都化为了小小的光点，被绿色花苞给吸收。
当安格尔躺在光秃秃的地面，看着光秃秃的天空，他莫名觉得全身一松。
这个时候，天空中的绿色花苞，慢慢开始绽放。
看着花苞绽放的情景，安格尔突然感觉记忆里闪过几道画面，画面中也有绿色花苞，花苞也在绽放，但在花苞中站着一个人，安格尔仔细的看着那画面，想要看清楚花苞中的人影……就在这时，花苞中的人突然抬起头，带着怪笑看着安格尔。
那是一个半张脸被寄生虫钻来钻去的丑陋的人！
安格尔被这张恶心的脸，吓得背脊全是汗。
就在安格尔回忆的画面结束时，天空中的花苞也渐渐的绽放。突然，安格尔发现花苞正中间出现一个人影，和他记忆画面里的情景蓦然重叠。
安格尔见状，吓得后退。
花苞里的人慢慢抬头头……
“不要！”
……
“不要！”安格尔猛地坐了起来。
不停的长喘气，眼睛睁得大大的。
这时，窗外的一阵阳光射了进来，安格尔被那刺眼的阳光晃着了眼，微微抬起手挡住阳光。
直到这时，安格尔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张大床上。
咦，刚才的是梦？
对啊，是梦。所以，寄生娘不会出现的，是吗？
安格尔自问，却不知道答案。因为他也不清楚寄生娘是否真的已经死去。
“这里是哪？”安格尔晃晃脑袋，挥去脑海里有些混沌的思绪，用手稍微撑了一下床，才发现床铺柔软暖和，还有阵阵的香木味。
他自己的床完全是硬邦邦的，哪有这么软和。安格尔这才惊觉，自己好像处于一个陌生的地方！
安格尔猛地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的上衣已经褪去，光裸着身子。下半身则着了一条白色软长裤，看起来有点大，并不是安格尔的。
安格尔看着华丽的床铺，华丽的房间，还有大拖地的窗帘，明明是陌生的地方，他却觉得莫名的熟悉。
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里？我不是在天空塔的擂台上吗？对了……我吩咐托比杀死寄生娘……然后发生了什么？混乱的粉丝要杀我，戴维冲上台救我，接着，我就昏过去了……
安格尔回忆着昏迷前的事，心中的疑惑更甚。
他记得是戴维救了他，但这房间的布置分明不是戴维的风格。
“叩叩叩——”空荡荡的房间传来敲门声。
安格尔没有回应，他还没搞清楚现状，可不敢随便乱叫人进来。
敲门声持续了好一会儿，就在安格尔以为来人离去时，大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全身罩在袍子，带着诡异面具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咦？帕特少爷你醒了？我还以为你还在休息，所以才推开门想把换洗的衣服给你。”
安格尔这个时候才发现，来人竟然是古德管家！
“古德管家，你……我怎么会在这儿？这里是幻魔岛？”安格尔看着这里的摆饰，想起先前的那种熟悉感，不正是和桑德斯宅邸风格一样嘛！
“帕特少爷，前天中午大人把你带过来的，好像是因为你受了伤，大人还为你治疗伤势呢。”古德的手中抱着换洗的衣物，走到床边将衣物放在柜子上，“这些衣服是大人年轻时穿过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不是戴维，是导师救了我？难道他记错了？安格尔有点迷惑。
安格尔看向柜子上的衣物，一眼就可以看出是桑德斯的风格，黑色的绅士服，白色内衬还有个酒红色的领结。
“古德管家，呃，我的巫师袍呢？”安格尔有些不好意思穿桑德斯的衣服。
古德顿了顿，带着笑意道：“你的巫师袍有些破损，被大人给随手丢了。”
随手丢了。
丢了。
丢。
安格尔欲哭无泪，好歹也是一件有净化术的低等级炼金道具嘛，随手丢了是什么意思……
“餐点已经准备好了，少爷想要用餐的话，可以直接去餐厅。”古德见安格尔的表情，笑了笑转移话题道。
餐点？安格尔的肚子空空荡荡的，的确感觉很饿。不过他一想起上回在这里吃过的食物，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古德将衣物放好后，就退了出去，再离开前顺道说了一句：“大人在书房，少爷用餐过后，可以去书房找大人。”
古德又说了些前天的事便离开后，安格尔在柔软的大床上磨叽了好半天，才下床去洗漱。
等到确定身上没有异味以及油腻，才面露羞赧的穿上那古德准备的黑色绅士装。
他这几个月来，已经习惯了偷懒的套头床单，乍一穿这种繁琐的衣服，莫名的还有些不自在。
站在镜子前，安格尔再次回复到曾经在帕特庄园时的贵族少爷模样，不过比起在帕特庄园时刻意装出来的严肃，如今安格尔着绅士装，多了几分真正的雅贵气息。
镜子里的少年，就算半长不短的金发有些凌乱，也无损他英俊的面容，反而更显得青春的朝气。
戴上酒红色领结，安格尔正了正衣冠，满意的摆了个帅气姿势。
安格尔穿好衣服后，才发现在桌子上放着他的随身物品。天空塔的信息卡、骨卡、自己配制的伤药，还有……天外之眼。
安格尔拿起链子，天外之眼镶嵌在内里，并无任何异样。
“按照古德管家所说，桑德斯给我治疗伤势，衣服肯定也是他脱的……那么，桑德斯已经看到这个天外之眼了？”安格尔心中有些忐忑，天外之眼的来历非凡，而且是异界之物，导师会不会已经发现什么了？
安格尔一开始有些担心，但回过头一想，他从登上云鲸之后，就一直带着天外之眼，以桑德斯的能力早该知道他带着的天外之眼，既然他把这东西留在这里，应该不在意吧？
安格尔也不想自己吓自己，等会见到桑德斯时就知道了。以桑德斯的性格，如果发现天外之眼有异，应该会直接问。他不说，就代表他不在意。
等收好个人物品后，安格尔突然发现……他的炼金武器呢？
机括腕弩不见了？还有他的压箱底作品，登顶天空塔的秘密手段：手枪，也不见了？
……
安格尔在餐厅吃饭的时候，都还在回忆着炼金武器的下落，难道是在路上遗失了？
想不通，安格尔索性不想了。遗失了就算了吧，人活着就好，大不了重新炼制。
安格尔想到这，突然想到古德管家说，他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糟糕！他前天下午还有三场比赛啊！
他没去比赛，岂不是要扣12分？他在死亡三阶也才赢了4场比赛，赢一场积累3分，也只有12分啊！现在又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本来还说尽快登顶，现在不仅积分没了，还浪费了两天时间。安格尔长叹一口气，算了，炼金道具没了可以重炼，积分没了重新打就是了，只要人没事就好了。
安格尔吃过饭，便朝着桑德斯的书房走去。
第208节 微观世界的幻象
推开桑德斯的书房大门。
安格尔发现桑德斯正坐在书桌前，摆弄着什么玩意儿。
安格尔还没来得及惊讶他们师徒穿上同款式黑色绅士服特别像亲子装，就发现桑德斯手中摆弄的玩意儿根本就是他一直念叨着的炼金武器！
那是一把纯金色雕纹的左轮手枪。
这把左轮手枪是安格尔的秘密武器，是他除了机括腕弩与托比外，登塔的最后一重保险。
这把左轮手枪不仅本身刻有魔纹，它弹夹里的六颗子弹，也刻有不同性质的魔纹，可谓是安格尔目前最大的杀器！
既然左轮手枪在桑德斯这，那么机括腕弩呢？安格尔走到书桌前，果然发现了摆在旁边的机括腕弩。
“你来了？”桑德斯没有抬起头，继续把玩着手枪。
安格尔“恩”了一声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支支吾吾的像桑德斯道谢：“我听古德管家说了，如果不是导师救了我，我恐怕已经……太麻烦导师了。”
桑德斯抬头瞟了安格尔一眼：“我只是帮你压制了绦绿丝绒，真正救你的另有其人，是一个炼金店的小工。”
炼金店的小工……安格尔立刻反应过来，桑德斯说的是戴维。看来他的记忆没有出错，果然是戴维将他从擂台上带走，他还隐隐想起，似乎普罗米也参与了救援。
安格尔在兀自沉思的时候，桑德斯突然拿起左轮手枪问道：
“这个炼金武器的样式倒是很有意思，是你在那个炼金店买的？”
安格尔摇摇头，表情微微赧然的道：“这把武器叫做左轮手枪，是我自己制作的。”
安格尔脸上带着羞涩，但内心却是有点自豪。上回在桑德斯宅邸时，他就等着桑德斯询问机括腕弩的来历，他好炫耀一番，但桑德斯最终也没有询问过，让他有点小小的遗憾。
桑德斯挑了挑眉，用略微怀疑的语气：“这是你做的？”
安格尔小小的翘了翘傲娇的尾巴，“是的。”
桑德斯眼睛上下打量着安格尔，脸上表情带着一丝意外。半晌后，桑德斯突然从耳钉中取出一块血铜丢给安格尔。
“你把这块隼魔血铜熔炼一下。”隼魔血铜，血铜中的一种，比起安格尔用的地魔血铜要高级许多。
桑德斯突然的动作，看上去似乎是怀疑安格尔在撒谎。
安格尔心中微微有些不满，但表情依旧未变，干脆的接过隼魔血铜，直接当着桑德斯的面就使用起热融法。
别人使用热融法都是小心翼翼，生怕魔力输入不均匀，但安格尔有万象轴帮助，对热融法早已熟悉。熔炼起隼魔血铜来，完全是得心应手。
桑德斯见状，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他还真没想到，这个小徒弟竟然还有炼金天赋。这实在是个大大的惊喜！有炼金天赋的人，在巫师界可是极为珍惜的人才！他曾经花了几十年去学习炼金术，最后也没有什么建树，这对于天资纵横的桑德斯来说，不失为一种遗憾。
虽然热融法只是0级戏法，却是炼金术的门槛，十分难以掌控，就算是他，想要如此精细且稳定的对外输出魔力，也是到了晋级正式巫师前夕才做到的。而安格尔才进入巫师界半年多的时间，就能完美的掌握热融法，怎能让他不惊讶。
等到熔炼血铜差不多时，安格尔原本打算就这样停止，但想起桑德斯刚才略带怀疑的眼神，心中莫名的有些不服气，索性用魔力之手为熔炼后的血铜塑起形来。
桑德斯看到安格尔的动作，微微摇了摇头：果然还是少年意气。
没有其他材料配合，单独用血铜哪能制作出什么炼金道具？
安格尔也没打算制作什么炼金道具，纯属是想塑形“震撼”一下桑德斯。但没有工具配合，魔力之手塑形起来极慢。
这时，桑德斯看出安格尔想要塑形，干脆的递给安格尔一把美工刀。
他也想看看安格尔能做到什么地步。
接过美工刀后，安格尔更加卖力了，他想要用隼魔血铜雕塑出一只隼魔的摆件，在云鲸上的日子，他对隼魔的外形最为熟悉，三两下的时间，一只振翅高飞的隼魔雕像就在安格尔手中成型。
就在安格尔要用冷凝法作最后固定时，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他这些天一直在构思如何将“音幻”融合到音乐盒中，虽然暂时没有什么进展，但如何将一个幻术融入在固定物品中，他其实是有点心得的。
基础幻术构建出来的幻象，其实就是改变节点，通过魔力注入让人产生错觉。格尔对基础幻术很熟悉，他自己也多次在大范围的空间中布置基础幻术。
但想要在一个小范围空间里布置基础幻术，他还没有尝试过，但其实原理差不多，就是按照等比距离，缩小幻象到一个小空间中罢了。
隼魔雕像即将成型，将基础幻术用在隼魔雕像中，就需要按照等比距离来微缩基础幻术的节点。
安格尔以前布置幻象的地方都很大，如今还是第一次尝试在狭小的雕像中布置微观幻象。
但初生之犊不惧虎，安格尔也不怕失败，反正桑德斯只是让他熔炼隼魔血铜，他已经做到了。其他的，大胆干就是了！
带着这股不畏不惧的气劲，安格尔完全没在怕的！
将基础幻术微缩到小小的雕像之中，需要心细如发以及长久的耐心，这两点安格尔恰恰不缺。分析节点坐标，稳定传输魔力……一个个节点被安格尔拿下。
桑德斯一直注意着安格尔，当看到安格尔没有用冷凝法，而是对内输入魔力时；他先是一怔，然后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作为南域幻术系巅峰存在，他怎么可能看不出安格尔在做什么。幻术系的巫师，在很长时间段都将幻术布置在宏观世界里，很少将注意力放在微观世界中。但其实桑德斯很清楚，微观世界布置幻术，威力与难度丝毫不比宏观世界布置差，甚至还犹有过之。
桑德斯原本打算等安格尔晋级二级学徒时再对他提点微观幻象，但没想到安格尔自己就想到了这一点。
“果然不愧是我的学生！”桑德斯在内心默默道。
微观世界的幻象，安格尔第一次布置有点生疏，但他并没有说要布置难度多么大的幻境，他只是想让隼魔雕像有一点点奇异幻象便可，所以他选择的节点都是相对而言比较容易布置的。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最后一个节点被安格尔攻破！
安格尔眼里闪过喜色，迅速的使用冷凝法将隼魔雕像凝固住，这是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当冷凝法结束，安格尔立刻检查起雕像，没有一丝裂缝，并且隐隐有魔力波动，他心中升起一丝兴奋！
这代表着，雕像制作成功！
……
安格尔制作完雕像后，才抬起头看向桑德斯。
桑德斯坐在书桌前，十指交握，嘴角啜笑，表情隐隐带着一丝赞赏。
安格尔稍微舒了口气，然后将隼魔雕像摆在桑德斯的书桌之上。
这是一只展翅翱翔的隼魔。
隼魔雕像的雕刻手艺只能说一般，顶多达到普通匠人的水准，但安格尔因为对隼魔很熟悉，雕刻的时候脑海里回忆着隼魔的神态，最后刻出来的隼魔，整体效果还不错。尤其是眼神最为形象。
桑德斯手指一弹，一道微小如尘芥的魔力团落入雕像之中。
当魔力融入雕像时，隼魔像是活了过来，一道淡淡的隼魔虚影从雕像中脱离，展开巨大的双翅，扑腾两下，翱翔于天空之中。
这个虚影只存在了几秒时间，就慢慢变淡消失。
如果单独以基础幻术的三大标准来看的话，这个幻象不符合逻辑，没有迷惑性，而且还不真实，完全是个失败之作。
但如果将之作为一个摆设品来说，还算是不错的摆件。
至少，安格尔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制作的不错，虽然有瑕疵，但我很高兴你能学以致用，并且自己探索到了微观世界的幻术应用。”桑德斯心中十分开心，无论是炼金天赋、亦或者幻术天赋，安格尔都能做到平衡共进，且思维奇巧，独具匠心。
桑德斯一向喜形难表于色，如今却是真的高兴，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你的炼金天赋也很好，可惜我的炼金水平很一般，在这方面我无法对你多作指导。”桑德斯将机括腕弩与左轮手枪递给安格尔：“这两件炼金武器的巧妙，足以证明你的思维不拘一格。或许有一天，我们野蛮洞窟也能真正出一位炼金大师。”
桑德斯的打趣，让安格尔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机括腕弩以及左轮手枪，其实都是乔恩留在全息平板里的3D打印图谱制作而成的，安格尔自己倒是没有加多少创意在其中。
所以面对桑德斯的夸奖，安格尔并没有多少骄傲的情绪，反而有些受之有愧。
……
桑德斯将炼金武器还给安格尔后，又对安格尔的幻术加以评点。
等到教学到差不多的时候，桑德斯才说起了正事。
“前天，我感受到了一丝魇界的气息。”
“魇界的气息？”安格尔惊疑道。
桑德斯颔首：“没错，那道魇界气息很微薄，而且是从你身上传出来的。正因此，我才会赶到地下集市，及时将你带回幻魔岛救治。否则，你已经被你体内的绦绿丝绒孢子给反噬了。”
“绦绿丝绒的孢子？”安格尔想到肉体被寄生娘侵占时，那些绿色的花粉。
“没错。你那天和寄生娘的比赛，我已经看过了。但有些疑惑还未解除，你给我说说，你与寄生娘比赛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触发魇界的气息？”
第209节 内情
那日比赛具体生了什么事？
安格尔其实自己都还有些模糊，但寄生娘侵占他的身体，绝对是有所预谋的。
“导师，你知道巴洛克的身份是谁吗？”安格尔没有立刻回答桑德斯的问话，而是开宗明义的询问起整件事情的关键人物。
“巴洛克？”桑德斯皱眉：“你怎么会突然询问起他来？这件事难道与巴洛克有关？”
安格尔点点头，“我原本的比赛只有四场，后来我加入赛池后，第十三层的榜寄生娘就突然抽签抽到了我，要与我对决。”
“你怀疑是巴洛克在背后作梗？”桑德斯问说。
安格尔摇头：“我不是怀疑，而是很确定，肯定是巴洛克在暗地里操控了比赛。榜的比赛按照天空塔的平日作风，必然会提前一周就开始宣传，但寄生娘与我的比赛完全是仓促而就。当天我进入赛池，第二天寄生娘就与我比赛，这就很奇怪了。”
“这并不足以证明巴洛克在背后怂恿，而且巴洛克为什么要让寄生娘与你比赛？”桑德斯对此提出怀疑。
“他的确与我无仇无怨，但是他的目标可能并非是我，而是导师你。”安格尔其实也不知道巴洛克是不是为了导师，但从寄生娘当时说的话推断，目标是桑德斯的几率很大。
反正巴洛克怂恿寄生娘对付他是既定事实，那么他暗地里给巴洛克上眼药，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安格尔有些坏心的想。
桑德斯：“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格尔将当日的比赛娓娓道来：“寄生娘与我的比赛，她的目的是侵占我的**与灵魂，当时比赛开始时，我就莫名其妙的被她袭击了，陷入了奇怪的状态……”
“……后来我感受到了寄生娘的情绪，就像是在魇界时，感知魔食花的情绪一般，我读懂了寄生娘的情绪，但她感知不了我的情绪。我从她的情绪中得知，她知道我是导师的弟子，才对我下的手，而将我的身份告知寄生娘的背后推手……”安格尔顿了顿没有说话，而是抬起头看向桑德斯。
桑德斯蹙眉：“是巴洛克？”
安格尔重重点头：“正是他。他可能以为他的身份藏得很好，但我也不知道为何，我在那种境地可以感知别人的情绪，才读懂了寄生娘的情绪，她的情绪绝对不会骗人，这一切的怂恿者都是巴洛克。”
桑德斯的眉峰这一刻皱的紧紧的，巴洛克的身份特殊，留在野蛮洞窟其实是为了‘那个地方’才与高层合作，这些年一直被众多巫师紧盯着，从未异动过……但没想到，他不是不动，而是在暗里搞小动作。
如果安格尔所说属实，那么显然是想安排棋子打入野蛮洞窟的核心阶层。
按照这个推论，寄生娘的身份……恐怕也要打个问号。
“呵呵，巴洛克可真是打的好算盘。”桑德斯在暗里冷笑，心中微微有了一个想法。
“巴洛克的事情暂且放下，我会派人去调查其中内委。”桑德斯将眉头舒展，看向安格尔：“你继续说，后来生了什么事。”
安格尔其实还想询问巴洛克的身份，但桑德斯似乎并不愿意多说，只能恹恹的放弃。
“……那是种很奇怪的状态，我能看到寄生娘操控一种奇怪的植物，对外释放绿色花粉，将我的**全全占据。我完全无法反抗，只花了一会儿时间，我的**就被她夺占了。”安格尔说到这时，眼里再次闪过一丝恨意。
桑德斯拿出水晶球，播放那日他与寄生娘的比赛。
当画面播放到安格尔突然从擂台上倒下时，桑德斯停止了比赛的播放：
“应该就是这个时间点，你的肉身被绦绿丝绒的孢子占据，无法自控，故而倒了下来。”
“绦绿丝绒的孢子就是那些绿色花粉吗？这是什么东西？”安格尔好奇的问。
桑德斯瞟了安格尔一眼，眼神有点复杂：“绦绿丝绒是一种十分珍惜魔植，我不知道寄生娘的具体手段是什么，但绦绿丝绒其实对巫师的灵魂有极大的好处，它的价值……不下于魔食花王涎。”
“那我体内的那些绦绿丝绒的孢子现在是……”什么状态？
桑德斯没有回答：“你继续说，这些问题等会我再回答你。”
**争夺战失败后，后面的事情，自然就涉及到了灵魂争夺战。
与寄生娘的灵魂争夺战，安格尔其实有很多的疑惑，那团散诡异波动的灰色雾气是什么？为什么寄生娘会突然消失？
“……寄生娘用绦绿丝绒的孢子包围了我的灵魂，眼看着就要被侵染，我灵魂又束手无策的时候，索性将体内那些奇怪的灰色雾气释放了出来……最后雾气收束不住，我差点被吸干……寄生娘绕到我身后，攻击我的背部，下一秒我感觉背上奇异的瘙痒感，然后寄生娘惨叫一声，就消失了……”
“那些灰色的雾气是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还有，当时灵魂背部瘙痒的地方，正是我在魇界被那个缝线怪女人划伤的地方。”
后面的事，水晶球中也完整的记录了。安格尔醒过来，愤恨之下让托比爆了寄生娘的头，然后比赛结束被围攻，后来被戴维与普罗米救了下来。
“我怀疑当时托比杀死的寄生娘，并非是她的真身，也是她的寄生体。她的灵魂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杀死，因为她自己就消失了。”安格尔心中其实隐隐有一种，寄生娘并没有真正死亡的感觉。
……
“看来，当时我感觉到的一闪而逝的魇界气息，是因为寄生娘攻击你背部那个伤口时出现的。”桑德斯道：“至于你灵魂中的灰色雾气，这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我对灵魂的研究不多……这样吧，我带你去找一位灵魂巫师，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桑德斯说做就做，根本不给安格尔缓和的时间，便直接带着安格尔离开了幻魔岛。
在路上，安格尔询问起他疑惑的地方。
譬如，绦绿丝绒的孢子，目前还在他体内吗？
“我帮你压制了绦绿丝绒的孢子，让它们回到了绦绿丝绒的母体中。”桑德斯解释道：“寄生娘应该一直控制着绦绿丝绒的母体，后来她的灵魂消失，绦绿丝绒的母体就留在了你的体内。我已经将你身体中所有的孢子全部重归进绦绿丝绒母体中。”
“绦绿丝绒的母体？”安格尔突然想起自己不久前做的梦，梦里大片大片的绿色丝绒，被天空中的绿色花苞吸收，花苞慢慢的打开……他当时联想到寄生娘，被吓了一跳，然后就醒了过来。
安格尔将自己做的梦告诉了桑德斯。
桑德斯笑道：“那个绿色的花苞就是绦绿丝绒的母体，它现在仍然存于你体内。”
“为什么不把它取出来呢？”安格尔疑惑道。
“绦绿丝绒最珍贵的地方，在于它的母体……但它母体离开了植株后，就不能在外界存活，只能在生物体内靠着灵魂之力蕴养。如果我帮你取出来，那绦绿丝绒的母体可就彻底失去活性了。”桑德斯说到这，见安格尔还是一脸担忧，安慰性的拍了拍安格尔的肩膀：“你也别担心，绦绿丝绒的母体只要蕴养得当，对你没有什么坏处，未来还会滋补你的灵魂，这可是一件宝物。如果实在担心，以后你也可以将绦绿丝绒转移到其他生物身上。”
听到桑德斯这么说，安格尔才稍微放下心。身体里有一个植物，还是让他有点怪怪的。
从幻魔岛离开后，安格尔与桑德斯都坐在巨大的隼魔之上，往着永恒之树的另一侧飞去。
“导师，您说的灵魂巫师是尼斯大人吗？”安格尔问道。
桑德斯点头：“野蛮洞窟中对灵魂最有研究的，只有这一位了。”
果然是他……安格尔原本还想将自己与撒卡比赛时，灵魂出现的状况告诉桑德斯，但现在他默默的收回了这个想法。
说来也是缘分，呃，可能是孽缘。
他与尼斯大人的两位徒弟，都有间隙……
胡克迪克目前不在野蛮洞窟，暂且不提。另一位神经病撒卡，也是让他很烦恼，希望这一次去见尼斯不要遇见撒卡。
虽然安格尔很确信，就算碰到撒卡，对方应该也不认识他……
“导师，我处于灵魂状态为什么可以感知到寄生娘的情绪波动？”安格尔脸上满是疑惑，“如果处于灵魂体就能感受到其他生物的灵魂波动的话，为何在魇界时，我遇到好些个魔物，譬如飞颅怪、三目蓝魔等等，但都没有感受到对方情绪。”
还有，他在魇界也无法感知到桑德斯的情绪。不过安格尔可不敢将这话说出来。
“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我有个猜测，或许你能感受到情绪的生物，要么灵魂等级比你低，譬如寄生娘；要么对方主动愿意开放情绪给你，譬如魔食花。”桑德斯：“当然，这猜测只是针对你感知情绪的目标，至于你为何拥有感知情绪的天赋……或许是魇魂体的效果吧。”
又是魇魂体？
桑德斯顿了顿：“对了，等会去了尼斯那里，你不要主动提及任何与‘魇魂体’、‘魇界’有关的事情。只说明你灵魂中有诡异灰色雾气便行，其他的由我来说。”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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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节 尼斯的灵魂山谷
“知道了。”安格尔点头应是。
接下来的一段飞行，俩人陷入了一阵沉默中。
“你的炼金术是跟着地下集市的那个炼金学徒学的？”桑德斯打破沉默问道。
安格尔估摸桑德斯说的是普罗米，他摇了摇头：“不是，是我自己看书学的。”
自学的吗？桑德斯暗忖，自学能达到安格尔的程度，显然可见他的理解能力、以及逻辑推理能力很不错。炼金书本上的东西全都很跳脱，没有领路人，只有拥有举一反三的推导能力，才有可能自学成才。
“你还记得丽安娜吗？”桑德斯问道。
安格尔点点头。
“她是我们野蛮洞窟唯一的药剂学炼金术士，上次之事她承了你的情，你如果对药剂学或者基础炼金有疑惑，你可以去任务大厅接与她相关的炼金任务，她见了你自然会还你这份情。”桑德斯道。
虽说上回安格尔与丽安娜是钱货两清，但丽安娜从安格尔身上提炼的魔食花香气已经被她炼成了一种全新的舒洛蒙香氛喷雾，最近整个野蛮洞窟的女巫师都疯狂追捧。丽安娜至少赚了数十万魔晶。
据桑德斯所知，丽安娜目前已经离开了野蛮洞窟，跑去曼罗位面的香月联邦，那里有女性巫师最热衷的舒洛蒙品香会。说是品香会，其实就是拍卖会，丽安娜拿着从安格尔身上提炼的香氛喷雾去拍卖，估计到时候又会大赚一笔。
当初丽安娜只花了10个魔晶，就得到主香，如今翻了可是数万，甚至数十万倍。桑德斯原本是不在意这一点的，巫师之间交易有赔有赚全赖个人眼力，但安格尔成为炼金学徒了，那他就可以借此作作文章了。
至少，得让丽安娜免费提点一下安格尔的炼金水平。
野蛮洞窟太缺炼金术士了，桑德斯自己也很希望学生中有人能成为炼金术士，这样的话，下次如果碰到巫术花园这种珍惜物，也就不用跑到天空机械城花大价钱请炼金术士了。
又过了约莫五分钟时间，以魔隼的速度已经飞了大约百里路。
永恒之树已经远远的被抛在了身后。
“尼斯大人不在永恒之树附近吗？”永恒之树附近的元素活性极高，而且永恒之树范围中，时刻被树灵的自然之气笼罩，让人精神力比其他地方要活跃很多，更加不易疲惫。所以绝大多数的巫师，都选择在永恒之树附近生活。
“不是每个灵魂巫师都热爱生命，尼斯是神秘侧灵魂系的，但他选择的方向更偏于死灵、亡灵一脉，很讨厌极其蓬勃的生命气息，譬如永恒之树。”桑德斯解释道。
在隼魔飞到一条延绵山脉的中段时，桑德斯突然道：“到了。”
隼魔降落后，安格尔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看上去就是普通的山林，除了草木葳蕤一点外，并无太出奇的地方。
这时，桑德斯突然从指间弹出一道光点。
光点没入了一座悬崖石壁上，不一会儿，悬崖石壁突然从中裂开一道缝，就像是“一线天”的奇景般，悬崖中竟然出现一条路。
这般情景让安格尔想起当初在暮港小镇外住的那一晚，原本小山坳本无路，但古德丢出一个令牌后，山坳就出现了一条路。
“莫非是幻术？”
桑德斯带着安格尔走进“一线天”中，安格尔在路上悄悄的观察着两边，想找到布置幻术的节点。
但始终没有看到幻象的节点，安格尔想了想，偷偷摸摸的伸出精神力触手，想摸一摸两边的山壁。但他的精神力触手刚外露，就被一道柔和的力量重新推回了思维空间。
“这是一个幻阵，它没有幻象节点。”桑德斯淡淡道。
安格尔尴尬的挠了挠头，想来刚才他的动作都被桑德斯看见了。
幻阵是幻术系的一个选择方向，但他的前提是要有魔能阵基础，所以是十分高级的幻术方向，在桑德斯给他的笔记本中，并没有幻阵的内容。【零↑九△小↓說△網】
“在巫师的划定范围内，最好不要随便乱动任何东西，被视为挑衅都是小的，若是不小心触碰到机关陷阱，那死亡已经算是最好的待遇，要知道，这里可是灵魂巫师的底盘。”
桑德斯的潜意思就是说：收起多动症，别忒么乱摸，在灵魂巫师的地盘，死亡都是最好的待遇，灵魂被永世折磨，才是最恐怖的。
桑德斯话，让安格尔想起学徒间对灵魂系的描述：死亡，不是结束，只是开始。
有了桑德斯的提点，安格尔再也不敢随意乱动，规规矩矩的跟在桑德斯身后。
穿过一线天，安格尔发现整个眼界都开阔了，一个巨大的山谷出现在他面前。谷地约莫有树灵庭中央广场那么大，四处都是袅袅烟雾、奇花异草，青石铸就的建筑群屹立在烟雾中，远远看去像是仙境。
直到安格尔踏上谷底，他才默默的给自己打了脸，仙境？才怪！
奇花异草是没错，山谷秀美也没错，建筑精致宏伟还是没错。
错的是那些烟雾……不对，那些根本不是烟雾，而是无数奇形怪状的灵魂。
半透明的灵魂体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一起，远看不就是烟雾状么！
这些灵魂不仅有各种人类、动物、魔植，甚至还有异界的类人生命。他们穿着各异，外形也很正常，话本里亡灵拥有诡秘的外貌其实不对，肉体哪怕长满蛆虫、被人五马分尸，都不会影响到灵魂的外形。
但如果这些灵魂全都是赤裸的……那就让安格尔有些不自在了。
男人甩着枪杆浮在半空，女人摇着玉兔也浮在半空。而且这些灵魂不敢直视桑德斯，索性全都围观着安格尔，让他面皮一阵阵发热。
“看来撒卡也有可取之处，至少撒卡操控的灵魂全都有遮羞！”安格尔在心底默默暗忖。
桑德斯带着安格尔到了一座高大的巫师塔之下。
在灵魂体的注视下，安格尔踏入了这座黑黝黝的高塔。
刚刚踏进巫师塔，就有一个近乎赤裸，只穿围兜的女仆迎上前跪倒在地面，用嘴亲吻着桑德斯的皮靴：“桑德斯大人，主人在实验室暂时走不开，请大人自行前往。”
桑德斯眉头一皱，随手一道除尘术将皮靴上的吻痕吹干。
“这个小老头，这么多年没来，搞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桑德斯面色阴冷的让女仆在前带路。
安格尔则一直埋着头，默默跟着桑德斯……为什么埋头？因为他一抬头就看到走在最前方那个女仆赤裸的翘臀。对此，安格尔只想问一句：你只穿围兜不冷么？
一路来到了巫师塔的顶部，女仆打开一座门，外面的冷风立刻吹了进来。
安格尔往外一看，才发现巫师塔顶部有一座连到对面山腰的小桥，桥的尽头是一个山洞。
“还以为实验室就在巫师塔内，没想到还在另外一边。”安格尔暗道。
女仆率先走到桥上，没走几步，她身上的围兜就被高处剧烈的山岚吹的乱舞。联想到她只穿了一条围兜，内里完全中空，那副画面，安格尔光是想想都替她觉得羞耻。
过了桥，女仆就没有在往前走一步：“主人就在里面。”
来到山洞前，安格尔又听到一个人恭敬的在叫：“桑德斯大人，午安。”
他抬头一看，脸色霎时变得僵冷。
他以为不会碰到撒卡，没想到还是遇到了……站在山洞门口的，穿的仪表堂堂，身边跟着一位看上去羞答答的美女灵魂的，正是在天空塔擂台上与安格尔干过一仗的众星之魂撒卡！
桑德斯没有理会撒卡，自顾自的踏进洞窟。
撒卡的脸色也未变，恭敬的弯着腰作揖。
安格尔面无表情的跟在桑德斯身后，反正他比赛时也没有露出真面目，想来撒卡应该认不出他的。
然而，在安格尔走进洞窟后，撒卡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看向安格尔的背影。
他默默的思索了片刻，一会儿皱着眉头，一会儿又舒展开来，时而与身边的希尔薇雅交流几句，时而手中魔力往外散发。
过了好半晌，撒卡的眼睛突然一亮，英俊的脸上突然漾起一抹温柔甜蜜的微笑。
“原来你是桑德斯大人的学生啊，我的……瑰宝。”
那缠绵的口吻，让希尔薇雅绝美的脸庞，都出现了一丝嫉恨。
撒卡收起脸上的表情，嘴角微微勾起轻笑，也走进了山洞之中。
在安格尔走进山洞中后，便看到偌大的洞窟四周被各种工具塞的满满的，只有正中间还算空旷，一个灰发的小老头正在中央的工作台上，拿着一把刀埋头工作。
而他工作的对象……一具少女的尸体。
“桑德斯，你怎么会到我这儿来？不过，你来的时机正好，我给你看看我的新作。”尼斯抬起头，随手一挥，少女尸体上的伤口就被缝合线快速缝合起来，露出光滑的胴体。
接着，尼斯将一团明显不是人类灵魂，但长着女性类人模样的灵魂塞入少女身体中。
少女下一秒就睁开了眼，她第一眼就看到了离她不远的桑德斯，下一秒她的眼底春情泛滥。
一种淡淡的诡魅香气从少女身上散发开来。
带着淡淡香气，少女慢慢靠近桑德斯，搔首弄姿的对桑德斯抛媚眼。
少女长得很美，她的求爱讯息很明显；但桑德斯完全没有注意，而是皱了皱眉，用手杖直接将少女推到另一边。
“魅妖的灵魂？”桑德斯淡淡道：“你也跟着那拨人去深渊位面了？”
尼斯摇摇头：“当然没去，我是以大欺小的那种人吗？这魅妖的灵魂是撒卡给我搞到的。”
第211节 撒卡的心思
第211节 撒卡的心思
刚提到撒卡，撒卡就从山洞外走了进来。
撒卡一扫平日阴郁的表情，面带微笑的走进实验室。
尼斯挑眉看了眼莫名反常的撒卡，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回事？莫非是发春了？要不，干脆把这个魅妖少女留给撒卡泻泻火。
在尼斯看向撒卡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在桑德斯身后还站了一个少年。
少年有一张极其讨人喜欢的英俊面孔，金发碧眼更是增添魅力。不过尼斯对这少年更在意的是……他穿着修长贴身的黑色绅士装，衣服的扣子扣的规规矩矩，扣到了胸前第三颗，露出内里的白色丝绸内衬与酒红色格纹领结。
这样传统贵族绅士的打扮，尼斯在其他任何地方看到，都不会在意。但如果将他和桑德斯摆在一起，那这少年的打扮就有些意思了。
除了没有礼帽、手杖、白手套以及披风外，少年的打扮几乎和桑德斯同出一辙，只有颜色深浅之分。
尼斯思维转的飞快，他想起这个少年的身份了。他在接引上届天赋者时，在蛮荒号上见过此人，桑德斯新收下的弟子。
这是在刻意模仿桑德斯吗？尼斯暗想，崇拜桑德斯的人比比皆是，模仿他打扮的也有，他就听撒卡说过，地下集市里有个叫黑杰克的人，就酷爱模仿桑德斯的衣着打扮。
尼斯在瞟到安格尔的袖口纽扣时，眼里闪过一道幽光。
不对，不是模仿。袖口纽扣上的徽章图案，根本就是桑德斯曾经的家族徽章！
把自己的衣服给了徒弟穿？尼斯得出这个结论后，心中微微了然。看起来，桑德斯似乎很满意这个徒弟嘛……在尼斯的心中，安格尔的分量稍微上升了一点。
在尼斯心中千回百转的时候，撒卡走到了尼斯身边，对桑德斯再次揖礼敬称，同时微笑着对安格尔点了点头。
安格尔装作没有看见，走到桑德斯边上，对尼斯.拜伦行了后辈礼。
说起来，这还是安格尔第二次见到尼斯。当初引领他们进入野蛮洞窟的人，正是眼前的灰发小老头尼斯，只不过当初尼斯以“你们现在没有资格知道我真名”为由，并不曾表明自己的身份。
尼斯笑呵呵的接受了安格尔的鞠躬，然后拍着撒卡的肩膀，“这是我不成器的徒弟，你们可以认识一下。”
撒卡走到安格尔身边，微笑着对安格尔伸出手。
“我叫撒卡，很高兴认识你。”
撒卡修长的手递在空中，迟迟不放下。
安格尔僵冷的扯了扯嘴角，敷衍的碰了碰撒卡的手：“呵呵，我也是，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安格尔。”
安格尔的敷衍完全表露在外，但好在礼未失，撒卡脸上笑意不减，其他人也未在意。
除了尼斯在心底有些疑惑撒卡的反常外，便没有再引起任何的波澜。
……
“怎么样？我这魅妖少女不错吧？送你了，她的手段保准让你满意。”尼斯指着在一边还春情泛滥，含情脉脉看着桑德斯的赤裸少女道。
桑德斯冷嗤：“不用。”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正如芙萝拉所说，你果然就是个又臭又硬的冰块。咱们野蛮洞窟好多女巫师对你又爱又怕，你也该改改脾性了。”尼斯嘴里絮絮叨叨的数落，桑德斯也不曾在意，可见他们俩人的私交应该不错。
“既然你不要。”尼斯将魅妖少女推给撒卡：“这个就便宜你了，反正魅妖的灵魂也是你搞到的。”
撒卡温柔的揽过魅妖少女，在少女羞答答的眼神中，他微微一笑。
下一秒，手起刀落。魅妖少女被砍成两半，血肉模糊。撒卡将少女的尸体随手扔进焚化炉，魅妖那女性类人灵魂却收进了一个小瓶子中。
“我只要魅妖灵魂便可。”
尼斯对此也没有在意，反正原本少女就已经死了，灌入魅妖灵魂才让那具肉身短暂的复活。
在场诸人中，唯有安格尔的心中稍稍有点压抑。不过，也仅只有一瞬间的怜悯。
道德的底线，在安格尔一次次的接触真实的巫师界后，慢慢的往下滑。或许有一天，安格尔自己都可能陷入这潭黑暗泥淖，也未可知。
“你还没回答呢，你来我这儿做什么？”尼斯向桑德斯问道。
桑德斯瞟了眼撒卡，一道魔力就笼罩在撒卡身周，撒卡的脸上保持着微笑，似乎并未发觉有魔力环绕。
安格尔却是发现，撒卡身周似乎有幻象的波动，而撒卡自己却没有察觉。
“简单的幻境。”桑德斯道：“今天来找你，是为了安格尔。这些事，我不想让其他任何人知晓。”
尼斯点点头，他看得出来撒卡身周的幻境对他没有伤害，只是隔绝了声音，并且制造出一个让他信以为真的幻境罢了。
尼斯与桑德斯在另一边交流，桑德斯将安格尔的灵魂情况简单的说了下，着重的将“灰色雾气”摆明。尼斯也发表了自己的观点，时不时还用奇异的眼神看一眼安格尔。
半晌后，尼斯似乎有了什么方案，拿出几张羊皮纸，手持羽毛笔快速的写着东西。
尼斯埋案的时间很长，在这期间，桑德斯一直在旁讨论着某些公式的数据，安格尔因为完全听不懂，便将目光放在了撒卡身上。
准确的说，他将目光放在撒卡身周的幻象上。
安格尔认得出来，那就是基础幻术。幻象的节点在安格尔眼中清晰可见，安格尔默默解析，得出的结果是，这个幻象其实一点也不难。如果给他充足的时间，他也能布置出来。
幻象虽然不难，但其中还包含了安格尔不懂的东西。譬如安格尔感觉到某种奇妙的韵律，就像是钟摆在左右移动时，带来的有节奏的声响。
这个有节奏的韵律，表面上也不难。是“音幻”的基础——宛音幻象。安格尔有心的话，也可以花点时间布置出来。
但这个……韵律，有什么用？
他可以使用“宛音幻象”布置出这个韵律，但他完全不知道这个韵律在整个幻象中有什么作用。
桑德斯给他的那个记载幻术的笔记本，安格尔早就倒背如流，但结合笔记本里的东西，安格尔依旧没有得出答案。
安格尔想要询问桑德斯，但桑德斯目前正与尼斯激辩某个数据，安格尔也不好打扰。
又过了一刻钟，桑德斯提取了安格尔的一些体液，然后再回去与尼斯讨论。
安格尔依旧在观察那道幻象，明明看上去简单至极，却处处都是谜团。
若非场地不对，安格尔都想对自己摆出这道幻境，看看具体效果是什么。
在安格尔观察幻象的间隙，他偶然抬起头，发现撒卡在幻境中的表情很奇怪，一直用深情的眼神盯着一个方向。
似乎在幻境中，有那么一个人，被撒卡一直注视着。
按照这个幻象节点推论，桑德斯布置的幻象肯定还是他们四人在洞窟中，要不然撒卡为何一直规规矩矩的坐在边上，定然是尼斯在旁他不敢造次。
如果照着这个推论下去，撒卡的幻境中有“他自己、安格尔、桑德斯、尼斯”四人，而撒卡用深情的眼神看着某人，绝对不会是尼斯……至于桑德斯，应该也不是。
安格尔突然觉得背脊有点发凉，刨除这两人外，貌似只剩下他自己了？
撒卡用深情的眼神看着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撒卡难道猜出了他的身份？
安格尔深切记得，当初他用“牛奶男爵”和撒卡比赛，当最后胜局以定，撒卡发现希尔薇雅的灵魂术法对他无效时，撒卡原本疯狂的面容突然变得绅士温柔起来。
不停的对“牛奶男爵”说什么“瑰宝星”。
那时，撒卡的眼神就是如此，又深情又温柔……看的安格尔浑身鸡皮疙瘩。
安格尔很清楚，撒卡并非是看上了“牛奶男爵”，他当时可是穿着巫师袍，外貌都没露出来，怎么可能被别人看上。
撒卡看上的……应该是他的灵魂。
自己的灵魂被人觊觎，简直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正因此安格尔当晚甚至特意到天空塔外埋伏撒卡，想要杀了这个变态。不过，最终没有堵到撒卡，反而堵到了克洛伊兄弟。
安格尔看着幻象中撒卡那眼神，心中已然确定。
撒卡应该真的发现了他的身份。
那可不好办了……
被这变态盯上，大晚上也睡的不安宁啊！
安格尔甚至有种冲动，趁着撒卡目前被幻象所困，直接杀了他了事。
然而，尼斯就在旁边，这条路绝然不通。
还有一点让安格尔有些担忧，杀死撒卡就真的“完结”了吗？要知道，撒卡可是灵魂系的。
灵魂系的名言：死亡不是结束，只是开始。
杀了撒卡，说不定还更麻烦。既然杀人不见得能解决问题，那么对付撒卡的计划只能暂时搁浅。
不过，撒卡在安格尔的仇恨序列中，还不是头名。胡克迪克才是他必杀之人。
同时，胡克迪克也是灵魂系的，只是目前看来，胡克迪克进入野蛮洞窟只有半年多，按照同侪进度，他的灵魂系应该还没有入门，顶多还在学习普通的基础术法，杀死他肉身应该就能毙掉他。
不过也不能说绝对，胡克迪克如今去神秘的“魂土”洗礼，说不定会得到什么底牌。
为了以防万一，安格尔还是决定等天空塔比赛结束后，去云端图书馆找找看灵魂术法，在行思考对策。
……
撒卡之事暂且放在一边，安格尔又沉浸在“幻象”的研究中。
又过了约莫两个时辰，尼斯突然站起来，“好了，按照安格尔的身体数据，完美的分离灵魂体的实验报告已经做出来了！现在就差实际操作了！”
第212节 尼斯的阴谋
尼斯拿着写满数据的一沓羊皮纸，来到安格尔面前。
拉着安格尔就往一边的实验台走去。
“先等等，我最后再核对一下数据。”桑德斯叫住尼斯。
尼斯：“绝对没问题的，灵魂实验你要相信我，肯定不会出错。”
桑德斯皱着眉，表情十分坚决：“我再看一下数据，安格尔的灵魂实验绝对不容有失。我必须要再核对一下。”
尼斯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这就……不用了吧，你要相信我，结果不会有问题的。刚才我们一起计算的，安格尔的灵魂不会有损伤的。”的确，刚才他们两人一直在讨论让安格尔灵魂体暂时离开肉身时的各个关键点，最后一同计算出结果。以结果反推，对安格尔的灵魂不会造成任何损伤。
不过，桑德斯原本只是心血来潮，想最后与尼斯核对一下数据情况。但见到尼斯闪闪躲躲的表情，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狐疑。
“把数据给我。”桑德斯这回没有用商量的语气。
尼斯沉默了片刻，带着一丝尴尬，将羊皮纸递给了桑德斯。
羊皮纸上记载了此次灵魂实验的流程，大致上分为四步，步骤一「灵魂适配」，步骤二「灵肉分离」，步骤三「灵魂实验」，步骤四「灵肉结合」。
因为尼斯刚才表情不对劲，桑德斯这一次核对数据完全是一个字一个字的阅读。
步骤一，没有问题。步骤二，也没有问题。步骤三……步骤四，还是没问题。无论是数据，亦或者推导的结果，都在预料之中，看上去就是一份完美的实验流程。
当桑德斯看完最后一张羊皮纸时，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的确是很完美的数据……但为何尼斯会有那种不自在的表情？
桑德斯狐疑的打量起尼斯。尼斯这时候却是表现的坦坦荡荡，完全没有先前的忐忑。
“我就说吧，实验没有问题的。我可是灵魂专家，怎么可能出错嘛！”尼斯笑的如沐春风，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就像是窗帘褶子。
尼斯突然反常的坦荡，反而让桑德斯更加疑惑。
桑德斯再次看了一遍数据，还是没有什么问题。
“实验数据与流程的确没有问题。”桑德斯顿了顿，眼带警告的对尼斯道：“我再次重申一遍，这次实验很重要，安格尔的灵魂绝对不能出问题。”
尼斯笑呵呵的点头：“灵魂绝对不会有问题的，数据摆着呢！”
桑德斯的心中还是有些奇怪，但数据没有问题，他也只能暗忖：应该是他多心了吧？
就在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安格尔突然道：“导师，我能看下这份实验过程吗？”
正式巫师之间的谈话，被一个学徒插嘴，以巫师界的规矩来说，是非常不合时宜的。尤其是在这个时间点，安格尔的插嘴可能被正式巫师解读成‘他不相信我的知识’，这就更是一大禁忌。
就像是病人去看医生，医生开出了药方去拿药，病人却不信医生开出的药方。既然你不信，那你来看什么医生？
桑德斯看了眼安格尔，对他的失礼有些意外。安格尔在他眼中是个十分懂事的小孩儿，精通贵族礼仪，人情世故也挺通透的。除了有些傲娇、喜欢坚持某种奇怪的底线外，其他都挺好。这样一个人，基本很难会说出失礼的话。
安格尔也知道自己这时候开腔太不合时宜，但事关自己的灵魂，他与尼斯的两个徒弟都有间隙，撒卡以前不知道他身份，但胡克迪克知道啊！谁知道胡克迪克会不会在尼斯面前说三道四。再加上，尼斯刚才的表情连安格尔都看出来不对劲，他自然想亲自看看。
尼斯心中有些不快，如果是其他人敢这么插话，他绝对反手就让他灵肉皆灭。但安格尔毕竟是桑德斯的弟子，在桑德斯面前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略带嘲讽：“就凭你？就算给你看，你能看懂吗？”
安格尔沉默了。尼斯的话一针见血，给他看，他的确可能看不懂。
看到安格尔没有再说话，尼斯也不在意，现在对方只是一个学徒而已，他有什么可在意的。
尼斯想从桑德斯手中拿过羊皮纸，桑德斯却是没有理他，而是将其中一张羊皮纸抽了出来递给安格尔。其他的羊皮纸则交还给了尼斯。
尼斯面带疑惑，看着安桑德斯：“这是什么意思？”
“实验流程上的其他内容安格尔看不懂，但那张纸上的内容，他可能会懂。所以只需要给他看那一张即可。”桑德斯淡淡解释道。
有安格尔能看懂的数据？尼斯面带惊疑，他做的灵魂实验，就连桑德斯都必须有他在旁做注解，才会明白大概。一个才进入超凡短短半年的一级学徒，竟然被桑德斯说：他可能看的懂那一张。
那一张？是哪一张？尼斯心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安，翻起手中剩下的羊皮纸。
四大步骤的主要实验流程都在。
少的那一张，是步骤三「灵肉分离」的一个附注页，大致的内容是：灵魂从肉身中分离开后，如何蕴养肉体、如何让肉体保持活性？
所谓肉体的活性，就是血液继续流动、新陈代谢继续循环、五脏官能保持不变。
灵魂离体后，肉体会渐渐的出现衰竭，只有保持肉体的活性，最后一步「灵肉结合」才不会出现问题。
当时安格尔随着桑德斯去魇界寻找引导法时，也是灵肉分离，肉体在巫师界，灵魂体进了魇界；但是魇界是一个时间永无崖岸的世界，来去只是一瞬；别看他在魇界待了好几天，但实际上现实中只过了弹指一挥间。
这一瞬间的灵肉分离，因为时间太短，是谈不上肉体衰竭的。
而安格尔这一次的灵魂实验，因为要进行多项目的测试，灵魂离开肉身至少数个小时以上，所以才需要蕴养肉体，保持活性。
而这张附注页，讲的就是如何使用各种魔植与特殊材料制作蕴养液，以蕴养液来维持肉体活性。
当尼斯发现是这张附注页被桑德斯拿走时，他的心脏咯噔一跳……这一次的灵魂实验，的确没有任何问题，正如尼斯向桑德斯保证的：“安格尔的灵魂绝对不会有问题。”
但是，桑德斯忽略了尼斯并没有保证安格尔的肉体也无恙。
尼斯在肉体蕴养上，的确动了点歪脑筋……但尼斯也不敢真正将安格尔的肉体给弄死，只是准备小小的做个实验。
尼斯抬起头看向安格尔，讪讪笑道：“你能看懂吗？看不懂就还给我吧，我来给你解释。”
尼斯的语气蓦然变软，让桑德斯微微挑了挑眉。
安格尔则沉浸在羊皮纸记载的内容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尼斯在和他说话。
尼斯回过头问桑德斯：“他真能看懂？这上面记载的可都是蕴养肉体所需的魔材，安格尔对这些有研究？”
桑德斯没有回答，而是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尼斯。
尼斯被盯得十分不自在，假装咳嗽转移注意力。心中欲哭无泪：明明十多张羊皮纸，你哪一张不挑，怎么偏偏挑出那一张！
尼斯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安格尔千万不要看懂。
其实尼斯自己心中已经明白，刚才他从桑德斯的表情中已经看得出，桑德斯应该也起了疑心，就算安格尔没有看懂，估计桑德斯也会找其他懂的人来看……
为今之计，只能主动承认错误了，反正他的那个计划也死不了人。
“唉……”尼斯刻意大声的长长叹气，然后小眼睛轱辘轱辘的转，用余光瞟向桑德斯。
桑德斯听到了尼斯的叹气，看了过去，但除了微笑外，桑德斯完全不吱声。
尼斯心中气急：快问我啊！你快问我啊，问我为什么叹气！你问了，我才好演个苦情戏，擦擦眼泪向你主动解释啊！
尼斯原本还打着小算盘，到时候自己苦情戏一出，桑德斯肯定会感动不已，念着老友的情谊，不在与他计较一点点小错误。
但奈何桑德斯完全不走套路，打定主意但笑不语。
尼斯心中摇摆不定：要不，不演苦情戏了？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在尼斯还拿不定主意时，一直埋头研读的安格尔突然开口道：
“彩虹芦管、凋亡粉、柏榈的不燃油沫、恐鸣泉水……”安格尔一样一样的将这些材料念叨出来。
每念出一个魔材，尼斯的心就跳快一分。
桑德斯听到这些材料的名字，也陷入了思索中。这些魔材作为一个巫师，他自然不可能不认识。每种魔材的功效，他也记得很清楚，基本都是蕴养身体各个器官的一些材料。
安格尔一共念了十三种魔材。
“这些材料有问题？”桑德斯询问道。
安格尔思索片刻摇摇头：“这些魔材都没有问题，”
桑德斯挑眉，他知道安格尔话绝对没有说完。
果不其然，安格尔又道：“这张附注上面的魔材都没有问题，但多了一味奇怪的魔材。”
“什么魔材？”桑德斯问。
“美罗蝎之花。”安格尔道。
美罗蝎是深渊位面的魔虫，它是一种介于植物与动物之间的奇妙生物。每次繁衍季过后，当母蝎诞下小蝎子，信息素因为繁衍而全面散播，但此时它的力量最弱，为了保护自己会有一到两天的时间全身化为石质，当成为石质时，它的蝎尾会开出曼妙的花朵，这就是美罗蝎之花。
“美罗蝎之花，似乎是一种……”桑德斯回忆片刻，似乎在想美罗蝎之花的功效。突然他的表情变得有点奇怪，疑惑道：“它可以促进血液流动的频率。”
安格尔点点头：“准确的说，它是通过催情来促进血液循环。”
第213节 美罗蝎之花
桑德斯皱眉：“但美罗蝎之花的确能促进血液循环，对肉体蕴养也有作用，只能说剑走偏锋吧。”
尼斯赶紧跟风点头：“没错，是这样的！不就一点催情作用么，有效果不就行了。”
安格尔也没有否认桑德斯所说的话：“促进血液循环的方法有很多，用催情的方式来做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尼斯：“那不就得了。”
“但我一开始有点想不明白的是，美罗蝎之花的价格很昂贵，是一种很珍惜的魔材。它有促进血液循环的作用不假，但因为催情效果的存在，导致它的副作用也同样突出。既然如此，为何不选择更便宜的馥血兰花，又能促进血液循环，又不贵，还没有任何副作用。”安格尔说道。
安格尔的话，让桑德斯也难得点头赞同。他用自己的眼光来判断，过于经验主义了。美罗蝎之花的价格是馥血兰花的六倍以上，看上去相差很多，但对桑德斯而言，也就尘埃与砂砾的差别。他自己不曾在意这两者之间的价格，所以当时看的时候，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如今安格尔略一提，他也反应了过来。他是二级巫师，赚魔晶的方式很多，1个魔晶和6个魔晶对他区别不大。但就尼斯这种常常购买异位面美女奴隶的人来说，绝对是死抠门一个，能用便宜的绝对不用贵的。
桑德斯看着尼斯：“为什么？”
尼斯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汗。
“为什么不用馥血兰花啊……”尼斯脑海思绪转的飞快，稍微一顿就计上心头，用略带猥琐的表情道：“桑德斯你也看到了，我这里漂亮女奴很多，嘿嘿，所以美罗蝎之花是常备魔材，储存量很大。而馥血兰花我这里没有，所以，干脆就用美罗蝎之花替代馥血兰花了。”
尼斯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桑德斯先前就看出来，尼斯自己的底气不足，此中绝对有蹊跷；所以他完全不相信尼斯的话，只当是借口对待。
桑德斯心中虽然对尼斯选用“美罗蝎之花”的方案已经判了死刑，但他面上丝毫不显，反而看向安格尔：“尼斯说的也有道理，你可还有其他疑惑？”
安格尔思索片刻，迟疑道：“我没有系统的学习过药剂学……但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美罗蝎之花在深渊位面的一些原住民手中，似乎是作为催化反应的调和剂。”
安格尔自然是在魇界里摄录的炼金书籍中看到的，但他可不敢直说，免得引起怀疑。
在安格尔说出“催化反应的调和剂”时，尼斯带着惊疑的表情看向安格尔，这种极其偏门的冷知识竟然从一个进入巫师界半年的小学徒口中说出来？！
“催化反应调和剂？”桑德斯似乎想起了什么，陷入了短暂回忆。
半晌后，桑德斯开口道：“我曾经在深渊位面旅行的时候，好像看到过类似的事情，一个天空机械城的炼金术士，在当地用美罗蝎之花作为催化剂，与另外几种深渊魔植进行反应调和。”
桑德斯顿了顿，脑海里记忆的画面不断涌现：“当时我们在同一个篝火堆露营，我在外面放哨，那个炼金术士在炼药……我记得当时有个血脉侧巫师悄悄的凑到炼金术士旁边询问，用美罗蝎之花制药是不是想要办了同行的另一位女巫师，炼金术士的回答是……”
桑德斯闭上眼，在竭力回忆着当时那个炼金术士的回答。
安格尔却是听得目瞪口呆：你在外面放哨，还能注意到血脉侧巫师与炼金术士的对话？而且你自己都说了，那个血脉侧巫师是悄悄的问，你怎么会听到的？
安格尔的惊讶来自于他对巫师的不了解。
正式巫师的记忆大多超群，如果精神力数值特别高的话，其中小部分巫师的记忆力甚至能够达到“超忆症”的地步。
超忆症，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病症，表现为大脑拥有自动记忆系统。所有的记忆，都是在潜意识中进行的，所以不用刻意记忆，就能将曾经经历过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甚至可以具体到细枝末节。
譬如说，一位患有超忆症的母亲，可以在七老八十的时候，还能记得多年前分娩时产房的情形：医生的袖子没有扣，护士的耳垂上戴的耳环被打磨出三十六个断面，窗户外的树上一只正在鸣叫的鸟儿羽毛是淡黄并夹杂几道黑线的，窗外的云看起来像只小马……其他人的回忆，只能记住重要的部分，但超忆症患者却能将他眼睛曾经看到的所有细节，全部回想起来。
不过超忆症是种病症，患者永远失去了遗忘功能，所以会被无尽的记忆所困，而且大脑负荷不了这些记忆，最终的结果都很凄惨。
但巫师不一样，他们的记忆可以接近甚至达到“超忆症”的地步，而且不会被记忆所负累。因为巫师的记忆本质，其实和普通人差不多，但因为精神力开发了大脑，让记忆海马体更加的发达活跃。
桑德斯虽然没有达到“超忆症”的水准，但记忆力也达到了一个非凡的水准。
再加上他当时还很年轻，对炼金术很有兴趣，所以注意力时常放在炼金术士身上……他当时在营地外放哨，的确没有听到炼金术士与血脉侧巫师的对话，但他看到了他们说话时嘴唇张合的频率。
也就是说，桑德斯在回忆不知多少年前，在深渊位面冒险时一个炼金术士的唇语。
“那个炼金术士的回答是……”桑德斯模拟着炼金术士的唇语说道：“美罗蝎之花在与深渊位面出产的魔材反应时，首先表现的效果是催化调合，而非催情作用。”
当桑德斯说完这番话时，安格尔在心中也微微点头。他看到的炼金书册里，对美罗蝎之花的记载正是如此。美罗蝎之花与非深渊位面的魔材反应，最先表现的效果是催情，但与深渊位面的魔材反应，那么催化调合的效果则会压制催情作用。
桑德斯瞟了眼尼斯，后者下意识的躲开桑德斯的眼神。
安格尔：“如果美罗蝎之花表现的效果是催情作用，那么自然可以加速血液循环，配合蕴养液里其他魔材，也能做到蕴养肉体的效果……虽然，副作用会让我有点尴尬。”
“但是，如果美罗蝎之花表现的效果是‘催化调合’的话，配合我先前说的十三种魔材，却有另外一番效果。”
桑德斯已经推测出了结果：“血液流速过快，雄性信息素分泌过剩，肉体失衡。”
安格尔默默补充一句：“最终可能死亡。”
简而言之：欲望爆棚如果无法发泄的话，甚至可能死亡。
这就是一种安格尔看的地球小说中，大部分主角必中的药物——春药，而且是不发泄就死、发泄了也有可能死的那种加强版春药。不过那些主角在“被迫”吃下春药时，周围都有美女环侍，哪像他，周围全是男的。唯一的女性生物，还被撒卡一刀劈成了两半。
“你这么做是为什么？”桑德斯面无表情的询问尼斯。如果单只是催情的话，安格尔顶多尴尬一时，冲冲冷水澡就好了；但如果成了催化调合，那就真的有点过了。
尼斯呐呐了半天，才用蚊子般的声音道：“蕴养液里不是没有其他的深渊魔材吗，不会表现出‘催化调合’的效果的。”
尼斯此时的狡辩已经很薄弱了，安格尔正要开口点出“另一种深渊魔材”所在，却听到桑德斯低沉的笑声。
只见桑德斯手掌心魔力微动，整个洞窟中被一阵强风扫过。
当强风停止时，桑德斯的掌中多了一个冰球，冰球是中空的，内里装着淡粉色的气体。
“这就是另外一种深渊魔材，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冰球里装的是一种气体魔材，是先前那只深渊魅妖身上散发的香气，名为“魅惑香氛”。这种魅惑香氛在女性巫师中人气很高，是一种很流行的舒洛蒙香气。
魅惑香氛一直存于洞窟的空气之中，所以如果用美罗蝎之花来配置蕴养液的话，必然会与它接触。
尼斯看到这冰球里的气体时，脸上才露出“糟糕被发现了”的眼神。
桑德斯用一种“请开始你的表演”的表情，看着尼斯。
尼斯叹了口气：“当着你的面，我又不会害了安格尔，只是想做个小实验嘛。”
“什么实验？”
尼斯摊摊手：“刚才你们推测的大部分是正确的，但也有一小部分错了。魅惑香氛与美罗蝎之花结合，再加上先前安格尔说的那些材料，的确会出现信息素高涨的情况，但并非是你们说的雄性信息素增加。魅惑香氛出于魅妖，魅妖是雌性信息素极致的表现，美罗蝎之花则是雄性信息素的表现，所以最终的效果其实是雌雄两种信息素都会增加。”
安格尔皱眉：“雌雄信息素全部增加？那岂不是死的更快！”
两种信息素同时增加，以安格尔孱弱到肉体绝对难以承受，几乎分分钟就会死。
“不会有事的，只是一个小实验。”尼斯见桑德斯面色变黑，赶紧从空间囊里拿出一瓶装着淡粉色液体的尖口瓶。
“只要将这个注入到安格尔体内，就不会有事了。而且还会给他带来好处！”尼斯指着尖口瓶道。
桑德斯接过那瓶子，细细感受着里面的成分，当鉴定出结果时，桑德斯脸上表情变得有点奇怪。
“导师？”安格尔低声叫道。
桑德斯：“尼斯说的没错，你注入这个的确会没事，而且也会对你有好处……”
未等桑德斯说完，尼斯就跳了出来：“对吧，我就说嘛，不会有问题的，而且我还免费赠送一个大好处给你。要不是撒卡不愿意注射，我怎么可能便宜外人……”
桑德斯轻笑：“因为撒卡不愿意，你又想试验效果……发现魅惑香氛弥散开来，所以将计就计，想造成既定后果，然后安格尔不得不注射这个来缓解雌雄信息素的增加……”
桑德斯摇了摇尖口瓶中的淡粉色液体，“你的算盘打的可真好。”
桑德斯的话，几乎还原了尼斯的所有计谋。其实，在桑德斯带着安格尔到来前，尼斯还在用各种语言诱惑撒卡注射，但撒卡始终拒绝，还以桑德斯师徒到来为由，说要迎接贵客，跑到洞窟外守着。
尼斯笑呵呵的道：“我最近有个研究两性的课题，刚好在紧要关头，迫切需要这个实验的数据结果。撒卡不愿意配合，这个尖口瓶中的东西又珍惜至极，我也不想便宜其他人。这不，你来的正是时候，我们俩的交情多铁，给你徒弟用也不算肥水流了外人田。”
桑德斯“呵呵”一笑，懒得理会尼斯的鬼话连篇，转过头对安格尔道：“你想要注射吗？”
安格尔听他们俩对话，听的满脸懵逼，迄今为止还不知道尖口瓶里的液体是什么。
“导师，这里面的装的是什么？”
尼斯“咳咳”两声：“小孩子家家的，知道这么多干嘛，反正是好东西，如果丢到拍卖会，没有上万魔晶都拿不下来！”
尼斯的反应，让安格尔更加狐疑，再次望向桑德斯。
桑德斯也不负期待，用略带笑意的沙哑声线说道：
“这里面啊……装的是魅妖的血脉精华。”
第214节 魅妖血脉
魅妖的血脉精华，顾名思义，出自深渊魅妖。
至于血脉精华的作用，就要从巫师的基础说起。
巫师三大架构中的血脉侧，其本质是摄取强大生灵的血脉归化自身，以期达到进化的目的。对于血脉侧的巫师来说，世间万物只要可传承的，无论幻兽、魔兽甚至魔植、人属，都能摄取血脉。
当然，巫师的三大架构并非是专独的，非血脉侧的巫师也一样可以摄取血脉强化自身。不过，一般来说，血脉侧巫师摄取血脉后，会积年累月的专研自身血脉，让其更好的融入自身，当钻研到一种血脉到极致时；血脉侧巫师就可以做准备摄取新的血脉。
而非血脉侧巫师，大多不会花时间去钻研溯源自身血脉，通常注射一种血脉，就是为了加强巫师孱弱的体魄。
简而言之，元素侧、神秘侧巫师注射血脉，是增加体魄的一种手段。
而血脉侧巫师注射血脉，则是一种累积的过程。每一种血脉在他们身上都能得到最大的发挥，并且血脉中所蕴含的特殊传承，他们也能发挥到极致。血脉侧的巫师，越到后期越厉害，因为到了后期，他们摄取的血脉会越来越多，自身体魄会更加强大，获得的特殊传承也更多。
但同时，血脉摄取是有殒命风险的，自身血脉越驳杂，摄取新血脉的成功率越低，这也是后期血脉侧巫师比较少的一个原因。
当然，对于将知识与真理作为一生追求的巫师而言，绝大多数的风险都有解决或者规避的办法，只是安格尔对此不了解罢了。
以上，就是安格尔对血脉所知道的相关内容。
“摄取魅妖的血脉，会增强自身体质，甚至有可能获得魅妖的特殊传承。”尼斯在旁怂恿：“你想想，你一介初级学徒，一旦拥有了血脉，自身战力岂不是翻倍的成长！同侪中，有人要是对你出言不逊，你就可以啪啪啪的靠实力打脸，想想就爽啊！”
摄取血脉啊……安格尔沉思了片刻，他起初以为尼斯是想害他，但看上去并不是这样的。因为正如尼斯所说，任何一种强大生命的血脉精华，价值都不是普通学徒能承受得了的。
安格尔以前没有想过摄取血脉，是因为他觉得血脉离他太远了，不是他这个层次可以去奢想的物什。但如今一瓶血脉精华摆在他面前，他岂能不动心。
不过，安格尔虽然也愿意摄取血脉，但他还是没有忘记刚才尼斯说的话。
“尼斯大人，你说你给我注射魅妖的血脉精华，是想做一个小实验，记录实验结果。不知这个实验结果是什么？”安格尔询问道。
尼斯嘟囔：“实验都还没开始做，我怎么知道实验结果是什么？”
“那大人你期望的实验结果是什么？”安格尔再问。
尼斯含含糊糊的道：“做了才知道啊。”
安格尔从尼斯口中没有办法得到更多讯息，只能求助自家便宜导师：“导师，如果我要摄取魅妖血脉，会有什么风险吗？摄取魅妖血脉会对我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桑德斯没有立刻回答安格尔，而是看了眼尼斯。尼斯谄媚的抛了个媚眼，用传声术对桑德斯道：“就成全我吧，这个实验数据对我而言很紧迫啊！你给你徒弟挑好的说，反正又死不了人。”
尼斯见桑德斯表情冷漠，不为所动。咬了咬牙，决定抛以利诱，继续用传声术说：“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桑德斯听到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转头对安格尔道：“摄取任何血脉，都会有风险。但同时，也有规避以及降低风险的手段。美罗蝎之花与魅惑香氛加上其他魔材，会使你的两种信息素急剧增加；在这个时候，注射魅魔血脉，风险会降到最低，成功率大概会在80%以上。”
尼斯听到桑德斯的话，也笑呵呵的点头：“别以为80%的成功率好办到，没有特殊的手段，首次摄取血脉的成功几率均在30%以下。”
安格尔：“那摄取魅妖血脉对我有不好的影响吗？”
桑德斯在回答这个问题时，尼斯暗地里对桑德斯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桑德斯微微点头，然后对安格尔道：
“同样的，摄取任何血脉，哪怕是人属之下的血脉，对个人都有一定的影响。我举一个例子，譬如摄取地魔血脉，可能会出现肤色改变、头发掉落、皮肤弹性丧失等状况。如果你不注重外貌，这些也算不上什么不良影响。当然，也有可能什么变化都不会出现。”
虽然桑德斯说的都是实话，但尼斯还是不停的用传声术道：“实话少说点，多说点好话啊！”
桑德斯：“但血脉只要摄取成功，获得的收益将远大于负面影响。对于元素侧与一部分神秘侧巫师而言，最头疼的是体魄孱弱，摄取血脉会让你体魄变强。而且一旦获得特殊的传承，几乎可以让你获得类似沥之息流的那种先天的超凡能力。”
尼斯也帮腔道：“怎么样，厉害吧！别犹豫了，男人怎么能这么磨叽！还要给你检查灵魂呢，别耽误时间了。”
安格尔听的心动，但莫名的心中还是有点忐忑：“注射魅妖血脉也会改变外表吗？”
不等桑德斯回答，尼斯抢答道：“你担心什么？魅妖也是人形的，而且全都美的不得了，就算改变外表也是让你变得更好看！”
安格尔却没有笃信尼斯，而是看着桑德斯，在这里他最相信的还是桑德斯。
桑德斯淡淡笑道：“我也不知道。”
尼斯很满意桑德斯的回答，“自己的人情”还是很有效果的嘛。
桑德斯：“不过——”
尼斯赶紧传声：“别‘不过’了！点到为止啊！我欠你一个人情啊！”
桑德斯没有理会尼斯的传音：“不过我可以给你说一个案例，丽安娜曾经注射过魅妖血脉，注射以后体型没有任何改变。同时，如尼斯所说，她变得更美了……以及，更有女人味了。”
桑德斯依旧没有说“魅妖血脉”的坏处，但他在说最后一句话时，特意点出“女人味”三个字。尼斯没有注意到，但安格尔去发现了。
“变得女人味？导师的潜意思是指……雌性激素会增加？”巫师界没有性激素的说法，通常都是用信息素来表达，但安格尔学过地球的医学，很清楚“女人味”突然增加，雌性激素分泌是最主要的原因。
对于女性来说，在一定量度中分泌雌性激素，是可以增加自身魅力的。但对于男人而言，过量的分泌雌性激素，则有可能出现胸部发育、欲望减退、雄性特征萎缩等状况。
基本上，就是一种“娘化”的过程。
安格尔一想到这个结果，猛地打了个寒颤。所谓“娘化”，就是半男半女的下场啊，对他而言这简直是个噩梦！
安格尔突然想起尼斯所说，他正在研究一个“两性课题”。他原先以为这个课题的内容是不可描述的配偶之间私密行为，但现在他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了，或许尼斯研究的单纯是两性的性别问题，譬如男变女，女变男……
“不！我不要摄取魅妖血脉！”
就在尼斯满心以为安格尔要答应的时候，安格尔突然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再考虑一下啊，对你有很大好处的！”尼斯焦急道。
安格尔还是摇头：“不要。”
“为什么不要？”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要！”安格尔也不知道自己猜测的“娘化”是不是正确答案，但不管它正确与否，安格尔打定主意，摄取血脉这东西，暂时先不考虑。就算真的要注射血脉，也要自己研究过后，再行决定。
安格尔的强烈拒绝，让尼斯狠狠的破口大骂：“不识好人心！”
“既然安格尔拒绝了，那么就算了吧，把美罗蝎之花换成馥血兰花，开始实验吧。”桑德斯道。
尼斯还处于气头上，没好气的道：“我这里只有美罗蝎之花，没有馥血兰花。”
尼斯恶狠狠的看着安格尔，心中暗道：敢拒绝我，看我不恶心死你！等美罗蝎之花让你发情以后，我就把灵魂山谷里最丑最老最胖的女人叫来，让你与她这样那样，那样这样，然后我还要全程拍下来，到时候卖给有特殊癖好的人！
在尼斯意淫的正欢时，桑德斯从自己耳钉中取出一株鲜艳的垂条植物：“恰好我曾经移植过馥血兰花，也不用出去买了。”
尼斯看到桑德斯手中的馥血兰花时，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来。
隔了好半天，才憋了句：“我讨厌有巫术花园的人！”
桑德斯对此毫不在意，反而低声笑道：“记住你的承诺，你欠我一个人情。”
尼斯：“他都没答应！”
桑德斯淡淡道：“我只是答应你，不说魅妖血脉的坏处，可没答应你一定要让安格尔同意摄取魅妖血脉。”
“你莫非想要反悔？”桑德斯说完这句话后，作为二级巫师的威压慢慢显现。
尼斯被那狂暴的威势压制的恍若风中飘絮，左摇右晃。
“可是，我都答应帮你鉴定安格尔的灵魂了……”尼斯可怜兮兮的道。
桑德斯：“你自己不也对特殊的灵魂有兴趣么，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情，让你能见识更多的灵魂，你该感谢我猜对。”
桑德斯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理会尼斯。
尼斯却是满脸哭丧：怎么搞到最后，全变成我的锅？
……
分离灵魂体的第一步，是进行灵魂适配。
有一些人的灵魂并不适合与肉身分离，分离过后会出现种种状况，譬如失忆、痴傻、消逝，甚至可能灵魂一离体就死亡。
这大多出现于精神力数值较低的凡人身上，但也不排除超凡者。
所以，为了规避这种状况，灵魂离体前必须先确定灵魂是否适配。
适配的方法很复杂，只有灵魂系巫师才能做出适配鉴定；但适配的过程却很快，安格尔被尼斯带到一个魔能阵中，只觉得眼前各种色彩飘过，不一会儿尼斯就让安格尔出了魔能阵。
“适配结果显示没问题。”尼斯顿了顿，用略微疑惑的表情看着安格尔：“但有一点我很奇怪，刚才我鉴定出来，安格尔的灵魂总量与同龄人差不多，可能稍微多一些；但他的灵魂质量却出奇的优秀，甚至比撒卡的灵魂质量还要精纯。”
尼斯说到这，向桑德斯问道：“你确定他是幻术系？而不是灵魂系的？”
第215节 放纵与克制
“魇魂体天生的灵魂质量就比常人精纯。”桑德斯道。
“也是，你以前也是魇魂体。不过我怎么觉得，他的灵魂质量更加精纯呢？”尼斯表情还是有点疑惑。
因为安格尔的魇魂体等级应该比我高。桑德斯在心中暗暗道，他的体质很多人都知道，但对于魇魂体的具体效果，却没有几个人清楚。
“如此之高的灵魂质量，估计学习灵魂术法应该也没问题了。”尼斯感慨道。
尼斯的随口感慨，桑德斯未曾在意，但安格尔却听了进去。
也不说学习，安格尔只要了解灵魂术法，知道如何让灵魂巫师彻底死亡，他就满足了。胡克迪克既然敢派人来暗杀他，安格尔不可能不报复回去！
很快，实验进行到第二步：「灵肉分离」。
蕴养液的材料都是充足的，不一会儿就被调配出来。成品的蕴养液是淡绿色，被灌入透明的玻璃舱中。
在尼斯的指示下，安格尔把自己脱的精光，钻进了充满液体的玻璃舱内。
浸泡在蕴养液中，安格尔有一瞬间的窒息，但当蕴养液将他所有出口器官侵泡后，那种窒息的感觉消失了，就算鼻腔中充满了淡绿色液体，也并没有对他呼吸产生负累。反而好像变成胎儿般，回到了母体中，温暖而又充满安全感。
安格尔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暖融融的，舒适极了。
在这样舒服的环境下，安格尔的大脑似乎也得到了歇息；他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就这样缓缓的进入了息眠的状态。
……
在安格尔睡着后，尼斯也开始了灵魂剥离的准备。
尼斯可以通过术法强行剥离，但这种剥离法对安格尔的伤害过大，桑德斯自然是不肯的。所以他只能用更加繁复的手段，先是通过术法让灵魂体做到不被肉身束缚，接着再点燃珍贵的引魂草，让安格尔的灵魂体被引魂草吸引，主动离开肉身。
这是一个冗长的过程。尤其是点燃引魂草后，安格尔的灵魂体什么时候被吸引出来，那也是个未知数。
所以，在点燃引魂草后，尼斯就开始无所事事起来，甚至无聊到作妖。
他叫来了一堆年轻貌美的女仆，左拥右抱嘻嘻闹闹，在自身快活的情况下，见桑德斯始终站在玻璃舱前，他也不忘作死，派了两个女仆上前服侍。
可没等女仆接近桑德斯，她们自己就晕倒了。
“收起威势嘛，对凡人干嘛这么苛刻。”尼斯满身脂粉气的凑上来：“安格尔的灵魂体还稳固不动，想要离体还早着呢。”
桑德斯面无表情：“你就是无法收敛欲望，所以一直难以精进。想要在巫师之路上走的更远，你必须开始学会克制自己。”
“我这不是爱好嘛，说的你好像没有任何爱好一样。”尼斯满不在乎的说。
“爱好当然可以有，但爱好不代表可以放纵。”桑德斯的声音依旧冷淡。
“喂，我怎么感觉你在向我说教？你别忘了，三千年前黑城堡的吸血玛丽，日日以处女之血沐浴，拥有数万的面首。比我放纵多了，她还不是晋级了传奇，最终离开南域去探索更加遥远的地界。”尼斯觉得自己有点冤，明明有人比他还要骄奢淫逸。
桑德斯：“放纵与克制并不是用数量来计算的。你就算只有一个女人，也可以放纵。但玛丽皇后，就算再多一倍的面首，也叫做克制。”
桑德斯见尼斯依旧露出不在意的表情，他也不再说了。巫师之路必须自己走下去，才能明白其中的真理；正如他对待安格尔一样，他一开始没有教给安格尔任何术法，直到安格尔自己开始探索术法的本质，并且开始将术法作出偏向自己思维的改变时，才将记载了幻术的笔记本交给安格尔。
桑德斯不再说话，尼斯跑回去玩了一会儿女人，也觉得乏味。将所有人女仆赶走后，他又凑到桑德斯身边。
“说起来，安格尔你是怎么教的？他怎么会懂那些魔植的效果，而且对魔植之间搭配后的效果也懂？”尼斯唠唠叨叨的说：“看看安格尔，再想想我这几个学生，简直就没法比。”
桑德斯脸上露出一瞬而逝的尴尬，说起来这些有关炼金的知识，他还真没有教过安格尔。所以尼斯将这项功绩挂到他头上，让他有点说不出的感觉。有点尴尬，又有点骄傲。
桑德斯没有回话，尼斯就更加的念叨：“就连美罗蝎之花可以作为催化的反应剂，他都清楚……这知识冷门到我也是前不久才无意中发现的，安格尔连这也知道，简直不得了。难道他得到书老的传承了？”
对于这点，桑德斯也很好奇，不过他并没有去深究，巫师之间的知识虽有交叉，但也相对独立，我知道的东西其他人不一定知道，其他人知道的我也可能不了解。
就像桑德斯，他对灵魂上的事情就不大了解。要不然他也不可能专程来找尼斯。
“书老的传承他倒没有得到，但书老的指点，他还真做到了……”桑德斯说到这时，也挺为安格尔而骄傲的。
已经多少年没有人从书老口中撬出点干货了？不管用了什么手段，安格尔能办到，就是一种能力。
尼斯得到这个消息后，更是羡慕嫉妒恨：“早知道如此，当初我就该去接引天赋者，说不定安格尔就是我的学生了！我可是有好多问题想要询问书老啊！但书老见到我就把我轰出去，太丢人了！”
桑德斯在心底暗忖：“就算你去接引，也收不到安格尔。他可是我半路截胡的！”
在两人谈论安格尔的时候，沉浸在蕴养液中的安格尔，发现自己再次回到了那片混沌空间。
当初他就在这里，与寄生娘进行灵魂争夺战。
“我回归到了灵魂体？”安格尔好奇的环顾着周围，这片混沌似乎和思维空间很像，但又不是思维空间，因为他没有感知到万象轴。
这里空荡荡的，除了安格尔的灵魂体外，只有一样物什。
那是散发着幽绿色光芒的一朵绿色花苞。
这就是绦绿丝绒的母体？
安格尔试着移动了一下，他以为自己会像当时与寄生娘争斗时，灵魂体无法移动，但意外的是，他的灵魂体并没有被束缚住。
“咦？我的灵魂可以移动了？”安格尔带着好奇，感受着灵魂体移动的感觉，这种感觉和他在魇界时的感觉差不多。似乎不受重力束缚，可以简单的浮空。
安格尔飘忽的飞到绦绿丝绒旁边，好奇的围着绦绿丝绒转了转，他不敢直接触碰绦绿丝绒，但他发现待在绦绿丝绒附近，灵魂体会感觉十分舒服。
果然如桑德斯所说，绦绿丝绒对灵魂有蕴养的作用。
但安格尔记得，桑德斯说绦绿丝绒的母体在他的体内。也就是说，绦绿丝绒是在他的五脏六腑中的，那么为什么在这里他能看到绦绿丝绒？
难道说，这片混沌空间实际上就是他的体内？但为何他感受不到人体内该有的血液、血管、以及内脏？反而是光秃秃的奇怪空间？
绦绿丝绒到底位于哪里？这片混沌空间又是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或许要询问导师才知道。
安格尔待在绦绿丝绒旁边，感受灵魂被滋养的舒服感，直到一种异样的吸引力出现，安格尔才离开了绦绿丝绒。
这种吸引力，就像是糖果放在小孩面前，充满了诱惑。
安格尔以为自己能抵挡这种诱惑，但显然思维跟不上动作，当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来到一个恍若漩涡的洞口前。
从洞口里可以看到外界的一切，他一眼就看到了桑德斯，但桑德斯似乎没有发现他。
尼斯却看到了他，然后就看到尼斯对他勾了勾手，示意他出来。
安格尔原本就被某种吸引力给诱惑的想要踏出洞口，如今看到尼斯的动作，便毫不犹豫的跨出了洞口……
……
尼斯：“好家伙，终于出来了。这小子的灵魂之地很广阔嘛，引魂草燃了一个多小时，他才被勾引出来。”
在安格尔的灵魂离开那个洞口后，尼斯就将引魂草给熄灭了。
对于安格尔的那股吸引力也随之消失。
桑德斯：“灵肉分离看来很成功，接下来就是对灵魂的实验了。”
作为灵魂体，安格尔感受不到蕴养液，所以他自认为是虚无之体，觉得自己应该可以直接穿过玻璃舱。
然而并没有，他闷着脑袋往玻璃舱上撞，直接震得自己头眼昏花。
桑德斯：“……”看着自己的傻徒弟撞墙，他有种想捂脸的冲动。
尼斯哈哈大笑，见安格尔脸色越来越黑，他才说道：“我实验室里的装置都是特质的，灵魂是穿不过来的。”
安格尔听罢，在尼斯的笑声，以及桑德斯嫌弃的眼神中，羞耻的从舱顶的出口，钻了出来。
当安格尔的灵魂体踏在地面时，他还是有种不真实感，回过头看向液体中浸泡的肉身，莫名感到新奇。他能感受到肉身与灵魂之间有一丝关联，但具体去深究，却又无所得。
尼斯对桑德斯道：“这小子的潜意识中就有遮羞的概念，你看他灵魂体，竟然也被他幻化出一套衣服。”
正如尼斯所说，安格尔的灵魂体并不是光着的，而是穿着一套衣裤，没有任何款式的普通衣裤。
桑德斯嘲笑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点道德底线也没有。”
“啐，我要道德底线来干嘛？凡人搞的那套道德规则，只能束缚人性。巫师讲究的是解放天性，怎么能被道德束缚住！”尼斯不屑道。
“你理解的太片面也太偏激，这也是你无法晋级的原因。”桑德斯也懒得解释道德与底线的问题，“开始吧，先做灵魂的记录。”
桑德斯转头看向安格尔：“你现在能感受到体内的灰色雾气吗？”
安格尔感受了下，在他灵魂深处的确有一股诡异的波动：“可以感受到。”
“那你能操控它吗？将它释放出来。”尼斯询问。
安格尔试了一下，“好像不行。”
那些灰色的雾气自从上回被他大量释放出来后，似乎进入了低频率的活动期，原本很容易操控的灰色雾气，但如今却像是死水一谭；当安格尔将意识放到灰色雾气中时，他很明显可以感受到那种僵化滞纳的感觉。
“这样啊……看来要做几个实验，先确定它的位置，再来针对性的刺激它。”尼斯指着先前他放少女尸体的实验台：“安格尔你过来，先到实验台上去。”
第216节 灵魂之秘
安格尔轻飘飘的一跳，轻轻松松的就飞到了实验台上方。
“刚成为灵魂体就能做到控制悬浮，你的领悟不错嘛。”尼斯随口夸赞。
他第一次灵魂出窍的时候，其实也很难做到控制悬浮，如今能如此轻松惬意的飞行漂浮，其实全赖在魇界的经历。不过桑德斯事前就说过，让他不要主动提起魇界之事，所以对于尼斯的夸赞，安格尔只是含蓄的微笑致意。
安格尔盘腿漂浮在实验台上方，尼斯则走到另一边操纵奇怪的仪器。
“给你们看看我耗费近百年积蓄购买的仪器！”尼斯道。
随着他搅动某个滚轮，地面慢慢裂开一个缝，一排奇怪的仪器管从地缝中升了起来。
最左边是个可以转动的大灯，右边则是一排数列各异的小灯管。
“万光仪！”尼斯指着这个仪器十分骄傲的道：“十年前在天空机械城拍卖会上拍下的，可以模拟所有的肉眼可见光波！”
“万光仪……新派机械炼金的杰作，的确是价值不菲。”桑德斯感叹：“亏你舍得下成本购买。”
“没办法，只有通过万光仪才能调节最有效的光波，来照透灵魂体。”尼斯有些无奈：“灵魂巫师必须要研究不同的灵魂，没有万光仪帮忙，实在太费劲了。”
听着桑德斯与尼斯的对话，安格尔也有些明白这排仪器管的作用了。
似乎是一种将所有肉眼可见光汇总的一种仪器。
可见光，其实就是电磁波谱中人眼能够感知的部分。以前乔恩在给他讲述光波时，曾经似乎提起过类似这万光仪的东西，好像叫分光光度计。不过分光光度计是将成分复杂的光，分解为光谱线的仪器，与万光仪还是有点区别。
安格尔兀自的想着，看来巫师界的机械炼金部分，如今攀登的科技树已经很高的。
不过安格尔还是首次听说，灵魂还能被可见光照透。看来万光仪还是有蹊跷的地方，不一定全部是科技树部分，亦或者，尼斯说的可见光并非是他理解的可见光。毕竟巫师的肉眼，与普通人类的肉眼还是有很大不同。
据安格尔所知，巫师的肉眼能够捕捉到的光学波谱应该更广，如果用上特殊的目类巫术，类似紫外线、微波、红外线……等等的不可见光，或许也能看到吧？
所以，地球文明与巫师文明虽然偶有交际，但其实还是有本质的不同。
在安格尔思索的时候，万光仪已经被尼斯架在了实验台附近，将安格尔重重包围住。
“等下我会测试哪种光波可以照见你的灵魂，一些光波或许会让你灵魂感觉不舒服，但我选择的都是温和的光域，不会对你灵魂造成伤害的。”尼斯对安格尔道。
“明白。”安格尔脸上还是带着些忐忑，被这排仪器围着，让他有种当小白鼠任人宰割的错觉。
尼斯开始调节光波，一道道颜色渐进的光波照向安格尔。
没过一会儿，就有一道微微泛白的光线照透了安格尔。但尼斯似乎视而不见，并没有停止调节光波。
“尼斯所说的照透灵魂，不是说光线穿过你的灵魂，而是像内视一样，可以观看到你灵魂内部的东西。”桑德斯见安格尔脸带疑惑，故而解释道。
尼斯也道：“桑德斯告诉我，你灵魂中的灰色雾气，处于半不可控的状态，输出量过大甚至会让你灵魂产生被吸干的错觉。我怀疑你的灵魂可能受到了某种污染，所以我现在做的事情，是找出哪一种光波能够照射到你灵魂中的灰色雾气。”
因为桑德斯对灵魂的了解也很片面，尼斯作为灵魂大家，很难得可以在桑德斯面前显摆，所以越说越多，仿佛他的科普之魂在熊熊燃烧。
“灵魂的本质是一种纯净的能量，你体内有灰色雾气，对于灵魂来说可能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从目前得知的情报来看，那灰色雾气可能与你的灵魂之间已经产生了亲密的联系，否则不可能光是往外输出灰色雾气，就会让你的灵魂之力薄弱。”
“灵魂的玄奥，还有很多……”
尼斯的科普，让安格尔也明白了很多事。譬如，灵魂所在的那片混沌空间，被称为“灵魂之地”，灵魂之地可以说在人体内，也可以说超脱人体外，它被灵魂巫师广泛的认为是处于另一个维度，是人类灵性之光在其他维度的具象化。
虽然这个推测没有证据表明，但在没有其他说法前，这个说法最被人所接受。其实类似的结论在巫师界很多，譬如有人不了解魇界，就把魇界说成另一个维度；有人对时间凝固存疑，便将时间凝固作为魇界是另外维度的昭显。
反正一切不懂的，都是另一个维度的事情。就像远古人类不知风霜雨雪是怎么来的，便将一切推给神灵的道理是一样的。
就在安格尔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异样波动的情绪。
“太美了，牛奶男爵……不，安格尔，你知道吗？你的灵魂太美了！好想把你杀死……哈哈哈，我要忍住，对，再忍一段时间，等到青苹果成熟时，你的灵魂就该归我！作为我的第三星，瑰宝星而存在！”
中二、疯狂、执拗的情绪，被安格尔感知到。
他转过头望去，不用想都知道说话的是谁。撒卡在幻象中，虽然没有说话，但他表情疯狂变化，情绪波动之大，就算安格尔远在实验台上都感知到了。
“果然，他猜出我的身份了。”安格尔在心底长叹一口气：“我的推断也没有错，他真的是想杀了我，夺我灵魂。”
“怎么了？”桑德斯见安格尔表情有异，询问道。
“是不是这个光波让你不舒服了？忍受一下。”尼斯听到桑德斯的询问后，也发现安格尔的表情奇怪。
安格尔摇摇头，没有说话。
桑德斯沿着安格尔的视线，看了一眼被困于幻象中的撒卡：“你感知到了他的情绪？”
安格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对桑德斯这种洞若观火的观察力，他不得不服。明明只是瞟了一眼撒卡，桑德斯居然就察觉到了！
既然都被发现了，安格尔也没隐瞒，“是的。”
“看来不是什么好情绪。”桑德斯挑眉。
安格尔不置可否：“也许。”
尼斯抬头看向安格尔：“桑德斯说你的灵魂能感知他人情绪，这是真的？”
安格尔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他现在就感知不到桑德斯与尼斯的情绪，只能感知到撒卡的情绪，而且撒卡离他有点远，他的情绪如果不激动的话，他也感知不到。
“那小子现在在想什么，你给我说说。”尼斯指着撒卡：“他经常做些莫名其妙的事，心事从不露于言表，作为老师我很担心啊。”
安格尔：“你确定要知道？”
“难道很下流？”尼斯疑道：“这小子平时挺洁身自好的啊，山谷里一个女人都不碰。没想到会是个闷骚！”
安格尔：“……不算太下流。”
“那他在想什么？”
“他在想，等到你们不在的时候，要用什么方法杀了我。”安格尔顿了顿：“他希望我的死法能有仪式感，最好可以让我微笑着死亡。”
桑德斯：“……”
尼斯：“……”
尼斯脸上带着尴尬，打着哈哈道：“撒卡还是挺尊敬你的嘛，就算要杀你都要弄的有仪式感。”
“这与尊重不尊重有毛关系。”安格尔在心底暗忖。
尼斯：“对了，他为什么要杀你？”
安格尔耸耸肩：“不知道，说是要把我灵魂炼成他的第三星。”
尼斯恍然大悟的“噢”了一声：“原来如此，这小子还挺有眼光的嘛！期待这一天早日到来。”
安格尔以为他说了撒卡的心思后，至少尼斯会给桑德斯点面子，保证撒卡不会来骚扰他。
但事与愿违，尼斯似乎并不在意撒卡对安格尔的灵魂有觊觎的想法，甚至还带着鼓励。可见在巫师的观念中，争斗与杀伐是永不落幕的主题。
桑德斯：“希望你能快一点成长，至少不要被他轻易杀死。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就算他杀死你，我也会带走你的灵魂，毕竟魇魂体实在太少了。”
安格尔：“……”所以，他的利用价值还是在魇魂体上。
安格尔能够感受到桑德斯对他的全力栽培，是真正把他当做弟子对待。但安格尔也能感觉到，一旦他真正死去，桑德斯也不在乎将他的灵魂作为试验品。
这种充满矛盾，既带着羁绊，又不吝现实的价值观。与安格尔以往所接受到的价值观完全不一样，但他又不觉得违和。
安格尔摇了摇头，不再想观念的差异。
“你感知一下我现在在想什么。”尼斯突然对安格尔道。
“感知不到，尼斯大人和导师的情绪我都感知不到。”安格尔道。
桑德斯突然对尼斯道：“你将精神力壁障撤销，然后将体征降到学徒的地步。”
等尼斯做完这两步时，桑德斯对安格尔道：“你再感知一下试试。”
第217节 灵魂术法
这一回安格尔再次感知时，他发现自己真的感知到了尼斯的情绪。只不过……
桑德斯发下安格尔的表情越发奇怪，疑惑的问道：“还是无法感知他的情绪？”
安格尔摇了摇头：“感知到了，只不过尼斯在想……”
“在想什么？”
安格尔强自镇定道：“尼斯大人在想，这个时候要是有个女人用嘴帮他……就好了。”
一个带着画面感的污词从安格尔口中说了出来，桑德斯听后只觉得额头青筋在跳动，但尼斯自己却没有丝毫羞涩，大大咧咧道：“完全正确，看来你还真能感受到其他人的情绪啊！不过不能感知灵魂等级比你高或者精神有防御的人，但你的这种灵魂特质，还是很不错，应该已经算天赋神通了吧？”
尼斯最后一句是在询问桑德斯。
桑德斯恨恨剜了尼斯一眼，明知道安格尔可能会感知到情绪，这货却故意想那种画面，简直就是老不羞，怪不得外人都叫这里为**山谷。
“目前来看算不上天赋神通，只能说他的灵魂比较敏感纤细，对丰富饱满的情绪有一定的解析能力。”桑德斯：“天赋神通的表现，至少需要在拥有肉身的情况下，也能拥有同样的能力，而安格尔只在灵魂状态对情绪反应敏感，应该是魇魂体的功效。”
“也是，够不上天赋神通，不过也挺不错。如果你以后有机会学到‘魂绶术’，可以自由的灵魂出窍，那么这个能力的应用性就会更普适。”尼斯道。
接下来的时间，尼斯继续调节光波，安格尔漂浮在半空无所事事。
有几段光波让安格尔感觉不舒服，但如尼斯所说，稍微忍了忍就过去了。但也有几段光波，让安格尔感觉背部蝴蝶骨隐隐发痒，安格尔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只能用眼神示意桑德斯。
桑德斯对他传音道：“又开始痒了？”
安格尔点点头。虽然他莫名觉得桑德斯的问话有点污。
“我曾说过，你的这个伤口是个引子。如果你想彻底解决这个麻烦，只能凭着这个引子前往它所代表的魇界区域。不过这伤口很霸道，不仅可以让你从幻象中警醒，还能将对你下杀手的寄生娘带走……联想上次魇界之行的结尾，我估计给留下这个引子的魔物等级应该极高，或许它连接到的魇界区域，并非是魇界的外围。”
桑德斯的传音到此为止，似乎说的东西很少，但实际上却有许多话外之音。
不是魇界的外围，那么只有可能位于魇界的内圈。
桑德斯这几百年，都只在魇界的外围徘徊，哪怕如此也常常遭遇危险。就像上次的奈落城之中，也有桑德斯不敢踏足的地方，甚至传奇巫师都会避之不及的区域。
而这，还是魇界的外围。可想而知，魇界的内圈区域会有多么危险。
也就是说，他想要彻底解决那道伤口可能对他造成的麻烦，只能前往魇界的内圈区域。安格尔估摸着，想要踏足内圈区域自己的实力至少要传奇以上……这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
而且安格尔自己也有点猜测，他在魔食花隧道中遇到的魔食花王，曾经对他说过，他身上有“女王的气息”。或许，魔食花王说的“女王气息”，说的就是给他制造这道伤口的那只魔物——脸上缝满线的诡异女人。
“伤口的事你暂时不用担心，也不用给尼斯说。至少目前来看，它对你的好处大于坏处，甚至还主动保护你。或许，留下伤口的那只魔物也不想你现在死去，估计是在等待你成长，好收割果实……呵呵，这种等待青涩果实成长的把戏，很多大魔神都喜欢用。可惜它们不曾接受过历史的教训，等待果实成长后，可能自己反被其噬。”桑德斯再次传音道。
听到桑德斯话，安格尔突然瞟了一眼撒卡。貌似撒卡刚才就说过什么等待果实成长之类的话吧？果然是中二少年，自比魔神。
虽然桑德斯如此说，但安格尔却觉得那个魔物或许不是在等待他成长，而是另有原因。这个原因可能是为了某种目的，也有可能是某种限制。想要去探究，只能直面那只魔物才会了解。而想要直面那只魔物，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行。
不过正如桑德斯所说，目前他只要知道那道伤口对他没有危害便行。至于其他的事，等以后再说吧。
……
又过了约莫半个小时，当一道白中带黄的光波照射到安格尔身上，突然安格尔半透明的灵魂之体出现了一刹那的恍惚。
紧接着，那道光波照进安格尔的灵魂深处。
这道光波没有像其他光波一样或许穿透、或许消失，反而被那灰色的迷雾所吞噬，但同时灰色迷雾也被曝露出来。
“找到了，白黄区域3722波谱。”尼斯让光线直射着安格尔，自己跳了出来，来到桑德斯身边。
“果然有灰色的雾气。”尼斯拿出纸笔，开始记录灰色雾气的参数。
安格尔看着尼斯眼中闪动魔力的光纹，飞快的将灰色雾气的密度、黏稠度、扩散速率……等等计算出来。然后列出一大排的数据与他计算得出的数据相近的物什，这些物什可能就是灰色雾气的真相。
“灵魂沼气，不对，灵魂沼气可以瞬间污染整个灵魂，不可能像这样呈雾气在小范围内扩散。难道是灵觉魔瘴？也不对，如果是灵觉魔障安格尔应该早都疯了；或许是白结之霜……”
在尼斯兀自计算的时候，桑德斯仔细观察着那一团灰色雾气，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我怎么感觉，其中有几道轨迹，好像是……”桑德斯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看到过类似的轨迹，话未说完，便陷入了回忆之中。
尼斯也放下纸笔，靠近安格尔的魂体，近距离观察灰色雾气的行动轨迹。
“的确有点熟悉，好像我也看到过。”尼斯拿起放大镜，仔细的观察了片刻对安格尔道：“你试着控制这些灰色雾气看看。”
灰色雾气在安格尔的控制下，略微移动了下，但很快就回复了滞纳的状态。
就在灰色雾气被安格尔操控移动的时候，一股安格尔自己都没注意到的诡异波动让他的灵魂的质量发生些微改变，就像是灰色雾气与灵魂质量出现了交融。
安格尔没有注意到，尼斯却发现了。尼斯的眼睛蓦地瞪大：“好像不是灵魂污染，而是一种……”
尼斯突然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在修炼灵魂术法？”
“灵魂术法？”安格尔满脸都是懵逼，他是有想过去了解灵魂术法，但这种心思是在半天前才升起的，而且单纯是了解如何克制灵魂术法，他可完全没有想过要去学习灵魂术法。
“没有，我只会一点基础戏法以及基础幻术。”安格尔摇头否认。他连幻术的进阶都没学，怎么可能去学习灵魂术法。
“那不对啊，刚才我发现了，你灵魂中的灰色雾气不是实质的东西，它是某种凝结了智慧之光的产物。就像是术法模型一样，是将智慧与知识具象化的结果，而不是知识本身。”尼斯想了想，又道：“很像是……一种灵魂术法。”
尼斯突然召唤出一个女性灵魂。
紧接着，尼斯释放了一个将他们所有人都容纳起来的屏障。
就在安格尔不知何解的时候，尼斯将万光仪调适到另一个光波，照射到女性灵魂身上。在这道光波的照射下，安格尔可以清晰看到女性灵魂内部的能量分布。
“苏珊，使用灵魂咆哮。”尼斯吩咐道。
随着尼斯的话语落下，那个女性灵魂的体内能量开始汇聚，出现奇异的波动，紧接着她的脸颊变得狰狞，疯狂的咆哮起来。不过他们处于屏障保护中，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看到了吗？你刚才调动灰色雾气时，灵魂产生的波动，和她使用灵魂咆哮时的波动非常相似……所以，我才猜测它可能是一种灵魂术法。”尼斯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如果真的是一种灵魂术法，那你这术法的底蕴有点厉害啊……没有调动的时候，就呈现出凝结的灰雾状，如果真的用出来，或许都超出了‘戏法’范畴。”
“也对，这样就说得通了……难怪你说你调动它的时候感觉灵魂会被吸干，因为它根本不是你这个层次能够使用的，就像婴儿拿着把刀，伤人不行反而可能自伤。”
安格尔表情困惑：“真的是灵魂术法？但我从来没有学习过任何灵魂术法啊……”
“目前我的推测是灵魂术法，如果你能将它释放出来一点点，或许可以得到更多的信息。可惜，你现在的灵魂力量太少，根本达不到释放它的基础条件。一旦强行释放，可能下场就是被吸干……不过我挺好奇的，上回你被吸干的时候，是怎么自救的？”尼斯道。
安格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寄生娘被他背上的伤口吸走了，之后他的灵魂突然就饱胀了。这些事情因为涉及到魇界，所以安格尔并没有说出来。
尼斯：“那我就彻底没办法了。”
“也不是没有办法。”桑德斯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对尼斯说道：“他无法释放灰雾，不就是灵魂之力太少吗？你借给他一点灵魂力量，不就行了。”
第218节 韵律终现
灵魂之力也可以借？
还没等安格尔思索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见尼斯带着抱怨的语气大声嚷嚷：“我说老伙计，你这就不对了啊，为了自己的学生来坑老朋友，太伤我心了。”
“你难道不想知道那灰色雾气的真相吗？”桑德斯双手环胸，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想是想，但也不急于一时嘛。等安格尔再成长一段时间，灵魂力量足够了，不就可以了吗？”尼斯不介意等个几十年，反正巫师的寿命长，有时候研究一个课题就要花数年甚至数十年。说不定等他将手上的两性课题研究透彻时，安格尔的灵魂之力就达标了。
两人相交近百年，虽然关系不像尼斯口中那般“一口一个老友”，但也还过得去，至少桑德斯足够了解尼斯。一看他撅屁股，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桑德斯：“你觉得你徒弟能等个几十年时间才对安格尔下手吗？”
尼斯皱眉，心下暗道：是啊，他可以等几十年，但说不定等到安格尔灵魂之力足够的时候，撒卡已经将安格尔给杀死了。
不过，尼斯转头又想：“杀死了也没关系啊，反正灵魂还在。”
桑德斯嘲笑道：“我说过安格尔就算死，我也会带走他的灵魂。你觉得到时候我会将灵魂借给你吗？”
尼斯：你会！但到时候肯定要坑我一大笔魔晶！
桑德斯又说：“就算你徒弟没有杀死安格尔，等到安格尔的灵魂之力成型后，必然已经晋级正式巫师，到时候他自己就能知道那灰雾是何物，又何必来求你呢？”
尼斯想了想，似乎有道理。
桑德斯进一步加大诱惑：“就算到时候他同意让你研究，从等价交换原则来说，一个巫师将最赤城的灵魂暴露在另一个巫师面前，代表他连性命都豁出去了。他用性命作为交易筹码，那你又能付出什么代价，才能让他不惜性命与你交易呢？”
尼斯的表情出现一丝挣扎，因为桑德斯最后这番话简直扎心。似乎只要错过了今天，无论他怎么选择，都会付出很大一笔代价，才能得到研究安格尔灵魂的机会。
但如果现在就想知道灰雾的真相，他必须付出灵魂之力。而且为了不被安格尔的灵魂排斥，他必须付出最为精粹的灵魂之力，这等同于消耗他自身修为，为安格尔凝练他的灵魂。
一边是现在消耗修为，另一边是未来付出不菲的代价。尼斯脸上很犹豫，有点难以抉择。
而被两人当做“筹码”推杯换盏的安格尔，却感觉莫名凄凉。
过了一会儿，尼斯盘算了片刻，终是下定决心：“好吧，我把灵魂之力暂时借给他。”尼斯转过头对安格尔道：“这一次算便宜你了，为了借给你我会消耗至少两年的修为，你的灵魂还能藉此更加精纯……你可真是拜了个好导师啊！”
桑德斯：“也没有谁便宜谁之说，你自己不也很想知道那灰雾是什么吗？作为一个灵魂大师，或许你还能解析出灰雾的更多内涵，说不定你也能修炼这道灵魂术法呢？所以，你想用这种话空手套人情，未免太轻松。”
尼斯刚才点出灵魂之力对自己的伤害以及对安格尔的好处，自然是为了讨一个人情。虽然安格尔目前很菜，但未来谁说得清楚呢，随口就能讨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尼斯被桑德斯这么戳破心思，他也不恼。反正安格尔要不要记下这个人情，也不是桑德斯能阻止得了的，全看安格尔自己的价值观；他只需要点到即止，让安格尔明白他接下来做的事情是什么，其他的让安格尔自己去判断。
“每个人修炼出来的灵魂之力各不一样，异种灵魂之力入体会被排斥，所以我只能将精粹过的无属性灵魂之力借予你。”尼斯一边对安格尔交待，一边开始精粹自己的灵魂之力：“你自己心里要有数，等到灵魂之力充盈你全身，且足以撬动那片灰色雾气后，你自己主要远离我，否则就算是精粹过的灵魂之力，但终究不是你自己累积出来的的，多了对你也没有好处。”
等到安格尔确认无误后，尼斯走到桑德斯面前：“我的肉身就交给你看护了。”
说吧，尼斯盘腿坐下，紧接着一个魂绶术，尼斯的灵魂体便直接脱壳而出。
安格尔发现，尼斯的灵魂与其他人的灵魂不一样，他更加清晰更加凝实，从外观上看没有一点灵魂的特征，完全就像真人一样。如果安格尔不是当面看着尼斯灵魂出窍，他也难以判断。
化作灵魂后，尼斯漂到安格尔身边。
“我要开始了，等我的灵魂之力进入你的魂体后，你就要开始准备撬动那片灰雾。”
“明白！”
下一刻，尼斯的身上出现点点莹光，那些都是最为精粹的灵魂之力。这些莹光围绕在尼斯身边，就像是萤火虫一般梦幻。
“吸收它！到了能够撬动灰雾为止。”尼斯喝道。
吸收这些莹光，似乎是灵魂的本能，安格尔只需要轻轻靠近莹光，灵魂就会主动的将这些莹光纳入体内。
随着精粹的灵魂之力入体，安格尔觉得灵魂的深处仿佛出现一个巨大的火炉，它将灵魂熊熊燃烧。
每一点莹光进入体内，都仿佛是助燃剂，直接落入火炉之中，将那股无名之焰烧的更加灼烫。
灵魂的能量原本是死寂不堪的，但这一刻，所有的能量都开始活跃起来、沸腾起来，安格尔感觉自己就像是热锅里的水，不停的往外冒着烟吐出滚烫的气泡。
灵魂被煅烧着，力量开始沸腾与充足。安格尔虽然感觉有点不适，但想到尼斯的话，强忍着灵魂的灼烫，开始着手撬动那片深藏在灵魂深处的灰色雾气。
随着灵魂之力的扩大，安格尔操控起灰色雾气更加的得心应手。
安格尔最开始只能些微调动，如今已经可以控制一小片雾气往外移动。
约莫一两分钟后，莹光入体带来的效果开始饱和，灵魂之力被火炉燃烧到了最极点，安格尔感觉灵魂极其充足与饱满，灰色雾气在他的控制下，已经足以做到往外弥散。
与此同时，安格尔的灵魂开始发胀。他立刻脱离了莹光的范围，飘到更远处。
尼斯见到安格尔离开，他也收回了体外的莹光。
此时，尼斯的灵魂比起最初的凝实来说，稍微多了一点飘忽，虽然还是不明显，但如果心细的人已经可以分辨出真人与灵魂的区别。
尼斯回到了肉体中，他的脸色有些发白，精神要比先前萎靡。
“这次亏大了，我以为顶多消耗一两年的修为，但那小子的灵魂质量居然达到了这种地步，连灵魂熔炉都出现了！这一下我至少消耗了四、五年的修为！”尼斯连连抱怨，对着桑德斯咆哮道：“你确定这家伙真的不是灵魂系？就算是魇魂体，灵魂质量也不至于这么高吧？”
“魇魂体也是分等级的。”桑德斯指着安格尔：“他的魇魂体等级应该比我高。”
“魇魂体分等级？这体系还有阶级之分？”尼斯对魇魂体不了解，只知道这是桑德斯鼓捣出来的特殊体质：“你确定他没有灵魂系天赋？我的灵魂熔炉也是二级学徒时才勉强召唤出来，这家伙没有修炼过灵魂，竟然灵魂质量高到可以生成灵魂熔炉？！”
“没有，他就是幻术天赋。”桑德斯虽然话说的笃定，但他其实也不是很确定，因为树灵在给安格尔测试天赋时曾经说过，安格尔除了神秘侧幻术系天赋外，他还有一种天赋，且也是神秘系天赋，不过他的精神海防御过严，强行突破会对他造成伤害，所以树灵并没有检测出第二种天赋为何。
桑德斯暗忖：难道他的第二天赋是灵魂系天赋？
不管安格尔有没有灵魂系天赋，反正在他没有晋级正式巫师前，桑德斯没打算说出来。如果连一个天赋都顾不上，就贸贸然涉猎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领域，到最后可能什么都没学到。
“天赋只是参考，并不是衡量一个人未来走向的必然条件，我觉得安格尔学习灵魂术法应该也会有所成就。”尼斯道。
“可能吧。”桑德斯淡淡道，“不去看看具体效果吗？”
“去去去！”尼斯愤愤道：“这次真的很亏！我的五年之功，至少抵那小子修炼十年八年的，他的灵魂经过这一次的熔断，估计在学徒阶段再也没有人的灵魂质量能超过他了。”
桑德斯笑了笑：“换个思路想，至少霜月的人看到你这样，应该不会再撺掇你上前线了。”
“霜月联盟……”尼斯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尼斯将安格尔带到专门试验术法的更深的地下洞窟，这是个完全金属制造的房间，地底还刻有魔能阵保护。尼斯让安格尔站到正中间，各种炼金道具对准安格尔，只是为了记录灰色雾气的准确数据。
“应该足以释放一次灵魂术法，就在这里，让我看看这灰色雾气是什么吧。”尼斯眼睛放着光：“如果能被解析出来，我这次就不算太亏。”。
灵魂之力的饱胀，让安格尔一直处于痛苦的煎熬状态，听到尼斯的话，他那压制的状态终于可以放松。
鼓荡着灵魂，安格尔一股脑把从尼斯那儿得到的所有灵魂之力全部释放出来，安格尔体内的灰色雾气在这一刻疯狂的往外涌去！
就在灰色雾气离开安格尔的灵魂体时，一种异样的气息笼罩在这地下洞窟……
当灰色雾气弥漫开来时，浑厚、沉稳的力量立刻被他们感应出来。
“怎么可能？！这是……”尼斯的眼中充满讶异：“我想起来了，我就说怎么会这么熟悉！这忒么就是那天出现的法则律动！”
尼斯立刻反应过来，大吼一声：“可恶！桑德斯，你又坑我！”
桑德斯感觉那熟悉的脉络，眼中闪过了然之色：“果然没错，这就是……重力的脉络。”
第219节 灵魂的寂静
桑德斯在感慨的时候，尼斯也听到了。
他气的跳脚！桑德斯果然知道那灰色雾气的真相！
尼斯消耗数年的修为，最想要的自然是想从安格尔身上的灰雾中，得到“新的灵魂术法”的数据，然后靠着自己多年灵魂巫师的经验，去拷贝、学习它。
但是！
他完全没有想到，这忒么根本不是什么灵魂术法！
这是法则的具象化！是法则的律动啊！
法则的律动他怎么可能学得会？那是世界意志给予幸运儿的馈赠！其他人想要接触到法则之力，并且解析法则的意蕴，至少要达到传奇巫师！
他这辈子能进阶二级巫师都悬，还别说什么传奇巫师。
所以尼斯才大吼桑德斯在坑他。
桑德斯可是重力花园的拥有者，虽然他不曾拥有重力法则，但他日日接触到重力法则啊！所以他不可能看不出来那些灰色雾气的真相！
尼斯欲哭无泪，被这一对无耻至极的师徒联手给坑了！他又损失修为，又没得到什么好处，白白做工了一整天，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尼斯带着无比的怨念，质问桑德斯。
桑德斯毫无波动的道：“刚才看到那波动轨迹，有一点想法，但无法确认。”
“所以你就坑了我？”尼斯满脸委屈。
面对尼斯的满腹冤屈，桑德斯依旧面不改色：“只是做个试验，如果不是我想的那样，你岂不是赚大了。所以也不算坑你，只能说你运气不好。”
……
安格尔曾经在与寄生娘对阵时，释放过一次灰色雾气，但那种释放其实只是让灰色雾气离开魂体，弥散到周围。这种释放因为没有“动能”，并没有真正的激发出灰色雾气的威力，顶多算是让灰色雾气换个地方存在。
而这一次的释放，却是借着尼斯传来的精纯灵魂之力，彻底的激发了这些灰色雾气，让它首次显现出真实的效果！
就在灰色雾气被安格尔激发出来时，他立刻明白了灰色雾气的功效。就如他释放其他戏法一样，这个时候他对灰色雾气拥有绝对的掌控权。
重力！他感觉到了，这是重力的脉络！
难怪他一直觉得灰色雾气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因为托比就领悟了重力脉络，他经常和托比进行对战训练，对于托比掌握的重力脉络他怎么可能会陌生？
重力的脉络让他领悟到了很多东西，他随手对着不远处的铁墩子一指，那数十斤重的铁敦子立刻悬浮到空中。
“将它对准我，释放你能掌控的所有力量，向我攻击。”桑德斯一个闪身站到了安格尔面前。
安格尔正悬浮着那铁敦子想着攻击什么地方，桑德斯就站了出来。
安格尔毫不犹豫的点头。然后将所有能操控的重力脉络全部裹在铁敦子上，朝着桑德斯袭去。他不知道这一击会拥有多大的力量，但他一点都不担心铁敦子对桑德斯会造成危害。
铁敦子原本悬浮在半空，就在安格尔将重力脉络全部裹在铁敦子上时，它原本从静止状态直接达到了安格尔能赋予的最大加速度。就像天降陨石一般，毫无征兆的与空气中可燃气体摩擦燃起点点火星，一瞬间产生巨大的轰鸣！然后直接捶击到桑德斯身上！
桑德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铁敦子没有砸在桑德斯身上，而是被一层半透明的壁障给阻挡住了。嘶鸣声大作，铁敦子崩解出大量的铁屑，天女散花般向四周散开。
“飒飒”的声响过后，铁屑扎进周围的金属墙壁中。
与此同时，桑德斯体外的那层透明壁障微微有点浮动，但很快就回复了正常。已经被摩擦成圆球的铁敦子最终冒着青烟，落到地板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这威力！果然已经略微高于戏法范畴，虽然离术法还有很长距离，但只要对重力脉络的领悟加深，威力加强也是指日可待的。”尼斯脸上带着羡慕嫉妒恨：“真是幸运儿啊，以后等他晋级正式巫师后，直接就拥有一个不消耗巫术位的瞬发招数，而且还是攻击大招！可恶，真的好羡慕啊！”
此时，安格尔将体内不属于自己的灵魂之力消耗一空，那种饱胀感没了，感觉格外的舒爽。经过灵魂熔炉的煅烧，安格尔如今的灵魂体变得更加的纯净与精粹。
安格尔带着一脸神清气爽飞了过来。
“导师，我感觉到了，这是重力的脉络。”安格尔兴奋的道。
桑德斯点头道：“的确是重力脉络，而且比起托比而言，你的重力脉络比它领悟的要深厚很多。它目前只能将重力加诸自身，而你已经可以将重力加诸于外物了。”
别看桑德斯面色不改，但他心情其实也很复杂。作为重力花园的拥有者，他没有领悟到重力法则，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事；但偏偏他的徒弟却领悟到了，不仅如此，连学生的魔宠都领悟到了，这让他情何以堪。
不过，这种负面的情绪对于阅尽世间百态的巫师而言，只是稍微在脑海里一个来回，就消失殆尽。
“虽然你领悟到的重力脉络比托比深厚，但同时这对你来说也是一个遗憾，至少你现在无法再次调动它。”说到这，桑德斯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不过我还有点疑惑，当初在重力花园构建成功时，你真的没有丝毫感觉？”
一般来说，巫术花园构建时，世界意志开始灌输法则，这个时候一旦有人领悟到了法则的脉络，领悟的人自己都会很清楚。譬如托比领悟后，几乎就立刻明白这就是重力脉络。这是很玄妙的东西，刚才安格尔对灰色雾气不明朗，但当他激发灰色雾气后，也对重力的脉络有了清晰的认识。
所以，当时安格尔说他没有领悟，就是真的没有领悟。
安格尔思索片刻：“当时我的确没有领悟到重力法则。”这个答案安格尔可以确定。
“但是……在世界意志灌输法则时，我似乎处于一种奇怪的状态。”
“奇怪状态？”
安格尔回忆着当时的情形，竭力用语言描述着那种状态：“那是一种前所未有过的状态，不是冥想，但我感觉周围特别的空灵与安静，思维就像一片偌大的草原……可以容纳无尽的风，无边的云，还有无际的蓝天。而且在这种状态下，我感觉自己能清晰的窥探到周围的一切变化，包括世界意志灌输法则时产生的那股韵律。”
尼斯眼中带着疑惑，看向桑德斯，暗中传音道：“怎么感觉他描述的状态，有点像……”
“灵静！”
桑德斯与尼斯几乎同时说出这个词。
身、心、灵。对应了冥想的三种境界。身静，也就是“绝对的安静”，是凡人与超凡之间的第一道关卡。因为凡人心思杂乱，很难做到绝对安静，只有达到身静，才能进入冥想之中。
心静，则是“相对的安静”。纵使在闹市之中，周围喧嚣不已，也能做到迅速的入定冥想。这就是心静，一般来说，只有巫师才能做到。
而更高层次的灵静，意味着“灵魂的安静”，连灵魂都安静下来，周围的一切不再是扰乱，而是升华思维的一个跳板。
灵静的状态，对巫师来说是一种可望不可即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几乎能洞察所有事理，领悟能力达到逆天的状态，是所有巫师都梦寐以求的冥想状态。
而如何进入灵静状态？这一直是南域巫师界争辩的话题，因为所有曾经进入过灵静状态的巫师，级别都不是固定的，高的有传奇巫师，低的甚至有巫师学徒。
所以，进入灵静的要求，并非是自身力量级别，而是另有原因。
但也有人提出不同的意见，他们翻出远古的羊皮卷，里面记载着只要达到高阶巫师就可以进入灵静状态。远古的高阶巫师，换算成如今的巫师级别，估计至少是六级巫师。
六级巫师是什么概念？
如今南域所称的“传奇巫师”，自身力量层次需要达到四级巫师，且踏上真知之路，才能被封为传奇。
六级巫师，比传奇巫师都还要高上两阶。而南域巫师界，自从千年前扭曲大巫师巴泽尔离开后，南域未曾再现传奇。
所以，这些人翻出的远古羊皮卷，无法得到证实。
故而如今的南域巫师界，基本上对于进入“灵静”的门槛，依旧归结为“机缘”。
“莫非安格尔撞了大运，进入了灵静状态？但这也太巧合了，早不进晚不进，偏偏在世界意志灌输法则时进入灵静状态。”尼斯传音道。
“或许进入灵静状态，并非单纯归结为机缘，它还是有条件的。而世界意志的降临，则是条件量变引发条件质变的引子？”桑德斯暗忖。他也不信世间有如此巧合之事，进入“灵静”状态，肯定是有条件的，而安格尔或许恰好就达到了那个条件。
安格尔还在继续讲述：“我感觉到法则灌输时的那股韵律，就像是活泼跳跃的音符，在演奏着一场起伏跌宕的音乐会……但是，这种状态没持续多久，就被沉闷的鼓点打破，在那种鼓点之下，我直接被压迫到趴在地上。直到法则灌输结束时，才感觉好一些。”
第220节 弊端
“你也不想想，才刚刚晋级超凡，除了精神超脱外，肉体还只是个普通人。以普通人的身体状态，怎么可能承受得了太久‘灵静’的压力。”尼斯带着嫉妒：“要不是你的灵魂比普通人强大一些，估计刚进入灵静状态，就会被踢出来。这样天大的机缘，给我们这种正式巫师多好，偏偏给了你这种……”
尼斯恨恨的指着安格尔，作摇头感慨状。
“灵静？”先前尼斯和安格尔一直在传音，所以他并不知道，他刚才所描述的状态，其实就是传说中的冥想最高境界。
桑德斯简单给安格尔解释了“灵静”的概念，然后道：“灵静本身意指，灵魂之寂静。你或许无意中达到了灵静的门槛，被世界意志一激发，才能恰巧在那个时候进入灵静状态。”
“但正如尼斯所说，你的肉体太过单薄，无法完整的承受灵静的真蕴。”
“不过这样也可以说通了，在灵静的状态下，你的确感悟到了一些重力的脉络。但因为中途被打断，感悟到的法则韵律不完整，所以在法则灌输结束后你才无所觉。但那些被你感悟到的法则韵律也未曾消失，因为灵静状态是灵魂的感悟，那中途被打断的法则韵律便沉睡在你的灵魂之中。”桑德斯说到这，略微带着遗憾：
“如果你能完整感悟，它就不会沉睡在你的灵魂内，而是出现在你的思维空间里。也不会变得只能靠灵魂之力才激发，而是用魔力就能施展……这实在是有点可惜。”
尼斯也补充道：“也就是说，你领悟到的重力脉络，如今等同于一个只能靠消耗灵魂之力才能触发的术法。就算是灵魂系的巫师，平时都以消耗魔力为主，灵魂之力用来释放术法太过奢侈。”
安格尔这时候也大概听明白了，他领悟到的重力脉络，虽然看上去很厉害，但想要施展它必须消耗自己的灵魂之力。而灵魂之力的回复速度远低于魔力回复速度，而且安格尔的灵魂之力也不多，想要真正将重力脉络释放出来，估计也要到很后期才行了。
“但也很不错了，至少是一个瞬发的术法。”尼斯虽然前面铺垫了一大堆消耗灵魂之力的弊端，但最终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灵魂之力又不是不能回复，能多一个瞬发术法等同于多一份自保之力啊！说不定，这一道瞬发的术法就是危机时刻救你命的关键啊！
“测试结果已经出来了，可以准备进行最后一步了。”
最后一步：灵肉结合。
再次回到实验室，尼斯还在嘀咕抱怨：“这一次被你们师徒俩坑大了，什么都没有赚到，还亏损了足足五年的修为。我的命太苦了，好好待在自己的地盘，还祸从天降！”
听着尼斯的抱怨，安格尔心中也有些愧疚。这一次他得到的好处实在太大了，重力脉络虽然是个天大的好处，但终究有限制，现在用不上，未来也只能算是压箱底的东西。但他吸收了尼斯精粹的灵魂之力，被灵魂熔炉一煅烧，整个灵魂的质量都提上去了，这才是最大的好处。
灵魂质量高的好处实在太多，当量变达到质变的时候，安格尔的灵魂哪怕没有学习灵魂术法，也可以直接干扰物质界。甚至可以像灵魂系的巫师一样，脱离肉身也能长久存活。
不过安格尔的愧疚，下一秒就被尼斯的话给消弭了。
“从今天开始，我就要好好调教撒卡……我这一次的亏，就指着他以后来回报了。”尼斯看着安格尔，露出阴狠的奸笑。
桑德斯对此依旧没有发表意见。
安格尔则在心底暗暗给自己加把劲，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还要为了乔恩导师，所有想要干掉他的，他一定会先把他们干掉！
灵肉结合的步骤最轻松，尼斯施展术法打开安格尔肉身的灵魂之地，他只需要重新回归就行了。
回归的过程很顺利，几分钟后，浸泡蕴养液中的安格尔便缓缓睁开了眼。
安格尔醒过来后，感觉身体没有什么异样，便自顾自的从玻璃舱中爬了出来，擦拭身体的毛巾已经被摆在一旁。擦干了身上的蕴养液，皮肤上还残留些许淡淡的魔植香味，安格尔套上衣裤，踱步来到桑德斯身边。
桑德斯和尼斯正在聊天，尼斯的情绪已经恢复正常，看到安格尔时也没有再冷嘲热讽。
“那群人还在烦你？”尼斯问说。
桑德斯浑不在意的点点头：“看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毕竟这一次他们的目标可是那位大人物的后裔啊……”
尼斯冷笑一声：“也对，他们需要你来破解幻术。”
桑德斯摇摇头：“幻术还是其次，他们看中的应该是我的重力花园，你要知道，活物偷渡也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活物偷渡，莫非是卡拉比特人下的单？”
“应该是，卡拉比特人对于生物研究还是很大手笔。”桑德斯点头，虽然同为人属，但他对卡拉比特人实在没有太多好感。
“既然如此，那看来是不打算让你上前线了？”尼斯道，“如果你不触碰那位大人物的后裔，就算有麻烦应该也牵扯不到你吧？”
“这些事说不清楚，谁知道呢……反正这些事我懒得掺合。”
“但有的时候身不由己啊，既然敢对那位大人物的后裔下手，估计蒙奇阁下是要孤注一掷了，不成传奇，索性毁灭。”尼斯感慨。
“你倒是不用担心，原本他们找你就只是凑数，如今你的灵魂之力大降，想来不会有人再对你有兴趣了。”桑德斯轻笑：“所以这一次你也不算吃亏。”
话题再次回到了“亏不亏”的问题上，尼斯这次却没有坚持说自己“亏”了，而是长长感慨：“霜月的人，似乎已经走向本末倒置的地步了。巫师的路，在于探索未知寻求真理。他们将探索未知放在首位，寻求真理却弃之不顾，这样的霜月终归会灭亡。”
“真理之路也不是我们定下的。你的标准，与他们的标准也是两码事，说不定他们还在嘲笑我们，对真理理解错误呢。”桑德斯毕竟层级高，想的东西也比尼斯的多。世间一切，很难有绝对的真相，选取不同的角度，看到的世界也不同。
关于这个话题，两人说到这里便停止了。安格尔听得云里雾里，不知他们在说什么，但回过头一想，他们谈论的东西肯定是高大上的，反正与他无关，听不懂就算了呗。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还有个老家伙等着我处理呢……”桑德斯站起身低声笑道。
“老家伙？”
“一个深入敌后，却别有用心的老狐狸。”桑德斯没有说是谁，留下尼斯满脸困惑。
“对了，差点忘了这个东西。”桑德斯反手一拿，一瓶装着淡粉色液体的瓶子就出现在他手上——正是装着魅妖血脉精华的瓶子。
桑德斯将瓶子丢给尼斯：“你如果实在很想研究男性注射魅妖血脉的效果，可以趁着你徒弟被困时给他注射哟，我保证让他在幻象中毫无感觉。”
尼斯摆摆手：“算了吧，估计我一注射，以那小子的性格，肯定立刻使用魂绶术，通过禁术更换肉体。”
尼斯的话，让安格尔耳朵稍微动了动。听尼斯的口气，撒卡即使肉体消亡，似乎也可以用什么禁术更换肉身？果然，想要彻底杀死尼斯，还要从长计议。也不知道这种禁术，胡克迪克会不会？
桑德斯：“你去年不是还收了一个弟子么。”
“你说给胡克迪克用？”尼斯伸手抚摸着下巴，思索片刻道：“这倒是个办法，他似乎迫切想增强实力，加上他才进入巫师界不久，应该忽悠一下就可以了……”
见尼斯似乎有意将魅妖血脉给胡克迪克，安格尔一边为胡克迪克实力增强而略有担心，但另一边又忍不住偷偷给桑德斯点个赞！
他实在太期待，五大三粗的胡克迪克注射了魅妖血脉，会变成什么样子？女体化的胡克迪克，想想就觉得兴奋呢！
在离开灵魂山谷的时候，尼斯突然对安格尔道：
“重力的脉络与你的灵魂相连，这种情况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虽然，目前可以把它当成一种灵魂术法，但以后会不会对你灵魂造成不好影响，我也不清楚。毕竟，灵魂除非发生了变异，最好是越纯净越好。”
尼斯的话，是不是危言耸听安格尔不清楚，但也让他多留了一份心。乔恩以前常常说祸福相依，他这一次看起来是福，但谁知道会不会是被“福”掩盖的“祸”呢？
安格尔的忧思表现的很明显。
在回程的路上，桑德斯说道：“一旦成为了巫师，作出的任何决定都有风险。所以，你要做的是，在风险还没有到来前，将它研究的彻彻底底，然后规避它。就算无法规避，也要降低他对你自身的危害。”
“所有的问题，都会有答案。而巫师所求的，无非就是这个答案。”
第221节 声音
巫师的终极追求，无非就是求得一个答案。
“但如何去求这个答案，方式却不止一种。”桑德斯站在隼魔的背上，手扶着帽檐，迎面而来风，将他黑色披风吹的飞舞。
一瞬间，安格尔有种时空倒转的错觉。
“别说过程。有的时候，连答案都有可能不止一种。”
桑德斯突然看向远方的天空，乌云密布，眼看着暴雨就要来临。安格尔随之看去，在乌云附近有七八个学徒正专注的记载着什么，这幅场景十分熟悉，安格尔在野蛮洞窟看到了很多次。
地球有位哲学家曾经说过“知行合一”，将思想与实践结合起来，所思所想才会化为人生的经验。而那些学徒，就是在做着这件事。
观察着乌云，有的学徒手中水元素聚集，有的学徒被云气缭绕，还有的在对乌云施加外力，观察着乌云的变化。
“他们拿着一样的题目，最后得出的答案却是各不相同，你知道为什么吗？”桑德斯看向安格尔。
“因为他们学的东西不一样，个人体悟与思维逻辑也不同，得出的答案肯定是各不相同。”安格尔道。
“对，他们学的不一样，所以目前只能各走各的。一条路都还走不通时，如果贪心他人的路，最后可能永远走不到路的尽头。”
安格尔一愣，桑德斯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怎么可能会听不懂。桑德斯担心他被重力脉络的强大迷了心，以后一味的去提升灵魂之力，却忘记真正的重心。
桑德斯很清楚，强大的东西最有吸引力，尤其是对初入巫师界的菜鸟而言；在天空塔中就能看到很多例子，抛弃基础一味追求强大术法的人不再少数。而重力脉络，是多么强大的力量？吸引力自然更甚，如果安格尔稍微急功近利了一些，只看着眼前利益，却放弃了远大前程，那他肯定会很失望。
“孰轻孰重，我知道的。”安格尔郑重道。
桑德斯点点头，不再多言。
其实桑德斯也有些过分担心了，安格尔就算急功近利，也不会是为了自身强大。他与乔恩的五年之约眼看着已经过了一小半，连杯中的水都还没有喝完，他怎么可能关注天边的云与月。
一路飞回了永恒之树的范围。眼看着马上就要到达幻魔岛了，但他还有些东西没弄明白，所以安格尔趁着还没降落，赶紧询问道。
“导师，刚才你困着撒卡的那个幻境，是基础幻术吗？”
桑德斯“嗯”了一声，反问道：“你刚才研究了很久，除了基础幻术外，还看出些什么？”
安格尔将先前他看到的东西一一说出来。还在手掌心中，将先前基础幻术的几个节点还原，手掌上幻影绰绰，仿若传说中的掌上神国。
“微观幻象用的不错。”对于安格尔的进步，桑德斯也不吝赞美。
安格尔嘿嘿一笑，他也是因为先前炼制隼魔摆件，才突然开的窍。刚才灵光一闪，就用在了手上。
“你刚才说的都对，节点、逻辑、魔力分布，甚至幻象内容你也推测的没错。看来你对基础幻术的掌握确实很到位。”桑德斯停顿了一下：“所以，你想问的是宛音幻象？”
安格尔点头如捣蒜，眼里充满着对知识的渴望。
桑德斯没有说话，直接提拎着安格尔的衣襟，在安格尔惊惧的表情中，从隼魔背上一跃而下。
有桑德斯带着，安格尔一点都不担心。
但安格尔发现，直到快要落地时，桑德斯身上都没有魔力波动。他赶紧转过头看去，却发现桑德斯根本不在身后，而是站在遥远的空中，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安格尔听到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他的脑海整个空白，不知道桑德斯要做什么，但眼看离地面还有十多米，安格尔惊吓的面色与唇色苍白。
仿佛回到了世界意志降临的那一日，他被飓风掀翻落到了叶片外，从数百米的半空中落下。
和今日何其相似。
但那一天有镜姬相救，这一次……桑德斯会救我吗？
不会的！安格尔莫名的认定，桑德斯这一次绝对不会救他！
安格尔有一瞬间的软弱，但下一刻他的眼里闪过一道狠色，为什么他要将生命交予别人的施舍？他不需要别人救，他可以自救！
自救，自救……安格尔脑海里闪过一道道戏法模型，他会的戏法不多，但戏法的改良模型他会的却不少！
用哪一种戏法？该如何自救？安格尔的思维在这一刻转的飞快。
突然，安格尔想起一个模型，那是他最初解构“清洁术”时注意到的一个模型。
将清洁术解构后，会发现它其实是水风元素结合，模型均是由“平面”与“勾玉”两个部分组成。如果戏法模型是“破碎勾玉系列”，那么水风元素的平衡侧重于水元素。戏法模型如果是“平面与完整勾玉系列”，那么水风元素的平衡则侧重于风元素。
当时，靠着全息平板的计算能力，安格尔将清洁术所有的组合排列都计算了出来，其中有一个排列，全息平板花了整整15分钟才计算出来。
这个风水的排列组合，经过魔能公式的计算，最后得出的戏法模型是一个完整的勾玉与完整平面。按照推测，这绝对是倾向于风元素的戏法模型。
“或许风力可以减缓我的落势。”安格尔眼里充满血丝，不管不顾的在体内排列起这道模型。
当初安格尔莽撞的排列一个全息平板花了13分钟计算出来的组合，结果被术法反噬，蔫了大半个月。自此后，安格尔没有再冒险过。
但这一次他不得不这么做。他没有学过风系的戏法，就算学过也没用，因为0级的风系戏法也无法让人飞行。而通过全息平板计算出的最久的“偏风系”模型，只有这一个了！
拼了！
在他就要碰触到地面时，安格尔直接将那个戏法模型用了出来。
魔源疯狂的被压榨，眼看着模型构建了一大半，但魔力这时突然枯竭了！
和上次术法反噬时几乎一模一样，模型在魔力枯竭的瞬间，开始出现崩溃的迹象。
“完了……”安格尔脸上闪过绝望，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魔力储备，这道模型至少达到了1级戏法的程度，甚至更高。
在绝望中，安格尔闭上了眼。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摔成肉泥时，一股温和且不带任何属性的魔力传入体内。
有魔力了？
安格尔来不及想魔力从何而来，赶紧引导这些魔力融入即将崩溃的模型中。最终在魔力源源不断的传输下，终于在他即将触地前构建成功！
完整的勾玉！完整的平面！这是一道极为完整的模型！
在模型构建成功的瞬间，安格尔将之导入脚下。
刹那间，一股带着旋转之力的狂风飞快成型……
安格尔隐约听到一声鸟鸣惨叫，还未等他思索鸟鸣为什么从下方传来时。他就发现自己倏然升空了，一道宽约两米左右的风龙卷成为他升空的助力。
这道戏法模型是……风龙卷？！
风龙卷的确是水风元素结合，但他的这道风龙卷也太小了吧……和正版的3级戏法风龙卷完全是两码事。
小就小吧，至少他活命了。
安格尔长舒一口气，安慰着自己。
“居然将隼魔给击伤了，真不乖。”一道低哑却温和的男声在他耳边响起。
下一秒，安格尔发现眼前的风景彻底变幻，原本此刻他应该已经着地了，但实际上他却处于千米的高空中。
桑德斯伸手拎着他的后颈衣领。
不远处，隼魔拍打着翅膀在悲鸣，它的背上出现一个血洞，血洞上隐隐有风、水元素残留。
“刚才……是幻象？”安格尔的脸色苍白，也不知道是魔源被榨干的后遗症，还是被吓白的。
“呵呵。”桑德斯轻声笑着，笑声一改往日的低沉，变得清朗许多。就像是一阵山风拂过树叶，带起的簌簌声响，悦耳又让人心安。
一道笑声，代替了所有回答。安格尔默默探出精神力触角，感受着身周的魔力波动，果然有基础幻术节点的痕迹。
真相大白，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幻象！
安格尔只觉脸上一阵发烫，刚才他咬牙切齿、青筋暴露、颜面狰狞的样子该不会都被桑德斯看到了吧？
答案毋庸置疑。
安格尔捂面自怜，他的形象啊……他苦心经营的温和谦卑形象啊！
安格尔低着头，脸色苍白的仿若一具尸体，被桑德斯拎着后衣领，飞到了隼魔背上。
隼魔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安格尔，安格尔的头埋的更低了。
桑德斯随手就将隼魔的伤口治疗好了，不过伤口处光秃秃的，与周围漂亮的黑羽形成强烈的对比。
安格尔低着头坐在隼魔的一侧，许久不语。
“刚才使用的是改良版的风龙卷？”桑德斯笑着打破沉默。
安格尔呐呐道：“我也不知道，刚才是头一次用。”
桑德斯点点头，“模型是完整的勾玉置于平面上，原组合莫非是清洁术？”
听到桑德斯将模型的样子都说了出来，安格尔可以肯定，刚才他魔源枯竭时，突然出现的一股魔力，应该就是桑德斯传过来的。
“恩，是清洁术。”安格尔顿了顿，面色尴尬的说：“刚才……谢谢导师出手，要不然我肯定又被术法反噬了。”
“我记得上次你被术法反噬，就是贸然使用清洁术改良造成的。所以，这个改良的风龙卷就是上回你改良出来的？”桑德斯对这个风龙卷还挺有兴趣的，一个用来清洁的0级戏法经过改良后，竟然达到接近2级别戏法的地步。
并不是。安格尔在心里默默道。
“是的。”安格尔埋着头低声道。
“不错，一个简单的0级戏法能被改良到这个地步，虽然还有不完美的地方，但足以载入书册了。”桑德斯拍了拍安格尔的肩膀：“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将这个改良清洁术寄给面向学徒的杂志社，应该会有很不错的反响。”
安格尔吱呜一声，也没说是与否。只是埋着头，兀自舔舐着消逝的人设。
桑德斯见状，心中暗暗发笑。
“刚才的基础幻术中，你可发现了宛音幻象的作用了吗？”为了避免安格尔继续沮丧，桑德斯决定转移话题。
宛音幻象？刚才有宛音幻象？安格尔原本还在舔舐伤口，但桑德斯的话刚好挠到他的痒痒肉。
安格尔忍不住思考起先前在幻术中的经历，但仔细回忆了一便，最终还是一头雾水。
桑德斯：“没有发现吗？”
刚才的幻境中，安格尔可以肯定有基础幻术，因为他清楚的发现了节点。但宛音幻象……他还真没注意到。
宛音幻象需要靠声音来施展，但他刚才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所以真的有宛音幻象吗？
声音……难道是风声？安格尔皱着眉思考。
第222节 声音的秘密
说到风声——
他们此刻正位于数百米的高空，伴随着变幻的云雾，魔隼展翼飞翔，呼啸而来的风声张牙舞爪，无时无刻拍打着裸露在外的皮肤。
在安格尔的记忆里，风声虽大，但频率似乎未曾改变过。
风声没有变化，如何能引动幻象节点？
也就是说，桑德斯布置的宛音幻象所使用的声音，并非是风声。
那么会是什么？
安格尔的眉头紧紧皱起，排除了风声，他还听到了其他声音吗？
鸟鸣声吗？也不对，放眼四周唯一的鸟类，就只有魔隼。魔隼一路飞来，除了刚才受伤的时候惨叫了一声外，再无其他声响。
不是鸟鸣，难道是云流？应该也不是。云流的声音太细微，以桑德斯的手段自然可以布置出来，但拿着云雾流动的声音来考验他，显然有点超纲，不大可能。
安格尔思索半天，还是没有想出来。他带着疑惑的眼神向桑德斯求助，后者默默的指向一个位置。
那是魔隼背部靠中间的位置，桑德斯示意安格尔坐在这。
“这个位置有什么特殊之处吗？”安格尔满头雾水的来到指定位置坐下。
就在安格尔坐下约莫半分钟后，他突然感觉屁股下方突然传来一道震动，恍若擂鼓。
又是半分钟，第二道震动传来。
安格尔在心中暗道：这是……魔隼的心跳声？
在得出这个答案后，安格尔的眼睛突然一亮。
直到现在他才猛地反应过来，在刚才他陷入幻象中的时候，外界的声音都被他排除了，但他忘记了自己体内也有声音！
如果细究的话，他体内的声音其实更加的繁杂和多样。
再加上当时安格尔正陷入要被摔成肉饼的危机感中，心脏剧烈收缩，大脑一片空白，反而更加衬托出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
安格尔伸出手掌压在胸前，感受着心跳的频率。此时他的心跳略微平复，但他依然能感觉到与先前心跳如鼓的区别。
“发现了吗？”桑德斯的声音传进耳里。
安格尔点点头：“是心跳声。原来，布置宛音幻象的声音，不单单只有人工声、自然音，还有人体内的生理音也可以。”
这一刻，安格尔觉得自己仿佛窥视到音幻术法的一角，但还没等他高兴几分钟，桑德斯的冷水就泼了过来。
“以你目前水平来看，同侪中知识积累量不错，思维方式也达标。但你的思维宽度还是太窄，依旧还停留在凡人的愚昧中。”桑德斯毫不留情的道：“你如果想要踏上真知之路，思维还要打的更开，否则，就算你晋级了正式巫师，也不过是泯然众人的一拨。”
桑德斯的话，让安格尔飘飞的心思又落了下来。
正如桑德斯所说，他的思维的确有点固化，只注意到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却忘了还有更辽阔的大地，更广袤的天空。
桑德斯见安格尔的表情回复到镇定，微不可察的扬了扬嘴角。
“回到刚才的话题。”桑德斯对安格尔道：“你说的没错，的确是心跳声。但你发现了心跳声的作用了吗？”
这个问题又绕回了最初的原点：围困撒卡的幻象中，那道宛音幻象用来做什么的？
同理，心跳声的作用是什么？
如果再问的更简单一点，宛音幻象为什么要有声音？它的声音到底有什么作用？
这个问题把安格尔难住了。他一直觉得，虽然自己还释放不出来宛音幻象，但他对音幻的概念还算了解。可真要让他解释宛音幻象的声音有什么作用，他却懵逼了。
安格尔回忆起桑德斯给他的笔记本，记载着“宛音幻象”这道1级戏法的头一句话，直接给音幻下了定义：音幻，用声音勾勒出人心的幻象。
安格尔仔细的思考着这句话：“用声音勾勒出……人心的幻象？”
安格尔发现自己似乎一直理解错误了，这句话的重点其实不是声音，也不是幻象，而是人心！
如果“人心”是重点的话，那么声音其实就是用来扰乱、迷惑甚至引导人心的一个手段！
所以，刚才桑德斯使用的宛音幻象，心跳声不是重点，重点是心跳声扰乱了他什么思维？
半晌后，安格尔从沉思中回过神，一脸平静的道：“判别能力，我失去了对外的判别能力。”
桑德斯笑了笑：“看来你想到了。”
安格尔说的判别能力，其实就是在刚才的幻境中，被心跳声干扰后，他对外界的一切都丧失了判别力。首先他开始戒备，他不信任外人，不信桑德斯会救他。紧接着，他对周围环境判别错误，他其实一直都没有移动过，所以风声未曾出现波澜，脚下也未有失重感，这些明显的不正常现象，以安格尔平日的细心程度，哪怕在生死关头，他也绝对不会忽视。
所以，不用多说，那道心跳声其实就是干扰他思维判别能力的。
桑德斯：“既然你自己想出来了，那么你应该也猜到困住撒卡的幻境中，那道宛音幻象的作用了？”
“应该和我先前的状况一样。”安格尔：“被宛音幻象干扰后，失去了判别力。”
桑德斯：“你的答案是正确的，但过程却错了。”
安格尔怔愣了一下，表情疑惑。
“我刚才用你的心跳声，引导出让你记忆深刻的濒死幻境，以此干扰了你的决断力，这一点你说对了，但是，对于撒卡我却是用的另一种方法。”
“催眠。”桑德斯没有在卖关子：“检验你灵魂的实验，至少需要大半天时间，用钟摆声将他催眠，让他沉浸在美好的睡梦中失去判别力，这才是最省力的方法。”
说到这，桑德斯拍拍安格尔肩膀勉励道：“宛音幻象虽然只是1级戏法，但它的背后也是一个复杂且庞大的体系，如果你这么简单就能弄明白，那其他巫师耗费百年、千年的力气去研究它干嘛？”
“不止音幻，其他的幻术系方向都是复杂多变的。不过大多幻术系都会涉及到人心，你如果对这些有兴趣，可以去找找心理研究的书籍，对你学习幻术应该有所帮助。”
……
回到幻魔岛，安格尔还在回味着桑德斯先前随手使出的幻境。
简陋到逻辑都有硬伤的基础幻术，配合一个迷惑人心的宛音幻象，就把安格尔迷惑的团团转。
虽然最后有些丢脸，但安格尔从这里面却学到很多东西。
如果说基础幻术单纯是迷惑你的眼球，那么宛音幻象用到高深处，则可以迷惑你的心灵。把他们单独拿出来用，都各有各的缺陷，但将之一结合，幻境立刻从一盘散沙，达到质变的地步！
这是最直观的效果，告诉安格尔在巫师的世界中，1+1不仅仅等于2，它的答案可能是未知。
刚刚落地，安格尔就发现庄园的气氛有点异样。
平日里，幻魔岛上幻兽众多，鸟鸣兽吼嘤咛声不间断，怎么今天如此寂静？
安格尔跟在桑德斯身后，刚踏进大门，就看到黑魔影仆庄严肃穆的站成一排。
紧接着，一股滞碍的魔力波动将他团团包围。
安格尔愣了一下，想要询问这是怎么回事时，却发现自己张开嘴后，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声音被禁止了？
1级戏法禁音术？不对，禁音术的对象是单人。
难道是2级戏法禁声结界？在安格尔还未踏入巫师界的时候，就从摩罗那里见识过禁声结界的威力。
不管是哪一种，敢在正式巫师的宅邸释放这种群体禁声，绝对是一种挑衅啊！
就算是芙萝拉，估计也不敢这么做。
难道是桑德斯的敌人来了？安格尔默默看了一眼桑德斯，发现他眉头紧蹙，不置一语，表情疑惑的看向走廊尽头。
“等你很久了，桑德斯。”这时，从尽头走廊里走出一个人。
来人是一个身姿挺拔的老人，着灰色长裤，白色衬衫与咖啡色格纹马甲，他的外表打扮，每一个细节都修饰的规规整整，就连发丝都一根不落的梳成大背头。
以安格尔的第一印象来看，这是一个对自我要求很严苛的人。
“莱茵阁下，您怎么会屈尊到我这里来？”桑德斯脱帽，向来者行了半挽礼。
随着桑德斯的行礼，周围其他的黑魔影仆也同时躬腰，行全躬礼。
安格尔见状，心中虽然有点疑惑来人是谁，但既然连桑德斯都要行礼，想必是大人物！安格尔虽然有点忐忑，但脸上丝毫不显荒乱，随着大流也行了一个躬礼。
被桑德斯称为“莱茵阁下”的老者没有理会其他人，而是走到桑德斯面前，脸上带着一丝无奈：“你应该猜到了。”
桑德斯沉默片刻：“是谁？”
莱茵：“是萨曼莎，她请求我过来的。”
“果然是她。除了她，我想不到其他人能够令莱茵阁下亲自出马了，看来这一次我很难拒绝了。”桑德斯道。
莱茵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叹了口气：“唉……这一次也不见得是个苦差事，我们进去说。”
莱茵与桑德斯往客厅走去，安格尔犹豫着要不要跟着他们走，或者干脆直接转头回家？
就在这时，桑德斯的声音传入他的耳边：“你先不忙着走，晚点我还有事找你。”
第223节 沉默术士
随着两人脚步声淡去，他们的身影也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安格尔眼里还带着一丝疑惑。
那个名为莱茵的老人，周身没有任何的魔力波动，气场也平和沉静，看上去就像个严于律己的老派绅士。但无论黑影魔仆，亦或者桑德斯，都对他怀带敬意。显然他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帕特少爷，您需要用餐吗？”古德遣散了黑魔影仆，走向安格尔。
“古德……管家。”
听到古德的声音，安格尔以为禁声结界撤除了，可当他向古德打招呼的时候，却发现……他可以说话，但声音小的跟奶猫叫唤一样。
安格尔憋了憋嗓子眼，大声咳嗽了两声。但传出来的音量，却比先前的还要小。
这是怎么回事？！安格尔眼睛瞪得滚圆。先前不能说话就罢了，现在能说话，却声音小的比奶猫叫唤还轻？
“帕特少爷，低声说话便可。那位大人不喜高声说话，越是大声，传出来的声音会越小。”古德管家见到安格尔窘境，小声提醒道。
“那位大人是指刚才的老人家吗？”安格尔压低声音，发现果然对话正常了许多，但音量依旧比平时的要小很多。
“是的。饭菜已经准备好，帕特少爷不如先去用餐？”
在用餐的时候，安格尔继续向古德打探莱茵的身份。
当古德将来人的身份说出来时，安格尔才猛地反应过来，他虽然第一次见到此人，但他其实不止一次看到过那人的记载。
沉默术士，莱茵.姆特！
野蛮洞窟的真正掌权人，如今南域仅存的几位有望传奇的三级巫师之一！
几乎每一个进入野蛮洞窟的学徒，或多或少都听过莱茵大人的传奇事迹。他将沉默的力量研究到了极致，几乎已经达到接触法则的边缘，在他的身周连世界意志都默认要噤声。
他不需要释放任何魔力，天然就带着大范围的禁音领域。难怪安格尔降落幻魔岛的时候觉得奇怪，为何周围静悄悄的，原来是这位大人莅临！
平日里，莱茵都居于云中高塔之上。云中高塔位于永恒之树的顶端，无论在镜中世界哪一处，都可以看到云中高塔的影子。
安格尔听说他已经有数十年没有下过高塔了，这一次他为什么会突然来找导师呢？
安格尔心中虽然有些好奇，但他知道，他离这些事极为遥远。就连正式巫师的事他都不够格知道，更何况桑德斯与莱茵已经算是巫师中的巨擘。
强压下心中的好奇，安格尔用餐过后，决定暂时先到庄园外透透气。莱茵大人的禁音领域虽然只是让他说话音量降低，但那种被迫沉默的气氛让他有点压抑。
庄园外虽然也很寂静，但森林里植物的气息以及吹过耳边的微风，让他稍微自在了些。
安格尔坐在庄园边上的小溪畔，默默的闭眼冥想。
刚才在桑德斯的支援下，他用出了改良的风龙卷，魔力早已透支，如今体内空荡荡的；虽然不知道桑德斯留他有什么事，但反正如今也无事可做，安格尔决定趁此时间把消耗的魔力补回来。
时间悄悄流逝。
白昼褪去，黑夜的幕布被拉开，安格尔才停止了冥想。
体内的魔力已经达到饱和。
安格尔停下冥想后，却没有退出思维空间。他刚才发现，魔源已经完全适应了如今回流速率，不会再出现不稳定的状况。
安格尔考虑着，该继续构建精神力通道了。
他如今的精神力模型，就像是个海胆，从中央奇点开始向四周散射着长条形的精神通道。每一条精神通道都可以吸纳原始魔力，这样一来，无论是他冥想的效率亦或者魔力回流的速率，都达到了最巅峰。
安格尔估摸着，只需要再构建几条散射状精神力通道，他的魔源应该就能进一步的扩大。到时候再来释放改良版的风龙卷，应该就不会再出现魔力不足的情况了。
在安格尔沉思时，突然，他的耳边像是被点下了某个开关，周围森林中的动物声音、小溪哗啦啦的流水声，以及呼呼的风声在这一刻突然重新回归。
安格尔抬起头，发现一道人影从幻魔岛上空飞驰而过，直接朝着永恒之树的顶端，那座云中高塔飞去。
“莱茵大人离开了。”
安格尔看着那道人影融入黑夜中，默默在心中说道。
在莱茵离开后没多久，安格尔就听到耳边传来桑德斯的传音：“安格尔，你到书房来。”
……
安格尔收到传讯，立刻往庄园走去。
在半道上，安格尔发现一道人影正从另一侧的小路上走过来。
“又有人来？”
借着柔和的月色，安格尔发现来者是一个穿着黑色巫师袍的人，看不清他的脸，因为被兜帽给罩着。
他的背挺直，步伐带着贵族优雅的频率，配合其漫不经心的小动作，让他的气质显得的高傲冷漠。
来者的打扮、体型还有气质，都给安格尔一种荒诞的熟悉感。
尤其是……安格尔发现黑袍人的肩膀上，停着更加熟悉的物什，一只穿着兽皮衣、头顶酋长翎，趾高气昂的灰羽海鸟。
安格尔皱着眉：“托比？”
打扮的跟原始人……不，原始禽的海鸟，听到安格尔的叫唤声，“叽咕”的叫了一下，立刻欢腾的扑棱着翅膀，向安格尔飞过来。
安格尔伸手接过海鸟。
这眼神这动作这气质，果然是托比无疑。
托比“叽咕叽咕”的叫个不停，配合着翅膀的扇动，安格尔可以看出它似乎在邀功。
这时，那黑袍人走了过来。近距离一看，安格尔感觉更加荒诞，因为黑袍人体型和他完全是一模一样，一眼望去就像看到另一个自己。
“帕特少爷晚上好。”
他的声线冷淡傲气，但语调安格尔却熟悉的不得了……这忒么不就是他对外营造出“高冷”人设的牛奶男爵吗！
“你是谁？”安格尔疑惑道。
山寨版“牛奶男爵”脱下外罩的黑袍，露出真容……也不算真容，因为黑袍下还是一个长袍，而且还是戴着面具的长袍。
熟悉的花纹面具，让安格尔立刻猜出了他的身份。
“黑魔影仆？”
“是的，我的编号是233，帕特少爷可以直接叫我的编号。”233一边说着，体型与声音也在发生变化。
当着安格尔的面，233在短短几秒内，个头窜了一大截，声音也从“牛奶男爵”的冷傲声线，换成更加尖细的声音。
“你刚才是在……模仿我？”
233颔首行礼：“因为少爷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是托比阁下委托我装扮成帕特少爷的模样，代替少爷参加天空塔的比赛。”
“这两天你下场代替我比赛？”安格尔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询问道。
233摇头：“我的特殊能力是变形与模仿，并不擅长战斗。这三天一共打十七场比赛，都是托比阁下独自完成的。”
说到这，托比骄傲的昂起头。一副求夸赞的模样。
“十七场比赛？！全胜吗？”
233点头：“是的，如今少爷已经晋级到第十四层，在天空塔的名声一时无两呢。”
“管他什么名声，托比你没受伤吧？”安格尔将托比放在手心，第一时间确认它有没有受伤。
“说起来，托比阁下都是一击获胜，正因此，这些天观众都喜欢称呼少爷为‘一击男’呢。”233道。
安格尔确认托比无恙后，皱眉道：“一击男？不是托比出手的么，难道不该叫一击鸟吗？”
233：“一击鸟倒是没听人称呼过，但‘一击鸟男’倒是有人说，只是没有一击男的呼声高。”
安格尔带着托比往庄园走，233跟在一旁。
一路上233将这些天的比赛状况，大致的向安格尔汇报了一遍。
安格尔听完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因为他击杀了十三层榜首，名声大作……当然，是负面名声。
然后这三天的比赛，233又从不出手，全是让托比上。他的负面名声更大了……说他单单靠着一只厉害的魔宠耍无赖，本身没有任何本事。
还有人翻出了他以往比赛的记录，得知他“恬不知耻”的手段岂止是魔宠，他前面所有比赛几乎都是仗着炼金武器胜利的，为了耸人听闻，夸大了炼金武器的厉害程度，忽略了安格尔其实也有用术法辅助。
围观群众最爱带节奏，安格尔杀了他们的女神，被黑是难免的，只要他低调点也就罢了。
但托比是低调的性格吗？
没了安格尔掌控，托比一开始几场比赛还未见血腥，但想为寄生娘报仇的粉丝太多，对峙阶段大肆辱骂牛奶男爵的人比比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托比也怒了，几乎见人杀人，见鬼杀鬼，一路踏着尸体登上了十四层。
于是……原本安格尔好不容易积累出来的高冷的名声，短短三天被托比搞成了“软蛋男”、“一击男”、“无赖男”。
这里的“一击”，即是对托比的战力描述，也是隐隐对“牛奶男爵”的嘲讽诋毁。
当然，他“杀女人不手软”的名声也传开了。
对此，安格尔已经不想争辩了。负面名声多了，再背一个锅也无所谓。
233突然道：“其实还有一部分女性很支持少爷呢。”
“啊？”
“少爷和寄生娘比赛的那一次，有露出半张脸，她们都是被少爷英俊的面孔所俘虏的。”
安格尔：“……”所以说，人设变成了“英俊变态的纨绔”吗？那还不如全部都是负面名声呢。
第224节 活物偷渡
如果安格尔将心里活动说出来，估计233会回答：“变态纨绔还不足以概括，或许还该再加个后缀，譬如‘纨绔二代’。”
牛奶男爵的强大魔宠加上强大炼金武器，显然不是一个一级学徒能够拥有的。所以，很多人都猜测牛奶男爵肯定有个无比强大的背景。
也正因为这种猜测，哪怕有人对牛奶男爵恨之入骨，在擂台之外也没有人敢真正的找他麻烦。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安格尔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信息卡还在我身上，天空塔不核对信息，你怎么可能代替我去比赛？”
233从衣袍内掏出一张信息卡交给安格尔：“这一点最初我也很奇怪，选择对手时我直接说忘记带信息卡了，巴洛克大人也没有多问，还给了我一张不记名信息卡。这几天的比赛数据都在这张信息卡内，少爷下次去天空塔的时候，可以去管理处将其中的数据导入你原本的信息卡中。”
安格尔捕捉到这番话中的一个信息：巴洛克没有多问。
“以这位大人的能力，肯定早就看穿了你的真实身份。他不是没有多问，而是给导师个面子……亦或者，他是心虚。”安格尔语带嘲讽道。
233没有接话，他听出安格尔话里有话。作为一个聪明的仆人，这个时候只需要安静即可。
“不管如何，还是多谢你这几天的帮忙。”安格尔向233致谢。
“我其实什么都没有做，真正辛苦的是托比阁下。”
再次被提到的托比，又傲娇的昂头，等待安格尔的夸赞。
安格尔无奈的苦笑，虽然名声变差了，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除了少数几人外，也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而知道他身份的，也基本不可能乱嚼舌根，包括撒卡，安格尔都不认为他会对外公布他身份。
和233道别以后，安格尔快步走到二楼的书房。
推开门，发现桑德斯坐在书桌前，单手托腮，闭着眼在沉思。直到安格尔走近，他才睁开眼，用低沉沙哑的声线道：“你来了？”
在桑德斯的示意下，安格尔坐到一侧。
安格尔坐下后，隔了好久都没有听到桑德斯的声音，抬起头一看，才发现桑德斯又陷入了沉思中。
“导师？”安格尔轻声呼唤。
桑德斯回过神，眼神略带歉意。
桑德斯似乎有什么心事，安格尔心中有些犹豫，作为徒弟要不要关心一下？
试探着问了一句：“导师，莱茵大人找你有什么事吗？”
安格尔的问话让桑德斯一愣，看着他眼神中的关心，桑德斯淡淡笑道：“是有些事，不过莱茵阁下找我的事，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找我借巫术花园罢了。”
“借巫术花园？”安格尔想起不久前，导师与尼斯的对话，似乎提到某些人想借着导师的重力花园偷渡活物。
“是为了偷渡活物吗？”安格尔问道。
桑德斯点头，他知道安格尔心思细腻，什么话该问，什么话该说，他心中都有把尺。所以他与尼斯对话时，也没有让安格尔回避。
“活物也能偷渡？”安格尔脸上带着疑惑：“是偷渡幻兽一类的吗？”
“有幻兽，但不是全部。”桑德斯：“大部分偷渡的活物，都是异界的智慧生命。”
“异界……智慧生命？”安格尔心中猛地一颤。
“我曾经说过，异界生命想要进入巫师界，必须走正规通道，且登记在册才可以。否则，被极端教派的那群肆虐巫师知道后，他们会发疯了一样找你麻烦。”
“不过走正规通道的异界生命，基本都是和巫师界签订过和平协议的位面，双方在对方世界都有一定制约，所以这一类得到停留证明的异界生命，我们一般不会对他们大动干戈。”桑德斯顿了顿：“但是，生物研究一直是巫师热衷的课题，其中以异界的类人生命最值得研究，所以异界生命在巫师中常常能卖个好价钱。”
“所以，活物偷渡一般来书哦，指的就是这种异界生命。”
安格尔：“活物偷渡，极端教派不管吗？”
桑德斯：“最终这些异界生命的下场，都是死亡。这很符合极端教派的理念，自然不会理会。”
难得桑德斯主动说起异界生命，安格尔想着如何将话题导向“偷渡客被世界意志排斥”该怎么办。
但还没等安格尔思索出询问之道，桑德斯就直接切断了这个话题。
“这些事离你还太远，你稍微了解下便可。”不等安格尔回答，桑德斯切入正题：“我这次让你过来，是想给你说说血脉的问题。”
“血脉？”
“刚才尼斯想给你注射魅妖血脉，你选择拒绝，这一点我很赞同。我赞同的原因并非是魅妖血脉不好，而是你作为难得的魇魂体，如果要选择植入血脉的话，血脉对象最好选择魇界中的魔物。”
“魇界中的魔物，虽然大部分在外界都能找到原型，但魇界里的魔物，血脉中蕴含更多不可思议的力量。而且，绝大多数的魇界魔物血脉，对幻术系都有奇异的加成效果。”桑德斯顿了顿：“我的一些术法，和魇界魔物的血脉脱离不开。就连芙萝拉的红死神，其实也和魇界血脉有干系。”
“当然，如何选择血脉是你的决定，但我建议你要慎重对待这个问题。”
“我明白了。”安格尔不知道桑德斯为何选择在这个时候说血脉之事，但既然桑德斯都如此说了，安格尔自然对血脉的选择多了一个心眼。
“好了，话就说到这。如果你没有其他事，可以先回去了。”桑德斯道。
桑德斯下了逐客令，安格尔行礼后便打算离开。
在安格尔推开门时，桑德斯看到桌面上的魔隼摆件，突然说道：“我听芙萝拉说过，镜姬似乎喜欢一些新奇的玩意，她上次救了你一命，你别忘了去答谢她。”
……
从书房出来后，安格尔不无意外的在走廊看到了古德管家。
“古德管家，这衣服等我洗过后再还来，可以吗？”安格尔指着身上的衣着。
“大人应该不会在意这些事情，而且，这些衣服对于大人来说也是淘汰物。你如果觉得穿着不舒服，丢弃了也没关系。”
安格尔摆手：“没有的事，穿着很舒服，就是有些不好意思。”
“那帕特少爷就继续穿着吧，看着少爷的打扮，让我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大人。”古德道，“那可真是一段美好的记忆啊……”
见古德有长篇大论的打算，安格尔趁着他话还没有说出口的时候，赶紧道别离开。
离开幻魔岛，安格尔在落云叶站台搭乘树藤巴士。
在车厢里，吹着凉夜寒风，安格尔回想起桑德斯最后说的那番话。
镜姬的救命之恩他自然没有忘记，只是一想起镜姬的要求……安格尔就觉得很为难，桑德斯对镜姬不感冒，他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难道真的像桑德斯所说“只需要带着一张脸”过去就可以。
安格尔可做不到这样厚脸皮。
好在，刚才桑德斯提到“镜姬喜欢一些新奇的小玩意”。
说到新奇的小玩意，安格尔立刻想起了还未出炉的音乐盒。
音乐盒不稀奇，但如果优美的音乐，配上美轮美奂的幻境，应该称得上“新奇”吧？
安格尔也没有其他能拿出手的东西，力量层次上的东西镜姬肯定看不上，只能试着看文娱层次的东西能不能入镜姬的眼。
一路思考着，安格尔回到了学徒镇。
大半夜，学徒镇静悄悄的，只有远处的集市还有灯光隐隐闪烁。
安格尔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先转向地下集市。
根据233的说法，他已经抽了明日的比赛，目前要打五场。至于有没有其他选手在赛池中抽到了他，目前不得而知，需要安格尔自己去天空塔的公告栏看。
安格尔去地下集市，除了看明日的比赛安排外，他还有一件事必须做……购买一件巫师袍。
他的巫师袍被桑德斯丢了，为了不曝露身份，必须要购买一件新的巫师袍。
要不是时间赶得很紧，安格尔又对衣服制作没研究过，他其实很想自己去做一件炼金法袍。
虽然外面已经是夜晚，但在地下集市，却依旧明亮的恍如白天。
安格尔来到天空塔时，已经是晚上十点过，公告栏前只有三三两两的人。
看完公告栏，安格尔发现牛奶男爵的名字赫然出现了十一次，从早晨7点开始，一直比到晚上7点。同一层几乎没有其他人比赛，几乎每个小时都是他的比赛。
安格尔抛开本身抽签抽到的五次，看来赛池中还有6个人抽中了他。这样的比赛频率显然有点奇怪，安格尔估计是巴洛克想让他赶紧积累完积分滚蛋。安格尔的猜测基本是对的，但并不是巴洛克想让他滚蛋，对整个天空塔高层而言，他的比赛靠着“耍无赖”获胜，既没有美观，又卖不出票，都想让他赶紧打完了事。
安格尔自己算了一下，打完这十一场比赛，积分就足够晋级十五层了。安格尔还看了一下对手的名号……其实他看不看对手是谁都无所谓，反正托比都上场了，他的名声也那么差了，安格尔打定主意让托比上场就行了。
说到名声差，安格尔听233说的时候，还没有大概印象。
直到他亲生经历过后，才知道自己名声臭到什么地步。安格尔就看到，有一个学徒准备买门票观看比赛，犹豫不决该看哪一场，旁边有人立刻建议他不要买“一击男”的比赛，然后各种科普，各种解释，各种辱骂……那热血激昂的演说，让安格尔都觉得“牛奶男爵”十恶不赦。
周围的学徒也纷纷附和，就连一些普通人都激愤不已。
见此状，安格尔默默的转身离开，如果再不走，他怕自己忍不住也加入批斗“牛奶男爵”的行列。
就在安格尔离开不久，一个穿着白熊玩偶装的男子从远处走来。
“今夜注定是命运相逢之夜。”白熊口中呢喃着走来，当到达天空塔底时，他左看看右看看，并没有看到那个人……“呃，命运也有出差错的时候，我来迟一步。”
第225节 职业小弟
地下集市的房子很密集，鳞次栉比高矮各异，无论用色与建筑风格都不统一。但融在一起，却拥有一种“奇幻”的风格。
安格尔走在商铺一条街，来来去去的人多到可以摩肩擦踵，热闹到完全不可想象，就在头顶百米外，还是一片夜色阑珊。
铁匠铺、杂货铺、酒吧……各种商铺晃花了眼，安格尔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裁缝店。
裁缝店大门口人流络绎不绝，不过基本都是女性顾客。安格尔踏进店铺后，正准备找老板询问巫师袍时，却发现两边墙壁上挂着的都是设计很奇怪的女装，就连柜台上摆着的图样，都是女式的。
“先生，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吗？”一个圆脸的少女走到安格尔面前，脸上带着些许绯红。
和女性说话，安格尔下意识的先微笑了下，才轻声问道：“这里只卖女装吗？”
少女怔愣了片刻，才羞涩的道：“不是的，也有男士来买衣裤，只不过我们这里的设计师主打年轻女士的设计。男士服装设计的很少，但……如果先生有需求的话，也可以下订单的。”
服装设计师？难道不该是炼金术士吗？
“我想问一下，这里有卖巫师袍吗？”安格尔问道。
少女点点头：“巫师袍的基本款我们这里都有卖的，颜色可以定制，图案也可以定制。先生你听说过‘聆夜女巫’吗？她穿的巫师袍就是我们设计师精心设计的，名为荒夜歌谣。”
聆夜女巫的名号，安格尔还真听过。三十年前就被“黑夜贤者”凯拉尔收下，如今早已达到三级学徒的巅峰。因为她与赛鲁姆是同个师承，安格尔曾听赛鲁姆提起过她。但他们两人的身份性质天差地别，毕竟赛鲁姆收到的只是普通的飞帖，而聆夜女巫收到的却是金色飞帖。
一边说着，少女从柜台上取过一张图样递给安格尔。
荒夜歌谣的样式，整体是紫色的大罩袍，但辅以多层次的边沿，加上层层叠叠的流苏，绣上黑色水钻，看上去倒是很华丽。
不过设计的太过繁复，几乎每一个地方都绣有暗线。
在安格尔看图样的时候，少女就站在一旁，在她对面还有一群女学徒正对她抿笑眨眼，时不时还用嘴唇朝安格尔的方向虏了虏，少女面色羞红，偷偷对好友比了比拳头。
“先生，你觉得这个图样如何？虽然我们设计师倾向女装，但男装也没有问题的，绝对能将先生衬托的更英俊。”
“很漂亮。”对于这个图样设计，不可否认的确是很好看：“但是，这些暗纹有点密集，会不会阻挡魔纹发挥效果？”
或许，这些暗纹其中隐藏着魔纹，既兼顾了美观又有实用性？
“魔纹？”少女愣了一下，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先生你说的是炼金术中的附魔吗？”
安格尔拍了拍后脑勺，他差点忘了。现在炼金术主流是调合，他上一件制式巫师袍固化了除尘与隐匿的魔纹，就想着其他的所有巫师袍都该用附魔。显然思维没有转过弯来。
“是的。”安格尔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搞错了，只能后续补了一句：“难道是用调合的吗？”
少女僵着脸咧咧嘴：“呃……先生，我们这里卖的只是普通的衣服，你说的炼金法袍这里没有。”
“没有？”安格尔疑惑道，他特意绕开了凡人街区啊……而且周围的人，不都是巫师学徒吗？
“普通的巫师袍就行，就制式巫师袍那样的。”安格尔道。
少女还是摇了摇头：“我们这里主要卖的是设计，先生你说的我们这里没有。”
“那去哪里可以买到呢？”
“你可以去摊位区看看，不过只要是炼金法袍都很珍贵，应该没几个人会卖的。但制式巫师袍的设计不好看，或许有人愿意出让。”
珍贵？安格尔觉得自己似乎再一次对野蛮洞窟的炼金术高估了。
见安格尔脸上带着“遗憾”，少女想了想，又道：“如果摊位区没有人卖的话，我推荐先生去普罗米炼金店看看，或许会有收获。”
普罗米炼金店？安格尔今天原本就打算过去的，不过是为了向戴维道谢，至于巫师袍他基本没有想过会在那里买到，他下意识的认为这种裁缝活路女生比较擅长。普罗米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制作炼金法袍。
不过他却忘了，他要找的是衣服没错，但它的前缀是“炼金”啊！
离开了裁缝店，安格尔又去了摊位区，果然如圆脸少女所说，没有任何收获。
安格尔绕着绕着，最后还是绕回了普罗米炼金店。
时间已经快要接近凌晨，安格尔记得戴维曾经说过，他似乎是晚上11点就会关门。好在，安格尔赶到的时候，店门还大大开着。
透过灯光与拦板，安格尔隐隐看到店内有好几道人影。
还没进去，就听到店里传来嘈杂的交谈声。
“咻咻咻咻——”奇异的怪笑声：“别以为普罗米大师站在你身后，我就不敢对你出手。”
“我就问你，这把剑到底卖不卖？”这是道尖锐的声线。
“我说过下周才会开卖。而且这也不是剑，这是刀！”这道声音安格尔倒是熟悉，说话人无疑是戴维。
“我们现在急用，15个魔晶你绝对赚了！”这声音瓮声瓮气，很浑厚。
安格尔听到了四个人的声音，除开戴维外，其他三个人的声音……他似乎都很熟悉。
安格尔理了理领结，才缓缓推开大门的栏板，走进了店里。
……
安格尔挺直着背，以往穿巫师袍的时候他都懒得注意形象，但穿上导师的衣服，他下意识的用出在帕特庄园时的贵族作态。
“安格尔？”戴维脸上带着惊讶。
“安格尔？”尖锐的声音与瓮声瓮气的声音几乎同时叫了出来。
戴维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大胖子与麻子脸少年，他们也认识安格尔？
安格尔向戴维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站在另外一边的三人。
——果然都是熟人，而且关系还都有点不愉快。
富萨、拉菲特以及……一身黑色绅士服的黑杰克。
“富萨，拉菲特，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们。”安格尔面带微笑的道。
富萨与拉菲特互觑了一眼，眼神默默的交换了一下，由富萨走上前，对安格尔笑道：“我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你，太好了，我正好想找你道歉，上次的事是兄弟误会你了，希望你千万不要介意！”
“？？？”安格尔满脸困惑，上来就道歉，这是什么套路。你们不是胡克迪克的小弟吗？就算不像小说中过来找茬，至少也要表现的对我不屑啊，要不然你们怎么对得起胡克迪克！
难道说……安格尔瞟向黑杰克，莫非他们重新拜了码头？跟了这个中二怪咖？
富萨：“就上次那女的，叫什么梅兰尔……兄弟太对不起你了，当时不该误会你的。那女的就是个倒贴货，我听我老大说了，那个梅兰尔第二天就又倒贴了一个人，对方还是个老头。”
安格尔也不知道对方出什么路数，淡淡道：“不用在意，我早都忘记这事了。”
“你也是来买东西的吗？”富萨语气十分自来熟的询问，他的眼底闪着精光，他与拉菲特早就决定和安格尔保持良好的关系，就算不是朋友，也不能成为敌人。
毕竟安格尔的导师，可是那位南域杀神。也就胡克迪克那傻子，认不清形势。就算巫师冷心冷情，不在乎徒弟的生死，但如果一旦有万一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和拉菲特可是很惜命的，打打嘴炮可以，但真要动真格的，他们可不愿意。
安格尔摇摇头：“我就过来看看。”
富萨眼神里闪过不相信，但他也没有表达出来，脸上依旧露出憨厚的笑容。
富萨：“差点忘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老大——黑杰克大人！”
富萨摆出崇拜的表情，拉菲特也面露敬仰。这样的神情，看上去真挚无比，但安格尔犹记得当初他们俩对胡克迪克也摆出的是这副表情。
所以……这两人是以“当小弟”为职业吗？怎么短短时间，又换了个大哥？
黑杰克冷哼了一声，走到安格尔面前，表情极其狰狞。
那表情怪异的让安格尔都差点以为黑杰克认出了他就是“牛奶男爵”，想要找他麻烦。
但下一秒，黑杰克的表情就回复了正常，眼中还闪着“卟啉卟啉”的光芒。
“咻咻咻，兄弟的眼光很不错嘛！”
安格尔面色不变，等着他的后文。
“这身衣服在哪设计的？给哥哥我说一下，这剪裁实在太像……”黑杰克突然卡住。
众人眼里闪过疑惑：太像什么？
黑杰克发出惯常的怪异笑声：“咻咻咻，我是说太好看了！”
黑杰克眼睛里的光芒简直实质化了。
安格尔：“……”他差点忘了，黑杰克好像是桑德斯的疯狂崇拜者。
“别人送的，我也不知道在哪设计的。抱歉。”安格尔绕开他，朝着戴维走过去。
安格尔刚走过来，戴维就凑到他耳边道：“他们要买唐刀。”
唐刀？安格尔瞥了一眼柜台，果然发现自己炼制的三把华夏系列武器已经陈列其中。
这时，黑杰克一行人再次走了过来，富萨笑呵呵的看了眼安格尔，然后对戴维道：“这把剑……”
“刀！”
“好吧，这把刀我们老大出15魔晶，已经到了极限了。你知道的，这种没有特殊效果的炼金武器，10魔晶已经顶天了。要不是霜月通道的原因，我们也不愿意当冤大头。”富萨道：“我保证，15魔晶绝对是目前市场最高价，哪怕因为霜月通道，让炼金武器的价格暴涨，但这把武器的极限也就值15魔晶。”
第226节 黑杰克的怒火
富萨将内里的门道说的清清楚楚，看上去诚意十足。
戴维其实也很明白，他们的出价，的确已经远超市面的最高价。这把唐刀让他自己估价，也就10魔晶，浮动在2魔晶上下。15魔晶已经超出其本身价格的三分之一，对于这把唐刀而言，绝对是一个天价。
但是……戴维偷偷的瞄了一眼安格尔，后者对他稍微摇了摇头。
既然原主人不卖，他也不可能逾矩啊！
戴维苦笑道：“这把刀暂时不出售，如果你们想要的话，可以下周过来看看。”
富萨表情中布满问号：“你能告诉我们，为什么一定要下周？”
戴维一时语塞，他也不知道安格尔为何要下周才卖。
富萨见戴维不说话，眯着小眼睛：“你其实根本不打算卖给我们吧，说什么下周其实只是托辞？”
戴维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该回什么。
这时安格尔轻声道：“可能是你们出价太低了？要知道，最近可是有很多事情在发生以及即将发生，武器只会越来越贵。”
富萨见安格尔说话，语气稍微缓和了些：“我知道你说的是霜月通道，但现在霜月通道都开启了大半个月了，该买武器的都已经买到了，这把刀的价格绝对不可能再往上涨了！”
“对！不可能再涨的。”拉菲特道：“就算霜月把第二条通道也打开，这把刀也不可能涨价，去第二条通道混的人，哪个不是需要入阶炼金武器。这把刀他们根本看不上！”
安格尔：“也说不一定。”
“安格尔你不了解市场经济，我的父亲是一个国家的经济大臣，我可以断言，绝不可能再涨价。”富萨与拉菲特没有和安格尔过多纠缠，他们要怼的人是戴维，不是安格尔。
“反正我现在不卖，说不定……下周真涨价了呢！”戴维说到“涨价”时，其实也很心虚。
“我告诉你，如果真的涨价，我把脑袋给你的当球踢！你要知道，15魔晶我去暮色拍卖会至少能拍到两把同类的武器。”拉菲特嚷嚷。
戴维淡淡道：“那你们就去暮色拍卖会买吧，反正今天不卖。”
“你！”拉菲特指着戴维，眼神凶狠。
戴维对黑杰克可能稍微忌惮，但对拉菲特与富萨这两个初入巫师界的小学徒，他却是浑然不惧。
“怎么，要在普罗米大师的炼金店动手吗？”戴维特意念出‘普罗米大师’的名字，嘴角隐含嘲讽。
在地下集市敢得罪普罗米的，屈指可数。
前几天普罗米将“牛奶男爵”从擂台上救走，还杀了好些人，但到如今为止，也没人敢找普罗米麻烦。这就是一个炼金术士的底气！
拉菲特一听到普罗米大师，脸上的凶狠就软了下来，悄悄的看了眼黑杰克。
与此同时，富萨也用小眼睛看着黑杰克，意思再明显不过：小弟阵亡，老大快来救场。
黑杰克眉头一皱，心中暗骂：这个时候小弟怎么可以怂？你们继续怼他啊，怼到他把刀卖给我。——反正就算普罗米找来，也与我无关。
黑杰克想的很美，到时候把俩小弟推出去挡刀就是了。但显然他对富萨与拉菲特的性格还没有做到深入了解，这俩人看上去嚣张跋扈，但遇到硬茬子怂的比谁都快。
在小弟求助的眼神中，黑杰克终是无法做到继续作壁上观。
黑杰克走了上来，脸上表情狰狞，指着戴维……许久没有说出话。
他其实也不想得罪普罗米大师啊！
过了好一会儿，黑杰克才匆匆撂下一句不疼不痒的话：“你有种一辈子待在普罗米大师的庇荫下，要不然……有你好看！”
说完后，黑杰克转头就走，一路上继续用他怪异的“咻咻咻”笑声仰天大笑，仿佛打赢了一场胜仗般。
富萨与拉菲特交换了个眼神，也跟了上去。离开之前，富萨笑呵呵的对安格尔道：“我们先撤了，下回兄弟请你到粉娘酒吧喝酒！”
安格尔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无关紧要的人走后，戴维才叹了一口气：“其实15魔晶真的很不错啊，这把刀……真的很难再涨价的啊。”
安格尔其实也不是太有自信，但他本身也不在乎这点小利：“无所谓拉，你知道的，这种东西很容易炼制的。就算是你来炼制，我想都没什么问题。”
“我对武器炼制没有经验。”戴维撇撇嘴。
“你不是想跟我一起合作炼金吗？到时候多看几遍，你就会了。”安格尔一想起戴维在擂台上不顾一切的救他，他是真的很感激。他能回报给戴维的，也只有炼金了。
而且安格尔自己也清楚，他的炼金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经验其实很缺乏。和戴维一起合作，不单单是戴维向他求教，他也有向戴维学习的心思。
戴维露出微笑：“然而我对你的音乐盒没兴趣啊，下次你炼金的时候再来找我合作。”
“你这几天没住家吗？每次你比赛结束，我都去你家等着，结果等到半夜都不见人影。”戴维愤愤道。
“呃。”安格尔想说，你看到的人其实是233，不是我：“这些天我都跟着导师住，今天才打算搬回家里。”
“差点忘了，你的导师可是……桑德斯大人。如果我能被他指导，估计一辈子都不想离开幻魔岛。”戴维回想着那天桑德斯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心中就满满的震撼，时至今日他还没回过神来，“真羡慕你，有那位大人的调教，难怪会这么优秀。”
“唉，不说这些了。”提到这个话题，戴维总是会想起自己的导师，索性换个话题：“你那天和寄生娘的比赛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晕了呢？”
如今戴维提起寄生娘，已经完全没有倾慕之感，对于她的死也只是淡淡的遗憾。
“那个女人……”
……
在安格尔和戴维说话的时候，黑杰克带着他的俩个小弟已经走远。
“那小子仗着有靠山，就不可一世的样子，让我真想打他！”拉菲特见黑杰克一直板着脸，眼珠子一转：“不过普罗米大师算什么啊，以后我们的靠山是黑杰克大人，到时候那小子过来跪舔都没有资格。”
富萨也帮腔道：“就现在也有好多人想跪舔大人呢！”
黑杰克面无表情，但心中对小弟的怨怒稍微消散了些：“刚才那个和我穿的很像，但气质和颜值差我一大截的小子，你们认识？”
“你说的是安格尔？他是和我们同一届的。”富萨道。
“他的那套衣服不错，可惜不知道是在哪里定制的？这件衣服他进入野蛮洞窟前可有穿过？”黑杰克问道。
“谁会注意一个大老爷们的穿着……”拉菲特还没说完，就被富萨拉住。
富萨对黑杰克道：“我记得安格尔好像以前也是贵族，但据我们了解，他以前基本没穿过这种成熟的绅士服。”
拉菲特似乎也想起什么：“他倒是没穿过，但我记忆里他的导师好像喜欢这样穿。”
“他导师？他的导师是谁？”黑杰克饶有兴趣的问。
“他的导师就是那个南域杀神，幻魔大师桑德斯！说起来他的运气也真好，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还没到达野蛮洞窟时，桑德斯就对他另眼相看。”拉菲特略带嫉妒的道。
当听到桑德斯的名字时，黑杰克猛然停住了脚步。
“你说什么？”黑杰克眼里带着执拗与癫狂，突然逮住拉菲特的衣领，拉到面前。
拉菲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无辜：“我没说什么啊，我就说他的运气很好……”
“他的导师是谁？是、谁？！”
拉菲特被黑杰克癫狂的语气吓了一跳，有些结巴的道：“桑桑……桑德斯大人。”
黑杰克猛地推开拉菲特，“我早就听说桑德斯大人收了一个徒弟，没想到竟然是个小屁孩！可恶！”
黑杰克突然转过头，阴沉着脸，气势汹汹的朝着普罗米炼金店走去！
“老大，你这是怎么了？”
“我要去杀了那个臭小子，胆敢抢夺我的位置！绝对不可饶恕！”黑杰克携着怒火，用一往无前的气势杀了个回马枪。
富萨和拉菲特面面相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抢夺位置？什么位置？
还有……为什么他们拜的老大，都要与安格尔过不去？！
在黑杰克冲回普罗米炼金店的时候，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也同时踏进了店铺。
黑杰克没来得及注意来人是谁，直接怒气冲冲的对着安格尔道：“臭小子你给我滚出来，今天没有人可以救你！我一定要把你砍成两半！”
一边说着，黑杰克同时拿出一张卡牌。
牌面是被绳子绑缚住脖子的枯槁男子。
“卡牌，倒吊者的死亡邀请函！”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一个倒吊的虚影从卡牌中钻出来，虚影手中拿着绳索疯狂的朝着安格尔冲过去。
安格尔面无表情看着冲过来的虚影。
“碴！”一道浑厚的声音突然从黑杰克身旁传来，黑杰克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被踢出了店门外。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卡片被一刀砍成了两半。黑杰克在卡片断裂的时候，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敢在我的店里大打出手，黑杰克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
第227节 执念
黑杰克只觉得天旋地转，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被踢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门口楼梯前，然后如滚筒般骨碌碌的滚到了结实的地面。
“老大！”富萨和拉菲特从远处跑了过来，蹲在黑杰克身旁，殷勤的关切。
黑杰克一把推开他们，强撑着站起来。
“是普罗米大师！”富萨突然指着门口的男子惊呼出声。
黑杰克猛地抬头，普罗米已经走到了楼梯前，戴维跟在他身后。而让他嫉恨的安格尔，却是靠在门栏上，表情冷淡的看着他。
“普罗米大师，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在普罗米面前，黑杰克收起桀骜的态度，“我只是和他有仇！”黑杰克指着安格尔，脸上带着激愤。
“我管你与谁有仇！不仅在我店里动手，还敢在我面前动手，你是在天空塔欺负菜鸟上瘾了，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了是吧？！”普罗米才懒得听黑杰克解释，且不说安格尔的身份，光是黑杰克胆敢藐视他，就让他有出手的理由！
普罗米瞄到一边被砍成两半的卡牌，“既然你这么喜欢倒吊，那就给我吊着吧！”
普罗米不知从何处鼓捣出一根结实的绳索，将黑杰克全身都绑缚住，然后头朝地倒吊在大门口。
普罗米的力量层次远高于黑杰克，他从头至尾连反抗都无法做到。不仅被倒吊着，嘴里还被塞着一团破布，两眼被血丝染的通红，一脸无助的在风中摇摆。
“你们跟黑杰克是一伙的？”普罗米绑好黑杰克后，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眼神看向另一边的两个人。
富萨与拉菲特一直站在边上，动都没动。这时被点名，富萨才颤巍巍的开口道：“黑杰克是我们的老大……但但但我们和安格尔是朋友！是朋友！”
富萨才说完第一句，普罗米就准备动手。但听到富萨焦急的说出后半句时，他回头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看了眼富萨和拉菲特。
富萨和拉菲特回以可怜兮兮的眼神。
在两人焦急不已的时候，安格尔才悠悠道：“他们俩和我是一起进入野蛮洞窟的。”
没有说是朋友，但也没有说是敌人。
普罗米活了几十年，绝对是个人精，他听出了安格尔的话中之意。
放开富萨，普罗米回转到炼金店，笑呵呵的与安格尔寒暄。
看到普罗米对待安格尔殷勤的态度，富萨与拉菲特长舒一口气，好在刚才他们刷了一波好感。不过安格尔是怎么和普罗米认识的？普罗米对待他的态度还那么殷切？
安格尔和普罗米寒暄片刻，这时戴维走到富萨面前，指着黑杰克问道。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跑过来说与安格尔有仇，喊打喊杀的？是不是你们俩个在背后说安格尔坏话了？”
富萨赶紧摇头，双颊的肥肉甩的跟肉冻一样：“我也不知道啊！刚才他就问我们，安格尔的衣服是哪里订做的，我们也不知道……后来拉菲特说安格尔穿的和桑德斯大人很像，他就变了脸，跑回来了。我们拦也拦不住啊！”
富萨说到这时，安格尔心中隐隐有些明悟，但比他明白的更早的却是普罗米。
普罗米冷笑道：“果然如此。”
“大师您知道原因？”富萨一脸狗腿的拜倒在普罗米面前。拉菲特不忘其后。
“他的事情早些年很出名，但他那一届的学徒，如今要么晋级要么死亡，地下集市如今都是些新人，反而传的就淡了。”普罗米没有理会这两人，而是对着安格尔道：
“黑杰克的天赋其实很不错，当初树灵大人还对他褒赞了几句。不过，在分配导师的时候，这家伙吵着要拜桑德斯大人为师，就连有大人给了他飞帖，他都不去。”
倒吊着的黑杰克双颊通红，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因为倒吊着导致血液下坠的原因。他使劲的朝着普罗米使眼神，想让他别说，但普罗米根本不理会。
黑杰克又向俩个小弟使眼神，但此时他俩个小弟正狗腿的望着普罗米，渴望抱住新大腿，哪有时间理会黑杰克。
“这些年因为没有人教导他，他的水平才一直处于目前的状态。如果他愿意接受其他巫师大人的飞帖，何至于此。但他一直不接受，疯魔般的就要拜桑德斯大人为师，就连穿着打扮都模仿起来。”
“他为何这么执着？难道他的天赋是幻术系吗？”戴维疑惑的问道。
普罗米摇摇头：“当然不是，他的天赋与幻术系毫无关系。至于他为何一定要拜桑德斯为师，这一点……”
“其实，我也不大了解。”
“只知道，他和桑德斯大人好像还有一点亲戚关系。当然不是亲族，是好几百年前就分出去的旁支。也不知道这家伙从哪里得知的桑德斯大人的信息，还没进入野蛮洞窟前，就成了他的魔障。”说到这，普罗米摇头感慨。
普罗米看着安格尔：“现在你该知道了吧，你拜了桑德斯大人为师，这就是他看你不爽的原因。”
安格尔睨了黑杰克一眼，“我倒是觉得，这只是借口。”
普罗米表情一愣，眼底闪过一道幽光：“借口？怎么说？”
黑杰克双眼怒视着安格尔，嘴里吱吱呜呜，似在咒骂。
“我不信他对一个男人有这么久远的执念，又不是情人关系，只是百年前的远亲，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哪来的那么深的执念。”安格尔摇了摇头。
黑杰克怒意遍布脸上，不停的摆动身躯，想借着一股力朝安格尔撞去。
然而，一切都是白费力气。
“如果对一个人有执念，怎么可能甘愿永远做一颗尘埃。如果是我的话，哪怕他高站云端，我也会想尽办法拼劲全力去靠近他，甚至超越他。怎么可能执拗在一个‘师徒’名义上，拒绝其他巫师飞帖，多年不得精进。简直就是个笑话，所以，如果他不是傻子的话，这都是他的借口。”
“这次就算了。”安格尔说完这番话，“下次他敢再来找我麻烦，杀了便是。”
当初对上黑杰克还有点心虚，如今安格尔好歹积累了几百场比赛的经验。真要杀黑杰克，那有何难。
安格尔与戴维率先进了炼金店，普罗米则拿出把刀，割断了绳索。
富萨与拉菲特赶紧上前扶起黑杰克。
黑杰克默默的起了身，吐出嘴里的破布。
“连一个外人都能看出来，我劝你别再把自己人生活成笑话了。恃才傲物最好到此为止，万智大人可不会一直等着你回头。”普罗米说完这番话后，冷冷道：“这一次看在安格尔的份上，就放了你。下次敢在我的地盘撒野，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黑杰克静默的擦着嘴上的污秽，眼神幽暗的恍如夜雾下的深海。
等到普罗米也离开后，富萨才腆着脸凑上去：“老大，我们要不要去暮色深井？说不定那里的拍卖会已经上新了呢？”
黑杰克死死的盯着店内的三人，尤其是安格尔。拳头捏的紧紧的，青筋绷起。
隔了好一会儿才回头道：“先回去，下周过来买刀。”
……
店内的灯光昏黄，一张别具风情的原木桌上，普罗米笑呵呵的端出珍藏已久的香岸红酒。
“这是从香波海滨长途跋涉而来的红酒，是香岸红酒中的极品。据说采摘原料时，是最丰腴的少妇用香唇一颗一颗的吞吐而出，踩曲的时候则是由最纯美的处女，用晨露沐浴过的玉足踩踏而成。制作用料都十分的讲究，味道更是甘醇美好，还加入了一些月光草粉末，可以活络气血，对身体很有助益。”
安格尔看着那瓶红酒，突然想起多年前的往事。帕特庄园以前也产红酒时，在沃特福德的贵族阶层中极其畅销，对外打出的口号是：最芬芳的葡萄酒，是最清纯的少女踩出来的；最香醇的葡萄酒，是最美丽的少妇踩出来的。
若是沃特福德的上流们得知，踩葡萄酒的都是些丑陋莽汉，而且一个个的都是臭脚丫子，不知会不会将陈年的老糟都吐出来？
“真的很感激你，但酒就算了。”安格尔的拒绝让普罗米有一瞬间的尴尬：“我的导师曾经交待我，在我未满十八岁前不要喝酒，对大脑发育不好。”
安格尔说的导师是乔恩，但普罗米却误会成桑德斯。虽然有些疑惑，桑德斯真的会说出这种窝心的话？但普罗米还是收起了酒，脸上的尴尬也消散开来。
“那就喝茶！我这里有上等红茶，出自夜魔国的手工作坊。”
“不用这么麻烦，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向你们道谢，当时在与寄生娘比赛的时候，要不是你们救了我，我恐怕已经成了一具尸体。”安格尔说起当时与寄生娘的比赛，其中险象环生处，听得普罗米连连感叹。
“没想到寄生娘还有这样的招数，直接侵蚀灵魂，简直防不胜防啊！”普罗米感慨。
戴维连连点头：“要是我们公布出，寄生娘的真容有多丑，说不定现在那些疯狂的粉丝就不会这么黑你了。”
“无所谓，反正除了你们，也没几个人知道我真实身份。”安格尔倒是挺乐观的。
“对了，我明天如无意外，该是最后一天比赛。打完过后，我应该就有时间与大师一起讨论你说的那把炼金武器了。”安格尔对普罗米道：“不知普罗米大师能不能介绍下，你想制作的那把武器，具体要求如何？”
第228节 克制亡灵的魔纹
在与牧狐人比赛前，戴维曾经提过此事。但说的并不具体，安格尔只知道普罗米想要找他合作炼制一把远程炼金武器。
听到安格尔的询问，普罗米也不墨迹，简单的将要求提了出来。
入阶的远程炼金武器，要求是要拥有对亡灵有震撼效果。
“这是一位对我有恩的故人向我委托的，我炼制了许多把炼金武器，一直难以找到契合的感觉，迄今为止已有半年。”普罗米感慨：“炼金调合虽然可操作空间最广泛，但非常看炼金术的创意与经验。时间拖得太久，为了不辜负恩人，所以我才想到小友的附魔术。”
安格尔对背后的故事没有兴趣，直接进入正题：“大师也知道，我进入炼金界时间并不长，对于调合只有了解些大概。我就想知道，大师目前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普罗米：“我顶多能让武器拥有‘圣光’的效果，但这个圣光必须长时间输入魔力才能激发，这就导致它必须是近身手握，否则无法做到稳定输入魔力。”
了解了普罗米目前的极限后，安格尔再次询问：“对亡灵有震撼效果的附魔，这个我以前还没注意过，大师能简单说一下吗？”
普罗米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我对炼金魔纹学其实也不大了解，只知道一些普通的魔纹。”
“那大师能说一下，有什么方法可以克制亡灵。我看看我记得的魔纹中，有没有类似效果的。”安格尔从魇界摄录了《附魔大全》，从入门篇到最后的结束章都是齐全的。估计就连云端图书馆收录的炼金魔纹都没有安格尔一个人的多。
“要说到对付亡灵的方法，必须先了解亡灵是什么……”
随着普罗米的介绍，安格尔对亡灵以及它的特性也有所了解。
所谓亡灵，其实就是堕落的灵魂。他与灵魂是不一样的，灵魂本身是纯净的能量体，绝对的光伟正，任何驱魔手段对灵魂是不起作用的。但亡灵却不同，亡灵虽然也是灵魂的一种，但它前缀是“已经堕落”的灵魂。
几乎所有的亡灵都充满了诡异、负面能量、杀戮、血腥与黑暗。它们天生拥有诅咒之法，还伴随各种奇奇怪怪的能力，想要彻底消灭它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能克制亡灵的，从巫师的术法来说的话，只有净化类术法最有作用。但净化类术法之中也有区别，清洁术、除尘术也叫净化术，但他们对亡灵完全无用。只有类似放逐术、异度吞噬、圣光术等净化术，才对亡灵有作用。
安格尔大致总结了下，想要对付亡灵。
要么放逐它，将它放逐到遥远的地方，譬如另一片大陆，或者巫术花园、异空间……等等。这种方法最为消极，反正将你丢远一点，眼不见心不烦，要祸害就祸害别人去。
要么分解它，将亡灵分解殆尽，意识自然会消失。这种方法的本质，其实就是能量崩解，亡灵虽然堕落了，但始终还是能量体。用特定的术法，就能使亡灵崩解、灼烧或者被吞噬。
要么净化它，这里的净化指的不是净化类术法，而是将亡灵体内的堕落能量驱散，让他回归成纯净的能量体。这种术法是黑暗系的拿手术法。
主流对付亡灵的方法就是以上三类，一般来说，巫师都讨厌麻烦，对付亡灵选用的大多是放逐术。但放逐术，无论是黑暗放逐、空间放逐、位面放逐、甚至传说中的时间放逐，基本都是1级术法起跳，非正式巫师不能使用。
所以，一般来说只有巫师学徒才会选择消灭亡灵或者净化亡灵。
“消灭、净化亦或者放逐。”安格尔单手抚额，低声道：“容我想一想。”
普罗米不停的抿着红酒，眼中带着期望。
隔了好一会儿，安格尔才道：“我自己会的魔纹中，没有类似效果的。”
普罗米的表情带着失望之色。
“但我自己会的魔纹其实很少，待我回去帮你查一查资料，我觉得应该有类似效果的。”安格尔宽慰道。他回忆了《附魔大全---入门篇》，并没有类似效果的魔纹；所以他估计，这种效果的魔纹应该会在后续的基础篇或者进阶篇。
“那就麻烦你了，这个委托真的让我绞尽脑汁了，我反正目前是没有办法了。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也只能去巫师集市或者拍卖会直接买成品了。”普罗米叹气道。
“巫师集市？”安格尔听到新的词语，好奇的问道，“难道是为正式巫师准备的集市？”
普罗米笑着摇了摇头：“并非如此，巫师集市卖的东西基本都和超凡有关。譬如炼金道具、特殊植物、魔矿、专业书籍……等等。”
“地下集市不也卖这种东西吗？”安格尔打断道。
“这不一样，地下集市卖的东西基本面向学徒的，而且你难道没发现吗，地下集市的商贩更多的其实是普通人，绝大部分出售的东西还在凡人范畴中，炼金物品都很少，炼金材料倒还有一些。”顿了顿，普罗米又道：“当然，偶尔摆摊区还会出现一些隐藏的好货，就连巫师有时候闲着也会过来淘淘。”
“不过，绝大多数巫师都不会来这里，他们去的地方都在巫师集市。就连中高阶的学徒，大部分都去巫师集市，而不是在地下集市厮混。”普罗米道。
安格尔恍然大悟，难怪他在地下集市想买个巫师袍都买不到。
“那巫师集市在哪儿？也在某个学徒镇的下方吗？”安格尔好奇道。
普罗米摇头：“巫师集市并不在镜中世界内，它有流动的，也有固定的。我记得最近的一个流动巫师集市，是离镜中世界直线距离一百公里外的帕米吉高原上的某个部落，可惜前段时间那里出现了大规模的血融事件，就连正式巫师中都有人死亡。所以那个巫师集市搬走了，往永夜国方向迁移了。目前我知道的距离野蛮洞窟最近的巫师集市，就只有据此千里外的黑魔国都城有一处。”
血融事件？安格尔记得好像芙萝拉就是去处理这个血融事件，至今还没有回到野蛮洞窟。
“千里，还是很远啊。”安格尔感慨：“我还打算去涨涨见识呢。”
“远吗？”普罗米和戴维同时发出疑惑。
“不远吗？”安格尔反问道。
戴维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安格尔，你该不会是从原始部落来的吧？现在就连凡人都坐的起蒸汽火车了，从这里到黑魔国都城，坐地心通道的火车，只需要三天时间。如果你从帕米吉高原上空，坐飞艇过去的话，半天都不需要。”
“假如你会飞行术，或者有飞行类道具，也顶多一天时间就可以到达黑魔国都城。”
听到戴维的解释，安格尔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他的思维的确还停留在边缘岛的时候，出门靠走，传话靠吼，远门基本坐马车，千里距离至少要花一个半月的世界。
“你对巫师集市很好奇吗？”戴维问道。
“有一点。”安格尔坦诚道。
“如果你愿意，下次你可以跟着我一起去。”普罗米道：“反正无论你能不能找到克制亡灵的魔纹，我都要去巫师集市。没找到，我就去买成品；找到了，我就去买材料。”
“那里有很多珍惜的材料，或许也有你需要的。”
安格尔还真有一些需要购买的材料，在桑德斯的巫术花园建成前，他收集了很多晶壁微生物，这是空间装备的主材料。自从他学会炼金后，就一直想将辅材购买齐全，然后尝试着从基础的空间装备炼起。
但辅材料这里根本没有，资源分配大厅倒是很齐全，但需求的贡献点贵的吓死人。
“那下次你去的时候叫上我吧，我其实也有一些炼金材料想要购买。”安格尔向普罗米道，普罗米点点头，带上安格尔也能刷下好感。
“你要买炼金材料？店里没有的吗？”戴维疑惑道。
安格尔点点头。
“店里都没有的材料……难道说，你有新的炼金计划了吗？还是说，为了你的音乐盒？”戴维脸上带着期待。
“不是音乐盒。是另外的炼金计划，不过目前还没完全规划出来，等开始炼制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安格尔答应了戴维，自然不会食言。
“音乐盒？你还对音乐盒这种小玩意有兴趣？”或许是正事都聊完了，普罗米饶有兴趣的说起了题外话。
安格尔嘿嘿一笑：“托比喜欢音乐，特地给它制作的。”
“托比是安格尔的魔宠，就是那只战斗力爆表的鸟。”戴维向普罗米解释。
“原来如此。”普罗米对托比还是很好奇的，但他忍住了没有询问，这些都算是涉及私人问题。对待其他人他可以莽撞，但面对安格尔却不行。
“等我把音乐盒制作好，戴维你要吗？看在主材料回声花是你送的份上。”安格尔对戴维道。
戴维立刻拒绝：“这种附庸风雅又娘们兮兮的东西，我可不要。”
“你确定不要？我可是打算在音乐盒下边刻画静谧魔纹。”
静谧魔纹，并不是指绝对安静，而是宁心聚神的一种辅助性魔纹。
戴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头：“我听过音乐盒，那种金属碰撞的声音很刺耳，刻画静谧魔纹没什么作用。”
“是吗？那到时候你可别后悔。”安格尔对自己的音乐盒可是信心满满。
第229节 告一段落
“我才不会后悔。”戴维斩钉截铁的回答。
普罗米看着戴维和安格尔的互动，嘴角一直啜着笑。看到他们的关系如此和谐，普罗米自然是很乐见的，他原本就挺欣赏戴维的机灵劲，现在加上安格尔的关系，他更是将戴维在他心中的地位拔高一大截。
普罗米暗忖：等到将恩人的委托完结，或许可以多多栽培一下戴维。
“刚才因为黑杰克的事打乱了我思绪，我都差点忘了问，你今天过来有什么事？你可别说专门等待普罗米大师的，大师今天到店里来是临时起意。”戴维问道。
“你不问，我自己都差点忘了。”安格尔赧然的挠挠头：“我原本今天过来是为了向你们道谢的，但因为半路遇到些状况，所以我打算看看你们店里有没有巫师袍售卖。”
安格尔简单的将刚才买巫师袍的过程说了一遍。
普罗米笑道：“巫师袍虽然是很低级的炼金法袍，但好歹也入了阶，想要炼制起码要初级炼金学徒。又不是在巫师集市，外面的裁缝店哪有可能能雇佣炼金学徒，就算出得起价，也没人愿意去。”
“抱歉，店里也没有巫师袍。”戴维顿了顿：“不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将巫师袍借给你。”
安格尔思考了一下，借别人巫师袍穿好像有点失礼，但如无意外他只借一天即可，反正他都借过桑德斯的衣服，借下戴维的应该也没什么了不起。想到这，安格尔决定腆着脸皮就借一天！
这时普罗米突然道：“我当初从资源分配大厅领到的巫师袍还在，我很早就弃之不用，换成如今的这套功能更齐备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将我的那件巫师袍送给你。”
安格尔赶紧摆手：“不用送，我买就是。”
普罗米也没坚持，反正只需要让安格尔知道他在对他好即可。
“那也可以，我那件巫师袍四十多年没有穿过了，边角也有点破损，我也不好意思多收你钱，2个魔晶如何？”
安格尔也不知道巫师袍的价格行情，但心忖着，每个进入野蛮洞窟的学徒都能领一件，就算是入阶的炼金法袍，价格应该也贵不了哪里去。
“那好，我没有带魔晶，刷骨卡可以吗？”
“当然可以。”
在付过钱后，普罗米不知从哪个旮旯里翻出一个陈旧的箱子。
箱子本身已经有些腐朽，但普罗米从箱子中取出的巫师袍，却还是崭新如旧。
“还好巫师袍本身固化了除尘术，要不然跟着箱子一起腐烂了，我就尴尬了。”普罗米将巫师袍递给安格尔，笑着打趣道。
安格尔看着摆在他面前的巫师袍，嘴角微微僵硬。
忒么的，这件巫师袍的颜色居然是——又骚又基的亮紫色！！！！
虽然巫师袍上本身没有其他花纹，但光是它的颜色就让他很恐慌啊。他往日里并不讨厌紫色，他还有好几张紫色的手绢。紫色代表神秘、忧郁以及沉静，但眼前的巫师袍，根本不是他记忆中的紫色……他从来没想过，这世上竟然有这么骚的紫色！
安格尔抬头看了看普罗米，此时普罗米穿的巫师袍也是骚紫色的，上面还有亮片与金银装饰。
他一直以为普罗米穿这件骚紫色巫师袍应该只是例外，就像他与哥哥里昂的衣橱里也有一件带蕾丝边的粉红衬衣一样，偶尔穿穿也不会让人联想到粉色背后的隐喻。
但没想到，普罗米大师如此宽厚慈和的面容背后，竟然藏着一颗如此闷骚的心！
“不喜欢吗？这个颜色当初可是只有唯一一件，我好不容易才抢到的。”普罗米已近中年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少年得意”的表情。
“好，好看。”安格尔僵着脸微笑。
反正就穿一天，忍了！
安格尔已经预见，看来他牛奶男爵的“变态”之名是必然要坐实的。骚紫色一亮相，诛邪辟易，因为它本身已经是最大的‘邪’。
当钟楼的钟响声传遍整个地下集市时，安格尔也到了道别的时候。
“明天比赛我也会去支持你！”戴维朝着已经走远的安格尔挥手道别。
安格尔猛地一个趔趄，回过头：“不用了吧，反正我也不会出手。”而且，他穿骚紫色巫师袍比赛很丢人的好吗？
戴维从兜里取出整整一沓门票：“十一场比赛的门票我都买了！”
安格尔“呵呵”一声，决绝的离开。
……
隔日的比赛，安格尔首次见识到了“牛奶男爵”的污名有多吓人。
他还没有上场，光是在后台选手区，就有选手聚众在高声挞伐着他。等他靠近后，他们又不再说话了。但那种又畏惧又厌恶的神情，不言而喻。
正式比赛的时候，安格尔再次感受到无边恶意滚滚来。
观众席没有多少人，但各个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杀气，233说的“女粉丝”他却是一个都没看到，估计是被他一身骚紫色给吓跑了吧。
安格尔沉着脸，听着耳边传来各种“变态”的细语声，他只觉得人生真是一场起起落落的大戏。
还好他心理抗压能力不错，要是换个人，光是千夫所指的声音就会压垮他的脊梁。
对峙阶段时，选手也学乖了，不再放脏话。生怕托比毫不留情的将他变成一具尸体。
当然，这一天的比赛中，也有大放厥词的选手。安格尔已经有让托比下狠手的打算了，但等到倒计时结束，对方直接丢牌认输，不给安格尔一丝出手的机会，也是光棍的很。尤其是他退场时，却像取得一场漂亮的胜仗般，站在擂台上享受着观众的欢呼与赞誉。
仿佛一个智障。
在天空塔官方有意的暗箱操作下，他的对手没有排位表上的精英，全是些又怂又逊的歪瓜裂枣，这一天的十一场比赛，安格尔没有任何悬念拿了下来。
直到最后一场比赛结束，牛奶男爵的那身骚紫色巫师袍已经成为了一抹蚊子血，让人强忍着恶心还要吞下胃。
从巴洛克手上接过十五层信息卡时，这两个多月的比赛算是告一段落。
“小家伙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会来比赛吗？”巴洛克扣下手中的小黄书，笑呵呵的看着安格尔。
“说不一定。”安格尔冷声道。他很感激自己当初给牛奶男爵设置的人设是冷傲型的，要不然他真的无法好声好气的和巴洛克对话。
“那我可要先给年轻人一个忠告，十五层的比赛可不会再排到今天这种阵容了。如果想靠着那只领悟了重力脉络的鸟就想称霸的话，可能还有些困难。”巴洛克看似在笑，但言语中却带着一丝威胁。
兜帽下的双眼微微一垂，闪过一丝恨意。
“是吗，多谢忠言了。”安格尔声调没有一丝波动，转身就走。
巴洛克静静注视着安格尔远去的身影，心中略有奇怪：这家伙的态度好像有点不对啊？
这时，一道曼妙的身影出现在了巴洛克身后。
“他体内的绦绿丝绒孢子已经消失，能如此迅速的将之清理，只有桑德斯了。这俩天桑德斯还派了黑魔影仆来代替他比赛，看来真的很看重他。”女声传入巴洛克耳里。
巴洛克：“桑德斯明知我们能看透黑魔影仆的身份，还派遣过来替赛，可能也蕴含了一些警告。”
“大人的意思是，桑德斯知道了我们与波依之间的联系？”
“我不清楚，但桑德斯应该还不知道，估计是在意弟子在天空塔受如此大伤，借着一个黑魔影仆来给我们发警讯。”巴洛克顿了顿：“反正他已经登顶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后续了。”
“也是，不过说来也奇怪，既然桑德斯如此看重安格尔，为何不直接将净化花园的名额给他呢？还让他辛辛苦苦的来参加比赛。”
“谁知道呢。”
“梅兰莎，那边传过来什么消息吗？”巴洛克说完安格尔，用郑重的神情问道。
“有一点，但我不知道是不是与那个地方突然禁闭有关。”梅兰莎道。
“你说。”
“萨曼莎似乎派遣她的替身斥候来找过莱茵姆特，昨天莱茵姆特去了幻魔岛，之后‘那里’就被莱茵封闭了。”
“萨曼莎他们的目的我知道，为了桑德斯的巫术花园而来。”巴洛克冷嗤一声：“他们想要对付那位魔神的后裔，简直是不自量力。不过莱茵应该不会让桑德斯掺合进这事的，否则真出问题，损失的可不仅仅是一个两个人的事。”
说到这，巴洛克皱眉道：“但是，这与封闭‘那里’没有任何关系啊？难道这中间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暗幕？”
……
直到安格尔离开天空塔后，面对巴洛克时的那种憋闷才稍微消减。
这一天的经历太糟心，就算巴洛克不试探他，他也不想再来天空塔了。
此时时间已经到了5点半，安格尔的一身骚紫色巫师袍太过扎眼，只要看了他今天比赛的人，都认出了他。
一路上安格尔都被人指指点点，身后还跟着一群不怀好意的尾巴。
安格尔一路走到偏僻处，趁着后面人没反应过来，直接让托比发起了攻击。
在托比的速度优势之下，这群人就跟积木一般，不堪一击。安格尔都没有出手，几分钟后地上就躺倒了一摊人。
安格尔没有让托比留手，所以他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身死，但这些不重要，确认所有人都趴下后，他才冷哼一声，转头离开。
第230节 实力增进
时间推移，两日后。
静室中。
安格尔在思维中构建起一个术法模型，这是个单一的空间结构，从侧面看有点像“W”。
随着模型的构架，魔源开始往外压榨魔力，短短几秒钟，模型就构建完整。
刹那间，一道淡淡的月牙痕在安格尔掌心成形，周围的风元素疯狂的涌入月牙痕之内。
心随意动，安格尔掌心一推，隐约可见的月牙风刃从掌心月牙痕中被甩了出来。
月牙状风刃以极快的速度击打到角落试金石上，划出一道浅痕。
“单一的风刃，效果并不出众。”安格尔看到那道痕迹：“但，这个戏法可不是风刃。”
紧接着，数十道月牙状风刃从安格尔掌心钻出来，就像是连珠弹般，一波接着一波的击中试金石。一道风刃或许是浅痕，但几十道风刃一起如潮浪般出手，试金石也撑不住，被砍成了两半！
等到掌心月牙痕彻底消失，安格尔足足激发了27道风刃！
风刃，0级戏法，用风构成的刀刃，可以远距离释放，距离越远伤害会逐步降低。
月牙连刃，1级戏法，构建一道可以吸纳并且转换成风刃的印痕，吸纳量以戏法构建的完美程度决定。
安格尔刚才用出的正是1级戏法“月牙连刃”！而且，初次构建的戏法模型，就达到近乎完美的程度。月牙痕至少可以转换3道风刃，戏法模型构建的越完美，月牙痕储存的风刃越多，达到完美的程度，至少可以储存10倍的风刃，也就是30道！
安格尔初次构建模型，就达到了9倍储存量，这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大部分学徒的月牙连刃，顶多在2-3倍，而且基本是固定住的，很难再提升。
但安格尔不一样，他的戏法模型之所以初次构建就趋于完美，在于万象轴的强大定位功能。可以预见，只要安格尔再熟悉一下，达到10倍风刃也是没有问题的！
1个1级戏法，在安格尔手中等同于30个0级戏法！这无疑是一种奇迹！
安格尔拿出纸笔，将自己学会的首个1级戏法要点记录了下来。同一时间，安格尔也开启了全息平板的计算模式，试着对月牙连刃的元素排列进行重组。
一共417种排列，全部计算的话需要126个小时。
对此安格尔并不在意，自从他开始进行天空塔比赛，全息平板被他放在了静室，每时每刻都在对他学习过的戏法进行重新排列组合。
不加上今天学习到的1级戏法月牙连刃，他迄今为止学了23种0级戏法，绝大多数是防御类套术。这些戏法的元素组合排列，在这两个月内，已经全部被全息平板计算出来。
光是这23种0级戏法，就有14000种变形。虽然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毫无用处的变形，但应该也有比较出众的改良……不过安格尔没有一一试验，所以只能用“应该”来表示。
至少，上回他用出来的“清洁术升级改良版——风龙卷”，就是一个还不错的改良。
让全息平板进入后台自行运算，安格尔开始回溯着魔力源头，感受着魔源中剩余的储存量。
一个9倍月牙连刃，大约只消耗了四分之一的魔源。
安格尔面露喜色，也就是说，这样的戏法在他魔力充足的时候，至少可以放4次。别看4次很少，这可是1级戏法！
要知道，就在两天前，他连1级戏法都无法释放出来，强行释放的下场便是模型崩溃术法反噬。
短短两天时间，就能做到如今的效果，安格尔怎能不满足。
不过，这也是在安格尔预料之中的。
正所谓量变会产生质变，他这两天一直在为精神模型构建新的精神通道，这一条通道极其特别，一旦构建成功，魔力回流的速率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区别于其它，他是一个平面的环形通道，圈住了中央奇点。
在环形通道上，还勾连了6条起始点是奇点的向外散射状的精神通道。
当这个环形通道构建完毕后，安格尔的魔源容纳量瞬间提升了十倍！也正因此，安格尔才能将月牙连刃试出来。
回到他的思维空间中，安格尔如今的精神力模型，又变了一个样。其他人的精神力模型如今早都定型，魔力回流的速率与魔源容纳量都已经固定，安格尔的精神力模型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构建完毕。
但就算如此，安格尔的魔源水平也远超同侪。
如今他的精神力模型，可以拆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奇点，也就是中央的圆球。
第二部分则是圆球表面的“竖状管”，目前安格尔已经构建了81条竖状管，让精神力模型看起来就如“海胆”般。
第三部分就是安格尔今天所构建的平面环形通道，它与中央圆球组合在一起，就像是某些星球外的行星环带。但这个行星环带勾连了6条“竖状管”，可以通过这6条管道与中央的奇点进行最直接的魔力交换。
三部分组合起来，就成了现在他的精神力模型，看起来有点古怪，但效果已经达到南域目前已知的所有引导法的顶端！
等到安格尔将引导法记载的模型全部构建出来后，那效果更是其他所有引导法难以企及的地步。
可惜的是，《奇点散射冥想法》是残缺本。要是是完本的话，不知道修炼起来是怎样一幅光景。
……
引导法再完美，还是不可能一步登天。
冥想，是需要消耗大量时间去堆砌的一个过程，安格尔在尝到魔源暴涨的甜头后，依旧只能重新回归到缓步递增的时光。
但纵使这样，魔源的容纳量也是一天一个变。
一周后，在满魔的情况下，他已经可以释放5个1级戏法。以他目前的魔源水平，在一级巫师学徒里，已经能够排到中游。
但综合他整体实力来看，加上炼金武器、加上托比，三级巫师学徒恐怕都能被他干掉。
自身实力在稳健提升，另一边，花了一周半的时间，安格尔翻遍了《附魔大全—入门篇》，又翻完了基础篇，最后终于在《附魔大全—进阶篇》里，找到了第一个克制亡灵的附魔。
这个附魔名为：“消亡序曲”。
从取名上看，就与《附魔大全—入门篇》中的“XX魔纹”大相径庭，显然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前人已经愿意动脑筋从文艺角度上来为它命名，从这个角度来看，就能说明这个附魔不简单。
至于怎么个不简单法？
做个简单的比较就知道了，从刻画量、信息量、以及繁复程度来看，大概……它的难度是“锋锐魔纹”的百倍开外。
因为，这忒么根本不是魔纹，而是魔能阵！
魔纹附魔与魔能阵附魔，虽然同属于附魔，但难度天差地别。魔能阵是由复数个魔纹搭配组合而成，它与单独的炼金魔纹完全不同，附魔到炼金物品上，可以做到主动释放的效果。
譬如，安格尔制作的镰刀，刻有锋锐魔纹，可以增加镰刀的锋锐度，让割草活动更加的轻松愉快。这只是单一的魔纹附魔，只能被动增加炼金物品的效果。
但如果是魔能阵附魔，那么这把镰刀说不定随手一挥，就能冰冻周围的一切，亦或者丢到半空中，镰刀就能作为空中飞行的代步工具；如果材质允许，将镰刀变为随身空间都没有问题。
可以说，魔能阵的附魔效果千奇百怪，虽然总体上还比不了“调合”，但也算独树一帜。而魔纹附魔，只是单纯的可以让一件炼金道具入品阶罢了，两种附魔完全是两码事，难度也不是一个层级的。
对于炼金术士来说，魔纹附魔只需要死记硬背，然后靠“熟练度”来撑就行了。
但魔能阵附魔，你光是记忆还不行，因为它已经涉及到某种运行规律，你一旦将眼神离开，一些关键的地方就会出现记忆模糊。想要用出魔能阵附魔，必须要理解不同魔纹搭配时的承合转轴。
不过，对于安格尔来说，他附魔是直接投影，和魔纹附魔也差不了太多。
但是……魔纹附魔他靠着投影作弊，多画几次后，就可以丢开全息投影，凭着手感来画，就算刻画的地方窄小，魔纹需要等比间距缩小，他也能做到不失误。
魔能阵附魔，他却没有这个自信，能做到脱开投影来画。
安格尔再次看向“消亡序曲”，这个魔能阵附魔由六个魔纹组合而成，他以往觉得“锋锐魔纹”、“寒霜魔纹”看上去好复杂，但看看这个“消亡序曲”，他才知道什么叫做复杂，以前刻画的那些魔纹都是小儿科。
安格尔将“消亡序曲”的图谱通过全息投影映照在纸上。
这是等比例的魔能阵，远远望去就是一团化开的墨水，近距离一看，还是化开的墨水，漆黑的一片。
只有当安格尔凑近细细去分辨时，才能发现那不是一团“漆黑”，而是纹路太密集，导致肉眼看上去就是漆黑一团。
第231节 消亡序曲
如此细微紧密的纹路，想要完全复制下来，任务极其艰巨。以正常比例的“消亡序曲”来说，也只能刻画到中小体积的炼金物品上。
想要刻画到“金色小箭”这样微小体型的炼金物品上，就需要等比例缩小魔能阵，正常比例的“消亡序曲”就已经是一团漆黑，再缩小它，更加深黑。肉眼已经无法分辨，哪怕用细如毫毛的笔尖来画，都可能嫌粗。
不过，等比缩小已经是很后期的事了，在此之前，他至少要成功的将“消亡序曲”的纹路刻画出来。
安格尔没有立刻着手刻画，而是拿出《附魔大全—进阶篇》继续往后翻。
“消亡序曲”的图案很复杂，但功能却很简单：一旦激发此魔能阵，可以释放一道极低的声频，使亡灵内部本就紊乱的能量失衡，达到消灭亡灵的目的。
按照安格尔的理解，这就是一种次声波的攻击。频率低于20Hz的声波就是次声波，它是一种波长极长，且不容易在普通介质中消亡的声波。
安格尔猜测，“消亡序曲”释放出来的极低声频，肯定与亡灵内部某种能量产生了共振，导致能量失衡，从而让亡灵溃散。
当然，这是安格尔的推测，他也没有声波频谱测试仪，所以只能用逻辑来分析。
安格尔看完了“消亡序曲”的篇章，没有就此停下，继续往后翻。他想要看看，除了“消亡序曲”外，还有没有其他的消灭亡灵的附魔，最好图案比“消亡序曲”简单。
花了大半天时间，安格尔将《附魔大全—进阶篇》略略扫完，接近1万张的魔能阵附魔图案，安格尔看完后只觉得头眼昏花，眼前全是漆黑的一片。
几乎所有的图案和“消亡序曲”的难度都差不多，只有仔细看才会发现纹路区别，远看都是一团乌漆墨黑。在《进阶篇》中，安格尔还发现13种对付亡灵的魔能阵附魔，这些魔能阵有的并不是专门针对亡灵。
譬如一道名为“弥撒华章”的魔能阵，原本是为了净化秽土与驱除黑暗的，但也可以用来净化亡灵内部的污秽，使之灵魂得以升华。
“弥撒华章”效果拔群且适用范围极广，相应的，组成它的魔纹数量也是惊人，多达36个，每一个魔纹都繁复到极致。而且书中记载，“弥撒华章”基本是刻画在大型炼金物品上的，能与“弥撒华章”契合的材料也都价值连城，一旦成功制作，完全可以作为战略性道具使用。
以安格尔目前的能力，先别说能不能绘制出来，光是材料的费用就不是他能负担的，估计等同一个小型巫师组织的百年收入。但凑出来也不一定能买到，其中某些材料在巫师界以及泛巫师界位面，都已经接近灭绝。最后就算买到了，想要熔炼这些材料，以安格尔的水平也没有办法。等他达到正式巫师了，或许可以试试。
总结起来就两个字：没戏！
其他的消灭亡灵的魔能阵，大多也如“弥撒华章”一般，要么没戏，要么复杂程度超过“消亡序章”。
所以，最终安格尔还是只能回到“消亡序章”上。
在此之前，安格尔犹豫了一下，点开下一个文件夹——《附魔大全—完美篇》。
这个文件夹只是整理文档图片的时候被他打开过，然后再也没有动过了。里面的内容，安格尔也没有看过。
打开文件夹后，密密麻麻的图片出现在眼前。
安格尔略微看了一眼，大约2000张图片。假如一个魔能阵占用两张图片，一张是图案，一张是释义，那么这个文件夹中约莫记载了1000个魔能阵。
比起前面的入门篇、基础篇、进阶篇来说，完美篇记载的东西显然少了很多。
但难度嘛……安格尔打开一张图片。
只是粗略的瞄了一眼，就吓得闭上了眼睛。
他看到了什么？——密密麻麻的纹路。
单纯的纹路安格尔先前已经习惯了，但这个图案之所以让他吓的闭上眼，纯粹是因为……这不单纯啊！
这忒么确定是魔能阵？而不是立体几何吗？！
这个魔能阵看上去并不难，只有16个魔纹，而且排列并不算太密集，用肉眼还能看到留白部分。但……这16个魔纹并不是全部都在一个平面上，好几个魔纹居然出现了立体交叉、三维重叠和镜像错层。
炼金道具是三维的没错，但魔能阵变成三维的怎么刻画啊？！
“呵呵，有缘再会。”安格尔默默的按下右上角的“X”，这个文件夹他不会再打开了，至少……进阶巫师之前都不会打开。
安格尔再次回到了“消亡序章”的图案上。
经过一番折腾，他此时再看“消亡序章”的纹路时，觉得特别轻松、特别简单，这么单纯不做作的图案，练一个少一个，他必须要懂得感恩与珍惜。
虽然面对“消亡序章”的纹路时，心中的压力因为阅尽千帆而小了很多，但如何练习它，还是一个需要亟待解决的问题。
解决的方法，安格尔很快就想了出来。
正常比例的纹路太密集，黑乎乎的一片，那我们就等比放大嘛！
安格尔调整投影的数据，轻松的将“消亡序章”等比放大了10倍，这对于其他炼金术士而言是绝对做不到的。虽然说等比放大与等比缩小，的确是附魔炼金术的基础。但是，其他人都是熟练掌握了正常比例的图案后，才会花大量时间与精力去尝试等比放大与缩小。
安格尔直接上手就放大，可以迅速的找到最适合自己练习的比例。这样一来，他在附魔炼金上的成长速度，自然远超其它人。
放大10倍后的“消亡序章”，纹路之间能够看到明显的留白，与此同时，“消亡序章”繁杂的真面目也显露无遗。
看着满当当的纹路，安格尔感慨：“这工作量太大了，光是完全的临摹一遍，估计都要一两天时间。不管了，先试着临摹一次。”
首次进行魔能阵的临摹，安格尔的目标只有一个：
看看两个魔纹之间的承合转轴，能不能顺利过渡。
魔能阵附魔涉及到某种玄妙的运行规律，对其他炼金术士而言，单纯记忆是不行的，需要理解魔纹之间的蕴意才行。但安格尔是临摹，按理说应该不会出现记忆模糊的状况，不过这需要他去试验一下才能确定。
第一次临摹，目标没有达成。画到第69笔的时候，鼻尖上的汗落到笔杆上，微微颤动了一下，导致纹路偏斜。
第二次临摹，目标依旧没有达成，在第419笔时失败。
第三次临摹，失败。
第四次临摹……第五次……第六第七次……
直到第八次的时候，安格尔终于顺利的临摹完一个魔纹。接下来就是关键的时刻，能不能顺利的承合转轴，稳当的过渡到第二道魔纹上？
一勾一撇一转折，再画圆，到了三分之二时，逆时针回溯……
经过长达半个小时的承合转轴，笔尖终于在一个斜拉后，成功的进入了第二道魔纹！
画到这，安格尔心中的喜悦之情溢满，情绪的一个失控，笔下的线条就稍微打了个盹，为这次临摹画下句点。
虽然又一次临摹失败，但安格尔依旧很高兴，至少他能确认，靠着作弊手段，他应该可以完整的将魔能阵绘制出来。
但问题又来了。
就算他能完整的复制魔能阵，但这也仅限于白纸之上。
当正式炼金时，魔能阵的刻画是需要稳定持续的输出魔力的，光是临摹一遍就要两天，且不说精力能不能让他坚持这么久，光是他的魔力消耗就是个问题？
就算他将“消亡序章”临摹到十分熟练的地步，但还是要花一天时间左右刻画。
安格尔自己计算了一下，如果只是稳定的输出魔力来附魔的话，他应该可以坚持半天时间。
那剩下半天的魔力总量去哪儿寻？还有，在刻画的时候，他还要保证热融法与魔力之手不间断，这又是吃魔力的大户。
所以……在没有解决魔力的问题前，他是没办法继续了。
……
安格尔在消失一周后，再一次来到了普罗米炼金店。
他来的时候，正好是一天中最清闲的时候，戴维正在柜台上用某种调配出来的绿色汁液，安静的擦拭着一把造型粗犷的砍刀。
与巫师界风格完全迥异的砍刀，其名：
——中华菜刀。
安格尔将自己大部分的炼金作品都交给了戴维售卖，这把菜刀是他的第二个炼金作品，为了试验一体成型而炼制的。
除了比较锋利外，几乎没啥优点。
等到戴维将绿色汁液完全覆盖到菜刀上后，才注意到他面前多了一个人。
“安格尔？”
戴维将菜刀放到一边，才说道：“你可算来了，普罗米大师这些天一直在店里等你，直到昨天晚上才回去。”
听到普罗米连续等了他一周，安格尔心中隐隐升起一丝愧疚，这些天他沉迷修炼无法自拔，完全没想过普罗米会一直在炼金店等他……
“误导性资料太多，咳咳，我查了很久才找到些苗头。”安格尔侧着头，拳头捂嘴假装咳嗽了两声，言语含糊的道。
第232节 有关天空塔的消息
戴维不疑有他：“原来如此。”说罢，戴维脸上又露出窃喜之色：“其实你没来也好，这几天普罗米大师待在店里，教了我很多炼金知识。我觉得只要在融会贯通一段时间，就可以试着接触基础调合了。”
“你直接就开始接触调合？不尝试一下附魔吗？”安格尔问说。
戴维摇摇头：“我怕我尝试附魔后，会再也没有动力去调合了。”
对正统的炼金术士而言，附魔之法，不管是魔纹附魔亦或者魔能阵附魔，其实都不过是一场及时雨罢了，只能解一时饥荒；想要细水长流，源源不断钻研炼金术，还是要走调合之道。
戴维对炼金的虔诚，就像娜乌西卡对实力的执着一样。哪怕戴维知道安格尔擅长附魔，并且极有可能教他附魔，但他依旧不愿意享一晌贪欢，只看到眼前，而不着眼未来。
“也是，附魔之法，大抵上已经走到尽头。”安格尔感慨道。
戴维略带犹豫：“安格尔，你以后会走调合吗？”
安格尔沉默半晌后回道：“应该会吧。”学习附魔，只是一种让他稍微安全一点度过巫师之路初期的手段，他如果以后要对炼金之术深造，肯定还是会走上调合之路。
毕竟，他从魇界摄录的炼金书籍，80%都是有关调合的。他不学的话，留着当摆设吗？
听到安格尔的回答，戴维露出灿烂的笑：“那就好，我还怕你一条路走到黑呢！虽然，我觉得附魔其实也很有前途，谁叫咱们南域巫师界的炼金术士那么少呢。”
说得通透后，话里话外就显得轻松许多。
安格尔调笑道：“你不学习附魔，那你和我合作炼金，有什么意义呢？我目前也就附魔拿得出手，炼制手段比你差多了，我连熔炼术和冰冻术都还没学会呢。”
“学习你的思路啊。”戴维指着桌上的中华菜刀，有指指另外三把华夏系武器：“你的炼金思路很有趣，这些造型既简单又古怪，威力还不俗，蕴含着一种很新奇的思路。加上你设计的机括腕弩，一系列的设计思路，就连普罗米大师都赞叹不已！”
总之，就是你的脑洞清奇，我是来看你脑洞的。
然而戴维并不知道，不是安格尔脑洞清奇，而是他从小的时候，就学习了另一种走向的文明。虽然地球的科技文明不见得已经攀至和巫师文明同等的阶层，但走科技路子的思维方式，安格尔却是传承到了。
目前，安格尔其实并没有真正的开脑洞，还是拾着前人牙慧。但安格尔并不以此为耻，开脑洞固然是发散思维的好方法，可是一个人没有底蕴前，你开再多脑洞，都只是个空想家。
只有底蕴丰厚，能够承担脑洞带来的风险与机遇，才有可能真正的实践这个脑洞。
安格尔目前就处于积累底蕴的阶段，丰富自己的见识，学习更多的知识，对比不同的常识，日积月累后，所有零碎的细节，终有一天会被某种脉络牵连在一起，构成你自己的知识库，永不衰退。
安格尔用微笑回以戴维，然后适时转移了话题：“既然普罗米大师不在这里，要不我直接前往大师的宅邸拜访？”
“不用，昨晚普罗米大师只是回去拿点东西，他说他今天还会来的。”戴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到中午了，我估计大师应该就快过来了……要不，我们先去吃饭？”
“也行，吃了快一周的干粮，正好去打打牙祭。”安格尔摸了摸瘪瘪的小肚子道。
戴维关了店，然后神秘兮兮的对安格尔道：“等会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你吃过以后肯定还会再想去！”
戴维叹了口气，脸上露出肉疼之色：“就是价格太贵，一顿饭就要吃掉几十、甚至上百贡献点。”
戴维的话，勾起了安格尔的兴趣。别看他总吃干粮以果腹为主，但其实他也很爱美食的，可惜自从乔恩身体出问题后，他几乎没有再吃过能让他大快朵颐的美食。
他以为戴维会带他去一个高雅华贵的餐厅，亦或者品味小众的小吃摊。
但两者都没有，他们去的地方是地下集市中最鱼龙混杂的一条街。
这条街道上充满了大大小小的暗巷，在光明永昼的地下集市中，想要找到幽暗的地方可不容易。而这里的暗巷，满足了所有负面的需求，随便找条暗巷望进去，只能望到一片幽深与黑暗。每一条暗巷，都像一张待人而噬的巨口，散发着恶臭与血腥。
安格尔曾经就在这里的某条小巷子里，堵过克洛伊兄弟。
“你确定这里有卖吃的？”安格尔满怀疑惑。
“安啦，相信我，我可比你熟悉这里！”戴维一边说着，一边向路边的几个看上去就凶神恶煞的学徒打招呼。对方也回以微笑，虽然笑起来很狰狞。
又走了约莫五分钟，戴维把安格尔往一个小巷子拉去。
巷子越走越暗，直到走到尽头处，才出现一点点亮光。
那道亮光，来源于一个横插在墙壁上的招牌：芭蝶酒吧。
“酒吧？”安格尔眉头瞬间皱起，大中午的就到酒吧？你没在耍我？
“你知道的，我不喝酒的。”他前些天对普罗米说，自己还有三年才到法令喝酒的岁数，其实这都是他的借口。他不是不喝酒，而是只喝一种酒，就是帕特庄园自酿的奶酒，从格鲁镇离开后，安格尔就没有再碰过酒。
“不是喝酒，我说的美食是这里的烤肉！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让安格尔意外的是，别看芭蝶酒吧很偏僻，但里面竟然还挺热闹的，人声鼎沸。而且想要进入这个酒吧，还需要办卡。
直到两人坐到一隅，戴维点了杯槟草朗姆酒，喝了一大口后，才解答了他的疑惑。
“会员卡需要自己办理，1个魔晶可以办理基础的铁卡，其上还有铜卡、银卡和金卡。卡片等级越高，用餐的地点、以及美食的品级也会提高。”戴维将手中的会员卡递给安格尔：“我是铁卡，只能在大厅里用餐，点的美食也少。”
听到这，安格尔总觉得很熟悉：“卡片分级制度，这不是糖果屋一脉的制度吗？”
“你也知道糖果屋？”戴维眼睛一亮：“我听说，这里的主厨是格蕾娅大人与菲丽希娅大人共同弟子的学生的邻居，所以一直秉承着糖果屋精神，将卡片制度沿袭到底。”
安格尔听完后，回以“呵呵”。
格蕾娅的芭比餐厅，菲丽希娅的蝴蝶酒馆，是整个南域美食巫师的巅峰圣地。这里的主人直接将他们“芭比”与“蝴蝶”糅合，取名“芭蝶酒吧”，真是充满了浓浓的山寨感啊。
“所以……主厨是美食巫师吗？”安格尔问道。
戴维摇头：“美食巫师哪有那么多，这里的主厨虽然不是美食巫师，但做出来的食物味道也挺好的。”
当一盘烤肉端上桌后，安格尔稍微尝了一下。
味道的确不错。
安格尔收起最初的偏见，因为他发觉，烤肉的酱料居然加了蜂蜜和牛奶！
见安格尔大口吃肉，戴维得意的道：“我说的没错吧，味道很好是不是。”
就在两人用过餐，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身着华贵服饰的男子，突然急匆匆的从某个包厢跑了出来，气喘吁吁的对着一个持剑大汉耳语，大汉惊呼一声：“你说的是真的？！”
“已经确认了！”
大汉一把拉着男子，然后又带上同桌的另外两个人，匆匆的往外走。
适时，戴维正站在酒吧门口，大汉横冲直撞，大吼一声：“滚开！”
戴维还在懵逼，就被大汉捏住他的肩膀，甩到了一边。
戴维身体倒是没受伤，但还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臭小子你找死？”大汉转头怒瞪。
戴维一阵畏缩，安格尔正待上前，那个华服男子赶紧对大汉道：“别管他们了，我们先回天空塔，赶在消息传开前，能打几场算几场！”
大汉也想到刚才的消息，吐了口唾沫，然后转身就走。
唾沫虽然没有吐到戴维身上，但他的脸色依旧青白不定，隐隐带着怒气。
“纳鲁……”
安格尔扶起戴维，听到他在低声嘀咕：“你在说什么？”
“那人是狂魔战刃纳鲁！我记住他了！”戴维的小表情带着委屈与愤怒，恨不得拿出小本本记下他的名字，每天诅咒百八十遍。
“要不，我把机括腕弩借给你？”
“不用，等我学了调合后，我自己制造！”
“我的意思是，现在上去把他干掉。”安格尔目露凶光。
……
回程路上，戴维道：
“芭蝶酒吧对于金卡用户还有个好处，是出售消息。听刚才那个男人的语气，似乎买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好像是关于天空塔的……”
“关于天空塔的不得了的消息？”安格尔回忆着，莫非是净化花园的消息？
安格尔还在思忖中，发现普罗米炼金店已经到了。
在店铺前，有两个人正坐在楼梯口窃窃私语，看到他们走来，两人立刻站起身，笑呵呵的迎了过来。
“真是有缘啊……没想到又遇到他们了。”安格尔低声道。
这一胖一瘦的两人，正是安格尔上周才见到过的职业小弟，富萨与拉菲特。
第233节 一把刀
“安格尔！”富萨笑眯眯的打招呼，“我们真是太有缘了，连续两次过来都能遇到你。莫非你也打算跟着普罗米大师学习炼金吗？”
在富萨说话时，拉菲特同时也堆砌了笑容：“午安，安格尔。”
富萨上回突如其来的释放善意，让安格尔有些摸不着头脑，猜测是不是某种套路。且不管他们是否别有目的，既然对方态度和缓，他也不可能怼上去。
“二位午安。”安格尔：“我来这里，只是有些事情要找普罗米大师。听你们的意思，普罗米大师难道最近打算收弟子了吗？”
安格尔说完后，看了眼戴维。后者一头雾水，他怎么没听说这件事？
“你们不知道吗？最近外面盛传，普罗米大师有意收徒，连续一周都待在炼金店，就是为了物色一个优秀的弟子。”
戴维脸上闪过恍然大悟之色：“以前就有人时不时前来拜师，我都没有在意。难怪这几天上门拜师的人多了些，原来是不知谁在传谣啊。”
“原来这是谣言吗？”富萨表情诧异，看了眼拉菲特。
拉菲特脸上闪过茫然：“是谣言吗？那黑杰克大人……”
富萨“咳咳”两声，打断了拉菲特的话，然后笑眯眯的转头道：“黑杰克大人吩咐我们过来买炼金武器，就是上周大人看上的那把细剑。”
“刀！”
“噢，是刀是刀。”
他们中午去吃饭的时候，戴维就把店门锁了。戴维打开店门后，指着富萨与拉菲特：“你们俩先在外面等着，我和安格尔进去整理点东西。”
富萨与拉菲特很懂得进退。那天有黑杰克撑腰，他们才会气焰高涨，如今就他们俩人，自然不敢反驳。
等安格尔进入店铺后，戴维才撇撇嘴：“你听到没？那个麻子脸欲言又止，我估计黑杰克似乎也想拜师，就他那副嚣张乖戾的性格，普罗米大师会收他才怪呢！不过也挺奇怪的，我记得大师那天说过，黑杰克从不拜师啊，怎么就突然升起这样的想法来了？难道，你那天的话让他幡然悔悟了？”
“谁知道呢。”安格尔对此倒不关心，他也没觉得自己那天的话可以点醒一个执迷不悟的人，估计其中还另有原因，“你把他们关在外面干嘛？”
戴维从墙上取下唐刀：“还不是想问问你，这把刀价格你还涨不涨？不涨的话，我就按他们说的价格卖了。”
安格尔：“这一周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什么事？”
安格沉吟片刻道：“嗯……譬如，能让这把刀涨价合理的事。”
“哪有那么巧合的事，霜月通道这种事可遇而不可求啊！”
安格尔：“既然上次都说了，让他们一周后过来，那就卖吧。反正都是不值钱的玩意。”
“看吧，我就说吧，早卖晚卖还不是得卖。”戴维摸了摸脸皮：“那天我还配合你信誓旦旦的说会涨价，看来我这脸要丢光了。”
确认能卖，戴维便将富萨两人叫了进来，将唐刀摆在他们面前：“你们不是要买吗？出价吧。”
“没有涨价吧？”富萨笑呵呵的问。
戴维脸上闪过不自在，“问那么多干嘛，让你出价你就出价！”
拉菲特眼珠子轱辘一转：“10魔晶！”
戴维一拍桌子，上回他们出到15魔晶，今天陡然降价，他可不愿意！
就在戴维要开腔的时候，富萨怒瞪了拉菲特一眼，将他拉到身后：“是15魔晶，你听错了。”
拉菲特有点急眼，凑到富萨耳边就要争辩。
富萨低声道：“你听我的，人情往来有时候比这5魔晶重要。这个时候我们不用压价。”
虽然富萨是在和拉菲特低语，但其实安格尔与戴维都听到了。
戴维脸上闪过一丝好笑：“你这个胖子倒是挺有意思的，特意说给我听的吧？”
富萨摆摆手：“我就是过来帮老大买武器的，可没其他意思。”
戴维瞅了安格尔一眼，却见安格尔老神在在，他便自己拿了主意：“那行吧，15魔晶就15魔晶……”
富萨脸上露出“尽在掌控”的表情，从兜里掏出钱袋，准备付钱。
可就在这时，出现了变故。一道突兀的声音，从店门口处传来。
“等等！这把剑我要了！我出20魔晶！”说话的人是一个身着华贵上衣、精致皮裤，腰间配以宝石短剑的男子。他大步从店外走了进来，似乎还带着一丝气喘。
“你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这把刀我们已经买了！”拉菲特脸色瞬间暗沉下来，他们才说不可能涨价，就突然蹦出来一个人打脸。
富萨也觉得太过巧合，心中暗忖：莫非是这店家特意请来的托？
富萨看了一眼戴维，却见戴维脸色前一刻还是正常，但在见到来人时，却阴沉了下来。
应该不是托，而且似乎来人和这店员还有间隙。富萨回想起刚才那人的话，对方并不知道，这其实不是剑，是一把刀。虽然他并不觉得这是刀，但既然店员说是刀，那就是刀吧。从种种迹象来看，这都不是托。
那为何……突然就涨价了呢？！
“下等人别在我面前出现。”来人嘲讽了一句后，便来到柜台丢出一个钱袋：“20魔晶，我要了！”
说完后，华贵男子就要抓起唐刀。
这时富萨突然按住了唐刀。
“下等人，你干什么？赶紧把手给我拿开！”
富萨脸色阴暗，对方的修为绝对比他们高，但他答应了黑杰克大人要把武器带回去，此时不得不上。
“店员已经答应卖给我们了，你知道什么叫做先来后到吗？”富萨说出这话的时候，心中也很忐忑。他说出这番话的前提，是戴维必须支持他。如果这个时候连戴维都不支持他的话，那么他说的话就是一个屁，毫无意义。
“卖给你？你出15魔晶，我出20魔晶。你还没付钱，但我已经付了钱了。你说店员会卖给谁？”华贵男子带着讥讽。
富萨也清楚，他虽然占着理，但巫师界根本不是讲理的地方。所以，一切还要看戴维的态度。
两人同时看向戴维，但此时戴维脸上阴晴不定，他自己心中也很矛盾。
那把刀能卖20魔晶，绝对是大赚了……但这个华贵男子，却是先前在芭蝶酒吧里站在狂魔战刃纳鲁旁边的人。他与纳鲁的争执，其实这事并不是大事，而且他也没有受伤，如果再隔一两天他估计就会忘了。但此事才发生没多久，戴维心中的怨怒还处于顶点，所以乍一看到来人，心中天然的就厌恶。
不过，就算他厌恶对面的人，但他不讨厌钱啊！而且这把刀还是安格尔的，他就算想要恶心一下华贵男子，还要考虑这把刀的真正主人就在旁边。
戴维一直没有说话，富萨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
华贵男子一把推开富萨，“知道什么叫价高者得吗？只有没钱的人，才会试图讲理，把所有的希望放在别人的道德感上。没错，我说的就是你们，下等人。”
“只要你有钱了，你会发现和人讲理就是一个笑话。”
华贵男子的话，直击富萨的内心。他还没进入巫师界的时候，是某个凡人国度经济大臣的儿子，他从小不缺钱，对金钱也十分敏感。在那个时候，他的理念几乎和眼前的男子一模一样。如今到了巫师界，他因为没有钱，所以竟然也期望起“讲理”了。
富萨面色羞红，拉菲特怒瞪着男子。
“怎么？觉得我说的有错吗？你有钱你就加价啊。”
“你！”拉菲特怒火满面，富萨赶紧拉住他。他们的确只带了15魔晶出来，他与拉菲特最近做了很多任务，虽然也有些积蓄，但两人加起来连5魔晶都凑不出来。
华贵男子冷嗤一声，这时，店门口又走进来一个人。
来人是个女子，她的头发炸裂且卷曲，遮住了半张脸，露出来的半张脸看上去很妖媚。身上裹着一个破破烂烂的黑色罩袍，罩袍的上半部还算完整，只能隐约看到女子上身穿了铠甲；罩袍的下半部就烂的乱七八糟了，露出来人丰腴修长的白皙大腿。
“特斯拉，你在搞什么？买了武器赶紧走啊！”女子迈着内错八字步，妖娆的走到华贵男子身边。
“昆娜，告诉你个笑话，一个下等人在和我讲理。”特斯拉面带不屑。
昆娜瞄了一眼富萨与拉菲特，又看了看安格尔与戴维。正要说些什么时，她的目光突然被一道仿佛月牙的光轮吸引住了。
“那……是什么？”昆娜指着戴维身后的工具桌。
所有人循声看去，只见工具桌上乱糟糟的，堆满了各种杂物。在杂物的某一层，有一个玻璃盒子，盒子内装着——
一弯散发冷冽之光的月牙。
……
“小哥，能拿出来看看吗？”昆娜指着那轮弯月。
昆娜也是刚才跟在纳鲁身边的人，戴维满腔怨怒在怀，但最后还是面无表情的拿出玻璃盒。
当玻璃盒摆在柜台上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盒子里装的东西给吸引住了。
玻璃盒中装着一把短镰刀，刀身有淡淡的纹路。他们原先看到的月牙，正是这把镰刀的刀刃，带着优美的弧度，闪着幽幽蓝光。然后与玻璃本身发生着光线折射，才会让他们产生错觉，以为看到了一轮弯月。
“这是……入阶的炼金武器！”当看到刀身上那隐隐散发的魔纹气息时，昆娜眼里闪过一丝狂喜！
普罗米每次上新的时候，都有无数人来抢，入阶的炼金武器只要一上架，绝对几分钟就被卖光。他们根本没想过会在这里看到入阶的炼金武器，所以怎能不喜！
就在所有人还在观察着镰刀时，特斯拉毫不犹豫的拿出一个比先前更大的钱袋丢在桌子上：“这把短镰刀！我要了！”
第234节 我来和你讲理
特斯拉钱袋一丢，就想去拿镰刀。
戴维见状，赶紧将镰刀抢过来：“喂，价格还没谈妥，你就想要拿走？”
特斯拉指着桌上的钱袋，“100魔晶，绝对的市场价。”
这把刻画了锋锐魔纹的镰刀，按照同类的市场价来说，的确是100魔晶左右；不过镰刀属于冷门的武器，可能价格还会更低一些。所以当特斯拉说出100魔晶时，戴维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他是真的不想将店内的任何东西卖给眼前的两人，如果是其他东西还好说，但这两把武器偏偏是安格尔的，最重要的是，安格尔就在边上。
“怎么，你嫌弃低了吗？那你卖给他们啊。”特斯拉指着富萨与拉菲特。
富萨面无表情，眼睛还盯着特斯拉手上的唐刀。
“卖不卖？我这价格绝对是公道的！”特斯拉伸出手指扣了扣桌面，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戴维犹豫不决，最后还是缓缓的放到了桌面。
昆娜脸上笑意盈盈，向特斯拉抛了个媚眼。特斯拉斜睨富萨：“看到了吗？如果你有钱，你就可以和我讲理。如果你没钱，就别在这里碍眼。”
昆娜嗔了一声：“行了，和这些人说那么多干嘛？纳鲁老大还等着呢。”
特斯拉：“好好好，我拿了它就走。”
特斯拉感觉自己掌控了全场，周围无人敢应，那俩个下等人一脸怒目却不敢言，对面的店员也只需要花钱就能改变立场。
原则是什么？钱，就是原则。
他有钱，甚至可以早一步从芭蝶酒吧获得那个消息。
他有钱，甚至可以让芭蝶酒吧晚一点公布这个消息。
特斯拉慢悠悠的伸出手——就是要让所有人看到他的动作——拿起镰……咦，怎么拿不起？
特斯拉低头一看，只见已有另一只手压在了镰刀上。那是一只光从手背纹路、指甲颜色以及骨节形状都显得很年轻的手。他就这么简单的压在镰刀上，阻拦特斯拉的提拿。
特斯拉抬头看去，手的主人是他一直没注意过的少年。
“下等人，放开你的手。”特斯拉冷冷道。
此刻，店内所有人都看向了站在戴维身边的……安格尔。
“你不是有钱吗？”安格尔突然抬起头看向特斯拉，微微一笑，俊美的面容仿佛自带光环：“那我想和你讲讲理。”
安格尔的话，让每个人的心脏都咚的一跳。
尤其是富萨，他的表情惊疑中带着一丝欣喜：难道安格尔是在给他出头？
昆娜眉头一挑，涂着蔻丹的手指，轻轻放在特斯拉的胸口：“漂亮的小弟弟，你是想和特斯拉讲——理吗？他的‘理’恐怕会大到让你难以想象的喔。”随着她带着隐喻的话，她的手指也慢慢的从特斯拉胸口落下，最后轻轻放在特斯拉的小腹上，还挑逗性的画了一个圈，意蕴十足。
特斯拉冷笑道：“既然你想讲理，我就和你讲讲理。”
特斯拉松开镰刀，“说吧，你出多少钱。让我看看，是谁更占理！”
安格尔面色不改，指着特斯拉另一只手上的唐刀道：“暂时不说这把镰刀，我们先说说这把刀吧。”
特斯拉愣了下，紧接着嘲笑道：“我还以为你出一个大价钱来给我一个‘惊吓’呢，原来是想和这把便宜货讲理啊？那好吧，我给你一次机会。”
安格尔拿过特斯拉手中的唐刀，特斯拉皱了皱眉，但没有阻止。他想看看，这个想把逼装成傻逼的少年，到底要做什么。
但下一秒安格尔的动作，让特斯拉眼睛猛地瞪大。
因为安格尔拿到唐刀后，根本看都没看，直接当着所有人面丢给了富萨。
富萨忙不迭的抓住唐刀，看着失而复得的唐刀，他的脸上还带着茫然。
“你这是什么意思？下等人的互帮互助吗？”特斯拉讽刺道。
安格尔淡淡着：“我在讲理啊。”
“讲什么理？你的价格呢？”特斯拉问道。
安格尔似笑非笑的看着特斯拉，一直在边上看着的戴维，也笑了起来，伸手搭在安格尔肩膀上：“这货是没有耳朵吗？竟然连话都听不懂了，都说讲理了，这不就是理吗！”
戴维的嘲笑让特斯拉面色一阴，也是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对面的少年和他讲的理，并不是他理解的那个理。
“所以，你是要为他们出头？”
“当然不是出头，我只是在讲理。”安格尔向着富萨摊开手：“唐刀一把，15魔晶。”
富萨还处于懵逼的状态，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动作，飞快的掏出15个魔晶放在安格尔手心。既然刀到了他的手上，他可不会这样放开。
安格尔接过魔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魔晶堆中取出来两个魔晶，递给戴维；其他的魔晶则全都放到了自己口袋中。
“你这是什么意思！”特斯拉脸上阴沉的仿佛溢出水来。
“我这是在和你讲理啊，他们先来，你后到，我们已经答应将唐刀卖给他，无论你出多少，我都会先践诺，这就是理。”安格尔道。
特斯拉没有理会安格尔，而是看向戴维：“难道一个外人，还能帮卖家作决定了吗？”
戴维对特斯拉的回应是：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20魔晶你嫌少？所以下等人联合起来想要和我斗？呵呵。”特斯拉讥讽的对戴维道：“你是店里的小工吧？如果普罗米大师知道你这样玩忽职守，估计你这店员的也会被辞退吧。”
“辞退？当然不会。”突然，一道浑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身紫色华丽巫师袍的中年男子，正迈着悠然的步伐走了进来。
“普罗米大师！”富萨见到“目标老大”出现，立刻屁滚尿流的想要上去拜码头。
“普罗米大师……”特斯拉一脸惊愕，他只是随口说说，怎么普罗米大师就真来了？
安格尔则是暗道：说曹操，曹操就到。来的可真是时候。
普罗米虽然不知道店内挤这么多人发生了什么事，但特斯拉的话他却是听到了。
戴维最近的表现十分出众，他这一周给戴维讲解炼金术时，发现戴维的炼金思维并不拘泥，而且他对炼金之路很坚定，这让普罗米对戴维十分满意。更何况，还有安格尔这一层关系，他怎么可能会辞退戴维。
“大师。”戴维将普罗米迎进来。
普罗米的突然到来，对戴维的维护，狠狠的打了特斯拉的脸。他此时脸上表情略有尴尬，但想想刚才的事，他觉得自己并无错误，而且那个少年还把魔晶揣进自己兜里，普罗米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再偏袒，想到这，他的心底稍微硬气了些。
“发生了什么事？”普罗米话音刚落，戴维正待解释，富萨与拉菲特就你一句我一句的抢着把事情说完了。
听闻此事，普罗米面上表情不显，但心中其实还是很认同特斯拉的话。不过，既然安格尔要怼他们，他自然不会帮倒忙，不就是一把炼金武器嘛，大不了重新练嘛。
普罗米显然还不知道，那把唐刀其实并不是他炼制的。
普罗米正要点评一番，顺道帮着安格尔踩一下特斯拉。但特斯拉却抢先道：“普罗米大师，刚才这位少年将武器拿给这两位后，收到的钱只给店员两枚魔晶，其他的他全部自己拿着了。正因为有如此行径，我才有刚才的感慨。”
在普罗米面前，特斯拉也不一口一个“下等人”了，见风使舵的本领看起来业务纯熟的很。
普罗米听后，看了眼富萨，想要听旁人佐证。富萨犹豫了一下，微微点点头。
“这……”普罗米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安格尔如果想要魔晶的话，办法多的是，干嘛用这种手段，还众目睽睽之下。嗯……要不先帮安格尔作个伪证？
看到普罗米的反应，特斯拉满脸得意。
安格尔此时却道：“刚才的理，还没有说完。我们继续来说说，先来后到的问题？”
特斯拉闻言，指着富萨：“不如你去问他，如果他有钱，他会不会因为‘后到’而和我讲理。”
富萨又一次被拉出来当靶子，在欲哭无泪中，决定撒个谎。毕竟安格尔是在帮他，他就算心里真是特斯拉那般想法，也不会说出来。
所以富萨坚定的摇头：“我会！我遵守先来后到的原则！”
富萨的表情真挚，但在场诸人无人相信他说的话，包括安格尔。
安格尔：“你说的自然有理，我相信富萨如果有钱，也绝对不会讲理。”
富萨一脸愕然的看着安格尔：我的哥，我在帮你自由心证啊！你干嘛拆我的台。
安格尔的话，就连特斯拉也愣了下。他原本还打算嘲讽富萨几句，此时也没有开口了。
安格尔继续道：“你不讲理，富萨也不讲理，你们都不讲理。”
“但这并没有什么关系，因为我讲理啊！”安格尔笑的十分灿烂。我管你们讲理不讲理，只要我讲理就行了。
特斯拉冷哼：“你讲理有什么用？你以为你有普罗米大师的能力吗？”
安格尔摇摇头：“我自然没有普罗米大师那般能力。”安格尔指向富萨怀抱的唐刀：“不过对于这把刀，我却有讲理的资格。”
“你凭什么？！”
“就凭，这把刀是我的！”
当安格尔十分铿锵的说出这话时，除了戴维外，所有人都愣了。
就连普罗米也回过头看了眼那把刀，当看到那把刀的样式后，他默默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还好他刚才没有强行插嘴，要不就丢人了！他还以为卖出去的是他制作的炼金武器呢！
特斯拉被安格尔这话一噎，如果这是真的……正如安格尔所说，这把刀本来就是他的，他天然占据唐刀的归属权。
我管你们讲不讲理，我自己讲理就行了。这句话也只有他能说。
特斯拉见戴维不反驳，普罗米大师也不反驳，心脏猛地一咯噔。看来……这把刀果真是他炼制的……
如今回想，那个店员只拿了两枚魔晶也不抗议，这不就是征兆吗。
特斯拉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脸皮羞得通红。刚才他的一切话语动作，此时都显得如此丢人。
在特斯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时，安格尔的声音再次传入他的耳中。
只见安格尔拿起桌上的镰刀，笑着看向特斯拉：“我的理，已经讲完了。现在，该是你讲理的时间了。”
安格尔将镰刀递给特斯拉。
“希望你的理，大到能说服我，将这把镰刀卖给你。对了，差点忘了说，这把镰刀其实也是我的。”
第235节 我的理与你的理
当安格尔说这把镰刀也是他的时，特斯拉握着镰刀的手稍微一颤。他转过头看向普罗米，却见普罗米对他笑道：
“这把镰刀上，附有锋锐魔纹，算是附魔炼金中一种很具有典范的附魔。”
普罗米走的是调合路子，几乎整个地下集市的人都知道。所以他点出这个作品是附魔作品，显然是在与镰刀撇清关系。
特斯拉听到普罗米的话，心中已经微微觉得麻木，他突然觉得，今天是不是不该来这里……但此时已经骑虎难下，既然都已经和这个少年杠上了，特斯拉也只能咬住牙一条道走向黑。
“你是卖家，你要卖就卖。别给我扯什么理不理的。”特斯拉重重的将镰刀扣在桌上，发出响亮的金属碰撞声。
安格尔依旧面不改色，淡然笑道：“这不是你要讲理吗？武器我既然摆在了店里，自然是要卖的，所以我这不是把它交给你了吗？”
“既然要卖，何必扯什么理！”
“看来你的理解能力很差嘛。我再说一遍，这是你的理，不是我的理。”面对特斯拉的怒火，安格尔毫不在意的道。
“什么我的理你的理，你以为自己在玩文字游戏吗？”
当特斯拉说出这番话时，安格尔对他不屑的笑了笑，戴维、富萨、拉菲特都在轻轻摇头，就连普罗米都微微闭上眼，不忍再听。
特斯拉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昆娜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他是在叫你出价！你别被他绕进圈子里了！”
昆娜此时也感觉自己很丢人，忍不住催促：“还不嫌丢脸吗？赶紧的，买了我们就走，老大还在等着我们。”
直到这时，特斯拉才反应过来，好像这的确是他的理——有钱就是理。对方让他讲理，不就是在让他出价吗。
回想起刚才他大吵大闹要别人“要卖就卖别嚷嚷”，特斯拉就感觉自己的脸丢到爪哇国去了，瞬间脸皮开始发烫。
“瞅瞅着红屁股，原来你还懂得羞耻啊。连道理都不在意，何必在意这点羞耻呢？”说话的是拉菲特，他今天被特斯拉叫“下等人”叫了这么久，心中的怨气早已累积到溢出，此时看到拉菲特出糗，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开口嘲讽。
特斯拉恼羞成怒，眼里带着威胁：“下等人，闭上你的嘴，否则……”
“否则什么？”说话的不是拉菲特，而是普罗米。他的眼神冷飕飕的，“最近胆大包天的人真是越来越多，竟然又有人敢在我店里放肆，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吗？”
且不说普罗米的身份，光是他三级学徒的实力，气势就压得特斯拉无法动弹。
“大师，我没有这个意思，是他先讽刺我，我才……”
普罗米的眼神狠厉：“你们要怎么勾心斗角、怎么针尖对麦芒都可以。但只要敢在我店里动手，我会让你们晓得，活着有多美好！”
特斯拉在被普罗米教训了一顿后，原本安定的神色有了些慌张。
安格尔适时道：“你的理呢？如果你的理不能说服我，就把武器放回来，然后乖乖的滚蛋！”
被安格尔这么一刺，特斯拉原本还想发火，但普罗米冷哼了一声，他听到后又蔫了。
昆娜见状，柔着额头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
特斯拉强自镇定，压下语气中的火药味：“钱我早就已经放到桌子上了。”
桌子上摆着两个布袋子，一大一小，小的是特斯拉先前想要花20魔晶买唐刀丢出来的，大的则是他想买镰刀时迫不及待甩出来的100魔晶。
安格尔拿起大袋子，在手上掂量了一下，“不够。这么一点理，说服不了我。”
“100魔晶已经是市场价了，你如果不了解可以问问其他人。譬如你旁边的店员，他经手卖出的炼金武器很多，应该知道这把镰刀的行情。”
安格尔先前调戏特斯拉，让戴维暗爽的不得了。但此时话头转到他身上，他一时间竟然有些语塞。特斯拉说的毫无问题，100魔晶的确是市场价，而且这并不是长柄镰刀，是一把普适性较小的短镰刀，100魔晶说起来价格还偏高了些。
戴维久久未开口，特斯拉感觉自己又重新找回了一点面子，心中再次得意起来，但因为有普罗米的镇场子，他却是不敢再将得意之情表露在外。
“还是那句话，镰刀是我的，你的理得让我满意才行。”安格尔顿了顿：“至于市场价，那又不是巫师铁则，想升就升，想降就降，影响价格波动的因素太多了。”
此时，作为曾经经济大臣的儿子富萨也帮腔道：“客观市场的供求关系，是影响价格波动最大的因素。而且，人为操纵也可以控制市场价。”
安格尔给富萨点了个赞：“所以啰，别拿你的市场价说事。在我心中，你的价格还够不上我的心理价位。”
特斯拉一向奉行钱财开道，所以他对钱财的敏锐度一点不比富萨差。他笑道：“供求关系的前提是有人愿意买，你才有提价的区间。你这把短镰刀，小众到了极点，可不见得有人会愿意出钱买。”
“难道你不是人？”安格尔反问。
特斯拉被噎了一下，“你这是强词夺理，这种小众武器，我愿意出价买，已经是你的荣幸了！”
安格尔：“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不是么，有人急迫需求，我自然可以提价。这不是市场潜规则吗？”
“那你说错了，我并不急迫需求。”
“是吗？那就好走，不送。”安格尔一点不在乎能不能卖出去。
“你！”特斯拉原本还想在言语拉锯几回，但安格尔一点不走套路，他气的一时语梗。
特斯拉气的说不出话时，一直冷眼旁观的昆娜终于开口，她微微向安格尔方向倾了倾身，破烂黑袍下隐约露出点被铠甲挤出来的***然后抛了个媚眼：“小哥哥，我替特斯拉向你道歉，他这人就是性格太恶劣了，我有时候也看不惯呢。这样吧，镰刀由我来买，如何？”
“可以，你出价。”
昆娜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娇嗔道：“人家的100魔晶，能不能达到你的心理价位呢？”
十四五的少年，冲动热血且急色，昆娜自认为一番作态，足以魅惑住安格尔。可惜她并不知道，安格尔就连赤蝶都说杀就杀，昆娜的风骚完全卖弄错了对象。
“不能。”安格尔毫不犹豫道。
昆娜媚态一僵，脸上表情瞬间收敛起来：“那你的心理价位是多少？”
安格尔这次不墨迹了，直接开出了价格：“300魔晶。”
当安格尔报出价格后，几乎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安格尔，这价格还真敢开？足足比原先高了3倍，这种还未涉及神秘的炼金产品，就算是大师制作，入了阶，大致也就这个价格！
戴维在心里腹诽，安格尔还真是狮子大开口……不过我喜欢。
“300魔晶？亏你开的出口，你其实是根本不想卖对吧？”特斯拉冷笑。
特斯拉的话，也是在场其他人的心理所想。显然安格尔开出这个价格，是在调戏他们。一把才入阶的镰刀，哪值这个价？
“我当然要卖，摆在这我不卖当摆设吗？你只要出的起价，我就肯定会卖。”。
“但这把镰刀根本不值300魔晶，就算100魔晶都是虚高！”
安格尔笑了笑：“不值是吗？你们的老大，那什么战刃纳鲁，不是在天空塔等着你们吗？”
当安格尔说出“天空塔”的时候，特斯拉和昆娜瞳孔微微一缩。
昆娜干巴巴的笑了下：“你在说什么呢，我都没听明白。”
“是吗？不明白就算了呗。”安格尔将镰刀放回玻璃盒：“我相信，再过几天这个价格应该就可以卖出去了，你觉得呢？特斯拉。”
特斯拉带着疑惑，“你知道什么？”
“你不是才买了这个消息吗？何必来问我。”
“消息？什么消息？”富萨与拉菲特面面相觑。
安格尔微微一笑：“一个会让我这把镰刀，300魔晶卖出去的消息。”
听完安格尔的话，特斯拉和昆娜看向安格尔的眼神带着些许忌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消息？”
安格尔没有回话，而是继续问：“你确定不要吗？你们打的不就是趁着消息没传开，低价购买吗？怎么，300魔晶就嫌高了？”
所有人都懵逼了，安格尔说的到底是什么消息。听得玄乎玄乎的。
“还是说，一个有钱就是理的人，连300魔晶都没有？”
安格尔戏谑的声音，让特斯拉面色通红，他先前便是如此讽刺富萨的，没想到短短时间就被人反讽了回来。
最让特斯拉难过的是，他还真没有300魔晶。而且，300魔晶就算对于普通的三级巫师学徒来说，都已经算是一笔难以承受的价格了。
“好像你说准了，他们还真没有300魔晶。”戴维虽然不知道那个消息是什么，但此时能够打击一下对方，他也乐此不疲。
第236节 角色易位
特斯拉不过一级学徒，身上也只有150魔晶左右。这里面还有小队的公共钱财，所以让他拿出300魔晶，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好好好，我记住你了！我们走着瞧！”特斯拉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有这么丢脸过，不仅被人打了脸，还被人揭了老底，连自己的信念都被人踩踏在脚下。他自认自己拥有的钱财远超同侪，但今天却被一个和他同层次的小屁孩吊打，他怎么可能开心。
特斯拉撂下一句不疼不痒的狠话就要转身离开。
这时普罗米突然道：“你们说的消息，是天空机械城的净化花园要开放了的那则消息？”
普罗米的话，让特斯拉和昆娜的身形一顿。两人眼神闪烁，表情透露出几分心虚。
“我记得就在刚才我过来时，任务大厅已经将这个消息发布出去了。”普罗米话音刚落，就见一群巫师学徒从远处行色匆匆的冲到普罗米炼金店。
这群巫师学徒中为首的男子也穿着华丽的服饰，但特斯拉的华服只不过是摆设，这个男子的华服却是实打实的法袍。只见他在柜台上飞快的扫货，各种炼金武器全被他买下，交给身后的学徒小弟拿着。横扫了安格尔在这里摆卖的所有武器，就连那把中华菜刀都没有落下。
突然，华贵男子注意到玻璃盒中的镰刀，他的眼睛倏地一亮。
“这把镰刀多少钱？”华贵男子着急的问道，眼神防范的盯着特斯拉等人，生怕镰刀被他们抢去。
“400魔晶。”安格尔眼皮都没眨的报出一个天价。
这个价格，让众人都瞪大了眼。短短几分钟后，安格尔竟然又涨了100魔晶！这真的不是在坑人吗？价格竟然比特斯拉出的价贵了4倍！
所有人都在暗地里瞥了眼特斯拉，如果高4倍都有人买的话……那特斯拉刚才的嚷嚷岂不是在自取其辱？
华贵男子皱了皱眉，低声喃了一句：“还行。”然后毫不犹豫的掏出骨卡，直接刷了4万贡献点。
400魔晶，还是现付！加上他买的其他炼金武器，华贵男子进来后花了已经超过600魔晶！
这是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一个价格。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普罗米，都连连对华贵男子侧目。
特斯拉回想起先前他还在对安格尔大吼“你根本不想卖吧”，那时安格尔出价是300魔晶。结果转眼间，就有人花400魔晶买了镰刀，而且连讲价都没有过。这对他而言，绝对是赤裸裸的打脸，比先前的打脸更甚！
特斯拉的脸此时真的羞红不见杂色。
和他站在一起的昆娜，有一脸难堪，她先前还帮腔特斯拉，称“特斯拉的「理」大的让人难以想象”。
呵呵，还真是大到难以想象。昆娜此时羞愧的想找条缝跳进去，看向特斯拉的眼神不自觉的带上一丝愤恨。
另一边，银货两讫后，华贵男子爱不释手的把玩镰刀，越看越是满意。
“哈哈哈哈，今天我是捡到便宜了！有了这把镰刀，天空塔登顶绝无问题！”华贵男子高声大笑。天空塔登顶其实不难，因为不出意外的话，三级巫师学徒基本不会来，普通的二级巫师学徒手握一把入阶炼金武器，就有可能登顶，更遑论他本身天赋就不错。
对卖给他镰刀的安格尔不禁目露感激：“我记住你了，以后有什么麻烦，可以报我名字——拉曼贝尔！”
与特斯拉一样，因为同一件事，拉曼贝尔也对安格尔说出“我记住你了”这句话，但同一句话两者所表达的涵义却不一样。
拉曼贝尔400魔晶购买到镰刀还一副捡便宜的样子，甚至当场表示要感谢卖家。安格尔300魔晶卖给特斯拉，还收获一阵怨骂。两相对比，特斯拉有多不厚道，一目了然。
特斯拉此时的脸已经由红转黑，他甚至想就这么落跑。但那样他会更丢脸。
“那就谢谢了，我叫安格尔。”安格尔淡淡点头。
拉曼贝尔得到镰刀后没有多耽搁，直接转身离开。
在经过富萨与拉菲特身边时，看到他们手中的唐刀，拉曼贝尔撇撇嘴没有说话。但当他经过特斯拉与昆娜身边时，发现他们空空的双手，拉曼贝尔不禁讥讽了一声：“穷逼。”
在一群学徒虎视眈眈的眼神中，特斯拉与昆娜两人丝毫不敢回嘴。
拉曼贝尔大笑一声，然后意气风发的带着身后小弟，就像来时那般，如滚滚烟尘消失在街道尽头。
当拉曼贝尔离开后，店铺内有短暂的迷之沉默。
几秒后，一阵笑声传来——
“穷逼？哈哈哈哈，今天真是看了一场好戏！”富萨脸本就胖，此时笑的扶墙，连眼睛都看不见了。
拉菲特眼神轻蔑的看向特斯拉：“瞅瞅人家这爽快劲儿，明明是安格尔好心降价处理，有些人却是得了便宜，还要反骂卖家不厚道。也不知道是谁不厚道，明明没钱还想装大款，可笑！”
特斯拉此时也没有心情与他们争吵，他今天已经被一波波的打击到难以自持，尤其是拉曼贝尔最后讽刺他的“穷逼”时，他感觉支撑自己的信念都破碎了。
“哼！还不走，留在这里干嘛？继续丢脸吗？”昆娜也没空理会其他人的讽刺，拉着特斯拉转身即走。走之前，她深深的看了眼安格尔，眼神中带着宛若毒蛇般的黏腻与阴狠。
等到他们离开后，戴维才高声大笑道：
“安格尔，这一次你真是太帅了！可惜只是几个无关紧要的手下，如果是纳鲁在这里就好了。”
“我以前不帅吗？”安格尔挑眉。
“也帅！”戴维捧场的高呼。
不过戴维还是略带担心的说：“刚才那女的，最后留下的眼神很可怕。我估计他们已经记恨上你了。”
安格尔摆摆手毫不在意：“记恨就记恨呗，不惹我就罢了。惹我嘛，呵呵。”
这时，富萨走上前，十分恭敬的鞠躬：“这次真的谢谢你了，要不然我们俩就丢脸了，而且完成不了老大的任务，就又要想办法换码头了。”
富萨说到“换码头”时，眼神微微打量着安格尔。
安格尔赶紧拒绝：“我没有为你出头的意思，你别误会。无事的话，身后左转不送。”
富萨还想询问一下，安格尔从哪里搞来的那两把炼金武器，但被安格尔如此赤裸裸的推拒，他又想着和安格尔搞好关系，只能勉强笑了笑，与拉菲特一同离开。
“大师，你刚才说的净化花园的消息是什么意思啊？怎么大家都跑来买炼金武器，400魔晶竟然都有人买，简直太令人难以置信了。”戴维问道。
普罗米笑着道：“你该问问安格尔，他比我们可早知道太久。要不然也不会特意去登天空塔了，我说的没错吧？”
安格尔笑笑，将天空塔与净化花园的消息说了出来。
“难怪你当初让我一个半月后再卖，原来你早就知道会有涨价的一天。”戴维这才恍然大悟。
戴维并不在意安格尔没有提前给他通讯，就算安格尔当时给他说了，以他的战斗力，也登顶不了。
他们就着刚才的事，又聊了一会儿。普罗米就忍不住进入了正题：
“安格尔，你……有没有找到克制亡灵的魔纹？”普罗米表情略带期待。
安格尔：“单纯克制亡灵的魔纹，我没有找到。”
普罗米眼神微微黯然，但下一秒安格尔的话又让他燃起希望。
“但是我发现一种魔能阵是可以克制亡灵的，这个魔能阵名为：消亡序曲。你有听过吗？”
消亡序曲？普罗米在脑海里思索片刻，摇头苦笑道：“我对魔纹附魔都没有太多研究，魔能阵更是少之又少，只知道一些大众的魔能阵。你说的这个，我还真没有听过。”
戴维：“安格尔，你现在已经连魔能阵附魔都学会了？”
在戴维心中，魔能阵附魔出来的炼金产物，至少也是中阶、甚至高阶的东西。如果安格尔真能炼制出来，那岂不是堪比普罗米大师，甚至更厉害？
普罗米也带着好奇的眼神看向安格尔。
“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我自己试验了下；学不学的会的问题暂且后议，目前对我来说最大的难关是魔力不够。魔力都不够，炼金的时候如何去刻画魔能阵呢？”安格尔话中的自留空间很大，问题多的话一个一个解决嘛。
“也对，你现在的魔力不够，就算能学会，想要刻画出魔能阵也需要大量的时间。”普罗米叹气道：“看来只有去巫师集市撞撞运气了。”
安格尔：“难道就没有办法解决炼金时魔力不够的问题吗？且不说魔能阵，我有好些个魔纹都因为魔力不够，而导致刻画失败。”
普罗米想了想：“如果说你单纯想要解决魔力的问题话，这个倒不是没有办法。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烧钱，你可以使用魔晶作为能量源。”
魔晶能做炼金道具的能量源，这个安格尔倒是很清楚，但是——
“魔晶里蕴含的魔力，不是原始魔力吗？原始魔力一进入体内，还需要转换，时间根本不够。”安格尔疑道。
第237节 能量稳定器
“只要是问题，终有解决的方法。”普罗米道，“而解决魔晶中的原始魔力问题，其实在很早之前就有人总结了方法。方法很多，其他过于累赘、或者你现在接触不到的方法我就先省略，以你目前的状况，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购买一台能量转化器。”
“能量稳定器？”安格尔对这个仪器的名字并不陌生，“我好像听过。”
“我估计你是在云端图书馆看到的吧？”普罗米笑道：“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关于能量稳定器的炼金手稿，云端图书馆的租借费用是110万贡献点。”
110万！戴维被这个数字惊呆了。换算成魔晶，足足11000魔晶！戴维觉得他一辈子都挣不了这么多钱。
安格尔倒是很淡定，因为他早就在云端图书馆看到过《炼金手稿---能量稳定器》的租借费用。而且能量稳定器的图纸，他可以确定，在《初级炼金基础集册》里是有记载的。
不过，安格尔虽然知道《初级炼金基础集册》里有能量稳定器的图纸，但他其实并没有仔细阅读过这本书，只是在分类文件夹的时候，有注意到一些。所以，当普罗米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其实并不知道能量稳定器的作用。
“众所周知，原始魔力是一种极为暴躁的能量，想要精细操纵，几乎不可能。巫师构建精神力模型，就是为了将原始魔力导入其中进行内循环，通过内循环后，原始魔力中的暴躁感会被彻底剔除，这就是魔源中的精纯魔力了。”普罗米先是简单解释了原始魔力，接着便说起了能量稳定器的作用：
“所谓能量稳定器，其实是一种将能量分层的器具。当一种不稳定的能量导入其中后，它会直接将能量中不稳定的因子全部降到底层，纯净的能量则会升到顶层。就像是在一个杯子里倒入油和水，油会自动浮到上层，水则会沉入下层。”
“原始魔力也是一种不稳定的能量，通过能量稳定器，可以将原始魔力中的含有暴躁感的能量下沉，上浮的就是纯净的魔力。这样的话，你就可以直接吸取纯净魔力来使用。”
安格尔听完后，首先想到的不是用能量稳定器来解决刻画魔能阵魔力不足的问题，而是在想，能不能通过这样的方法，得到更多的纯净魔力，壮大自身的魔源……如果可以的话，那么只需要消耗魔晶，就能快速的提升修为！
安格尔的心声，其实也是其他所有初次得知能量稳定器作用的人的心声。
在安格尔还在考虑这个的可行性时，戴维已经替他问了出来：“那普罗米大师，能不能直接用这个能量稳定器来修炼呢？我的魔力回流速率很慢，如果可以用能量稳定器的话……”
戴维还没说完，就被普罗米无情打断：“你长得一般，想的倒很美。”
戴维刮刮脸皮嘿嘿一笑。
普罗米解释道：“如果说精神力是巫师的基础，那么魔源则是巫师的根本。最根本的东西，只能靠着自己魔力回流慢慢转换，外来的任何能量，再精纯也不能进入魔源。当然，你也可以直接将精纯的魔力导入精神力通道，但就算是精纯魔力还是要经过魔力回流才能直达魔源，所以最终速率和你吸纳原始魔力转换速度没有差别。”
“而且，还有一点我要说的。能量稳定器并不是将魔晶中的原始魔力过滤，而是让含有暴躁感的魔力下沉。”
“原始魔力虽然含有暴躁感，但其中也有比较纯净的魔力。能量稳定器只是将其中纯净的魔力提出来，暴躁的魔力沉下去，而不是像魔力回流那样，将所有原始魔力转换成精纯魔力。这样，就导致了一个问题。”
“我之所以称这个方法是‘烧钱’，正因为一个魔晶中蕴含的原始魔力其实很多，但最终通过能量稳定器分流出来的纯净魔力，只有很少很少。而魔晶一旦使用，无论你提取多少纯净魔力，都会直接破碎成渣。1个魔晶中蕴含的纯净魔力，连支撑你释放1个0级戏法都不行。”
安格尔皱了皱眉：“那如果用能量稳定器，大概多少个魔晶，才能净化出1个0级戏法的量？”
普罗米思索了下：“我可没有做过这种烧钱行为，但帮你粗估一下还是可以。”说罢，普罗米拿出几块魔晶，分别用精神力稍微感受了一下，然后道：“每块魔晶中的原始魔力总量差不多，但纯净能量不一，我估计释放1个0级戏法的纯净魔力，至少要消耗2~3个魔晶。如果你释放的是持续性的0级戏法，消耗的魔晶会更多。”
听到这，安格尔稍微计算了一下，以3个魔晶等同于1个0级戏法的魔力量，他如果满魔力的状态，想要完整的在炼金过程中布置出消亡序曲魔能阵，大概要消耗510块魔晶左右。如果加上维持0级戏法魔力之手、热融法的魔力消耗，那估计要到600魔晶左右。
600魔晶的消耗，最终只为了布置一个拥有消亡序曲的炼金物品。
如果成功了也罢，但如果中途稍微有点意外，前期投资等于全部白费……那才真的是烧钱。
600魔晶啊……安格尔有点想放弃了，但想到普罗米在擂台上救了他的命，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试一试。
不过，安格尔并没有将这个打算说出来，因为还有许多先决条件待解决。譬如，魔晶问题、材料问题等等。还有，如果普罗米在巫师集市里找到了克制亡灵的炼金武器，那他也可以暂且放下“烧钱”的打算。
在安格尔思索的时候，戴维好奇的问普罗米：“那按照大师所说，能量稳定器也不是那么有用啊，怎么图纸那么贵？那成品又价值多少呢？”
普罗米嗤笑一声：“谁告诉你能量稳定器是专门用来提取魔晶中的纯净魔力的？它的适用范围很广，只要涉及到能量应用的实验，基本都需要用到他，除了那些不求上进的巫师外，最好都要拥有一台。也正因为他的需求量大，所以图纸才会昂贵。”
“当然，只要涉及到炼金的知识，都很贵。”
“至于成品的能量稳定器，倒是没有太贵。据说在天空机械城购买，只需要不到200魔晶。但在我们这里，炼金人才紧缺的地界，估计要贵几十魔晶吧。”
戴维：“大师会炼制能量稳定器吗？”
普罗米咳嗽两声：“我如果会炼制能量稳定器，我还会窝在这个小地方开店吗？我早去巫师集市摆摊了，这是个永远卖不完的市场，每天我就算只出售一台能量稳定器，我都赚到饱！”
普罗米见安格尔还一直在沉思，以为他还在思考着能量稳定器的问题，走到他身边笑道：“你也不用在意，我原本就做好最坏的打算，所以魔晶都凑好了，准备趁着下周暮色深井年中大拍的时候，过去看看。”
暮色深井，就是黑魔国巫师集市的名字。
暮色拍卖会，就是暮色深井的本土拍卖会，表面上是几支本土巫师家族开设的，但其实背后的支持者还是野蛮洞窟。暮色拍卖会，除了每月固定的拍卖会外，每年还会有两次大拍，时间分别在每年的年中与年尾。
“到时候我也去吧，正好去涨涨见识，顺道买炼金材料。”安格尔上次就说好了和普罗米一起去巫师集市看看，没想到运气还不错，刚巧赶上暮色拍卖会的年中大拍。
普罗米：“行。戴维你也跟着，去买个一次性空间软囊，正好给店里进货。”
既然决定了要去巫师集市，安格尔自然要做点准备。首要的事情就是赚钱，如果普罗米在巫师集市没有找到克制亡灵的武器，那他只能“烧钱”制作了，以他目前的财力来说，绝对不够。
而且，他还打算去买点炼制空间装备的辅材，如果遇到比较珍惜的材料，他也想收购些。所以他必须要准备更多的魔晶才行。
暮色的年中拍卖会，是在沐息之月的下旬初日。
离现在，也就十天时间。
“大师，我们下周去巫师集市，是坐火车还是坐飞艇？”安格尔顿了顿：“能坐飞艇过去吗？”
“我原本就打算坐飞艇，不过飞艇的票价是2魔晶，比火车要贵一点。要去参加年中大拍的人很多，我们想要去的话，最好现在就去预定。”
原本安格尔打算自己过去订票，但戴维以今天赚了50魔晶为由，主动接下了这个活。
拉曼贝尔买了安格尔的所有炼金武器，按照当初的约定，安格尔给了销售额的10%给戴维，加起来差不多有50魔晶。本来戴维还要分一半给普罗米，但普罗米并没有收，所以光是今天一天，戴维就赚了他以前两个多月的薪水。
戴维开开心心的跑去买票。
安格尔则与普罗米交流起炼金的心得，不过基本上是普罗米在说，安格尔在听。普罗米也提了很多关于调合的技巧，安格尔对调合本就有心，在交谈过程中，他完全扮演了“学生”的角色，提了很多幼稚的问题，普罗米也不吝指导，给了安格尔很多建议。
第238节 炫友狂魔奥兰多
普罗米原本就打算和安格尔搞好关系，所以基本上行安格尔的所有问题，只要他能答上来，哪怕涉及到一些独家技巧的，他也隐晦的点出关键。
等到戴维回来时，安格尔对调合之道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
从戴维手中接过票，安格尔就打算告辞离开。在走之前，安格尔与戴维道：“这几天我可能会炼制一批武器，为去巫师集市筹备些资金，你要过来一起吗？”
安格尔明确的表示，这次炼金的用途单纯是为了赚钱，所以不会有周密详细的炼金计划。
戴维思索片刻：“行，不过白天我要守店，晚上我再过来。”
安格尔离开了普罗米炼金店后，并没有直接的回家，而是往地穴原野的方向走去。
他这一阵子为了登顶天空塔，加上不想曝露自己的名号，在登塔期间并没有和赛鲁姆与娜乌西卡联系。如今登塔已经结束，正好是空闲阶段，安格尔便想着和他们打声招呼，顺便将暮色深井的消息说与他们听。
当初他还说，要带着他们逛地下集市，结果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去成，他们最终还是自己找去的。所以，在补偿心理的作祟下，他决定用暮色深井来弥补上次的遗憾。
然而，安格尔有种谬误，他自认为他不知道暮色深井，同侪应该也不会知道。殊不知，他自己才是最特殊的一个，还处于一级学徒，就几乎过着陈年巫师一样的生活。
进入地穴中，潮湿闷燥的气息传来。一路上他看到好些个门房都大打开，余光瞄过去，里面的巫师学徒几乎都打着赤膊，看上去不像是个超凡者，反而像码头上做重工的苦力。
虽说镜中世界的气候一年四季都很宜人，但还是有一点季节区分的。
如今已经到了沐息之月（7月），外界其实还挺凉爽，但地穴中却多了几分湿闷。长期在这种环境待着，骨头都会被潮气侵蚀到发酸。
“稍微努力一下，应该有些积蓄了吧？这次过去得劝一下他们，早点搬离这里。”安格尔暗忖。
但当安格尔到达目的地时，却发现大门紧闭。无论是赛鲁姆还是娜乌西卡，都没有在家。
“莫非还在做任务？”没办法，人不在的话，安格尔只能往回走。
在他回到地穴原野洞口时，意外的碰到从外面往回走的富萨与拉菲特。
安格尔向他们询问赛鲁姆和娜乌西卡的消息，可他们俩人也一头雾水，拉菲特思索了一下：“要不你去问一下奥兰多？奥兰多和他们的关系也挺好的。”
安格尔想了想，似乎赛鲁姆的确多次提到过奥兰多，甚至胡克迪克诋毁他天赋差的消息，也是赛鲁姆在奥兰多那里得到的。
既然已经都到了地穴原野，安格尔也不差这一段路。索性回头去奥兰多那里看看。
富萨自告奋勇的要带路，不过被安格尔无情拒绝了。他上回为了找巴鲁巴，赛鲁姆带他去过奥兰多的房间，所以他记得路。
左拐右转，走了大约一刻钟。安格尔停在了一间门房前。
大门微微翕开，内里传来灯火烛光，闭上眼还能隐隐听到有人的呼吸声。不过，这道呼吸声有点急促，就像是运动过后的大口喘息。
安格尔想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敲门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如果别人正在不可描述，他这么敲门会不会不太稳妥？安格尔思忖片刻，想着要不要伸出精神力触手打探一下。
这时，门内传来一阵呓语：“罗菲格，不够，我还要吃……”
罗菲格？安格尔脑海里闪过一个八字胡大汉的身影，这人和奥兰多是一对挚友。不过他记得赛鲁姆曾经说过，罗菲不是被安排到镜外世界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安格尔想着，既然罗菲格在里面，应该不会有不可描述的事情，所以果断的敲了门。
安格尔敲了好一会，不过并没有人回应。
安格尔索性伸出精神力触角，从门缝处钻了进去，往里一看才发现，屋子里就只有奥兰多一人，正五体投地的瘫在床上打鼾，嘴巴还一咀一嚼，似乎正在梦到吃东西。
“恩……这个烤乳羊好好吃，罗菲格……我还要吃。”奥兰多嘴巴又动了动，鼻子还配以深吸气，似乎正在闻嗅着烤乳羊的喷香。
安格尔：“……”他还以为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呢，怎么他的思想变得龌龊了呢，看来要检讨一下了。
既然对方在睡觉，安格尔自然不愿意打扰他……才怪！
安格尔伸出魔力之手，从他床边的靴子里掏出一只油腻到发黄的袜子。
“啧啧啧，仪表堂堂的大好青年，竟然拥有如此深厚的内涵。这起码得陈酿了一个月吧？”得亏是用魔力之手提拉着，安格尔还有心情吐槽。
隔着大门，安格尔操作着魔力之手，将散发酸臭的袜子放在奥兰多的鼻子前。
奥兰多此时还在猛嗅着梦中的“烤乳羊”，突然，一股迷之味道从鼻腔钻了进来，刺激着嗅觉传感器，通过神经讯号将这道迷之信息传入了大脑。
美梦在这一刻，变为了噩梦。
奥兰多打了一个冷战，然后紧闭的眼球开始左右活动。
安格尔见状，赶紧将袜子塞回靴子内。
下一秒，奥兰多从床上猛地坐起身，不停的大口喘息呼气，仿佛一条在陆地待久了即将窒息的鱼，好不容易回到水中，疯狂的翕合腮呼吸溶解着水中的氧气。
安格尔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坏了，还没见到面就率先动用了化学武器。
等到奥兰多稍微平静下来，安格尔才若无其事的敲起大门。
奥兰多眼神迷茫的望了望大门方向，眼角还带着一丝泛红的泪光：“请进。”
“午安，不好意思打搅了。”安格尔一边说着一边推开门，当看到奥兰多的模样时，脸上露出一丝惊疑：“咦？”
——你怎么了？这是安格尔表情中要表达的讯息，但因为与奥兰多不熟悉，所以他并没有说出口。
奥兰多揉了揉鼻子，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是安格尔啊？你怎么会到我这儿来？”
安格尔的戏已经表演完了，收起不必要的表情，微笑道：“我过来找你是想询问一下，你知道赛鲁姆与娜乌西卡去哪儿了吗？刚才我去找他们，发现人不在，有点担心所以才过来找你咨询。”
奥兰多还在揉鼻子，鼻头都已经红通通了。瓮声瓮气的回答道：“你说他们啊？好像是去做任务了吧，已经好几天没看到他们了。不过娜乌西卡好像还会定期去地下集市，但去干嘛我也不知道。”
这个答案，和安格尔自己猜想的也差不多。
“那就谢谢你了，我不打扰了，您请继续休息吧。”安格尔毫无自觉，其实奥兰多就是被他打扰醒的。
“等等，你找娜乌西卡有什么事？”
安格尔将暮色深井的拍卖会说了一遍，奥兰多听完后，脸上带着兴奋：“你也要去看年中大拍吗？我也会去的！这可是一大盛事，不过拍卖会的座次听说很贵，我估计我只能在厅外的大屏幕上看看热闹了。”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我又不是真的去参加拍卖会，我只是为了去见见我的挚友，挚友你知道吗，就是罗菲格！……罗菲格的厨艺特别好……他人特别可靠……”
奥兰多的话连绵不绝，尤其是话头被他抢过去后，安格尔想在中间插一句都不行。
奥兰多的脸上十分兴奋，完全没有想过面前的人是谁，反正只要能听到说话就好，管他是谁。
安格尔犹记得，赛鲁姆曾经说过，因为与罗菲格分开，奥兰多经常以泪洗面跑去骚扰他们，就连胡克迪克都没有放过，后来奥兰多还想要他的地址，被赛鲁姆拒绝了，这才让安格尔逃过了一劫……
但安格尔逃过了“挚友分离”的一劫，他却没有逃开“挚友重聚”的一劫。
他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要搭腔，直接转身不就行了……
从奥兰多那里离开时，安格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一百只乌鸦对着安格尔叫，估计也比和奥兰多对话来的强。至少乌鸦不会要求他回话，奥兰多却讲一会儿，就会问：罗菲格的厨艺是不是很好？人是不是很好？你觉得好不好？好在哪儿？不好在哪儿？正因为要回答，安格尔还不能不听他讲话。如果他随意敷衍，奥兰多又会重头再说一遍，一定要你记住才行。
不过，经过这样的唠叨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安格尔和奥兰多的关系也亲近了些，不似刚才那般疏离。
难怪其他人对奥兰多避之不及，但关系又不见得恶劣。这家伙自来熟与厚脸皮简直不得了，有一种让你想打他，但又无从下手的绵密感。
安格尔对罗菲格不熟悉，但这一刻对他充满了敬意。能与奥兰多成为挚友，应该也有不凡之处，至少耐心与承受力，就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
……
安格尔又去了一趟地下集市，他的目标是天空塔。原本，他以为很久不会再到天空塔来了，但没想到隔了一周他又来了。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是臭名昭彰的牛奶男爵，而是以一个观众的身份，来到天空塔。
他到天空塔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找找娜乌西卡近期的比赛状况。
但让他没有料到的是，天空塔一层挤满了人，这些都不是观众，而是选手。因为选手区没地儿站了，这些人就跑到大厅等着。
嘈杂的叫喊、低声的喃喃、还有暴脾气的喝止，整个大厅比菜市场还要杂乱。
“净化花园的消息果然是个深水炸弹，将这么多潜在水底的巫师学徒炸了出来……”安格尔一边感慨，一边往里挤。
挤了半天，才挤到一个工作人员面前。
安格尔想找她打听娜乌西卡的消息，但那个工作人员太忙了，哪里顾得上搭理他。
最终，安格尔又被人流给挤了出去。
站在天空塔大门外，安格尔深深的叹口气：算了，今天消息刚传出来，还处于狂欢期，等过几天人少一些时再来吧。
就在安格尔准备转身离开时，一道让他颇为熟悉的声音传进耳中。
“命运指引着我们相遇……”
第239节 命运的行者
安格尔用余光一瞥，只见一个穿着可笑白熊玩偶装的男子，拿着一根黑漆短杖，神经叨叨的从一侧小道上走了过来。
当看到来人时，安格尔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心道，还好他今天是真身前来，这货应该认不出他才对。但安格尔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对方并没有无视他，而是眼神带着喜悦朝着他走过来。
白熊横持着短杖，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站在安格尔身边。
“命运让我们再次相逢。”白熊肉胖的脸上，充斥着喜悦。
安格尔注意到他的用词，“再次”。这个词语意味着，白熊认出了他的身份？
“你是谁？我不懂你的意思。”安格尔看向白熊。
白熊笑眯眯的道，“太好了，你终于肯理我了。”
“我不认识你，阁下认错人了吧？”安格尔依旧是彬彬有礼的态度。
“不会认错的，我不是靠着眼睛来找人，是命运在指引着我。”白熊向安格尔弯腰行礼，“上回阁下与我多有误会，我是真心来与你交朋友的。”
“上回？哪一回。”
“就是阁下和黑杰克比赛的那回啊，请相信我，我知道你就是……牛奶男爵，你放心，我不会曝露出你的身份的。”白熊在说出‘牛奶男爵’时，声音压的很低沉。
听到白熊如此说，安格尔倒是确认，对方似乎真的认出他来了。他原本打算离开，但被白熊认出身份来后，他却生出了些兴趣，这人为什么总是一直用“命运”来与他打交道。甚至用“命运”认出了他的真身，所以世间真的有“命运”吗？
安格尔既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否认。他只是很平静的注意着白熊每一个表情：“命运的指引吗？那它到底指引了你什么。”
被安格尔一直盯着，白熊也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头：“命运告诉我，我一生多舛，唯有走上超凡之路才能脱离苦海。然后我便随着命运的指引，来到了这里。”
“来到了这里？”安格尔没懂“这里”是指他面前，还是指野蛮洞窟。
白熊道：“我出生在古曼王国，被命运指引着，花了13年时间从古曼王国走到了这里。”
13年时间走到野蛮洞窟？安格尔目测白熊的真实年龄不会超过30岁，如果真如他所说，那可真是一段漫长的旅程啊，想必其中应该有很多辛酸的故事吧，不过……这与他何干？
“然后呢？”
白熊以为安格尔至少会评价几句，哪怕是露出“不相信”的表情也好。但安格尔什么话都没有问，眼神没有任何的好奇。
“然后，我就脱离苦海了啊。”白熊憨笑道：“我加入了野蛮洞窟，我就脱离了苦海。”
仇人不敢再进一步，亲人也不会被我连累，身边的朋友也不会因他而死。
安格尔不懂这与他有什么关系，但他目前不是人设高冷的牛奶男爵，所以他还是应和了一句：“这真是个好消息。”
白熊似乎也看出安格尔语气中带着些不耐烦，直接进了正题：“我踏上超凡之路后，命运再次指引着我，我如果想要从黑暗的泥淖里爬出来，在超凡之路上走的更远，回到我真正的家，需要遇到一个人……”
安格尔没去管他言语中的措辞：“所以那个人是我？”
“我也不清楚是不是，因为命运的说辞带着含糊，我看到的画面，也只有一只鸟，以及一个淡淡的人影……便是你的那只鸟。”白熊用手比划，一会指指天空，一会指指安格尔的肩膀。
安格尔知道他说的是托比，因为托比的标志太明显，安格尔并没有将他带在身边。虽然清楚归清楚，但白熊的话还是让他不自觉想到另外的东西。
“我想，命运说的人，应该就是鸟的主人了吧。”白熊道。
安格尔听到这，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我估计也是吧。”
白熊：“你也觉得是这样的吗？那太好了，所以我们现在算朋友了吗？”
安格尔不知道白熊的思维怎么突然跳跃到“交朋友”的这一段了，中间是不是省略了些步骤？不过安格尔也不在意，他微笑道：“你的故事很有趣，不过我要很遗憾的告诉你一件事情，托比……噢，就是拒绝了你表白的那只鸟，它的主人其实并不是我，我只是帮她主人照看托比的一个代为管理者。”
看到安格尔十分澄净的双眼，白熊一愣，难道他真的一直找错人了？
“恕我冒昧，虽然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安格尔对这个问题很在意，他一直觉得除开正式巫师外，应该没有人会认出他的身份，但现实无情的打脸，接二连三的被人道出真身。
前一个撒卡是靠灵魂识别，那也就罢了。突然又蹦出个白熊，与撒卡那个二级学徒不一样，这个可是货真价实的一级学徒，他又是怎么认出他的？
白熊还沉浸在“认错人”的思绪中，下意识的道：“是命运指引着我们再次相逢。”
“又是命运。”安格尔嗤笑一声：“如果真的有命运女神的话，那她可真是太忙了，天天为你操心，操心你的大事不要紧，无关的小事还为你操心。”
听到安格尔略带嘲讽的语气，白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他赶紧摆手道：“这个命运和我说的那个命运不一样，你别误会了。”
“我并没有误会啊，其实这与我真的没有什么关系。你如果想要找的人是托比的主人，我可以告诉你，她现在不在巫师界。”安格尔觉得自己说到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便准备道别离开。
白熊：“指引我方向的那个‘命运’，是玄之又玄的一种世界脉络。而让我寻觅到你的‘命运’，并非是它，而是这个……”白熊指着手中的黑漆短杖。
“它不过是一根普通的木杖。”
“的确是木杖，但对于我们这种‘命运的行者’来说，它却被称为---指引之证。”
命运的行者？安格尔脑海中似乎闪过一道印象。
“你是预言系的？”
白熊点点头：“是的，我是预言系命运学的学徒，我寻你踪迹用的是预言系的戏法，名为—--命运指引。”
听到这，安格尔总算是稍微厘清了些关系。
“好吧，我现在稍微明白了一些。不过，我还是想要告诉你，你找错人了，你找的人是一位真正的巫师，而我只是初入巫师界的学徒。我希望你不要再对我使用命运指引了，这让我有一种无时无刻被人窥探的感觉。”
说到这，安格尔也不再多说，转身即走。
“那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白熊在后面高声喊道。
安格尔想了想，托比可能不大喜欢白熊，但他对白熊倒是没有太多意见，再加上有个预言系的朋友也不错，说不定还能帮助预测危险。
“可以啊，我叫安格尔。”安格尔已然走远，声音轻轻传入白熊的耳中。
白熊则是高声道：“我叫霍布森！霍布森.西莱。”
白熊说出自己名字后，安格尔已经看不到影子，他也不知道安格尔有没有听到他的名字。
白熊得到新朋友的名字，虽然他有些疑惑对方是不是他找的人，但他还是下意识用指引之证拨开了安格尔今日的命运之线。
“淡淡的灰色……”白熊皱了皱眉，“看来新交的这位朋友，今天的运气不怎么好啊。”
……
安格尔已经离开天空塔很远，所以并没有听到白熊的喃喃自语。
没有得到娜乌西卡的消息，他只能先离开了地下集市，回到了学徒镇。
此时的天色接近黄昏，从远方的山林到近处的屋顶，全都被带着暖意的橙黄色层层渐染。
戴维晚上会过来，安格尔决定趁着霞光未褪，天色还没有彻底暗下去前，先去一趟任务大厅。他记得不久前戴维说过，任务大厅有很多收购炼金武器的任务。
离暮色深井的大拍还有十天，安格尔急着用钱，也不想一直叨扰戴维代卖，便想要看看任务大厅中有没有自己能接的任务。
说起来，安格尔自从进入野蛮洞窟后，还一次都没有去过任务大厅。
任务大厅位于树灵庭的中央，安格尔依旧是搭乘着树藤巴士。同个树藤车厢中，还有一位年纪不大的巫师学徒，一开始安格尔只是坐在椅子上放空，并没有注意到他。
直到树藤巴士沿着永恒之树的树藤，来到了约莫三百米的高空，云气在周围环绕时，那个年轻学徒嘴里不停的发出“啊”、“哦”的惊讶声，这才引起安格尔的侧目。
安格尔看过去，发现年轻学徒正趴在树藤巴士的枝干扶手上，往外面张望。
让他发出惊叹声的，是一位穿着黑色巫师褂、头戴弯月巫师帽的中年女巫，她骑着一把扫帚从巴士附近飞过。
“太棒了，要是我也有飞行载具就好了……可惜要的贡献点太高了……”年轻学徒略微遗憾的道，但眼神依旧痴迷的看着那几位学徒。
飞行载具？听到对面年轻学徒的话，安格尔突然觉得自己或许也该搞个飞行载具，他出行一直靠走，在镜中世界有树藤巴士倒是无妨，但他总不可能永远待在镜中世界。
第240节 炼金任务
犹记得，里昂曾经总将一句话挂在嘴边：男人的浪漫，就是一匹烈马。
载具对于绝大多数男人来说，都充满了吸引力。安格尔也不例外，只不过比起仅仅追求速度与激情来说，他更看重的是“我需不需要”。
至少，在他没有学会飞行术法前，飞行载具是他亟待需要的。
越靠近树灵庭中央，周围的建筑也越来越密集。而且随着安格尔迈入中央聚集区，高级学徒几乎随处可见，时不时就能感受到强烈的威势，从某处爆发。
中央聚集区，最不缺的就是惨叫与冲突。
短时间内，安格尔就看到了好几道追逃的身影，如浮光般从头顶掠过。
在这样充满暴力的区域，越来越多人将冷漠挂在脸上。就像不久前，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躺倒在一个路人脚下，伸出手向那位路人求救，但结果可想而知，路人连眼神都没有放在男子身上过。
看到这样的景象，安格尔突然觉得，外围的学徒镇简直是世外桃源。
任务大厅位于中央广场的正前方，与周围矮小的房屋不一样，任务大厅的建筑尤其宏伟，金石结构镶嵌，华美流彩的玻璃，还有如山巅的圆底红顶结构，看上去就像一座神圣的礼拜堂。
这里的人群更加密集，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来去如风。
安格尔进到任务大厅，看到的是十几个巨大的圆形柜台，每一个圆形柜台上方都有360度弧形屏幕，屏幕上文字与数字飞快的跳动。柜台内则有服务人员在飞快记录着接发任务的信息。
弧形屏幕上跳动的都是任务信息。
除此之外，在两侧的墙壁上，还有近十米长宽的巨大玻璃屏幕，在滚动的播放着任务消息。而且安格尔注意到，屏幕还分了区块，其中正式巫师与组织本身发布的任务，在最上方的区块；学徒发布的任务，则稍微靠右下区域，左下区域则是公布一些重要的信息，。
因为这是安格尔头一回来任务大厅，所以对于接取任务的流程他还有些陌生，索性找了个偏僻角落，观察其他巫师学徒的做法。
观察了一会儿，安格尔基本了解了任务的接取流程：绝大多数的巫师学徒都是在大屏幕下观看任务信息，然后看到某个感兴趣的任务，就会记下任务编号，去柜台向服务人员登记。也有一部分人直接向柜台服务人员询问相关任务信息。
安格尔也学着其他人，在大屏幕下观察任务信息。
他发现很多性价比高的任务，几乎刚刚出现在大屏幕上就消失了。一直在大屏幕上滚动的任务信息，多是回报低或者耗时长的任务，譬如去其它大陆寻找天赋者的任务，就常年滚动在大屏幕上。也有报酬很高但难度很大的任务，譬如探索遗迹、位面征荒的前哨等等……这些任务虽然面对的是学徒，但其实他们都清楚，学徒去这些任务，基本都是炮灰。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任务，回报高、耗时也短，但依旧没有人愿意接。安格尔一开始还有些疑惑，但看到发布人时，他就明悟了。
杜马丁.拜耳，外号“微型世界”。一个以残忍取脑做活体实验闻名的巫师。
而杜马丁发布的任务：寻一个参与配合实验的学徒，要求精神力数值15以上。每天报酬100魔晶。
还有一种任务，报酬高到吓人，但依旧少有人接，便是涉及技术性的任务了，譬如魔能阵与炼金学。这也是安格尔关注的重点。
其中因为野蛮洞窟本身的炼金术士极少，所以关于炼金的任务最多，而且报酬常年居高不下，甚至有越来越贵的趋势。
安格尔就看到有人收购“白兰药剂”，前一刻报酬还是200魔晶，下一刻就涨到230魔晶了，而且发布人材料都已经准备好了，就差药剂学的炼金术士了。
药剂学安格尔没有怎么研究过，但他记得摩罗曾经说过，雨后晨露拥有和白兰药剂差不多的功效，可以突破学徒间的壁障。
虽然他留下的雨后晨露还很多，但他可没打算将它交出去。
安格尔又看了一部分与金石学有关的炼金任务，其中几种巫师必备的实验用具需求最多，而能量稳定器就在榜上，一个能量稳定器的价格在300魔晶以上。
除此之外，炼金武器的任务也很多。
一个月前，戴维曾经说过，入阶的炼金武器，价格已经高达200魔晶。但现在一看，200魔晶只是最低门槛，绝大多数的炼金武器都超过了300魔晶，最高的甚至达到了1000魔晶以上。
这样大幅度的涨价，安格尔是有预见的。
因为净化花园即将开放的消息，他随手炼制的镰刀都卖出了400魔晶，更遑论其他。
安格尔从报酬最高的开始往下看，挑选自己能接的任务。
1000魔晶以上的任务，有些他其实可以炼制，但考虑到效率问题，以及某些韬光养晦的想法，他还是放弃了。
安格尔注意到，需要量身定制的武器价格一般很高，就连不入阶的定制武器，都有人愿意花50魔晶收购。入阶的定制武器，更是高达500魔晶以上。
他只有十天的时间，可没有一个个与卖家见面的打算，所以他挑选的都是要求较少，容易炼制，最好材料还自备的任务。
安格尔一次性就挑选了7个任务，报酬加起来大概能过3000魔晶。
挑选完任务后，安格尔没有第一时间去柜台交接，而是又看了看大屏幕左下区域的信息公布栏。信息公布栏的消息，大多与巫师学徒息息相关。
净化花园的消息，不无意外的挂了出来。
安格尔继续往下看，净化花园下面的一条，是第二条霜月通道即将开启的消息。
安格尔又随意的看了看，基本没有什么信息值得去注意。便转过身，挑了一个人稍微少一点的柜台走过去。
服务人员绝大多数是普通人，所以面对超凡者时，全都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
安格尔将自己挑选的任务编号念了出来。
一次性接取多个任务的人并不少，所以服务人员倒是没有多想：“阁下，请出示你的骨卡。”
安格尔将骨卡递过去，半晌后，服务人员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阁下，您的任务记录为0，所以想要接取任务的话，每个任务要先交付报酬10%的押金。而且……”
服务人员的话突然被人打断，只见一个穿着白袍金边的青年从安格尔身后走来，接口道：“而且，某些发布者自备材料的任务，阁下还需要垫付材料费用。”
服务人员愣了下，点头道：“这位先生说的没错。”
安格尔皱着眉看向这莫名出现的青年。
青年对安格尔笑道：“不好意思，我刚才不小心听到了你接取的任务编号，所以知道你接取的是炼金任务……”
不小心听到？安格尔才不信。这个人先前绝对不在他身后，明明是在服务人员接过他骨卡查询时，才朝着他走来。
安格尔冷笑一声，瞥了眼服务人员，对方低下头不敢直视他。
果然如此。
白袍青年似乎并不在意被安格尔看穿，他买通服务人员的伎俩，而是继续笑道：“恕我冒昧的问一句，阁下是炼金术士吗？”
安格尔板着脸：“这与你有关吗？”
白袍青年浑不在意安格尔的冷漠，笑的十分明朗：“别对我这么冷漠嘛，我对炼金术士可是非常尊敬的。虽然我用了些手段，但就算我不用，其他人也会用。你不信可以问问他，你接的每一个任务，都有无数人关注着。”
被白袍青年点名的服务人员打了个寒颤，好半晌才道：“的确如此。”
安格尔脸色更黑了：“你也通知了其他人？”
服务人员摇摇头：“还没。”
白袍青年这时道：“我的出价比其他人高很多，所以我应该是第一个得知消息的，不过我与你说话，应该已经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了，想必很快其他人也会注意到阁下。”
“就一切就因为我接了炼金任务？”安格尔皱眉。
白袍青年也很磊落的承认了：“没错。你要知道，在这里炼金术士有多珍贵。我的任务已经挂了快半年了，也没有人接，你就可想而知。不过阁下也无须担心，包括我在内，其他人耍手段，也不过是想和炼金术士套套近乎，除了极少一部分人外，并不会有人对阁下起坏心。”
安格尔：“你属于极少一部分人吗？”
白袍青年一愣，就算去问对安格尔有恶意的人，他们估计也不会承认。白袍青年这时才注意到，安格尔太年轻了，年纪估计连十六都未满。这样的年纪，还没彻底沉沦于黑暗，对人性还会抱以期待，难怪会问出这种幼稚的问题。
“当然不是。”白袍青年道：“所以，阁下愿意听我一言了吗？”
“你想说什么？”
“还是那个问题，阁下是炼金术士吗？”
安格尔沉吟片刻，点头承认了。
白袍青年眼睛一亮：“那太好了！我也不多说什么废话，我见阁下接了入阶的炼金武器任务，那么阁下对5428号任务可有兴趣？”
第241节 一条锁链
白袍青年不寒暄，直入正题的说话方式，让安格尔对他的印象倒是比刚才好了一些。
安格尔准过头看向大屏幕，编号为5428的任务……不出他所料，果然是一个量身定制的炼金任务。
具体需要制造的东西，上面没有标明。但给出的报酬倒是挺高，1100魔晶。
白袍青年：“不知阁下对此任务是否感兴趣？”
安格尔没有给出明确回答：“除了报酬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东西。这样的任务，我是不会接的。”
“既然是量身定制，我们可以谈嘛，谈不拢再说呗？二楼有会客室，不如我们过去详谈？而且二楼也有可以直接离开的安全通道。”白袍青年意有所指道。
安格尔注意到，周围有人在打量他，时不时还与他人窃窃私语，并且好几个人在看到白袍青年后，纷纷拿出通讯器往外传讯。
安格尔思索片刻：“先等等。”
安格尔转过头，对服务人员道：“我的任务我全部接了，需要的押金直接从我骨卡里扣。”
服务人员刚才被安格尔冷睨了一眼，此时心中还有些发颤，听到安格尔的话，赶紧点头操作起面前的仪器。
“押金等我交接任务的时候，应该会退给我吧？”
“是的，押金会退的。只不过，有些任务有时限，如果超时的话……”
安格尔摆摆手：“这些你不用担心。”
在安格尔交接任务的时候，白袍青年眉头皱了一下，对方接的任务太多了……就算接了他的任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完成。但他作为外人，也不可能去阻止别人接任务。
白袍青年只能在心中微微叹气，反正他的任务都挂了半年了，再多等一段时间也无妨。目前主要的还是要和这个新晋的年轻炼金术士打好关系。
几分钟后，任务交接完毕。他接的7个任务中，有3个任务发布者已经交付了材料，所以安格尔在收回自己骨卡时，也从服务人员手中接过3个一次性空间软囊。
等这边交接完毕，安格尔才对白袍青年道：“你带路吧。”
在白袍青年的带领下，安格尔来到了任务大厅的二楼。在路上，安格尔也知道了对方的名字，波波塔。
“第一次听到我名字的人都会觉得奇怪，其实这是我们那里的习俗。我们的名字，必须让人听过就不能忘记，哪怕要与时间为敌。”波波塔笑呵呵的道：“如果有人忘记我们的名字，这是对我们最大的侮辱。在很早之前，我们的名字其实和其他地方一样，但族训如此，于是老一辈为了让其他人对我们名字印象深刻，风格就开始变化了。”
“我现在的名字已经算比较正常的，我妹妹的名字才叫奇葩，花雀是我们的国鸟，我老爹为了让人记住妹妹的名字，索性直接给她取名花雀雀。你说好笑不好笑。”
波波塔以名字为切入点，和安格尔说了一大堆当地的风俗。
安格尔倒是觉得，他们的祖先挺有意思的，好记的名字不仅让人眼前耳目一新，还能借着调侃自身名字，迅速的与陌生人拉近关系。连话题都不用找了，多有先见之明的祖先。
“波波塔，好久不见……啊，这位先生是谁？是你新认识的朋友吗？”
这时，一个全身充满油腻气息的肌肉男，突然从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大声叫道。
波波塔对安格尔撇撇嘴：“看吧，找你的人来了。我们赶紧走，等会估计人会越来越多，最近霜月的第二条通道开启，这群人疯狂的在找炼金术士。”
说罢，波波塔带着安格尔开始大步的往会客室的方向奔跑。
那个肌肉男明明还在很遥远的地方，安格尔都还没有看清楚对方长相，对方就已经开始在做自我介绍了。
“阁下，我叫海格利斯！见到你真高兴，能握个手吗？”
安格尔：“……”离我八百米远，能握到才怪。
还好，海格利斯离他们还很远，等波波塔关上私人会议室的大门时，对方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
咚咚咚——“波波塔你开门啊！我们好久不见，联络一下感情啊！”
“那位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炼金术士的阁下，请关注一下编号5487的任务，报酬……”
未等门外那人把话说完，只听到“咔”的一声，波波塔开启了私人会客室的隔音结界。
世界瞬间清静了。
“别理他，就是个空有肌肉不长脑子的人。还好我昨天因为和人谈事，租了这间会客室，要不然还真可能被他堵住。”波波塔说罢，指着角落一侧：“那边是传送阵，可以传送到树灵庭的任一节点，所以你不用担心会有人围堵你。”
安格尔确定那是一个随时可激活的传送阵后，才点点头。
波波塔一如既往的没有过多寒暄，就连安格尔的名字也没有问，便直接邀请安格尔入座，进入正题。
安格尔：“我不知道你要订做什么，但我先把我的情况说一下，首先，我只做炼金武器。”其他的东西他不是不会做，只是他现在比较熟悉且有把握的只有炼金武器。
“这个没问题，我要做的就是一个炼金武器，不过造型有点特殊。并且，我需要使用到血魂祭坛。”
血魂祭坛？！安格尔眼神诡异的看了眼波波塔，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血魂祭坛是什么？这可是和皇冠小丑的真名迹号一样恶名昭著，和深渊位面的绝世大魔神有关的祭坛！
波波塔：“看来你知道血魂祭坛。”
“我知道，但你要做什么我不管，我继续说我的情况。我目前走的是附魔炼金的路子，并非调合，效果大多固定，你想要收获什么出其不意的特效，几率不高。”
波波塔听到安格尔走的是附魔路子，眼中更是一亮：“一个合格的巫师，从不奢望几率问题。”
“还有最后一点，我会视炼制难度来分配炼制时间，炼制时长如何，我不能确定。”这一点，主要是安格尔担心为了炼制波波塔的武器，让他无法做到十天内筹备更多的魔晶。
波波塔对此毫无异议，他已经等了半年，再多等段时间也无所谓。毕竟，那件事还没那么快发生。
等到安格尔说完自己的情况，便是波波塔讲述定制武器的时间。
等到波波塔讲完他的要求，安格尔微微皱了下眉头。
波波塔要炼制的武器，倒不是太难，只是……这真的是武器吗？
波波塔要炼制的其实是一条锁链。材料要求是越重越好，最好被捆缚的人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他要求刻画的魔纹则是禁音魔纹。
一条有禁音效果的锁链？为什么不直接用禁声结界？
这条锁链兼顾重量与禁音效果，交给走调合路子的炼金术士，可能需要更多的经验与对材料的熟悉，以及天马行空的搭配，难怪半年都没有人接。但对走附魔的安格尔来说，倒是不难，直接刻画禁音魔纹就行。
所以，对安格尔来说，这不算是一个很难的任务。只是他心中有点好奇，这样的锁链拿来做什么？而且这个几乎没什么作用的东西，对方竟然还要使用血魂祭坛？
“可以炼制吗？”波波塔眼中带着渴求。
安格尔思忖了下，还是点点头：“可以。”管他炼制来做什么，反正他收钱办事，炼制这条锁链，对他来说也不是很难。
“那太好了！”波波塔瞬间站了起来，激动的捏紧拳头。他等了整整半年时间，终于等到可以炼制这条锁链的炼金术士了！只要炼制成功，干成了那件大事，他的巫师之路必然一帆风顺！
“我对炼金材料不是很熟悉，所以材料需要你自己准备，我的要求就是越重越好。”波波塔说完后，直接拿出200魔晶递给安格尔：“这是定金。等到交接时，我会将剩下的900魔晶也交给你。”
“不走任务大厅？”
“任务大厅会抽成的，我们直接私下交易，不用担心抽成。你也别担心我会在交易的时候做手***易地点我会交由你来定。”
波波塔连后路都为安格尔准备了，安格尔自然不会拒绝。
确定交易以后，安格尔与波波塔交换了联系地址，便从传送阵离开。
等到安格尔离开后，波波塔的激动之情还是未落。那件事必须万无一失，所以，最好是能让这个炼金术士永远闭嘴。
不过，在此之前，需要先确定对方的身份。他如今连对方叫什么都不知道。
波波塔想了想，离开了任务大厅，半晌后，波波塔来到一个让安格尔十分熟悉的地方——芭蝶酒吧。
等离开芭蝶酒吧时，波波塔的脸色微微一沉。
他用通讯器记录了安格尔的外貌，就是为了去芭蝶酒吧打听，他以为消息会隔一段时间才会被搜索到。然而，他只是将安格尔的图像给卖消息的人一看，对方立马点出了他的身份。
其他的信息都不重要，仅仅桑德斯的弟子，就让波波塔的面色大变。
“看来，暂时不能动他了。”
第242节 祸不单行
波波塔在思考着对策时，另一边，安格尔深感自己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他一路坐着树藤巴士离开了树灵庭中央区域，在地穴原野站下车后，还没踏入学徒镇地界，就受到了袭击。
袭击他的是一个隐藏在树荫中的女性灵魂。
——希尔薇雅。
希尔薇雅使用的依旧是惊魂嚎叫，安格尔只觉得精神有点刺痛，然后他就听到了一阵低沉的笑声：
“果然如此，震撼灵魂的负面状态对你效果甚微啊。”
说话的人站在树枝上，穿着宽大的巫师袍，戴着完全遮住脸颊的兜帽。
虽然看不清他的长相，但安格尔不用看他，光是那带着偏执意味的笑声，他就能认出来人是谁。
“撒卡！你就这么急着找死？”安格尔表情阴沉，他一直没去找撒卡麻烦，没想到对方还先过来找他麻烦了。
撒卡浑不在意的笑着：“别生气嘛，我只是过来给你传递个消息……顺道，测试一下我未来第三星的灵魂特异性啊……”
在撒卡说话的时候，安格尔已经在思维空间构建起了模型。
托万象轴的福，安格尔在模型构建的速度上，虽然达不到瞬发的程度，但也远超旁人。当撒卡发现他身上传出魔力波动时，安格尔的戏法已经构建完成，与此同时，他的掌心出现淡淡的月牙痕。
“飕——”一道半月状的透明风刃，朝着撒卡飞去。
撒卡在千钧一发之际，跳了起来，风刃只砍破了一截巫师袍，以及其背后的树干。瞬间枝叶簌簌飘落。
撒卡一个完美的翻滚，从半空中落下。停在了希尔薇雅身边。
“我不是说了么，我今天只是为了给你传……”
未等撒卡说完，安格尔的第二道攻击闪现，依旧是月牙状风刃，但同时还伴随着另一道速度极快的黑影。
月牙风刃与金色小箭，被安格尔同时使用出来，一个拦腰斩截，一个瞄准头部。
学徒的战斗，抢先出击永远是最受益的。很多时候，就因为废话而导致失去了先机，一步错就有可能导致步步错。
撒卡并没有移植任何血脉，所以以他的肉身反应力，很难躲开双管齐下的攻击。但他并非单独一个人，一阵烟尘过后，一个充满了肌肉的猛男挡在了他面前。
雏菊星，海灵顿。这是撒卡操控的第二个灵魂。
此时，海灵顿身前布了一层薄薄的气盾，安格尔的风刃与金色小箭，被这层气盾给挡了下来。
“好吧，我本来还想着将消息传给你后，你会感动到主动配合我测试。既然如此，那还是换我主动吧。”撒卡的声音从海灵顿背后传来：“你能……”
与撒卡声音响起时，海灵顿突然冲向安格尔，速度前所未有的迅捷。
“你能免疫绝大多数对灵魂的负面效果，但你能免疫直接对灵魂的冲击吗？这是我今天来找你，最重要的一个实验课题。”撒卡的声音，从黑袍下传来。
被人突袭到面前，安格尔下意识的起了一个冰墙。但当他看到海灵顿半透明的身体穿过冰墙时，他才猛然意识到，敌方可是灵魂体！
他只能一个侧翻，堪堪躲过偷袭。安格尔并没有对灵魂体直接攻击的手段，所以在躲闪的时候，他的目标依旧是撒卡。只要解决了撒卡，其他的都是过眼云烟。
安格尔左手掌心着地，侧翻的同时，右手掌心的半月痕如连珠弹一样发射起风刃，一刹那就有接近十道风刃被安格尔释放出来，不仅瞄准撒卡的致命处，就连他躲闪的空间都有风刃刮过。
安格尔就不信，这次还有另一个海灵顿来挡刀。
“唷，你的境界增加的很快嘛。月牙连刃都能释放出来，而且居然超过了5倍的连刃。”撒卡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不愧是我看中的灵魂。”
正如安格尔所料，撒卡躲不开这一波攻击。但安格尔估计，对方应该可以开启防御术法，再顶一轮。安格尔并没有想过一击就奏效，他身上随身带着左轮手枪以及机括腕弩，再加上他的月牙连刃是30发的，所以他是打算以消耗为主。
但安格尔的想法最终还是落空的，因为撒卡根本没有开启任何防护罩，十多发风刃全部击中了撒卡。瞬间，撒卡被砍成了几截。
“这么简单就死了？不可能……”安格尔在侧翻后，眉头皱起。但地面上的血迹，以及动脉被砍后，往外飙溅的血瀑，都在告诉安格尔这一切不是幻觉。
就在安格尔发愣的时候，他的眼前突然一黑。
只见海灵顿突然从头顶降落，拳头上带着光芒，狠狠的朝着安格尔打去。
安格尔飞快的闪身，但为时已晚。拳头瞬间击打在安格尔的胸口处。
不对！拳头并不是实锤，海灵顿的手突然张开，一道光芒从其掌心处往安格尔的灵魂深处射去。
在漫无边际的灵魂之地，这道光芒细微的根本看不见，但它就像有导航一样，以极快的速度冲刺到安格尔灵魂处。
没有外力的干涉下，灵魂之地的灵魂根本无法动弹。眼看着光芒就要攻击到灵魂上，几片绿悠悠的花瓣化为了铠甲，穿到安格尔的灵魂体上。光芒击打在花瓣上，瞬间将花瓣开了一个洞。
哪怕有花瓣铠甲抵挡了大半伤害，但剩下的余波还是冲击到了灵魂体。
安格尔只觉得灵魂深处升起一阵剧烈的疼痛，那种疼痛瞬间反馈到肉体上，他的额头上汗液几乎用肉眼可见弥散开。同一时间，眼睛里血丝遍布，肌肉筋膜出现痉挛。
这样的反应持续了好几秒。等到一切稍霁，安格尔业已脱力，瘫软在地上。
而在灵魂之地中，被光芒的余波击打到的灵魂体，出现了一道伤痕，与此同时，在灵魂体附近的绦绿丝绒，往外吐出点点绿芒，覆盖在伤痕处。
在绿芒的覆盖下，安格尔的灵魂体在震荡过后，总算出现了聚合的迹象。
灵魂之地的事暂且不表，安格尔也并不清楚。
他如今倒在地上，不停的喘着气。海灵顿在发出那道攻击后，便彻底的消散了。
安格尔用余光看向另一侧，撒卡的尸块正向空气中散发剧烈的血腥味。
“所以，最后还是我胜利了吗？”安格尔虽然心中觉得不对劲，但从现状来看，似乎结果比较偏向他。
但就在安格尔开始庆幸时，撒卡的声音从莫名处传来：
“实验结果，直接攻击灵魂，成效显著。但……依旧被卸下近八成力道，真是令人惊艳的灵魂啊。”
安格尔瞳孔一缩：“撒卡？你没死？！”
撒卡压制着兴奋笑意的声音：“虽然对于灵魂巫师来说，死亡不过只是开始。但在我没有成就巫师前，我可不敢随意的舍弃肉身。”
“这一次的见面，我很开心。短暂的相聚，是为了下一次更美好的相遇。”
撒卡的声音渐渐淡去，最后的几道声响，被风吹的零落变形，直至消散。
安格尔躺在地上许久，直到身体稍微回复点力气时，才挣扎着站了起来。他如此孱弱的时候，对方依旧没有攻击，看来撒卡是真的走了。
不过他是如何做到的？安格尔看着地上七零八落的尸块，心中升起疑惑。
突然，他看到某个被巫师袍覆盖住的尸块附近，有一个圆形物什，那个形状很像是……水晶球联络器。
安格尔刚刚被海灵顿攻击的时候，全身彻底脱力，如今稍微好一点，但步履依旧蹒跚。
安格尔准备去看看，那个圆形物什是不是水晶联络器。为了以防万一，他决定走到魔力之手的施展范围，用魔力之手去翻查。
但就在安格尔蹒跚移动时，一道令人厌恶的笑声传入他耳中。
“啧啧啧，先前这么嚣张的人，怎么搞得如此可怜。真是令人心酸啊。”
安格尔回头看去，只见三个人影从不远处的草丛中钻了出来。三个人安格尔都不陌生，左右两人正是在普罗米炼金店遇到的昆娜与特斯拉，而最中间的那人却是狂魔战刃纳鲁。
如今的狂魔战刃可没有先前对戴维时的那般嚣张，此时全身伤痕累累，看上去就像斗败了的公鸡般。
“老大，我说的那个人，就是这家伙。要不是他肆意涨价，你怎么可能会输给那群人。”特斯拉指着安格尔叫嚣。
昆娜也冷笑着附和。
纳鲁的眼神阴毒，用仇恨的眼神看着安格尔：“就是你吗？”
安格尔微微叹口气，真是祸不单行。他今天的运气，简直了。
“要打要杀赶紧上，我还有事，不想浪费时间。”
安格尔一点也不想废话，脸上也没有丝毫惧色，这种平静的态度让纳鲁心中突然感觉不对劲。他们在海灵顿攻击安格尔的时候就到了，原本还想黑吃黑，此时却是眼珠轱辘一转。
“都到如此地步，还敢说大话。你们两个上去，给他点教训。”纳鲁一边说着，自己却是往后退了几步。
特斯拉脸上带着狞笑，看着安格尔的眼神带着狠辣与恶毒。
“你刚才不是很嚣张吗？哈哈哈哈，真是报应，我还想过段时间再去找你，但没想到走在路上，都能遇到这么美妙的机会。”
就在特斯拉想要上前教训安格尔时，昆娜突然挡住了他。
昆娜娇媚笑道：“小哥，你这次也算是在劫难逃了。但如果你告诉我，你的那些炼金武器从哪来，说不定我会大发慈悲求老大饶了你哟。”
昆娜的问话，正和纳鲁之意。他们全都竖起耳朵，准备听安格尔的回答。
安格尔却道：“你们想要杀我？”
“如果你不说实话，只有死路一条。”特斯拉狠厉道。
听到这话，安格尔深深叹气，“原本，不是我与你们有仇，我不想杀你们的，可惜啊。”
安格尔话音还未落下，纳鲁突然觉得不对劲。迅速的后撤了一段距离。
但这个时候，安格尔已经伸出手，几道风刃迅速的刮向昆娜与特斯拉，两人几乎在没有准备之下，直接被风刃削去了脑袋。
鲜血从断裂的脖子处往外喷洒，前一刻还温活的肉体，下一刻却是成了无头之躯。
“你怎么可能还有月牙连刃？！”纳鲁惊呼一声，先前安格尔已经释放出了5倍风刃，竟然还能释放？这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对方的模型怎么可能如此完美？！
纳鲁转身就跑，他作为血脉侧巫师，几乎瞬间就跑到数十米开外。
这个距离风刃已经很难击中他。
安格尔摇了摇头，拿出左轮手枪，对准纳鲁的头部就是一枪。
闪烁着精准魔纹光芒的子弹，在一阵轰鸣声后，没入纳鲁的后脑勺，最后从眉心穿了出去。
枪响，人亡。
杀掉这三人，安格尔一点都没有兴奋之情，这三人最厉害的纳鲁，其水准也顶多在天空塔七八层厮混。若非他们对自己起了杀心，安格尔完全没兴趣解决他们。
确定无人生还，安格尔才走到“撒卡”的尸块附近，用魔力之手掀开了破烂的巫师袍。
那圆形的事物，果然如安格尔所料，是一个水晶球联络器。
安格尔带着疑惑，向水晶球中释放了些许魔力。
一道文字淡淡的浮现在水晶球之上。
「我的瑰宝星，亲启。」
第243节 黑暗中的期待
安格尔没有继续往水晶球内输入魔力，而是走到“撒卡”的头颅边。忍着恶臭的血腥味，拉开已经破烂的兜帽。
如他所料，他杀的人并非是撒卡。而是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
安格尔检查了其他的尸块，没有发现其他有用的东西。倒是在纳鲁三人的身上，摸出了一些零碎的玩意，还有几个钱袋。
钱袋收起，残骸则被他一把火点燃。
远处有学徒看到安格尔的动作，但没有人上前来过问，就算必须途径此路，也绕了大大一圈，不愿意靠近这边。
如树灵庭的中央区域一般，冷漠几乎渗透进每个学徒的骨子里。能不招惹麻烦，谁都不愿意去沾染。
直到火焰燃尽，月上中天，地上徒留碎骨残渣时，安格尔才转头离开。
安格尔的心情很复杂，他这一天经历了太多倒霉事情，见到太多冷漠的现实，还杀了一个明明无辜却被当做棋子的陌生人。五味杂陈之下，安格尔感觉自己似乎对某些道理更加透澈了。
在离开格鲁镇，远离旧土大陆时，安格尔提醒自己要对人性警惕，也从书中看到很多黑暗面的例子，安格尔自认为自己已经从内到外全副武装起来，但书上得来终须浅，有些道理必须自己经历了，才会去思考更深层的东西，才会明白，这才是真正的人生。
从别人口中听到的，从书上看到的，都是他人的人生。自己的人生，还需自己用脚步丈量。“道理我们都懂，但还是无法过好这一生。”这句话看似有理，其实不然，我们懂的只是其他人的道理，长辈传下来的道理，道听途说的道理。终究不是自己的。
长长的路，静静的灯，还有阑珊的夜。安格尔带着一颗略微疲惫的心回到家时，看到一道人影倚在院门前，伴着门柱上的油灯，默默的研究着手上的金属机件。
安格尔看到这一幕，微微一笑。巫师界有冷漠的人心，也有为目标孜孜不倦的求学者。黑暗和光明向来是互相存在的，如果没有黑暗，我们怎么知道光明有多么值得期待？
“安格尔！”门下的人影被脚步声惊醒，抬起头看过来，笑呵呵的向他挥手：“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我刚才有了个超级天才的想法！你听我说，我叫它‘机械巫师之眼’！通过机械炼金来模拟巫师之眼，你看这里……”
戴维拿着手上的金属机件，直接走到安格尔身边，开始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的理念。
安格尔一边笑，一边点头，时不时的对戴维提出的想法，发表自己的意见。
等到讨论的差不多时，戴维才惊觉，安格尔的面色惨白，身上隐隐传来汗酸味与血腥味。
“你这是怎么……了？”戴维借着门柱上的灯光，看到安格尔的衣服上竟然有点点血痕。
“并没有怎么样，只是遇到几个讲不清道理的人，然后，顺道帮你报了个小仇。”安格尔一边不在意的说着，一边打开房门，将戴维迎了进来，“我去稍微冲洗一下，身上的味儿真难闻。”
戴维见安格尔的言语表情都轻松，脸上的担心也收了起来，“给我报仇？我有什么仇。”
盥洗室内，安格尔脱光衣服，将热水从头淋到脚，“就是那个叫纳鲁的，他带着那两个手下，特斯拉和昆娜找我麻烦。我就顺手解决了。”
“狂魔战刃纳鲁？！你说的解决，该不会是杀了他们吧？”戴维惊疑道。
“差不多。”安格尔搓洗着油腻的头发，含糊的道。
戴维哀嚎一声：“我还说等我炼制好武器，亲自去找他干架呢！”
对于安格尔能打赢纳鲁，戴维是毫无疑虑的，天空塔都登顶了，怎么可能会打不赢纳鲁。只是唯一让他有点遗憾的是，他没有亲自和纳鲁干架。
“我也不想杀他们的，可惜他们要杀我。”
洗漱过后，安格尔重新恢复到“清新帅气小少年”的状态，顶着湿哒哒的金发走了出来：“我刚才去任务大厅接了几个炼金的任务，我们今天就从这些任务开始？”
安格尔将骨卡丢给戴维，让他看自己接的任务。
“随便，反正我帮你打下手。我几乎没有炼制过武器，材料都太贵，不舍得用。”戴维道。
“今天你可以随便用。”安格尔指着其中几个炼金任务，都是炼制刀剑一类的武器，材料也没有限制：“这几个的胚胎你来炼制吧，最后我来附魔，这样速度也会快一些。如果胚胎出问题也没关系，反正材料都不贵。”
听到安格尔豪气的作派，戴维的眼睛一亮，他的炼金理论都已经很深厚了，可惜就是没钱，实际操作经验太少。这一回安格尔让他放手练，简直是雪中送炭啊！就算这一次他从安格尔的炼金思维中什么都没有学到，光是多了炼金的经验，就是一大收获啊！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来到地下实验室，各自占据一个实验台，开始手中的活路。
在炼金的过程中，安格尔一开始还注意戴维，但看到他小心翼翼严谨的对待自己的工作，就算一时有错，也是小错，材料损耗也极少。反观他自己，因为太过随意，炼制时只要出了错，几乎就是绝对的错误，要整个推翻重来，这让安格尔十分汗颜。
安格尔被戴维的严谨态度带动了，原本手中的两道活，需要两个晚上才能完成。但因为精神力高度集中，加上有人在旁作比较，他竟然一晚上就完成了。
等到夜色尽褪，天边浮起白光时。
安格尔手中的两件炼金武器，一把宽片刀，以及一把圆筒细剑，已经被他炼制成功，魔纹闪耀着点点光芒，配合刀剑之锋，看上去有一种冷冽肃杀之感。除了没有什么艺术性外，这两件武器完胜昨日卖出的镰刀。
同一时间，戴维在失败了多次后，在安格尔的指点下，终于将一把波动弯刀的胚胎炼制了出来。在热融法的操控下，胚胎已经开始闪耀着武器的锋芒。
“我成功了！安格尔，我成功了！”戴维脸上带着止不住的兴奋之情，哪怕他还没有正式进阶炼金学徒，但能够炼制出一把炼金武器，哪怕没有入阶，也足以解他囊中羞涩的问题！要知道，安格尔炼制的那把唐刀，没有任何的附魔，也卖出了20魔晶，而材料顶多1、2魔晶！净赚18魔晶，已经快接近他一个月的薪水了！
“别激动，你继续操控着热融法不要停，我来附魔。”安格尔让戴维压下激动之情，热融法最忌惮魔力波动，戴维没有万象轴，很容易在输入魔力的时候出现滞碍。
戴维猛点头，用魔力之手拿着武器胚胎，放到安格尔面前。
安格尔也开始刻画魔纹，这把波动弯刀需要刻画的魔纹是寒霜魔纹，这几种基础的魔纹，安格尔早就熟练到可以不用全息投影就直接刻绘。
半晌后，一把入阶武器就在戴维的见证下诞生了。
戴维的兴奋之情暂且不表，安格尔一晚上就制作出了三把炼金武器，这简直远超他想象。按照这个速度，他接的7个任务，岂不是两三天就能完成？那可是接近3000魔晶的单子啊！
安格尔还在美滋滋的想着，身旁传来一阵阵的鼾声。一夜劳作之下，戴维已然撑不住，趴在工作台就睡着了。但即使疲惫至此，他的脸上也依旧带着笑意。
安格尔自己也一晚上没休息，稍微吃了点东西，正要准备去休息时，却见戴维拖着疲倦的身躯从地下室走出来：“我得先回店里了。”
安格尔：“就在这休息吗？我这有点干粮，你吃吗？”
戴维摆摆手：“不用了。我就算要休息，也必须去店里。要不然有重要的单子，我不在那就糟了。”
“还有，昨天晚上真是谢谢你了，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戴维十分郑重的向安格尔鞠躬致谢。
安格尔摆摆手笑了笑：“互相帮助嘛，我接的这些任务，报酬可是不菲。你做的任务，我会按照功劳分你一半的。”
戴维还想摆手拒绝，安格尔就将他的话堵了回去：“刚才你也看到了，对我而言，附魔可比炼制器皿胚胎轻松太多，分你一半我还觉得有点内疚呢。”
戴维此时因为过于疲惫，脑筋已经混沌根本打不过转来，被安格尔三言两语就搪塞了过去。等到回过神来，已经被推到了门外。
戴维只能将感激之情放在心底，默默的道了声谢谢，便往地下集市方向走去。
安格尔则是直接回卧室，睡了个大懒觉。
等到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托比的演奏会在阁楼上又开启了。
安格尔躲到静室去进行例行冥想，冥想过后，他才想起昨天从撒卡那里得到的水晶球联络器。
安格尔犹记得昨天遇到撒卡时，对方说是要给他传递什么消息。
安格尔将魔力输入水晶球内，一道文字浮现出来。
「我的瑰宝星，亲启。」
对于“瑰宝星”这个称呼，安格尔只是报以嗤之以鼻。他继续往后翻阅，又是一排文字出现：
「我估计，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将我附体的肉身给杀了吧？真是遗憾，这具肉身可是我千挑万选，最契合我灵魂的容器啊。不过能死在你手上，也算是一种光荣。」
「我其实是真的想要给你传递消息，这个消息就是……胡克迪克从魂土回来了唷。我知道你和他有仇，这个消息很不错吧？」
安格尔看到这，心忖：我跟你其实也有仇。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导师将魅妖血脉交给胡克迪克了，血脉融合的过程十分成功。顺道附一张如今胡克迪克的样子给你，希望你喜欢。」
安格尔继续往下翻，一张粉色系的图像出现在了水晶球中。
当安格尔看清楚图像中的人时，眼睛瞬间睁大。揉了揉眼睛，安格尔再次仔细看着图像中的人，这……真的是胡克迪克？！
第244节 1级戏法
在安格尔的印象中，胡克迪克是一个身材健硕、长相粗鄙，发丝如针，穿着打扮像原始部落酋长的狂莽大汉。
但水晶球图像中的人，却是一个身姿丰腴，胸大屁股翘，浑身只裹了一层轻纱的高挑女子。至于她的长相，却是有点不堪入目，嘴角的胡茬还没有清理干净，隐隐还能看到胡克迪克的影子。
虽然看上去不男不女，不过和安格尔同侪的学徒，任谁都无法将水晶球内的人妖与胡克迪克挂上关系。
看到胡克迪克目前的样子，安格尔拍拍胸口压压惊，还好他当时拒绝注射魅妖血脉，要不然他现在估计会崩溃，他宁可彻底性转，也绝对接受不了自己变成不男不女的模样！
收起水晶球，虽然胡克迪克如今的样子让他受到了惊吓，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十分有用的信息，避免安格尔以后面对“性转”后的胡克迪克失去先机。同时，这也是一个有趣的谈资，安格尔决定好好珍藏，说不定哪天还能派上用场……
下午，安格尔稍微休憩了一会儿，继续开始制作炼金武器的单子。
墙壁上的挂钟，指向晚上八点时，安格尔又制作好一把炼金武器。与此同时，戴维也再次到来，安格尔还是如昨夜那般，分配给戴维一个简单的武器胚胎任务，两人便各据一方，继续手中作业。
戴维比起昨夜的生疏，今天有了长足的进步。虽然直到第二天清晨时分，他依旧只制作出一个武器胚胎，但他却开始对武器的外观进行修饰。
他掏出自己的水晶球，翻阅到某种魔兽的图鉴，然后照着图鉴上的模样开始雕琢。
最后出来的成品，是一把在把柄处雕刻了火鸦图纹的匕首，戴维还在其中镶嵌了几颗宝石。虽然宝石只是普通的宝石，但外观上的确好看了不少。
不过以安格尔的眼光来看，火鸦图纹雕琢的还有些稚嫩，不过总比光秃秃的好。
一个晚上，安格尔自己也炼制了两样炼金武器，但他可没心情去雕琢修饰外观，朴素简陋的外观，和戴维制作出的火鸦匕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初接任务的时候，我以为至少要七八天才能做完。没想到只过了两天就制作完了，真是多亏你了！”
安格尔顺口夸赞了戴维，然后两人商量着，要不要继续接炼金任务。
戴维在尝到“挥霍材料”的甜头后，心瘾已经上头，怎么可能不继续。安格尔自己则想多积累些魔晶，一拍即合下，他们决定继续接任务。
不过这一次由戴维去接任务，他是普罗米炼金店的帮工，很多人都认识。他去接任务的话，可以有效的避免被人围追堵截。至于这两天炼制的7把炼金武器，安格尔并没有立刻去交接。决定等新接的任务完成以后，再一起提交。
白天戴维要去炼金店，接任务只能等晚上。所以安格尔在睡饱后，一时也没有其他事做，索性开始学习新的戏法。
1级戏法，比起0级戏法要难很多。
就拿月牙连刃举例，它的学习难度其实是1级戏法中最低的那一类。和0级戏法差不多，只需要构建模型，其他的基本不用管。
但纵然如此，月牙连刃依旧难住了很多人。因为绝大多数的人，模型构建不完美，根本无法做到将月牙连刃发挥到极致的地步。模型不完美的月牙连刃，顶多算是复数个0级戏法集合，发挥不出1级戏法的功效。
但对安格尔来说，有万象轴帮助，月牙连刃却是最容易最轻松就能掌握的1级戏法，也正因此，他才会将月牙连刃作为首个学习的1级戏法。
但1级戏法并非每一个都如月牙连刃这般，只要模型构建的好，就能达到相应的威力。
之所以1级戏法难，是因为很多戏法已经开始涉及到对知识的应用上。
譬如，1级戏法中最大众的“侦测疫病”。
其作用就如名字一样，简单的侦测生物体是否有疾病。效果很简单，但想要学习并精通这个戏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要研习这道戏法的前提，必须粗通「人体学」。如果对人体都不了解，哪怕将侦测疾病的戏法模型构建的再完美，最后也是白费功夫。
又如，1级戏法中有三种类似“传音入密”的戏法，分别是“传声术”、“远声术”以及“思维同步”。
传声术，将声音束缚住，传给指定对象，需要粗通声波学。
远声术，有初级、中级与高级之分，高级的远声术，可以直接选定目标，将声音破空传去，需要精通一定的空间学。
思维同步，在对方不反抗的情况下，可以直接精神接触，与之交谈。学习思维同步，必须精通精神波动的含义。就跟手语一样，哪一种波动代表什么情绪，这是需要长时间学习的。
从这几个例子就可以看出，大部分的1级戏法，想要学习必须深刻的研习相应知识，达到“粗通”、“精通”等地步。这也是很多巫师学徒到了二级学徒还在使用0级戏法的原因，因为他们对知识的积累很渣。
对于安格尔而言，他从小接受的知识教育，就是十分专业的学科教育，这让他比其他学徒要有利很多。至少人体学、声波学甚至空间学，他都有所了解。不过，地球的学科和巫师界的学科，其中还是有些不同，他还需要经过一番对比，才能真正的应用到戏法上。
安格尔知道，在树灵庭有专门开设的课堂，教授类似的知识，但学费不菲。他打算过段时间去上几堂课，对比一下两个文明学科的差别，免得自己走上弯路。
在此之前，安格尔就算对某个学科十分熟悉，他都不打算学习相应的戏法。
他今天打算学习的1级戏法，却是早已了解，且桑德斯对他详细教导过的：宛音幻象。
这个戏法虽然也涉及到了很多知识的应用，但因为桑德斯点拨过，他自己对声波也有研究，所以学习起来并没有太多的困难。
安格尔几乎是水到渠成，就将宛音幻象彻底化为己用。这种学习速度，天赋撇开不谈，只能说乔恩教给安格尔的知识，让他的底蕴太过深厚！很多他不懂的知识，还能通过全息平板查漏补缺，在这样的情况下，安格尔才能做到，连桑德斯都会咋舌的学习效率。
宛音幻象学习成功后，安格尔便停了下来，戏法学习成功是一说，如何应用戏法才是关键。
如果他能做到，通过心跳的声音，就让幻境铺天盖地而来，那才是对一个戏法应用到极致的表现。
所以他并不着急学习其他戏法，而是开始深挖“宛音幻象”的潜力，做到更多的开发与应用。
时间，就在安格尔的学习中慢慢流逝。
夜色重新遮蔽大地时，戴维也从任务大厅离开，接了十个炼金任务，来到安格尔的住所。
就在与安格尔见面的时候，戴维看到安格尔对他打了个响指，然后下一秒他就发现站在他面前的安格尔被人一刀砍成了两半。
鲜血噗呲的往外飚射，一些血点甚至落在他的脸颊。
戴维吓得直接瘫倒在地，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安……安格尔？！”
“虽然我很讨厌赤蝶打着我的名号出去招摇撞骗，但好歹也上过我的床，算是我的女人！”只见一个身材肥硕的男子拿着一把染血的刀，从安格尔残躯走了出来：“一刀毙命算是便宜你了。”
“拜斯！”看到来人，戴维惊呼。
但刚刚惊呼完，戴维就皱起眉：我怎么会叫他拜斯？这人是拜斯吗？怎么看起来不像，拜斯怎么可能这么胖？
戴维的眼中闪过疑惑，这时他看到自己手背上有个红色的血点，这是安格尔被砍成两截时，向外溅射时沾染的血滴。
戴维抬起手背闻嗅了一下，丝毫没有血腥味。
他又抹了抹手背，甚至连湿润的感觉都没有。
到了这个地步，戴维怎么可能还不清楚自己中了幻境，他长长的感慨一声：“安格尔，你要试验幻术别找我啊，刚刚真把我吓了一跳……而且，漏洞太多了呀！我没有告诉过你，拜斯其实是长得十分英俊，他的颜狗粉比寄生娘还要多很多吗？而且拜斯很少说话，更不可能杀了人还把原因都说出来，你以为是舞台剧吗？”
随着戴维的话音落下，他听到一声“啊？是这样的吗？”，然后面前的幻境彻底破碎，安格尔依旧好好的站在他面前，还做着打响指的手势。
安格尔作沉思状，扶了扶下巴：“看来想要构建一个完美的幻境还是不容易啊，如果遇到熟人的话，一眼就能识破。要不下次我让他开场加句‘最近我吃的太多，所以长胖了’的台词？”
戴维翻了白眼道：“那更违和啊！谁会开场莫名其妙的说一句，我长胖了？”
安格尔挑眉：“或许有人会信呢。”
“那这样的人肯定是白痴。对付这样的人，连幻境都不用，直接对他说‘看！你背后有只鬼’，趁他转头的时候，直接就能干掉。”戴维没好气的吐槽道。
“那也是。看来最好还是不要设置人物，免得多设多错，或者干脆搞个蒙面人。”安格尔思虑道。
“其实你这幻境开头营造的不错，我都差点信了。如果我是你的敌人，你只需要趁着开场时我的破绽，就能趁机攻击，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戴维认真建议道。
第245节 他们的下落
戴维的建议，安格尔自然是清楚的。不过他如今施展宛音幻象，还处于皮毛阶段，幻境全是他一手构成，注意力必须时刻集中。一分心，幻境就会消失。
要是能做到，只用简单的声音，就将对手催眠，勾起对方心理的恐惧面，那么宛音幻象的杀伤力就会直线提升。但想要做到这一步并不容易，必须对人心把控达到巅毫。安格尔目前还无法做到。
“幻术这一门学科，真是越学越觉得渺小。”安格尔不禁感叹：“走吧，今晚继续炼金，让我看看你接的任务有哪些？”
戴维一边将自己骨卡递过去，一边道：“每一门学科都是越学越渺小，炼金也是。”
“炼金？我觉得还好。”安格尔查询着骨卡里的任务，话也没过思维，便顺口接道。
戴维听后，欲哭无泪。他差点忘了，身旁的这个人在炼金学的天赋，恐怖到吓人。
戴维一共接了十个任务，难度基本和上回持平。完成后的总报酬超过4500魔晶。
“还可以，这几个任务完成过后，积累的魔晶应该足以应付暮色深井的大拍了吧？”安格尔自喃。
戴维：“如果你不和正式巫师竞争，上次的7个炼金任务所得，也足够了。就算和正式巫师竞价，一些不算太珍贵的材料，应该也能获胜。”但胜利后，你能不能带走就是个问题了。这句话戴维没有说出口。
“我也不会拍很贵重的材料，我还没到那一步呢。”安格尔有自知之明。
“那基本上够了，而且还会余出很多。”戴维经常和普罗米去暮色深井进货，所以对于材料的价格很清楚。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他们俩人废寝忘食，终于在第四天的清晨，将所有的十个炼金任务完成。原本他们还能更早，但安格尔刻画魔纹时失败了几次，导致必须重头再来。
安格尔自己很愧疚，但戴维却觉得很正常。如果附魔能每回都成功，那才叫不正常。据戴维所知，安格尔如今的成功率，已经恐怖到极点。要不是每次安格尔都当着他面刻画魔纹，他完全不相信有人炼金会达到如此高的成功率。
不过惊讶的久了，戴维倒是淡定了许多。
“下午我去找你，到时候再一起去交接任务。”安格尔道。
因为戴维接的十个任务用的是他自己的骨卡，所以交接任务时，戴维必须亲自在场。
“行！”连续几天的奋战，白天安格尔至少还能休息，戴维却还要守店，所以戴维的黑眼圈印子很深。但就算外表再疲惫，戴维的心情却一直很昂扬。每制作一个炼金胚胎，就能得到2、300魔晶，戴维怎会不开心。
这些天的奋斗，不仅自己能获得上千魔晶，而且炼金的经验成足增加。哪怕很累，但戴维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是最充实的，回想起以前的生活，一对比简直就像在荒废时间。
“任务交了以后，暂时就不炼制了。你这些天也辛苦了，从明天开始晚上你就好好休息吧。”安格尔道。
听到安格尔的话，戴维虽然有点遗憾，但他心知这些天能收获如此巨大，多亏有安格尔帮助。能够从一无所知，到炼制武器胚胎，他的成长是巨大的，这让原地踏步许久的戴维已经深感知足。
“这些天，真的谢谢你了。”戴维也不知道该如何感激，只能不停的对安格尔道谢。
“不用谢，其实这也算是互惠互利。我一个人炼制的话，绝不可能这么快。”和戴维一样，安格尔说的也是真心话。
这几天的合作炼金，让安格尔尝到了流水作业的便利性。要不是他有太多秘密，安格尔都很想让这种合作继续下去。
戴维离开后，安格尔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便又来到了地下实验室。
他还有一个私人的任务，帮波波塔炼制一条锁链。
这条锁链从炼制难度上来说，其实也就一般，但毕竟是他接的首个量身定制的任务，安格尔还是很看重的。
锁链本身没太多难度，所以为了让锁链能配的上波波塔给的价格，他决定从美观上入手，特意翻查了一下全息平板，看看有什么能够在狭小空间里刻画的纹路。因为波波塔的要求是重量，又要进行血魂祭坛，他必须选择鲜血不会侵蚀的材料。最终安格尔选择的主材料是真空铁，这种材料整体是淡蓝色，就像天空的底色一样。
要配上这种淡蓝色，安格尔选择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在锁链上刻画白色的云纹，以华夏古画的云纹为主，蓝白相配，做出来应该会比较好看吧？
安格尔花费了约莫半天的时间，长约六米的锁链就出炉了。在绘制禁音魔纹前，安格尔开始认真的在锁链上刻画云纹。
刻画完云纹过后，这条毫无新意的淡蓝色锁链立刻大变样，白色的云纹带着异域风情，古拙又优雅。
安格尔能够想象出，当挥舞这条锁链时，会是怎样美好的景象。
接下来，安格尔刻画禁音魔纹，这个魔纹是个比较少见的魔纹，安格尔并没有熟练到脱手画，所以只能靠投影来刻画。
魔纹刻画的很成功，最后使用了冷凝法，一条闪着魔纹光辉的精美锁链就此成型。
对于这把锁链，安格尔自己倒是很欣赏，就是不知道波波塔会不会满意。
……
时间差不多到下午四点时，安格尔将锁链单独放入一个空间软囊。而其他的炼金武器，则全部装入另一个空间软囊。
除了锁链的空间软囊是波波塔提供的外，其他的一次性空间软囊，都是任务大厅提供的，会在交接任务时扣除相应的手续费。
将空间软囊收好后，安格尔便离开了家。
他先去了一趟地穴原野，但娜乌西卡与赛鲁姆还是不在家。安格尔都怀疑，他们俩人是不是已经搬出来了，但如果搬走的话，地穴房门会打开，以便让后来人进驻。
安格尔前往地下集市，绕路前往天空塔看了眼，依旧是人满为患。
安格尔有点担心自己两位好友的安全，在到达普罗米炼金店时，还在思索着，要不要花点钱雇人去天空塔打听娜乌西卡的状况。
戴维难得见到安格尔面带愁绪，询问一番后，笑道：“你如果想知道你朋友的信息，你可以花点钱去芭蝶酒吧买消息，只要不是太过生癖的信息，那里都能买到。”
安格尔记得上回特斯拉似乎就是在那里买到天空塔的消息，但芭蝶酒吧的消息也只比任务大厅快几个时辰，所以安格尔并没有觉得芭蝶酒吧的消息有多灵通。而且芭蝶酒吧这个山寨名字，让安格尔下意识的就觉得很低廉。
但是，既然戴维都这么说了，安格尔还是决定去试试。
当下戴维就关了店，与安格尔一起去了芭蝶酒吧。
卖消息的人是个中年酒保，对方看到他时，毫无犹豫的就点出了他的名讳：“帕特阁下，不知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你知道我？”
酒保点点头：“自从阁下进入野蛮洞窟，就已经出名了不是吗？”
安格尔回想起在资源分配大厅的事，那段时间他的确红了起来，搭树藤巴士时都遇到认识他的人。
听到这个回答，安格尔虽然还有疑惑，但对方是出卖消息的，或许另有渠道也说不定，他也无须深究。
“我这次过来，是想找您打听一个人的近况。”
“不知是谁？”
安格尔：“娜乌西卡.阿斯贝鲁。”
酒保思索片刻，又拿出一本封面是眼睛的金色书册翻阅了一会儿，便道：“阁下说的是外号黑莓之王的女士？”
安格尔点点头：“有她的消息吗？”
酒保伸出手：“两个魔晶。”
安格尔付费后，酒保直接道：“如无意外，这位女士接了任务，去了霜月通道。”
“霜月通道？她没有继续登天空塔吗？”
“她在天空塔第十一层待了一周，从比赛成绩来看，似乎并不理想。单纯靠着一把入阶炼金武器，以及几张魔纹皮卷，能杀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但想要再往上，还是需要自身的实力。以我的推测，她应该是霜月通道，寻找机缘。”
娜乌西卡去了霜月通道，这个推论安格尔是接受的，因为霜月通道连接的地方是深渊位面。深渊位面中魔物遍地，很多血脉巫师都喜欢用深渊魔物的血脉融入自身，上次撒卡狩猎到的魅妖血脉，也是从深渊位面中获得的。
“那她身边有没有一个叫赛鲁姆的男孩？”安格尔又问道。
酒保再次伸手：“两个魔晶。”
安格尔付钱后，酒保简单的说了一个字：“有。”
安格尔还没发话，戴维就嚷嚷起来：“一个字就收这么多钱？你这钱来的可真轻松。”
酒保眼皮都没抬：“你们咨询的是个人消息，当然是按照人头来算。”
戴维还想怼几句，安格尔却是拦住了他：“他们现在的近况如何？安全吗？”
酒保耸耸肩：“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们是组队前去的，而且就在一周前才离开。我估计不会有什么大事。”
听到这，安格尔也没有再问下去。只要知道他们暂时没事，也就够了。
第246节 海格利斯
离开了芭蝶酒吧，安格尔便与戴维乘坐着树藤巴士，一同来到了任务大厅。
安格尔刚踏进任务大厅，还没走到任务交接的地方，就远远看到波波塔在笑着向他招手。
“那人是谁？”戴维脸上带着好奇。
“一个任务的委托者。”安格尔直言不讳，“你先去交接任务，我等下过来找你。”
打发走戴维后，安格尔来到波波塔身边。
“需要验证一下吗？”安格尔拿出一个空间软囊交给波波塔。
波波塔一脸错愕：“你已经炼好了？这么快？”
波波塔虽然惊叹于安格尔的炼制速度，但验证还是必须要的。不过任务大厅人多眼杂，为了以防万一，波波塔还是带着安格尔来到了二楼的私人会客室。
等到达了会客室后，波波塔迫不及待的将一次性空间软囊捏碎，下一瞬间，一条淡蓝色的长条锁链出现在空中。波波塔下意识的用手去接那锁链，但刚一碰到锁链，就感觉一股巨大的重量压迫到掌心。
波波塔吓的缩回了手，锁链重重的掉在地上，发出剧烈的碰撞声。波波塔隐隐看到地面上出现了一丝裂纹，可见锁链的重量有多吓人。
至少从现状来看，他要求的“重量”是没问题了。
波波塔又实验了下“禁音”的效果，依旧很出色，毫无瑕疵。
在波波塔实验的时候，安格尔在一旁稍微讲解了炼制的材料，以及可能需要注意的地方。等到讲解的差不多时，波波塔也实验完毕。
“无论从效果、重量甚至卖相，都达到了我的要求。我十分满意。”波波塔捏着锁链，眼中闪过兴奋之色。有了这个锁链，他想要做的事情，至少成功率超过九成。
波波塔的性格十分的直接，就如他说话的方式那般毫不拖沓，在确定锁链无误时，立刻就交付了剩余的金额。
交付了余额后，安格尔骨卡内的贡献点飙至十万。
“既然交接完毕，那么我就先走了。”银货两讫后，安格尔也不废话，就要告辞离开。
波波塔：“你不从传送阵离开吗？刚才我与你一同上楼，应该很多人都看到了。”
安格尔摆摆手：“我还有朋友在外面等着我。”
说罢，安格尔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波波塔虽然交付时很大方，但此时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贡献点，还是一阵心酸。
不过一想到这条锁链可能带来的效益，波波塔心中那最后一丝不舍也就此消逝，只是他还是有些遗憾，这件事情十分重要，关系到族人与自己的未来，最好不要有外人知道。但安格尔的身份，让他暂时没办法动他，要不然事情会更加完美。
波波塔这边暂时不表，安格尔离开二楼后，还没与戴维汇合，就如波波塔所预料的，他被人拦住了。
拦住他的人，安格尔上回还见过。
“阁下你好，我叫海格利斯，我们上回见过的。”海格利斯抖动着油腻的肌肉，挡在安格尔的面前。
安格尔在心中微微叹口气，面无表情的道：“有事吗？”
海格利斯眼睛晶晶亮：“阁下是炼金术士吗？可以拜托阁下帮我炼制一件武器吗？”
安格尔沉默半晌：“我现在没空。”
安格尔没有否认自己是炼金术士，海格利斯的立刻心领神会：“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不知道。”安格尔说完，直接就从他身边穿过，海格利斯也没有继续拦他，这让安格尔有点意外。
安格尔原本还以为海格利斯是那种难缠型的人物，没想到还挺好说话的。
但这个想法只持续了一会儿，当安格尔与戴维将手中的任务交接完毕后，正打算离开任务大厅时，海格利斯又出现了。
“你现在有空了吗？”海格利斯还是眨巴着晶晶亮的眼睛。
“没空。”安格尔打了个冷颤，他实在受不了一个肌肉发达的男人，竟然用这种少女卖萌时的眼神说话。
海格利斯依旧没有拦安格尔，任由他们离开。
但过了约莫十分钟，安格尔与戴维还没到树藤巴士，海格利斯再次出现，问出的台词依旧是：“你现在有空了吗？”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说了我没空，你别一直跟着行吗？”
“但你没说你什么时候有空啊？”海格利斯十分无辜的回道。
“我今天没空，你别跟着我了。”
“那你告诉我你的地址，我明天再来找你。”海格利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直到这时，安格尔才明白波波塔为何说海格利斯是空长力气不长脑子的人了，话都理解不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安格尔叹了口气：“你想要炼制什么武器，你说说看。”
“斧头，一把长柄斧头。”海格利斯描述着自己想要的武器，等到形状说完后，他又道：“我希望斧头能有灼烧的效果，可以吗？”
带有火焰魔纹的长柄斧头。安格尔思忖了一下，倒不是一个很困难的任务。
“报酬多少？”安格尔不想被这种傻大个一直缠着，原本打算着，随便给个300魔晶他都接了。但让他没想到的是……
海格利斯一脸羞涩的摸了摸头发：“我身上没有魔晶，我可以肉偿吗？”
“谢谢，不用。”安格尔直接转头走人。
海格利斯跟在他们身后：“我打架很厉害的，你只要帮我炼制一把斧头，我可以定下契约，保护你一年！”
安格尔转过头：“我并不喜欢有人跟着我，所以抱歉，无论你多厉害，我都不会接受这个条件。”
安格尔其实还有一句话想说，有托比在身边，他还不信海格利斯能打赢托比。
海格利斯听完安格尔的话，整个人陷入沮丧之中。
安格尔正打算转身走人，却听见戴维向海格利斯问道：“你能够打赢铁甲魔猬吗？”
海格利斯犹豫了一下：“只要有武器，我应该没可以干掉。”
戴维眼睛一亮，转头对安格尔道：“安格尔，要不我帮他出钱，可以吗？”
安格尔听到戴维说‘铁甲魔猬’的时候，他立刻反应过来：“你也想去霜月通道？”
铁甲魔猬是一种生存在深渊位面的低阶魔兽，这种魔兽的血脉除了防御极高外，没有其他的特效，血脉侧巫师几乎不会考虑融入铁甲魔猬血脉。但正因为它单纯的防御性极强，可以减免甚至抵御爆炸伤害，让许多炼金术士愿意融入这种血脉。
融入铁甲魔猬血脉，等同于直接固化了一个高级魔力壁垒。这对炼金术士的研究与实验来说，是非常适用的。
戴维点点头：“如果我能融入铁甲魔猬血脉，那对我炼金之路助益极大。”
安格尔皱眉：“你是打定主意走炼金之路了？”虽然血脉可以洗掉，但终究还是会有残留，铁甲魔猬的血脉除了炼金上有点用，其他地方都没用。
戴维毫不犹豫的道：“是的。我除了炼金术外，也没有其他可以证明自己的价值的东西了。”
安格尔想了想，举手之劳就能成全朋友的心意，也不算亏。
于是转头对海格利斯道：“我可以帮你炼制你要的武器，但你需要与戴维签订契约，保护他一年，并且帮他获得铁甲魔猬的血脉。如果你答应这个条件，我可以今天就开始帮你炼制。”
安格尔提出的要求，其实稍微有点过分。铁甲魔猬的血脉，虽然是非常低级废材的血脉，但放到拍卖会还是要上千魔晶，比起一把价值几百魔晶的斧头来说，的确海格利斯会吃亏一些。不过没有安格尔炼制的斧头，海格利斯也打不赢铁甲魔猬，这其实就是鸡生蛋蛋生鸡的过程。
海格利斯原本都已经绝望，但没想到还有峰回路转的可能，所以想也没想，点头道：“可以！”
以世界意志为名，两人签订了一份为期一年的契约。
确定契约成功后，当天晚上，安格尔与戴维就配合着，将海格利斯要求的长柄斧头给制作了出来。
因为武器的胚胎是戴维制作的，所以制作完毕后，安格尔也只收了戴维100魔晶，算是魔纹的刻画费用。
此时，安格尔的骨卡中已经有接近80万的贡献点，换算成魔晶就是8000魔晶。
作为一个一级学徒，安格尔能够拥有这么多魔晶，也算是独一份了。甚至有些巫师的流动资金，都没有这么多。
……
还有三天时间，就到了暮色深井的大拍。
安格尔目前也没有任务在手，他也大致上学会了宛音幻象，所以决定趁着这两天空闲的时间，将一直搁浅的音乐盒炼制出来，顺道去拜访一下镜姬大人。
在炼制之前，安格尔就已经做好了详细的规划。
他想要炼制的音乐盒，要达到两个效果。
第一，通过音阶，触发宛音幻象，使音乐播放的时候，也能触发幻境。但这里需要注意的地方也很多，构建什么样的幻境才能符合音乐的意境，幻境是构建成动态的还是静态的，幻境的范围又该有多大？
第二，在音乐盒上刻制静谧魔纹，用温柔的音乐，疗愈浮躁的心情。这个的难点也有，譬如戴维曾提到的：“声音本身就是嘈杂的，如何能让人静心”。虽然安格尔曾经实验过，放着舒缓悠扬的音乐并没有影响到冥想，但他也无法保证，自己的想法是适合每一个人的。
所以，最终还是要看成效。
不过在此之前，安格尔首先要解决的，是音乐盒的外观。
第247节 影视新大陆
安格尔一开始制作音乐盒，是答应要送给托比的。后来桑德斯提醒他，镜姬大人喜欢新奇的玩意儿，安格尔便打算也制作一个音乐盒送给她，毕竟镜姬对他有救命之恩。以安格尔目前的层次，也拿不出太好的东西，只能靠着新奇取胜。
既然是要送给镜姬大人当礼物，那么外观自然要精美雕琢，若是随随便便的炼制，别说镜姬，安格尔自己都觉得没有诚意。
安格尔拿出纸笔，在草稿纸上设计着外形。
安格尔的素描功底不错，寥寥几笔就画出一个音乐盒的大致模样。
——金色和小盒子，黑色的舞台，白裙子的舞者踮着脚在跳舞。
这是安格尔小时候在母亲的卧室里看到的音乐盒，只要旋转发条，音乐盒便会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同时白裙子舞者也会随之旋转。
画完后，安格尔的嘴角撇了撇，这个音乐盒的外观算是在传统模样上增加了点洋娃娃的元素，但安格尔小时候觉得挺好看的，现在画出来后也就还好。或许未经世事的少女会喜欢，但镜姬大人可是不知活了多久的老怪物，就算看上去和少女一样犯花痴，但安格尔可不认为镜姬会对这种洋娃娃风格的音乐盒买账。
安格尔又快速的白描了几个音乐盒的外观，心形、圆形、方形……安格尔将自己见过的音乐盒传统样式都画了出来。
但无论他怎么看，都觉得有点不对劲。
安格尔揉了揉头发，将这页纸揉成团丢到一边，重新开始构思。
他想了想，世俗的样式，是因为音乐盒需要一定的空间结构，放置音机芯以及各种发条装置，但他炼制的音乐盒，发声是靠着回声花，并不需要发条装置，所以没必要让思维固定在传统样式上。
但如果不按照音乐盒既定样式炼，那外形该如何设计？
安格尔苦思无所得，其他炼金术士大概会出游开阔眼界，打开心胸之下获得灵感。但安格尔却是不用，他很快就认清自己经历太少，思维才会受限于眼界，在这种情况之下，安格尔也没有时间一下子开拓眼界，索性放弃，再次请出了致胜法宝——全息平板。
眼界不够，系统来凑。
地球没有发展出高度的神秘文明，科技文明也只有几百年的时间，但在某些精神层次的享受上，却因为刻在人性本能中的好逸恶劳，而发达的很。
从一些小说中，安格尔就可以看出，地球的人类还没有真正达到共荣阶段，就提前进入共享时代。大部分人都在提前消费着有限的生命，而消费对象多是娱乐。安格尔就看过一本小说，里面全民都在疯狂追逐少女偶像，作者甚至以主角泡到了这个全民偶像为高潮，打脸各种二代，主角拍的电影写的小说，都能让世界为之动容。
虽然小说有夸大的描写，但安格尔从这些细节方面，还是可以推测出，地球的精神娱乐文明是十分发达的。
巫师界当然也有文娱业，譬如有关巫师的八卦杂志、女（男）性向的画集，还有励志、奇幻、爱情的小说。但总归来说，还处于小众阶段，没有共享时代那种爆炸性的发展。
安格尔直接翻出文娱类的文件夹，开始一个个的找起来。
说起来，安格尔其实很少翻阅娱乐性的文件夹，只有在云鲸上因为无聊而读过几本小说。自从来到野蛮洞窟后，安格尔光是冥想与学习术法的时间都不够，哪还有多余的时间去关注过这一类文件。
只有上回播放音乐时，才打开过一次。
这一次安格尔没有去管音乐文件夹，反正是难得的闲暇时间，他索性随意的翻阅，或许某些东西可以让他触类旁通，获得灵感。
“文学名著……晦涩难懂，太说教了，里面应该得不到灵感。”“草根小说……主角就算穿越到异世发展文娱业，也只写爽快的情节，专业的内容应该没有。”
“论文科研……不看。”
“各国菜谱……”安格尔倒是饶有兴趣的翻了翻，找到曾经乔恩导师给他做过的饭菜，看着鲜艳可口的美食图片，流了一桌子口水。
安格尔在随意打开文件夹的时候，不期然的看到了一个名为“名画艺廊”的文件夹。
打开一看，居然是地球诸国的名家美术作品。
安格尔好奇的看了看，发现绝大部分的作品都表达着作者强烈的个人思想，那种眼球的冲击力，让安格尔大呼过瘾。
从画作的艺术性上，地球的名画与巫师界的名画各有千秋，或许巫师界要胜利一些，毕竟延绵了这么多年，名家的人数比地球历史上所有出名画作加起来都还要多很多，这算是历史漫长的一个好处吧。
安格尔看了一会儿画作，发现了很多现代性的画面。有高楼大厦，有车水马龙，还有各种奇怪的霓虹招牌。
看到这，安格尔不禁再次升起对地球的好奇心，也不知道繁华高新的科技世界，能容纳数千万人的大都市会是怎样一片风光。
这种好奇，很快就被满足了。
因为安格尔在无意间翻到了名为“影视文化”的文件夹。他一开始还没弄明白“影视”是什么意思，直到打开其中某个文件时，才惊觉自己错过了多么美妙的新世界。
安格尔点开了一部名为《深蓝之谜》的文件，他还在思索这是什么东西时，全息平板突然投影出一片彷如真实的影像。
——随着一段温柔的旁白，在安格尔耳边响起。全息画面出现了一片汪洋大海，镜头直接从天空落到海洋深处，咕嘟咕嘟的气泡升起，鱼群在珊瑚中穿梭……
安格尔被这突然出现的影像给惊呆了，随着画面的进行，安格尔总算明白，原来“影视”的意思是这样！
不过让安格尔遗憾的是，耳边的旁白他听不懂，不是中文。还好有汉化字幕，安格尔才了解到，这部名为《深蓝之谜》的文件，原来是一部某个国家拍摄的纪录片，讲述海底的世界。
安格尔眼睛一亮，既然有海底的纪录片，那有没有关于地球都市的纪录片呢？
安格尔飞快的翻阅着影片的名字，他突然看到了一部名为《一个人和一座城》的纪录片，打开一看，旁白竟然听到了熟悉的中文声。
这是安格尔自离开乔恩后，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中文，虽然只是影视上的作品，但他莫名感觉亲切。不是机械的声音，而是抑扬顿挫，字正腔圆的中文。
优美的画面，在播音腔的中文念白中缓缓浮现。
这部纪录片以一个个作家的观点，来描述一座座他们眼中的城市。张三与帝都、李四与魔都、王五与妖都、赵六与成都……
安格尔终得所愿，在这部纪录片里看到了地球的风貌，见识到他小时候总在梦中期待的大都市。
安格尔沉迷在影视中，此时已经完全忘记自己的初衷，把寻找音乐盒的灵感丢到了脑后。
安格尔这一看，就到了半夜。
他不仅看完了《一个人和一座城》，还看了其他类型的影视，爱情、科幻、甚至武侠的影视作品。
百花齐放的作品，让安格尔大感餍足。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纪录片，那种娓娓道来的讲述，还有不带主观意见的观点，让安格尔能更加的了解地球。
直到精神有些疲乏时，安格尔才惊觉，时间竟然已经到了凌晨。
安格尔看了看桌面空白的草稿纸，一脸默然。他原本是想从文娱文件夹中寻找灵感，没想到竟然就此耽溺其中，连时间都不顾了，更遑论是其他。
安格尔拿着手中的笔在指间转悠了一下，脑海中闪过一幅幅画面。虽然他刚才一直没有去想音乐盒的事情，但他看了这些影视作品，见识了迥异的风土人情，哪怕没有亲身看到，但这种上帝视角反而让他多了很多感触。
借着胸中这股亟待抒发的情绪，安格尔大手一挥，拿着羽毛笔蘸了蘸墨水，寥寥几笔，一个充满奇异风情却让人眼目一新的物什跃然纸上。
晶体管盘旋其下，每一个转折处，安格尔都作了一个星型标记。这是幻术的节点，安格尔将幻术节点直接用晶体管道来表示，反而充满了设计感。
晶体管时高时低，并不繁复，简单的几条弯折，就呈现出枝蔓繁盛的情景。
在晶体管的中心处，安格尔设计了一个如层层波浪往外推进的花朵造型。这个设计，是安格尔刚才在影视中，看到的一种留声机的扩音器形状，但安格尔没有选用那种古铜色喇叭花造型，而是决定用透明的水晶材质加上淡色系的晕染，表现出层叠浪花溅起的感觉。
单单是纸张上的图样，就十分的带感。明明是素雅简单的设计，却有一种低调奢华之感。
安格尔十分期待，成品制造出来时，会不会也让人一眼惊艳。
既然造型已经选定，幻象节点也被他用巧妙的方式安插进去，安格尔剩下要做的就是，删选适配的辅材，并且确定音乐与幻境。
第248节 有故事的幻境
因为成品需要光透的感觉，所以辅材需要删减替换一些颜色相近的材料。
辅材确定以后，安格尔则开始挑选音乐与搭配的幻境。
音乐的话，安格尔也没有打算更换，还是决定以《天空之城》的舒缓乐曲作为主轴。而幻境，安格尔还要思忖一下。
什么样的幻境才能与《天空之城》最搭调？这个问题就像是人类的价值观一样，每个人的底线与上限都不同。所以，想要找到最完美的答案，基本不可能。但人类的价值观，除开极个别十恶不赦的人外，其实还是有一个相同的道德秩序存在，要不然无法构建成一个可持续发展的社会，这就是价值观的相对一致。
同样的，安格尔不求找到最完美契合《天空之城》的幻境，他想要做的，就是找到相对完美，大众能接受的审美观。
如何去找？这个就像阅读一样，读书百遍其义自现。仔细聆听，或许就会有答案。
安格尔打开音乐文件夹，播放起《天空之城》。
舒缓的音乐，轻柔的抚慰着有些疲惫的精神。运转了一天的思维，在音乐的陪伴下，渐渐的陷入了低活跃度，最后安格尔甚至闭上了眼，不知不觉间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在梦里，安格尔驾驭着魔隼在空中翱翔，透彻的蓝天是背景，仿若轻烟般的云雾是方向。穿梭了一个个云团，甚至度过了危险的雷雨云，魔隼依旧不改方向，往前飞行……在云雾间飞翔，苍穹再大任之遨游，这一刻所有的不安与卑微、烦恼与忧愁、骄傲与放纵，都消失不见。只有心灵的安详，与看到广袤苍穹时的开阔胸襟，会如这亘古不变的天空，磊落长存。
飞翔了不知多久，前方突然出现大片大片的乌云，就像是一个巨大的乌云漩涡，在彰示着不为人知的危险。
但魔隼没有停下翅膀，一头扎进了乌云中。
不无意外的，乌云里藏着无尽的闪电，就像是雷神在挥舞着闪耀电光的长鞭，每一鞭都在撕裂着天幕云端。
安格尔就像是一个英勇的战士，操控着魔隼在雷电中穿梭，历经危难后，魔隼终于穿过了乌云层，就在这个时候，眼前出现了淡淡缥缈的云雾，安格尔抬起头，发现云雾在慢慢向两边散开。
当云雾彻底散开时，一座漂浮在天空的岛屿出现在眼前。
这座岛屿，就像是给破开云雾，穿梭危险的安格尔，一个最终的奖励。
第一眼，安格尔觉得是幻魔岛。
但再看一眼，却发现岛上充满着钢筋水泥的建筑，同时也充满绿意花丛，那是一座结合了地球都市风貌与原始森林场景的岛屿。现代化与原生态的碰撞，让它滋生了十分梦幻的效应。
它静静的漂浮在那儿，从万古之前，一直至今。
它的安静，它的庞大，它的伟岸。仿佛在倾诉着，一个贯穿了过去、现在与未来的故事。
而这个故事，正等待着人们登岛去发现……
安格尔突然睁开眼，从梦中醒了过来。耳畔还在萦绕着《天空之城》优美的旋律，伴随着乐曲，他的眼前一阵恍惚，仿佛还能看到那座在云雾尽头“充满未知故事的岛屿”。
安格尔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早上七点。一首歌，他竟然单曲循环了整整一夜。
虽然感觉耳朵有点振聋发聩，但他的灵感仿佛泉涌一般，安格尔飞快的拿出纸笔，将昨夜的梦，每一个细节都记录在案。
他觉得，或许每一个人的审美观不一样，但这种“无尽苍穹道无穷故事、无边浮云述世事无常”的环境，再加上一点只要是渴望自由的人，都会向往的“踏上冒险征程，拨开层层云雾，见到未知秘境”的元素。
或许镜姬大人，也会欣赏吧？
想到镜姬大人的喜好，安格尔其实觉得，在那座浮岛上，构建一个桑德斯挺拔英俊的身影，或许更会讨镜姬大人欢心。
但作为一个有节操有品位有内涵的弟子，安格尔还是熄了这个念头。
质感，或许比肉欲更重要些，安格尔私以为如此。
安格尔决定以此作为幻境，再加上材料齐全、图纸也画好了，安格尔便开始着手炼制。
但在此之前，他还要去个地方——阁楼。
安格尔来到阁楼时，没有看到托比。
这些天安格尔因为炼金太忙碌，并没有管托比，反正吃的鱼干都被放在阁楼了，旁边有小溪也不愁喝。除了换衣有点不方便外，托比完全自给自足。
“啧，这家伙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该不会到了发情期，遇到美雌鸟乐不思归了吧？”安格尔趁着托比不在，毫无忌讳的腹诽。
他来阁楼的目的，是要拿回声花。虽然他前几天已经拿了两朵回声花了，但经过这些天的设计与实验，安格尔早就把那两朵回声花给消耗掉了，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他试验出了如何规避回声花只能录音一次的缺陷。
回声花作为炼制音乐盒的主材，怎么能少。而且他这一次决定直接炼制两个音乐盒，一个给托比，一个给镜姬，所以托比最后剩余的两朵回声花，都要用到。
就在安格尔拿起回声花的时候，一道破空声响起。
只见一道花花绿绿的影子穿过天窗，猛地降落到安格尔面前。
毋庸置疑，来者正是托比。
嗯……穿的像花仙子一样的托比，头上竟然还戴了一个用各色小花瓣编织而成的花环。
托比挥着翅膀，激动的指着安格尔手中的回声花：“叽咕叽咕，叽咕叽咕。”
“我要炼制音乐盒，上回拿的两朵都消耗了。”安格尔鸟语满级，丝毫不费力的与托比对谈如流。
托比听后，小眼神中带着迟疑。上回的《天空之城》真的很令它惊艳，它一直期待小主人能赶快制作出音乐盒，但过了这么久都没有动静，它都快忘记了。此时安格尔再提，它回想起两朵被残忍消耗掉的回声花，心中有点不舍，但又想再次聆听《天空之城》。所以，眼神才如此两难。
“别担心，今天肯定出货！保准没问题。”安格尔十分自信的拍着胸脯，但他似乎忘记了，这是他首次涉猎非武器类的炼金，成功率还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安格尔的拍胸保证，让托比多了些信任，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行了，你自己去玩吧。我的图稿、材料都备好了，如无意外的话，晚上音乐盒就出炉了。”安格尔一边说着的时候，突然嗅到托比身上山花的香味，又问道：“欸，对了。你身上这花朵装谁给你做的？看上去还挺新鲜的，连晨露都有。”
托比毫无隐瞒之意，翅膀扑腾几下，伴随着嘴里的“叽咕”声，向安格尔解释花朵装的来由。
“原来你交了新朋友啊，那很好啊，注意别被坏人骗了就行。”
安格尔对托比并无担忧，战斗力比他爆表不知多少倍，用不着他担心。反而安格尔自己出门时，托比会担忧他的安全，常常偷偷摸摸的飞在高空保护他。
而且，安格尔觉得，能心灵手巧的编织出这么精致美好花朵装的人，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人。
告别托比，安格尔拿着两朵回声花回到地下实验室，立刻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炼制。
一个个材料，在热融法之中化为奇妙的半固体，又在魔力之手的巧妙捏揉之下，重新塑造出各色造型。
安格尔想的很好，两朵回声花炼制两个音乐盒，但他炼制到了一半，华美的造型已经出炉，却在刻画魔纹时出现失衡，导致爆炸失败。
索性安格尔见势不对，早一步甩锅逃跑，没有受伤。
等到总结失败要点时，他才发现他忽略了一个细节，预留的魔纹位置，被他放到了幻象节点的包围中。
刻画魔纹的时候需要持续不断的释放魔力，因为魔纹离节点十分接近，最终魔力输出时激活了幻术节点，但承载介质处于半固态，导致最终爆炸。
解决这种情况也不难，调换一下刻画顺序即可。
但看着又报废了的回声花，安格尔在心中默默的向托比道了声歉。
第二次炼制顺利得多，外形已经初见真容，然后安格尔这次先刻画了魔纹，当静谧魔纹刻画成功后，安格尔才小心翼翼的进行节点的铺设。
上回在桑德斯书房炼制魔隼摆件的经验，此时被安格尔运用的更加熟练。微观幻象的架构，短时间就水到渠成。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一刻，录入音乐，并且设置音幻的启动声源。
这是安格尔头一次尝试，虽然早已模拟了很多次，但毕竟初次上手，所以安格尔还是显得十分郑重。
当音乐响起的一瞬间，安格尔开启了音幻的启动声源。
为了表明这是不具备威胁的幻象，安格尔并没有采用瞬间生成幻境，而是像水滴落入海面，惊起的一圈圈波纹那般，以波纹的形式，让幻境慢慢的呈现出来……这样做，不仅可以表明这是无害幻境，又能让人产生仿佛穿越了时光隧道，在如水华年中静静徜徉的体验感。
第249节 炼制成功
宛音幻象的启动声源确定后，安格尔再次检查了一遍，确认再无遗疏。便进入了炼金的最后一步，用冷凝法来做完结定型。
随着一道淡白色寒气的氤氲，音乐盒出现辉茫流闪时，安格尔停止了冷凝法。
下一秒，白光乍现。耀眼的光芒，让安格尔微微闭了下眼睛，当他睁开眼时，一盏晶莹剔透的物什，在掌心处冒着白光。
发光处来自于下方晶体管内，晶体管的内部构造是多面棱形，就像是璀璨的钻石切面，只要有一点光，就能反射出令人着迷的剔透光影。
蜿蜒盘旋成枝蔓状的晶体管，已经美的让人惊叹；中央的花朵，美的更加令人动容。
那水滴一样的装饰，绽放出的花朵，带着层层叠叠恍若浪花的纹路，淡蓝色、淡黄色还有淡白色的浸染、配合透明精细的花瓣雕刻，不仅外观精致漂亮，明明是素雅的颜色，却给人华美低调的奢华感。
光是从外观来看，这绝对是一个杰出的艺术品。
安格尔也对自己的设计十分满意，他不知道镜姬会不会因此惊艳，但他自己是惊艳到了的。但这毕竟是个音乐盒，外观设计再美好，如果功用太差也只能沦为摆设。
所以，安格尔很快收起对外观的自得之情，开始测试音乐盒的功效。
音乐盒大致有两种特效，一个是静谧魔纹带来的宁心静神效果，第二自然是随着音乐而产生的幻境。
这两种效果都需要魔力支持，但安格尔设计之初，是为了让人在优美的旋律与梦幻的场景中安静心思，自然不可能让人一直拿着音乐盒输入魔力。
所以，音乐盒上必定要自带能源，其他更高效节能的炼金能源以安格尔的水平暂时没有接触到，他选择的动能源头依旧是传统的“魔晶”。
而装置魔晶的能源舱，就藏在花朵根部的小空间中，就像是电池一样，可以随时打开更换。
只要魔晶内的原始魔力还充足，就能通过扭动发条，启动音乐盒的特效。
安格尔给这个音乐盒设计的开关，依旧是传统的发条装置，不过他只保留的发条的外观，并不需要如传统发条装置那般一直拧动，他之所以如此设计，也算是对“音乐盒”传统样式的一种致敬。
当启动音乐盒时，只需要顺时针轻轻扭动发条两个刻度，音乐盒就会进入全效果的播放。逆向扭动一个刻度，则会关闭幻境，只留音乐。再逆向扭动一个刻度，彻底关闭音乐盒。
安格尔打开能源舱，放入一颗魔晶。
然后深吸一口气，扭动了能源舱旁边的发条。
当发条转动两个刻度后，整个音乐盒突然变得流光溢彩起来。
然后一圈奇异的气场从音乐盒中往外散发，安格尔只觉得浮躁的心情，在这一刻渐渐的沉静了下来。
所有的烦恼与压力，统统在这种奇异气场中消亡。
“这是静谧魔纹的效果。”安格尔心道。
随着这种气场的蔓延，安格尔嘴角不自觉的浮现轻松惬意的微笑。
紧接着，天空之城悠扬的前奏，从“花朵”中传出。音质完美，毫无损耗，奇妙的乐器吹奏出异域的风情，将人代入另一个时空之中……
随着音乐而起的，还有安格尔设置的幻境。
水纹在身周渐渐荡漾，下一刻，安格尔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了天空之中，往上看是亘古不变的蓝天，漂浮流浪的白云；往下看，则能隐隐看到绿油油的原野，以及影影绰绰起伏的山脉。
这个宛音幻象构建的十分完美，安格尔都忍不住给自己点赞。因为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在云鲸上度过，所以对于碧透的天空，与变幻的云朵把握的十分生动。以这个幻境来说，几乎毫无瑕疵。
随着音乐的播放，幻境慢慢的发生着改变。
直到拨开云雾，那座“有故事的天空之岛”，出现在眼前……
……
经过多变量的反复测试，安格尔终于确定这个音乐盒炼制成功！
他想要的结果，以及他想要表达的内容，全都有。
如果说，名家的艺术品是以二维方式来表达强烈的个人风格，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讲再多也不懂。
那么，安格尔的这个音乐盒，则突破了次元壁，是眼睛、耳朵与心灵的多重旅行。以三维的方式，来表达个人述求。只要不是白痴，都能感受到制作者满满的诚意。
两者之间没有谁高谁低，但安格尔的音乐盒充满了创意与新奇，无疑可以得到更多受众的喜欢。
这一次的炼制，可以说是十分成功。唯一让安格尔感到遗憾的是，回声花毁了一朵，他只炼制出了一个音乐盒。
所以，这一个音乐盒是先给镜姬大人，还是先给托比？
安格尔自然倾向于先给托比，毕竟托比才是他最亲近的伙伴。但镜姬大人是他的救命恩人，早就说要去拜访，结果他又拖了太久时间。
安格尔想了一下，决定不纠结了，还是先给托比吧，毕竟刚才都已经承诺过了。反正炼制一个音乐盒也不需要太长时间，等会再去买朵回声花就行了。
想到这，安格尔便拿着音乐盒离开了实验室。
刚打开地下室的大门，安格尔就看到一道花花绿绿的影子冲了过来，正是穿着花仙子衣服的托比。它先是停在他肩膀上，用脑袋瓜蹭了蹭安格尔的脸颊，然后一眼就看到安格尔手里的华美物什。
托比眼睛一亮，它从小在格蕾娅的培养下，审美观和人类差不多，从它的衣着就可以看出来。
托比开心的扑腾着翅膀，围着音乐盒转悠。
安格尔笑了笑，“喏，这就是承诺给你的音乐盒。我说过今天出货，我没食言吧。”
托比点头如捣蒜，欢快的上下悠荡，配合他七彩的衣裳，就像一只翩然起舞的蝴蝶。
安格尔将音乐盒的功效以及使用方法给托比说了后，便直接把音乐盒交给了托比。
音乐盒的个头虽然比托比大了许多，但托比完全无视了体积对比，用鸟喙啄着晶体管就飞回了自己的小阁楼。不一会儿，阁楼内就传出了天空之城的音乐。随之而来的，还有托比伴着节奏的鸟鸣声。
安格尔好笑的摇摇头，然后揣上骨卡准备去找戴维，再买一朵回声花。
来到普罗米炼金店时，安格尔发现守店的竟然不是戴维，而是肌肉男海格利斯。
安格尔一打听才知道，戴维让海格利斯看店，他自己在货舱下面鼓捣炼金。
安格尔原本没打算打扰戴维，直接让海格利斯看看有没有回声花，但海格利斯一问三不知。安格尔没办法，只能去货舱找戴维。
下到货舱时，安格尔发现戴维正在用热融法炼制一把细剑的胚胎。经过多日的锻炼，如今他炼制武器胚胎可谓是有模有样。
安格尔站在一边静静的等着他炼制结束。
在魔力之手的雕琢下，细剑很快就成型了。安格尔以为戴维会使用冷凝法将细剑定型时，却见戴维又拿出几个材料，嘴里念念有词，魔力同时在材料中激荡，道道光芒从材料中落下。
“调合？”安格尔的心中蹦出一个词。
但还没等安格尔多想，戴维手中的细剑胚胎在一道光芒落下后，出现了腐化，不一会儿细剑直接破损成渣。
“唉，又失败了。”戴维早就发现安格尔了，满脸郁闷的道：“今天失败第三次。”
安格尔看了看地面上的碎渣，果然不止一次的量。
“你以前可没有这么勤奋。”安格尔打趣道：“被我点化后，现在是开窍了吗？”
戴维得意的昂着头：“以前我是没钱买材料，现在哥有钱了，自然要勤奋一点啊。”
“不说我了，你找我干嘛？难道你又接了炼金任务？”戴维好奇的问。
“没有接任务，我就是过来买一朵回声花。”安格尔看了看旁边的架子：“还有回声花吗？”
戴维撇嘴：“你还在炼制那什么音乐盒啊？又失败了？”
“是准备炼音乐盒，不过我可没有失败。我已经炼制出一个成品给托比了，但我打算再炼一个，送给我的……恩人。”安格尔并不打算说出镜姬的事。
“恩人？”戴维知趣的没有往下询问：“你来的还真及时，店里还真有一朵回声花。上次被托比讹了三朵，回声花一直没有再进货，恰巧前几天有人来卖回声花，回声花需求量一向不高，要不是想着店里没有货，我都没打算收。”
戴维翻箱倒柜，从一个旮旯里盘出一朵回声花递给安格尔。
安格尔正打算拿骨卡付账，戴维直接摆摆手：“不用了。我只花了30贡献点就收购的，连账本记录都还没写，你直接拿去就行，我也懒得浪费时间去记账。”
安格尔犹记得，不久前戴维还是1个贡献点都斤斤计较的人，但看看现在……回头想想也对，戴维现在可是身怀上千魔晶的大款，30贡献点算个啥呀，连毛毛雨都不算！
安格尔也不客气，接过回声花：“那行，我先回去了，今晚我要赶着炼制出来，明早给人送去。”
戴维点点头：“你可别忘了，我们是明天下午的船票。如果你错过了，那就只能等年底的大拍了。”
第250节 拜访镜姬
安格尔拿着回声花返家的时候，本想去托比那儿，问询一下它对于音乐盒的意见，他好趁热打铁，通过“客户”反馈修改一下音乐盒的不足之处。
但有点意外的是，安格尔回家后并没有听到阁楼有声音，按照平时的习惯，这个时间段托比肯定是在举办它的个人多重奏，今天给了它音乐盒，反而没声了？
安格尔带着疑惑到阁楼一看，发现托比竟然不在家。就连音乐盒也被它带走了。
安格尔皱了皱眉：“托比该不会是带着音乐盒去找它的那个小伙伴了吧？”
原先他对托比交友没有什么异议，但巫师大多数本质都很狡诈，就算托比有点小聪明，对上巫师还是不够看啊。托比什么东西都给人分享，这一点不好啊，要是被骗了，他就太对不起格蕾娅的托付了。
想到这，安格尔决定等托比回来，要好好和它谈一下。最好能去见见那个托比的小伙伴，看看是什么样的人。
既然托比不在，安格尔也得不到修改建议。索性还是按照原先的炼制方式，花了一晚上的时间，重新炼制了一个音乐盒。
音乐盒诞生时，依旧是流光溢彩般的明艳动人。安格尔检查无误后，满意的收起音乐盒准备前往镜姬大人的居所。
离开家时，安格尔发现阁楼又传出《天空之城》的音乐声，安格尔在院子里叫了一声托比。
托比的小脑袋很快就从天窗上露了出来。
“下午我们要去暮色深井，你可别再出门了，免得到时候我找不到你。”安格尔原本想问询几句它小伙伴的事，但思忖了一下，还是决定下午上了飞艇后再问。
托比点头答应后，又迫不及待的缩回阁楼，继续跟着音乐，咿咿呀呀的唱起来。
听着托比五音不全的歌声，安格尔无奈的笑了笑，转头离开。
毕竟是去拜访镜姬大人，安格尔可不敢太过肆意。他今天的穿的很正式，着了里昂给他定制的带有家族徽章的贵族礼服。就连平日里散乱的金发，安格尔都一根不落的梳成了背背头，配合他白皙的肌肤，与彷如天空般碧透的蓝眼珠，可谓帅出了新高度。
唯一的瑕疵，大概是他眼底有一层淡淡的黑眼圈。连续工作了几十个小时没有休息，有点疲惫也是正常的，反正下午要坐飞艇也无事，他打算到时再补眠。
镜姬大人的居所，在镜中世界的入口处。也就是当初安格尔进入野蛮洞窟时，那道天堑深坑的尽头。
镜中世界的出入口是同一个区域，但进入镜中世界只有一个入口，从镜中世界出去的传送阵却有很多，安格尔现在要去的就是离他当前位置最近的一个传送阵。
这个传送阵位于树灵大厅。
大清早，树灵大厅中很冷清，只有工作人员还在岗位值勤。安格尔扫了一眼，当初让他气愤的梅兰尔目前已经不在岗位上。虽说这里是树灵大厅，但安格尔一如既往的没有看到树灵大人。安格尔直接找到传送阵，交付了一定的贡献点，通过传送阵传出了镜中世界。
安格尔出现的位置是一个明亮的房间，有一个凡人正坐在传送阵旁边的桌子上，用手托着腮帮子假寐。
传送阵的光芒惊动了他，他看到传送阵上的安格尔，立刻站起身十分恭敬的向安格尔行礼。
安格尔走到他面前，沉声问道：“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对方颤颤巍巍的点点头：“是……是的。”
“这里离镜中世界的入口有多远？”安格尔问道。
工作人员指了指一个方向：“这里是风车镇，大人只要往那个方向走，就能看到一个崖洞，穿过崖洞便是镜中世界的入口。”
安格尔记得镜中世界附近有好几个乡镇，其中风车镇就是其一。表面隶属于黑魔国的统治，但其实这附近的乡镇都倚靠着野蛮洞窟生活。
离开传送阵所在房间，安格尔首次来到镜中世界的外围乡镇。
对于风车镇安格尔倒是没有太多好奇，因为这里和地下集市的样子差不多，除了绿色植被多一点，房子矮了一些，人群基本都是普通人外，基本就是地下集市的翻版。就连头顶人工制造的白昼光源，亮度都和地下集市一样。
安格尔一路穿过风车镇，沿着那人所指方向，很快就到达了镜中世界入口。
巨大的镜面安置在深坑的底部，周围是黑黝黝的一片，但镜面里的世界却在发光。安格尔站在崖壁洞口往下看，可以清晰的看到镜面内的树灵庭、永恒之树、以及各种熟悉的地方。
安格尔从洞口跳了下来，双手触地，稳稳的落到镜面之上。
冰凉的镜面，就像是冰又像是玻璃，带着一股沁凉感，让安格尔略微疲惫的精神振作了不少。
安格尔还在思索着，怎么叫唤镜姬时，就见镜面上冒出一图白雾。
“我还说是谁呢，敢对老娘摸来摸去的，原来是安格尔啊。”白雾中略带调侃的声音传入安格尔的耳中。
安格尔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摸着镜面，想着这正是镜姬大人的本体，安格尔有些不自然的收回手，对着白雾恭敬的行礼道：“镜姬大人，早安。”
“你来我这里干嘛？”白雾在晃晃荡荡中化为一道曼妙的人形，“桑德斯没有来吗？”
安格尔低头道：“导师有事，所以我……”
“你来也可以，成熟有成熟的美，稚嫩也有稚嫩的清甜，老娘就是喜欢你这种小帅哥。”镜姬笑语：“要来陪我喝早茶吗？”
被镜姬的一番话说的满脸赧然的安格尔：“我过来是想向大人道谢的，上回多亏了大人，要不然我就……”
镜姬再一次打断了安格尔：“老娘就讨厌磨磨唧唧的人，想要道谢就别嘴上说，陪老娘喝个早茶就算是谢过了。”
安格尔点点头：“那好吧，多谢大人款待了。”
安格尔点头同意后，镜姬飘了过来，伸出白雾构成的手轻轻挽住安格尔：“那就走吧。”
在安格尔还没反应过来时，眼前突然出现了大变化，他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精致的大厅中。
这个大厅华美而大气，充满各种华美极奢的配件。就连壁橱的细节，都带着让人咋舌的繁美花纹。
镜姬领着安格尔来到大厅一侧，这里有一张白色金边的雕花桌子，以及两个同色系的靠椅。
镜姬随手一挥，两杯散发着热气的早茶就摆在了桌上。
“坐吧，让我好好看看你。”镜姬入座后，作出托腮状看着安格尔。
虽然镜姬是一团白雾，安格尔看不出她的表情与眼神，但那个动作就是在盯着他，这让他有点不自在。
安格尔强压住心中的羞涩，给早茶中加入些许红糖，抿了一口。
“啧啧啧，真是又青涩又帅气呢，就像一片嫩到渗出血的鲜肉，让人真想咬一口。”镜姬的声音传入安格尔耳中，话里的内容惊的他连喝茶都呛到了。
“连呛到也很可爱呢。”镜姬也喝了一口茶，茶水接触到她白雾中的嘴，自然而然的消失不见。
安格尔也不知道镜姬还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言，索性放下手中的茶，从兜里拿出一个一次性空间软囊递给镜姬。
空间软囊中装的自然就是音乐盒，安格尔希望能靠着音乐盒转移镜姬的注意力，千万别再把目光放到他身上。
“这是什么？”镜姬尾音轻轻拔高，安格尔听着她的声调，甚至能脑补出一个挑眉的动作。
“你想要贿赂我吗？”镜姬伸出手轻轻挑起安格尔的下巴：“比起其他礼物，我其实更喜欢你呢。”
“呃，不是贿赂……我很感激大人上次对我的援救，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这是我自己炼制的一个音乐盒，希望大人能够收下。”安格尔道。
“音乐盒啊？真是久远的记忆啊……我上一回听到这个名字时是多久以前呢？”镜姬沉思了片刻：“大概万年前吧，一个黑魔国的小贵族，将一个音乐盒丢弃到了我家门口。那真是十分刺耳的声音啊，我现在回想起来，都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听到镜姬的评判，安格尔略微尴尬，只能呐呐解释道：“我这音乐盒是我自己做的，刻有静谧魔纹，应该不会太刺耳……”
“静谧魔纹？莫非你学了附魔炼金？”
安格尔点点头。
“那挺不错的呀，野蛮洞窟的炼金术士挺缺乏的。”镜姬随口褒赞：“不过静谧魔纹和音乐盒，有点不搭呀。好吧，让我看看你的礼物。不过，我要先给打个预防针，如果做的太烂的话，我可会直接放逐到异空间的哟。”
镜姬说罢，直接捏碎空间囊，紧接着一个物什落在桌上。
看着眼前华美剔透的艺术品，镜姬微微一愣。
她对音乐盒的印象还停留在传统样式中，这样的一个堪称艺术品的摆件，竟然是音乐盒？
镜姬沉吟片刻：“风格真是奇特，竟然是我前所未见，但异样的和谐……这是你自己设计的？”
安格尔点点头：“是的。”
“不错，至少外观来看，我很满意。”
不过音乐盒看重的是内涵，而不是外观。所以镜姬依旧打算，如果音乐盒本身太次，她依旧会将之放逐，哪怕她很喜欢这个设计。
按照安格尔的指点，镜姬将手放在了发条开关处。
只听咔咔两声……发条顺时针转了两格。
第251节 苍穹之旅
悠扬的《天空之城》前奏缓缓响起，随之而来的是静谧魔纹的平和气场。
优美舒缓的音乐响起时，镜姬白雾构成的眉头便微微舒展开，只要不是金属碰撞的刺耳音，那便将这个音乐盒留下吧。
“前奏还不错。”镜姬微微一笑，感受着平和宁静的气场，心中的污力在这一刻被压了下去。
就在镜姬准备享受这一场音乐的饕餮盛宴时，她身周的空间突然出现了道道水纹。
镜姬心中一震：“宛音幻象？”
随着水纹而来的，是一场与白云嬉戏，追逐苍穹尽头的漫长旅程。
镜姬见到这美妙的幻境时，又受着静谧魔纹的气场影响，莫名的安心感，让她彻底的放松下来，与云朵、与蓝天、与飞鸟、与辽阔大地，与无垠草原开启一场梦幻的游戏。
音乐与幻境，两者单独来看，都是顶尖级别。音乐是大师之作，幻境是无瑕之旅。
当两者结合起来，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反而增加了无数的奇妙反应，让人无法不沉迷，无法不耽溺。
无疑，这是一次绝妙的结合，完美的搭配。
因为在她的思维中，在音乐幻境的旅程中，完全没有其他的杂念，只有纯净无比的心绪，与难以言喻的舒心感。
镜姬漫长的生命旅程中，难得有一刻，能感受这般的悠闲与惬意。
镜姬完全享受着这场心灵归静的漫步，她以为云朵与蓝天已经是极限，但在音乐的最后，安格尔又为她奉上更加诚挚的惊喜。
那是一座隐藏乌云的背后，需要经历惊心动魄的冒险，才能拨开迷雾，看到的浮空之岛。
只是惊鸿一瞥，那座庞大宏伟的岛屿，就被镜姬收入眼目。
茂密雨林的原始气息，与钢筋水泥的都市建筑，异样和睦的融合在一起。
但让镜姬有些遗憾的是，时光仿佛将这座岛屿凝固了起来，浮空之岛上的城池，每一个建筑都覆盖着厚厚的青苔，只有靠着斑驳的痕迹，可以看出这座天空之城曾经是多么的繁华。
不过，这种遗憾，配合着《天空之城》的音乐，似乎也是一种倾述。
这种靠着音乐的倾述，化为眼前历史的厚重痕迹。仿佛有一个局外之人，用他的音乐，在镜姬的耳边喃喃细语，述说着这座浮空之岛的过去。
在镜姬的眼里，伴随温柔耳语，似乎能看到无数年前岛屿上建筑拔地而起，人们欢歌笑语的围着篝火跳舞，羞涩美丽的女孩与乐观英俊的男孩，这一刻初次的牵起手……
这是一座，哪怕一道刻痕，一方石碑，一个土堆都能让人幻想出动人故事的岛屿。
镜姬只觉得眼眶微微酸涩，那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情感，却被这无人的孤岛勾了出来。
随着音乐落幕，云雾再次遮掩住了这座令人感怀的岛屿。仿佛音乐就是开启它的密码，而音乐结束，它将再次被时光凝固。
水纹再现，幻境慢慢消失。
但镜姬久久未动，眼前仿似还能看到那座沉寂在时光背后的岛屿。
也不知过了多久，镜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真是奇妙啊，明明是一座无人的废墟之岛，镜中世界有比它更加美丽的浮岛，也有比它更加辉煌的建筑，但偏偏只有这座岛，勾起了我沉寂已久的情绪。”镜姬低声感慨。
安格尔不知道镜姬看到那座岛屿时，脑补出了什么故事，但他能理解这种情感。
“或许，这就是音乐的力量。”安格尔轻声道。
镜姬淡淡一笑：“这不仅仅是音乐的力量，或许，也是这首音乐的作者想要述说的东西。”
音乐的作者？安格尔一怔，他还真没注意过这首音乐原作者是谁。但镜姬说的话，安格尔也颇有感触，因为他创造的这个幻境，是听着音乐在梦中浮现的画面，而《天空之城》是梦境的媒介，作曲者创造了这个音乐，而音乐编织了这场梦。
“这首音乐的名字叫什么？”镜姬好奇的问道。
“天空之城。”安格尔道。
“真是令人遐想的名字。”镜姬轻抿一口茶，然后对安格尔道：“这份礼物，是近千年来，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没想到你会给我这么大的惊喜。”
安格尔笑了笑：“比起大人救我一命，这份礼物只会显得微不足道。”
镜姬抿嘴笑道：“比起你的命，的确微不足道。”
镜姬的话，让安格尔一愣。他刚才说的话虽然是实话，但其实更多的是自谦啊……果然乔恩导师教给他的“谦逊”，在巫师界行不通啊。
“所以，想要弥补上我对你的救命之恩，你还得再送我一场惊喜。”镜姬半真半假的道。
“再送一份惊喜？”安格尔眼底虽然奇怪，但表情却没有迟疑：“没问题，这是我的荣幸。”
当安格尔答应镜姬后，他的思维立刻转了起来，该再送一份什么惊喜给镜姬呢？要不，换首音乐？
安格尔毫不犹豫的答应，让镜姬对安格尔颇为侧目。——年纪轻轻，但很上道嘛！
她其实当初救了安格尔，压根就没有想过让安格尔报恩，而且她也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但安格尔送的这份礼物她十分满意，让她看到了安格尔的发光之处。尤其是想到安格尔的幻术造诣如此了得，又会一手附魔炼金，所以忍不住小小的讹诈了一番。
“至于我要什么惊喜，等会我给你说的。现在先聊点其他的，关于这个音乐盒，我有几个疑问，你能给我解答吗？”
安格尔点点头：“没问题。”
“这音乐盒有名字吗？”镜姬拿起造型堪称艺术品的音乐盒，向安格尔询问道。
安格尔：“我没取名字，大人不妨为它取个名字？”
镜姬静默了片刻：“就叫‘苍穹之旅’吧，漫游苍穹，与音乐相伴，这份旅途我很喜欢。”
安格尔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静谧魔纹、天空之城还有宛音幻象。三者非常融洽，静谧魔纹营造心灵状态，天空之城抚慰精神浮躁，宛音幻象引领思维漫步，每一个元素都需要极深的造诣与把控力，你不仅做到了，还完美的结合了它们，真是令人艳羡的才能啊。”镜姬对苍穹之旅十分满意，完全不吝赞美。
哪怕这只是很低阶的炼金作品，但对于一个拥有漫长生命的超凡者来说，追求真理固然是一生职责，但如果在这条漫长孤寂的旅途中，能有一份光彩的点缀，会更加的美好。
而苍穹之旅对镜姬来说，就是这份闪烁光彩的点缀，它是一份精神的享受。
“大人满意就好。”安格尔漾起微笑，拿出礼物前的忐忑，在这一刻彻底的放松了。
“静谧魔纹与天空之城暂时抛开不谈，我很好奇的是，你构建的这份幻境，是如何做到的？”镜姬最好奇的，还是那座浮空的岛屿，那里带给她太多的震撼。
“我选取了这几个地方作为节点，然后靠着音乐响起时……”安格尔刚开始讲解幻象的节点，就被镜姬打断。
“我问的是，幻境中的那份异样感觉……真实感其实绝大多数幻术系巫师都能做到，我想说的不仅仅真实感，而是那种可以直触心脏，甚至勾起我沉寂多年情绪的那份感觉。”
镜姬的描述，让安格尔满脸懵逼。他就是按照梦境构建的啊，还有什么其他感觉？
镜姬见安格尔的表情，也明白这个问题很难得到答案，但镜姬还是忍不住继续询问：“你当时构建幻象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这份勾人心绪的幻境，让镜姬十分在意。巫师活的越久，感情越发淡薄。她自己都忘记了，多久没有如此感慨过了？
“我想到是什么？幻境一开始的云雾变化，是我亲眼看到的，我在云鲸上待了很长时间，无事的时候就喜欢看天空看云朵，按照当时的记忆，我构建出了幻境的前半部分。”安格尔道。
“那后半部分呢？那座浮空的岛，还有岛上的一切。”镜姬迫不及待的问道，她太好奇那座岛了，岛上每一个痕迹都有深意，她甚至觉得，哪怕一片腐烂的落叶，一个断桩的树柱子，都有一份故事。
“我构建这座浮空之岛时，脑海里浮现的是……”安格尔回忆了片刻。
“是奈落城。”除此之外，还有魇界中的一切，安格尔在刻画岛上某个废墟篝火堆时，甚至想起了一对在魇界中的悲情人物，名为奥古斯汀的单恋者，还有一个叫做玛格丽特的美貌少女。
当然，除了魇界外，安格尔构建浮空之岛时，还在回想着地球影视作品中的大都市。
无论是魇界与地球都市，安格尔都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泛泛的说出“奈落城”。
“奈落城？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镜姬思忖了片刻：“你是说花园迷宫？那片废墟？”
“是的。”安格尔点头。
镜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去过魇界中的奈落城？”
安格尔猛地抬头，眼带惊讶的看着镜姬。
镜姬见到安格尔的表情，明白自己的推测没错，于是笑了笑：“是桑德斯带你去的吧？”
“大人怎么会知道？”
镜姬笑的隐秘：“因为，芙萝拉经常来我这里喝茶唷~她背后的小红，就是从奈落城获得的。”
“难怪你构建的浮空之岛，有一种时光被凝固住的感觉。这不就是魇界的特性么。”镜姬恍然大悟：“不过，你能将魇界的特性表现出来，甚至还将更多的未知情绪代入了幻境中，这倒是有些奇特。或许是你们幻术系的特点吧，要是书老在这就可以找他问问了，可惜啊，那老家伙根本不出云端图书馆。”
“算了，我也懒得追究了。”镜姬摆摆手，一口闷了早茶，然后微微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对安格尔道：“现在我们来谈谈，我想要的惊喜吧~~”
第252节 肉欲与质感
安格尔从镜姬那里离开时，整个人还是恍惚的。
实在是镜姬想要的惊喜太……肉欲了。
安格尔犹记得在不久前，他还信誓旦旦的道：质感，或许比肉欲更重要些。
但而今镜姬却亲身告诉他，质感她要，肉欲她也要，两者必须得兼，要不然她会拒收。
事情，回到一个小时前——
镜姬用神秘的语气说出：“现在我们来谈谈，我想要的惊喜吧~~”
安格尔立刻收起松懈的神情，十分郑重的点点头，竖着耳朵等待镜姬说出她的要求。
镜姬的表现十分奇怪，语气神秘也罢，还让安格尔的头凑过来，用近乎耳语的音调问道：“你可曾知道——盛宴舞魅？”
“盛宴舞魅？”安格尔两眼迷惑：“这是某个巫师的名号吗？”
“当然不是。”镜姬摇摇头，然后用可怜同情的表情看着安格尔：“你现在年纪也该到思春的时候了，怎么连这出剧都没有看过？”
思春是什么鬼啊？！安格尔突然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该不会没有去过夜魔城吧？”镜姬狐疑道。
夜魔城就是黑魔国的都城，也是暮色深井的所在地。
“额，我没有去过夜魔城，但今天下午我会过去。”安格尔点头道。
“今天下午过去？嗯……也对，好像到了暮色深井的年中大拍了吧？那正好，你去夜魔城的时候，可以到魅香大剧院看看这出剧。”镜姬道。
“魅香大剧院？听上去像是一个剧场，所以大人您说的‘盛宴舞魅’是一出歌剧吗？”安格尔询问道。
镜姬点点头：“没错，这是一出歌剧。我这边有这出歌剧巅峰时期珍藏的图像，给你看看吧。”
镜姬说完，从房间某个角落掏出一个方框状的透明水晶。
“这是天空机械城出产的通讯器，比起水晶球的样子人性化多了，你不是会炼金吗？以后你遇到莱茵那小子时，记得给他说一声，赶紧将水晶球的样式给换了，老娘都看了几万年了，早都看腻了。”镜姬一边发着牢骚，一边输入魔力操纵起通讯器。
不用说，能主宰整个野蛮洞窟通讯器更替的人，镜姬口中的“莱茵小子”，必然是那位南域仅有的几位大人物之一，沉默术士莱茵姆特。
对于镜姬的抱怨，安格尔只能默默听着，以镜姬的身份与岁数，叫莱茵大人为“小子”并且随意呼来换取，当然没问题。但他一个巫师界底层小透明，根本不敢在莱茵大人面前放肆好吗……而且最重要的是，安格尔犹记得在不久前，在幻魔岛桑德斯的宅邸他偶遇了莱茵大人，在那位大人天然的禁音领域内，他连话都说不出来，更遑论其他。
镜姬操纵着通讯器，飞快的调适到几张画面，递给安格尔看。
方框状的图样观看模式，让安格尔感到很亲切，他的全息平板的屏幕，就是方框状的。
亲切感只有那一瞬间，但当安格尔翻看方框内的图像时，什么亲切感全忒么见鬼了，脑海里闪过的词语全是：荒谬、荒诞、不堪入目。
第一张图像，一位棕发女子穿着十分华丽的束腰连衣蓬蓬裙，在一场盛宴中跳舞，周围的宾客全是着礼服的贵族。
第一张图像倒是没有特别的地方，安格尔以曾经作为贵族时的眼光来看，这个棕发女子的发饰盘成花苞，衣服也十分保守，想来应该是某位贵族的夫人，亦或者直接是贵族本人。
但当安格尔看到第二张图像时，他的脸瞬间涨的通红：“这这这……”
镜姬则笑呵呵的道：“怎么样？有思春的感觉了吗？”
安格尔脸色绯红，没有答话。
那位贵族夫人，在第二张图像上，完全化身为饥渴的欲女，她的蓬蓬裙已经脱下一半，上半身完全赤裸，露出白皙的双峰。一个也裸露着上半身的英俊男子，正扶着女子的腰，头埋在女子胸前，还伸出舌头舔舐莹润的肌肤。
图像的背后，其他的贵族也多多少少的脱下了衣服，几乎全是身材精壮的俊男。
安格尔将头稍微移开，然后对镜姬道：“我差点忘了，不知镜姬大人突然说起这盛宴舞魅有何意义？”
镜姬窃笑道：“你不往后面翻吗？还有一张呢，那才是最有趣的呢。”
安格尔僵硬的颔首，然后往后翻最后一张。
内容果如安格尔所想，一群男人与一个女人会发生什么？后续文字完全不可描述。
这样一出成人向的大剧，竟然能登上剧院？而且主角还是传统贵族？
安格尔不否认，贵族当中肯定存在非常多私生活糜烂的人，但一个贵族无论私底下再疯狂，有两样东西必须对外维持住：面子与底子。
底子不用说，贵族之所以是贵族，就在于它们的底蕴。而另一个“面子”，则是传统贵族最在意的东西。安格尔还记得沃特福德附近有一个子爵，其家里马夫与花园园丁暗生情愫，两人在某一次私下约会时被人发现，恋情才传开。两人的身份都很低微，恋情也不会引起谁注意，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个子爵因为面子问题，将这两人全都驱逐了出去，连带他们的家人都驱逐出他的领地。
从这小小的事情，就可以看出贵族多么在乎自己的面子。
但这出剧，竟然直接以贵族为主角，对外公映着“传统贵族绝不可能犯的公然滥交”，这完全是打贵族的脸。所以安格尔十分疑惑，这样的剧真能登上剧院？
安格尔沉默了。
镜姬却在这时开口回答了先前安格尔提出的问题：“我之所以提起它，是因为我觉得这个盛宴舞魅的创意挺好的。”
创意？！你在开玩笑吗……若非面前站着的人是镜姬大人，安格尔保不准就已经开始科普贵族的规范了。
“我想要的惊喜，就是将盛宴舞魅这出歌剧，你用制作苍穹之旅的手法，给我制作一个类似的幻境结合音乐的炼金物品，能做到吧？”镜姬虽然是在询问，但她的口气却是带着一丝威胁，让安格尔不容拒绝。
安格尔表情尴尬，果然他先前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制作当然是能制作，但是……
安格尔深吸一口气，在镜姬威胁的语气中，硬着头皮发出微弱的抗争：“大人，制作出来倒是没问题……但是，我以前没有弄过类似的……”
“我不是叫你去看吗？反正你等会也要去夜魔城，顺道去看一看增广见识，免得以后连女孩儿的目的地在哪都不知道。”
且不论观看的问题，最重要的是……安格尔脸红道：“可是我完全没经验，制作出来的幻境可能会有很多不妥的地方，无法太真实。”
镜姬伸出手摸了摸安格尔的脸蛋，一边感叹安格尔的皮肤滑嫩，一边道：“谁告诉你，老娘要的是那种苟合腌臜的幻境，我要的是和苍穹之旅一样的，有质感有故事有内涵的炼金道具。”
安格尔：“……”一个漏洞百出的肉戏，能有怎样的质感？
镜姬摇摇头：“虽然盛宴舞魅的故事情节薄弱，但你要举一反三啊，我没有叫你制作盛宴舞魅的音乐盒，而是类似感觉的东西。譬如，你在刚才那座浮空之岛上，加一些英俊美男，或者搞一个女王登基的音乐幻境，女王嘛，周围是美男环绕的；或者，搞一个悲情的音乐，表达帅哥求而不可得的心情……”
镜姬的意思，安格尔懂了。反正就是要肉欲，而且还要质感。
所谓肉欲，就是要有很多赤身美男。所谓质感，就是要优雅不要污。
两者是冲突啊！怎么可能结合在一起？！安格尔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要不，就用天空之城的幻境，嗯……我在岛上加点人气？”
镜姬考虑了片刻：“天空之城的音乐，不适合表达我想要的东西。”
安格尔：你也知道不适合，那你提什么啊！
镜姬挥挥手：“反正你随便弄，弄好拿给我看，我觉得不行就重新搞。反正时间大把的有，你什么时候做的让我满意了，你的恩情就算还完了。”
顿了顿，镜姬似乎也觉得自己讹诈一个青葱少年，有点太不厚道，又道：“到时候我再送你一场机缘，算是给你的褒奖。”
镜姬说完后，等着安格尔回答。
到了这个地步，安格尔也不可能拒绝，只能略带无助的点点头。
安格尔的脑海中思考着，如何满足镜姬的两个极端要求，然后他说了一句让他后悔大半个月的话：“幻境中构建的角色，我能使用真人吗？”
话一出口，安格尔就感觉镜姬整个人仿佛鲜活了起来。
镜姬长笑一声，“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就是有创意！”
创意？！安格尔一脸懵逼，创意在哪里？
突然，镜姬十分温柔的凑近安格尔：“你可看过你导师的——衤果，体？”
安格尔眼睛瞪得滚圆，他现在才意识到，他似乎犯了一个大错，他怎么能说“真人”呢？这不是给自己挖坑吗？！
安格尔赶紧摇头，还附带摆手：“没有！”
“啧，那可真是太可惜了。”镜姬遗憾万分：“没有衤果体的，那就算了，穿着衣服的也行。我相信你能构建的很真实的，毕竟你可是他的徒弟。”
安格尔犹豫道：“能换个人吗？”
“可以啊，要不你把你自己弄进去。我也很喜欢你这款呢，尤其今天这大背头，帅气的咧。”镜姬捂嘴笑道：“你自己肯定了解自己的身体，所以别给我搞个穿了衣服的你。”
“大人，我们还是来谈谈如何将桑德斯导师构建的更加真实吧。”安格尔咳咳两声：“我相信导师应该不会介意这些事的。”
镜姬笑而不语，然后用魔力操控着一个木篓放到安格尔面前。
这个木篓里放了数十张卷成柱形的砂皮纸。
“这是波丽萨送给我的画像，你拿去看看。”
第253节 悔不当初
波丽萨，安格尔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既然镜姬特意提出来，想必至少也该是个巫师级的大能。
安格尔从木篓里取出一张画像，在镜姬的示意下，慢慢打开。
画像里是一个短发男子，身着奇怪的金属甲衣，一脸淡漠的站在半空之中。背景则是一个充满机械奇幻元素的城市。
“这是堂皇位面机械港的戍守者37号，铜锈卫士。”镜姬道：“冷峻型的，可惜只是个半魂魔偶。”
安格尔继续打开下一张画像，依旧是个英俊男人，镜姬一脸花痴的道：“这是飓风高塔的持杖人，声音又好听，长得又好看，可惜喜欢的是男人。”
下一副图，还是个男人，镜姬继续点评：“疏密位面的白金执能使，可惜已经名草有主。”
安格尔对后面的图，完全不报期待了，面色冷漠的继续打开。
一个红发男子。
镜姬：“这是天空机械城的博古拉，可惜是个变态。”
还是一个红发男子。
镜姬：“这是古曼王国的修伊斯，啧啧，长得倒是挺俊，可惜脾气太暴躁了。”
修伊斯？安格尔仔细打量着画像中的男子，逆风的红发与飘荡的黑金色披风形成强烈的对比。
“你听说过修伊斯？”镜姬疑惑道。
安格尔点点头：“我见过他，似乎为了一张通缉令，到了我的家乡……旧土大陆。”
“通缉令啊？估计是为了去抓污血影刺的，那个小妮子偷了古曼国的国宝——血色王权，前段时间闹的还挺大的。”镜姬随意道。
安格尔对修伊斯毫无观感，只是曾经摩罗说过，此人脾气南域出名的暴躁。和镜姬点评倒是差不多。
继续下一张图，安格尔连看都不想看，只是镜姬在催促他，只能敷衍的往后翻。
“这是黑夜之王穆迪科，可惜性格太阴鸷了。”
“这个是极端教派远东征服会的执法者，可惜现在已经死了。”
“这个是圣光行走者甘多夫年轻时的样子，可惜他不好好保养，现在已经老了。”
一张张图，画的都是英俊的男人，不过纵然长得再好，镜姬对每一个人，都有一个“但是”。
安格尔在里面甚至发现了桑德斯的画像，镜姬虽然脸带羞涩，也依旧说了一个但是：“桑德斯的确符合我心中的一切幻想，可惜就是太冷漠了。”
等看完所有画像后，镜姬总结道：“虽然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缺点，但这些缺点也成就了他们。譬如，博古拉虽然很变态，但他不变态的话也就普通长相。穆迪科虽然阴鸷，但也造就了他忧郁之美。”
镜姬总结了一番后，对安格尔笑意盈盈道：“怎么样，能不能把这些人全融入到幻境中？”
安格尔脸现悲苦，这些人全都是活了千百年的大人物，他如果肆意用到幻境**镜姬意淫，要是被本人发现，他就惨了。
安格尔此刻恨不得捶胸落泪，他真是活腻了才会问出“能不能用真人”这种傻话。
“大人，人太多的话，会有审美疲劳的。要不，就构建导师一人吧，我对导师的形象比较熟悉，构建出来应该也比较真实。其他人都是从画像中看到的，眼见才能为实嘛。呵呵。”安格尔现在对“卖师求荣”完全不在乎了，以安格尔的了解，桑德斯知道这事估计也就冷笑置之，而其他人，他就完全不可猜测了。
“审美疲劳？那是什么鬼玩意儿？老娘要的是宴会魅影给我的感觉，当然是要群美环伺，众星拱月才好啊！”镜姬脸现不耐：“就这么说定了，这些人你全给老娘搞进幻境里，如果不真实就重新做，直到我满意为止！”
“可我只看过他们的画像，画像表达不出什么东西啊……”安格尔苦涩道。
“你这是在质疑波丽萨的画功吗？”镜姬挑眉。
波丽萨是谁安格尔都不知道，但这种事他绝不能承认，赶紧摆手摇头。
镜姬却在这时突然顿了一下：“也对，波丽萨还在凡人学校学习油画，连续考了十年都没有毕业，没有抓住精髓也很正常。”
袖子中，安格尔的拳头猛地捏紧：他以为镜姬只是花痴，没想到性格还这么恶劣！他好想哭！
虽然心中委屈不已，但表面上安格尔还是带着期待的表情：“那是不是……”可以不画这些大人物了？
镜姬思索了片刻：“唉，那我检验时候稍微放宽一点吧，允许你进行人设重定，真实是必须的，最好能像那座浮空岛一样，能勾起我更多情绪。还有，质感必须和苍穹之旅一样，否则我拒收。”
安格尔在心中默默流泪。说来说去，还是要全部构建啊。
“就这么说定了，你搞好就给我送来。”镜姬说完这句话，就开始下逐客令了。
镜姬不容拒绝的态度，安格尔根本不敢有微词，只能自我安慰，就当是练习幻术了，他课题都想好了，就叫《如何让幻象人物充满情感》……但这个课题有毛用啊！
安格尔拿上装满画像的木篓，面色悲苦的被镜姬传送了出去。
还好，镜姬算是有心，直接将他传送到了镜中世界，免去了乘坐传送阵的费用……
以上，便是安格尔在这一个小时中，受到的冲击。
回家的路上，安格尔的神情都是恍惚的，脑海里浮现的全是“肉欲”与“质感”，这两者能平衡吗？
“或许可以求助万能的全息平板……”安格尔弱弱的想着，但他心中还是没底，这种东西地球文化应该不会有吧？不过，安格尔可能并不知道，其实肉欲和质感，其实就是色情和情色的区别。在地球的文艺圈中，早就被各种大佬玩弄出了新高度。搞文学的文人，不写点大白胸脯好像就不是文人一样，就连某个地球知名文学奖的作品，如果不是因为获了奖，简直就是*****文人尚且如此，导演拍摄的文艺片，更是把肉欲与质感玩弄到了一个境界，男女不抱成八卦形，还没有美感。
安格尔唉声叹气的回了家。
墙壁上的挂钟，显示此刻时间是上午十时，离飞艇起飞还有四个多小时。安格尔打算暂时把镜姬给的烦恼抛开不管，等从暮色深井回来再考虑，反正镜姬也没给时间限制。
今天正好空闲，安格尔决定不吃干粮了，去外面吃点东西。
出门开荤，自然不能少了托比。安格尔来到阁楼，准备叫托比一起出去，但阁楼里空荡荡的，并没有托比的身影，音乐盒也不见了。
安格尔皱眉，又去见那未知的伙伴了？早上他离开时还叮嘱过托比，让他今天不要出门，怎么又走了？
看来，与托比谈心势在必行了，至少他要确认那个伙伴到底是何居心。
既然托比不在，安格尔也只能单独前往。
安格尔去的地方是芭蝶酒吧，那里的蜜乳烤肉的确很好吃，他现在身怀巨款，也不在意那一点点的消费了。
吃过饭，安格尔回家时已经接近正午，但托比依旧没有回来。
安格尔叹了口气，来到院子里，静思冥想。
微风伴着槲寄生的香气，萦绕在畔，安格尔冥想了约莫一个小时，才听到远处山林中传来熟悉的扑棱声。
安格尔睁开眼，往河畔另一头的树林方向望去。
只见一道淡绿色的身影划破天空，速度极快的朝着安格尔的小院子滑翔而来。
等到托比停在槲寄生树枝上时，安格尔才发现，它身上的衣服又换了一套他完全没见过的枝蔓装。绿色的柔软枝蔓被人用巧手编织成衣裙，草叶衔环上还有丝丝绒绒的流苏晃动。
安格尔没有质问托比去处，而是催促道：“怎么回来的这么晚？赶紧去带几件衣服，我们要走了，要不然就赶不及了。”
托比原本还有些忐忑，听到安格尔话中没有责备之意，又回复了活泼的性子，飞快的钻进阁楼里寻找要换的衣服。
一刻钟后，安格尔带着托比来到普罗米炼金店。
因为牛奶男爵的名声太“显赫”，为了不被认出，所以安格尔将托比塞到内衬的胸包处，从外面看，只留下一个小脑袋瓜，好奇的在左看右看。
“安格尔，这边这边！”远远的，安格尔就看到戴维向他招手。
听到戴维的叫喊，普罗米也从店内走了出来，笑着向他颔首。
“不好意思，来晚了。”安格尔向普罗米露出些许歉意，后者却是不在意的摆手。
普罗米：“走吧，时间赶得及。”
……
飞艇所在的港口，就在风车镇。
安格尔先前来的时候没有注意，风车镇的另一头有一个巨大的空洞，连接着镜面所在的深坑。飞艇就停在这个空洞边上。
空洞一头就是崖壁，飞艇要出去的话，直接从深坑中垂直升空。
时隔大半年，安格尔首次离开了地下世界。安格尔靠在甲板的凭栏上，吹着风看着熟悉的高原，以及熟悉的地缝，当初他们就是在这里，跟着尼斯跳入天堑深坑，初次接触到真正的巫师界。
明明只有几个月时间，安格尔看着依旧荒芜的帕米吉高原，竟然有恍若隔世的错觉。
第254节 失败的谈心
冒着滚滚黑烟的蒸汽飞艇，带着轰隆隆的巨响声，在天空中滑过一条污浊废气构成的黑线，向着远方驶去。
起初安格尔站在甲板还能吹着风，惬意的回忆着过去。但不久后，带着污浊的燃油黑烟就弥漫到甲板，刹那间甲板的人全都回到了飞艇中。
安格尔随着人流回到了飞艇后，普罗米回了自己的休息室，安格尔则与戴维在大厅中聊天，厅内有一圈环形透明玻璃，可以清楚看到外面的情形。此时外界某一侧，已经被黑烟弥盖住。
安格尔看着那滚滚黑烟，依旧能隐隐闻到刺鼻的气息，而且他还感觉脚下的地板不停在震动，让他有种飞艇会随时解体的错觉。
戴维看到安格尔脸上的隐忧，笑着安慰道：“别担心，这飞艇从买回来就一直是这样的，排污大，机动弱，发动机还抖的不得了，不会出问题的。”
“比起蛮荒号要差很多啊。”安格尔微微皱眉。
“那是肯定的啊，蛮荒号是组织内部向天空机械城订购的，这条飞艇则是私人购买的，无论是价格还是渠道，都弱了不止一筹。”
随着戴维的解释，安格尔才了解蛮荒号与这条飞艇其中的差别。
原来风车镇港口停的飞艇几乎都是私人经营的，这条飞艇的拥有者就是某个三级巫师学徒，购买飞艇是为了赚票价钱。因为速度不快，所以只走短途路线。
戴维说完后，指了指窗外：“你看那些人。”
安格尔随之望去，只见远处的天空中，好几个人当空掠过。有的用术法飞行，有的则直接乘坐载具，在广袤的地面都能看到有人骑着魔宠在飞驰。
“会飞行术的都自己飞，或者有代步载具的也能自己去。”戴维感慨道：“等过段时间，我也去资源分配大厅买一个飞行载具，虽然速度不快，但从野蛮洞窟到夜魔城也花费不到一天时间，比起火车要快多了。”
“你怎么不尝试去学习飞行术呢？”安格尔问道。
戴维摇摇头：“飞行术需要学习的知识太多了，我想从头学起，估计要好几年时间。而且术法价格也贵，在我没有晋级到三级学徒前，我是不打算考虑学习飞行术的。”
“但你也可以不用买飞行载具，自己制作呗。”安格尔回想起第一次见到戴维时的场景：“你的那个螺旋飞行器继续研究下去，不就可以当飞行载具了吗？”
提到螺旋飞行器，戴维脸上一阵羞涩：“那个只是纯粹的机械装置，带不起人的。”
“慢慢研究呗。”安格尔其实自己心中也打算研究飞行载具，不过暂时只是一个设想，具体情况还要回去看看《初级炼金基础集册》，他记得里面有几种飞行载具的发动器，但适用范围还不清楚。
“我也想慢慢研究啊，但通往深渊外围的霜月通道，还有三个月时间就会关闭。我要趁着他关闭之前，就得前往，所以飞行载具是势必要购买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天，安格尔便与戴维道：“昨天连夜炼金，到现在还没休息，我先回休息室睡一会儿，到地方后再聊。”
戴维点点头：“好吧，能在这种环境下睡着，我也服你。”
踏着抖动的地板，安格尔有点头晕的走向休息室。
等回到舱室内，安格尔微微叹了口气，将托比从衣兜里拿出来，放在掌心中。
托比扑腾了下翅膀，用鸟喙梳理翘起的羽毛。
安格尔也帮着它顺了顺有些毛糙的羽毛，然后在它舒服的低吟时，低声问道：“你的音乐盒呢？”
安格尔记得很清楚，他上午去阁楼找托比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音乐盒。也就是说，托比是带着音乐盒离开了的。
但托比午时从外面回来时，却没有带回音乐盒，安格尔当时就觉得很奇怪，但他一直沉住气没有询问，直到这个时候，安格尔打算和托比好好谈谈心时，才将这个疑惑问了出来。
安格尔突如其来的询问，托比突然僵住。然后转过头，满脸无辜的炸了眨眼，一副我什么都听不懂的表情。
托比祭出了“装无辜”的大招，毕竟物种不同，它不想答话，安格尔再怎么逼迫也没法。
对此，安格尔只能好声道：“我因为心中有一个目标，所以每天都在拼命的向这个目标前进，冥想、炼金、学习……我的时间几乎被这些东西全部占据，连每日进食都是靠干粮充饥。你一直跟着我身边，的确会很无聊。这一点我很抱歉，很对不起格蕾娅大人的托付。”
似乎因为提到了格蕾娅，托比也没有再装听不懂，而是带着思念的情绪低声“叽咕”了一声。
因为安格尔从《无限位面征荒录》中得知，格蕾娅在寒特世界出了事，这个消息安格尔一直对托比有所隐瞒，所以他心中对对托比一直怀着歉疚感。就像中午，安格尔发现托比违背了早上的约定，他也没有生气，也是因为这份歉疚感。
“所以我放任你外出，也不会阻止你交朋友。”安格尔说到这，顿了顿：“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凡人就算有道德法律约束，也充满了坏人与罪恶，更遑论没有任何约束的巫师界。绝大多数的超凡者，都是趋利而为的，就算没有做过什么大恶之事，但也不见得善良。而且他们从心到口，都是狡诈的。”
安格尔数落了同类后，继续对托比道：“你领悟了重力脉络，所以我不担心你的安全，但我担心你被别人利用。”
托比低着头，一直没有出声。
安格尔觉得自己的“慈父教育”应该起了一点作用，所以温柔的哄骗道：“你对人类世界的复杂还不太了解，所以等这次回家，你带我去见见你的小伙伴，我来帮你判断，怎么样？”
安格尔满脸慈祥的等待托比的回应。
隔了好一会，托比才抬起头，但它的小眼神中依旧充满无辜：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呢。
安格尔见状，哀嚎一声，挫败的瘫倒到休息室的床上。
“唉，既然你不听我劝，那就随便你吧。音乐盒我给了你，就全权让你处理，你是丢掉、送人还是其他，我都不管了。但你记住，对任何人都要多留一分心，不要全然相信别人，这是对你的保护。”
听到安格尔如此说，托比才配合翅膀挥动，“叽咕”了几句。
“你说，你只是把音乐盒借给别人了？”安格尔看懂了托比的比划。
托比点点头，又叽咕了几声。
“等你回去，你的小伙伴就会把音乐盒还你？”
托比继续点头。
安格尔没有说话，他对此却是没有太多信心，音乐盒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但起码也算个艺术品。而且连站在超凡界巅峰的镜姬大人都对此夸赞有加，可见他炼制的音乐盒还是有一定的流通价值的。
在个人利益至上的巫师界，有流通价值的东西，别人到手后会还给你吗？
反正安格尔是不抱期待的。
但他也没有点出来，而是对托比点点头：“那就好，毕竟给你制作的音乐盒，也花费了我很多心思。”
虽然如此说，安格尔还是决定等到了暮色深井后，购买些回声花，等托比被“现实的冷漠”狠狠教育一番后，他会重新给托比制作一个音乐盒。
对于安格尔来讲，托比于他而言是最亲近的朋友。一个音乐盒能让托比认清巫师界的现实，也算是一件好事。
不管怎样，安格尔不会亲自戳破童话的泡泡，他希望托比能自己成长起来。也算是不负格蕾娅之托吧。
与托比的谈心，虽然有一点效果，但总体而言是失败的。不过安格尔也不担心，很多东西只有自己经历了，才会体悟旁人讲的再天花乱坠也没用的道理。
时间推移，三个钟点后，远方的天际布满霞红时，飞艇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安格尔小憩了一会儿，所以从飞艇走下来时，整个人也精神多了。
飞艇降落的地方，是在一个约莫30度斜坡的中段。这里有一片宽阔的平地，飞艇就停在了平地中央。
在飞艇上还没有太多感觉，但下了飞艇，安格尔便感到一阵阴寒。
如今虽然是盛夏时节，但帕米吉高原常年低温，从山坡上的白茫皑皑可以看出，今天其实已经算是大好天气了，至少没有下雪。
安格尔注意到，这片平地上有一些圆形地堡状的建筑，靠近山壁处还有两个黑压压的山洞，一条铁轨连接了两个山洞。
戴维这时与普罗米一起走了过来。
“从这里到夜魔城乘坐地心火车只要半个小时，我们稍等一会儿吧，私营飞艇的那个学徒和夜魔城的火车管理站有接触，我们现在已经降落，想必火车应该很快就会进站的。”
普罗米的话音刚落没多久，一阵阵烟雾就从山洞中传了出来，伴随着烟雾还有车轮转动的轱辘声，以及仿佛开水冲盖的火车长鸣。
第255节 幻象的异常
轮子轱辘轱辘带着固定频率的摩擦声，一路开向未知的地心深处。幽深黑暗的隧道，随着火车的前行，时不时能看到几烛火光，照亮一片昏黄的土壁。
半个小时后，火车一路驶进一方巨大的地心世界。
安格尔被这方地心世界的巨大所震惊，周围全是幽幽的森林与潺潺小溪，还有野生的动物，一眼竟然望不见尽头，若非亲身所见，安格尔完全看不出这里是在地下！
从火车窗伸出头往头顶看，一眼看不到顶，但却亮白的彷如白昼。
“顶部有某种根系直连地面的植物，从外界吸收日光，传到地心。晚上，还能吸收微薄的星月光辉，让地心世界也沉浸在星光沐浴之下。”普罗米感慨：“黑魔国虽然因为地底族群的残暴，而导致这里民风剽悍，各国罪犯云集，但不得不说，这片空间造化之神奇，却是上天给予地底人族的恩赐。”
地底人的真实学名为低细亚人，也是人属分支之一，虽然他们也被称为人类，但与主流的知人还是有所区别。
从肉眼上看，低细亚人的身高会比知人要低一些，虽然也有超过两米的低细亚人，但以整个低细亚人的平均值来说，是普遍低于知人以及卡拉比特人。
从性格上来说，当然和知人一样，也是多样化的，有善良也有邪恶。但普遍偏于邪恶，而且地底物资较少，必须争抢才能占据，所以民风十分剽悍。
安格尔刚下火车，就见识到了剽悍的程度——
明知道火车上有超凡者，竟然也有人敢小偷小摸，在顺走某个学徒钱袋时被发现，直接被震怒的学徒用火法烧成了焦炭。
这种敢于偷超凡者物品的凡人，当然还是极少数。绝大多数的凡人，在看到超凡者时，都是带着恭敬表情，远远绕开。
火车站位于夜魔城北郊，安格尔下车后能远远看到黑魔国都城的轮廓。
占地面积极大，建筑十分多样，一眼看不到城市的边界。安格尔略微对比了下黑魔国都城与地球华夏国的都市，夜魔城无论从基建、人口到面积，都无法与华夏国一线都市相提并论，估摸也就准二线都市的水平。
但即使如此，也是南域少有的巨城。
一阵油烟味飘了过来，安格尔被呛了一下。捂着鼻子皱眉一看，才发现火车站内的蒸汽锅炉，有人在烧着某种可燃的污浊油气。
仔细观察后才发现，近郊的植物葉片上，都能看到厚厚的黑灰，空气中也充斥着大量尘霾。
“自从意荣国的铁轨修进夜魔城后，地心世界的空气就开始变差了。凡人的载具只能用这种污染空气的方式来行进，不得不说，眼光短浅了。”普罗米见安格尔看向锅炉，便走近与他细说。
“至少各国因为交通便利，经济交流也容易多了。”安格尔道。
“这算是不多的好处之一。”普罗米指着远方城池：“走吧，在凡人的地界待着，总会引起骚动，还是先去暮色深井，至少那里的空气比这里好太多。”
安格尔还没明白何谓“骚动”时，就见到一群贵族打扮的男男女女，带着几个小不点，满头大汗的喘着气冲到火车站。
这群贵族看到衣着闪烁不凡光芒的，就拉着自己的孩子往他们面前一跪，然后自己也跪拜下来，嘴里念叨着：“求大人收下我的孩子，你看这孩子白白嫩嫩的，以后肯定长的也水灵，就算是当个差役也好！”
安格尔这时明白了，原来是来拜师的。不过安格尔记得，这一车的巫师学徒虽然有几十个，但除了普罗米外，全都是二级学徒以下。拜这些人为师，估计也出不了头。更何况，想要踏进超凡界可不是靠眼缘，而是需要自身拥有天赋才行。
但凡人不懂，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成为巫师，就可以保家族几世荣华。
难怪巫师就算在凡俗也会隐藏起特殊之处，要不然总是引起骚动，那还搞什么。
普罗米的着装十分华丽，所以他显然也成了那群贵族跪拜的对象，普罗米见到大队人马向他跑来，他概叹一声，拍拍袖子准备草草应付。要不是为了多和安格尔亲近一下，他早就坐自己的飞行载具过来了，哪会被凡人围拦。
按照普罗米以往的性格，这群凡人还没靠近他，准会被他直接袖风给扇到几十米外。但安格尔在侧，他从戴维的说辞中渐渐明白安格尔的性格偏于平和，对凡人也不吝温柔，所以为了不恶安格尔，他还是打算随口应付一下这群凡人。
普罗米的“高人”架势已经摆出来，就等着那群凡人跪舔了，但还没等他们走进，他便听到附近锅炉中暴起一阵惊人的声响。
“炸锅了？”普罗米惊疑道。
所有人都看向锅炉处，包括那群贵族。
只见一层层浓白的烟雾，从锅炉中飘出来，两三秒时间就笼罩住了整个火车站。
周围隐隐传出：“这烟太大了，凡人的东西就是垃圾。”
“是啊，我们直接走吧，趁着烟雾大。”
“等等，我看不清前面了，我使个风法将烟雾吹散再说……咦，不对！这不是普通的烟雾，风根本吹不动……”
普罗米这时眉头微微一皱，正想探寻究竟时，就感觉背后有人轻轻拍了他一下。
随着这一拍，眼前的烟雾全部消失，什么白雾，什么巨响，什么炸锅，都是假的！周围的空气虽然有些尘霾，但视线去依旧是清朗无瑕的。
“安格尔，你下次搞幻境提前说一声啊，把我吓了一大跳。”这时戴维从一边走了过来，“要不是你拍了我一下，我估计已经往外跑了。”
随着戴维的声音响起，普罗米才发现身后拍他的人正是安格尔。
“刚才的是幻境？”普罗米刚才没感觉出来，这时回想起来，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就算是炸炉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雾气啊，而且雾气弥散的速度也快的太违和了吧。
明明违和感那么多，他为什么刚才没有识破？普罗米心惊的看了眼安格尔。
“简单的幻术，免得那群贵族又缠了过来。我们走吧。”安格尔向普罗米示意。
普罗米点点头。
三人往外走的时候，站台上响起一阵阵破口大骂声。
“不对劲，这不是真的雾！”“这是幻境，有人使了幻术！”“我XXX，谁忒么在瞎玩儿，在这里使毛线幻术啊！”“这幻术怎么破啊？不是识破幻术自然消失吗？怎么烟雾还在……”
戴维转过头，看到一群二级学徒，在火车站台表演着“默剧”，他的心中也闪过一丝震撼。安格尔居然用一个幻术，困住了这么多人？！而且还有那么多等阶比安格尔高的人！
幸亏安格尔是他的朋友，戴维试想了下，以他的水平估计最后也和站台上那群人一样，就算发现了不对劲也没有办法破除。
“安格尔，他们怎么办？”戴维指了指火车站上群魔乱舞的学徒们。
安格尔耸耸肩：“我设置的幻术范围就那么大，走出来不就完了。或者他们有人找到幻术节点，去破除掉，幻境也会消失。”
“那凡人该怎么办？”
“我用出的魔力，持续时间只有五分钟。到时候就好了。”安格尔道。
普罗米此时也赞赏：“你的幻术的确了不起，如果此时去爬塔，估计不用靠着炼金武器与托比，就能登顶。”
安格尔摆摆手：“幻术用多了，别人会有防范心的。而且我的攻击力不足，目前还是要靠炼金武器来弥补伤害。”
就在他们说话间，安格尔感觉背后的幻境出现了破裂痕迹。
“有人找到幻术节点了。”安格尔略一挑眉，原本还想看看是谁这么快就找到幻术节点的，但回头一想，若是被人逮到他就是释放幻术的人，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算了，不管了，我们先走。”
安格尔等人才刚刚离开没多久，一群灰头土脸的学徒就雾煞煞的冲了出来。
“哪个孙子干的？来单挑！”
“不干死你，我今天就不走了！”
任凭他们叫喊，事端制造者却早就远去。
在众人的背后，一个全身装点着枝蔓繁叶的女子轻声对身边人问道：“这道幻术，好像是宛音幻象啊……我记得你曾经似乎学过这道戏法。”
“没错，是宛音幻象。但布置这道幻术的人，可比我高明多了，用不知名的方法直接屏蔽了我们对违和感的判断，要不是对方没有继续操控我们的感官，我估计也很难破除这道术法。”说话的人是一位罩着莹光薄纱，仅仅用紫色丝布缠住双峰与翘臀的性感美女：“我敢言断，刚才的幻境肯定是真正幻术系的人布置的，而且绝对是天赋极高的人，那种连主观判断都被蒙蔽的感觉，可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做到的。”
“幻术系的人啊……我记得这个系的人，在神秘侧中还挺多的，也不知道是哪位出了手。”穿着枝蔓繁叶织衣的女子低声道。
“没有血腥味，看来是觉得这些贵族太烦了，才动手搞的幻境。这样也好，不仅惊住了凡人，也让那群被凡人捧到云端的小学徒们，知道什么才是天高地厚。”薄纱美女说罢，慵懒的倚靠在女友的肩上：“噢，亲爱的黛雀丝女士，你不是说得了一个异宝吗？晚点让我见识一下？”
黛雀丝摇摇头：“安娜，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可是打算用它来换中级白兰药剂的，给你看了，你肯定要抢走。”
薄纱美女安娜撇撇嘴：“什么东西这么金贵？看看都不行。”
第256节 影仆
夜魔城的繁华，是世所罕见的。
安格尔踏入夜魔城范围后，才惊觉自己还是小看了凡人的智慧。
夜魔城不像金雀都城，也不像其他安格尔去过的任何城市，它的繁华在于空间狭小却堆砌了很多让人想象不到的东西。
譬如，夜魔城建筑用的最多的元素，便是高空楼梯。
在狭窄到顶多两三米宽的街道上，两边都是铁皮木板的楼房，空中楼梯就连接着两栋建筑。这条空中楼梯只是整个城市的小小缩影，夜魔城的街道都不宽，但几乎每一条街道上面都有空中楼梯，配以花草装饰，看上去有种精致的安全感。
安格尔在地球的大都市中，也看到过类似的建筑，譬如天桥。
在野蛮洞窟也看到类似的建筑，譬如空中走廊。
但夜魔城的高空楼梯与以上都不一样，因为它一般来说都很短，够不上“桥”的标准，在逼仄的街道上，恰好能连接两栋建筑，所以对于建筑师的要求就不高，技术含量也很低。
但就算技术含量再低，如果整个城市都充满着空中楼梯，就会变成另一种的奇妙风景。
就像安格尔看过的纪录片《一个人一座城》，现代化都市中有一座古朴的大教堂，安格尔乍一瞄过，并没有觉得在建筑设计多样化的都市中有多么的特别。但后来安格尔看了一部电影，影片中有一座小镇，其建筑全是穹顶状的拜占庭式建筑，圆顶、尖塔还有精致的墙面，静置在葳蕤植物中，统一的风格，才让这种建筑焕发出令安格尔惊艳的新奇感。
夜魔城也一样，一座空中楼梯不怎么样，但安格尔举目望去，皆是错落有致的空中楼梯。样式各异，材质也各异。
时不时还能看到有人从楼道中走出来，拿着一件件洗过的衣服，晒在空中楼梯的栏杆上，五颜六色的衣服被风一吹，远远望去就像是彩旗一样。
安格尔对夜魔城的初次印象：这是一座繁华且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城市。
远观是美好的，但近看往往会发现美好外表下的污浊。
安格尔踏进夜魔城的好心情，在看到第N次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争执打架的市民而微微沉落了下来。
不愧是民风普遍剽悍的低细亚人，对立与争斗时刻都在发生。
对于普通人的争执，安格尔并没有过问，只是在心中微微感慨，便随着普罗米往暮色深井走去。
一路上，安格尔发现了夜魔城很多有趣的地方。
低细亚人虽然是黑魔国真正的主人，但地底世界中，依旧存在各种奇怪的种族，一些种族甚至天生就拥有才能。安格尔便看到了很多长相稀奇古怪的种族，这些种族多多少少有人形在，譬如狮子头人身的、只有他一半身高的粉红皮肤矮人、长尾巴长跗骨的也不再少数。
“这些只能算是类人族，和真正的人类还是有区别的。”普罗米道。
安格尔接口道：“听说异位面也有类人族，大师你知道和这些类人族有区别吗？”
普罗米思索了一下：“这个我没研究过，应该有区别吧。至少巫师界的类人族，虽然还是会被极端教派诟病，但在某些地方是可以学习巫师之法的。而异界的类人族，是绝对禁止学习任何巫师之法的。”
安格尔突然问道：“我还听说异位面的生物进入巫师界，会天然被大意志排斥，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曾经看过一个异位面的生物，因为被排斥而血肉枯竭，就像干尸一样，样子十分可怖。”
“那，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消除这种被大意志排斥的力量呢？”
安格尔虽然表面看似云淡风轻，一副只是好奇探究的模样，但心中却是微微一紧。
上回他想向桑德斯打听时，因为错过机会而没有问出口，这一次好不容易问出来了，希望能够得到答案。
安格尔的期望很大，他想着普罗米在巫师界混了这么多年，应该会有所了解。但正所谓期待越高，失望越大。普罗米对此问题，连思索都没有，直接道：
“我不知道，你问这个干嘛？”
安格尔表情滞纳，僵硬的笑了笑：“就是好奇。”
普罗米也不在意：“应该有方法吧，不过估计也只有巫师才知道这些秘辛，学徒哪有可能接触的到。”
安格尔“吱呜”了一声，没有再接话。
在前往暮色深井的路上，经过一条安静的小巷时，安格尔突然感觉自己腰间一松，他一低头，立刻发现自己的钱袋不见了。
他四下一看，小巷中竟无人影。
“安格尔，怎么了？”戴维发现安格尔脸色郑重，疑惑的问道。
“我钱袋不见了。”安格尔话音刚落，戴维突然惊呼一声：“我的钱袋也不见了！”
戴维的脸色霎时变得灰白。
安格尔的钱袋中只装了少量的魔晶以及一次性空间软囊，真正的大头在骨卡中。而骨卡放在内包胸兜里，被托比踩在脚下，所以安格尔一时倒也没有慌乱。但戴维却把自己骨卡与魔晶都放在钱袋中，这一丢可就彻底完了。
“小偷还没走远？”安格尔听到戴维的声音，立刻反应过来，随手就在地上布置油腻术。
果不其然，安格尔听到一声：“糟糕，是巫师！”
然后地面上出现一连串的黑油脚印，小偷已然曝露。
安格尔正待出手将人拿下，就看到戴维怒气冲冠，一道闪烁金属光泽的锋芒就从他的指尖闪现，直冲小偷处。
小偷的身形虽然还是隐没的，但脚下的油印足以暴露出他的方位，戴维的术法应该可以击中他。安格尔如此想着。
但让他没有料到的是，当攻击抵达小偷处，竟然直接穿了过去，并没有攻击到小偷。
“没有实体吗？”安格尔暗道。
在戴维攻击的时候，普罗米也出手了，大范围的霜降术让地面呈现冷白色。
温度的骤降，以及地面的霜寒碎冰渣，令小偷的脚步一顿，油印也以可见速度减缓了。
普罗米接下来的攻击也到了，连续的几道冰刃刮过去，但和戴维的攻击一样，明明穿过了对方“隐形”的身体，却还是没有打伤他。
“虚妄之体？”普罗米也皱了眉，“不对，这是正式巫师的术法，如果说他是正式巫师，直接就可以碾压于我们。”
眼看着小偷就要逃离霜降术的范围，戴维急的眼泪都快飚出来了。
安格尔这时出手，他随意的伸出右手，打了个响指。
随着清脆的响指声，一道暴风雪的幻境以普罗米的霜降术为基础构建了出来。
安格尔将戴维与普罗米从幻境中拉了出来，然后指了指远处时不时出现的油印。
“他被困住了。单一的攻击，他似乎可以化为类似虚妄之体的状态躲开，你们看，刚才你们攻击他的时候，地面的油印有一瞬间的消失，但下一秒就出现了，所以那种状态的持续时间不会太长，只需要持续性攻击就能打中他。”
听到安格尔的话，戴维也看到了地面油印的不对劲，立刻明白过来，就要用术法攻击他。
安格尔制止了戴维的动作：“不用浪费魔力，他逃不开幻境的，等会光是地面的霜降术他就扛不住。”
果如安格尔所言，没有多久，就听到一道带着颤抖的哭腔：“巫师大人，我错了，放过我吧。我把钱包还给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随着这道声音的落下，地面出现了两个钱袋。
安格尔直接用魔力之手将钱袋抓了过来，戴维拿到丢失的钱袋，检查了一下，确认东西都在，才长舒一口气。
虽然钱袋出现了，但犯人还是没有现身，只是不停的用哆嗦的声音请求收了幻境，收了冰霜。
三人都没有理会，过了约莫五分钟，一道穿着长袍的人影突然出现，然后乍一现身就趴倒在地。
安格尔：“好像冻僵了。”
“现身了？看我不弄死你，敢偷我钱袋！”戴维气冲冲的杀到小偷身边，扯过他的长袍，将他翻了一面。
当戴维看到小偷真面目时，举在空中的手定住了。
这时，安格尔与普罗米也走了过来。
“竟然是个小孩子？但声音刚才听起来不像啊……”安格尔发现这个冻得脸色孱白的小偷，竟然是个小正太，看上去比赛鲁姆还要小很多，估计就七八岁的样子。
戴维原本想要打杀了小偷，但看到是个孩子时，也有些下不了手。他的性格虽然有点奸诈吝啬，但既然安格尔愿意与他相交，两人在某些价值观上却是一样的。
至少，戴维也有一些底线。譬如，杀死一个小孩子，他还真动不了手。
戴维拎着小偷老半天，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将他带出了霜降术范围。
“算了，钱包拿回来就行了，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命了。”戴维虽然没有杀他，但也没打算救他，将他随便丢到墙角就走了。
“其实有些小孩子，比大人还要恐怖。”普罗米突然道。
“因为他们还没有开始建立非观念，也没有善恶观，他们的恶，就是纯粹的恶，不含任何杂念的恶。”安格尔虽然如此说，但他无意比较什么是纯粹的恶，什么是掺杂复杂感情的恶，小恶与大恶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恶，有没有影响到他。
这时，安格尔瞟了眼墙角的小孩，发现他脖子上有一种奇怪的纹路。
他凑上去仔细一看，脸上露出些许古怪之色：“这是……”
安格尔发现，这种纹路和黑魔影仆的面具上纹路差不多。
“影仆一族。”普罗米也看到了那纹路，直接点出了他的身份：“而且是拥有特殊能力的影仆。”
说到这，普罗米的表情也有些古怪：“影仆一族是黑魔国的原生族群，因为拥有天生能力，一般处于领导者地位。怎么这小孩，会沦落到当小偷的地步。”
第257节 暮色深井
“难怪刚才这小孩能躲开我们的攻击，应该是拥有类似虚妄之体的天生能力。”普罗米有些羡慕道：“这样的天生能力真是厉害，要是成为巫师，等同于拥有一个正式巫师级的术法，而且还不用巫术位的瞬发术法。”
说到天生能力，安格尔不由得想起另一个人：沉睡的沥之息流。
天生拥有“水之质变”的才能，可以自由修改液体的属性，其强大之处比起“虚妄之体”毫不相让，而且普适性更强。最重要的是，这个沥之息流还是个天赋者，未来拥有无限可能。
“走吧，还好钱袋找了回来，要不然管他是什么大人小孩，我都要宰了他！”戴维想到失去钱袋时的心情，就恨不得掌掴这死小孩几下。
普罗米想了想，却是将冻僵的影仆正太抱了起来，似有带走他的意思。
戴维疑道：“大师，你这是要带走他吗？”
普罗米点点头：“影仆一族可是天生的巫仆，与其放任他在外偷盗，还不如卖身于我，无论是献给巫师大人，还是留在身边，都比他现在过得好。”
普罗米话虽如此说，但其实心中却是想等以后有能力的时候，将他解剖了，研究一下天生能力的奥秘，最后还能抽取血脉，卖一笔魔晶。
心中虽如此想，但他绝不会表达出来，免得给安格尔留下不好的印象。
对于普罗米的说辞，安格尔没有表示任何意见，他虽然觉得话中有些蹊跷，但普罗米说的也没错，给巫师当仆人总比偷窃来的好。孩子还小，价值观还有纠正的可能，所以安格尔也是乐见其成的。
普罗米抱上影仆正太，然后三人继续往暮色深井走。
就在三人离开没多久，一个看上去像贵族的影仆带着一群灰衣打手出现在了附近。只见贵族影仆用鼻子嗅了嗅：“那个臭小子刚才就在这……应该就在不远处。”
贵族影仆突然打了个喷嚏，“哈哈哈哈——欠！怎么感觉鼻腔凉飕飕的。”
一个灰衣打手走到贵族影仆面前：“大少爷，你低头看一看就知道了。”
贵族影仆自出现，就一直高昂着头，骄傲臭屁的模样，此时被下人一说，才半信半疑的低下头看了看：“咦，怎么满地的冰霜？这是……有巫师路过！糟了，臭小子不会被其他巫师带走了吧？”
贵族影仆惊呼一声后，命令其他人找，只留了刚才向他报告的灰衣打手。等到街上只剩下他们两人时，贵族影仆猛地打了灰衣打手一耳光：“你刚才是不是在讽刺我高傲自大，目中无人！”
灰衣打手捂着出现巴掌印的脸颊，委屈极了：“大少爷，我没有。”
贵族影仆“哼”了一声，昂起头转身就走：“这次原谅你，下次再犯，我就宰了你！”
“大少爷，你要去哪儿？”灰衣打手询问。
“回去向父亲报告，这事关与红莲大人的约定，不得不重视。”贵族影仆声音远远传来。
“大少爷！”灰衣打手又叫了一声。
贵族影仆不耐的回头：“什么事，有完没完了？”
灰衣打手噎了噎唾沫，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贵族影仆冷哼一声，转头继续走，没走几步，就摔倒在地。灰衣打手默默道：其实我只是想要提醒少爷低头看看，你踏进冰冻地面了……
……
“到了。”普罗米指着眼前的白墙，对安格尔道。
他们一行人停下的地方，是一个人迹罕至的街道尽头，两边是密密麻麻的杂物堆，箱子堆砌到几乎淹没到空中楼梯，正前方是一堵白墙，墙后则是一座占地极广的铁皮方形建筑。
“那里就是暮色深井？”安格尔指着那宽阔的铁皮建筑疑惑道。
戴维摇头：“这堵白墙才是入口，巫师集市很少有露天存在的，大多都是在异度空间中。至于墙后面的建筑，好像是什么剧院。”
“魅香大剧院，一个很美妙的地方。”普罗米笑的神神秘秘补充道。
原来那里就是魅香大剧院？安格尔眼底带着一分忖度。
“魅香大剧院的演出剧目，啧啧……那可是美极了，你们也不是小孩子了，有空你们可以去看看。不过我们现在还是先去暮色深井吧，我迫不及待想要去看看，有没有对付亡灵的远程武器。”普罗米走到白墙处，对安格尔道：“只需要将精神力触手伸出来碰触白墙，就会出现出入口。”
普罗米一边说着，身子慢慢的融入了白墙中。
“这入口似乎有幻术的迹象。”安格尔暗忖着，也有样学样，跟着戴维融进了白墙。
仿佛穿过水幕一样，下一刻安格尔发现自己到了一个神奇热闹的小街上。
街道上的人虽然穿着各异，但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点，身上散发着淡淡魔力波动，以警告他人勿靠近。街道两边的店铺也都是巫师相关，左手边是一家卖魔植的店铺，招牌是安格尔不认识的一种文字；右手边则是名为“神秘杂货铺”的一间被黑布遮住的店铺，在正对面的一个三岔路口，安格尔还看到一家“女汤屋”，下辖极乐管分部。
几乎每一家店铺，都闪烁着神秘的魔能阵光芒，一来可以防护遮掩，二来还能吸引眼球。
随着安格尔深入这个巫师集市，他发现这里的建筑布局和夜魔城十分相似，街道都是逼仄且错落的，走在其中根本看不到远处的景象，只能偶尔看到飘来的炊烟。
每走几步，就能看到一座从井里生出红霞的图案，在图案背后还闪烁奇异的光芒。据普罗米道，这是暮色深井的标志，之所以闪烁光芒，其实是一座大型魔能阵的分支，可以监控整个巫师集市，其背后掌控者是暮色深井的几个巫师家族，也是为了避免有人闹事的一种手段。
一路随着普罗米，众人来到一座绘有树形徽标的建筑群中。
“这里是野蛮洞窟的据点，我们凭着骨卡可以免费入住。当然，只能住普通的房间，如果付钱的话，倒是可以去住有魔能阵防护的院落。”普罗米一边笑着一边对安格尔道：“因为时常过来提货，我在这边长期租了一个院子，反正就这几天的时间，不如你就住在我那，免得再去开房？”
安格尔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反正他住的时间不长，也没必要拒绝普罗米的好意。
普罗米笑的更开心的了，“正好我最近有些炼金心得，趁此机会我俩还能互相交流一番。”
安格尔也眼睛一亮，调合与附魔是两个决然不同的分支，普罗米无意附魔，安格尔却有意调合。所以普罗米的所谓交流，其实就是普罗米变相给安格尔教课。这种便宜事，安格尔怎么可能错过。
普罗米对他的态度十分亲切，安格尔其实知道他的目的。但安格尔并不排斥，利益交换其实比情感交流更让安格尔安心。更何况，普罗米还曾救过他，哪怕普罗米是带着功利态度，安格尔也认这份恩情。
普罗米租住的院子并不大，和安格尔在学徒镇租的房子差不多大小，也是三层的，但地下的空间却很大，被普罗米用来做成货舱，堆满了各种材料。不过大多都是低级材料，稍微贵一点的都被普罗米运回了野蛮洞窟。
“要是我有空间道具就好了，就能将这些材料全运回去了，不用每回都要跑。”普罗米感慨了片刻，转头对安格尔道：“你看上什么材料直接拿去，也给老哥我减减负。”
安格尔笑了笑：“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行，随便拿。你要是全部装的下，都带走也行。”普罗米大手一挥，作土豪状。
“其他材料我倒是不需求，我就想要一些回声花。”回声花是很便宜的材料，安格尔就算直接伸手拿，负罪感也没那么大……
“回声花？这东西，我这里还真没有。”普罗米有些尴尬：“回声花用到的地方太少了，其记录的频率有上下限，记录普通的声音没问题。但想用来制作音攻道具就不行了。目前，用回声花最多的地方是制作通讯器。”
“那就算了，晚点我去外面找一找。”安格尔道。
普罗米在安顿好众人后，就匆匆离开，去找克制亡灵的武器。安格尔原本也打算出去逛逛，购买一些需要的材料，但看看时间，已经太晚。昨夜没有休息，下午他也没有休息好，决定早一点睡，明天再出去看看。
安格尔和戴维都住在二楼，正好是对门。安格尔回屋的时候，发现戴维正在另一间房，照顾着那个影仆小正太。
“嘴上骂骂咧咧，但其实还是很温柔的嘛。”安格尔靠在门口，笑着打趣道。
戴维哭丧着脸：“不是我想照顾啊，是大师让我看着他，别被冻死了。”
“那你盖上被子就走啊，留在这里干嘛？”
“这影仆的能力太诡异了，我怕他醒来一隐身就跑了。只能守着。”戴维满脸苦涩，他一个堂堂超凡者，要是看不住一个凡人，那就太丢脸了。
“原来是这样啊，让我来解放你。”安格尔摩拳擦掌的走进屋，用基础幻术稍微布置了一下，屋内立刻出现了异样的变化，空间仿佛呈现上下颠倒的奇异形状。
戴维是看着安格尔布置幻术的，但当幻术成形时，他还是有些懵逼，明明自己是站着的，怎么他看人却像是倒立着在看。
“这已经不算是基础幻术了吧？不可能连视线都改变吧，要不是我头部没有充血感，我自己都觉得是倒立着。”戴维惊异道。
“也是基础幻术，只不过稍微蒙蔽了空间知觉。这样的话，就算他醒来看破是幻境，在方向感与距离感都出错时，也离开不了房间。”安格尔解释道。
“蒙蔽空间知觉？你确定这是基础幻术？我了解的基础幻术可不是这样。”
安格尔用手指点点脑袋，然后笑着挑眉：“大概是我最近开窍了，发现幻术能玩的地方很多。”
说罢，安格尔准备解除戴维的幻境限制，但却被戴维拒绝了。
“别，我自己想办法出去。我就不信，宛音幻象我破解不了，但一个0级戏法基础幻术还能困住我！”戴维气鼓鼓道。
安格尔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那随你吧，我今天太累了，先去睡了。”
第258节 平衡
这一夜似乎发生了很多事，安格尔一向浅眠，只觉得耳边时不时有人在说话叫闹，还有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第二天清晨，安格尔睡眼惺忪都起了床。他原本还想继续睡一会儿，但被一声声尖叫给闹的不得不起。声音是从隔壁发出的，不过并不是戴维的声音，而是那个影仆正太。
安格尔打着哈欠起床，看到托比站在床头叽叽喳喳，对其他人而言，似乎是噪音。但只有安格尔知道，托比其实是在鸣唱《天空之城》，不过五音不全，导致毫无美感。
给托比换了身渔夫装，安格尔顺了顺它的羽毛：“这里是巫师集市，有很多正式巫师，所以你最好不要乱跑，活动范围最好就在这个院子。”
托比点头应是。安格尔才揉着眼皮，起床洗漱。
十分钟后，安格尔站到了隔壁房门前，他感觉到自己昨夜布置的幻境还在运行，节点并没有被人破坏。影仆正太的尖叫声便是从里面不停的传来。
“安格尔，早安。”这时，戴维从对门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早安。”安格尔洗漱过后，精神稍微好了一些，但还是可以看出脸上有一些倦容。
戴维听到影仆正太的尖叫，不禁感叹道：“我昨天花了半个小时，才从幻境里出来。你这基础幻术简直了，要不是你一早就给我说蒙蔽了空间知觉，我都搞不清楚方位，最后闭上眼在思维空间里将房间摆设重新计算后，才算出出口的大门竟然在倒立世界的头顶处。”
“其实你可以直接对着墙壁轰出一个洞就可以出来了，我布置的幻境又不大，等出来后，再把墙补上不就行了。”安格尔不置可否。
戴维一愣：“对啊！我昨天怎么没想到这点，还傻不愣登的计算了大半天。”
安格尔指指房内还在尖叫捣乱的影仆正太，对戴维道：“你有问出他身份吗？”
提到这一茬，戴维感慨一声：“我昨天就该弄死他的，他欺骗了我。”
“欺骗你？”
“恩，他根本不是小孩子。你听他的声音，完全没有小孩子的声线嘛。”戴维气愤道：“他昨天半夜醒的，醒来就开始鬼哭狼嚎，我没有进去，在门外向他盘问了些基础信息，那家伙死活不吭声。后来或许被你的那幻境折磨了老半天，才边哭边闹的说了些讯息。”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往楼下走去：“别看他长得像7、8岁小孩，但其实他已经18岁了，自从7岁觉醒了天生能力后，再没有长大过。他没提自己的名字，也没说自己为什么跑去偷窃，只是说要去找什么人。”
戴维说到这，更加气愤：“早知道他18岁，我就该……”
两人来到厨房，戴维还在嘴里咒骂着被欺骗的感受，安格尔则开始准备早餐。
一边切着干粮杂饼，一边倒着牛奶，安格尔的思绪却是在跑马。
戴维说那个影仆正太……不，应该是影仆青年，自从7岁觉醒了天生能力后，就没有再长大过。
这让安格尔想起曾经桑德斯说的话：拥有先天才能的人，有的时候并非是被眷顾的。
沥之息流的嗜睡，影仆青年的停滞生长，似乎都在印证着桑德斯的这番话。就像巫师世界的默认潜规则——等价交换原则，一饮一啄间，必然是平衡的。某个冥冥中的法则，在忠实的执行着“平衡之道”，它给了你什么东西，必然会收回什么东西。而且它的作风，就像是深渊大魔神，有种强买强卖的感觉。难怪桑德斯会感慨，拥有先天才能的人，不一定是真正的被眷顾。
换到自己身上，如果给你天生“虚妄之体”，然后需要剥夺你以后所有的生理成长，你愿意吗？
安格尔是绝对不愿意的，虽然你的见识随着时间推移在增加，但生理成长却依旧是必备的过程，在长大的过程，身体会分泌激素，让你从内部开始进化。大脑释放的波段、以及接受的频率，都会随着生理成长而不同。
这是一个进化的过程。
其实在安格尔的眼中，那个影仆实际年龄虽然已经18岁了，但因为生长停滞，很多内部的东西跟不上，其实心理年龄或许还在10岁左右，一言不合就哭哭啼啼，这显然是小孩子的心性。
一辈子做个长不大的彼得潘，换来一种天生才能。至少在安格尔的眼里，是个稳亏不赚的买卖。如果是生活在和平的世界，彼得潘的天真幼稚还能成为大众爱护的理由，但在吃人的巫师界，就算你拥有才能，还是抵不过人性的暗箭，更何况还生活在罪恶滋生的夜魔城。
两人吃完早餐，便没有人再提起那个影仆青年，他们各自的事情还很多，哪有时间一直关注着其他人。
安格尔打算出门买材料，戴维则去地下货舱整理一部分材料准备带回野蛮洞窟。
两人各自分开，安格尔走之前带上了托比，依旧让它窝在温暖的内衬胸兜中，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暗中观察。托比对这个安排也没有异议，它想要飞的话随时都能飞，但如此贴近亲密小主人的机会却很少。洋溢在小主人气息的温暖怀抱中，托比自己是挺享受的。
安格尔刚刚走到绘有树形标志的据点大楼门口，就看到普罗米一脸失落的从远方街道走来。
昨夜，普罗米一夜未归，看他表情，似乎并无所得。
安格尔上前询问后，果如他所料，普罗米面色失落的对他摇摇头：“我跑遍了整个暮色深井的所有炼金店，甚至连私人交流会都参与了好几场，但依旧一无所获。近身攻击亡灵的武器倒是有一些，但远程的却一个也没有，就算是近身攻击的，效果也不太好，根本不符合故人所托。”
普罗米哀叹一声：“看来，只有晚上去看看暮色大拍上，有没有我需要的东西。不过，我已经不抱希望了。”
“别担心，一定会有的。”安格尔暗忖，就算暮色大拍没有，他也会把“消亡序曲”给刻画出来。
“那就谢你吉言了。”普罗米苦笑一声：“你是要出去买材料吗？需要我陪你去吗，有一些炼金店隐蔽的很深，必须要有人带路，你才会找到。而且，还能淘到很多便宜的珍稀材料。”
安格尔心中一动，但看着普罗米略微疲惫的倦容，又摆了摆手：“我今天准备买的都是回声花一类的低阶材料，不买太珍稀的材料。要不然今天花了太多钱，晚上的拍卖会我遇到想要的东西可能也拍不到了。”
“也对，魔晶还是先留着，等晚上暮色大拍结束后，明天我再带你去认认路。”普罗米笑道：“对了，你需求的材料很多的话，可以去夜魔城租赁凡人劳力，让他们帮你搬。”
“暮色深井开放凡人进来？”
“只要有引路人带着，凡人可以进来。等他们出去以后，会遗忘这里发生的所有事，顶多有一点模糊的印象。”普罗米道。
“巫师的伟力，真是无处不在。”安格尔略微感慨，便与普罗米道别，自己走入了幽深的街道。
普罗米远远望着安格尔的背影，直到消失才转头离开。
……
在夜魔城中央权贵聚居的城区，一座靠近王宫的贵族宅邸内。
昂着头的骄傲青年走了进来，年迈的长臂族管家为他引路，带着他来到了书房中。
“你怎么来了？找到惠比顿了吗？”书房中有坐着一个影仆族的中年人，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与昂头的青年长相极为相似。
“父亲，我在一条小巷中闻到惠比顿的味道了，但他似乎被某个巫师大人带走了。”与父亲说话时，青年却是低下了头。
“巫师大人？你仔细说说。”中年影仆道。
青年细细将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中年影仆思索了片刻：“你看到的冰霜地面，应该是霜降术。你不了解巫师的世界，那位应该不是正式巫师，只是个学徒。正式巫师可不是太多……”
“不过就算是学徒，我们也惹不起啊。”青年道。
中年影仆叹了口气：“巫师学徒我们惹不起，但正式巫师我们更惹不起。惠比顿被红莲大人看上了，我们必须将他带给红莲大人，否则正式巫师的怒火，足以焚城。”
两害相权取其轻。中年影仆只能做出这种选择，这就是凡人的悲哀，也是他们影仆一族的悲哀。
“你先继续查着惠比顿的线索，红莲大人半个月后就会过来，到时候我会和红莲大人说的。”中年影仆一脸苦涩，“希望红莲大人看在以往我们供奉族人的份上，能饶过我们吧。”
……
安格尔沿着昨日来时的路，回到了夜魔城中。
根据普罗米所说，基本上只要出钱，夜魔城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会愿意出卖劳力。但安格尔四目望去，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唯有隔墙的另一边，传来了鼎沸的人声。
安格尔记得，那里似乎就是魅香大剧院。
第259节 魅香大剧院
歌剧《盛宴舞魅》，就是魅香大剧院的保留剧目。安格尔虽然已经知道内容大概很和谐，但他还是打算去看一场。镜姬一直怂恿他来看，估计有几分打趣心思，但应该也有一部分真实的想法。安格尔捂嘴咳嗽一下：“那就……带着学习的精神去看看吧。”
愉快的做出决定后，安格尔借着一旁的箱子，直接从墙面翻了过去。
刚一落地，就看到远处一群群的人往魅香大剧院的正门涌去。安格尔略微整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皱，便也随着人流走了过去。
安格尔打扮是很典型的绅士穿着，从衣襟到衣袖，从指甲到眉头，都打理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看上去就像是有教养的传统贵族小少爷。
这幅打扮在灰头土脸的普通人中，显得鹤立鸡群。若是在其他地方，民众为了不惹麻烦，估计见到安格尔就会退到一边。但这里是哪儿？黑魔国的都城！大名鼎鼎的夜魔城！无论是民风剽悍的低细亚人，亦或者各国逃来的罪犯，都让夜魔城的道德风俗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安格尔走在人堆中，民众不避让也就罢了，还有很多眼珠子打着转的人，不停的往安格尔身周凑。
就从他落地的墙面，到魅香大剧院短短百米的距离。安格尔就赶走了好几拨想要偷摸的混混，而且这些混混倒也癞头，偷摸被发现了，对安格尔露出抱歉的笑容，一路道歉着后退。
然后安格尔用精神力触手观察到，混混退走后，表情苦哈哈的与站在一颗大树后面的年轻女子道话。而且连续几波混混上前被安格尔赶走后，都到了这个女子边上报话。
毋庸置疑，这个女子估计就是混混头目。
夜魔城的女人也不可小觑啊！安格尔还在疑惑怎么来偷钱的都是男的，原来女的都在幕后运筹帷幄啊。
魅香大剧院的门口聚集满了人，黑压压的人头挡住了安格尔的视线，就在安格尔打算伸出精神力触手观察打探什么事时，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这位小少爷，你是想看明晚的盛宴舞魅吗？”
“明晚有盛宴舞魅？”安格尔转过头一看，发现过来与他搭的人竟然就是先前那个混混头目。
刚才用精神力触手看的还不甚清晰，近看之下，别说，这个混混头目长的还挺标致。
橘色的小波浪卷发，小巧的巴掌脸，柔情似水的棕瞳，再加上火辣的胸衣热裤，绝对是一个性感尤物。
安格尔第一眼看到此女，脑海里浮现的是乔恩以前说过的一句话：“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若非安格尔早有观察，完全不会相信这样一个尤物会是贼首。
“对啊，看样子小少爷不是夜魔城的人啊？”尤物笑的勾人：“盛宴舞魅是魅香大剧院的保留剧目，每年只公演两次，就在年中和年尾的时候。你看这里这么多人，其实都是来排队买票的。”
安格尔点点头，这倒是和每年的暮色大拍很一致，说不定就是按照暮色大拍来安排上剧时间的，因为安格尔明显感觉到，围着的人堆里有很多人身上散发着淡淡魔力波动。
安格尔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小少爷是想看盛宴舞魅吗？”尤物伸出手指，带着隐喻的绕着圈，就想往安格尔的胸前碰。
安格尔眉头一皱，他感觉到胸口处托比身上散发出一股凶戾之意，如果任这女人触碰，估计下场就是她从此当个残废。
安格尔闪身躲开了尤物的手，不着痕迹的道：“是有意向看看。”
尤物的眼睛一眯：“这出剧一个人看可不得劲，不如由我来陪着你，保证让你看这出剧，变的更精彩。”
安格尔脸上装作无辜：“你是谁？为什么要陪我看？”
“我就是看小少爷长得俊，想和你亲近亲近。”尤物抛了个媚眼：“对了，我叫阿娜达，是城防队长的女儿，所以不用担心我骗你唷~”
安格尔没有说话，他才不信对方的鬼话，估计这混混头目不止是想骗他，还想偷他。
“小少爷是一个人来夜魔城的吗？不如我来当地保，陪你见识一下我夜魔城的美丽风光。”见安格尔没有说话，阿娜达再次伸出纤纤细手，想要挽住安格尔的左臂。
与此同时，安格尔清楚的用精神力触手感知到，在他的背后，一个混混正悄无声息的凑上来，目光一直盯着他右边腰间挂着的钱袋。
“原来是分工作案，声东击西啊。”安格尔暗忖一声，为什么他从来到夜魔城后，就遇到那么多对他钱袋打主意的人呢。不好好工作就罢了，夜魔城的人都喜欢搞小偷小摸吗？
就在那个混混要靠近时，安格尔伸出无形的魔力之手，拉住他的脚腕，只听“哎呀”一声叫唤，混混就被绊倒在地。
安格尔“惊”的转头看去，同时想趁机甩开阿娜达的手。
但让他意外的是，阿娜达的手腕力量极大，一时竟然甩不开。
阿娜达这时也看到了自己的手下摔得狗吃屎的狼狈模样，她暗地里咬咬牙，怒瞪了那人一眼。
安格尔被阿娜达的力道惊了一下，然后眼神蓦然一亮，笑意盈盈的对阿娜达道：“当地保什么的就不用了，只是我想买点东西，你的力气似乎挺大的，不如来当我的搬运工？”
阿娜达的表情一愣，她听到了什么？一个大男人逛街让一个女人来当搬运工？
“你是疯了……”阿娜达正想讽刺一句，却见安格尔从钱袋中掏出两个金币：“当然，我是会付酬的。”
阿娜达看到那两个金光闪闪的钱币，眼睛瞬间散发出精光，立刻忙不迭的点头，改口道：“没问题，交给我吧！不就提东西嘛！我告诉你，我在夜魔城可是有大力女子阿娜达的外号！”
“提东西倒是不用，租辆推车跟着我就是了。”安格尔点点头，然后指着不远处的树，笑眯眯的道：“那你先去那棵树后面等我吧。”
阿娜达看着那棵树，脸色一变。她先前就一直藏在那棵树后面。
“不……不用了吧，我就在旁边陪着小少爷。”阿娜达言语有些犹豫，她记得这人是从墙后面翻过来的，一路她都监视着，应该没有看到她才对。应该只是偶然，除非他背后长了眼睛。
安格尔继续笑着道：“也好，我陪你待着吧，让你手下帮我买票吧。”
说罢，安格尔拿出两个金币，丢给刚才摔的鼻血直流的小混混。在那个小混混呆滞的眼神中，安格尔示意阿娜达往前走。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呢……”阿娜达吞咽了下口水。
“你这个混混头目当的不合格呢，我都摊牌了，难道你不该是要和我喊打喊杀，然后我教训你们一顿，你们才乖乖听话吗？没有按照剧情套路走，真是让我有点扫兴呢。”安格尔说罢，看着那个还在发愣的小混混，摇头叹气。
“你再不排队，等会买不到票，我可是会生气的。”说罢，安格尔直接使用魔力之手将混混拎了起来，一把甩到了黑压压的人群前方。
安格尔特意避开了有魔力波动的超凡者，而是让混混落在一个稍微空暇的位置。
但安格尔使用魔力之手的波动依旧引起了诸多超凡者的注意，不过意外的是，这些超凡者都没有对安格尔抱有恶意，而是用“心照不宣”的眼神，猥琐的对他笑笑。其间还有一个中年女学徒，对着安格尔抛了个媚眼，传音道：“小哥，明晚不如我们坐在一起，好好研讨一下剧情？”
安格尔还没有学习传声术，所以只能略微尴尬对着那女学徒摆摆手，然后不无意外的收获一个大白眼。
“你……你是巫师大人吗？”阿娜达看到安格尔明明没有动作，自己的手下就飞了出去，心中思绪飞快转动，同时一脸震惊的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随意点点头，转身道：“走吧，等你手下买了票，我就会去买东西，到时候可就麻烦你了。”
……
安格尔以为阿娜达知道他身份后，会稍微收敛一些，然而他错了……阿娜达的确收敛了卖弄风骚的一面，但她开始不停的在他耳边说着：“大人，我可以成为巫师吗？”、“大人，成为巫师的条件是什么？”、“大人，如果我帮你暖床，你能当我导师吗？”
到了最后，安格尔不得不道：“闭嘴，再说一句废话，我就杀了你。”
阿娜达闭嘴，一脸无辜的看着安格尔。
从买到《盛宴舞魅》门票，到重新进入暮色深井，阿娜达就算眼睛惊讶的瞪得滚圆，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安格尔总算是稍微清静了一点。
不过在安格尔注意到，阿娜达虽然没有说话，却是一脸欣喜，认真的记住进入暮色深井后的每一个细节。可惜，这种记忆会在离开时被清洗掉。
有了劳力，安格尔开始带着阿娜达四处征战。
安格尔按照自己的需求，先从基础材料开始购买。回声花、魔铃兰、淡月舒华，望月蝎背的茺花、丝熊蝶的鳞粉……这些有的是安格尔必要的，有的则是他见到功效后，脑海中灵光一闪购买的。
只进了一家店铺，安格尔就购买了一小车的基础材料。
约莫小半天后，安格尔购买的材料已经装满了小推车，奇形怪状的材料很多，有植物也有矿物，还有装在瓶瓶罐罐里的东西。阿娜达一直在推车拉车，此时见车子已满，以为安格尔会到此为止。
下一秒阿娜达就惊愕了。只见安格尔掏出一个奇怪的胶囊，轻轻一开口，无数的材料就全部被吸了进去。
“好了，我们继续！”安格尔意气风发道。
阿娜达却是满头疑惑：这是空间神器吗？你有这种神器干嘛不一开始就用？
安格尔购买的东西都是有计划的购买，从制作音乐盒、到制作武器、再到制作能量稳定器、空间装备的辅材等等……安格尔每一家都是看到了相关材料就买。
一开始还有炼金店的店员揣测安格尔购买材料是做什么的，但后来发现他什么材料都买，也就歇了这心思。
等到吃午饭的时候，安格尔已经装满了5个一次性空间软囊。
第260节 惠比顿
由于买到了很多有用且便宜的炼金材料，安格尔心情十分明朗。所以在午饭的时候，也不介意回答了几个阿娜达的疑问。其中最核心的问题，便是成为巫师的前提，安格尔直接道：“想要成为巫师，你首先要有天赋。”
所谓天赋，安格尔自己也说的不清晰，只是说精神力数值超过10就有机会成为天赋者，否则一切免谈。
“那我有天赋吗？”阿娜达忙不迭的问。
安格尔摇摇头。见状，阿娜达脸上一阵绝望。
“我不知道，我的等阶很低，无法直接看人的精神数值。随身也没带测试精神数值的道具，所以恕我无能为力。”
原来安格尔摇头是这个意思，阿娜达的心中又升起一丝希望。
两人一时无话，在安格尔即将吃完饭时，阿娜达又问出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是她灵光一闪突然脱口而出的，却也是让她此后庆幸不已的问题：“那没有天赋的话，就不能成为天赋者吗？”
其他巫师学徒大概会点头草草应付，但安格尔静室中的凛夜药剂，他一直珍藏着打算给哥哥服用，而且魇界中那座神秘的墙，也能增加精神力。所以安格尔有些误解，觉得增加精神力的方法还挺多的，所以对于这个问题他并没有敷衍：“那倒也不是，如果你运气好，找到能增加精神力数值的方法，让精神力数值超过10，便能成为天赋者。譬如凛夜药剂，就能直接增加两点精神力上限。”
阿娜达将安格尔所说的话牢牢记在了心底，甚至为了怕忘记，还特意蘸着饭桌上的油料，在衣服上写了“凛夜药剂”四个字。
安格尔见状，并没有阻拦她。
下午，安格尔继续带着阿娜达去购物。
制作幻境音乐盒、能量稳定器需要的材料，安格尔已经购买齐全。唯有空间道具的辅材，他还缺了三样，分别是白色疏密石的石心、位面暗蚀碎片、位面滋生碎片。
根据安格尔看过的《材料多合》、《炼金材料图鉴》的介绍，这三样材料都不太稀缺。
白色疏密石是真空位面随处可见的材料，就和巫师界的野外的野草野花一样，密密麻麻遍布真空位面，俯首可拾。
位面暗蚀碎片和位面混乱碎片，其实就是位面夹道或者位面通道中，带有暗属性与混沌属性的材料，这两种材料不仅在位面夹道中大量附着存在，也可以由巫师主动拿出两种属性材料放到位面夹道中培育。所以虽然价格稍贵一些，但也属于常见的材料。
但偏偏这三种材料，安格尔逛遍了目之所及，都没有找到。
直到日落西山，安格尔忖度着：“或许要去普罗米口中，那些藏的很隐秘的炼金店看看，才能找到。”
既然暂时买不到这些材料，暮色大拍又即将开始。思及此，安格尔决定今天暂时歇息，等与普罗米商议过后再行计较。
今天一整天逛下来，安格尔买了很多材料，带出来的10个空间软囊，只剩下最后1个。安格尔担心不够用，最后1个决定暂时先留着，至于推车上的材料，先放到普罗米租赁的别墅中，等离开暮色深井时再来整理。
于是，安格尔让阿娜达推着推车，自己在前面带路。
阿娜达不负“大力女子”的称号，一天下来，虽然精神疲惫，但精力却还很旺盛，推着重达百斤的推车也毫不费力。
当安格尔抵达小院时，普罗米立刻发现了他，从一边的门房里走出来，瞅了一眼阿娜达，确认是个凡人便不再关注，“安格尔，看来你今天收获很大嘛，一次性空间软囊都装不下了？”
“用了9个，只剩下1个了，我担心不够用，只能让她帮我推回来。”
安格尔想着向普罗米询问那三种材料的下落，便对阿娜达吩咐道：“这盆花你帮我放到我房间，二楼的绿色门把手就是。其余的东西，就放到地下货舱先堆着。”
安格尔说的花，是一种特殊魔植，需要每隔几个小时用精神力抚慰，所以安格尔需要单独将他放在自己房间。
趁着阿娜达搬运货物的时候，安格尔走到普罗米身边，与他问起制作空间道具的三种材料的下落。
“这三种材料啊，你是想自己炼制一次性空间软囊？”普罗米惊疑的看了眼安格尔，这三种材料就是一次性空间软囊的辅材，不过如果没有晶壁微生物作主材，就需要空间系的巫师帮助才能炼制……
安格尔笑了笑，没有回答。空间道具颇为珍惜，而且炼制也很困难，安格尔在没有炼制出来前，并不打算多说。
普罗米心中虽有猜疑，但也没有隐瞒：“这三种材料的确很常见，但你想要买到却不容易。因为这些材料所面向的客户群是正式巫师，出售正式巫师使用材料的炼金店，都藏得很隐秘，价格估计比你想象中要贵一些。”
只要不贵太多，安格尔还是能接受的。
安格尔点点头：“那就多谢了。”
接着，两人又随意聊了聊，就在聊兴正酣时，突然从二楼传来一阵尖叫：“你们放开阿娜达，有什么事冲我来就行，为什么还要对付阿娜达！”
“惠比顿？你怎么会在这？！”这是阿娜达错愕的声音。
普罗米与安格尔互觑一眼，普罗米轻笑道：“原本还想用术法让那小子开口，没想到你随便找的劳力，竟然和那小子认识。真是缘分啊。”
安格尔也没想到，阿娜达会与影仆青年熟识。不过回想起阿娜达“混混头目”的身份，和这个影仆小偷从职业上来讲，倒也相得益彰，两人熟识也算情理之中。
“走，过去看看热闹。”
经戴维的讲述才知道，原来影仆青年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破除了幻境，竟然偷偷摸摸的准备溜走，连戴维都没注意到，隔壁房间的人已经不见了。直到阿娜达上楼给安格尔放花的时候，那个影仆青年认出了阿娜达，才惊呼出声，惊动了戴维。
安格尔听完全过程，不禁摇摇头。果然，身体停止生长影响了心智啊，好不容易逃脱，难道不该隐蔽一些么？就算见到了朋友，低声对谈也可以啊，这么一尖叫，不仅暴露出了自己的位置，还连与阿娜达的关系也一同暴露出来。
智商堪忧啊……这种影仆，真的适合做巫师的仆役吗？安格尔回想起古德管家，风度翩翩，一举一动都带着优雅的风范，这才是巫仆的典型。
安格尔上楼后，见到影仆青年顶着一张小正太的脸，可怜兮兮的向阿娜达控诉着自己被人囚禁的痛苦，叽叽喳喳了半天。
安格尔笑了笑，不动声息的在二楼走廊上布置了个幻境，调换了楼梯出口与窗口的位置。然后才好整以暇的听着两人的对话。
他们的对话，有用的信息不多，不过那影仆青年的身份却是确定了。
其名惠比顿，他的身份也不是一开始猜想的小偷，而是黑魔国权力滔天的特比丘公爵之子。
至于一个公爵之子，如何沦落到小偷小摸的，惠比顿却是没有说。而是对阿娜达哭诉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譬如被关在密室中他有多紧张、颠倒幻境有多可怕、他的脚颤抖的都站不住了……然后可怜兮兮的抱紧阿娜达，小脸埋在阿娜达的胸脯前蹭来蹭去。
“还是个小色鬼。”安格尔摇头。
只要知道他的身份，其他的东西可以慢慢查，愉快的聊天索性到此为止。普罗米上前拉开阿娜达，然后对着一脸愤怒的惠比顿道：“敢逃跑，看来你受到的教训还不够？”
一边说着，普罗米伸手要逮住惠比顿。惠比顿尖叫一声，用出虚妄之体，刹那间消失在普罗米面前，紧接着惠比顿隐身就想往楼下跑。
但为时已晚，他看到的楼梯口不过是幻境，猛冲的结果就是鼻粱撞的通红，两眼蚊香，口吐白沫，昏倒在地。
见状，安格尔轻笑一声。阿娜达却是一脸担忧的冲到惠比顿身边，将他扶了起来。
“大人，惠比顿只是个小孩子，求求你们放过他好吗？”阿娜达带着祈求之色，望向安格尔。在这三人中，阿娜达只对安格尔比较熟悉，所以她能求的人，也只有安格尔。
“孩子？难道你不知道他都成年了吗？”戴维提到这，就有暴走的欲望。
“我知道，他和我是同一年出生的。小时候我们的关系很好，但他自从7岁觉醒能力后，就被特比丘公爵常年关在家里，平时很少见人。其心性完全就是小孩子，所以请大人们不要为难他了，他真的很可怜。”阿娜达道。
“为难？要不是他偷到我们身上，我们才懒得为难他！”戴维咋呼道：“敢侵犯巫师的尊严，没弄死他都算我们仁慈了！”
安格尔很想吐槽戴维：巫师的尊严？你什么时候成为巫师了……但回头一想，这个时候正是给戴维建立威严的时候，还是不要说话好了。
听到惠比顿之所以被巫师大人逮住的原因竟然是偷钱被抓，阿娜达的脸上闪过尴尬之色。
“其实……惠比顿偷窃的手段，是我教他的。你们要抓……就抓我这始作俑者吧，放了惠比顿吧。”可以看出，阿娜达说出这番话，其实是心中的天秤也在不停摇摆。
“抓你就算了，你来说说惠比顿的事吧。如果说的详细，我们会考虑放过他。”安格尔原先想着，惠比顿作为一个小偷，跟着普罗米当仆人也是个好去处。但如果他家里还有亲人，安格尔的心思就有点转变了。
不过在此之前，安格尔还是要征求普罗米的同意，所以在说出这番话前，他看了眼普罗米。
后者却是淡淡微笑，示意安格尔自己处理。虽然普罗米认为惠比顿还是挺有价值的，但如果与讨好安格尔相比，惠比顿的价值就不堪一提了。
第262节 暮色大拍
半晌后，安格尔从阿娜达口中，基本得知了惠比顿的一些信息。
安格尔一开始以为惠比顿在家待遇不好，就像大部分贵族家庭都有一些腌臜事，惠比顿或许就是公爵家的一个出气桶，故而才会逃离公爵府，最后沦为小偷干起下三流的事。
然而他错了，阿娜达口中的惠比顿一家，和睦且友爱，绝对是贵族中的一道清流。虽然惠比顿不是独子，但他的亲哥哥与他关系也没有到反目的地步，惠比特还是很受宠的。
唯有一点，阿娜达说的比较模糊。自7岁后，特比丘公爵强令惠比顿不得出门，看上去是个很专制的禁令，但特比丘却从没禁止其他人去探视惠比顿，这就有些奇怪了。
不准惠比顿出去，却同意外人见惠比顿，要专制就专制到底啊，怎么只专制了一半？既给了惠比顿窥视外面世界的渠道，却又不给惠比顿接触外界的机会，这的确很古怪。
“虽然惠比顿被禁足了十年，我们也猜测其中有内幕。但我每次去见惠比顿的时候，都没有其他的发现，特比丘公爵对我也很亲切。除了不许我带惠比顿出门外，其他任何要求公爵都会全部满足，这一点比我父亲可是好多了。”阿娜达顿了顿，脸上还是带着担忧：
“就因为如此，惠比顿虽然目前已经快满十八岁了，但长期未曾接触过外界，某些心智与见识方面，都和七八岁小孩差不多。实际上他不仅外形到内里，都是个孩子，所以请各位大人原谅他吧！”
听完阿娜达的讲述，安格尔没有说“原谅不原谅”的问题，而是对这古怪的家庭结构产生了些许好奇。
突然，戴维指着墙壁上的挂钟提醒道：“安格尔，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八时了，拍卖就快要开始了。”
安格尔见状，对阿娜达道：“你先暂时照顾一下惠比顿，至于其他问题，等我们回来再说。”
说罢，便与普罗米、戴维离开了别院。
从这里到拍卖场的路上，戴维带着不解问道：“把他们留在家里，那臭小子会不会逃跑？”
安格尔：“逃就逃呗，本就是一件小事，没必要放在心上。”
“早知道如此，我就该先揍他一顿。要不然他跑了，我去哪儿揍人！”戴维还在记恨着钱袋被盗一事。
“也是奇怪，这个夜魔城的人怎么都喜欢偷钱袋呢？那个阿娜达，能够和公爵府相交，应该也是个背景差不多的家庭，怎么也做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安格尔摇头贻笑。
暮色大拍的吸引力有多强，从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超凡者就可以看出来。
不仅地面人满为患，空中也有巫师在往拍卖场赶。
所有人朝着一个方向走，这样的盛况，给安格尔一种即将踏上战场的兵卒的感觉。每走一步都仿佛在为未来写一部史诗作铺垫。
走没多久，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暮色拍卖场。
那是一座充满金属废墟感的铁皮方塔，周围的建筑中有几道长长的空中楼梯延伸到铁皮方塔的顶端，空中楼梯每隔一段距离飘扬着灰白色的月亮旗，看上去为整个建筑增添一种苍茫感。
铁皮方塔很高且十分宽阔，每一层都有烟囱，对外喷吐出烟雾。
其外壳没有任何修饰，铁皮斑驳，带着砖红色的锈痕，偶尔有破洞的地方，还能看到用其他颜色铁皮修补的痕迹，整体看上去有点杂乱不堪，却有一种废墟秩序之美。
铁皮高塔每一面都有数十米宽，且每一面都有大门。所以虽然人很多，但也不拥挤。
只是……安格尔突然想起一件事：“普罗米大师，这暮色拍卖会难道不需要邀请函吗？”
安格尔很小的时候陪着老帕特到沃特福德参加过一次拍卖会，进去之前似乎需要邀请函，不过这是他很早的记忆，安格尔一直没想起，直到看到拍卖场时，才模糊想起这一茬。
普罗米笑道：“你一直不问，我还以为戴维给你说了呢。”
“暮色拍卖场，平时的规矩暂且不提，在每年的两次大拍时，有外场和内场之分。外场就在一楼大厅之中，可以通过中央屏幕看到内场的画面，外场任何人都可以进，也能在公共竞价区竞价，但每个人只能竞价3次，且每次竞价需要付出5魔晶的手续费。”
“内场则随时可以竞价，也没有次数限制。”
这样的拍卖模式倒是新颖，外场竞价次数有限，所以每一次竞价都需要非常高，高到内场的人都不敢跟拍，否则很难拿下心仪的拍品。虽然外场拍卖有限制，但同时，外场拍卖却可以规避被巫师直接威胁的风险，这也算是一种制衡。
“内场是需要邀请函吗？”安格尔问说。
“邀请函那东西是私人交流会用的，大拍的人数那么多，怎么可能每个人都发邀请函。”普罗米道，“进入内场的资格，其实有两种，其一是暮色拍卖会的贵宾，其二则是砸钱购票。”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买票吗？票价是多少？”安格尔皱了皱眉，他又不拍多珍惜的材料，应该不会和巫师争锋相对。所以在内场肯定要划算些，在外场每次拍卖还要付出魔晶，他还是有些不舍。
普罗米笑笑摇头，看上去特别起范儿。
戴维见状，立刻上前溜须拍马道：“安格尔你不用担心！我们根本不用买票，普罗米大师可是暮色拍卖会的银卡贵宾！”
“银卡贵宾？”安格尔想起了格蕾娅的芭比餐厅，也是这样分级，难道现在无论餐厅酒馆都习惯用金银铜分阶级？
“所谓银卡贵宾，不仅可以带5个人进入内场，还有专属的银卡贵宾区，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去都不用担心没有座位！想要获得银卡贵宾，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至少要一次性消耗5000魔晶以上，暮色拍卖会还要评估你的个人能力，经过审核团对你审核，才会对你发卡！一般来说，巫师学徒中能获得银卡的，我估计目前就只有普罗米大师了。”
戴维的识趣，让普罗米笑的更开心。这种时候，如果他自己来解释自己有贵宾银卡，银卡是多么多么珍贵，那多掉价！所以随身带着一个识趣懂眼色的小弟，才能更加轻描淡写、不动声色的装逼。
“噢，原来如此。”安格尔脸上带着震惊，但心中却是毫无波动。
这时，离拍卖正式开始只有不到二十分钟，大厅中基本上已经人满为患，普罗米看着在大厅中狼狈拥挤的诸人，迈着昂扬的步伐，带着安格尔与戴维走进去内场的通道。
安格尔以为银卡贵宾区，大概就是一个包间。但实际上，银卡贵宾区其实是内场的二楼，可以居高临下的看清楚拍卖台的情况，并且座位比较分散，不至于太拥挤罢了。
三人入座后，安格尔将外衣的纽扣解下，为托比腾出视线。
直到这时，安格尔才有时间打量着整个拍卖会的内场。
内场没有安格尔想象的大，坐在内场的人也没有他想象的多，场地估摸比普通的音乐厅还要小一点，坐在一层的人也只有几百人。
不过安格尔注意到，这几百人中，虽然大多都是巫师学徒，但也有十几个身上散发的隐晦力量极其强大，和芙萝拉的层次差不多的正式巫师。
除了一层的普通座、二层银卡贵宾区，还有三层的金卡贵宾包间，包间是全封闭的，安格尔也无法观察到里面，但估摸着金卡贵宾应该都是正式巫师级别。
安格尔好奇的打量，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其中也有巫师。不过在看到安格尔只是个青涩未开的少年，便收回了目光。
这时，普罗米开始向安格尔介绍起暮色拍卖会：“平时的暮色拍卖会，是有分场厅的，材料、药剂、武器等等……都有分区，按照自己选择去相应的区域。但唯有每年的大拍，是综合性拍卖，不分场厅。”
普罗米又说起自己成为银卡贵宾的经历，时间过了约莫五分钟，随着一声奇妙的号角声，内场的灯光全部暗了下来。
“开始了，等会如果你要竞价，用魔力输入到座椅边的通讯器上就可以了。”因为场上灯光暗下，所以普罗米的声音也随之低哑了几分。
“我沉迷于岁月的磨炼，追寻着永恒不朽的真理。但其路遥远，艰辛漫漫。于井口观天，不蒙尘埃，唯有暮光霞色长伴我心。”一个浑身笼罩在莹光点点中的中年女子，从虚幻中缓缓现身。
“诸位晚安，我是暮色拍卖场的拍卖官，名讳已忘，你们可唤我‘暮光’。”中年女子说话的时候，围绕在她身周的莹光才慢慢消散。露出她的真容，一个平淡无奇的面貌。
“话不多说，经审核，今日一共有173件可入场的拍品，其中不乏神秘之物。现在开始，进入拍卖时间。”暮光的声音虽然并非抑扬顿挫，而是简单平铺直叙，但却依旧拥有一种能带动人情绪的诡异力量。
“第一件拍品，是来自冬雪药坊的一套莹绒药剂，共19瓶。零价起拍，每次加价不得少于30魔晶。”
第263节 窝里反的竞拍
拍卖的节奏很快，尤其是在前期，拍卖的物品价值都不怎么高，几分钟就是一拨。
最初的十几件件拍品，外场还有人陆陆续续的拍下，但到了中前期时，每一件拍品都是500魔晶以上，自此后外场再无人出价。
在这期间，有一种能用作催化代替剂的气态材料，安格尔出了价，但后来被人超过了。因为这种材料不是必需品，安格尔最终也没有拍下来。
普罗米倒是花400魔晶买了一件调合用的炼金盆皿，安格尔其实对这件拍品也有意，但既然普罗米出价了，他也不好意思和人抢，只能放弃。
从拍卖开始到现在，众人在拍卖的时候还比较和谐理智，直到第30件拍品时，才出现了一波小高潮。
那是一篇有关《能量压缩》的解析方程式。
当这本小簿册被暮光拿出来时，底下所有的巫师都惊了。能量压缩的解析方程式在各大巫师组织中，并不算是多么珍贵，就连安格尔的《初级炼金基础集册》中，都有能量压缩器的炼金图稿，其中也记载了能量压缩的方程式。
之所以能引起震惊，却是因为这东西一向被大型巫师组织所垄断，没有背景的巫师，想要得到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而暮色拍卖会不仅得到了，还拿出来拍卖了，这才是他们震惊的原因。
坐在一层的巫师，人人都在竞价。二层银卡贵宾区、三层的金卡包厢，却是没有人出价。安格尔甚至还听到三层正中间的包厢中，隐隐传来一道讽刺的女声：“这种垃圾玩意儿，都拿出来拍卖，暮色的水准越来越低了。看来，下回还是不用再来了。”
这道女声连安格尔都听到了，更遑论其他人。
同一时间，三层的另外几个包厢中，也传出赞同之声。
一层还在竞拍的巫师，脸上不约而同的现出尴尬之色。但无一人敢反对，想到那人的身份，还有人低下头不敢吭声。
暮光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但她也没有生气，而是等到《能量压缩》的解析方程式拍卖出去后，才淡淡道：“红莲阁下毋庸担心，相信今日的拍卖，不会让阁下失望的。”
被称作“红莲阁下”的女巫师，轻声嗤笑：“噢，是吗？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暮光心口一堵，强行将注意力从金卡一号贵宾包厢中移开，继续下一件拍品。
当拍卖进行到第44件拍品时，安格尔眼前一亮，终于看到了一件让他心动的拍品。
那是一盒极其稀少的“暗金石像鬼的舌苔血”，这是一种非常珍贵的魔血，不仅可以用来培育暗金血魔矿，对附魔炼金术士还有奇异的作用。
只需要搭配一些辅材，就可以熬制出一种特殊的墨水：石像鬼血墨。
这是一种难得可以用雕笔浸蘸的血墨，以之刻画魔纹，有几率发挥出材料的最大特性，甚至生成特殊效果。
譬如，秘银这种金属矿材，本身拥有极强的魔力传导性质，用秘银作为材料，制作的炼金产物，可以用很少的魔力就达到最终的效果。如果使用石像鬼血墨来附魔，有几率让秘银材料在炼金中发挥最大特性，而秘银的最大特性，则是魔力传导0阻碍，还能自主吸附空气中的原始魔力，用极其微小的魔力，达到10倍的效果。
这就相当于，只消耗0级戏法的魔力，就能释放一个2级戏法。可以说，秘银如果发挥到最大效果，那收益是极其惊人的。
至于有几率直接生成特殊效果，这一点安格尔倒是不太在意。比起发挥材料最大特性的几率而言，这种直接生成特效的几率低到吓人。而且就算不用石像鬼血墨附魔，只要动用了特殊材料的炼金，都有可能生成特殊效果。
不过，安格尔炼金了这么多次，反正从来没有撞过这样的好运。指望那一点几率，还不如老老实实研究附魔。
因为血墨功能的不可替代性，安格尔在暮光言说“竞价开始”时，就迫不及待的出起价来。
直接开出500魔晶的价位，瞬间绝了外场人员的心思。
“187号出价500魔晶，还有人要吗？每次加价不得低于50魔晶，如果没人要就开始倒数了。”暮光的声音传遍整个内场。
暗金石像鬼的舌苔血，用在附魔炼金最有意义，但也不是说它没有其他的用途。譬如培育暗金血魔矿、提炼暗金石化病毒、制作炼金药剂等等……
所以安格尔在出价后，还是有些忐忑，担心有人和他争抢。
“500魔晶第一次。”
“500魔晶第二次。”暮光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丝催促的情绪。
这时，暮光眼前的屏幕数字一跳，她嘴角一笑：“35号出价550魔晶！”
35号！这是金卡包厢的编号！
安格尔眉头一皱，金卡贵宾都是正式巫师，而且还是有钱且强大的正式巫师，为了一瓶血墨需要对上吗？
在安格尔思索时，暮光开始报数：“550魔晶一次……二次……三……”
就在她即将一锤定音时，安格尔咬着牙，在戴维与普罗米略带怜悯的眼神中，将价格加到了600魔晶。
暮光见到数字又变化了，眉头微挑：“187号再次加价，600魔晶！”
187号，银卡贵宾区。35号，金卡包厢。
银卡贵宾和金卡贵宾，在今天的内场大拍上，头一次怼上了！
在安格尔加价后不久，瞬间35号的价格就跳了出来，暮光高声报价：“35号出价，750魔晶！”
既然都正面怼了一次，安格尔胆子也肥了，毫不犹豫的加价到800魔晶。
于是，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对旁人几乎没什么用处“暗金石像鬼的舌苔血”，在你来我往之下，竟然暴涨到了1100魔晶！
这时，35号再次发力，或许想要一举击溃安格尔的心理底线，直接将价格提升到了1500魔晶。
“1500魔晶！”当暮光念出这个价格时，内场和外场都掀起一阵议论的声浪，这是今天目前暮色拍卖的最高出价！
如果这件拍品是其他的东西，或许引起的讨论不会那么多。但这是一件并不是主流的拍品，虽然极为罕见，但价格也就1000魔晶顶天了。如今达到1500魔晶，简直就是暮色拍卖有关这类物品的极限了。
“金卡和银卡贵宾对上了，这还挺有意思的。”议论私语传来传去。
“我有点疑惑，这个暗金石像鬼的舌苔血，好像就对附魔炼金术士比较有用吧？所以，这是两个附魔炼金术士在争抢吗？我记得咱们黑魔国附近，应该没几个学附魔炼金的吧。”
在群情议论的时候，安格尔开始认真思索要不要继续加价了。1500魔晶，对于这件拍品，已经算是极高的价格了。
就算是用在附魔炼金上，也有些偏高了。但也只是“偏”高，如果真正出了一件发挥极致材料效果的炼金道具，那也是大赚。
安格尔最纠结的不是价格，而是那个金卡贵宾的态度。
戴维也悄声劝说：“算了吧，这价格太高了。”
普罗米也跟着点点头：“安格尔你可要想清楚，赌几率的事，从来都是一个无底洞。”
俩人说的也对，安格尔也觉得该放弃了。但他还是有点不甘心，能够在附魔上使用的血墨本就稀少，石像鬼血墨虽然在血墨中并不出众，但耐不住它的品质高啊。“暗金石像鬼”与“古墓石像鬼”炼制的血墨，虽然都叫石像鬼血墨，但暗金品质的血墨绝对远超其它。
就在全场在等待安格尔是否还要加价时，35号所在的金卡包厢突然传出一道诡魅到极点的女声：
“这盒舌苔血一定会归我，无论你出多少价。嘻嘻嘻嘻~~”
外场观看大屏幕的人，还在思索着，怎么包厢里说话都是女人时。内场却是一阵惊骇，能进内场的大多见多识广，再加上辨识度极高的声线，他们怎么猜不出35号是谁？！
“我要晕了，竟然是这位大人！”
“187号竟然敢和这位大人竞价，话说187号是谁？”
“你们说的那位大人，到底是谁啊？”也有人没有听出来者身份。
“你连她的声音也听不出来，简直太孤陋寡闻了吧！”
“这位可是以血腥之名冠绝南域的鲜血女巫——芙萝拉大人！”
“芙萝拉大人话中之意，已经带有明显的威胁了。其中意思代表着，就算187号拍下了这件拍品，芙萝拉大人也不会放过啊。我现在只想知道，187号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估计已经惧怕的瑟瑟发抖了吧！”
那现在187号心情如何呢？
畏惧、担忧、瑟瑟发抖？这些安格尔都没有，但他现在的心情依旧复杂到了极点，跟他争了老半天的人，竟然是芙萝拉？！你早一点说话，我就不争了呀！
现在价格抬得那么高，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他的身份，绝对是窝里反的典型啊……估计明天暮色深井的八卦杂志头条，就是《震惊！南域杀神的两位爱徒，竟然互起刀戈争锋相对，起因竟是为了他……》。
安格尔欲哭无泪，戴维与普罗米也哭笑不得。
戴维装作成熟的样子，拍了拍安格尔的肩膀：“唉，孩子，真是苦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赶紧隐瞒身份装作没来过，187号就是个浮云……”
安格尔泫然欲泣的点头：“那我们俩换个位置？”
戴维脸色瞬间一收：“还是算了，我找预言巫师给我算过了，今天我的幸运数字是186号，厄运数字是187号，为了我美好的前途，辛苦你了。”
得知35号是芙萝拉，安格尔自然也放弃了竞争，没想到离开野蛮洞窟快半年的芙萝拉，竟然出现在了暮色大拍。
既然芙萝拉都来了，那桑德斯是否也来了？安格尔好奇的想道。
……
在安格尔放弃加价后，芙萝拉顺理成章的拍下了“暗金石像鬼的舌苔血”。不过芙萝拉一想到多花了这么多钱，才买到这件拍品，心中就十分愤怒，忍不住冷哼一声。
这道冷哼，再次传遍全场。
暮光正打算介绍下一件拍品时，只听一号包厢传来一阵戏谑的笑声：“芙萝拉，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以大欺小了？”
说话的正是被暮光称为“红莲阁下”的女性巫师。
“我道是谁一直咋呼，原来是欲火焚身的莉迪雅？”芙萝拉嘻嘻一笑：“我怎么就欺小了？难道你看上了187号？不如我们让187号出来遛遛，看他适不适合你的口味。”
莉迪雅也不生气，继续调笑道：“人家可是专一的很，除了桑德斯大人，看不上其他人呢。”
“说不定187号就是我家导师本人呢？”芙萝拉在踩莉迪亚的时候，也不忘拉187号下水。
安格尔默默躺枪，将自己缩的更紧了。
“原来你没有跟桑德斯大人在一起啊，那就没有什么话可说了，真是浪费姐姐的口水。”随着莉迪亚气死人的话作为结尾，这场两个女巫师的争锋才落下帷幕。
但莉迪亚也没有消停，不过这次矛头对准的是暮光：“拍卖都进行到这了，你口中不让我失望的东西却还没出现，所以你是在拿我消遣吗？”
第264节 湛蓝血脉
暮光淡淡道：“拍卖连三分之一都还没结束，红莲阁下何必着急呢。”
莉迪雅冷笑一声：“只是不想再浪费时间。”
这点小插曲，没有影响其他人的兴致，接下来的拍品，依旧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因为和芙萝拉的争抢，让安格尔有点小郁卒，后面的几件拍品都没有去注意，直到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安格尔才抬起头。
“湛蓝血脉，来源未知，起源也未知。送拍者称，这是东界外联的一个奇异位面的特有生物。不过东界与我们南域相隔无数空时距，所以我们的鉴定师对此不予置评，说出来也是仅供诸君参详。”
“此血脉我们到手时间不长，就目前分析出的结果来看，此血脉有几率让人变异为贤者之体。众所周知，贤者之体对于巫师而言是怎样的存在。起拍价1000魔晶，有意者可以加价，每次不低于100魔晶。”暮光介绍完此血脉后，便敲锤以示竞拍开始。
但落锤即冷场，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人加过价。暮光站在拍卖台上，看着沉默的现场，也是一阵尴尬。
安格尔见现场一阵沉默，心中也生出几分疑惑。
贤者之体是一种极其特殊的体质，从概念上讲，与安格尔的魇魂体差不多，但它的效果却是全方位增加巫师的逻辑思维能力，拥有贤者之体的人，还有可能觉醒“贤者时间”的天赋。
贤者时间绝对是逆天级的天赋，甚至堪比法则。
这样一种血脉，竟然没有人出价？
最重要的是，这样一种血脉，起拍价才1000魔晶？安格尔犹记得，当初尼斯哄骗他注射魅妖血脉时，曾信誓旦旦的说，魅妖血脉放在拍卖会至少上万魔晶。
一个低品阶的血脉，还比这种可能觉醒超神体质的血脉价值高？
不懂就问，安格尔将心中的疑惑，低声向普罗米问了出来。
普罗米听完后，直接对安格尔道：“虽然我对湛蓝血脉也不了解，但我倒是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拍。原因其实是多方面的，我简单给你说说其中最主要的几个原因。其一，注射任何血脉都有风险，已知的血脉我们可以通过各种方法降低风险，血脉侧巫师还有特殊秘法，甚至达到0风险融合血脉。但湛蓝血脉是个未知血脉，谁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可以降低注射血脉的风险。”
“其二，湛蓝血脉给出的名头很大，说是有几率变异为贤者之体。但真正的巫师绝不会相信几率。就算是99.9%的成功率，在巫师眼中都只会注意那0.1%的失败率。更不消说，这种一听就知道几率极低的变异率。”
“还有其他原因，但光这两点，就足以将湛蓝血脉打入冷宫。所以没有人出价，也是正常。”普罗米道。
“但1000魔晶不贵啊，买来做实验也挺便宜的。”安格尔轻声自喃道：“魅妖血脉都值上万魔晶呢。”
“魅妖血脉……那可是女巫师的梦想血脉之一，卖出上万魔晶太正常了。”戴维就坐在安格尔边上，听到他的自语，接口道：“你知道的，女人钱最好赚了。我前些年看到一本巫师探秘的杂志，里面有一则轶闻，说是有人从深渊位面一种鼻涕虫一样的肮脏魔物的生殖腺中，提取出恶臭的精囊，后来加圣水稀释千倍过后，发现这种恶臭精囊会散发出一种奇香，你知道这种香叫什么吗？”
戴维也没指望安格尔回答上，直接自问自答道：“这就是恶名昭著的蜜柔香。就算取名再美好，也遮掩不住其源头的肮脏，而且，蜜柔香正是所有舒洛蒙香水的鼻祖！”
“连从那种地方提取出来的东西，都敢用在身上，女人真是疯狂啊。”戴维打了个寒颤，感慨道。
安格尔表情略微不自然，虽然他也觉得蜜柔香有点恶寒，但他没有资格附议啊，因为他也曾出卖过体味啊……
“巫师之路漫漫，让孤独的追寻多一点乐趣也不错嘛，啊哈哈哈。”安格尔用一种尬笑，仓促的结束了话题。
湛蓝血脉一直没人要，就在暮光要尴尬的打算将此血脉流拍时，她面前的屏幕首次出现了变化。
“有人拍了，1000魔晶！出价者是来自外场。现在开始进入倒计时，如果没有人再加价，此血脉将会被由外场13769号获得！”
暮光也不在意是内场还是外场的，只要有人要，就算是化解了她的尴尬。
倒数十秒后，无人加价，湛蓝血脉归于外场。
与此同时，在外场的偏隅一角中——
上半身罩着黑色布袍，腰间撇着奇异蝴蝶匕首的女子，靠在墙壁吞吐着烟雾，看到大屏幕上的暮光宣布结果时，她转头向身边的少年道：“湛蓝血脉，听上去无比诱惑，但内场长时间无人出价。应该其中另有隐情。你这样贸贸然拍下，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反正拜月石是我捡到的，对我毫无用处。能够换来这种血脉，几乎等于白送。而且……”全身罩子白色袍子内的少年，此时全身还在发颤，只能通过双手环抱厚厚的硬壳书，才能聊以安慰。这是他第一次完成如此天价数额的交易，能够说话不抖已经是自制力强的表现了。
“而且书老说过，如果我能成为贤者之体，才有可能将它点化为灵。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必须要拼一次。”
少年说到这，对着女子笑道：“这几个月我从阁下身上学到了很多，我也想跟阁下一样，为了自己的目标，哪怕明知会入死地，都要拼一把。”
说到这，少年眼带忧伤的看了眼女子被黑袍遮掩下的右臂：“我一个大男人，如果连这点勇气都没有，怎么可能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唉，大男人？你啊，和安格尔一样，在我眼中都是个小屁孩儿。”拿着长柄烟斗的女子沉默半晌：“愿你能成功吧，等这次拍卖会完毕，我回组织继续爬塔。顺便帮你问下导师，如何规避湛蓝血脉的风险。”
女子这时从倚靠的姿势，变为了站姿。一阵风吹过，女子身上的黑袍缓缓飘起，其右臂处竟然空荡荡的，没有一物。
……
湛蓝血脉过后，又是一个接一个毫无亮点的拍品。
莉迪雅已经冷哼了多次，连芙萝拉都开始配合她，暮光波澜不惊的表情也隐隐有破功之势。
在这期间，安格尔终于开张，也拍下了一样物什：一套十五张，由原木工坊鞣制的沌鼓兽皮纸，这是一种能够承载魔能阵，但不会发出效果的皮纸，是附魔炼金术士用来练习刻画魔纹的最好皮纸。
原价只要500魔晶，但安格尔花了700魔晶才拍下的。究其原因，不过是芙萝拉发现187号出价，就算自己不买也要恶心他一下，故意抬价。
当暮光一锤定音时，安格尔都忍不住掩面流泪。
都是同一师门，何必相爱相杀呢……
在拍品进行到第100件时，暮光看到后台传来的消息，她嘴角微微一笑：“下一件拍品，是一件很特殊且新奇的物品，甚至可以称之为艺术品。”
“艺术品？虽然有些巫师热爱这种东西，但怎么会放到巫师界的拍卖会来？”有人皱起眉。
“会不会某些巫师名家的遗作？”亦有人猜测道。
暮光嘴角含笑，没有回答众人的猜测，而是抬起头看向三层的金卡包厢：“我听说红莲阁下十分喜欢乐曲，常常去凡人的剧院听歌，那么这件物品，阁下或许会喜欢。”
莉迪雅的声音从包厢传出：“是吗？我的确喜欢乐曲，但也不是普通的凡俗糙乐都入耳的。你连我去凡人剧院听歌都清楚，那么你也该知道，被我血洗过的凡人剧院，也不在少数。”
暮光淡笑道：“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灯光在拍卖传送时暗了下来，当拍品从后台传送到前台时，一束灯光从顶部打下来，照射在新的拍品上……
当所有人看清楚拍品的样子时，无不发出惊艳赞叹：“这件物品的设计如此奇妙，难怪会被暮光大人称之为艺术品！”
“第100件拍品——云中之陆！”暮光指着台上的拍品，介绍道：“这是一个今天这场拍卖会上极其特殊的一件拍品，它的作用以及功效，若是我不说，估计诸位也猜不出来。”
整个内场都环绕着一层魔能禁制，让巫师不得随意释放出精神力与魔力窥视他人。
所以，在座众人想要猜出拍品的功效，只能靠眼力。
“我隐隐感受到一种宁静的力量。”有人道。
“或许是一种与水有关的炼金物品。”有人看到了水花的造型，暗暗猜测。
“但先前暮光大人不是提到过‘乐曲’吗？我估计这是一种音系的武器。”也有人联想到了暮光与莉迪雅的对话。
半晌后，暮光见众人被她吊出了胃口，才笑着介绍道：“这是一件音乐盒。”
随着她的介绍，底下的人全都皱起了眉，他们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音乐盒那劣质的金属碰撞音，除了凡人贵族的附庸风雅外，哪个巫师会喜欢音乐盒？
“不过，这可不是普通的音乐盒，而是一件入了阶的音乐盒。”
第264节 不安的托比
“音乐盒？还是入阶的音乐盒？”在座的人不禁嘀咕：“哪个炼金术士这么无聊？”
在二层银卡贵宾区，戴维也摇了摇头感慨道：“这么美的外形，堪称是艺术品了……竟然是音乐盒？”
“说起来，安格尔竟然有人和你一样无聊，把音乐盒都炼入…阶……”戴维吐槽了一句，转过头正想打趣安格尔，却见安格尔满脸阴沉，手一直按住胸口。
“不准动！托比，你给我冷静下来！”安格尔厉喝道。
当安格尔听到拍品为“云中之陆”时，整个人就有不好的预兆。果然，当拍品出现后，安格尔就惊愣住了。
那带着设计感的晶体管，那充满异域风情的水花，那纹路、那光泽、那幻术节点，无一不再告诉他，这个被暮光摆上拍卖场的拍品，就是他做的音乐盒！
为什么他的音乐盒会出现在拍卖会？
还没等他思索这个问题，胸衣内兜就出现了异动感。
一种毛躁与不安的情绪，包围着托比。
安格尔立刻发现了托比的异常，那种不停积累的躁动情绪，在不断的攀升，安格尔甚至觉得，当这种躁动到达一个极限时，托比绝对会失去理智。
这里可是充斥着无数巫师大能的暮色内场！安格尔怎么敢让托比出事，他吓得赶紧捂住托比，不停的低喝：
“冷静下来！事情还没定案，你别自己吓自己。”见到托比的异状，安格尔立刻反应过来托比在想什么。
“叽咕——”托比带着委屈的低鸣从胸兜里传出。
安格尔埋下头凑到托比耳边呢喃低语：“你知道的，我昨天凌晨又做了个音乐盒，说不定这个是给镜姬大人的音乐盒，你不要担心。”
安格尔和煦温柔的细语，让托比稍微安静了些。
但不一会儿，托比又开始暴躁。
从托比的低鸣中，安格尔读懂了它再次暴动的原因……因为托比感知到了，那个音乐盒沾染了它的信息素。
毋庸置疑，暮光拍卖的这个音乐盒，就是安格尔给托比制作的音乐盒。
但就算明白有什么用？木已成舟，已是既定事实。
在来时的飞艇上，他得知托比的音乐盒被它借给小伙伴后，他就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音乐盒的结果。
他其实对“坏的结果”是有所预见的，但他想着音乐盒也不算太珍贵，所以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想以此来告诫托比，不要轻信任何人。他原本已经做好准备，等回到野蛮洞窟就去给托比上“深刻教训的一课”。
但没想到，“这一课”来的这么突然。时间点不适合，情感也没有蕴量好。唯有托比得到的“教训”，比安格尔想象中深刻。
试想一下，前一天托比还欢乐的将自己最珍贵的音乐盒给好伙伴分享。第二天，就在冷冰冰的拍卖台见到了自己的挚爱。小伙伴背叛了它且不说，连音乐盒也丢了。而且，音乐盒还就在它眼前要被卖出去，这对一向乐天的托比而言，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托比在不安，在担心，在挣扎，但它的小脑袋一直不敢直视安格尔。
安格尔理解托比的心情，尤其是这件音乐盒是他送给托比，最后它自己却搞丢了，这让它如何好意思面对安格尔……
安格尔只能低声安慰：“无所谓的，这个音乐盒我还能做，回声花也不贵，我等会拍卖回去就给你做，做的比这个更好……”
……
安格尔与托比的互动，都是在私底下低声对话。
戴维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看着托比那哀戚的眼神，再想起安格尔曾经说过：“我制作音乐盒是为了送给托比，它喜欢音乐。”
戴维隐隐明白了什么，但又似乎不太真切。
这时，台上的暮光继续讲解道：“这个音乐盒的特殊之处，稍等片刻会为你们演示。现在诸位可以将视线看这里。”暮光指着能源舱的位置，然后轻轻释放了一点魔力。
刹那间，一股宁心静神的气场，从音乐盒上传开。
“这好像是……某种静心效果？”有人疑惑道。
“是静谧魔纹！绝对没错！我以前在天空机械城遇到过类似的道具，那是一个刻着静谧魔纹的枕头，晚上睡着简直香甜的很！”
“但这不搭啊，静谧魔纹本就让我们宁静下来，刻在咔吱作响的音乐盒，有个屁用啊！”
暮光笑着点点头：“没错，这就是静谧魔纹。至于怀疑它与音乐盒不搭的，等会我给你们演示一番，便知道了。”
当暮光说出静谧魔纹时，不仅戴维明白了，连普罗米也看向安格尔……他们俩都知道安格尔前些天在制作音乐盒，而且安格尔当着他们的面说了，要在音乐盒的下方刻静谧魔纹。
能想到这样奇葩诡谲组合的，估计就安格尔独此一家。
所以，这个音乐盒几乎板上钉钉，绝对是出自安格尔的手笔。但吊诡的事情出现了，前两天安格尔还在制作的音乐盒，怎么奇异的出现在了暮色拍卖会上？
他们这几天和安格尔待在一起，也没有看到安格尔拿音乐盒到暮色拍卖送审啊？
见安格尔与托比的情绪稍微稳定下来，戴维低声询问：“安格尔，这是怎么回事？那是……你做的音乐盒吗？”
戴维话音刚落，原本稍微安静下来的托比，又开始挣扎。
安格尔只能丢给戴维一句“一言难尽，晚点再说”，然后继续安抚起托比。
其实吧……托比只要用力也能挣脱安格尔，但它自己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挣脱安格尔又能干什么？它自己的思维都是混沌的，但它知道自己犯了错，它不想安格尔生气。虽说安格尔看上去没有生气，让托比稍微放心了些；但它又开始担心，安格尔或许是不理它了，便开始作态挣扎，希望让安格尔将注意力放在它身上。
安格尔看的很明白，托比如果真想挣开，十个他也拦不住，除非他能操控灵魂中的重力脉络。所以，托比其实就是在对安格尔“碰瓷”，这就是“小孩子闹着买糖吃，不理我我就继续哭，哭到你理我”的那种心情。
安格尔理解托比的无助迷茫，也不戳穿它的小伎俩，而是尽量配合它。
安格尔与托比沉浸在一人一鸟的世界中时，戴维却是叹了口气，与普罗米低声道：“估计其中另有内情，我猜测，安格尔送给托比的音乐盒被人偷了。”
普罗米没有说什么，而是对戴维道：“个中内情等会安格尔愿意说就说，不愿意我们也别乱猜测了。暮光要开始演示音乐盒了，我们注意看着，我也很想知道安格尔炼制的这个音乐盒，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普罗米自己也是炼金术士，虽然与安格尔选择的分支不同，但普罗米暗地里其实也在与安格尔较着劲。虽然他从没表现出来过，但他其实心底隐隐有种优越感，大抵上是因为他走的是最正统的调合之道，与安格尔交流时也是他教导为主，很自然的就把自己摆在比安格尔高一层次。
不过，就算普罗米自认为比安格尔炼金厉害，但他炼制的东西，送拍到暮色，虽然暮色拍卖会也会用，却都放在平时的拍卖场，而非每年两次的大拍上。
但安格尔炼制的音乐盒，不仅初次登上暮色拍卖场，就直接上了大拍，而且还被安排到如此靠后的位置……最重要的是，暮光拍卖师似乎还对这音乐盒赞赏有加，甚而夸下海口，连“浴火红莲”莉迪雅也会喜欢。
这一系列的反应，让暗地里自认为高安格尔一个层次的普罗米有些不自在，总觉得像是被人打脸了一样。
正因此，普罗米更加在意，安格尔炼制的音乐盒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
……
暮光将音乐盒放在拍卖台上，对众人淡淡道：“就音乐盒来说，其最重要的地方，自然是音乐本身。所以，为了维护竞拍者的权益，我只会播放其中一段音乐，你们自行赏析。至于愿不愿意购买，等赏析过后再做决定。”
众人对音乐盒并没有太多期待，虽然暮光这种拍卖方法有点拖沓，但就当是中场休息，听首歌放松一下。
唯有被暮光点名的莉迪雅，坐在一号包厢中，眼睛微眯，牢牢的盯着暮光的动作。
只见暮光拿出一张闪烁奇异光芒的布，直接笼罩住音乐盒，然后将手伸进布里，扭了两下发条。
随着发条扭动，静谧魔纹的气场全面开放，笼罩住整个内场。
静谧魔纹的气场，让内场进入安静状态。但安格尔设置的音乐与幻境，并没有外放出来，显然是被那张布给遮的严严实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暮光在干什么。
莉迪雅带着讽刺的声音道：“暮光，你在等什么？”
暮光淡定道：“红莲阁下不用着急，其实音乐盒已经被我启动了，但为了竞拍者的权益，我将它遮掩住了。等到了结尾时，我再揭开，由你们赏析音乐的最后一小段。”
这其实就是一种防盗版的意识。众人也明白了暮光的意思，也按捺下性子等待起来。
被静谧魔纹抚慰了约莫五分钟，暮光才走上前，对着已经略微有些懒洋洋的诸人道：“音乐已臻末尾。现在，各位可以开始鉴赏了。”
只见暮光微微掀起黑布，一道奇异的光芒伴随着悠扬的音乐，缓缓从黑布下向外散发。
众人还在疑惑时，内场周围的空间突然出现了一圈圈的水纹。
第265节 浮想的心绪
“咦，有人用幻术？”
一些学徒，已经开始戒备。 但正式巫师却大多没有动弹，甚至还有人低声嘲笑：
“魔能阵都没有起反应，肯定不是攻击性的幻境，何必紧张？”
当暮光将黑布彻底掀开时，周围的水纹彻底化为了真正的幻境，将整个大厅包围住。与此同时，完美的音质也融入进了幻境中，让在座所有人都惊愣住了。
音乐还能用眼睛看？这是在座诸人心中浮现的困惑。
音乐盒还能这么玩？这是普罗米以及其他懂得炼金的人心中的疑问。
就音乐而言，无疑是名家之作，虽然不见得是传世经典，但这种平和悠扬的音乐，配合静谧魔纹，却能够互相促进。静谧魔纹成就了音乐的巅峰，平和的音乐因为静谧魔纹也焕出新的生命力。
莉迪雅从听到这音乐时，就立刻陷入了沉醉中。她喜欢听乐曲，也欣赏各种风格的乐曲，这悠扬动人的乐曲，虽然不是她听过最动听的，但却是同类型中最优美的。
再配合静谧魔纹，以及这云雾幻境。整场拍卖会上，莉迪雅心中第一次升起了购买的心思。
另一边，芙萝拉也对这音乐盒十分震惊，不过她关注点不是在音乐，而是在这笼罩了整个内场的幻境中……
作为桑德斯的弟子，芙萝拉虽然不是幻术系的，但在桑德斯的磨练下，对于幻术的眼光却是极其老辣。她一眼就看出来了，整个音乐盒是基于“宛音幻象”这道术法布置的。
布置者，不仅幻术基础十分牢固，而且对于微观幻术的掌控力，也绝非一般。
最重要的是，炼制这个音乐盒的人，没有使用复杂的幻术。而是用简单的戏法与音乐融为一体，加上附魔炼金这种新奇巧妙的心思，绝对算的上“音幻”史上，教科书般的应用方式。
不过，芙萝拉也没有全然赞扬，虽然“苍穹与流云”构建的十分逼真，但低下头看看脚底，就能现一些瑕疵。
幻境中，低下头能看到茫茫草原与山脉连绵。虽然因为自己位于“空中”，距离太远看不清晰。但正因为距离问题，会让幻境出现瑕疵。
至少芙萝拉确定，炼制这个音乐盒的人绝对没有太多飞行的经历。否则，对“视距”的把握不会出现这种明显的错误。
当然，这种小瑕疵，也只有她这种对幻术极其了解的人才会注意到。
总体而言，芙萝拉给这个音乐盒的评价是：有一定功能，出色且十分有创意的炼金艺术品。
喜欢的人，会很喜欢。就算不喜欢的人，对这个音乐盒也不会有太多差评。
这就是芙萝拉与莉迪雅两人对音乐盒的初印象。
但，能让镜姬都赞叹不已的幻境，怎么可能有那么简单？
在二层银卡贵宾区，普罗米也沉浸在这云雾幻境中，音乐是温柔悠扬的，幻境是和煦自由的。
“真是天才的想法！天才的作品！”普罗米感慨万千的看向安格尔，就这音乐盒来说，他自叹不如。
戴维这一刻也对安格尔充满了崇拜，表情飞快的闪过一丝后悔。早知道安格尔口中的“音乐盒”是如此佳作，他当初怎么可能会拒绝安格尔的邀约！
就目前来看，这个音乐盒的好评如潮。
暮光站在高台上，眼神不经意飘向一号包厢，嘴角微微一笑：如今已是全场好评，但真正的**，现在才开始呢。
在众人以为这个音乐盒的潜力到此为止时，幻境陡然一变。
前方突然出现了遮天蔽日的厚厚乌云层。
电蛇如束，在乌云之中狂舞。
“看如今节奏，这个幻境是要搞事啊！”有人低语道。
幻境的变化，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同时也吸引了莉迪雅以及芙萝拉的目光。
与此同时，在某个金卡包厢中，一道隐没于黑暗中的身影，也轻轻挑了挑眉。
音乐还在继续，当幻境中的“自己”一头扎进电蛇狂舞的乌云层时，所有人都露出好奇的表情。
乌云层中的冒险暂且不提，当乌云到了尽头，幻境与音乐在这一刻达到了奇妙的弦和，前方有淡淡的雾气遮掩，而雾气的背后，似乎隐隐看到一团黑影……
“那是什么？”有人指着黑影惊呼。
随着小步调的间奏，雾气慢慢被拨开，所有人都看到了云雾后的那座……浮空之岛。
“难怪这个音乐盒的名字叫云中之6，原来还真有一座浮空岛。”有人恍然大悟。
“浮空岛有什么稀奇的，真是少见多……咦，那是！”有人还准备嘲笑，但蓦然间，他看清楚了这座岛，而他的思维也在这一刻仿佛凝滞。
这是一座浮空之岛。
但它不仅仅是一座浮空岛，它其上每一个痕迹，每一个细节，一片青苔、一树人生，似乎带着某种让人迫切想要去了解的魔力。
时光在这一刻凝固了。
“爱情，我想起来了。这是爱情的感觉。”有人默默流着泪：“几十年了，在她死去后，我都忘记这种感觉了。为何只是一座无人的岛屿，几堆熄灭的篝火，就让我看到了一段被时光错过的爱情。”
“不止是爱情，还有很多……我看的不真切，但它切实存在。那一道残痕，仿佛让我看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故事。”
“那一座钢铁建筑，当时是怎么残破的？咦，我为何要问出这个问题。”
“这，是一座充满着故事的岛。”
那种被时光定格的感觉，越了所有感官，就这么直撞入心。
温柔的音乐，在这一刻成了感情爆的媒介，它在低声呢喃，告诉着人们，那云空尽头的往事……
莉迪雅的眼中，闪过一道复杂的情绪，这道幻境竟然隐约触动了多年前的往事……那也是一段被时光遗忘的记忆。
半晌后，莉迪雅深深吸了一口气：“云中之6，我要定了！”
另一边，芙萝拉也是一脸震惊，这道幻境中所蕴含的东西，其他人很难看清，但她却是一清二楚。
这哪里是时光停滞，这根本就是魇界的感觉！
为什么幻境中会有魇界之感？
除此之外，芙萝拉还震惊的一点，在于她的情绪竟然也被影响了。虽然她依旧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当她注视着岛屿上的东西时，哪怕只是一方石碑，一朵枯败残花，她的情绪都会慢慢的随之沉浮。
芙萝拉清楚，这不是别人的情绪，依旧是她的情绪。这些情绪隐藏了很多年，甚至有些是她还未被桑德斯收养前不堪回的记忆，但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被撬动了。
那些深藏多年的伤痕，甚至还被温柔的音乐、以及凝固的时光，轻轻抚慰了。
“这到底是谁炼制的？”
内场三层，一间从头到尾都没有人说话的包厢中，那道隐没在黑暗中的身影突然“咦”了一声。
“音乐，附魔炼金，宛音幻象，魇界，奥古斯汀和玛格丽特……还有，那无处不在的云雾蓝天，以及乌云密布……所以这是云鲸？”低沉沙哑的声音，将一个个他看到的元素说了出来。
其中有几个元素的后面，他打了个问号。
但另外的几个元素结合起来，他那可爱的小徒弟影子，就这么从他脑海中不甘寂寞的跳了出来。
“百年未曾波动的心绪啊，竟也被这几道痕迹给勾了出来……所以，安格尔，是你吗？”
光影晃动间，充满棱角的俊容，一闪而逝。
……
被所有人惦记着的安格尔，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外界的情绪，而是借着静谧魔纹的效果，轻轻抚摸着托比的羽翅。给予它不安担忧的心，一丝坚定的勇气。
在温柔的音乐与静谧魔纹的效果中，托比浮躁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得亏当时突奇想，将静谧魔纹嵌入了音乐盒中，要不然今天还真的有点收不了场。”安格尔感慨万千，往常他对托比的态度就是绝对信任，任其自由活动，被放养的托比也的确让他很安心。
但就像从来不哭的大男人，一旦哭起来就收不了场的道理一样。托比从诞生之初就被捧在掌心里，一路都很顺遂，头一次遭受这种双重打击，收不了场也是合理的。
在这种时候，就需要“奶爸”出场安慰了。
等到周围幻境随着音乐进入尾声，那座飘渺的岛屿再次隐于云雾之中，托比的情绪也稳定了。
安格尔甚至和它开起玩笑，托比也能够怯怯的回应起来。
见状，安格尔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这时，幻境随着音乐消失，内场第一次出现了长久的有静默。似乎所有人的脑海中，还回荡着一仿佛遥远在天边的曲乐，以及随着曲乐若隐若现的岛屿。
“安格尔，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了。”戴维哀叹着看向安格尔，“为什么我觉得你的每一天，都抵我一年，甚至五年十年。你还是昨天我认识的安格尔吗？”
安格尔无语抚额：“昨天的我不认识今天的你。”
“那就好，至少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安格尔存在，所以这音乐盒肯定是我不认识的那个安格尔制作的。”戴维决定用精神胜利法来自我安慰。
戴维的话，让安格尔与普罗米都彻底的无语了。
普罗米这时也看向安格尔，眼神复杂的道：“看来，晚上我想到要交流些什么了……”
安格尔记起昨天两人的约定，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等到众人一一从震撼中慢慢回神，台上的暮光才笑着道：
“诸位也看到了，这就是‘云中之6’的效果。”
第266节 飙升
为了演示这件拍品，已经花了好几分钟。 后面还有几十件拍品，暮光也不再耽误时间，直接道：“那么现在开始，进入第100件拍品的竞拍时间。起拍价1000魔晶，每次加价不低于50魔晶。”
随着暮光话落，现场一阵沉默。
暮光带着疑惑的看向眼前的屏幕，数十秒后价格都没有动静。
暮光的表情微微带着尴尬，难道没人对这件拍品有兴趣？这有点不对啊，他们在上拍品前是经过一番推演的，音乐盒虽然没有什么太大作用，但作为一件难得的创意品，喜欢的人应该会很喜欢才对。
而且他们也知道1号金卡贵宾“浴火红莲”会驾到，这位绝对是愿意为了音乐而花钱的主，怎么连她也没有动静？
没有人出价，不仅暮光尴尬，安格尔作为制作者也觉得有些尴尬。
不过毕竟不是他送拍的，安格尔倒是还算镇定。但在内场一层的最后一排，一个全身被枝蔓缠裹的女子皱了皱眉，低声自语：“怎么会没有人出价？”
在她身边的薄纱性感女子还处于先前幻境的震撼中，眼角微微的还有些湿润，听到身边好友的话，她低声叹道：“这东西的确很好，若是放在繁华的内陆巫师界，或许会有识货之人。在这荒芜的地界，人人把魔晶都看的很重，只想花在刀刃上，虽然众人都认可这个音乐盒的价值，但实用主义者还是不会花钱的。”
“安娜，假如是你，你会买吗？”
薄纱性感女子，正是昨日在火车站台破解了安格尔烟雾幻境的安娜：“我……”
安娜沉思了片刻，眼里闪过挣扎，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可能还是不会买吧，在我没有成为正式巫师前，我不会将魔晶花在享乐上。”
“你觉得这个音乐盒是享乐？我倒是觉得最后的浮岛，或许不那么简单，说不定对巫师的心境也有作用。”黛雀丝暗道。
“那又如何，我现在可想不到那么远。”安娜回想着那座浮岛，脸上闪过复杂的表情。但很快的，安娜就调节好有些跑偏的心情，对黛雀丝调笑道：“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它卖不卖得出去了？暮色拍卖会都没有着急，你担心个什么劲儿？”
黛雀丝长叹一口气：“因为，这拍品就是我送拍的啊……”
安娜眼睛瞬间瞪得滚圆：“这就是你得到的那件异宝？！”
黛雀丝点点头，翻了个白眼：“要不然我怎么可能担心它卖不卖的出去，我是闲得慌吗？”
在安娜与黛雀丝低语的时候，暮光站在台上有些放空，隔了约莫一分钟，依旧没有人出价。
暮光干咳两声：“既然没有人出价，那么这件拍品只能流拍了……”
安格尔坐在二层，听到自己的音乐盒可能会流拍时，心中出现一种矛盾的挫败感。只要拍品流拍了，那么等回到野蛮洞窟去找托比小伙伴对峙时，说不定还能将音乐盒抢回来；但拍品真的流拍的话，安格尔这个制作者的面子实在有点难堪啊。
至于说让安格尔自掏腰包将音乐盒拍回来……这也绝对不可能！制作音乐盒的材料花费还不到20魔晶，然后花500倍的价格去买回来，他有病才会这么做。
戴维拍拍安格尔：“不是你做的不好，而是他们欣赏水平不够。”
就在戴维说话的时候，暮光突然看到眼前屏幕出现了变化，她眼睛一亮高声道：“第185号出价1000魔晶！”
有人出价了！
其他人不是不喜欢音乐盒，而是他们不想花钱花在这上面，如果他们有闲钱，也一定会买。所以他们刚才一直沉默，直到有人出价，他们才开始交头接耳，打破了长久的安静。
第185号……戴维是186号，安格尔是187号，所以……他们俩人突然转头看向普罗米。
普罗米笑道：“我是真的很喜欢这个音乐盒。”
他的这句话，有三分是为了讨好安格尔，另有七分却是真的。他的确很喜欢音乐盒，而且他也有闲钱，买下音乐盒还能研究，何乐而不为。
“1000魔晶第一次，1000魔晶第二次……”暮光的声音虽然依旧淡定，但其心中略有遗憾，当初他们估价可是超过1500魔晶的。
可惜，莉迪雅似乎对这个音乐盒没有意思。暮光暗地里瞟了眼1号包厢，但至少她没有开口讽刺，这也算是对音乐盒的认可吧？
就在暮光要一锤定音宣布185号斩获云中之陆时，场上突然出现了戏剧化的一幕。
在一秒钟的时间内，她眼前的屏幕陡然三跳。
35号出价1100魔晶！19号出价1500魔晶！1号出价2000魔晶！
三级跳！而且是在同一时间的三级跳！暮光瞳孔微微一缩，出价的三个人竟然全是金卡包厢中的贵宾！
暮光闪过狂喜之色，深吸了一口气，“刚才35号、19号还有1号同时出价，目前1号以2000魔晶领先！”
随着暮光的话音落下，场上气氛瞬间被点燃。三人同时出价？而且全是金卡贵宾？最重要的是，先前一直在冷嘲热讽的红莲大人竟然也出价了！
不过……和红莲大人争锋相对的鲜血女巫，也出手了？还有，那个19号包厢的人又是谁？诸人纷纷猜测，现场气氛一时热络起来。
对于19号，暮光其实也不知道是谁。不过在此之前，她记得19号似乎没有人啊？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莉迪雅果然还是出价了，还把音乐盒的价值直接翻了一倍，比他们评估的还要高。
“2000魔晶第一次！”暮光叫喊道。
“我出2100魔晶。”这时，一道诡魅的女声直接盖过暮光的声音。
“什么时候，芙萝拉你也开始懂得风雅了？”莉迪雅的声音总是带着刺耳的讽意。
刚才出价2100魔晶的正是芙萝拉，只听她嘻嘻笑道：“莉迪雅姐姐何必讽刺我呢？我就不信你没有看出来，幻境中所蕴含的东西。”
“看出来又如何，我更在乎的是音乐。”莉迪雅转头就道：“我出2200魔晶。”
“这道幻境中蕴含的东西，家师应该有兴趣研究。2300魔晶。”芙萝拉也不甘示弱。
“与其你送给桑德斯大人，不如由我来转送。”莉迪雅毫不客气的道：“2500魔晶！”
“姐姐何必跟我争抢呢？2700魔晶！”
“争抢？才2000多魔晶怎么叫争抢？”
先前一直没有人竞拍的音乐盒，竟然就这样跳到了这么高的价格？
还有芙萝拉说的，幻境中蕴含的东西？在场巫师全都懵逼了，里面蕴含了什么东西？虽然幻境的确能影响一下心绪，但这也不算了不得的能力吧？
就连戴维都一脸疑惑的问安格尔：“安格尔你在幻境中蕴含了什么东西？难道是藏宝图？还是说某个神秘遗迹的坐标？该该……该不会是！那座云中之岛，其实就是一个遗迹的坐标吧？！”
见到戴维震惊的表情，安格尔面色郑重的摸了摸戴维额头，然后一脸疑惑的自言自语：“咦，没有发烧啊，怎么净说胡话？该不会是精神出问题了吧？”
“你才精神出问题了！”戴维推开安格尔的手，“我在正经的问你问题呢！”
安格尔感慨：“所以我才说你有毛病啊，有没有隐藏的东西我不知道？我就明确的告诉你，绝对没有！”
“那芙萝拉大人怎么会这样说？”
“你问我，我去问谁？”安格尔说完后，在心底暗暗叹气：今天这拍卖真混乱，芙萝拉怎么就和他杠上了呢？虽说音乐盒不是他送拍的，但如果芙萝拉想要的话，他也不介意浪费一天做出来送给她啊。
芙萝拉也莉迪雅的争抢，越发白热化。前一刻还在2000魔晶起跳，下一刻竟然就飙涨到了5000魔晶！
虽然巫师都不差这点魔晶，但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呀！5000魔晶都够买中阶，甚至中高阶的炼金道具了。
别说其他人心疼，就连安格尔都满脸心疼的表情。
在场中，唯有黛雀丝一脸的兴奋，她还以为今天是卖不出去了！没想到竟然出现大逆转！现在都飙到5000魔晶了，别说中级白兰药剂，说不定高级白兰药剂的钱都已经出来了！
安娜也是一脸羡慕：“一日暴富！我也想尝尝这样的滋味啊！”
黛雀丝满带笑意：“这就是命！”
安娜哀惋一声，表情突然八卦起来，伸手揽过黛雀丝的香肩：“你给我说说，你这‘云中之陆’是从哪里搞到的，让我也发一笔财啊！”
安娜昨天才火车上，听黛雀丝说搞到了一件异宝，但她当时并没有问过这个异宝从何而来。如今，发现这个异宝价值这么高，也有些心动了。
黛雀丝虽然面上洋溢着笑意，眼底却闪过一丝隐忧，犹豫道：“这……是个秘密。”
……
芙萝拉与莉迪雅的竞争，还在继续。
她们俩各有各的说辞，莉迪雅说是喜爱音乐，芙萝拉说是送给桑德斯。但实际上，真正想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在竞价时，她们俩甚至都没有再理会暮光，直接自顾自的报价。暮光也懒得轻松，反正也没其他人出……咦，暮光突然看到，屏幕上出现了好几个竞价，来自不同的人。
暮光咳咳两声，打断了她们的竞争，然后笑着道：“刚才19号出价8000魔晶，俩位若是还想竞价的话，可以从8000魔晶开始。”
第267节 炼金大师？
第267节炼金大师？
8000魔晶？！
在场的巫师几乎都皱起了眉，能在吃人的世界活的顺风顺水，他们自然不可能是随波逐流之辈，对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见解。请大家搜索看最全！的小说
这个音乐盒，的确很有意思。但究其价值，真的值8000魔晶么？或许对喜欢的人来说，可能可以达到这一点。
但至少以他们的答案来说，绝对是否定的。
就算他们有闲钱，愿意购买这个音乐盒。估值也不会超过3000魔晶。这东西对于正式巫师而言，最多只能作为收藏用，或者和人聚会时聊以谈资，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什么用？
莫非，还真如芙萝拉所说，幻境中蕴含某种他们所不知道的东西？
就算有，以巫师的冷静自持，不了解也不会如凡人那般去冲动购物。
所以，8000魔晶真的已经太高了。
就连安格尔都略带庆幸，还好送拍的不是他，也没人知道这个东西是他炼制的，否则这简直就是将人捧上神坛再摔落的节奏啊。而普罗米倒是没想这么多，他只是在感慨，当初他以为1000魔晶稳拿，没想到如今竟然飙到了8000魔晶，而且还有可能再涨下去。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19号是谁？怎么不声不响就出价了？”比起讨论8000魔晶到底值不值，其实围观群众更想知道，愿意花8000魔晶买音乐盒的那个人是谁？
就连莉迪雅都被哽了一下：“19号的朋友，能否出声来谈谈？”
半晌后，没有任何回应。
莉迪雅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你这是要刻意和我作对吗？”
还是没有人应和。
这时，暮光往后台方向看了看，向一位黑袍人传音道：“知道19号是谁吗？”
在一开始拍卖的时候，19号所在的包厢是没有人，暮光猜测应该是拍卖中途进来的。
半晌后，一个名字传入暮光的耳中。她眼睛猛地一睁，然后轻轻埋下头，她原本还想帮腔一下莉迪雅，但没想到19号竟然是那位大人！她在那位大人面前，连话都不敢说，更别说帮腔了！
不过想到音乐盒的幻境性质，在联想那人的身份，暮光倒是明白了他为何会出价。
既然知晓了那人身份，暮光自然更偏向于19号，在莉迪雅等待19号回话时，暮光的声音传遍内场：
“19号出价8000魔晶，第一次。”
“8000魔晶第二次。”
暮光根本没有询问莉迪雅的意思，而是想快速落锤定音。
但就在她念出“第三次”时，莉迪雅冷声道：“8100魔晶。”说完后，她看向35号所在包厢：“芙萝拉你可还要和我争？”
芙萝拉诡魅笑声再现：“姐姐喜欢，就让给姐姐啰。”
莉迪雅又看向19号所在包厢：“19号，你可还要？若是你要，我也可以让给你。”
8100魔晶，对绝大多数的正式巫师而言，都已经算得上昂贵了。
19号还是没有回答，静默了半晌后。暮光面前的屏幕数字也不再跳动，经过三次确认后，暮光宣布：“第100号拍品云中之陆，便归于红莲阁下了。”
说完后，暮光笑着恭喜了一声莉迪雅，不仅堵上了莉迪雅讽刺暮色拍卖会的嘴，音乐盒还卖出了近乎天价的数额，平日里一向淡然的暮光也不禁笑了出来。
然后暮光就准备唤上第101件拍品。但这时，莉迪雅突然道：“先不忙。”
“红莲阁下？”暮光疑道。
“我就想知道一个问题，这件音乐盒的持有人是谁？我对这首乐曲可是喜爱的不得了，想找持有人了解一下乐曲的内幕。”莉迪雅声音缓缓道出。
“红莲阁下，这不合规矩。”暮光脸色一冷。
莉迪雅的问题，不仅让暮光的脸色变黑，整个内场的人都惊呆了。
就连芙萝拉都挑了挑眉，暗暗感慨，果然不愧是无法无天的浴火红莲，这种问题真想知道，私下与暮色拍卖会商量一下，别人不见得不卖你面子。但她偏偏直接在拍卖时问出来，暮色就算再不要脸，也不可能当场撕下虚伪的假面。
在内场最后一排，黛雀丝脸色也突然泛白。
“不合规定吗？”莉迪雅笑了笑：“也对，那我换一个问题，炼制出云中之陆的炼金术士总能说？”
莉迪雅的退让，让暮光脸色稍霁一些，但下一个问题还是让她有些难以回答：“红莲阁下，请不要再为难我。”
“连炼制者也不能说吗？”莉迪雅突然笑了：“看来你们要保障权利的对象只有卖家，而非买家呢。”
暮光压下心中的无名火，“我们可以私下帮你询问，不过对方愿不愿意说，那就不是我们能操控的。”
“行，就这么办。”莉迪雅笑了笑，但谁也不知道，一向无法无天的她笑声下到底代表了什么意味。
这一茬暂且略过，暮光继续开始拍卖。
莉迪雅说要寻找音乐盒的炼制者，戴维带着担忧之色看着安格尔。但安格尔却是不怎么在意，反正送拍者又不是他，他有什么可担心的？
接下来的拍卖中，安格尔又拍下一件物品，名为：黑色疏密石的石心。
前面曾经说过，安格尔想要炼制空间装备，缺了三种辅材。其中有一种是白色疏密石的石心，这东西在真空位面就和巫师界的野草一样，俯首可拾。但安格尔偏偏在巫师集市上没有买到。
他原本打算明天让普罗米带他再去看看面向巫师级的炼金店，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会在拍卖上看到更好的材料！
白色疏密石的石心，它因为数量大且容易获得，算是制作空间装备中最普通的辅材。但正因为它太过普通，所以并没有其他可替代的材料。
黑色疏密石的石心，也不是替代材料。而是白色疏密石经过数以万年的转变，由白变成灰，再由灰变成黑的一种业变过程。灰色疏密石没有任何作用，黑色疏密石却拥有白色疏密石的全部作用，并且，它还可以作为炼制空间道具时的催化剂，直接让空间构架成功时发挥最大效果。
也就是说，原本准备的主材量，最大能炼制5立方米的空间。但5立方米只是极限值，并不是平均值。一般来说，能炼制出3立方米就谢天谢地了。
但黑色疏密石的石心，却可以让空间架构发挥最大的功效，必定可以炼出极限值！
所以安格尔怎么可能不开心。
虽然花费了1300魔晶才拍下来，但安格尔也觉得值了。
与安格尔的喜悦相对应的，则是普罗米的表情随着拍品一件件的上来，而越发的惆怅。
目前已经到了第158件拍品，却没有一件用在对付亡灵的炼金武器，别说是远程武器，连近身武器都没有。
安格尔原本想安慰一下普罗米，并透露出一些自己可能要试着刻画“消亡序曲”的意愿。但还没等他开口，却因为下一件拍品而怔愣住了。
“接下来这件拍品，是深渊梦魇的角。”暮光淡淡道：“得自深渊位面第三层，其作用各位也该知道，我就不赘述了，起拍价6000魔晶，每次加价不得少于1000魔晶。”
起拍价与追加价就说明了这件物品的适用范围巫师级。
暮光话毕后，内场久久没有人出价。
暮光对这个情况也有预见，“深渊梦魇的角”的确很珍惜。但这是一种炼金材料，除了炼金大师外，几乎没有人可以用。
真正的炼金大师，起码要能炼制出高阶物品。可不是普罗米这种被人恭维“大师”，其实真正阶层只不过堪堪达到中级炼金学徒。
若是放在天空机械城，卖出几万魔晶都有可能。
暮光感慨：但这里是炼金荒芜之地啊……如果“深渊梦魇的角”是神秘级材料，就算是荒芜之地也能飚出天价，但偏偏它还没有进入神秘领域。处于极其尴尬的位置，卖不出去也属正常。
暮光又等了一分钟，见还是没有人出价，不禁暗暗摇了摇头。
坐在台下的诸众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没有达到炼金大师，拿这个材料干嘛？当摆设吗？
正因此，暮光站在台上见没有人出价，也不会觉得尴尬。
暮光已经在传音后台准备上下面的拍品了，但就在这时，她看到眼前的屏幕出现了细微的变化，在6000魔晶的底价后面，多出了一个编号。
她表面上按兵不动，心中却是一惊：“难道还真有炼金大师坐在下面不成？”
要知道就算在天空机械城，炼金大师也极其稀缺，顶多一手之数。
不管对方是不是炼金大师，等会再查就是。至于现在嘛……暮光收起淡然的表情，微微一笑：“187号买家出价6000魔晶，如果没有人再出价的话，就进入倒数了。”
有人拍了“深渊梦魇的角”？187号？！众多巫师的眼底闪过一丝幽光，他们瞬间回忆起187号每一次出价的拍品……气态材料、暗金石像鬼的舌苔血、沌鼓兽皮纸……到现在的深渊梦魇的角，全都是炼金相关的物品！
所以，187号定然是炼金术士，或者说，他至少认识一位炼金术士。
现在他拍下深渊梦魇的角，这是不是可以推测出，187号本人，或者说他认识的人中，有炼金大师？
一个炼金大师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虽然众人都面色不改，但在表面之下，暗流在悄然涌动。
牧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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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节 黑金梦魇的魔魂角
“恭喜187号，深渊梦魇的角最后由187号买家用6000魔晶拍下。”暮光淡淡道，眼神微微瞄向二层的银卡贵宾区。
当确认自己拍下了这件拍品后，安格尔的嘴角咧开大大的笑容。
普罗米惊疑的瞟了眼安格尔，不懂他为何花这么多魔晶买这样一种巫师级的材料，普罗米亦如其他巫师一样，猜测安格尔是不是认识一位炼金大师……但回想起平日间，安格尔向他讨教的问题，都是极其基础的东西，似乎也不像有人教导啊？
普罗米不好意思询问安格尔，只能递眼神给戴维，让他开口询问。
戴维也不负众望，裹挟着普罗米的疑惑，也兼顾自己的好奇，向安格尔问道：“深渊梦魇的角，这个材料是干啥用的？你干嘛买这个材料？”
安格尔答非所问：“有用，非常有用。”
至于什么用，安格尔却是神秘一笑，没有开口回答。
深渊梦魇的角？安格尔在偷笑道：这的确是深渊梦魇的角，但它也不仅仅是深渊梦魇的角。就像先前购买的黑色疏密石一样，虽然也是疏密石，但比白色疏密石可是高档不止一筹。
这个深渊梦魇的角的也一样，它其实内核并不单纯。
它的真实名称，其实是：黑金梦魇的魔魂角！
从广义上来说，黑金梦魇的魔魂角的确如暮光所说，是深渊梦魇的角。但从狭义上来看，黑金梦魇的魔魂角却有其他深渊梦魇角无法比拟的地方。
因为，它更加特殊，也更加稀缺！
所有的梦魇，其实本质都是“堕落的战马”。绝大多数是在战场上死亡的战马，被黑暗与怨念所侵蚀，最后堕落为梦魇，是一种辅一出生就强大至极的魔物。而黑金梦魇，在所有品种的梦魇中，是一种极其特殊的存在。
因为在黑金梦魇未曾堕落前，是拥有尊贵血脉的一种战马。这种战马品类不一，但只要拥有这种尊贵血脉而最终又堕落的，便被统称为黑金梦魇。
而这种尊贵血脉的来源，其实就是——圣吉奥天马。
在很多地方，圣吉奥天马又被称为：独角兽。
独角兽是一种掌握生与死奥义的超级魔兽，正因为它掌握生死奥义，所以它永远不可能堕落。而黑金梦魇的前生，却因为它只有一点点独角兽的血脉，所以根本无法深窥生死奥义，最终还是可能堕落，但几率很小。
任何魔兽只要堕落，便会被邪恶与死亡之气侵蚀，黑金梦魇也是。但它又因为曾经拥有的独角兽血脉，导致黑金梦魇出现了神奇的变化。死亡与邪恶之气充满了肉体，但它曾经拥有的独角兽“生死奥义气息”，最终却是被逼迫到了它的额头独角内。
等于说，黑金梦魇的魔魂角，不仅拥有最邪恶的死亡气息，但也存有极其微薄的生命气息。
这就是他区别于其他梦魇的地方。
不过这种生命气息极其微薄，只蕴含在角的内部，甚至不会直接以能量表现出来，而是在角内部生成丝状的白条，而这种白条的横截面是螺旋纹状。也就是说，安格尔之所以看出拍品是黑金梦魇的角，是因为角的外部出现了星点状的螺旋纹。
而安格尔之所以要拍下这件拍品，因为它是死亡派炼金的入敲门砖！
它正如暮光所介绍的，是一件巫师级的材料。以安格尔的水准，根本无法炼化这种材料。但安格尔根本不需要炼化，因为根据金石学《炼金基础》的一个隐秘记载，黑金梦魇的魔魂角其实根本不用炼化。
对死亡派的炼金术士而言，它真实的作用，其实是被当做魔力传导器使用！
《炼金基础》这本书，是安格尔从魇界获得的。但它其中的记载和安格尔在桑德斯书房里摄录的几乎一模一样，唯有一点不同。
而这不同的地方，则是——黑化术。
黑化术是就是死亡派炼金术士的独门术法，而且它没有等级限制，安格尔目前就可以使用。只不过按照魔力多少，黑化的量也会相应减少。
安格尔前段时间在学习炼金术的时候，就有学习黑化术。但到了最后一步，使物质“黑化”产生四原体时，却总是以失败告终。
后来，他仔细阅读后才发现，他无法让物质黑化的原因，就在于他没有使用魔力传导器。
而死亡派炼金术士的魔力传导器有很多种，但绝大多数都需要安格尔达到炼金大师才能炼制。唯有一种魔力传导器，最天然且不用炼制就可以使用的，只有——黑金梦魇的魔魂角。
黑金梦魇的魔魂角拥有最纯粹的死亡气息，同时又拥有一丝生命气息。光是其内蕴属性，就天生与死亡派炼金术士相合。因为远古时期的死亡派炼金术士，崇尚的就是“死亡与重生”。
安格尔以前因为没有魔力传导器，导致没有办法用出黑化术，一直是他的遗憾。如今在暮色拍卖会上，发现了黑金梦魇的魔魂角，他怎么可能会放过！
而且，深渊梦魇的角本身价值就不止6000魔晶，黑金梦魇的魔魂角更是罕见，安格尔能用6000魔晶拍到，只能说是捡了一个超大的便宜。
这也只能怪暮色拍卖会的鉴定师眼力太浊。
安格尔沉浸在喜悦之中，却没有发现，整个场上因为他拍下了唯有“炼金大师”才有资格使用的材料，而出现了一股深涡暗流……
暗流中心的安格尔，却无所觉。
拍卖还在继续，接下来的四件拍品，依旧延续了暮色大拍的风格——综合性拍卖，什么都卖，什么都有。
第159件拍品，繁星之夜，滞洛蒙药剂。
第160件拍品，多摩兽的小脑，人体改造用。
第161件拍品，云鲸幼崽，骑宠载具。
第162件拍品，盈彩珠链，空间道具。
其中安格尔对云鲸幼崽最有兴趣，他曾经在云鲸上生活了很久，知道成年云鲸是多么强大的载具。
但从小小的幼崽长到遮天蔽日的云鲸，需要的时间以数百年计，云鲸的口粮也不是他能负担的……最重要的是，云鲸幼崽的价钱竟然飙到了3万魔晶。安格尔就算是把自己卖了，也没有3万魔晶，所以只能忍痛与云鲸幼崽告别。
而这四件拍品，最贵的还不是云鲸幼崽，而是盈彩珠链。
虽然明显是女用的首饰，但最终却是被一个男巫师用5万魔晶拍下了。安格尔之所以知道是男巫师，因为莉迪雅和芙萝拉在联手讽刺他：“一个大男人，居然好意思拍女式饰品，真是笑话。”
那个男巫师虽然气的火冒三丈，但依旧没有反驳，因为她们说的没错，的确是事实。
但他存魔晶存了这么久，就等暮色大拍出空间道具。连续几届暮色大拍都没有空间道具上新，这一次好不容易出了空间道具，却是女式饰品，他也挣扎了很久才下决定购买的啊……反正是项链，贴身带着也没有人看到对吧……
闹剧落幕后，在安格尔等待第163件拍品时，突然暮光道：
“接下来的十件拍品，是暮色大拍的保留项目，各位应该也有了解，我就不赘述了。”暮光突然拍了拍手掌，然后现场整个灯光暗掉，只有拍卖台上被投射出聚光效果。
这时，安格尔听到轱辘轱辘的铁轮声，不一会儿，一排笼着黑布的铁笼被推了上来。
安格尔正满脸疑惑时，一个暮色工作人员走上台，从最右边的铁笼开始扯下黑布。
当黑布被拉下来时，安格尔的眼睛瞬间鼓大。
他原本以为铁笼里装的是魔兽一类的，但没有想到，里面装的竟然是……一条上半身全裸，下半身粉色鳞尾的女性人鱼。
那是一个长相绝美的女性人鱼，被泡在一个透明水缸中，表情一脸惊恐，不停的来回游移拍打，但水缸是整个封闭起来的，只留了一点透气孔，她根本无法从水缸中出去。
“香波海滨外两百海里捕捉到的女性人鱼，费格人鱼族，寿命约莫300岁，250岁开始进入衰老期。目前年龄16岁，还是个没有交配过的雏儿。对了，她拥有完整的生殖系统，根据鉴定师的测试，与人类没有生殖隔离，但杂交出来的下一代必然会是类人族。”暮光淡淡解释道，“根据推测，应该是费格人鱼族的皇族，天生拥有才能。”
“无论是留作自用，亦或者解剖研究，都是不可多得的极品奴隶。”
暮光的话，让在场诸多男性响起猥亵的笑意。
对于“奴隶拍卖”，安格尔虽然皱了皱眉，但也没有太多异议。在普通的凡人国家，也有奴隶市场，帕特庄园中的很多农工，其实也是从奴隶市场买回来的。
但凡人界的奴隶市场，绝大多数的奴隶都是自愿为奴，因为吃不饱穿不暖，还不如委身别家，所以安格尔并不觉得太残忍。
但暮光所说的人鱼，却是被他们“捕捉”到的，唯有这一点让安格尔有些不舒服。
安格尔毕竟是受过乔恩熏陶，这种因为一己私利，而强迫他人丧失自由的权利，是有违他价值观的。但巫师界就是这样，讲道理不如讲实力，讲权利不如讲拳头，安格尔就算心中再不舒服，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他无法管到其他人的想法，如今以他的实力，唯一能做的是，只有尽量维持自己的价值观。
第269节 无眼男
第269节 无眼男
巫师的戏谑眼神，吓的小美人鱼在逼仄的水缸中四处游窜。惊慌的表情，反而显出脆弱的美态，让众人更加兴奋。
安格尔则在冷眼旁观，人鱼一族的悲哀在于他们的美色，但人鱼的危险也在于美色。凡人轮渡在大海中航行，人鱼一族也靠着美色与柔美歌声引诱着船员水手，导致船队沉没。所以，从宏观上来讲，没有谁对谁错。
最终人鱼以320魔晶被人拍下。
紧接着第二个铁笼的黑布也被掀开，内里也是奴隶，不过却是一个长满晶鳞小矮人。
“堂皇位面的晶人，天生拥有工匠才能，无论是地面建筑还是地下堡垒，它们都是最好的帮手。”暮光淡淡道。
异世界的类人族？难怪它的身上，有一种被隐隐被世界排斥的感觉。
安格尔思索着，要是不贵的话，他干脆把它买下来。然后交易的时候，以此为借口，询问怎么让晶人不被世界意志排斥。
安格尔想的很美，在心里还得意洋洋为自己的机智点赞。然而残酷的现实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最终这个小晶人被人以1500魔晶买走。而安格尔在拍下黑金梦魇的魔魂角后，只剩下600魔晶，对此结果他只能在心底默默流泪。
接二连三的黑布被掀开，其中有异界美人，也有本土奴隶，但只要是异界的生物，就没有低于1000魔晶的，这让安格尔很尴尬啊……想要出价都没办法出。
他曾经听人说过，抓到偷渡的异界生物卖给巫师，可以赚好几十的魔晶。他一直以为异界生物很便宜，但理想和现实差距很大……
不过安格尔并不知道，暮光大拍上的异界生物都是精挑细选的，基本都拥有才能，而且这些异界生物是通过合法通道进入巫师界的，极端教派也对此不能置喙，贵一些也属合理。
很快，拍卖进行到的最后的三样拍品。
一般来说，暮色大拍的最后三件拍品，都是最珍贵的。但这一次有些奇怪，以前的大拍，压轴的三件都是实物，这一次居然还剩下两个铁笼，也就是说，压轴三件还有两个奴隶，以及一件不知名的拍品？
到底什么样的奴隶，能够当做压轴？在众人议论纷纷时，倒数第三件拍品，铁笼的黑布被撩了起来。
安格尔的眉头微微一挑，又是一个绝世美人，不过这次的却是一位背生洁白羽翼的金发女子。
女子的面容十分圣洁娇美，就像乔恩口中传说的天使一般。但显然她并非天使，因为她就算长了天使的面貌，拥有天使的圣洁气质，但她的眼神骗不了人，眼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在铁笼里的奴隶，几乎眼里都有仇恨，但惟独这个不一样。她的仇恨对象，似乎不是在场的任何人，而且她的待遇也和其他美人奴隶不一样，她穿戴整齐，甚至没有用铁链锁着，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铁笼里，宽大的双翼包裹住她。
安格尔还隐隐感觉到，她身上似有魔力波动。
这是个一个类人族的超凡者。
暮光指着铁笼中的女子淡淡道：“此女名为加百列。”
当这个名字说出来时，现场有一阵的喧哗，安格尔注意到很多巫师在交头接耳，似乎在交换着什么意见。
“暮光大人，你说的她是加百列？是哪一位加百列？”
暮光道：“毋庸置疑，她就是你们想的那位，加百列.芙多.伊丝兰尔。帕米吉羽人族的当代圣女。”
一族的圣女？！而且还是和低细亚人关系极其亲密的帕米吉羽人族圣女？
所有人都震惊了。
羽人族的地盘虽然是天空，但他们曾经有一部族的族人因为被卡拉比特人迫害，被迫迁移到了地心世界。经过近千年的繁衍，羽人族的先贤和地底人关系十分亲密，后来这一部族的羽人，在帕米吉高原以北的一座浮空岛中栖身，自称为帕米吉羽人族。
“暮光大人，将帕米吉羽人族的圣女当奴隶拍卖，这样似乎不好吧？”这是一位在地心世界土生土长的低细亚人巫师。
虽然众巫师对加百列已经露出了色眯眯的眼神，但碍于情面，众人也是连连点头赞同他的话。
加百列看着底下巫师的丑态，嘴角微微露出嘲讽笑意，然后对着暮光点点头，接着轻轻闭上眼。
暮光在心底微微叹口气，然后对着众人道：“加百列的身份，相信你们都该知道。作为圣洁之羽的遗女，我们岂敢将她拍卖。她是自愿将自己拍出，唯一的条件是帮她复仇，杀了……黑夜之王穆迪科。”
在众人惊惧的眼神中，暮光继续道：“只要复仇成功，她便会签订契约，自愿委身于奴，无论是亵玩或者被解剖，都任其宰割。”
圣洁之羽纱丽叶，前任帕米吉羽人族的圣女，也是一位正式巫师，更是加百列的师傅。
可惜在三年前，死于其夫穆迪科之手。穆迪科除了承认他杀了纱丽叶外，迄今为止，没有任何其他消息传出。
其中还有什么内幕，加百列为何宁可委身于奴，也要杀了穆迪科，暮光也没有说。只是看向在座诸人，“此拍品无底价，只要愿意接下这个任务，便可与加百列签订契约。”
随着暮光话毕，在场的议论声更大。但始终无一人愿意接手，黑夜之王穆迪科的名讳光耀了整个不眠城，谁敢弑其锋芒？
暮光的眼神微微看向19号包厢，如果那位大人愿意接手的话……或许，加百列才有希望报仇吧。
但等了足足5分钟，没有人开腔。
19号更是毫无表示，暮光慨叹一声，只能黯然的宣布流拍。
加百列没有坐在铁笼被人推到后台，而是直接打开铁笼，向暮光鞠了一躬，脸色带着一丝绝望，亦伴随一丝决绝，直接飞下拍卖台，当着所有人面走出了内场。
等到加百列离开后，现场有一些沉默，莉迪雅长长的感叹一句：“希望绝望的力量，能带给她疯魔的勇气，而不是做一个倚靠他人的女子。要知道，男人永远靠不住。”
……
加百列离开后，场上只剩下两个拍品。
其中还有一个是铁笼里装的奴隶。
当最后的铁笼黑布被撩开时，所有人的眉头皱了起来。
那是一个极其古怪的……人？
身材颀长，灰色短发，黝黑皮肤，高挺鼻梁，苍白嘴唇。穿着一身服务员的规矩正装，绿油油的领结尤其扎眼。
以上描述都算是正常的人类范畴，但惟独有一个地方，令所有人都皱眉不已。
他没有眼睛。
不是瞎子，单纯在眼睛的部位，是光秃秃的皮肤。也不能说彻底光秃秃，至少在这个无眼男的眼睛部位，被人用画笔，画了一个像芭比娃娃一样的水淋淋的眼睛。看上去可爱又诡异。
“这是什么玩意儿？没有被世界意志排斥，好像不是异界生物啊？”
“难道是无眼族？巫师界有无眼族吗？我怎么没听过？”
“这样的人有什么才能？竟然能作为压轴拍卖？”
所有人都在暗自猜测的时候，安格尔却眉头皱起，手指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他的动作惊动了戴维，“安格尔，你怎么了？”
安格尔略带迟疑的道：“这个被拍卖的奴隶……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看上去有点熟悉啊……”
“熟悉？有吗？”戴维伸长脑袋往外看，但他无论哪个角度去观察，都没有一丝熟悉感。
安格尔暗忖，难道是在魇界看到过？好像不对。
这时，窝在他内兜里的托比突然动了动，先前因为音乐盒的事件，它闹了一会儿，后来在安格尔的哄骗下睡着了。
安格尔见托比醒了，也没有再关注被拍卖的奴隶，而是笑呵呵的对托比道：“还有两件拍品就结束了，你醒来的可真是时候。”
托比懒洋洋的叽咕两声。安格尔听到它声音中表达的意思，嘴角咧开微笑。经过这一睡，托比的情绪彻底的稳定了下来，都懂得反唇相讥了。
在安格尔与托比调笑的时候，暮光开始介绍笼中的无眼男：
“众所周知，南域的两大美食巫师圣地，其一为菲丽希雅的蝴蝶酒馆，另外一个则是格蕾娅的芭比餐厅。”
暮光的声音传遍整个内场，安格尔突然愣住了。
“看过新一期的《无限位面征荒录》就知道，格蕾娅在寒特位面与鹿猿婆婆发生争执，后来她们俩与远征队驻点巫师‘芽’一起卷入了魇界。目前看来，格蕾娅显然已经陨落，他的芭比餐厅也随之分崩离析。”
安格尔的额头上冒出冷汗，他想起来了，那个人是谁！
“其餐厅员工全是美食巫师，除了逃回糖果屋的，其余的皆流散到各地。这一位正是芭比餐厅的前服务员，是某位巫师不经意间抓到的，美食巫师的价值，各位应该知晓。虽然他还没有晋级正式巫师，但做出来的东西，堪比炼金药剂……所以，各位竞价吧，底价1万魔晶，每次加价不得低于5000魔晶！”
安格尔的脑海闪过一些画面，当时他随着摩罗等人前往芭比餐厅内庭用餐，一路上他们遇到了很多奇怪的员工，爱跳芭蕾的汤鼬、说话无厘头的幽灵清洁工、浑身邋遢油腻的领班尼奥以及……身体僵硬蹦着行走的服务员无眼男！！
铁笼里关着的就是当时安格尔看到的那个无眼男！
第270节 冲动是魔鬼
安格尔根本没空惊讶，因为另一边已经起火了……
托比在得知格蕾娅可能身亡的消息，彻底懵住了。它全身向外散发着悲怆的情绪，安格尔还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它时，台上的暮光这时又将无眼男的拍卖价给报了出来。
这下子，托比一下子就发飙了。情绪几乎瞬间从悲怆抵达愤怒的顶点。
这一次的发飙与先前的音乐盒事件还完全不同，音乐盒被别人拿出来拍卖，托比在受到背叛情绪的同时，其实更害怕安格尔责骂，所以在发飙的时候有一点点作戏，渴求安格尔去安慰他。
但这一次，托比完全没有什么作戏，直接火力全力。怒意直冲上脑的时候，就算是凡人面对神灵，都敢拿起武器。更遑论思维更加的单纯的托比，它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直接用出重力脉络从安格尔怀里冲了出去。
内场虽然有魔能阵禁制，让人无法释放术法。但托比领悟的重力脉络，独属于自身，并不在魔能阵禁制的范围中。
托比如离弦之箭，速度飒沓如流星，带着一声剧烈的音障，直接撞向拍卖台。
安格尔心中惶恐忐忑，这里可是巫师聚集的地方，大能巨擘无数，托比这样子冲出去，根本就是找死！
音障声的剧烈，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铁笼里的无眼男。
无眼男虽然没有眼睛，但他却是巫师学徒！铁笼虽然有禁魔之力，但却没有阻拦精神力。无眼男知道自己被拍卖，心中已经绝望，听到音障声以及周围的喧哗议论，他带着好奇探出精神力触角。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灰褐翎羽，红色利爪，橘色尖喙，绿色眼睛，还有那独有的衣着……
“托比？”无眼男惊讶的低呓道：“你怎么会在这……”
与此同时，在35号包厢中，芙萝拉也挑起了眉：“那是托比？”
一秒钟，对于凡人而言只是弹指一瞬。但对于巫师而言，思维却可以绕无数个圈。
现场的喧哗，与音障的剧烈，作为拍卖台上的暮光，怎么可能没有看到。她眉头一皱，心下暗忖：一只领悟了重力脉络的鸟？
重力脉络？野蛮洞窟？重力花园？桑德斯……暮光的思维在瞬间就翻了几个转，如果真的是和桑德斯有关，那么她要不要阻拦这只鸟？
暮光还在思索的时候，铁笼旁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应对。拍卖台上并没有被禁制魔能阵覆盖，所以安格尔看到一圈圈五颜六色的魔力波纹从工作人员身上透露出来，显然是要释放大威力的术法。
这个时候如果安格尔想不被牵连进去，最好的对策是按兵不动，装作不认识托比。
如果今天不是托比，换了其他的人，哪怕是戴维、是普罗米，安格尔说不定都会选择隔岸观火，视情况来作出对策。
但今天暴动的是托比，冲出去的是他最亲密的伙伴，在这半年的相处中，托比不仅帮了他很多忙，还救了他无数次。而且在安格尔初次抵达陌生地界，最孤单最茫然的时候，也是托比在旁给予了他面对的勇气。
在这一瞬间，安格尔脑海里浮现的全是与托比相处时的画面，托比的傲娇，托比的蔫坏，托比的可爱，还有他与托比在一起时温柔的时光……
安格尔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冲了出来。
这一刻理性思维被他抛开，感性与热血则占据了情绪主动。
在戴维与普罗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安格尔单手一撑，从二层银卡贵宾区翻了下去。
“安格尔！”戴维惊呼一声，跑到二层围栏处，看向已经翻到地面的安格尔，满脸惊恐。【零↑九△小↓說△網】
另一边，托比带着怒火的冲刺，最终目标是铁笼子的无眼男。两边的工作人员其实都是巫师学徒，并没有瞬发术法，所以他们在准备戏法的时候，托比已经冲到了铁笼边上，用绝对的蛮力将铁笼撞出了一个洞。
然后停滞在无眼男的面前。
“托比……”这一声低哑的轻语是无眼男道出来的，无眼男没有眼睛，但这一刻他的情绪充满着激动与惊讶，还带着一丝不敢相信的迟疑。
“托比！”这一声高喊却是安格尔叫出来的。他一个鱼跃想要跳上拍卖台，但被两边的防卫拦住。
这时，铁栏边的工作人员的术法已经准备好了，安格尔见状咬了咬牙，从衣兜里掏出一把金色左轮，对准工作人员便连开数枪。
因为魔能阵的干系，安格尔的这几枪只是普通的子弹，伤不了人，却能打断他们的施法。
音障声、枪响声、惊呼声、在短短几秒内，拍卖场就出现了一次混乱。
围观的巫师们，都用看戏的表情，看着这难得一见的情景。这种敢跟暮色拍卖场对抗的戏码，多少年才会出一回啊？今天不看的话，下回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会发生，那实在太遗憾了。
围观巫师的静滞，与拍卖台的混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暮光在这一刻，也不能在继续等待下去了，无论这只鸟是否与桑德斯有关，她都必须出手了！不过，鸟只是小问题，先把这个人解决了，免得引起后乱。
安格尔一介初级学徒，暮光几乎反手就能解决，只见一道毫光从她手心中钻出来，以迅雷之势冲向安格尔。
安格尔此时正被几个防卫给拦着，又有禁制魔能阵的关系无法动用魔力，几乎没有任何抵挡能力直接被毫光给击中。
巨大的冲击力，裹挟着一股破坏性的能量，带着安格尔连翻带滚了数十米，最后撞在了内场的墙壁上。
连续的翻滚，与最后的撞击，让安格尔的痛感不断攀升，当他缓缓从墙面落下时，痛感达到了巅峰。安格尔这一刻几乎丧失了所有其他感觉，只有鼻尖的铁锈味，与冲天的耳鸣，伴随着恍若擂鼓的心跳。
“安格尔！”戴维一阵惨呼。
托比这个时候，回过头也看到了安格尔的惨状。全身淋漓的鲜血，被洞穿的肩胛骨，还有恍惚的眼神。
“啧啧啧，这么帅的小少年，却搞成这幅模样，真是惨啊。”莉迪雅的风凉话适时而来。
“唉……真是不自量力啊。”说话的是芙萝拉，她坐在包厢中毫无所动，并没有想过要去救这个小学弟。当初她也是满世界仇家，最后甚至被追杀到了野蛮洞窟，但桑德斯亦是冷眼旁观。
这个世界，不能倚靠任何人，唯有自己的力量才是最真实的。这是芙萝拉领悟到。
想要她出手，除非等价交换。
19号包厢中，在幽暗的光影中，一身绅士打扮的男子微微抬起头，又轻轻闭了眼。空荡荡的小房间中，徒留一声长久不衰的叹息声。
内场的状况，外场的大屏幕也在直播。
在大厅的一隅，原本在开心等待拍卖结束，去领湛蓝血脉的白袍少年，突然神色一惊，带着满满的惊恐的看着大屏幕上的那个满身是血的男人。
“安安安……安格尔！”
……
安格尔只觉神魂在一颠一合，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却发现怎么也动不了。
他的肩胛骨破了一个洞，手骨折了，腿骨也断了。全身上下几乎都没有完好的地方，就连心跳都开始慢慢的衰弱……
安格尔在心底呵呵的冷嘲着自己，一个巫师学徒，怎么可能杠上正式巫师。力量悬殊之大，如凡人之于蝼蚁。
暮光在对付了安格尔后，就要准备解决那只破坏暮色拍卖场规矩的鸟。
但当她回过头时，发现铁笼中只有无眼男，而那只鸟却已经飞到先前重伤少年的身边。
“果然是一起的，那就一起解决了吧。”看着安格尔的惨重，暮光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有冷漠与高傲。
暮光随手一抬，又是一道与先前击伤安格尔一模一样的毫光，正对着托比而来。
安格尔几乎用尽全力吼道：“托比，快躲开！”
托比却没有动，一旦它躲开，毫光所打到的必然是安格尔。
托比现在已然后悔了，先前它听到了格蕾娅的消息，被怒火主导思绪冲了出来。结果无眼男没有救到，还害的安格尔重伤濒危，随时可能死亡。
“快躲开！”
托比疯狂的让重力脉络的能力往外涌，但那道毫光似乎并不受物质界的影响，没有任何停顿便打击到了托比身上。
“托比！”随着无眼男与安格尔的齐声惨呼，毫光直接穿过了托比打在了安格尔的手臂上。
托比小小的躯壳划出一道抛物线，摔落在安格尔脚边。
安格尔没有管手臂上的伤势，他全身无法动弹，但他眼睛没瞎。
他看到托比不停的在往外吐着鲜血，翅膀微微的颤动，仿佛绿豆的小眼睛看向安格尔，盈满愧疚，似乎在对安格尔作最后道别。
安格尔的泪水，瞬间涌了出来。
“我不怪你，全都怪我，我早就知道格蕾娅出事了，我不该隐瞒你的。”安格尔语无伦次，但托比眼神光彩似乎在慢慢变得呆滞。
“不要。”
“不要！”
第271节 靡丽魇境
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转瞬间的变化。
戴维甚至觉得上一秒还在和安格尔调笑，下一秒安格尔和托比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奄奄一息。
“怎么办？”戴维现在心中焦急的很，完全不知道以他的力量，在这件事上能帮着安格尔做些什么？
他眼眶急的通红，转头看向普罗米。
普罗米却是闭上眼，满脸苦涩的摇摇头：“巫师之于学徒，犹如山脉之于土丘。永远撼动不了，我也救不了他。”
……
这时，几乎陷入悲恸深渊中的安格尔，突然听到一道脚步声，至远而近。
安格尔抬起头，只见暮光停在安格尔面前数米外。
暮光昂着头面色冷漠的看向安格尔：“说吧，你们袭击我们暮色拍卖场，是有何居心？”
安格尔什么话也没有说，这件事的确是他们的过错，但说到居心，他能有什么居心？只是托比被一时怒火蒙住了心，他对托比不能不救。
冲动是原罪，这只能说他命当如此。
安格尔的沉默没有让暮光留下更多情绪，只是眼神带着不屑。
安格尔一直看着托比，托比的眼神也一直停在安格尔身上。或许这一刻对于他们彼此来说，都是生命的最后一幕。
“不说也罢，反正无碍乎是和那个无眼男有关。无论你们是想救他还是怎样，现在结果已经分晓，你们的下场只有死亡。”暮光说完后，转过头缓缓走向拍卖台。
在暮光背过身后，与此同时她举起手掌，一道淡淡毫光从暮光手掌心中浮现。
“暮光，你可真是没有同情心啊。”莉迪雅带着戏谑的声线响彻内场：“你看看，这只鸟和那个小帅哥，多么美好的情感羁绊戏码，我都快感动哭了。比明天的盛宴舞魅都让我心醉呢。”
“红莲阁下，不就是喜欢看这种美好被摧毁的戏码吗？”暮光平静道。
“你还真是了解我呢。”莉迪雅的声线突然一变，就像是温柔的情人变成邪恶的巫婆：“我就喜欢这种残忍，要更残忍这场戏才好看呢，啊哈哈哈哈哈！”
暮光没有回应：敢在暮色拍卖场闹事，这就是挑战整个暮色深井的权威，无论是谁，必然要为此付出代价。
在两人对话的时候，安格尔与托比的对视似乎就要走到尽头，在他即将弥留的思维中，突然闪过了乔恩的影子。
“我怎么能死！”和乔恩的约定还没有践诺，他怎么可以倒在半途。
他还没有回家看到哥哥娶妻生子，他还没有看到帕特家族辉煌起来，他还没有见证狮心之火的荣耀，他还没有……他有太多事没做，他不想死！
但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才能不死？
正式巫师，与一级学徒。
他一人，与暮色无数巨擘。怎么才能活下来？
安格尔的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求救。
为今之计，还有谁能救他？
芙萝拉吗？安格尔抬起头，带着一丝祈望之色看向35号包厢所在，他相信芙萝拉肯定看到了他，也看到了托比……然而芙萝拉没有任何动静，只有冷冰冰的静默。
安格尔想起，似乎在他翻过二层栏杆冲到拍卖台上时，芙萝拉曾经开口慨叹他不自量力。
芙萝拉的选择，安格尔明白了。
他曾经说过，不会再将命运交予他人掌控。但在这种时候，他竟然还寄望别人来救他？果然还是太天真。
在冷漠的巫师界，别人凭什么要救你？就像先前的羽人族圣女加百列一样，寄望别人帮她报仇，不过是梦幻泡影。
看着暮光手中的毫光越来越盛，安格尔微微垂下眉头。
目前唯一的方法，只有自救。但这里被魔能阵困住，根本不能使用术法，就算使用术法，他也不是正式巫师的一合之敌。周围还有那么多的暮色巫师，他凭什么觉得自己能从他们的包围中逃脱？
所以，他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在绝境中，安格尔的思维开始疯狂的打转，只希望能博得一线生机……
不对！虽然术法不能使用，但幻境似乎能用？刚才的音乐盒不就引起了幻境？！
无论幻境有没有用，安格尔决定先布置出来再说。
周围的声响很大，安格尔想借此布置个宛音幻境，然而现实总是相悖的，他想要释放出幻术节点，却发现魔力根本无法释出体外！
禁制魔能阵还在起着作用。
这时他想起来，音乐盒的云天幻境之所以能起作用，是因为在拍卖台上被打开，那里是没有禁制魔能阵的。且幻境没有攻击性，才能不触发魔能阵的反击，覆盖住整个内场。
不能释放幻境，希望又窄了一分。
那现在怎么办？
安格尔的心跳如擂鼓，他已经预见了，若是他想不出办法，下一秒他就会被暮光手中的毫光杀死。
听着咚咚咚的心跳声，安格尔的眼睛突然一亮。
他想起曾经桑德斯用心跳声构建宛音幻境，还有他在炼制魔隼摆件、音乐盒时用到的微观幻象。
幻术节点为什么一定要在体外，我就构建在体内！以五脏为节点，以大脑的为核心，我以自身为幻术载体！
此时已经到了生死危机之刻，安格尔不敢耽误，飞快的以内脏为节点，在体内在布置幻境的。当第一个节点点亮时，剧痛临身，但这些疼痛和内心的疼痛相比，只是九牛一毛。安格尔没有丝毫停顿，连续的的点亮下一个节点。几乎在一刹那，安格尔从额头到眉梢，再到全身，每一个毛细孔都在向外流淌着汗液与污血。
安格尔动作没有瞒过在场任何巫师，包括暮光。
暮光的眼光一眼就看穿了安格尔的动作，他在布置幻境，而且似乎还是宛音幻象。一个学徒布置的幻境，她一点也不在意。
唯有19号包厢的绅士服男子，在光影交错下睁开了眼：“真是胡闹。”
暮光没有打断安格尔的幻境，甚至好整以暇的停止了往手心输出能量，她倒是想看看，一个巫师学徒的垂死挣扎，是有多么的……幼稚？
安格尔在构建幻境的时候，完全忘记了周围其他人。
安格尔这几天对幻境突然开窍，甚至还能靠幻境蒙蔽别人的感官。但这对巫师并不起作用，所以安格尔只能另外想办法。
他想起了镜姬曾经说过……他的幻境附着了一丝魇界的痕迹，至于为什么附着，安格尔估计是因为他在构建幻境的时候，脑海里想的是魇界。但这并不能说通，幻境中为何会带着魇界的影子。只是因为他在想吗？
而且，就算他构建出幻境来，真的能从正式巫师手中逃脱吗？那他该怎么办？哪怕幻境附着魇界的感觉，哪怕他能影响他人情绪，以他的力量阶层能够让他从暮光手中逃过一劫吗？
力量阶层……提到这个词，安格尔突然想起一个……人？
如果他能将那个人给他的感觉附着出来，能不能稍微拖延一下。
不管了，安格尔在构建着幻境，同时，他的脑海里在想着一个人，一个曾经带给他伤痕的……女人。
……
“以自身为载体，构建幻境。看来安格尔的进步还蛮大的嘛，对微观幻象的布置很有一套嘛……只不过，拿自己的身体来布置，真是有些胡闹啊。”芙萝拉嘻笑一声，又微微蹙了眉：“不过，在这样的情境之下，这种方法倒是可以施展出幻境。但就算布置出幻境，你又有其他什么对策吗？”
芙萝拉飘到半空中，笑嘻嘻的自言自语。
这时，她背后的小红突然反常的松开了芙萝拉，白骨森森的手猛地抱紧自己的同为骷髅的脑袋。
“小红，你怎么了？”芙萝拉奇怪道。
“救他……”骷髅头中眼眶的幽焰一闪一闪的，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一般。
“救安格尔？”芙萝拉嘟了嘟嘴巴，哼了一声：“凭什么让我救啊，当初那么多仇人追杀我，导师也没有救过我啊。”
小红没有继续对芙萝拉表达情绪，而是抱着脑袋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小红？你这是怎么了？”
且不说芙萝拉这边，在安格尔构建幻境的时候，一道道白气从他体内往外冒……随着白气往外蔓延，内场一会儿出现奇怪的树木幻境，一会儿又出现奇怪的动物幻境，一会儿又回到现实，看上去就像是剪辑混乱的蒙太奇片段。
“啧啧啧，幻境构建烂成这样，也真是一大奇观啊。”莉迪雅看着一会变幻一会儿正常的幻境嗤笑道，和先前音乐盒的制作者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暮光也是摇摇头，带着不屑之色。
19号包厢中的男子，却是皱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闹剧，就到这里为止吧。”看着垃圾一般的幻境，暮光淡淡的举起手，一道毫光冲向安格尔。
当毫光即将抵达安格尔眉心时，突然幻境一变，滚滚白雾从安格尔身上往外蜂拥出来。
先前只是淡淡的白气四溢，现在却是浓郁的白烟冲天而出！
随着白烟冲天而出，那道毫光竟然消失不见。
暮光眼神惊讶的看着安格尔，这是怎么回事？幻境能够抵挡她的无迹光？
这时，一道诡异的敲锣打鼓吹号声，从白雾中钻了出来。
所有人在一瞬间不能视物，下一秒，就发现内场环境一变，他们出现在了一座靡丽极奢的古堡大厅中。
第272节 茶杯乐队
回过头看去，在古堡大厅的一角，那位构建此幻境的少年，还在对外冒着白雾，白雾滚滚将他彻底笼罩住，只能隐隐看到他沾满血迹的脚。随着白雾的继续衍伸，不一会儿连他的脚都被彻底笼罩住。
“这道幻境倒是不错，以这位小哥的年龄来说，这个大厅看上去还算真实。”这时，莉迪雅的声音从后方传出。
所有人转头看去，发现莉迪雅竟然直接出现在了一个华美的圆桌前，着琳琅巫师袍的她，正优雅的坐在一个椅子上。
莉迪雅是一个长相极为艳丽的女人，着火红色琳琅袍，粉色头发被盘卷起。坐在华美圆桌前，简直和幻境所表达的靡丽极奢风，融为一体。
当其他人看到莉迪雅的时候，莉迪雅也看到了他们。
莉迪雅皱了皱眉：“咦，就算是幻境，我也该是在包厢中，他们看不到我啊？”
这时，莉迪雅转头看向另一边，发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巫师正站在一张壁画下，悠闲的观看着壁画中的人物像。
这个白发老巫师莉迪雅认识，就是她旁边包厢的一位老牌巫师。对方似乎也看到了莉迪雅，转头对她和蔼一笑，算是打过照面。
按照金卡贵宾的包厢设计，她是看不到其它金卡包厢的人，但在这个幻境中，包厢之间的“墙壁”似乎被透明化了？
“有意思。”莉迪雅嘴角勾出一抹诡秘莫测的笑意。
莉迪雅看了看圆桌，又看了看身下的椅子。都不是原本包厢之物，她原先是坐在长条沙发上的，现在她虽然还是坐着，但沙发却不见了。
她还发现了一点，在内场上一些巫师学徒正人仰马翻中，他们屁股下的凳子在幻境生成时莫名……消失了？
“这是某种特殊的幻境？”莉迪雅曾经和一位真幻系巫师战斗过，对方就是使用幻术的大师，构建的幻境恍若真实，就算你原本手中拿着一根魔杖，他也能将魔杖变成毒蛇。哪怕你知道这是幻境，但毒蛇却真的能伤害你，甚至毒死你。这就是巫师级幻境的神妙之处。
一个区区学徒，能构建出这样的幻境？
莉迪雅站了起来，带着一丝试探的意味，慢慢的走向一位曾经待在内场的学徒身边。
按理说，她在三层金卡包厢，对方在一层普坐，想要有所交集至少也要绕过包厢的墙壁，然后跨过三层的高度，才能接触到对方。但莉迪亚走了几步，就发现来到了这个学徒身边。
“这真的是幻境？”莉迪亚的心中升起疑惑。
这个问题，几乎是在场所有人的疑问。确定这是幻境，而非其他空间？
……
这时，戴维和普罗米也落在了靡丽大厅中，戴维还没去搞明白为何楼梯消失、高度差消失，就急匆匆的往安格尔的方向跑去。
“安格尔！”戴维也知道安格尔的处境，所以他也没有鲁莽，而是趁着所有人被这奇异幻境吸引住时，悄悄的靠近安格尔。
安格尔身周的白雾范围在不停的扩大，所以当戴维悄悄的从一侧走进白雾时，在视线阻挡下，其他人竟然一时忽略了他。
戴维躬身爬到安格尔身边，想要碰触他，却听到安格尔带着惊惧的气喘声：“戴维！不要碰我……”
“安格尔，你现在还好吗？”戴维带着一丝失措感：“现在该怎么办？你能靠着幻境逃出去吗？”
安格尔此时的状态极其古怪，他看到了那个地方，还看到了那些曾经带给他恐怖感的生物，他有种预感，绝对不能惊动他们，否则后果难料。
所以当戴维接近时，他才低声喝止。
“不用管我，趁着现在带上托比走，让普罗米大师救它。”安格尔喘着粗气：“你告诉他，如果我这次活了下来，我就帮他做克制亡灵的武器，我可以绘制消亡序曲魔能阵……但请他救活托比，一定不能让托比有事。”
戴维脸色苍白，但他还是听从安格尔的话，将一边的托比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然后回头用颤抖的声音问道：“那你呢？”
“不用管我，我有办法。”
戴维最终在安格尔的怒瞪中，还是悄悄的离开。
等到戴维离开后，安格尔才苦笑起来：办法？他能有什么办法？他现在还自顾不暇呢。
戴维将托比放到内袋中，小心翼翼的从白雾中走了出来，然后朝着普罗米偷偷摸摸的走去。
其他人或许因为幻境的问题没有注意到他，暮光却是发现了。只是她并没有动手，淡淡的看了眼戴维，然后又把视线投向白雾中。
这个少年构建出来的幻境，让她都有点摸不着头脑。这真是幻境吗？
暮光有一点点后悔，当时竟然看着对方构建幻境而不阻止，只因为她心中戏谑的想看看一个一级学徒的底牌有多可笑。然而，这个底牌虽然目前还没有彰显出效果，但她心中已经升起些许不安。
这时，暮光听到不远处传来喧哗声，她转头一看。
却见一个漂浮在半空中的赤足少女，正阴霾着脸往她的方向飘来。
这人暮光自然不陌生，正是有鲜血女巫称号的芙萝拉，也是这次拍卖会的金卡贵宾，坐列于35号包厢。
不过，今天的芙萝拉看上去有一些奇怪。
不是说她的表情，也不是说她穿着，而是芙萝拉的背后似乎有一只……攀附着她的骷髅？
暮光定睛一看，的确看到了一个骷髅影子，但那个影子时隐时现，让她难以确认。
“芙萝拉，你什么时候有这种奇怪的嗜好了？”莉迪雅突然挡在了芙萝拉面前，一身火红的琳琅巫师袍，与芙萝拉深紫色的娃娃裙形成了颜色上的强烈对比。
“奇怪的嗜好？你是指，我喜欢喝血后杀人，还是杀人后分尸呢？对了，我最喜欢杀的就是穿红衣服的女人。”芙萝拉淡讽一笑。
莉迪雅翘起嘴角：“我说的嗜好是，你什么时候喜欢背着骷髅上街了？”
骷髅？芙萝拉的眼神一凝：“你说什么？你看得到小红？”
“小红？你是指这只抱着脑袋作哀嚎状的骷髅吗？真是又土又怂的名字呢。”莉迪雅道。
芙萝拉没有理会莉迪雅，随手抓住一个学徒，狠厉逼问：“你看得到我背后的小红吗？”
“什……什么……小红？我只看到一道若隐若现的骷髅影子。”
芙萝拉得到了答案后，眉峰蹙的更紧，随手将这个学徒扔到一边。心中暗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安格尔搞出了什么鬼，为什么小红可以被其他人看到？”
芙萝拉咬牙切齿的叹气：“真是麻烦！”
芙萝拉恨恨的发着脾气，不理会莉迪雅的冷嘲热讽，朝着安格尔所在地冲来。
暮光还在疑惑芙萝拉过来的意图为何时，又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只听白雾中传来一阵惨呼，芙萝拉立刻听出这是安格尔的声音。
随着这声惨呼，原本其他人隐隐约约听到的敲锣打鼓吹号声，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所有人被这声惨呼吸引，全部看向白雾方向。
这时，一阵奇怪的心悸在蔓延，似乎有一种深刻的恐怖，在缓缓的靠近他们。
暮光也被鼓荡的恐怖心悸给搞得眉头遽皱。这时，暮色的护卫队冲了过来，站在暮光身边，暮光低声询问：“联系得到后台吗？”
护卫队的队长摇摇头：“暮光大人，完全联系不到外界。这个幻境似乎是真实的空间，四壁我们摸起来就像是实体一般。目前唯一的门，在白雾后的后面。”
暮光听到这，心中一颤。她看向白雾，五指上毫光毕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十道毫光搅荡着一切物质冲入白烟之中。
暮光瞄准的方向，是安格尔躺倒的地方。但她收到的回馈，却是几道金属的反弹声。
在所有人惊讶的注视下，所有的毫光被反弹了回来。
其中有几道放空，还有两道不幸击中人，不过击中的人却是暮色护卫队的两人，其中一人被击中脑袋当场死亡，另一人却是被洞穿胸口，眼看着也活不下去了。
看到自己方死了人，暮光的脸色变得晦暗，原先是一件简单的闹事，闹事者不过学徒级别的一人一兽，最后竟然搞成现在这种情况。不仅肇事者没死，他们反而还死了人……
“这是我的失误，我会向家族报告我的罪行。”暮光看着另一个即将死去的护卫，略带一丝愧疚道。
在暮光说话的时候，一队奇怪的茶杯队伍从白雾中迈步走了出来。
众人皱眉看着这一长串奇怪的音乐队伍……全是拥有爱心标记的白色瓷器茶杯，它们长着仿若火柴的细胳膊细腿，拿着各种乐器，还有的飘在半空弹着钢琴。
最诡异的是，它们弹奏出来的音符也实质化了，一道道五线谱如袅袅炊烟蜿蜒而出，音符如蝌蚪在五线谱上悦动轻快的节奏。
看上去是个少女梦幻的乐队，然而它们演奏出来的却是充满诡异阴森调调的音符。
“这是什么？”暮光惊讶道，几道毫光就不客气的招呼了上去。
结果毫光刚接触到这个乐队，就被乐器给反弹了回去。
暮光现在是明白了，刚才的反弹是怎么回事，原来是这群乐队搞得鬼。但这群乐队到底是什么来头？
暮光又攻击了几次茶杯乐队，但依旧无功而返，其他巫师以及护卫队，见状也动了手。但还是未曾对它们造成任何影响。
暮光暗恨道：“这一切都是那个小子搞得鬼，杀了他就结束了。”
说到这，暮光一个箭步，冲入白雾之中，一眼便看到了倒地重伤不起的安格尔。她冷笑一声，伸出手，五指指甲出现尖爪状，对着安格尔的胸口猛插进去。
就在这时，一道刺耳恐怖恍若幽夜铃音的笑声从安格尔的身体内部响起。
“嘻嘻嘻嘻嘻——”
伴随着这道恐怖笑声，前面的茶杯乐队突然停止演奏，用彷如稚童的诡异声音高呼：“女王夜巡拉~”
暮光还没反应过来，抓向安格尔胸口的五指就被另一只手给抓住了。
暮光回头看去，却见身边多了一个黑衣人。
“桑德斯大人？！”
第273节 魇境之变
在白雾之外，参加此处拍卖的巫师全都围在了一起，脸上的表情不一而足，有的好奇，有的惊讶，有的愕然，有的嘲讽，除此之外更多的则是……恐惧。?
从白雾中向外散着某种不知名的气场，这种气场就像自带恐惧光环一般，别说巫师学徒，就连正式巫师都感到一丝惊惧。
就像是等阶压迫时的气势，无差别的对所有人施压。
“这个少年到底是谁？”一级学徒能搞出这般大动静？恐惧感连巫师都能压迫？
“与其询问这个少年是谁，我其实更想知道，我们现在真的是在幻境中？为什么我丝毫没有感觉到幻术的波动。”
这人的话，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这里真的是幻境吗？为何没有一点幻境的感觉？反而更像是真实的空间。
“说，那个小子到底是什么底细？”这时，一个暮色护卫队的巫师将铁笼里的无眼男给抓了过来，怒瞪着询问。
无眼男用那被画笔画上去的可笑的芭比娃娃眼睛看向巫师：“咔咔，咔咔，我不认识他。”
无眼男的四肢僵硬，任何动作都带着咔吱声。
“你到底说不说？”暮色的巫师以为他在嘴硬，狠厉道。
“我会读心之术，不如让我来试试？”2号包厢的白老巫师，从一座壁画前离开，来到暮色巫师前。
“原来是库伯大人，那就麻烦你了。”
名为库伯的白老巫师，站在无眼男面前很久，眼里各种波纹闪耀，嘴里嘟囔了半天。他才抹着额头上的汗，慢慢退开到一边。
“他没有说谎，他的确不认识那个人，他认识的是那只鸟。那只海鸟曾经是格蕾娅的爱宠，后来格蕾娅将鸟交给别人托管。”库伯顿了顿：“不过他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却听格蕾娅谈起过，她把爱宠托付给……桑德斯大人的弟子照顾。”
当库伯说出桑德斯的弟子时，在场所有人都怔住了。尤其是暮色护卫队的人，他们的口水噎了一下。
那个少年使用的术法是幻境……桑德斯又是幻魔大师……难道那个少年就是桑德斯的弟子？再联想那只鸟使用的重力脉络，桑德斯最近又获得的重力花园……
所有人已经基本默认为，那个少年应该就是桑德斯的弟子了。
暮色防卫队的队长一脸难看，如果真的是那位大人的弟子，他们这样对待他，会不会有后遗症啊？更重要的是，桑德斯忒么一直就在现场啊！
且不说暮色官方的人怎么想，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芙萝拉，这位魔女也是桑德斯的弟子，说不定她知道内情。
芙萝拉耸耸肩：“没错，那小家伙的确是导师新收的弟子。”
经过芙萝拉的确认，这事更是错不了。
“我说芙萝拉，你的小学弟被人欺负，你倒是在一旁看好戏看的很开心嘛。”说话的是莉迪雅。
芙萝拉没好气道：“凭什么我要去救他？再说，我没有救他，他现在不也耍得你们团团转。啐，有空管我们一脉的事，不如你们先从魇境出去再说其他吧。”
芙萝拉直接开起地图炮，不仅暮色的人脸色僵硬，其他巫师也一脸不爽。他们先前也试过了，怎么也无法离开这片靡丽极奢的大厅，就连轰击墙壁，都没有任何反应。
“魇境？这不是幻境吗？”库伯听出了芙萝拉话里的关键点。
芙萝拉没有解释，只是回过头用担忧的眼神看了眼小红，然后带着一丝无奈与愤恨瞪向白雾内安格尔所处之地。
防卫队的队长在知道安格尔身份后，心中就莫名觉得忐忑，拉过一个小队员低声到：“去白雾里向暮光大人说明一下，那个少年的身份，快去快回。”
刚刚吩咐完毕，所有人就感觉心跳剧烈，一股比先前更加浓郁的恐怖气息从白雾中翻涌而出。
“嘻嘻嘻嘻嘻”恐怖的笑声，让所有人的额头渗出几滴汗水。
“这是谁在笑？好恐怖！哪怕蒙奇大人亲至，也不至于此吧？”有人惊恐道。
这时，茶杯乐队突然不在演奏，而是用诡异的稚童声齐声高呼：“女王夜巡啦”
……
白雾中，桑德斯一把抓住暮光攻击安格尔的手。
“桑德斯大人？！”暮光惊疑道。
“不要攻击他，你出去，我来处理。”桑德斯脸色凝重的看着地上声息几乎全无的安格尔：“你呀你，真是让我头疼。”
暮光在一旁，听到桑德斯话里对安格尔亲昵的意思，心中微微一凛。
“也不知道你在搞什么，怎么把魇境弄出来了……要是那个女人也出现，整个地心世界恐怕会崩溃。”桑德斯在心里气急，因为自身的教学理念，安格尔自己作死，他原本不想管安格尔死活，但没想到这家伙不知从哪里学到些歪门邪道，竟然搞出来魇境了。
桑德斯自己的幻术能称霸南域，就是因为里面蕴含的魇境之意。
魇境几乎为真实世界，还拥有魇界的特性“投影现实，照进虚幻，生成真实”，所以远其他幻境。但魇境亦是把双刃剑，它与魇界的隔膜极小，强大的魇界魔物能撕裂这层界膜，直接穿越而来。
正因为这种特性，就连桑德斯在应用时，都要用其他方法斩裂一片属于自己的魇境，然后作为对敌使用。小红所在的区域，其实就是被斩断了与魇界联系的魇境。
安格尔搞出魇境也就罢了，这小家伙竟然还作死到把魔物都召唤出来。
隔着魇境界膜，光是笑声就堪比传奇巫师的威压，可想而知其后的魔物有多么强大！绝非魇界外围的那些魔物能比拟的！
“真是麻烦。”桑德斯带着一丝精神之力怒喝道：“安格尔，醒来！”
奇异的频率，与安格尔孱弱的脑波相合，震荡进安格尔即将颓败的思维中。
原本有些枯竭疲惫的思维，在这一刻出现一丝回甘，就像沙漠中的旅人在干渴了数日后，有人往他嘴里道出甘美的清泉。让干涸的躯壳，瞬间得到升华。
安格尔带着一丝迷惘，缓缓睁开眼。
在朦朦胧胧中，他看到一道黑衣身影站在他身边，他无意识的咧开嘴角：“导导导……导师，你来了？太好了……快救救托…比……”
原本桑德斯想要骂他几句不知好歹，但看着一脸虚弱的安格尔，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带着一丝无奈道：“你真是要气死我！”
暮光一直站在桑德斯的后面，听到他们的对话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这个少年竟然是桑德斯的弟子？
暮光的思维一转，各种信息线索就被她集中在脑海之内，推导出现阶段最重要的事……她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在她离开白雾时，听到一声惨叫。
只见一个穿着暮色护卫队制服的队员，想要靠近白雾中，却不知怎么的，碰到了被茶杯乐队吹奏出来的“实质化五线谱”，然后就见他腿部碰到的五线谱地方直接断成两截，因为断腿而失去平衡，一个前摔，直接摔进了茶杯乐队中。
五线谱与蝌蚪音符直接把暮色队员给大卸八块，肮脏的内脏散了一地。
暮光眼神凝滞的看着眼前生的一切，又死一人，她的心中无比悔恨，早知会搞成这样，她当初就该把那臭小子杀死！
就算是桑德斯的弟子又如何，此事之理本就在他们这边！就算传出去，也不是他们的错！
暮光捏紧拳头，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不就是个学徒嘛，想要干掉他，机会多的是……”在暮光这样想着的时候，又一声恐怖的笑声从白雾中传出。
这一声笑比先前更加厉害，因为先前只是心惧，这一回直接用笑声开始伤人。在场所有的学徒，耳中直接被震出了鲜血。
“光是笑声，就让这么多人受了轻伤。”莉迪雅脸色严峻道：“起码是三级巫师以上的程度……”
暮光脸上一白，一个少年怎么搞出来的三级巫师以上的攻击？
看来，想要对付他……还需要从长计议，至少要知道他的真正底细才行。暮光暗自垂眉。
这时，在白雾中。
安格尔被桑德斯唤醒后，也听到了从他身体内传出的恐怖笑声，虽然那道笑声没有对他造成任何负面效果，但安格尔还是觉得异样的渗人。
“你在搞什么，赶紧收起魇境，要不然等里面的魔物出来，我们都要被它玩完！”桑德斯怒斥道。
经过桑德斯的治疗，安格尔的外伤基本好了，但碎裂的骨头却需要时间去愈合，所以还是不能动弹，
安格尔躺在墙角：“我没有做什么啊，我就是以自身五脏为幻术节点，在构建幻境时候……想着那个女人……”
“哪个女人？”桑德斯皱眉。
“就是给我肩膀上抓出一道伤痕的那个女人……”安格尔低下头，有些赧然：“我也不知道会搞成这种情况，只是当时很危急，我没有其他办法。就想着，构建一个厉害的幻境，厉害的角色，要不然今天肯定死……”
然后，安格尔在想着那女人时，他一开始还只记得模模糊糊的面容，隐约觉得似乎有被针缝过的迹象，但在构建幻境时，很快他现自己越回忆，那女人的脸越真实，到了最后她甚至完全想起了那个女人长什么样，穿的是什么，她的一举一动，她的一言一行。
紧接着，他感觉背部一阵痒。
然后幻境就出现了……
再接着，安格尔就现自己“视界”变得奇怪起来，一半可以看到现实，一半看到的却是另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有着各种奇怪的生物……
安格尔还在回忆的时候，他突然感觉一阵酥麻感，伴随酥麻感的是一团白雾从他肩胛骨伤口处钻出来。
然后，安格尔的“视界”中，另一半的奇怪生物，突然穿越了一层薄薄的膜，从右半边来到了左半边。
安格尔眼睁睁的看着……一排闪耀着七彩光芒的蜻蜓，从白雾中钻了出来，在安格尔脑袋上盘旋了两圈，就冲出了迷雾。
先前茶杯乐队出现时，安格尔已经陷入弥留，所以并没有看到。现在才是他头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形，把他吓的整个人都傻了！
在“视界”里，还有更多的奇怪生物，在往那层膜的方向走来。
奇怪生物大军的最后，却是一个坐在深邃星辰宝座上的……缝线女人！
在安格尔视线看向她时，她也抬起了头，与安格尔隔着一个世界，隔着无数大军，凝视相望。8
第274节 超越传奇
??}ttQ?t???H:?t?"??crQ?1?`?H!8O??a.?!ir? f??w?H????双带着疯魔情绪的眼眸，单单一个对视，安格尔就感觉背上一阵凉意。\r
红发浓妆的缝线女人，勾起唇角向安格尔展露一抹癫狂的笑容，笑的前仰后合，黑色桃心冠冕随着动作前后摇晃。\r
安格尔发现这个女人散发的情绪，和魔食花王一样，他能接受到，但内里拥有复杂的信息，他却根本读不懂。就像是只学习过基础汉语的人去阅读文言文，大部分字都认识，但组合起来就是不明白。\r
虽然读不懂她的情绪，但安格尔感受到这份情绪中的疯狂与躁郁，以及无与伦比的杀意。\r
“不能让她出来！”这句话不仅仅是安格尔内心此刻所想，也是桑德斯对安格尔的戒言：“安格尔，想办法将魇境结束！”\r
那一排闪耀七彩光芒的蜻蜓队伍，让桑德斯感觉隐隐寒意。最初的茶杯乐队，用巫师的分级来看，只不过二级学徒的地步。但七彩蜻蜓，已然达到了半步巫师的阶段！而且，那一排蜻蜓的数目不下百只！若是群起攻之，巫师单对单恐怕都不敢说完胜它们。\r
“魇境是什么？我怎么结束啊？”安格尔焦急道，他自己成为连接两个世界的载体，所以可以像上帝视角般，同时观察两个世界。\r
但让他关闭魇境，他却一头雾水。\r
“魇境是魇界与现实界的中间纽带，只有拥有魇魂体的巫师才能开辟出来，魇界里的魔物想要离开魇界，唯一的方法就是走魇境！”桑德斯几乎嘶吼出来：“你说的那个女人，至少是魇界中心区域的魔物，等级绝对超越传奇达到不可估量的地步，不能将她放进魇境，否则别说我们，整个南域都可能要遭受惊天剧变！”\r
桑德斯说完后，用郑重的眼神看向安格尔：“你说过，你第一次进入魇界碰到那女人，是在你家里。所以一旦她出来的话，很有可能连边缘岛也会被血洗。所以你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你的家人，绝对不能放她出来！”\r
安格尔焦急道：“那我怎么做？”\r
“迅速关闭魇境，不要再放任何魔物出来了！刚才的魔物已经半步巫师了，下一次出来的魔物就很有可能是巫师级的了！”\r
“怎么关闭魇境啊？还有……我阻挡不了，猫头鹰已经出来了！”\r
“猫头鹰？”桑德斯疑惑了一下，不知道安格尔在说什么。\r
但下一秒，他就看到一只绿色猫头鹰卡通玩偶，扑腾着肉呼呼的翅膀，从安格尔身上的白雾中飞了出来……\r
猫头鹰玩偶乍一出现，桑德斯就满脸戒备：“果然已经是巫师级的魔物了。”\r
桑德斯想起猫头鹰出来前，安格尔就已经预言，他猛地反应过来：“你能看到魇界里的情况？”\r
安格尔：“能看到！”\r
桑德斯心中一惊，他开辟魇境的时候可看不到魇界的情形！但此时他也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些事情，他立刻问道：“后面还有多少魔物？”\r
安格尔哭丧着脸：“很多很多，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根本看不大尽头。而且我还看到了那个女人，坐在魔物中央的巨大宝座上……”\r
桑德斯听到后续还有这么多魔物，他无奈的长声叹气：“你真是给我添麻烦！”\r
“现在该怎么办？”安格尔都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前一刻还在为个人生死担忧，下一秒他就要为整个南域的生灵负责？开玩笑吧，我只是不想死构建了个幻境，怎么就跟打开潘多拉魔盒似的！\r
桑德斯咬了咬牙：“原本你要到正式巫师时，以你的幻术造诣才能接下一方魇境，但现在没办法了，我去帮你斩断这方魇境！你想办法阻拦魔物，不能让魔物再出来，尤其是那个女人！”\r
安格尔还想询问桑德斯时，对方已然转身离开，不知去向，空气中只传来桑德斯淡淡的警告声：“你是两界的媒介，你必须想办法关闭那条通道，否则只有死路一条！”\r
安格尔一脸懵逼，我想办法？我有什么办法？\r
……\r
绿毛猫头鹰玩偶在白雾中盘旋了片刻，最后落在了安格尔的头顶。它似乎还有点洁癖，看到安格尔的金发上沾满点点血迹，它还顺道喷了一口绿雾，那绿雾似乎有净化与治愈的作用，在绿雾的滋润下，安格尔的头毛不仅恢复干净，连头顶的伤口都愈合了。\r
安格尔还在思索着如何隔断通道，所以压根没有理会那只猫头鹰玩偶。\r
虽然桑德斯说猫头鹰玩偶是巫师级的魔物，但安格尔没有感觉到等阶威压，而且玩偶的造型实在是太过欺骗人，安格尔竟也没有惧怕之意。只是在心中恨恨道：为什么鸟都喜欢停在他头毛上啊？！\r
猫头鹰玩偶落到安格尔头顶后，毫不避讳安格尔，踩着软塌塌的金发，开始向四周释放着强烈的威压感。\r
白雾外的巫师，全都感觉到了这股威压。一部分学徒受不了，瘫在地面大喘气。正式巫师倒是无事，只是眉头紧皱，不知内里出现了什么变故。\r
在猫头鹰玩偶释放威压过后，先前在白雾里逡巡的七彩蜻蜓重新飞到安格尔面前，列队在猫头鹰玩偶面前。\r
一阵恍若实质的绿色波纹从猫头鹰玩偶身上向四周荡开，所有的七彩蜻蜓都包含在绿色波纹的辐射之中，包括安格尔。\r
安格尔又感知到了一道情绪，从猫头鹰玩偶身上感知到的。不过比起那位缝线女人的不可解读，这个猫头鹰玩偶的情绪他解读出来了。\r
大致意思是让这群七彩蜻蜓去开辟道路，为女王出巡做准备。\r
安格尔估摸着，猫头鹰玩偶说的女王，就是那个王座上的女人。也不知道那女人到底是那里的女王？该不会是魔食花说的那个女王吧？\r
猫头鹰玩偶在下达命令后，数百只七彩蜻蜓飞出了白雾。\r
当其他人看到七彩蜻蜓时，眉头都皱了起来：“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这都是些什么魔物？怎么从来没有见到过？”\r
“该不会是那小子弄的幻境搞鬼吧。”有一个看上去就很无赖的巫师对着暮光嘲笑道：“你们就是平时太霸道了，别人明明都已经重伤了，没有行动力了，你还要对一个小辈赶尽杀绝。看吧，现在这种情况还不是你们吃亏。说不定，这就是桑德斯大人给他弟子的底牌呢！”\r
暮光现在已经气得不打一处来，这个巫师的话，更是让她不爽。但她是暮色的拍卖官，别人交钱进入暮色拍卖场，出现这种状况的确是他们的错，所以她现在也不能反驳，只能捏紧拳头，将所有的恨意都撒在安格尔身上。\r
莉迪雅听到那个无赖巫师的话，眼珠子轱辘一转，笑嘻嘻的将暗箭插向芙萝拉：“噢，我可怜的芙萝拉小妹妹，桑德斯大人还真是厚此薄彼呢，当初你多么狼狈，他也没有救过你。但为了这个弟子，竟然还派驻了这么多保护者呢。”\r
莉迪雅说完后，还不忘最后补一句：“唉，姐姐真为你心疼。”\r
因为小红的郁郁不振，让芙萝拉的表情一直处于阴霾，白雾里传出的连续两次诡异笑声，更是让小红眼眶中的魂火都开始不稳定，芙萝拉心疼的不得了，被莉迪雅挑拨，也没有分出更多注意力，而是淡淡道：“你相信是桑德斯干的吗？只能说我那小学弟太会折腾了。”\r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先想想这些蜻蜓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它们该不会和那些茶杯一样，攻击无效吧？”这时，暮光开口了。\r
一个暮色护卫队的队员，对着一只停在某詹壁灯上的七彩蜻蜓释放了一道戏法。\r
他惊讶的发现，七彩蜻蜓的翅膀出现了一个小洞。\r
攻击有效？！他兴奋的转头对暮光高呼，但下一秒就见暮光用精神力触手，一把将他甩到另一端。\r
然后只听轰隆一声，他先前站定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小坑。而那只七彩蜻蜓的身周，环绕着道道元素之力。\r
“别发呆，这些七彩蜻蜓至少也是顶阶学徒的层次，差一步就可以迈进巫师行列。”暮光喝斥道。\r
既然可以消灭，暮光直接吩咐护卫队配合，然后开始扫荡七彩蜻蜓。\r
近百只七彩蜻蜓，在巫师联合的消灭下，几分钟就消灭了一大半。就在暮光准备继续时，突然七彩蜻蜓的身上出现了光芒变化，所有的蜻蜓在众目睽睽之下——隐身了？！\r
有人使用破妄类术法，也依旧看不到蜻蜓的去向。但使用大范围的招数，倒是杀死了几只蜻蜓，可见蜻蜓并没有离开大厅。\r
但好在有一点的是，只要不去攻击蜻蜓，蜻蜓也不会主动攻击人。虽然有些奇怪，但在找不到蜻蜓真身的情况下，能够不被攻击也是一件好事。\r
这时，一阵充满飘渺变化意味的魔力从白雾中激荡而出。\r
“这是！”芙萝拉的眼神一凝，满脸疑惑：“导师的魔力？”\r
果然，下一秒就看到桑德斯从白雾中走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释放着某种术法。同时，他从耳钉里取出奇怪的道具，像是玻璃片一样的东西，每走几步，就会随地丢出一个作为迹号。\r
“桑德斯大人？”“咦，桑德斯大人怎么会在这里？”\r
“果然是因为徒弟被欺负，桑德斯来砸场子的吗？”\r
窃窃私语四溢。\r
芙萝拉飘到桑德斯身边，低声询问道：“导师，你怎么会在这？这里怎么可能会出现魇境，是安格尔搞出来的？”\r
“他的事有点复杂，现在暂且不谈。”桑德斯脸色郑重：“你做好麓战准备，如果安格尔没有关上连接魇界的通道，我们只能强行挤进位面夹道逃跑了……”\r
“这么严重？”芙萝拉皱眉。\r
桑德斯低声道：“远超传奇级的魔物，已经在界膜后面了。”
第275节 解决之法
blp?? [rts?v6?r??他人听不到两人的对话声，但芙萝拉表情的震惊，却所有人都看到了。
那种震惊表情，带着一丝恐惧以及不可置信的震撼。能让一个正式巫师露出这种表情的源头，到底是什么？
原本还带着悠闲心情看戏的众巫师们，心中仿佛突然多了一块沉甸甸的秤砣。
桑德斯说完后，没有理会其他任何人的招呼，跑到了白雾的边缘，继续先前的动作，丢玻璃片然后以其为坐标在旁边蕴结魔力。
其他人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芙萝拉知道……桑德斯打算斩断这片魇境。
毋庸置疑，这方魇境的继承者将会是安格尔。
但安格尔目前的状况，能够撑过去吗？就算撑过去了，以他现在的造诣可以接受一方魇境吗？
这些都是难以预测结果的问题，以巫师的习性，这种结果难料的事，一般都是作最坏结果来处理。而目前最坏的结果，就是那个大魔物降临魇境，最后突破壁障来到巫师界兴风作浪。
这种结果的处理方案，对于其他巫师而言，绝对不会将希望放在渺小的安格尔身上，一般都会选择强行突破位面夹道离开。就算大魔物降临，死的也是其他人，我只要躲远点，管它洪水滔天。
而且根据以往深渊位面的大魔神降临巫师界的经验，这种不安定分子到了最后，世界意志肯定会出手对大魔物进行制裁，他们只需要安分的躲个几年，等到大魔物被世界意志放逐后，他们再出现不就完事了。
这才是一个巫师最正确的选择。明哲保身，以自己性命为重，不将个人安危托付在其他人身上。
换成芙萝拉遇到这样的状况，她也会做出这种选择。
但偏偏一向冷情的桑德斯却没有这么做，他选择相信安格尔能处理好这些问题，任其处理时，他还为安格尔的前程铺路，为他斩断此方魇境……且不说安格尔实力有没有达到继承魇境的地步，但安格尔如果真的成功继承了魇境，他的发展将不可限量。
一级学徒就拥有这种大杀器，绝对是同级无敌。
芙萝拉眼里闪过一丝羡慕，她想起莉迪雅刚才挑拨离间的话，桑德斯在对待安格尔的问题时候，的确比她当年要温和许多。
“安格尔啊，安格尔。”芙萝拉闭了闭眼，压下心中不必要的情绪，现在的情况危急，还是先处理眼前的问题。
芙萝拉转过头，表情立刻恢复成冷静自律的状态，为可能会出现的状况，做起了准备。
……
在安格尔的视界中，在魇界一方，那是一片样子奇特的游乐园。
巫师界从没有出现过的游乐园。
五彩缤纷的旋转木马，惊险刺激的高空列车，尖声高叫的海盗船，兽吼阵阵的驯兽场，彩旗琳琅的马戏团……这一系列的游乐设施，除了驯兽场和马戏团外，其他的安格尔只在地球的影片中看到过，巫师界绝对没有。
除了游乐设施外，还有一些是巫师界没有出现过的，譬如，离安格尔视界最近的一队扑克牌卫士，这些扑克牌卫士和他第一次无意间进入魇界时，所看到的扑克牌卫士外形几乎一样，除了手中拿着的武器，与牌面花色数字不同。
而扑克牌，也不是巫师界的产物。帕特庄园倒是流行过一阵，是由乔恩牵头的娱乐。
这些不属于巫师界的东西，汇聚在魇界里，让安格尔莫名的觉得奇怪。难道魇界还能将地球的东西进行映射？但根据安格尔的推测，巫师界宇宙规则和地球宇宙规则有很大差别，他猜测地球其实在另一个宇宙，若是按照这种猜测，魇界莫非还能投影另一个宇宙的地球文明？
这有点不可能。安格尔自己都不相信。
那为何巫师界不曾出现的东西，会出现在魇界？最重要的是，偏偏这些东西，其他人或许不认识，但安格尔恰恰全部认识，不在安格尔认知范围的东西，却一个也没有，这就有点奇怪了……
安格尔的思维又开始跑马，直到那队扑克牌卫士走到“他”面前。他才猛然想起桑德斯的警告，绝对不能再让魔物进入魇境！
此时这一小队扑克牌卫士已经抵达“他”眼前，它们昂扬着步伐，细如火柴的四肢拿着各种武器，长枪、盾牌、细剑、斧头……这些都罢了，安格尔竟然还看到有人手中拿着枪械？！
而且这把枪虽然形状颜色有点跳脱，但安格尔发现这其实就是把左轮手枪。而安格尔随身就携带着一把左轮手枪……
安格尔猛摇头，他的关注点又迷之分散，现在要紧的事是阻拦他们的脚步。
桑德斯没有告诉安格尔如何关闭这条连接两界的通道，安格尔只能自己试验，他抓耳挠腮了好半天，眼看着扑克卫士就要踏进迷雾中，他一急高声吼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回去回去！”
扑克卫士顿了一下，似乎听到了什么，但下一秒又迈开步伐。
安格尔眼睁睁的看着，这一队五张扑克牌卫士，从视界的左侧，迈到视界的右侧，跨越了两个界域，进入到了这方魇境中。
一阵浓郁的白雾从安格尔肩胛骨的伤口处往外冒，五张扑克牌卫士就这样凭空虚踏而出，站在了安格尔面前。
在安格尔惊悚的眼神中，梅花2、黑桃2、方片2、红桃2弯下细细的腿，跪倒在一张背面是奇异花纹的牌面前。
这张牌转过身子后，安格尔才发现这竟然是张小丑牌，也就是两张鬼牌之一。
其他的扑克牌上面的花纹根本无法动，但这张小丑牌刻画的小丑牌面，却是在二次元世界中活灵活现的移动，就像是在看平面动画一样。
小丑的表情很生动，对着安格尔行礼作揖，似乎十分尊敬。
安格尔正以为是自己王八之气外露到让它都磕头跪拜时，却发现自己头顶传来一阵绿色的波纹，那道波纹所代表的的情绪：“去吧，为女王陛下开拓更广袤的疆土！”
安格尔：“……”原来拜的是它头顶的绿毛猫头鹰玩偶。
安格尔记得桑德斯说过，绿毛猫头鹰玩偶的实力已经抵达巫师级，那么这些扑克牌卫士的实力呢？安格尔使劲观察着，却毫无所觉，连一丝丝魔力波动都感觉不到，也没有上位者的威压。
小丑牌在接收到猫头鹰玩偶的命令后，屁颠颠的对天开了一枪拿左轮手枪的就是小丑牌。
只听“砰”的一声，所有的扑克牌卫士就冲出了白雾中，安格尔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远去，消失在视线中……
“导师，我对不起你，这五张扑克牌卫士看上去不太厉害的样子，放出去应该没什么吧。”安格尔带着阿q心态闭上眼，继续想着该如何断开两界通道。
……
那个缝线女人的皇位很高，坐在游乐广场的正中央。他知道那女人一直盯着他，安格尔却不敢再与她直视，因为只要看着那女人，就会有无数的负面情绪蜂拥进安格尔的感知中。
暴虐、冷酷、残暴、疯魔、杀戮……安格尔能够想象到的所有负面情绪，都在那个女人身上体现。她就像个负面情绪综合体一样，承载了足以崩灭一切的负能量。
与那缝线女人所不同的是，游乐园里的魔物铺天盖地，但这些魔物除了从外观上说，都不太恐怖，反而还有点萌。而且，安格尔从这些魔物中，并没有感知到太多的负面情绪。
扑克牌卫士过后，安格尔发现又有东西靠近了“他”。
那是一队积木士兵，约莫只有一手高，红皮制服白帽子，表情呆呆的很可爱。
虽然看上去危险性不高，但天知道会是什么级别的魔物，他脑筋转的飞快，思考着怎么阻拦他们。
返本溯源，他当初是怎么搞出这乱糟糟的一摊？
因为死亡的威胁，因为一些愿望没达成的不甘，他决定构建出一个幻境。
他记得镜姬曾经说过，他布置的幻境有点特殊，将魇界的那种“时间凝固”的感觉都模拟出来了。
基于此，他想构建出一个能震慑住正式巫师的幻境，然后趁着其他人震撼的时候，带着托比逃离拍卖会。
至于如何震慑？安格尔选择在幻境中弄一个强大到连巫师都惧怕的角色，安格尔一开始打算构建桑德斯，但后来考虑多方面的因素放弃了。但除了桑德斯外，安格尔也不知道该构建谁，结果适时的，他脑海里浮现出缝线女人的影像。
他想起桑德斯说过，这个缝线女人可能超越传奇级，安格尔思忖如果能构建出她的那种感觉，哪怕只是一丝气势，应该就能唬住暮光。
于是，他就开始构建幻境。一开始构建的时候也还好，到了后面，他回想着魇界带给他的感觉，回想着缝线女人带给他的感觉，他发现自己对那女人的印象越发清晰。
甚至清晰到……灵魂体背部的伤痕，反馈到肉体上，开始发痒发烫。
那种麻痒感，似乎在预警着什么。他当时有一瞬间的宕机，要不要继续下去？但回头一想，不构建幻境他必死，构建了幻境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所以他没有停止，任由那股麻痒感钻入心扉，开出了一朵连谁也无法预料、就连桑德斯都感觉无力的死亡之花。
正本清源后，安格尔开始思索着，能不能从根源上，直接破坏幻境的节点，结束这个幻境，来关闭两边的通道？
不管行不行，安格尔还是打算试一试。
虽然安格尔以内脏为节点，但破坏节点并不需要破坏内脏，节点只是个虚幻的东西，其实就是一种魔力的表现方式。哪怕不需要破坏内脏，但他想要破坏节点，依旧会对自身内脏造成伤害。
既然要做，安格尔决定直接破除了核心的幻术节点，位于心脏的一个节点。
第276节 奥利大人
~}2jpaj r dvru' ~g o譂点破坏，阵强烈的剧痛蔓延至全身。< \r
毕竟是心脏部位，稍差池，就是无望的归墟。更何况，心脏的节点是幻境的核心节点，破坏了它等同于其他所有幻术节点起崩溃，在这样五脏齐齐受损之下，安格尔只能说，他还是太想当然耳了。\r
他以为只是冲破几团魔力罢了，对自身内脏应该不会造成太多伤害，然而他错了。当那团魔力的表现方式被新的魔力取代时，能量的交融往往不可能毫无损耗，在其他地方这点损耗无关大雅，但此时幻术节点位于内脏中，那点点的损耗就成了催命符。\r
安格尔只觉得五脏六腑传来剧痛，股反胃感升起，不自觉的喷吐了口带着碎肉渣的鲜血。紧接着眼前黑，便倒地不省人事。\r
……\r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r
外场的人开始慢慢明白眼前的处境不对劲。据芙萝拉所述，他们已经不在内场，而是来到了个名为“魇境”的地方。\r
桑德斯的突然出现，还有芙萝拉的面色苍肃，让他们都感觉到了种危机感。尤其是桑德斯从头至尾都板着脸，哪怕是莉迪雅与他搭讪，他也不曾开口，兀自做着手中的事。\r
桑德斯的额头已经布满大汗，可见他所做之事有多困难。\r
“感觉我们来到了个不得了的地方啊。”白老巫师库伯面色担忧，“真是团糟，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r
“对啊，我们明明是来参加拍卖的，却陷入这种状况。还不知道有没有危险，能不能从魇境出去呢……暮光大人，你们难道不该为此负责吗？”\r
自从得知那个少年是桑德斯弟子后，暮光的脸色就直阴沉着，心情的愤怒已经无以复加，但她却直忍着，就怕有人借此难。现在终于有人起头，虽然没有直指她错误行为，但将切归于暮色，也是让她十分不豫。\r
眼前的切，终归还是要给出解决方案。她思索片刻，对众人道：“等离开这里后，若诸位出事，暮色自然会有补偿。但若是各位无事，就当是看了出戏，如何？”\r
若是法典健全的国家，这种有违人身自由权的做法，或许会得到大笔赔偿。但这里是巫师界，能够明哲保身便已不错，要求太多反而不美。\r
“那就这么定了，我们就好好的看看这出……戏。”\r
为了不让暮色拍卖会失信，暮光必然要拿出解决方案。所有的源头指向白雾中的少年，她想要动那少年却要迈过桑德斯这关。这个方案不可取，她只能从其他方面着手，譬如……整个大厅唯的出口，位于白雾后方的大门。\r
暮光挥手，招来个暮色防卫队的队员：“我会对你进行心灵连接，你去那门口处看下，后面是什么状况；注意，没有我的吩咐，不可轻举妄动。”\r
暮色队员点点头，就要踏入白雾之中。\r
“不要进去，在安格尔没有处理完……那件事前，任何人都不得进入雾气笼罩之处，否则——杀无赦！”桑德斯冷酷的声音，传遍全场。\r
这是桑德斯露面后的第次开口，话中之意却带着浓烈的威胁。\r
“你！”暮光指着桑德斯，心中阵愤怒。但她句恶语都不敢说，只能怒瞪着桑德斯。\r
桑德斯冷淡的看了她眼：“你想死的话，可以试试。”\r
桑德斯那股说不二的气势笼罩了全场，无人敢质疑。\r
莉迪雅迈着风情万种的步伐，走到奢靡华厅的中央，用娇媚的语气说道：“桑德斯大人，里面的是你弟子，外人自然不容置喙。但现在总要拿出个办法吧，难道我们还真的要直站在这里等这场戏结束？”\r
桑德斯看着内场，数百人困于此地，他也暗暗叹气：安格尔这个不省心的。\r
“按照暮光所说的，你们就看戏吧，反正结果已经注定。”要么无事，风平浪静；要么就是轩然大波，南域将陷不宁。\r
因为涉及到魇界，桑德斯不愿多做解释，直接甩出这句话后便不再理会旁人。\r
众人面面相觑，但既然在场最强者都话了，他们也收起微微忐忑的心，站在边开始看戏。\r
隔了不会儿，突然阵叫喊声从白雾中传出：“不要过来！不要出来！回去！”\r
众人还在疑惑生什么事时，就见滚滚白雾中冲出五张奇怪的卡牌，它们手持武器，看上去端为奇特。\r
“又是半步巫师级的怪物……不过只有五只，还能对付。”\r
暮光吩咐人砍杀这五张卡牌卫士，桑德斯没有阻拦，只是瞟了眼，注意力微微放在小丑牌手中的枪械上，然后又收回视线。\r
这五张卡牌卫士给暮色护卫队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虽然他们和七彩蜻蜓等阶差不多，但它们有武器啊！\r
刀枪盾牌，至少也是入阶武器。\r
小丑牌手中的枪械，众人今日之前从没见过，但在不久前曾经看到安格尔用枪械阻拦过暮色护卫队的施法。只不过威力不大，它们没有上心。但小丑牌用的枪械，却威力惊人。每子弹，都带着无匹敌的能量。\r
短短几秒，就又个防卫队的队员死于枪下。\r
但好在，其他巫师虽然说是看戏，但并非真的袖手旁观，友情出手下卡牌卫士很快就被制服消灭，但在最后，小丑牌和七彩蜻蜓样，隐身消失不见。只有其他4张卡牌，被他们撕成碎渣。\r
众人开始还担心小丑牌拿着远程枪械，隐身后会对他们造成威胁。但和七彩蜻蜓样，小丑牌隐去身形后，便不再攻击任何人。\r
“莫非，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其实根本没有和我们战斗的意愿？”有人疑惑。\r
又过了几分钟，白雾里传来安格尔的惨叫声。\r
除了桑德斯外，所有人都抬头看向白雾，不会儿，从魔物中走出来群矮小的积木卫兵，这些卫兵十分微小，出现就伴随在茶杯乐队前，不进不退，也没有任何的威胁，只是不停的踏着步，像是在迎接某位大人物驾临般。\r
芙萝拉皱起眉头，向桑德斯传音道：“让安格尔个人面对那些魔物，是不是有些不妥？”\r
桑德斯半晌后才回话道：“如果你是渴望过河的村民，你会杀死修桥的人吗？”\r
……\r
内脏的骤痛，让安格尔昏迷过去。\r
但不会儿，安格尔就又醒了过来，从视界里看到，积木士兵正从魇界跨入魇境，可见他昏迷的时间并不长。\r
“怎么可以自杀，你可是女王陛下开疆拓土的大功臣。”道情绪从头顶传来。\r
出这道情绪的是绿毛猫头鹰玩偶，它正飞在空中，十分不满的用可爱的布偶眼睛瞪着安格尔，嘴里还在往外吐绿色雾气。\r
那些绿色雾气接触到安格尔，就化为舒服的凉凉气息钻入体内，缓解身体中各种伤势，就连心脏的伤势也被这股绿色气息给抚平。\r
除了心脏外，安格尔现自己的四肢，都重新焕了新生的活力。\r
本来碎成骨渣的臂骨腿骨，如今竟然完全恢复。安格尔试探着站了起来，丝毫未觉得滞碍。\r
这绿色雾气太厉害了，竟然直接他全身的伤势都修复了……除了肩胛骨冒白气的洞。\r
猫头鹰玩偶救了他，他心中虽有感激，但就立场而言，安格尔从未变化过。\r
安格尔顾不上去管积木士兵，他醒过来第时间就是查看幻境是否消失。然而他构建的幻术节点消失了，魇境却没有改变，通道依旧稳定如故。\r
“连破坏节点都没有用？！”安格尔簇起眉峰，现在他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做了。\r
安格尔突然感觉头顶传来熟悉的沉甸感，那只猫头鹰玩偶又站到了他头毛上。\r
安格尔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他的头难道是禽界的天才地宝吗？怎么是只鸟都喜欢停他头顶？连玩偶都如此。\r
“猫头鹰先生，你能换个地方吗？他们都出去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待着？”安格尔说道。\r
猫头鹰玩偶没有回答。\r
安格尔想了想，又用情绪波动的方式，将这句话散了出去。\r
这回倒是歪打正着，猫头鹰玩偶听懂了他的话，不过对方关注的重点却错了：“啊呀啊呀，我可是大名鼎鼎的奥利大人，你居然叫我猫头鹰先生，太失礼了！”\r
猫头鹰玩偶说罢，疯狂的用鸟喙啄着安格尔的头顶。\r
别看是玩偶，但啄起来还挺痛的。安格尔不停的道歉，嘴里叫着：“奥利大人我错了，别啄了！别啄了！”\r
猫头鹰玩偶这才住了口，向外散绿色波纹：“记住，我是奥利大人！不许叫错吾之名字！这是女王大人亲自为我取的，是我的荣耀！”\r
“好好好！”安格尔连声回答。\r
等到稍微整理了下头毛，安格尔觉视界里又接近了两个玩意儿，只拿着竖琴弹奏的红色狐狸，与唱着咏叹调的绿皮青蛙。\r
“弹琴的狐狸，唱歌的青蛙？”因为和猫头鹰玩偶用情绪对话，所以看到视界中景象时，安格尔下意识又用了情绪波动。\r
猫头鹰玩偶：“是福克斯与弗洛格啊？太好了，女王夜巡少不了音乐专业音乐家的伴奏！”\r
听到猫头鹰的话，安格尔觉得他们的名字隐隐有些耳熟。但他没有细究，因为此时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个想法。
第277节 古怪的巧合
既然猫头鹰玩偶可以对话，那么可不可以从猫头鹰口中获得怎么关闭出口呢？
不过立场不一样，想要让猫头鹰玩偶说出关闭出口的方法，也不是那么容易。? 但从目前来看，猫头鹰玩偶似乎对他没有抱持太多恶意，虽然原因可能是他以自身**当桥梁，连接了魇界与魇境。
借着这一点点情义，或许有那么一点可操控的空间。
安格尔眼珠子一转：“有音乐家好啊，女王出巡毕竟是大事。”
“是啊是啊！”猫头鹰玩偶看上去十分赞同。
“不过，有音乐如果没有伴舞，这份精彩就有点失色了。”安格尔话锋一转。
“怎么可能没有伴舞！你等着瞧吧，叶莉欧团长马上就会带着她的芭蕾舞团为女王出巡贡献一份力！”猫头鹰玩偶得意洋洋的道。
叶莉欧团长？安格尔脑海不禁闪过一道身影，应该只是巧合吧？
“除了伴舞，应该还有其他表演吧？要不然这么大的事，就一个伴舞，多小家子气。”安格尔继续道。
猫头鹰玩偶正待回答，弹竖琴的红狐狸福克斯，吟唱咏叹调的绿皮青蛙弗洛格，就从魇界穿越到了魇境。
安格尔这回没有阻拦，还十分亲切的与俩只动物音乐家打招呼：“福克斯女士的竖琴弹的真好听，让我想起了夕阳下篝火边的宴会。”
福克斯穿着裙子，所以安格尔判断它是女士。而弗洛格穿的小西装，还顶着棕色的卷，虽然遮挡不住绿皮青蛙的事实，但应该、可能、或许、大概是个男士吧？
“弗洛格先生的咏叹调，就像天边不坠的月轮，辉煌而又明亮。”安格尔表情丰富的对两位音乐家行礼，他很庆幸自己的身体被猫头鹰玩偶修复了，可以借着埋头行礼的时候，将谄媚的表情变成翻白眼。
安格尔的马屁，让两位动物音乐家十分受用。
“莎娃阁下真是如以往那般有水平呢。”狐狸持琴者福克斯笑的前仰后合，火红的尾巴扫来扫去，一阵阵香风铺面而来。
“呱，对啊，莎娃阁下许久没有来我们歌剧院了，真是怀念那如水的过往的时光，呱，仿佛曾经就在眼前。”青蛙咏叹者弗洛格用抑扬顿挫的声线，讴歌着往昔岁月。
这两只动物音乐家并没有用情绪与安格尔对话，大6通用语直接脱口而出。
不过安格尔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而是被它们说的内容给惊住了。
安格尔笑容一僵。
莎娃阁下？这忒么是什么玩意儿？他记得绿毛猫头鹰玩偶叫做奥利吧？所以这个莎娃是在叫他？
莎娃貌似是女性名字吧？难道在贵宝地，莎娃是代表某种特殊含义的词语？譬如：尊贵的客人？
不过心中再腹诽，安格尔也不好直接询问。暂且收下“莎娃”的身份，比较好打入他们的内部。
这时，猫头鹰玩偶奥利大人开腔了：“去吧，福克斯与弗洛格，为这片充满无聊的疆土奏响赞美的颂歌吧！”
“是的，奥利大人。”两只动物音乐家向猫头鹰玩偶行礼后，缓缓离开。
安格尔目视着两只动物走远，默默的在心中对桑德斯道了句：只是放走了两只演奏音乐的动物，应该没什么吧？
“真想一直听下去，多美的音符啊。”安格尔昧着良心赞叹道，“奥利大人，刚才我们说到哪儿呢？”
安格尔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一番：“对了，有了伴舞，应该还有其他的表演吧？”
猫头鹰玩偶理所当然的道：“那是自然，有玛娜大臣监管着，一切都井井有条呢！”
玛娜？安格尔的脑海再次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这……或许还是个巧合？
“那具体有什么表演呢？”安格尔十指抚胸，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绯红，作迷惘状：“莎莎……莎娃很想知道呢！”
安格尔带着深深的羞耻感，用“莎娃”这个自称试探着猫头鹰玩偶。
对方似乎并没有对安格尔的自称感觉不妥，而是一本正经的道：“葛兰大臣的演讲、洛基驯兽师的火圈表演、丁克魔术师的纸牌魔法，法兰杜插花师的乱插艺术，约克夏木偶师的牵线表演……”
随着奥利的一个一个数落，安格尔的脑海里不停的浮现着不同的人影。
园丁葛兰，菜农洛基，医师丁克，牧羊人法兰杜，哑仆约克夏……如果加上前面出现的名字，无赖福克斯，骑士弗洛格，厨娘叶莉欧，女仆长玛娜还有……奥利？
这一切的名字，其他人或许都会打个问号，但安格尔却十分熟悉……这全是帕特庄园的人啊？！
所以说，这不是个巧合？
所以说，猫头鹰玩偶奥利其实不是奥利，而是奥莉？
——奥莉是服侍安格尔生活起居的贴身女仆。
安格尔觉得整个思维都混沌了，为什么这些人都用的是帕特庄园仆人的名字？那里昂哥哥、乔恩导师、更甚者他自己的名字，会不会也冠在魇界中某个魔物的头上？
还有……莎娃到底是谁？帕特庄园可没有莎娃。倒是安格尔小时候最爱的童话，乔恩给他讲述的《莎娃梦游仙境》中，有个叫做莎娃的女主角。
除此之外，他还想知道的是，所有魔物口中的女王的真名又是什么？该不会也是帕特庄园的人名吧？
安格尔觉得这简直就是一个个迷团，他解不开还越解越缚。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件事的时候，安格尔对着猫头鹰玩偶奥利……不，是奥莉，说道：“这么多的表演者要为女王陛下作贡献，真是忠心耿耿啊。”
安格尔流下“感动”的泪水，见奥莉点头时，他立刻打蛇随棍上：“但这出入口实在太小了，他们一个个的过来，会不会太慢了。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真想早一点见到女王陛下。”
奥莉看着落了一层灰的绒毛，满含绿色泪水：“是啊，离开女王陛下一刻，我就感觉被这世界的污浊给侵蚀，连我可爱的羽毛都开始脏起来了。”
“那我们要想办法把入口弄大啊！”安格尔的眼睛闪过一道幽光：“奥莉大人，你知道怎么把入口弄大一点吗？”
奥莉沉默不说话。
安格尔继续加把火：“莎娃好想早点见到女王陛下啊，她的音容宛在莎娃心中回荡。”
奥莉思索了好一会儿：“拓宽入口吗？这个难道不是你负责的吗？你不记得了吗？”
“我负责的？”安格尔一脸懵逼，见猫头鹰玩偶露出怀疑的神色，他的眼珠子转的飞快，“呃”了半天，索性尴尬的硬聊：“莎…莎莎莎娃忘记了~”
“你忘记了？不该啊……你可是女王最……”奥莉两道似乎绒布绣出来的眉毛皱成一团，低声呓语。
安格尔感觉额头开始冒汗，刚才桑德斯可是说过，这个绿毛猫头鹰可是巫师级的魔物，他面对暮光时都那么不堪一击，再面对巫师级的魔物，他绝对逃不过。
安格尔感觉头顶一阵窸窣动静，用精神力触手一看，原来是奥莉在舔舐毛线织成的羽毛。
羽毛上正如奥莉先前所说，诡异的落了一层灰？
看着那层灰，安格尔的眼睛蓦然一亮，表情瞬间变得哀戚不已，用伤心的语气道：“奥莉大人，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不知道什么？”
安格尔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感慨道：“莎娃一直在外为女王开疆拓土作准备，可……外面这么脏，我一直感觉好疲倦，这些年好多事情都忘了。只记得要打开通道，迎接女王出巡，还有……在女王陛下身边才能得到洁净，所以莎娃好想早一点看到女王陛下。”
安格尔觉得自己真的是被逼出来的，如果让任何认识安格尔的人看到他的这一番唱念俱佳的表演，都会在心中冒出“这是我认识的那个安格尔吗？”的疑惑。
安格尔以前可是连撒谎都有些拙劣的人，如今却是开始表演起以往他一直厌恶的苦情戏来。
这就是生活所迫，死亡倒逼吧。在这种强烈的压力下，什么事情都能做。
猫头鹰玩偶奥莉听完安格尔的讲述，眼中又开始积满绿色的泪珠：“是啊！我怎么忘了这一点！这里的空气中，充满了肮脏的东西，你能不忘初衷已经是多么努力了！是我错怪了你，我不该怀疑你的！”
奥莉连续的感叹，让安格尔稍微镇定了些：听猫头鹰的语气，他应该是混过去了吧？
“连这里的夹层空间都这么脏，可见外界有多么的肮脏。在那种地方生活，你忘记一些事，也是正常的。”
夹层空间？是指魇境吗？安格尔猜测道。
“那，怎么拓宽入口呢？”安格尔收起浮夸的演技，再次问道。
……
“游乐园，呱，是我们的故乡。”
“女王，是我们的依靠。呱呱！”
“呱！敬爱的女王，是天空中最亮的星星！”
伴随着恍如指甲划过铁器的琴音声，一道充满“呱呱”声的咏叹调，就这么不经意闯入众人的耳。
“不行了，我要死了。我受不了这种声音，感觉心脏都在躁动。”
“又是什么戏码？我不想看戏了，我宁可去看盛宴舞魅！”
“还宁可？看你装，你光是想想，就缴械投降了吧！”
当白雾中出现狐狸琴师与青蛙歌手的身影时，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然后捧腹大笑起来：“好古怪的组合，哈哈哈！”
青蛙歌手弗洛格感觉被嘲笑了，它的眼珠子鼓的滚圆，气呼呼的啊啊大叫：“连莎娃都夸奖的歌喉，呱，你们竟然敢嘲笑！”
呱——
一阵绿色波荡，从弗洛格身上传开。
下一秒，在场除了寥寥几位巫师外，其他所有人全都定住了。
“敢嘲笑连莎娃都夸赞的歌喉，你们简直是一点水平都没有！”狐狸琴师福克斯怒斥道，然后拨弹音弦，一道红色波荡，从竖琴中散。
下一秒，那些被定住的人，都开始现出丑态。
有的人在簌簌抖，有的人在脱衣，有的人在哭泣，有的人直接当众做着不雅动作……
第278节 不具名的英雄
“卑劣的**啊。? ”芙萝拉见到这些人的种种丑态，带着明显的讽刺意味嗤笑一声。
莉迪雅挑眉：“好奇怪的狐狸，竟然能够映照出内心最阴暗的**吗？倒是和深渊魔神不祥恶戏的能力很相似嘛。”
不祥恶戏，深渊位面的大魔神，又称恶欲魔神。天生就能捕捉到所有恶念与**并且加以操纵，是巫师最不想面对的深渊魔神之一。
在**的操纵下，眼看着在场之人动作越来越出格，暮光的脸色越来越黑，这些可都是暮色的潜在客户，不能让他们在这里继续丢脸。这不仅事关暮色的里子，也事关客户的面子！
咬了咬牙，暮光嘴里嘟囔着一些念法奇怪的单词，紧接着一道淡蓝色的幽光从她额头中钻了出来。
当这道幽光普照整个靡丽大厅时，就连桑德斯都转过头，面带郑重之色。
所有非巫师级的学徒，在这幽光照耀之下，全都呆滞了下来，眼皮慢慢耷拉，渐渐陷入了沉睡中。
等到所有巫师学徒都睡着后，幽光才慢慢消失。最后化为一滴泪珠样的粉色晶体，钻入暮光的眉心。
在场所有的巫师，在见到那粉色晶体时，眼底都闪过一丝贪婪与觊觎。
“芙拉尔的长眠之链。”芙萝拉看着那个消失在暮光额头的粉色晶体，缓缓道出了它的名字。
“可惜了，长眠之链已经损坏于历史长河中，没了长眠之链，现在或许应该叫芙拉尔的泪水。”莉迪雅补充道。
“纵然没有了长眠之链，它也是神秘级的宝物。”暮光收起了芙拉尔的泪水，淡淡道。
“整个黑魔国巫师界，除了野蛮洞窟外，恐怕也只有这么一件神秘道具了吧。”库伯感慨道。
“今天之前或许是这样，但今天之后不一定了。”暮光语带暗示道。
“此话何解？”库伯问道。
暮光正待解释时，莉迪雅突然道：“别说题外话了，那两只古怪的狐狸与青蛙不见了？你们有人注意到它们的去向了吗？”
众人回头看去，果然那两只动物已经消失在了大厅中。他们先前被芙拉尔的泪水给吸引住了，却没有注意到另一边的动静。
“是不是和前面那些怪物一样，都隐身了？”有人道。
“应该是吧，那些蜻蜓与小丑卡牌都隐身了，现在都不知道在做什么。”
就在所有人都对这个答案表示赞同时，一道略微迟疑的声音道：“不是，我刚才一直注意着它们……它们朝着墙壁的方向过去了，墙壁仿似对他们没有阻挡效果般，它俩直接穿墙离开了。”
穿墙离开？不是隐身？难道这里有离开的办法？
“它们是从哪里离开的？”桑德斯突然道。
刚才说话的巫师指了一个方向：“喏，就是那边。”
桑德斯立刻走了过去，默默的静置在那里，伸出手触摸着墙壁，并且向外散着魔力波动。半晌后，桑德斯的眼睛猛地睁开：“果然是在这！”
“桑德斯大人，您找到离开的出口了？”有巫师询问。
“我说的不是出口，而是空间的薄弱点。”桑德斯摇摇头：“那些魔物只要过巫师级，就能直接从魇境离开。它们天生能捕捉到魇境的空间薄弱点，若是……无法成事，你们可以试着从这里撕开空间点，强行进入位面夹道离开。”
强行进入位面夹道？这对巫师而言，算是面对无法匹敌的对手时最后的手段了。因为，没有稳定的通道，强行进入位面夹道很有可能迷失在空间走廊中，永远找不到离开的出口，亦有可能被空间之力撕成碎片。
“事情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莉迪雅皱眉：“需要强行撕裂空间薄弱点，进入位面夹道？”莉迪雅说完后，还特意瞟了一眼暮光，意思不言而喻：这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
暮光的脸色一直是黑的，被莉迪雅这么不温不火的眼神瞟过，更是阴沉到仿佛能滴出水。
桑德斯点点头，那狐狸与青蛙已经到了巫师级，下一个出来的是什么级别，谁也不清楚，未雨绸缪是必须的。
“如果不想死的话，记住这个空间点。”
就在众巫师对桑德斯的警告而变得人人自危时，一道恐怖的气息从白雾中延伸出来。
在这道气息之下，所有的巫师全都不敢动弹，就连桑德斯的脸色都陡然一变。
“这股气息……到底是什么怪物！”有人震惊。
“暮光，都怪你！要不是你执意要杀桑德斯大人的弟子，我们怎么可能惹出这般祸事！”有人歇斯底里。
“好恐怖，比先前更加恐怖！就像是……”有人讶异。
“就像是面对世界意志般，根本无法动弹！”有人明晰。
大意志的气息，也不过如此。这股气息，比起天地之威也不遑多让！
这股气息蕴结在每个人的心中，最后化为了一道雷霆怒喝：“莎娃，你在做什么！”
是谁在说话？莎娃又是谁？巫师们面面相觑。
桑德斯则皱起眉，这是道男声，不是女声。所以刚才的气息，不是那位脸上缝线的女王？
“这绝对是传奇级的存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南域不是已经没有传奇了吗？！”
众人议论纷纷，莉迪雅却是看了眼白老巫师库伯，低声询问：“在场之中你的经历最为丰富，这真的是传奇级的存在？”
库伯思考片刻，摇摇头。
“我猜想，不止传奇级，或许是越传奇级，甚至达到深渊位面绝世大魔神同级别的某种存在……”
越传奇级！！
库伯的话，立刻引起现场的一阵喧哗。他们处于的地方到底是在哪里？怎么可能会有越传奇的怪物存在？
原本他们还是在看戏，但现在所有人都开始担忧自身安全。
随着那道气息的消失，不一会儿，又有一道声音传出来：“奥莉大人，这次是我操作失误了！为了弥补我的过错，我愿意继续留在这肮脏的世界中，为女王探路！不用担心我，我会坚强的！”
这道声音抑扬顿挫，铿锵有力，言语中充满着悔恨，在悔恨中还带着一丝倔强。感情十分充沛，就像是在污浊的泥淖中，冉冉升起的一朵白莲花，让人忍不住去怜悯叹息。
“这又是谁在说话？”众人疑惑，这道声音却是没有丝毫的威压。
桑德斯、芙萝拉：“……”
其他人不知道是谁，他们俩人却是听出来，这不就是安格尔的声音！
芙萝拉向桑德斯传音道：“安格尔在说什么？怎么感觉跟演舞台剧似的，说话一波三叠，浮夸的不得了。”
桑德斯也是满脸疑惑：这么浮夸，带着戏剧张力的话，真的是出自他的那个沉默是金的小徒弟？
就在众人纷纷猜测时，弥散在整个靡丽大厅中的白雾竟然突然消失了！
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白雾以极快的度消弭与无，就像是打开排水塞的浴缸中的水，带着强烈的气旋，一股脑的涌进了安格尔的肩胛骨伤口处，然后彻底的消失。
适时，安格尔还作着抹泪挥别的动作，看上去就像是要和一个老友深情道别。事实上，他真的是在道别，不过阔别对象是绿毛猫头鹰玩偶，以及那片诡异的游乐园……
安格尔的哭戏演到**时，现奥莉怎么突然没声了，一抬眼现周围的白雾竟然消失不见了。
所有人全都呆愣的看着他。
安格尔脸颊一红，他刚才唱念俱佳的哭戏，这些人该不会都看到了吧？
安格尔心中一阵哭丧，白雾怎么突然消失了呢？他的脸面往哪放啊！他的形象啊！
“安格尔？”最后由芙萝拉打破了沉寂，她面带犹豫的喊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安格尔干咳一声，收回招手的动作，整个人站的笔直，脸上表情也从哭戏改为严肃冷漠正经：“没什么，刚才有某种魔物附于我体，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现在好了，呵呵。”
欲盖弥彰的指了指背后。
“是吗？呵呵。”芙萝拉难得换了种笑声，语气中充满着“不信”。
“白雾怎么消失了？”
“刚才的那些魔物是你弄出来的？”
“越传奇级的存在去哪儿了？”
经过一阵沉默后，众巫师也不拆穿安格尔的拙劣表演，而是询问起其他更重要的事情来。
安格尔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吱呜了半天，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时，暮光突然身影一闪，出现在安格尔面前，带着一丝正式巫师的威压，对安格尔严词喝斥道：“搞了这么大一出动作，你就不给在场诸人解释一下吗？”
在巫师级的压迫下，安格尔的小腿肚开始抖。看着暮光那阴暗的眼神，因为魇界这一茬而忽略掉的先前记忆全部回溯。
“你要我解释什么？”在巫师威压下，安格尔的声音能保持镇静，已然很了不起。
“解释什么？这里是哪里？那些怪物是怎么回事，你是想害死我们吗？”暮光的眼底闪过一道魔力波动。
真言术，不知不觉的就布置了出来。
安格尔眼神一阵恍惚，正要开口时，却被桑德斯一声“吒”，将安格尔猛地喝醒。
紧接着桑德斯来到了暮光面前，面无表情的对暮光道：“不想死的话，就不要搞小动作。”
说完后，在暮光一脸惊惧的表情下，桑德斯转头对其他人道：“不该你们知道的，你们最好什么也别问。今日之事，就当是一场戏，看过就罢。”
“戏？！我们护卫队死了三个人，这是戏？”暮光顶着压力道。
死了三个人？安格尔瞟了瞟，现不远处的地面，的确躺了三个死尸。
“又不是我杀的，你别推到我身上。”安格尔啐了一声，他刚才拯救了世界好吗！他可是不具名的英雄！而且死的这几个人，他见都没见过，关他屁事。
第279节 天价赔偿
第279节 天价赔偿
“那些怪物到底从何而来，你敢说不是你召唤出来的？”暮光严词喝厉的质问安格尔
安格尔犹豫半天，也不知从何说起，尤其事关魇界，他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这个时候，却是桑德斯道：“我说过，不该你们知道的，你们最好别问。”
暮光对桑德斯十分的畏惧，只能强行压下心中的不满：“那这些死去的人，谁给暮色交代？”
“反正不是我杀的，谁杀的你去找谁。”安格尔说完后，躲到桑德斯背后，脑袋左右探看，想看看托比在哪。
“这些人的死，的确不是你亲自动手。但事情起因是你，死亡也是因你，所以你必须给个交代。”暮光的这句话，稍微软了许多，言语的火炮也歇息了些，因此桑德斯也不再多言。这事说起来，其实的确是安格尔的错，太过冲动，破坏了暮色拍卖场的秩序。
破坏秩序，就是破坏一种延绵下来，被历史默认的循规蹈矩方式。任何巫师，对于秩序与规矩都看的很重，所以桑德斯才沉默了下来。
幻魔岛有幻魔岛的秩序，拍卖会也有拍卖会的秩序。任何捣乱秩序的人，都该受罚，这无论在哪个拍卖会上，都是绝对的铁规。
“我连这些人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让我给你什么交代？”安格尔却觉得自己很无辜，明明他拯救了所有人，却必须要成为无名英雄。
“你叫安格尔对吧，这个问题我来帮她回答吧，暮光可不好意思说。”这时，着一身火红琳琅巫师袍的莉迪雅风情万种的走了过来，停在安格尔面前。
“多谢红莲大人。”安格尔虽然头一次见到莉迪雅真容，但拍卖会上她与芙萝拉互怼了无数次，所以安格尔对她的声音却很熟悉。
“以我之见，这三个人死因，其实都是自找的。”莉迪雅的第一句话，就让暮光以及整个暮色护卫队怒火中烧。
“怎么？你觉得他们三人死的不明不白？哼，我们虽然没有参战，但眼睛可没有瞎，辨明是非的能力还是有的。”莉迪雅一边说，一边向桑德斯抛媚眼。然而她的所有功夫，全都白费，桑德斯连抬眼看她的意思都没有。
莉迪雅暗骂一句“臭男人”，继续面色不变的道：“这个人是怎么死的？被那小丑卡牌的枪械杀死的。但如果你们不主动攻击卡牌，它们会动手吗？自己想想。”
“再来，这两个人是怎么死的？死因更可笑！因为主动攻击那群茶杯乐队，被自己的攻击反弹而死，但茶杯乐队从头至尾可没有动过手。”
说到茶杯乐队，莉迪雅指向不远处。
或许因为连接两界的隧道关闭，茶杯乐队与积木士兵都特别蔫，茶杯不再弹琴，积木士兵也颓丧的坐在地面，看上去又悲怆又可怜。
莉迪雅：“所以，你觉得与小帅哥有关系。我们看官可不同意，起因或许是小帅哥，但他们的死因却绝对是自找的！”
莉迪雅的话，得到了一票巫师的点头。他们先前也因为帮着打蜻蜓与卡牌，受了点小伤。后来仔细想想，那些怪物根本没有和他们战斗的欲望，全是暮光主动挑起战斗，对面才被动防御。
所以，他们的死真的是自找的。
桑德斯这时也回味了过来，他先前在白雾里，还不知道这几人怎么死的。以为是在冲突中被杀害，原来是自找的啊……
“若是这样，那便与我学生无关。”桑德斯直接定下结论，完全不给暮光反驳的机会。
暮光深吸一口气，眼里闪过一丝挣扎：“好，好好！”
“就当这些人死因与他无关，那他破坏拍卖会的秩序，这个该怎么算？浪费了在场巫师的时间，又该怎么算？”
暮光决定拉住在场巫师，但莉迪雅头一个跳出来反驳：“你说他破坏拍卖秩序，这个我们无话可说。但浪费我的时间，我倒不觉得，我挺乐意看这出戏的，两个大帅哥很养眼的唷。”
莉迪雅完全忘记先前她是如何支持暮光杀死安格尔的决定，女人变起脸来，那可是一等一的快。
经莉迪雅的提醒，其他巫师也纷纷表态。
“反正我们也没有受伤，这场戏也挺有意思的。我不会计较这几分钟的时间。”白发老巫师库伯笑呵呵的向安格尔点头致意。
其他的巫师，看在桑德斯的面上，也都表示不计较。
这下子，暮光更是脸色不虞，拳头捏的紧紧地，但怒气丝毫不敢外泄。这些巫师都是不弱于她的存在，更是暮色的长期客户，她根本不敢得罪。更何况，桑德斯还站在那个混蛋小子的身前，就像一堵墙挡住了所有的风雨。
“扰乱拍卖场秩序之事，我会让他给你们一个交代的。”桑德斯淡淡道。
“什么交代！”
“按照你们拍卖会的规定，赔偿你们的损失。”
“十万魔晶，此事我就当算了。”暮光沉默了片刻，开出了一个天价。
“十万？！你怎么不去抢！”安格尔惊闻此天价，骇的从桑德斯背后伸出脑袋，气鼓鼓的道。
桑德斯直接将安格尔的脑袋推了回去，面无表情的道：“好，半个月内，我会让他将魔晶送来。此事到此为止，其他的问题休得再提。”
安格尔两眼含泪：“……”我哪里去搞十万啊？！
安格尔低声呐呐道：“可是，我不是拯救了……”南域巫师界吗？
桑德斯漠然的看了眼安格尔：“这事，等会再找你谈。”
这边问题暂了，莉迪雅走到芙萝拉面前，打趣道：“看吧，区别对待多明显。”
芙萝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莉迪雅突然道：“咦，你背后的骷髅现在倒是精神了许多。”
芙萝拉转头看了眼，小红果然精神许多，正将眼眶内的幽火眯成月牙状，笑眯眯的看着桑德斯背后的安格尔。发现安格尔看过来时，小红不知从何处掏了朵蔷薇，伸出白骨之手，颤巍巍的递了过去。
“小红！”安格尔也开心的向它打招呼，跑到芙萝拉身边，接过殷红如血的蔷薇。
接过蔷薇后，安格尔随意插在胸兜前，然后马不停蹄的跑到一侧，他已经看到了戴维与普罗米，昏倒在一旁的壁角。
安格尔跑过去后，很快就发现了托比的身影，托比被戴维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
安格尔接过托比后，发现它的体温还没有散失，贯穿伤也已经有愈合的迹象，显然普罗米已经对托比进行了初期治疗。
但托比的伤势太重，安格尔担心会有闪失，忙不迭的跑到桑德斯身边，请求治愈。
桑德斯带着慨叹：“我原本没有打算救你，但没想到你竟然作出如此胆大包天的行为，这一次算你狠，我为你挡一次风险。但没有下一次了，以后你做任何事，都要想清楚后果！”
桑德斯留下狠厉的批评后，也不再多说，接过托比释放了一道巫师级的治愈术。
在桑德斯的治疗下，托比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等到心跳稳定，体征平稳后，桑德斯才将托比递还给安格尔。
虽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托比却还处于昏迷状态。
安格尔稍微松了口气，昏迷好啊，他正担心托比还冲动！昏迷了倒是好办。
“通道已经封闭了？”桑德斯看了眼安格尔还在流血的肩胛骨的伤口。
“不辱使命。”安格尔笑呵呵道：“不仅通道关了，我还将那个巫师级的猫头鹰玩偶也忽悠回去了。”
说到这，安格尔突然道：“对了，福克斯与弗洛格呢？”
在桑德斯的疑惑目光中，安格尔解释道：“就是那只弹竖琴的红狐狸，她叫福克斯。另外一只绿皮青蛙，他是弗洛格。”
“你倒是清楚的很嘛。”桑德斯讽刺一句。
“为了打入它们内部，套出关闭通道的方法，自然要了解它们的内部结构。”安格尔想起先前的演戏被众人看到了，他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它们消失了。”桑德斯顿了顿：“这些消失的魔物，恐怕已经离开魇境，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离开了魇境？那这些东西呢？”安格尔指着一边的茶杯乐队和积木士兵。
随着安格尔手指过去，茶杯乐队适时的发出一声哭嚎：
“女王，你在哪儿——”仿佛稚童的声音，从茶杯中传出。
……
经过一番折腾，茶杯乐队最后无论是暮光，亦或者其他巫师。所有的力量对它们都不起作用，而且还会反弹。至于积木士兵，也免疫所有的能量攻击，而且它们还会把受攻击的能量聚合在武器上，谁要对付它，它就释放武器中的能量。
所有人都没有办法时，桑德斯做出最终决定：“这些魔物，你们不用管，我来处理。”
其实众巫师对于茶杯与士兵都很感兴趣，想着带一只回去研究。但既然桑德斯开口说要处理这些魔物，他们也只能遗憾的放弃。
“桑德斯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离开这里？还有危险吗？”白发老巫师库伯恭敬的询问道。
“没有危险了，马上就会离开。”
接着，桑德斯向安格尔传音道：“魇境由你而起，也必须由你承担，要不然我们不能离开。”
“承担魇境是什么意思？”
第280节 承担魇境
桑德斯：“所谓承担魇境，便是将这一方你开辟出来的魇境，交予你管理。”
安格尔：“是领土与领主的关系吗？”
桑德斯颔首：“你这样理解也没有错。”
安格尔眼睛一亮：“意思是，这片魇境以后就是我管辖？像是小红存在的那方魇境一样？”
“是的。”
安格尔兴奋道：“那是不是和巫术花园差不多？除了没有法则外，我可以用魇境来随身存放物品，那岂不是连空间道具都省了？！”
桑德斯冷漠一笑：“你想的倒是美。”
“难道不行吗？”安格尔满脸失望。
“别拿魇境来对比空间道具，两者从根源上来讲，就没有丝毫可比性。”
见安格尔还是一脸懵懂，桑德斯向安格尔传音道：“魇境具体为何，这个很难深究，因为这个概念实际上是我提出来的，你可以将它理解成特殊的幻境。既然是幻境，自然是不存于现实，而是存在于一个虚无缥缈的认知中，甚至存在于梦境里，它是一个空间的概念，但不是一个概念意义上的空间。”
桑德斯的话，让安格尔更听不懂了：空间概念，和概念空间有区别吗？
“一个是实际存在的，一个是虚拟存在的。”桑德斯又更简化了一层意思。
“但我现在不就是踏在魇境中吗？我就是实际存在的，所以，我怎么可能踏在虚拟存在上？”安格尔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桑德斯：“这解释起来有点复杂，真实与虚拟，时间与空间，所有的概念其实都是相对存在的。我给你举个简单的例子，就如上次去奈落城，魇界的时间停滞，巫师界的时间流动，你虽然去了魇界一个来回，但对于外人而言，你其实根本没有离开过。所以说，你去的魇界就一定不是真实的吗？”
“这其中蕴含了一个巫师普遍讨论的学术课题。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去翻阅扭曲大巫师巴泽尔千年前修订版本《巴泽尔论：时空与虚实》。”
虽然安格尔还是没有弄明白其中的关系，但大致还是懂了。
魇境是个虚幻的空间概念，它和魇界紧密相连，并拥有一系列魇界的特性。但它并不属于魇界，算是一个夹层空间。
因为是桑德斯第一个提出魇境概念，他其实对魇境也没有更多的完善，只知道魇境和魇界相连。他虽然可以开辟出魇境，但无法自魇境进入魇界。而魇界的魔物，却能通过魇境离开魇界，进入真实世界。所以，每当有魇境被开辟出来，都会吸引很多魇界的魔物纷至沓来，其中不乏超级魔物。
魇境对桑德斯而言，是一种特殊的幻境。融入了魇境概念的幻术，会达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这正是桑德斯幻术冠绝南域的原因。
但魇境又偏偏连接魇界，要是一不小心，很容易使魇界中的大魔物进入巫师界。所以这对桑德斯是把双刃剑，用起来很厉害，但又有强烈的后患。
为了解决这个后患，他研究了几十年，最后从“位面融合”与“位面分裂”得到一丝灵感。
开辟了一个魇境后，通过特殊的手段斩断它。让它与魇界完全分离，然后将之与巫师本人相融合，便能既拥有魇境幻术，又不用担心有大魔物的问题。
而这，就是所谓的——承担魇境。
承担魇境的好处多多，几乎可以瞬间让一个幻术系巫师对幻术操纵达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但得到什么，必然要付出什么。承担魇境也是有很大的风险。
因为魇境与魇界的特性相同，当魇境融入自身时，很容易使人迷失真实与虚妄。所以，最好是幻术造诣要达到一个程度，才能承担魇境。
——芙萝拉是个特殊例子，她不是幻术系的，之所以能承担魇境是因为小红的存在。这是个案，是芙萝拉自己的机缘，所以不能提供参考。
“原本是想等你达到正式巫师，幻术有一定造诣后，得到魇境机缘后再来继承，但你现在搞了这一出，才初级学徒就构建出了魇境，还差点把那个女人给放了出来……唉！”桑德斯一副气不打一处来的愤慨表情，他以为安格尔是他收的三个学生中最省心的一个，虽然因为价值观太过愚凡，目前还不像个巫师，但总归可以调教出来的嘛……就算一辈子当个学院派巫师，也无碍啊。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安格尔性格不大，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敢直接捅破天！若不是他就在暮色内场，一旦魇界中心区域的魔物降临巫师界，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试想一下，出个门没走几步，就遇到一个喊打喊杀的传奇巫师。好不容易躲到一个安静地，一个超越传奇的存在隔万里之遥，随手一口唾沫，都可以让大陆沉没。
这样子的处境，南域巫师界最后还能剩几个苗子？
桑德斯迫不得已，打破坚持了数百年的原则，心急火燎的跑来营救安格尔，替他擦屁股。这怎能让他不火大！
解决完魇界魔物的问题，还要送安格尔一场大机缘。
他虽然并不在意这些许好处，但他白忙活半天，捅破天的人却高枕无忧，他就觉得火大。
更火大的是，这个捅破天的人还一脸无辜。顶着一副“我拯救了世界”的得意眼神，等待你去表扬他。
桑德斯强忍住几十年没有升起的怒火，道：“魇境因你而起，必然只能由你承担。”
安格尔点点头，这算是天大的好事，他不可能拒绝。
“如果没有撑过去，你只有死路一条。”桑德斯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我知道，多谢导师关心。”安格尔一副“我明白了”的表情。
桑德斯：“……”谁关心你啊！
“导师，既然你这么关心我，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可以提出来吗？”安格尔看了眼兜里昏迷的托比，眼中带着一丝关切。
桑德斯看了眼安格尔，又看了眼托比，怎会猜不到他想说什么。桑德斯在心中叹了口气，格蕾娅倒是为托比选对了托付人。
“你说吧。”桑德斯柔声道。
安格尔抬起头，眼神灼灼：“那个……10万魔晶我半个月真的凑不出来，导师我能向您借一点吗？我一定会尽快还您的！”
桑德斯：“……”咬牙，捏拳。格蕾娅你的确看错人了，这家伙就是个白眼狼。
“不行。”桑德斯虽然面无表情，但这两个字却是从牙缝中憋出来的。
“除了还给暮光的10万魔晶外，我帮你斩断魇境需求的材料费，大约15万魔晶。这个可以宽限你一个月时间，过时直接翻倍！”桑德斯原本没有打算说这材料费的问题，但既然安格尔提了，他也不介意出一口气。
“什么？！怎么又来了15万魔晶！导师，我才一级学徒啊，怎么可能还得了！”安格尔眼包含泪。
桑德斯淡淡道：“那个音乐盒，你炼制的不错。继续保持。”
说罢，桑德斯转头离开。
桑德斯的意思是让他继续炼制音乐盒来还债吗？但就算如此，他半个月也还不了10万魔晶啊！1个月也凑不够15万魔晶！
安格尔现在只想拦住桑德斯，然后义正言辞的告诉他：那个音乐盒不是我炼制的！你不信去查，都不是我送拍的！
……
承担魇境的前期准备已经做好，安格尔被桑德斯带到了一隅。
“准备好，要开始了！”桑德斯道。
“先等等！”安格尔脸上带着一丝担忧：“等会我承担魇境时，暮色还会继续拍卖吗？”
桑德斯点点头：“若无意外，应该会继续。”
因为不知道承担魇境需要多长时间，安格尔便将自己的骨卡留给了桑德斯。
“导师，我的编号是187号。如果拍卖结束时，我这边还没有完的话，请帮我领取下我拍的那些拍品……”安格尔十分郑重的道。
桑德斯接过骨卡，看了一眼里面的余额，嘴角微微一翘：“原来你就是187号，芙萝拉知道后应该会很惊喜吧。”
安格尔额头渗出点点汗滴。
“行吧，只要你还活着，我帮你去领。”桑德斯原本还想问问，安格尔为什么要拍那件大师级才能炼化的材料，但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
“准备开始！”
“再等等！”
桑德斯眉头一皱：“你现在是后悔了吗？担心承担魇境失败？”
安格尔摇摇头，脸上带着一丝祈求：“导师，我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不情之请，可以说出来吗？”
“不行。”桑德斯想起先前安格尔的不情之请，表情就是一阵阴霾。
“我想请导师帮我拍下无眼男，无论需要多少魔晶。就算是半个月内，我也会想办法将这笔钱还给导师。”安格尔就当没有听到桑德斯的拒绝，自顾自的说。
桑德斯：“……”把我话当耳边风，那你还求我？
最终，在安格尔祈求的眼神中，桑德斯还是没有硬下心不理会安格尔：“真的是无论多少魔晶，你都愿意出？”
安格尔点头：“是的，这是我欠托比的。”他其实一早就知道格蕾娅的消息，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告诉托比。而托比从他进入巫师界的那天起，就一直在帮着他。就安格尔自己看来，这是他欠托比的。
桑德斯叹气：“一个美食巫师，即使现在只是学徒。价值也不是你能想象的，或许比你欠的魔晶加起来还要多，即使超过20万魔晶，你也确定要买？”
“20万魔晶？那么贵？！”安格尔猛地抬起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道：“那还是算了。”
桑德斯：“……”这就是你的决心？
安格尔：“导师，那可以请您帮我记一下，是谁拍下无眼男的吗？”
“你想去抢劫？”如果安格尔真的这么想，桑德斯还会略感安慰。
安格尔摇头：“就是想以后有钱了，再去找别人买回来……”
第281节 重启拍卖
裹挟暮色内场的白雾，突然的弥漫到整个内场。【零↑九△小↓說△網】外场的大屏幕，也看不清楚内场的情况，只有一片茫茫白雾。
褐发怒冲的苍颜老头，在白雾出现的时刻，立刻从顶层消失，出现在了内场中。
若是桑德斯在此，必然能够认出他的身份。“苍狮”戴德威亚，暮色拍卖会的最高领导者。曾经也是野蛮洞窟的巫师，后来因为卡在了一级巫师与二级巫师之间，大壁障难以突破，便离开了野蛮洞窟，回到了原本的家族中繁衍子嗣。
瞭岸雄狮，就是他的家族。也是把持暮色深井的背后家族之一。
虽然戴德威亚目前依旧没有进阶二级巫师，但他却是实打实的，踏上真知之路的巫师。放到整个南域巫师界，也是享誉赫赫威名的巨擘。
因为最后那件拍品，整个暮色深井的所有巫师，全部倾巢出动。而戴德威亚则是今日坐镇暮色大拍的最终保证，这样的配置想来应该无事。
但没想到拍卖会进行到最后阶段，那件拍品即将粉墨登场的时候，却出了意外。
一开始，当一只奇怪的海鸟钻出人群时，戴德威亚并没有太过看重。后来，一个初级巫师学徒冲了出来，他也不曾在意。但没想到，就这一鸟一人，也不知道用出了什么术法，竟然搞出了大片白雾，笼罩住整个内场。
这些弥漫到整个内场的奇怪白雾，竟然可以屏蔽他的所有窥探术法。这下子，戴德威亚坐不住了，直接吩咐护卫队“敌袭”，便独自冲到了前线。
他深信，肯定是有敌对势力知道了那件物品的存在，想要来抢夺。那鸟那人那雾都是障眼法，真正的敌人已然潜入了拍卖场，想要趁机抢夺那件物品。
但当戴德威亚冲进内场时，却整个人都迷惘了。
“人……都去哪儿了？”
白雾不仅能屏蔽所有的窥探，当戴德威亚近距离接触白雾时，就连肉眼能见度都降至最低。
戴德威亚对暮色内场的设施十分熟悉，就算不用肉眼看，也没有任何问题。他以极快速度找到拍卖台，然后呼喊暮光的名字。
没有人答应。
呼喊护卫队，也没有人回应。
戴德威亚这时心底开始焦躁，一个飞跃，跳到了三层金卡包厢所在的位置，他循着记忆中的路线，踏进其中一个包厢。
“幻魔阁下？”戴德威亚连续叫了好几声，依旧无人应。
连桑德斯都不见了？这下子，戴德威亚开始心急了。
这时，其他几名巫师也进入了内场中，与戴德威亚在大厅汇合。
“戴德威亚大人，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会一个人也没有？”有人询问。
“不知道，但肯定是敌袭。”戴德威亚十分笃定：“就连幻魔阁下，都消失了。”
“会不会是幻术？我记得那个一级学徒，最后似乎用自己的内脏布置幻术？”这是另一个巫师提出的猜测。
立刻就有人反驳：“绝对不是幻术，如果是幻术我们能自由出入？我刚才不仅进来了，也出去过，绝对没有幻术的制约。”
“那是这些白雾搞得鬼？”
有人掏出纳气专用的魔纳瓶，开始收集白雾。且不说如今状况是不是白雾搞得鬼，光是白雾能屏蔽术法窥探，就值得收集拿回去研究。
“奇了怪了，这些白雾是真实存在的吗？为什么魔纳瓶收进去，什么都没有？”
“我这个附着了吸纳术的收集瓶也不行，难道这些白雾其实是虚妄的？”
“虚妄的能够迷了肉眼？”
众巫师纷纷议论时，戴德威亚的脸色越来越沉：“有空议论这些，还不如抓紧时间寻找线索。吩咐所有人，从一层开始，每一个角落都给我仔仔细细的搜查。”
“还有，外场的人也一个不能放走！”
就在戴德威亚气急时，他突然感觉眼前飞过一道七彩的光点。
“咦，你们看到什么了吗？发光的彩色生物？”
因为白雾中，所有的术法窥探，包括精神触手都失效了。其他人倒是没有注意到。
但，没过几秒钟，一个巫师突然惊呼：“刚才我看到一个小丑，穿墙出去了！”
“小丑？你是说哪种小丑？”
对于巫师而言，提到小丑第一个自然想到的是深渊的绝世大魔神，皇冠小丑。
但很显然，皇冠小丑不会出现在这里。他麾下的小丑军团，也不可能出现在南域。
“就是马戏团的那种小丑，不过有点奇怪的是，它虽然在动，但像是个平面。”
巫师们找了一会儿，也没有找到所谓的小丑。就在他们以为这是“幻觉”时，一道难听的咏叹调从雾中传出。
“连莎娃都夸奖我的歌喉，只有披着霞光的老女人，呱，不懂得欣赏！”
“还有白胡子老头，呱，火红琳琅的丑女人！”
“呱呱呱，唯有莎娃！是我的知音，呱！”
霞光女人，白胡子老头，火红琳琅女人？这道难题的咏叹调中描述的人物，似乎有点像……暮光？库伯还有莉迪雅？
在一阵琴音与咏叹的配合中，一只青蛙歌者与狐狸琴师，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刚想有所动作，就见两只奇怪的动物，一个吟出绿色波纹，一个奏出红色波纹，红绿波纹荡入心中后，诡秘的躁动感从心升起。好不容易压下去，结果那俩只奇怪的动物又消失了。
“我觉得，这或许真的是幻境？”有人道：“你们别忘了，桑德斯大人也在其中，或许这是他布置的幻境。”
“如果是他布置的幻境，倒是说得通。”
就在他们争论不休时，白雾突然消失不见。
白雾没有从任何管道消失，而是直接变淡，当着众人面，从浑浊变成清淡。
当白雾彻底不见时，内场再次恢复成了人满为患的状态，暮光站在拍卖台，每一个座位都有人坐着，包厢中的贵宾也出现了……
先前的白雾，与消失的人群，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以戴德威亚为首的巫师众，站在大厅中央，反而显得格格不入。
“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若非一个巫师学徒惊呼出声，话里的“回来了”明白的表示出他们先前曾经离开，戴德威亚还真以为他刚才看到的白雾是一场梦。
“暮光，刚才是怎么回事，刚才你不是在与那个捣乱者……”戴德威亚看向先前一人一鸟“陨落”的墙角，那里有血有裂纹，但偏偏没有人。
“怎么会突然不见了？”戴德威亚顿了顿：“是不是受袭了？是夜魔城的那群反叛者吗？”
暮光摇摇头，示意其他巫师先退开，然后一边用传音将先前的事告诉戴德威亚，一边吩咐护卫队的队长安排死亡者的后事，并且重新整顿场上的秩序。
随着暮光的解释，戴德威亚的脸色越来越黑，最后，他深深的盯了眼19号包厢，然后对暮光道：“先把拍卖继续，其他的等结束再说。”
戴德威亚说完后，身形慢慢变淡，消失无踪。
暮光看着现场的秩序慢慢回到正常，这一次的奇妙魇境之旅，虽然死了三人，但都是他们这一边的人。买方倒是安安全全，除了个别巫师学徒受了点轻伤外，但也无甚大碍。
至少暮色的声誉，就算因此受损，但没有死人，也不会太大。
暮光微微叹了口气，眼神瞟过19号包厢，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恨意，然后走到拍卖台：“刚才，诸位经历了一场奇妙的历险，想来也是人生中不可多得的体验。”
“每一份体验，都会化为最宝贵的经验，让这条求知之路越发平坦。”
暮光难得收起淡定表情，在台上夸夸其谈，说了一堆废话，中心内容就是希望诸位不要在意刚才的事。
众巫师先前在魇境中就已谈妥，自然也笑呵呵的表态“不在意”。
“那么，现在我们继续开始拍卖，第172件，也是今天拍卖会的倒数第二件拍品：格蕾娅的芭比餐厅服务员！底价1万魔晶，每次加价不超过5000魔晶！”
无眼男被重新抓入了铁笼之中，表情平静。虽然没有眼睛，但他的头一直朝着19号包厢的方向，托比就在那里。
……
19号包厢。
原本只有桑德斯一人，但此时却多了两个人。嗯……准确说，多了两人一鸟。
桑德斯坐在光影之间，眼神静静的看着另一张沙发上，平躺着的昏迷少年。
“他承担魇境时你都不放心？反正要么永远沉迷，要么醒过来，再担心也无用。”说话的是芙萝拉，赤裸着小巧玉足，漂浮在半空中。
芙萝拉话里带着一丝争宠的意味。
芙萝拉：“这件衣服，好像是导师的，安格尔是在刻意模仿导师吗？”
桑德斯：“我给他的。”
芙萝拉委屈道：“你对安格尔这么好，都没送过我衣服。”
桑德斯懒得回这种没有营养的话。
芙萝拉瘪瘪嘴，继续阴戳戳的说着安格尔的坏话：“安格尔都把导师的衣服弄坏了，可见他对导师有多么不尊重。”
桑德斯依旧没有回话，而是收回眼神看向拍卖场。
无眼男已经开始拍卖，目前的价格飙至10万魔晶，可见一个美食巫师的魅力有多强大。哪怕只是个学徒，但热衷口腹之欲的巫师可不见得少。
第282节 怨念布偶
“19号出价15万魔晶！”
“177号出价18万魔晶！”
“19号出价19万魔晶！”
价格持续攀升中，芙萝拉飘在桑德斯背后，轻声嘀咕：“导师，一个美食学徒罢了，何必花钱买呢？有空的话，我们直接去童话镇找一个呗。”
芙萝拉所谓的“找”，就是见着顺眼的，敲晕打包带走，一气呵成绝不拖泥带水。
桑德斯没有正面回应芙萝拉的话，而是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反问道：“你觉得，格蕾娅真的死了吗？”
“327号出价20万魔晶！”
桑德斯瞄了一眼继续加了1万魔晶，此时无眼男的价格已经飙至21万。
芙萝拉迟疑道：“格蕾娅应该死了吧？魇界的时间几乎是完全静止的……如果她能出来，早就出来了。除非，她从另外的出口离开了，且无人知晓；但这个几率太小了。”
“再说，就算她真的离开了魇界，不去联系自己的手下，也该联系糖果屋啊。”芙萝拉撇撇嘴：“反正，我觉得她应该死了。”
“那就当她死了吧。”桑德斯没有作太多评价，似乎他刚才问出的问题毫无含义般。
芙萝拉眯着眼：“听导师的口气，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内幕不成？”
桑德斯沉默半晌后，才道：“糖果屋的人，虽然看上去都个性跳脱、自由不羁，但他们的凝聚力其实比我们想象中强。这样一个凝聚力强大的巫师组织，对于格蕾娅出事，他们却没有任何表示。甚至其手下，被各方捕捉贩卖，也没有人出面营救，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芙萝拉歪着头：“导师的意思是……格蕾娅其实没有死？”
桑德斯摇摇头：“这个我不清楚，但我听说了一个轶闻。”
“什么轶闻？”
桑德斯眼神晦暗：“菲丽希娅前段时间去了光耀界，后来带着一位头发编织成弯月，胡子镶嵌太阳纹饰的老头，一同前往了堂皇位面。”
头发编织成弯月，胡子镶嵌太阳纹饰。——芙萝拉的脑海里浮现出一道影子来。
“光耀界是吗？”芙萝拉轻声念道：“的确有点蹊跷啊。”
光耀界是巫师界的附属位面。
所谓附属位面，它是位面融合成功后的一种表现，脱离了自由位面的所有特性，一切规则与性质交由融合方表达，但它本身却是独立在大世界外的。
举个例子，就像是近海岛屿与大陆之间的关系。哪怕岛屿看上去孤悬海外，与大陆没有接壤，但若是从大陆架来看，岛屿其实只是大陆架的衍生，终归还是一体的，只是表现形式是独立的。
而在这里，光耀界就是近海岛屿，大陆架则是巫师界。
南域巫师界有很多这种大大小小的附属位面，因为巫师与凡人的巨大隔阂，绝大多数的巫师组织都建立在附属位面内，避免与凡人接轨。在这些附属位面中，光耀界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附属位面的广阔，超乎想象。有的附属位面，甚至面积超过繁大陆。而光耀界之所以特殊，是因为在如此广阔的附属位面中，整个光耀界却只有一家巫师组织，这在其他附属位面中，是很少见的。
而这个单独霸占一个附属位面的巫师组织，则是——冠星教堂。
预言系巫师的圣地。
芙萝拉脑海里浮现的那道身影，也是一位出名的预言系巫师：观星的普拉达。
桑德斯之所以只描述外貌，没有说出他的真名，却是因为预言系巫师对于所有直呼其名的人都有感应。
就像是深渊魔神一样，真名是他们的媒介，谈论其真名，可以让他的思绪穿越万千位面感应到你。
桑德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故而没有说出其名。
“菲丽希娅请了一位预言系大巫师，却没有去寒特世界寻找格蕾娅，而是去了寒特世界的隔壁——堂皇位面。这其中有些耐人寻味啊。”或许女人天生对八卦敏感，芙萝拉嘴上说着奇怪，脑海里其实已经脑补了好几出戏码。
或许，格蕾娅还真的没有死。但是……
“但是，这就是导师要拍下他的原因？卖格蕾娅一个人情吗？”芙萝拉指着拍卖台上的无眼男。
桑德斯摇摇头：“并不是。只是很久没有吃过美食巫师做的饭菜了，嘴馋了。”
芙萝拉“哼哧”了一声：“你觉得我会信吗？”
桑德斯难得微笑：“爱信不信随你。”
……
最终，桑德斯还是没有拍下无眼男。
当暮光一锤定音，宣布成交后。一道带着缱绻缠绵的声音，传遍整个内场：“桑德斯大人，今晚我们一起共进晚餐如何？就让笼子里的那家伙下厨。”
桑德斯没有回应。
“人家拍下他，就是想让他为我们做饭。”顿了顿，“反正，人家拍下和你拍下都差不多嘛，反正人家以后也是……”你的人。
她的话音还没说完，就听到芙萝拉反驳道：“什么叫差不多，莉迪雅你别得寸进尺。”
拍下无眼男的正是莉迪雅，她娇媚一笑：“怎么？芙萝拉今天的火气有点大，是因为吃醋了吗？”
芙萝拉还想反唇相讥，却听到一道粗噶的男音：“红莲，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别再腻歪了。幻魔阁下不愿意和你说话，你也别自己找不自在。”
莉迪雅脸色一黑：“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瞭岸病狮，戴德威亚啊。”
莉迪雅话音落下，在场诸人全都露出笑意。敢直面正刚戴德威亚，还将瞭岸雄狮改为瞭岸病狮，莉迪雅果然不愧是以脾气暴烈著称的浴火红莲。
戴德威亚冷哼一声。
莉迪雅：“怎么？要和我干一场吗？那就来呗。”
戴德威亚没有回应，而是对暮光道：“继续拍卖。”
暮光点头，然后对着1号包厢道：“红莲阁下何必动怒，不如看看我们最后一件拍品，或许你会有兴趣。”
暮光话毕，整个内场的魔能阵散发剧烈的光芒，效能全开，每一分钟的耗费魔晶都以百计。
同一时间，十数位正式巫师，出现在台上。或悬浮，或隐匿，或懒散倚靠，或正襟危坐，将整个拍卖台围得严严实实。
如此大阵仗，可见暮色对最后一件拍品有多看重！
严阵以待的形式，让在座的一干巫师，也开始翘首以待。就连莉迪雅，都眯着眼停止了争辩。
没听说今年的大拍会出多好的东西啊？但暮色如今的阵仗，怎么看上去，就像一件绝世珍宝要现世的感觉？
其实这中间也有点蹊跷。
戴德威亚也很无奈，就在暮色大拍开始前的节骨眼，竟然有人送拍了这件物品。他原本想内部吃下，但送拍者坚持要走竞拍。想着先拖到年尾大拍，或许有转机；就算没有转机，也可以多一点对外宣传，获取更大的利益。但送拍者还是油盐不进，坚持要在年中时上拍，他也没办法，只能点头同意。
这次桑德斯到来，其实也是戴德威亚发出紧急邀请函邀来的。
“各位请看。”暮光挥挥手，台上出现了一个密封的玻璃柜。
一个看上去阴暗晦涩的布偶娃娃，被挂在玻璃柜中。
布偶娃娃并不大，半个手臂长短。远远看去，就像是凡人祈求天气晴好的气象娃娃，简单的圆脑袋，几根黑毛头发，身上一个*****还有一根长长的布线，可以挂在任何地方。
但近看时，就会发现。这个布偶娃娃充满了阴森恐怖的气息，头上几根黑毛塌下，遮不住它的眼睛。其眼睛是黑红的同心圆，紧密的挨在一起，隐隐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当布偶娃娃亮相时，所有的巫师，包括桑德斯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们以为暮色压轴的拍品，会是高阶的炼金道具，亦或者其他同等价值的物品。但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件东西！
这绝对是暮色拍卖场近十年来，最大的手笔！
无论能不能拍到此物，几乎所有的正式巫师，心中皆冒出“不虚此行”的想法。
对于巫师学徒而言，这个布偶娃娃看上去没有太多特色，只是看上去有点恐怖阴森。
唯有正式巫师，才会看到隐藏在这小小布偶中的隐秘——
当布偶娃娃亮相时，对于正式巫师而言，整个内场大厅仿佛暗了下来，只有一道惊声尖笑的黑影，从布偶娃娃中窜了出来，遮挡住整个内场。然后他们看到，黑影上长出一对鲜红恐怖的眼睛，与一直保持上翘的血口。
连禁魔的玻璃柜，也挡不住那恍若实质的恐怖血影。
这是巫师学徒们，所看不到的世界。
……
“不会出错，这绝对是一件……神秘之物！”一位巫师激动的站了起来，眼里充满着惊讶，看其神态，恨不得冲上台近距离观察。
“神秘之物？”这位巫师的激动情绪，瞬间感染了其他人。
绝大多数的巫师学徒，对于“神秘物品”的概念还有点模糊，哪怕他们不知道“神秘”的概念，但看着这位巫师的激动样子，也清楚的了解到台上的压轴拍品，或许不是他们眼中看到的那么简单。
“没错，正是一件从未现世过的神秘物品。”暮光面带微笑，看着一众巫师对布偶娃娃的倾叹，她才缓缓道：“其名：怨念布偶。”
暮光只说了它的名字，其他任何简介都没有提及。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也不知道。卖家神神叨叨，拍品也神秘至极。对方就连上拍前的例行测试，都不准他们作，否则放弃送拍。
一件神秘物品，一件在野的神秘物品。
就算是放到天空机械城的拍卖会，都是压轴之物！
他们一个小小的巫师集市例行拍卖，若是能得此物，无论是声誉亦或者人气，都会因此大振。为了不放过这件拍品，就算卖家的条件苛刻到极点，他们还是应承了下来。
“其他废话不多说，此物品底价10万魔晶，每次加价不少过……10万魔晶！”
第283节 苏醒
自桑德斯将那一方靡丽魇境斩下后，融于安格尔体内。
他就一直处于一种奇异的状态。
在安格尔承受魇境前桑德斯曾告诉他，他会陷入各种迷幻虚假的幻境中，这些幻境或许会是他心中最渴望的东西，一定不要耽溺其中，否则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然而，桑德斯殷切提醒的幻境，并没有出现。
他只是陷入了一种极浅的亚昏迷状态，他能听到外界的一切声音，却无法醒过来。
他听到桑德斯说……菲丽希娅去了光耀界，格蕾娅或许没有死。虽然他不知道这两件事有什么转折关系，但无疑这是一则好消息。
他也听到芙萝拉背地说他坏话。
他还听到，桑德斯在竞拍无眼男，可惜最后没有拍下，被红莲大人取了先。
安格尔听到很多外界的事，但他依旧无法动弹。
在某个时间点，安格尔突然感觉浑身难受，血液流动加快，精神力出现剧烈消耗。
尤其是后背蝴蝶骨附近，时而火烧火燎，时而瘙痒难耐。
在这样的情况下，安格尔也顾不上外界在说什么了，把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身体的奇特反应上。
安格尔将精神蜷缩在思维空间中。然后默默的等待，等待某个幻境降临，等待自己被拉入某个真实的幻境，等待他从幻境中破茧而出，继承新生的魇境。
可，直到靡丽魇境融合进他体内，他所等待的“让他沉迷不可自拔的幻境”依旧没有到来。
除了后背蝴蝶骨一直瘙痒疼痛外，他没有任何的其他感觉。
“今天的拍卖，到此为止！”
当靡丽魇境彻底额融合后，安格尔才从临危备战中出来。适时的，暮光的声音传进他耳中。
安格尔听到了暮光敲定最后一件拍品的实锤声：已经拍完了？最后一件拍品是什么？希望是克制亡灵的武器吧。
安格尔依旧无法醒来，还处于那种半醒半梦的状态。
他听到桑德斯与暮光交谈的声音，似乎在交易什么东西。后来，一道粗噶的男声与桑德斯热烈交谈，邀约去某个地方喝酒……再然后，安格尔现自己进入了一个安静空旷的地方。
他听到有禽鸣兽吼声。
他闻到了草木花香。
他感觉到灵魂深处在颤动。
安格尔兴奋极了，这一切的征兆……莫非是久等不来的幻境，终于赏脸光顾了？
但最后还是让安格尔失望了，“幻境”还是没有动手制裁他。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安格尔伸了个懒腰，一脸惺忪的坐了起来。
辅一睁眼，安格尔便感觉到了异样。
他躺在一个石床上，周围是鸟语花香的树林。石床边上有书架，有桌案，还有一堆杂乱的物品。
“露天的桌案与书架？有毛病吧，不怕风吹雨淋吗？”安格尔嘀咕着，走向桌案。
桌案上摆着一叠文本，放在最上面的是一封信，信封已经被拆开，洁白的信笺被放在一边。
“蒙奇阁下已至，邀请幻魔前往……”
有几个特殊的符号，安格尔没有解读出来，其上缠绕着魔力，是一种密码文字。
安格尔伸出精神力触手，感受着密码文字上的魔力线条，开始按照其上线条解析其中的密码。
但还没等安格尔将密码解析出来，眼前的环境就猛然大变。
他出现在了……数百米的半空之中。
不过，他并没有掉落下去，而是被人拎住了后颈领子，就像个被母猫叼住的幼崽般，四肢松弛，两眼无神。
而叼住他的“母猫”安格尔缓缓转过头，直面一张英俊却面无表情的冷颜，讪讪一笑：
“导导……导师。”
拎着他的人，正是桑德斯。
桑德斯挑眉：“你醒的倒是挺早的。”
他没有询问安格尔有没有融合成功，因为光是安格尔身上散的特异气息，就彰显了一切。
安格尔扭头四望，又看了看脚底下。
时间：夜晚。
地点：似乎是暮色深井的上空。
安格尔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容：“导师，我昏迷了多久啊？刚才我是在……你的巫术花园吗？”
桑德斯“恩”了一声。
“你只昏迷了三个小时，我现在正要回野蛮洞窟。”桑德斯顿了顿：“既然你醒了，那你就自己回去吧。”
说罢，桑德斯直接松开手，在半空中微笑着对安格尔摆摆手。
“等等……导师！啊！救命啊，我还不会飞啊！”
安格尔原本还想询问桑德斯一些事，有关拍卖会，有关格蕾娅，以及有关魇境的事。但桑德斯完全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把他丢下后，直接转身离开。身影很快就融入了深黑夜空，消失不见。
安格尔带着欲哭无泪的心情，从数百米高空坠落。
“唉……明明我刚刚拯救过世界，竟然这样对我。”安格尔委屈的喃喃自语。
原本桑德斯隐身在侧，若安格尔真有危险，他也不介意伸出援手。但当他听到安格尔自语时，桑德斯的额头青筋猛地一跳，咒骂了一句“摔死活该”，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穿过对流层，掉落的度便开始急遽增快。
眼看着就要撞到地面，安格尔的面色却没有太大的变化。
他的确没有学习过飞行术，但好歹他也有过两次高空坠落的经验，虽然其中有一次是在桑德斯构建的音幻中。不过这不要紧，安格尔在经历这两次濒死体验后，对于高空坠落已经有了一套完美的自救方法。
离地还有数米时，一个风龙卷。
安格尔借着上冲的力道，轻松的完成一个空中转体，稳稳的落地。
安格尔落地后稍微得意了片刻，便开始上下摸索。他的骨卡已经被桑德斯放了回来，卡上余额不出所料，只剩下三位数。
腰包里多了一个空间软囊，稍微感受了一下，他在拍卖会上拍下的东西都装在了其中。
托比则还蜷缩在胸兜里，就体征来看，倒也无甚大碍。
安格尔轻柔的摸了摸托比的羽毛，嘴角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低声道：“以后可不能这么冲动了……”
半晌后，安格尔重回暮色深井。
夜幕中的巫师集市，比起白日还更多了一分热闹。
因为今日在拍卖会上的“英勇雄姿”，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安格尔拉高了衣领遮住半张脸，才迤迤然的向着野蛮洞窟的驻点走去。
……
安格尔推开大门时，现客厅里灯火辉煌。戴维、普罗米正端坐在客厅，表情严肃。
安格尔进门声，吸引了戴维的注意力。
他回过头，看到安格尔。双眼立刻迸出喜色：“安格尔！太好了，你没事！”
“你是怎么逃脱的？”
“安格尔你当时为什么要冲出去？暮光大人的眼神好吓人，我当时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戴维一见到安格尔，就开始不停的唠叨。安格尔却没有觉得厌烦，反而心中有一丝温暖。
戴维嘚吧了半天，突然露出一丝愧疚之色：“安格尔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托比……托比不见了……可能是被暮光大人给抓走了。”
安格尔一脸懵逼，托比不是在他兜里吗？怎么又被暮光抓走了？
这时普罗米才微微叹气道：“还是我来说吧，当时戴维带着托比从白雾中出来让我救治，我刚给托比止住了血，就被恐怖的威压给震晕了。等我们醒过来时，托比已经不见了。”
普罗米面带惭意，向安格尔低头致歉。
安格尔这时才想起来，他当时关闭了两界通道后，现在靡丽魇境中的巫师学徒都昏倒了，包括普罗米与戴维。当时他着急托比的伤势，从昏迷的戴维手中找到托比后，就跑去请求桑德斯救助。
原本想着等会再去叫醒他们，结果后来直接忘了这一茬。
安格尔略带尴尬的向他们摆摆手：“不用道歉，今天谢谢你们帮我的忙……还有，托比其实没有被暮光抓走，它还在我口袋里睡觉呢。”
安格尔略过魇界，将他们昏迷后生的事讲述了一遍。
“……后来拍卖无眼男的时候，我也昏迷了，都不知道最后一件拍品是什么，不久前我才醒过来。”
“托比没事就好。”戴维松了一口气，然后突然作恍然大悟状：“没想到是桑德斯大人救了你，难怪红莲大人在拍卖场叫唤桑德斯大人，原来他就是19号包厢的主人啊！”
“无论如何，你没事就好。”普罗米也没有过多询问无眼男的事，只是带着一丝感慨，轻声道。
安格尔同样也有很多感慨，他看向普罗米：“大师，我的承诺肯定会作数，等我回到野蛮洞窟就会开始尝试刻画消亡序曲，如无意外，应该可以完成。”
普罗米其实不怎么相信安格尔能刻画出消亡序曲，但他也没有表现出怀疑，只是带着慈祥的笑意点点头：“没有刻画出来也无妨，我准备过些日子去天空机械城看看。那里肯定会有的。”
魔能阵附魔，显然不是一个初级炼金学徒能够做到的。普罗米不信他也属正常，安格尔对此倒是不在意，大话谁都会说，最后还是要靠成品说话。
对普罗米，安格尔是以利益相换，所以要提出的就是承诺。
而对戴维，安格尔却什么感谢的话都没有说，只是拍拍他的肩膀，但心中却牢牢的记下了这份情。
感谢的话题，就这样一笔带过。难得围聚在一起，借着围炉温暖的火焰，索性聊起了一些题外话。8
第284节 所谓神秘
巫师的目光，永远只看着前方，不会沉湎过去。
哪怕他今天经历了一场量级悬殊的对决，有一段足以骄傲称道一辈子的经历。但他也只会将之存于记忆匣子，而不会时刻耳提面命。这对别人来说，是一段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对经历者本人而言，只是一段丰富阅历的人生经验。
聊天的过程中，安格尔也了解到了他昏迷后发生的事情。
譬如，那最后一件拍品。
“没想到暮色竟然能搞到一件神秘之物作为压轴？！”安格尔光是听戴维的描述，眼中便生出了向往。
神秘，对于巫师而言，其实可以转化为对未知的欲望，对真理的探求。
若是词语也分阶级的话，“神秘”这个词在巫师眼中，绝对是最上等的皇权阶级。
在巫师界，敢将一样东西冠以“神秘”的头衔，足以证明其尊贵之处。
尤其安格尔还是一位炼金术士，对于这种只流于传说，从未见过真面目的神秘道具，自然是心心念叨。
“也不知道神秘物品是什么样子的，它和其他炼金物品，到底有什么差别？”安格尔眼神里充满期望。
普罗米：“我只听说过，神秘物品的级别适用于另一套规则。可惜我未曾见过，难以作更多的解释。”
安格尔对神秘物品，也不大了解。魇界摄录的炼金书籍中，也很少记载。
他只知道，神秘级物品，并不是说就比其他入阶炼金道具好。很多时候，中低阶的炼金物品，就比起神秘物品好，更别说高阶、战略级别的炼金产物。
但，神秘物品的等阶低，不代表它的价值弱。
就像一国皇子与普通武夫，两者从个人实力上对比，武夫肯定超过皇子。但很多时候，个人实力并不代表真正的实力。光是皇子这个身份，就代表了一些武夫所无法拾得的东西。
绝大多数神秘级物品，都是一种超越炼金等阶的存在。
“可惜没有亲眼见到，真是太遗憾了。”安格尔遗憾道。
戴维见状，对安格尔道：“你想看的话，可以去找你的导师啊！难道我们刚才没有说吗？最后的那个怨念布偶，其实是被桑德斯大人拍下的！以桑德斯大人对你的亲睐，想要看看的话，应该不会拒绝吧？”
安格尔一怔：“怨念布偶是导师拍下的？”
“对啊，花了接近七百万魔晶拍下的，这价格刷新了暮色拍卖场三百年来的最高成交价！”戴维带着感叹：“七百万魔晶啊，我这辈子估计都赚不了那么多……一件看上去就跟普通小女孩织出来的布偶，竟然就值得七百万，看那布偶的针脚，说不定缝线的水平还没我高呢！”
普罗米回想起那件布偶，看上去的确毫无特色，不禁点头赞同戴维的话：“那件布偶我也没看出什么奇特的地方，我没学过裁缝，但对一件织品的高低程度还是能判断的。那个布偶，的确不像是专业人士织出来的。”
听完两人的话，安格尔倒是灵光一闪，想起一个故事来：“说起来，我在导师的书房看过一本书，是大巫师斐文达撰写的《奇异世界》。这本书说是介绍各个位面的科普文，但其实更像是一本游记，里面有一个关于神秘物品的故事，和你们的说法倒是有些相似。”
“斐文达在一个拥有五彩幻沫的海洋位面，遇到了一种神奇的银鱼。”
安格尔继续娓娓讲述：这种小银鱼不过巴掌大，斐文达之所以注意到这群小银鱼，是因为他无意间发现了它们的部落……没错，是部落。
斐文达观察了数个月，发现这群小银鱼开启了原始的智慧。生活形态类似古早时期的原始人，开始群居抵挡天敌，开始修筑居住地防御守卫，开始有了基础的社会观念。
这样一个还没有诞生出文明的原始部落，在万千位面中是很常见的。斐文达观察了一段时间，就离开了这个位面。约莫百年后，他又到了这个海洋位面，无意间想起这个小银鱼部落，便再次隐身前往探看。
百年时间，并没有让小银鱼部落进化出完整的初级文明，基本的社会结构和当初他离开时差不多。但斐文达这次却注意了一个现象，这种小银鱼在交配时期，雄鱼为了吸引雌鱼注意，会在海底用泥沙、贝壳、珊瑚、水草……一切能利用的东西，建筑交配的房间。
这种房间被斐文达称之为：繁衍间。
雌鱼看中了哪个繁衍间，就会去相应的繁衍间等待雄鱼来“值勤”。
不同雄鱼建造的繁衍间，风格也不一样。有的是螺壳间，有的是泥沙房，有的是珊瑚洞……斐文达觉得有趣，便又停留了数年，观察这群小银鱼的繁衍大业。
在第二年的时候，他注意到一条身上有黑点的银鱼，用沉船的腐木建了个小巧的繁衍间，等待雌鱼上门……然而，没有雌鱼看得上。
第三年，黑点银鱼依旧用腐木建造繁衍间，这次他建造出来类似三角体结构的房间，连斐文达都赞赏结构稳健，再怎么“剧烈运动”，也不会倒塌……可依旧没有雌鱼上钩。
第四年……第五年……一直到了第八年。黑点银鱼都没有吸引到雌鱼，连斐文达都有些心疼这条单身鱼了。
小银鱼的寿命就十年，繁衍次数已经不多。
第八年的时候，黑点银鱼建造出一个小巧的房间，就像是人类的小木屋一样，精致可爱。斐文达都啧啧称奇，若是继续这么下去，估计这一只黑点银鱼就足以撬动“初级文明”的壁垒。
但可惜的是，这么精致的木屋，依旧没有雌鱼光顾。
到了第九年，斐文达开始有点明白了，不是黑点银鱼建造的房间不好，而是它……长得太丑了。
原来，雌鱼在挑选交配对象时，不仅仅要看繁衍间，还要看对象的颜值啊。斐文达为黑点银鱼默默的哀叹。
第九年，黑点银鱼用沉船腐木，建造了一个更加繁复的建筑。不仅巧夺天工，宛若堡垒，而且还是多层次复式的城堡！
这一次，倒是有雌鱼过来了。但雌鱼刚进“城堡”，就被黑点银鱼拿着武器杀死了。
黑点银鱼一共吸引了39条雌鱼，全部被它杀死，血染了整个城堡。
斐文达感慨：“这是单身久了，开始心理变态了啊……”
没到第十年寿终正寝，黑点银鱼就死了。被银鱼部落的族长，安排守卫围攻“城堡”，最后黑点银鱼在鱼多势众中，围殴致死。
故事到此结束了？
并没有。
斐文达的故事反而从此处开始。斐文达是个隐身在侧的旁观者，他虽然心疼单身鱼，但他没有干涉过这个小部落的发展。
当黑点银鱼死后，斐文达觉得海洋位面没有什么乐趣了，准备离开时。他发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那座黑点银鱼建造的“城堡”，竟然出现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没有任何外力掺合下，竟然变成了一件神秘物品？！
具体神秘特效是什么，斐文达没有记录在《奇异世界》一书中。
神秘物品的珍贵，斐文达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见证了一个神秘物品的诞生！在狂喜之中，他自认为找寻到了神秘物品的诞生方法。
于是，他挣开了旁观者的身份桎梏，开始以屠杀者的身份杀鱼，用它们血染繁衍间。
可没有一个成个神秘物品。
斐文达又做了好几个实验，又研究银鱼的构造，实验各种体液的数据。
然而，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
最终，银鱼部落灭绝在斐文达的手中。他也只得到了那一件城堡样式的神秘物品。
安格尔一开始，是将这个故事当传说来看，因为斐文达为了看一条鱼修房子，居然看了十年时间，他是不怎么相信的。所以，当时看了也就算了，没有放在心上。
但此时联想到普罗米与戴维所提的简陋布偶，倒是有一些异曲同工的地方。
一个银鱼建造的城堡，或许在银鱼眼中很精致。但安格尔猜想，在人类眼中应该也就简陋程度吧。
简陋的城堡，没有经任何其他手段，最后变成了“神秘物品”。
简陋的像是小孩织出来的布偶，成了“神秘物品”怨念布偶。
两者还真有点相似的地方。
“听了这个故事，莫非神秘物品的诞生，是需要某种强烈感情，或者某种欲望与念头才能诞生？”普罗米听完故事后，对神秘物品有了些许猜测。
安格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个故事是真是假也不清楚……但我知道，神秘物品炼金术士是可以炼制出来的，但怎么炼制我就不知道了。”
“凡人……不对，就连凡鱼都能搞出神秘物品，果然很……神秘啊。”戴维也听得入了迷，“我现在对神秘物品更感兴趣了，说不定哪天我无意间也搞出来一件神秘物品，说不定也发大财了！”
“三十年前，天空机械城拍卖出一件神秘道具，名为‘月色海岸的梦海螺’。听说可以无视等阶，拉所有的非生命体入梦。这鸡肋的效果，造成它最后成交价也就不到1万魔晶，所以你也别做梦了，神秘道具并不是各个都那么贵重的。”普罗米道。
无视等阶，让非生命体入梦？安格尔思维恍然，非生命体可以做梦吗？这个神秘道具的确太鸡肋了……
“好好练习基础吧，入阶的炼金道具卖出700万魔晶以上的也不再少数。”普罗米拍拍戴维肩膀，勉励道。
“大师说的至少也是高阶炼金道具吧，我还听说战略级炼金道具的是无价至宝呢。我如果能到那个地步，我也不屑普通的神秘物品了啊。”戴维噘嘴道。
三人打着哈哈，岔过了这个话题。
安格尔突然想起白日里的那个莉迪雅，听语气似乎和导师很熟悉的样子，于是带着一丝好奇向普罗米打探道：“今天1号包厢的那个红莲大人，到底是谁啊？怎么感觉大家都很怕她？”
“你说的是莉迪雅大人吧，她啊，其实是……”
普罗米刚刚起了个头，就看到楼梯的拐角处钻出来一个小脑袋瓜。
“红莲大人已经到了夜魔城了？”
第285节 犹豫的阿娜达
“红莲大人真的已经到了夜魔城了吗？”
说话的人是惠比顿，他的小脑袋怯生生的从楼梯拐角处钻出来。
巫师之间的聊天，一个凡人竟敢偷听。戴维皱着眉，正要开口喝斥惠比顿，却听到一阵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快速的从二楼另一边往楼梯方向跑来。
然后就见阿娜达冲了出来，惊呼一声，直接按住惠比顿的头，强迫他与她一同不停的向众人鞠躬。
“大人，是我的错。刚刚打了个盹，结果这臭小子就不见了，打扰到了巫师大人，都怪我看管不严。要罚就罚我吧！”
阿娜达连续鞠躬道歉，那勤快的认错态度，让戴维已经到嘴边的怒骂，都不好意思再说出口。
“停下吧，再鞠躬下去，他的脑袋都快断了。”安格尔制止了阿娜达，指着已经昏头转向，两眼呈蚊香状的惠比顿道。
阿娜达鞠躬的时候一直按着惠比顿，她的力气本就扬名整个夜魔城，慌忙之中，也没有控制好力道。回头一看，惠比顿果然已经晕头转向，脚下虚浮不知东南西北。他脖子后面的红色巴掌印，赫然在目。
戴维嫌弃的“咦”了一声，“啧，真暴力。”
阿娜达吓的赶紧收回手，但为时已晚。惠比顿顶着蚊香眼，在楼梯口打了两个转，便“哐当”一声，昏倒在地。
“惠比顿！”阿娜达惊慌的扶起小正太，一顿手忙脚乱的检查后，发现只是昏睡后，才稍微安了心。
阿娜达两手一捞，公主抱起惠比顿，对众人再次鞠躬：“我这就带他上去，绝对不会再逃跑，请大人原谅他吧。”
安格尔叫住了她。
“我有个疑问，需要他帮我解答。既然他昏迷了，那么你来回答也可以。”安格尔指着一边空闲的沙发，示意阿娜达入座。
阿娜达表情犹豫，带着一丝忐忑坐了下来，坐下时顺势让惠比顿平躺在沙发，脑袋枕在她的大腿上。
安格尔对阿娜达笑了笑，后者脸微微泛红，埋下头。
“我就想知道，你们破了我的幻术，却没有离开。求的是什么呢？”
安格尔在离开前，在二楼设置了一道简单的幻术。他回来时，就发现幻术早被人破除了，但惠比顿与阿娜达竟然没有趁机离开，这让他有些好奇。
阿娜达低声呐呐：“不是大人让我们等着的吗？”
安格尔：“没错，我是说等我回来再说。但我的意思是，让你们乖乖的待着。既然你们破了我的幻术，显然就不乖了。一个不乖的孩子，为什么还要学乖小孩等着我回来呢？显然，你们另有目的。”
安格尔在与阿娜达对话时，普罗米与戴维自觉地靠在沙发另一头，不再吭声。在他们去参加拍卖会之前，普罗米就答应过，将惠比顿交给安格尔处理，既然都答应了，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
阿娜达言语有点含糊的道：“是惠比顿对大人的幻境有兴趣，自个儿在一边玩乐，我也没管他。后来不知怎的，幻境就不见了，我就把惠比顿拉回来了。”
阿娜达的说辞，安格尔没有置评。只是沉吟片刻道：“算了，其实我对你们的故事也不感兴趣。”
阿娜达抬起头看向安格尔，不知道安格尔为何如此说。
“你带着惠比顿上楼睡吧，明天一早，你们自行离开吧。”安格尔挥挥手，做出这个决定。
他原本想着，惠比顿作为一个小偷，跟着普罗米当仆人也是个好去处。但遇到了阿娜达后，安格尔得知他家里还有亲人，虽然其家族禁锢他的这个行为有点奇怪，但总体来说还是很和睦的。既然如此，安格尔也不想拆散一个美满的家庭，便决定放惠比顿回去。
之所以先前留着惠比顿，只因为他偷了巫师的钱，碍于巫师尊严，需要敲打他们一番。
他去拍卖会前，安格尔布置的幻术也不是很难，其实也是有让惠比顿自己离开的意思。
在安格尔说出这番话后，阿娜达脸色却没有预期中那般重获自由的快乐，而是看着安格尔，有些欲言又止。
“回去吧，没事不要出来打扰我们。”
在安格尔的催促下，阿娜达才一步三回头的抱着惠比顿上了楼。
等到她们离开后，戴维才撇撇嘴道：“哎？安格尔，你这么轻松就让她们俩离开啊？那女的就算了，但那臭小子偷了我的钱袋吔……其行为，放大了说就是不将巫师放在眼里！”
安格尔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是放大了说……我不想扯进什么麻烦里，让他们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麻烦？有什么麻烦？”戴维不解。
这时，普罗米叹了口气，用指背敲了敲戴维后脑勺：“你是耳背吗？没听到那小子刚才在问什么啊？”
“问什么？不就是问红莲大人是不是到夜魔城了吗？咦……”戴维说到这，顿了顿：“不对啊，他一个凡人怎么会知道红莲大人？”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普罗米：“既然和那位大人扯上联系，这就是最大的麻烦。放他们走，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安格尔点头，他也想到了这一点，才没有刻意探究内幕，直接决定放他们离开。
“你比安格尔还大三岁，结果还没有安格尔看的清晰。你的岁数是活到狗身上了吗？”普罗米无情的吐槽道。
戴维嘿嘿一笑：“谁会一天到晚注意这些细节啊，我觉得你们才活的累呢！”
“你小子胆子涨了不少啊，说说我就算了，连普罗米大师你也敢打趣。”安格尔笑话道。
戴维嘴角翘起：“我这不是调节一下气氛嘛。”
壁钟上的时间，已经指向凌晨三点。
“昨天我不是说过要彻夜长谈炼金吗。不如现在就开始？我对安格尔炼制的音乐盒可是好奇的很呢。”普罗米说完后，对戴维道：“你也留下来吧。”
戴维眼中迸发出惊喜，开心的猛点头。
“说到音乐盒，当时我就想问了，你给托比炼制的音乐盒，怎么会拿去拍卖？”戴维向安格尔问道。
安格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笑笑不说话。
安格尔的态度表明了一切，戴维讪讪道：“好吧，你不想说就算了。不过不得不说，你的音乐盒真的太惊艳了！我当时都看傻了！”
就着音乐盒的话题，三人开始了这一场的炼金交流。
一开始还是安格尔说着音乐盒的炼制理念，以及设计图纸时的想法。到了后面，则全部是普罗米在说着炼金调合的心得。
这一说，就说到了接近清晨。
在交流的途中，阿娜达带着昏睡中的惠比顿下了楼，在她离开时，她眼神灼灼的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心中略有迟疑，因为是凡人，她们离开这里后，会强制忘记在巫师集市的经历。
安格尔想了想，最后还是开口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阿娜达看了眼惠比顿，脸上现了一丝挣扎。最后，还是摇摇头：“没什么，多谢大人能饶了惠比顿的无礼。”
阿娜达说罢，将惠比顿轻轻放在地上，然后恭敬的代他向众人磕了一个头，这才缓缓离开。
“这女的倒是比那臭小子明白事理。”戴维这时窜了出来，点评道。
安格尔笑了笑：“明白事理？我要是告诉你她的身份，估计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身份？什么身份？”
“其实，她也是扒手，而且还是个扒手头子。”
……
戴维一夜未合眼，又经历了那场跌宕起伏的拍卖会，此时早已怠倦。与安格尔打了声招呼，便自去休息。
普罗米的精神倒是不错，作为三级巫师学徒，普罗米哪怕十天半个月不休息，也没有多大妨碍。
“你要去休息吗？”
安格尔摇头：“昨天昏睡了好久，现在倒是不困。”
“那我带你去炼金店看看？”
安格尔要炼制空间道具，原本还差三味材料：白色疏密石的石心、位面暗蚀碎片、位面滋生碎片。但昨晚在拍卖会上花了大价钱买了比白色疏密石的石心更优质的黑色疏密石石心，目前就只差两样材料。
位面暗蚀碎片与位面滋生碎片，虽然很常见，但一般来说只有面对正式巫师的炼金店铺有售，安格尔没有门路，需要普罗米带路才行。
“那就多谢了。”
“别客气，我昨天正好拜托一家店铺，帮我问问他们内部有没有克制亡灵的炼金武器，反正也要去问，不碍事的。”
安格尔点点头，稍微洗漱了一番，换了一件能够遮掩面容的巫师袍，便与普罗米一同离开。
……
与此同时，暮色拍卖场的一个小隔间中。
莉迪雅翘着脚，光滑白皙的大长腿从侧边开缝中溜了出来，修长且漂亮。
当暮色的工作人员，带着两位小姑娘进来时，看到这两条大长腿的另类风光，脸颊立刻通红，结巴的向莉迪雅道：“红红…红莲大人，我，我将人带来了。她她就是云中之陆的送拍者。”
莉迪雅看着结巴的工作人员，笑呵呵的道了句：“你还是雏吧？真可爱。今晚要来姐姐房间吗？”
工作人员想起莉迪雅的恐怖传闻，吓的赶紧摆手摇头。
“啐，不解风情。滚吧。”
当工作人员离开后，莉迪雅才抬眼看着这两个有些局促不安的巫师学徒，“你们俩就是云中之陆的送拍者？”
第286节 幻境的变化
“说吧。”莉迪雅一派慵懒的摇晃着大长腿。
黛雀丝和安娜互相看了一眼，黛雀丝走上前，低声下气的说：“红莲大人，不知道你想问什么？”
莉迪雅翻了个白眼：“这还需要问我？在拍卖会上就讲的很清楚了！”
黛雀丝噎了一下，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云中之陆是谁制作的。”
“你不知道？那你怎么会得到它的。”莉迪雅眼睛一眯，场上气氛出现一刹那的变化。一双无形的手，捏住黛雀丝的脖子，将她抓到半空中。紧接着，巫师级的威压开始向黛雀丝迫近。
黛雀丝满头是汗，脸憋的通红。嘴里却结巴的说不出话。
安娜一脸担忧，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莉迪雅冷眼一瞥，便僵立在一旁，再也无法动弹。
就在这紧张的气氛中，暮光的声音传入了隔间：“红莲阁下，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暮色之所以破例将你的话带给送拍人，不是让你来威胁的。”
黛雀丝原本一脸无措，听到暮光的话，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莉迪雅见状，嗤笑一声：“你还真把暮光当成救世主了啊？我告诉你，在暮色杀死你们，或许暮光心理会不舒服，但她也绝不敢要我负责。如果我在暮色门口杀死你们，她连心理的那丝不舒服都不会有。”
黛雀丝惊恐的听着莉迪雅的讽刺。
“你说是不是？暮光？”莉迪雅的声音穿破空间，直达暮光所在。
长时间的沉默，就代表了她的回答。
莉迪雅这时道：“所以说，与其期待暮光来救你，不如老老实实的把话说出来。只要你老老实实的说，我也没兴趣，对这么千娇百媚的小姑娘下手。”
黛雀丝在窒息中不停点头，眼泪鼻涕横流，莉迪雅这才冷哼一声，将她甩了出去。
“说吧，我不想听废话。”莉迪雅将云中之陆取了出来，任其悬浮在面前，眼里带着一丝着迷。
“我真的不知道它是谁制作的，它是我从我的魔仆那里翻到的。”黛雀丝带着颤抖，将云中之陆的来历道了出来。
她的魔仆是一只不过巴掌大小的月铃兰精灵，平日里的作用是收集花蜜，以及制作月铃兰香氛。
前日，她去找魔仆拿月铃兰香氛时，无意间发现了这个音乐盒。她听完后十分惊艳，加上她时值壁障时期，便决定拿到暮色拍卖，换取中级白兰药剂。
“这就是全过程了。”黛雀丝低头怯怯道。
莉迪雅全程都用了测谎的术法，黛雀丝的确没有说谎。
“你的魔仆没有说它的来历？”
黛雀丝露出尴尬之色：“我购买的月铃兰精灵是最低阶的，还未开智，不能说话。但是……”
“但是什么？”
黛雀丝犹豫了下，还是继续说道：“但是，我拿走音乐盒时，月铃兰精灵急的哭了，一直在阻拦我，甚至想要攻击我。这是她头一次敢顶撞我，我气急之下，把她拍晕了关在笼子里。然后我就离开了……”
因为强抢魔仆的东西，黛雀丝有些忐忑，毕竟音乐盒不可能从天而降，以前月铃兰精灵那儿可没这玩意。她生怕音乐盒背后关联了一些大人物，这两天睡得都不安心。
“这点心理素质，一辈子也只能当个学徒。”莉迪雅看到黛雀丝面色忐忑，讽刺道：“魔仆的东西，主人本就有全权处理的权利，敢顶撞就该杀死，永绝后患。”
一旁的安娜也是头一次听黛雀丝说起“云中之陆”的来历。眼中也闪过了然，难怪这几天黛雀丝脸上时不时露出犹豫的表情，原来是因为强抢魔仆的东西，心里不安啊……不过，魔仆都属于主人，它的东西自然也该属于主人！但这也有个预设前提，那个音乐盒要属于魔仆的才行。
如果那个音乐盒本身是别人放在魔仆那，或者魔仆去偷的，这事情就有点严重了。
莉迪雅说完后，淡淡道：“既然是在你魔仆那里发现的音乐盒，那么你把那魔仆带过来，我来询问它。”
黛雀丝忙不迭的点头应是：“我等会就乘飞艇回去，晚上就带过来。”
“坐飞艇回去？一天就能来回？”莉迪雅眯了眯眼：“你们俩是野蛮洞窟的？”
黛雀丝和安娜互觑了一眼，点头道：“是的，我叫黛雀丝，与安娜都来自野蛮洞窟。我的导师是‘木叶花蔷’妮安.夜瑟薇；安娜的导师是……”
“行了，如果你们导师是桑德斯那种级别，我不介意听听，其他的野鸡野狗就别说了。”莉迪雅说到这，见两女都闭了嘴，才嗤声道：“既然你们是野蛮洞窟的，也不用再回来找我了。我过几天会到野蛮洞窟去，到时候我会去找你们的。”
莉迪雅说完后，直接挥挥手，将黛雀丝与安娜轰了出去。
大门一关。
莉迪雅的表情立刻一变，嘴角带着微笑，着迷的看着漂浮在眼前的云中之陆。
光耀的外观，独特的设计，充满奇思妙想的创意。让莉迪雅爱不释手。
连续播放了好几次《天空之城》，莉迪雅沉迷在浮空之岛的“故事”中，好半晌才回过神。
“这个浮空之岛的幻境真是奇妙，有一种熟悉感。”莉迪雅思索片刻，唇角微微一勾：“桑德斯，是你吗？”
莉迪雅伸了个懒腰。
“说起来，真是好久没有去拜访过镜姬大人了。”莉迪雅提起镜姬，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意，“这次就顺道去看看吧。”
……
另一边，安格尔与普罗米刚买了材料回来，就被人围住了。
为首的人，安格尔并不觉得陌生，是暮色护卫队的一位成员，带着四个巫师学徒，将他们堵在了一片静谧的街区。
“暮光大人放过了你，别以为我们就放过你！敢杀害我的挚友，就要以血偿还！”着暮色制服的男子压低声音对安格尔怒斥道。
安格尔看了眼男子，转头对普罗米道：“稍微等几分钟。”
在普罗米惊疑的眼神中，安格尔走了过去，一脸严肃道：“我再次重申，你们死的那几个人，关我屁事，别什么都往我头上栽赃。”
说完后，安格尔直接看着领头的暮色护卫：“别欲盖弥彰了，暮光就在附近吧？不过她不敢直接出来杀我。所以派了你们出来？”
安格尔十分笃定的道。
因为那个暮色的护卫，在说“挚友死亡”时根本没有一丝悲恸，眼神冷漠的跟冰霜一样。这样一个冷情的人，会如此“仗义”的来为挚友报仇？
安格尔才不信。肯定是暮光搞得鬼。
那个暮色护卫冷笑一声：“你今天除了死，没有其他的路。”
安格尔笑了笑：“除非暮光出来，否则你们杀不死我。就算暮光真出来了，大不了我拉着整个南域跟我一起陪葬。”
安格尔的这番话，显然还在记恨昨天他“拯救了世界”，却没有人夸赞的事实。
暮色护卫没明白安格尔话里的意思，但他也不想在浪费时间在口舌之争上，直接指挥人开打！
安格尔见状，对着普罗米道：“你先回去，这些人我来解决。”
话毕，安格尔周围的环境蓦然发生了变化……
在数千米外的高空中，暮光冷冷的看着地面发生的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嘻嘻，导师还真说中了，你还真敢动手。”这时，一个赤裸着玉足的裙装少女飘了过来。
“芙萝拉，你是要阻止我吗？”暮光眼底闪过一道冷光。
来人正是芙萝拉，只见她摆摆手：“我可不是来阻拦你的，你想怎么报复就怎么报复。我来这儿，是盯着安格尔，免得他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暮光冷笑：“一个垃圾，跳不了多久的。”
芙萝拉对安格尔虽然有些嫉妒，但好歹也是同一脉的，见他被暮光辱骂，芙萝拉心火也烧了起来。只见芙萝拉扯出一道讽刺的笑：“是啊，一个垃圾怎么可能入得了你的眼。”
“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如果昨天不是导师出手，你以为你会安全无虞吗？别想了，你难道忘记那个超越传奇级的威压了吗？”芙萝拉说到这，指了指地面上的安格尔：“他说的可不是什么大话，真要惹急他，陪葬的不止你我。”
……
安格尔目前能拿得出手的只有幻境。
在紧急的事态下，安格尔没有构建更复杂的幻术，而是直接以迷雾作为大背景，然后配合遮掩空间感知的能力，让他们在迷雾中打转，然后他再一个个击破。
但当他构建出迷雾后，安格尔立刻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他发现幻术中有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譬如……安格尔的“视界”又一分为二，一边是陷入迷雾幻境中的众人，一边则是当初被桑德斯斩下的靡丽魇境。
使出幻术的时候，为何靡丽魇境会出现？安格尔还有点摸不着头脑。
昨天桑德斯说，魇境融合进入幻术中，会让他的幻术拥有井喷式的变化。但具体是什么变化，安格尔也没有去询问。
如今，变化出来了，他却有些不知所措了。
“莎娃……莎娃……”
在安格尔一脸懵逼的时候，一道恍若稚童的奇怪声音传进他耳中，他仔细甄别后，发现声音竟然来自于靡丽魇境。
准确的说，来自于靡丽魇境的茶杯乐队。
第287节 弄巧成拙
在靡丽魇境的世界中，安格尔不仅看到了茶杯乐队，还看到了护卫在茶杯乐队旁边的积木士兵。??
安格尔记得当初桑德斯说过，他会处理这些魔物。难道最后他没有处理？任其丢在魇境中？
“这善后服务处理的很糟糕啊。”安格尔嘟囔道。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魔物善后的时候，安格尔看着陷入迷雾中的众人，决定先料理了这些人再言其他。
魇境如何用，安格尔不清楚。不过这不重要，他释放幻术前就没有想过魇境的事。
安格尔一个转身，来到普罗米身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普罗米的眼神恢复清明，从迷雾幻境中脱出。
“你先回去，这里我来处理。”安格尔低声道。
普罗米皱眉：“趁着他们被困，不如一起逃？你真的要和暮色开战吗？不如先避一避。”
安格尔：“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在安格尔的催促下，普罗米还是先离开了。
陷入迷雾中的五个人，除了穿着暮色制服的领头羊是二级巫师学徒外，其他的都是一级巫师学徒。这样的阵容，对付其他一级巫师学徒或许没问题。但对付安格尔，却是有些弱了。
安格尔嘴角微微一笑。他打算一一击破，并不是说他要一个个杀人。
半晌后，安格尔拍拍手，撤销了迷雾幻境。
看着搂搂抱抱在一起的诸人，安格尔奸笑一声，然后大步离开。
在他身后，以暮色护卫为的众人，正脸色潮红的互相亲亲我我，做着不可描述之事。
虽说这里是静谧的街区，但不代表这里是无人区。
安格尔倒是很想知道这群人被现后会闹出什么笑话，但他猜测，暮光既然派遣了人来围堵他，肯定也注视着这里。所以他并没有停留，而是快步离开。
也因为心中忌惮暮光，所以安格尔并没有真正从**上伤害这群人。只是决定用精神污染，恶心一下他们。
安格尔既然能靠着幻境屏幕他人的知觉，也能靠着幻境勾起他人的**。
他为这群人，一个个量身设计了春梦幻境，在构建幻境时，肯定要了解诸人的口味。其他人的也就罢了，其中那位暮色护卫，让安格尔大为惊讶。因为他的性取向根本就是弯的，难怪安格尔构建了那么多美女幻境，这家伙无动于衷。
恩……说到帅哥，安格尔想起了镜姬给的美男图集。虽然他很嫌弃，但他不得不承认，里面的帅哥的确各有特色。
于是，他开始按照那张图鉴里的美男，一个个给这家伙构建。
然而，安格尔将所有的美男都构建出来了，对方都毫无兴趣。安格尔甚至将桑德斯也构建了出来，但对方一见桑德斯，立刻害怕的瑟瑟抖，差点从幻境中脱离开。安格尔无奈的瘪瘪嘴，他差点忘了，不是每个人都有镜姬、莉迪雅的勇气，敢去撩桑德斯。
直到……安格尔将艾伦构建了出来，这家伙跟打了鸡血一样，立刻起兴。
“啧啧啧，正太控。”安格尔见状，恶寒的打了个寒颤。
安格尔瞬间远离他十米外。
除了这一位取向特殊外，还有一位的春梦比较特殊，但那位的幻境对象好歹也是个母的，比起这位要好太多了。
给这群家伙一一定制了幻境后，安格尔才潇洒走人。
……
半空中。
“安格尔也学坏了呢。”芙萝拉看到下面的场景，捂嘴直笑：“也不知道安格尔跟着谁学的，嘻嘻嘻，我现在开始有点喜欢他了呢。”
在芙萝拉诡笑的同时，暮光却是脸色漆黑。
“果然是小瘪三，用的手段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暮光瞥着芙萝拉，暗讽一句，开始向下降落。虽说她觉得很丢人，但毕竟也是暮色的人，她不得不救。
“手段就是手段，哪分什么高低？暮光，你也是积年巫师了，连这一点都看不破，这辈子恐怕无意真知了。”芙萝拉也降了下来。
暮光冷哼一声：“你先踏上真知，再说这番话吧！否则，没有任何说服力。”
降到地面后，暮光现已经有路人在围观，她直接冷眼一瞪，将这群人吓走后，才开始着手唤醒服务。
芙萝拉跟在她身后，没有任何动作，纯粹看戏。
暮光也没有赶她。
暮光先唤醒的是一个看上去秀秀气气的巫师学徒，当暮光将他抓过来时，对方突然噫了一声：“暮光大人，舒服吗？”
暮光双眼怒瞪。
芙萝拉噗呲一声，在暮光愤怒的双眸下，转头看向另一方。但她脸上的笑意，却一直没有停顿。
“安格尔，干的棒！”芙萝拉在心底默默给安格尔点赞。
暮光气的一个耳光，将他扇飞。
“暮光大人，好棒，再打我一次！”那个秀气学徒脸上巴掌印很浓，甚至在吐血，但他的眼神迷惘，却依旧摆出一副享受的表情。
“好胆！”暮光气急，哪怕这家伙被幻境迷住，但如果没有那份心思，又怎会被小小的幻境引**。
这对暮光而言，就是对她的侮辱！
巫师的尊严，神圣不可侵犯！
暮光毫不犹豫的使出毫光，贯穿了这家伙的头颅。
“啧啧，真是残忍啊。连自己的手下都要杀死，以后谁还敢再跟着你们暮色啊。”芙萝拉毫不犹豫的上纲上线。
暮光没有应答，而是带着恨意道：“安格尔，敢侮辱巫师的尊严，你必死无疑！”
芙萝拉撇撇嘴：“拜托，安格尔可是一个人都没杀，连受伤都没有。明明死的人就是你杀的，别赖在别人头上。”
安格尔却不知道，自己原本没有杀人，想在暮光面前卖个乖，反而引得暮光更加的恨他。只能说，他考虑的还是不周全。
……
安格尔的平安回归，让普罗米稍微松了一口气。
“安格尔，你的材料购买齐全了吧？要不我们现在就离开？暮光大人既然敢对你出手，我担忧在暮色深井留的越久，越是不安全。”普罗米一脸担忧。
戴维也点点头：“对啊，我们现在就离开，避免生更多冲突。”
安格尔也同意普罗米的说法，但是……他看了看壁钟上的时间，已经下午4点过，安格尔订了晚上7点的《盛宴舞魅》歌剧的票。
虽然他本身对这个歌剧没什么兴趣，但既然镜姬希望他将《盛宴舞魅》的感觉融入幻境中炼制一个作品，他没去看，怎么知道镜姬说的是什么感觉。
“最近一班飞艇时间是多久？”安格尔询问道。
戴维思索片刻：“应该是9点。”
安格尔听罢，寻思着两个小时应该可以看完整出歌剧，就算看不完也没关系，反正他只是走个过场。
“那好吧，我们今天就走。”
戴维自告奋勇去买票时，安格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离7点歌剧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他想要抓住一点余暇，研究一下魇境的具体作用。
安格尔打了个响指，宛音幻境在房间慢慢铺展开来。他这一次构建的幻境，就是普通的空白幻境。
当幻境出现时，安格尔果然感觉到视界分成了两部分。靡丽魇境再次出现在他的视界里，这一次因为另一方是空白幻境，靡丽魇境也被衬托的更加清晰。
靡丽魇境依旧是金碧辉煌的大厅，这个大厅其实是帕特庄园的城堡主厅。也是安格尔第一次进入魇界时，遇到那只“兔子先生”时的大厅。
安格尔此时的视界，并不是说单一固定的影像。他可以全方位的观察靡丽魇境，就像是开启了上帝视角一般。
靡丽大厅中的桌椅帷幔，烛台摆钟，这些安格尔都很熟悉。唯一有点违和的地方，是靡丽大厅中出现了茶杯乐队以及积木士兵。
茶杯乐队有的在半空中漂浮，有的在弹奏着琴曲、恍如实质的音符在悦动，有的则藏在壁炉中恹恹的打不起精神，还有的挂在精美的吊灯下，玩闹着光线。
这些长有火柴棍手脚的茶杯，就像是一个个稚童，各有各的性格，活泼的玩闹着。
红皮积木士兵，则在靡丽大厅中不停的巡逻，小小的身子在巨大的空间中，就像个误闯巨人国的小人。
原本茶杯乐队和积木士兵各司其责，一个玩乐，一个巡逻。但当安格尔将目光放到它们身上时，它们突然全部停下各自的事情，然后安格尔就听到了熟悉的呼喊声……
“莎娃！莎娃！”那是一种喜悦的呼喊声，带着安格尔不理解的亲昵。
安格尔试探着出一道疑惑：“你们是谁？”
茶杯乐队和积木士兵都没有回答，就像听不懂安格尔的话语一般，继续的高呼：“莎娃，莎娃。”
安格尔试了好几种方法，甚至情绪对话也没有用，他只能放弃，任由他们高呼。
话说……莎娃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些魇界的魔物，都称呼他为莎娃？
安格尔不明所以，莫非在魇界中，有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叫做莎娃？可是……莎娃真的是男生的名字吗？
想不通，索性不想。安格尔继续研究着，靡丽魇境与幻术之间究竟怎么使用？
难道是将人拉入靡丽魇境？
或者说，将靡丽魇境拉入幻境中？
安格尔决定实验一番，不过他此时找不到人帮他试验，托比又还在昏睡中。他只能试验一下，能不能将靡丽魇境拉入空白幻境中。
第288节 阻拦
安格尔两眼一懵，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情况。
试验结束。
靡丽魇境并没有如他期望那般，和空白幻境融合，但是……也有意外情况发生。
一个漂浮在空中弹着钢琴的茶杯，却被安格尔从靡丽大厅中拖了出来。
当这个小家伙发现自己易了位，周围没有其他同伴了，原本就弹的难听的钢琴曲，此时更加的难听了。那宛若实质的音符，也变得像是电锯锯过一般，充满了啮齿状。
“停下来！”
听到安格尔的声音，弹琴的茶杯“人性化”的转过“头”，用画有爱心的杯面对准安格尔。
茶杯发现了安格尔，紧张的情绪竟然开始褪去，用稚童的声线高呼一声：“莎娃！”
然后就直奔到安格尔身边环绕起来。
吱吱呀呀的难听琴音，远远听着就已经很难受了。近处更加难听，安格尔的耳朵完全受不了。他强忍着耳鸣，将茶杯又从空白幻境拖回了靡丽魇境中。
等到彻底静谧下来后，安格尔摩挲着下巴，思考着其中的门道。
虽然靡丽魇境的效果暂时得不到测试，但这个茶杯乐队倒是可以利用。安格尔记得，这些茶杯乐队似乎是免疫所有攻击，还能够反弹，就连巫师的攻击都能反弹。如果用的好，那就是一个集防御与杀伤力的大杀器啊！甚至，连巫师都有可能反杀！
不过，是不是如他所想，还需要再验证一下。
两小时后，安格尔面带遗憾的从房间中离开。
大杀器？算了吧，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花了两个多小时，他做了详细的测试，不仅将茶杯乐队的各种数据测试出来了，还连带测试了一下积木士兵。
结果并不如预期所想。
就像每一个异界来客一样，在巫师界牢固的法则下，在世界意志的震慑下，自身实力十不存一。
或许是安格尔切断了魇境与魇界的通道，它们来到的新的世界，因为法则不同、规则不一样，茶杯乐队和积木士兵的所有能力，全部大幅度的被削弱。
茶杯依旧可以免伤，但只能免除0级戏法威力的伤害，稍微厉害一点的，就不行了。至少安格尔的机括腕弩，茶杯是无法免伤的。因此，安格尔还把一个茶杯的把手给打坏了……虽然茶杯没反应，但安格尔心有愧疚啊。
至于反弹，依旧可以反弹，他用机括腕弩射出的金色小箭可以反弹回来。不过安格尔不敢继续测试，所以无法知道反弹的上限是多少。安格尔估算了一下，顶多也就能反弹一二级戏法的程度吧。
至于那个积木士兵，免伤能力比茶杯要高一点，因为可以吸收一部分力量到武器中。但总体和茶杯乐队一样，只能算是鸡肋。
安格尔想靠着这些魔物当大杀器，是没有办法的了。
戴维已经买票归来，安格尔接过船票，然后便向他们道别：“我有事先走了，等会飞艇上见。”
安格尔可不好意思说，他其实是要去看《盛宴舞魅》，那多损他形象啊。
出了门，为了以防别人认出来，安格尔这次不仅穿大兜帽罩衫，还戴了一个口罩，埋着头匆匆往集市出口走去。
可还没离开巫师集市，就被人拦下来了。
来者不善。
这一次，是暮光亲自出马，静静的挡在安格尔的面前，表情阴霾不置一词。
安格尔的脸色骤变，被暮光那恐怖的巫师级威势给压制的无法动弹。
安格尔心急如焚，正待思虑逃脱之法时，芙萝拉出现了，直接插到暮光与安格尔的中央。芙萝拉对着安格尔偷偷比了个大拇指，然后将他推到一边，对暮光道：“我说过，如果你要对安格尔出手，我来奉陪。”
一边说着，芙萝拉对着安格尔使眼色，让他自个儿赶紧离开。
安格尔不知道芙萝拉为什么会突然跑来救他，当初在拍卖场时，她可没有这么好说话。虽然心中有疑惑，但安格尔很清楚，他现在绝对无法与暮光抗衡，除非他再次打开魇界通道。
但经过拍卖场的教训后，这一次暮光会给他时间完成整个流程？显然不可能。
所以，安格尔在衡量了实力差距后，自觉地退到一边，然后飞快的奔向白墙。
暮光刚想出手拦截，就被芙萝拉截了胡。一道蜿蜒的血气从芙萝拉身上溢出来：“嘻嘻，我可是好久没见血了，暮光你确定要和我打吗？”
两人虽未入真知，但暮光握有黑魔国唯一的神秘道具：芙拉尔的泪水，芙萝拉则拥有血红魇境，打起来谁胜谁负还真不一定。
“你不可能护着他一辈子。等着瞧吧。”暮光最终还是偃旗息鼓，甩袖走人。
芙萝拉在她背后啐了一声，用暮光听得到的音量道：“我可没打算一辈子护着他，要不是导师让我看着，我才懒得管。”
暮光听出了芙萝拉的意思，若无桑德斯授意，她不会来管安格尔死活。而她若是这个时间点，强行要杀死安格尔，也必然会引起桑德斯的反弹。
芙萝拉其实就是在变相警告她。
对这番警告，暮光不得不放在心上。因为她很清楚，整个暮色拍卖场，或许都承受不住桑德斯一人的怒火。
暮光捏紧拳头，此时不能杀，不代表她就会放下这段恨意。
“安格尔是吧，我就不信你一辈子都待在桑德斯的羽翼下。”暮光在心中恨恨道。
……
安格尔穿越白墙，从巫师集市返回了夜魔城。
回到夜魔城后，安格尔方才喘着粗气，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平复着各种激素乱飚的身体。
正式巫师的威势太恐怖了，安格尔足足蜷缩在墙角近半个小时，心率才缓缓回复了正常。
“实力太弱，就是原罪。”安格尔靠着墙壁，脑袋埋在双腿之间，轻声自喃。
面对暮光，他甚至提不起对抗的心思，因为他深知，无论他做任何反抗，都无法逾越那道高不可攀的墙。
他现在连三级巫师学徒，都打不赢。更遑论是一个正式巫师？
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掌控自己的人生？安格尔闭上眼，久久不语。
直到安格尔听到魅香大剧院传来阵阵喧哗声，他才缓缓站起来，略带趔趄的离开。
等安格尔来到魅香大剧院附近，看着周围灯红酒绿车水马龙，方才将心中的不虞放下。
来看《盛宴舞魅》的人，基本都是成双入队，带着心照不宣的笑容。每个人的穿着也多是盛装出席，就像真正要参加舞会一般。
在这样的对比下，安格尔的兜帽罩衫就有些出奇了。频频引起其他人的观望。
安格尔不耐烦的扯下了兜帽，只带着口罩，大步走了进去。
因为安格尔有门票，服侍生虽然对安格尔的打扮心有微词，但也没有拦住他，任由他走进了歌剧院内廷。
安格尔一边走，一边脱下外面的罩衫。
他今天连续两次被堵住，兜帽显然没有什么作用。暮光想要找到他，可以通过跟踪、术法占卜或者预测、信息素捕捉等等……各种手段。
所以，无论安格尔遮不遮脸，结果都是一样的。
安格尔暗忖着，等这次回去以后，就去找找巫师袍的制作图纸。他记得他似乎摄录过相关的书籍，只是他一直觉得裁缝是女士的事，所以基本没怎么去关注。
不过经历了这一次，安格尔迫切的希望能制作一件拥有超高隐秘性、反侦察、反预测的巫师袍，要不然他到哪里去，都不安全。
安格尔的位置处于很偏远，靠近剧院大门与墙壁，且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想要看到舞台上的场景，需要很好的视力才行。
歌剧还没有上映，剧场内就已经开始出现各种骚动声，不远处已经有人在抱头亲吻。安格尔的头顶三米处，是二层的包厢，以他的耳力甚至听到里面****的喘息声。
安格尔原本只是带着“观摩”的心情来的，如今也有些面红耳赤了。
幸亏带了口罩，幸亏是一个人来，要不然真是太尴尬了。
7点整，《盛宴舞魅》正式开始表演，安格尔眼神灼灼的看着演出，但很快他就开始皱着眉，越皱越深，表情也从一开始的期待，变成兴奋，然后变成呆愣，接着变成木然，最后则满脸嫌恶。
这就是一个没有跌宕起伏的故事，单纯讲着女主角如何周旋在数个男人中间的故事。其中伴随着一些为鼓掌而鼓掌的情节，安格尔整体感觉除了肥腻就是厌恶。
这就是个女版种马的故事。
剧情还进行了一半，安格尔便直接走人了。
整个剧院已经沦为滥交派对，如果再不走人，安格尔觉得自己的三观会被击溃。
时间已经趋近8点，安格尔踏出了剧院内厅，便打算直接去火车站。从火车站到飞艇的露台，还有一段距离。为了避免错过登艇时间，也为了早点离开是非之地，安格尔才选择在歌剧最高氵朝的时候离开。
刚踏出魅香大剧院的门口，安格尔深深的吐了口气。
就在安格尔打算吹着夜风，往火车站方向走的时候，又有人拦住了他。
第289节 祖爷爷
拦住他的人是阿娜达与惠比顿。
“太好了！终于碰见大人了！”阿娜达拉扯着有些不情不愿的惠比顿，走到安格尔面前，向安格尔鞠躬作揖。
“你还记得我？”按理说，阿娜达从暮色深井离开后，就会失去所有的记忆。对方竟然还记得他？这让安格尔有些意外。
阿娜达点点头，又摇摇头：“原本我都忘了，多亏了惠比顿提醒了我，我才想起的。但纵然如此，还是有很多事情忘记了。”
阿娜达脸上带着遗憾，眼神不自觉的看了看衣摆，那里有一排用油料写的字。
安格尔看向脸上带着不情愿，别扭的撅着嘴巴的惠比顿：“你没有失去记忆？”
惠比顿嘴巴撅的更高，没有看着安格尔，而是低声自喃：“我为什么要失去记忆。”
惠比顿摆出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外表是七八岁的小孩，行为也像七八岁的孩童思维。安格尔想了想，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看向阿娜达。
“你们专程来找我，有事吗？”安格尔一边往城外走，一边看向阿娜达。
阿娜达拉着惠比顿，一直跟在安格尔身后。
“巫师大人，您是要离开夜魔城吗？”阿娜达一边和安格尔尬聊，一边还要扯着满脸不情愿的惠比顿，看上去就像个照顾不听话儿子费尽心力的母亲。
“没错。”安格尔点点头。
阿娜达看了眼一脸淡漠的安格尔，又瞥了瞥犯浑的惠比顿，略一咬牙就冲到了安格尔身前，拉住惠比顿跪了下来。
“请大人救救惠比顿吧！”阿娜达说完，也不解释原因，就开始向安格尔磕头。不仅自己磕，还按住熊孩子的惠比顿的头，猛地往地面砸。
阿娜达磕头力道很猛，第一下额头就见血了。
安格尔皱着眉，心中暗忖：就知道遇见她们没什么好事。
“别磕了，你们起来说。”安格尔话毕，阿娜达还是在磕，嘴里不停说着“请大人救救惠比顿”，一副安格尔不答应，她就继续磕下去的劲儿。
他直接用魔力之手，将阿娜达提了起来，淡淡道：“我平生最讨厌别人对我道德绑架，有事直说，无事就离开。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阿娜达打了个寒颤，埋下头低声道：“大人，我昨天问了惠比顿才知道，原来他无意间听到了特比丘公爵的话，才晓得不久后，他会被当做祭品献给巫师大人，所以他才从家里跑出来。”
“当做祭品献给巫师？”安格尔挑挑眉，“巫师可不会挑选影仆一族作祭品。”
阿娜达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看向惠比顿。
惠比顿满脸不配合，阿娜达又捏又掐，好不容易才让他开口：“我那天用能力躲在爹爹的书房，想要吓吓他，结果无意间听到他与哥哥的谈话。说是要把我贡献给一个叫做红莲的巫师，哥哥说，红莲是个狠辣无情的人，我去的话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我一听吓坏了，就跑了出来。”
阿娜达也在一旁帮腔：“昨天，听到大人们聊起红莲大人已经抵达了夜魔城，我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希望大人能救救惠比顿。”
安格尔揉了揉太阳穴，静默了片刻，直接绕过两人离开。
“红莲大人不是我能惹的起的，恕我无能为力。”
安格尔的声音传过来，阿娜达的眼眶立刻红了。直到安格尔走到火车站台，阿娜达还远远的吊在安格尔身后。
“大人，如果你不帮惠比顿，他肯定会死的。我知道大人的心地善良，与其他巫师不一样，求求你救救惠比顿吧！”阿娜达想要跪下，但安格尔提前一步用魔力之手拦住了他。火车站台附近还是有一些人的，安格尔可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我说过，我最讨厌别人对我道德绑架。你今天是第二次了。”安格尔的声线变得更加冷漠，看向阿娜达的眼神也带着一丝厌倦。
“我与你们俩人毫无瓜葛，我不可能为了陌生人，而去得罪一个享誉南域的大巫师。我与红莲大人的差距，是天与地的差距，我不可能从她手中救下任何人，哪怕一只蚂蚁也不行。”安格尔直言道。
安格尔的话，说的是实话。但听在熊孩子惠比顿的耳中，却觉得是在讽刺她们。他直接跳了出来，对阿娜达抱怨道：“我才不要他救呢，阿娜达姐姐我们走吧。我们明天去图书室找地图，找到野蛮洞窟的位置，我自己可以去的！”
安格尔瞥了眼惠比顿，“你以为你去了野蛮洞窟，就会逃离红莲大人吗？以那位大人的手段，想要找到人，你逃到哪里去都没有用。”
惠比顿想要说话反驳，但阿娜达担心他的熊言熊语惹恼安格尔，赶紧制止他，“巫师大人，惠比顿去野蛮洞窟，是要去寻找他的祖爷爷，他说只要找到祖爷爷就能得救。”
“祖爷爷？你们家还有能抵挡红莲的巫师祖辈？那你何须跑。”安格尔却是不信道。
阿娜达：“他说他的祖爷爷叫做古德，是在一位伟大的巫师身边做事。”
“古德？！”
……
半晌后，安格尔坐上了前往帕米吉高原的火车。轱辘的车轮声，在无尽的洞穴中回荡，伴随呼呼风声，有种令人心安的节奏感。
地下隧道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明晃晃的灯光，往外散发温暖的柔黄色。
安格尔坐在车窗前，头微微靠着有些颠簸的窗户，不知在想什么。
惠比顿与阿娜达坐在他对面，惠比顿的身体毕竟还是小孩子，在火车富有节奏感的轱辘声中，已经陷入了昏睡。阿娜达则是眼神柔和的看着沉睡的惠比顿，这个时候的惠比顿，脱去了熊孩子的外衣，可爱的小脸，蒲扇般的浓密睫毛，看上去就像落入人间的小天使。
这时，阿娜达抬起头，看向了对面的安格尔。
车窗外油灯到来，又送走油灯，光线一明一暗。在光影交叠间，安格尔从青涩趋向成熟的俊颜，被映衬的更加深邃神秘。配合安格尔的柔和气质，阿娜达不禁看迷了眼。
隔了不知多久，安格尔突然道：“我可以帮惠比顿出飞艇的票价，看在古德管家曾经帮过我的面上。至于你……”
阿娜达心中微微一宕，用略微干涩的声音道：“我无所谓的，只要惠比顿能够平安就行。”
安格尔“吱”了一声，就算知道惠比顿与古德的关系，这两人对他而言，依旧是陌生人。
他不想牵扯进红莲大人的漩涡中，但花两个魔晶买飞艇门票，将惠比顿送到古德面前，举手之劳他倒是不介意。
气氛又陷入了沉默，只有火车的长鸣声，与惠比顿浅眠的鼾声萦绕在狭窄的车厢内。
“大人，我真的没有成为巫师的潜质吗？”阿娜达突然打破沉默。
安格尔：“我不知道，这个需要精确测试才晓得。不过……惠比顿说不定有天赋，能够免疫魔能阵消除记忆的功能，这不是普通凡人能够做到的。”
阿娜达低下头，看着衣摆上的那一排字，她忘记了这排字什么时候写的，在什么状况下写的。但她清楚记得，这排字所代表的内容。
凛夜药剂。
火车在约莫半小时后，终于驶出了深邃的洞穴，抵达了飞艇平台。
安格尔辅一下车，就感觉极度冰寒袭来。
地心世界是十分温暖的，乍一来到寒意森森的外界高原，就连安格尔都有些受不了。更遑论是阿娜达与惠比顿。
安格尔回过头，想叫阿娜达先回火车上去，他带着惠比顿去买票。却发现阿娜达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露出香肩与滑腻的长腿，将衣服裹在惠比顿身上，让他不至于被寒冷所惊醒。
安格尔静静的看了眼，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前往售票处，帮惠比顿购票。
夜色笼罩下的帕米吉高原，异样空旷，但又异样璀璨。不用抬头望天，只需要看着地平线尽头，就能看到无尽的星空，旋转的星斗，以及明灭不一的闪亮繁星。
安格尔走在这样美丽的星空下，心中莫名想起了卧室里挂的那副油画，从魇界带出来的：《星空下的旅人》。
璀璨的星空下，无边的苍穹中，空旷的荒野上。安格尔就像画中的那位戴着白色兜帽的旅人，孤独的前行，为了一个不知方向的目的前行。
购票处就在飞艇边上，这里已经围了一些人，不过并不太多。安格尔花了两魔晶买了一张返程票，刚回头就看到戴维凑近作着怪异表情的麻子脸。
“哈哈哈，惊不惊喜？”戴维的脸颊几乎快要贴着安格尔，让他猛的吓了一跳。
“你都这么大了，还玩这种无聊的惊吓，幼稚。”安格尔无情吐槽。
“别这么严肃嘛，再说我也不大啊，年轻着呢。”戴维笑呵呵的道，突然，戴维看到了安格尔手中才买的票：“你怎么又买了一张票？你的票掉了吗？”
安格尔摇摇头，指向阿娜达所在的位置：“这是帮惠比顿买的。”
“惠比顿？”戴维望了过去，果然看到了惠比顿，他惊讶道：“不是说好不掺合他的事吗？你怎么会……我知道了，该不会你看上那个叫阿娜达的女人了吧？她的身材的确不错。”
“不要胡乱嚼舌根。”安格尔没好气道。
“我就说嘛，刚才你怎么会提前离开。肯定就是去见她了是吧？啧啧，看不出来啊，你也有开窍的一天啊。”
安格尔用魔力之手猛地拍了一下戴维：“别胡说，我是在半路被她们拦住的。”
第290节 死亡之音
星辰指引着方向，将倦怠不堪的人带向远方。伴随着旷野天星，飞艇一路吐着浓浓黑烟朝峡谷深渊驶进。
惠比顿在与阿娜达离别时的痛哭叫嗥，似乎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小孩子的身体困住的少年灵魂，在此时化为了疲惫倦意，眼角还带着湿润，再次陷入了梦乡。
安格尔双手环胸靠在门口，恍若碧波湖水的眼睛中带着一丝愁绪。触景伤怀，大概是他这一刻的心思。
走廊的尽头突然传来吧嗒吧嗒的脚步声，然后停在安格尔不远处。
“等回去了以后，我会加紧时间去研究消亡序曲的魔能阵附魔。”安格尔顿了顿：“大抵上，有几个难点解决了便没有太多问题了，等回去后，你记得告诉普罗米大师。”
“我知道了。”来人长叹一声：“不过，听你的口气，就让人嫉妒的很呢。魔能阵可不像其他魔纹，那么容易记忆的。你却回答的这么轻松……唉，这就是天赋吧，羡慕不来的。”
顿了一下，来人伸出手搭在安格尔的肩膀。
“安格尔，我相信以你的天赋，一定会成为最伟大的炼金术士。”
安格尔一直记着这一刻，背景是无人的长廊，与落地窗外无尽的繁星，还有一双带着浓厚寄望，饱含情绪的眼睛。
“你也是。”安格尔静静的看着那双倒影星空的眼睛，许久后才淡淡微笑着说：“戴维，与你共勉。”
“共勉。”
或许是这夜色太撩人，又或许是星空让人沉醉。两个少年，一个依着门栏，一个蹲坐墙角，看着落地窗外不变的永恒苍穹，聊起了成年后将很难再提及的话题——梦想。
安格尔说梦想远方，戴维说梦想成长。不过，远方与成长，都只是一个代名词。
就像，安格尔指的远方，很远很远，远到大概巫师难以想象的距离，超越了时间，超越了空间，甚至超越了维度。又或许，远方只是安格尔口中的一个概念。
两个少年说的都是实话，但又因为种种原因，各自保留了一分。这一分不是私心，而是愿景，寄望更好的愿景。
或许是描述的美好未来太吸引人，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在一墙之隔的地方。惠比顿不知何时从床上爬了起来，也蹲坐在墙角，眼睛晶晶亮，闪烁着对巫师怪美神异的世界向往之情。
“安格尔，那个惠比顿……”戴维想要说些垃圾话，但此时气氛正好，话都到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他可真闹腾，刚才上飞艇的时候，如果不是那小妮子一直在旁劝说，他说不定都敢打你。”
“我觉得他可能会恨你。你带他去见古德管家，真的好吗？”
安格尔：“恨我？为什么？就因为没有带阿娜达一起吗？”
“这就是原因啊。你知道的，小孩子的爱恨都太容易生灭，他觉得你不带阿娜达走，就是想分开他们，想断绝阿娜达的巫师之路，所以会很直白的恨你。”戴维回想着登艇前的一幕，不禁叹息：“他也不仔细想想，你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她们？”
“你也承认了，他只是个小孩子。年龄虽大，但思维却还很纯真。”安格尔：“小孩子嘛，不了解组成这个社会的基本规则，宽容一点就好。”
“你倒是想的开，如果换成是我，被人又骂又打的，我才懒得帮他呢。”
随着飞艇的前行，星辰在云雾间时隐时现。
暮色深井——
背后有三大巫师家族在撑着，按照轮换制，这个月的防卫由瞭岸雄狮来完成。
瞭岸雄狮的防卫队长沃玛森，在三年前晋级正式巫师，是瞭岸雄狮的第六个正式巫师。
因为暮色大拍，导致巫师集市的人流量达到了一年中的高峰，沃玛森连续半个月坐镇戍卫塔，眼睛时刻盯着魔能阵镜像中的魔力反应。
终于，大拍结束。这几天并无大事发生，除了今天暮光对桑德斯的弟子出了两次手外，魔能阵检测到的魔力反应都属于正常。
对于暮光的出手，沃玛森是监测到了的，但他并无任何防卫动作。那个臭小子敢破坏暮色大拍的秩序，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哪怕他是桑德斯的弟子。
而且沃玛森可不信，桑德斯会为了其弟子对暮色大动干戈。所以，对于暮光去杀那小子，他是绝对支持的。
甚至，连安格尔的位置信息，都是沃玛森提供给暮光的。作为影之巫师，沃玛森不仅擅长暗影术法，他还移植了深渊魔蝠的鼻子，能够结合影子与信息素捕捉，做到对暮色深井的全方位的掌控。所以，安格尔的位置，沃玛森甚至不需要动用魔能阵，就能直接靠信息素捕捉到。
在两个小时前，沃玛森在夜魔城中捕捉不到安格尔的信息素，自然知晓他已离开。
对此，沃玛森也无所谓。一个渺小的学徒罢了，杀不杀都是股掌之中的事。
大拍结束，沃玛森也松了口气，历时半月后首次从戍卫塔离开。在离开时，他不忘吩咐手下继续观察，他则回了自己的实验室，对自创术法进行研究。
沃玛森的理想很大，想借着自创术法，踏入真知之路。但也不是什么自创术法都能踏入真知之路的，像安格尔修改“清洁术”，将之变为“风龙卷”。这勉强也算是自创术法，但这种术法是基于前人的理论与模型，修改而成，所以想借此进入真知之路，几率很小。
真正的自创术法，需要有自己的理论依据。
真知之路的巫师也就那么几个，也是有原因的。
沃玛森刚刚回到实验室，开始撰写自己的影法理论时，通讯器就开始嗷嗷作响。
“大人！不好了！有巨量的魔力反应，地点是暮色拍卖场！！”
沃玛森脸色一变，猛地从实验室中飞了出去，就连铁门被他撞的稀巴烂也没有去管。
沃玛森来到戍卫塔，一看魔能阵的镜像监控，表情露出极恐之色。
暮色拍卖场的位置，出现了一圈圈红的发黑的能量反应，沃玛森感觉一阵阵发昏，这已经是高达二级巫师巅峰程度的魔力反应！！
有二级巫师来了暮色深井？
“幻魔阁下难道没离开？”就算他没离开，也不该在暮色拍卖场动手啊？！
“桑德斯大人已经在拍卖结束后就直接离开，魔能阵没有检测到他返回的信息！”手下道。
沃玛森脸上闪过焦急：“不管了，留两个人在这里守着，其他人跟我去拍卖场！”
星空下，一道道流光飞向那座充满金属废墟感的铁皮方塔。
今天的月轮出奇的大，成为一个巨大发亮的背景板，沃玛森在飞向铁皮方塔时，甚至隐隐觉得自己在飞向月亮。
铁皮方塔，空中楼梯，风中残旗。原本就带着金属废墟感的拍卖场，在月色下更添几分苍茫。
沃玛森还没靠近，就感觉到了异常。
明明能量反应高到吓人，为什么拍卖场静谧的仿佛空无一人般？
就像有一层巨大的结界，将拍卖场与外界分成了两半，外界是一切正常，有灯光有人影有声浪；而结界内则黑漆漆一片，静寂的彷如墓地。
这时，在这层“无形结界”之外，已经停了十数道光影。
沃玛森看到了瞭岸雄狮的家主：“苍狮”戴德威亚，也是暮色拍卖场的最高领导者之一。
沃玛森飞到戴德威亚身边，低声道：“家主。”
戴德威亚也是才收到沃玛森的信息赶过来的，他看着陷入静寂的拍卖场，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怎么回事？”
沃玛森带着些许紧张：“不久前我收到手下讯息，说拍卖场有高能反应。我前去一看，发现能量强度已经趋近魔能阵的容纳极限。”
“二级巫师巅峰？”戴德威亚惊道。
“是的，我询问过了。”沃玛森低下头：“最近来我们暮色深井的二级巫师，只有幻魔阁下一人。”
戴德威亚毫不犹豫道：“不可能。我了解桑德斯大人，他如果要对我们暮色动手，绝对会通知我的。”
戴德威亚也出自野蛮洞窟，并且同为真知之路上的巫师，和桑德斯的关系一直维系的不错。
“根据监测，幻魔阁下在两日前离开了暮色深井，便没有再回来。”沃玛森旋即道：“但如果不是幻魔阁下，我就不知道是谁了。”
戴德威亚眼神微微一眯：“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二级巫师巅峰的能量反应，也不一定是二级巫师做的。”
戴德威亚全力爆发，也能做到。甚至炼金道具也有可能，所以想要知道内里情况，还是要亲眼看看才行。
戴德威亚带着沃玛森，然后指挥剩下的人分为三个方向，一起进入。
当沃玛森进入暮色拍卖场的范围后，他在外界以为的“寂静”，真的只是“以为”。实际上，暮色拍卖场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安静。
刚刚进入一层大厅，就听到一道幽幽的音乐。
这道乐曲，不难听。
但怪诞至极，就像是刻意卖疯的成人童话歌舞剧，节奏快，高音多，尾音长。
这种风格的音乐，如果放在马戏团可能不会太违和，但如果放在铁皮方塔中，却明显感觉到了怪异的不搭调。
“到底是谁？”沃玛森还在自问时，一道人影突然挡在了戴德威亚面前。
“家主不好了！小狮女死了！”
第291节 谜团
“小狮女死了？！”戴德威亚脸上闪过震怒之色，小狮女可是正儿八经的巫师级高手，是瞭岸雄狮的六大巫师之一，怎么可能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具体生了什么事，佛德？”沃玛森也焦急的询问。?
佛德：“我不知道，我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当她跨进内场大厅时，整个人就四分五裂，碎成渣块了！”
“灵魂呢？把灵魂给我，我来问！”戴德威亚道。
佛德摇摇头，满脸的哭丧：“不见了。”
“不见了？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佛德道：“我看着她**碎裂后，立刻想要捕捉灵魂，但她的灵魂刚出现了不到1秒，就被吸进了内场中……我担心内场里有蹊跷，将魔宠丢进内场试验了一下，魔宠一进内场范围，也碎裂致死！我才跑过来，通知家主大人。”
“一进内场**就碎裂？小狮女可是血脉侧的巫师！”戴德威亚心脏猛地跳动，吩咐佛德：“你赶紧去将其他人拦住，别让他们进入内场，全部到我这里集合！”
佛德应是，立刻化为几道分身，朝着不同方向离开。
戴德威亚一进入拍卖会场的范围，就感觉到了空气中能量的诡异滞碍，无法用通讯器送信息，只能让佛德亲自跑一趟。
沃玛森走上前：“家主，内场大厅……今天应该是有分区的小拍卖的，白天时我一直在监测，没有现任何异样。”
戴德威亚点点头：“我知道，我今天一直在拍卖场，内场的魔能阵是我在操控，的确没有任何异样。”戴德威亚说到这，眉头就皱了起来：“不过现在我感受不到魔能阵的反应，按照佛德所述，内场恐怕已经沦为死地，魔能阵或许也被毁了。”
半晌后，十一道身影汇聚在戴德威亚身边。
除了瞭岸雄狮的巫师外，还有馥郁魅香、琥珀龙翼的驻守巫师。
可以说，三大巫师家族目前在暮色深井的所有巫师，全部汇聚于此。
“戴德威亚大人，刚才我听佛德说，小狮女在内场死了？连灵魂都消失不见了？”说话的是馥郁魅香的女巫师，千鹤。虽然因为家族不同，她乐见瞭岸雄狮的巫师减少，但如果死去的那人是小狮女，她就不乐意了。同为女巫师，她与小狮女的情谊一向亲密，“刚才我还和她在家里喝咖茶，现在就告诉我她死了？这真的不是开玩笑吗！”
戴德威亚的脸色也一直黑着的，他强压住心中的悲恸：“你们跟我来。”
当所有人跟着戴德威亚来到内场西侧门的入口时，所有人都震惊住了。只见一个碎裂的头颅，就这么直直的摆在门口，小狮女的眼睛还没有闭上，像是某个诡异的存在正用她的头颅，宣示着力量与存在感。
千鹤在看到小狮女的头颅时，眼睛立刻被一层水光覆盖。千鹤想用精神触手想将小狮女的头颅摄回来。但精神力触手刚刚探进内场，就被诡异的力量切断碎裂。
因为精神触手的碎裂，千鹤惨呼一声，跪倒在地。
“任何术法都无法探进内场，似乎有一层绝对壁障。”
“现在该怎么办？戴德威亚大人，你是本月的镇守，可有什么主意？”
“对啊，我们值勤的时候可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
“说不定就是瞭岸雄狮的敌人在报复。”
戴德威亚就知道其他两个家族的巫师，会在这时候难。他深吸一口气，从异空间召唤出数十只魔鼠。
魔鼠是非常低阶的召唤兽，是巫师在实验时最喜欢用的代替对象，无论是实验术法亦或者实验药物，魔鼠的消耗率都占据了巫师**材料消耗榜的头把交椅。
魔鼠天生拥有极强的敏锐度，戴德威亚命令它们进入内场，却现所有魔鼠都瑟瑟抖，根本不敢前行一步。
戴德威亚直接强行将魔鼠震进内场。
当魔鼠跨入内场的那一刻，多道奇怪的线条出现，将它们分割成无数断。
内场门口瞬间堆满了血肉模糊的尸块，散着浓郁的腥臭味。
戴德威亚这时，亲自走上前去。
“家主，请思虑啊！”沃玛森拦住戴德威亚，一脸焦急。
戴德威亚对沃玛森摇摇头：“不用担心，我用增倍术培育过右手，就算断裂也可以重新移植。我只用右手实验。不亲自感受，我无法得知更多的信息。”
听到戴德威亚如此说，沃玛森才让开道路。
戴德威亚站定在内场大门前，里面是深幽的大厅，看上去就像是黑洞一般，吞噬了所有的光线，让人看不清内里任何状况。
戴德威亚慢慢的伸出手，闪烁着防御术法光芒的右手，穿越内场。
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一刻全部集中在了戴德威亚身上。
“呃。”戴德威亚低声闷哼了一下。
右手在一瞬间被分裂成无数块，戴德威亚甚至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力量循着右手就要往全身散去。他惊骇的直接用刀砍掉了手臂，然后栽倒在地上。
“家主！”
“戴德威亚大人！”
戴德威亚快的止住血。
思虑片刻后，用低沉的声音道：“去把馥郁魅香与琥珀龙翼家族的族长请来，我要开三方会议。”
三方会议，是暮色深井的最高层会议，一般是外敌入侵，或者商量利益划分时才会召开，此时召开定然不是利益划分，那么……是外敌？
所有人都脑海里都闪过这道思绪。
当绝大多数巫师全部散去，戴德威亚站在内场门口前，右臂已经止血，但衣服上已经浸染了大量的血迹，看上去极其骇人。
“暮光，你来了。”戴德威亚突然道。
随着话音落下，在黑暗中走出来一个霞色长袍的中年女子，正是暮光。
暮光静静站到戴德威亚的身后。
“你现了什么？”戴德威亚询问，先前暮光和他一起进入暮色拍卖场，但刚才佛德去召集人时，她却没有出现，只是让佛德传了一条讯息：我有现。
暮光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低声对戴德威亚道：“大人，这些音乐是内场传出来的，弹奏这音乐的人肯定在内场。”
“这个我知道，除此之外，你可有其他现？”
暮光沉静了片刻：“我刚才看到两道有点熟悉的影子……或许，这里的怪事和桑德斯大人的那个徒弟有关。”
“你是说芙萝拉，还是……”
“是安格尔。”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安格尔刚刚回到镜中世界，还没有回自家，就听到耳边传来桑德斯的声音。
“到幻魔岛来，我有事情要问你。”
安格尔就知道桑德斯会来询问他关于那天拍卖的事，但没想到他竟然用远声术直接通知他？而且还是他刚刚回到镜中世界就察觉了。
安格尔哀叹一声，估计又是什么信息素追踪一类的。
无奈的停住步伐，对戴维道：“你先回去吧，我先带惠比顿去找古德管家。”
与戴维道别后，安格尔看着有些不安，又有些期待的惠比顿。
“跟上，注意别跟丢了，我带你去见古德管家。”
安格尔考虑着惠比顿的步伐跨度，走路时特意放慢了节奏。
惠比顿在安格尔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时不时有人对他投来好奇的目光，让他有些害怕。没走几步，惠比顿就看到了前方一阵气浪，紧接着一道横飞的断臂落在他身前。
他害怕的低声惊呼。
安格尔走在前方，揉了揉太阳穴，平日里很少生争斗的树灵庭，没想到今天却偏偏赶上了。
两人继续走，安格尔现走没几步，自己的衣摆处突然多了一只颤巍巍的小手。
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孩子，竟然被这么一点小风浪，就吓的主动牵住他的衣服了？安格尔觉得有些好笑。但考虑着惠比顿的面子，安格尔还是没有说出来。
安格尔面不改色的继续前行。惠比顿现安格尔没有对他拉住衣摆的动作有表示，心中稍微安定了些。
当他们登上梯子，到达某个低叶站台时，惠比顿的脸色开始变白。
坐上树藤巴士后，惠比顿直接蜷缩成了一小团，挨在安格尔的身边。身体还不停的着抖，不仅脸色就连嘴唇都在白。
“恐高症？”安格尔在心底为惠比顿默默的点了根蜡，如果真是恐高症的话，那就有意思了。
安格尔心中的恶趣味，从抵达落云叶站台后，达到了顶峰。
因为，如果不会飞的话，从落云叶站台到幻魔岛，可是要经过一段……没有任何扶手，看上去完全透明的天空之桥。
果然，当安格尔面无表情踏上天空之桥后，内心就开启了看戏模式。
安格尔走了没几步，转过头看向惠比顿，他还在叶片边缘不敢动，全身不止在抖，都开始翻起白眼来了。
“想要到幻魔岛找古德，这是必经之路。”安格尔声音淡然无比：“不会掉下去的，这是一条无形的路，被称为天空之桥。”
“你不想见到古德了吗？”安格尔环抱着胸，站在天空之桥看着瑟瑟抖的惠比顿。
隔了好半晌，惠比顿才弱弱的道了一句：“我……我害怕。”
“如果这样就害怕了，那你以后也别想着进入巫师界了。巫师可是天天都飞在空中的，没有走路的巫师。”安格尔淡淡道。
或许是被安格尔的话刺激到了，惠比顿在挣扎了小半天后，还是抬起了仿若灌了铅的腿，踏上了天空之桥。
安格尔以为惠比顿克服了心理的压力，但谁知下一秒他就冲了过来，抱住安格尔的腿，眼睛闭着，全身抖。
安格尔见状，哭笑不得。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抱大腿。
安格尔原本还想对惠比顿说教一番，但想着桑德斯还在等他，叹了一口气，直接拖着惠比顿，穿越了天空之桥，抵达幻魔岛的边缘。8
第292节 彼得潘
看着抱大腿抱的心安理得的惠比顿，安格尔心中不禁升起疑惑：这家伙不是很讨厌他吗？
当初登上飞艇时，因为没有带阿娜达，惠比顿还差点和他打起来——当然，是他单方面的要打，安格尔并没有理会他。
惠比顿虽然心智天真，但常年在阿娜达这个混混头子的教育之下，嚣张的态度，肮脏的垃圾话学的一样不少。在阿娜达的劝阻下，惠比顿虽然没有和安格尔打起来，但垃圾话是撂下不少。
在这样的情况下，惠比顿却突然变的很亲近他，哪怕是因为来到陌生环境的畏缩与对高空的恐惧让他不安，但安格尔觉得这些都不是让混世熊孩子拉下脸的原因。
难道是，一夜开窍了？
直到踩在幻魔岛的沙滩上，安格尔才拎起惠比顿的后颈，将他从自己的腿上扒了下来。
“到了。”安格尔疏朗的声音，让惠比顿稍微睁开眼。看到前方沙滩与棕榈森林，忐忑的心才渐渐放下。但惠比顿依旧不敢回头看，幻魔岛的沙滩，连接的不是翻涌浪潮的海洋，而是浮波不定的云海。失足落下，绝无生还可能。
惠比顿的脸上露出羞赧的表情，不敢看安格尔。他好歹也熊了这么多年，如此怂也是头一次，尤其是面对着他不久前才吵嚷过的安格尔。
惠比顿心中的不安，安格尔却是没有注意到。因为他现在正扶着下巴，思索着对策：“人是安全到达幻魔岛了，但惠比顿没有飞帖，就这样进入幻魔岛，不被魔能阵给切成两半，就会被幻兽给撕咬吞食。现在该怎么办呢？”
安格尔的通讯器属于最低级的那种，不能远距离传讯，所以无法通知古德管家。
“要不，让惠比顿用能力跟着我？”安格尔正儿八经的思考着这个方案的可行性，惠比顿拥有类似虚妄之体的能力，避开魔能阵的攻击，避开幻兽的袭击，应该没啥问题吧？
但是，惠比顿的“伪.虚妄之体”，持续时间太短，每次进入虚妄最多一两秒，想要移动必须从虚妄状态现身才行。
显然，其中还存在力有未逮的时候。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安格尔站在沙滩上久久不语，惠比顿也从一开始的缓过神来，到现在略微放松的状态，然后眼神灼灼的盯着安格尔，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长时间被惠比顿盯着，有些尴尬啊。安格尔咳嗽两声，决定忽悠一下惠比顿：“幻魔岛是我导师的修行之地，想要带你进去还需要向导师请示，你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去和导师知会一声再来叫你。”
这里没有外人，所以不用担心怕生。惠比顿只要远离沙滩边缘，也不用怕高。故而对安格尔点点头：“我知道了。恩……还有谢谢你。”
安格尔挑眉，熊孩子居然还会道谢了？
“恩，你等着。”安格尔了解熊孩子总有莫名其妙的自尊心，所以他没有打趣惠比顿，而是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便转头离开。
但安格尔刚刚准备进入森林，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低哑男声：“安格尔？”
他猛地一回头，惊讶的发现桑德斯竟然正从外面往幻魔岛飞，原来导师先前并不在幻魔岛给他传音？
桑德斯的打扮永远是那副一丝不苟的绅士装，偶尔会有红色内胆黑色外罩的披风，逼格满满。
桑德斯从空中降落，安格尔立刻迎了上去。
桑德斯随意应了一声，目光轻轻扫过惠比顿，微微一滞，便又看向安格尔。
“这是你收的魔仆？”桑德斯随口问说。
安格尔摇摇头，将惠比顿带了过来，道：“不是的，他是来找古德管家的，自称古德管家是他的祖爷爷……他是……”
安格尔在介绍惠比顿时，突然顿了顿，然后嘴角带着一丝促狭的笑：
“他是长不大的彼得潘。”
“彼得潘是谁？我明明叫惠比顿.摩雅。”惠比顿带着不满。
安格尔笑着对桑德斯解释道：“我家乡有个童话，里面有一个不会长大的淘气小孩，叫做彼得潘，和他很像。”
安格尔略微说了一下与惠比顿结识的过程，特别点出惠比顿的能力，以及其家族与红莲大人之间的事。
听完安格尔的说辞，桑德斯只是看向惠比顿道：“古德并非摩雅影仆，而是摩沙影仆，而且据我所知，古德已经四十年没有回过摩沙一族。”
惠比顿被桑德斯一看，哪怕桑德斯没有施放威压，他都被一种久居上位的气势骇的低下头：“我母亲是摩沙影仆，我虽然没有见过古德祖爷爷，但外婆曾经给我讲过祖爷爷的故事，并且把这个交给了我。”
惠比顿拿出一个镶嵌着祖母绿宝石的古朴戒指。
“外婆告诉我，如果我有解决不了的困难，可以带着这个戒指去找古德祖爷爷，外婆还说，他在一位伟大的巫师身边工作。”惠比顿眼珠子一转，不动声色就拍了桑德斯的马屁。
桑德斯看了一眼那祖母绿戒指，果然看到了一丝古德残留的气息。
桑德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然后随手一挥，给了惠比顿暂时进入幻魔岛的权限，便直接飞身离开。
对于惠比顿与红莲之间的瓜葛，桑德斯没有多做解释，甚至都没有将之放在心上。
“走吧，既然桑德斯大人没有再说什么，应该是承认了你的身份。”安格尔看了一眼那祖母绿戒指，以炼金术士的眼光来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发现，估计是单纯赋予特殊情感的普通饰品，就像桑德斯的匕首一般。
惠比顿一脸羡慕的看着飞远成黑点的桑德斯，“能够在天上飞真好，要是我也能成为巫师就好了，古德祖爷爷会教我巫师之法吗？”
安格尔没有应承这句话，他知道古德不是一个巫师，但似乎能力堪比巫师。至少当初在莱茵大人的面前，古德比他表现的可是好多了。
“其实，彼得潘也会飞。”安格尔说完这句话后，便径直走入密林中。
一路带着惠比顿来到了桑德斯的宅邸。
刚一推开大门，就见到古德管家走过来，先是对安格尔打了声招呼：“帕特少爷。”然后才看向惠比顿，眼里带着一丝眷怀。
惠比顿曾经在族里看过古德的画像，很多年前古德就这幅全身被面具遮掩的打扮，因为面具独特的花纹，让惠比顿立刻认出了古德的身份，他的心中既有见到亲族的喜悦，又有一丝不安的忐忑。
除此之外，惠比顿更惊讶的还有安格尔的身份，他以为对方只是一个普通的巫师大人，但没想到他尊敬的古德祖爷爷居然对他恭敬的称呼“少爷”，这代表他的身份其实很高吗？
安格尔对古德管家道：“他是惠比顿，说是您的亲族，我是把他带来了，其他的就交给古德管家办了。”
古德古井无波的声音难得带了一丝情绪：“大人已经告诉我了，多谢帕特少爷，接下来交给我处理吧。”
安格尔顺利的将惠比顿带到古德管家手中，便准备前往导师的书房。但安格尔还没走几步，就听到惠比顿怯生生的声音：“大大大人！”
安格尔停了脚步，转头看向惠比顿。
却见惠比顿满脸涨得通红：“谢谢大人带我来找祖爷爷，我我我，可以拜托大人一件事吗？”
面具下，古德皱了皱眉，想要打断惠比顿的无礼。
“你说吧。”
安格尔以为惠比顿又要说起阿娜达，所以脸上表情看似平静，心中却有些厌烦。
“大人可以告诉我…彼得潘的故事吗？”
惠比顿犹豫了半天，说出的请求却让安格尔有些意外：期望知道彼得潘的故事，是因为孤独，还是想找认同感？或许两者都有？
这并不是很难的事情，安格尔随意点点头：“如果有机会，到时候再说吧。”
……
推开桑德斯书房的大门。安格尔不无意外的看到，桑德斯如以往每一次那般，已经坐在桌前疾笔奋书。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譬如魇境之事，这些我之后会告诉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将那天你关闭魇界通道时发生的事，全部说出来，务必做到巨细靡遗。”桑德斯的表情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感，让安格尔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妙。
安格尔原本轻松的态度，因为桑德斯的表情而开始收敛起来，认认真真的回忆起当时的情况。
“导师让我想办法关闭这个通道，我当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就想着破坏体内的节点……”安格尔一边回忆，一边述说。
“……后来，我擅自破坏心脏节点导致重伤昏迷，然后当我醒过来时，发现是那个绿毛猫头鹰玩偶救了我，还让我不要自杀……我当时在想，既然能够和奥莉沟通，我就想办法从它口中诈出关闭通道的方法。”
“……一个个的魔物从里面出来，联想着奥莉口中女王出巡需要的排场，我决定以反其道而行之，假意说扩张通道，加快魔物出入效率，先套出通道的具体控制方法后，再想办法关闭它。”
安格尔当时想着，如果能够扩张通道，就肯定能缩小甚至关闭通道，虽然是两个极端，但操作方法应该是差不多的。
带着这个想法，安格尔以失忆的借口，终于从奥莉口中套出了他想知道的事。
魇界的通道是以打开人的意志来决定开关以及大小，奥莉将如何控制意志的方法教给了安格尔，安格尔在学会后，惊讶的发现控制个人意志，其实和安格尔能感知魔物情绪是有关联的。他以往用情绪和魔物交流，其实是下意识的动作，他自己并没有真正的掌握靠着情绪与其他生物对话。
而这个控制意志，教会了安格尔真正的情绪交流方式，还有更多的个人情绪掌控的方法。甚至对方放开精神壁障，他可以直接用情绪与人类交流。
在掌握了这个方法后，安格尔并没有立刻关闭通道，而是又做了另一件事情。
第293节 惊闻变故
他开始变着法的哄骗绿毛猫头鹰玩偶回魇界。
因为安格尔害怕关闭通道后，会被奥莉察觉并攻击。他使尽浑身解数，终于将奥莉哄进魇界去通知那女王，准备大兵进攻巫师界。
当奥莉回到魇界后，安格尔立刻关闭了通道，然后演了一段自己“操作失误”不小心关掉通道的戏码——
“然后，我就看到白雾消失了。接下来的事，导师应该都知道了。”安格尔说道。
“除此之外，你有没有遇到其他怪异的地方？”桑德斯问说。
安格尔思虑片刻，“……说到怪异的地方，的确有。”
“比如说？”
“所有的魔物似乎都认识我，而且称呼我为……莎娃。但莎娃是谁，我根本不知道，也不认识。”说到莎娃时，安格尔一脸迷惘：“我猜他们认错人了，但这种误会也挺好的，至少我能顺利打入他们内部，从奥莉口中套出关闭通道的方法，也是因为莎娃的身份。”
桑德斯摇摇头：“巫师级的魔物，会认错人？你觉得这个几率高吗。”
“的确不高，但除此之外，我也找不到其他合理解释了。难道我还真叫莎娃吗？这怎么可能。”安格尔也知道自己的猜测有些说不通，但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其他猜测了。
“为什么不可能？”桑德斯沉默了半晌，突然反问道。
“安格尔，你还记得巫师对于魇界的评价吗？”
——投影现实，照进虚幻，生成真实。安格尔慢慢念叨出这一句话，当他念道“生成真实”时，脸上出现惊恐的表情。
“导师的意思是，魇界里有我的投影？”安格尔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觉得毛骨悚然。
世界上还存在另一个你，不是人，而是一头魔物？！
“有可能，虽然我以前没见过人类被投影，但我猜测你的魇魂体等级极高，因而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变化。”桑德斯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但是，这也只是一个猜测，如果你在魇界真的有个投影分身……嗯，暂且称之为影分身吧。”
“如果真有一个影分身，他的所有特性应该也是你的特性，才能隐瞒住巫师级的魔物。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值得推敲的地方……”
“那群魔物，凭什么就认定你是莎娃？”
桑德斯的问题，看似就是他的解释。但安格尔立刻反应出，桑德斯这个问题的内情：“导师的意思是说，莎娃其实没有在魇界？！”
只有莎娃不在魇界，那些魔物才会想当然的认定安格尔就是莎娃。要不然，莎娃如果在魇界的话，它们不可能随随便便的就将一个名头挂在安格尔身上。
“我只能说，有这个可能。或许还有我们不了解的原因，这些还需要更多的线索去求证。”桑德斯也没有笃定，魇界实在太神秘也太庞大了，或许那个莎娃其实在魇界的另一个角落，也说不定。
“但莎娃明明是个女人的名字啊……”安格尔有些在意这一点，如果世界上真有另一个他，而且还是个女人，那就太奇怪了。
“巫师很少在意一个人人外貌，记住一个人，不会单纯记住他的皮相。他的气质、灵魂闪光、信息素等等……就算外貌变了，性别变了，但其他的要素只要符合三项以上，就可以大致判断一个人的身份。”桑德斯道。
安格尔：“那镜姬大人……”
桑德斯直接打断他的话：“某些热爱颜值的女巫师除外。”
“关于这个事情，我会记录下来，作为一个新的魇界课题，进行长期讨论与研究，你也会是这个课题的重要参与人。”桑德斯说到这，拿出一张净白的皮卷，羽毛笔蘸血墨，一手极其漂亮的血红花体字出现在皮卷中央。
《魇界投影特性研究科目三（生物投影）》。
主导人：桑德斯.伊古洛
参与人：安格尔.帕特
安格尔现桑德斯在写姓氏时稍微停顿了一下。“伊古洛”，这还是安格尔头一次知道桑德斯的真名。
放下这张皮卷后，桑德斯再次抬起头看向安格尔：“除此之外，你还现其他的异常情况了吗？”
安格尔想了想，其实的确还有一个现，譬如为什么魇界魔物用的是他们帕特庄园的人名，但这个情况刚才桑德斯解释了，或许就是某种“生物投影”。虽然安格尔还奇怪，既然是投影为什么样子变成动物？不过安格尔没有细究，毕竟他的投影还很有可能是个女人呢。
“没有了，其他的我刚才都说了。”安格尔仔细回忆道，除此之外，他还真找不到特殊的地方，因为本身那次事件就很特殊，他怎么召唤出魇境的？为什么想着那女人构建幻境，那女人就真的来了？
在本就特殊的事件中，找更特殊的地方，安格尔已经尽力了。
桑德斯听完后，眉头皱起。莎娃的事，以后再研究。但是，按照安格尔所说的流程，虽然打入敌人内部，从敌人口中套出方法，听上去有点过于戏剧化，但还是有机会实现。而且他也一直暗中使用术法观察，安格尔并没有说谎。
在安格尔没有说谎的情况下，那么现在暮色拍卖生的事，又该算在谁的头上？
桑德斯先前之所以从外面回来，正是因为去镜外世界接收了一条加急的魔讯。
“我之所以这么着急叫你来，是因为我刚才得到了一条讯息。”桑德斯看向安格尔，观察着他的表情：“关于暮色拍卖场的讯息。”
安格尔皱着眉：“什么讯息？不会是暮光在背后说我坏话吧？她昨天都堵了我两次了，要不是芙萝拉小姐及时出现，我可能都死了。”
桑德斯注意到，安格尔的反应很正常，各项生理指标都没有生太大的变化，只是在提到暮光时，有些气急败坏。
桑德斯暗忖：看来安格尔真的不知情。
“昨夜，暮色拍卖会内场被魔物袭击，迄今无人攻进内场，所有进入内场的生物全部死亡，包括正式巫师。”桑德斯顿了顿：“如无意外的话，应该是一只狐狸琴师与另一只青蛙歌者干的，或许还包括一张奇怪的小丑卡片。”
“福克斯与弗洛格？”安格尔惊疑道，还有王牌？
桑德斯点点头，安格尔上回和他提过这两只动物的名字：“应该就是它们了。”
“这不可能啊……”安格尔低声嘀咕：“它们有这么大的能耐？”
“这两只动物，和那只绿毛猫头鹰玩偶一样，都是巫师级的魔物，为什么你觉得没有这么大能耐？”桑德斯笑着反问。
“它们应该属于异界来客啊，实力不是该大幅度降低吗？怎么可能还能杀死巫师？”安格尔说到这时，随手布置了一个空白幻境，然后从靡丽魇境中拉出一个爱心纹饰的茶杯放在桑德斯面前：“导师你看，它们的实力降低了9成9，连普通戏法都无法反弹了。按照这个推理的话，福克斯与弗洛格的实力也该降低啊？”
桑德斯摇头道：“不是你这么算的，这个茶杯之所以实力降低到这样，是因为它们的实力本身就只有这么多。它们是第一波从通道中出来的，自然是魇界中最低等的生物。之所以能够免疫且反弹攻击，或许还有其他原因，但绝不是它们本身的力量。”
“是这样吗？”安格尔拿起茶杯，又将茶杯丢回了靡丽魇境，然后撤销了空白幻境，“对了导师，这些茶杯乐队还有积木士兵，我该怎么处理啊？”
“这些等会再说，先解决这边的问题。”桑德斯没好气的打断安格尔跳脱的思维：“在百年前，我不小心从魇界放出了一只巫师级魔物。那只魔物的实力，和现在的芙萝拉差不多，在降临了巫师界后……其实力一点也没有降低。”
“实力没有降低？！”安格尔惊讶道，“为什么？”
“异界来客不降低实力的原因，大致有两种：其一，魔物修的力量和巫师之力很相似，是源流于自身，不会随环境变化而实力降低。”桑德斯说完这个原因后，直接就否定了：“但魇界的魔物，其实很多都在其他世界中找得到，就像你遇到的魔食花王，巫师界其实就有。你觉得魔食花王这种靠本能的魔物，修行之法能和纵贯万千位面的巫师相提并论？”
“其二，世界意识有意放过它。并不是所有的异界客，对巫师界都有坏处的。只要对巫师界本身是有好处的，世界意识会忽略它们，譬如一些异界魔植。”
桑德斯顿了顿：“以上两种，我觉得都不可能。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种情况。”
“还有一种？”
“你觉得你会被巫师界排斥吗？”桑德斯没有直说，而是反问安格尔。
“导师的意思是……”
“如果它们本身就源自巫师界，拥有巫师界的本源印记，世界意志自然不会找他们麻烦。”桑德斯说到这，又举了魔食花王的例子。
“魇界的奈落城，投影自巫师界的奈落城。如无意外，奈落城中的魔食花王，也是从巫师界投影的。所以，其本源还是来自巫师界，我相信就算奈落城的魔食花王来到了巫师界，它的实力也不会降低。”
安格尔：“按照导师的意思，如果是其他位面投影的魔物，譬如从寒特世界投影进魇界的魔物，来了巫师界，因为本源不同，还是会被世界意志给强行降低实力？”
桑德斯点点头：“没错。”
“那只狐狸琴师和青蛙歌者绝对是从巫师界投影的，本源在巫师界，实力并没有降低。”桑德斯说到这，长叹一声：“而且它们并非出自魇界外围区域，恐怕他们的实力不是单纯的巫师级，而是比拟真知之路的巫师级魔物！”
第294节 规劝
第294节 规劝
当听到这里，安格尔感觉一阵后怕。还好当时他没有把女王放出来，要不然以女王超越传奇级的实力，又不被世界意志所压制，说不定南域还真会发生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灾难。
桑德斯一眼就看出了安格尔的想法，他想了想，才对安格尔道：“你所担心的那个女王，如果来到巫师界，自然会发生毁灭性的灾难。但她如果多次动用超越传奇级的实力，导致巫师界的大陆沉没，自然颠覆的情况，超越了大意志的忍耐程度，依然会将她驱逐出去。”
“不过，你要记住，哪怕世界意志会将那位女王驱逐，但也会是数年甚至数十年之后，那时巫师界早就生灵涂炭。所以，无论你以后出现任何危急情况，绝对不能将魇界的那位女王释放出来！”桑德斯再一次郑重对安格尔说道。
安格尔听完，面上点点头，心中却是有些不以为然：“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啊。”
桑德斯在心中微微叹口气：这就像是孩子捏着灭世按钮，充满了无穷变量。但扼腕的是，偏偏这个灭世按钮是长在孩子的身上，你还抢不过来。
除非杀了他，变量才会结束。但毕竟是自己的学生，桑德斯可以不去为他挡刀，但绝不会成为那把刀，这是他为人导师的底线。
“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但你应该记得灵魂系的那句话吧‘死亡，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巫师的能力，超乎你想象。”桑德斯说到这，便停了这个话题，给安格尔更多留白，让他自己去领悟。
话说回来，绿皮青蛙弗洛格与红狐狸福克斯。
“根据暮光的言辞，她在拍卖内场隐隐看到了青蛙与狐狸的影子，而且拍卖内场一直回荡着琴声与歌声，基本上已经确定就是它们俩了。”桑德斯想到这，不禁叹了一口气：“唉，真是没完没了。上回我不小心从魇界里放出来的魔物，离开后就从极东跑到极西，绝不会停留在原地。也不知道这两只动物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会回到拍卖会内场？”
桑德斯说到这，对安格尔道：“戴德威亚的意思，就是让你去处理，并且对死亡的人进行赔偿，以及暮光提出的……你必须得到相应的惩罚。”
安格尔瞪大双眼，用手指指着自己：“哈？又是我背锅？”
“这件事本就是你搞出来的，他们不找你去找谁？”桑德斯没好气的道。
“但是，要不是暮光要杀我，我怎么会情急之下……好吧，我承认我有错，但死的人怎么能算在我头上？而且我又不能控制弗洛格和福克斯，又不是我让他们找上去的。”安格尔清楚，拍卖场的事最大的锅的确他要背，因为托比与他率先破坏了拍卖场的秩序，他也甘愿为此背上了那不明不白的天价债务。
他虽然打开了魇界通道，但当时死的三人，都是自己找死，还有一个是暮光自己的术法被茶杯乐队反弹回来误伤致死的。直接死亡原因，都与安格尔毫无干系，或者说，干系很小。安格尔愿意完全承担这几人被杀的天价债务，就是因为带着一丝赔偿心理，想平衡破坏拍卖场秩序的事。
所以，安格尔自认为，背了天价债务后，事情就该两清。而目前发生的事，又不是他能控制的，对于戴德威亚想要的处理方案，他认为就是要对他碰瓷！
安格尔气鼓鼓的想着。
但目前别人都这么说，他能怎么办？他又对付不了整个暮色。难道只能被送过去拎头谢罪？
安格尔心中郁闷的很，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别人认定是他搞得，他解释有用吗？他一个小小的初级学徒，凭什么与正式巫师对等解释呢？
安格尔心中五味杂陈。
偶然间，他看到桑德斯在一旁老神在在，安格尔心中的委屈更甚，别人不知道内情，难道导师还不知道内情？
“那好，我去处理。”
安格尔在长久沉默后，落出的第一句话，让桑德斯莫名觉得奇怪。回头一看，隐隐在安格尔平静的眼眸中，窥到一丝疯狂。
桑德斯皱起眉头，他猜出安格尔想要做什么了。
桑德斯暗中叹了口气，举起桌上的魔隼摆件，轻轻往桌面一碰。随着一道清脆的鹰鸣声，书房的空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一道宛若真实的幻境出现在安格尔面前。
杀戮、血腥、战火，无处不烽烟。尸体、残骸、疯魔，遍地在飘红。
头颅上顶着鲜红旭日的巨大人形怪物，轻轻一个踩踏，大陆就出现一个窟窿，岩浆开始上涌。微微吹一口气，海洋掀起巨浪，淹没了远方的大陆。
不仅仅是巨大怪物带来的破坏，自然界的失衡，同样导致了各种天灾。世界满是疮痍，没有一处是安乐净土。
安格尔就像在看一场真实恢宏的史诗电影。
孩童的哭嚎，母亲的血泪，流离失所的爱人沉默相拥，甚至废墟中幼猫的懵懂眼神，都直击安格尔的心底。
这时，桑德斯走到安格尔身边：“一万年前，深渊位面旭日大魔神突然降临南域巫师界，短短十五日，世间便是如此凄惨景象。”
“旭日大魔神的实力，也是超越传奇级，而且还因为从异界而来，实力被压制了数成。纵然如此，巫师界也遭受了如此大的冲击，你所看到的景象，就是旭日大魔神一人所为。所以，你确定要选择将那位女王放出来？”
安格尔眼底闪过不自然，嘴硬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放她出来？”
桑德斯平静的直视着安格尔的眼睛，道：“你没有说，但你是这样想的。”
安格尔想要反驳，但他无从开口。他刚才说“他去处理”时，心中的确是这样想的。
“所以说，你还没长大。”桑德斯语带亲昵的揉了揉安格尔软塌塌的金毛，“别赌气。”
收回手，桑德斯回过头看向幻境中那顶天立地的旭日大魔神，眼里平添一丝莫名的情绪：“安格尔，赶快学着长大，巫师界每一刻都在发生变化，时间不等人的。或许，不久后又会有深渊魔神降临巫师界了……”
桑德斯声音越说越低，到了最后，恍若耳语。安格尔正整理着被桑德斯揉乱的头毛，完全没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桑德斯收回了这方幻境，然后对着安格尔道：“暮色死的人，和你关系的确不大。但福克斯与弗洛格回暮色拍卖内场这件事，或许和你有点关系。”
“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交给我来处理。”桑德斯说到这时，师徒温情满满，安格尔的眼中感动的几乎就要流出泪水。
但下一秒，桑德斯话锋一转：“这些天，你就好好待在野蛮洞窟，想办法赚钱还债吧。暮色10万，半个月内。我15万，多宽限你一个月。”
一听到那高达25万魔晶的债务，安格尔就两眼昏花，什么感动什么温情，都去他的！
“我怎么可能在一个月内赚得了25万魔晶？”安格尔眼中饱含泪水，渴望桑德斯能看到他的淳淳真心。
“这就要你自己想办法了。”
“我想不出来！！”
“我相信你能做到，当初让你一个月内晋级学徒，你做到了。让你半年内登顶天空塔，你也做到了。别太看清自己，相信自己的实力。”
“这是两码事啊，赚钱与实力不能对等的啊啊！”
安格尔哭丧了半天，想求桑德斯宽限几天，但桑德斯别看外表冷漠，内心也腹黑的很，根本不给安格尔留下丝毫余地。无论怎么求，桑德斯都无动于衷。
最后，安格尔只能垂头丧气的放弃。心里思忖着，等回去做好了能量稳定器，刻画消亡序曲来卖钱？也不知道，魔能阵附魔的炼金武器价值多少？应该比魔纹附魔的要高一些吧？
“你以后别总想着搞个大事情，真出事了，别人杀了你然后永恒的禁锢折磨你灵魂，你也没有办法。终归，还是提升自己实力要紧。”桑德斯语重心长的道。
安格尔点点头：“我知道了。”
“你明白就好。”
安格尔想起刚才幻境中的旭日大魔神，眼里闪过一丝忌惮：“导师，最后那个旭日大魔神，是被世界意志驱逐的吗？”
桑德斯摇摇头：“不是，旭日大魔神做的事，还没有到达世界意志的底线，所以并没有被驱逐。”
“这样都没到世界意志底线？它的底线有多高啊。”安格尔不满的腹诽。
“最后是源世界来的巫师，将旭日大魔神杀死了。”桑德斯说到这，眼里也难得的浮现出向往之色：“可惜啊，源世界如今不知到了哪里，从南域前往源世界的通道也因为一场人心算计，导致全部被废。或许在巫师界其他三域还存有通道吧，只是无论是东界还是西陆，离南域都拥有无计量的空时距，想要到达其他三域，也很困难啊。”
第295节 《魇境之谜》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 ? ”桑德斯走到一个书架前，摁了下侧栏的铜兽雕像，随着“滋溜”的声响，偌大的书架被左右分开，露出其内的秘密空间。
安格尔注意到，这个秘密空间约莫一个身位大小，其内也是个书架，不过很多都是类似研究报告与科研课题等资料。桑德斯从这个隐秘书架中取出一本薄薄的羊皮做的软书册，递给了安格尔。
安格尔带着疑惑，看向手中书册。
书册软塌塌的，充满皮革的冰凉沁滑感。安格尔注意到，书册用的似乎不是统一的羊皮纸，而是数张材质不同的羊皮纸强行订在一起。
书名：《魇境之谜》
作者：桑德斯.伊古洛、芙萝拉
安格尔惊讶的看到，作者一栏不仅有桑德斯，还有芙萝拉？可是，芙萝拉不是血之巫师吗？
在桑德斯的授意下，安格尔翻开了《魇境之谜》的目录：《魇境研究报告科目一》、《魇境研究报告科目二》、《魇境与幻术结合后的表现》、《魇幻对敌应用》、《魇境魔物生存手册》……
略微翻了一番，安格尔便现这本书，其实就是有关魇境的不同研究课题合订而成。其中9o%是桑德斯的研究课题，唯有两页《魇境研究补录》是芙萝拉所著。
安格尔仔细翻看了几篇，立刻被其中的内容吸引住了。书中所写，正是安格尔这些天心心念叨的内容。如何将魇境物尽其用，如何与幻术结合，甚至魇境的魔物操纵心得都有详细的描写。
桑德斯道：“这本书你可以拿回去临摹一份。”
“多谢导师！”安格尔兴奋道。
“也不用谢我，原本这本合订簿册，打算等你到达正式巫师后才会给你，但没想到你竟然刚刚一级学徒就继承了一方魇境。”桑德斯感慨道：“虽然获得了一方魇境，却得罪了一票正式巫师。你这运道，也不知道该说是好是坏。”
对此，安格尔却是低下头没有接答。
“这本《魇境之谜》，是我与芙萝拉共同参与编撰的，是绝对的孤本，你务必要认真对待。”说到这，桑德斯话锋一转：“这本书的价值难以估量，所以也不是白给你的，你若是想要看，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安格尔点点头，等价交换是巫师的基本默认原则。虽然桑德斯是他导师，免费灌输他成长的养料是合理的，但一般来说都仅限于基础知识。巫师的任何特异性知识，想要获取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就像树灵庭有巫师授课，每一种知识都要花费不菲的魔晶才能学习。
“我要的条件是……你的一个承诺。”说到承诺时，桑德斯的表情陡然郑重，安格尔也随之脸色一严。
“你需要承诺，五十年内必须补充一篇魇境相关课题进入此书。”顿了顿，桑德斯又道：“我也会持续将自己对魇境的新现与新课题补充进此书中，到时候你若是还想借阅，也必须相应补充一篇相关课题。”
“芙萝拉曾经借阅了一次，所以其内也有她的研究课题。同时，我也将她的署名补充到了作者栏中。你也一样，只要你有任何一篇魇境课题能通过我的审核，我也会将你的署名记载进书册。”
“你可愿意答应？”
听到条件是一篇魇境相关课题，而且时限有五十年，安格尔几乎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天知道五十年后会生什么变化，现在最重要的是提升自己实力。
为了郑重起见，他们在大意志的见证下，用真名签订了契约。
“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将这本《魇境之谜》完善出来。”桑德斯感叹，这非一人之力能完成的，所以他才会要求安格尔缴纳课题。以安格尔的天赋，以及其对于学术的严谨态度，只要不陨落，绝对可以为完善此书做出极大贡献。
“你且去吧，这些天我会前往暮色深井处理拍卖会之事，你呢，这几天稍微避下风头，最好乖乖待在家想办法还债，别到处乱跑，否则被暮色的人拦住，只能自认倒霉。”桑德斯说完，就准备赶安格尔离开。
安格尔赶紧举手：“导师等一等，我有几个问题可不可以询问。”
桑德斯坐回书桌：“说吧，给你十分钟的时间。”
时间紧促，安格尔率先提出的自然是有关修炼上的疑惑，等到问的差不多的时候，才开始问些其他内容。
“导师，可以给我指一条明路吗？我怎么去赚钱啊？”安格尔眼中泪水晃荡，祈望以此博得桑德斯的同情。
“自己想办法，赚钱都要我来教？”桑德斯虽然面上这么说，心中却是知道，25万魔晶的确是一个天价，很多正式巫师都拿不出来。所以他其实为安格尔预留了一条路，譬如，半个月后丽安娜就会从曼罗位面归来，靠着安格尔的体味赚的盆满钵满，桑德斯是打算从她那里刮一层油下来的。
虽然桑德斯有预留后路，但他不可能对安格尔直说。安格尔搞出来的这场风雨，不仅自己没有受到太多灾难，还凭空赚到一方魇境，桑德斯自然要想方设法的让安格尔了解巫师界有多残酷。
给他一个月的巨债压力，便是桑德斯想的办法。
不过桑德斯却是想岔了，对于其他巫师学徒来说，25万魔晶的巨债，甚至可以逼死他们。但对于安格尔而言，他想要赚25万魔晶并不困难，唯一有点困难的是……时间给的太少了。
所以安格尔身上唯一的压力，只有时间紧迫的压力，巨债的压力倒是没有桑德斯想象的那么重。
“时间差不多了，你该离开了。”桑德斯道。
“等等，最后一个问题！”安格尔惊呼。
桑德斯佯装不耐烦的道：“说！”
“导师，你不是说承担魇境的时候，会有各种幻象加身，甚至会让他永远醒不过来吗？但为什么我就睡了一觉，没有任何幻象出现就醒了过来？”当时，安格尔除了感觉背部有点痒热外，便再无其他感觉。
桑德斯额头上出现“井”字纹，咬牙切齿道：“你是想让我夸你很天才吗，还是专门为了讽刺我？滚！”
安格尔欲哭无泪，他是真的在认真求问，没有任何其他想法……呃，也不对，他心中的确有点得意想炫耀，但他绝对没有讽刺的意味啊！
“最最最后一个问题！”
“滚。”
“真的是最后一个问题。”安格尔这边在嚎叫，另一边桑德斯直接用魔力之手提起他的衣领，将他往门外丢。
“我就想看看……”安格尔被丢到门外。
“砰！”大门关上。
“……怨念布偶。”
安格尔带着怨念从地板上爬了起来，然后拍拍屁股上的灰尘，一脸忧愁的离开。
回到大厅时，安格尔看到古德正在给惠比顿擦脸擦手，然后换上一身小一号的面具服。
幻魔岛上所有的影仆全都穿着这种面具罩袍，安格尔好奇的走了过去。古德立刻放下手中的帕子，对安格尔鞠躬道：“帕特少爷。”
惠比顿也在古德的示意下，怯怯的道：“帕特少爷。”
安格尔略一点头，好奇的问道：“古德管家，我一直有个疑惑，为什么你们都要穿着这种面具罩袍？”
古德笑道：“我们不是巫师，想要在野蛮洞窟活动，必然需要依仗。这个面具罩袍有桑德斯大人的印徽，穿着这个既能遮挡凡人的特征，也在告诉其他人，我们是桑德斯大人的麾下，以免被其他巫师误伤。”
古德指着罩袍的纽扣，安格尔一看，果然是桑德斯的族徽，和他的金币飞帖上的图案一致，都是“长剑展翅，插于荆棘蔷薇之上”，不过没有族训罢了。
安格尔注意到，惠比顿的那件小一号的面具袍子上，却没有桑德斯的印徽。
也对，惠比顿是想当巫师的，又没有被桑德斯收为学生，自然不可能得到桑德斯的庇护。
“古德管家，这个罩袍上有隐匿效果？”安格尔现，面具罩袍上隐隐有流光闪动，似乎是被人固化了某种术法，又似乎是调合的效果。
“是的，有遮掩窥探类术法的效果。”古德道。
安格尔一听，眼睛猛地亮了起来：“那你们有多余的罩袍吗？可以匀一件借我看看吗？”
古德：“……”
惠比顿也“噫”了一声。
“没有多余的。”说话的是桑德斯，不知何时，桑德斯已经从书房走了出来。
安格尔低声嘀咕：“我就是想研究一下。”他在暮色深井被暮光拦住了两回，必然是某种追踪术法造成的，他当时就想着，回去后研究一下，炼制一件遮挡窥视、追踪术法，且能规避信息素的巫师袍。
安格尔对裁缝没有研究，还想借着黑魔影仆的面具罩袍来当样板呢。
结果却遭桑德斯一票否决。
……
从幻魔岛离开后，安格尔便径直回了家。此时天空微微亮，已然到了晨曦时刻。
安格尔一夜未睡，打着哈欠走向自家宅院。
就在安格尔准备打开门锁时，远处的树荫下突然走出两个人来。
“安格尔！”
第296节 失去的右臂
晨曦的微光，就像落入水的墨，将夜幕一点点晕散。在天光还没有彻底明亮前，周围还处于不明不暗的尴尬状态，安格尔只能隐隐看到两人走来，但面容看的还不真切。直到走在前方的小个子带着惊喜与担忧的复杂情绪冲过来时，他的眼里才闪过一丝光亮。
“赛鲁姆？！”
小个子穿着白色巫师袍，像个床单一样遮住全身，惟独露出圆滚滚的脑袋。借着门柱上点燃的油光，安格尔清晰的认出了来人。
“安格尔！太好了，你没事！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赛鲁姆激动的眼眶中泛起泪水。
安格尔“啧啧”两声，从口袋里取出手帕丢给赛鲁姆：“小朋友，不过几天没见面，这样就哭了？成了正式巫师后，估计见面也是以百年计，那时怎么办啊？你都多大的人呢，学着长大啊！”他说到“学着长大”时，刻意模仿起桑德斯的语气，别说，那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挺爽的。
“安格尔，你没事就好。”这时，赛鲁姆身后的高个女人也走了过来，声线虽然平淡，但安格尔依旧感受到了她饱含的浓郁情绪。
“娜乌西卡，好久不见。”
安格尔刚和娜乌西卡对上面，赛鲁姆突然道：“你的伤现在还好吧？我看你留了好多血，真的吓死我了。”
“伤？什么伤？”
“你别装了，我知道托比……离开了，你很难过。你想哭就哭出来吧，不用装着开心的模样，我看着心疼。”赛鲁姆强装成熟模样，张开怀抱：“来吧，我的肩膀借给你。”
安格尔推开赛鲁姆，没好气的道：“你说什么呢，托比好好的睡着，哪里离开了。”说罢，他小心翼翼从内兜里将托比拿了出来，放在掌心。
托比除了一点点羽毛脱落外，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它的胸脯还有规则的律动，显然只是在昏睡。
“托比没事？不对啊，我明明看到暮光大人将它……”赛鲁姆住了口，换上庆幸的表情：“只要没事就好。”
“暮光？”安格尔听到赛鲁姆说到了这个老女人，心中倏地了然：“你们去了暮色大拍？”
赛鲁姆点点头：“我和娜乌西卡小姐一起去的，不过我们没进内场，就在外厅看大屏幕。后来在拍卖一个奴隶时，托比突然出现在画面，我正奇怪着，你也出现在了大屏幕上。然后，我就看到你与托比被暮光大人给……唉，还好你没事。”
娜乌西卡伸出左手拍拍赛鲁姆的肩膀：“我就说没事吧，当时暮光大人在准备伤害你时，外厅大屏幕突然什么也看不到了，我当时就在想，肯定有人救了你。”
安格尔看着娜乌西卡觉得她有点奇怪，不过他没有多想，点头道：“是导师救了我。”他没有提其中更多的隐情，只是简单的说出最终结果。
“我也猜到了，这样级别的拍卖会上，也只有桑德斯大人才有这种魄力。”娜乌西卡眼底闪过一丝羡慕，“我当时给赛鲁姆分析，他还不相信，死活拉着我在你家门口等了两天。”
“你们在这里等了我两天？”安格尔眼中闪过一丝感动。
“娜乌西卡小姐夸张了，我们也不是一直等，这两天也办理了学徒镇的租住手续。”赛鲁姆指着数百米外的两栋小院落，对安格尔道：“那俩栋就是我们租的房子。本来想和你作邻居的，平日还能一起开伙，结果你这独院离聚居区太远了，附近只有你这一间独栋。我们身上的魔晶又不够起地基重建，只能选个离你较近的地方。”
“没事，也挺近的。正好我吃干粮吃的想吐，到时候别怪我来蹭吃蹭喝。”安格尔嘿嘿笑道。
“说起来，托比当时为什么要突然冲进场内啊？”赛鲁姆好奇道。
“这个啊……别站着说话了，走，我进去给你们说。”安格尔招呼两人进屋。
进屋后，安格尔先到了阁楼，将托比的小床拿了下来，放在自己的卧室内，然后将托比放到柔软的床上后，才走了出来。
安格尔低声对他们道出了托比的身世，有关格蕾娅，有关芭比餐厅。
说完后，气氛陷入了一阵沉默。好半会儿，娜乌西卡吐了口烟圈，才笑着道：“原来如此，难怪托比看到无眼男被拍卖，会冲动到飞了下来。”
赛鲁姆：“没想到托比会有这样一段曲折的身世。”
安格尔却是笑了笑：“曲折吗？其实托比生活的很顺风顺水，曲折的是他的前主人。”
“格蕾娅啊，那可是一个不得了的传说人物，可惜竟然陨落了。”娜乌西卡对于女巫师一直很关注，尤其是格蕾娅这种踏上真知之路的女巫师。
安格尔没有将格蕾娅可能没有死亡的信息说出来，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便将这个话题带过。
“说了这么久，差点忘了给你们倒水了。”安格尔拿出两个杯子，直接用送水术将水杯斟满。
就在他要给另外一个杯子斟满水时，却发现赛鲁姆直接抢过空杯子，对着水杯也用出了送水术。
比起上一回，赛鲁姆这次使用送水术的时间快多了，几乎和安格尔的释放速度并驾齐驱，可见他这些日子对于送水术的戏法模型下足了功夫。
“没给你丢脸吧。”赛鲁姆拿起斟满水的杯子，对着安格尔得意洋洋的笑了笑，一饮而尽。
安格尔却是面带微笑，将另一个杯子中的水直接倒掉，然后重新斟满水才递给娜乌西卡。
“模型构建的很稳定，魔力输出也比上次快。不过——”安格尔笑道：“就是没长眼力，我大概已经两个多月没洗过杯子了。”
赛鲁姆的笑容立刻垮了下来，可怜兮兮的说：“你怎么不提醒我。”
“因为，想让你完整的装一个逼啊。”安格尔笑眯眯道。
娜乌西卡看着两位好友的斗嘴，感觉连日来的阴郁一扫而空，嘴角也微微勾起，拿起水杯抿了一口。
安格尔虽然和赛鲁姆在说话，但还是分了一部分注意力在娜乌西卡身上。当在外面看到娜乌西卡拍赛鲁姆肩膀时，他心中就升起一丝奇怪的感觉，总觉得有点违和。
如今，娜乌西卡接过水杯，然后喝水。
安格尔的心中违和感更甚，看着娜乌西卡的左手，安格尔的脑海突然一闪而逝一副画面……当时在门外，娜乌西卡站在赛鲁姆的左边，却用左手拍赛鲁姆的肩膀。此时，明明右手离安格尔更近，她却伸出左手接过杯子。
安格尔疑惑的看向娜乌西卡的右手处，那里被黑袍罩着，看不出究竟。
“娜乌西卡，你的右手……受伤了？”
“受伤？”娜乌西卡笑着摇头，然后撩起右手处的黑袍：“没有，只是一不小心，搞丢了。”
搞丢？！安格尔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所代表的的含义，便看到了那从肩膀处就空荡荡的右侧，他的表情瞬间定格。
“不用担心，少了右臂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影响我的战力。”娜乌西卡在烟雾中的面容笑的灿烂，“重新移植个新手臂不就行了，70%的血脉巫师都会移植四肢，我这也不算什么。那天的暮色大拍上，就有一只古澜长臂猿的右臂拍卖，不过我觉得长着绿毛的手臂有点难看，价格又偏贵，就没有竞拍。”
安格尔也记得“古澜长臂猿的右臂”，最后成交价是1300魔晶。
娜乌西卡可不是在意外表的人，所以她说绿毛难看，不过是借口。大抵上还是因为价格太贵。
安格尔回想起暮色大拍上所有的移植器官，价格都偏贵，过万魔晶的也不少。因为，不是所有的器官都能移植到巫师身上的，有的器官太过强大，有的器官太过弱小，还有的器官无法人工钳夹血脉，就算十分适配的器官，也需要用培育术长久的蕴养，有时候蕴养了十多年的器官，说不定还会作废，只能丢弃。
所以，移植器官不是普通的巫师学徒能够负担的起的。但很多术法又需要移植器官才能释放，譬如低级戏法“狗鼻术”，就需要移植犬类器官才能释放，导致器官的市场价不停的上涨。
“等我到了二级巫师学徒，我再去深渊浪一把。到时候说不定能发现适合我右臂的移植器官。”娜乌西卡曾经是个海盗头子，看惯了缺胳膊少腿，所以看的很开。
“可是，要到二级巫师学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时候在野蛮洞窟附近的霜月通道，肯定都关闭了，想要再免费前往深渊，估计也只能加入霜月的位面征荒队，这可是臭名昭著的开荒队啊。”安格尔皱眉。
“没关系，计划赶不上变化，走着看吧，说不定下一秒就峰回路转了呢。就算没有找到适配的，大不了就先装个铁钩，我以前在黑莓海域混迹的时候，那些海盗头子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故意砍掉手臂安装铁钩。”娜乌西卡回忆着过去，“什么独眼船长、铁钩海盗、黑胡子、红胡子……这些海盗头目都装着铁钩，简直成了海盗的标配。我以后装着铁钩，也能让人一眼认出我的身份，多好。”
娜乌西卡兀自说着，安格尔却是眉峰微微蹙起：铁钩？
他的脑海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铁钩让他想到很多……其实，也不一定要移植啊？他前几天在全息平板上看过一幅科幻类的油画作品——
漂浮在星辰宇宙中的半裸男人，四肢都是装甲，眼睛紧闭着，银发四散。
这幅油画，安格尔当时看了只觉得很新奇，此时回想起来，却给了他一个启发。
在没有移植强大魔兽的器官前，安装机械义肢也是不错的选择啊？！
第297节 机械义肢与炼金清单
想到这一点，安格尔的心思立刻活络起来。
制作一个机械义肢，不仅可以暂代移植，还能试着对义肢进行附魔。按照这样的思路走下去，机械义肢完全可以当成炼金武器来使用。
不过，如果给娜乌西卡炼制一个义肢形状的炼金武器，当然这不是什么难事。难点是在于，怎么让娜乌西卡能够如臂指使，自由的操控它。
构建魔力通道？人为架经脉桥？亦或者精神力操控？肌电信号？脑波？声波？
这是一个需要研究的课题，而且还需要娜乌西卡主动配合，以便测出最有效的方式。
安格尔想了想，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其实，你现在也不一定要急着去移植器官，人工制造一个机械手臂，你觉得怎么样？”
“人工制作的机械手臂？”不仅娜乌西卡愣了，连赛鲁姆都愣住了。他们完全没有听懂安格尔在说什么，手臂和机械，分开来讲他们都了解，但结合起来他们就不懂了。
直接说可能有点表达不清楚，安格尔找出他平时用来设计图纸的速写本，在两人的围观下，寥寥几笔，娜乌西卡曼妙的曲线就被画在了白纸上。
娜乌西卡挑眉：“连看都没看我，竟然就能画个七七八八。”
安格尔以为娜乌西卡在赞扬他画技高超，已经想好如何低调的装一个逼，但下一秒娜乌西卡却是问道：“所以，安格尔你是在偷偷暗恋我吗？”
听到这个问话，安格尔手中的笔触猛地一顿，一条黑线就穿画而过，破坏了整体美感。
“不用害羞，当年我驰骋黑莓时，无数人暗恋我，不多你一个。”娜乌西卡说罢，轻拍安格尔肩膀道：“就是可惜，你有点太小了。瘦的像个黄花豆芽菜，入不了眼。”
“娜乌西卡说的一点也没错，安格尔你最近真的消瘦好多，晚上我们开乔迁宴，到时候你过来好生补一补。”戴维插口道。
安格尔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别说题外话，没看到我在认真的替你打算吗。”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娜乌西卡笑了笑，吐出最后一道烟圈，然后将烟斗熄灭，放在另一边。
两分钟后，娜乌西卡的剪影被安格尔白描了出来，只是右臂处，安格尔什么也没画，空荡荡的一片：“我说的机械手臂呢，其实就是机械炼金的一种，在天空机械城中，用机械替代人体器官已经不是少见的事，所以我才提出这个机械义肢的概念。”
一边说着，安格尔一边画着“机械义肢”。不过，安格尔画的机械手臂，只是一个大致的概念，如果真要做的话，肯定还要进行讨论细化。
半晌后，一个蓝白配色，看上去威风凛凛的机甲手臂，被安格尔画了出来。
“大致概念就是如此，用机械来暂代移植，等你找到适配的器官，再将它拆下来即可。”安格尔：“你觉得这样如何？如果你同意的话，到时候我们可以讨论一下更细的细节，譬如外观，譬如附魔等等……”
安格尔在言谈中，直接将这件事纳入了自己的分内，这让娜乌西卡有些意外，又有些感动。
安格尔对此倒是没注意，娜乌西卡救过他，又是他的亲密友人，这两层关系摆着，安格尔一开始就没想过见外的事。
“如果按照这个图纸来制作，应该需要…很多魔晶吧？”娜乌西卡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接受安格尔的好意。
“这图纸只是我随便画的，真实炼制还要看你的选择。至于花多少魔晶，这个你不用担心。且不说你的承受力顶多在初级材料范畴中，我自己都还无法熔炼中高级材料，所以花不了多少魔晶。但就算如此，到时候你的材料费也得自付，我可以免费帮你炼制。”安格尔笑的敞亮。
娜乌西卡听到这，她还是有些犹豫，她很清楚材料或许不贵，但炼金物品之所以贵，就是贵在炼金的人。
安格尔见娜乌西卡还在踟蹰，便接着说起了机械手臂。
“我学习炼金不到半年，以我目前的炼金水平，想要炼制出多么厉害的机械义肢，显然不大可能。而且我也是突发奇想，以前从没炼制过，所以我炼制的机械义肢只能作为暂代使用，等你找到更适配的器官，再行更换即可。”
“我是想着，先安装这机械手臂，无论是做任务，亦或者爬天空塔，对你都有很大的益处。”
提到天空塔，娜乌西卡暗地里捏了捏拳头，她想要走的更远，求得永恒不朽，基础必须打牢。而天空机械城的净化花园，正是对夯实基础最有用的巫术花园之一，这一点连他导师范特瑟也没有否认。
“那就多谢了。”娜乌西卡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点下了头，承了安格尔的这份情。
赛鲁姆一直没有注意安格尔与娜乌西卡的互动，他的眼神一直灼灼的盯着速写本上那个机甲手臂，嘴里不停的冒出“酷”、“炫”等赞叹。直到娜乌西卡答应安装机械手臂时，他才回过神，一脸羡慕的盯着娜乌西卡：“这个手臂实在太炫酷了，一想到娜乌西卡小姐以后能一直带在身边，简直羡慕死我了！。”
安格尔打趣道：“如果你想要也可以啊，我也帮你做一个，然后亲自帮你剁手，或者剁脚也可以。”
听到要被剁手跺脚，赛鲁姆立刻怂了，默默退散。
既然娜乌西卡同意了，安格尔便开始安排时间进行约谈：“这半个月我有点急事，所以可能暂时顾不上你的机械手臂，半个月后你来我家，我再仔细和你讨论其中的细节，关于外观、数据、材料、附魔等等。因为我也是头一次制作这种义肢，需要多一点参考数据，以及部分使用者的想法与感受。”
这半个月内，安格尔打算将暮光的10万负债放在首位，其他的只能暂时推后。至于桑德斯的15万欠款，安格尔决定拖一下，拖不下去……耍无赖也要拖。
这边机械义肢定下了，三人的话题也没有先前那般沉重，随着气氛热络逐渐打开，从同侪八卦聊到霜月通道，又从深渊位面聊到暮色深井。
“说起来，你们去暮色大拍是要买什么东西吗？你们有竞拍吗？”安格尔随口问说。
“没有。”赛鲁姆说完后沉默了一下，看了看娜乌西卡，眼底带着一丝祈求。
娜乌西卡低下头，没有拆穿赛鲁姆的谎言。赛鲁姆拍下了湛蓝血脉，这种血脉拥有极大的风险，他不想让安格尔知道，也是不想让安格尔担心。这一点，她亦理解。
安格尔因为只是随口询问，所以没有特别注意赛鲁姆的表情，更加没有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
赛鲁姆也不想安格尔在这个问题上一直打转，索性硬生生的转了话题：“安格尔，你在内场有注意到那件拍品没，一个音乐盒，好像名字叫什么云中之陆。那个音乐盒，我在外场只是透过屏幕，也觉得幻境与音乐配合的太美了。”
……
一直聊到太阳初升，两人才道别离开。
离开时，赛鲁姆还不停的挥手：“记得晚上过来聚餐，庆祝我与娜乌西卡乔迁新居！”
确定安格尔点了头，赛鲁姆才放心回家。
今天树灵大人似乎心情很好，绝大多数的宽大叶片都被他收束了起来，灿烂的阳光直接照向大地。赛鲁姆与娜乌西卡在阳光下的身影，洋溢着青春与热情。那种欢快的感染力，似乎有一种魔力，撕开了安格尔这些日子以来的阴霾世界，洒下了一缕脉脉温情。
安格尔伸了个懒腰，趁着精神不错，走往地下室。
坐在实验桌前，安格尔拿出纸笔，将近期他需要炼制的物品，按照先后顺序列了个清单。
首要的任务，自然是还债。不过如何还债，安格尔还需要去求证一下，至少他要知道“消亡序曲”魔能阵附魔，价值几何。不过，根据魔纹附魔的推测，魔能阵附魔的炼金道具，价格绝对不会太低。
想要完成“消亡序曲”，那么必然要将能量稳定器给鼓捣出来，要不然魔力不济，根本无法完成魔能阵附魔。
想到这，安格尔用笔写下第一排字，按照优先级排列“能量稳定器”肯定是在最上面。
紧接着，便是刻画“消亡序曲”的炼金武器。这个是答应普罗米大师的，而且安格尔也打算刻画这种魔能阵赚点钱。
然后则是“空间道具”，他收集了很多位面晶壁的微生物，空间道具的价格也很昂贵，可以作为还债考虑。不过，“空间道具”需要研究一段时间，所以优先级顺位要排第三。
第四，给娜乌西卡炼制的机械义肢，这个可以半个月后再开工。
最后，则是给镜姬的音乐盒、代步载具、以及能抵挡窥视的衣袍。
安格尔想了想，又在能量稳定器的下面加了个“音乐盒”，这个是给托比的。因为债务的问题，他也没时间去找托比的那位“背叛它的小伙伴”，只能等债务两清时再说，在此之前，先给托比炼制个音乐盒。
第298节 乔迁宴
写完了清单，列表上满宕宕的文字让安格尔一边充满着负累感，一边心中又莫名觉得的充实。
因为还债是目前首要任务，安格尔也没有时间再去看《魇境之谜》，只能先将它扫描进全息平板后，便暂时放在一边。紧接着安格尔开始按照清单上的顺序，从第一个开始，打开了文件夹。
制作能量稳定器。这个是安格尔能不能完成后续所有炼金的基础，所以被他安排在了首位。能量稳定器的单张图稿，在云端图书馆的租借费用为110万贡献点。但在安格尔摄录的炼金图谱中，却是最不起眼的那一类。
他很快就在重重文件夹中，找到能量稳定器的文档。虽然其中的步骤与材料，安格尔早已记在了脑海，但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重新过了一遍。确定无误后，安格尔才将平板放在一边，让它在后台继续执行戏法的分解重组任务。而他自己则拿出草稿纸，开始对制作能量稳定器细节部分进行完善与推导。
不一会儿，草稿纸上就写满了各种魔能公式以及图样解析。
能量稳定器使用的材料都不是很贵重，但其主要的核心价值是能量的知识应用。其中涉及到了多方面的考量，甚至还有一部分对“能量波频”的拓展延伸。如果其他炼金术士想要制作出能量稳定器，必然要先花费魔晶去学习相关的知识，而安格尔因为从小就被乔恩耳提面命的教授各种知识，关于波频还是有一定的了解，所以他则省下了学习的步骤，只是需要一些代换罢了。
草稿纸上，安格尔在花费了大半天功夫，终于推导出最终公式。安格尔将一个能量波的数据代入，根据塞缪尔能量分层公式得出了两个结论，超过黄金切割点的数额上升，低于过黄金切割点的数额下沉。
这也是能量稳定器的基础应用，将紊乱的能量下沉，稳定的能量则上浮。通过这个原理，便能制作出能量稳定器的框架。
“数据没错，公式也正确。”安格尔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他以为会花费好几天的解析，结果半天不到，就结算成功！他的脑海里闪过乔恩佝偻的背影，这样的解答速度也多亏了乔恩的从小培养。
目前知识核心解决了，剩下的就是炼制的问题。
能量稳定器的核心是知识，所以炼制起来是以知识架构为蓝本，更多的是材料的切割与合理构架。真正要用到超凡力量炼制的地方不多，唯有在汲取能量，与收回稳定能量的部分，需要通过“附魔”或者“调合”来补充。
安格尔确定了整体方案后，又因地制宜，以地下实验室的既有空间来设计最合理最顺手的能量稳定器的外形。
直到夜色初显，一个能嵌入实验桌下，通过机关上升至桌面的机械图纸被设计了出来。
蛋状的导入槽，椭圆的能量分离舱，柱形可接导管的放出孔。整体样子有点像鼓风机，小巧且朴实。
图纸设计完成，接下来就是对材料的甄选。
安格尔从口袋里取出了几个一次性空间软囊，这一次前往暮色深井的所有收获都在这里，其中包括他在暮色大拍上拍下的几件物品。
安格尔将装有昂贵材料的几个空间软囊先暂时放回静室的密闭处，然后将其他软囊一一捏开，分门别类的将材料放置在实验室的空档位置。
等到整理的差不多时，原本空旷的实验室已然被塞得满满的。不过安格尔有些强迫症，虽然很满，但依旧很整齐。不同的材料属别，按照各自保存方式不同，被安格尔依照特性各自安置。
只是这样下来，原本宽敞的实验室，显得逼仄许多。
安格尔对此也只能心中自我宽慰，等到炼制了空间道具，一切就会迎刃而解。不过他也很清楚，空间道具也不是万能的，一些需要特殊环境才能存活的娇贵材料，譬如魔植，譬如生物器官，譬如一部分的呼吸矿……等等，都不能放进空间道具中。
毕竟，空间道具不是巫术花园，只能存死物，活物存进去就是死。
分门别类整理完毕后，安格尔就准备着手炼制能量稳定器。但还没等他将材料找全，赛鲁姆就率先找了过来。
“安格尔我来了！”“安格尔快开门！”“安格尔你在吗？”
安格尔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从实验室中走出来。不知为何，在实验室中工作时，他的精神力抖擞得劲，但一踏出实验室，倦怠的困意就找上门来。
一边打着哈欠，安格尔一边打开门：“在呢。”
“赶紧啊，娜乌西卡小姐今天亲自下厨，就等你了！”赛鲁姆不停催促着。
安格尔点点头：“我去洗漱一下，马上就来。”
安格尔抓了抓乱糟糟的头毛，进入盥洗室，略微打整了一下。出门前，还去卧室看了一眼托比，确定它还在昏睡中，便留了一些食物在旁，然后给卧室布置了个幻境，这才放心的离开。
……
赛鲁姆与娜乌西卡的院子刚好挨在一起，相距不过十来米。无论是大小，亦或者户型都和安格尔的那座小别墅差不多。唯一的差别在于整体色调，与院子里的摆设。
娜乌西卡的院子很大，被她鼓捣成了一个露天的演练场，一系列的血脉侧淬炼工具被随意摆放在地。赛鲁姆的院子则和安格尔差不多，植物葱郁，还有一个白色的花房，虽然目前看起来花房内什么东西也没有。
他的两位好友此时正待在赛鲁姆的院子里，赛鲁姆乐滋滋的在旁切着肉片，娜乌西卡则在烤肉。见到安格尔到来，赛鲁姆赶紧招呼他进门。
从外面看，毕竟有一层篱笆挡着，看的不太真切。走近后，才发现院子里的桌椅早已备齐，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宴席，连刀叉餐具都准备好了。
随着安格尔入坐，赛鲁姆立刻兴冲冲的捧着一碗玉子骨头浓汤上前：“安格尔快来试试，没想到娜乌西卡的厨艺这么棒！”
安格尔浅尝一口，汤品浓郁，虽然不是顶级佳肴，但胜在生活化。而且安格尔也许久没有如此放松的为了吃而吃，所以也不禁连连赞叹。
厨艺被夸得地上无天上有的娜乌西卡，却没好气的笑骂：“俩个小屁孩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我知道了，你们是在捧杀我，想让我以后当厨娘天天给你们下厨？”
“没有的事，娜乌西卡小姐什么时候愿意下厨，我们都会捧场！我说的是真的！对吧，安格尔。”
安格尔正喝汤喝的爽快，被赛鲁姆点了名，也不管他说了什么连连点头。
喝完骨头汤，赛鲁姆又端上一盘奶油蘑菇浓汤，在安格尔连呼爽快的时候，前菜黑米雪贝也被摆上了桌。
等到要上主食时，娜乌西卡才从烧烤架边下来，端着一大盘子烤肉烤菜入了席。
用餐时，贵族的食不言规矩被安格尔完全抛在了脑后，三人从美食开始大聊特聊。安格尔也聊起了故乡的美食，尤其是乔恩做的地球菜品，后来话题自然而然的过度到了美食巫师的两大圣地之一芭比餐厅。
“安格尔你去过芭比餐厅，吃过格蕾娅大人做的菜吗？”赛鲁姆好奇的询问。
安格尔摇摇头：“没有。”他虽然当时拿的是金卡，但其实并没有真正吃到格蕾娅的食物，只是从格蕾娅那里得到了一份活体食物：断片蜉蝣。如今，还养在静室内呢。
想起断片蜉蝣，安格尔心里思忖着，如果暮色的十万魔晶还不上，干脆把这东西给卖了？按照断片蜉蝣的特性，十万魔晶应该随随便便能卖到吧？
“那真是可惜，现在格蕾娅大人又已经陨落，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吃上她的食物了……”赛鲁姆带着遗憾感慨：“想要一品南域美食巫师的巅峰之作，只能去菲丽希娅大人的蝴蝶酒馆了吧？”
安格尔：“说得你随便就能吃到一样。”
赛鲁姆：“这是梦想啊！”
“你的梦想可真小。”说到梦想，安格尔想起不久前，和他于星幕下谈论着梦想的另一个少年。
“小吗？”赛鲁姆一本正经的道：“能去菲丽希娅大人那里喝酒的，至少也要是正式巫师吧？我以正式巫师为目标，怎么会小呢？”
安格尔笑了笑，没有接话。说起来他认识的朋友里，惟独赛鲁姆对前路不知方向，能有一个小目标，也不错。
突然，赛鲁姆腆着笑凑到安格尔身边：“这一次我们乔迁新居，你不表示表示？”
安格尔挑眉：“你想要什么表示？”
赛鲁姆眼珠子一转，“不如你再教我一个戏法吧？上次那个送水术我就觉得挺好用的。”
赛鲁姆说的戏法，是安格尔自己推导出的戏法模型。如果是导师传授的戏法，亦或者从云端图书馆兑换的戏法，在安格尔没有晋级正式巫师前，是不能随意外传的。
安格尔想了想，有系统帮他计算，他这大半年了解的戏法模型绝对是同侪中最多的一个，虽然不见得每一个戏法模型都有很好的效果，但在闲暇时间安格尔也试验了很多，在数以万计的戏法模型中，也发现了一些不错的戏法模型，安格尔也一一记载在自己的小册子里。
第299节 再遇巴鲁巴
“也可以，既然来都来了，我就教你们一个戏法！”安格尔大手一挥，豪气的对着两人道：“说吧，你们想要哪一类别的戏法！”
“真的？什么类别都可以？”赛鲁姆眼睛一亮。www.
“当然，不过仅限于元素侧！”系统解析完的戏法，目前来说都是基础戏法，而基础戏法中绝大部分都是由元素粒子组成。
娜乌西卡原本在旁看热闹，听到安格尔“吹牛”至此，也忍不住跟着起哄：“你这么有自信，那就拿出一个迷雾术如何？”
迷雾术，是障目类术法的分支。o级戏法中，娜乌西卡只知道黑暗系有一种迷雾术，名为黑暗迷雾。除此之外，o级戏法的迷雾术便全是特定的神秘属性才能使用，元素侧的o级迷雾术却是没了。
娜乌西卡说出“迷雾术”，也就是为了打趣安格尔，完全没想过安格尔真能拿出一个迷雾术。
安格尔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转头对赛鲁姆道：“娜乌西卡说的是迷雾术，你确不确定？如果你们达成统一阵线，我就教你们一个迷雾术！”
娜乌西卡笑呵呵的看着安格尔“演戏”，暗忖：明知道赛鲁姆是黑暗系，有黑暗迷雾可以学，所以才特意询问他……大抵上只是想下个台罢了。
娜乌西卡自认为了如指掌，不过她也没有拆穿安格尔的谎言，在她看来，不过是朋友间的玩闹，不至于要搞到人尴尬下不了台。既然安格尔自己找了台阶下，那就顺其自然吧。
不过让娜乌西卡没想到到的是，她看穿了“安格尔的心思”，却忘了赛鲁姆也有可能出意外。
譬如——
赛鲁姆其实并没有学过黑暗迷雾。
赛鲁姆点头如捣蒜：“就依照娜乌西卡小姐的说法吧，我也正好没学过迷雾术。”
娜乌西卡正在喝水，听到赛鲁姆的话，差点呛住。她回过头看向安格尔，现他正在沉默思索，心知对方肯定是下不了台了。她暗叹了一声，决定开口和个稀泥，将这件事带过。
“其实，我对迷雾术也没有什么……”娜乌西卡正在想法给安格尔下台，就在这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回头一看，却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外。
安格尔还没看清楚来人长相，就听到赛鲁姆低声自喃：“咦，他不是说导师回来了，要过去报道么？我还以为他不会来呢。”
当赛鲁姆将来人迎进来时，安格尔才现，来人竟然是许久未见的巴鲁巴。
巴鲁巴换下了一贯野性的打扮，只是穿着朴素的巫师长袍。纵然如此，也遮挡不住那逼人而来的野性气息。
娜乌西卡对安格尔道：“半个月前，我们不幸遭受了一波深渊啮齿兽的攻击，当时我出现了一个意外，跌入了啮齿兽的洪流里。”娜乌西卡说到“意外”时，眼底闪过一丝阴厉，“……后来，多亏了路过的巴鲁巴相救，我才能顺利逃脱，对了，我的右臂也是在那时搞丢的。自那天起，巴鲁巴便加入了我的小队。”
“我们今晚的乔迁宴，原本也邀请了巴鲁巴。不过他听说芙萝拉大人回来了，便没有答应。”
娜乌西卡将巴鲁巴到来的原因，给安格尔解释了一遍。毕竟是不告而来，她担心安格尔会因此对巴鲁巴生出些不虞或者误会。
不过娜乌西卡却是多虑，当初巴鲁巴为他抵挡过胡克迪克找来的杀手，安格尔便将他放在了心上，哪怕巴鲁巴说是“人情相抵”，他对巴鲁巴的感激也未曾消减。
巴鲁巴入席后，见到安格尔时他的眼神亮了一亮，紧接着却又黯淡了下去。只是礼节性的打了声招呼，便不再开腔。
巴鲁巴的表情有点郁闷，他没有说，安格尔却是猜到了一些。估计，芙萝拉又作妖了吧？
赛鲁姆给巴鲁巴添上了浓汤与前菜，然后才回到座位。
多加了一个人，原本欢快的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好半晌都没有人说话。
最后是娜乌西卡忍不住了，打破了诡异的静寂对巴鲁巴问说：“你不是说去找芙萝拉大人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巴鲁巴喝汤的动作一滞，低声道：“我去的时候，听人说导师已经离开了。”
赛鲁姆皱着眉：“又没有见到？你这导师也真是的，什么也没有教你，简直……”
“赛鲁姆，谨言。”娜乌西卡面色严肃的打断他。
赛鲁姆叹息一声：“就是有些为巴鲁巴不值，你也知道，在深渊外层时巴鲁巴的战力与天赋，都绝对是一等一的，要不是没有学习太多术法，说不定当时我们就能把那个混蛋留住……”
娜乌西卡也静默了，半晌后才道：“他跑了也好，我会亲手将他斩下。”
安格尔听的迷糊，“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混蛋？”
娜乌西卡却是点燃烟草，横斜着烟斗，轻吐烟雾：“没什么，不过是一个暗中算计的小人，我自己会处理的。”
娜乌西卡说到这个份上，显然是不想让安格尔继续询问。安格尔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问那个小人是谁，只是淡淡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
娜乌西卡颔道：“放心，我不是逞强的人。”
娜乌西卡话落，突然巴鲁巴开口道：“也没有，至少导师教了我引导法。”
众人懵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巴鲁巴是在回应赛鲁姆的话。
“引导法人人都有，连这个也不教的话，也说不通吧？”赛鲁姆道。
听到这，安格尔默默的揉了揉太阳穴，说起来芙萝拉还真没有打算传授引导法给巴鲁巴，那本引导法还是他给巴鲁巴的。
安格尔看了眼巴鲁巴，想起当时桑德斯说的“随便你教不教，反正他的命运早已注定”，便心中一阵黯然。
也不知道巴鲁巴是不是自带静默气场，在赛鲁姆说话后，场上又沉默了，只能听到咬合咀嚼的声音。
这一次打破沉默的是安格尔，他笑着对众人道：“接着刚才的话头说吧，既然赛鲁姆也想学习迷雾术，那我就教你们一个迷雾术。”
赛鲁姆两眼放光：“你不提，我还差点忘了这一茬！”
娜乌西卡也惊疑的看了眼安格尔，先前巴鲁巴的到来打断了这个话头，她还暗暗松了口气，不用想着找台阶给安格尔下……没想到这家伙自己又踏上了台阶。
难道，他还真重组出一个迷雾术？如果是真的，那绝对有里程碑的意义啊！
娜乌西卡惊疑不定的时候，安格尔直接开始解释道：“这个迷雾术，其实不是一个单一的戏法，而是一个复合戏法，需要学会霜降术为前提。”
霜降术是极其基础的减缓术，是学徒使用最多的负面效果，别说娜乌西卡与赛鲁姆，就连巴鲁巴都在云端图书馆兑换了这道戏法。
“复合戏法？这好像是……极其高端的技巧啊，我只在书中看到过这个词。”赛鲁姆回忆道。
“我连听都没有听过，什么叫做复合戏法？”娜乌西卡道。
安格尔简单的解释道：“就是两种戏法合在一起使用，就叫复合戏法。”
安格尔其实只是说了复合戏法的外在表现，但其内在所蕴含的东西，却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的。若是有其他懂行的巫师在此，听到安格尔说出自己创造了一个复合戏法，估计眼珠子都要惊的掉下来。
要知道，复合戏法可是真知之路的敲门砖！
“这个复合的迷雾术，需要学会霜降术，以及另外一道我通过除尘术改良的戏法，名为「尘埃」。”
听到安格尔在教授一种戏法，巴鲁巴震撼极了，能够传授的戏法要么是在外界得到的，要么是自创的。听安格尔的意思，应该是后者。
巴鲁巴露出苦笑，同侪都已经开始达到自创术法的地步，他却只学了两三个没什么用的基础戏法。他虽然心痒痒的很想继续听下去，但也知道这不是说给他听的，便准备起身道别。
“你也一起听吧，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多厉害的戏法，只是遮掩障目罢了。”安格尔愿意在巴鲁巴到来后，继续说起这个话题，自然是有心将这个戏法教给巴鲁巴。
当初芙萝拉让他随便教给巴鲁巴一些戏法，其实压根就没想过安格尔会去教。因为传授戏法的条件很苛刻，安格尔显然达不到。
不过芙萝拉没有想到的是，安格尔会通过重组排列，创造出新的戏法。
听到安格尔的话，巴鲁巴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抵挡住诱惑，低声道了句：“我欠你一份人情。”便重新坐了下来。
安格尔却是毫不在意，继续道：“我将它命名为：尘霾术……”
……
月上中天，安格尔才道别离开。
院子里，娜乌西卡、赛鲁姆、巴鲁巴却是拿出纸笔，不停的记录着什么，眼中尽皆迸出夺目的亮光。
娜乌西卡看着纸张上她推导出来的结论，眼里带着震惊：“没想到原型真的是除尘术，而且还这么稳固！”
她以为安格尔豪言“什么类型的戏法都可以”只是一个吹牛，没想到却是真的！先前，安格尔还演示了一番“尘霾术”的效果，虽然无法完全遮挡视线，还是能看到影影绰绰的影子，但这绝对已经够得上“迷雾术”的门槛了。
娜乌西卡在惊喜的同时，心中也略有失落。
“与你的差距已经大到这种程度了吗？”
第300节 确定图纸
在娜乌西卡心念失落的时候，一旁的巴鲁巴也收了笔，他的眼神中带着惊喜、庆幸，还有一丝疑惑。『樂『文『小『说|尤其是当他看到安格尔留下的草稿纸时，他的眼神晦暗了许多。
安格尔书写的通用文，就像规矩的方块，没有主流花体字的那般浮夸花哨，带着内敛的工整严谨。
巴鲁巴看着这张草稿纸久久无言，眼里带着一丝失落，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呢喃道：“原来是你。”
接下来的日子，安格尔进入了真正的繁忙期。
能量稳定器在次日凌晨，就被安格尔鼓捣出来了。因此材料考虑的不周正，失败了三次，直到天要蒙蒙亮的时候，才将能量稳定器给做出来。
能量稳定器和安格尔设想一样，小巧精致，携带方便，被他嵌入了实验桌的内部空间，只留出两个拉长的管道，左边的管道放魔晶，右边的管道出魔力。
原本能量稳定器还有其他的作用，但安格尔目前只需要拿它当魔力制造机，所以能量稳定器连见天日的机会也没有，就被塞入了暗格内。
能量稳定器制造出来后，安格尔没有立刻去休息，而是马不停蹄的赶出一个音乐盒。
他的魔力在制作能量稳定器的时候，早就消耗殆尽。所以在制作音乐盒的时候，全程都是靠的能量稳定器制造出来的魔力，也是为了实验能力稳定器的效果。
花了大半天，安格尔将音乐盒制造出来时，整个脸都黑了。
普罗米当时说使用“能量稳定器”制造稳定魔力时，用了一个词：烧钱。
安格尔当时还不觉得，直到他真正上手后，才真实的体验到了，什么叫做烧钱。1个魔晶中的魔力含量其实很多，但绝大多数都是不稳定的原始魔力，稳定的魔力被导出来后，只有一丢丢，顶多释放1个0级戏法的量。
安格尔制作音乐盒，一共花了37个魔晶！这不是烧钱，这是什么？！
心中带着一丝伤痛感，安格尔默默的拿着音乐盒回到卧室，将它放在托比的小床边上。
安格尔接近两天没有休息了，这一觉醒来的时候，隐隐听到客厅传来天空之城的音乐声。
走出来时，才看到托比呆愣楞的坐在客厅桌子上，音乐盒摆在一旁，单纯放着音乐，却没有释放幻境。
外面夜色幽幽，这一觉又睡到了晚上。安格尔拿出干粮放到托比面前。
“叽咕叽咕。”托比没精打采的比划着翅膀，眼神里毫无光泽。
“不用担心，我打听好了，无眼男被浴火红莲莉迪雅大人拍下来。等你、我都成长起来后，无论是去抢或者去买，也会帮你把无眼男给弄回来。”
接着，安格尔将那天在拍卖会上发生的事说了出来，隐瞒了魇境，只说是桑德斯救了他们。
“我们俩和暮色关系现在已经降至冰点，虽然别人同意赔偿10万魔晶就算，但我看暮光那女人估计不会放过我们。所以，我们以后估计不能去暮色深井了。”安格尔感慨一句，紧接着露出哭丧表情：“这半个月，我要想办法还那10万魔晶，你就乖乖的待在家里，别再出去调皮惹事了。可以吗？”
托比飞到安格尔肩膀，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安格尔脸颊。
托比点点头：“叽咕。”谢谢你原谅我的冲动。
安格尔看了一眼音乐盒：“你的那个小伙伴，也别一个人去找他，等半个月后我把这边忙完，我们再一起去找他算账！”
托比眼神一暗，最终还是点点头。它现在明白了当时的冲动，带来了怎样的下场。它不再是格蕾娅捧在掌中呵护的宝，安格尔的实力在巫师界也完全垫底，它已经没有任性的资格。
想要恣意，就如安格尔所说的，必须成长起来。无论是力量，亦或者心态。
托比突然想到，它醒来时是睡在安格尔的房间，旁边有干粮、清水以及音乐盒。虽然安格尔没有足够的力量让它恣意妄为，但安格尔却将他能带给它的所有东西，全都放在它面前。而且，安格尔也没有因此怪罪过它。
它继续磨蹭着安格尔的脸颊：“叽咕叽咕。”能遇上你，是我最大的美好。
托比的心理变化，安格尔没有料到，但难得它如此听话，安格尔索性将格蕾娅的事情也说了出来：“上回，我隐瞒了格蕾娅大人失踪的消息，是我的私心。以后，我都不会再瞒你了，但你也一定不要冲动。”
提到格蕾娅，托比的动作僵了僵，然后点了点头。
安格尔笑着将它放在掌心，埋下头与它平视着对话：“我从桑德斯大人那里得到一个消息，格蕾娅大人可能没有死”
安格尔将菲丽希娅前往光耀界，邀请预言系大巫师前往圣堂位面的事说了出来。
虽然这个消息是他偷听到的，当时桑德斯以为他融合魇境在昏睡中，才与芙萝拉说道此事。但安格尔虽然在昏迷，但实际上却能听到外界的所有信息。正因为是偷听到的，安格尔才觉得这个信息十分可靠。
托比的反应，正如安格尔所料惊喜与不可置信，原本恹恹的精神，也瞬间恢复到了饱满。
在安抚下托比后，安格尔继续投身到炼金大业中。
制作完能量稳定器后，安格尔算是有一定把握完成“消亡序曲”的刻画。为了践诺，也为了赚钱，安格尔将制作刻画“消亡序曲”炼金武器的任务放在了第二个排序上。
不过，在制作前，安格尔找到了戴维。
在戴维的带领下，安格尔来到了普罗米位于学徒镇边缘的洞窟内。
踏进这个明晃晃的洞窟，安格尔一眼便看到了普罗米，他戴着金边眼镜，正拿着笔伏案写着什么。
除了普罗米外，安格尔还注意到一旁堆积的废弃炼金武器，其中的“手弩”，让安格尔挑了挑眉。
虽然只是一瞥，但那“手弩”的外形，绝对和他的“机括腕弩”差不离多少。
对此，安格尔只当没有看到，瞄了一眼就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普罗米身上。外形相似又如何，普罗米走的是调合之道，与他的附魔大相径庭。而且他的“机括腕弩”内部是机械炼金，拥有精巧的机关。普罗米炼制的“手弩”，却是纯粹的弩，没有机关加成，伤害力与初速度都无法与“机括腕弩”相提并论。
普罗米放下金边眼镜，笑着向安格尔打起招呼：“咦，安
第301节 黑云翻滚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所谓的大师名头，不过是一个束缚住我的枷锁。www.”普罗米对安格尔道：“以后，我们平辈相交，你直呼我名即可。”
“这，有些不好吧？我是真的很尊重大师。”安格尔不明白普罗米为何要这么说。
“你的天资已经远于我，以你现在附魔的积累，等你开始学习调合后，估计用不了几年，就能达到如今的高度。我再被称大师，那就是对我的侮辱。”普罗米的话极重，让安格尔连连皱眉。
“我现在才初级炼金学徒，这是对前辈的尊重。”
“等你能刻画出‘消亡序曲’，必然达到中级炼金学徒的地步。到时候，你不仅天资，连技术都远过我。你再称我大师，就真的是贻笑大方了。”普罗米强硬了定了调，然后略过这个话题，继续说起图纸设计之事。
“刚才我看了你的所有图纸，我觉得最合适，也最方便操作的，是枪。”普罗米回忆起上次安格尔给他看的金色左轮枪，便觉震撼。那种天才的想法与设计，他这辈子恐怕都无法设想出来。
“你能将消亡序曲刻画在枪面上吗？”普罗米问道。
安格尔思索片刻，要将“消亡序曲”魔能阵刻画在枪面上，难度不小。因为消亡序曲的魔纹太多太繁复了，想要微缩到那么小的一团，极其考验安格尔的细心与手工。
安格尔没有给出确定的回答：“难度有点大，我需要试一下才知道。”
普罗米“嗯”了一声：“不用着急，慢慢来。如果不行，再换个方案也可以。”
确定了图样后，安格尔与普罗米闲聊了片刻，在闲聊中，安格尔也得出了刻画“消亡序曲”魔能阵的炼金武器的大概价格。
刻画了魔能阵附魔的炼金道具，价格一般都在6ooo魔晶以上。依照所选材料的品质、最后成品的完美度、以及魔能阵的普适度，价格会有所浮动，但绝对不会低于6ooo魔晶。如果接取私人订制的话，甚至翻几倍都有可能。
安格尔心底有杆秤后，便与普罗米道别离开。
离开前，普罗米送给安格尔一个精致的木盒子。
“大师，这是什么？”
“我说过，以后你直呼我名便可。”
安格尔沉默片刻，还是遵从了普罗米的意见：“从年龄上，你比我大，我依旧该尊重你。普罗米先生。”
“巫师界可没有年龄辈分，看的是个人天资。”普罗米虽然这么说，也不拒绝“先生”之名，欣然的接受了：“这个盒子里装的是个不值钱的小玩意，或许对你刻画有用。”
等安格尔回到自家时，打开盒子一看，才现盒子里装的竟然是一个无边框的单边眼镜。
准确的说，是一个镶金花银色垂帘挂边的无边框凸透镜。
安格尔将它拿在手上，没有感觉到魔力的反应，是一个纯粹的手工磨制品。安格尔戴上眼镜后，现它只有凸透镜的基本作用——放大。
小玩意倒是小玩意，却是十分有用的小玩意。尤其是在将魔能阵繁复的魔纹压缩在小小的枪支上，放大镜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
而且，这个单边眼镜的镜片与框架连接处是机关枢纽，可以水平18o度，纵轴36o度移动。这样的话，就算平日里戴着它，用不到的时候也能将镜片移动到旁边，不会影响工作。
安格尔随手将单边眼镜挂在左耳上，镜片一拨，就拨到了额头上。
接下来的时间，安格尔开始细化“枪”的细节。“消亡序曲”本身就是主动效果，只要有动力源，便能连续释放，所以外接弹夹的设计可以忽略不计……扳机可以设计成魔力释放的开关，每一次扣动扳机，将固定释放一次消亡序曲的魔力量导入魔能阵，这样就能有效的节能。
但，如何把握魔力导入尺度，也是一个问题。
不一会儿，安格尔就旁列出了许多疑问，只要一个个去攻克，便能着手炼制。至于枪的外形，安格尔却是没有打算自己设计，而是直接从全息平板中找样板。
半天后，安格尔放下写的满满的草稿纸，从思路到材料，从间隙到步奏，所有炼制可能出现的结果，都被安格尔考虑到了，剩下的便是实际操作了。
在炼制前，安格尔打开全息平板，开始找“枪”的样板。最后，他在一部名为《猎魔少年》的动画中，找到了一丝灵感。
——刻画蔷薇、骨骼、十字架的银色转轮手枪。
开始炼制的时候，安格尔变得小心翼翼。因为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烧钱。
炼制的过程比想象的顺利，有了能量稳定器的帮助，由六个繁杂魔纹组成的“消亡序曲”，被他完美攻克下。
从消亡序曲开始刻画，到刻画结束，一共用了26个小时，烧了整整57o个魔晶，或许是安格尔这些天的魔力总量有所增加，比起他上次预估的7oo魔晶要少很多。还好，这些魔晶是普罗米无偿提供的，安格尔倒也不心疼。
当完成最后一步冷凝时，一道银光从手中转轮枪上往外散，足足照亮了实验室数十秒，才渐渐歇去。当银光消息，安格尔准备鉴赏成果时，一道道仿若亡魂嘶吼的声音传入安格尔耳中。
原本十分刺耳的亡魂嘶吼，在安格尔感觉背上蝴蝶骨一痒后，便不在有任何感觉。
安格尔皱着眉，等待着亡魂嘶吼结束。
他以为这只是普通的炼金过程，却不知道，因为他炼制这把武器，搞得外界全都沸腾了。以安格尔小院为中心，一道低矮的黑云慢慢聚布，此时正是大中午，阳光炽烈，却因为这道黑云，整个36号学徒镇仿佛进入了深夜。
狂风肆虐，渣尘飞扬。
原本都宅在各自实验室的学徒们，因为一个人现异状，靠着通讯器传讯，几乎不到五分钟，学徒镇绝大多数的巫师学徒都收到了这个消息。甚至还有其他学徒镇的人，通过地下集市赶往此处。
所有的巫师学徒，都出了房门，看着天空黑云呆。
这是受到攻击了？但为何偏偏只有第36号学徒镇上空有黑云？
……
适时，普罗米正在洞窟中与戴维一起清点此次从暮色购买的材料。一道传讯让普罗米心一惊，忙不迭的走出洞外。
一踏出洞口，普罗米便看到了天空中的滚滚黑云，如浪翻涌。
他曾经待在乌云边研究过**雷电的转化，所以很清楚，以云朵而言，这朵黑元不算大。
但这不是黑云大不大的问题，这是一个异兆啊！中阶以上炼金道具诞生的异兆啊！
他以前也炼制过中阶炼金道具，因为这唯一一次中阶道具，他晋级了中阶学徒。但当时他的异兆可没有这么大，顶多影响百米范围。这可是数千米的黑云，笼罩整个学徒镇！
普罗米看着那黑云，粗估着黑云中心位置的地方，以其心算能力，下一秒便计算出了位置。
普罗米抬眼望去，透亮的眼神似乎穿过了层层树林，万千建筑，直达中心点。
“果然是你！”
这时，戴维也从洞窟中走了出来，在惊讶着天边黑云时，听到普罗米的低声自喃。戴维转头看去，低声询问道：“大师，你说什么？”
普罗米刚想答话，天上黑云一变。
黑云以肉眼可见的变黯淡，就像是浓墨融了水，变得越来越清淡。
“黑云消失了吗？”戴维看着天边，刚有几个学徒飞到天上想看个仔细，还没抵达黑云处，黑云竟然就消失了？
普罗米死死的盯着半空黑云，隔了好一会才低声道：“消失是消失，但不是你想的那种消失，你再仔细看看。”
戴维听闻，瞪大眼珠子使劲儿往黑云处看去，不一会儿他突然惊呼：“不对，不是云！好像是一个个人影组成了云！”
正如戴维所说，有巫师学徒飞到半空中，近距离观察黑云时，结果被吓了一跳。哪里有什么黑云，竟是一个个仿佛灵魂的虚影，有人有兽，在空中狰狞的露出爪牙；这些虚影聚集的多了，就像一朵黑云。
“黑云”之所以变淡，却是虚影在以肉眼可见度消亡……
……
尼斯的灵魂山谷。
尼斯正和一个女仆翻滚春浪，不仅是白日宣淫，而且还在露天场所。他的周围，全都是光秃秃的灵魂，数以万计的男女灵魂蹦跶着大白兔，甩着枪杆，在尼斯周围助威。
撒卡则百无聊赖的坐在一边假寐，就算嘤嘤丫丫的娇吟声，也没有让他产生一丝波澜。
突然，周围没有了嘤咛声，反而让撒卡疑惑了。他抬眼看去，却见整个灵魂山谷变得诡异安静，所有的灵魂都看着一个方向，脸上隐隐带着一丝惧意。
撒卡随之望去，却什么也看不到，只知道那边似乎是树灵庭的方向。
撒卡走到尼斯身边，此时尼斯已然穿戴整齐。
撒卡正待询问尼斯时，一道娇媚的声音比他快了一步：“导师，你们这是怎么了？”
随着一道甜腻的魅惑香风，撒卡看向来人。拥有高大身材，性感蜜臀，丰满双胸的……男子。
“胡克迪克，每一次看到你，都觉得恶心。”撒卡丢下这句话，带着嫌弃的脸，直接甩头走人。
来者正是胡克迪克，“他”眼神阴鸷的看着撒卡离开，拳头捏的紧紧的。当回头看向尼斯时，他的表情立刻一换，笑意盈盈的问说：“导师，怎么山谷里的灵魂全都不动了？”
尼斯回头看向胡克迪克，对方虽然在笑，但笑意却未达眼底，显然还在记恨他通过魅妖血脉，把他变得男不男女不女。
纵然胡克迪克恨他，但尼斯却对如今的胡克迪克满意极了。
——能用笑脸隐瞒自己的情绪了。
比起以往鲁莽的粗糙大汉，现在的胡克迪克虽然变成了人妖，但踏入正式巫师的几率却高了一些。
至少不冲动，变得隐忍了。心性比以往高了不止一筹。
尼斯笑呵呵的道：“他们之所以不动，是因为有炼金术士炼制出中阶物品，显露了异兆。”
“显露异兆与灵魂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因为这件物品，似乎是克制灵魂……”尼斯眼神瞟了一眼学徒镇方向，那黑云中的虚影便入了他的眼。
“不对，是克制亡灵的。虽然对灵魂作用很小，但……”尼斯笑着看向山谷中瑟瑟抖的灵魂：“但保不齐这些灵魂，也有堕落成亡灵的一天。所以，适当的害怕，是魂性对人性的尊重。”
第302节 树灵的恶趣味
说起来，离黑云最近的其实是永恒之树。因为一部分黑云，已经覆盖住了永恒之树的低矮枝桠。
树灵大殿外的叶脉上，只在关键部位穿着树叶裙子的树灵，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结束了懒洋洋的晒太阳，取下墨镜，眼睛看向底下滚滚如潮涌般的黑云。
树灵的眼睛闪过几道复杂的符号，黑云中心处的院落，以及其内的人物气息立刻反馈到了它心中。
“啧啧啧，原来是这个小家伙。”树灵俊美的脸庞上露出难得的讶异，“我想想，他来野蛮洞窟似乎连一年都没满，竟然就晋升到中级炼金学徒了？真是后生可畏啊。”
“这么有趣的事，怎能独享？”
树灵说到这，拿出通讯器向桑德斯传音，却发现联系不到桑德斯，对方似乎远离了野蛮洞窟。
树灵想了想，放下通讯器拿出一片闪烁着莹莹绿光的枫叶，枫叶在半空中旋转，好一会儿，树灵低声呓语：“原来去了暮色深井啊。”
远在暮色深井的桑德斯，此时正坐在暮色的一座幽深大厅内。
红色帷幔，将大厅四周遮掩。正中央的长条桌上，桑德斯坐在首位，两侧入座的全是正式巫师。暮色深井背后的三大家族，近二十位巫师，全部聚集于此。
“拍卖已经停了两天，很多送拍者已经等得不耐烦，撤销了拍品。这不仅造成了极大的损失，也伤害了暮色的名誉，我建议必须开启追责！”暮光说话的时候看向所有人，却完全不敢看桑德斯。
“我也支持追责！”因为好友小狮女的死亡，馥郁魅香的女巫师千鹤也立刻附议。
其他人却没有表态，只是盯着主位上的桑德斯，等待他开口。
琥珀龙翼的家主名为汉尼拔.巴卡，邪异的图腾在其眉心时隐时现：“现在难道不该先解决目前的情况，再提其他。你们不提解决方案就算了，却不停的提追责，看来你们把追责看的比解决问题更重要啊。”
暮光站起来，冷眼直对汉尼拔：“原傀巫师的气息已经彻底消失，这是我们损失的第二位正式巫师，死的不是你们的人，你当然不着急。”
汉尼拔却不紧不慢道：“消失就代表死亡了吗？或许他通过位面夹道跑了呢……”
“够了！”戴德威亚的气势横扫全场，“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汉尼拔家主说的没错，现在最重要的是提出解决方案。”
说到这，戴德威亚恭敬的看向桑德斯。今天桑德斯一到，他们立刻将他请到了这里，就是为了解决拍卖内场之事。
桑德斯淡淡道：“我刚刚去看过了，布置在拍卖内场的是一种异种能量，不属于巫师界，应该是来自他方。虽然检测出来只有二级巫师巅峰的能量反应，但这种能量的层次极高。可以推导出，那些能量至少需要传奇级才能释放。”
传奇级！在座巫师露出惊骇，面面相觑。
“如果是传奇级的生物降临，那你们应该感到荣幸。至少对方没有主动开启杀戒，死的人都是……自找的。”桑德斯眼神看向暮光，带着些微讥讽：“想要追责？你的意思是我的学生，半年前还是凡人，如今刚刚达到一级巫师学徒，在暮色拍卖场召唤出了传奇级生物？然后指使它杀死小狮女以及原傀巫师？”
“你们不觉得可笑吗？”桑德斯的眼神看向哪里，哪里就埋下头不敢直视其锋芒，甚至连戴德威亚也缓缓闭上了眼。
“也不一定是传奇级生物降临，根据原傀巫师消失前从内场传来的讯息，他只看到了那只狐狸与青蛙，以及一张小丑卡牌，这三个魔物我见过，都不是传奇级。但它们能布置出那片能量场，或许只是借用了传奇级的力量，具体如何，等我进入内场勘探后再……”
桑德斯还没说完，他衣内突然冒出一点绿光。紧接着，一片绿色枫叶从其怀里飞了出来。
在所有人注视下，半裸英俊男子的幻影从树叶中钻了出来：“嗨，桑德斯。”
看到这个半裸男子幻影，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桑德斯，而是在另一侧的戴德威亚，只见他恭敬的向幻影中的男子鞠躬，尊称道：“树灵大人。”
树灵瞟了过去：“这不是小狮子嘛，好久没见，现在发型越来越帅气了，我都比不过了。”
戴德威亚顶着爆炸头沉默不语。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这么多人在等待开宴席？算了，我管你们干什么，我就是来找桑德斯的。”
“树灵大人。”桑德斯淡淡道：“不惜用远程传讯，莫非有什么大事发生？”
“大事？哪有什么大事，我都几万年没遇到大事了，还真期望能碰到大事。”
“那树灵大人找我有何事？”
“嘿嘿，就是看到了一件好玩儿的事，跟你分享一下。”
一个好玩的事，就不惜消耗巨量魔力，用远程传讯？而且还是隔了两个空间壁障的传讯？在座巫师忍不住腹诽：果然是能量支撑整个镜中世界运转的树灵大人，能量多到可以任性妄为，拜服。
“你自己看！”树灵飞到半空中，将下面黑云滚滚的影像传了过来。
“这似乎是炼金异兆啊？”说话的是戴德威亚，常年接触各种炼金道具，他的眼力见也跟着上涨。
桑德斯瞟了一眼没有说话，炼金出现的异兆，虽然在野蛮洞窟一年也出现不了几次，但在天空机械城，每天都在出现，算不上什么大事。
除了戴德威亚外礼貌性的“惊呼”一声，在场其他巫师都没有露出太惊讶的表情。
不过，惊讶虽然没有，但众巫师却思虑起另一件事：中阶以上的炼金道具才会产生异兆，而中阶炼金道具起码也要数千魔晶以上，如果能联系到制作者，这倒是可以用来作为暮色下半年大拍的拍品。
“你不感兴趣吗？不觉得好玩吗？”树灵嬉皮笑脸的凑近桑德斯。
桑德斯淡淡道：“如果树灵大人想看异兆，丽安娜马上就回来了，可以请她到树灵大殿为您表演。”
树灵眼睛弯成月牙：“看来你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啊，你再仔细看看，这道黑云的中心位置。”
树灵这次，直接将安格尔的院落反馈在了幻象上，桑德斯看到后，眉头一挑，半晌后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是安格尔在炼金？”
“那可不，瞅瞅，瞅瞅。半年前他还是个凡人，现在就晋级中阶学徒了，多么好玩的事！桑德斯啊，我给你个不成熟的小建议，安格尔的炼金天赋如此出众，不如你把这个徒弟转让给我，我来教他，我的小家伙们也很喜欢他……”树灵道。
“你能教他什么？炼金吗？”桑德斯一眼看穿了树灵的心思，树灵不过是看在安格尔天赋出众，甚至有晋级炼金大师的几率，想要先占个名头——“炼金大师的导师”，多威风，多好玩！
“我能教他的多了，譬如晒晒太阳，种种花，浇浇水，作作游戏……”
树灵还在细数着自己平日的生活，桑德斯嗤了一声，直接单方面掐断的连接。
虽然掐断连接，但桑德斯脸上的笑意却是没有消失。
戴德威亚干巴巴的道了声喜：“恭喜，没想到小小年纪，竟然就抵达中级炼金学徒，这天赋……”他原本只是硬聊，但说到这时，却是忍不住在道了句：“妖孽。”
半年时间，从凡人到达中级炼金学徒？这天赋不是妖孽是什么？在座的二十多个巫师，可没有一人是中级炼金学徒，就连戴德威亚自己也去尝试过炼金，无论是金石学还是药剂学，他的天赋都低的可怜。花了数十年时间，靠着自己踏上真知之路的巫师眼界，也才堪堪达到初级炼金学徒。
桑德斯淡笑道：“安格尔只是比较侥幸罢了。”
面上如此说，桑德斯心中却是得意洋洋，他培养出来的学生，不仅达到中阶炼金学徒，幻术天赋还极高，如今连魇境都融合了，没想到吧！厉害吧！
听到安格尔达到中级炼金学徒，场上情绪起伏最大的莫过于暮光。
连亘古长存的树灵大人，都想从桑德斯手中抢过安格尔，她以后真的能杀死他吗？暮光不止一次后悔，当初在拍卖会上没有杀死安格尔，这一次尤其强烈。
暮光强烈的情绪，几乎到了无法收束的状态。桑德斯抬眼一看，便发现了暮光的异样。
桑德斯冷笑一声：“说起来，安格尔能这么快突破到中阶炼金学徒，也多亏了暮光阁下啊。”
暮光猛地抬头。
“若非莫名的背了那十万魔晶负债，以他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懒散性格，怎么可能如此奋发呢？说起来，还真是谢谢你了。”这就是所谓的欲扬先抑，安格尔的习性怎么可能是懒散？但经桑德斯这么一说，安格尔妖孽程度以及他的教学质量，瞬间拔高了好几截。顺道还能讽刺一下暮光，一举数得。
暮光脸色极其难看，但她不敢顶撞桑德斯，只能强压住心中快要喷发的岩浆：“是吗，这是我的荣幸。”
第303节 拜斯造访
安格尔皱起眉，耳边的亡魂尖叫已经持续了快两分钟。 虽然这种嚎叫似乎并没有负面效果，但任谁听了两分钟的尖叫，都不会觉得开心。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炼金失败了？”
在安格尔犹豫时，空中的黑云以肉眼可见的度消失，然后黑云变成了柱形“黑龙卷”，内里虚影不停的旋转着，最后“黑龙卷”落入了学徒镇边缘的座小院里，消失不见。
关注着此事的巫师学徒，全都看到了这现象。霎时，那栋离群索居的小院，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咦，这不是炼金异兆吗？为什么不是出现在林中洞窟？莫非，这次炼金的不是普罗米大师？”懂行的人，这刻心中全冒出了这个疑惑。
炼金异兆并非是什么很特别的事，虽然在野蛮洞窟很少见，但年也有那么两三次。再加上普罗米曾经也炼制过中阶道具，当时出现的异兆还历历在目，故而绝大多数的巫师学徒，都明白这是什么现象。
惟独漩涡中心的安格尔他自己，却没有想到这点。也不是说他不知道炼金异兆，书中虽有记载，但他以前从没见过，所以他还真没有想到过这茬。
“莫非是新晋的炼金术士？”想到这点，有些人的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在外界人心浮动，云谲波诡的时候，位于地下实验室的安格尔却露出了笑容。
黑云消失，虚影化为黑龙卷落入院中。彼时，安格尔看到手中的转轮枪，突然吸纳了无数的虚影，紧接着便开始散起温亮的银辉。
当辉芒归于沉静，银色转轮手枪的枪面掠过道繁复至极的纹路，闪动内敛的光泽。
“成了！”安格尔已经感受到那“消亡序曲”的附魔之力。
枪柄刻画着十字架与骷髅，枪管则雕琢着蔷薇枝蔓的银色转轮手枪，在他手中略微转。然后安格尔学着《猎魔少年》里拿枪对付恶魔的少年，帅气的挽了轮枪花，将魔力灌入枪中，轻轻扣下扳机
刹那间，枪面上的魔能阵闪烁其辉，道淡淡的银色流光，从枪膛射了出来。
流光出枪口，就化为了半圆形高频音浪，以射击者为中心，向前方1o度的范围扩散。最终那圈状气流撞到了墙壁消失不见，在它撞上墙壁时，其范围已经扩大至十数米。
接着，安格尔拨下枪尾的翘沿，再次开了枪，这回音浪没有扩散，而是聚成个点，冲向远方。
安格尔眼睛亮，果然如记载中的样，“消亡序曲”对亡灵的打击是可单可群的，不仅能大范围的清扫亡灵众，也能单对单的进行弱点攻击。依照魔力给予量，效果也会随之改变。
“地下实验室太小，无法详尽测试它的数据，群体打击时具体能扩大至多少范围，单体攻击时又能飞出多少米。还有，需要亡灵来进行最终数据的考量。”
他的时间太紧迫，这些繁琐的测试又太耗时，所以这些数据安格尔并没有打算自己测试，而是决定直接交给普罗米。
安格尔直接揣上刻有消亡序曲的转轮枪，从实验室走了出来，准备前往普罗米的石洞。
就在他打开门时，安格尔皱了皱眉，脸上浮现些许疑惑。他的小院外，竟然莫名出现了堆人。
这群人或靠墙，或倚树，或者在河边涤足，看上去各有各的事，但安格尔偏偏觉得这些人的余光都在瞟着他。
这时，外面的人群突然喧哗了起来。
只见平日里鲜少来人的道路尽头，突然走来位灰袍青年，他与门口的那群闲散人不样，目光**裸的盯着安格尔。
“帕特先生日安，我能进来叙吗？”灰袍青年掀开兜帽，露出张极其英俊，但侵略感极强的面容。
“日安。”安格尔不知生了什么事，下意识的板着脸：“你是谁？有什么事？”
“拜斯.爱德华，向先生贺喜。”灰袍青年向安格尔行了个抚胸礼。
贺喜？安格尔还不懂他的意思时，又被他的名字给吸引住了拜斯，安格尔对这个名字可是如雷贯耳，站在野蛮洞窟巫师学徒的人，和娜娜吉并称此代最强天才。未至岁，已然到达巫师学徒的巅峰，依照其修行度，晋级正式巫师指日可待。
不过，安格尔之所以对拜斯熟识，并非是其天才的资质，还有另个原因他是赤蝶的姘头。
安格尔将赤蝶杀死后，戴维就警告过他，或许拜斯会来找他麻烦。不过后来戴维又道，赤蝶其实是挂着虎皮拉大旗，拜斯只是和她有过次露水姻缘，赤蝶便对外表现出拜斯是其后台的模样，但实际上拜斯对她根本不在意。
后来，戴维又多次提及到拜斯，对其既有崇拜又有忌惮，感情十分复杂。
安格尔在学会宛音幻象时，还曾用拜斯的面容忽悠戴维，但奈何他当时没见过拜斯，构建出个大胖子的形象，被戴维眼识破。
“原来是爱德华先生，我听过你的名字。”安格尔暗暗猜测他的来意，难道真的是为了赤蝶报仇？按照戴维所述，这有点说不通。又或者，他其实是暮光派来暗杀他的？这也说不通，好歹他背后站着桑德斯，只要是野蛮洞窟的人，想要杀他至少要考虑桑德斯这层关系。
“帕特先生听过我的名字？这真是我的荣幸。”拜斯依旧谦和有礼，但其眼神却灼灼的盯着安格尔，“先生可愿与我叙，若是……时候不对，我可以下次再来。”
安格尔想了想，托比目前伤势好的差不多了，他自己也有武器与幻术傍身，而且周围这么多人看着，拜斯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事，就算真的敢动手，他也有反制的能力。
想到这，安格尔点点头：“请进。”
打开院门，将拜斯迎了进来。就在安格尔打算关门时，又有两个人挤了进来。
拜斯的眉头皱，正想喝斥这些人，却听到安格尔笑着向他们打招呼：“你们怎么也过来？”
来人却是娜乌西卡与赛鲁姆，他们进门后，小心翼翼的将安格尔拉到边。
赛鲁姆低声在安格尔耳畔道：“别担心，我们给你撑腰！”
说罢，赛鲁姆拉上脸无语的娜乌西卡，给了安格尔个“我们是你坚实后盾”的表情。
另头，拜斯可是三级巅峰学徒，怎么可能没有听到赛鲁姆的耳语。他也露出无语的表情，不过看在安格尔的面上，他并没有说什么。
“爱德华先生，不介意我的朋友在旁吧？”安格尔略带歉意的对拜斯道。
拜斯淡淡笑道：“我来找帕特先生，自然是光明正大的，并不介意有人在旁。”
安格尔：“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不知我们是否也能进来旁听呢？”与安格尔话语同时响起的，还有道声音。
众人回头看，却见位浑身华贵饰品的紫袍男子，笑眯眯的从道路尽头走来。他的身后还有个戴着宽大护目镜的雀斑少年，正偷偷摸摸的向安格尔挥手致意。
“原来是普罗米大师，我所求之事，大师也知道，所以自然无妨。”拜斯道。
于是，原本场简单的对谈，不期然间，变成了多人的聚会。
这还是安格尔自从租下小院后，头回有这么多人造访，给客人倒水的杯子都不够，索性大家都别喝水了，直接坐下开谈吧。
安格尔与普罗米坐在边，拜斯坐在对面。其余的人，或靠或站。
安格尔坐下后，第时间问道：“不知爱德华先生，从什么地方得知我的名字？”
拜斯笑了笑：“经过刚才那事，如无意外，现在知道帕特先生真名的已经不少，我便是其中拨。”
刚才那事？生什么事了？安格尔脸疑惑，不知拜斯何意。
却是戴维凑到安格尔耳边，低声将先前黑云压镇的事情说了遍。安格尔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先前亡灵尖叫的时候，外界出现了异兆？！
安格尔蹙起眉峰，按照戴维的描述，那异兆扩散数千米，几乎学徒镇上所有的人都看到了。也就是说……他现在正被无数人给关注着？难怪刚才打开门，外面多了那么多人。
拜斯将张纸片放在桌子上，“这是芭蝶酒吧给我的讯息资料，帕特先生可以看看。”
拜斯大大方方的将自己去芭蝶酒吧查询安格尔身份的事，摆在了台面上。原本这种背地查人的事，放在谁身上都会有些不舒服，但拜斯做的如此坦荡，反而让安格尔高看他眼。
安格尔拿起纸片看起来。
芭蝶酒吧给出的讯息，也就安格尔平日里表现出来的讯息，譬如师承、住址、评估等等。其中特地点出，安格尔是个炼金术士，曾在任务大厅接过炼金任务，且完成度达到1oo%。
在纸片最后，芭蝶酒吧还给了个附录：「根据推测，安格尔.帕特在天空塔的外号为牛奶男爵，曾经……」
「友情附赠：牛奶男爵似乎是杀害赤蝶、牧狗人的凶手。」
牛奶男爵的身份曝露了？安格尔放下纸片，他担忧的事情还是出现了……他在暮色拍卖场大闹了场，不仅内场与外场，数千人都看到了托比与他的关系。
然后联想下牛奶男爵在天空塔的比赛记录，托比在后期几乎场场都上，自然可以推断出他其实就是牛奶男爵。
暴露身份倒是没什么，他现在也不怎么在乎别人说他名号太奇葩。只是……安格尔双手捏了捏鼻梁，他现在很头疼，牛奶男爵的声名可不是太好，或者说，臭不可闻啊。
寄生娘的颜粉又那么多，安格尔估摸着，以后出门他是低调不起来了。
第304节 拜斯的请求
“帕特先生是在担心天空塔的名号问题？”拜斯似乎看出了安格尔的心思，“其实毋庸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且不说帕特先生的导师是如何威武，光是以你的炼金术，就能让宵小之辈不敢轻举妄动。 想想普罗米大师不就知道了，我记得先生与寄生娘比赛后，普罗米大师将你救下，当时可是杀了不少人。但如今，也没有人敢找普罗米大师麻烦。”
“所以，不必要妄自菲薄。更何况，帕特先生的导师可是那位大人，我敢肯定，以后在镜中世界敢对先生不逊的人，绝对不会出十指之数。”
拜斯的说辞条理清晰，最让安格尔侧目的是，他一眼便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显然深谙人心之道。在联想先前他直言不讳自己有调查资料，甚至当着所有人面将芭蝶酒吧给出的资料放在他面前，这一系列的举动，看起来似乎都在走钢索，稍微走偏，就会引起安格尔的厌烦。
但拜斯这个走钢索的人，却走的极其漂亮。将自己的歹意，用诚意包装，放在安格尔面前。不仅没有让安格尔厌烦，还让他觉得理所当然。
安格尔与拜斯之间毕竟只是陌生人，就算有歹意，也就那么一丢丢。等待拜斯将他微小的歹意交待完毕，剩下的便是满满的诚意。
突然从陌生人变得熟识、挚友、甚至情侣。这些都和身体内某些激素分泌有关，当热烈冲动的激素消耗掉时，两人的关系能否继续维持，看的就是互相有没有真诚。拜斯这一手，却是玩的极高，从一开始就摆出了诚意的态度。若是两人未来真有深交，安格尔以后想回过头来挑刺，都很难挑的到。
安格尔垂下眼，将眼神中的情绪隐藏起来：“这些暂且不谈，我想知道爱德华先生来找我有什么事？”
拜斯一愣，原本他还想继续刷下好感度与存在感，但安格尔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拜斯表情未变，心内却是决定放弃婉转求诚的态度，对于心思敏感的人，他的态度还是太过明显与迫切。
“其实我的来意很简单，普罗米大师或许也清楚。”
安格尔看了眼拜斯，将目光放在普罗米身上。
普罗米低声在安格尔耳边道：“拜斯曾经也来找过我，请求我炼制一把武器，要求也是：克制亡灵。不过他的要求，比我那位故人更苛刻。”
安格尔抬眼，意外的看向拜斯：“你想要的也是克制亡灵的远程武器？”
拜斯点头：“我刚才看到天空黑云中，亡魂的浮影绰绰，想来先生炼制的是一样克制亡灵的炼金道具？”
安格尔点点头，心内却是腹诽：原来从炼金异兆上还能看出我炼制的种类？难道以后他要炼制一些不为人知的特殊道具，还必须到深山老林藏着掖着？
拜斯：“我能有幸看一眼吗？”
安格尔沉默半晌，看了眼普罗米。虽然这把转轮枪是他单独炼制的，但毕竟是为普罗米定制的，所以在此之前他还要征得普罗米的同意。不过普罗米本身就是炼金术士，如果传出他请别的炼金术士炼制武器，名誉肯定会受到影响。为了给普罗米留面子，所以安格尔并没有开口询问，只是用眼神示意普罗米。
安格尔贴心的举动，让普罗米十分舒服。他的眼珠子轱辘一转，他从戴维那里得知，安格尔最近似乎很缺钱，既然安格尔如此投桃，他也不介意报一下李。
普罗米淡淡道：“拜斯希冀的远程炼金武器，可不单单是克制亡灵，还要如割草一般将远距离大范围的亡灵给铲除掉。既要远程，还想要范围性的远程攻击，最后还要将令巫师都棘手不已的亡灵群割草收割，啧啧，要求这么多，我反正是炼制不出来的。”
“这样的炼金武器，或许去天空机械城，花个十万八万魔晶，或许有炼金术士愿意接单。”普罗米说出“十万八万”魔晶时，瞥到安格尔眼睛有小小亮，他知道自己的“报李”报对了。
虽然安格尔的眼睛亮，但拜斯却是眼神黯淡。他怎么可能拥有十万八万魔晶？
普罗米的眼光老辣无比，测出拜斯无法承担这个价钱时，立刻松口道：“当然，这种武器的真实价值也不值得十万八万，顶多两三万魔晶，如果运气好的话，一万魔晶说不定都能拍下。”
普罗米说完这番话后，拜斯虽然极力表现镇静，但他的眼神依旧一闪而逝迟疑之色。一直注意着拜斯的普罗米，没有错过那抹迟疑。
普罗米几句话就将对方的心理底线给测了出来，但他既然决定为安格尔压阵，让他多赚一些，自然要在拜斯心理底线上再深挖一把。
“不过，前提是你愿意耗费时间去等待天空机械城的拍卖会，等个几十年时间，或许能撞到一次大运，花一万魔晶拍到。”普罗米悠悠然的道出这一句后，方才对安格尔道：“这样强大的武器，我反正是练不出来，安格尔你行吗？”
在暗地里，普罗米对安格尔微微抛了个眼神。
安格尔眨了眨左眼，不就是演戏配合吗，他在暮色内场已经有过相当丰富的经验，当时他可是当着数百位凡者面前演戏。
适时，拜斯也将目光放在了安格尔身上，如果安格尔真能炼制出来，他或许真的要大出血一场了。
安格尔“迟疑”了片刻，“这个……难度很大。”
拜斯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但是……我可以试试，几率虽然很低，但也有那么一丝成功的机会。”安格尔慎言道，“或许，上天眷顾我，还真成了呢？”
拜斯听到这，掩住眼内的激动：“请帕特先生为我试一试，可以吗？”
此时，拜斯已然忘记想要观瞻“银色转轮枪”的事了，全心全力的将注意力放在安格尔身上，渴求对方能答应这个“难度极高”的炼金。
“这……”安格尔犹豫不已。
普罗米也适时的插口道：“后生可畏啊，我连去试验的勇气都没有，安格尔你敢直面应对，从这一点来说，便是我这把老骨头比不上的地方啊。”
拜斯郑重的向安格尔道：“这些年，我一共存了1.5万魔晶，若是先生能全了我的意愿，我愿双手奉上。”
1.5万魔晶？安格尔觉得这价格已经差不多到顶了，虽然这武器上拍卖，可能会出现不理智的竞争达到如普罗米所述的2、3万魔晶，但它实际价值也就几千魔晶，最多一万出头。
这是因为材料限制了它的潜力。
安格尔如今靠着能量稳定器来附魔，勉强得了个中阶炼金学徒的等级，但实际上他根本没有达到那一步。
他如今会的炼金基础术法依旧是：热融法、冷凝法、魔力之手。
真正达到中阶炼金学徒，他必须要学习更进一步的术法：熔炼术、冰冻术、中级魔力之手以及魔力壁垒。
魔力壁垒属于选学，如果你有更强大的防御招数，或者说拥有防御类血脉，可以放弃魔力壁垒，但其余三种却是必学的。
用热融法与冷凝法处理材料的下限是不入阶材料，上限是低阶材料，而且还需要耗费极多魔力与时间。但通过熔炼术、冰冻术处理材料，其下限就是以低阶材料开始。
安格尔目前连熔炼术与冰冻术都还没有开始学习，所以他的“中阶炼金学徒”是注了很大的水分的。
一旦他学会了熔炼术与冰冻术，他就能操纵更多珍贵材料，而炼金材料决定了其本身的潜力。
安格尔用小部分低阶材料，绝大部分的不入阶材料，制造出来的银色转轮枪，潜力已经到了头。
所以他很清楚，一万魔晶出头，已经算是很高的价格了。
不准备坑人太多，见面留一线，以后也好相见。更何况，以拜斯的修行度就可以看出来，其引导法与他本身肯定十分适配，晋级正式巫师的几率或许能达到两成以上。
安格尔决定将“演戏”收个尾，就答应了拜斯的条件。于是他面做摇摆不定：“可是这概率实在太低了，我怕……”
还没等安格尔收尾，拜斯又加了一个筹码。
“我可以再加一样材料。”
“啊？材料？”安格尔惊愕道，他都打算点头同意了，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
“是的，这样材料是我偶然得到的，原本打算到天空机械城送拍。如果帕特先生同意为我炼制，我可以将它作为定金先交予先生。”
安格尔与普罗米交换了个眼神，一件能登临天空机械城拍卖会的材料？绝非平凡。
“可以看一下吗？”
“可以。”拜斯作出借一步说话的动作，安格尔点点头，向普罗米打了声招呼，便带着拜斯来到了地下实验室。
等来到地下室后，拜斯打量了一下这塞得满满宕宕的实验室，然后随意的靠在墙边。对安格尔勾起一抹兴味十足的笑意：“没想到帕特先生与普罗米大师关系这么好，他可真是疼爱你啊。”
简单一句话，拜斯便点出他们先前联合“演戏”的事。安格尔略微尴尬的笑了笑。
联想刚才拜斯的表情，其实大家都在演戏。以拜斯的心机，怎么可能看不出这般拙劣的演技。
“实不相瞒，我如此迫切需求这样一件武器，因为他关乎我晋级巫师的机缘。”拜斯顿了顿：“我不介意付出多大代价，哪怕倾我所有也可以。”
拜斯说到这，显然是打算将刚才的“演戏”一撇带过。
“我说的材料，是一株得自位面夹道的……魔植。”
第305节 普罗米的馈赠
第305节 普罗米的馈赠
将拜斯送走后，安格尔回到客厅，发现娜乌西卡、赛鲁姆与戴维聊的十分起劲，笑声不停的从他们口逸出。 安格尔进屋后，赛鲁姆还对他露出可疑的偷笑，连一向言行不苟的娜乌西卡，也漾着梨涡浅笑。
安格尔凑近一听，才发现戴维正在和他们说着“牛奶男爵”的光荣事迹。
“安格尔，你为什么要取这样的名号呢？”
——你管我！
“安格尔，你和撒卡是什么关系？”
——敌人关系！
“安格尔，你为什么要杀死寄生娘？”
——因为她该死！
戴维倒是八面玲珑，明明是初次见面，聊的却是风生水起。不过以出卖他的糗事，换来赛鲁姆与娜乌西卡的另眼相看。这种行为，实在可耻啊！！
等到赛鲁姆也离开时，他还偷偷的说道：“安格尔，你怎么有这么有趣的朋友呢？早该介绍给我们嘛！”
赛鲁姆前脚才走，娜乌西卡后脚也跟着离开。走之前拍拍安格尔肩膀，感叹道：“你啊……动静搞的这么大，真希望我们能早一天成长到可以做你后盾的那一天。”
目送两位挚友离开，安格尔想起赛鲁姆走之前说的话与他的表情其实并不符，问话时是轻松的，但表情却是失落的。
安格尔理解他们的心情，却无法做到停下来等待。巫师之途漫漫，唯一停下来的驿站，便是宣告死亡的时刻。
回到客厅时，戴维还在冲他挤眼嘻笑，普罗米走了过来：“你和拜斯谈妥了？”
安格尔点点头，“谈妥了，拜斯的确不愧被称为当世的天才，我不知道他真实的实力，但其心性之坚，变通之玲珑，的确是我无法望其项背的。从洞察人心来说，他是个天生的巫师。”
普罗米也点点头：“我知道他会看出来。”
“那你还让我配合你演这一出戏？”
“这并不冲突啊，我只是在向他交待一个事实，他想要炼制的武器的确很困难，他只需要接受到这一个信息便可。我们演戏，也是为了让他拿出最大的诚意。”普罗米笑眯眯的道：“他这种心思剔透的人，喜欢全权掌握大局的快感，我们演戏，其实是对他智商的尊重。”
普罗米语重心长的道：“别想太多，拿到好处行。”
安格尔斜睨了一眼普罗米，心不禁喟叹：果然对谁都不该小觑，普罗米也是人老成精啊，拜斯之所以等到独处时才点出来，其实也是看出普罗米的心思了吧？果然都是老狐狸啊，他一个小白兔，乖乖的夹在里面。
普罗米没有询问安格尔得到了什么材料，只是点到辄止，心思起拜斯而言，一样剔透八面。
安格尔坐回沙发，从怀里取出银色转轮枪放在桌子。
普罗米看到这把银色转轮枪时，眼睛瞬间迸发出了惊喜之色，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这是……”
“刻画了消亡序曲的转轮枪。”
……
普罗米离开后，安格尔长长的打了声哈欠，他连续工作了接近三十小时，此时早已疲惫不堪。回到卧室准备休息时，安格尔才发现托已经醒过来，坐在自己的小床，啄着一个小软囊玩耍。
它的伤势虽然好了很多，但因为损血太多，这些天都很嗜睡。如此欢快玩耍，倒是头一次。
安格尔凑近想要给它顺顺毛，却发现托放在嘴边玩耍的竟然是……一个空间软囊。
带着疑惑的询问后，托才懒洋洋的划道，说是普罗米先前留下来的。
安格尔用精神触手一探，发现空间软囊竟然装着数十本书册。
捏碎后一看，这些书册竟然绝大多数都是有关炼金调合的书籍，这些书虽然安格尔也有，但书籍内满满的经典案例，以及普罗米的个人注脚，却是这些书籍更加珍贵的东西。
在书册底端的一本，是最为特殊的无皮书册，安格尔翻开头一页，整个人愣住了。
《普罗米的炼金手札》。
这是一个炼金术士，最为珍贵的自述笔记。安格尔也有一本属于他自己的炼金手札，是从他炼制第一件作品后，记载的个人心得与经验自述。
普罗米竟然将这样珍贵的东西，赠给了他？
安格尔飞快的翻了几页，从开篇稚嫩的笔与思维，到后来越发熟稔的操作，安格尔仿佛也随着普罗米经历了一场由浅及深的炼金之旅般。
直到最后一页，安格尔看到了普罗米留赠的一句话：
「安格尔，谢谢你的帮忙。给你魔晶，想必你也不会要。便把这些对我没有用的东西，作为谢礼吧。——祝，在炼金山脚下仰望如你。」
“没用的东西？”安格尔摇头低笑，对普罗米来说，的确无用。但这个对安格尔而言，却是无价之宝。
正如普罗米所说，他如果交给他的是魔晶，他还真会还回去。但普罗米偏偏送的是这些，他原本想要借银色转轮枪了结救命恩情。
但如今，或许恩情还了，人情却越来越沉了。
大抵，这也是普罗米想要的吧。
“果然是老狐狸。”安格尔再次感叹一声，然后将自己重重的摔在床，“我想拒绝都不忍心啊！”
一觉醒来，已是次日清晨。
今天是沐息之月下旬第6天，离丰收之月（8月）还有11天的时间。他目前的卡余额不足两千魔晶，算两天后把拜斯的定制武器交付后，也不足两万魔晶，想要达到十万魔晶，还是很难啊。
不过，安格尔也没有过多担忧。他能换成魔晶的东西很多，实在不行，将断片蜉蝣卖了，十万魔晶稳够。
但是不到最后一步，安格尔不打算将断片蜉蝣卖出。
安格尔前往地下室准备加把力，将拜斯的定制武器炼出来，然后他还有另外的计划。如果那个计划成功了，他不用靠着断片蜉蝣能赚足十万魔晶！
在去地下室之前，安格尔打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守在外面的人少了很多，但依旧还有几个，眼神时不时的往他别墅看过来。
这些都是普通人。安格尔猜测，应该是某些巫师学徒的眼目。
如此大张旗鼓的将眼目放在他家门前，真是嚣张啊。安格尔不爽的拉下窗帘，他昨天送走普罗米时，还特意在门口站了半天，但那群人是不过来找他。
他恨不得在自己脑门贴：接单！炼金接单！大师在此，过时不候！
他还准备再坑几个像拜斯这样的土豪冤大头呢。然而，是没人过来和他接洽。
既然不是为了炼金的，那守在他门口干嘛？当门童吗？
安格尔带着不爽的心情，回到了地下实验室。
这一次给拜斯定制的武器，他依旧打算以转轮枪为主体，不过在选择材料时，他换了几种增加耐热性和稳定性的材料。因为拜斯主要是想群体打击，使用功率必然是最大的，耐热显然要排在第一位。
改了材料，最终炼制的成效也有所区隔。
一日后，当天空再次覆盖住层层黑云时，第8学徒镇又一次成为了关注的重点。甚至有居住在树灵庭的高级学徒，特意跑了过来。
而安格尔此时，却是在欣赏着新的成品。
和“轮回”不同——“轮回”是普罗米给银色转轮枪取的名字——这是一把古铜色的转轮枪，枪制和“轮回”一样，但刻画的图案却没有那么精致，只是随意的打磨了一下，在枪托处加深了格纹。
若非为了持枪人不打滑，安格尔连格纹都不想搞。
反正效果不打折行了，为了节约时间，美观的问题安格尔懒得考虑了。
没有刻纹，古铜色转轮枪却依旧很漂亮，至少在安格尔看来，这是一种低调的奢华。
炼制完毕后，安格尔还没热络手，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安格尔从地下室回来，打着哈欠看了眼外面，如他所料，因为又出现一次异兆，外面晃悠的人越发的多了。
“这异兆真是烦人啊，难道以后真的只能去荒山野岭炼金？”安格尔一边嘀咕着，一边打开门来到院子。
他的出现，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冷眼旁观，而是主动的靠了过来。
安格尔见状，鼻子一哼。昨天他站在门口想接单，你们不过来，现在免谈！昨天的我，可不是今天的我！
安格尔这时才将注意力放在院门口，刚才敲门的是谁？如果是想要找他炼金的，除非是超过5万的大单子，否则免开尊口。安格尔已经在思索着，该如何高冷的拒绝时，却发现站在院门口的人，竟是拜斯。
今天的拜斯不再是昨日那般朴素灰袍，而是穿着张扬的火红色精致风衣，白色金边长裤，连一头金发也被他梳理的张扬跳脱，与他侵略感十足的长相十分相符。
安格尔打开门，拜斯对他露出一抹淡笑：“我循着异兆而来，帕特先生可是已经炼制成功？”
这个问题让他很尴尬啊……他才说过很难炼制，结果第二天出炉了，这不是自打脸皮么。
“呃，差不多。”安格尔一边含糊的回答，一边将拜斯迎了进来。
“连异兆都一模一样，看来帕特先生炼制的很得心应手嘛。”拜斯表情似笑非笑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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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节 虚空浮藻
拜斯说了这句让安格尔更尴尬的话后，也知趣的不再延伸开来，而是与安格尔一同进了大厅。
直奔正题，钱货交易。
古铜色的转轮枪乍一拿出，那奇妙却吻合手感的外观，便吸引住了拜斯的目光。
“没想到帕特先生对机械美学，也有涉及。”拜斯眼睛发亮的接过转轮枪，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当看到那繁复到极点的魔能阵图纹时，脸上表情闪过一丝惊愕。
只要是个巫师，对炼金都或多或少有所了解。拜斯也一样，他知道炼金术的大致概念，所以他清楚魔能阵附魔是有多么的难！
而且，与调合不一样，调合想要炼制出中阶炼金道具，运气、技术、经验缺一不可。
但附魔却可以绕过“运气”与“技术”，只要有了一次经验，下一次成功的几率就会无限拔高。
就像普罗米一样，调合了几十年，却只出了一次中阶炼金道具。但安格尔三天不到，连出两个中阶，这就是附魔与调合的差别。
纵然附魔有如此多的好处，但为什么走附魔之路的炼金术士会那么少？就因为附魔的难度比起调合的难度高了很多，而且附魔有上限，调合无上限。综合种种因素，附魔炼金术士便成了稀缺人才。
“我对机械美学没有任何研究，图纸不是我原创的，只是偶然得到一张枪械图纸，拾前人牙慧。”安格尔顿了顿，“你可以试验一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那么就进行交易吧。”
拜斯点点头，拿出一个八角形盒子，打开开关，一只面目惨白的灰衣女亡灵从中冒了出来。
灰衣女亡灵批头散发，被几条锁链绑缚在半空之中，不停的嚎叫咆哮。
那几条时隐时现的锁链则连接着八角形盒子。
拜斯见安格尔饶有兴趣的看着方形盒子，笑道：“一个小玩意，在暮色深井无意间得到的。”
“装有成型亡灵的骨骸盒，这可不是什么小玩意。”安格尔在暮色深井也看到过一个，价值过百魔晶。
拜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后依照安格尔之言，朝着空中的女亡灵抠下扳机。
一道常人无法感知的次声波从枪口迸出，化为180度扇形波纹，覆盖了拜斯的正前方。当女亡灵被扇形声浪波及时，其体内的诡异能量与次声波发生了共振，当其灵魂深处能量失衡时，女亡灵惨叫一声，化为了虚无。
拜斯看着女亡灵从嚣张到消亡，连一秒都不到！而且他清晰的感知到，那股声浪是扇形延伸，以其蔓延速度，至少能延绵十数米！这代表它不仅是180度正面群体割草，而且还是距离打击！
虽然距离上有些近，但只要操作上得当，也能发挥出他想要的效果！
拜斯收起转轮枪，表情难掩激动：“很好！这把枪就是我要的！”
拜斯确认无误后，拿出一张骨卡与一个长约10厘米的玻璃试管，放到安格尔面前。
“骨卡是不记名的，里面有1.5魔晶。至于这个试管……”
“虚空浮藻。”安格尔看着玻璃试管中闪发着虚妄气息的点点绿珠，轻轻的念叨出它的名字。
“交易成立！”安格尔生怕有什么意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起骨卡与玻璃试管。然后对着拜斯比了一个“慢走不送”的动作。
拜斯一怔，带着一抹笑意的站了起来，打开门。
看着院外攒动的人头，拜斯转过头对安格尔道：“帕特先生，我说过这把武器关乎我的一个大机缘，所以明日我便会离开野蛮洞窟。”
“祝你好运。”安格尔全副心神都放在试管中的虚空浮藻上，对于拜斯的话只是摆摆手随口敷衍。
“我在树灵庭的流动之源内，租了一间为期五年的异度实验室。我离开后，那放着也是浪费，如果帕特先生中意，我可以免……转让给你。”拜斯原本想说免费，但这样示好太过明显，索性改口道。
“流动之源？异度实验室？”安格尔一脸懵逼。
拜斯轻笑：“看来帕特先生一心扑在炼金之上，难怪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取得常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成就。”
流动之源是树灵庭的外租实验室，内里设备齐全，空间广阔，想要做任何实验都没问题。重要的是，流动之源租赁的实验室，全位于异度空间。
所谓异度空间，其实就是镜子的另一面。就像是暮色深井，便处于夜魔城异度空间内。
在异度实验室内，就算动静再大，只要不惊动大意志降临，随你鼓捣。
“异兆也能遮掩？”安格尔疑道。
“炼金异兆一样有，不过只有在异度空间中的人方才会看到。”拜斯指了指别墅外黑压压的人群：“至少，传播范围不会如现在这么大。”
“谢谢你的好意，我可以自己去租一间。”
“异度实验室的名额一直很稀缺，没有关系，外人很少能租到。”拜斯顿了顿：“当然，如果帕特先生愿意与有关系的人深入交往，应该没人会拒绝一位炼金术士的。”
拜斯摆明了看透安格尔的性格，知道他不会特意维持人际交往，故而才说出这番话。
安格尔犹豫了一下：“既然如此，那我出多少钱爱德华先生愿意转让给我？”
拜斯：“异度实验室每年租赁价格是50魔晶，你按照原价给我250魔晶即可。”
异度实验室的租价的确50魔晶一年，但真正稀缺的却是名额，而不是那寥寥的魔晶。
拜斯这样说，却是打消了安格尔的疑虑。他并不喜欢欠人情，但如果是等价转让，那自然没有欠人情可说。故而安格尔思虑片刻，还是点点头，决定接盘拜斯的异度实验室。
拜斯在离开前，还留下一句话：“对了，博朗科那边我已经传过话了，他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希望我能活着回来，再见。”
红色风衣一挥，拜斯高挑的身影慢慢融入了长街深处。
安格尔却是想了半天，才想起他说的博朗科是谁……似乎是赤蝶的裙下之臣。戴维提醒过他，博朗科或许会找他麻烦，不过前段时间博朗科一直不在野蛮洞窟，安格尔也忘记了这一茬。没想到再次听到这人名字，竟然是从拜斯口中说出来。
安格尔看了眼外面趋势在不停增长的人群，叹息一声，锁上门。
半晌后，门又被打开了，一只手伸出来在门把上挂了个牌，其上用标准的通用文写了一排大字：主人很忙，切勿打扰！
……
虚空浮藻。
并不大的玻璃试管中，13粒霉菌般的绿毛圆球，浸泡在透明的莫沙丁溶液中。每一粒绿毛圆球体积都和沉积的沙砾差不多，黏在试管壁上。
从肉眼来看，没有任何的异样。但当伸出精神触手去探查时，便能感受到那隐约的虚妄气息。这种气息，只能诞生于空间能量不稳定的地方，而位面夹道，则是虚空浮藻常年被巫师发现的地方。
虚空浮藻是一种极其特殊的魔植，具有空间虚无的特性，也有植物的特性。它能吸收游离的空间能量，来满足自己生存的条件。
其用途十分广泛，譬如虚空药剂，就需要用到它作为主材。
但就安格尔而言，虚空浮藻最大的特性，其实是它本身的性质。便是它能在虚空中自主制造一片让生物、植物可以生存的空间。
这就意味着，只要将虚空浮藻放进空间道具内，它自己就会开辟一片能让生物存活的环境，外避虚空侵扰，内部自产氧气，虚空浮藻可谓是空间道具的最好拍档。
而且还不用炼制，直接放进去空间道具中即可。
唯一的缺点，是虚空浮藻太昂贵，产量稀少。而且虚空浮藻能供给生存环境的范围，是随着它的数目而增加的。
就说这玻璃试管中的13粒虚空浮藻，顶多能制造一个半米见方的生存环境，但如果送到拍卖会上，却至少要六七千魔晶才拍的下来。
安格尔现在就准备炼制空间道具，有了这个虚空浮藻，一旦他成功炼制出空间道具，他的珍藏就全能放进空间道具中了，包括那金贵的断片蜉蝣。
将虚空浮藻放在一边，安格尔开始研究起空间道具的炼制。
……
在安格尔静心专研空间道具时，他的名讳却是随着两次黑云异兆，在整个野蛮洞窟传开。
在树灵庭某处，白袍青年波波塔掂量着手中的锁链，眼神晦暗：“看来，越发不能动这家伙了。也罢，希望他乖乖的待在野蛮洞窟，别影响我的计划就行。”
远处，有人正在谈论着黑云异兆。
波波塔路过时，笑眯眯的对那群人道：“你们说的那个黑云异兆啊，其实我也了解一点……他的名字叫做安格尔.帕特，是桑德斯大人的弟子……你们也别退缩啊，安格尔的性格其实很温和的，只要你们放低身段，不要硬碰硬，他肯定愿意帮你们炼制的……”
波波塔打发了这批人后，眼底闪过一丝精光，遁入了幽暗之中。
在地下集市，天空塔第十二层，安格尔的名号也传了过来。
“你听说了吗？那个一击男，竟然就是引动黑云异兆的那位新晋炼金大师！”
“一击男？你说的是残杀寄生娘的那个变态纨绔？！那什么牛奶男爵？”
“你小声点。那人的身份可不一般，后台可硬可硬的！”
“可恶，他竟然是炼金大师，那我什么时候才能为寄生娘报仇啊！”
等到这群人慢慢散场，穿着白熊装的男子静静从一旁踱步而来，他的表情带着一丝欣然：“只要随着他的脚步，姐姐，我很快就会来找你……等着我。”
第307节 墨色蝶心
第307节 墨色蝶心
时间一晃而逝。
两日后，安格尔揉着因疲惫而通红的眼睛，从地下实验室走了出来。这两天时间，他将空间道具的炼制放到了头号顺位，然后从了解材料开始，到炼制步奏，全部的过了一遍。
确定对每一个细节都掌握后，安格尔才回到卧室睡了一觉。醒来后，他稍微重温一遍，便开始正式进行炼制。
空间道具的炼制，起他以往的所有炼金都不同，从魔力输出量来说，是最简单的一次，只需要在最后关头，刻制一个契约魔纹便行。但从节奏的精准以及细节的营造，却是最难的。
因为每一步都必须精确到秒，每一勺材料，也必须精确到微克，还要时刻注意温度与湿度。安格尔在炼制的过程，开启了全息平板的摄录，确保自己每一步都能够做到完美。
第一次炼制……失败。
从摄录的影像看，只是一个柄勺动作书记载的慢了1秒，导致原先熬制的晶壁微生物出现了单个缓程，最终没有完成一个完整的链条。
第二次炼制，依旧失败。
检查录像，还是一个时间点出了问题。
第三次、第四次……第八次……
一天时间过去，安格尔收集的晶壁微生物消耗了接近三成，终于在月轮初升的时候，将第一个空间道具的胚芽给炼制了出来。
安格尔看着那仿佛橡皮泥的一坨，通过精神力，已经能够感受到其的空间。虽然目前还处于空间极度不稳定的状态，但根据前人经验，两分钟之后，便会从弱稳定过度到强稳定。
只要内部空间进入强稳定，那么炼制便成功了！
但与此同时，从胚芽到熔炼，再到定型，也只有这两分钟时间，原本安格尔计划是熔炼出一个完美的戒指，但他炼制了一天，魔力消耗的七七八八，精神也趋于疲乏，在这紧迫的过程，又要刻画契约魔纹，又要按照起初的戒指熔炼，已经来不及了。
最后，他只是将“橡皮泥”捏成一个圆形的珠子，然后刻了几道流水浮纹，时间到了。
随着一道幽光闪过，一颗仿佛小孩子玩的弹珠出现在了安格尔手。
弹珠呈现纯黑色，其有几道不知所谓的纹路，整体显得十分黯淡，但只要通过精神力去感知，便能发现弹珠存在一个稳定的内部空间。
安格尔长舒一口气，虽然最后冷凝的时候有些手忙脚乱，但好在最后成品没有什么瑕疵……呃，也不对，他画蛇添足刻画的流水纹路，算是一个瑕疵吧。
外观的瑕疵暂且不谈，弹珠内的空间，安格尔还是很满意的。
虽然还没有进行契约，但通过精神力还是能鉴别内里的空间。等到契约后，便只能契主才能感知到其内空间，若是契主不同意，任何人都无法从空间取出东西。
“3立方米，果然是极限值。”安格尔估摸了一下弹珠内的空间，大概3立方米，还在安格尔的认知范围。
因为，他炼制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并且增进经验，所以一直是用最保守的材料，最后成品预估也只有1~3立方米。
不过，安格尔用了黑色疏密石的石心作为辅材，这种极其珍贵的材料，其特性能够让空间道具的成品达到极限值。所以，最终成品达到了3立方米。
这个黑色弹珠，安格尔并没有准备留下自用，而是打算卖掉。他自己用的，必然是他能炼制的极值，3立方米还在最保守的阶段。
不过，算是出售，这个黑色弹珠也太有碍观瞻，单独拿出来使用也不方便。安格尔思虑片刻，从材料箱取出几种不金属材料，花了几分钟时间，将它们熔炼成一个蝴蝶翅膀状，在翅膀的心有个机关，安格尔将黑色弹珠镶嵌进去，然后有炼制了一条链子。
安格尔将这条取名“墨色蝶心”的项链放在了一旁。
暮色大拍时，也出现过一条做成空间道具的项链，名为盈彩珠链。内部空间约为10立方米，属于低阶空间道具的极限值。
最终，这条盈彩珠链拍出了5万魔晶的天价。
以那条盈彩珠链为凭，他炼制的这个墨色蝶心，粗估价格应该也能达到1万魔晶左右。
别看一个空间道具花费不了多少工夫，能卖出天价。但事实，空间道具之所以贵，在于晶壁微生物的得之不易，以及炼制空间道具的炼金术士没有传承而稀缺。
安格尔能如此顺利的炼制出来，晶壁微生物消耗不少，光是消耗的晶壁微生物已经是天价。再来，他有完整的炼金传承，两相一加，才有了他今日轻松的炼制。
成功了一次，想要成功第二次便不难了。
尤其是安格尔有全息平板帮忙，他直接通过全息投影，将第一次成功的录像投影出来，炼制的时候用余光瞥着，有参考的情况下，顺风顺水的炼制出了第二个空间道具。
为了偷懒与便捷，在最后阶段，安格尔依旧将它搓捏成弹珠模样。
不过这个弹珠有点泛灰。
灰色弹珠依旧被安格尔镶嵌在蝴蝶翅膀项链央，起名：灰色蝶心。
灰色蝶心的内部空间，已经达到5立方米，是安格尔所用的晶壁微生物量能达到的极致，价格粗估在2万-3万魔晶间。
三天后，沐息之月下旬第十日。
安格尔已经炼制了五个空间道具，以颜色区分，分别是墨色蝶心、灰色蝶心、白色蝶心、橘色蝶心以及粉色蝶心。
除了墨色蝶心的内部空间只有3立方米外，其他的四色蝶心都达到了5立方米。
当这五个道具炼制出来后，安格尔这些天的负债压力，终于扫空。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许多，用这5件空间道具作为还债物，应该可以抵过10万魔晶了吧？甚至，如果拿去拍卖的话，超过10万魔晶也有可能。
没了负债压力，安格尔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松懈了下来。
至于欠着桑德斯的那15万魔晶，安格尔原本打算用拖字诀的，现在他能炼制空间道具了，用什么拖字诀啊，直接炼制空间道具还债不行了。
而且，安格尔还没打算用自己的晶壁微生物炼制，他犹记得当初桑德斯在构建出巫术花园的时候，收集了无数晶壁微生物……
如今安格尔是妥妥的感觉到，炼金真的是门发家致富的手艺。
安格尔舒舒服服的休息了一天后，然后重新回归到地下实验室，这一次他打算给自己炼制一个空间道具。
给自己的，自然要最好的。从选材到最后的定型，一切从优。晶壁微生物的量，也直接以安格尔能炼制的极限为主，最重要的是，安格尔不仅仅要打造一个空间道具，他还打算给自己炼制一个拥有复合效果的空间道具。
因为空间道具本身只需要刻画一个性的契约魔纹，所以它的可操纵性很大。安格尔有把握多刻画一个魔纹，若是有能量稳定器的配合，甚至刻画一个魔能阵都有可能。
不过，有一点必须要绕过，那便是定型的两分钟。
任何炼金道具，都只有在熔炼的时候，才能刻画魔纹。空间道具因为只有两分钟刻画魔纹的时间，甚至不到两分钟，冷凝、塑形还要花费时间。
所以，想要炼制一个复合效果的空间道具，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让其他的炼金术士来炼制的话，估计各个都会郁卒。
但安格尔从魇界摄录的炼金书籍，有很多炼金实例，以前他的炼金水平跟不，基本看不太懂。但如今，他也浸淫在炼金一道有一段时间了，再次读起这些实例，他也不再是瞎摸黑一片。
在众多附魔实例里，其有讲述一种如何让空间道具拥有复合效果的炼制手法。
大致是镶嵌吻合，举个例子：
戒指刻画魔纹，在适当的时候，通过魔力之手进行两边同时操作，一边继续稳健的刻画魔纹，一边则开始炼制空间宝石。
最终，当魔纹进行到最后一步时，空间宝石也必须到达最后胚芽状。然后戒指与空间宝石的胚芽两两镶嵌，戒指的魔纹最后一笔刻画在宝石胚芽，然后宝石胚芽刻画契约魔纹，最后冷凝定型，便能制作出复合效果的空间道具。
但通过这个实例也可以看出，这种复合效果的空间道具，有很多注重点：
其一：需要极大的魔力储备量。这一点，安格尔是可以做到的，烧钱嘛。
其二：需要一心两用，同时释放两个魔力之手，双线操作，且不能出错。这一点，难度也不大，所有能够定性冥想的巫师，一心两用都不是难事。至于双线操作，这个练习一下行。
其三：需要卡着时间，因为双线同时进行，一边刻画魔纹时要稳定输出，不能过量也不能太少，另一边则要同时炼制空间胚芽，最后还要在最恰当的时间点同时进入最后一步。这一点也不难，其实是一个初级的两车相遇类数学应用题，安格尔甚至不用自己算，有全息平板帮忙，只要计算两边的速率，适时提醒能做到无误。
虽然看去很复杂，但只要一层层的解析下来，三个着重的注意点其实都不难，只是套起来给人复杂困难的感觉。
普通的炼金术士大概会望而却步，但安格尔既有炼金实例，又有全息平板帮忙，他有什么理由不去尝试呢？
带着这样一个美好愿景，安格尔开始进入了炼制前的规划。
第308节 含雪之羽
夜雾尚浓，晨光熹微。
在这样一个日夜交替的时间，学徒镇边缘的小溪畔，两个薄纱女子涤着足，伴着天边曦光穿梭森林时带来的刺芒，笑靥如花。
白色薄纱的女子，约莫十七八，有一头金色的长发，曦光随着微风撩起它，仿若离世的精灵。
透金薄纱的女子，三十出头，凸的极凸，细的极细，紫眸风情万种，棕黑色长发浸泡在溪水中，轻轻一甩，就是一副性感湿身美景。
在小溪附近的原本盯梢着安格尔的男子，眼神此时全都放在那两个女人身上，吞咽着口水，恨不得生扑上去。
看上去画面和谐优美的两个女人，此时却聊着毫无营养的话题。
“已经洗了两天脚了，我的脚快泡胀了。”
“你还好，只是泡脚。我已经甩了两天的湿发了，我回去肯定会生病的。”
“坚持一下吧，为了未来。”
“未来……有什么未来啊。如果一不小心惹了巫师大人生气，我们没有任何未来。”
“也不能这么想，巫师大人也是人，他们也有七情六欲，只要我们能撬开一个口，未尝没有攻城略地的希望。”
“得了吧，其他巫师大人也许有用，这个啊……难说。”
“怎么讲？”
“我有一个姐妹，名叫梅兰尔，当初在树灵大殿工作，想要勾引这个巫师，结果被大声喝斥了。这巫师呀，就是不解风情的主。”
在两人窃窃私语时，连续数天没有动静的大门，突然打开了。
安格尔穿着巫师袍，戴着兜帽，慢慢的踱步到院子门口。
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的人已经开始往上涌。
就在安格尔打开院门时，立刻就有人围了上来：
“帕特先生，这是我家主人送来信笺，请您抽空看看。”
“我这里有一次性空间软囊，是我家大人送给帕特先生的礼物，内详！”
“帕特先生……”
“帕特先生……”
安格尔正想说话，一道强势的魔力钻入人群中，强行将围住的人分开，然后只见一个镶着金牙的大胖子，走到安格尔面前：“帕特大师，我叫朱灵顿，幸会。”
安格尔能感受到此人身上澎湃的魔力，又是一个三级学徒。
安格尔垂了垂眼：“幸会，今日我有事，朱灵顿先生，下次有空再聊。”
说罢，安格尔就要绕开他。
朱灵顿面色一沉，伸出肥大的手拦住安格尔：“帕特大师，给我一个面子嘛，听我一言如何？”他一边说，一边拍了拍巴掌，那两个在河边装模作样的女子，摇着翘臀，一脸妩媚的走了过来。
“她们是我送给大师的礼物，一位是雏儿，一位床技高超，保准大师满意。”朱灵顿猥琐的递给安格尔一个眼神，安格尔没有任何表情，但围观旁人却是一脸羡慕。
朱灵顿示意两女上前。
但她们表情摆好了，动作到位了，纤纤玉臂也要伸过来了，这个时候安格尔却直接抬手阻拦了他们。
“不用，你留着就好。我对她们毫无兴趣。”
朱灵顿眼珠子一转，将她们推开，从人群中扯出来一个面容周正的男子：“那这位如何？”
被抓出来的男子一脸懵逼，但下一秒就反应过来，撩拨了一下头发，摆出自认为帅气的姿势。
见状，安格尔喉咙一甜，胸口中的血都要喷出来了：“我没有特殊嗜好！今天导师找我有事，朱灵顿先生如果真的要拦我，那我也不介意留下来和你谈谈。”
朱灵顿一听安格尔提到了“导师”，面色一变，直接走到一边：“既然是桑德斯大人寻大师有事，我怎么敢阻拦，那我们下次再聊。”
安格尔扯着桑德斯的大旗，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但安格尔走远后，朱灵顿却是从鼻孔中嗤了一声：“桑德斯大人找你有事？得了，给你留一次面子吧。”说罢，朱灵顿扭头就走，走之前也不忘带走那两个薄纱女人：“你不享受，就留给我！”
安格尔离开后，一路上依旧有人指指点点，等坐上树藤巴士后，才稍微安静了些。
树藤巴士上只有他一人，这时他才将托比放了出来。托比从宽大的巫师袍里钻了出来，拍了拍翅膀，然后停在了安格尔肩膀上。
托比的伤势已经痊愈，只是胸背处的羽毛还没有长出来，但穿着白色蕾丝公主裙，倒也看不出什么来。
昨夜，安格尔做出了基本的炼金规划，因为涉及到一个繁复的魔能阵附魔，估摸又会引起异兆。安格尔这才一早出门，准备去流动之源的异度实验室炼制。
之所以带着托比，却是因为他没地儿装东西。
托比的颈羽之下，隐藏着一片材质冰柔的雪白羽毛，这是安格尔连夜给托比炼制的空间道具，空间大小为9立方米，是低阶空间道具极限之作。内里装了托比的衣服、食物与小床，安格尔给命名为：含雪之羽。
他要去流动之源，必然要搬很多材料过去，但他炼制的空间道具，全部是要卖的。没办法之下，安格尔便将所有要用到的材料与炼金工具，全装进含雪之羽，然后将托比也打包带走。
托比在安格尔的肩膀上唧唧喳喳，自从将含雪之羽给它后，它整个鸟开心极了，它表现开心的方式就是蹭人和唱歌。
虽然托比唱歌……很难听，但看着它从阴霾中走出来，安格尔也就放任它了，反正树藤巴士上也没有其他人。
托比玩闹了半天，安格尔也饶有兴趣的研究了半天：“我说你一只雄鸟，怎么穿着公主裙也不害臊啊？”
托比停止了唱歌，用翅膀和安格尔比划着：“叽咕叽咕。”因为好看啊。
“也对，人类的性别审美观，也不能强加到一只鸟身上。”安格尔点点头，“不过，你一只鸟这么臭美到底为了什么啊？难道是为了吸引雌鸟？为了交配？”
安格尔想到前些天看的动物纪录片，好奇的问道。
你才为了交配！托比翻了个白眼，想着安格尔给它的含雪之羽，强忍住踹人的冲动，向安格尔解释着自己的天性。
托比这一次比划了很长时间，其中的内容极其复杂，安格尔问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树藤巴士到达树灵庭站时，安格尔才模模糊糊了解了大概。
将托比重新收回巫师袍中，安格尔一边朝着流动之源走去，一边低头思索着托比的话。
格蕾娅的创生，可谓是自创术法中最顶级的那一种，甚至已经突破了神秘侧美食系的隔阂，达到了一种冥冥未知的神秘领域。
通过创生术，格蕾娅创造出了断片蜉蝣、蒸汽魔漩、扭曲巴原虫……等等拥有不可思议能力的生物。
但这些生物都有一个特点，没有智慧。
而托比这个意外产物，则是格蕾娅创生术的最高巅峰，甚至突破了世界意志的法则封锁，创造出这样一只不仅有智慧，而且还拥有魔力的生物。
托比的诞生是意外，但意外的诞生却没有让格蕾娅手忙脚乱。
众所周知，任何厨师在上菜时，都会舔加佐料。美食巫师虽说是巫师，但终究还是一个厨师。
格蕾娅在将托比“烹调”出来时，虽然惊讶，但在确定托比属性后，就开始发挥厨师舔加佐料时的自由挥洒。
从格蕾娅的芭比餐厅就可以看出，她不是什么正经人。或者说，整个糖果屋，甚至整个童话镇都没有多少正经人。
于是格蕾娅给托比舔加的第一个佐料，便是“不正经”。
“不正经”这个词听上去猥琐，但其实托比的不正经表现，在于它神奇的审美观，以及对于各种颜色鲜艳服装的病态热爱。
安格尔抚摸着下巴，他原本还以为托比的爱好是格蕾娅长期培养下来的，没想到是因为加入了一味意想不到的烹调“佐料”啊。
“那格蕾娅在将你烹调出来时，还加入了其他的佐料吗？”安格尔好奇的问道。
通过精神力触手，安格尔感知到托比在他衣兜里摇头晃脑。
托比：“叽咕叽咕。”好像还有其他佐料，但具体是什么，它不知道。
安格尔了解的“嗯”了一声，旋即感叹：“创生术，真是神奇的术法。不循规蹈矩，不走前人路的自创术法都这么神奇吗？”
所有的自创术法其实都是对于自身体悟、经验以及知识的总结，而且还必须具有原创性，不是说更改元素的排列组合，就能成形的。就像有一些神秘侧的术法，无法进行重组排列，你当如何？
安格尔突然心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拥有另一种文明的知识进程，能否将地球文明中的某些见解与道路，总结成自创术法呢？
……
流动之源。
安格尔顿足在一片碧波荡漾的蓝水湖前。
这个湖，安格尔每次来树灵庭时都要路过，但他从没有关注过这湖。
但让安格尔没想到的是，拜斯将异度实验室的记录卡片转让给他后，说的流动之源，竟然就是这座乍看不起眼的蓝水湖。
根据拜斯所说，只要拥有记录卡片，跳入此湖，便能进入异度空间。
流动之源位于很偏远的位置，安格尔看了看周围，目前看来并无旁人。安格尔想了想，将闪烁着晶莹光辉的记录卡片拿在手上，从岸边慢慢的步入了湖水中。
第309节 铁甲婆婆
幽蓝色的湖水漫过脚踝，安格尔能看到湖面荡起涟漪，但他的脚下去没有任何湿润感，反而有种踏入虚空的轻浮感。?火然文.?ranen`
目光穿过湖面，可以看到湖底招摇的水草，却无法看到他自己的脚。湖面，就像是一个镜子，隔开了两个世界。
全身浸过，当安格尔睁开眼时，他已经来到了一座恢弘的高峰脚下。
他的背后，是一扇通向虚无的门，他的前方则是一条登山的路。
安格尔站在山脚，拿出记录卡片，对准卡片中央的圆孔输入了一点魔力。下一刻，圆孔处闪现一道笔直的红光，直冲天际。
当时拜斯对他道，只要输入魔力，便会有红光冲天，而这道红光就是召唤铁甲堡的讯号。
至于铁甲堡为何物，他的异度实验室又在何处，拜斯都是缄口不言，只是留了句：“到时便知。”
故弄玄虚。安格尔记得当时他是这样回答拜斯的，如今看到红光，他也有这个想法。
红光刺破天际，安格尔站在虚无的门口前，等了不到10秒钟，就听到延绵山脉的一侧传出“哐当哐当哐当”的声响。
哐当声越来越近，还伴随火车的鸣笛声。
“莫非是火车？但听这声音，速度也太快了吧。”安格尔在心底默叨，视线也在左右望，但并没有看到有铁轨的痕迹。
就在安格尔皱眉时，从那葱郁的山腰处，突然冒出一道灰蓝色的烟雾。
然后，一个长着脚的铁皮屋，从山腰处蹦了出来。铁皮屋每次移动，屋外仿佛补丁一样的铁皮，就会发出“哐当哐当”的碰撞声。
铁皮屋迈着细长的铁架脚，从山腰处往安格尔的方向冲过来。
这时安格尔也注意到了，那火车的鸣笛声，正是从铁皮屋的烟囱中发出来的。
铁皮屋只跑了几步，便像风筝一样，飞了下来，最后稳稳的落在了安格尔面前。
安格尔还处于怔愣中，那铁架脚就弯了下来，铁皮屋的大门被推开，一位穿着蓝白衣裙，佝偻着身体，满头银丝的老太太走了出来。
别看银发老太太脚步迟缓，但身形却很灵活，三两下就从铁皮屋上跳了下来，落在安格尔面前。
“你是？”安格尔用上了敬语。
银发老太太一脸慈祥的道：“你就是安格尔吧，来来来，让婆婆好好看看你。”
银发老太太仔细的上下打量，安格尔被打量的有些尴尬，不知该不该动。
“果然是好孩子，长得俊俏，性格柔和。留给桑德斯有点可惜了，你其实更适合跟着华莱士啊。”银发老太太示意安格尔跟着她走：“拜斯那孩子已经给我打过招呼了，未来五年内，你都可以凭借记录卡来流动之源。”
银发老太太攀爬上铁皮屋时，回过头才发现安格尔并没有登上铁甲堡。
“上来啊？”银发老太太催促道。
安格尔站在铁皮屋下，面带疑惑的道：“老婆婆，请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银发老大大“哎呀”一声，拍了拍盘成团的银发：“看看我，怎么就忘记介绍自己了呢。我是铁甲堡的护理者，也是整个流动之源的打望人。”她拍了拍铁皮屋的外壳，“这就是铁甲堡，以后你要去自己的实验室，可以呼唤我，铁甲堡会送你前往。”
“而我，你就叫我铁甲婆婆吧。我的名字，早就忘了。”
铁甲婆婆说完后，再次示意安格尔登上铁甲堡。这一次，安格尔没有拒绝，而是从善如流的进了铁皮屋。
“你是第一次来，我就慢慢把你送过去，顺道给你讲一讲流动之源的规矩。”铁甲婆婆示意安格尔坐下。
铁皮屋有三层，安格尔所在的第一层，旁边堆满了各种东西，有机械零件，也有鲜花面包，物品很杂却不乱。在正中间有一个四方形的木桌，铺着蓝白格纹桌布，两杯热茶还在冒着袅袅清烟。
“来，喝茶。”铁甲婆婆将茶推到安格尔面前。
闻着带有玫瑰花香的花茶，安格尔迟疑了一下，摆摆手：“谢谢婆婆，我现在不渴。”
铁甲婆婆也没有多劝，自己慢吞吞的抿了口茶，长吁一口气：“流动之源，一共有138个异度实验室，但目前对外只发放了36个名额，你现在是36个名额之一。”
“还有102个异度实验室呢？”安格尔疑惑道。
铁甲婆婆笑了笑，不答反问：“你知道我们野蛮洞窟一共有多少个正式巫师？”
安格尔回忆了下，他记得刚刚进入野蛮洞窟时，在资源大厅时阿布蕾曾经说过：“118人？”
铁甲婆婆摇摇头：“当初你刚刚进入野蛮洞窟时，是118人没错。但这接近一年的时间，野蛮洞窟的正式巫师死了11人，叛逃了3人，自愿请离了3人，又晋升了1人。所以，目前野蛮洞窟的正式巫师，一共是102人。”
等到铁甲婆婆说完后，安格尔立刻意识到了那102个异度实验室的归属，必然是这102位正式巫师。但比起这些，安格尔更在意的却是这看上去轻描淡写，但其后说不定血淋淋的数据。
一年内，正式巫师死了11人，却只晋升1人。安格尔突然有些背脊发寒，以巫师人数而言，这完全是在负增长。
难怪，偌大的巫师界，却不为凡人所知。
因为巫师真的太少了。而且，按照这种比例来看，或许还会越来越少。
安格尔收起这些不必要的思绪，低声道：“那102个实验室，就是给正式巫师的名额吗？”
铁甲婆婆摇摇头：“当然不是名额，这102个实验室，是组织直接送给正式巫师的礼物。”
“每当死一位巫师，你们巫师学徒才会多一个名额。名额，是对你们而言的。”铁甲婆婆说罢，拿出一张地图，将102个正式巫师所在的实验室一一指出来：“虽然这102个实验室，目前有人的不足一掌之数，但你也绝对不要踏入这些范围。很多巫师会在实验室外布置陷阱，不是你如今能够承受的。”
安格尔颔首应是。
“你的实验室可以随意使用，但如果出现爆炸毁坏等情况，必须等价赔偿。”铁甲婆婆抿着醇香的玫瑰花茶，将流动之源的规矩一一道出。
“……除了以上，流动之源基本没有其他注意的规矩。噢，还有一点，你如果要带朋友进来，必须随时跟着你，否则在山林中没有记录卡，遇到‘危险’是没有人会去救的。”铁甲婆婆说到这，笑眯眯的指了指安格尔的胸前。
在安格尔的巫师袍罩着的内衬中，托比正四脚朝天躺在胸兜里睡大觉。
安格尔嘿嘿笑道：“知道了。”
“行了，到地儿了。以后你无论是离开还是进来，都可以呼唤铁甲堡来载你。”铁甲婆婆迈着缓慢的步伐往二楼走去：“我就不送了，这附近百里方圆之内都无人烟。你想鼓捣什么异兆，都没人会看到的，放心吧。”
铁甲婆婆“贴心”的说完这句后，便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安格尔摸摸后脑勺，露出讪讪的表情。看来他在学徒镇搞出来的黑云异兆，已经传开了啊，连铁甲婆婆这种深居浅出的人都耳闻了。
不过，铁甲婆婆的提醒让安格尔也放心了，他马上炼制的空间道具，如无意外也能晋级中阶。到时候异兆又出，那可就麻烦了。
虽然炼金异兆的确不是什么大师，但毕竟也是稀少的，野蛮洞窟一年也只能见到两三回。如果以安格尔那种炼金速度，再加上附魔炼金的高完成性，隔不了多久就出现异兆，而且异兆还次次不同，那么就可能从小事变成大事了。
安格尔此时无比感谢拜斯，在流动之源里炼金，倒是可以放心大胆的做了。
别说方圆百里无人，就算有人，也不会随意闯进别人的实验室范围，这是流动之源的基本准则。
……
标有13号标记的实验室，高约十米，是一座复合型的三层城堡式建筑，不过和铁甲堡一样，都是铁皮打造。
除了外观恢弘，其内的设计也充满匠心。
上三层都是日常居所，安格尔溜达了一遍，基本的家具与摆饰都是俱全的。地下室则被设计为实验室，占地面积宽广无比，而且还分了数十个区块，分属不同的职业设计，就连裁缝用的工具这里都能找到。
安格尔找到炼金术的区域，光是这个区域，就是安格尔的实验室十倍大小。工具配备也比安格尔用的高级，安格尔光是看着那能加速刻画的雕笔，就爱不释手。
放了一个除尘术，又检查了屋内的魔能设置，确定没有任何蹊跷与陷阱后，安格尔将托比叫醒。
托比将含雪之羽内储存的材料全都取了出来，安格尔将材料一个一个的搬到材料区。这里的材料区，还有数个不同的花房与植物园，其中还有能聚拢外界阳光的设备，能用于观察的培养舱，可谓考虑到各种材料的独特性，光是这一点，安格尔就觉得自己赚到了。
第310节 冷寂的路与热闹的镇
叮嘱托比不能离开异度实验室范围，安格尔便开始了这一次的炼制。
不过，在炼制前安格尔还需要做一件事：练习双线操作。一般的双线操作，就是一心二用，只要是能够入静冥想的巫师，都能够做到。
但是，想要将双线操作应用到极其复杂的炼金术中，不是你一手画圆一手画正方形就能够达到的。
譬如，安格尔要做的双线操作，难度就会高很多。一边刻画魔能阵附魔，一边进行空间道具的熬炼。两边都需要专注，尤其是魔能阵附魔，不仅魔力要稳定输出，而且还不能分心。
不过以上仅限于其他的附魔炼金术士。
对于安格尔而言，他进行魔能阵附魔的时候，有全息投影帮助，他只需要依葫芦画瓢即可。至于魔力稳定输出，思维空间中有万象轴，也不是什么难事。
对他而言，他真正需要注意的，只有空间道具的熬炼。
在这一次的双线操作中，还有一个巨大的难点，也是制约复合效果炼金道具产量稀少的一个最重要原因：双线同时刻画魔纹。
这是他炼制计划的最后一步，不仅要刻画魔能阵附魔，另一边还要同时刻画契约魔纹。这一步难度更高，至少也要正式巫师的心算与掌控能力，才能完成。
但学习附魔炼金术的，又达到正式巫师级别的，少之又少。
这就是为什么市面上出售的复合效果炼金道具，绝大多数都是“调合”出品，而非“附魔”的主要原因。
当然，安格尔靠着全息平板，无视了这一步。虽然，就算制作成功也有揠苗助长的嫌疑，但对于炼金术而言，本来就没有什么绝对。前人的路子，也不一定是最便捷的方法。
而且，附魔炼金本就是一个熟能生巧的过程。就像，安格尔当初必须靠着全息投影，才能刻画诸如锋锐魔纹、寒霜魔纹、破甲魔纹、点金术魔纹……但后来刻画的多了，现在对于这种简单的魔纹，也完全可以做到离开全息投影脱手刻画。
虽然揠苗助长，但最终依旧达到了其他附魔炼金术士的地步。只要最终结果相同，何必在意走的是哪条路呢？
花了两天时间熟悉了双线操作，确定每一个步奏都无漏，时间点也能做到完美交洽，安格尔这才开始正式炼制。
这一炼制，又花了两天时间。
两日后，安格尔顶着已经开始发黑的双眼，兴奋的进入最后的交融阶段。
这边“无边静寂”刻画到了最后阶段，另一边“契约魔纹”也勾连到了最后一步。当安格尔操纵着两双魔力之手，拿着两把雕笔，沿着一条线左右慢慢合拢时，一股奇妙韵味从那交融点处，往外生发。
冷凝法开始！
安格尔的眼中迸发出灼热的情绪，正想要欢呼时，身体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亏炼制已经进入了冷凝阶段，抖动一下并没有影响什么。
他实在太疲惫了，连续四天时间，他只休息了不到五小时。
安格尔一件件的脱下外衣，直到赤衤果。被随意丢在地上的衣服，散发着浓烈的汗酸气，他光衤果的后背，因为大量的出汗还被捂着，最后结了一块块的白色盐痂。安格尔操纵着魔力之手，拿着浸湿的毛巾，稍微抹了一下。
沁湿的感觉从皮肤渗透，安格尔绷紧的后背总算松懈下来。
他虽然做着这些动作，但他的眼睛却一直放在冷凝的那条“圈”上。白色的光一直在闪，当冷凝到了最后一步时。
安格尔心道：“成了！”
一道猛烈的光辉从“圈”里往外闪耀，安格尔本就疲惫发黑的眼睛，因为这剧烈的闪光，刺激的泪水直流。
当光辉逝去，安格尔抹掉泪水睁开眼时，发现……他居然到了一片幽暗的寂灭之地。
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弯月在天空悬着，远山近水全是黑幽幽的。安格尔明白，异兆，终究还是来了。
……
炼金异兆，它的出现并非只是单纯对外宣告一件炼金道具诞生，它其实更多的是对炼金术士本人的一个考验。
考验炼金术士能不能承受这件逆天之物。
当初，安格尔在得知“黑云”异兆后，当晚就去查询了所有关于炼金异兆的资料。
任何一件中阶以上的炼金道具产生，都会出现炼金异兆，这不仅仅是表现在外界的异象，同时也表现在炼金术士本人身上。
外界的异象，诸如黑云压镇。
炼金术士本人的异象，譬如现在安格尔所处的寂灭之地。
只要炼金术士能闯过异象，炼金道具才能算是真正的成功。反之，炼金道具的效果则可能会打折，甚至降低品阶。
安格尔也想过，当初炼制刻画消亡序曲的转轮枪时，为何他没有经历异兆。这个大抵上还是体质的原因，他可能已经经历了异象，而他那时却不自知。
当时炼制成功时，外界黑云压镇，他的耳边则不停听到亡灵的嚎叫。安格尔估计这些嚎叫，就是所谓的异象了。因为亡灵嚎叫刚刚出现时，他就觉得有点莫名刺耳，但随着蝴蝶骨的伤口一痒，原本刺耳的声音就毫无效果了。
就像当初和撒卡在天空塔交锋时，希尔薇雅的任何灵魂嚎叫都对他没有任何效果。
任何对灵魂的负面效果，对他都没有作用。
那时，他能靠着自己体质的特殊，无知无觉的度过一次炼金异兆。但如今，他却必须亲身去闯，靠着自己的力量度过这次未卜的异象。
安格尔仔细打量了一下这片寂灭之地，脚下是黑土，附近是暗河，还有幽暗的森林，远处则是影影绰绰的山峦。天空也黑漆漆的，除了一轮弯月孤悬，别无星辰，就连云雾也没有。
安格尔看了看自身，光衤果着上身，下面也只穿着一条薄裤。
夜风一吹，冷冽到骨头深处。
安格尔准备施放一个戏法维持下体温，但他发现，魔力并不能调动，魔源中滚滚的魔力，这一刻全都平息了，就跟外界环境一样，死寂而冷漠。
安格尔走到河边，暗河似乎在流动着，但听不到任何声息，世界是诡异的安静，且静的可怕。
打着哆嗦，安格尔沿着一条路往前走。
这是唯一的一条道路，路的后面通向森林，前方是未知的黑暗。安格尔选择走入黑暗，夜幕中的森林里太多危险，谁也不知道下棵树后面的阴影中，是不是暗藏杀机。
依照直觉，安格尔选择了一条至少看上去前方是平坦的路。
走了不知多久，或许是一个小时，或许是一天，安格尔走的很疲累，但他没有停下脚步，莫名的他觉得只要停下，或许就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是一种冥冥中的直觉，每当这种直觉出现时，安格尔都笃信不疑。当初帕特庄园测试天赋进入魇界，因为直觉，他顺利的离开。被寄生娘寄生时，因为直觉，他自救了。
当路走到尽头时，他发现了一座小镇。
这是一个热闹的镇子，走进去一看，才发现人们欢声笑语，唱着歌跳着舞，大街上有卖小吃的，有霓虹纸灯，还有派对，还有欢闹的小孩子。
安格尔走进去后，发现先前一切的静寂感都消失了。就连天空孤悬的弯月，此时都显得温柔了几分，照射下来的月光也不再凄霜，而是带着淡淡的缱绻。
这是个充满活力的镇子，大家都在唱，都在跳。安格尔似乎也被感染了这种情绪，有人跳着舞，向他走来，眼神中似乎有邀请他跳舞的意思。安格尔刚想往前一步，心中的警惕又让他退却了，在那个人走到他身边时，安格尔躲到了墙角。对方发现了，但没有在意，而是继续找着下一个人跳舞。
安格尔往前走，还有更多的人过来，他们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有的是想找他唱歌，有的是想拉他参加篝火晚宴，还有的是想和他干杯喝酒。安格尔都往旁躲开了，只要他躲开，这些人的目光便不会放在他身上。
真是奇怪，明明很热情，明明能看到他，但却又不执着邀请他。
一边走，安格尔一边思考着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是幻境吗？但作为幻术系的杰出弟子，他没有感觉任何幻术的性质。
所有的感知，所有的触感，所有的反馈的信息，都在述说着这里似乎是真实的。无论是那条孤独的路上，夜风的冷冽，还有河水的冰凉；亦或者这个热闹的小镇，欢乐的歌曲，迷醉的酒香，热情的人群，都在传达这个讯息。
但如果只是因为一个异象考验，就出现一方真实世界，那也太奢侈了吧？
安格尔觉得，或许这是一种类似地球仙侠小说中的“心魔”的东西。似幻境，但却只迷了你的意志；似真实，但却只夺了你的官能。
就像虚拟真实游戏一样，按照你炼制道具的特性，建造一个地图，让你闯关。过了，给你奖励。失败，给你惩罚。
那么问题来了，他炼制的空间道具，到底具备什么特性？
第311节 无边静寂
他当时在决定炼制复合效果空间道具的时候，把《附魔大全入门篇》翻完了，但内里的魔纹并没有他想要的，被动效果有时的确太单调。?? ?? ? ?.ranen`后来，索性将目光放到了《附魔大全--进阶篇》中的魔能阵上。
让空间道具拥有另外的附着效果，到底要什么效果最好？这是安格尔在确定炼制前必须要做的选择。
攻击效果吗？算了吧，恒定一个攻击魔能阵上去，还不如直接炼制武器呢。
防御效果吗？这个安格尔是有考虑的，但后来还是排除了，因为一旦别人破了你的防御效果，空间道具必然会受损，本来稳固的空间说不定也会因此出现意外。所以，要防御的话，单独炼制防御道具比较好。
他参看了大量的魔能阵，要么太难，魔纹数目太多，刻画起来小心翼翼也不一定成功；要么就是不合适。
直到，他翻到“无边静寂”的介绍时，眼睛才倏然一亮。
“无边静寂”是一个和“消亡序曲”一样，由六个魔纹组成的魔能阵。在《附魔大全进阶篇》中，详细的介绍了它的特性。
“隐匿与疏离”。
所谓隐匿，其实就是隐藏与藏匿。
拥有“无边静寂”效果的物品，能够隐藏它的外形，简而言之，就是隐形。光是这一点，安格尔心中的天秤就已经有所倾斜，空间道具中必然装着他最珍贵的东西，隐藏起外形，也符合他低调行事的想法。
而且，“无边静寂”不仅能够隐藏外形，它还能够藏匿气息。哪怕是正式巫师，也很难发现被藏匿气息的物品，这更能保障空间道具的隐秘与安全。
除了“隐匿”外，“无边静寂”还有“疏离”的效果。这个疏离，其实是包含在“隐匿”中，不过“隐匿”属于半被动效果，只需要消耗很少的能量，就能维持很久；而“疏离”效果，却需要使用者主动注入能量，并且依照注入能量的多寡，决定“疏离”效果强弱。
在“疏离”效果下，使用者的存在感将全面削弱，能量注入达到巅峰，魔能阵全力开启时，使用者将进入隐藏状态，只要保持绝对静寂，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基本上，这个“无边静寂”魔能阵，是一个辅助型的效果，对于不喜张扬，热爱低调的安格尔而言，“无边静寂”既能够最大限度的保护好空间道具的安全，平时也能削弱他存在感，让他不至于引人注目。
可惜的是，这种削弱存在感，并不能阻断自身与外界的信息交流。如果有人特意要追踪他，或许他能够通过隐藏状态，迷惑人的肉眼。但若是靠着追踪他留下的信息素，或者用预言术法预知他的位置，他依旧会曝露在阳光下。
话说回来，安格尔思虑着，“无边静寂”魔能阵的效果是“隐匿与疏离”，那么他眼前的异象，到底该如何“闯关”呢？
这时，欢快的街道上，突然驶出一辆色彩缤纷，亮着七彩光芒的马车。
五匹马拉着这辆巨大的马车，车上有舞台，穿着华美服饰带着绒羽面具男女，在舞台上向街道两旁的围观群众表演。
一边表演着热舞，一边还丢下羽毛与花朵。
街旁的民众欢呼雀跃的拾捡落下来的羽毛花朵，仿佛捡到就拥有最大的幸福。
安格尔看的发呆时，旁边的面包店大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慈祥的大婶拿着烤好的面包走了出来，芬芳香气勾的安格尔肚子咕咕叫。大婶似乎听到他肚子饿叫唤声，笑眯眯的拿着面包走过来。
她的每一步靠近，都让安格尔直觉不安。
甚至……头皮发麻。
安格尔猛地闪过身，冲向街道另一头。只听那个大婶对一个乞丐道：“原来是你肚子在叫，我还以为……以为……算了，你吃吧，别饿着了。”
那个乞丐，安格尔记得，就蹲在他当时所站位置的后方。
直到那个大婶将面包交给了乞丐，安格尔头皮发麻的感觉才微微放松。
“莫非，直觉是在提醒我，不能接受镇上民众的任何东西吗？”
安格尔正在思考时，一朵还带着晶莹露珠的乳白色海芋花，突然从天而降，掉在他的肩膀上，然后顺着胳膊滚落在他掌心。
安格尔发现掌心的花，正是从那辆移动的马车舞台上甩落的，他眉头皱了皱：“不对，我拿到他们的东西，也没有任何的不安……”
就在他思忖时，突然浓烈的不安从内心深处升起，他略一抬头，立刻发现了蹊跷。
有人拾捡到了花朵或者羽毛，其他人就会带着羡慕看过去。此时，他意外的捡到一朵海芋花，在他前方的人，正缓缓转头看向海芋花落到了谁身上。
也就是在他们转头的时候，安格尔的心中不安感，上升到了极点！
“我知道了，直觉不是在告诉我，不能接受民众的东西。而是……不能被民众注意到！”安格尔突然反应了过来！
他每次都是在别人即将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时，他才会产生警觉感。就像先前那个拿面包的大婶，她听到了他肚子的咕咕叫，转头看向他，向他走过来……咦，她当时为什么没看到他？安格尔突然又产生了新疑惑。
安格尔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他进入这片异象的时候，正手持着刻有“无边静寂”效果的空间手镯。
所以，他现在也加持着“无边静寂”的效果，他其实是“疏离”在人群外的，他被削弱了存在感。
那个拿着面包的大婶，听到了他肚子叫，所以看过来。但实际上，当时她并没有注意到他，他的存在感被无限削弱了，那个大婶最后才会以为是他背后的乞丐肚子在咕咕叫。
而如今，他手持着海芋花，海芋花已经破坏了他的存在感。只要那些人转头看向他手中的海芋，必然会注意到他，那么……这番异象的考验，他便失败了。
安格尔明白这一点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海芋花丢到了地上。然后身形一退，径直落入了建筑的阴影中。
果然，当他将海芋花丢弃时，他头皮发麻的感觉便消失殆尽。
安格尔隐隐有些懂了，在这个欢歌笑语的小镇，他绝对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虽然明白了规则，但如何从异象中离开，安格尔又发愁了。
“算了，继续往前走吧。”安格尔注意到，小镇虽然热闹，但其实只有一条街，也表示着只有一条路。
安格尔这一次，小心翼翼的不引起任何人注意，慢慢走上了出镇的路。
……
外界，安格尔还紧闭着眼，他手中的“圈”还在发光。
光辉稍微黯淡时，可以看到这个“圈”其实就是一个古朴的手镯。当冷凝法结束时，这个手镯开始往外散发着奇异的气息……
安格尔所处的13号异度实验室，位于流动之源的西南方，起伏山脉的偏隅位置。
在安格尔进驻时，铁甲婆婆就告诉安格尔，附近百里没有任何人，他可以放心鼓捣。就算弄出异兆，因为山地高低不平，百里外的人也注意不到这边。
此话没错，周围百里的确没有任何其他人。但“其他人”中，可不包括她自己。
在13号异度实验室十里外的一个幽静的小山坳上，铁甲堡那伟岸的身形正静静的矗立于此。
铁甲婆婆坐在铁甲堡的三层阳台上，背靠着柔软椅子，闻着阳台上栽种的一簇簇仿若云烟的夕雾花，一手拿着边纹精致的茶盘，另一只手端着与茶盘同款的茶杯，茶杯里的玫瑰花茶还冒着袅袅白烟。
轻轻抿一口花茶，铁甲婆婆望着碧蓝的天空，“唉，又是无聊的一天。小家伙们，怎么就不喜欢这里呢？我这老骨头，待在这多无趣，进来陪陪我喝茶也好啊。”
铁甲婆婆眼中似乎飘过几个影子，都是曾经在流动之源拥有固定实验室的巫师，可惜，现在都已经不在这里了。
就在铁甲婆婆回忆往昔时，一道山岚从远方吹来，吹的铁甲堡外壳的铁皮清脆作响。
这道山岚，就像层叠浪花，一浪比一浪高，一道比一道强。
到了后面，笼罩在山坳旁的烟雾被吹乱了，山脚下的林瘴被吹散了，阳台上的夕雾花也被吹了起来，紫色、红色、黄色、白色的小花漫天飞舞，就像是蒲公英的种子，随着风飘去远方。
就连铁甲婆婆盘起的银色发丝，都被吹乱。
铁甲婆婆“噫”了一声，将茶杯放在茶盘上，另一只手束着散乱的发丝，看向东南方向，眼神所至，正是13号异度实验室的位置。
山岚从那里来。
“咦……是安格尔吗？呵呵，真是有天赋的小家伙，才来几天，竟然又鼓捣出一件中阶炼金道具。”铁甲婆婆站了起来，眼神闪烁着精光：“有趣，让我好好看看，这异兆代表了什么……”
13号异度实验室的上空，云层叠叠，天空碧蓝如洗，除了那不停吹拂的山岚外，肉眼看上去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更别说什么异兆，但偏偏铁甲婆婆却看得十分仔细。
过了一会儿，铁甲婆婆眯了眯眼：“古怪的波动，内敛的异兆，化为山岚想融于山林……看上去似乎是隐匿类的物品啊。”
“小家伙倒是很聪明，知道此时该低调行事。可惜，山岚之于山林，的确常见，但有经验的猎人，轻易就能辨别出山岚的异常。”铁甲婆婆感慨一句：“不过，有桑德斯宠溺着你，想来也没有猎人敢将目标放在你身上吧？”
“说起来也奇怪，桑德斯怎么会突然转性了呢？难道是受华莱士影响了？”铁甲婆婆的视线从异兆离开，开始思索起另外的事来。
第312节 孤独之道
异象中的安格尔，似乎被整个异象世界针对，他去哪儿，哪儿就会发生意外。楼上泼水，不小心摁塌建筑，婴儿掉在他面前……只要能引起镇上居民注意的事情，都会在他周围发生。
甚至有一次，安格尔在某个黑暗的院落中，发现了一抹月光漏下的斑驳光点。因为看不清事物，他想到月光下看看周围的环境，结果因为直觉预警，他仔细观察后才发现，在某处不起眼的小屋里，一个小孩子正掀起花布窗帘，趴在窗台痴痴的看着院落里那斑驳的月光碎片。
幸亏他发现的早，否则这个小孩的注视，便让他功亏一篑。
也是经历了这一茬，安格尔才对异象世界的难度有了一点概念。按照书中记载，他炼制的中阶炼金道具，经历的异兆考验并不会受到肉体伤害；除非是高阶，或者神秘级，那种异兆考验才有可能要人命。
虽然生命安全有保障，但想要闯过这个异兆考验，难度也绝对不小。若非他的直觉适时提醒，他早就失败离开。
安格尔直到这时，才有些庆幸当初炼制“消亡序曲”时，自己有多大胆。若非灵魂伤口，他估计会被那些亡魂嚎叫到精神崩溃吧？
在这样明明没有危险，但必须时刻保持警惕的异象中，安格尔几乎步步为营，短短的一条街，他足足走了两个小时。
当穿过小镇时，看见前方又变成荒芜冷寂的平原，安格尔总算舒了口气。
就在安格尔放松的时候，突然，一道剧大的爆炸声，从身后的小镇传来。爆炸让大地抖动，安格尔趔趄了几步，差点跌倒。
伴随着滚滚烟尘，小孩子的哭泣，以及大人的惨呼声，从安格尔背后小镇传来。
安格尔想要转头看看发生什么事。
但就在这时，一股冥冥中的危机感让他止住了转头的动作。
直觉在警示他……“不能回头？”
安格尔抬起头看向前方，任凭后面的惨呼与稚童哭泣，他板着脸朝着前路走。
心中的良知，让他有些无法忍受孩童的哭泣，多次他都停住了脚，但每次想要回头看看时，都被直觉所制止。
到了后来，安格尔发现背后没有了哭泣声，他的心中才好受了点。
这条不能回头的路，安格尔走了很久。最后小路尽头是一片森林，安格尔看着被孤月照的阴森泛白的森林，心中略有担忧，但还是没有停歇脚步。
看上去鬼影幢幢的森林，却安全无比。安格尔只花了一会儿，便走出了森林。
安格尔走出森林时，远远就看到一扇黑色的大门凭空矗立，两扇门扉刻画着一个闪着光亮的魔能阵——无边静寂。
这座凭空出现的黑色大门，就位于森林外、暗河畔、平原始。
安格尔看了看天空的月轮，又看了看前方平原小路上隐约出现的脚印，以及那条仿佛永远静止的暗河，安格尔明白了……他又回到了原点。
不过，此次原点多了一扇黑色的大门罢了。
所以，进入异象的地点，便是离开的出口吗？
安格尔回想着一路上的历程：不能停下的孤独之道，不能被注意的热闹小镇，以及不能回头的残忍长路。
三段经历，似乎在对安格尔炼制出中阶物品进行考验，但又似乎在向他警醒着什么。
进入巫师界，便进入了这条孤独之道，停下就等于淘汰；进入巫师界，便注定要疏离喧闹静心专研，否则只能泯然众人；进入巫师界，便要一往无前，让软弱的内心学会残忍。
安格尔看着幽暗静寂平原上的蜿蜒长路，眼中此时不再带有畏惧。这或许只是异象考验中的一条普通的路，但它其实也可以看成孜孜不倦追寻真理的巫师之路。
长夜孤独，暗无天日，无边静寂。这样的日子，或许会伴随巫师走过无数岁月。
……
走出黑色大门，安格尔眼前一阵恍惚。睁开眼后才发现，先前的异象已经过去，他正身处于实验室中，手上还拿着闪烁着幽光的空间手镯。
当安格尔注视着这个古朴的手镯时，一股奇异的气息，突然从未知的冥冥处涌出来，灌入手镯中。
奇异气息消失，手镯的幽光也随之熄灭，恢复成古拙且不起眼的铜色手镯。
虽然没有了自发光辉，但安格尔却知道，手镯在光熄灭后才真正的算是成功！
安格尔收起感慨的心思，嘴角漾起一抹笑，把玩起手镯来。
手镯的外形并不起眼，或者说很古拙质朴，虽然刻有“无边静寂”的魔能阵，但却是刻在内环，从外面看并不能发现那繁复的纹路。唯有一条纹路从内环到了外环，不过这条纹路是连接手镯外圈殷红宝石上刻画的契约魔纹。
只有它们的纹路连在一起，这才算是个整体。否则，只能说是一个刻画了无边静寂的镯子，与一个刻画了契约魔纹的空间宝石。
安格尔用精神力勘探了一下内部空间，9立方米。是他目前空间道具能炼制的极致，突破10立方米时，那么不用刻画“无边静寂”，光是空间道具的效果就会直入中阶。
既然是为自己准备的空间手镯，安格尔自然毫不犹豫的将独属性质的魔力，输入契约魔纹中。下一秒，从手镯表面的殷红宝石上，往外散发一道莹莹光辉，光辉蔓延至整个手镯时，契约则成。
自此之后，这个空间手镯除非被暴力破坏，否则只能被安格尔一人使用，且其他人也无法再用精神力勘探内部。
安格尔戴上手镯后，输入了些微启动魔力，“无边静寂”的隐藏效果便被激发。只见古朴的手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从他的手腕处消失，直到完全隐形。
如今他的手腕光洁无物，无论是用肉眼观瞻，亦或者用精神力感知，都无法察觉。但如果直接用手摸，还是能够发现蹊跷的地方。
头一次使用空间道具，安格尔面带检视的表情，但内心却怀带玩乐的心思，一会儿装，一会儿取，玩的不亦乐乎。
直到眼前突然发黑，他才想起自己已经多日未曾休息。这才放下玩闹的心思，打着哈欠朝着墙角的小床走去。
在昏睡之前，安格尔也没有忘记将虚空浮藻丢入空间手镯内。虚空浮藻是一种极其省心的魔植，只要遁入虚空，便会自给自足，慢慢营造自己的“小窝”。等到它把“小窝”制造出来后，安格尔只需要坐享其成即可。
这一觉，安格尔睡了个昏天暗地，他人在地下实验室，所以完全不知道昼夜。等到醒过来时，却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正午。
安格尔打了哈欠，感应了一下手镯中的虚空浮藻。13粒虚空浮藻，一夜过后，已经在空间的一隅，构建出一个半米见方的绿色“小窝”。
虽然以后这个“小窝”不会再变大，但就目前而言，已经让安格尔很满意了。反正，他现在需要用到这个“小窝”的东西，也只有格蕾娅赠予的断片蜉蝣。
看着乱糟糟一团的实验室，安格尔稍微收拾了一下，等到收拾的差不多后。去材料区，把珍贵的材料放入手镯中，然后便去了盥洗室梳洗。
昨夜满身汗渍就去睡了，醒来后闻着自己的身体，就跟发馊的酸面包一样。
安格尔一边等着放水，一边将挂在脖子上的天外之眼取下来。
天外之眼十分珍贵，是乔恩穿越来巫师界的“罪魁祸首”，安格尔以前贴身携带，如今有了空间手镯便准备将它放进手镯中珍藏。
但让他意外的是，天外之眼竟无法被收入手镯中。或者说，安格尔感觉到，若是天外之眼强行被收进手镯内，必然会导致手镯中的空间崩溃。
安格尔纳闷了半天，最后只能继续贴身带着。反正，连桑德斯都没有看出天外之眼的特殊之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安格尔换上宽松的衣裤，这才一身清爽的往楼上走去。
“托比？”刚刚到达大厅，就听到《天空之城》的悠扬调子，在优美的旋律中，还隐隐有一道刺耳的鸣叫声。安格尔走近后才发现，原来是托比正在随着音乐唱歌。
看托比那投入劲儿，他真不忍心打断它……但为了耳朵着想，安格尔还是叫出了声音。
“叽咕叽咕。”托比看到安格尔，开心的扑腾小翅膀飞了过来。刚落到安格尔肩膀上，托比就开始唧唧喳喳的诉起苦来。
大体而言，就是控诉在这里没有自由。
托比自从受伤后，安格尔一直就没有让它独自离开，后来伤好后，他又因为来到了流动之源炼金，托比不得不再次禁足。
鸟儿的本能就是向往自由，不让它出门反而是束缚了天性。安格尔心中也有愧疚，摸了摸它的背羽，低声安抚道：“等会我们就回家。最近忙的事太多，正好今天我有空，晚上我们去见见你的那位小伙伴？”
一提到“小伙伴”，托比的情绪就失落起来，羽毛垂落，脑袋耷拉，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安格尔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摸摸它的小脑袋：“利益动人心，以后你交朋友的时候，注意这一点即可。”
托比点点头，蹭了蹭安格尔的掌心。
“收拾一下，我们走吧。”
离开流动之源，依旧乘坐的是铁甲堡。
铁甲婆婆见到安格尔，依旧是面带慈祥，嘘寒问暖。直到安格尔离开时，铁甲婆婆却是皱了皱眉，“好小子，竟然我也没看出来你炼制的道具放在哪……莫非，放在空间道具里了？”
已然离去的安格尔，自然没听到铁甲婆婆的喃喃自语。若是听到了，估计也会笑而不语。
离开流动之源后，安格尔立刻披上了巫师袍，然后向“无边静寂”注入魔力，开启“疏离”的效果。
在削弱存在感的情况下，就连蹲坐在安格尔肩膀上的托比，也突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昨天炼金的时候，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兆？”安格尔低声询问托比。
听到安格尔的声音，托比迷惘的眼睛才陡然恢复清明，它摇了摇头，叽咕叽咕的比划了一番。
“除了不停的刮大风外，没有其他异兆？”
第313节 急讯
这是座华美极奢的大厅，长桌是馥香妖墓的万年沉木雕琢而成，地板上铺就渊野白熊的熊皮地毯，就连殿柱上挂的油灯，都是用白腹鲛人熬炼的鲛油所燃。?
大厅奢侈，金碧辉煌。唯一的瑕疵，大概就是……冷寂。
踏踏踏——
冷清的大殿，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
脚步迈过阴影交错，曝露在第一根殿柱的油灯下。透过那燃尽百年的鲛油灯，最先看到的是一对白皙滑腻的美腿，以及一双棕色红纹的高跟短靴。
当火光彻底照到她身上时，才现这是一位穿着火红色琳琅长袍的美貌女子。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啊。你怎么会来我这里？”说话的不是来者，而是位于殿内长桌前的女子。
透过薄纱帘子与迷蒙灯火，可以看到馥香长桌的位处，有一道婀娜的女性身影，正拿着一根调羹搅动着茶杯中的液体。
“我不能来吗？”来人掀开薄纱帘子，绕着长桌走了一圈，看看那燃烧百轮之漩涡的壁炉，又闻闻矮脚柜上冰霜雪兰，最后仿似泄恨般，跺了跺脚下的白熊绒毯：“啧啧，你这里真是越来越奢华了，我说你始终不塑形体，如今不过是一段白雾，弄这么奢华干嘛？镜姬大人？”
位于长桌位的女性身影，此时却是纤毫毕现。正是由烟雾构成的人形，野蛮洞窟的三大祖灵之一，镜中世界的本体，镜姬。
镜姬哼嗤一声：“老娘喜欢，要你管。”
“我哪是管你，只是为你觉得不值嘛。明明早都可以塑形，却总是以烟雾示人。”来人一掀红袍，坐在镜姬的右手位：“那位伟大存在，都已经离开此界多年，以他的能力，想要回来易如反掌，现在不回来，显然心中已经没有你。”
镜姬由烟雾构成的面孔，竖眉怒视：“你又跑哪儿去听八卦了？是不是《远古情诗》出新刊，又用老娘来作苦情女子痴痴守候丈夫的原型了？什么伟大不伟大，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不是《远古情诗》，是月狄忒蜜萨告诉我的，你与糖果屋背后的那位伟大存在，曾经有过一段情……”
镜姬疑惑道：“月狄忒蜜萨？这又是谁，名字怎么如此古怪？”
“天堂树的新晋巫师，承了其导师‘天堂鸟’的名号，最近南边巫师杂志社的新贵女神。”顿了顿，来人又道：“也是我最近新交的闺蜜，性格很有意思。”
“天堂树？”镜姬冷嗤：“童话镇辖下的巫师组织，真是越来越能了啊，居然都敢八卦那位大人了，真以为他离开了就不会再回来？红莲，这种闺蜜不要也罢。”
被叫出外号，来人挽起镜姬的手：“叫我红莲多生疏，直呼我名呗？”
“莉迪雅，你也是没大没小。”镜姬虽然看上去是在批评，但言语中的笑意却未曾消减：“别去听那些传言，我跟那人没戏。他追求真理，我追求不朽，千百年前就有了分歧。他的坚持未曾泯灭，我的追求也不曾断绝，我们根本没有在一起过。”
“那她说的那么确凿。”莉迪雅明显不信，“而且你明明就可以塑形，你不塑是不是在等他？”
“我不塑形是因为没有我中意的外形，跟那位大人没有任何关系。”镜姬没好气的骂道：“莉迪雅你也算是女巫师的中坚人物了，放下凡俗女人的心思，别一天到晚眼光总那么狭隘。”
莉迪雅白了一眼，抢过镜姬的茶壶，给自己斟满一杯茶，一口饮尽，“听你这么一说，我也了解了。没想到镜姬大人的体悟这么深奥，我这次过来，原本还想把桑德斯大人赠予我的信物交给你的，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镜姬喝茶的手一顿。
“桑德斯？”镜姬突然拉住莉迪雅，一脸兴味的道：“桑德斯竟然开窍了？都给你送东西了？”
莉迪雅假咳嗽一声，“在暮色与桑德斯大人偶遇，他十分想念我，便特意送了我一件小玩意让我开心。”
“真的？”镜姬狐疑的问：“桑德斯真看上你了？那我塑形，岂不是要把自己往你这副魅妖一样的尊容方向塑？”
莉迪雅：“你刚刚才说的，你不塑形，不是因为没有中意的外形吗？”
镜姬毫无廉耻的道：“我中意的外形，就是桑德斯的理想型。这不冲突啊。”
莉迪雅：“……”
镜姬摊开手，“来吧，我看看桑德斯会送你什么东西。”
莉迪雅这次来镜姬这里，一来是为了看看老友，二来就是来炫耀“云中之6”，最好能把波丽萨的美男图鉴给比下去。所以，镜姬这时候伸手，她装模作样的推辞了下，便从空间中将云中之6取了出来。
“这就是桑德斯大人赠予我的信物，说是定情信物也可以。”莉迪雅：“这里面包含着桑德斯大人的浓浓巧思，镜姬大人我给你说，这不仅音乐优美，还能制造一片亦真亦幻的幻境……”
镜姬呆愣了。
看着那熟悉的外形，听着莉迪雅用尽各种华美辞藻来称赞它……镜姬觉得这世界对她太仁慈了，她在莉迪雅到来时，也准备拿出“苍穹之旅”来显摆一下，但还没找到机会拿出手，莉迪雅就率先拿出来了。
而且还用“桑德斯赠送的定情信物”为借口。
撞了衫，是谁丑谁尴尬。但撞了“显摆品”，那就是谁先拿出来谁尴尬。
多亏莉迪雅先拿出来，否则尴尬的岂不变成了她？
莉迪雅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溢美之词：“……它的名字叫‘云中之6’……”
镜姬打断了莉迪雅，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说它叫云中之6，是谁取的名字啊？”
莉迪雅怔了一下，听镜姬的口气，莫非她听说了暮色大拍的事？但云中之6在拍品中也不是特别出众啊，就算关心也不该关心这件拍品吧？
莉迪雅想了想，试探道：“这个啊，我也不大知道，拿到手的时候就叫这名了。”
镜姬神秘一笑：“你真的确定是桑德斯送给你的？”
莉迪雅眼睛一眯，她现在确认了，镜姬肯定知道这个音乐盒。该不会她真的关注了暮色大拍的每一件物品？
想到这，莉迪雅捂嘴一笑：“其实啊，我刚才是在开玩笑。这件音乐盒啊，虽然是我从暮色大拍上拍来的，但我可没乱说，的确是出自……桑德斯大人。不信，你看看这幻境？”
镜姬等着莉迪雅说完，还特意放了一段天空之城的幻境，当播放浮空之岛时，莉迪雅还向镜姬挑了挑眉，眼神里说着：看吧，我没骗你吧，这幻境中的真意，肯定是得自桑德斯大人！
等到莉迪雅做完这一切，镜姬才啜着笑，慢悠悠的将“苍穹之旅”拿了出来。
苍穹之旅与云中之6。
就这样尴尬的撞面了。
莉迪雅看着那一模一样的音乐盒，她也尴尬了。
镜姬却是笑呵呵的道：“这个音乐盒，其实半个月前我就得到了。还是炼制者特意为我炼制的，唉……那小子就是滑头，说是为了向我报恩，特意炼制的小玩意。没想到转过身，就拿到拍卖会上去拍卖了，等到下次他给我作出新的定、制音乐盒，我一定要说叨说叨他。”
镜姬特意在“定制”音乐盒时加重了语气，让莉迪雅更加尴尬了。
“这音乐盒，不是桑德斯所制？”
“当然不是。”
“可是这幻境……明明有桑德斯的影子！”
“那是因为，这是桑德斯的弟子制作的呀~”
镜姬并无保密的心思，直接就将安格尔出卖了。把他的事，一一说给莉迪雅听。
莉迪雅听完后，静默了片刻：“原来他才是炼制者？难怪当时在拍卖会上制造的那个幻境会如此的神妙。”
镜姬现莉迪雅沉默不言，“怎么？不好意思了？”
莉迪雅白了一眼：“你早知道了，还看我笑话。”
镜姬语重心长：“每一次挫折，都是成长的经验。”
莉迪雅没好气：“算了，至少我知道炼制者是谁了，也不用去拷问那只月铃兰精灵了……不过，安格尔竟然直接将一个入阶的炼金品给了一只魔仆，这中间有点古怪啊……”
镜姬对莉迪雅如何拍到“云中之6”毫无兴趣，她现在正在思考着，如何将她让安格尔炼制的既有“质感”，又有“肉欲”的定制品，不着痕迹的说出来……
“别说，桑德斯这次收的学生，还真不错。前几天，还连续鼓捣出两个炼金异兆，进入巫师界不到一年，就进阶到中阶炼金学徒。他的幻术水平，你也看到了，十分优秀。甚至比桑德斯当初年轻时，还要厉害几分。”镜姬夸赞了几句：“惟独性格有点温柔，和桑德斯不搭。”
莉迪雅撩冷笑：“不搭？镜姬大人，你或许还不知道吧？安格尔前些天惹上了暮色，差点被暮光给杀死，最后还是被桑德斯救了。都心疼成这样了，还不搭？”
镜姬：“真的？”
“千真万确，我估计芙萝拉当时心里肯定嫉妒的都要疯了。”
镜姬低声道：“那……要不我塑形成安格尔的样子？”
“也行啊，以安格尔的长相，女体化应该也很漂亮。”莉迪雅倒是举双手支持。
接下来的时间，莉迪雅与镜姬聊起了最新的八卦话题，还没聊多久，莉迪雅突然眉头一皱：“咦，我一个魔仆的供应家族，以血祭方式给我了条急讯？”
莉迪雅拿出一张牛皮纸契约，契约上写着一种奇异的符号。这种符号不能用肉眼去读，而是需要用精神力去感知符号所代表的意义。在泛位面中，这也是顶级的记录方式。
契约的一边，写着莉迪雅的名字；契约的另一边，则写着——摩雅。
“摩雅一族？夜魔城的影仆？倒是作为魔仆的好材料。”镜姬暗道。
当牛皮契约浮到半空中时，莉迪雅对镜姬道：“借一下火。”
然后不由分说，从殿柱上的宫灯中摄取一朵明火，放在牛皮契约下炙烤。
随着火焰的炙烤，牛皮契约上的符号突然“活”了起来，在契约纸上乱动，半晌后，符号重新排列出一排字……
“红莲大人，夜魔城如今已经沦陷为鬼蜮，摩雅一族危在旦夕，求大人怜悯……”
第314节 不是人？
在削弱存在感的情况下，从树灵庭到学徒镇，安格尔一路上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却发现围在他家的人更多了，如此这般，就算削弱存在感也不能完全避免被人注意。
虽然他可以靠着大功率输出魔力，让自己彻底隐身。但开门关门也势必会被人注意到，反而可能会曝露他拥有隐形道具的可能性。毕竟，在戏法中拥有隐身术效果的可不多，而且一般都是欺骗人肉眼，譬如0级戏法光影参差。如“无边静寂”这种欺瞒人官能，连精神力勘探都能骗过去的隐身术，以安格尔的巫师等阶，是不可能做到的。所以只有可能是炼金道具。
安格尔想了想，决定还是大大方方的进去。不过在此之前，安格尔先来到了数百米外的另一座小院前。
院内是个露天的演练场，四处都是血脉巫师平时锻炼肉身的工具。
在阳光朗朗之下，娜乌西卡左手持骑士剑，做出各种演练动作。体内魔力滚滚，配合动作在空中出现剧烈的魔力波纹。
安格尔就站在院门口，看了很久。娜乌西卡也曾瞄到过他，但因为存在感被削弱，所以一直没有真正注意到安格尔。
直到娜乌西卡歇息时，安格尔敲了敲门。
随着“叩叩叩”的敲门声音，安格尔身上的弱存在感出现了一丝波动。娜乌西卡因为敲门声而看过去，或许是先前弱存在感的反差，如今在她眼中，安格尔变成了强存在感，一眼就被她发现。
娜乌西卡走了过来，打开门：“咦，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一直在院里，怎么没注意到你？”
安格尔不置可否的笑笑：“最近围堵的人太多，一点削弱存在感的小手段。”
巫师之法有百般千万，娜乌西卡只以为是一种她不了解的戏法，思维里一过，便歇下究底的心思：“自从你上周离开后，巫师学徒稍微少了一点，但被派来盯梢的凡人却多了很多。”
一边说着，娜乌西卡一边将安格尔迎进了屋。
这还是他第一次到娜乌西卡的家来。
一如安格尔所想，一心追求不朽的娜乌西卡，对于生活品质几乎没有任何要求。除了原本就配备的家具，这里空空如也。
让托比自己去玩，安格尔正色道：“最近事忙完了，我过来是为了和你讨论一下机械义肢的设计。”
提到机械义肢，娜乌西卡也收起了松弛的神情，和安格尔认真的交流起来。
从娜乌西卡目前的身体状态开始，安格尔详细的记录了包括伤口情况、肌电感应幅度、魔力敏感度、经络容纳上限……甚至连精神力数据、脑波、声频都涵盖了。
这些都是极为隐私的信息。
要知道，在巫师各大系别中有很多诅咒术法，可以靠着血液、毛发、指甲、皮屑诅咒人，甚至让对方死亡。而安格尔记录的讯息，有一些比以上的后果还要严重，一旦泄露，只要巫师愿意，可以用千百种方法让娜乌西卡挫骨扬灰。
但娜乌西卡本着对安格尔的信任，几乎有问便答。也不去过问安格尔询问这些的意义是什么，譬如脑波、声频，她完全想不明白这个与机械义肢有什么关系，但只要安格尔询问了，她便一五一十的回答。
这种信任的态度，让安格尔也松了一口气。因为很多东西，他解释起来很麻烦，尤其是解释给外行人听。娜乌西卡配合的态度，让他极为舒服，也很感动。
等到这些信息记录完毕后，安格尔仔细阅读了一遍，便当着娜乌西卡的面，将记录数据的纸张撕掉：“放心吧，我都记在脑海里，除非有人掰开我脑袋，否则绝对不会泄露的。”
娜乌西卡笑了笑，浑不在意的道：“我相信你。”
记录完这些数据后，安格尔到来的任务已经完成大半，接下来就是无关紧要的部分……当然，对于绝大多数女性而言，这部分可能更重要。
——外观设计。
安格尔写下了可能需要的自留空间体积，然后将笔递给娜乌西卡，让她在保留既有空间的范畴内，设计自己想要的外观。
“你真要我来设计？”娜乌西卡带着不置信的表情：“我设计出来的东西能用？”
安格尔圈定先前通过公式计算出来的自留空间：“保留这些，其他的由你发挥。这是你要用的，自然是按照自己喜欢最好。”
娜乌西卡：“设计出来不能用，那就没意思了。”
安格尔：“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最后会帮你修改的，让它能最大限度适合你。”
娜乌西卡想了想，吐出一道道烟圈：“好吧，我的画功在黑莓海域也是出名的，当初海盗旗也是我设计的，也请咱们的炼金大师来品鉴一下。”
娜乌西卡放下烟斗，从胸铠里取出一条黑色绑带，撩起长发，用绑带束了个大马尾。确定耳发不会影响拿笔作画，她才开始在净白的浆纸上画起了心目中的“右手”。
在娜乌西卡画画的时候，安格尔则整合着她的身体数据，在脑海里构思起可能会用的结构方式。
片刻后，娜乌西卡放下笔：“大功告成。”
安格尔笑着接过画纸，然后，他的笑就凝固住了。浆纸上的一圈圈黑线是什么？那长条形的身体，配合那尾端的弯钩，怎么看怎么像草履虫。
“这是黑莓标志，我设计它是想告诫自己，勿忘过去。”娜乌西卡在安格尔赏析的时候，也不忘在旁解说。
安格尔：“……”这是黑莓？难道不是线圈吗？
娜乌西卡：“这是野蛮洞窟的记号，代表了现在。”
安格尔：“……”野蛮洞窟的标记是一团燃烧的火焰，这个线条笔直的可以当标尺用的是火焰？你在逗我吗？
娜乌西卡：“这个钩子，既能作为近身武器，也能释放出来当做暗器，代表了未来。”
“过去，现在与未来。”安格尔轻声念叨出来：“寓意很好，可是……你确定你的画功在黑莓海域很出名？”或者说，你们黑莓海域的人都是双手残疾？
“对啊，我记得我的手下都称我为灵魂画师，虽然我对画画没兴趣，但听这名号应该还不错吧？”
“不错……不错，只是我觉得你的审美观可能需要回炉重造。”
“你的意思是，我画的不好？”娜乌西卡皱眉，有些不认同。
安格尔：“你不是纵横驰骋一整个海域的大海盗吗？应该见过很多名画吧？我记得你上次对我房间里的画作赏析很正确啊。”
“你那是正常艺术，我这是抽象艺术。”
安格尔也懒得争辩了，从灵魂画师的手中接过画笔，“我知道你的设计理念了，过去现在与未来，怎么设计就交给我。你的抽象大作，恕我看不懂。”
娜乌西卡拿起烟斗，指尖燃火点着烟丝，吞吐一口：“好吧，我相信你。”
难得相聚，叫上赛鲁姆，三人到地下集市的芭蝶酒吧打了一场牙祭。
晚上，安格尔穿过人潮，艰难的回到自家。因为娜乌西卡那边不着急炼制，安格尔便准备先收拾整理一下，稍微有点价值，以及平时使用度较高的物品，他准备全部放进手镯中，免得遗失。
最近周围的人很多，虽然院落有一定防护功能，但如果有人要硬闯，也不是没有办法。
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等到整理的差不多，包含静室中的珍藏都收捡完后，安格尔方才带着托比离开了院落，在大门口时，安格尔又被人群围住，最重要的是，这些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安格尔也不好动手，只能淡淡道：“目前不会接受炼金，各位请回吧。”
说罢，安格尔释放一个宛音幻术，不过并不是大型的幻境，而是很基础的一种遮掩自身的幻术。安格尔的突然消失，只能引起普通人的惊讶，但对于巫师学徒来说，很快就看破了简单的基础幻术。
可等他们破除幻术节点时，安格尔已经开启“疏离”，低调的离开了人群。
“不在第8学徒镇，在第1学徒镇？”安格尔让托比带路，但没多久后就发现，左转右拐，竟然来到了地穴原野的另一端——第1学徒镇。
“你那小伙伴在第1学徒镇？”安格尔犹记得，第1学徒镇绝大多数都是高他们数届，甚至数十届的人。也就是说，至少比他们多修炼了十年，甚至几十年。
托比摇摇头，竟然没有走向第1学徒镇，而是朝着学徒镇外的山林中走去。
这片山林，连接着一座延绵数百里的山脉，内里除了兽类，几无人烟。
“这人住在山中？”安格尔疑惑问道。
托比点点头，又摇摇头：“叽咕叽咕。”
安格尔读明白它的意思时，眼睛瞪的滚圆：“你说你那小伙伴不是人？那是什么东西，野兽？禽鸟？不对……能编织花环和绿叶衣服，应该是开了智的，所以是魔兽？”
托比继续摇头，然后比划了半天。但或许是词汇难度太高，安格尔始终没理解它说的是什么东西，又是什么花，又说香，还能飞……难道是花妖？
安格尔也不管了，见到面再说。
可进山才走没多久，就发现身上的“疏离”效果猛地颤抖……
“有人注意到我了？”安格尔眉头一皱，难道他做了什么让人注意的事？亦或者，有人用预言术法来侦断他的位置？
第315节 夜魔城之变
该不是有人为了炼金，用预言术来定位他的位置吧？如果真是如此，那也太奢侈了！
预言术是诸多系别公认的反噬最强的术法，而且预言术很少直接预言一件事的本质，这很容易引起大意志的反弹。譬如，预测某人的位置，通常都是预测某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然后通过星象、天气、甚至石头的移动来推测那人位置，所以预言系都神神叨叨，它们的逻辑思维是跳跃性的。
安格尔感觉自己身体“疏离”的效果有剧烈波动，显然是某人在用某种方法直接注视他。
若是用预言术，必然是直接定位他的位置，而非推测他的位置。这就很奢侈了，不怕世界意志反噬吗？
安格尔召回在林间欢脱穿梭的托比，将幻魔岛的飞帖放到托比的含雪之羽内，一脸严肃的让它躲在暗处，如果对方是请求他炼金的话，那就罢了。但若是想要对付他，那么托比能跑就跑，最好跑到幻魔岛，请求导师来救他。
就在安格尔淳淳诱导托比躲避时，一道清疏云朗般的声音落入他耳中。
“我就这么可怕？需要你如此防备。”
随着声音落下，一个闪瞎人双眼的半衤果男出现在他面前。
安格尔见到来人，惊讶道：“欸？树灵大人？！”
……
时间回到一小时前，镜姬的居所中。莉迪雅收到了特比丘.摩雅用族人血祭为代价的传讯。
当看到牛皮契约上排列出的字符时——
“鬼蜮？！”说话的不是莉迪雅，反而是坐在一旁的镜姬。
莉迪雅虽然与摩雅一族签订了供给契约，但她本身却并非黑魔国，甚至不是帕米吉高原的人，她来自于数百万里之遥外的一个巫师家族。
这个巫师家族其实更像是小型巫师组织，基本上可以自给自足，而且有前人泽被，莉迪雅的家族极其富有。
对于莉迪雅而言，夜魔城变不变成鬼蜮并无所谓，但夜魔城位于野蛮洞窟的范围内，甚至很大程度上，夜魔城的另一面“暮色深井”，是被野蛮洞窟暗中操作的。
“夜魔城沦为鬼蜮，那暮色深井如今的状况又是怎样？”镜姬担忧道。
莉迪雅脸色也有些阴沉，虽然如镜姬所料的一样，夜魔城变为鬼蜮，她其实并不在乎。但镜姬却并不知道，她与摩雅一族之所以签订了供给契约，却是以她庇佑这一族为代价。若是摩雅灭族，她必然会遭受到契约的强烈反弹！
“只要暮色深井还是夜魔城的镜面，那么就绝不可能让夜魔城沦为鬼蜮，如果特比丘所言事实，必然是它们出了问题。”莉迪雅断言道。
“我的能量全维持在镜中世界了，我去寻找树灵，它的能量大量溢出，应该可以感应到夜魔城发生了什么事。”镜姬道。
镜姬说罢，就要拂袖离开。莉迪雅却是阻拦道：“先等等，我可以联系到特比丘。”
“你能直接联系？”镜姬皱眉，若是对方是巫师也就罢了，但对方只是一个凡人，莉迪雅想要远距离联系，难度极大。
“当初与摩雅一族签订契约时，我留了一具炼金魔偶在那。那具炼金魔偶中有我的精血，我可以联系上，不过我的力量太薄弱，需要镜姬大人助我一臂之力。”
“没问题，你放心施展。”虽说镜姬的能量都维持着镜中世界运行，但并不代表她没有能量，以她目前的能量阈值，比起桑德斯都不遑多让。
莉迪雅说到即做，直接沸腾血脉与冥冥中的那道精血进行共鸣。
“联系上了！”短短几秒时间，莉迪雅的额头已经布满汗水：“镜姬大人助我，我将画面传送过来！”
随着镜姬的能量注入，一道模模糊糊的画面出现在两人眼前。
在数千里之外的夜魔城，一个密闭的地下空间中，正在进行着一道残忍的仪式。
一个老者穿着五颜六色的古怪衣服，就像是马戏团小丑般。他被捆绑在祭台上，嘴里嘀嘀咕咕胡言乱语，时而哭闹，时而咧开嘴大笑，看起来像小孩，但他的眼神却充满着精神病人的癫狂。
“父亲，真的要这么做吗？霍瑞管家为我们摩雅一族殚精竭虑六十载，我实在不忍见到他被血祭……”青年的眼圈红了。
“多米诺，你以为我愿意看到霍瑞死去吗？他陪伴我的时间，比你更长！如今外界变成了那般模样，我们逃进地窟，霍瑞是唯一变异的，目前只能用他血祭。难道你要让我去杀没有变异的人？或者，我们去外界重新找个变异人？”
“谁知道去了外界，会不会被感染突变。所以，我们只有一个选择，想要自救，必须牺牲霍瑞。”说话的是一位中年影仆，若是阿娜达在此，估计一眼就能认出其身份。此人正是夜魔城权力滔天的特比丘公爵。
而与他说话的青年，则是惠比顿的亲生哥哥多米诺。
多米诺也明白如今的处境，艰难的点点头：“惠比顿失踪了，也不知道红莲大人会不会救我们。”
“这是我们唯一的生路，总要试试。”特比丘想起自己那小儿子，也是不胜唏嘘。
此刻不是感慨的时候，特比丘转头示意侍卫：“放血！”
侍卫登上祭台，横刀一斜，变异后的霍瑞大腿动脉直接被割开，喷涌而出的血，如瀑布般往外溅射。侍卫也被喷了一脸的鲜红。
特比丘见状，立刻安排另一个侍卫将被血喷溅到的侍卫带到观察室。如今还不知道变异的原由，体液扩散也有可能，务必谨慎行事。
随着霍瑞的血液喷溅，祭台上的积血坛慢慢往外流着汨汨血流，血液顺着沟渠，流经整个祭台的底部。最后，以血液为笔，沟渠为束，组成了一个奇异的图案，在整个图案的中央，却是一张漂浮在半空中的牛皮契约。
霍瑞流了大半的血，依旧毫无知觉，诡异的笑，诡异的哭，一切看上去都很诡异。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看着霍瑞越来越白的脸颊，多米诺与特比丘缓缓流下的泪水。
当牛皮契约散发惊人光芒时，特比丘跪在地上，用悲凄的声音哭嚎道：“红莲大人，夜魔城如今已经沦丧为鬼蜮，摩雅一族危在旦夕，求大人怜悯……”
时间一点点过去，牛皮契约也熄了光辉。但特比丘依旧跪在地上，不肯起身。多米诺见状，也悲从心来，同父亲一样跪在了地上，祈求巫师大人的悲悯。
过了许久。
一道噶吱声，从密闭房间的深处传来。
特比丘父子猛地抬起头，望向声源处——
这个密闭房间的一切都是莉迪雅布置的，他们平时不会来这里，所以对这里有什么东西也不清楚。所以，当他们看到一个无腿的大头魔偶飘忽起来时，也是一脸茫然。
直到，这个紫灰色的大头魔偶传出一道熟悉的女声后，他们才惊喜的发现，红莲大人真的出现了！
……
虽然画面有些模糊，但镜姬依旧解析出了画面中的一些信息：“他们就是摩雅一族的人？倒是很仁慈嘛，竟然绑了个疯子来血祭。”
霍瑞已经到了死亡边缘，但他还没有真正死去，他的眼神还带着疯癫。
莉迪雅曾经去过特比丘公爵府，所以一眼认出来祭品的身份：“他可不是什么疯子，我记得此人是这个公爵府的管家，从其平日打扮来看，是个老持稳重之人，怎会变成这样？”
莉迪雅没有关注祭品太久，反正已经是必死之人，想再多也没有用。
借着镜姬的能量，莉迪雅操作着魔偶来到特比丘父子面前，在他们讶异的眼神中开口道：“别说废话，夜魔城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你一五一十的道来。”
随着特比丘的讲述，莉迪雅与镜姬的眉头越发紧蹙，等到他说完后，镜姬的低沉着声音道：“你问问他们，暮色深井可有巫师出来过？”
对于绝大多数普通的夜魔城子民来说，暮色深井只是一个传说，但对于特比丘这种权贵阶级，他是知道暮色深井的，甚至知道暮色深井的入口，虽然他从没有进去过。
莉迪雅：“暮色深井可有巫师出来解决问题？”
特比丘摇摇头：“没有，在事情发生后，我一直派人关注着暮色深井的入口，但没有巫师出来。”
莉迪雅低声对镜姬道：“事情有些蹊跷，如果只是新奇的传染病原体，暮色应该不会坐视不理，除非……”
“对了，红莲大人，还有一件事情。”特比丘对着魔偶道：“我在逃入地窟前，曾见到一个骑着扫帚飞在空中的女巫师，她也如霍瑞管家一样，穿的奇奇怪怪，疯癫的不说人话。”
听到这番话，两女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事情严重了，使用载具飞行，可能只是巫师学徒，但是……这个疑似病原体可以感染到超凡者，必须立刻隔离夜魔城！”
能感染超凡者的病原体很多，但如此轻易，且时间极短，短到讯息都无法外传的地步就被感染，这才是最严重的。而且，她们也没有忽略一点：暮色深井并没有人离开过。这是不是代表，连暮色的人也出了问题？！
第316节 疑似寄生
“我是半个月前从暮色离开的，先去了一趟深渊位面，然后便马不停蹄的来了野蛮洞窟。”莉迪雅：“按照特比丘所述，三天前夜魔城开始发生变化，但我还是很奇怪，为何没有一人将消息传出来？半个月前我离开时，暮色并没有出任何问题，也没有发现任何预兆。”
镜姬喃喃道：“或者说，其实此事的源头就是暮色深井，等到暮色已经彻底沦陷后，才开始往夜魔城扩散吗？”
“有这个可能，暮色的背后三大家族，明面上就有二十来个巫师。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么久，消息竟然一直没传到野蛮洞窟，绝对是出问题了。”莉迪雅深吸一口气：“这个不知名的感染源，若是连正式巫师都能侵染，绝非小事。”
“别忘了戴德威亚，他可是真知之路的巫师。若是连他都没有传出消息，这就很严重了。”镜姬也道，“我们去树灵那，让他联系戴德威亚！必须立刻知道暮色发生了什么事！”
莉迪雅点头，“夜魔城的通讯暂不切断，等会我让魔偶去外界看一下！”
镜姬：“放心，我会帮你掌控的。”
说罢，两女直接飞往树灵所在的大殿，还没飞到一半，莉迪雅突然皱起眉：“出现了！”
镜姬：“什么出现了？”
莉迪雅沉默了一下，将特比丘那边的画面传输了过来。
在祭台上的霍瑞已经闭上疯狂的眼，脸色孱白，没有了呼吸。但是，在他死去后没多久，一道毫光从他的口中飞了出来，用肉眼几乎完全无法捕捉的速度，没入了旁边另一个侍卫身体内。
下一刻，侍卫的眼神变得古怪，脖子也歪到左边肩膀，四肢扭曲到凡人体魄的极限，用一种诡异的姿势在密闭室内乱唱乱跳，还抽出腰间的长剑，到处乱砍。
特比丘一时不查，也被砍到了手臂，血液汨汨流出。
“父亲！”多米诺将特比丘扶到一边，然后一脸震惊的看着被感染的贴身侍卫：“卢拉！怎么会，你怎么会感染？你明明没有接触过霍瑞，被血喷到的也不是你啊！”
失去霍瑞管家已经让他心伤，但看到自己从小玩到大的亦仆亦友的卢拉竟然也变异了，甚至父亲也连累受伤，他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全身颤抖着，泪水不停的往下淌。
镜姬看着这道画面，低声沉吟：“看来我们想错了。”
莉迪雅也慨叹道：“的确想错了，凡人没有察觉到那道毫光，只以为是某种传染病。但实际上，这并不是传染，很有可能是……寄生！”
莉迪雅说完后，操控着大头魔偶漂浮到变异的侍卫身前。
与此同时，莉迪雅双手合十，连续做了几个怪异的手势。只见魔偶细如竹竿也跟着双手合十，与莉迪雅同步作手势。
当手势完结时，一道无匹敌的火光从天而降，将卢拉包围焚烧。
“不！卢拉！”
多米诺冲到火光前，莉迪雅眉头一皱：“出去，带着特比丘离开这里！”
多米诺还想说什么，特比丘却是捂着伤口走到大儿子身边，不由分说的拉着头就往外走。但还没离开，一道毫光就从已经焚烧成焦尸的卢拉身上钻了出来，以莉迪雅的魔偶也无法阻拦的速度，没入了特比丘的体内……
特比丘也变异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莉迪雅都出手的情况下。
莉迪雅的脸面也不好看，明知道可能是寄生，却忘了先让他们离开再动手。所以，这一次特比丘中招，她的责任至少要占一大半。
而特比丘变异后，最伤心的莫过于多米诺，他眼神呆滞，看着自己父亲又唱又跳，甚至还踩过卢拉的焦尸，做了一个芭蕾旋转，四肢扭曲，不似人类。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已经逃到地窟，明明已经呼唤到了巫师大人，为什么还是会变异……”多米诺跪倒在地，泪水一滴滴的落在地面，与斑驳的血迹融为一体。
在多米诺悲伤的时候，莉迪雅操作着魔偶飘向特比丘。
多米诺听到父亲的惨叫时，才猛地抬头，发现大头魔偶将特比丘拎在半空中，似有摔落的意思。
多米诺赶紧跑了过去，跪倒在大头魔偶面前：“红莲大人，不要，求求你不要。就算父亲变异了，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啊，求求你放过父亲，好吗……”
若是其他凡人敢阻拦她，并且如此对她说话，莉迪雅绝不会留手。但特比丘的变异有她的责任，而且面前的多米诺也是摩雅一族与他签订契约的对象，莉迪雅对上护父心切的多米诺没有生气，只是淡淡道：“我不会杀他的。”
说罢，莉迪雅用出低阶戏法“捆缚术”，一条绳子凭空出现，将特比丘捆的严严实实。
接着，莉迪雅将绑好的特比丘丢到多米诺面前。
“他的伤口我已经帮他止血了，好好照顾他……这不是传染，可能是某种魔物寄生，不一定没有恢复正常的可能性。”
……
经历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莉迪雅的脸色更不好看了，甚至比起镜姬而言，她的心中更慌。
镜姬：“知道是寄生，那么只需要对症下药即可。”
莉迪雅明白镜姬的话中之意，不外乎是用驱逐术、或者更进一步的污秽放逐术，将寄生物驱离人体。但这种术法，几乎每个巫师都会用，如果真的有用的话，为何暮色中的巫师还无法将消息传出？
她们俩的心中，都有着极为不好的预感。
到达树灵大殿的时候，莉迪雅意外的看到了两个穿着黑袍带着面具的影仆。一大一小，就站在树灵的身边。
莉迪雅感觉那小个子的魔仆，气息有股熟悉感，她想探察一下时，却发现他们身上佩戴着桑德斯家族族徽的纽扣。显然对方是桑德斯的魔仆，若是肆意窥探，必然会开罪桑德斯，为了一点小事如此，并不值得。
想了想，莉迪雅放弃了窥探，而是将目光放到了树灵身上。
镜姬此时已经走到树灵身边，将夜魔城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三天前，夜魔城发生了一场恐怖怪异的事情。突降一场大雾，遮掩了整座城市，占地约为一万平方千米的夜魔城，就在这场大雾中，沦为鬼蜮。
在大雾笼罩的地界内，开始涌动着一种恐怖的浪潮，这种暗涌，源于一种不知名的传染病。被感染的人，会沦丧为精神失常的疯子，他们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又唱歌又跳舞。
在浓雾之中，阴森的歌声以及怪异的举动，就似传闻中的鬼蜮。
被感染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是成倍增加，而且到底病源在哪儿？怎么变异的？他们也不知道。短短三天的时间，夜魔城这座拥有近百万人生活的巨城，感染人数恐怕超过了9成9。
镜姬说完大背景后，莉迪雅走上前开始补充，一边说着，莉迪雅一边让镜姬输入能量，将大头魔偶那边的画面传了过来。
画面刚刚传过来，就见到树灵身边的矮个子影仆“啪嗒”一声，跪在了地上。
“父亲……父亲？！”矮个子影仆的惊呼与痛哭声，从面具下传了出来。
父亲？众人看向画面，却发现画面定格在特比丘疯癫的外观上。
莉迪雅转过头，一脸疑惑道：“你是谁？”
“红莲大人……他是我的后辈。”说话的是高个儿的影仆，声音一出，莉迪雅立刻认出这人正是桑德斯的贴身管家古德.摩沙。
“你的后辈？我怎么觉着…他不是摩沙一族，而是摩雅一族呢？”莉迪雅冷笑一声，小个子影仆的黑袍就被扯下，露出了惠比顿的稚颜。
“果然是你，惠比顿。”莉迪雅冷笑一声，“我倒是想知道，你不在夜魔城乖乖等我，怎么到了野蛮洞窟？”
惠比顿还在伤心父亲的变异，被莉迪雅这么一训，才猛然想起先前古德祖爷爷称呼眼前的红衣女子为“红莲大人”？！
正是因为莉迪雅，他才会逃离夜魔城来找古德祖爷爷，如今红莲出现在野蛮洞窟，那他该怎么办？在这半个月中，惠比顿被古德教授了很多巫师界的常识，所以他很清楚，古德虽然深受桑德斯的信赖，但真要面对莉迪雅的话，还是不够看。
莉迪雅简单的对众人说了一下她与惠比顿的关系，然后冷嘲道：“现在我没时间管你，等处理完夜魔城的事，再来好好和你谈、谈。”
说完后，莉迪雅不再理会惠比顿，而是继续说起了夜魔城的事。
“树灵大人，根据先前特比丘的情况，基本上可以判断，可能不是感染，而是一种寄生。我对寄生物没有研究，所以那种会发光的寄生物，暂时不得而知，不过能够寄生超凡者，甚至有可能连暮色都沦陷了，这不得不引起重视啊。”
莉迪雅面对镜姬，因为是好闺蜜，所以言辞轻松。但面对树灵，这种实力强大还存活数万年的祖灵，莉迪雅却是不敢造次，说话的时候也用上了敬语。
“不过我先前用通讯器记录了那道毫光，如果能请教书老，或许……”
还未等莉迪雅说完，镜姬就在一旁摇了摇头，树灵也无奈的叹气：“书老的脾气，唉，他不会回答的，只要不会影响到他，天塌下他都不会主动吭声。我们俩去问，也没有可能。”
莉迪雅也听过书老的脾气，只能作罢。
第317节 观天视地
</strong>“还没确定此事性质，就请动书老，这并不明智。就爱上 ”镜姬安抚莉迪雅道：“没有消息，本身也是一个消息。至少，他代表着寄生蔓延还没有全面失控。”
“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联系到暮色的巫师，知道那里的情况如何。”镜姬对树灵道：“我的能量不足，只有请树灵大人帮我们联系一下暮色的巫师，看看那边是什么情况。”
树灵表情却是没有那么严肃，依旧嬉皮笑脸道：“别担心，有桑德斯在暮色坐镇，不会太糟的。”
“桑德斯大人在暮色？”莉迪雅听闻此消息，十分讶异：“那为何暮色一直没有信息传出来？有桑德斯大人在，夜魔城何至于此？”
树灵摆摆手，指着一边的古德：“什么叫没消息，古德管家过来，不就是为了传达桑德斯的消息吗？”
众人看过去，古德不卑不亢的向前向镜姬与莉迪雅行礼，“没错。就在不久前，大人才从暮色传讯过来。”
莉迪雅连忙问说：“桑德斯大人说了什么？暮色如今是什么状况？”
古德表情微现尴尬，欲言又止。
在莉迪雅等的快不耐烦的时候，树灵开口帮腔道：“桑德斯什么也没说，只是让古德去找安格尔。”
“找安格尔干嘛？这个时候还想着带娃呢？”莉迪雅听到桑德斯竟然只是让找安格尔，大翻白眼。镜姬却在旁边扶着下巴，正式思考，要不要塑形成女体版安格尔。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去了帕特少爷的住址，并没有发现他。这才来寻找树灵大人，请求树灵大人帮忙。”古德恭敬道。
“这个我知道！”树灵举手，做出我知道我抢答的表情。
“我听说安格尔把暮色大拍闹腾的死了好几个人，暮光让安格尔赔偿10万魔晶，期限就在明天。”树灵说到这，对众人笑的阳光灿烂：“所以，桑德斯才会传讯，肯定是让安格尔带着钱送过去。”
“安格尔可没弄死那几个护卫，全是暮色的人自己作死。”莉迪雅当时经历了全程，自然知晓其中内幕：“这半个月的期限，是桑德斯大人下的。”
“不过，我不觉得是这件事，10万魔晶不值得桑德斯大人传讯过来。又不是保姆，还特地准时提醒？安格尔自己不知道期限吗？”莉迪雅道。
树灵不置可否的说：“是不是，等会我联系下桑德斯不就知道。不过，在此之前，先把安格尔带过来再说。”
镜姬自告奋勇：“镜中世界，皆由我掌管。我来找他。”
镜姬说罢，闭上眼开始寻找着安格尔
在镜姬的视界中，她能一眼看遍整个世界，以她对镜中世界的分析计算能力以及图像处理能力，整个世界不过就是一张稍微大一点的沙盘。
在这个“沙盘”中，无数的巫师不过是长相不同的人头，她都能以超绝的心算能力，找到想要的目标。
这不是术法，单纯是作为镜中世界之灵的天赋神通。
在众人等待的时候，镜姬的额头渗出一滴滴汗：这小子去哪儿了？怎么没看到？
镜姬眉头一皱，莫非是在镜像中？镜姬想到安格尔最近似乎都在流动之源，目光立刻又放到了流动之源内。
在流动之源东南山脉的一座山坳上，“大块头”铁甲堡正伸缩着腿脚，看上去就像在做操，起起伏伏颇有意思。
但无论铁甲堡如何动作，其上的三层小屋却如履平地，没有丝毫不适。
铁甲堡三层阳台，铁甲婆婆正悠闲的享受着流云与山风，突然，她睁开眼看了眼天空，看着一望无边的天际，低声自喃：“咦，镜姬又开始观天视地了？上回想趁着桑德斯洗澡时偷看，被打上门后，不是很久没用过了么？奇怪。”
铁甲婆婆说完这句话，闭上眼继续吹着风，享受静谧生活。
半晌后，镜姬气的掀桌了：“不在不在，安格尔不在镜中世界！”
“不在？”古德惊讶道：“可我刚才去安格尔住处时，从旁人口中得知，他离开不过半小时啊？”
就算安格尔要离开镜中世界，以安格尔半小时的脚程，只能从树灵大殿的传送口离开。但他一直待在树灵大殿，并没有看到过安格尔。
古德的质疑，让镜姬更加冒火，这是在质疑她的能力吗？！
树灵见镜姬满头大汗，怒意已经蕴在眼内，赶紧走过去安慰道：“你的观天视地只能看到外表，如果安格尔像上次桑德斯那样，使用术法遮掩了，你也看不到啊！”
“桑德斯那样？哪样啊？”莉迪雅捕捉了话语中的关键点，好奇的询问。
“去去去，管你什么事。”镜姬没好气的煽开莉迪雅，然后对树灵道：“那还是麻烦你了，我的能量刚才都借给红莲了，现在体内没有太多能量了。”
镜姬的身体原本就是白雾，此时雾气也比先前淡薄许多。
“放心。”树灵开始寻找安格尔，不一会他嘴里嘟囔道：“咦，还真不见了。”
镜姬耸耸肩：“就说吧，安格尔那臭小子什么不学，跟着桑德斯学这！简直气死老娘了！”
树灵也想起二十年前桑德斯打上门的事，对镜姬那彪悍的作风也不禁感到失笑。
树灵想了想：“不找了，我直接用骨卡定位。”
所有野蛮洞窟的成员，都有一张骨卡。这张骨卡就是树灵发的，里面蕴含一丝永恒之树分泌的脉液，树灵可以直接靠着骨卡定位每一个人。
这一次，有了骨卡的帮忙，直接破除了安格尔的“疏离”效果。树灵也看到了安格尔的位置，正在第1学徒镇外的山林里：“找到了，小家伙的存在感很低啊，应该是某种削弱存在感的道具，难怪你找不到他。挺有意思的东西，下回让他也给我炼一个，要不然我太闪耀了，去哪儿都引起尖叫。”
镜姬默默暗忖：别人尖叫是因为觉得你是变/态暴露狂……
树灵一个闪身，下一刻就来到了安格尔身边。
……
“我就这么可怕，需要你如此防备？”
因为“疏离”效果被破，安格尔正紧急嘱咐托比，但还没等他说完，一道疏朗的声音就传到了他耳里。
安格尔回头一看，“树灵大人？！”
树灵带着微笑走到安格尔面前，“让我瞧瞧，到底是什么道具，居然连镜姬的观天视地都没发现你。”
看着那张笑眯眯的俊脸，安格尔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安格尔无法反抗，直接被树灵绑缚到空中。在他羞怒的眼神中，树灵把他浑身上下摸了个遍，最后终于在安格尔的手腕上摸到了一个隐形的手镯。
“咦，还是隐藏的手镯，让我感受一下。”树灵闭着眼，一股柔和的能量包裹住手镯。
“有空间波动，居然是空间手镯？！但是波动不大，空间等级应该没到中阶。最大的魔力波动，似乎是一股晦涩的魔纹……不对，是魔能阵。”树灵惊讶的看着安格尔：“这是复合效果的附魔道具？而且还是魔能阵附魔，你小子藏得很深呐！”
安格尔双腿在半空直蹬，他知道自己这个动作很幼稚，但他被树灵用奇怪的能力束缚在空中更加羞耻！
被一脚踢中胸口的树灵，浑不在意的拍了拍胸前的渣土，然后将安格尔放了下来：“你这小孩，就是不懂事。从小就跟桑德斯学习，长大可怎么办啊？这么可爱的小朋友，真怕他把你带歪。”
安格尔落地后，也觉得先前的动作太过失礼，尤其是面对着三大祖灵之一，但一回想起来毫无反抗的被拎到空中，还被摸来摸去，他就觉得无比羞愤。
安格尔憋着怨气没有说话，也没有道歉。
树灵却是完全把他的行为当成小孩子闹脾气，毕竟安格尔如今在别人眼中就是个青涩未长成的小少年。尤其是在年龄以“万”记载的树灵面前，安格尔那点岁数和婴儿没有什么区别。
“不就一个中阶道具嘛，藏着掖着的。”树灵也没摘下他的手镯，更加没有破坏他的手镯，只是好奇那种“存在感”减弱的效果：“你给我说说，这魔能阵是什么，效果挺好的嘛，下次给我也刻画一个？”
安格尔喘着粗气，半晌后还是回答道：“……无边静寂。”
“什么？”
“我说这魔能阵的名字是无边静寂！”
“噢，我对魔能阵没啥研究，说了也是白说。”
安格尔：“……”那你问我干嘛？！原本树灵大人在他心中的形象，虽然有些跳脱，但依旧是老持稳重的，但在这一刻，人设开始彻底崩塌。
“不说其他的了，我来找你有正事。”树灵带着安格尔：“跟我到树灵大殿去，桑德斯有讯息传给你。”
“导师找我？他回来了吗？”
“还没有回来，听红莲说，暮色似乎出了点问题。”树灵直接抓着安格尔，往天上飞。安格尔忙不迭的招呼托比回到自己的衣兜中，看来去会会托比的“非人小伙伴”只能等下次了。
“红莲大人也在树灵大殿吗？”安格尔低声询问树灵，与此同时托比也从安格尔衣兜中钻了出来，眼神急迫的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叹了口气，对托比微微摇摇头。
托比似乎也想起什么，低落的耷拉着头，闷闷不乐的回到安格尔的衣兜。
无眼男被莉迪雅拍走，这件事安格尔并没有隐瞒托比。
当初安格尔答应托比，等有钱后他会去找莉迪雅，将无眼男买回来。但这个的前提，至少也要和莉迪雅实力相近，或者平起平坐。不然的话，别人凭什么愿意将一个美食巫师的胚子卖给你？
安格尔给托比解释过，托比虽然单纯，但它并不是笨。所以在安格尔谆谆教诲后，还是接受了这个现实。
而且托比也怀抱另一种希望，格蕾娅可能并没有死。等到格蕾娅回归，以其真知巫师的荣耀风姿，任何欺辱过芭比餐厅的人，必然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第318节 暮色现状
“红莲大人，镜姬大人。”安格尔没想到不仅莉迪雅在，就连镜姬大人也在这里。
莉迪雅吱了一声，算是回应。镜姬却是笑眯眯的打量着安格尔，“安格尔，我的定制幻境你做好了吗？”
——定制幻境，主题：质感与肉欲。
虽然经过了魅香大剧院后，安格尔大概知道镜姬想要的东西，但目前他还没有太多思路，只能对镜姬抱歉的摇了摇头。
镜姬也不催，只是笑道：“不着急，只要你做的令我满意，就算是做个十年八年，我也可以接受。不过，如果让我不满意，时间还拖很久，那么……呵呵。”
莉迪雅轻轻推了推镜姬：“定制幻境？这是什么？”
镜姬原本就打算在莉迪雅面前炫耀一下，先前没有找到话题开口，好不容易莉迪雅主动问起，镜姬便打算好好斟酌措辞，然后用“漫不经心”的口吻向莉迪雅吐露。
但镜姬还没开口，就听到树灵道：“人齐了，你们不是关心暮色情况吗？我现在联系桑德斯，让桑德斯你和你们说吧。”
听树灵这么一说，镜姬原本炫耀的心思也没了。暮色那边的事情，比起她的小心思更加重要。
树灵掏出一张散发莹光的枫叶，闭上眼默默的联系起千里之外的桑德斯。
安格尔则走到古德身边，低声询问起来由。
古德正在宽慰惠比顿，见到安格尔过来，方才低声道：“是大人传讯给我，让帕特少爷立刻赶往暮色深井。我先前去了少爷的住宅，并没有找到少爷，便来到这里寻找树灵大人的帮忙。”
导师让他去暮色深井？该不会是为了催他还那10万魔晶的债吧？这是安格尔听闻后的第一反应。
古德却是顿了顿，又道：“先前红莲大人到来，言说夜魔城似乎出了事，沦为鬼蜮，很多人都出现变异……就连惠比顿的亲生父亲也……”
安格尔前一个消息还没消化完，古德新说的这个信息，让他更懵了。夜魔城出事了？鬼蜮？变异？
这个消息与桑德斯让他赶到暮色深井，有什么联系？
安格尔直接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古德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应该没有什么联系吧？”
在安格尔纳闷的时候，树灵突然开口道：“奇怪，消耗的能量翻了整整三倍，暮色似乎真的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啊。”
树灵转头对众人道：“联系上了，不过……桑德斯那边的情形，似乎并不乐观。”
“导师受伤了？”安格尔疑道。
看着众人灼灼的目光，树灵摇头：“他倒是没事……只是，唉，你们自己看吧。”
说罢，树灵将实时画面放了出来。
在一间看上去像是会议厅的幽暗密室中，桑德斯面色郑重的坐在一侧，他的对面是戴德威亚，两人沉默相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在他们的背后，横七竖八的躺了一片人，仔细看去，全都是暮色三大家族的巫师。
“虽然这些巫师都昏迷了，但打扮却全都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像是小丑一般，和夜魔城变异的人一模一样。”莉迪雅面色郑重，“果然如我们预料，连正式巫师都无法阻挡寄生。”
“树灵大人。”说话的是戴德威亚，他看上面色苍白，充满倦容，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往日没有的沙哑。
树灵在同步暮色的画面时，也将树灵大殿的画面同步到了对面。
戴德威亚说完后，眼神从树灵的身上微微移开，最后表情复杂的看了眼站在古德身边的安格尔。
“戴德威亚，你们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树灵问道。
“你们后面的那些巫师也被寄生了？”莉迪雅也同时开口。
“寄生？你们知道了？”戴德威亚叹了口气：“算是寄生吧，多亏有桑德斯大人在，要不然我们三大家族或许已经灭亡了。至于具体发生什么事，我也不大清楚，还是让桑德斯大人给你们说吧。”
在戴德威亚说话时，桑德斯也抬起头看向虚空中的画面，他的目光直接略过了树灵、镜姬、莉迪雅，看向在树灵大殿中诸人里最不起眼的安格尔。
桑德斯眼里带着一丝无奈，又有些褒赞：“安格尔，这边的状况你看到了吧？感想如何？”
桑德斯似乎在用教诲的语气与安格尔对话，而且说的还是毫无关联的事，众人面面相觑，不懂安格尔用意何在。
唯有安格尔面色有点不对劲……既然桑德斯在此时用这种语气询问他，安格尔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该不会……这件事与他有关吧？
“我也没什么感想，导师安全我就很开心了。”安格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这种情况，要么上眼药要么拍马屁，他选择了后者。
桑德斯笑骂了一声“滑头”，然后将目光转向其他人：“你们是怎么知道暮色出事的？目前异度空间彻底沦陷，因为某些原因，空间极其不稳定，就连位面夹道都被封锁了，魔物老巢就在出口处，应该没有人有能力传递出消息吧？”
其他人可没有树灵那般庞大到可以奢侈乱用的能量储备，不仅随时可以远程实时联系，还能双边传影毫无挂碍。就连桑德斯自己，也是趁着两天前攻击寄生物老巢时，耗费了大半能量才向古德发出了一条飞讯。
“我们也是猜测的，因为……夜魔城也彻底沦陷，如今变为一方鬼蜮。”镜姬面带阴霾的回答道。
得到这个回复，桑德斯面色未见惊讶，似乎心已有数；反而是他身边的戴德威亚一脸的震惊，夜魔城是暮色深井的根，若是夜魔城出事，暮色深井作为其镜像的异度世界，必然不能保全。
戴德威亚的焦急的头发都有些塌了，哪有以往“雄狮”的威风。
“桑德斯，现在状况紧急，你有什么处理方法吗？寄生物你查清是什么东西了吗？”镜姬的潜意思是：要不要请莱茵进行商议，寄生物能不能用驱逐术驱离。
桑德斯叹了口气：“寄生物？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寄生，它对于人体并非完全是秽物，甚至它能一定程度加强并且刺激人体细胞。”
见众人迷惑，桑德斯解释道：“我这么说吧，这种寄生物，寻找到寄生体后，并不会让宿主死亡，而且还会吸收天地间的柔和能量来维持人体的生理所需。这些柔和能量，对人体不仅无害，还有好处。”
桑德斯这么一说，众人却是明白了。驱逐术的本质，其实就是驱逐生物体中不好的污秽。
但很多时候，再污秽的东西往往是两面的。就像是病原体，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再譬如说，肚脐眼内堆砌的污秽，拥有超过千种细菌，但这些污秽其实能保持肠胃的热量。
驱逐术驱逐的东西，是以人体自身为考量，驱逐的是坏处远大于好处的污秽。至于好处大于或者等于坏处的污秽，驱逐术是不理会的。
桑德斯所说的这种寄生物特性，虽然被其操控了心智，但从对人体进化的角度来看，不仅无过反而有功。驱逐术自然不会驱离它们。
“驱逐术不行，那你有处理办法吗？如果需要，我会去叫莱茵过来，一同商量。”镜姬道。
“不用，莱茵大人来了也是白费。”桑德斯说到这里，耸了耸肩：“当然，更大一种情况是，莱茵大人来此后，对这种寄生物生出兴趣，然后不管其他事情，专心研究寄生物。嗯……至于被寄生的人，自然是最好的研究对象。”
镜姬思考了一下，以莱茵姆特的性格，估计真会做出如桑德斯所说的事情。研究高于一切，这是沉默术士莱茵姆特的奉行准则。
“那你有处理办法吗？”镜姬第三次问道。
桑德斯指了指安格尔：“我不是让古德传讯给安格尔吗，让他来，这就是解决方法！”
……
跨越星海，飞过云烟。
一道火红的影子，在星辰下穿梭而去。
安格尔坐在展翼飞翔的红背飞蜥上，他的对面是穿着火红琳琅长袍翘着二郎腿，毫不在意已经走光的莉迪雅。
安格尔不敢直视，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的闭眼冥想。
“你倒是忍得住，小屁孩就是小屁孩。”莉迪雅故意翘着二郎腿快十分钟，安格尔愣是没抬头看过他，只顾着闭眼冥想。莉迪雅都想好靠“美色”来讹诈的说辞了，结果偏偏对面那傻小子根本不看你，你说气不气！
哪怕莉迪雅骂他，已经打破了冥想的效果，安格尔依旧低着头没有睁开眼。
“安格尔，你告诉我，为什么桑德斯大人会独独让你一人前往？”莉迪雅突然柔声道。
安格尔摇头：“我也不知道。”
莉迪雅发现安格尔在摇头的时候，其实略有迟疑，想必应该已经有了答案。
莉迪雅心痒痒的，先前在树灵大殿内，她就向桑德斯询问过那些寄生物的来由，桑德斯并没有回答。后来树灵询问，桑德斯都只是隐晦的说了一句不知名的话，树灵听到后，也就不再追问，连她的好闺蜜镜姬都让她不要追问。
这反而让莉迪雅心中更好奇了。
到底暮色中的寄生物是什么？笼罩暮色与夜魔城的迷雾，又是从何而来？
“你在撒谎，告诉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第319节 没有公平
接下来时间，莉迪雅开始软磨硬泡，想要从安格尔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但安格尔就跟闷葫芦似的，始终没有吭声。
就在莉迪雅忍不住想要对安格尔动手时，一道女声突然从莉迪雅怀里传出：“莉迪雅，你适可而止吧。不告诉你，自然是有道理的，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你加入野蛮洞窟，我亲自给你说。”
说话的是镜姬。
先前在树灵大殿，桑德斯告知其他人，他的处理方法是：让安格尔前往暮色。
至于为什么，他没有说，树灵与镜姬互觑了一下也没有问，只是看向安格尔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探究。
时间已晚，树灵与镜姬又不便离开野蛮洞窟，莉迪雅便自告奋勇的送安格尔前往夜魔城。不过，虽然只有莉迪雅与安格尔两人上路，但树灵的能量庞大到没地儿用，所以一路上他们这边的画面，树灵与镜姬都能看到。
“好吧，既然连镜姬大人都如此说，那就算了吧。”莉迪雅哼哧一声，不再说话。
接下来一段时间，是长久的寂静，安格尔只能听到红背飞蜥穿梭云雾时的破空声，以及高空寒风的呼呼声。
一个小时后，红背飞蜥停了下来。
接着，在莉迪雅的指挥下，红背飞蜥从一处类似地渊的天堑中往下降。
当降到最底部时，莉迪雅指着悬崖一侧的平台道：“到了，这里是离地心世界最近的路，巫师平时都走这里。”
莉迪雅吩咐红背飞蜥在外面巡弋，则带领着安格尔走入了平台深处的洞窟。
这条路安格尔还是第一次走，随着莉迪雅，在洞窟中穿梭了不到五分钟，就进入了夜魔城所在的地心世界。
如今，他们还在夜魔城数里外，周围全是茂密植物，但依旧能看到远处被浓雾深埋的夜魔城。
透过流动的灰白色的浓雾中，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宏伟磅礴的城区建筑群。
“这浓雾有点古怪，绝对不是自然生成。”不知何时，树灵大人的半衤果幻影出现在两人身边，随着她们一起往夜魔城走去。
“根据特比丘所说，浓雾出现后，就出现了变异的情况。所以，寄生物肯定就是潜藏在浓雾之中。”莉迪雅道。
“可惜无法真身前往，否则就能辨别一下其中蕴含的物质了。”树灵感慨。
在树灵与莉迪雅谈话的时候，安格尔一直沉默着。那灰白色的浓雾，看上去和普通的雾气没有什么差别，但安格尔却隐隐感到一丝熟悉与亲切。
如果他没有猜测的话，这些浓雾说不定和当初他打开魇境与魇界通道时，涌出来的云雾成分一样。
想到这，安格尔就感觉一阵棘手。
似乎，夜魔城与暮色深井的沦陷，好像真的与上回他不管不顾打开魇界通道有关。虽然先前桑德斯没有明说，但安格尔此时心中却有些不好受。
事情一波三折，看上去目前的情况是暮光自找的，但所有一切的源头都是他的冲动。
安格尔有些愧疚，对夜魔城数百万子民以及暮色无辜的凡者的愧疚。
但也仅有愧疚。如果在暮色大拍的时候，他不那么做的话，当场死的人就是他。
他有道德底线，这是乔恩从小到大培养出来的。但乔恩同时也教会安格尔另一件事，人在危急时做出任何自救行为，都是本能。更遑论，安格尔当时在做出那决定时，根本不知道会不会成功，也根本不知道会引起这些后续。
道德感，固然能够让人类活的更好，能够让世间拥有更多和平，但道德感并不是人类天性，甚至它本身就是驯服人性本能的枷锁。在远古时期，道德感更多的是统治阶级维稳的一种手段，虽然慢慢的，人类现了道德感的好处。
安格尔欣悦自己拥有道德感，但如果前提是要以自身生命来成全道德感的大爱，那他是不会做的，就连教导安格尔三观的乔恩，也不会允许。
随着莉迪雅走了约莫十分钟，他们来到了夜魔城外的一处农庄。
农田长势极好，不过守田的佃户却已经死了。不是他杀，而是自杀。枯瘦的老人，穿着灰败的衣袍，被一根白练吊在房梁上，悬空的脚下有一个被踹开的椅子。
“死亡时间就在近日，而且从其穿着来看，应该没有被寄生。”莉迪雅也走了进来，看到死亡的老人，站在一旁分析道：“毕竟这里在浓雾之外，没有被寄生也属于正常。明明身体正常，却选择死亡，显然是心理承受力太差，凡人就是凡人。”
说完后，莉迪雅示意安格尔离开。
安格尔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离开。
就在他们即将踏入浓雾之中时，安格尔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低音炮。
“安格尔，你一个人进来。”他们已经进入了夜魔城范围内，桑德斯可以用“远声术”直接定位传音：“至于红莲，你在城外等候，不要跨进浓雾笼罩范围内。”
“为什么？我还有活着的眷族在里面，必须进去救援。”莉迪雅不满道。
“你还未踏入真知之路，无法抵御被寄生。若是你坚持要进，没有人会阻拦你。”桑德斯声音淡漠而不近人情。
这时，镜姬的幻影也跳了出来，就站在树灵身边：“莉迪雅，桑德斯说的没错，你自己也看到了，暮色三大家族除了戴德威亚一人避免被寄生，其他人全都中了招。你进去的话，很大可能会出事。”
莉迪雅烦躁的抓了抓头：“我来夜魔城可不单单只是为了送他，我和摩雅一族签订了契约，若是他们灭族，我必然会遭受契约反噬。”
“刚才古德旁边的小影仆，你不是说是摩雅一族的吗？”镜姬疑道，如果是灭族才会反噬，那个小影仆只要活着，就不算灭族啊。
莉迪雅摇摇头：“他不算在内，他体内有摩沙一族的血脉。契约上提的是，纯正的摩雅血脉。”
莉迪雅如此说，众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进入夜魔城，很有可能被寄生；但不进入夜魔城，则很有可能被契约反噬。
契约反噬虽然不至于死人，但有时候对巫师而言，死去并不是最差的选择。
莉迪雅突然问道：“桑德斯大人，安格尔进入夜魔城不会被寄生吗？”
莉迪雅的问题，也让镜姬与树灵十分好奇，虽然桑德斯说让安格尔来是目前最优办法，但具体是什么办法，桑德斯也没有说。而且，听桑德斯的语气，安格尔似乎并不会被寄生。除了真知之路的巫师外，安格尔凭什么资格不被寄生？这也是他们想知道的。
就连安格尔自己也想知道这个答案。
莉迪雅问出这个问题后，空气中陷入长时间的静默。
半晌后，桑德斯才简明扼要的答道：“他不会。”
莉迪雅其实更想知道的是，安格尔为什么不会被寄生，但桑德斯既然如此简练的回答，想必也不会将真实的答案说出来。
想了想，莉迪雅转头对安格尔道：“交给你一个任务，帮我把摩雅一族的人带出来，哪怕只带出一个也可以。”
安格尔看着莉迪雅，又看看周围的树灵与镜姬，他咽下嘴中的***扛住正式巫师的压力：“那…我有什么好处吗？”
莉迪雅眼睛一眯，闪着危险的光芒：“敢跟我谈条件？……不愧是桑德斯的弟子，你是头一个以一级学徒的身份，敢与我谈条件的人。”
莉迪雅肆意释放着威压，剧烈的压迫感让安格尔几欲跪下。在一旁的镜姬和树灵也带着兴味的表情，并没有打算掺合。
安格尔咬着嘴唇，一道鲜血从唇边滑落。
“好，我答应了。”莉迪雅倏然收起了威压：“你想要什么好处？”
安格尔大喘着粗气，他在说出“好处”时，原本心中是想趁机提出“将无眼男交给他”为前提条件，但他现自己高估了自己的地位。
这一切的前提，是镜姬、树灵或者导师愿意帮他说话。但刚才的情况说明了一切，哪怕现在夜魔城出现危机，他的存在被众人迫切需要，但依旧没有人将他摆到同等的位置。
这就是现实，力量卑微者的现实。
“我希望…呼呼……”安格尔冒着冷汗喘着粗气，“我希望，红莲大人能给我一个机会……呼……”
莉迪雅听到这，差点一耳光扇过去。宵小之辈，也敢觊觎她？
就连镜姬与树灵都惊诧的互觑了一眼，这安格尔胆子也忒大了吧，居然在这个时候还敢调戏莉迪雅？
“…呼…我希望，能给我一次买回无眼男的机会。”安格尔终于喘着大气，将话说完。
众人：“……”
莉迪雅刚才要不是感觉背上被一股冷漠的眼神盯着，她都忍不住杀了安格尔。听完安格尔的话，她那暴郁的情绪才稍微松了下来。
“无眼男？我知道了……当初你在暮色大拍搞出一系列的麻烦事，就是因为他吧？”莉迪雅思忖了片刻：“可以，只要你带出一位活着的摩雅族人，我给你一次公平买回无眼男的机会。至于价格，o万魔晶，只要你拿出来交给我，我便同意将无眼男完好无损的卖给你。”
o万魔晶，十倍于当初拍卖的价格！
这个条件极其苛刻，很多正式巫师，连o万魔晶的百分之一都拿不出来。莉迪雅却将这样的价格，开给安格尔。
这种为难所有人甚至巫师的价格，安格尔却毫不犹豫的点头：“好！我答应了！”8
第320节 唤醒
“我给你五年的时间，如果五年内你能拿出来300万魔晶，那么你可以带走他。”莉迪雅道。
对于一个前途无量的炼金术士而言，300万魔晶并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数目。至于五年的时间限制，对他而言也只是催促前进的一种动力。莉迪雅给出的条件，显然综合了各种因素，并没有真正为难他。
所以，安格尔毫不犹豫答应了。
“那我就在这里等你，希望你说到做到。”莉迪雅说完后，飞到半空悠然自得。
安格尔从衣兜里掏出托比，轻声道：“你在外面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托比不满的叫嚎了两句，然后率先飞到迷雾外，向安格尔挥展翅膀，意思很明显，不想独自被留下。
安格尔也不愿意托比留在外面，虽然镜姬大人和树灵大人都在，但难保莉迪雅会做出什么事。想了想，安格尔向桑德斯问道，“导师？托比能进去吗？”
桑德斯隔了很久，方才传话：“不知道。不过在你身边，应该没有危险。”
得到这个回答后，安格尔稍微心安了，才向托比招了招手，让它站在他的肩膀上。有托比在，如果遇到被寄生的变异人，它的反应速度比安格尔快很多，可以为他争取更多的应对时间。
一人一鸟，就这样慢慢踱步走进浓雾里。
看着安格尔消失在雾中的身影，镜姬对一旁的树灵道：“你不跟着他进去吗？”
树灵摇头：“且不说桑德斯愿不愿意让我进去，我自己也不想进去。”
“为什么？”镜姬疑道。
树灵笑的十分灿烂：“因为我很看好安格尔啊，他的成长潜力，不该在襁褓里被消耗。我进去的话，虽然我不会帮他，但在心理上没有后顾之忧，也很难促他成长。”
……
雾气弥漫，肉眼能见度不足一手。安格尔带着异样的心情，缓缓的走进了这座仿佛被时光遗弃的雾中之城。
地心世界此时已至凌晨，夜魔城在经历大劫后，街灯也没有城防点亮，所以不仅雾大而且还漆黑一片。他只能靠着精神力触手，勉力的辨别周围的地形，摸黑踏进了城门。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迷雾中，难免会让人联想到充满恶意的鬼怪，尤其是这片充满着寄生疯子的黑暗迷雾，光是想想，在暗中有疯子在窥视，就会毛骨悚然。
以上，只是普通人的想法，也是安格尔原本担心的一点。但当他深入迷雾后，惊疑的发现，自己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他的心情平和，没有产生任何恐惧，甚至还隐约有如鱼得水的欣喜。
这很不对劲。安格尔明知道这不对劲，但欣悦的心情依旧止不住的往外冒，黑暗仿佛无法阻止他心中脱缰的野马，将这片迷雾作为青青草原驰骋的心思。
安格尔明知道下一步不会出现危险，但他依旧走的很慢，很慢。就像是老人蹒跚，亦或者牙牙学语的婴儿。
不是他不愿意走快，而是内心在激烈争斗。
理智告诉他一切都不对劲。但本能又在欣喜的告诉他，这片迷雾是乐园，是净土。
理智压迫他止步，本能催促他前进。在这样的情状下，他能走多快？
夜魔城那偏窄的建筑街道，以及密集的高空走廊，在迷雾中就像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兽，待人而噬。
任何一个人，哪怕是超凡者，面对黑影幢幢的迷雾，都有基本的警惕。但安格尔没有，他看着变幻的黑影，仿佛像是在看两只可爱的黑猫幼崽，在向他撒娇叫唤。
安格尔继续往前走，为了不被变异人围堵，他走的路是主干道。虽然也没有多宽敞，但至少比街道巷口要广阔很多。
才踏入主干道，安格尔就被一阵诡异的旋律吸引住了。
“我是快活的小劳工，勤快的改变街道，女王女王就要驾到，看到街道大变样。”
虽然旋律、语言安格尔听不懂，但旋律所表达的情绪，安格尔接收到了。当读完这条情绪后，他的脸立刻垮了下来：“果然如此，又是那个什么女王！”
这时，两道怪异的影子突然从前方出现。安格尔停下脚步，金色的左轮手枪被他握在手心。托比也压低胸脯，做出攻击的模样。
当两道怪异影子从迷雾中走出来时，安格尔眉头猛地皱起。这两人是典型的低细亚人，成年男性，身材偏矮小，四肢却颀长。
和莉迪雅说的一样，他们穿着很鲜艳的服装，左边一位是红绿菱格连身衣配红色帽子，右边一位穿的则是渐变紫色波点连帽衣。
他们的动作也很怪异，就像是提线木偶，四肢以常人不理解的方式摆动。在这种奇怪的摆动频率下，他们的速度不仅不满，甚至还很快。
衣服鲜艳，眼神疯癫，举止怪异。符合所有被寄生的条件，毋庸置疑，这两人绝对已经变异。
在他们靠近时，安格尔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就等着到达攻击范围，进行一击必杀。
但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了安格尔，然后远远的停下了。
嘴里古怪的歌谣也停止了。
向安格尔遥遥鞠了个躬，就像马戏团小丑谢幕的礼仪，然后它们缓缓退回到迷雾中，慢慢消失不见。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嘴里的歌谣风格也变了，内蕴的情绪也不再是歌咏女王，而是——赞颂莎娃。
“故乡在远方，尊贵的莎娃。代替女王检视，她的双眼是星辰，她的凝视是星光，莎娃，莎娃，尊贵的莎娃阁下，有幸被荣光照耀。”
带着谄媚的歌声，两个被寄生的人，离开了安格尔的视线。
这个时候，安格尔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先是歌咏女王，再来赞颂莎娃，无一不再告诉安格尔，这些变异的人，都是安格尔当初打开魇界后的“杰作”。
一路上，安格尔又遇到了好几波变异人，但这群“小丑”，在看到他的时候，全都变了疯癫的样子，恭敬的彷如平民遇到的贵族。
但纵然他们尊敬安格尔“莎娃”的身份，但每当他想与他们交流时，无论是用语言，亦或者用情绪，它们都没有任何回音，只是见到他靠近，就自觉地消失在迷雾中。安格尔想追上去，却因为迷雾遮眼，无法跟上他们的步伐。
“这太不对劲了。”安格尔进入后，从心理上异常的愉悦，到变异人对他恭敬鞠躬，都显得及其荒诞。
有时候安格尔都觉得，那些人不是真的在敬畏他，而是在敬畏一个名为“莎娃”的存在。但莎娃是谁？安格尔毫无头绪。
安格尔停了下来，这里是夜魔城的偏隅的一个居民区中心，有个持弓女神的喷水池雕像。
在安格尔到来前，有近百人正在雕像前进行着狂欢，歌唱与舞蹈，疯狂的像是一种虔诚的仪式。但他刚一靠近，所有人赞美着“莎娃”到来，然后缓缓退去，当安格尔进入雕像旁时，周围已经没有一个人，静谧的彷如墓地。
“你们出来啊！躲着我干嘛？”安格尔叫嚷起来：“我以……莎娃的名义，命令你们出来！”
无人应和。
明明安格尔想发火，想将憋在嘴里的怒意释放出来，但他太享受行走在夜魔城中的安宁、孤独与内心的平静，这让他觉得很放松。这是一种矛盾的情绪。
安格尔有些颓丧的靠在雕像边。
“你在做什么？”
许久未听到的低哑声音，打破了安格尔内心的安宁，凭空出现在了耳边。
“导师，我感觉很不对劲。”安格尔低声将自己心中的感受说了出来：“……我明明该害怕，该生气，该战斗。但我提不起劲，这里让我很安心，就像，就像，就像灵魂也被安抚住了。”
桑德斯沉默了很久，才对他道：“不要被无端的情绪影响，你之所以觉得不对劲，单纯只是你的理智在克制你的本能。放松下来，你就把这里当成一个乐园，未尝不可。”
“不过你心里要记住，乐园始终是别人的乐园，小孩在到了乐园可以开心玩耍。但玩耍过后，还是要归家的。”
说到这，桑德斯的声音突然柔和几分：“放轻松，夜魔城被红莲形容成沦陷为鬼蜮，实际并不恰当。我之所以很久没有外联，不是说我不能，而是我知道这件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安格尔，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来吗？”
安格尔呐呐道：“因为，这里是我搞出来的？”
桑德斯：“当然不是，每一个原因不一定有必然的结果。每一个偶然，不一定会出现真正的诱因。哪怕最初的源头是你，但经过半个月，各种非必然的条件也不足以让你成为这场祸事的成因。”
安格尔似懂非懂。
“我叫你来，是因为只有你才能唤醒他们。所有被寄生的人，都没有死，他们只是在沉睡。寄生物，代替了他们行动，却没有真正杀死他们，因为一旦宿主死去，寄生物寻找下一个宿体，再进行精神调合并不简单。”
“如果你能将他们唤醒，这并非是一件祸事，反而因为寄生物加强宿体的体质，变成了一件益事。”
那些变异的人没有死？只是在等待他去唤醒？安格尔听到这里，首先想到的不是卸下心理负担，而是……夜魔城几百万人，他要一一去唤醒，岂不会累死？！
第321节 拯救
暂时摁下清奇的思维，安格尔好奇道：“如何唤醒他们？”
……
再次上路，安格尔的心情轻松了许多。正如桑德斯所说，当他放开刻意压制的本能，在这片迷雾中，他完全如鱼得水。雾中怪影他看上去好笑，诡异歌谣他听上去悦耳，甚至呼吸空气中的雾气，他都觉得清新。
放开桎梏的枷锁，安格尔连行进速度也加快了许多。一路上，他远远能看到“小丑”在街道各处跳舞歌唱，整个夜魔城仿似变为了歌舞之城，虽然歌声有点渗人。
不过，“歌舞之城”仅限于安格尔看不到的地方，每当他走过去，所有的“小丑”都会散开。安格尔所走的地方，应该叫做“静寂之城”。
安格尔也没追过去，按照桑德斯所言，他并不需要一个个唤醒这些人，只要解决了源头，其他的的只是小问题。
因为是从北门进入，想要前往暮色深井所在的白墙入口，必须要穿越大半个夜魔城。安格尔思虑了一下路线，决定从主干道的中央穿越到南城。既然要走中央，安格尔准备顺路前往王宫一趟。
王宫附近是夜魔城权贵聚集之所，摩雅公爵府正是位于此处。
暮色深井在南门附近，安格尔准备先践诺，替莉迪雅救出摩雅族，也能顺道将他们护送到南门。等到此诺实践，他再回转暮色深井也不费事。
安格尔没有代步工具，从北门走到中央王宫，足足花了两个小时。这还是他全力奔跑的速度，可见这座百万民众居住的夜魔城有多么庞大。
看到宫门后，接下来就不费事了。因为距离宫门最近的大宅，就是摩雅公爵府。
雾气中的摩雅公爵府，看上去幽深而静谧。
大门没有锁，安格尔轻轻一推，就走了进去。没走几步，熟悉的诡异歌谣又传来了，安格尔视线望去，数个小丑女仆飞也似的冲进雾气中，还有一个持刀小丑直接从三米高墙翻了出去。
随着他深入夜魔城，安格尔也渐渐发现了一个规律。
雾中的“小丑”很多，但没有一个敢直面于他。或许是畏惧，亦或者是其他原因，安格尔也不清楚。不直面小丑也好，他们扭曲诡异的动作并不好看，安格尔并不喜欢，甚至有点讨厌。
这是安格尔自进入夜魔城后，头一次生出厌恶情绪。
安格尔甚至隐约觉得，或许这些小丑知道他“讨厌”他们，所以竭力的不让自己出现在他面前。一开始安格尔还能远远看到人，向他鞠躬；但到了后来，他到之处，能见度范围内绝对没有任何变异人。
公爵府很大，而且因为他的出现，周围没有任何的“活物”。安格尔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所谓的地窟入口，更遑论去拯救惠比顿的父兄。
安格尔思忖着，要不要呼唤桑德斯帮忙询问一下。但桑德斯什么时候说话，他完全不能控制，他又不会远声术，就算会远声术，也没有足够的能量去定位异度空间的桑德斯。
在一筹莫展中，安格尔突然听到右侧一个房间内，传出咔吱咔吱的声音。
安格尔注意到，并没有诡异的歌声伴随咔吱声响，这是不是代表着，房间内的不是被寄生的变异人？
安格尔想了想，站在大门附近，吩咐托比警惕，他自己则使出魔力之手，一道泛着蓝光的透明巨手凭空出现，然后在安格尔紧盯下，魔力之手缓缓拉开了房门。
安格尔伸出精神力触手，一探之下才发觉，这里面竟然是书房。而那个发出咔吱咔吱声音的，也不是他想象中的活人，而是一只漂浮在半空中的紫灰色大头魔偶。
安格尔知道红莲有留一具魔偶在摩雅公爵府，但他没有见过，所以他也不敢确定。
“红莲大人？”安格尔轻声试探道。
随着他声音落下，大头魔偶摆动着细胳膊从书房中飘了出来。
“果然如桑德斯大人所说，你不会被寄生。”莉迪雅的声音从大头魔偶的口中传出，“真想探究一下啊……”
莉迪雅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对面传来絮絮叨叨的杂音，似乎是镜姬在与莉迪雅说话。
“红莲大人，我在公爵府内没有发现任何活人，我想知道特比丘父子在什么地方？”安格尔确定对面没有声音后，才恭敬道。
大头魔偶嘎吱一声，指着书房：“书架后面有密道，你自己去吧。”
说罢，大头魔偶朝着公爵府外的方向走去，显然莉迪雅并不打算盯梢他。
没有人盯梢，安格尔也落得自在，走进黑幽幽的书房，花了小半会儿摸索到开启书架的机关。
地窟很长，一开始的那段路黑黢黢的，安格尔花了两分钟才走到有火光的地方，在地道中，他时不时能看到没锁门的储藏室，堆满了各种生活物资。有这些物资撑着，哪怕多米诺在地底生活大半年或许都没有什么问题。
在地道中行走，安格尔莫名有种回到地穴原野的错觉。不过特比丘公爵修的地窟显然没有地穴原野的庞大，没走多久，安格尔就听到了人声。
地窟的尽头，是一个空间宽阔的大厅，大厅的外围被玻璃区隔为数个小间，每一个小隔间内都可以看到人影，多是穿着铠甲的侍卫。
在大厅的正中央，铺着地毯的高椅子上，坐着一个披着黑色大氅的青年男子，他痴痴的抬着头，看向头顶。在他的周围，仅有一个尖嘴猴腮的仆人在鞍前马后。
安格尔刚一踏进大厅，就引起了众人的注视。
几乎不到十秒钟，各个小隔间内的侍卫就冲了出来，护卫在青年男子的身边。
“你是谁？”说话的是青年男子身边的仆人。
或许是安格尔打扮很宽松，看上去藏不住武器。再加上他的眼神没有疯癫，年纪也不大，侍卫只是防护在青年男子身边，对他眼现警惕，却并没有对他大打出手。
仆人的声音，让一直望天的青年收回了眼神，看向安格尔的方向。
“多米诺是谁？”安格尔淡淡道。
青年男子：“我就是多米诺，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受红莲大人所托，来救你出去的人。”安格尔说到这，转过头：“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收拾，我在地窟门口等你。”
安格尔说罢，直接转头往回走。
多米诺连忙喊道：“你是巫师大人吗？我们现在真的可以出去吗？外面有传染病，不会侵染我们吗？”
安格尔的声音从黑暗的地窟中飘出
“我能来这里，自然能将你带出去。”
此后，无论多米诺如何叫喊，安格尔也没有再回答。
安格尔回到了书房，坐在书桌前，看着敞开的大门外迷蒙雾气，心中面对活人时的烦躁感，这一刻变得安宁了许多。
在这片迷雾中，不仅不排斥怪异的事，反而对人类有排斥。安格尔已经感觉到了，原本欣悦的心情，在见到人类时，有种不舒服的烦闷。反而面对丑陋的变异人，他觉得要舒坦许多。
“这绝不是我的本性。”安格尔眼里带着担忧，到底什么在主宰他的情绪？
沉默许久，安格尔不禁叹气，嘴里念念有词：“莎娃，莎娃。”
你到底是谁？
……
五分钟后，安格尔看到了多米诺从地窟中走了出来，除了他以外，他的背后还跟着所有的侍卫。
看上去多米诺似乎孤注一掷了，把所有人都带了出来。这是一场豪赌，多米诺下了注。成功全赢，失败全输。
安格尔原本对多米诺的一丝烦闷感，在见识到他敢豪赌的魄力时，微微消失了些。至少多米诺敢赌，这一点便值得他肯定。
“你确定要把所有人都带上？”安格尔道：“如果出现意外，我可能保护不了这么多人。”
“巫师大人，只要多米诺少爷能离开，我们就算全部死去，也无所谓。”说话的是多米诺身边的仆人，他说出来的话，周围侍卫没有任何人有异议。安格尔怀疑，如果多米诺让他们去死，这些侍卫都会去做。
“影仆一族的忠诚度，果然不一般。”安格尔在心底暗叹。
“那就跟着吧，其实就算被寄…感染，对你们不一定是件坏事。”安格尔语焉不详的道，一旦真正驱逐了那些寄生物，被寄生的对象其实会获得巨大的好处，至少体魄就会增加许多。
不过安格尔也无法保证能如桑德斯所说，将所有的寄生物驱逐，所以他此时只能如此隐晦的说出。
“被寄生了，只有死路一条……”多米诺的表情有些暗淡。
在多米诺说话时，安格尔感觉后面的侍卫排列有些奇怪，黑压压的围成一片，特意选择高个子在前方，似乎在阻挡他视线般。
安格尔用精神力触手一探，才发现在最后方，有两个侍卫扛着个麻袋，麻袋还在疯狂的挣扎。
其中一个侍卫眉头紧蹙，低声道：“怎么回事？刚才不是给公爵大人注射了镇定剂吗？先前一直不动，怎么一出来就开始猛烈挣扎？”
“不知道啊。如果继续挣扎，前面挡不住吧？”另一个侍卫也皱着眉。
安格尔回首的动作一直定格着，眼神望着的方向，正是麻袋所在位置。
多米诺见状，吞噎了下口水：“巫师大人，我……”
安格尔余光瞥了他一眼，然后直接挥开人群，走到了担着麻袋的两个侍卫边上。
“巫师大人。”两个侍卫看了看麻袋，又看了看安格尔，脸色刷地一白。但纵然如此，他们也没有放下麻袋。
“打开它。”安格尔道。
侍卫面面相觑，多米诺窜了过来：“巫师大人，不是我想隐瞒，是内里装着的是……”
“是特比丘公爵，我知道。”安格尔看了眼多米诺：“把他放出来，难得有一个无法避开我的对象，我有些事想要验证下。”
第322节 所谓寄生物
当麻袋被缓缓解开时，一个被捆绑的严严实实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他面前。
或许是特比丘公爵一被寄生就让莉迪雅给绑缚住了，所以他穿着还属于正常范围，只是那扭曲的手臂，与疯癫的眼神，无一不表明他已经变异。
特比丘挣扎的很厉害，哪怕被捆缚着，两个侍卫也很难将他彻底稳住。
安格尔走近，特比丘挣扎的越来越凶。
直到安格尔就站在特比丘身边时，特比丘却突然不挣扎了，低着头不敢看安格尔。
侍卫们面面相觑，多米诺也惊讶的看着这一幕，暗忖着眼前的少年巫师是否用了什么术法？
在特比丘安静的时候，多米诺示意医师给特比丘注射镇静剂。特比丘没有动弹，任镇静剂被缓缓注入手臂。
“抬起他的头。”安格尔道。
侍卫将特比丘的头慢慢抬起来，眼神与安格尔相对。这时，特比丘的眼神中少了点疯癫，多了一丝敬畏。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特比丘眼神中的那抹既敬又惧的情绪，多米诺见状，突然有些后悔刚才的豪赌。他并不知道安格尔是不是红莲大人派来的人，只听信了其一面之词便信了，还赌上了全部。
如今看着父亲的眼神，他有点害怕。
父亲看向红莲大人的分身魔偶时，都未曾出现过这种敬畏眼神，但偏偏看到眼前的少年巫师，却害怕了。莫非少年巫师的能力比红莲大人还强？不可能，多米诺很清楚记得先前少年进来时，是称呼“红莲大人”，而非直呼其名，在巫师界从称呼便能看出很多东西，既然对方用了敬称，那么他必然比不上红莲大人。
那眼前的状况就有些蹊跷了。
现在夜魔城本就充满诡异，每一分蹊跷都会让多米诺感觉害怕，所以他现在有点后悔了。但箭在弦上，他也没有勇气后退。
在特比丘与安格尔对视了几秒后，他一把撕下特比丘的封口。
特比丘嘴巴能自由说话了，便开始低声唱歌，其他人只觉得歌声诡异，但安格尔却从他的歌声中听到了“赞美莎娃”的情绪。
“莎娃，又是莎娃。”安格尔在心中默道。
“巫师大人？我们要走了吗？”多米诺看着外面迷蒙的雾气，虽然听不到其他变异人的歌声，但他还是有些畏惧。就怕下一秒，侍卫或者他，突变感染。
“稍等，你们退后。”安格尔让所有人退开后，思维空间的魔源开始往外压榨魔力，一道戏法模型以极快的速度建立。
在安格尔睁开眼时，周围的环境突变。
前一刻，还在阴暗的书房外。下一秒，安格尔便处于一座极奢的大厅中。
这个极奢大厅的幻境，只包含了安格尔与特比丘，其他人都被排除在外。
当特比丘发现自己出现在另一个地方时，他没有任何的惊讶，甚至眼中还露出些许欣喜，似乎十分喜欢这个环境。
这时，一排奏着诡异歌曲的茶杯乐队，从极奢大厅的某个角落，飘了出来。
与此同时，敲锣打鼓的红皮积木士兵，也跟着排成两列，走了过来，停在安格尔的面前。那副阵仗，就像是在迎接凯旋归来的将军，只不过这些迎接者，只有巴掌大小。
没错，这里不是幻觉，这里是桑德斯为其斩断的魇境。
极奢之魇境。
安格尔回忆着当时桑德斯说的话——
“如何才能唤醒他们？”安格尔在得知被寄生的民众，还能被重新唤醒，便好奇的问道。
桑德斯沉默了半晌：“你可知道，他们是被什么寄生的吗？”
安格尔摇头道：“不知。”
“当初，你在暮色大拍无意间打开了与魇界的半通道，那条半通道中走出了多少魔物，你应该心知。”桑德斯：“正如巫师有擅长的科系，每一种魔物也有自己的专长。譬如茶杯乐队，可以免疫且反弹攻击；积木士兵，可以吸收且回射能量。在你放出来的这些魔物中，有一种魔物，造成了如今的状况。”
哪种魔物？还留在魇境中的魔物暂且不说，安格尔回忆着，当初从魇境中逃出去的魔物有哪些？
青蛙咏叹者弗洛格、狐狸持琴者福克斯、扑克牌鬼牌，还有……安格尔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七彩的光芒，他猛地抬头：“是七彩蜻蜓吗？”
“没错，正是它们。”桑德斯感叹：“因为这些蜻蜓大多都只是半步巫师，所以我们根本没想打它会造成如此之大的影响力，那只青蛙与狐狸还有小丑卡牌，一直蜗居在暮色拍卖场的大厅中，我们的注意力全被它们吸引了。结果最后，导致暮色与夜魔城出现大变异的，却是那些不起眼的蜻蜓。”
当初，有近百只蜻蜓逃离了魇境不知去向，谁也没有想到，在半个月后，这些蜻蜓会造就如此大的灾难。
“那些蜻蜓，在暮色深井的两个能量源处建立了巢穴，接着短短半个月，便产出了难以计数的毫光寄生物……”
“这些寄生物的速度极快，而且连正式巫师也不能幸免。”桑德斯说到这时，顿了顿道：“不过这些寄生物对于你我拥有魇境，并能操控魇境的人而言，并无太多威胁。真正威胁的，是巢穴中释放这片迷雾的通道。”
桑德斯让他来暮色的目的，便是关闭通道。这些是后话，至于驱逐寄生物，这些其实都是小事情，甚至桑德斯说：“让寄生物留在他们体内越久，他们获得的好处也越大，所以你暂时也不用去管这些寄生物。”
正因为桑德斯这么说，安格尔一路上看到被寄生的对象，也没有特意去追赶。
但难得眼前有一个不动的被寄生对象，他想起桑德斯教给他的办法，便忍不住想练练手。
桑德斯所说的驱逐寄生物的办法，便是利用魇境的特性，将寄生物从宿体中勾引出来。
桑德斯之所以说寄生物没有太大威胁，有一个最大的原因：它们并不像最初的那些七彩蜻蜓那般，可以在巫师界的空气中生存。
这些寄生物，完全不能接触巫师界的空气，一旦接触，必然会死亡。所以，它们的传播范围，只能在迷雾笼罩范围内。
笼罩在夜魔城与暮色深井的迷雾，是通过特殊通道从魇界里飘出来的，蕴含了一丝魇界的气息。
只有在魇界气息中，寄生物才能生存。
正因为此，这些寄生物并不算难对付。
当然，这些寄生物也不是简单的说：只要将变异人带出迷雾范围外，就能解决。
变异人离开迷雾范围外，只会有一种结果，寄生物不再吸收外界能量，而是以寄生体本身能量来维持生命。这些寄生物吸取的能量很少，甚至比其他脏器需求的能量还少，就能维持很久的活性，所以它们依旧不会死亡，甚至也不能被驱逐术驱离。
不过，如果这时候杀死变异人，寄生物是无法再寄生下一人的，因为它一秒钟都不能曝露在巫师界的空气中。这也算是彻底消灭了一个寄生物，不过代价是被寄生的人死亡，并不划算。
因为寄生物无法离开魇界气息的特性，让桑德斯轻松的找到了破除寄生物的方法：外界的迷雾，终归只是虚构一个魇界环境，而魇境却是真实的魇界环境。
一旦寄生物进入魇境，它的活性会大大增加，并且开始大量吸收魇境中逸散的能量，而魇境中所有能量皆由魇境主人控制。一旦寄生物吸收了这些能量，魇境的主人便能将它从宿体内逼出来。
这种魇境能量的操控规则，安格尔在两个小时前还不会，因为这半个月为了还债，他一直在炼金，并没有去阅读《魇境之谜》。
为了迅速学会能量操控，他在赶往公爵府的一路上，一边靠着桑德斯指导，一边慢慢的摸索，现在才算是有了一点心得。
……
特比丘的眼中带着欣喜，果然如桑德斯所言，开始大量吸收着魇境中的能量。
安格尔感受着魇境能量的去向，这股能量被纳入了特比丘身体内部的一个活性圆团中。
安格尔暗笑，按照桑德斯所教授的能量操控，轻轻一拨，那个活性圆团便从特比丘的嘴里钻了出来。
最后落到了安格尔的手中。
与此同时，特比丘昏迷倒地。
安格尔看着手心中的寄生物，是个发着毫光的小圆球，圆球上长着很多古怪的漩涡，就像是一个个眼睛，仔细去看的话，有点让人发憷。
寄生物待在安格尔手心不敢动，就算他飞离开，安格尔也能靠着它体内的那股魇境的能量，将他操控在股掌之中。
“按照导师的说法，寄生物原本就属于魇界之物，所以可以纳入魇境中。”安格尔此时也没有时间去研究，便随手将他丢给茶杯乐队。
反正它们都是魇界的魔物，应该可以和谐相处吧。
下一刻，安格尔抓住特比丘，撤销了魇境。
先前，安格尔拉着特比丘进入魇境，在其他人看来，就是安格尔突然带着特比丘消失了。多米诺见状，十分惊慌，就想往地窟中跑。
在迷雾中，太过危险，天知道会不会被“感染”。
但多米诺还没跑多远，就听到身边的老仆道：“少爷，巫师大人与老爷又出现了。”
多米诺回头一看，果然那个少年巫师出现在原地，彼时，特比丘身上的绳索也被解了开来。
多米诺正想说话，就见安格尔将特比丘推了过来。
“接着，他没事了。”
第323节 重回暮色
多米诺还没明白安格尔的意思时，一声呻吟从特比丘嘴里逸出。
“你们干看着干嘛？过来保护少爷啊！”多米诺身边的仆人惊呼一声，火急火燎的吩咐侍卫上前制住特比丘。
特比丘揉着有点太阳穴：“额，好痛。”
当特比丘说话时，侍卫已经冲到他身边，正要动手绑缚他。
“别动！”多米诺眼里带着震惊，制止侍卫的动作，扶着特比丘坐到书房的凳子上，带着一丝期待的道：“父亲？”
特比丘睁开眼，模模糊糊看到了身边的儿子，“多米诺？呃，我的喉咙好干，沐瓦，给我水。”
沐瓦，正是先前服侍多米诺的仆人。
“老老老……老爷？！你没事了吗？这，这太不可思议了！”沐瓦尖嘴猴腮的脸，已经泪流满面。
“咳咳，你在说什么？沐瓦，水。”特比丘睁开有些朦胧的眼，加上身体状态并不理想，思维没有转过来，还没有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
特比丘的眼神无法作假，他的言谈也没有问题。正如安格尔所说：他没事了！
直到这时，多米诺才惊喜的抱住“失而复得”的父亲，嚎啕大哭。
沐瓦以及其他侍卫，也在一旁偷偷抹泪。
在多米诺哭腔中，特比丘才慢慢回想起先前的事，他只记得有什么东西冲到他嘴里，然后他就昏睡了过去……所以，他其实是被感染了，有幸遇到巫师大人才被救治？
听着亲人与仆人的哭泣，特比丘的眼眶也湿润了，不过作为一家之主，此时他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他轻轻推开多米诺，站起来想要向安格尔道谢。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被寄生的期间，寄生物将他的四肢全部给搞到扭曲。他刚一站起来，就被还没有回复过来的拐曲脚踝给扭到了，惨叫一声，便跪倒在地。
一阵人仰马翻后，特比丘被一个侍卫背在了身后，来到安格尔面前，示意全体跪下。
二十来号人齐刷刷的跪在安格尔面前。
“多谢巫师大人，这次要不是有你相救，恐怕我已经……”
“你们起来吧，我是受红莲大人所托来救你们，这对我而言只是一个任务。”安格尔并不喜欢这种絮絮叨叨的感恩，直接转头走人：“该走了，不要浪费时间在不必要的事情上。”
特比丘看着安格尔远去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他们觉得是天大恩情，对于超凡脱俗的巫师而言，不过举手之劳。难怪夜魔城的国王，会一心追寻成为巫师的力量……
在这个夜雾浓重的晚上，一个穿着休闲宽松服侍的少年，带着一大队看上去魁梧的尾巴，亦步亦趋的朝着南门走去。
多米诺虽然知道安格尔可以将感染的变异人救回来，但一想起夜魔城数百万的变异人，他还是感觉一阵发寒。
所以在跟着安格尔上路后，他一直提心吊胆。
但走了约莫两个小时，他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虽然偶尔能听到诡异的歌声，但他们至始至终没有遇到任何一个变异人。有一次，多米诺甚至远远看到一个变异人，但对方在看到他们的队伍时，立刻转头就走。
多米诺自然不会认为，是他们人多势众吓跑了对方。之所以没有变异人出现，甚至变异人都落荒而逃的原因，不言而喻……只有走在最前方的少年巫师能够做到。
他仿佛拥有不可思议的魔法，步伐轻松，表情恬淡，将他们心中的恐慌，驱逐殆尽。
又走了小半天，眼看着已经接近晨曦，众人总算走到了南门。走出雾气范围，远远就能看到南门的火车站台，站台外就是森林与崖壁洞穴。
在火车站台上，安格尔还能看到一部分没有被寄生的低细亚人。当他带队走过来时，站台上数百号人好奇的张望，在这些人中间，一个穿着全身铠的壮硕男子激动的迎了过来。
铠甲男子摘下头盔，露出一张满是沧桑的脸颊，向特比丘恭敬的行半跪礼：“见过公爵大人！”
“原来是涅博雅队长，能见到你没事，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特比丘被侍卫扶着，走向火车站台。
“这是巫……我的救命恩人，这一次多谢了恩人，我们才能顺利的从夜魔城突围而出。”特比丘向涅博雅介绍安格尔，因为巫师只流传与话本传说中，所以特比丘并没有说明安格尔的真实身份。
涅博雅听后，激动的走过来，就要跪在安格尔面前。
安格尔摆手，示意不用行礼：“我答应红莲大人的事已经做到了，就送你们到这了。”
说罢，安格尔转头就往回走，刚走了几步路，他隐约听到后面民众围上来的嘈杂声，那些人称呼涅博雅为“城防大人”。紧接着，就听到涅博雅低声的询问多米诺，有没有看到阿娜达。
安格尔一撇嘴，原来这位就是阿娜达的父亲，看上去很受民众爱戴啊，和那位混迹扒手圈的女儿完全不相像嘛。
“对了，你们不要踏进迷雾中，如无意外，迷雾会在不久后消失，等到迷雾消失后，你们便能回家了。”安格尔的声音远远传来，众人看去，只能看到一个踏入迷雾中的黑影。
……
安格尔重回夜魔城，这一回独行，心情轻松惬意了许多，没有花多少时间就来到了白墙外。
这面连接暮色深井的白墙，他还没有靠近，就看到无数的毫光从墙面往外四散。
这些毫光毋庸置疑，正是七彩蜻蜓诞下的寄生物。
安格尔朝着白墙走近，毫光开始有意识的躲避他。但寄生物密度实在太大，安格尔随手一抓，手心中就落下两三个寄生物。
这些寄生物和魇境中的抓到的那只外形差不多，但体型却小了一些。
安格尔观察了一会儿，便任它们离开。
安格尔看着那依然在往外钻着寄生物的白墙，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刚刚踏入异度空间，安格尔还没观察周围的环境，就听到桑德斯的传音：“我感应到你的气息了，你进入暮色了？”
安格尔：“恩。”
“蜻蜓的老巢就在入口处附近，旁边有蜻蜓的护卫队，身兼五彩，你站在那里不要动，小心遇到它们，我现在过来接应你。”
未等安格尔回话，桑德斯便单方面的掐断了传音。安格尔默默的抬起头，看着正对面三岔路口，心下微微感慨：蜻蜓的护卫队？他已经看到了。
那一排散发五彩光芒的蜻蜓，在三岔路口处“嗡嗡嗡”的拍打翅膀环绕。
他不仅看到了，而且他还感受到了。
“莎娃阁下！”“尊贵的莎娃阁下！”“如沐月光的尊贵的莎娃阁下！”“在女王抚慰下如沐月光的尊贵的莎娃阁下！”
这些都是安格尔感应到的情绪，只是五彩蜻蜓的情绪表达并不高明，就像稚童一样爱攀比，很多情绪表达都是安格尔猜的。
近百只的五彩蜻蜓，排着队来夸赞他，每当哪只蜻蜓夸赞的美，它就会得意的栖息在安格尔的发梢，闪烁更加明亮的五彩光辉。
面对这群五彩蜻蜓，安格尔并没有觉得害怕，他的心情毫无波澜，甚至想笑。
不一会儿，他满头都是五彩蜻蜓，闪烁着各色光芒。如果有人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人形路灯，不过这个路灯是五彩缤纷的。
安格尔没好气的将它们挥开，但五彩蜻蜓并没有远去，而是在它头顶盘旋。安格尔也没有管，而是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入口周围的店铺，一向都是租价最高的，旁边的魔植店大门打开着，但内里乱七八糟；神秘杂货铺的大门紧闭，不过魔能阵还在彰显存在感。三岔路口处的建筑，因为在迷雾中看的不真切，但大体上也是死寂一片，偶尔还能看到血迹与碎石。
半个月前，这里还是人声鼎沸。如今，虽然不至于断壁残垣，但也荒凉了很多。
在目视环境中，安格尔并没有看到被寄生的变异人，或许都藏在建筑内，反正安格尔也习惯了“打不了怪”的旅途，干脆走进了一旁的魔植店。
魔植店的后舱门是关着的，二楼也有魔能阵闭锁无法上去，只有一楼可以随意走动。
安格尔原本还带着小心思，看能不能搜刮点什么有用的材料，然而让他失望了。一楼的魔植，基本都是不入阶的魔植，诸如“回声花”一类的，而且绝大多数的魔植，都已经被损坏了。
就算没有损坏的魔植，也多是用在药剂学的练手上，对安格尔并无作用。
他在魔植店待了没多久，就听到耳边传来桑德斯的声音：“你在哪？”
安格尔连忙道：“入口左边的魔植店。”
桑德斯疑道：“你遭遇蜻蜓护卫队了？”
数百米外的一处建筑顶部，桑德斯隐身于此，远远就看到魔植店外布满了五彩蜻蜓，它们不知在做什么，绕着“8”字飞，看上去像在跳舞。
安格尔“恩”了一声，从魔植店走了出来：“虽然遭遇了它们，不过它们并没有攻击我。”
一边说着，桑德斯就看到五彩蜻蜓闪着光辉停在安格尔的身上，瞬间，他的小徒弟就变成活脱脱的人形彩灯。
安格尔将它们挥开：“它们似乎又把我错认成莎娃了，我能感受到它们的情绪，不停的在赞美莎娃。”
桑德斯看到“宾主尽欢”的场面，一阵沉默：亏他还担心安格尔的安全，特意跑了过来。
“莎娃，又是莎娃。”长叹一口气，桑德斯觉得这个小徒弟的魇魂体秘密实在太多了，“真想带你再去魇界一趟，赶紧变强吧……”
“既然它们对你没有恶意，那你试着去它们巢穴看一看，我们的目标就在它们巢穴深处。”桑德斯传音道。
安格尔：“好，它们巢穴在什么地方？”
“就在极乐管辖下的女汤屋内，你进去以后一定要小心，如果感觉任何恶意，或者气氛不对劲，立刻出来，我就在附近接应你。明白吗？一定不要逞强！”
第324节 巢穴
女汤屋，从暮色入口往里走，遇到的第一个三岔路口，正对着就是女汤屋。
先前被雾气遮掩，安格尔只能隐约看到女汤屋附近有残破的石块，与点点斑驳血迹。如今走近后，才发现女汤屋比他想象的还要残败的多。周围其他的建筑都完好无损，只有女汤屋从外观上看，就残破了大半。
安格尔估摸，应该是桑德斯探察此处巢穴，与蜻蜓护卫队战斗时砸坏的。
女汤屋是椭圆形建筑，似鸡蛋横削一半。安格尔一开始以为这里是剧院、或者表演相关的地方，因为只有这种需要大量人数观瞻的地方才会修建的这么大。
后来才发现，这里其实就是服务巫师的娱乐场所，更高级的销金窟。其还身兼奴隶市场的买卖，不过这里买卖的奴隶，多是以提供忄生服务为主的美貌男女，基本上是凡人。甚至也有低阶的学徒自愿而来，希望通过服侍正式巫师，获得一些资源。
任何一个人类聚居地，都不可能是绝对干净的。对于这种地方，安格尔也没有任何偏见，不过他以前从来没有进入过类似场所。这次，是他第一次进去，遗憾的是，内里已经没有任何风华绝代的美人，只有残破的金石壁与宝石饰。
外厅无人，正前方是流淌着甘醇红酒的喷酒池。他还没有靠近，就能闻到葡萄的芬芳，紫红色的酒液在海豚雕像的口中不停的往外喷涌，其中还掺杂淡金色的破碎流光。
这种金色碎芒，蕴含着一种奇异的能量，安格尔伸出手指闻了闻，似乎有类似舒洛蒙的成分，可以舒缓疲乏的神经，让大脑奖惩机制紊乱，甚至令人上瘾。简而言之，这里的红酒不止是酒那么简单，其实也是一种液体毒品。
安格尔绕过喷酒池，在金碧辉煌的壁画下，看到了一排让他心情复杂的植物。
他在外面魔植店里发现的全是不入阶的魔植，他连收捡的欲望都没有。但在女汤屋的前厅，竟然发现它们用一排低阶魔植来当观景，这让他的心情怎么不复杂？
“制造凝血药剂的蛇霉花，光是嗅闻就能当做麻醉药使用的卜丹荨，能结出月冰的夜里枝……”安格尔看着这一排低阶魔植，不禁感叹，果然赚欲望钱的都是狗大户。
在一丛卜丹荨中，安格尔摘了一个苗；在一树夜里枝中，安格尔取了一段枝。然后装进手镯中，不是他不想多取，实在是他手镯中能放活物的空间太小……
白捡了价值近百魔晶的魔植，安格尔嘴角露出窃喜，心情愉悦的朝着内厅走去。
在桑德斯的指点下，安格尔一路顺利的抵达了巢穴所在内厅外。
站在紧闭的大门外，桑德斯低声道：“紧张吗？如果胆怯，我们可以重新设定计划。”
“不紧张。”安格尔都快笑眯了眼，怎么可能紧张。
桑德斯听出了安格尔话中的喜意，颇为赞赏的道：“你在兴奋？因为未知的冒险吗？”身为一个实战派的巫师，桑德斯自然希望看到弟子不畏惧前路，而非待在象牙塔被重重保护。
“是的，我很兴奋。”安格尔摩挲着手掌，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这个女汤屋实在太富有了，竟然直接将魔晶镶嵌在墙壁上，我一路走来，已经掰了五十多块魔晶！”
桑德斯：“……”我一直以为你行径的很慢，是因为谨慎。原来是在抠魔晶？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安格尔！
“你进入女汤屋后，到目前已经花了快一个小时。按照你炼金的速度，你觉得一个小时你只能赚50魔晶吗？”桑德斯就差没有指着安格尔的鼻子骂他浪费时间。
安格尔经桑德斯这么一说，才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迷障了。算一算就知道，如果他真的把时间专心用在炼金上，一个小时想要达到50魔晶，太轻松了。结果他花一个小时，在这里掰墙壁上的魔晶？不是浪费时间是什么。
虽然安格尔明悟了，但他依旧觉得：白得的东西，真的很爽嘛。
“行了，你掰几十个魔晶，对于极乐馆来说都是小事，如果他们知道你解决了内厅的七彩蜻蜓巢穴，奖你几千魔晶都不是问题。”
安格尔一听，赶紧摆手：“导师，千万别把我的事说出去啊。”他怕人追根究底，发现源头就是他造成的，被暮光一人追就算了，偌大的极乐馆他可是得罪不起的。
桑德斯怎能不明白他的心思，笑骂一句胆怯。
“进去吧，你要小心。如果七彩蜻蜓攻击你，立刻释放出魇境，让茶杯乐队前去迷惑他们。我现在就隐身在内厅顶层的迷雾中，所以你只需要拖一两秒，拖出我救你的时间即可。”
“恩。”安格尔虽然心中并无紧张情绪，但被桑德斯这么正儿八经的一说，行动也开始小心翼翼起来。
轻轻的推开门缝，朝里望了望：一片迷雾，什么都看不清。
门缝打开了数秒后，安格尔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索性轻手轻脚的将大门推开。
透过门缝看到的是灰蒙蒙的迷雾，但将大门彻底推开后，安格尔能隐约看到灰色迷雾中，存在一个庞然大物！
光是那看的不甚清晰的黑色影子，就可以看出迷雾中的物体有多巨大。
安格尔站在门口没有动，与桑德斯保持着联系，说起那巨大的黑影。
“没错，那个就是七彩蜻蜓的巢穴，它每隔一段时间会往外喷发一波寄生物，到时候你就可以看清它了。”桑德斯语速飞快，显然也处于待战状态。
没过多久，安格尔就见到“毫光喷薄”的盛况。
当毫光被喷涌出来时，似有飓风扫过，将内厅中的迷雾一扫而空。紧接着，无数的毫光像是萤火一般，在光线暗淡的内厅往外蜂拥，安格尔一眼看去，心中没有丝毫恐惧，只觉得是一场美妙的梦幻盛景。
借着这些毫光，安格尔方能清晰的看到巢穴的全貌。
女汤屋的内厅本就有十多米高，巢穴的高度大约也占了七八米。巢穴的样子很奇怪，数百个圆球，靠着浆黄色的黏液沾合在一起，每一个圆球中都有黑幽幽的通道，毫光便是从内里发出，看上去有点像蜂巢。
如果是集体意识类的生物，它们的巢穴只是产房，那么是否如蜜蜂或者蚂蚁那般，其余工种只是为了服务处于金字塔顶端的雌性？那么这个雌性，就是整个巢穴的女王吗？
安格尔好奇的询问桑德斯。
“没有。上次我打破了它们的巢***部只有那近百只七彩蜻蜓，它们并不是靠着繁衍产出寄生物，而是通过某种仪式类的能力，祈获大量寄生物。”桑德斯顿了顿：“它们繁衍产出的对象，目前看来只有五彩蜻蜓。”
桑德斯解释完后，对安格尔道：“它们没有攻击你？”
安格尔：“一路上我身后都跟着五彩蜻蜓，但它们只是不停的赞美莎娃，其他什么事也没做。治愈那些七彩蜻蜓，我没有看到。”
“你进去，慢慢朝着巢穴走。”
安格尔往内走，没过一会儿，安格尔发现那些七彩蜻蜓出现了，它们飞舞着“8”字向他迎过来。隐藏在女汤屋顶部的桑德斯，也看到了这一幕。
上回他过来时，这群七彩蜻蜓是直接上阵对垒。桑德斯随手杀了几只，就没有再管它们，他最重要的目的是关闭通道，这些七彩蜻蜓先留着，以后可以用作研究。
和他上次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七彩蜻蜓就算飞到安格尔身边，也没有任何动作。
“你能感受到它们情绪吗？”
“可以，但它们的情绪表达能力很差，很多东西我无法猜透，但可以确定对我应该没有恶意。”安格尔说的很保守，不止没有恶意，七彩蜻蜓和五彩蜻蜓一样，不停的想着措辞赞美莎娃，不过和五彩蜻蜓一样，词汇极其贫乏，要么如月光般皎洁，要么是女王的青睐，要么是尊贵的阁下，似乎就没有其他词语可用般。
听到这里，桑德斯才舒了口气：“那就好，现在你测试它们对你忍耐底线，你朝着巢穴走去，然后一步步攀爬到巢穴顶部，通道就在那里！”
“记住，一旦它们不让你前进时，你的任务就完成了，然后你退出来，我会在外面接应你。”
安格尔按照桑德斯所说，一步步的试探着七彩蜻蜓的底线。
但安格尔后来发现，七彩蜻蜓对他……完全没有底线。安格尔攀爬到了巢穴顶部，看到了往外喷薄迷雾的通道，七彩蜻蜓也没有阻拦过它。
等到他安然无恙的从女汤屋离开，桑德斯从一旁走出来，拍拍他的肩膀：“没想到这么顺利，看来‘莎娃’的身份地位，在魇界并不低啊。原本我还准备了几个突围方案，但现在看来是用不着了。只要你这边的通道能顺利关闭，那这次的迷雾事件，的确构不上什么大事，对于这些被寄生的人来说，还是一件不小的好事。”
桑德斯带着安格尔来到了一处庄园，庄园外有一座雄狮咆哮。
“这里是‘苍狮’戴德威亚的私宅。”
第325节 关闭通道
戴德威亚是个头发高耸的彪悍老者，他的身体罩在黑袍内，站在大厅中央的主桌前。
“安格尔.帕特。我一直听闻你名，今天一见，的确不负你导师常常挂在嘴边的盛名啊。”戴德威亚笑道，只是看向安格尔的眼神极其复杂。
安格尔可还没忘记，上回就是他勒令惩罚并且前来解决大拍的问题。所以，戴德威亚如今说的夸赞的话，必然只是违心之言。
不过，这并不妨碍安格尔的假意奉迎。
一位踏上真知之路的巫师，安格尔就算心里再多不耐，也必须要压着性子笑谈。戴德威亚的气息渊博似海，说话间也充满着威势，甚至一举一动都能带动魔力流动，这种巫师他连还嘴的欲望都不敢升起。
“这次的寄生事件，幻魔阁下已经和我说清楚了，的确与你无关。”戴德威亚说这句话时，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但表情却未曾变化：“而且经过寄生，大家的体质都有所提升，也算是造福全民的事。”
戴德威亚说着违心的话，安格尔也带着假意的微笑。桑德斯则嘴角漾着淡笑坐在一边，欣赏着这场尴尬的寒暄。
后来，戴德威亚也说不下去了，转头看向桑德斯：“幻魔阁下，既然安格尔已经到了，不如现在就解决迷雾的问题？”
桑德斯：“你就这么急？”
戴德威亚无奈道：“快两周没有进行拍卖，很多限时的东西积压的都快蔫了。而且……经过这一劫，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巫师愿意来暮色，我还必须和其他两个家族商量拿出对策，以免暮色也如帕米吉高原上那座集市一般消亡。”
桑德斯点点头：“也是，此事宜早不宜迟。不过，你知道的，我与安格尔必须两边同时进行，我这边倒是没有问题，倒是安格尔那边，以他的实力可能有点难以招架。”
桑德斯面露迟疑，“可惜又不能派巫师保护着他，毕竟其他巫师会被寄生物盯上。所以……”
戴德威亚此时也知道桑德斯想说什么了，心中慨叹一声：“幻魔阁下毋庸担心，我这就去给安格尔准备一些护身的道具。”
说罢，戴德威亚摇摇头离开。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后，安格尔的嘴角就迸出一个笑。
“导师，谢了！”安格尔怎会不知道，桑德斯先前的那番话，其实在给他争取福利。以他的特殊情况，想要靠近通道，怎会需要突围？大摇大摆走过去不就行了。
“你这也算是拯救苍生，既然你不想要名，那就拿点纪念品吧。”桑德斯打趣道。
拯救苍生？安格尔倒是没有那么乐观，哪怕桑德斯安慰过他，但每次他想到起因是他的冲动，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更遑论冠上“拯救苍生”的头衔。
“来吧，趁着戴德威亚取东西的时候，我给你说一说这次的计划。”桑德斯示意安格尔道一边的隔间。
“寄生都是小事，想要彻底解决此次事件，必须要把迷雾给驱除……”
只要关掉迷雾通道，后续的就只是清理工作。至于安格尔要做的，就是配合桑德斯关闭通道。
七彩蜻蜓的巢穴有两个，所以产出迷雾的通道亦有两个。其中之一，就是安格尔先前去的女汤屋巢穴；至于另一个通道，则位于暮色拍卖场的内厅，那里不仅有七彩蜻蜓的巢穴，青蛙咏叹者弗洛格、红狐持琴者福克斯以及小丑牌，都位于那里。
“拍卖内场的通道我来关，你去关闭女汤屋的通道，只有两个通道同时关闭，迷雾才会彻底消去来源，否则只会出现空间逆冲，哪怕关闭了一方，隔一会儿还是会重新打开。”
重点就是“同时”关闭，整个暮色中，只有安格尔与桑德斯能做到。
“通道连接着魇界，不过应该只是连接着魇界外围区域，送出来的魇界气息很稀薄。”桑德斯又道：“而且没有魇境作为过滤，内里的魔物是无法出来的，只能送出一点气息。”
“关闭通道的方法……”桑德斯说到方法时，直接用了思维同步。这关乎着桑德斯一脉的魇幻秘密，所以哪怕周围没有人，也必须要郑重。
之所以说，整个暮色中只有他与桑德斯能解决此事，正因为关闭通道的方法需要魇境配合。虽说芙萝拉也有魇境，但她无法操纵魇境。所以，真正能关闭通道的，只有安格尔与桑德斯。
一边说着，桑德斯又递给安格尔几块碎石，碎石大小不一，最大类似婴儿拳头，最小的则只有沙砾般大小。
安格尔看着这些碎石，其上散发着飘渺的气息，有种莫名熟悉感。
“这是魇石。”桑德斯道：“当你将魇境与迷雾通道相融后，将魇石投入其内，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它会自动修复脆弱的空间通道。”
魇石？安格尔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影像，那是一座祷告少女的雕像。
他从旧土大陆到来繁大陆，在没有登上云鲸前，乘坐的是紫荆号。这艘船的船头雕像是一个祷告少女，在少女的额头上就镶嵌了一个魇石。
安格尔犹记得，魇石似乎可以制造幻境，没想到还能修复空间通道？
“魇石，绝大多数都是出产于魇界，它能封住魇界与魇境的口子，但前提是这个口子不深。”桑德斯解释道：“女汤屋的通道并不大，你需要用的魇石也不多，你自己看着用。剩下的魇石，你就留着，魇境很多的幻术都需要配合魇石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
“以后你在外遇到了魇石，也多收购些，虽说它的价格一向不便宜，但你如果努力些，应该买的起。”桑德斯说到这，也有些羡慕安格尔的炼金天赋，当初他在摸索魇境时，是从零开始，花了不知多少工夫才知道魇石可以用在魇境中，魇石的价格又贵，沙砾大小也要数百魔晶，他经常一个魇石用好几年。
但安格尔不同，不仅不用走他摸索魇境时的磕碰老路，其赚钱本领也十分罕见。在野蛮洞窟之中，估计很多正式巫师都不一定比得过他。
有魔晶傍身，很多事情都会很轻松。
“我知道了，我以后看到魇石就买！”安格尔一副土大户的模样，作出毫不在意魔晶的表情。
桑德斯笑了笑，想起不久前他还在抠女汤屋的墙壁，都说少女心思深如海，但少年心性也不好捉摸啊。
“对了，导师。暮色拍卖场的情况，会不会很严重？要不，我去那边，我记得弗洛格和福克斯对莎娃也挺尊敬的。”安格尔道。
桑德斯面无表情：“你是在怀疑我的水平？”
“不是，我就是觉得，靠着莎娃的身份，我去那边关闭通道应该也没事。而且，我也很好奇弗洛格和福克斯为什么要回暮色拍卖场。”安格尔道。
桑德斯沉默的看着安格尔，隔了好半晌才叹了口气，揉揉安格尔的头毛：“别瞎想，莎娃是谁，你不知道对吧？所以不要过于沉溺这个未知的身份，若是有一天，你自己都认同自己是莎娃，那莎娃可能就真的出现了。‘他’现在只是一个虚拟的身份，当莎娃真的出现时，会不会代替你，这还是未知。”
“所以，至少在你没明白莎娃是谁时，千万不要继续沉溺在莎娃的美妙梦境中。”顿了顿：“也尽量少去接触将你认同为莎娃的魔物，这或许是莎娃的美好，又或许是莎娃的阴谋。”
“暮色拍卖场的事就交给我，而且，那里的情况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桑德斯眯了眯眼，要知道已经有巫师死在了拍卖场门口，以安格尔的实力，连进场的资格都没有。只是他没有说出来打击安格尔自信罢了。
……
半晌后，戴德威亚拿着一张魔纹皮卷，以及一套崭新的黑白格纹风衣来到安格尔面前。
“魔纹皮卷刻画了‘万御新星’魔能阵，承受上限是巫师级的攻击。能量消耗殆尽，自动消亡。”戴德威亚将魔纹皮卷递给安格尔，
安格尔接过来时，注意到戴德威亚的手似乎是移植过的，上面长满了鳞片。
“这件衣服，固化了魔力壁垒。”戴德威亚略带心疼的将风衣递给安格尔：“魔力壁垒虽然只是1级戏法，但你作为炼金术士，应该知道它的价值，我就不多介绍了……唉，只希望你这次能成功，不要让我们的期待落空。”
——魔力壁垒，1级戏法，炼金学徒常用的防御戏法。主要是为了预防炼金过程中的意外爆炸，而专门为炼金术士量身定制的术法。
别看只是1级戏法，但它的防御力其实可以直逼2级戏法的程度，只是因为其发动时间很长，持续时间很短，导致有点鸡肋，很多炼金术士宁可去注入血脉，也不想学习这个戏法。
但一旦将之作为固化术法，魔力壁垒的功效立刻可以得到最大发挥，无论是炼金时，亦或者平日战斗，它都能做到防御最大化！
安格尔还注意到，这件风衣除了固化了魔力壁垒外，还有低级隔离术，可以防止窥探。但能防止的对象，也只有平级的人。
这件风衣的确不错，唯一让安格尔有点诟病的是……颜色也太高调了吧？
虽说，黑色与白色是最低调的颜色，黑白格纹也是经典的搭配。
但是，这件以安格尔的海拔，穿上去将将及膝的风衣，并不单单是黑白格纹。以中央纽扣为界限，它左边是黑白格纹不错，但右边却是纯黑色，这是什么设计？不对称是要逼死强迫症吗？
不仅衣服的设计很奇怪，它的纽扣更顽皮。
——纯黑色圆形纽扣，上面有两个白色的点，以及一条白色的曲线，这一切组成了一个黑底白边的怪异笑脸。
纽扣居然是笑脸？而且还笑的这么诡异？
设计师是谁？！效果这么好的一件风衣，为何要设计成这样？
安格尔想起他头一次在学徒镇看到其他学徒时，几乎各个都穿着奇葩的穿着，在天空塔比赛也可以看出，甚至那个叫霍布森的还穿着白熊玩偶装上场。
安格尔在心中默默吐槽，南域巫师界的设计师是不是走偏了，认为巫师是独一无二的，穿着也要特立独行？
第326节 还债
不管如何，免费的东西始终最动人心。他哪怕心中嫌弃，但手上的动作却不慢，三两下就将风衣穿在了身上。
黑白的格纹风衣一披上身，自动贴合，行动期间没有任何不耐。
安格尔立起冰墙术，借着冰面打量起来。虽然颜色他不喜欢，但穿上去的效果其实挺不错，不过有点童话中反派“怪诞伯爵”的感觉。
“挺适合的，就是少了一顶帽子。”桑德斯的话音落下没多久，就见戴德威亚身体僵了一下，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顶纯黑色的高脚帽递给安格尔。
黑色高脚帽上镶嵌了两个圆盘，圆盘上同样是如纽扣上的诡异笑容，不过这次改为白底黑面。一看样式，就知道这个帽子和衣服是同一款的。
戴德威亚对着桑德斯尴尬的笑了笑：“要不是幻魔阁下提醒，我还没注意到原来它还有顶帽子，呵呵。”
安格尔已经无力吐槽外观设计了，反正“怪诞伯爵”的衣服都穿上了，也不差一顶帽子。
接过帽子后，安格尔便发现了帽子上的玄机，这顶帽子竟然附着了一道3级戏法：净化力场。
——净化力场，净化术的升级版本，在净化力场的范围内，尘土不染，病菌不侵，冷热自均。可以说，这是固化在服饰上最常见也最主流的一种戏法。
光是这道净化力场，这顶帽子的价值就比风衣还要贵。难怪戴德威亚一开始根本不说，还要桑德斯“提醒”，才不情不愿的拿出来。
“多谢苍狮大人，有了这些装备，我去女汤屋的关闭通道的把握会更足了。”安格尔面带笑容向戴德威亚致谢。
戴德威亚眼神复杂，隔了好半晌才点头：“只要暮色能尽快恢复，其他的……就都算了吧。”
安格尔身形一顿，戴德威亚如此说，是不准备追究暮色大拍的事了吗？
“谢谢，我会尽力去完成我的任务的。”安格尔低头道。
戴德威亚不会被寄生，所以他需要配合桑德斯去暮色拍卖场引开青蛙咏叹者与狐狸持琴者，接下来的时间，桑德斯便与戴德威亚商量起具体对策。
在导师谈话的时候，安格尔则默默的将魔纹皮卷收入空间手镯，然后解下腰间挂着的一个袋子放在手心。
另一边，托比则在观察着安格尔的新衣服，在安格尔身周环绕了好几圈，挥着翅膀和安格尔比划了几下，又“叽咕叽咕”几声。
托比的意思很明确：它也想要一件衣帽同款。
安格尔顺了顺托比的毛：“等回到野蛮洞窟，有时间我给你做。”
作为一个炼金术士，不可能一辈子只炼那几种道具。他也准备涉猎裁缝，给托比制作外套也算是练手，反正托比要的只是外观，用普通的布料就可以做了。
托比得到满意答复后，喜滋滋的停在了帽子顶端。不一会儿，托比就把帽顶盘坐出一个小凹陷，让它蹲的更舒服。
约莫半小时后，桑德斯那边的谈话结束，三人鱼贯的往庄园外走。
路过大厅时，安格尔发现大厅中多了几十号人，有的浮空，有的虚坐，还有的倚墙沉思。这些都是三大家族的巫师，不久前才靠着桑德斯解除了寄生限制，有的人连身上鲜艳的小丑装都还没有换下来。
众人在大厅沉默，大半是因为被寄生后的疯癫事情而尴尬。此时见到桑德斯走出来，眼神都不敢直视，只是默默的低下头不吭声。
戴德威亚走到众人面前：“等会我们去解决迷雾问题，你们暂时不要出去，以琥珀龙翼的家主汉尼拔为首，研究一下此事过后的对策。如何恢复暮色的兴旺，以及如何解释此次事件。”
“你们也感觉到了，肉体的力量与反应速度或多或少有增加，这对于绝大多数巫师而言，也是一场机缘。你们可以藉此来解释此次迷雾事件，具体解决方案，我希望等我们回来时已经提出了。”
大厅中的巫师，没有一个踏入真知之路。所以他们一旦离开庄园，肯定会被寄生物盯上，他们不得不留在庄园等候。为了缓解众人的尴尬情绪，戴德威亚索性将“后续重建”的任务交给他们。
等到说完后，三人便离开了庄园。
在他们离开没多久，大厅中开始以汉尼拔.巴卡为首，聊起如何重拾顾客信赖的问题，不需要尬聊，众人有一致目标后，气氛倒是热络了许多。
在众人热火朝天的讨论时，暮光站了起来，轻声道：“我有点闷，去阳台吹吹风。”
汉尼拔.巴卡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冷笑道：“外面雾大，小心迷了眼。”
暮光来到阳台上，看着正走向迷雾的三人，她眼神阴戾的盯着其中黑白格纹风衣的少年，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冷笑。
……
庄园外，迷雾中。
三人正要分道扬镳的时候，安格尔来到戴德威亚身侧，将捏在手心中的袋子递给了戴德威亚。
戴德威亚看了一眼平平无奇的袋子，内里东西散发的波动，他不用眼睛看就能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桑德斯也停下脚步：“刚才你装载魔纹皮卷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炼制出了空间道具？”
安格尔点点头，“要不是有导师，我也收集不了那么多晶壁微生物。”
桑德斯笑笑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安格尔的眼神更加热烈。他当时在构建巫术花园的时候，收集到了晶壁微生物也很多，他一直愁着要不要直接卖出去时，没想到安格尔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晶壁微生物价格很贵，是没错。但空间道具的价格更贵，甚至贵十倍百倍的也有。
既然安格尔能炼制出空间道具，那么晶壁微生物也不用浪费了，想到这，桑德斯嘴角露出深深的笑意。
桑德斯的心情，戴德威亚也了解，他也很眼热啊！暮色也有晶壁微生物，但暮色没有能炼制空间道具的炼金术士啊！
可惜安格尔和暮色的关系有点疏远，要不然……戴德威亚的眼睛眯了眯：疏远又如何，慢慢弥补嘛，一个炼金天才，犯了点小错就打打杀杀，这怎能让暮色兴旺起来呢。
戴德威亚心中暗下决定，等这次事了，可以和暮光商量一下，让她暂时放下仇恨。毕竟安格尔有桑德斯作为靠山，想要动他也不容易。
这次的迷雾事件，小狮女虽然死了，但她的灵魂后来也被桑德斯从拍卖场内部带了出来，实力虽然稍逊，但也不是没有回复的可能。
平日的拍卖并不像大拍，每天成交额能过万，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所以，虽然拍卖停了几天，但总体而言，这次的损失没有想象中大。
在这样损失可以接受的情况下，戴德威亚自然开始考虑起长远问题。安格尔目前的炼金术已然不错，制作的道具就算上拍卖也可以做压轴品，对于暮色而言，与安格尔交好得取的利益，比疏远他来的强很多。
巫师界本身就是以利益看人，所以戴德威亚的心理转变，也实属正常。他依旧不喜欢安格尔，但并不代表不能和他合作。
在戴德威亚思考的时候，安格尔解开手中的袋子，道：“这里是五条空间项链，按照颜色分类，我给它们取名是墨色蝶心、灰色蝶心、白色蝶心、橘色蝶心以及粉色蝶心。”
“除了墨色蝶心的内部空间只有3立方米外，其他的四色蝶心都达到了5立方米。”
安格尔说着，将袋子递给戴德威亚：“这五条空间项链加起来价值应该有10万魔晶了，算是我还了当初欠下暮色的债。”
戴德威亚接过袋子，用精神力感受了一番，果然如安格尔所说，数据没有误差。
这五条空间项链，加起来的总价值甚至已经超过10万魔晶。戴德威亚想了想，将其中的“墨色蝶心”取了出来递还给安格尔。
“这四条空间项链价值就足够了，这条项链你拿回去吧。”
安格尔也不多说，收回了墨色蝶心后，就准备孤身前往女汤屋。
桑德斯突然走到他身边，拍了怕安格尔肩膀：“原本我以为你会卖掉格蕾娅给你的东西，但没想到你还真在半个月凑足了10万。”
安格尔面无表情，但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得意。
“所以，别忘了下半个月我的15万魔晶。”桑德斯说罢，趁着安格尔呆愣的时候，挥挥手与戴德威亚走进了迷雾中。
等到安格尔回过神时，其人早已走远。
安格尔面露苦涩，原本还想拖一段时间的……唉，下个月估计又没有休息的时间了。
感慨一声，安格尔转身孤独的朝着女汤屋走去。
……
重回女汤屋，安格尔没有任何阻拦，径直的来到了巢穴深处。五彩蜻蜓再次充当了护卫，全部屁颠颠的跟在安格尔身后赞美莎娃。
经桑德斯的提醒，安格尔也没有理会五彩蜻蜓，只是攀爬到巢穴顶端，等待桑德斯的传讯。
无事可做，安格尔索性观察起正前方的迷雾通道。
第327节 魇之守望
迷雾通道，看上去就像一个破碎的空间缝隙。约莫两三米长宽，黑幽幽的空洞就这么凭空出现，周围的空间也没崩溃的迹象，看起来这条通道还算稳定。
他仔细的往通道内里看，发现什么也看不见，就像是幽深的火车隧道一般。但那明显的铺面而言的魇界气息，他却清晰的感受到了。
“果然有魇界的气息，不过很稀薄。”安格尔心下暗忖，或许是这条空间通道离魇界太远了，魇界的气息逸散过来时，很多都已经消散到未知的空间中了。
安格尔用精神力触手感知了一下，这条空间通道的裂缝十分稳定，就连脆弱的精神力触手只要不探入通道，也没有感知到危险。
从精神力触手的视角里，安格尔清晰的感知到空间通道的深处有浓郁的魇界气息，不过逸散到巫师界里的只是很少一部分。
“通道对面应该就是魇界的。”安格尔低声道。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桑德斯的声音突然传入耳内，“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安格尔原本想报个平安，但他隐隐约约的听到对面有戴德威亚的声音，到嘴边的话锋一转：“遭到很大的阻拦，但目前来看还算稳定。”
桑德斯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低沉的笑声在安格尔耳边响起。
“你真以为我和你对话，是像树灵大人那般公开直播？”桑德斯笑道：“说真话，外人听不到我们谈话的。”
安格尔嘿嘿一笑：“我已经到达巢穴顶部了，现在正研究着那条通道。”
“到达就好，我们这边可能要慢一点，你稍微等一下，我会时刻与你保持联系的。”桑德斯那边舒了口气，带着促狭的语气问道：“你研究出什么结果了吗？”
“没有什么结果，就是觉得这条通道很稳定，对面应该就是魇界。”安格尔说到这，斟酌了下措辞：“导师，你不是说想要进入魇界很难，且没有一条稳定的通道吗？我们如果不封闭这条通道，能不能将它作为反向进入魇界的一种方法呢？”
桑德斯：“你想法太单纯，这条通道的确连接了魇界，但也不仅仅连接着魇界。它算是特殊的位面夹道，一旦进入其中，如果没有空间道标，你最有可能的下场是迷失在内，永久沉沦。”
“魇界的特殊性，并不是说有通道就行，还需要与魇界发生过联系的东西作为坐标。”桑德斯说到这：“其实你本身就是一个坐标，因为你的灵魂被魇界的魔物抓伤过，但你现在层次太低，别说无法定位空间道标，就算你有幸进入了魇界，进去的位置也肯定不是外围区域，你以为到时候靠着一个‘莎娃’的身份，就能混过去吗？”
安格尔大概懂了，进入魇界的确不是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桑德斯：“我这边要开始实施计划了，暂时断开联系。等会再联的时候，应该就是关闭通道的时候了，你自己注意安全，不要乱跑。”
“明白！”
……
与此同时，在暮色拍卖场的内厅外。
这道大门上隐隐有白线穿插，当初小狮女就是死于这些白线，甚至戴德威亚都在此损失了一只手。
桑德斯看着门口茫茫的白雾：“进去了，戴德威亚注意戒备！”
桑德斯话音刚落，取出他常用的黑色手杖，往地板一点。
一匹浑身鳞片燃烧着黑色火焰的骏马，便从手杖点地的波纹中奔袭而来。
“梦魇替身！”戴德威亚眼带羡慕的看着这匹高大的骏马，这道神异的术法，是桑德斯的原创术法，除他之外，没人能学会。也是整个南域巫师界，公认的最强脱身术法！
梦魇对天长嘶，绕着桑德斯与戴德威亚跑了一个圆圈，戴德威亚只觉得眼前一阵黑光，梦魇的四蹄出现一道奇异的纹路，下一秒，他们便出现在了白雾弥漫的暮色拍卖场内厅！
梦魇替身能李代桃僵，将人从危险境地替代出来。但同时，他也能将人短距离的传送出去。
桑德斯此时便通过梦魇替身，将他们俩直接传进了内厅安全处。
“时刻保持真视之眼，避免再遇到切割白线。”桑德斯提醒道。
桑德斯话音刚落，一大片毫光就冲天而出。桑德斯面色不变，戴德威亚却是猛地一踏脚，他身上出现了一头苍翠巨狮的幻象。
“苍狮守护！”戴德威亚能够免疫寄生，正是因为他踏入真知之路后，创出的这道防护术法，万法弥散，诸邪不侵！
毫光在接触到桑德斯时，疑惑了片刻就绕开了。在碰触到戴德威亚时，却是被守护在他身上的苍翠巨狮碧眸凝视，随着这道凝视，寄生物直接化为尘芥。
有苍狮守护，戴德威亚也一时无虞。
在毫光出现的时候，一阵莫名而来的风，将内厅白雾驱散。两人的目光，完全被内厅的巨大巢穴吸引了。
这里的巢穴和女汤屋的比起来要大上几分，更重要的是，巢穴外围并不是单纯只有蜻蜓，还有三只特异的魔物。
巢穴正前方漂浮着一张小丑卡牌，卡牌内的小丑做着各种滑稽的动作，小丑伸出左手空揽，左边的雾气猛地浓密起来；伸出右手比了个“OK”，右边的雾气也浓了起来；它旋转三圈做了个谢幕礼，巢**的迷雾就如剧场帷幕般，向着中间慢慢聚合。
“卡牌不用管，你去引开那只青蛙与狐狸，我们分头上。”桑德斯说罢，两人飞快的分离。
戴德威亚直接朝着青蛙咏叹者弗洛格，与红狐持琴者福克斯进行了无差别的陨石打击。
原本弗洛格与福克斯正嘻嘻哈哈的唱歌弹琴，被戴德威亚这么一激，立刻开始反击。弗洛格每吐一个字，就有一道攻击打中戴德威亚。而狐狸持琴者，却是轻轻拨弦，就有一道白线布满整个空间。
“戴德威亚，青蛙你就扛着，注意那只狐狸！”桑德斯直接飞上了巢穴顶端，不出意料，七彩蜻蜓也五彩蜻蜓可不像对安格尔那般温和，攻击起来毫不惜命。这些蜻蜓的也不过是半步巫师，桑德斯也不在意，随手一挥就死了一大片。
另一边，狐狸持琴者也注意到了桑德斯，狐狸眼眯成缝隙，冷光从中透出。随手拨弦，桑德斯附近就出现一道白线。
也亏桑德斯一直开着真视之眼，在看到白线时，立刻跳了起来。
整个空间内，最危险的就是这只狐狸，它手中的竖琴绝对有问题！当初他们检测到的拍卖内场的剧烈能量反应，正是这把竖琴弹奏出来的，虽然狐狸能使出的能量等级只有二级巫师的度，但能量的性质却高达传奇级！
这把竖琴的前任绝对是传奇级的高手，甚至……这把琴极有可能是一把神秘级武器！
桑德斯的眼中闪过一片火热，他选择来内场这边的巢穴，也有很大的部分是为了这把琴。
“不要再让它弹琴！”桑德斯说罢，魔力开始疯狂的外泄，随着能量波动，他的背后闪过一道黑色高塔的影子，蝙蝠纷飞，圆月高悬！
黑塔之魇境！
桑德斯花了两百年，将三片魇境融合成一体，命名黑塔魇境！
魇境刚一展开，在场所有的魔物全都被纳入了魇境中，这充沛的魇界气息让它们惊诧不已。
“异种气息。”小丑卡牌突然比出一个奇怪的姿势，魇境中的气息就开始流动起来，桑德斯眼睛一眯，立刻镇压住了能量的异动。
“欺骗被月光眷顾的弗洛格，会被月亮厌弃。”青蛙咏叹者不满的道。
狐狸持琴者却是一直没说话，它身周的气息一直淡然无比。
巫师级的魔物全都忍住了对魇境的贪婪，但七彩蜻蜓与五彩蜻蜓却没有那种见识，已经开始吸收起魇境气息。
所有吸收了魇境气息的蜻蜓，全被桑德斯从内部爆开，化为了一地血浆。
“通道合闭！”桑德斯走到迷雾通道前，猛地一拍手杖，几块魇石就丢入了通道中。
在女汤屋的安格尔，此时也收到了这条讯息。他毫不犹豫的展开魇境，开始进行通道的修复。
两边的通道同时开始修复，不过比起安格尔那边的云淡风轻，桑德斯这边却困难重重。
“糟糕，这只狐狸太滑头了，它根本不和我正面对抗！”戴德威亚顶着青蛙的攻击，大叫道：“不好，它跑了！”
桑德斯还站在巢穴的顶端，面对着迷雾通道，一点点的修复着。
突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动静。
“真是有幸，能见到一位活着的魇之守望者。持琴者福克斯参上。”
桑德斯没有回过头，但精神力却已经观察到，狐狸福克斯拿着竖琴，摇摆着火红的大尾巴，出现在巢穴的顶端，离他距离不过数步之遥。
“魇之守望者？”桑德斯低沉的声音传出：“这是你们对于魇境拥有者的称呼吗？”
福克斯没有回答，笑意盈盈的端起竖琴：“女王殿下等不及要莅临这方世界了，守望者阁下还是不要再阻拦了。”
福克斯正要弹琴时，却听桑德斯道：“莎娃也是守望者吗？”
难得遇到可以说话的魔物，桑德斯也不刻意的装深沉，直接问出了心中最想知道的事。
福克斯弹琴眼神一沉，厉喝道：“冕下之名，岂容你一介守望者直呼！”
旋即，一道琴音响起，数道白线朝着桑德斯冲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桑德斯低声一叹，说了句模糊的低语：“多年未见，甚是怀念。”
话音落下，在福克斯惊疑的眼神中，一道黑影挣扎着从桑德斯身上窜了出来，刚一出现，带着精致白手套的手便轻轻抚过白线，紧接着，白线开始燃烧着熊熊黑焰！
等到火焰褪尽，福克斯看着眼前的人……依旧是一身黑色绅士装的桑德斯。
在通道面前修复着的人，也是桑德斯。
同时出现了两个桑德斯，而且这个桑德斯还是从对方身体里窜出来的？！
不过，新出现的桑德斯却更加年轻，皮肤偏黑，眼眶中的眼白也变成黑色，瞳仁则是艳丽的血红。
这是一位更加英俊，甚至邪异到极点的……桑德斯！
第328节 无尽黑暗
女汤屋，巢穴顶端。
安格尔铺开了极奢魇境，他对魇境的了解还很浅薄，只能按照桑德斯的说明一步步的做。好在一切都顺利，魇境慢慢开始覆盖住通道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闭合。
一开始安格尔还竭力维持魇境去主动修补，后来他丢入了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魇石后，通道便开始主动的修复。
自主修复后，安格尔便轻松了很多，还有空开始逗弄起周围的蜻蜓来。
他的身边围绕着一圈圈的五彩蜻蜓，以及近百只七彩蜻蜓，随着它们扑扇翅膀环绕飞行，远远望去就像有彩霞在缓缓流淌，带着梦幻的色彩。
在发现安格尔关闭通道时，七彩蜻蜓也没有任何的质疑，情绪中依旧是赞美月光，赞美女王，赞美莎娃。
除了蜻蜓外，茶杯乐队以及积木士兵，都蹦蹦跳跳从极奢魇境的角落走了出来，随着霞光起舞歌唱。
与桑德斯那边的险峻相比，安格尔这边完全就是一出童话歌舞剧。气氛欢快热烈，轻松又惬意。
约莫三分钟后，空间通道眼看着就要彻底关闭，目前只留下一人高的小口。
“安格尔，你那边没问题吗？”这时，桑德斯的声音传了过来。
安格尔赶紧对茶杯乐队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才回道：“没问题，通道就剩一点了，应该马上就会关闭。”
隔了半晌，对面传来一道奇怪的耳语：“真想早点见到你，吾徒安格尔，嘿嘿嘿嘿。”
安格尔满脑袋问号，说话的是桑德斯？
“导师？你怎么了？”
对面突然喘着粗气：“我这边没问题，只是……遇到了一位久未见面的老友。刚才是他在说话。”
安格尔正待说话，对面又传来的低沉轻佻的声音：“真想早点研究你的灵魂，你愿意为我而死吗？吾徒，安格尔？”
桑德斯：“不要理会他说话，你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安格尔迟疑了一下，既然是导师的老友，为什么要称呼他“吾徒”？安格尔思虑片刻，还是决定无视这奇怪的声音。虽然，他觉得这道声音和青年版桑德斯很相似。——安格尔曾经在魇界偶遇了青年版的桑德斯，他还犹记得对方的声音便是如此，只是没有这般轻佻无赖。
“我这边没出现任何意外，关闭通道时，那些蜻蜓也没有阻拦我。现在还在我旁边赞美女王，赞美莎娃。”安格尔道。
“那就好，注意了，最多还有1分钟，我这边的通道就要闭合，我们必须同时关闭通道，误差不能超过五秒，你能控制吗？”桑德斯道，“如果你不能控制，那换我来配合你。”
安格尔深知桑德斯那边的情况肯定比他这边险峻，因为在他们对话时，就能听到各种剧烈的爆炸声。所以他稍微计算了一下，便点点头：“我这边可以的，我能控制住时间。”
“那行，准备好，进入最后阶段！”
安格尔看着洞口越来越小，莫名的也开始紧张起来。
“10”、“9”、“8”、“7”……安格尔默默的倒数，眼看着那一人高的口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封闭，几乎每一秒就有数十厘米被遮掩。
“3”、“2”……
此时，安格尔的心被吊到了顶点，完全没有注意到，一道模糊的影子在他背后，慢慢从无至有。
就在洞口还剩下最后一秒时，安格尔满心以为事情即将到此结束。
突然！
一阵猛烈的风从身后袭来！
安格尔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本能的惨叫一声，就被这道强烈的飓风推进了那仅剩半人高的通道内。
“安格尔，你那边怎么……”安格尔的惨叫，立刻引起了桑德斯的关切，但他的话还没有说话，安格尔便发现通道在魇石的自主操纵中，已经彻底关闭。
通道一闭合，桑德斯的定位也消失不见，耳畔的说话声音也自然停歇。
安格尔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伸出五指，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但通道已经闭合，一切皆是徒劳。
安格尔眼神绝望，表情无助。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已经到了最后一刻，却出现了变故？
这一刻，安格尔心中生出强烈的后悔情绪，后悔自己一人到来，后悔自己太托大，明明只要有人在他身边，就不会被寄生，他当初只要说一下这种情况，就不可能让他独自前往。
他的后悔，只存在了一刹那。
目前的状况，没有让他后悔的余地。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停的下沉，坠落，就像沉入沼泽般，如何挣扎都无法止住降落的趋势。
安格尔记得，桑德斯说过这条通道的性质其实就是位面夹道，不过比起临时构建的位面夹道，这条通道会稳定很多。
在这样紧急的状况下，安格尔脑海里不停翻找着“位面夹道”的内容。
位面夹道就是无尽的空间，没有昼夜，没有方向，没有终点，他如果继续下坠，很有可能下坠到时间的崖岸，直至化身白骨都还在坠落。
想要从位面夹道出去，必须要有空间道标。
但他去哪里找道标？
而且最重要的是，能走位面夹道的绝大多数都是巫师，因为他们可以靠着自身的力量飞行。而安格尔目前没有飞行能力，只能不停的坠落，永恒的坠落。
安格尔心中很慌，难道他就这样死去？
在找不到方向，永恒黑暗的位面夹道里坠落死去？
就在安格尔不知所措时，他惊疑的发现，他竟然没有继续下坠了，并且还开始慢慢的上浮？！
在绝对黑暗中，不仅没有方向感，安格尔连触感都开始模糊。他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开始移动上浮？
隔了好半晌，他才隐隐发觉自己的后衣领有点崩，似乎是有谁在抓住他的后衣领往上飞。
“是谁？”安格尔说出话时，发现自己的声音出现古怪的音频，声音也小了很多。
于此同时，安格尔也察觉到了呼吸有点困难，不过目前还在能忍受的地步。
如果这里存在稀薄氧气，是否说明，附近是有通道连接外界的？不过就算有，安格尔目前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寻找，难道只能靠碰运气？
“叽咕叽咕。”
“托比？”安格尔伸出手摸了摸衣领处，果然摸到了一双爪子。
托比的力气能拖着他飞？安格尔有些疑惑，他记得托比的瞬间爆发力量很强，但要说到持续性的力量，那却只能说是普通。
但，为何托比此时可以提拉着他飞？
难道是托比的力量变强了？或者说，他目前的重力很轻？
安格尔此时也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些无关紧要的点，他赶紧询问托比：“你现在抓着我飞困难吗？困难就叫两声，不困难叫一声。”
黑暗中安格尔也无法与托比靠着比划交流，只能通过笨办法。
“叽咕。”
一声，代表着托比抓着他飞并不算困难。
安格尔虽然刚开始落入空间通道时感到很绝望，但他并不是一个习惯坐以待毙的人，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他都不会放弃。更何况，目前托比也被他连累，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了托比，为了远在旧土大陆的乔恩导师、里昂哥哥，他也不会放弃！
靠着托比，目前移动的问题解决了，那现在最紧要的问题便是如何离开位面夹道。
这个问题，安格尔没有任何办法去解决。他没有空间道标，正如桑德斯所言，就算想要去逆流去魇界都不行。
但他也不可能让托比盲目的飞行，在黑暗中胡乱飞行，没有方向，最大的可能则是原地绕圈。安格尔犹记得小时候乔恩给他讲述的《奇妙大脑百科》，其中就说过，蒙住双眼很难走出直线，因为没有视觉感受后，想要朝着一个方向走，大脑就不得不构画出一条直线，但构画的过程没有外来信息佐证，导致信息受限，传递平衡感知的前庭组织以及肌肉和关节中的运动传输器都会出现微小的偏差。
这种偏差是一种均衡曲线，最后得成的效果，就是黑暗中盲目行走，最大可能是呈圆周运动，这也是古时封建迷信很多“鬼打墙”的原型。
如果在黑暗中原地绕圈，他更加不可能离开位面夹道。
所以，必须要想个方法。
安格尔回忆着乔恩当时的讲述，如何避免“鬼打墙”……
“参照物！”安格尔记起来了，只要有参照物，就能最大程度避免圆周运动。
但在黑暗的位面夹道里，有参照物吗？
安格尔又沉默了，在没有方向，没有昼夜，什么都没有的位面夹道，拿什么作为参照物？
安格尔想过自己做参照物。但在虚无的空间内，他制作的参照物只会不停往下坠落，无法做到相对静止，他如何去判断方向？
安格尔沉默了很久，突然想起在坠落进通道前，他曾经感应过通道内的魇界气息。
通道内是有魇界气息的，那么……能否靠着魇界气息作为参照物？沿着魇界气息走？
安格尔想到就做，立刻闭上眼睛，精神力触手小心翼翼的伸出体外，还好，这片位面夹道的空间很稳定。
当安格尔睁开眼时，他的眼里露出喜色，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多了几分欣悦：“虽然不知道这样下去能不能离开，但我感知到了魇界气息，由浓至淡，慢慢逸散。我们过去，朝着魇界气息最浓的地方前进！”
“托比，按照我说的方向走！”
第329节 黑暗之旅
魇界的气息虽然弥散到近乎于无，但安格尔坠落的时间不长，他循着头顶的一些残留气息，顺利的找到了魇界气息的脉络。
安格尔也不知道前路会是哪里，但他目前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只能抱着侥幸往前走。
安格尔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他不敢言说出来，只能面带笑容的对托比道：“按照我说的方向走，前方肯定有出路的。”
托比“叽咕”几声，听上去倒是没有任何悲观。
安格尔一边指挥着托比往魇界气息更浓郁的地方飞，脑海里却是回忆起先前的事。
在被推进通道时，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虽然当时处于懵逼状态，但他依旧瞥到了身后的人……不对，那不是一个人，只是一具拥有人形的骷髅骨架。
哪怕只是一瞥，安格尔也将那具骷髅全部印入了脑海。
那绝非是魇界魔物，说不定是召唤物，或者魔偶一类的东西。安格尔相信，这只骷髅背后肯定有人在操纵，在通道完成的那一刻，向他发起了攻击。
而整个暮色深井与他有间隙的，只有一人。
“暮光吗？”安格尔不想臆测也不敢断言，但处于孤寂幽静的黑暗中，他的负面情绪早已累积到了极点，他亟待一个宣泄的管道。
暮光毫无疑问，被他钉上了白净的墙壁，成为了那一抹愤怒的蚊子血。哪怕这是一个误会，但这并不妨碍他宣泄情绪。
越想越恨，越恨越怒。当这怒火化为嘶吼，被他宣泄出来时，又是无尽的空虚。
黑暗中，他除了愤怒的嘶吼，带给托比忐忑外，还能做些什么？
“托比，别担心。很快就出去了。”安格尔在安抚托比的时候，也是在强行洗脑自己，告诉自己前路还有希望。
安格尔曾经读过一本小说，里面说：“黑暗混沌的世界，不记年。眨眼便是一个纪元。”
当时他嗤之以鼻，觉得作者是在刻意营造氛围。但等他自己陷入黑暗混沌中时，他有点明白这句话了。
不是“不记年”，而是单纯的无法感知时间。
安格尔觉得已经过了很久很久，或许是一周，又或许是一个月。但身体各项生理指标却分明的在告诉他，时间或许还没有走过一天。
他还没有饿，头脑也没有发昏，当时释放魇境时消耗的魔力，经过这段时间的积累，也还没有积累圆满。
所以，别说一天，可能连半天都没有。
但他却觉得已经过了很久。他感知不到时间了，他对时间的参照物没有了，模糊了。当有一天，体内的生物钟也适应了黑暗，是否他连时间是什么概念，都会忘记？
安格尔从手镯中拿出装载全息平板的怀表，小心翼翼的戴在胸口上，然后打开全息平板。
莹莹的光辉，驱逐了少部分的黑暗。
没有光亮时，安格尔还不觉得害怕。但当有了光作为对比，他才发现，遥远处竟是更加深沉的漆黑，就像是待人而噬的巨口，带给他未知与恐惧。
这种感觉，就像是恐高的人，站在高处。一步之遥，就是千米深渊。明明知道自己是安全的，却因为害怕而恐惧。
安格尔收回望向远处的眼神，将注意力放在全息平板上。
时间：丰收之月（8月），上旬初日，晚8时。
安格尔从野蛮洞窟离开时，恰好是沐息之月（7月）下旬尾日，晚上10时。
他稍微计算了一下，便得出他进入这片位面夹道的大致时间——
仅只一个下午。
短短4、5个小时，却像过去了一个月。安格尔脸上露出苦笑。
“叽咕叽咕。”托比好奇的声音传来。
这是他头一次在托比面前使用全息平板，安格尔并不想曝露全息平板的真实来历，只是低声道：“这是导师给我的计时用的工具。”
安格尔说的导师是乔恩，但托比以为的却是桑德斯。安格尔打了个含糊，带过了此事。
接下来半个小时，托比继续在安格尔的指挥下飞行，他自己则打开文件夹查询了位面夹道的事。
和他了解的差不多，想要从位面夹道中安然离开，必须要有空间道标指引。否则就只能撞大运，但位面夹道经常只是点对点，一个位面夹道中很有可能只有一条双边通道，撞大运找到出口的几率近乎于0。
安格尔想了想，又点开另一个文件夹。
这是他当初在云鲸上，从桑德斯的藏书室里摄录的一本书，名为：《神奇珍宝在哪里，十周年合订刊》。
《神奇珍宝在哪里》，这是一座名为「远古河滩」的巫师集市内的杂志社，编撰的一本月刊。安格尔目前翻阅的，却是它们创刊十周年的合订本，而且是特别定制的典藏版。
书页上还特意写了“赠予幻魔大师”的一排通用文。
安格尔点开文件夹，按照目录，很快就找到自己的目标：
「断片蜉蝣：一种不存在的生物，来源未知，传言与童话镇辖下糖果屋有关。断片蜉蝣的价值极高，几乎只要现世，就会让嗅到风向的巫师蜂拥而至。因为它的作用独一无二，可以在稳定的位面开辟一条新的双边通道，虽然这个通道是一次性的，但它对于巫师来说，却拥有很多妙用……」
安格尔仔细阅读断片蜉蝣的说明，他寄望能靠着断片蜉蝣，从这里离开。
但读完整篇说明后，内里却是明确记载了，断片蜉蝣需要用在“稳定的位面”中，而位面夹道虽然空间看似稳定，但这只是相对的，没有世界意志加成，位面夹道其实极其脆弱。
安格尔叹了口气，想要通过断片蜉蝣离开，看来也不现实。
托比继续飞着，魇界的气息越发浓郁，偶尔托比会休息一下，窝在安格尔衣兜里吃东西。
但托比一休息，安格尔就开始沉坠。所以为了以防脱离魇界气息范围，托比每次都只休息十分钟左右，便又继续当起司机。
这样歇歇停停了数十次，安格尔估计时间又过去大半天。
就在安格尔对前路越发失望时，他突然看到在魇界气息浓郁处，闪过一道夺目的光芒……
……
暮色深井，拍卖场内厅。
“安格尔，你那边怎么了？！”桑德斯急呼道：“糟糕！定位消失了？！”
桑德斯的脸色突然一变，定位消失的原因很多，但消失的如此了无踪影，依照安格尔那边的情况……目前似乎只有一种可能性！安格尔进入了迷雾通道？！
桑德斯猛地一蹬腿，从巢穴里跳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着外面奔驰。
“桑德斯？你去哪儿？！”戴德威亚正在被青蛙弗洛格揍打中，余光一瞥，就发现桑德斯竟然跑了……“咦？怎么有两个桑德斯？不过后面那个怎么有点黑？”
桑德斯的声音远远传来：“安格尔出事了，我过去看看！”
“安格尔出事了？”戴德威亚的面色也一凛，如果安格尔出事了，那通道怎么办？
桑德斯似乎猜到了戴德威亚的心思：“通道已经关闭！”
“但你也不能放我一个人在这里啊！”戴德威亚苦巴巴的惨呼：“还有……”那个黑影桑德斯是谁？
戴德威亚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桑德斯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视野。
戴德威亚哀叹一声，眼神一瞥，发现红狐持琴者竟然没有被桑德斯杀死，虽然有点狼狈，但看上去并没有大碍。最重要的是，戴德威亚发现狐狸的那把竖琴还在！
那可是被他们粗估神秘级的竖琴啊！
桑德斯竟然说走就走？连神秘级竖琴都先放在一边了？就因为安格尔出事了？
“看来传言没错，这个新收的小弟子，在桑德斯的心目中很重要啊。”
不过，安格尔那边为什么会出事呢？戴德威亚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希望事情不要朝着他想的方向发展。
因为通道关闭，整个暮色的迷雾，在迅速的消退。
桑德斯在建筑楼顶飞快的移动，看着慢慢消散的迷雾，他心中生出一些焦急。明明他与安格尔时刻保持着通话，知道他那边很轻松惬意，但偏偏最后一刻却出事了，这绝不正常。
依照红狐持琴者福克斯所言，“莎娃”被其私下称呼为“冕下”。
光是这个敬称，就表面了“莎娃”的身份很不简单！极有可能在魇界核心区域，都是权贵阶级。
所以，那群蜻蜓才会一直赞美，而不敢对安格尔动手。
那么，在通道成功的一刻，安格尔却出事了。这必然不是魇界魔物动手，而是有人特意设计的！
“可惜，看样子吾亲爱的徒弟，已经被人害死了，无法为吾研究献身，真是遗憾。”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桑德斯身边传来。
桑德斯回头看了一眼，说话的是黑眸红瞳的年轻的自己。
“回来吧，你不适合出现在人前。”桑德斯伸出手，掌心出现一道漩涡，直接将年轻版的自己收入了漩涡中。
半晌后，桑德斯出现在了女汤屋。
如他所料，空无一人。地上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桑德斯眼里浮现一道幽光，1级术法“破妄”，借着蛛丝马迹，回顾历史的真实。
——然而，破妄并无效果，他没有察觉到任何蛛丝马迹。
整个女汤屋，从能量波动，到信息素的成分，十分干净。
但正是这份干净，让桑德斯更加笃定……安格尔绝对是被人害的！
至于是谁？这重要吗。
或许安格尔还会臆测下手的人是不是暮光。但桑德斯不会，他就算真的错怪一个人，甚至错杀一个人，那又如何？
第330节 拜卡古力多
安格尔看到了一道光。
在这永暗之地，突兀的出现光芒，怎么看都是一件奇怪的事。安格尔并没有盲目的以为那是出口，比起这种巧合，他更相信那可能是某种不知名的危险。
他在不久前才认真的阅读了位面夹道的资料，所以他很清楚，位面夹道并非如他所想是空无一物的。在这片永暗之地，其实还存在着一些奇特的生物，譬如：虚空浮藻。
又譬如：某些异兽。
虽然位面夹道中出现异兽的概率很低，就像是在大海中寻找一粒沙那般几无可能。但异兽还是存在的，或者是魔兽、或者是幻兽、甚至有可能是野兽。
这些异兽的来源也奇奇怪怪，有的是不小心进入位面夹道，有的则是位面夹道原生的。
无论是哪一种异兽，对安格尔而言都是一种极其恐怖的威胁。
能存活在位面夹道的异兽，自然有其生存之道。安格尔就看到过资料上讲述的一种会发光的异兽，名为拜卡古力多。
根据巫师的记载：拜卡古力多是一种温和的魔兽，头顶发光灯笼，生活在位面夹道中。靠着发光灯笼，吸引趋光性的“虚空浮藻”作为食物。
然而，这本介绍拜卡古力多的书，是正式巫师编撰的，也是面向正式巫师群体的。他们所言的“温和”，对于安格尔而言，也是不可力敌的存在。
别看拜卡古力多似乎是“食草魔兽”，但其实不然，之所以只吃虚空浮藻，只不过是位面夹道没有肉食给它吃罢了。
拜卡古力多是巫师寻找虚空浮藻的一个指标，只要跟在拜卡古力多身边，总会收获一些虚空浮藻的。
但安格尔没有巫师的能力，他敢跟上去吗？
他不确定，那道光到底是拜卡古力多，还是出口。
不过，是不是都无所谓。在永暗永寂之地，他不敢肯定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有一线希望总比彻底失望好。
所以，安格尔在沉默了一会儿，对托比道：“托比，朝着那道光前进。还有，你要做好准备……如果那道光不是出口，而是异兽的话，你务必立刻逃走……不用管我。”
托比那边沉默了很久，没有吭声。
那道光，离安格尔很远很远，只不过因为它在发光，所以做了一个“灯塔”的作用，让他们飞行了近十分钟后，也不至于迷失方向。
光源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近到，安格尔发现自己似乎赌错了，那道光并不是他想象的出口，但似乎也不是拜卡古力多。
安格尔犹记得，书中记载拜卡古力多发出的光，是纯色明亮的光，可以照耀数十里外。
但安格尔看到的光，却不是纯色的光，而是五颜六色，仿佛一条流动的彩练，在黑暗中看上去就像是天河星空般梦幻。
托比停了下来。
“不是出口，它们在动。”安格尔嘴角露出苦涩的笑：“而且，它们在朝着我们这边过来。”
不是拜卡古力多，其实更危险。至少拜卡古力多还算是“温和”的，位面夹道里的其他异兽，根据巫师记载，没有一个是好脾气的。甚至，有的异兽，连正式巫师都要避开。
“托比，放下我，快跑！”
托比没有理会安格尔的声音，只是继续提拉着他，转头狂奔。
安格尔试图用手掰开托比，但托比的爪子比他想象的还要紧密有力，他根本掰不动。
“你快跑，不用管我。”安格尔回首时，发现那道“彩练”的速度越来越快，如果托比继续提拉着他，根本跑不过。
安格尔也不管了，能跑一个是一个。他决定幻术，强行干扰托比的思维感知。
但他幻术还没有释放出来，就听到远方传来一阵阵赞美的情绪。
“赞美月光！”“赞美女王！”“赞美莎娃！”
听到这熟悉的情绪波动，安格尔愣了一下，脸上露出惊喜之色：“不要跑了，我们……我们似乎有救了！”
……
毋庸置疑，这是一段黑暗之旅。
但黑暗的只是前半段，在这后半段的旅途中，安格尔可以说惬意很多。
七彩流光绣为飞毯，安格尔盘腿其上，托比低头磨蹭脸颊，霞雾不停赞美。任谁在黑暗之中有这种待遇，都会惬意轻松吧？
半小时前。
安格尔在听到那“赞美”颂词时，便明白了那条“彩练”是什么，正是一群七彩蜻蜓。
而且，必然是来自魇界的七彩蜻蜓，否则怎会知道“莎娃”？
这波七彩蜻蜓，安格尔确认并非是女汤屋的那群，因为这一波蜻蜓足足有数千只。当时整个暮色深井，也不过一百来只七彩蜻蜓。
既然不是女汤屋的七彩蜻蜓，那它们在位面夹道中干什么？
安格尔不知道。但他也不用知道，既然数千只七彩蜻蜓敢在位面夹道生存，必然是有它们的生存之道。而且安格尔相信，七彩蜻蜓一定有魇界的坐标，否则它们为何敢在位面夹道飞行？
于是，安格尔开始与这群七彩蜻蜓交涉。期望它们带他离开位面夹道。
不过七彩蜻蜓的智商真的堪忧。它们除了赞美与疑惑，就没有其他任何表达了。安格尔想了想，干脆表达出“让我跟你们一起”的情绪。
这一道情绪，七彩蜻蜓倒是明白了。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状况，近千只七彩蜻蜓聚合在一起，就像一条七彩流光的飞毯，托举着安格尔前行。
在七彩蜻蜓的帮助下，托比也终于解放了，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
安格尔也不知道，七彩蜻蜓要去哪儿。
但无论去魇界，亦或者其他地方。七彩蜻蜓肯定是有一个目的地，要不然它们为何齐心的行动？
安格尔此时也不挑，只要能离开位面夹道，逃离这片永暗永寂之地，那么就算是魇界，他也要去闯一闯。
这次的旅途，时间很漫长。
安格尔一直注意着怀表指针的跳动，时针已经跳转两圈，虽然不知道位面夹道与巫师界的时速是否一致，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从他落入位面夹道后，已经过去了两天半。
目前是丰收之月上旬第3日。
在这期间托比睡了一觉，他自己也小憩了一会儿。
精神头虽然好多了，不过另一个状况又袭来了：饥饿。
安格尔把自己的所有家当都放在了手镯中，惟独没有食物。不过这也不难解决，因为安格尔腆着脸皮，吃起了托比的小鱼干。
托比的“含雪之羽”内，装满了它最爱的小鱼干，以及各种奇奇怪怪的服饰。
在托比鄙视的眼光中，安格尔佯装无事的吃起了又咸又腥的鱼干，吃完还笑呵呵的对托比道：“挺好吃的，下次我再给你买。”
托比伸出翅膀比划了两下：“要两倍！”
安格尔点点头：“给你五倍！”
经历这一茬，安格尔心中暗道，以后出门在外一定要在手镯中备些食物。正式巫师可以单靠着能量活几年都没问题，但他一介学徒，可没有这般神异的能力。
或者说，学习一下美食系的戏法：魔力面包？
不过他一个幻术系的学徒，想要学习美食系戏法，虽然不是学不会，但会很耗费时间啊……
在安格尔胡思乱想的时候，七彩蜻蜓托着他，见到了一只真正的……拜卡古力多。
安格尔原本还在恍惚，结果一眨眼，发现前面带队的七彩蜻蜓突然转移了一个方向，没有沿着魇界气息走了，而是跑向了右后方。
安格尔带着疑惑看过去。
然后他就发现了……一只体型约莫三四米的巨型蜥蜴状的生物，被七彩蜻蜓团团围住了，这条巨大蜥蜴的头顶挂着一个灯笼，就像是深海鮟鱇一样，散发着强烈的白色光芒。
“拜卡古力多？！”在位面夹道遇到异兽的可能性趋近于0，在种种生活在位面夹道中的异兽中，拜卡古力多也是极为少见的一种。
但偏偏他们就遇到了？！这也太巧合了吧。
安格尔仔细观察了一番，才发现那只拜卡古力多一直在发抖，像是十分害怕七彩蜻蜓一般。
“你可以走了，下回再来找你！”
安格尔感知到七彩蜻蜓中出现了几道这种情绪。
紧接着，安格尔发现拜卡古力多松了一口气，然后头顶灯笼一摇一摆的，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了黑暗中。
“难道这只拜卡古力多是七彩蜻蜓圈养的？”安格尔猜测道。
七彩蜻蜓赶走拜卡古力多后，其中个头最大的蜻蜓，突然扛着一团莹绿色的光点来到安格尔面前。
献宝似的将莹绿色光点呈递。
“虚空浮藻……这是给我的？”安格尔其实远远就看到拜卡古力多身侧有虚空浮藻，不过他发现七彩蜻蜓在以此为食，所以未曾想过要去索要。
既要别人当老司机载它一程，还要抢别人的汽油丰满自己的荷包。这种事，安格尔是不会去做的，哪怕虚空浮藻价值极其昂贵。
但如果蜻蜓主动把虚空浮藻送过来，安格尔倒也没拒绝。
这一团虚空浮藻，汇聚成鸡蛋大小的。安格尔目测，其中至少有几百粒虚空浮藻！安格尔上回只得到13粒虚空浮藻，就在手镯中构建出一个半米见方的生存空间。
如果这几百粒虚空浮藻全部放进去，不仅整个手镯可以储存活物，而且还有很多剩余的！
第331节 魔力面包
第331节 魔力面包
虽然不知道七彩蜻蜓与拜卡古力多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对于安格尔而言，这算是旅途的一个意外惊喜吧。
不过，喜悦之情并没有延续太久。虚空浮藻的价值再昂贵，在永暗之地也没有什么意义。如果出不去，再珍贵的东西也是一个概念。想到这，安格尔原本欢腾的心，又慢慢沉了下来。
将虚空浮藻放进手镯，任其自己扩散范围。
然后，这段漫长的旅途又开始了。
又过了三天。
沿着魇界气息的脚步，安格尔经历了一段说出去极其波澜壮阔，但应该没人会相信的旅途。
安格尔以为拜卡古力多只是一个小插曲，然而并不是这样的，一路七彩蜻蜓像是国王巡疆，时不时的能看到巨大的异兽。
其有一头异兽，甚至连蜻蜓散发的彩光，都照不到尾，粗估体型至少百米。
它生活在魇界气息浓郁的烟云，当七彩蜻蜓到来时，用紫翡翠一般的巨瞳瞄了一眼，便轻轻让过路。
这只异兽，安格尔虽然没有看到全貌，但光是那白净的鳞片，与紫翡翠的瞳仁，不符合书记载的任何异兽。
而且不说其他，光是它能在位面夹道长到如此之大，实力难以预料，或许已经超越了普通巫师的界限。
安格尔能感觉到它眼神闪耀的智慧之光，他也发现对方看到了他，但这只巨大异兽并没有与他交流的打算，默默的闭瞳仁，任由七彩蜻蜓托着安格尔离开了这个地界。
这样的插曲，安格尔遇到了不止一次。
安格尔暗暗猜测，或者这个位面夹道，其实是魇界的魔兽养殖场，而七彩蜻蜓其实是养殖场管理员。因为安格尔发现，所有的异兽其实都在魇界气息附近徘徊。
安格尔现在有些庆幸了，还好他们遇见了七彩蜻蜓，要不然仅凭他们自己，如果一路沿途走魇界气息的路线，碰到这些异兽肯定已经交代在这了。
这或许是缘分，或者说命不该绝？
……
这段旅途，安格尔不知道还会走多久，但他与托已经开始自觉地节缩食物。托也基本减少运动消耗，而是以安格尔的帽顶为家，窝在其不知在想什么。
安格尔则掏出全息平板，查询了一下美食系的“魔力面包”。
还好，桑德斯的藏书有收录一部分神秘侧的低级戏法，其有“魔力面包”。
不过正如安格尔所了解的一样，他修行起来慢极了。
跨系修行在巫师界虽然是常态，像他经常使用元素侧的戏法，这也算是跨系修行；但如果是一脚跨到神秘侧的系别，那修行困难难的不止一个度了。
神秘之所以是神秘，在于它的单一性。
虽然安格尔学的困难，但他也没办法，必须学。托的小鱼干也总有消耗完毕的时候，天知道这次旅途还要多久，为了果腹，必须学。
时间这么一天天过去了。
一周后，丰收之月下旬第一天，安格尔看着手的黑疙瘩，重如铅铁，闻着像封藏了一个月的臭袜子。
这个外形坑坑洞洞的黑黢黢之物。是他专心致志花了近百个小时，终于第一次成功释放出“魔力面包”。
安格尔实在不忍下口，尤其是那股臭袜子味道，他没吐出来算好了。
他寻思着，托不是挺喜欢腥臭的鱼干吗？这个虽然没有腥味，但它是臭的啊！说不定托会喜欢。
于是他用着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借口，腆着脸将黑疙瘩端到托面前。
“托，来，这是好吃的面包。你尝尝，如果味道还可以的话，我等会再给你做。”安格尔双手合十捧着黑疙瘩，笑眯眯的呈到托面前。
托看了眼安格尔，跳到掌心嗅了嗅。
“叽——咕——”托厉喝一声，一翅膀把黑疙瘩击飞，直接打在安格尔的额头。
安格尔一阵头脑昏花后，低声臆测：“说不定，美食巫师是把魔力面包当成攻击术法吧？这砸起人来，也忒痛了吧！”安格尔揉着有点发红的额头，默默的将黑疙瘩丢往虚空黑暗的深处。
安格尔后来又制造了几个魔力面包，也不知道是他学习的姿势不对，亦或者其他原因，他制造出来的魔力面包，都是黑疙瘩一坨。唯一的区别，是臭袜子密封了多久的差别。
书记载的“魔力面包”，全都是香气宜人，口感松软绵密，味道可以按照美食巫师自己的喜好制作，橘子味、蘑菇味、番茄味、乳酪味……
但美好的味道只存于书，安格尔只能制作出臭袜子味的魔力面包。他毕竟是跨系修行，只用了一周修行“成功”，已经算是神速了。
某个下午，安格尔强忍着那熏人的气味，小小的吃了一口魔力面包。
味道如他想象般的，味如嚼蜡……或者说，嚼蜡都算是美化了。
还好，舌头不能感知臭味。只要捏着鼻子，不去想它的味道，还是能够噎下去的。
不过经过这一口的回忆，安格尔还是下定决心，未到弹尽粮绝，他不打算再吃魔力面包。
在位面夹道的旅行还在继续，在黑暗，安格尔察觉了很多细节的东西，譬如他发现在这里冥想修行时，魔源的成长速度极快。
虽然魔力的转换速度还是一样，但魔源却成长的极快。
又过了两天，安格尔在结束冥想时，突然发现自己的魔源有种饱胀感。他的眼睛一亮，按照记载，这种魔源的饱胀感代表着他已经完成了一级学徒的修行！
如今已臻入一级学徒巅峰！
安格尔有些惊讶这样的速度，因为《点散射冥想法》的关系，他的修行速度原本远超其他人，但这半个多月在位面夹道的修行，却堪平日修行三、四个月。
原本按照他自己的设想，他大概要到霜降之月，甚至净化花园开启时，才可能抵达一级学徒巅峰。但如今才丰收之月，他足足提前了四个月的时间！
要知道，算是霜降之月达到一级巅峰，同辈估计也安格尔有这自信。其他人或许要好几年，甚至更长时间才会到达这一步，这是质的差别。像戴维一样，安格尔早进入野蛮洞窟五年，但如今也才一级学徒，而且离一级巅峰还很远。
安格尔不敢置信，又有些窃喜，心暗忖：莫非在位面夹道修行会更快？
但好像没有书是这样记载的。
又或者，其实他修行速度快的原因，是因为这浓郁的魇界气息？
安格尔不敢确定，不过现在也没有能力去追究原因，而今，加紧修行才是最重要的。毕竟，谁也不知道七彩蜻蜓会将他带到什么地方去，但无论去哪里，实力肯定是至法则。
从一级巫师学徒巅峰，晋级到二级巫师学徒。
这是一个小壁障。
一般而言，这个小壁障不像二级学徒巅峰晋升三级学徒那么恐怖，算天赋再普通的人，熬个几年也可以晋升。如果有钱，当然可以花钱买药剂晋升，对于没钱的人，靠时间也能磨过去。
但安格尔不一样，他学习的引导法原本很契合，他还构建出了万象轴，契合度更高。对他而言小壁障跟喝水一般，学徒进阶正式巫师的大壁障，才算是真正的壁障。
安格尔只花了三天的时间，成功的晋级到了二级巫师学徒，期间没有任何的阻拦。
说起来，这也算是因祸得福。若不是被人偷袭掉入位面夹道，他说不定也不会这么快晋级。
不过，安格尔的困扰又来了。
他晋升速度太快，导致很多根基性的东西，都还没有去学习。
譬如他学过的1级戏法，甚至连一掌之数都没有，连金石学相关的熔炼术和冰冻术他都还没学。他原本打算，等到暮色的事情结束后，将自己要学的戏法列出来，然后去树灵庭听几节课，与乔恩教学的知识印证一番，再行学习。
但他课程没听，戏法没学，等阶倒是提了来。
只能说，时也命也。
等到他从位面夹道出去，务必要沉下心一段时间，好好的夯实基础，要不然他这个二级学徒的头衔，太水了！
不过……他真的能从位面夹道出去吗？
这个问题，或者这个担忧，在一日后得到了答案。
……
丰收之月下旬第六日，安格尔在位面夹道里待的第21天。
在七彩蜻蜓的托举之下，这段漫长的旅途，终于到了划句点的时候。
旅途的终点，安格尔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出口。在黑暗，这个出口极其显眼。
七彩蜻蜓也奋力的往通道出口飞去。
这个通道口，和当初在女汤屋看到的通道口差不多，不过看去更大，更加稳定。
还没靠近，安格尔隐隐能看到一些建筑的轮廓。
“莫非，那里是魇界？”安格尔心情忐忑，但又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
无论通道对面是不是魇界，安格尔觉得已经不重要，只要能够出去，总待在这永暗永寂之地好。而且，算去了魇界，也不是没有离开的希望啊。
安格尔一边宽慰着自己，一边随着七彩蜻蜓，离开了待了半个月的位面夹道……
第332节 荒芜废村
安格尔踏出位面夹道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被七彩蜻蜓带往魇界，然而并没有。虽然这里迷雾重重，充斥着魇界气息，但并没有魇界那种仿佛时间也被凝固了的错觉。
安格尔回过头，看到一座高约十米的巨型巢穴。
巢穴的外观他不陌生，和女汤屋的那个巢穴一模一样，就连护卫在旁边的五彩蜻蜓和七彩蜻蜓也差不了多少。
安格尔继续环视，在他目视范围内，皆被迷雾重层封锁，他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建筑的轮廓，而且大多都是矮小的木房子，不似有多么高明建筑的方法。
他仔细的感受了一下，空气中除了魇界气息外，其它成分倒是和平常呼吸没有多大差别：“这里应该不是魇界，那这里会是巫师界吗？亦或者是其他的位面？”
安格尔当然希望这里就是巫师界，但此刻就算有人告诉他，这里不是巫师界，他也不会太过沮丧。
经历过绝望的人，哪怕只有一点曙光，也是一场救赎。
能从位面夹道离开，就是他最大的幸运了，还苛求什么？更何况，这里很有可能不是危险重重的魇界，那对他而言，更是一大幸事，有何可沮丧的？
安格尔带着托比，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随着他移动，他身后的那群七彩蜻蜓，以及五彩蜻蜓，全都跟在他身后，就像是一件彩光霞披一般，随风飘动。
有这样一件霞披，手镯的“无边静寂”就算功效全开，估计也起不到任何效果。
实在太耀眼了！
安格尔无奈的叹气，对这群小尾巴挥挥手，让它们回到巢穴自个玩。
毕竟这群小家伙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也不好意思像当初桑德斯那般，强行驱离。
或许它们救得只是一个“莎娃”的名号，但对安格尔而言，却是天大的恩情。无论如何，救命之恩是不能忘的，哪怕对方只是一群蜻蜓。
安格尔想了想，用情绪表达让他们回去守护巢穴的意愿。
一开始，它们还不愿意回去，但安格尔用“女王是让你们守在巢穴处，而不是乱跑”的说辞，让一大批七彩蜻蜓缓缓的飞回巢穴。
不过依旧有几百只七彩蜻蜓跟在安格尔身后，其中还有那只将“虚空浮藻”递送过来的大号蜻蜓。
这只大号蜻蜓比起其他的蜻蜓大了两三倍左右，散发的七彩光芒也亮很多，安格尔估计这只大蜻蜓就是这群七彩蜻蜓的首脑。
他也不将情绪散开，而是单独与这只大蜻蜓交流，希望它带着蜻蜓离开。
这只大蜻蜓智商比起其他的蜻蜓要高许多，在安格尔多次请求，甚至达到“命令”程度时，它才缓缓的带着所有的七彩蜻蜓回归到巢穴附近。
不过，也不是所有蜻蜓都离开了，安格尔身边还有一只跳着“8”字舞的五彩蜻蜓，似乎跳嗨了，跳到忘我地步了。安格尔走到哪，它就跳到哪。
安格尔想了想，并没有将它赶走，而是展开极奢魇境，让它进去陪茶杯乐队们玩。茶杯乐队奏乐，它跳舞，挺配的不是吗？
离开了巢穴，安格尔在迷雾中走了十分钟左右，大致明白了这里的分布与架构。
这似乎是一个村子，不过他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整个村子都被巢穴通道中喷出来的迷雾所遮掩，抬起头也看不到阳光，灰蒙蒙的，能见度很低。
安格尔寻思着，这或许是一个类似夜魔城的地方，整个村子的人都被寄生了……咦，似乎也不对，如果被寄生了的话，会唱歌会跳舞变得疯疯癫癫，但安格尔一路走来，发现这里十分静谧，并没有人唱歌。
而且，他也没有在巢穴附近发现有毫光寄生物出现。
所以，这里可能单纯只是个被魇界气息笼罩的村子？安格尔带着怀疑，推开了近处的一间小木屋。
小木屋真的很小，有点像山林里猎人随手搭建的临时住所，外表陈旧破烂，墙壁上也打着补丁。
安格尔轻轻一推门，结果木门就像纸片一样，碎成了许多块。他还没来得及进去一观，整个木屋就垮塌了，一瞬间安格尔就被埋在了碎木块之中。
他在被埋的当下，开启了风衣上的“魔力壁垒”，倒是没有受到伤害。等他挣扎着出来时，看着满目疮痍的现状，眉峰却是一蹙。
连木屋都已经腐朽风干，这个村庄是荒废了多久啊？
他想要在这个废弃村庄中找到有用的消息，来确认方位，目前看来是一个很艰难的工作啊。
腐朽的木屋安格尔没有再去看，而是另外进了一座看上去很稳固的木石结构别墅小院。
“建筑风格没有特殊的地方，从门的设计，到别墅小屋的整体大小，都符合人体平均身高。”估计在村庄没有荒废前，应该住的是人类或者类人族。
小院里有杂草，不过久未修剪，杂乱的一塌糊涂。
安格尔小心翼翼的推开别墅的门，并没有发现垮塌或者风化，看来建筑设计者有考虑到这一点。
不过房子没有垮塌，不代表内里的家具还完好。木桌，木椅，以及布满灰尘的台面，安格尔稍微一用力，就会出现碎裂状况。
“荒废的时间至少以百年计，或许更久。”随手一挥，就是厚厚的尘埃。
高脚帽的“净化力场”全开，安格尔倒是不需要担心尘土问题，不过他更担心的是，因为时间太久远，他想要找到的信息，或许被尘埃遮掩，或许已经风化成渣。
整个小别墅，安格尔没有任何收获，二楼的楼梯坏了，他用精神力触手去二楼房间观察了一下，依旧是空荡荡的一片。
离开别墅小院，安格尔连续去了好几座屋子，都是空手而归。
直到在村子中心的一座大型碉堡建筑内，才发现了一点有用的信息。
这个碉堡建筑，或许是类似作战中心的地方，安格尔有在这里发现风干的笔，与碎裂的皮纸。某些羊皮纸上还有痕迹，但实在太久远，又有尘土覆盖，他并没有认出写的是什么。想要扑开尘土，但羊皮纸也随着清风化为尘芥，他也只能作罢。
唯一得到的消息，是这座村子附近的地图。
那是被刻画在碉堡墙壁上的地图。
一个大大的圆圈，将整个地图囊括住，圆圈内部有树木的图案，这或许代表了森林；正中心有木屋图案，估计代表着村庄；还有湖泊，有帐篷，以及火把……等等。
这张地图将附近的地形都标明了，只是有一个地方安格尔很疑惑。
为什么所有的图案都画在圆圈内，圆圈外又是什么？圆圈代表的意思莫非是“安全区”？圆圈外是危险的地界？
他不得而知，这个必须去探一下路才能了解。
拿出全息平板，将这个地图拍摄下来后，安格尔转头离开了村子。
既然村庄内得不到信息，那么就往外走。
反正都已经从位面夹道逃了出来，一切都已经朝着好的方向出现，就算在这里得不到信息，那么就走出去啊！
——半天后，“走出去”的安格尔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回到了村子。
他离开村子的时候，意气风发，认为只要有脚，总能丈量未来的嘛。但他错了，如果他连这个村子都出不去的话，有什么未来？
他在村子外转了一大圈，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地图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这个圆圈不是安全区，也不是代表地界，它单纯代表了一个意思：“限制”。
整个地图，只有圆圈范围内，才是能活动。
而圆圈的含义，则是高不可攀的石壁。
安格尔沿着地图上的“圆圈”走，花了大半天的时间，他走完了整个圆圈。从头到尾，都是石壁，没有可以攀登的地方，因为浓雾也看不到头顶是什么。
要么，这里就是悬崖底部，类似山谷一样的环境。要么，这里就如夜魔城那般是个地心世界。无论是哪一种，想要从这里离开，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至少，要找到离开的路。
安格尔相信肯定有路，因为附近的森林密布，没有良田沃土，也没有可以放牧的地方，曾经居住在这里的村民，不可能只靠着吃水果维持生计吧？
村子里也没有造纸制笔、打铁烧灶的地方，这些东西肯定也是从外界进入这里的。
所以，这里一定有出路，不过离开之路到底在哪，这是他现在亟待解决的问题。
安格尔走在村子的主道上，一边思索着这个问题，一边靠精神力触手观察着周围的房间，一有什么蛛丝马迹，立刻前去一探。
在这个过程中，安格尔发现了这座村子其实比他想象中要美的多。
虽然屋子已经腐朽风化，但不难看出，许多房屋都有经过设计。而且几乎每家每户都会种树，虽然因为照不到阳光，树木绝大多数都枯死了。但遥想过去，村子里人来人往，树木高耸，果实满挂，花团锦簇，景象一定很美。
而且没有外敌，这里说不定还是避战的桃源圣地。
不过如今桃源不再，只剩下荒芜废村。
第333节 死水与活水
安格尔回到蜻蜓巢穴附近，清理了一间临时住所，打算凑合一夜。? ?
这一夜安格尔没有入睡。点起屋中央炉灶里的火，任火苗燎出点点火星，伴着昏黄的火光，静静的思考着前路。
托比倒是何处都能安家，从含雪之羽里取出小木床花被子，换上绣有毛绒边的睡衣，给安格尔一个晚安吻，便乖乖的躺上了木床，安眠如昔。
托比如常的生活习惯，驱散了安格尔初到陌生之地的一分忐忑。
至少，他还不孤单。
安格尔嘴角啜着笑，放下脑海里搅来搅去没有个头的思绪，伸了个懒腰来到窗前。不意外，窗外停着大片的七彩蜻蜓，身上闪烁着霓色光辉，梦幻到令人沉醉。
初来乍到，他也没有太多睡意，索性拿出全息平板，起了《魇境之谜》。
生活还要继续，作为一个前程伟大的巫师，怎能因为一点挫折就放弃了求知。
时间，在学习中慢慢逝去。
当黎明来临，安格尔才关上平板，开始思虑今日的行程。
昨天一整夜他没有休息，虽然多半是因为劫后余生的兴奋之情未过，但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也是他熬夜的主要原因——
却说，这片被迷雾封锁住的死寂荒村，昼夜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雾气的颜色。白昼时，雾气呈现灰白色，夜晚时，雾气呈现蓝黑色。
通过雾气的颜色，他对比了昼夜的时差，粗估计算，白昼持续时间约为14个小时，夜晚则持续9个小时左右。这样的昼夜比例，其实是符合丰收之月的均年水平。
而且，昼夜的分割点，全息平板的时间也基本对的上。
按照这样来推测的话，他目前位于巫师界，且还在南域的可能性极高。
这个信息虽然是他推测出来的，还没有进行实测，但也算是个好消息吧。所以，在接下来的一整天中，安格尔的喜意都未曾退绝。
又一天结束了。
虽然安格尔还没有找到离开的路，但他也没有那么急躁了，就算一直找不到离开的路，待在荒村沉淀一段时间也无妨。
而且，按照他对桑德斯的了解，他这次出事应该属于桑德斯护犊的范畴内吧？当初格蕾娅失踪，菲丽希娅去了冠星教堂寻求预言巫师的帮助。安格尔觉得，自己好歹是“因公出事”，还拯救了那么多人，桑德斯应该会去找预言巫师定位他的位置，并且来找他吧？
安格尔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生出的迷之自信。
不过安格尔的这个自信，倒也没有错，至少对了一半。就在他从位面夹道离开时，远在镜中世界的桑德斯，便得到了消息。
桑德斯的确去找了预言巫师，不过并没有特意去光耀界寻找冠星教堂。这并不是说桑德斯不重视安格尔，纯粹是安格尔的层次太低，用不着那么高端的预言巫师。
再来，桑德斯也不是去找安格尔的，他只询问了预言巫师一个问题：“安格尔还活着吗？”
预言巫师一直没有察觉到安格尔的踪迹，桑德斯也黑脸黑了大半个月。直到安格尔从位面夹道离开后，预言巫师才感知到了命运的轨迹，对桑德斯道：“他还活着，而且可能还因祸得福，此时已经无虞。”
因为桑德斯的黑脸，预言巫师也没有如以往那般打机锋，直接说出了盖棺结论。
桑德斯听到安格尔还活着的消息，脸色才缓和过来。
在预言巫师询问“是否定位安格尔的位置时”，桑德斯却是拒绝了：“只要知道他没死，那么剩下的就是他自己的路了。”
留下这句话，桑德斯便离开了，他坚信安格尔需要这场磨练，不愿意让他成为象牙塔里的金丝雀。
所以，安格尔的迷之自信，只对了一半。桑德斯的确找了预言巫师，但实际上只查询了他的生死现状，他想要离开还是要靠自己。
安格尔当然也不是将所有希望都放在桑德斯身上，他之所以并不着急离开荒村，是因为他现在的确需要时间去沉淀。
因为机缘巧合晋升了二级学徒，却毫无二级学徒该有的底蕴。至少，他要把该学的一级戏法学全。而且，《魇境之谜》他也需要着手去研究。
这些计划都需要时间去积淀，所以安格尔并不排斥留在荒村。
接下来的日子里，安格尔开始了孤独的求学。
他把《魇境之谜》放在了要学习位置，几乎日夜都在研究，对于魇境，他现在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其中有一段关于魇境的记载，让他更安心的留在荒村：
“魇境也是可以提升融合的，但前提是有足够的魇幻气息。”
所谓魇幻气息，其实就是桑德斯提到的“魇石”中含有的气息，或者说，就是魇界的气息。魇石，安格尔只有几块，他是打算用在刀口上，譬如对付强敌的时候。
所以，他想要提升魇境中魇幻气息的浓度，留在荒村是最好的选择。因为这里的浓雾，就蕴含了魇界气息。
魇境中魇幻气息越足，释放的魇幻之术就越是强大，而且还能靠着魇幻气息饲养魇界魔物。根据《魇境之谜》的记载，只要魇幻气息浓郁，魇界魔物甚至可以被驯化，归为己用。
安格尔倒是直接跳过了这个步奏，现在留在他魇境中的五彩蜻蜓、寄生体、音乐茶杯以及积木士兵，其实都很听话。安格尔让它们往东，它们绝不会往西。
唯一的遗憾，就是它们的战力都很低。
他也想过去收纳七彩蜻蜓进入魇境，增添个人战力，但他的极奢魇境还是初成，魇幻气息不足以供养这群“半步巫师”级的魔物，强行收取的话，只会让七彩蜻蜓慢慢饿死，所以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两个月后，寒临之月上旬初日，安格尔才停止的学习。他现在能使用的魇幻之术也基本吃透，极奢魇境中的魇幻气息也达到了饱和状态。
荒村虽然像桃源一般，没有太多危险。但这里食物匮乏，野外也没有野兽可猎，最近一直吃着魔力面包，搞得他满嘴臭袜子的味道。
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准备离开荒村了。
……
这两个月来，他把荒村每家每户都探了一遍，完全没有收获。稍有文字记载的地方，基本都是模糊的。他曾经花了一番功夫进行断代，最终得出结论，这片荒村至少废弃了千年。
千年的时光匆匆过去，就算前人想要留下什么有用的文字信息，基本也化为了粉尘。
在这样的情况下，安格尔愁了：“他该怎么离开？”
安格尔再一次离开了村庄，开始在附近的森林里寻找出路，想要寻找地洞一类的入口。森林里的树木大多已经枯萎，地上全是残破枯枝，安格尔开启着精神力触手，进行扫荡式的寻找。
但整整绕了两圈，依旧没有收获。
重回村庄，安格尔决定换种思维，站在当地人的角度来看，他们会怎么离开这里？
从荒村中某些精致别墅里可以看出，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应该衣食无忧，所以一定是有方法从外界获取物资的。
安格尔将自己模拟成一个村民，其他什么事也没做，只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去生活。
连续体验了三天后，安格尔来到了一个地方——
这是荒村背后的湖。
他这三天，作为一个“普通村民”，清早起床洗漱需要用水，吃饭要水，晚上洗澡也要水。如果他不使用“送水术”的话，他一天中来的最勤快的地方，就是这片湖。
湖水泛黑，有一大股腐烂变质的臭味。安格尔当初想从湖水里钓鱼，用以果腹。但光是湖面飘荡的黑腻的臭物质，就让他败退。
一般来说，有水源就可以通过地下河道找到离开的方法。
但因为这片湖水腻臭，并没有活水湖的特征，所以安格尔当初判定这是个死湖，要么是人工打造，要么是雨水堆积。
雨水堆积肯定是不可能的，因为安格尔前段时间就让托比往空中飞过，头顶是坚硬的石壁，长着吸光的植物，所以不可能下雨。
这里其实就是类似黑魔国的一个微缩版的地心世界。
当时安格尔没有多想，但现在他回想起来，总觉得有些不对。
既然这里不可能是雨水堆积出来的湖，那么就应该是人工湖啰？……既然是人工的湖，那湖中的水是从哪里来的呢？
安格尔走遍了整个地界，没有现其他的水源，也没有人挖井。所以，这片湖必然是村民唯一的取水处。
那么悖论就来了。
能被用在平时生活用水的湖，怎能是死水？水不活，也会变质的，村民不可能用变质的水生活。
如果真的没有其他水源，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片湖曾经是活水！
安格尔看着这片估计死了近千年的湖，想要知道真实原因，下去探探就知道了。
微微压低帽子，净化力场全程开启，安格尔身周环绕着一片淡白色光罩，跃入了漆黑腐臭的湖面……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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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节 湖底尸骸
湖下亦是黑漆漆一片，视线完全受阻。安格尔在思维空间里飞快构筑起一个六角模型，随着魔力轻轻一推，净化力场的光罩内就凭空出现了一个白色光球，仿似明灯，照亮四周。
这是0级戏法光亮术。
他在这两个月里补齐了绝大多数的常用戏法，其中就有他以往不屑学，觉得浪费时间的光亮术。
光亮术只有发光的效果，而且发出的光也不亮，和火把差不多，顶多能照亮周围两三米。但火把可不能用在水下，光亮术则没有这个限制。
其实光亮术还有个进阶戏法，名为：闪耀术。可以照亮数十米范围，只不过闪耀术是1级戏法，想要学习还需要相对应的知识达到一定积累。想学会需要很长时间的钻研，安格尔暂时没有学习的打算。
借着光亮术，漆黑冰凉的湖水终于有了一点亮度。
借着微光打量了一下周围，水里飘着黑漆漆的不知名渣滓，而且他还发现一些奇异的黑色丝线，像是人类的毛发，在水中静静飘荡。
看着那一团裹在一起的黑色毛发，哪怕有净化力场的区隔，但安格尔仍然能想象到其中的味道有多么令人作呕。
湖并不深，约莫四五米左右，安格尔很快就到达了湖底。湖底全是不知名的黑色油漆状的东西，他一开始以为是石油类的原生资源，但用魔力团包裹了一部分黑色油漆进入净化力场，刹那间令人反胃的腐臭味充斥在鼻尖。
不是石油。安格尔思忖半天，以他的经验判断，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只能作罢。
湖底不深，这也在证明一件事，以往村民不可能只靠着这些水就能过活。这湖说不定曾经就是活水，不过现在因为某种不知名原因堵上了。
安格尔带着这样的想法，开始在黑暗的水底中寻找可能堵住的管道。
每走几步，一道“风龙卷”就从安格尔手心中激发，将水底的渣滓卷起。湖底开始剧烈激荡，许多隐藏在渣滓中的东西，都被掀了出来。
安格尔一直维持着净化力场，暂时隔断了污水与渣滓，加上光亮术，所以他清楚的看到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譬如一个破旧的小铁箱，就在安格尔眼前一晃而过。
他迅速捕捉到那铁箱，然后拖进了净化力场的光罩中。安格尔估摸这个铁箱也是很久没有开封，他怕开封会导致里面的东西出现质变，所以他也学乖了，并没有尝试打开铁箱，而是将精神力触手探进去，观察内部情况。
精神力触手反馈回来的画面，让安格尔有些惊讶，看这箱子的精致与密封程度，他还以为是放首饰财宝一类的，但箱子里装的却是几无损坏的医疗器具，譬如针管、药瓶、注射器一类的东西。
安格尔想了想，用清洁术将小铁箱外面的渣滓清理了一下，再使用净化术去味，最后收入了手镯中。
之所以没有丢弃这个箱子，是安格尔发现内里的医疗器具都有一个奇怪的标志——
一只蛇盘旋在环形长锥上。
这个标志或许可以揭示此地村庄的一些信息。
随着一道道“风龙卷”下去，被时光埋藏了近千年的暗物，一件件的浮出水面。其中，甚至有数具头发还没褪去的森森白骨。
在村子里没有看到任何人的尸骨，安格尔还以为这里的人都逃了出去，但现在看起来并非如此。他只清理了湖底一隅，就出现了整整8具尸骸，如果按照整个湖的面积来看，这湖底究竟沉了多少尸体？
该不会整个村子的人，都沉尸湖底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性，安格尔有些毛骨悚然，难怪这片湖的味道如此难闻。千年死湖，沉尸无数，能好闻才怪。
安格尔带着尸骨跃出湖面，将尸骨放在湖边，开始一一检查。
等到8具尸骨全部检查完毕，安格尔的脸上露出了笑意。经他仔细检查，这些尸骨确定都是人类，而非类人族。并且依照身高以及骨骼大小分布，安格尔判断这些可能是知人，属于南域的主流人属。
这个答案让安格尔更确信，自己可能并没有离开巫师界。
其他位面并非没有人类，但大多都是超凡生命，而不是普通人类。安格尔很确定，这些骨骸曾经都是普通人。另外，地心的荒村虽然很奇妙，但经过安格尔这段时间的搜索，也大致能判断出，村子里应该没有超凡事物。
一个充斥着普通人类的村子，绝不可能出现在巫师界外！
既然还在巫师界，安格尔还担忧什么？只要不曾远离，就总有回去的办法。
安格尔用魔力之手挖了一个巨坑，将8具尸骸放入了坑中，对于亡者他保有基本的尊重。
安格尔没有立刻掩埋，而是继续下湖底掀起波浪。
如他所料，整个湖底简直就是个乱葬坑，一具具尸骸被他捞了起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中还有一具婴儿的尸骨被母亲搂在怀里。看着这具似乎充斥着母爱，但又冷漠无情的母子尸骨，安格尔心中五味杂全。
婴儿不可能主动求死，所以这具尸骸似乎证明了一件事：这里的人，可能都是被害，或者自杀而死。
被害暂且不提，如果是自杀的话，安格尔不懂这个母亲是带着怎样的一种情感，宁死也要带着婴孩？
“唉……”轻声一叹，过去的事情早已埋葬在时光里，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凡人的感情，因为一生太短，所以爆发的更加热血与激荡，这是拥有漫长寿命的巫师，所缺失的一种炽烈。
或许在千年前，这里发生了一场血腥灾难。又或者——
安格尔回过头看向村子的某一处，那里有一个积年的巢穴，七彩蜻蜓在那里安家。安格尔不知道会不会是它们的造访，导致了这里出了问题。
不过，千年前的事谁又能厘清呢？
一具具的尸骨，跟堆小山一般，被安格尔从湖底拖了出来，扔进巨坑中。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做着这些事时，一道金黄色的竖瞳正在湖底隐秘处静静的盯着他。
最终，安格尔从湖底清扫出了近一百具尸骸，这个数字看起来很多，但依照村子的规模，应该不止生活一百人。
“或许剩下的一部分人逃出了村子？”安格尔猜测道。
安格尔在湖底清扫了半天，尸骸几乎全部取了出来，但他想要找的证明这湖曾经是活水湖的“地下通道”，却并没有发现。
“莫非，我的猜测错了？这片地心荒村，其实还有其他的水源？这个湖，单纯是建造出来好看的？”
但是谁会特意建造个让人看的死水湖？
还是说，这个湖其实就是村民的墓？他们用水葬方式结束自己的一生？
安格尔兀自猜测着，得不到答案，又找不到出口，只能离开湖底，先把那群尸骨埋葬了再说。
尸骨太多，一开始的坑洞有些小了，安格尔指挥着托比，在附近直接暴力的砸出了一个更大的巨坑，然后一具具的将尸骸放入其中。
等到盖了土，安格尔还找来一个大石头，通过热融法将之凝熔成碑，用魔力之手刻下了一排工整的通用文：
「无名荒村，尸骨沉湖百余具，今立碑以祭。」
「立碑人：安格尔帕特。」
随着碑文立下，安格尔开始寻思有没有其他的路？其实还有一个笨办法，自己凿开一条路，但他也不知道这地心的基建位置，要是一不小心凿塌方了，那就不好了。
就在这时，安格尔突然听到身后的湖水传来咕嘟嘟的响声。
他转头一看，发现湖面竟然出现了一个漩涡？！
湖面的漩涡意味着什么，安格尔怎会不清楚，他的脸上露出喜色，招呼托比回来，然后一头扎进了湖中。
安格尔直接来到了漩涡处，他惊讶的发现，在湖底突然多出了一条黑幽幽的洞口。
正是这个突兀的洞口，导致了漩涡的产生。
“先前没有看到这里有洞口啊？”安格尔满脸疑惑，然后开始回忆起这里先前是什么状况。
但想了半天，他也没有想起什么有用的信息。因为湖底太黑了，纵使有光亮术，也只能照亮附近两三米，再加上湖底凹凸不平，全是黑色油漆状东西，他记不起也属正常。
“或许是先前用风龙卷，将这个洞口掀起的差不多了，然后去埋葬村民的时候，因为水压的原因，将这最后一层膜给压透了？”安格尔也没有其他的猜测，这里又没有其他人，只能做出这样的猜测。
至于会不会是亡灵作祟……这个安格尔还是能分清的，他在这里并没有感受到亡灵的波动。再加上普通人变成灵魂体存活的几率实在太低，如今又过了千年之久，不可能存在亡灵。
等到湖底重新平静，安格尔才小心翼翼的踏入了黑幽幽的洞口中。
未知的洞口，未知的通向，谁也不知道前路是什么，安格尔如今能做的就是全力戒备。
“托比，你也注意警备！”安格尔也不忘提醒托比，但当他转头看向托比时，却发现托比的双眼十分凝重。
“托比？”安格尔疑惑道。
托比向安格尔比划了两下：“叽咕叽咕。”
“你说，你要出去？”安格尔有些讶异，托比不是一向最爱干净的吗？在净化力场里待着不好，非要出去接触肮脏腐臭的水？
第335节 金色竖瞳
托比眼神郑重的比划着。
“感受到了一股令你心悸的气息？”当他翻译出托比的意思时，眉头一皱，试探着将精神力触手探出了净化力场，感受着周围的气息。
但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
对着托比微微点头，托比立刻一个俯冲，进入了黑幽幽的脏水中。托比闭着眼，在脏水中停了两三秒，立刻游回了净化力场的光罩内。
安格尔随手丢过去一道清洁术与净化术。
托比一边迅速比划，一边从含雪之羽里取出一道新的衣服，让安格尔帮他换上。
“比基尼？！”安格尔看着手中自带罩杯的蕾丝花边比基尼，眼神嫌恶的给托比拴上。眼瞅着托比还一脸享受，安格尔低声叹道：“我现在已经不想再提醒你了，你其实是只雄鸟啊！”
托比可没有人类的性别观，一边享受安格尔给它换衣服，一边依旧不停扑腾小翅膀“叽叽咕咕”比划着。
“你闻到了不同寻常的腥臭味？”安格尔的鼻子没经过改造，只觉得湖水很臭，但如何臭法，他也描述不出来。
“你的意思是，这里或许栖息着一种强大的魔兽？不过这也说不通啊，刚才我在湖底搅浑水，几乎都快掘地三尺了，也没有任何魔兽出现啊。”安格尔想了想，“现在我们也没其他路了，就算真的有魔兽，我们也必须往前走。”
“既然那只魔兽没有对付我们，也许是它的力量并不强大，又或者还有其他原因。”
行事需谨慎，但也不能畏手畏脚。安格尔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魔兽，但既然托比说有，他便相信。不过也不能面都不见，就逃跑。
“我这有戴德威亚给我的魔纹皮卷，就算真有强大的魔兽，也不惧。”安格尔取出一张魔纹皮卷，其上刻有防御类魔能阵万御新星，可以抵挡巫师级的攻击。
有这张魔纹皮卷的作为底蕴，一人一鸟倒是放心了许多，总不能遇到一只巫师级的魔兽吧？巫师级魔兽那可是从头到尾都是珍宝，巫师绝不可能放任一只巫师级魔兽在外。
他们继续往更深处游去。
这条通道一开始是往下的，但安格尔游了一会儿，便发现通道不再走下坡路，而是以极微角度倾斜向上。
直到这时，安格尔的脸上才露出了笑容，既然通道往上，那么是不是代表着这里连接着外界？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离开的希望。
游了约莫一分钟，通道便越来越宽敞，原本大概有三、四米宽，如今竟然达到十米以上的宽度。
安格尔原本还在脑海里模拟计算着这里的位置，但不期然间，他们突然就来到了水面。
安格尔眼底带着疑惑，他并没有看到光芒，怎么就到了水面了？难道这里不是通往外界？
光亮术升起，借着微光他才发现这里其实只是一个小窟洞，前方有一条陆路通道，不知道通向何方。
爬出水面后，安格尔立刻撤销了净化力场。
黑水中腐臭的味道立刻传了过来。空气中虽然很臭，但氧气很充足，这里定然不是全封闭的。空气在流通，就一定有通路！
继续维持光亮术，安格尔小心谨慎的踏入了黑漆漆的洞窟中。
走了没多久，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整个洞窟虽然很潮湿，但也不至于地面湿成这样吧？
安格尔走到洞壁前，抹了一抹，指腹上便沾染了一股水汽。
闻了一下，指腹上并没有臭味。
安格尔又湛了湛地面的水，还没放到鼻前，一股剧烈的腥臭味便扑鼻而来。
两种水不一样，代表了什么？安格尔眼睛微微一眯，轻轻拍了拍一脸戒备的托比：“看来你说的没错，的确有一只魔兽，一直在暗地里窥伺着我们……”
这一地的湿痕，便是证据。
不过安格尔心中还有一个疑惑，那条隐藏的通道，应该就是这只魔兽搞出来的，它为何要把这条通道弄出来，单纯是为了引诱他们前来？
答案未知。但，面对一个潜伏在暗地里的魔兽，他们不得不小心应对。
接下来他们走的更慢了，一边走，安格尔也在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脑海里模拟起可能出现的遭遇战，该如何靠着环境来占得利处。
洞窟很宽敞，头顶有石钟乳，时不时的滴落水滴。洞壁两侧，也长满怪石嶙峋，有很多阴暗处不可见。安格尔为了以防万一，一直用精神力触手探寻着阴暗的角落。
慢慢推进了约莫一里路时，安格尔在一处开阔的场地前，发现了一具尸骸。
尸骸已经化骨，衣服已经腐朽败坏，只留下一点点衣角。尸骸的左肩有一个肩带，勾连着一个小铁箱子。
这个小铁箱子，安格尔并不陌生，就在不久前他还从湖底获得了一个相同型号的箱子。
“莫非又是医疗箱？”安格尔带着好奇，打开了这个铁箱。
内里的排版和他先前发现的箱子一模一样，装置的东西也完全相同，果然全是医疗用具。
先前的箱子，安格尔是透过精神力触手观察的，看得并不真切。如今这些医疗用具摆在他面前，他更加清楚的看到了其上的怪异标志。
一条长满黑色鳞片的蛇，盘旋在银白色的环形长锥上。
这样古怪的标志，莫非是族徽？但就算是族徽，也不至于连针筒上都刻吧？而且颜色经年不褪，无论是鳞片还是环形，都栩栩如生。
放下医疗箱，安格尔看向尸骸。
骨头十分完整，没有任何碎裂的地方，如果是被魔兽杀死的，应该不会留全尸吧？
继续往前走，走了约莫十分钟，安格尔已经看到了十七八具尸骸，而且医疗箱子也足足发现了六个。
“这些应该也是荒村的人，不过为什么会死在这里？而且为什么那么多医生？”安格尔脑海里疑惑越来越深，那片荒村以前该不会是研究医术的学院一类的吧？
世俗界拥有各种各样的学院，修道院、艺术学院、医学院、音乐学院……这些都是专精类学院，还有综合类学院，譬如当初安格尔若是不进入巫师界，必然会去读的金雀花骑士学院，就是一个综合类的学院。
学院的样子当然也是不一而足，修成城堡宫殿的有，搞成村落的也有。而且为了凸显自己的独特性，放到这样封闭的地心世界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安格尔一边猜测，一边往前走。
很快，安格尔就走到了尽头。
他以为会在这里遇到那只暗中潜伏的魔兽，但他什么也没有遇到，洞窟尽头只有一滩幽碧的深潭。
潭口不大，只有五六米左右，但一眼望去却深不见底。
安格尔嗅闻了一下，并没有臭气。
“魔兽或许就在这下面，也有可能，这潭水就是连接外界的通道。”安格尔低声呓语。
不管如何，总要下去看看。是出路，亦或者是危险，选择后就要承担。
安格尔向托比点点头，直接跃入了深潭之中。
跳进深潭，下潜了三、四米，安格尔的眼睛就猛地一亮，这条深潭果然连接着外界地下河道！
他已经看到了一个水底洞穴，洞穴不长，透过洞穴安格尔隐隐已经看到那广阔且流动的水域！
安格尔面带喜色，在水下如利箭一般穿过洞穴。
到达这片更加广阔的水域后，安格尔静静感受着水流动的方向，准备顺水而走。
但就在这时，托比突然惊声叫唤了一下。
安格尔随着托比的视线，慢慢回头
不知什么时候，一只巨大的蟒蛇，就这样静静的停在安格尔的身后。
这只蟒蛇大到什么程度！安格尔在他面前，就像是婴孩般！
圆头金瞳，腹白黑鳞，宽度达到三、四米之巨，至于尾巴有多长，安格尔根本看不清楚，因为绝大多数都隐没在更黑暗的地方，光亮术照不到，只能隐隐看到弯曲的黑影。
被这么一只巨蟒盯着，安格尔心中升起一阵惊悚。
下意识就对准蟒蛇开了一枪，带着破甲魔纹的子弹没入巨蟒腹背，却连鳞片都没有破，就弹了开来。
虽然水下可能导致子弹效果降低，但这可是附着了破甲魔纹的子弹！防御力也太强了吧！
与此同时，托比带着剧烈力道的一脚也踢了过去。那瞬间爆发出来的音障，甚至激起了水下的疯狂动荡。
这一击，绝对已经达到了三级戏法的程度！
但结果……依旧没有奏效！
“托比快逃！别攻击了！”安格尔眼睛瞪得滚圆：“这里怎么会出现巫师级的魔兽？！”
“跑跑跑！”
托比被安格尔用魔力之手抓了回来，然后他想也没想，直接用出了“万御新星”魔纹皮卷，一道星光从皮卷中绽放，将安格尔与托比团团包围住。
在万御新星的防御效果中，安格尔带着托比疯狂的朝着水流方向逃窜。
能免疫托比的攻击，不能说肯定是巫师级魔兽，但防御绝对已经达到了巫师级！一只巫师级的魔兽，速度会慢吗？
绝对不可能。
所以安格尔原本打算一言不合就逃回荒村，有七彩蜻蜓做后盾，他无所畏惧！然而现实更加骨感，安格尔还没游走多远，蟒蛇就慢悠悠的游到了他前方。
安格尔在水下的移动速度本就不快，看着那蟒蛇悠然自得的移动，他简直欲哭无泪。
他连续换了好几个方向，但巨蟒依旧轻松的挡在他面前，用金黄色的竖瞳冷冷的盯着他。
你在溜我吗？！
到了后来，安格尔累的不行，索性不跑了。
这只巨蟒并没有攻击他，只是拦着他，而且它的眼瞳虽然冷淡，但并不冷漠。
喘着粗气，安格尔看着巨蟒，大声叫道：“说吧，你拦住我，到底有什么事？想要我做什么？”巨蟒显然是需要他做什么，否则以他先前无礼的攻击，对方不可能放过他。
等了很久，巨蟒都没有回答。似乎这只巫师级魔兽并不会说话，连情绪外放也不会。
最终，巨蟒深深看了安格尔一眼，然后摇摆着尾巴转身游走……
第336节 坑底之棺
带着侥幸心理，安格尔站在原地看巨蟒游走。但很快，他的侥幸就破灭了，巨蟒游了一会儿就转头看向他，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冷淡的眼神中却仿佛道尽了千言万语。
“好好好，你带路，我跟你走。”安格尔感叹一声，他也是够倒霉的，以为有“万御新星”应该自保无恙，但他竟然真的就遇见了巫师级的魔兽！这算是一语成谶吗？
“托比，要不你先走，出去帮我探探路？”安格尔想让托比一个人离开，但托比什么话也没说，坐回高脚帽帽顶一动不动。
巨蟒的移动方向也是顺着水流，安格尔当然不会真的傻傻以为一只魔兽会对他有善意，所以一路上都没有收起万御新星，眼珠子也不停的打转，寻思破局的方法。
但地下水域太宽阔了，而且黑幽幽的一片，很容易迷失方向。就算他有光亮术，也照亮不了多远。他甚至不知道水道往上是崖壁，还是空洞。
又游了几分钟，安格尔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这条水路，真的是村民离开的路吗？
前面的黑水通道，憋一口气游快点，普通人也能过来。但这条水道，或者说这段地下水域，依照普通人的能力，真的能从这里离开？
但如果不是走这里，那为何一路上都有尸骸？说是这只巨蟒弄死的，安格尔是不大信的。且不说千年前有没有这只巨蟒，如果真是巨蟒弄死的，至少骨骼不可能保存的如此完好。
安格尔心中疑窦一个个的钻出来，未等他思索完全，巨蟒突然往上游去。
安格尔无奈之下也只能上浮。
很快，安格尔就上浮到了水面，借着光亮术，安格尔发现水面以上的空间不大，就像一个倒扣下来的碗，容纳直径最多十米。
不过这个“倒扣的碗”有一个破洞，破洞内黑黢黢的是什么状况谁不知。巨蟒的硕大脑袋浮在水面后，就一直默默潜伏着，没有了动作。
安格尔此时离他只有四、五米远，更能感觉这条蛇的巨大。
巨蟒一直没有上岸，只是用淡金色竖瞳盯着安格尔，眼里的催促显而易见。
安格尔也有些不知所措，继续下潜水域寻找出口，这个有点不现实，他根本跑不过巨蟒，出口在哪也是个问号。但就这么去一个黑黢黢的洞，而且很有可能是巨蟒的巢穴，他更觉得危险。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安格尔开口询问。
巨蟒无言，眼瞳一直盯着安格尔。
安格尔换了种表达方式，直接用情绪与巨蟒沟通。但巨蟒依旧毫无动作，眼神冷淡的令人发憷。
安格尔眼珠子还在转，想着手镯中还有没有其他能解围的道具，他甚至想过让托比用加速度带他冲刺一段时间，然后开启无边静寂隐身在一侧，但水流太容易曝露他的位置，无边静寂的隐身并不是遁入虚空，水流只要经过他的位置就会曝露。
安格尔想了想，还是爬上了岸。想要靠无边静寂隐遁，绝不能在水下。
等到他上岸后，巨蟒也缓缓的爬了上来，那庞大的身躯，头一次曝露在空气中。巨蟒摇摆着身子，随着安格尔进入了洞窟中，一路走，安格尔就见那些水珠从它黑色鳞片上滚落，滴入地面，一地的潮气。
见此状，安格尔更加确定，当初那个窟洞中地面的湿漉痕迹就是巨蟒鼓捣出来的。
也就是说，这只蟒蛇一直在暗处注视着他们？最终，还打开了湖底的通道，引诱他们前往？
蟒蛇的举动太奇怪，如果真的要对付他们，为何不在湖底？还是说，湖底太逼仄不容易展开身子？但这也说不过去。
安格尔决定暂时不动声色，跟着它走到底看看，它到底想要做什么？
……
洞窟越走越开阔，走到后面，其广阔程度足以让数百条巨蟒在这里生活都不怕拥挤。
这样的地形，安格尔是乐见的。一旦他真的决定逃生，越宽阔越能发挥无边静寂的效果。
随着深入，安格尔发现这里出现了照明的植物，不过与地心世界的那种长在顶端，靠着吸收日月光华发光的植物不一样，这些植物外观像是蒲公英，但毛绒绒的圆团却能发出莹润的绿光。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群群绿色的萤火虫。
莹光虽然不大，但抵不住发光植物多啊。所以到了后段路，单纯靠着莹光蒲公英，就将这片偌大的地下洞窟照的十分明堂。
很快，他们就抵达了目的地，虽然前面似乎还有路，但巨蟒并没有再过深入。
安格尔看着通道更深处，猜测着尽头会不会是离开的通道？
不过现在不是去探究的时候，他倒是想知道，巨蟒到底要做什么。
随着巨蟒进入了另一条通道，这条通道是真正的封闭通道，虽然内里很宽敞，但借着莹光蒲公英的亮光，他一眼就能看到尽头。——这里大概就是巨蟒的巢穴了吧？
巨蟒慢慢游移到一个坑洞前，
安格尔也走了过来，站在坑洞前，往下看去。
黑幽幽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安格尔推测这下面或许就是巨蟒的巢穴。
这时，巨蟒慢慢的叼了一朵莹光蒲公英，丢入坑洞中。
闪着莹润光芒的蒲公英，打着转，慢悠悠飘落。随着莹光的照耀，安格尔的眼睛猛地瞪大！这坑洞并不是他想象的巨蟒栖息之地，因为在莹光的映照下，坑底竟然全是森森白骨！
莹光只能照亮一隅，但依照坑底白骨的密集程度，可想而知，整个坑底有多少骨骸？！
起码数百具，甚至上千具！
安格尔在震撼的时候，还注意到一点：坑底的骨骸也是完整的，而且多数骨骸身边都有……医疗箱。
那熟悉的医疗箱，让安格尔立刻确认，这些骨骸应该就是那荒村的村民。
难道说，他当时以为从荒村逃走的村民，其实都在这里了？
他们谁也没有逃走，全部死在这里？
是谁杀死了他们？是蟒蛇吗？这个答案应该是否定的。以蟒蛇的体型，碾碎他们是轻而易举的事，但这里的骨骼完整到了极点。
安格尔回过头看向一旁的巨蟒，他隐隐从蟒蛇的金色竖瞳中，看到了哀伤的情绪。
哀伤？巨蟒会为人类而哀伤？
难道说，这只巨蟒与这些骨骸之间，有什么特殊联系？
“……特殊联系？”安格尔想到这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从手镯中拿出一开始在湖底发现的医疗箱，从里面取出一个药瓶。药瓶的外面刻画着一个奇异标记，正是一条长着黑色鳞片的蛇，缠在银白色环形长锥上。
看着这个标记，安格尔又看了看旁边的黑色巨蟒。
“这条蛇，该不会就是你吧？”看着持续哀伤的巨蟒，安格尔低声问说。
巨蟒转头看了一眼，微微低下头没有说话，而是顺着坑壁往下滑去。
虽然巨蟒保持了沉默，但它并没有否认安格尔的问话。而且从它的表现来看，或许这只巨蟒真的就是标记上的蛇。
用一条的真的蛇，作为徽章中的表象。安格尔眯了眯眼，他想到了一些邪异的宗教。
但作为一位医生，在入职宣誓的那一天，就注定要与邪异背道而驰。既然医生都选择以蛇为标记，是否代表着这条蛇背后有什么故事？或者说，这条蛇其实代表了一种精神信仰？
安格尔在兀自猜测时，巨蟒又慢慢的爬了上来，不过它这回却带上来一样东西。
安格尔先前就看到了，巨蟒在骸骨堆里似乎在找什么，如今它找到了，便带了上来。
当安格尔看到巨蟒带上来的东西时，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竟然是一口棺材？！
这是一口用黑色油木做到棺材，这种油木极其稀少，它在湿润的环境下，万年不腐，在凡俗界常被用来制作棺木。而在巫师界，它也算是低阶魔植，机械炼金中制作转承轴的最佳替代品。
棺身是黑色的，棺盖则是纯白色的。在棺盖上也刻有一个“蛇缠长锥”的标记。
巨蟒将棺材带上来后，用头颅轻轻的顶到安格尔边上。
巨蟒做完这一切后，静静的看着安格尔，本该是冷血生物的竖瞳中，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哀求。
“你带我来这里，是要我帮你埋葬这具棺材？”安格尔看着脚边的棺木，带着疑惑的问道。
安格尔一边询问，一边轻轻的将手放在棺材上。
就在安格尔的手，接触到棺材时，诡异的变化出现了——
棺材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左摇右晃，棺盖也一跳一跳的，就像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不甘心的往外钻。
“尸变？”安格尔收回手，眼底带着一丝郑重。
尸体死后，若是灵魂未离，经过特殊的手段，可以让尸体以“尸鬼”的方式存在。若是灵魂离体，也有几率形成“行尸”。
无论是行尸亦或者尸鬼，都是很低级的魔物，巫师一般都不屑于炼制。比起鼓捣死尸，巫师更倾向将活人，炼成傀儡。譬如南域大名鼎鼎的“魔偶师”博古拉，就最爱炼制美人傀儡，而且全是活体炼制。
安格尔说出“尸变”二字后，又皱了皱眉：“也不对，如果是尸变的话，尸体至少要保持大致完整。死了千年，里面的该不会是死魂骷髅吧？”
第337节 波克拉底
骷髅族，亦是巫师喜欢用的魔仆种类之。--不过巫师更青睐用聚魂骷髅作为魔仆，通过亡灵术法，将特定的灵魂塞入骷髅中，这样的话，灵魂便能以骷髅为寄居体，干涉物质界。芙萝拉背后的小红，其实就是只聚魂骷髅，不过它更特殊点，是源自魇界的聚魂骷髅。
对于聚魂骷髅而言，灵魂是本体，骷髅架则是衣服，衣服在特定情况下是可以更换的。
可以说，聚魂骷髅虽然是骷髅族，但其实是巫师生造出来的族群。而死魂骷髅则不样，它是天然形成的骷髅族。
般而言，死魂骷髅的起点比起聚魂骷髅高，至于未来上限如何，还要看各自造化。
“这里面会是死魂骷髅吗？”
安格尔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巨蟒，十分意外的在巨蟒的眼神中也捕捉到了丝疑惑。
该不会巨蟒也不知道棺材里的变化吧？
这就有意思了。
安格尔还在暗自揣摩时，突然他闻到了阵浓郁的腥臭味，不是荒村黑水湖里的那种腐烂腥臭，而是单纯的血腥味。
随着棺木剧烈的抖动，棺盖的侧面竟然流出了汨汨的鲜血！
“棺材内有血，这又是唱的哪出？”安格尔眉头紧皱，有血代表着不是骷髅，那里面会是什么？
就在安格尔满头疑惑时，道古怪的声音突然传进安格尔的耳中。
——“这是吾之血。”
这道声音苍老而古朴，是安格尔听过最具韵意的声线。它仿佛穿越了时光，从先古莽荒的原始而茂密的森林中，拂过山，掠过海，跨过了时间的限界，只为了与你对话，特意而来。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平地突然刮起了阵清风。周围的莹光蒲公英，纷纷开始摇晃，团团莹光拔地而起。将安格尔与巨蟒团团环绕。
安格尔抬起头看向巨蟒，现它金黄色的竖瞳中带着丝疲累：“是你在说话吗？”
巨蟒点点头。
——“带他离开这里，救他。”
拥有神妙韵意的声线，轻轻鼓动着耳膜，带着令人神魂颠倒的迷醉。
安格尔光是听这声音，就觉得心情莫名的疏朗安宁。似乎它的声音，有股可以镇定切的奇妙力量。
如此奇妙完美的声音，没有点魔力波动，竟然就能安抚人心？这绝对是安格尔听过最好听的声线，甚至托比的眼中也升起对巨蟒的崇拜之意。
但这种声音似乎需要花费极大的代价。巨蟒说完这句话后，整个疲乏了下来，瘫在地上喘着粗气。
“你说话会很痛苦？你不用说话，点头或者摇头回答我。”安格尔问道。
巨蟒点点头。
安格尔心中升起了然，难怪刚才巨蟒直不回答：“你不是让我埋葬这口棺材，而是让我带走它？然后救里面的……人？”
巨蟒眼里带着祈望，点了点头。
看到巨蟒点头，安格尔心中升起疑惑，这棺材里还有活人？是荒村遗民？也不对啊，近千年时间怎么可能还存活着。
“棺材里装的是荒村的遗民吗？”为此，安格尔特意解释了“荒村”的意思。
提到荒村，巨蟒眼底闪过丝哀戚，依旧点点头。
“真是荒村遗民？那可是千年前就毁灭了的村子啊……不可思议，竟然活了千年之久。”安格尔最后句话不仅说的是棺材里的遗民，也说的是眼前的巨蟒。
安格尔猜测，这其中或许另有原因。巨蟒说这里面的血是它的，说明它直在用血吊着内里人的命，但只巫师级魔兽的血，绝不可能让个普通人活上千年。
所以，这个棺材内的人，亦有蹊跷。
“它为什么会直这么跃动？我可以打开这口棺材吗？”
巨蟒的眼神也带着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连巨蟒也不知道棺材为什么会突然变的活跃？这事情感觉越来越复杂了。不过虽然如此，但安格尔忐忑的心反而放了下来，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巨蟒似乎真的没有与他为敌的意思。
得到巨蟒同意后，安格尔继续维持着“万御新星”的状态，用魔力之手慢慢掀开了棺盖。
棺盖并没有被固定，显然巨蟒时常换血。魔力之手轻轻提，棺盖便被轻松掀开。
与此同时，棺材里的人挣扎的更厉害了，安格尔只见棺材中布满了腥气极重的鲜血，个被藤蔓绑缚住的浑身血色的人，正疯狂的挣扎。
安格尔看不清棺中人的长相，但透过血泊轮廓，看出这可能是个“年轻”的男子。
但比起棺中人的长相，安格尔更在意的是，这个人眼中带着疯癫，但看向他的时候，却隐隐有些畏怯。
这种眼神，安格尔并不陌生。
“他是被寄生了？”安格尔低声问道。
巨蟒听到这句话后，反应极大，原本是瘫在地上，此时却是盘了起来，用严厉冰冷的眼神看着安格尔：
——“你为何会出现在波克拉底？你是谁？”
与先前如沐春风般的声线不样，这次巨蟒的声音极其冰冷，如刺骨尖刀顶着喉咙。就连原本环绕在他们身周的莹光绒毛，此时也变得幽冷起来，有不察便会化身暗箭千刀万剐。
“波克拉底，是荒村的名字吗？”
巨蟒沉默了片刻，点点头。
安格尔有些明白巨蟒目前的想法，巨蟒似乎直守护着波克拉底，所以他很清楚波克拉底其实是无人的。所以他的到来，对巨蟒而言既是种希望，也是种威胁。
所谓希望，是棺中人的希望。所谓威胁，则是安格尔的身份来历是个威胁。
“我是位巫师学徒，无意间落入了位面夹道，后来机缘巧合从波克拉底的条通道中出来。”安格尔说到这，从自己手镯中取出骨卡：“虽然不知道你是否认识，但这是我的身份证明，我来自于南域巫师界的野蛮洞窟。”
巨蟒看了眼那张骨卡，没有说话。似乎并不认识骨卡是什么，安格尔也不在意，将骨卡收了起来，指着棺材中人：“至于寄生，因为我们那里也出现了寄生状况，所以我了解他的大致情形。”
安格尔解释完，巨蟒眼中还是带着浓浓的不信，周围冰冷的气息让安格尔不寒而栗。
安格尔无奈的叹气，将暮色生的事情，以及他不幸落入位面夹道，到离开这里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至于他与七彩蜻蜓的关系，安格尔也没有隐瞒，不过他换了种说法，只说是桑德斯导师留了道神妙的“印记”在他体内，位二级真知之路的巫师的印记拥有无边力量，他借着印记操控住了七彩蜻蜓，他才有幸从位面夹道逃出生天。
说完这些，巨蟒虽然眼里还带着不信任，但安格尔也实在没辙了，他不可能将他身上的事与魇界的联系全盘托出，这不仅是他的秘密，也是桑德斯三令五申的禁令。他们这脉，以魇幻为根基，很多事情都是隐秘，不可说与他人。
安格尔：“阁下也看得出来，我根本无意与你为敌。而且以我的年纪，你觉得我会与波克拉底的毁灭有关吗？”
这句话落下，巨蟒沉思了片刻，才轻微的点点头。正是因为安格尔的年龄太小，绝对与波克拉底无关，再加上它看到安格尔在埋葬湖中的那些人，它才会将安格尔带到这里来。
“我知道你还不信，但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不过他的寄生，我的导师会治。如果你放我离开，我会带他去找我的导师，请求导师救他。”安格尔道。
安格尔特意点出，暮色深井的正式巫师都被寄生了。只有拥有更强大的力量，且踏上真知之路的桑德斯才能救好棺中之人。
为此，安格尔还特意演示了下“印记”的力量。
他走到棺材边，看着被绑缚着不停挣扎的男子，安格尔厉喝声：“停止你的动作！”
随着安格尔的大喊，棺中人畏惧的看着安格尔，最终慢慢的停止了挣扎。
这是“莎娃”身份的作用，和那莫须有的“印记”没有丝毫关系。
安格尔在暮色，就靠着这手镇住了被寄生的特比丘公爵，所以用起来十分熟稔。
巨蟒看到棺中人慢慢平复了挣扎，心中虽然疑惑，但也升起了丝对安格尔导师的敬畏。它见过巫师，所以它知道位踏上真知之路的巫师有多么强大。
直到这时，巨蟒才微微放下了敌意，疲惫的瘫在地上。
“我会带他去找导师，定会将他从寄生中救回来。”
——“谢谢。”巨蟒用尽力气，低声喃喃。
见到巨蟒慢慢的放下戒心，安格尔稍微松了口气，然后试探着询问起离开的路。
巨蟒没有说话，只是用蛇尾指向外面没走尽的那条路。
安格尔眼里现出喜意，看来这回算是柳暗花明了。
接下来，安格尔开始慢慢的和巨蟒交流，不过用的都是温和的言辞。在此过程中，安格尔也得到了很多信息，而且他现这只巨蟒并不冷漠，而且就像位智慧的老者，哪怕它没有说话，但有时候光是靠着眼神，安格尔就能明白很多。
从巨蟒口中得知，那个荒村名为波克拉底，是群隐世的医师做研究的地方，堪为医者的圣地。后来某天，灾难降临了，条迷雾通道在波克拉底打开，与此同时，群邪恶的不之客也随之造访。
这群邪恶的不之客，正是七彩蜻蜓。
第338节 阿克索
七彩蜻蜓的突然造访，就如暮色深井一般，为波克拉底带来一场颠覆性的灾难。
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几乎所有的村民全部被寄生。作为一个几乎男女老少都是医师的村落，他们救活了无数人，但却无法自救。
被寄生物寄生，虽然寄生体可以吸纳魇界能量，让被寄生者不至于死亡。但人类不是巫师，长时间不吃蔬菜都能得病的身体，不可能永远只靠着能量就过活。
在后续的几年内，波克拉底的村民一个个的死亡了……
以上，都是安格尔自己靠着推测，推导出来的。然后通过巨蟒的点头与摇头，拼凑出来的故事。很多太细节的东西，安格尔也没法去追究，譬如为何一路上都有村民的尸骸，安格尔想了很多理由，但巨蟒都摇头否定了。
还有棺中之人，为何千年不死。巨蟒也是一脸疑惑，似乎它也不知道。甚至棺中之人的名字以及他的身份，巨蟒都是一概不知。只道是生于波克拉底的一位原生村民。
安格尔估计巨蟒之所以如此执着，千年时间一直用自己的血供养着它连姓名都不知的人，也是为了保留波克拉底的一点血脉与希望。因为根据巨蟒所述，波克拉底没有一人成功逃离，唯一还活着的，便是棺中之人。
安格尔还问了外界的信息，但巨蟒依旧摇头，它已经几百年没有离开过这片水域了，对于外界的消息它亦不知。
看起来已经问的差不多了，剩余的信息安格尔只能寄希望于棺中之人清醒后能回答他的疑惑吧。
“那我现在便带着他离开了？”安格尔试探着问。
巨蟒没有阻止，眼底带着感谢与希望。
安格尔见状松了口气，将棺盖重新盖上，然后用出一道绑缚术，把棺材绑的严严实实，收到了空间手镯中。
——因为在位面夹道获得的那一大团的虚空浮藻，他如今的空间手镯已经可以装载活物。甚至虚空浮藻还有很大一部分富余。
将棺材收入手镯后，安格尔便打算离开。
这时，巨蟒蜿蜒着身体，挡住了安格尔的去路。在安格尔疑惑的表情中，巨蟒用眼神示意他跟着它走。
巨蟒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精神似乎好了一些，带着安格尔左转右拐离开了此处。安格尔以为巨蟒是要送他一程，但谁知巨蟒往前走了一会儿，又带着安格尔窜进一个极其隐秘的洞穴中。
这是一个小了很多的洞穴。
安格尔在这个洞穴里发现了一些人工铸造的痕迹，譬如很大的石床，又譬如一些排污管道。从石床的痕迹，以及这里散发的浓郁气息，显然可以推测出这就是巨蟒栖息之地。
巨蟒弯着身体，带着安格尔来到了石床的背后。
安格尔惊讶的发现，石床背后尽是巨蟒褪下的蛇皮，以及换下的蛇牙与深幽的鳞片。
——“这是报酬。”
巨蟒说完后，取出一张黑中透白的蛇蜕，以及一颗白岑岑的蛇牙丢给安格尔。
巫师级魔兽身上的所有东西，都十分珍贵。以安格尔的眼光来看，这些蛇蜕蛇牙与鳞片，全是中高阶材料！价值难以估量！
虽然只得了一张蛇蜕一颗蛇牙，但安格尔却是满意极了，救人本就是举手之劳，这些东西却完全是意外之喜。
看到安格尔收下了它的报酬，巨蟒才摆了摆尾巴，示意安格尔自行离开。
安格尔向巨蟒道了声谢谢，然后慢慢的走出巢穴，在离开时，安格尔突然回过头，对巨蟒问道：“我可以知道阁下的名字吗？”
巨蟒抬起头颅，用金色竖瞳静静看着安格尔。
隔了好半晌，它才低声道：
——“吾名，阿克索。”
……
从阿克索的巢穴离开了约莫半个小时，安格尔走到了洞窟的尽头。
又是一片水域。
不过安格尔发现，这片水域中出现了生物，虽然只是些无眼的鱼虾，但却让他眼前一亮。
一个月前，托比的小鱼干就已经告罄，他们俩已经吃了足足一个月的魔力面包。这种生活，别说托比，就连安格尔自己都已经受不了了。
如今看到满地鱼虾，安格尔仿佛看到了满汉全席。
“不行，要忍住。至少离开这里再吃，现在不可以。”安格尔在心中默默的给自己说道，但等他下水后，却还是忍不住抓了几只明虾，用热水焯了焯，便丢进了口中。
虾肉滑腻轻弹，安格尔好久未尝肉滋味，不禁感动的流泪。
托比也在一旁叽叽咕咕的催促，比起安格尔这个很少吃鱼虾的人来说，托比这个嗜鱼之鸟，简直感觉到了天堂。
安格尔没办法，一边顺着水域游动，一边抓取游离在侧的鱼虾。
或许因为这里是阿克索的地盘，偌大的水域就只有小鱼小虾，没有其他任何凶猛鱼类，这让安格尔担惊受怕了好久的心，总算是轻松了些。
在水域游了接近十分钟，顺流而下，终于在夜色未临时，安格尔见到了外面的天光。
这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天边的晚霞将整个世界染成了金红色，林中鸟飞，树叶簌簌，水光映染出一片唯美安宁的景象。
安格尔爬出水面时，便看到的是这幅霞照密林的风光。
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一片秀美安宁的小湖泊。
谁又知道，就是这片宛若静谧处子的湖泊，连接着一片尘封千年的地底村庄？
安格尔目前也无法确定自己的方位，不过这也不是那么重要，现在最要紧的事……当然是大吃一顿！
就着落日晚霞，伴着湖光水色，以青山为佐料，以绿林为美酒。安格尔与托比，借着水下鱼虾，好好的饱餐了一顿。
虽然没有什么味道，但光是能吃到肉，安格尔就已经满足了。
这一餐过去，天色也渐渐发暗。星光代替了霞色，弯月撵走了落日，安格尔此时也不困，便决定连夜赶路。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位置，也不知道自己在何方，但作为一个准二级巫师学徒，想要在野外生存也不难。更何况，他还有托比帮忙。
托比飞上高空，在天空盘旋了好几圈后，落地给安格尔讲述了周围的情况。
山的方向，不用考虑。其他几个方向，虽然都是密林，但也有疏密的区分。依照托比所述，越往东南方向走，树木似乎越稀疏，而且出现矮叶林的区域也越多。
虽然不能说，矮叶林就是森林外围的标志，但大多森林的外围都是比较低矮的树木。
反正也不知前路后道，安格尔也无所谓了，走哪个方向都是走，只要还能用脚丈量大地，就不怕遇不到人。
至于说，向棺材中的人问路，这一点暂时安格尔没考虑。依照巫师的洞察力，百里范围都能恍若当前。如今他虽然已经来到外界，但天知道阿克索有没有用超凡力量注视着他。
当初为了逃离，又担心救了棺中之人阿克索翻脸无情，故而他才撒谎道，只有桑德斯才能令寄生的人恢复正常。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安格尔还是不打算在这里拯救棺里的人，至少也要远离百里外再说。
安格尔往东南方向迈步走去。
每走一段距离，安格尔就让托比飞到高空去确认方位，虽然这个方位也不见得奏效，但也聊胜于无。
走路实在太慢，哪怕有疾驰术赋予脚下，但走了两天时间，也还在密林中打转。
又走了一天，安格尔看着飞在林间惬意不已的托比，眼中带着浓浓的羡慕。
“托比，要不你带着我飞？”安格尔可怜巴巴的看向托比。
托比二话不说，就飞到安格尔身边，用爪子提拉着安格尔的后领。不过它使出吃奶的力气，安格尔也一动不动，直到托比用出了重力脉络，猛地爆发了一波，把安格尔像烟花一样抛到了高空中。
若非安格尔会“风龙卷”，落地时顶了他一波，他这一摔绝对摔成肉饼。
目前看来，托比是无法带他飞了。当初在位面夹道，或许重力因素改变，托比才能带他飞吧。现在回到巫师界，有了重力桎梏，一切又打回了原型。
可惜他的手镯中装的材料基本都是高级珍惜的材料，那些基础的、不入阶的材料却是没有多少。要不然他都想要就地制造一个飞行载具了，虽然他还没有研究载具……
两天后，安格尔发现了一条河。
一般而言，人类都是沿河水而居。顺着水流走，或许可以找到人烟。再加上河里有鱼，托比又热爱鱼类，安格尔索性放弃了东南大方向，沿着河岸走起来。
这一走，又是好几天。途中安格尔遇到了一些野兽，甚至还有林中之王，一只丛林虎，不过最后全都入了安格尔的腹。
直到寒临之月下旬初日，安格尔才发现了首个人迹。
他依旧没有离开森林，但在某个河岸处，发现了一座猎人小屋。
小屋修建的很随便，四壁就是几块木板的搭砌，顶上铺着干草，遮风避雨是没问题的，但辟易寒暑却是不行的。
安格尔推开小屋后，发现内里就一张床一个木桌，墙壁上挂着一把弓，以及几张鞣制过的兽皮。
不过，所有的一切都覆盖着厚厚的灰尘，至少好几年没人来过这里了。
或许，这座猎人小屋早已被荒废。
但这也算是一个好兆头，至少可以说明一点，普通人类已经可以在附近区域狩猎了。离森林的尽头应该不远了。
第339节 尾骨与碗
餐风露宿了好几天，安格尔决定今晚就暂住在猎人小屋。而且他也打算就在今晚，将棺中之人救醒，先问清楚他的身份，再看看周围有没有去往的地方。
夜色来临，安格尔点燃油灯。昏黄跳跃的火光，照亮了狭窄的木屋。
安格尔将棺材从手镯中取了出来。
打开棺盖，浸泡在血液中的男子便猛地睁开眼。安格尔看到他的疯癫眼神，立刻喝止道：“乖一点，别动。”
男子原本已经开始挣扎，听到安格尔的话，又慢慢的停歇下来。
看着棺材中的男子，安格尔眼底带着浓浓的好奇。
根据安格尔对寄生物的了解，寄生物只要在魇界范围内，会持续吸取外界能量，这时的寄生物其实对寄生体拥有很大的好处。但是，一旦寄生体离开了魇界气息，它就会开始吸收宿主的能量，直到将宿主吸干殆尽，寄生物便会寻找下家。
而棺材中的男子，在很早之前就离开了波克拉底，所以寄生物在没有魇界气息笼罩下，依照它们的特性，自然会反噬宿主。这时，阿克索救了这个男子，以它的精血吊着男子的命。准确的说，以它的精血维持男子体内的能量不枯萎，而寄生物则反噬这些能量存活。
所以最终结果，其实是阿克索靠着自己的精血，续着寄生物的命。而男子能够千年不死，却是另有原因。
“为什么会千年不死？而且……”安格尔看着男子被血染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而且肉体还没有衰老，面容看上去还很年轻啊。”
安格尔脑海里闪过无数问号，但他此时没有去深究，先救了男子再说。
不过在驱逐寄生物之前，安格尔还有一件事要做——
看着棺材中闪耀着淡淡光辉的鲜血，安格尔眼中带着一丝觊觎：“真是奢侈，巫师级魔兽精血可是非常宝贵的材料！”
最重要的是，这种精血不仅可以用在炼金上，还能炮制成血墨！
当初安格尔在暮色大拍上，曾经看中一瓶“暗金石像鬼血墨”，暗金石像鬼血墨虽然在石像鬼血墨中属于极高品质的一种，但这只是横向对比，如果纵向比较的话，暗金石像鬼是远远比不上一只巫师级魔兽的。
虽然棺材内的精血的能量已经流失了一部分，但也珍贵异常，甚至比起阿克索送的蛇蜕与蛇牙都不遑多让。
安格尔可不打算将这些精血浪费了，为了避免男子清醒后询问，他也没准备让那个男子见到这些精血。所以在此之前，他要先清空棺材里的精血。
因为寄生物在男子离开精血后，会反噬其自身的能量，以免男子被吸干，安格尔提前释放了魇境，如今他的魇境已算是小成，内里的魇界气息供养一只寄生物是没问题的。
解开男子身上的藤蔓，将男子弄出了棺材。他的衣服早就碎成粉芥，所以浴血而出时，整个人是光溜溜的。
千年未曾动弹，按理说肌肉已经萎缩，四肢不可能动弹。但安格尔意外的发现，这男子除了整体虚弱，但器官基本如常。他还特意去捏了捏男子的手臂，竟然还是硬邦邦的。
“是寄生物帮着调理？亦或者是其他原因？”
将男子扔在魇境里自个儿玩耍，安格尔直接将棺材盖重新盖上，连着内里的精血一起收进了手镯中。棺材里的精血很多，而他目前又没有收集血液的容器，所以只能暂时将棺材作为收纳容器。毕竟黑油木也算是一种比较珍贵的低阶材料，阿克索的精血装在里面，效果流失的也不至于太快。
等收纳好棺材后，安格尔看了一眼旁边的男子。血流缓缓落下，露出男子颇为俊逸的脸庞。就如先前安格尔所猜想的，男子的外表很年轻，估计也就十七八岁，身材干瘦高挑。
外观看上去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突然，安格尔挑了挑眉，他发现男子的左手上似乎拿着什么东西，不过手上血淋淋的看不太真切。
直接一个净化术甩了过去，将男子从头至尾清理了一遍。
确定没有血液残留，也没有熏人的味道后，安格尔才仔细打量起男子左手上的东西。
——那是一个碗。
似乎是用什么金属制作的碗，整体呈现银白色，在碗的内壁还刻画了一个“黑蛇缠锥”的标志。除此之外，碗里没有任何其他东西。
这个银碗看上去很普通，安格尔仔细探察了，也没有发现特殊的地方。
但就是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银碗，却给安格尔一种奇异的感觉。
这种感觉难以言喻，是他无意间感知到的。但当他想去细究时，却再也探察不出任何怪异之感。回头一看，这还是普普通通的碗。
安格尔仔细回忆当时的那种奇异感，并没有任何黑暗或者负面之感，反而有一种难言的庄严感。
一个碗还能鼓捣出庄严感？安格尔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感应错了。
或许这个碗真的有古怪，但就算如此，安格尔也没有打算将之占为己有。他收取阿克索的精血，是因为他有把握，就算棺中男子离开了精血，也能活下去，所以这精血对于男子而言，可以说是无用之物。而这碗，男子一直拿在手上，纵使被寄生了也没有放开过，可见这碗应该是很有意义的，或许是家族遗物，又或者是某种精神寄托。
安格尔观察了一下那碗，便将注意力转到了其他的地方。
先前这男子整个人被血糊住，还看不清他的身体，此时安格尔才发现了，在男子的臀缝上边靠近尾椎的地方，竟然有一点凸起，长度约莫小指长。
按压了一下，这个凸起内似乎有外翘的骨头，而且不止一节，安格尔摸到了三小节，触感和手指差不多。
“莫非是返祖？”安格尔看着那凸起，立刻想到了尾骨。
但人类的最初，是否有尾巴还是一个争论的辩题，所以返祖也不见得是正确的答案。
“或者说……是类人族？”安格尔没有学过破除迷障，所以无法鉴定这是人类还是类人，不过至少确定一件事，如果不是变异或者返祖，这个棺中男子和波克拉底的那些人，还是有本质的区别。因为安格尔研究过那些骸骨，都是纯粹的人类，尾椎并没有多出几节骨头。
不过，对方是人类还是类人，这都不是重点。现在最紧要的，还是赶紧将他弄清醒，到时候有什么问题直接问不就行了。
寄生物待在魇境中已经有小半晌，魇境中的一切安格尔都能自主掌控，其中就包含了能量。寄生物这小半晌吸收的能量，皆在安格尔的操控中。
安格尔只是一念间，寄生物就从男子的体内钻了出来。
就在寄生物离开男子的刹那，安格尔发现男子的眼睛出现一瞬间的清明，低吟了一句“多多洛”，然后便昏倒在地……
……
一夜过去，日出时，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野兽的嘶吼声。
这段在森林里游走的日子，安格尔已经逐渐习惯被兽吼声叫醒。他下床的时候，发现躺在另一边地板的男子还在昏睡。
安格尔也没有吵醒他，径直掠过他，打开了房门。
温煦的阳光照了进来，被净化力场清理过的木屋，在澄黄的阳光中显得窗明几净。
安格尔看向门外，托比正穿着花花绿绿的小裙子，飞舞在空中。在它的脚下，是一只长了四对耳朵的云豹。
托比时不时的撩拨一下云豹，在云豹反应过来后，又飞高高。一豹一鸟争斗了好半天，最终还是以云豹死亡，结束了这一场的追逐戏。
托比飞到安格尔身边，十分骄傲的指着远处的云豹尸体，一副“我为你准备了早饭”的得意样。
“你倒是挺乐呵的，狩个猎都要玩闹。”安格尔笑骂了托比一句，“早饭就吃烤肉，会不会太腻？”
话虽这么说，安格尔还是走了过去，任劳任怨的处理起云豹来。不过安格尔的手艺也很拙劣，好好的一张云豹皮，被他砍得四分五裂，切出来的肉也是碎碎烂烂。
在安格尔处理早饭时，猎人小屋的大门被推开，昏睡了一晚上的男子走了出来。
安格尔瞟了他一眼：“早上好。”
男子走的很慢，一步步的走到安格尔面前，“早上好。”
“你醒了？我在准备早饭，不过我估计你的胃现在不适合吃肉，要不我让托比去给你摘点果子吃？”安格尔说罢，指着不远处的几个石墩，估计是以往住在这里的猎人准备的天然板凳，“你先过去休息一下，我等会还有事要问你。”
安格尔说了大半天的话，男子却一直没有回应，而是呆呆的站在旁边。
安格尔疑惑的抬头看去，逆光下，男子的皮肤被照出一道道光圈，他的及膝长发散乱着，金黄色的眼眸中是一圈圈的“蚊香”。
过了好久，男子才试探着道：“你醒了……我在准备早…饭，不过我估计你……吃肉，唔唔……果子吃？你先去休息一下，我等会还有事要问你。”
男子一开始说话还有些犹豫，但越到后面却越是流畅。
当他说完这句话是，表情露出一丝得意，眼神灼热的看着安格尔，似乎在等待安格尔的褒奖。
安格尔却是久未说话，愣楞的看着男子。
半晌后，一声大叫震掣山林——
“你该不会是失忆了吧？！这种早八百年的剧情，话剧都不带这么演的啊！！！”
第340节 白纸一张
“你叫什么名字，总有一点印象吧？”安格尔道。
“你叫什么名字，总有一点印象吧！”男子十分欢快的重复了一遍，说完后依旧一脸雀跃的等待夸奖。
“别学我说话，你到底是真忘了，还是在跟我装傻？”安格尔满脸的无奈。
“别学我说话，你到底是真忘了，还是在跟我装傻。”男子毫不犹豫的重复了安格尔的话。
且一字不落。
安格尔揉了揉额头，他曾经跟着乔恩学过一段时间中西医。但传统中医太玄，他学的更多的是外伤配药；现代西医他也涉猎了部分，但其实绝大一部分是外科理论。
他知道失忆这种症状，多半是心因性失忆，也有一部是机械性以及解离性失忆。除了机械性的致伤外，其他失忆症基本都是大脑开启自我保护，主动遗忘对患者有剧烈心理创伤的记忆。
安格尔现在也看不到男子的大脑状况，就算看到了，依照大脑的多变复杂，他也很难做出诊断，毕竟他学医基本就是泛泛的水平，理论与病理装了满脑袋，但实际操作基本为零。
不过，从医理经验上判断，男子眼见着波克拉底被灭族，可能是大脑开启自我保护，让他忘掉那些可能会造成二次心理创伤的记忆。当然，这只是安格尔按照常理推断的，具体是不是这个原因还要另说。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确定男子到底是局部失忆，选择性失忆，还是说全盘失忆。
安格尔一边烤着肉，一边开始与男子硬聊。
“你现在感觉怎样？”安格尔先用模棱两可的语言，测试男子对自己的认知。
男子呆呆的重复：“你现在感觉怎样。”
“你还记得波克拉底吗？”安格尔换了种问法，不去测问“我是谁”，而是“我从哪里来”，通过波克拉底来打开撬动对方的记忆匣子。
男子眼中带着求夸赞的神色：“你还记得波克拉底吗！”
原本安格尔还想问“我将去何方”，但人生三大疑问，前两个都测不出来，更何况第三个。
安格尔想了想，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随着一道清脆的指节响声，男子的眼睛出现一刹那的模糊，等他睁开眼时，突然发现周围都变了。刚才在他面前的少年不见了，他出现在一片雪地中……天空飘着鹅毛大雪，他却是赤裸着身体。
男子眼里出现慌张，不停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雪落的越来越大，男子越来越冷，不停的打着寒颤。这时他循着本能，回到了猎人木屋中。虽然木屋内不会沐雪，但温度依旧很低。
男子冷到直打哆嗦，这时，他看到了床上有貂绒大衣，他的眼里产生了一点疑惑，两眼一懵，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时，手就先一步的拿过大衣，裹在了身上。
温度似乎回来了，男子立刻飞也似的冲出小屋，眼神茫然的四处张望。
就在这时，男子的双眼又迷蒙了起来，等他回过神时，漫天的大雪不见了，他身上的貂绒大衣也没了，他再次回复到了赤裸状态。
在他一头雾水的时候，从森林中刮起一阵大风。
风卷起烂叶与尘沙，吹的男子迷了眼，下意识的伸手去挡住眼睛，避免再有沙子吹入眼。
突然，阴霾的天空飘过一团浓黑乌云，猝不及防，一道闪电劈到远方的树木，燃起熊熊烈焰。看着远方的火焰，男子眼里带着一丝畏怯。
与此同时，倾盆大雨落下。男子淋着雨，脑袋四处转。他没有看到先前和他对话的少年，也没有看到猎人木屋。
他目视范围内，唯一能看到的，是一把合拢的伞。但男子最终无视了伞，蹲坐在一个树荫下瑟瑟发抖。
就在男子无助的张望，安格尔出现了。
男子眼里迸出惊喜，开心的冲进雨中，来到安格尔面前。
男子嘴巴一张一合，似乎要说什么，但最终他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反而眼底有些疑惑，他张开嘴是要干嘛？
安格尔见状，微微叹了口气，从地上捡起那把伞递给男子。
男子拿着伞依旧是一脸懵逼，愣在当场，什么事情都没做。
安格尔摇摇头，又打了一个响指。
刹那间，周围的一切大雨、山火、包括那把伞，全部消失。他们又回到了清晨初日高升的山林，回到了猎人木屋前。
安格尔依旧蹲坐在地上处理着烤肉，托比也在天空无忧无虑的飞翔，先前的一切仿似没有发生过。
男子却没有丝毫疑惑，笑呵呵的看着安格尔。
毋庸置疑，先前男子经历的雪地与大雨，都是安格尔设置的幻境。从这个幻境中，安格尔基本判断出了男子的记忆受损状况。
他的事件记忆功能肯定受损了，因为他记不起任何过去的事情。
再来，男子可能连程序记忆功能都不完全。所谓程序记忆，简而言之就是常识。在大雪中，男子有意识的避雪避寒，这是人性的趋吉避害，算是本能。
但在大雨中，他却不会用伞，这就是常识。
如果说，他没见过伞，不会用伞可以说得通，但偏偏安格尔在波克拉底看到过伞，而且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伞。虽然安格尔不懂，地心世界需要伞干嘛？
常识也消失了，这就是程序记忆受损，不过好在本能没消失，程序记忆受损也没到最坏的地步。
除此之外，男子的语言记忆看起来似乎没有受损，但其实语言逻辑能力也没有了。
现在安格尔可以为男子下结论了——
“你不是失忆，是变成傻子了！”
当然，“傻子”是安格尔的气话，真实的含义则是男子现在如同白纸，单纯的如牙牙学语的婴儿。最终能成为怎样，还未可知。
也许他真成傻子了，怎么教也教不会。也许他会重新获得知识，重新建立三观，成为一个全新的人。但这个全新的人格，还是不是曾经的他，这又是另一个哲学问题了。
……
好在男子的吃喝拉撒睡，这种本能还没有缺乏。安格尔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吃不饱，就眼巴巴的看着安格尔。
等到吃饱喝足，安格尔便准备继续启程。
至于……这个男子。
安格尔想了半天，还是带上了。一个失去记忆且常识受损的人，在深山老林里的下场会是怎样，这个不用说也知道。
安格尔一路上，都在无奈的叹气。
原本还指望这个男子给他解惑，没想到惑没解，还成了一个拖油瓶。安格尔心中暗暗打算，等找到人烟，就把拖油瓶给甩掉。
在赶路的时候，安格尔也没闲着，继续用各种方法刺激男子，甚至用了最激烈的方法。安格尔模拟了波克拉底毁灭的幻境，直接让男子直面曾经最残酷最深刻的记忆……
这种刺激，对男子起的效果不大，因为安格尔并没有真正见过波克拉底是如何毁灭的，他更多是靠着暮色的状况来构建的幻境。
直到安格尔模拟出寄生物与七彩蜻蜓时，男子才有一瞬间的发愣。但是，在安格尔期待中，他又昏迷了。
醒过来后，男子又什么都忘了。这回，安格尔再次模拟七彩蜻蜓，男子却什么反应也没有了。
“应激刺激过度，造成反效果了？”安格尔揉着太阳穴，终是放弃了这种医学上并不提倡的刺激方法。
到了后来，安格尔也懒得再去探究男子的过去了。
无论他过去经历了什么，这些都不重要。既然大脑让他忘记，那就忘了吧。忘掉痛苦的回忆重新开始，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
安格尔不再刻意去让男子回忆过去，而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男子说些日常话。哪怕男子目前只能重复他的话，但这也是一种练习与积累词汇的过程。
虽然对话很无聊，但是却让乏味的旅途多了一点趣味。
在这对话的过程中，安格尔发现男子的口音很特别。
他说话的声音十分清朗，像是朝阳下的清风，温煦而和缓，尾音还带着柔和的上翘。
这种口音，应该是某地乡音。而且，安格尔总觉得有些熟悉，似乎曾经也有听过类似的口音。
但安格尔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在谁身上听过这种口音。可能是不熟悉的人，也可能是曾经惊鸿一“听”，所以不曾留意？
纵然安格尔已经想不起这种口音为何会让他熟悉，但既然男子能说出如此流利的通用语，也说明了一件事情，男子曾经肯定也是以通用语为母语。
哪怕他只是在模仿安格尔，但如果他没有语言记忆的共鸣，也不会将通用语说的流畅。
譬如安格尔说了一句汉语，男子蹩脚了半天，模仿出来的汉语也完全没有“抑扬顿挫”的感觉，甚至安格尔都不觉得对方是在说汉语。
所以，通过这一点也可以判定一件事情：
——能用通用语为母语的地方，绝对是巫师界。
至于具体在巫师界什么地方？是不是在南域？就只能碰到人烟时再行确认了。
……
既然男子没有恢复记忆，安格尔只能继续沿着河岸走下去。
这一走就是两天两夜。
河道尽头，是一片庞大的湖，或者说是海？
安格尔一眼望不见这片水域的尽头，而他们暂时也没有路走了，因为一座就在水域旁边的延绵青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要么绕山，要么爬山，要么淌水。
绕山太远，谁知道会绕到哪里去；淌水的话，是最近的路，安格尔倒是无妨，但毕竟身边有一个脑残的人，还是要关怀一下残疾同胞。
最后，安格尔选择的是爬山。
他隐隐觉得，山的后面或许就有人烟。
第341节 多多洛
这山并不陡峭，他们走的也不艰难，尤其是安格尔现山林中出现一条人工凿开的小路时，走起来更是轻松。?
有道路，代表有人迹。安格尔让托比去观察下地形，托比小鸡啄米一般点点脑袋瓜子，便一路盘旋到了高空。半晌后，托比飞落到安格尔肩膀，嘀咕了几声。
“还真有人烟？就在山的那边，还是座不小的城市？”安格尔眼睛一亮，他还担心遇到的是小村镇，难以查到地处位置，但大城市就没有这个担忧了。
既然前路无忧，安格尔心情也好了很多，转头对跟着他亦步亦趋的男子道：“马上就到城市了，我总不能一直‘喂喂’的叫你，你也该有个名字了？”
男子一脸懵懂，眼神单纯但又带着欣喜。
经过这段时间的交流，男子总算是不重复他说的话，但也仅此而已，他还是没有做出任何其他的回应。安格尔也不知道这种状况是在往好的方向展，还是往坏的方向走。
不过安格尔现，每当与男子说话时，他似乎都特别开心。眼神晶晶亮，就像天边的晨星，纯粹明澈。
安格尔估计这就是雏鸟的印随行为，第一眼醒来见到谁，就把谁当妈妈。
噢，不对，是爸爸。
爸爸好像也不对，他可没有一个活了千年，甚至比桑德斯导师年龄还大的儿子。
“你说说，你想叫什么名字？”安格尔问道。
男子平时虽然不回话，但偶尔也会蹦出些词汇，都是安格尔说过的话中词汇。安格尔也没想过真让男子回答他的问题，就是看看他能蹦出什么词汇，他就用那个词汇作为他的名字。
安格尔坏心眼的想着，最好是“便便”、“小狗”、“泥巴”等词汇，未来等到男子智商恢复正常，现自己的名字是这种下九流的意思，那就有趣了。而且还是他自己取的，想要改名就是对自我的否定！
然而安格尔的坏心眼并没有奏效，因为不知怎的，男子今天一直没迸出过任何词汇，只是一直歪着头，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没办法，既然你不说，那我来帮你。
“你觉得波克拉底怎么样？”安格尔：“这是你以前住的地方，以免你忘掉，将它当成你名字如何？”
安格尔自顾自的说：“仔细想想，波克拉底好像又不太妥，毕竟那里曾经生了那般惨剧。”
安格尔一直说着话，希望能引导男子说点话，哪怕随便一个词汇都可以，但男子却始终不吭声。
到了最后，安格尔也说不下去了：“我是没辙了，我反正是取名废，以后你想叫什么你自己取吧……明明当初帮你驱逐寄生物时，你当时眼神很清明啊，怎么会突然傻了呢？”
说到这，安格尔突然顿了顿，眼睛猛地一亮：“我想起来了，你第一次清醒时，似乎记忆还没有丢，那时你似乎说了一句话就晕过去了。你当时说的是什么呢？……我想想。”
安格尔绞尽脑汁，开始回忆起当时的情形。
他将寄生物从男子体内取出来后，男子的眼神出现一刹那的清明，然后他低声呢喃了一句，便昏了过去……等到男子醒来时，他便失去了一切记忆。
“多多洛！”安格尔：“我想起来了，你说了一句‘多多洛’就晕了。”
“那以后你就叫多多洛？”这个名字读起来有点怪，安格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名字。但既然是他醒过来说的第一句话，必然有他的含义在。说不定是他连绵千年也不能忘怀的执念，用这个作为名字，也能时刻提醒他不要忘记这句话。
就算是他想多了，这个词没有任何含义也无妨。反正名字古怪的人大有人在，而且“多多洛”不是挺好记的吗，还很顺口。
在安格尔兀自沉思的时候，他身后的男子突然愣了一下。
男子在听到“多多洛”时，眼底闪过一丝迷惘，似乎有一些画面，从他脑海深处涌出来。有刀光，有铁甲，有血色，有马蹄……还有一个个背着小铁箱子的和蔼老者……
“你觉得怎样？”安格尔回过头看向男子。
随着安格尔突然问，男子脑海里的片段也渐渐的消散，然后他一脸茫然的抬起头看向安格尔，歪了歪头，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
“问你也是白问，就这么定了，在你没有想起记忆前，你就叫多多洛。”安格尔顿了顿，又道：“至于姓氏嘛，其实取不取都无所谓。但是阿克索用精血供养了你千年，它对你的恩情，你是绝对不能忘记的。所以，你就暂时以阿克索为姓吧。”
“多多洛.阿克索，这就是你以后的姓名。”安格尔一锤定音。
男子则茫然的点点头。
一阵山岚吹过，吹起他长到膝盖的长。微微泛黄的树叶簌簌落下，风声伴着落叶，流云随着苍穹，定格了多多洛永世难忘的这一刻。
……
半山腰的时候，安格尔现了一座修建的还挺精致的双层木屋，木屋位于山林里的一处空地。在小屋的前方不远处，还立着一个牌子。
安格尔凑近看了看，牌子上用了好几种文字。其中最上层的文字，正是通用文。
「拜占山脉oo39段，喀纳山守林人木屋」
这牌子的左下方还写了立牌日期，以及一个“朝阳从海平线尽头升起”的印徽。
原来这是守林人木屋。
安格尔摸了摸下巴，对于这个守林人木屋他倒是不在意，但是这个牌子，却让他很是在意。
别看这只是记录了一个地点的铭牌，但其实可以从中推测出很多信息。
这个印徽，以及牌子上写的“拜占山脉oo39段”，无不在告诉安格尔一个讯息：这是一个官方的象征。
只有官方，才会将国疆寸土划分，甚至一条山脉都要分到很多段。这也侧面说明了，这个“官方”至少在立牌的时候，是很和平的。如果是一个动乱的地界，连普通人的民生都不在意，更何况想到去保护森林。
金雀帝国以前也设有守林人的职位，不过后来和海澜开战后，民不聊生的情况下，守林人自然也消失在了历史浪潮里。
“所以我运气不错，到了一个和平的地方吗？”安格尔摸了摸这牌子，并没有太多灰尘，想来应该有人时常擦拭。
绕过木牌，安格尔来到了守林人的木屋。
屋里没有人，先前安格尔就探视过。大门紧锁着，但这对安格尔并无作用，无论是用精神力或者魔力，都能轻易打开锁芯。
安格尔推开门，走了进去。
虽说是木屋有两层，但实际上每一层都只有一个房间，一层就大厅，二层是卧室。摆设也很简单，除了几个柜子锁着，其他东西一目了然。
“除了武器，就是吃食。没有一本书，看来这个守林人平时也没啥娱乐消遣啊。”安格尔打开柜子，倒是意外的现了一张地图。
不过这张地图只是“拜占山脉oo21段~oo4o段”的守林人木屋位置。看地图标记的比例尺，八百多里的山脉就有2o个守林人木屋。
这算是极其密集的分布了。
能善待森林与自然，这个国家比他想象的要安宁。
放下地图，安格尔被一阵烟熏味吸引住了。抬起头一看，只见柜子的上方，房梁上挂着一排熏干过后的猪腿，以及一排叫不出名字的肉干。
安格尔吃了好几个月没有调料的食物，这时看到咸香极重的食物，眼睛一亮。
取下一个熏干的猪肉脯，安格尔嘴里叫了声“罪过”，便将他放在厨灶上的锅炉中，白水煮了吃。
那香味，简直太勾人了！别说安格尔，就连托比也忍不住大快朵颐起来。
另一边，多多洛吃水果养了大半个月的胃，此时闻到肉香味，也不停的吞噎着口水。不过他也没有前来讨要，只是眼巴巴的看着锅中的香肉。
安格尔想了想，这半个月来多多洛吃水果也没生过病，肠胃功能应该没啥大问题，便将煮的很烂很软糯的肉丢给了多多洛。
这一顿吃的很饱，也很满足。
在离开守林人木屋时，安格尔在桌子上放了一个金币，虽然有点马后炮的意味，但也算是一种交代。
至于这一个金币，买的则是那个猪肉脯，以及……一套衣裤以及鞋子。
这一套外装不是他要穿的，而是给多多洛的。
安格尔的手镯中只有一件曾经得自普罗米的又骚又亮的紫色巫师袍，多多洛这几天都是套着这件巫师袍。
但在巫师袍里面，其实什么都没穿。
这种挂空档的感觉，多多洛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但安格尔觉得有点别扭。风一吹，这家伙不仅前凸后翘，形状都能看见，简直太过伤风败俗。
为了进城后不碍观瞻，安格尔才出此下策。
换好衣服后，多多洛比先前看上去有人样了，为了避免麻烦，安格尔还将他的长削成了寸头。
等到处理好一切，他们离开了守林人木屋。
原本安格尔打算翻山越岭，但在这里已经出现明显的道路，沿着道路走，应该便能直达人类的聚集区。
第342节 一勺狗血
抵达山顶的时候，恰好是午时，阳光最充足的时刻。
安格尔先前已经从托比口中得知山的另一侧有大城市，但具体有多大，安格尔还没有概念。直到登顶后，站在露台上瞭望，才惊讶的发现这座不知名城市的广袤。
安格尔最先注意到的不是城市，而是那一片巨大的水域，先前安格尔以为是连通着大海，但居高临下后才发现，这其实根本就只是一片内陆湖。不过光是目视到的湖面积，就几乎有大半个夜魔城大小，要知道夜魔城可是拥有几百万居民的城市！
这座毫无杂色的碧蓝大湖，像一面巨型水镜，倒映着天空流云。
数以千计的白色水鸟环绕着湖水飞行，在云中嬉戏。
而安格尔即将去往的目标，那座傍水而建的城市，也并不是安格尔想象中的圈地自建的城市，而是从山脚就开始分布在湖边，星星点点的延绵到云雾尽头的巨大城市。
就安格尔目视范围内，整个湖岸都是建筑，不过是从疏到密的分布，在最密集的地方，那房子就像蚂蚁一样，聚拢在一起，安格尔粗估应该也有几十万人居住。
在建筑密集处，安格尔甚至看到了一些明显的人工岛，一直延伸到湖心，很多建筑就建在水面上，看上去别有风情。
“的确是个大城市啊，而且，地处位置还如此之好。”逐水而居，背靠物资丰饶的山林，偏偏上天还赐予了一片辽阔盆地以及广袤水域，光是安格尔所见的那满满水田，出更勤快的渔船，就可以看出这片地界的丰饶程度。
或许，等确定了位置，可以在此地多留一段时间。
不过前提是，能在明年净化花园开启前，赶到天空机械城。
下山的时候，安格尔的脚程加快了许多。虽然从山顶上看，城市很近，但想要在当晚赶到聚集区，并且找到居住的地方，时间还是有点紧的。
因为快到人群密集的地方，安格尔为了避免麻烦，主动削弱了自身存在感。
他的黑白格纹风衣以及笑脸帽子太过亮眼，原本手镯近乎被动效果的消除存在感，被风衣的亮眼程度抵消了，如今为了避免高调，他只能主动开启更强“无边静寂”。
在无边静寂的效果下，安格尔仿佛一位阴影行者，身形伴随着斑驳洒下的阳光而若隐若现。
跟在他身后的多多洛，在安格尔开启“无边静寂”时，也有过一刹那的迷糊。不过多多洛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安格尔身上，所以倒也没有跟丢。
在下山的时候，安格尔经过了一片深幽的密林。
刚刚踏进这片无法照耀到阳光的林区，安格尔第一感觉是阴凉，第二感觉则是一种淡淡的秽气缭绕在此地。
这是巫师的灵感。
拥有精神力后，巫师的天生灵感会被放大，阴秽、亡灵、邪祟等气息，有时候不用侦测都能感觉的到。
“这里是死过很多人？还是说……”安格尔蹙眉望向脚底：“脚下埋了很多人？”
虽然有秽气，但这种秽气还没有多到可以成为亡灵的地步，安格尔只是心中闪过一道感慨，便不再关注。
但他没走几步，突然看到前方闪过一道黑影，窜到的另一边枝叶繁茂的大树上。
黑影很小，看上去不过巴掌大小，而且速度极快，安格尔以肉眼也没有捕捉到具体形状。
“松鼠？亦或者飞鼬？”安格尔拍了拍吃饱就睡的托比，示意他起床了：“注意警戒啊，我的安全就靠你了。”
安格尔就这么一说，其实压根没想过会遇到什么危险。他叫醒托比，纯粹只是羡慕嫉妒每日吃吃睡睡无所事事，而且实力竟然还在增长的懒鸟，这种生活他也很想过啊！
托比倒是没明白安格尔的险恶用心，站在安格尔的帽子上，开始执行警戒任务。
然而，这一路如安格尔所料，没有再遇到任何奇怪的事，那个小黑影以及淡淡的秽气，就像是一场过眼云烟，轻轻一抹便消散在了记忆角落。
从阴暗密林走出来没多久，安格尔就走出了山林范围，来到了平原地带。
安格尔下山没多久，就看到了人烟，好几栋在湖边建造的房子，有人在湖边钓鱼，还有人在田间劳作。这些人都是普通人，穿的衣服样式和安格尔先前在守林人木屋里发现的衣服差不多，多是棉麻材质，女性基本都穿着长裙，带着各式围腰；男性则多为长衣长裤，虽不精致，但整体看上去却是干净的。
安格尔没有去接触这些农人，而是靠着精神力触手远远的感知他们说的话。
“是通用语，但口音不重。”安格尔回头瞥了一眼亦步亦趋的多多洛，反而是多多洛的口音最重，但不得不说，那种柔和上翘的乡音却很好听。
看来多多洛应该不是这里的人，或者说，千年时光口音有改变也说不定。
农人们聊得多是零碎的生活琐事，加上这个季节正是每年的丰收季，安格尔一路走来，听到的无外乎哪家田地收获多，哪家田地收获的少。农人也发现了他们一行人，不过并没有太多人对他们有兴趣，偶尔有几个怀春少女看过来，感慨一声多多洛长相英俊外，便无人再议。
这种闲情乡事，让安格尔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帕特庄园。彼时年少，无忧无虑。他也时常去茶园，一边农作，一边与女仆奥莉、女仆长玛娜，聊些家长里短的事。
那样的日子，虽然过的很松弛，且没有营养。但却让安格尔极为想念，大概是他进入巫师界绷得太紧且太久了，少有接触凡人，乍一来到此地，便被这种恬淡闲适的生活勾引出了心中的懒虫。
安格尔摇摇头，甩掉过往的记忆，再次绷起心中的那根弦。在没有达到救治导师的目标前，他一点也不敢松懈。
继续往前走，大路为了避开良田，开始偏离了湖边沃土，这一绕几乎要绕到拜占山脉附近，才绕回主道。
安格尔很快，又从人烟密集来到了地广人稀的地域，虽然远远可以看到房屋建筑，但离得还是太远。
偏离人群的大路，旁边还靠着拜占山脉的深林，这简直是山匪打劫的最佳场所啊！
走大路的肯定是车辆，单人的肯定直接穿小道抄近路了，安格尔之所以走大路，也是因为不熟悉路，而且不想穿越农田，过多打扰普通人的生活。
一般有车辆的基本是富余阶级，匪徒打劫绝对荷包满满，打劫完直接转头就进深林，简直不要太轻松！
安格尔一边吐槽这条路修建的太奇葩，一边用阴暗的心理揣度着，该不会是官方特意这么修建的吧？就算是避开农田沃土，也不至于避到这么偏远的地带啊。
就在安格尔心中如此想时，就在不远处，安格尔就听到了嚣张的打劫声。
安格尔眼中闪过“果然如此”的神色，抬头望去，可刚刚看过去，他的眼神就猛地凝固住了。
数百米外，一个精致黑色密闭车厢的高头马车，被一群持刀的给团团围住了。这群持刀匪徒基本都穿着袒胸露乳的背心，带着黑色独目罩，为首一人肥头大耳，身材很庞大，露出鼓的像气球的肚皮，他也是唯一没有戴眼罩的人，不过他的右眼有一道很深刻的刀疤，比起戴眼罩的小弟更加骇人。
被这群歹徒围住的马车，一看就是贵族马车。就连车夫都是穿着黑色绅士装的银发老头，此时带着圆框眼镜的老头眼底闪过一丝畏惧，对着带头的人道：“你们想要做什么？如果是要钱，我们可以给，但给了之后请你们立刻离开。”
“钱，我当然要！但是……”为首的肥胖男子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但是，人我也要！把麦格妲小姐交出来吧，我们肯定会好好疼爱她的……”
说到“疼爱”时，周围的其他匪徒同时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表情极为猥亵。
“独眼兄弟会，你们真敢在沃特格拉斯动手？！就不怕伯爵大人的怒火了吗！”车夫老头厉喝。
被称为独眼兄弟会的一众匪徒，却是哈哈大笑：“怒火？如果是以往也就罢了，但今时可不同往日……我们现在可不会惧怕李昂瑞克那个老匹夫。”
虽然不知独眼兄弟会有什么底气敢于直呼伯爵之名，但看他们有恃无恐的模样，恐怕真的不再害怕伯爵大人。车夫的脸上出现了灰败，今日之局，恐怕是一场死局啊！
突然，车夫看到了不远处有一个踽踽独行的影子——
“你们以为劫持麦格妲小姐的事永远不会曝露吗？一旦伯爵大人知道，你们将从世间永远消失！”车夫一边说着，一边趁着众人不注意，向那个正走过来的男子比起手势。
手势没有特定意思，就是让他跑。今天或许他就要交代在这里了，但如果能有人通风报信通知伯爵，他就算是死，也算是死的值得了。
车夫只求对面那男子的视力好一点，能看到他的比划。
车夫看到的男子，正是多多洛。多多洛的视力自然没问题，但祈望一个残障儿童看懂他隐晦的手势，那就难了……存在感极低的安格尔，见状低声感叹。
多多洛看到了车夫手势，不过他不懂。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一直跟着安格尔走。
所以，当多多洛走进现场百米处时，哪怕匪徒背对着他们，但依然有放哨警戒的兄弟会成员发现了身后的动静。
“老大，后面来了一个人！看穿着，似乎是附近的农民。”斥候一边注视着多多洛，一边对肥头大耳的刀疤男道。
“农民？”刀疤男转头瞥了一眼多多洛，冷哼道：“愣头青而已，把他抓过来，等会与这老头一同解决了！”
车夫微微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黯淡之色。这一次不仅自身难保，小姐恐遭欺辱，甚至还连累到了无辜百姓。
第343节 幻术之戒
安格尔压低帽檐，站在路边，默默的看着两个眼罩男将多多洛抓到马车边。
“老大，这小子好像是个傻子。”
多多洛傻的很明显，眼神清澈的跟婴儿似的，表情也没有一丝害怕，只是眼神一直盯着安格尔。
“傻子？该不会是在装傻吧？”刀疤男走过来，一把提起多多洛的衣领，在多多洛清澈的眼神中，猛地往一边摔去。
多多洛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一身尘土。但很快他就一脸委屈的爬了起来，然后可怜兮兮的走到安格尔身边。
安格尔此时就在刀疤男的旁边，但其他人看不到安格尔，在他们的视界里，多多洛被摔了出去，还屁颠颠的跑回刀疤男身边，还委屈巴巴的看着刀疤男，怎么看怎么傻。
“原来还真是个傻子。”刀疤男冷哼一句，打量着多多洛的身材长相，眼珠子轱辘一转：“不过长相还不错，倒是可以……”
在刀疤男估量多多洛有无价值时，一个小弟眼睛突然一亮：“老大，我听说玛丽夫人就喜欢折磨这种傻白傻白的男人，再加上这家伙的卖相不错，说不定能在玛丽夫人那里卖给好价钱！”
哪怕刀疤男当着他的面讨论卖掉他，多多洛还是一脸懵懂，只是眼神就跟小狗似的，一直盯着安格尔。因为安格尔开启了无边静寂，多多洛生怕稍一不注意，安格尔就不见了。
“哈哈哈哈，你说的没错，看来这个小羊羔注定要被残忍的玛丽鞭笞啊。”刀疤男哈哈大笑，反正是个傻子，多多洛也不会说出今天发生的事，卖出去反而还能增添一笔收入，他怎会不开心：“不错，今天还有额外收获！你，过来看着他。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今日的开胃甜点了，哈哈哈哈！”
刀疤男指着先前献计的人，让他守着多多洛。他自己则走到黑色马车面前，操起背上的大砍刀对着黑色车厢大力劈下。
刀疤男虽然肥胖如球，但当他用力劈砍时，粗壮的手臂绷出了道道青筋。
仅只一刀，车厢的就被劈砍成了两半。
安格尔注意到，刀疤男在劈砍的时候，体内钻出一股气息，通过经脉环绕到手臂上，发挥出常人难以企及的力量。
这种力量安格尔并不陌生，骑士的信仰之力。
骑士的信仰并非是神，也非君王，更不是魔。他们信仰的是骑士的精神，以及自我的克制。通过对自我克制，来打磨体内的血脉脏腑，将之化为力量。
这是安格尔还没进入巫师界前，听说的骑士信仰之力。
但自从他进入巫师界后，他懂得了很多。所谓的骑士信仰之力，其实是一种十分粗浅的血脉侧巫师熬炼肉体的一种方法。
每一种生物都有血脉，人类也一样。骑士的力量，其实就是锻炼自身的血脉，让他从隐性变为显性。
终归而言，还是血脉侧的力量。不过这种粗浅的打磨方式，适合所有人，甚至不需要精神力数值达标，故而巫师界没有对此宣布“版权”，任他们在凡人中流传。
如果安格尔当初没有进入巫师界，估计也会选择骑士这条路。
……
马蹄声嘶，穿着粉白色蓬蓬裙的女子从破碎成两半的车厢里滚了下来，原本她就害怕的瑟瑟发抖，此时看到周围凶神恶煞的独眼兄弟会，更是吓的崩溃尖叫。
随着女子的尖叫，以及马蹄乱践，场面瞬间陷入了混乱。
马被惊吓的连连嘶鸣声，刀疤男掏了掏耳朵，毫不停歇，直接走到惊慌失措的骏马前，挥刀一斩，把马也劈砍成了两截。
随着马尸分家，肚子中流出一地的污血青肠。
在场的独眼兄弟会成员，全都被这血腥味以及麦格妲的尖叫激荡到热血沸腾，大声起哄。
就连马车夫都被那突如其来的腥臭味，吓的紧闭上双眼。
整个场上，唯有多多洛和安格尔什么反应也没有，多多洛浸泡在血中千年，怎会对血腥味反感。安格尔则是随时开启净化力场，根本闻不到腥味，就算闻到了，他也不会有反应。热烈与冷淡，巫师向来是遵从后者。
或许是大吼大叫的太兴奋，远处的田地里似乎有人看过来，但远远看到这边一群人，就吓的往外跑。
刀疤男示意一个小弟过去解决那个跑掉的人，他则笑眯眯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闪着幽光的戒指。
“你不是说，劫持麦格妲会被发现吗？”刀疤男走到车夫面前，狠狠的将他踢到地上：“我告诉你，我们今天的行动将会被永远尘封，李昂瑞克的好日子也将到头了，整个沃特格拉斯都将陷入魔术师大人的梦魇之中，啊哈哈哈哈哈！”
一边说着，刀疤男轻轻转了转幽光戒指上的绿宝石，随着这轻轻一转，周围的空气出现了一点点水纹……然后，所有人都被水纹笼罩住。
车夫扶起有点被吓懵的麦格妲小姐，他的眼里带着震撼与惊惧：“发生了什么？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拥有这样的力量？！”
刀疤男面带得意：“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是魔术师大人赐予我们这次行动的宝贝，名为幻术之戒，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吗？哈哈哈哈，我告诉你，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只要在幻术之戒的范围内，不会有任何人看到！其他任何人，来到这里只会看到空荡荡的一片……马尸？碎裂的马车？麦格妲？还有你，都不存在的。”
“这就是超凡的力量！凡人难以企及的力量！李昂瑞克？早晚都会死在魔术师大人的铁腕之下！”
或许是应了刀疤男的话，先前被他派去截杀目击者的小弟，此时回来了。不过他就在马车附近逛了很久，也没有看到他们所在地。就像是入了迷障般，明明就走在他们身边，但始终找不到入口，一脸焦急。
兄弟会的人见状大笑。
刀疤男这才吩咐一个小队长模样的人，将小弟拉进了幻术之戒的笼罩范围中。
见到如此不可思议的力量，车夫彻底陷入了绝望……在这样的超凡力量下，他们怎么能逃脱？
“看到了吧，未来沃特格拉斯，不对，整个拂煦王庭，都会属于魔术师大人！”刀疤男桀桀大笑，然后对准车夫高高举起砍刀：“我可没工夫再陪你玩了！带走麦格妲，至于这个老头，就留在这里吧！”
……
在刀疤男举刀的时候，安格尔的眼睛却是闪过一道光。
他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也不是爱出头的人。虽然独眼兄弟会表现的很邪恶，但谁又知道事情会不会出现斡旋。
他之所以走到这里来，其实是因为他感觉到了幻术的力量。虽然这个幻术的力量并不强大，但也可以看出一点猫腻。
有幻术的力量，代表着有超凡者。
安格尔想要得知此地是哪里，位于巫师界哪个方位？虽说在凡俗中也能查清位置，但不得不说，南域真正的信息，在凡俗界其实流传的很少，多半是掌握在超凡者的手中。
如果能够和这个幻术之戒背后的人交流一下，或许可以得到更有用消息。
至于这个车夫——
看在这个车夫先前真心提醒多多洛逃跑的份上，救他一命也无妨。
安格尔看着刀疤男高举的砍刀，眼底闪过一丝淡讽。
车夫抱着头发抖，麦格妲则被两个人扣在一旁，双眼泪流，不停的惊呼着。
车夫以为自己死定了，这一生的画面，走马灯一般在脑海里掠过。
但隔了好久，车夫也没有发现自己有痛苦……难道他已经死了？他颤抖着，带着疑惑抬起头。
刚一回头，晶莹的亮光就晃的他老眼昏花。
好半晌，车夫才回过神来。当看清楚现状时，他的眼里带着惊讶。不是刀疤男心软，他也没有死。原来是一堵晶莹剔透的冰墙突兀的出现在了两人中央，刀疤男的砍刀落了下来，不过如今却是被冻结在了冰墙中，无法拔出。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一堵冰墙！？”兄弟会的人全都惊愕的指着冰墙。
刀疤男的脸上也闪过一丝震惊，不过瞬间就回复了正常，一脸郑重的询问道：“请问，是魔术师大人吗？”
没有人回应。
刀疤男慢慢的环视着周围诸人，小弟的表情全都是惊愕，车夫则带着惊疑以及劫后余生的庆幸，麦格妲虽然被扣押着，但此时也露出了狂喜之色，嘴里不停的呼喊求救。
刀疤男在心中默默道：不是车夫，不是小弟，也不是麦格妲……
刀疤男最后目光看向了多多洛。在场诸人，唯有多多洛是突然出现的外人，而且他的表现也很奇怪，见到血没有惊慌，从头至尾都在微笑，哪怕是被人欺负也在笑。
莫非这家伙是在扮猪吃老虎？如果真的是如此，刀疤男想起先前他摔打男子的情状，背脊生出一股冷汗。
他用眼光示意小弟放开多多洛，然后他腆着笑容走到多多洛面前：“刚才是我多有得罪，大人请务要见怪。”一边说着，刀疤男还猛地朝自己的脸扇了一个巴掌，而且力道不轻，一颗带血牙齿直接飞了出来。
刀疤男深知超凡者的恐怖，所以哪怕只是怀疑，但也对自己下手极狠。
但刀疤男扇了好几个耳光后，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刀疤男悄悄抬起头，看向多多洛。
多多洛依旧是一脸懵懂，甚至目光都没有放在他身上。
“莫非他猜错了？”刀疤男眼神再次环顾周围。
因为先前他自扇耳光，周围无论是兄弟会的小弟，亦或者车夫与麦格妲，都对他投以奇异的表情。刀疤男却是毫无所觉，如果真的有超凡者大人在旁，就算让他自砍手脚，只要能活下去，他都不会有任何犹豫。
最后，环顾一周，刀疤男的目光还是定格在了多多洛的脸上。
其他人的表现都很正常，唯一不正常的，只有这个突兀出现的傻子。
真的是他吗？
刀疤男带着疑惑，观察着多多洛的表情。别看他一个五大三粗的人，但能统领沃特格拉斯地下最大组织——独眼兄弟会。他自然有独特的识人本事，以及心细如发的洞察力。
当刀疤男仔细看着多多洛的时候，他才发现多多洛有一个极其古怪的地方：他为何一直盯着一个方向？而且眼神带着欣悦，莫非那个方向有他熟稔的人？
刀疤男沿着多多洛的目视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就在刀疤男回头的时候，他的脑海突然响起一阵警讯——
不对！
他看到了！
一个穿着黑白格纹风衣，戴着诡异笑脸高脚帽的男子，竟然就这么突兀的从透明中慢慢现身！！
明明前一秒，那里什么也没有！
在刀疤男，以及周围其他人震惊的眼神中，陡然出现的男子轻轻取下帽子，笑眯眯的抚胸：
“叨扰了，诸位午安。”
第344节 一点套路
突兀出场的男子，穿着古怪但异样的优雅，金发碧眼，俊美异常。
他从发丝的细理，到嘴角的微笑，衣着的整洁，以及语言动作的规范，无不带着严谨的贵族礼仪。
他一步步的从虚无中走向真实，然后慢慢穿过人群，在靠近车夫时，车夫虽然不认识他，但依旧低声说了声“谢谢”；在走过麦格妲身边时，麦格妲的脸蛋微微泛红。他每走一步，周围独眼兄弟会的人，就惊骇的退后一步。
最后，他停在了刀疤男身前。
刀疤男立刻就想跪地讨饶，哪怕他根本不认识这个男子。
或许，这个男子，其实是李昂瑞克家族的人？要不然他为何要救下那个车夫？
来者自然是安格尔，对于刀疤男他虽然有些不喜其污秽的语言与不善的作风，但也没有教训的意思。所以刀疤男的跪地动作，被安格尔用魔力之手阻拦了。
在刀疤男惊骇的眼神中，安格尔轻轻的取过“幻术之戒”。
安格尔的动作，无人敢质疑，也没有人敢上前阻拦，甚至没有人敢说话。
安格尔当着所有人的面，拿着幻术之戒，仔细的研探了一下。戒指的版型很规整，标准的圆形戒，戒面是一朵五瓣花的造型，在花蕊中间有一个松动的绿宝石。
无论是戒环，戒面，哪怕是镶嵌的绿宝石。都只是很普通的材料，或许在凡人中还算珍贵，但也就是几块金币的事。
安格尔轻轻扭开绿宝石，微微一闭眼，便感觉到绿宝石下方钳夹着一个细小的沙粒，作为松动的枢纽。
“果然如此，毫无炼金意味的戒指，只是靠着这颗细小的魇石沙粒，方能构建出一片幻境。”
对于此戒，安格尔完全看不上，重新将戒指放回了呆若木鸡的刀疤男的手中。虽然魇石很值钱，但就这沙粒的大小，用个几次其中蕴含的力量就会消失殆尽。
“大大大…人。”刀疤男颤抖着声音，不知此人突然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
突然，刀疤男看到那个他先前以为是傻子的人，笑呵呵的走到新来的超凡者大人身边。刀疤男吓的瑟瑟发抖，该不是这个傻子，其实才是招致这位大人突然出现的原因吧？
刀疤男：“大人，我先前不知这位是大人的…人，多有得罪，请见谅。”
安格尔正待直入主题，询问这个幻术之戒背后的故事时，另一边被两人扣着的麦格妲不知怎地，突然挣脱了桎梏，冲到安格尔身边。
或许是冲刺的太猛，又或者是地上有石头，再或者是麦格妲的另有心思；在靠近安格尔的时候，她突然绊了一下，一脸娇羞面带桃红的就要扑倒在安格尔身上。
安格尔淡淡看了一眼，然后在麦格妲惊恐的眼神中退后一步。
“哐当——”麦格妲以五体投地的姿态，趴在了冰凉的地面，掀起了一阵灰尘。
麦格妲哭丧着脸，捂着流血不止的鼻子，可怜兮兮的望着安格尔。
安格尔并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冷冷一瞥，便不再看她。比起这位不知所谓的麦格妲，他更欣赏那位车夫。
“你可知道我是谁？刚才你竟然敢退后，怎能如此对我！”麦格妲气鼓鼓的嘟起腮帮子。
麦格妲突如其来的指责，别说安格尔，就连在场其他所有独眼兄弟会的人，都懵逼了。这妮子果然是脑袋有毛病吧？
麦格妲觉得很委屈，从来人的动作来看，肯定是某个贵族。自己一个堂堂伯爵大小姐摔倒了，对方竟然不扶，还用冷漠的眼神应对。简直太气人了！
麦格妲虽然身份不凡，却是一直被李昂瑞克养在深闺，骄纵又任性。
面对凶神恶煞的独眼兄弟会，她害怕尖叫痛哭；但面对一个可能是王庭贵族的人，她又开始摆出伯爵大小姐的优越感。
麦格妲还想说什么，却被另一边的车夫捂住了嘴。
“大人，我家小姐她还只是个孩子，请大人原谅。”车夫不停的给安格尔磕头。
麦格妲的年龄绝对超过十八岁了，比安格尔的岁数还大，还只是孩子？安格尔在心底冷笑一声，原本对车夫还有一点好印象，也因为这句话有了消减。
安格尔不似其他黑巫师，他对于凡人的态度保持着基本的尊重与克制。但如果有人冒犯，他也不会因此客气。
安格尔轻轻一个响指，一股魇幻之气钻入了麦格妲的脑海之中。
下一刻，麦格妲突然捂住了脖子，然后“咿咿呀呀”了半天。
麦格妲一脸惊骇的指着安格尔，又求救似的攀住车夫的手臂，不停的比划自己的喉咙，然后猛地摇头。
车夫似乎明白了麦格妲的处境，他眼带哀求的看着安格尔。
“禁言十天，以示惩戒。”安格尔淡淡回应。
其实麦格妲的声带以及喉咙并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安格尔用魇幻气息，遮蔽了麦格妲的思维，让她以为自己说不了话。这是安格尔自己研究出来的魇幻应用方法，他的幻境原本就拥有遮蔽感官的力量，如今学习了《魇境之谜》，这种能力更被他用的如鱼得水，甚至模拟出1级戏法禁音术的能力，还不用消耗太多魔力。深究起来，这也算是安格尔所独有的力量。
车夫听到这个回答，也不再多说什么，如果只是十天的禁言，这个惩罚对于触犯超凡者而言，已经是低微的不得了了。而且麦格妲小姐的脾气也的确有点骄纵，怎么能将一个超凡者大人当成普通贵族应对？
安格尔再次转过头看向刀疤男。
刀疤男立刻就想出声致歉，他刚才被安格尔的神妙手段给震撼住了，心中更是对安格尔充满了敬畏。
“其他的人散了，你跟着我走。”安格尔并不想当众说出目的，而且这个刀疤男一看就是当地的地头蛇，他想了解一些讯息，这种人是最合适的。
刀疤男一听这话，心中升起忐忑之意。但对方只叫了他，而没有对付他小弟的打算，已经是比较理想的结局……刀疤男想起上回面对魔术师，他的小弟不过因为感冒咳嗽了一声，就被魔术师削成两半。
如今看来，这个突然出现的超凡者大人，算是比较和平的了？要是以魔术师的脾气，麦格妲的指责顶撞就足以她死千百次了。
刀疤男心中五味杂陈，没想到今天的事竟发展到这样的局面，叹了口气，他直接用幻术之戒解除了幻境，然后脸色凝重的吩咐小弟离开。
“等等，先别急着走。”
刀疤男的心中咯噔一下，该不会……反悔了吧？
“大大大…人？”刀疤男打着哆嗦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只是轻轻调动一部分魇幻气息，笼罩住所有独眼兄弟会的小弟。下一秒，被魇幻气息笼罩的人眼中闪过一丝茫然，然后呆愣楞的走进了山林之中。
刀疤男不知先前安格尔做了什么，但从这些小弟的走向来看，应该是回了他们的据点。
其实安格尔只是脑海里突然想到一个遮蔽感官的应用，他想想能不能用魇幻气息修改或者屏蔽这些人的记忆，才有了先前的一幕。
至于效果……暂时屏蔽一下记忆是没问题的，但修改记忆，或者直接删去记忆，还力有未逮。估计要更了解人脑构造，各部门器官应用，或者精研一段时间心理学，才有可能完成。
最终，安格尔暂时屏蔽了这群人关于自己的记忆，便让他们离开了。
做完这一切，安格尔转头继续沿着大路走，多多洛立刻跟了上去。刀疤男在犹豫了一下，也咬了咬牙跟在多多洛的身后。
至于马车车夫，以及麦格妲。安格尔离开时，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留，唯有刀疤男恨恨的看了一眼，嘴里嘀咕了一句“人不可能总是走远”，便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看着独眼兄弟会的人已经深入林间，再看看大路尽头逐渐消失的三道人影，马车车夫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对身边沉默的麦格妲，语重心长的道：“麦格妲小姐，我在一本隐秘的书中，曾经看过一个记载——”
“在这个世界，存在着一群隐秘且极少的超凡者，他们可以搬运天地万物，撬动一切规则。他们亘古不朽，他们永世长存。他们是人类最后的曙光，也是文明之火燃烧的灯塔。”
“这群超凡者，虽然深藏在世界各地，平日难以见到，但他们的智慧，却光耀了万千世界。这群人，那本隐秘的书籍里称呼他们为……巫师。”
“我先前没有联想到，但刚才那个少年对你使用出禁言的能力，我才记得书中似乎有记载巫师有这样的力量。”
“如果那位少年真的是巫师，他想要颠覆整个沃特格拉斯，甚至整个拂煦王庭，也不过是一言一语的事情。”
车夫说到这，深深感慨：“巫师虽然是我们这个世界最强大的智者，但他们的性格也因为不朽的岁月而变得冷漠残忍，丧失了人性。麦格妲小姐，先前你实在太冲动了，如果那位巫师借此杀了你，你又能怎样？”
麦格妲不能说话，但听完车夫的话，此时也陷入了深思，脸上带着一阵后怕。
车夫见状，心知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他作为麦格妲的执行管家，也算是尽力了。
车夫扶起麦格妲，“我们走吧，此地不是久留之地，如果独眼兄弟会又杀个回马枪，我们便无能为力了……不过，麦格妲小姐你要注意一下身边的人，我们唯一一次单独出行，就被血屠夫巴尔堵到了，此事必有蹊跷。”
麦格妲虽然骄纵，还有点看不清局面，但她并不是糊涂人。听到车夫如此一说，怎会不懂他的意思。
“还有，巴尔所说的话，我们也不得不重视……他口中的魔术师，恐怕也是一位超凡者，如果他想要对付我们……唉。”车夫摇摇头，前路堪忧啊。
第345节 拂煦王庭
刀疤男战战兢兢的跟在安格尔身后。
这是一段不长的道路，但对刀疤男而言，却仿佛是他此生走过最长的路。
在这一段沉默的路途中，刀疤男脑海里臆想了自己未来所有可能的结果，基本上都是以黯淡收场，最后他要么成为炮灰死去，要么成为掀不起任何浪花的荒野遗骸。
不过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刀疤男却觉得过了很久很久，在他的脑海里，他已经用不同的方式“死”了无数次。
刀疤男的脑补功力，或许是安格尔遇到所有人中最厉害的一个。他们没走多久，安格尔还在整理思绪时，刀疤男竟然直接跪倒在地上，呜咽抽泣。
刀疤男跪地求饶，安格尔疑惑了半天，才从他断断续续的言语中猜出了他的想法。
安格尔心中苦笑不得，不过既然刀疤男如此怕死，安格尔索性将计就计：“我可以考虑不杀你，但前提是，我有些事情需要你办，如果你能老老实实的做到，饶你一命也无妨。否则……”
安格尔言未尽，但未说之语刀疤男却是明白了，他忙不迭的点头：“我愿意，只要我能做到的事，我一定尽力而为！”
刀疤男素来不是什么善茬，所以，以己度人之下觉得安格尔会杀他也是正常。不过若是安格尔需要他做事，那么潜台词就是——“暂时不会杀他”。
只要暂时不死，就有生的希望。
“你起来吧，我有些事想要问你。”这样一个油腻的大胖子，眼泪鼻涕糊的满脸都是，还跪倒在地上作抽泣状，让他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等到刀疤男用衣服擦干净了脸，安格尔才淡淡道：“你叫什么名字？”
刀疤男埋着头毕恭毕敬的回道：“我叫巴尔.伐克，大人叫我巴尔便行。”
安格尔一边往前走，一边问道：“我需要知道所有关于这个城市，这个国家，以及周边其他国家的信息。”
巴尔愣了一下，心中有点疑惑为何会问这种消息，但他可不敢表达出来，绞尽脑汁的回想起自己知道的情报信息。
“大人，这里是玻亚海湾，玻亚海是拂煦王庭境内最大的内陆海，连接着千里之外的天堂海。”
原来不是内陆湖，而是内陆海？至于巴尔说的天堂海，安格尔思忖了半天，也没想起繁大陆附近的哪片海域叫天堂海。他只知道有个魔鬼海，当初他从旧土大陆赶往繁大陆时，就经过了魔鬼海。
难道说，他现在不在繁大陆？
“前方的城市则是拂煦王庭对外贸易的经济要地，它的名字叫沃特格拉斯，意思是镶嵌在海湾的明珠；目前由王庭九大支柱格里芬家族把持着，此代格里芬家族的家主是李昂瑞克伯爵，就是先前马车里那个女人的父亲。”
巴尔说到这时，发现安格尔并没有任何表情，心中稍定，看来此人的确与格里芬家族无关。
巴尔继续道：“沃特格拉斯虽然是个贸易城市，容纳了各国商人，但其实也是一个原材料出口地……”
巴尔一边说着，也一边观察着安格尔，他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他从安格尔的一些眼神与表情中，发现了安格尔似乎对细节的东西并不在意，反而是对地理位置、周边国家听得很认真，于是他开始有筛选的讲述……
等到快要抵达沃特格拉斯的城门时，安格尔才制止了巴尔的侃侃而谈。
正如安格尔所料想的，巴尔作为一个地头蛇，对于此地的情报十分详尽。但让他惊讶的是，巴尔对国际间的局势也有所了解，而且很多大国之间的龃龉他也能说个子丑寅卯，这一点倒是出乎安格尔的意料。
安格尔稍微整理了一下得到的消息。
这片国家的名字叫做拂煦王庭，是个充满朝气的年轻国家，从初代王庭延续至今只有九百多年，在附近诸国中最为和平与中立。他们目前所处的地方，则是拂煦王庭的第二大城市，贸易经济的中心，沃特格拉斯。
拂煦王庭陆地接壤两个国家，海上临近一个岛国。但这些国家的名字，安格尔从来都没有听过。而他们脚下这片大陆，是不是繁大陆，巴尔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所以安格尔目前也无法判断自己的位置，毕竟繁大陆太大了，他也没有去注意过繁大陆的地图。
看来只能向巴尔口中的那位“魔术师”了解一下了。
根据巴尔所说，整个沃特格拉斯基本都是普通凡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识过所谓的超凡世界。巴尔作为沃特格拉斯的灰暗面，也只是听过“超凡者”的传闻，但以前从来没见过。“魔术师”是他唯一见识过的超凡者，他的来源未知，联系“巴尔”只不过是为了劫持李昂瑞克的女儿麦格妲。
至于“魔术师”为何要劫持麦格妲，巴尔也不知道。暂借给他一个“幻术之戒”，就离开了。
听巴尔的描述，那位魔术师被一张银白色的面具遮掩了半张脸，看不出年纪，但其性格有些残暴，稍微不顺心就大开杀戒。巴尔的好几个小弟，都被魔术师给砍成了两半。
是的，巴尔说的是“砍”，拿着刀砍。安格尔仔细分析了一下，估摸这个魔术师也只是个低阶学徒，用的手段都很稚嫩，绝不可能是个正式巫师。
只要不是正式巫师，安格尔都不会太担心。就算打不过，还有托比呢；托比打不过，他还可以跑。再来，就算跑不过，放寄生物啊！他的魇境里可是装了两只寄生物，连正式巫师稍微不察都会中招，一个低阶学徒他怕什么？
所以安格尔打算亲自去见见这位“魔术师”，从他口中应该可以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
沃特格拉斯的城门，并不是像黑魔城那种靠围墙圈住城市的那种城门，而是类似过路收费站的感觉。
这种“城门”不仅陆路上有，玻亚海上也有。
它们的主要职责，是给外来人口办理临时通行证。这种花了钱就能办理的临时通行证，可以在沃特格拉斯短暂停留。如果想要长久待在这里，还需要去市政办理居留证。
有巴尔这种灰色势力在，安格尔倒是不用担心通行证的问题。
他只是压低高脚帽，开启“无边静寂”的效果，低调的混入了人群中。
沃特格拉斯比他想象中还要繁华，而且比起夜魔城那种低细亚人的剽悍作风，沃特格拉斯则和平朴实的多。
一路走来，安格尔遇到的人基本都是平和的，偶尔还能遇到被喂得皮满膘肥的流浪猫，街上的垃圾也很少，从这些细节来看，就知道沃特格拉斯的生活很不错，执政者应该也不算腐败。
在巴尔的带领下，安格尔来到了一个看似码头，但实际上是水上公交站的地方，这里停满了各种风格的小船。
“我在海湾区附近有一栋房子，如果大人不介意，可以暂时居住在那。”巴尔说到“海湾区”时，眼底有一瞬间的得意。
就像每一座城市都有繁华地带，有商业街，有政治中心，有富人区，也有贫民窟一样。沃特格拉斯也有自己的繁华中心，那便是海湾区。
海湾区并不在陆地上，而是在玻亚海面。
安格尔曾经看全息平板内的电影时，知道地球有一座著名的水上都市威尼斯，沃特格拉斯的海湾区，就很像威尼斯。
海湾区虽说是在玻亚海面，但其实比起陆地上更为繁华。一眼望去，四周都是华美风格的高楼，商铺林立，一条条水道穿梭其间。
坐在小船上，不仅别有风情，还颇为闲适。
安格尔坐在一条做工像是月牙的小船上，迎着淡咸味的海风，悠悠的驶入了海湾区。
……
与此同时，在沃特格拉斯中心区域的一栋挂着无数白色医疗旗帜的建筑中，一个身着蓝白衣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伯爵大人，您来了。”穿着绅士服的银发老者迎了过来。
若是安格尔在此，必然能认出此人正是先前在路上遇到的马车车夫。而他口中的伯爵大人，自然便是沃特格拉斯目前的实际掌权人——李昂瑞克。
“我听说麦格妲被独眼兄弟会攻击了？他们好大的胆，看来巴尔是不想活了！”李昂瑞克怒喝了一声，又立刻换上一副担忧的表情：“麦格妲现在没事吧？”
“小姐没事，只是从马车上摔下来时有点擦伤……不过……”银发老者想要说什么时，李昂瑞克已经看到了麦格妲，麦格妲并没有在病房内，而是就坐在医疗中心的大厅内，拿着一卷纱布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李昂瑞克冲过来时，麦格妲才回过神来，或许是见到了至亲，心理绷紧的弦松开了。原本麦格妲表情很平静，此时却突然带上委屈，抱着李昂瑞克大哭起来。
李昂瑞克一开始还在拍背安慰，但过了一会儿他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无论麦格妲眼泪怎么流，她却无法发出一点声音？！
“麦格妲，别吓爸爸。你怎么了？你说话呀？”
麦格妲眼泪模糊了脸，但她依旧说不出话来，不停的摇着头。
“苏鲁，你不是说麦格妲只是擦伤么？现在他连话也说不出来了，这是怎么回事！？”李昂瑞克横眉看向站在一旁的银发老者。
苏鲁叹了口气：“麦格妲小姐不能说话，怪不了独眼兄弟会，而是因为……我们遇到了一位不普通的年轻人。”
“不普通的年轻人？”
“我怀疑，那位年轻人……是传说中的，巫师。”
第346节 魔术师
这是一个没有繁星的夜晚。
圆月孤悬，像是一个发亮的大玉盘，与晴朗无云的夜空形成鲜明的对比。
几道小如巴掌的身影突然划过夜空，借着明亮的圆月，也只能捕捉到一丝黑色雾气。除此之外，就是“嘻嘻呖呖”的诡异笑声——
在沃特格拉斯的金色十字医学院里，李昂瑞克原本正陪在麦格妲的身边，突然他抬起头看向窗外……树影坠曳，仿佛是鬼影在招摇。
不知为何，李昂瑞克心中突然升起一丝隐隐的担忧。
突然，李昂瑞克察觉到窗外好像划过一道黑影，速度极快，一闪而逝。等他再凝神看去时，已然消失无踪。李昂瑞克盯着窗外看了很久，但除了树影摇晃，再也没有任何奇怪的事情出现。
李昂瑞克摇摇头，揉了揉太阳穴。难道是因为白日里听到苏鲁说的那番话，心理压力之下产生了幻觉吗？
也许吧……那可是巫师啊。
对于普通民众而言，巫师只存于传说中；但李昂瑞克作为格里芬家族的族长，他了解很多外人所不知道的信息，巫师是真的存在，而且三百年前拂煦王庭还有个学习巫术的公主，不过后来莫名消失不见了，对外的史官记载其病死于宫廷，但根据格里芬的家族秘闻，那位公主其实只是离开了拂煦王庭，去寻找巫师的不朽之法了。
所以，李昂瑞克虽然没有真正见过巫师，但关于巫师的记载他看了很多。年轻时，他甚至也想成为一个巫师，可遗憾的是，他并没有找到门路。
“真的是巫师吗？”李昂瑞克看着天空的圆月，低声呢喃：“如果真如苏鲁所说，那是一位尊贵的巫师，麦格妲当时就不该……唉，算了，发生都发生了，只能想办法弥补。”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纵然到了这个地步，李昂瑞克也不愿意苛责。
“还有巴尔说的‘魔术师’，他又是谁？如果能把巴尔抓过来问问就好了。”不过李昂瑞克知道暂时不能动巴尔，作为一城之首，想要得知城中信息并不困难。不过短短几个钟头，他便得知了那位可能是巫师的年轻人，入住了巴尔的别墅。
天知道那个巴尔用了什么花言巧语，那位巫师大人竟然没有杀了他？！
在李昂瑞克心中忐忑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的脚步声，不一会儿苏鲁打开门走了进来。
“外面为什么会这么吵？”李昂瑞克询问道。
苏鲁脸上带着忧虑：“伯爵大人，那种奇怪的病例又增添了两例，刚才的声音应该是院长带医生过去时发出的。”
“又添两例？加上先前的病人，已经快过百例了吧？”
“是的，刚好一百整。”
李昂瑞克十分头疼的揉了揉乱发，真是多事之秋，内忧外患怎么就恰好撞到一起了呢？
“唉，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沃特格拉斯的执权人，而且人就在医院。我过去看看，你来守着麦格妲。”
……
对着月亮感慨的人，不止李昂瑞克一人。安格尔此时也看着那仿若发光盘子的月亮，不过他看的不是天上月，而是水中月。
大门一打开，就是长长的水道。天空的月亮，就这么映照在水道上，伴随着徐徐风吹，水中月皱起粼粼碎纹，轻扬且唯美。
安格尔沿着水道慢慢划着船，船身缓缓移动，天上月照着，水中月映着。
就在圆月登上头顶时，安格尔停了下来。
他来到了海湾区的两栋高楼夹缝处，这里有一条狭窄深幽的水道。安格尔驾驶着小船钻了进去，两边的高楼阴暗处，有颓废的乞丐抱着腿，坐在路灯下瑟瑟发抖，看上去很是可怜。但当安格尔划船经过时，乞丐却猛地睁开眼，看着安格尔渐渐远离，然后拿出连着一根细线的传声筒，低声道：“告诉主人，目标来了。”
乞丐的声音自以为压得很低，但安格尔其实一直用精神力触手观察着周围，自然没有错过他的对话。
“还用着传声筒，看来这里的主人水平也不高嘛。”无论是单方面的传声术，亦或者双方的思维同步，都只是1级戏法。安格尔心中暗道，或许他还高估了“魔术师”的水平。
没错，安格尔之所以深夜出门，正是要去会会这个“魔术师”。
在巴尔的牵线下，“魔术师”也同意了这次的见面，不过见面地点与时间都由他定。安格尔对此也没有异议，他是要向“魔术师”进行交流的，自然不会摆出高姿态，适当的做出让步能让交流更加顺利。
安格尔顺水而下，在狭窄水道的尽头是一面铁丝网，阻拦了船只前进。与此同时，在旁边的墙壁上也现了一道暗门，安格尔从船上站了起来，轻轻一推，暗门便被打开了。
长长的阶梯，从上至下，每隔一段路，墙壁上都会出现一盏油灯。
安格尔走了一分钟，估摸在水下十米的位置停了下来，在阶梯的尽头是一盏朴实的铜质大门。
铜门是打开的，可以看到里面广阔的空间。
一个穿着魔术师标准装的男子坐在长桌首位，除他之外，目及之处没有其他人。
但安格尔却清晰的感觉到，某些阴暗角落有粗重的呼吸声。
安格尔原本以为魔术师选择了以此为地点，是要做一些利己的布置，但实际上却让他大为失望。
隐匿在暗处的人全是凡人，或许有一定的战斗技巧，或许是正式骑士，然而对他并没有什么用。
至于坐在主位的魔术师，安格尔没有贸然查探其修为层次，而是压了压帽子，毫无怯意的走了进去，坐在长桌另一端。
近五米的长桌，魔术师坐在一头，安格尔坐在另一头。长桌上则摆有茶水、点心、烛台与鲜花。
“魔术师阁下，晚上好。”安格尔取下帽子，放在餐桌上。
魔术师抬起头，就看到对面那顶黑色帽子上的诡异笑脸。不知为何，看着那笑脸他心头有点毛毛的，仿似在嘲笑他一般。
“不知先生如何称呼？”这是一道略带沙哑的中低音。
安格尔抬眼看了一眼魔术师脸上那精美的面具，不置可否的说：“假面。阁下可以如此称我。”
“假面先生吗？”魔术师低声笑了笑，这个称呼显然是一个临时起意的代号，不过他也不在意。
魔术师看不透对面的少年，从少年离开巴尔的别墅时，他就一直暗中观察着。少年的一举一动，看上去都很正常，但又似乎带有奇妙的意味，就如那顶对着他诡异微笑的帽子一般，让他心中有点发毛。
“我听巴尔说，假面先生有事找我？”
为了避免拖太久出现意外，他也不做寒暄，直入正题。
安格尔笑道：“我初来乍到，就是想知道，沃特格拉斯附近有哪些巫师同好，或者巫师组织，我好避免冲突，如果可以也能寻个依靠。”
安格尔并没有将真实目的说出来，巫师之间的情报交换肯定是需要等价交易的，他若是表现的太急迫，一来就把自己的目的以及想要知道的事说出来，那就落了下乘，对方如果有点眼力见，便能待价而沽；而他用这种旁敲侧击的方式，倒更像是“拜码头”，少了一分“交易”的意味，可以更容易的套出话。
听到这个问题，魔术师稍微迟疑了下：“沃特格拉斯附近没有什么巫师组织……或者说，整个拂晓王庭，以及周边的国家我都没听过有巫师组织。”
顿了顿，魔术师又道：“如果有的话，我早就去拜师求学了。”
“噢？”安格尔的眼珠子轻轻一转：“莫非魔术师阁下也是独自修行？”
魔术师点点头：“我是无意间踏入巫师界的，之前基本都是自修，最近才开始与同道交流。”
听魔术师如此说，安格尔更加确定对方只是一级学徒。随便获得一本“引导法”就自修，除非运气逆天，体质又适合那本引导法，模型的契合度又高，进境才会迅速，否则只是一辈子蹉跎的命。
“原来如此。”安格尔作恍然大悟状：“那阁下知道离这里最近的巫师组织是哪一个呢？”
安格尔说到这时，顿了一顿，脸上带着一丝忧愁：“我最近无论是术法亦或者冥想，都到了一个瓶颈期，急需有人指点。所以这才走出深山，来到这里。”
安格尔话里话外交代了很多信息，譬如他来自深山，譬如他渴望交流。这些都不是假话，但也不全是真话。
魔术师对这个问题也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
安格尔仔细观察了魔术师的眼神，他说话的时候很真诚，似乎并不像是在说谎话。而且，这种问题也没有必要说谎话。
安格尔在心中叹了口气，没想到原本寄予希望的一次碰面，最后却一无所得。
这也没办法，从魔术师的表现，以及周围的布置来看，他基本就是个野路子。就算拥有了超凡的力量，但也没有相匹配的能力与底蕴。
“我刚才听阁下说，你最近是有和其他同道交流的吧？那你认识的这些同道，可有消息灵通之人？”安格尔还是不想放过这次难得的机会。
魔术师思忖了片刻：“没有，我认识的那群人，分散在附近的几个国家，他们的情况基本和我一样。”
安格尔听到这，哀叹了一口气。看来，还是要另想办法，或许该去一趟王庭，以一国的底蕴来看，应该有一些知识积蓄吧？
就在这时，魔术师突然道：“不对，或许有一个人知道。”
第347节 伯爵府的邀请
安格尔回家后，思虑了很久。
魔术师说的那个可能知道讯息的“人”，目前并不在此地，其人行踪不定，实力强大，而且背景极其神秘。按理说魔术师的圈子结交不了这样的人，但偏偏这人自从两年前加入他们的超凡聚会后，几乎每次聚会都会出现。也不怎么说话，只在一旁看着。但每次只要他开口，其他人肯定会有所悟，可见其底蕴远超旁人。
魔术师给巴尔的那个“幻术之戒”，也是得自于他。
在那个所有人都不知姓名的超凡聚会上，其人代号是“暗影”。
根据魔术师所言，下一次超凡聚会就在冻土之月上旬，距今还有大半个月，聚会地点就在沃特格拉斯附近。魔术师言说，只要安格尔愿意对超凡聚会共享出一点讯息或者知识，他愿意作为安格尔的引路人，将他介绍进超凡聚会。
安格尔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说他要思考一段时间。
魔术师也明白这种制度可能有些强人所难，毕竟都是“自修成才”的巫师学徒，互相都理解“知识”的重要性。但这没办法，他们这种野路子想要获得更多的知识或者术法，只能通过这种聚会共享的方式。
也正因此，他们的超凡聚会才会开的如此频繁，有时间几乎半年就会来一次。就因为只要交流，就会有知识融汇，就能获得更多启发。
安格尔作为正统流派下的巫师学徒，知识储备量本就丰富，更遑论他还摄录了桑德斯藏书室内的书，他的底蕴不是野路子所能比拟的。
他知道很多无关紧要的知识，但他并没有立刻答应魔术师。
一来，知识来之不易；二来，他原本打算去拂煦王庭的都城探一探，如果答应了这个条件的话，必然会在沃特格拉斯停留一段时间，这个计划也会因此搁浅。
安格尔思虑了半天，想着多多洛的去向安排，又想了想自己的实力积淀，最终还是决定暂缓其他计划，答应魔术师的条件。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安格尔便留在了沃特格拉斯。
不过他也没有闲着，几乎每日每夜都在刻苦的学习，他虽然对魇幻相关了解的差不多了，但很多非幻术系的基础戏法他还没有开始学习，譬如传声术、愈合术……这种一级学徒必学的戏法，他现在到了二级学徒，还没有认真去研究过。
安格尔打算趁着闲暇时间，将这些好好研究一番。
这一段时光，安格尔过得很是舒心，沃特格拉斯的食物很美味，生活也很闲适，还没有外敌窥视，这种毫无压力的生活安格尔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了。
偶尔，魔术师会过来窜门，在与魔术师的接触过程中，安格尔发现这个人的确如巴尔所说，不把生命当成一回事。
虽然没有大开杀戒，但从和他的交流中，安格尔发现他很漠视生命。而且只要提到拂煦王庭，他的眼神中就会充满仇恨。
时不时，魔术师还会表达，他会将拂煦王庭从跟脚出，一点点的挖烂，先瓦解拂煦王庭的支柱家族，然后再蚕食经济与权力，最后他会颠覆整个拂煦王庭。
对于这样的言论，安格尔只是笑笑，没有任何表示。估计又是一个愤世嫉俗，家国情仇的故事，他对于拂煦王庭而言只是个过客，所以并不想去掺合。只是偶尔提醒一句，仇恨归仇恨，巫师最好不要过多干扰凡俗的生活。
对于安格尔的善意提醒，魔术师的回应是歪嘴怪笑。
魔术师连续来了几次后，似乎确认安格尔并没有安稳留在拂煦王庭的打算，也不认识这里其他人后，他来的次数也少了。
安格尔也不想和魔术师这人有过密的交流，三观不合交流起来很费劲。
比起尬聊与硬聊，安格尔更喜欢安安静静的学习。
他目前学习术法的进度并不快，因为1级戏法不像0级戏法那般轻松简单，还需要配合自身对于某种知识的积累度。
传声术，1级戏法，需要粗通声波学。若是他在野蛮洞窟的话，可以在树灵庭的授学课堂学习声波学相关知识，但如今他不在野蛮洞窟，所以只能自学。
正因为1级戏法有对知识积累度的要求，所以如魔术师这种野路子巫师学徒，想要学习一个戏法十分困难，唯一的机会就是和同侪交流，难怪他们办超凡聚会这么勤。
安格尔对于声波学是有了解的，但仅限于地球的声波学知识。他不知道，地球与巫师界的声波学能不能通用，所以他只能一点点试验。
日子，就在试验中慢慢流去。
一周后，安格尔揉了揉太阳穴，从苦学中抬起头。
经过这一周的大量公式的草拟，以及数据的计算与论证，安格尔估摸地球的声波学与巫师界的声波学还是有一点差别，在于传播媒介的改变。巫师界充斥着原始魔力，原始魔力虽然狂躁，但可塑性极强，甚至可以改变声音传播的速率，这一点与地球知识就完全不一样。
安格尔也接受这样的结果，原本乔恩就测试过，巫师界的物理常数和地球的物理常数有本质上的不同。声波学只是略有不一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虽然巫师界的声波学和地球的声波学有点不一样，但基础的东西，譬如概念、推导思维、以及应用方式基本是雷同的，只是一些结果可能不同。
传声术只需要粗通声波学，以安格尔目前了解的声波知识，已经足以胜任。
剩下的就是对“戏法”本质的研究了。
这是一个需要长时间的精研过程，安格尔决定先放一下，把多多洛与波克拉底的事情解决了再来研究。
虽然多多洛的身份以及他失去的记忆，安格尔不打算再去追究，但对于他曾经生活的“波克拉底”，安格尔还是有些感兴趣的。毕竟，那里还有着一群七彩蜻蜓，虽然对他而言似乎没有威胁，但终归还是一个隐忧。
而且波克拉底的那个位面夹道，应该还有个连接魇界的通道口。虽然桑德斯说，想要借着那个通道口进入魇界基本是天方夜谭，但终归是个隐患。
为了以防万一，安格尔还是要把波克拉底的具体情况打听一下再说。他在前些天，已经把医疗箱的标志交给了巴尔，让他暗中去查。
巴尔在昨天已经来过一次，不过当时安格尔在研究声波学，并没有接见，只是让他今天再来。
在等待巴尔到来的时候，安格尔看向多多洛。
该如何安置多多洛，成了目前的一个难题。
原本安格尔打算把这个拖油瓶甩掉，但多多洛身上有太多秘密，而且还是个极好的研究对象……一个普通人为何千年不老不死，如果能够研究出来其中的奥秘，那乔恩导师、里昂兄长是不是也能活上很久？
虽然他现在没资格探寻多多洛的秘密，但他不行，不代表其他人不行啊。如果他能回到野蛮洞窟……
安格尔长叹一口气，决定还是暂时把多多洛带着，前提是自身没有危险的情况下。
既然要和多多洛长时间相处，一些事情还是必须要提上议程的，譬如：如何教育多多洛？
他目前是张白纸，将他教育成什么样的人，全看安格尔的想法。
不过，在谈教育之前，多多洛至少要能与人沟通。
像多多洛这种全盘性失忆患者，常识性的东西必须得有人教，他准备等会巴尔到来时，了解一下沃特格拉斯的启蒙。
对于多多洛的启蒙导师，他不打算让巴尔帮忙找。巴尔本身并不是好人，谁知道他会找来什么样的三教九流。
所以安格尔打算亲自去找，至少这个启蒙导师必须是中立且正直的。
……
在临近正午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原本安格尔以为是巴尔来了，但打开门一看，却发现来人并不是巴尔，甚至不是安格尔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这是一个穿着黑色规整长袍的中年男子，他虽然竭力装作淡定的样子，但他的表情却带着一丝惶恐。
“你是谁？有何贵干？”安格尔见对方一直不说话，皱眉道。
中年男子强忍住有点发颤的腿，用自以为最平和但外人听上去像是在发抖的声音道：“尊敬的大人，我，我是伯爵府的管家；伯爵得闻大人造访沃特格拉斯，甚是欣往，想要邀请大人去府上一叙。”
中年男子战战兢兢说完后，将一张烫金的请帖递了上去。
安格尔看了一眼请帖，眉头一挑：“伯爵？你是说李昂瑞克？”
别说巴尔先前就提过此人，这些日子魔术师过来与他交流时，也不止一次愤怒的提起过他。所以安格尔对这人还挺有印象。
“是的。”中年男子低头道。
他全身颤抖，额头上也不停的落汗……安格尔皱了皱眉，他有这么吓人吗？
安格尔接过请帖：“我知道了，请回吧。”
既没有说去，也没有说不去。但安格尔接过了请帖，中年男子便长舒了一口气，至少诚意已经送到了。
等到中年男子离开后，安格尔打开请帖一看。
李昂瑞克邀请他后天晚上参加一场夜宴。他还特意备注，并没有邀请外人。
安格尔笑了笑，看来李昂瑞克也很知趣。
虽然魔术师对于李昂瑞克从来没有好话，但安格尔对他的印象还不错，至少他所见到的沃特格拉斯很繁荣，百姓也很安定，可见李昂瑞克还是有做实事。
安格尔还是打算去看一看。
他不能把所有的宝都押在未知的“暗影”身上，李昂瑞克是权力阶级，而且还是延绵了数百年的权利阶级，掌握的信息肯定很多，说不定能给他带来好消息。
第348节 夜宴
在伯爵府管家离开后没多久，巴尔便来了。
“我托人打听了，甚至还找了见识最为广博的智者，但所有人对‘波克拉底’都没有什么印象。”巴尔毕恭毕敬的道：“后来我还询问了一些学院的老教授，依旧没有人知道。”
“不过，如果没有任何消息，我也不好意思来见大人。说来也巧。前些天我一个小弟无意间看到了这个蛇形的标志，他当时嘟囔了一句，说他见过类似的图案，我当时就留了心。然后顺着这条线索，我还真找到了一个人。”
巴尔絮絮叨叨的表了自己一个小功，紧接着便将后续的事说了出来。
他的那个小弟，就在不久前看到过一个“蛇盘桓于权杖”的图案，和安格尔交给他的那个“黑蛇盘于环锥”的图案极其相似。
巴尔仔细询问后，循着这条线索往下找，最终找到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家里开了一间很小的医疗诊所，这间诊所的旗帜上就标有“蛇盘桓于权杖”的图案。
根据那女人的说辞，这个图案是她爷爷从中心图书馆的一本古书中看到的，据说这个标记总出现在一些医师的图文书籍中，似乎是某种医师的信仰，又或者是某个医师流派的图腾，当时他兴起之下，就将这个图标记了下来。后来，因为一时兴起，便将这个图案又用在自家医疗诊所的旗帜上了。
巴尔说到这，脸上带着遗憾：“可惜她的爷爷前几年就去世了，所以她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一本书有过记载；为了完成大人交待的任务，我也派了小弟去中心图书馆以这个图标作为线索翻查，但把医学相关的书籍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类似图案。”
“我后来想了想，要么这本书已经丢失，要么就是被图书馆放进古籍密库了。”巴尔道，“不过我猜丢失的可能性不大，谁会特意去偷一本医书啊？”
安格尔捕捉到一个名词：“古籍密库？这是什么地方？”
“为了保护古籍所建造的全封闭的密库，就在中心图书馆的地下，不过没有馆长下令是进不去的。”巴尔说到这做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图书馆的人基本都是老顽固，我用了各种方法，他们也没有松口，死活不打开密库。”
安格尔了然的头，老学究总是有一些坚持，或许莫名，或许迂腐。但也正因为有了这群人，才能很好的将知识传承下去。
“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安格尔沉吟了片刻，便主动将此事划上句号，后续的事他会去交涉。
顿了顿，安格尔咳嗽一声，低声道：“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可知道整个沃特格拉斯比较出名的启蒙导师有哪些？”
最终，巴尔也没给出一个答案。沃特格拉斯太大了，职业千千万，启蒙导师说起来就是地球的幼师，虽然对于一个人成长很重要，但终归还属于不起眼的职业。巴尔平时自然不会去注意，所以最终也只能讪笑道：“我立刻去就帮大人打听。”
巴尔的办事效率的确很高，离开没有多久，就带着一本册子再次回到安格尔面前。不知他花了什么手段，竟然搞到了沃特格拉斯最著名的几所启蒙学院的导师名单。
安格尔翻了翻，连退休人员的资料都有。
将巴尔打发走，安格尔便开始翻阅起这本册子来。
如今正是学院季，他不打算干扰学生的正常上课时间，所以他没有打算从现役中选择，而是直接看起了已经退休的导师名单。
安格尔从过往的评价开始看，大致圈定了几个人，记住这些人的地址后，他便离开了海湾区。
接近黄昏时，安格尔带着一位穿着素蓝色裙子，约莫七十来岁的慈祥老奶奶回来了。
这个老奶奶名为杜姗，是安格尔经过多方对比后，选择的一位性格最温柔，观点最中立，生活习惯最规律，也是唯一一个愿意全日制教学的启蒙导师。
安排好杜姗的食宿问题后，安格尔便带着她来到了多多洛面前。
“多多洛的情况我也告诉你了，他几乎忘记了所有的东西，无论是生活常识，亦或者语言交流，他都记不得了。除了能动能走外，其他的就像个婴儿一样，所以这次麻烦你了。”安格尔道。
杜姗也是头一次面对这样的学生，看着块头比她大了近一半的多多洛，她还是有些担忧，毕竟她人已经不年轻，管束孩子的力量已经很小了。
不过，当杜姗看到多多洛那宛若雨后天空般清澈的眼睛时，她心中的担忧慢慢放下了。
她一生带出过太多的孩子，也看过各种孩子的眼神。有时候，光是从孩子的眼神中，她就能知道这个孩子的大致性格，或调皮、或活泼、或内向，然后因材施教。
而多多洛的眼神，是她平生仅见。太清澈，太单纯，光是凝视着那双眼睛，仿佛心灵都能得到救赎。
这样一个从内心深处散发着宁和与干净的人，如果一直这么傻，就太可惜了。
“放心吧，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此时，杜姗的笑容中多了几分真挚。
安格尔点点头：“对于你的教学，我不会干涉。但对于太偏激的概念，可以讨论但不要灌输；也不要刻意引导他回忆过去，这对他可能造成二次伤害。至于其他的，您请随意。我相信您会将这张白纸，画出独属于他的美丽色彩。”
……
杜姗的教学方法并不是固定的，她会带着多多洛去见识野外，见识大自然，也会带着多多洛去野炊。将一些知识，用轻松且寓教于乐的方式教给多多洛。
偶尔，她还会将多多洛带到闹市中，讲述一些普通人的故事，说说人情世故，聊聊家长里短。哪怕多多洛一直没有太多反应，杜姗也没有停止自己的讲述，就像是个给孙辈讲着故事的老奶奶，虽然絮絮叨叨，但正因为这些絮叨，多多洛反而能学到更多的词汇。
安格尔用“无边静寂”跟了杜姗一天，对她的教学方法以及三观思维都很认可，这才放下心来，不再过多关注多多洛这边，只是每天晚饭时，和杜姗聊聊多多洛的学习进度。
这一日，天色渐暗。
在沃特格拉斯郊区的一座宽大庄园内，李昂瑞克在大厅中不停徘徊，他的脸上带着焦灼与担忧，偶尔坐下来喝一口闷酒，喝完酒又开始在大厅中绕来绕去。
他的女儿麦格妲则坐在桌前，托着腮，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着餐具，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当伯爵府女主人辛迪娅来到大厅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状况。
辛迪娅看了一眼站在旁边托酒的管家，低声问道：“他们这样多久了？”
管家悄悄比了个“二”，低声道：“两小时了。”
辛迪娅无奈的点点头，她“啐”了一声麦格妲，等到麦格妲回过神来，她才走到李昂瑞克身边，柔声道：“你现在还在担心什么？既然他接受了邀请函，无论他来或者不来，我们的诚意也已经到了。再说，现在还没到时间，他来不来还是未知呢。”
李昂瑞克叹了口气：“你不懂，如果他真的是巫师，别说一个沃特格拉斯；就算整个拂煦王庭，都挡不住他的脚步。”
“可是他这些天并没有这么做啊？我觉得你过于担心了。”辛迪娅拉着李昂瑞克入了座：“别东想西想的，就留在这里等着。你再这样一边走一边喝酒，等那位大人来了，看到你这样，像什么话啊。”
妻子的话也有道理，客人都没到，他就一身酒气的也不好。但……他就是很担心啊，毕竟对方可是超凡者！
突然，壁角处的座钟出现“当当当”的作响，时间已经到了晚八点，距离邀请函所标注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依照宴会的默认规矩，基本没有人会准点到，一般而言都会提前半小时到来。李昂瑞克暗道，如果那位大人愿意来，此时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吧？
就在李昂瑞克还在想的时候，大厅的木门被推开，一个侍卫走了进来。
“报告大人，客人已经到了。”
“他来了？”李昂瑞克还在消化这个思绪时，麦格妲突然站了起来：“他来了！”
父女俩说了同一句话，但语调却不一样，一个带着复杂与惊疑，一个带着欣然与惊喜。
辛迪娅和李昂瑞克同时将目光看向麦格妲，直把她看的脸颊发红：“我，我……我就是……”
李昂瑞克打断了麦格妲：“你别说了，等会向客人道了歉，你便回自己房间，别出来了。”
麦格妲一脸焦急：“爸？！你什么意思嘛？我半途离场，这样对客人也不尊重啊！”
一边说着，麦格妲还对辛迪娅使眼色。
往日无论什么事，辛迪娅也和自己的女儿站在同一战线，但今天辛迪娅却也板起了脸，站在了丈夫的这一边。
他们活了大半辈子，怎么可能看不明白麦格妲的那些小心思。少女情怀总是诗，这没什么错的，但前提是要看这篇诗，付与谁啊！
先前吃了一周的“禁言”，竟然还没有教会她认清形势！
麦格妲还想再说什么，但门外已经传来哒哒哒的步伐声。
只见一排骑士走了进来，然后慢慢分开站在两边，举起手中的骑士长枪往地上一放，发出整齐划一的声响。然后众骑士全部脱下头盔，托于掌心，半跪在地上。
随着来人都走近，骑士一个个的低头。
这是骑士的迎客礼，非贵宾不用。
在骑士的中央，一身黑白格纹风衣的少年，迈着规律的步点，从大门外走了进来。
第349节 怪病
安格尔走进大厅后，李昂瑞克就迎了过来，一边自我介绍，一边邀请安格尔入座。?
安格尔看了一眼座上宾，辛迪娅面带微笑坦然接受了打量，麦格妲则在安格尔眼神扫过来时，脸颊一红微微低下头。
李昂瑞克指着右手座的中年贵妇介绍道：“这是我的妻子，辛迪娅。”
然后他又指着麦格妲，轻声叹气：“麦格妲你低头干什么，还不过来和大人道歉。”
麦格妲听罢，立刻站了起来，含羞带怯的向安格尔福礼：“大人，上次是我……”
不等麦格妲说完，安格尔便移开了眼神，看向李昂瑞克：“省些说话的力气，不用道歉了，该惩罚的已经惩罚过了，我不会追究。”
麦格妲愣在当场。
虽然嘴上说着无所谓，但安格尔全程没有理会她，这让麦格妲原本想好的充满情感的致歉与道白，全都化为了满脸的涨红。
——都是憋出来的。
安格尔从善如流的坐在左手席，这是传统贵族礼仪中除开主人位，最为尊贵的客位。
“不知大人如何称呼？”李昂瑞克坐下后，说话开始谨慎斟酌。
安格尔原本是想说出自己的真名，但回头一想，既然在魔术师那边他都用了代号，干脆就继续用下去吧：“假面。”
不说姓名，却言一个不知所谓的代号，这是个很失礼的行为。但李昂瑞克只是表情一僵，便顺着话说下去：“原来是假面大人，麦格妲前些天太失礼，虽然大人说不追究，但作为父亲的内心还是很不好受，我在这里代小女郑重的向大人道个歉。”
说罢，李昂瑞克倒酒自罚。
安格尔这次没有打断他的道歉，这让坐在一旁的麦格妲心中升起一丝委屈。
等到李昂瑞克作态完毕，安格尔才似笑非笑的道：“你的道歉，我接受了。”
安格尔的话，让众人一愣。先前不是说不用道歉吗？怎么现在又说，道歉他接受了？
李昂瑞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安格尔是在拐着弯说他教女无方，对于女儿麦格妲的无礼，他可以用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态度忽略，但对于导致麦格妲如此无礼的主因——家教不严，安格尔其实是门清的。
所以，麦格妲的道歉，他只是不追究；而李昂瑞克的道歉，他才表示原谅。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安格尔的潜台词都听出来了。麦格妲的眼圈一红，正想说些什么，她的大腿就被坐在旁边的母亲辛迪娅按住了。辛迪娅用警告的眼神瞟了麦格妲一眼，转过头时又是满面笑容。
“唉，这都怪我教女无方，只有麦格妲一个孩子，平日里骄纵惯了。从即日起，我会请最严苛的礼仪官教导她，在接下来的半年内，我会严管麦格妲，直到她能从内至外蜕变方能出门。”
李昂瑞克说的俨然是一个禁足令，这让渴望自由生活的麦格妲急的想要立刻争辩，但辛迪娅在桌下狠狠的按住她，麦格妲最终也只能委屈的点点头。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你邀请我来，该不是单纯就为了这件事吧？”安格尔可没时间浪费到亲情剧码上。
一边说着，安格尔一边拿起桌上的精致杯子，李昂瑞克立刻用眼神示意旁边的酒侍掺酒，但安格尔制止了酒侍，一股魔力从体内模型往外输送。
轻轻的一摇，杯子的水就满上了。
“酒会干预情绪，扰乱思维。比起酒，我更喜欢喝白水。”其实安格尔想说的是“最爱喝的是茶”，但他怕话一说出来，李昂瑞克就真的上茶了。但他指的是奶茶，而不是普通贵族爱喝的那种古里古怪的酵茶。
安格尔的这一出“无中生有”的奇妙手段，震撼住了在场所有人。
好半晌，李昂瑞克才回过神来，强作镇定道：“我请大人您来，主要就是为了道歉，还有一些小事想求教大人。”
安格尔抬眼，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李昂瑞克继续。
李昂瑞克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示意辛迪娅带着麦格妲离开。然后又遣走了大厅里所有的人，只留下管家在旁伺候。
“我就想知道，假面大人是不是传说中的……巫师？”
安格尔顿了顿，他原本还想找机会询问李昂瑞克知不知道一些巫师的消息，没想到他还没问出口，李昂瑞克就已经先问出来了。
“当然，大人不回答也可以。就单纯只是我的一点好奇心。”李昂瑞克见安格尔身形一顿，生怕对方不开心，立刻补充道。
安格尔淡淡笑道：“回答当然可以，但在回答之前我想知道，伯爵是从何处了解到巫师的事情？”
李昂瑞克对这个问题没有任何疑虑：“我的家族延绵了近九百年，记载过很多秘辛。其中有提到过巫师的事情，不过以往我都当做传说来看。”
安格尔：“能把你说的这些资料拿出来让我看看吗？”
李昂瑞克愣了愣，表情带着犹豫，家族秘辛涉及了很多东西，有些太过肮脏，有些甚至谈及了王庭的秘密，拿给一个外人观瞻……他有些下不了决定。
安格尔见状，平静道：“我的确是个巫师。”
安格尔没有解释正式巫师和学徒之间的区别，对于普通人而言，反正都是一样。
听到安格尔的回答，李昂瑞克的眼神中带着一种了然，又带着一丝惊惧。他闭上眼深深叹了口气：“没想到世间真的有巫师，传闻竟然是真的。”
“巫师的世界，和普通人的世界不会有所交汇。一般而言，巫师也不会打扰普通人的生活。”安格尔没有说明的是，巫师之所以不打扰普通人生活，纯粹是因为力量差距太大了。你见过有人莫名其妙与蝼蚁敌对的吗？量级不一样，所以即使再邪恶的巫师，也懒得去掺合凡人的生活。
李昂瑞克沉默了一会儿：“假面大人，格里芬家族的秘辛平日都是家主保管，按照族规外人不得观看。”
“如果大人一定要看的话，我可以将它拿出来。”李昂瑞克说到这，小心翼翼的说出了下一句让他极为忐忑的话：“不过，我能拜托大人一件事吗？”
用一份家族秘辛，拜托一位巫师一件事。李昂瑞克自己都觉得这是极为不合情理的，就像一个人看中了屎壳郎推的米田共球球，他要将之拿走，他会请求屎壳郎答应吗？
李昂瑞克的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安格尔许久不回答，李昂瑞克都想放弃，直接拿出记载秘辛的皮卷请求安格尔原谅。
但就在这时，安格尔说话了：“我可以给你一个表达述求的机会。”
安格尔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李昂瑞克小心翼翼的请求，让他仿佛看到不久前的自己，那时他与红莲也处于这种不对等的位置。
他理解这种忐忑的心情，但这并不足以构成“同意”这个答案。
顶多，安格尔以同理心，给了李昂瑞克一个表述的机会。至于答不答应，那是后话。
虽然安格尔没有答应，但李昂瑞克依旧很惊喜，忙不迭的将自己的述求说了出来。
“我想拜托大人的事，并不是为了自己。”李昂瑞克叹息道：“别看沃特格拉斯风光无两，但作为沃特格拉斯的实际管理者，我知道这座城市还有太多太多我手无法触及的地方。我所求之事，就是这些我手无法触及，甚至连解决方法都没有的事。”
“你是说灰色势力？巴尔？”安格尔挑眉。
“不是，没有一座城市是彻底干净的。有白自然有黑，所以巴尔的存在，并不是我的心头患。”
“那你说的是……魔术师？”
李昂瑞克摇摇头：“魔术师的事，我不敢也没有资格拜托大人为我们出头。我说的事，其实是一件普通人解决不了，或许大人能够解决的怪事。”
“普通人解决不了的怪事？”安格尔心中升起一丝好奇。
“这事，要从一年前说起……”
一年前，沃特格拉斯突然有一个人得了怪病，送到金色十字医学院后，他一开始还没有什么病状，但到了后面，身体开始虚弱，一开始是无法动弹，到了后面慢慢的无法说话，眼神呆滞，最后就像一个活死人。明明还有体征，基本的生理应激还在，但整个反应就是一个死人。
自从那个怪病在一年前出现后，迄今为止，已经过百例。
“金色十字医学院的所有教授都动了起来，甚至有家属主动捐献了一个‘活死人’进行**解剖，但最后解剖出来的结果，依旧是毫无问题。”
“所以，我想拜托大人去看看，可以吗？”
这个请求，让安格尔有点意外。李昂瑞克说了半天，拜托的事不是为己，而是为民。如果中间没有蹊跷的话，看来李昂瑞克这个伯爵，倒是贵族中的一股清流啊。
安格尔对于治病，基本没有什么概念。虽然中医西医他都会一点，但学的都是理论，临床纯粹只能靠猜。不过他也不怯场，反正他又不一定真的要答应这个条件。
“你说的怪病，具体是靠什么依据判定的？”
李昂瑞克：“没想到大人这么快就抓住关键点了，之所以研判其为怪病，怪就怪在最初的病状上……”
“这百例病患，都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全都失去了影子。
第350节 麦格妲的昏迷
失去了影子？安格尔怔了一下，如果说变成活死人，还可能属于医学范畴的话。那么失去影子，这种诡异的现象必然涉及到了超凡层面。
难怪李昂瑞克说或许只有他能解决这个问题。
安格尔刚想仔细询问时，突然，他耳朵动了动：“咦，什么声音？”
“声音？”李昂瑞克一脸疑惑。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笑。”安格尔侧耳倾听，将精神力触手伸出体外，让自己感知更灵敏。
在放大感知后，果不其然，他听到了一阵阵诡异的笑声，声线很刺耳，带着金属的质感。
“……笑的真难听。”
李昂瑞克也竖起耳朵仔细听，但依旧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他带着怀疑的眼神看向安格尔，心中暗忖，他是在开玩笑，还是真有什么他听不到的声音？
就在这时，大厅二楼连接主卧的走廊中突然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李昂瑞克抬起头往楼上看，只见一向端庄有礼的辛迪娅满脸惊慌无措，从走廊中跑了出去：“不好了，麦格妲出事了！”
“麦格妲怎么了？”李昂瑞克大声问道。
辛迪娅摇着头，眼中带着担忧：“我不知道，刚才我就向她说教了几句，她还在抱怨我多管闲事，然后我就感觉眼前一黑，我闭了下眼。等到睁开眼时，我就看到麦格妲昏躺在地上，怎么叫唤也叫不醒。”
李昂瑞克皱着眉：“你先别急，让侍卫将她先送到金色十字医学院，我和假面大人说完话，就立刻过去。”
辛迪娅看了眼安格尔，又看了看自己的丈夫，最后还是点点头。
这时，安格尔突然道：“伯爵不用管我，还是过去看看吧。说起来，刚才我听到的笑声，就是二楼走廊那边传来的。”
李昂瑞克一听此言，心中突然咯噔一下：“那，那我先去看看，我让厨房先给您上菜，您先吃着吧？”
安格尔摆手制止：“不用，我也很好奇那个笑声是什么。一起去看看吧？”
李昂瑞克平时对女儿骄纵宠溺，绝不准男人踏进麦格妲的房间，但此时他却激动的点点头：“那就多谢大人了。”
“谢我？大可不必。我对治病可没有什么经验，只是对那笑声有点好奇罢了。”
辛迪娅在前面带路，随着靠近目的地，安格尔的眉头越发蹙起。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声响了，但先前的那道诡异的笑声，竟然还真的是从麦格妲房间里发出的！
推开精致装饰的大门，安格尔一眼便看到了躺倒在地上的麦格妲。
穿着蓬蓬裙的麦格妲，躺在粉红色的毛绒地毯上。眼睛紧闭着，面色苍白，嘴里似乎在嘀咕什么，但仔细听却发现全是无意识的呻吟。
环顾这间少女闺房，不得不说，这个房间太粉红了。不仅地毯是粉色的，就连墙面、桌椅、镜子的镶边都是粉红的；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布偶玩具，毛绒绒的摆放到各个位置。还有几个做工精致，洋溢着可爱微笑的洋娃娃。
不过，此时看去，那些洋娃娃的笑容却不见得可爱，而是多了几分诡异。
李昂瑞克检查了麦格妲的唇色与瞳动，又听了听她的心跳，确认只是昏迷。看上去不太严重，但他心中还是带着些担忧，明明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昏迷了呢？
他也顾不上叫侍卫了，直接用公主抱将麦格妲抱在怀里：“我送她去金色十字医学院。”
就在这时，安格尔眼神突然一凝：“等等。”
安格尔指着地上的影子，眼中浮现出郑重之色：“她的影子……不见了。”
李昂瑞克低下头一看，果然如安格尔所言，在桌上油灯的照耀下，粉红色的地毯上只有他伸出手的黑影，但本该抱在怀里的麦格妲，却是没有了影子！
发现这一状况，李昂瑞克与辛迪娅的脸色骤然变的苍白。夫妻互觑了一眼，眼中全都带着不可置信。辛迪娅几乎瞬间就瘫倒在地，眼泪跟连珠弹一样，落个不停。作为李昂瑞克的妻子，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种让医学院教授快要搔光了头的怪病。
一种，几乎治不好的怪病。
辛迪娅的脑海里已经开始浮现出麦格妲最后成为“活死人”的画面，她不停的摇头，嘴里念叨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偏偏是我的女儿，她可是我们唯一的孩子……”
李昂瑞克这对贵族夫妻中的奇葩，一生将对方视为挚爱，只此一女。如果麦格妲出了事，这等同于让他们绝后！
李昂瑞克突然跪了下来，一脸祈求的看着安格尔：“假面大人，我的女儿……求求你，救救她。”
辛迪娅似乎想起了，在场还有一位传说中的巫师，她就像落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浮萍，满含热泪的看着安格尔，嘴里刚想求救，却发现安格尔轻轻看了她一眼，她的声音便无法传出。
另一边，李昂瑞克也发现自己无法说话了，眼神中带着惊疑带着恐惧又带着无奈。
安格尔却是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闭上眼用精神力感知着这个粉红的闺房。
突然，他睁开眼，眼神中带着锐利的锋芒，看向粉红纱帐公主床的床头。那里有一只笑的很诡异的三头身卷毛小女孩。
——这是房间里诸多洋娃娃中的一个。
“找到你了。”安格尔早已准备好的魔力之手，以极其迅捷的速度将卷毛小女孩娃娃给掀到了天上。
与此同时，露出了洋娃娃背后的一个……小小的黑影。
黑影不过小孩的巴掌大小，估计十厘米不到。全身黑呼呼的看不清具体是什么东西，头上尖尖塌塌的，有点像帽子。它的背上担着一个灰色小布袋，布袋内似乎有活物在挣扎。
小黑影被发现后，惊讶的四肢乱舞，但纵然如此，它也没有卸下背上的布袋。
几乎没有任何空隙时间，一只灰色小鸟从安格尔的衣兜里钻了出来，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冲刺到小黑影旁边。
小黑影吓的蹦了起来，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频。
小鸟正是托比，不过当托比飞到黑影身边时。黑影突然凭空打开了一道仅容他一人通过的小门，然后进门关门一气呵成。
托比最终还是扑了一场空，黑影一关门，不仅门消失了，它也随之消失不见。
安格尔仔细搜索了片刻，没有任何残余的能量波动。
安格尔脸上表情有些变黑，他竟然眼睁睁的让它给跑掉了？
按捺住心中的不爽，安格尔开始回想先前那个黑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全身黑呼呼的……不过好像是人形的？安格尔思索了半天，也没有真正确认那个黑影的轮廓，只觉得可能是穿着衣服戴着帽子的人形生物，但又好像说不上。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先前的诡异的笑声，肯定是那个黑影搞得鬼。那黑影后来发出过声音，和先前的笑声绝对属于同一声频！
安格尔叹了口气，转过身时，才发现李昂瑞克与辛迪娅正一脸震惊的看着先前黑影消失的地方，嘴里想说什么，但发不出任何声音。
安格尔打了个响指，收回了两股盘旋于他们俩人身边的魇幻之气。
“刚才我感觉到诡异的气息，为了确认它的方位，我才将你们的声音封禁住，以免惊动它。没想到，最后它还是跑了。”安格尔解释道。
李昂瑞克吞噎了下口水，干涩的道：“假面大人，先前那个小黑影是什么东西？是它造成麦格妲如今的状况吗？”
安格尔摇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它身上有很奇怪的气息。至于说它是否与影子消失有关，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既然它出现在这里，并且你女儿的影子就这么突兀的消失了，我想应该是有关的，但也不能完全确定。”
安格尔蓦然想起那个小黑影背上扭动的灰布袋，心中暗忖：该不会布袋里装的就是影子吧？
听完安格尔的话，李昂瑞克的脸上却是带着为难，就算那个小黑影真的是影子小偷，他又能怎么办？从刚才那个小黑影凭空打开一道门，就可以看出那绝对属于“超凡层阶”，他怎么抓得到它？还有，麦格妲的影子又该怎么办？
“假面大人，您能救救麦格妲吗？”说话的是辛迪娅，她满含泪光的眼神中带着绝望，又带了一丝期望。
安格尔沉默的走到麦格妲身边，在伯爵夫妻的殷切希望中，仔细感应了一番……身体没什么问题，灵魂似乎也还在。
安格尔思考了一下：“我不知道。”
这个答案，虽然还带有一丝不确定的成功可能，但辛迪娅却仿佛觉得再也没有希望了。瘫坐在地上，失了魂一般的默默流泪。
安格尔回头看向李昂瑞克，虽然这位中年伯爵也很伤心，但他的理智还在。
“你要我解决的就是这个问题？”安格尔摇摇头：“我大概无能为力。”
李昂瑞克的脸上带着绝望，他扯出一个苦涩难堪的笑：“没关系，我，我理解。”
“我虽然无法解决你女儿的问题，但我对那个小黑影还是很感兴趣的。”安格尔顿了顿，“我想去看看其他失去影子的人，可以吗？”
李昂瑞克眼中似乎又升起一点希望，忙不迭的点头：“可以，当然可以。我现在就带你去？”
第352节 无影症
金色十字医学院，建院三百余年，见识过大大小小各种疾病，但从没有像今晚这般的惊慌。
——李昂瑞克伯爵大人的女儿，整个沃特格拉斯真正的明珠，麦格妲，在家突然昏迷。经鉴定，她得了那困扰了无数医疗教授的“无影症”！
整个医学院几乎全部动员起来，三个学区的区院长带着近两百名医学教授匆匆赶到本部，就连早已退休闲散在家的两位国宝级医师也重披战衣，一同踏入了本部最高规格的“1号诊疗区”。
与此同时，本部的院长与教授全都齐聚一堂，在会议室相商着麦格妲的治疗方案。
随着分区的区院长到来，会议室的人也越来越多。众多医师交流起来，各种专业术语往外蹦，激动时甚至差点上演全武行。
安格尔完全看呆了，不是因为这些医师的大动干戈，而是因为他们对于医疗的见解。
他自己学贯中西，虽然临床经验很少，但理论医学却可以说的一套一套的。他原本以为可以依靠现代西医的高屋建瓴，对这些用玄学的普通医生进行无情碾压。但经过了这场更像是研讨会的会诊，安格尔才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普通人的智慧。
这里的医学体系并不像金雀帝国那般落后，从基础医疗到内外科都很完整，而且没有走封建玄学，而是偏向应用医学。除了用药趋于本土特色化外，这已经很接近西医的理念。
安格尔看了一会儿，脸上带着叹服。尤其在国宝级医师的加入后，众医师有了主心骨，便围绕着几个方面进行深度解剖，有的观念已经很超前了，不过因为绕不开的“超凡”概念，他们始终还是在凡人层次，不得寸进。
“走吧，带我去看看过往失去影子的人。”安格尔看向身旁的李昂瑞克。
辛迪娅去陪着女儿了，他因为好奇这里的会诊是怎样的，便来这里参观了一下。满足了好奇心，自然准备离开。
李昂瑞克点点头，示意管家去前方找院长。他则陪同安格尔率先离开。
他们的离开，让会议室有一瞬间的静滞。这些医师虽然一直在高谈阔论，但他们很清楚“无影症”是一种暂时无解的绝症，他们的激情昂扬其实更像是一场表演，而观众就是背后的李昂瑞克伯爵。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那个穿着高调风衣的人是谁？压着帽子看不清长相，但伯爵对他却毕恭毕敬，就像个跟班一样。
当管家去找院长时，在座的人全都窸窣低语起来。
金色十字医学院本部院长名为黑德里克，他一听管家的要求，眉头便皱了起来。伯爵要去看既往“无影症”的患者？这有什么好看的？还是说……是那个风衣男要看？
黑德里克的脸色有点不好，他猜测那个风衣男可能是拂煦王庭的高层，来看“无影症”估计也是好奇。“这些纨绔！”黑德里克在心理暗骂了一句，但依旧黑着脸点了点头。
黑德里克走之前对副院长道：“伯爵大人要去‘无影症’病区，你先主持着，我去去就来。”
黑德里克说话时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话。
伯爵为何现在去？几乎所有人都想到那个少年，如黑德里克那般将少年想作是“王庭纨绔”的也不在少数，不过纵然如此，他们也只敢在心底暗骂。
不过，国宝级的医师除外。
这两位国宝级医师一男一女，均是70岁以上，从医经验超过50年。能被封为国宝，可见其地位绝不低，也只有他们敢不畏强权。
“黑德里克，等等。”面容沧桑，两条白眉挂到胸前的老者拦住了黑德里克。
“泰瑞尔？有什么事吗？”黑德里克看了眼泰瑞尔，眼中有点复杂。这位和他同龄的医师，如今已经享誉诸国。而他自己，虽然干到了本部院长，但论名誉与技术的话，还是比不上泰瑞尔。
“我们正在会诊，你就这么离开，不好吧？”泰瑞尔淡淡道。
“忤逆伯爵大人的罪，我可担不起。”黑德里克也不想去，但伯爵已经下令，他敢拒绝吗？
泰瑞尔淡淡道：“我们大半夜被叫了起来，匆匆赶往这里，就是为了救他的女儿。我想，李昂瑞克应该会理解的。”
说罢，泰瑞尔看向伯爵府管家，“你去和你家主人说一下，就说我们在为麦格妲会诊，无关事情等会诊结束后再说。”
伯爵府管家为难了一下，他知道那位少年的身份，所以他明白伯爵此时是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那少年身上，至于这边的会谈，却是聊胜于无。
“泰瑞尔医师，这是伯爵大人的命令。”伯爵府管家特意点出“命令”二字：“事态紧急，请不要让我为难。”
“事态紧急？”泰瑞尔笑了笑，“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伯爵此时要去无影症病区，那里已经被封闭隔离好几个月了，外人进去总要有个理由吧？”
“我只是来执行命令，其他的我不知道。”
“那就按我说的办！”
泰瑞尔丝毫不给面子，将人直接赶出了会议室。
“黑德里克，医学是神圣的，任何威权都不该侵染这片神圣之地。你作为一院之长，更应该维护医学的神圣。”泰瑞尔说完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黑德里克面色青白不定，冷哼一声重回讲台。
“泰瑞尔，这样做不好吧？你也知道，李昂瑞克并非是威权的执行者，他是沃特格拉斯有史以来最温和的守护人。”说话的是坐在泰瑞尔身旁的卡洛琳，也是在场除他之外的另一位国宝级医师。
“李昂瑞克当然很好，但你该明白，我针对的并不是他。”泰瑞尔低声回应。
“你说的是那位少年？我刚才进来时看了一眼，很俊俏的少年。”卡洛琳笑道。
“少年？原来还是个小少爷。”泰瑞尔嗤笑一声。
卡洛琳不同意的摇摇头：“你刚才对黑德里克说的话很对，医学是神圣的。但我也希望你不要忘记，我们入职时向圣地的宣誓，医师是不能有偏见的。”
“不能有偏见，那是对于病人。你觉得那个小少爷是病人吗？”泰瑞尔反讽道。
卡洛琳沉默了。
就在黑德里克重新回到主讲台，与众人共同制定“明知道毫无成效但不得不去执行”的治疗计划。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李昂瑞克阴着脸大步走了进来，他的身后不见那位少年。
“黑德里克，你连我的话也要违背吗？”李昂瑞克看了一眼泰瑞尔，强压住怒意，却将矛头指向黑德里克。
虽然先前管家已经说明了，是泰瑞尔在阻拦黑德里克，但毕竟泰瑞尔是王庭硕果仅存的国宝，李昂瑞克终是不忍苛责。
黑德里克百口莫辩，他也不敢将责任推到泰瑞尔身上，只能无奈讪笑。
“现在跟我走，我要立刻去‘无影症’病区。”说罢，李昂瑞克也不管他答不答应，直接强令护卫骑士带他离开。
李昂瑞克强行逮人，如此阵仗，对于一个以温厚闻名的执政者来说，这还是有史以来头一次。
在场的众多医学教授，全都瞪大了眼。
泰瑞尔也垮下了脸，不过未等他发话，卡洛琳就轻轻按住了他：“你且想想，李昂瑞克为何不给你面子。如果真与那少年有关，他的身份可能不止于纨绔。”
不止于纨绔，那就可能是更高的王庭实权者……泰瑞尔思索了片刻，对卡洛琳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不过他依旧站了起来，走到李昂瑞克的面前：“正好，我有一些治疗麦格妲想法，需要去看看以往的无影症病人来进行印证，不如我们一起？”
李昂瑞克深深的看了眼泰瑞尔，既然泰瑞尔都用出“治疗麦格妲”的理由，他能拒绝吗？
李昂瑞克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吧。”
一众人离开后，卡洛琳看着瞬间激烈说起八卦的会议室，低声对副院长道了句：“我有些担心，我过去看看，你继续主持。”
……
李昂瑞克回到“无影症”的病区外时，看到的就是安格尔逗着一只小鸟玩耍的场景。他知道那只小鸟绝不是普通的海鸟，先前那只鸟冲刺时产生的幻影，他还历历在目。
但其他人不知道啊，尤其是泰瑞尔，当看到那个疑似“纨绔”的少年，在把玩着一只穿着纱裙的鸟时，眉峰更是高高蹙起，暗骂一句：“玩物丧志！”
卡洛琳就在泰瑞尔身边，也头一次的面露不喜。现在王庭的贵族纨绔，最爱的是什么？就是养鸟。这个少年不仅养鸟，竟然还给鸟穿衣服！这让一向性格温柔的卡洛琳，都出现了一丝反感。
“假面大人，院长来了。我们现在进去看看？”李昂瑞克十分殷勤的道。
安格尔看了眼突然多出来的几个人，其中那两位老人他是记得的，似乎是什么国宝级的医师，先前他也听了他们的谈话，的确是有料的。所以在看到他们时，他嘴角含笑的向他们点点头。
两人愣了一下，卡洛琳立刻反应过来，回以慈祥笑容。但一脸肃霜的泰瑞尔，却是面带冷漠，甚至从鼻孔低声嗤了一口气。
安格尔莫名其妙的触了一鼻子灰，也是一头问号。
“那就走吧。”安格尔也懒得计较，让黑德里克在前方带路，走进了位于金色十字医学院的禁区——0号病舍，如今被修改成了“无影症”的病区。
第352节 泰瑞尔的怒火
在0号病舍大厅，卡洛琳还试图从李昂瑞克口中套出安格尔的身份，不过李昂瑞克无论怎么都不入套。正因此，卡洛琳对安格尔的身份更好奇了。
进入无影症病区后，众人就开始沉默了。
病区每间房里，都躺着一个无影症病患。绝大多数已经进入了晚期，大脑活动降至最低，除了靠外力吊着一口气，毫无办法。他们的沉默，也是在表达着自己面对这种无从下手的绝症心情。
走了没多会，安格尔隐隐听到有人在哭。他当即朝着那个有哭声的病房走去，其他人看了他一眼，不知该不该跟过去，李昂瑞克却是立刻道：“跟上。”
看来，真的是这个少年提出要来无影症病区的。
卡洛琳看了一眼泰瑞尔，泰瑞尔的面上更冷漠了。卡洛琳轻声言道：“别让李昂瑞克难做。”
泰瑞尔点点头，“我有分寸。”
安格尔站在一间病房门口，内里有人隐隐啜泣。安格尔轻轻推开房门，似乎惊动了病床上的人，她猛地一回头，看到一个穿着古怪，戴着帽子看不清长相的男子站在门口。
“你……是谁？”怯怯的声音从她口里发出。
安格尔注意到，这是一个金色卷发，碧蓝眼眸的美丽少女。不过此时穿着灰白的病服，看上去有点憔悴。
安格尔没有回话，而是走了进去。借着窗外的月光看了地上一眼，这个少女也没有影子。
“你的影子，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安格尔询问。
清清淡淡的声音，让少女含泪的双眸动了动：“你是医师吗，我还……有救吗？”
“你也是医师？”同一时间，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说话的是泰瑞尔，他也随着众人走进了这个病房。
安格尔头也没回，而是继续看向少女。
泰瑞尔的表情阴了下去。这是在无视他吗？明明他只是询问了一句很普通的话。
卡洛琳虽然也觉得安格尔有点不礼貌，但对于老友泰瑞尔也有些微词，他的问话是很普通，但突然插话却是不对。而且语气还带着一丝嘲讽的问“你也是医生”，言语中带着身为国宝级医师的优越感，别人不愿意答也在情理之中。
“泰瑞尔医师，你不是说有了治疗麦格妲的头绪，要去看看病人吗？”李昂瑞克低声道。
泰瑞尔回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李昂瑞克：“你在质疑我，还是在赶我？”
李昂瑞克干巴巴的笑笑：“当然不是，我就是，就是在担心我女儿。”
病房里的少女，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她表现的更怯懦了，退到床的墙角，抱着纯白色的杯子瑟瑟发抖。
黑德里克此时走上前来，代替少女回答道：“这位先生，她是无影症第一百个患者，是前些天才被确诊的。”
“她是什么时候恢复神智的？”安格尔继续问道。
“失去影子后的第二天。”
安格尔：“失去影子时，发生过什么？”
黑德里克：“她原本是院里病人的家属，当时生病的是她丈夫，她在病房里照顾他。结果照顾着照顾着，突然间就昏倒了，经确认正是无影症。”
“没有其他事情吗？时间是夜晚？”
黑德里克思索了一下，“他丈夫说，没有其他事情发生。”
就在这时，李昂瑞克走了上来：“没错，时间就是夜晚，那天我也在医院。”
黑德里克也点点头，眼睛一转，又拍了一记马屁：“没错，当时伯爵大人还特意过来慰问了病人以及病人家属。”
安格尔看向李昂瑞克：“那晚你可看到什么？”
李昂瑞克知道安格尔想问的是：有没有看到“小黑影”？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不确定，那时我正在麦格妲的病房，我记得那天的月亮很圆很大，风也很大，窗外的树影摇曳像是鬼影。当时，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一闪而逝，但又好像是错觉。”
其他人全都不知道李昂瑞克在说什么，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但安格尔却明了的点点头：“那天麦格妲病了？”
李昂瑞克脸上露出略微尴尬的表情，低声道：“那天正是大人来到沃特格拉斯的日子。”
听李昂瑞克这么一说，安格尔倒是明白了，估计是他的“禁音”造成的后续。
不过，那天的月亮的确很圆，和李昂瑞克说的差不多。当晚，他还去拜访了魔术师……安格尔眼睛突然微微一眯，会与魔术师有关吗？想了想，安格尔暂时否定了这个答案，魔术师的能力太过低微，应该鼓捣不出来这种事。
“走吧，我要去看看其他病房。”安格尔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还在病床上发抖的少女，低声叹了一口气。
在路过泰瑞尔身边时，安格尔听到一记“冷哼”，安格尔斜眼一睨，什么话也没说。
在去往其他无影症患者的病房时，安格尔大概得知了一些东西，失去了影子后，这些人还会经历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变成活死人的状态。在这段期间，他们的语言能力、表达能力、以及情绪会慢慢丧失，但丧失时间的长短不一，有时候很长，譬如有人坚持了半年的正常生活；有时候很短，譬如有人在失去影子的第三天，就开始失去语言能力。
无论“正常时间”有多长，但最终的下场依旧是“活死人”。
安格尔看了好几个病房，有男有女，有还能说话表达的，也有已经成了活死人的。
在这些人的病房里，安格尔并没有感受到任何能量波动。所有人的身体与灵魂，都没有蹊跷。就连成为活死人的，灵魂也依旧附着在人体内，只是如一潭死水。安格尔没有学过灵魂系术法，所以也无法对灵魂进行检测。
不过，安格尔也发现了一丝蹊跷。
“所有的人，都是在夜晚丧失影子的？”安格尔问道。
黑德里克点点头：“没错，不仅如此，所有人的年龄层次都是在12岁~40岁之间，没有太小的小孩，也没有高龄的老人。”
安格尔低笑一声：“年龄层，或许不是正确答案。”
其他人都没听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泰瑞尔嘀咕了一句：“装神弄鬼。”
安格尔一路走，他已经不去推开病房门，直接用精神力触手进入病房扫一圈，便继续往下走。
最后，他们所有人汇聚到了第一个患者的病房。
安格尔推开房门后，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紧闭双眼，枯瘦如柴的青年男子，低声笑道：“果然如此。”
泰瑞尔跟着这个纨绔小少爷走了一晚上，对方神神叨叨的举动，让他极其不爽。但此时听到他说‘果然如此’，作为一个医生，他也想治疗这些病患，所以他强压住心中的不舒服问说：“你有什么发现吗？”
这是泰瑞尔第二次问他问题。前一次安格尔没有回答，是因为对方插嘴他不想回答；这一次泰瑞尔走到他面前，安格尔也不想场面难堪，所以耸耸肩道：“没什么，只是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细节。”
“有趣的细节？”众人没明白他的意思。
这时，泰瑞尔走了上来：“什么细节，能够救他吗？”
“救人？”安格尔看了一眼李昂瑞克：“我从没说过我要救人，我来这里单纯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好奇？！”泰瑞尔眼睛一瞪，他先前就猜是这种情况，没想到还真是！“你知道，你这是在藐视医学的神圣吗？！”
安格尔看着突然生气的泰瑞尔，有些莫名其妙：“没有好奇，能够有医学？”
好奇心，是人类之所以能发展到如此高度的前提。没有好奇心，难道要当一辈子咸鱼等死，这样的话，最终只会一事无成。
“强词夺理。”泰瑞尔指着安格尔的鼻子：“就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让黑德里克离开了会诊，打断整个诊治议题，耽误了麦格妲的治疗！就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我们这几个人就陪着你在这里打转了一个小时？！”
安格尔还是头一次被人指着鼻子教训，他倒是没有生气，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这时，李昂瑞克有些担忧的看了眼安格尔，发现他没有生气，这才放下心来。他走上前，“泰瑞尔医师，你说你有了治疗麦格妲的想法，来无影症的病区也是为了印证想法，所以，并非是我们让你离开会诊。除了你，还有卡洛琳医师，你们俩都是主动跟上来，这与假面大人有什么关系？不要无理取闹，现在拿出办法才是真的。”
李昂瑞克如此不给面子的指责两位国宝级医师，这让他们俩都有些抹不开脸。
原本只是想来制止泰瑞尔发火的卡洛琳也默默躺枪。
“假面大人？这就是他的名号？”泰瑞尔对着李昂瑞克：“告诉我，他到底是谁？凭什么他一来，就耽误我们整个医学院的会诊进度，他有多大的威权？就算是皇族贵胄，也不能因为个人的好奇心，就罔顾病患隐私，侵染医学院的神圣！”
这番话说的很是义正言辞，如果安格尔是一个普通人，哪怕是皇族，泰瑞尔这般指责都没有过错。但偏偏……安格尔是个超凡者，是李昂瑞克认为的，真正能解决无影症的人。
李昂瑞克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在安格尔没有同意前，他并不敢曝露他的身份。
李昂瑞克的踟蹰，让泰瑞尔更是觉得自己说对了。
得理不饶人的指着安格尔：“你立刻给我滚出去！就算你来头再大，但在这里，在医学的领域，你就休想逞威风！”
泰瑞尔的一番话刚说出来，李昂瑞克就吓的心中猛地咯噔，冷汗直冒。
他先前为安格尔出头，指责泰瑞尔甚至卡洛，其实也有保护他们的心思。他就怕安格尔发怒，到时候别说他们，就连他的下场也只有吃不了兜着走。
但现在，泰瑞尔直接开骂了，他可知道，他骂的人是谁？！
房间里有一瞬间的沉默，李昂瑞克颤巍巍的转头看向安格尔，心中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发怒……但这有可能吗？
第353节 奇怪的小细节
看着如此义正言辞且怒冲冠的泰瑞尔。 安格尔只是冷冷道：“在医学的领域，我的确不能逞威风。但你确定，这些人是在医学的领域中？”
安格尔的话，让众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这无影症的确也太奇怪了，有阳光就有影子，任何物体在光源下都该有影子，这与人体本身是没有任何关联。所以将之当成是病症，他们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诞。
但不把这些人当成病症，难道放出去说是有魔鬼在窃取人的影子？好不容易打造出稳定安宁的沃特格拉斯，估计也会因为这些失去影子的人而变得人人自危。这也是李昂瑞克为何下令将这些人聚集在一起，设为禁区，不许外人进入的原因。
——为了安定与和平，哪怕需要牺牲小部分人的利益。
但，当这份被牺牲的小部分人中，出现了自己唯一的女儿时，李昂瑞克又当如何？
“还有，你真的确定，你们那里会诊个没完，就能救麦格妲？呵，别贻笑大方了。”安格尔说罢，冷哼一声挥袖走人。
他不想和凡人计较，或许在泰瑞尔的立场，他说的一切都是合理的。但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还信誓旦旦的言说安格尔打断会诊，耽误了麦格妲的治疗，安格尔只觉得很荒谬。
换句话说，就算今天他不在这里，他们通过会诊就能救这些失去影子的人？
所谓常与同好争高下，不共傻瓜论短长。就是安格尔此时的心态，他根本不想和一个“自欺欺人”的所谓国医，来论谁长谁短。这是在强行拉低他的智商上限。
所以，安格尔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李昂瑞克见状，心中一急，也不管在场有自家的骑士也有外人，他“吧嗒”一声双膝跪在地上，苦苦央求道：“大人，求求你救救麦格妲吧，现在只有你能救她了……”
李昂瑞克也知道，安格尔不生气就已经很好了，他不该奢求其他。但那是他的女儿，是他唯一的孩子。哪怕因此恶了安格尔，他也不得不这么做。
李昂瑞克的动作，吓坏了所有人。管家与骑士几乎同一时刻，也随着李昂瑞克跪倒在地。
剩余的三人，金色十字医学院的院长黑德里克，国宝级医师泰瑞尔与卡洛琳，全都惊呆了。堂堂一国伯爵，就算见到陛下都只行单膝礼，李昂瑞克竟然用双膝礼下跪？！这是面对父母、面对黎民、面对神坛时才会行的大礼！
黑德里克和卡洛琳几乎同时看向安格尔，他们的眼底都带着深深的疑惑：你到底是谁？李昂瑞克，一国重臣，沃特格拉斯的掌权人，居然对你行大礼？！
泰瑞尔则是面容呆滞，比起猜疑安格尔的身份，他更在意的是，为何李昂瑞克如此笃定，只有那个少年可以救麦格妲？他凭什么有这种信心？
一个打扮的古里古怪，玩鸟遛鸟，乳臭未干的少年，有什么资格去拯救连他们也无法救治的病患？
身后的齐声跪地，并没有让安格尔停下离开的脚步。
“我先前就说过，我从未答应过你的要求，我来这里也只是好奇。至于救人……”安格尔的身影慢慢踱入黑暗之中：“我可救不了，就让诸位医学大家，想好方案慢慢诊治吧。”
突然，安格尔顿了顿足，在李昂瑞克充满希望的眼神中转过身来。
“我差点忘了一件事。”安格尔指着泰瑞尔，微微一笑。阴暗的走廊，配合窗外洒下的月光，将安格尔的轮廓勾勒的越深刻。
一道肉眼不可见的魇幻气息，从安格尔的手指尖钻了出来，窜进了泰瑞尔的眉心。
“一个小小的惩罚，时限三天。”
话音落下，泰瑞尔突然指着安格尔惊呼一声“魔鬼！”，然后战战兢兢的后退，他的身后是黑德里克，当他转过头看到黑德里克时，他吓的眼睛一白，口吐白沫的晕倒在地，昏迷之前黑德里克听见他叫了一句——“羊魔人！”
这突情况，除了李昂瑞克知道是为何外，其他人都是一脸懵的。
怎么突然，泰瑞尔就像疯了一般？
尤其是黑德里克，不仅懵逼，而且他的脸色也黑沉沉的。他的胡子修成三角形，脸皮又松垮瘦削，看起来就像是山羊一样，平时里最讨厌别人说他长得像山羊；所以听到泰瑞尔突然大叫“羊魔人”时，他恨不得当场摔桌子走人！
“伯爵阁下，我们的交易不成立。不过我希望明日午时之前能看到我想要的东西，否则……”言未尽，但话语之中的威胁之意，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出来。
李昂瑞克此时心情绝望，但他依旧强打着精神点点头：“大人，请放心。我立刻安排人将卷宗送到大人的宅邸。”
这也是安格尔头一次用出威胁的语气，但效果出奇的好。他其实并不想以势压人，但有时候偏偏这样做，却是最快捷最方便的方法。
既然达到了目的，安格尔想了想，决定说些真正有用的话：“我不救治你的女儿，只因为我知道，我救治不了。我先前检查过了，他们的身体并没有问题，所以问题还是出在那个小黑影身上。”
“如果伯爵阁下能查清那个小黑影的事，我不介意去了解一下背后的事情。”安格尔留了一个念想给李昂瑞克，他对小黑影的确有兴趣，大概是对凡事情天生的敏感度，觉得那小黑影背后或许有一些隐秘。
不过他并不想亲自去查，他初来乍到，对沃特格拉斯并不怎么了解，就算要去查也要花费大工夫。所以把此事交给了李昂瑞克，如果他真能查到小黑影的事，他不介意掺上一脚。
李昂瑞克原本已经绝望，但听到安格尔的话，眼神中又燃起一丝希望。忙不迭的点头：“我会立刻去打听！”
“不要大张旗鼓，免得打草惊蛇。”安格尔补充了一句，然后又看向众人：“最后，我给诸位一个提示，是我先前现的小细节……注意一下，所有病人的色与瞳色。”
“言尽于此，”光影之下，安格尔笑眯眯的道：“荒诞的剧已经落幕，各位晚安。”
语毕，安格尔开启了无边静寂，融入了黑暗走廊之中。
但在其他人看来，安格尔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人呢？他怎么会消失了？”黑德里克惊呼道，拉住李昂瑞克：“我刚才眼睛没看错吧，他是消失了对吧？”
李昂瑞克没有回话，只是站了起来，对管家低声吩咐：“把假面大人要的卷宗送过去，还有，去查查那个小黑影的事……记住要低调。”
卡洛琳看了看突然消失的安格尔，又看了看昏倒在地，被黑德里克搬到病床上躺着的泰瑞尔。
泰瑞尔在昏迷中，还时不时的说着梦话：“不要过来，走开，恶魔！啊，救救我，不要杀我……”
卡洛琳陷入了思虑中，她想起曾经作为拂煦王庭御医时，在王庭图书馆里看到的一些隐秘。
半晌后，卡洛琳抬起头：“李昂瑞克，那个少年，他是……巫师吗？”
卡洛琳的问题，让李昂瑞克动作一顿。一旁的黑德里克也看了过来，他虽然没有去过王庭图书馆，但民间传说中也有巫师的身影，不过一般而言，传说都将巫师与邪恶划上等号。
“这与你无关。”
“告诉我，我想知道。”卡洛琳眼神执着：“他就是巫师吧，要不然你为何会如此求他。或者说，他其实就是无影症真正的幕后黑手？”
李昂瑞克喝斥道：“卡洛琳医师，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假面大人在一周前才来到沃特格拉斯，与此事并无关联。”
“巫师不是都与冷漠为伍吗？说不定他早就到了，只不过一周前才进入沃特格拉斯。”
“我说过他不是！幕后黑手我有头绪，并不是假面大人！”
卡洛琳低垂着眼，淡淡道：“所以，你承认了。他果然是巫师，对吗？”
不等李昂瑞克回话，卡洛琳走到泰瑞尔面前，低声叹道：“老家伙就是很顽固，明明知道救不了人，却还乱脾气。”
“看吧，踢到铁板上了吧。”卡洛琳：“李昂瑞克，泰瑞尔没事吧？”
李昂瑞克沉默了一会儿，终是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假面大人说是小惩，应该不会出大事。”
卡洛琳“恩”了一声，感慨道：“没想到，传说竟然是真的。等泰瑞尔醒了，我会好好和他谈谈，还有，能把那位少……假面大人的地址给我吗？我想去拜访致歉。”
李昂瑞克没有说话，这件事他肯定不能做。
卡洛琳：“也罢。”
这时，听完全程的黑德里克带着震惊，“难怪伯爵大人您会亲自陪他过来，原来真的只有他才能解决……泰瑞尔刚才那样做，已经开罪他了吧？”
提到这茬，李昂瑞克也是忍不住横眉冷对，“原本我和假面大人就不熟悉，这下，可能更难亲近了。泰瑞尔，真是……唉！”
卡洛琳：“我也很自责，我跟着过来，其实就是来拦住泰瑞尔的，但我心中也是带着偏见，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李昂瑞克：“不说这些了。刚才假面大人说，所有病人的色与瞳色，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过去看看？”
第354节 莫名其妙的质问
安格尔当晚就收到了李昂瑞克送来的卷宗。
近八百年来，格里芬家族记录的各种隐秘之事，全在卷宗内。安格尔一开始还是在寻找巫师的踪迹，但看到后来，视线却被各种乱七八糟的纷繁事情给转移了。
可以说，这真的是一部极为狗血的卷宗。很多故事，安格尔就算是看小说，都不会有这么精彩。什么基某山伯爵？什么王子复仇记？在这卷宗中记载的事情中，都只是小事。
整个拂煦王庭简直就是个纲常乱七八糟的大本营，堪比安格尔曾经阅读过的希腊神话集。
安格尔看的啧啧称奇，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简直无法从史书去判断。譬如当今拂煦王庭的王后叔华伊，她与如今的国王拜粤喀拉，极有可能是亲兄妹。不过明面的史书上记载，他们毫无关系，一个是大臣之女，一个是王庭贵胄。
光是脑补，就能补完一出暗黑宫廷戏。
不仅仅是王庭之事，贵族之间的蝇营狗苟也被记录了下来，其中最让安格尔咋舌的是拂煦王庭的九大支柱家族之一的罗德尼家族。这个同格里芬家族齐名的大型家族，很有可能在六代之前就已经不再有真正的嫡系，传到如今可能更是一个真正罗德尼家族的人都没有了。如今的罗德尼家族，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罗德尼，而是某个猎户的后代。
因为，七代之前某个罗德尼家族的族长，其性取向突然打了个岔，对女人没有兴趣，他的爱人是一个山野猎户，而那个猎户暗地与罗德尼家主私通，明面上却娶了好几个妻妾开枝散叶，这些“叶”就是如今的罗德尼嫡系与旁支。
类似的事情，不一而足。其狗血程度，让安格尔在嫌恶中又带着忍不住往下看的欲望。
等到翻阅完卷宗时，天色已经浮白。
看完后，安格尔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突然觉得，或许世间最大的恶，真的不是来自深渊，而是凝视深渊的那双眼。他们以为读懂了深渊，但其实不过是误解，深渊不恶，恶的是阅读深渊的那颗人心。
人性比他想象的还要恶毒。
当然，除了这些狗血的事情，安格尔也注意到了他真正要找的东西——巫师的描述。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三百年前，拂煦王庭曾经还出了一个学习巫术的公主，史书记载这个公主失踪了。但根据格里芬家族的秘密记载，这个公主其实是离开了王庭，去追寻不朽之法了。
安格尔特别注意到，卷宗里记载，这个公主离开的地方就在——天堂海。
天堂海其实就是玻亚海湾连接的那片海。算起来，虽然沃特格拉斯是个内陆海港城市，但这片内陆海也算是天堂海的支流。
“如果下个月的超凡聚会上得不到消息，倒是可以沿着天堂海走走。”安格尔暗忖。
卷宗里记载的超凡事情虽然不少，但基本都是那位公主提供的。譬如巫师、术法，这些泛泛的概念都记载了一些，不过就是有些假大空。安格尔估计，是那位公主对巫师的见解太狭隘，导致这些记述也很简单。
再然后，就没有其他有用的消息了。
安格尔有些失望，果然对凡人的记录就不该抱太大期望。好在内里的故事很精彩，让安格尔更了解人性之恶。也让他在未来面对任何人时，都多了一份严苛的戒心。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收获吧。
虽然忙了大半晚，又看了这么久的卷宗，但安格尔的精神却并不疲惫。大概是他晋级二级学徒的关系，他的抗疲乏能力增加了不少。连续熬夜三四天，依旧可以精神奕奕。
他没有打算去休息，而是拿出全息平板，开始正式研究起传声术。
这项术法，安格尔的基本理论已经没问题了，虽然他学的是地球的声波学，和巫师界的声波学有本质的区别。但毕竟这只是个1级戏法，用不了那么高深的知识，基础的皮毛就足以应付了。
接下来，就是开始计算与建立模型。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的逝去，期间杜姗奶奶还带着多多洛出门遛弯，多多洛虽然依旧不开腔，但经过这几天的教导，他清澈的眼神中，如今却多了些清明。
靠近午时，安格尔对一组数据刚刚计算到结尾，还没来得及验证时，突然听见一阵敲门声。
门外站的是一个穿的特别隆重，手里还拿着拐杖的年轻男子。
看着熟悉的面具，安格尔挑挑眉：“真意外，你今天怎么会到这来？难道，暗影已经来了？”
安格尔算了算时间，距离超凡聚会还有一周时间，与会人员提前到也属正常。
“暗影什么时候到，我不知道。或许他根本没离开过沃特格拉斯也说不定。”门外的男子向安格尔颔首：“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安格尔让开路：“请进。”
毋庸置疑，来人正是魔术师。安格尔参与超凡聚会的引路人。
安格尔刚到沃特格拉斯时，魔术师多次想要邀请安格尔进入他的圈子，安格尔都婉拒了。原因很简单，三观不同。而且安格尔也不会一直留在这一亩三分地。
魔术师自从摸清了安格尔的想法后，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他这儿了。
安格尔拿出一个杯子，“送水术”汨汨流入杯中，然后递给魔术师：“你知道的，我这没茶没酒，喝水只能喝白水。”
魔术师眼带羡慕的看着这一手“送水术”，他虽然是个巫师学徒，但他只是得到前人的遗赠，才偶然踏入了巫师界。所以他会的戏法少之又少，这种造水的戏法他就不会。
“你今天来我这，有什么事？”安格尔坐在沙发上，看向魔术师。
魔术师喝了一口水，水质甘甜，十分爽口。他正要回答时，眼睛突然被几案上乱糟糟的纸张吸引住了。
纸张上写满了各种数据与公式，他看了一眼，发现在凌乱的公式中，他唯一认识的就是“塞缪尔传导公式”，这是一种魔能公式，他在传承中看到过。但具体如何用，他是完全不知道的。
但在这张白纸上，不仅有塞缪尔传导公式，还有很多他根本不认识且更复杂的魔能公式。
这是不是代表着，安格尔对巫师的事情，其实比他知道的多得多？或许……连实力都比他强？
“这是什么？”魔术师指着几案上的白纸问道。
安格尔不置可否的道：“在你来之前，我正在对某种戏法进行推导。”
“什么戏法？”魔术师兴奋的追问道。
安格尔并未说出口，而是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你问的太多了。”
顿了顿，安格尔用魔力之手，将几案上所有的白纸整理到了一遍。然后回过头看向魔术师：“你还没回答我，你找我有事吗？”
魔术师心中暗骂一句，脸上却是堆满笑意：“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难得能遇见一个新的同侪，想要多多交流。”
安格尔无所谓的点点头：“交流可以。还是那句话，你想获得什么，就要付出什么。”
这是很正常的等价交换，安格尔甚至愿意为此稍微吃点亏，你就算说了一个我会的知识，只要是正确的，他都可以进行相应的交换。毕竟，魔术师是他进入超凡聚会的引路人，给点福利也无妨。
但偏偏魔术师想耍不入流的手段，他每次过来交流，想要知道的都是对自身大有裨益的戏法。但交换出来的却是毫无价值的普通知识，甚至就是普通人的知识。
这种不对等的交易，安格尔怎么可能愿意交换。所以最后魔术师都是铩羽而归，如今安格尔再提此话，他依旧是磨磨唧唧，不肯付出实质的代价。
安格尔觉得自己做的很公平，但魔术师却认为安格尔在强人所难，他会的戏法就那么两三个，而且全是大众的戏法，唯有1个特殊的戏法，如果交流出去了，他拿什么去震撼其他人，所以他觉得安格尔就是小气。不过他却忘了，他自己付出的东西是渣滓，凭什么换取别人的琳琅？就算是做生意，也不是这么做的。该有的成本，还是得付。
魔术师表情难看：“好吧，既然你不愿意交流。那我说说其他事。”
安格尔在心底冷笑，是谁不愿意交流了？明明自己敝帚自珍，还埋怨别人。
魔术师：“你不是说要离开沃特格拉斯，寻找巫师组织吗？”
“没错。”安格尔点点头。
魔术师冷笑道：“那你昨天晚上为何去找李昂瑞克？你们有什么阴谋！你是在向他告密，然后出卖我？”
安格尔：“……”他真的很想问一句，你脸有多大？
“我去找李昂瑞克，这有什么吗？难道我连自由见人的权利都没有了吗？”安格尔用同样的语气反问他：“你讨厌的人，就不许别人去接触？这是什么理？”
安格尔就差没说出：你算哪一根葱？
“你不一样！”
“我有什么不一样？我也是人。”
魔术师眼底闪着厌恶：“人？我们不是人，我们是超越了人类的伟大存在！我们是超凡者，肮脏的人类，怎么能与我们相提并论！”
又来了……安格尔叹气，这家伙就是三观太奇葩，让他实在不想和他多说，甚至连争辩都懒得争，因为他的三观已经固定，怎么争都是你的错，是世界的错。
就像“人与巫师”这个问题。哪怕巫师再邪恶，以屠尽“人类”为乐，但只要是个清醒的巫师，一个有智慧的巫师，就绝不会轻易抹灭“生而为人”的曾经。
而魔术师，明明只学过两三个戏法，超凡也超的有限，多来点普通人，用身体都能堆死他。却偏偏要发出，许多正式巫师都不会去发的言论。
对于魔术师的话，安格尔只是淡淡道：“哪一天你抛弃了自己的肉身，堕落了你的灵魂，抹灭了思维空间深处的精神印记，那时候你再来说这番话，会更有力度。”
魔术师冷冷道：“我也希望那一天能早点来到。”
第355节 金发碧眼
话不投机半句多。安格尔表情开始出现不耐烦，准备要赶人了。
魔术师心知肚明，暗地里咒骂安格尔，明面却是不动声色：“好，这个问题先放下。我就问你，你去找李昂瑞克到底干什么？”
安格尔本不想解释，但他看着魔术师，突然眼睛一转：“你在沃特格拉斯待了多久？”
魔术师一怔，明明他是来质问的，怎么突然被反问了呢？不过这个问题并不涉及秘密，所以他也没有抗拒，冷冷道：“十年。”
安格尔：“既然你在这里待了十年，那你该听过，去年开始的无影症吧？李昂瑞克找我来，便是为此。”
“无影症？”魔术师脸上露出一丝恍然：“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会对那群失去影子的人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呢。”
安格尔挑眉：“我是对此毫无了解，所以他找我去也是白找。”
魔术师语气带着一丝讥讽道：“我知道了，看来我是误会你了？”
“误会就算了，我现在就是很好奇，这些无影症是怎么回事？你可知道什么内幕？”
魔术师顿了顿，脑筋一转：“我对此了解不多，不过如果你想要知道，我也可以给你。不过……要交换。”
安格尔好笑道：“你想交换什么？”
见安格尔没有拒绝，魔术师心中一喜，计较着该换什么东西能让价值最大化。他眼睛又瞟到了几案上的白纸，心下一动：“不如就交换你刚才推导的那个戏法？”
安格尔似笑非笑：“你可知道刚才我在推导什么？”
“不知道，但这样才刺激啊。就算你推导的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或者我已经了解的术法，我吃亏也认了。”魔术师腆着脸皮道。
他话是这么，但他心中认定，安格尔推导的戏法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玩意儿，那么复杂的推导式，不定是什么特殊的戏法……魔术师为自己的机智鼓掌。
安格尔拿过写满公式的白纸，随意指了其中一个魔能公式：“你知道这条魔能公式的名字吗？”
魔术师摇摇头。
安格尔：“这条魔能公式名为‘才古补充式’，是神秘侧音系1级戏法的通用公式。”
“所以，你懂我意思吗？”
魔术师眼里露出惊喜：“你在推导1级戏法？”他强压住往外冒的喜悦泡泡：“那只能，我的运气不错，赚到了。”
听到魔术师如此不知廉耻的话，安格尔胸口一闷，他真的很想解剖这家伙的大脑，他的构成是不是和普通人的构成不一样？脑回路真特么清奇！
安格尔也不想打迷糊眼了，冷冷笑道：“别装傻了，一个对我可有可无的情报，凭什么换到一个神秘侧的1级戏法？我话撂在这儿了，别1级戏法，光是‘才古补充式’都换不到！”
安格尔不给面子的话，让魔术师脸色瞬间变得难堪。
——我凭本事骗资料，你凭什么骂我！
魔术师想要撂狠话，但看着安格尔阴森森的目光，最终还是放弃了争辩。从安格尔能单独推导1级戏法，他就知道自己的实力肯定远逊于安格尔。在实力至上的巫师界，他除了伏低做外，别无他法。
魔术师压制住心中的怒气，呐呐道：“那你觉得能换什么？”
安格尔没想到这家伙还挺能屈能伸的，居然忍下来了。他都打算用实力碾压，强行逼他开口了，甚至做好接下来一段时间囚禁他，免得他跑了没办法进凡聚会。
既然魔术师能忍下来，安格尔也没有理由去强逼：“你想换什么？”
“我不想换知识，我就想要戏法。唔，哪怕o级戏法也可以。”
如果魔术师想换知识，安格尔还有些踟蹰。毕竟比起戏法而言，知识更加重要。但他偏偏舍弃了根源，去要毫无意义的“答案”。安格尔对此倒是乐见的。
就像是做作业，别人只找你要答案。这种只结果的事，几秒钟就完结了，属于举手之劳。但如果别人找你要过程，他还要讲解半天，纯属费心费神。
安格尔故作沉吟，作出纠结的表情，在魔术师忐忑的眼神中，终于头：“那好吧。就用刚才那个送水术作交换，如何？”
虽然送水术不是攻击术法，但用来在凡人面前装逼却是不错的，而且他付出的消息也不算太珍贵，于是魔术师毫不犹豫的头同意。
送水术本就是安格尔靠着全息平板推导出来的，其实他是o级戏法，都有高估了。但o级戏法已经是最低级的戏法，已经没有更低的了。
在安格尔心中，送水术其实多算是不入流的戏法。
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安格尔将送水术的要与模型写了出来交给魔术师：“三天之内，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过时限，不予解答。”
得到了“送水术”后，魔术师也不再卖关子，出了他了解的东西——
“其实我对那些失去影子的人，也不怎么了解。但我知道一件事，或许与这些失去影子的人有关。”
……
魔术师完后，便带着送水术欢喜的离开。
另一边，安格尔坐在客厅，眼底光芒闪烁。魔术师知道的东西的确不多，甚至比安格尔所了解的还要少一些，好歹他还见过那个巴掌大的黑影，魔术师却连黑影是什么都没听过。
但别看魔术师的三观诡异，他能自学成才，也一定是有优的。他的观察力与联想力不输于安格尔，甚至因其脑洞过大，还略有胜之。
根据他所，他对凡之事很敏感，之所以能成为巫师学徒，也是因为四处探索凡无意间获得了巫师的传承。
在“无影症”出现后，他就知道肯定是凡之事。带着可能会得到好处的心态，他偷偷的跑到金色十字医学院的o号病舍去观察过。安格尔现的细节，他也现了。
所谓细节，便是所有被剥夺了影子的人，色与瞳色其实都是一样的。
——金碧眼。
安格尔昨夜也注意到了这一，从最初的那个男子，到伯爵之女麦格妲，所有的人全是金碧眼，或浓或淡，或清或明，有的还有些杂色，所以分开来看还真不容易注意这一。
安格尔能注意到也是因为凡的洞察力，没想到魔术师也注意到了，可见他的洞察力并不逊于安格尔。
除此之外，魔术师的联想力也很不错。当看到所有患者都是金碧眼时，他想到了一个人——“暗影”。
两年前加入凡聚会的“暗影”，每次聚会都极其低调，很少话。但他每次开口，都是金玉良言，让众人收获很多。所以魔术师对他十分注意，甚至有想私下结交的意思。
但“暗影”却无动于衷，魔术师心有不甘，不过并没有放弃观察暗影。
他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每一次凡聚会时，暗影都坐在拂煦王庭到来的美女学徒卡芭莎身边。
一开始魔术师以为“暗影”有色心，是觊觎卡芭莎的美色，但后来他慢慢现了一，暗影似乎对卡芭莎没有任何兴趣。
这就让魔术师有疑惑了，既然对卡芭莎没兴趣，为何一直坐在她身边？而且魔术师现私底下，暗影也不曾联络过卡芭莎。
后来，某一次聚会上，失联很久的约翰突然到来，而这次聚会卡芭莎因为有事缺席了，暗影便坐在了约翰身边。
再后来，半年前魔术师在沃特格拉斯偶遇了暗影，热情的招待他去魅色酒馆。暗影没有推拒，当时魔术师在魅色酒馆了七八个舞娘作陪，最后能近暗影身的舞娘只有三个，而这三个恰恰都是金碧眼。
魔术师想起卡芭莎，又想起约翰。这两人虽然是一女一男，但他们也有一个共同特，便是金碧眼。
联想到“无影症”的病人，再想想“暗影”的嗜好以及其代号，魔术师心中有了一个推测。
“无影症”或许就是“暗影”搞出来的。
虽然魔术师有这个推测，但他从没告诉过其他人，也没有再去关注无影症。直到今天，安格尔询问出来时，他才将自己的推测了出来。
魔术师的推测不见得是正确的，但一个嗜好金碧眼，又是凡者，代号中又有“暗影”的人，种种巧合汇聚在一起，显然就不是偶然了。
在魔术师离开时，他了一句话。
“你等着瞧，下个月凡聚会的时候，约翰和卡芭莎都不会来。所以，如果暗影坐在你身边，我的推测就肯定是正确的。”
安格尔自己就是金碧眼，在约翰与卡芭莎不赴会的情况下，如果暗影真的坐在他身边，魔术师的话必然是正确。
“到时候再看看吧。”安格尔摇摇头，决定暂时将之放在一边，毕竟这件事与他并没有太大的关联。他之所以上心，原本只是冥冥中的直觉，认为这件事可能会让他脱出这片泥沼，早日回归真正的巫师界。
如今看来，这件事的背后很有可能与“暗影”有关，他本身就要找暗影，所以关不关注无影症也就无所谓了。
第356节 海港的骚动
安格尔在三天后，也就是冻土之月来临时，在全息平板的帮助下，终于将传声术的模型构建成功。
其他的巫师学徒在构建一个新的戏法模型时，一般都要耗费魔源中3/4的魔力，原因主要是其他学徒的等阶与戏法一般都持平。
但轮到安格尔构建模型时，最后耗费的魔力连魔源三十分之一都不到，从这也可以看出他的等阶超过戏法水平太多。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一来是《奇点散射冥想法》的缘故，修炼基本没有瓶颈，效率极高；二来则是在那片位面夹道内，修炼速度还莫名加快了好几倍，在位面夹道时他又不能专心去做戏法研究，只能一心修炼。最后的结果，就是如今他等级到了，实力却还没跟上。
好在，真正拼斗时，他还有其他秘密武器，所以他目前倒是没有太着急。戏法的问题，只能多腾出时间来钻研，毕竟如今他要学习的戏法，多是对知识的理解与融合，不是说学了立刻就会。
研究完传声术，安格尔接下来着手的就是“愈合术”，这个戏法也属于必学的戏法之一。
不过安格尔正打算开始研究时，又有人敲起了门。
刚一打开门，安格尔便看到一张满脸青白的老脸。
在看到安格尔的时候，他的眼中带着惊惧，畏畏缩缩的道：“假假…假面大人…我，我…”
哆嗦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假面大人，泰瑞尔这几天经过反省，已经知道错了。请求大人原谅他吧。”说话的是一个满脸褶皱皮的老太太，安格尔记得此人，国宝级医师卡洛琳。
至于哆嗦打颤的老者，正是先前气焰滔天的泰瑞尔。如今的他，被恐怖幻象折磨了三天，徒留骨瘦形销的皮囊。就连精气神都去了七分，哪还有前日的气焰。
“该惩罚的我已经惩罚了，以后不要来打扰我。”安格尔不想耗费时间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关门了。
回到客厅后，安格尔没有继续研究愈合术，而是思索起泰瑞尔造访的事。
他思忖的不是泰瑞尔本身，而是这些人一个个的来造访，让他不胜其烦。巴尔和魔术师暂且不提，李昂瑞克和泰瑞尔明显是暗地里查过他，才晓得这里的地址。
调查也就罢了，他本身也没有隐瞒踪迹的意思。但这群人，肆无忌惮的打扰他，这就让他有些不爽了。他这里又不是酒馆，任谁去留。
想了想，安格尔叫来了杜姗，让她这些日子暂时不要出门，就在家里教学。然后他在房子附近布置了几个幻术节点，构建出一个基础幻境。
这个幻境对人体本身并没有伤害；但安格尔融入了一些自己的想法，任何踏进幻境的人，都会被魇幻气息勾动内心恐惧的事……至于最后会造成什么结果，安格尔懒得去想，打扰他的思绪总要付出代价的，不是吗？
夜色初上，安格尔循着月光，沿着幽幽水道，来到了海湾区的中心。
这里有一片宽敞的广场，地砖呈扇形，带着优雅的痕迹。广场中央是一座雕像，雕刻着阅读书籍的沉思老者。雕像周围一圈则是喷水池。
白日里，这里人满为患，人们逗逗飞鸟与白鸽，听听卖艺人的乐曲，生活好不惬意。
但此时，夜深人静。广场没有一个人，除了晚风的呼啸声，只有喷水池还在持续不停的发出汨汨水声。
安格尔压低帽子，缓缓走到广场的尽头，这里有一座就像礼拜教堂的多塔大殿。
——这就是在沃特格拉斯的学界里，享誉至高盛名的中心图书馆。
安格尔走了进去，前厅中有站岗的铠甲守卫，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了安格尔，全都视若无睹。
穿过一条映照着不规则彩色玻璃窗的幽深长廊，他来到了大厅一层。这里数十个书架整齐的摆放着，每一个书架前面都标记了分类，不过安格尔直接忽略了这些书籍，他并没有在此停留，而是继续往前走。
根据巴尔提供的情报，在一层大厅的尽头，有一条通往地下室的通道，而安格尔目的地——古籍密库，就在那里。
一路上他遇到了好几队值夜的守卫，但在“无边静寂”的效果下，没有人阻拦他。
很顺利的来到了古籍密库。
密库的钥匙一分为三，被图书馆的馆长，以及两个副馆长分别掌控着，其他人想要进去，必须要得到三个馆长的授意。
安格尔却懒得管这些，精神力触手伸入孔洞中，繁复的锁芯就这么被他轻轻拨开。
进入了古籍密库后，安格尔随手在门前布置了个幻境，让人不会发现这里的状况。
古籍密库不大，约莫十多个书架。虽然充满了陈腐味，但并没有看到灰尘，可见这里有人时常清扫。
安格尔没有浪费时间，直接一本本的翻阅起来。
根据那个开诊所的女子所述，她的爷爷是在书中看到的“蛇盘桓于权杖”的图案。所以安格尔并没有细读，而是操控了三只魔力之手，再加上自己的双手，同时翻阅四本书，只要看到有类似图案就停下来。
他的翻阅速度极快，几秒钟就翻完一本。再加上他同时翻阅四本书，所以效率更高。
时间就在他翻阅的时候，慢慢流逝……
……
海湾区在静谧中熟睡时，在沃特格拉斯的陆上区域，还处于华灯未央的阶段。尤其是塔罗海港，整个拂煦王庭最繁华的内陆交易港，更是彻夜不眠。
卸货的水手，取货的商家，换了一批又一批。停港的船只，也络绎不绝，许多早上就到了海门，排队入港至夜晚的也比比皆是。
这样热闹的景象，会一直持续到冻土之月的下旬。然后塔罗海港会经历三个月的清闲，一直到繁花之月上旬，海道解封后才会再次迎来八方人潮。
“到你换班了？今天还有多少船入港？”坞台的负责人远远就看到一个披着黑绒披风，穿着夜勤制服的男子走了过来。
这个男子是从海门换下来的夜勤人员，所谓海门，其实就是和陆上城门差不多，负责登记外来人员的停留情况，以及发放临时居留证明。不过海门登记的是船只，而且比起城门更忙。在城门都停歇的时候，海门还分为日勤和夜勤进行两班倒，可见他们的忙碌程度。
夜勤男子摇摇头：“数不清，就目前排队的船来看，就要忙碌个两三天。而且我听说天堂海又解禁了，看样子午德帝国、夜芙王朝的商轮都要渡洋而来，到时候更是没时间休息了。”
坞台负责人拍拍夜勤男子的肩膀：“就这两周了，忙过这一段时间，你就可以休息三个月，到时候海门值勤又会成为所有人羡慕嫉妒恨的工作了。”
夜勤男子不置可否：“虽说可以连休三月，但我其实还是更想去城门工作，时间更稳定。”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水手和搬运人员全都停了下来，还有一部分人高呼着“船沉了！快去救人！”。
夜勤男子回头一看，眼睛蓦然瞪大：“糟糕，好像是海门出问题了！我过去看看！”
夜勤男子说罢，转过身就沿着岸边，朝着海门跑去。
海门值勤的有六条船，都分布在海门水栏附近，夜勤男子冲到海门水栏时，发现出事的果然是海门值勤船！
一条长约十五米的值勤船，从正中间的龙骨被折断，如今就像一个“V”字，渐渐的沉入海面。
未浸入海面的部分，被熊熊的火焰灼烧着。为了不被活活烧死，船上还活着的夜勤不得不跳入水中，在星月照耀下的海面沉沉浮浮，呼救声四起。
岸边的水手，以及其他值勤船上的夜勤纷纷跳入冰冷的海水中，游向落水之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船会从龙骨正中折断！”夜勤男子惊呼出声。
尖叫的，呼救的，哭泣的，救人的……在这一团乱麻中，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一条不起眼的独木舟用悠闲的步调，慢慢驶入了塔罗海港。
独木舟停泊入港后，一个穿着黑色皮靴的男子，踏上了岸。
“手生了啊……砍掉一条船，居然用了三分之一的魔力。”皮靴男活动活动肩膀，低声自喃。
随着他的上岸，周边突然刮起一阵冷风，遍布船坞的油灯，也被这阵风吹灭了数盏。
皮靴男子用手压住被风吹的边沿扑腾的牛皮宽檐帽：“啊咧啊咧，这么热情，这么亟不可待，不愧是我的小可爱们。”
随着他话音落下，三道小黑影倏忽间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与此同时，风也停歇了。
小黑影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述说着什么，皮靴男一边点头，一边朝着夜幕深处走去。
当离开海港范围时，小黑影将十多个灰色的小布袋交给了皮靴男，然后发出一阵阵诡异的笑声，融入了黑夜里。
皮靴男看着掌心上还在扭动的小布袋，嘴角咧开一抹森然的笑容。
皮靴男收好小布袋后，便一路朝着中心区走去，当走到一条深幽的小巷中时，他突然转过头，看向一处幽影。
“出来吧，跟着我这么久，为什么不敢露面？”
皮靴男定定的看着那处幽影，隔了好一会儿，一道小小的黑影迈着犹豫的小脚步走了出来。
皮靴男伸出手，“过来。”
小黑影踟蹰了一下，还是跳上了皮靴男的掌心。
“说吧，有什么事？”
小黑影慢慢踱步到皮靴男的耳畔，低声嘀咕了几句。皮靴男锋利的剑眉一挑：“你被人看到了？啊咧啊咧，这事真不好办啊。”
小黑影愧疚的躬着腰。
“我知道了，你先走吧。”
等到黑影离开后，皮靴男才轻声道：“有趣，竟然在这里会出现一个能够感知到库拉库卡的人……”
第357节 雪夜偶遇
第357节 雪夜偶遇
安格尔翻了近大半个晚，终于在一本《医者之誓》，看到了“蛇绕权杖”的线索。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在这本书，画了好几副远古医师救人时的场景，或许为了神化医师的地位，他们治疗患者时都带着一个用蛇环绕的权杖，且全身发着光芒。
其最神的图，是一副四格连环画，讲述了远古时发生的一件事：拿着蛇杖的男子，面前有一团发光云状。在“光云”的提醒下，男子救活了蔓延一城的病疫。
如果不是作者刻意“神化”，安格尔能想到的，拥有如此超凡之力的只有巫师。而那“光云”，或许是某种大型的治疗术法。
翻到最后，书又出现一张绘有“蛇绕权杖”的图。
不过这张图并没有手持蛇杖的医师，而是在一座广场，“蛇绕权杖”成了雕像，无数穿着白袍的医师捏拳放胸，低下头对着雕像。
整张图看去充满着肃穆与神圣感。
其下写着此图的名字：入职宣誓图。
所有的医师在入职时，都会进行宣誓。这个誓言包含了“对病人的尽职，对自我的苛求，以及对医学的尊重”。这幅图，便是一个入职的宣誓图。
翻完了这本书，安格尔的脑海里疑惑更甚了。
前面的图，“蛇绕权杖”是医师手的工具，到了最后，它竟然变成了医师宣誓时的信仰，这很怪了。
安格尔思索了一下，或许一开始的那些图，其实指的是某个专研治疗的巫师，他救人的事迹被人们传颂，便有了前面的图。后来，巫师离开了，他的事迹慢慢被歌颂着，在这种长时间的歌颂下越来越神化，到了最后，连他的蛇杖都成了入职宣誓时的对象。
这是安格尔能想到的完整逻辑。
不过……这与阿克索有什么关系？这与波克拉底又有什么关系？！
翻了大半天，找到的“蛇绕权杖”仅只是一个远古传说？！一点也没有提及蛇的名字，更没有说明它的含义是什么。安格尔最想知道的“波克拉底”之事，也没有任何记述。
感觉自己做了白工的安格尔，无奈的将密库的书籍复原，然后默默的离开。
沿着原路返回，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心图书馆。再次出现在广场时，安格尔意外的发现，空悠悠荡荡的，飘下了点点白霜。
——下雪了？后知后觉的，安格尔才想起，这飘落的白霜其实是雪花。
从小生活在温带临海地区，来到巫师界也是处于四季温暖的镜世界。安格尔在帕米吉高原看到过冰冻的大地，但他很少见到雪花，他记忆只有很小的时候，去金雀帝国的都城时，看到过鹅毛大雪。如今蓦然与飘雪重逢，原本沮丧的心情，不知为何突然好了许多。
在飘飘荡荡的雪点里，安格尔心情莫名静谧，一步步的朝着来处走去。
任何一个季节，都有它象征性的标志。雪，便是安格尔心默认的“冬天的馈赠”。安格尔穿着的风衣，有寒暑不易的效果，所以他平时基本感受不到到冬意。当他看到飘扬的雪花时，他才惊觉，冬天真的来临了。
或许是雪落的声音太轻柔，搔动了安格尔心那久未现身的感性。
他想起了远在他乡的亲人，想起了里昂，想起了乔恩。
同样是在冻土之月，他离开格鲁镇，随着摩罗踏了一方玄世界。时间一晃，是两年。
两年在巫师漫长的生命，并不长。但对于安格尔来说，还是过得太快了，他还没有成长到足以庇荫家族的地步，也没有寻找到救治乔恩的方法。
如今，他更是连自己身在何方都不知道。
虽然他心一直在做自我建设，很快能回去，但天知道这个“很快”是多久？一个月？一年？或者十年？
而且，净化花园也要开启了，他能赶过去吗？这也是个未知数。
安格尔摇摇头，将这些纷繁的思绪强行压下去，太多的负面情绪会影响他的决断。
夜色越来越浓，雪花也越飘越多。
安格尔没有开启净化力场，任由雪花飘落在身。他感受不到雪的凉意，但看着雪落在他身，慢慢融化，他的心情平静了许多。
迎着鹅绒般的大雪，安格尔发现幽黑的街道尽头，有一间店铺的灯还亮着。
那是一个小小的诊所，安格尔来时注意到了，透过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的景象——
狭窄的房间，明亮的油灯，简单的桌椅。一个穿着白袍的年轻女医师，坐在椅子，手里抱着一杯热饮，一边吹一边抿，杯子里冒出来的白雾，将她的眼镜覆一层蒸汽。
安格尔路过这扇雪夜里唯一亮灯的诊所时，从落地窗看到的景象便是如此。
安格尔只是略微顿了下足，便被一直无聊看着雪花飘落的女医师发现了。她取下眼镜，对着安格尔微微一笑。
安格尔一愣，下意识的想要压低帽子快步离开。但他思绪一转，想起不久前看到的《医者之誓》，又停了脚步，反是向女医师点点头，然后推开诊所大门走了进去。
女医师一怔，立刻放下手的杯子迎了来。
“外面的雪太大，来喝杯热茶吧。”女医师没有问诊，她看的出来，这个穿着怪的男子原本是没有打算进来的，而且从其挺直的背脊与行动的步伐来看，似乎也没有什么病。她估摸着，应该是来避雪的。
女医师有条不紊的拿出水杯，掺了一杯热茶过来。
他以为对方会泡发酵的茶，所以安格尔原本想拒绝，但当女医师走近时，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奶香。
“我特别喜欢喝奶茶，所以我这里也只有奶茶。”女医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先生，你试试吧，这是温姆顿奶茶，在寒冷天喝特别暖身。”
安格尔愣了愣，还是接了过来。
不过他并没有喝，而是先放在桌子，取下高脚帽放在一边，对女医师微微一笑。
女医师这才发现，她口的“先生”，不过是半大的少年。而且金发碧眼，皮肤光洁如等的白瓷，十分英俊，甚至她读书时心心念念的那位学长还要帅气。最重要的是，对方还没有长开，如此的好看，等他成熟了，那得多少女人惦记啊？
女医师不禁暗自摇头，恨嫁太早。
“我叫雪莉，是这家雪莉诊所的主治医师。”女医师雪莉对着安格尔温言笑道：“这雪来的太突然了，先生不如在我这里避一避。等到雪小了，再回去？”
安格尔随意的点点头，然后问道：“雪莉医师，您是从金色十字医学院毕业的吗？”
雪莉一愣，紧接着脸带着一阵羞赧：“金十字是拂煦王庭最好的医学院，我的成绩可够不它们的招生标准。我是佛兰医学院毕业的，虽然我的母校并不出名，但其实出了很多名医。如今住在沃特格拉斯的国医卡洛琳女士，曾是佛兰医学院的学生。”
安格尔并不在意答案，他不过是借着这个话头，顺势问下去。
“我听说医学院在毕业时，会有一个宣誓。我对这个很好，雪莉医师，你能给我说说吗？”
雪莉有些疑惑，不知对方为何要问这种事。但毕竟也不是什么私密，难得在值夜班的时候有人说说话，她也没有隐瞒。
“没想到你挺了解的啊，你也想考入医学院吗？”
安格尔没有回答，只是勾起唇角笑了笑。
雪莉暗骂，年纪轻轻笑的这么勾人……
“你说的没错，我们毕业时会有一个医师入职宣誓，但其实不止毕业，我们刚入学时也会宣誓。而且说的誓词都没有变，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雪莉背了一遍誓词。
和安格尔在《医者之誓》里看的誓词基本一致，不过在“对病人尽职，对自我苛求，对医学尊重”的主旨多了一条：
——“对神学摒弃”。
安格尔眼睛微微一眯，这多出来的一条很有意思，连地球这种纯攀科技树的明，都没有把话说死，给“神秘”留了一线余地。甚至著名的科学家，都呼吁出“科学的尽头是帝”，这种虽然有争议，但倒逼哲学的话。
反而是真正拥有“玄学”的巫师界，竟然出现了这种“对神学坚决摒弃”的言辞，还写尽了誓词。
“雪莉医师，对病人、对自我、对医学，我明白。但为何要对神学摒弃？”
雪莉：“因为神学是权贵愚弄平民的手段啊，这世间并没有神。而且，如果病人笃定神能治疗他，我们作为医师怎么去救？我的教授曾经说过，神学是对医学的玷污。”
安格尔点点头，对雪莉的话他大致是同意，任何维安手段，都是权贵想出来的：譬如神学、譬如道德标准、譬如法律尺度。
甚至雪莉所说，病人信神而讳疾忌医，也的确有道理。
不过，说神学玷污医学，这话有些过重了。
所谓神学，安格尔的理解的并非是宗教，而是人类未知的东西。它可能是人们的猜测与臆想，或好如帝，或坏如恶魔。
这些总结起来，其实是“未知”。
都已经是“未知”了，你怎么知道会“玷污”医学。与医师入职誓词的其他相，这个玷污一词，用的太狠厉，
安格尔虽然如此想，但他也没有反驳雪莉，而是反问道：“你觉得世间有超凡的事吗？”
雪莉略带犹豫：“应该没有吧？”
安格尔点点头，不在继续这个话题。
第358节 库拉库卡
贯彻实事求是的科学精神，对医生而言，是一件好事。安格尔也不准备在这个话题上多聊，而是从怀里取出一张皮卷。
皮卷上画着一张图，黑蛇盘旋于长锥。
“你曾经见过这张图吗？”
“没有见过，这是哪个家族的族徽吗？”雪莉疑惑的问。
安格尔但笑不语，收起了皮卷。然后又看向雪莉，低声问道：“最后一个问题，雪莉医师，你听说过波克拉底吗？”
雪莉好奇的看了安格尔一眼，对于这个雪夜中的陌生来客，她感到越发好奇，他问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奇怪，而且很跳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波克拉底……雪莉沉吟片刻，似乎曾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词，但又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裹着黑绒披风的制服男子突然从外面冲了进来，打断了两人的茶叙。
雪莉站了起来，看向来人：“夜勤官？”
“海门夜勤！”制服男子点头表明身份，脸上露出焦急之色：“雪莉医师，快点跟我走！塔罗海港出事故了，值勤的巡航船倾覆，大量伤患需要急救！”
雪莉脸色一正，动作飞速的收拾起医疗箱：“我知道了！除了溺水外，有人受外伤吗？”
“有！很多人受伤！还有几个大动脉出血，附近能叫的医师都过去了！”夜勤迅速答道，一边说着一边向安格尔致以歉意，他以为安格尔是病人，突然打扰别人看病不合礼仪，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比起这位看上去还算健康的少年，海港那的伤患更需要急救。
雪莉一听，立刻拿起手术刀以及缝合线，还有酒精。
“对了！除了这些外，还有烧伤患者！”夜勤补充道。
连烧伤都有？雪莉动作一顿，疑惑的看着夜勤：“该不会是打仗了吧？”
夜勤哭笑不得，摆手道：“没有打仗，就是巡航船从中间龙骨处断开了燃了起来……说起来也奇怪，问了救上来的同事，说是船毫无预警的突然就断开了。我在岸上远远看去，像是被人斩开的……不过谁能斩开那么大一艘船，我估计是年久失修吧。”
雪莉对事故发生的原因倒是没有特别注意，而是继续拿着烧伤病患需要的急救设备，然后以最快速度整理好医疗箱。
“好了，我们走！”雪莉一脸郑重的对夜勤道，直到这时，她才突然想起诊所里还有一个奇怪的来客。
雪莉脸上带着歉意：“不好意思，先生您也听到了，我要出急诊……”
言中之意，就是要赶人了。
安格尔抿了一口温姆顿奶茶，拿起帽子按在头上，微笑着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还有，奶茶很好喝，谢谢款待。”
安格尔说完后，慢慢的步入了鹅毛大雪之中，最后消失在黑暗尽头。
直到这个奇怪的来客消失在视野时，雪莉猛然想起他问的最后一个问题：“你听说过波克拉底吗？”
波克拉底，她先前听到时就觉得很熟悉。不过一直没有想起来，如今却突然想到了，她曾经听过卡洛琳教授的一堂课，她犹记得卡洛琳似乎说起过波克拉底，说是一个圣地，不过她毕业了好多年了，时间太久，记忆也模糊了。只记得一些梗概，好像波克拉底还与“医师入职之誓”有关。
雪莉想起那人先前还问过“医者之誓”，这两者有关系吗？
雪莉还在思考两者联系时，被夜勤打断，拉着她就朝着塔罗海港跑去。雪莉也想起还有病人在等待她救援，原本还在往外冒的思绪，也被她彻底的扫出脑海。
夜勤一边拉着她跑，还感叹道：“还好，你的诊所还没有关门。要不然，等我跑两小时到市中心医学院拉人时，估计患者都死光了。这城市太大，也是一种烦恼啊。”
……
没有听到雪莉答案的安格尔，略有遗憾。不过，他也没有想过随便遇到的一个诊所大夫会知道波克拉底，所以这份遗憾也不浓重。
反是突然造访的海门夜勤，让他有些在意。
海门的值勤巡逻船经常在海湾区附近游荡，他前些天还看到过。长近二十米的值勤船，怎么可能会因为年久失修而龙骨突然折断？
安格尔坐过船，也看过地球造船的纪录片，所以他很清楚，这么大的一艘船，龙骨必然是检查最仔细的地方，一旦出了问题，肯定会立刻被发现。所以不可能是年久失修，只可能是出现意外。
而具体是什么意外，安格尔不清楚。不过他有一个猜测，根据那个夜勤说的，值勤船是从中间断开，像是被斩断一样……夜勤觉得不可能，但他却觉得未必不可能。
要知道，超凡聚会的时间越来越近，一群拥有力量且没有经过正统巫师组织培育的野路子，肆无忌惮起来，必然会是一场灾难。
安格尔猜测，或许就是一个参与超凡聚会的巫师学徒出手了，而且还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那种疯子。
飘雪不过小半个时辰，路上就积起了一层薄薄的积雪，就像一层白绒地毯一般，延伸到了黑暗深处。
突然，安格尔停了下来。
在一盏路灯下面，微弱的光芒照亮了数米的范围，在这点点微光下，雪花就像是漫天飞舞的飘絮。
吧嗒、吧嗒、吧嗒——
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同时，一股庞大而诡异魔力压迫过来。
安格尔站在路灯下，面色不改，只是静静的往前看去。
安格尔首先看到的是一双锃亮的黑皮靴，接着是深蓝色的麻质长裤，黑色的亮皮腰带，还有赭石色格子的马甲，以及一件拉风的黑色铆钉皮衣。
对方带着宽檐软帽，嘴里似乎还叼着一根烟，冒着零碎火星。
安格尔静静的看着来人，没有说话。不过他的背后，原本的雪夜之景出现了一丝模糊与浮动，与此同时，诡异的音乐声从天而降，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频率。
“啊咧啊咧，竟然是幻术系，真是少见啊……”来者的声音是十分悦耳的磁性男低音，但偏偏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与男低音不相符合的轻佻。
一边说着话，来人取下嘴角的卷烟，轻轻一弹，便划出一条弧线，最后落入了苍白的雪面，燃着零碎火星的烟蒂，还在做着最后的苟延残喘。
“你是谁？”安格尔眼底泛起幽光。
来人笑呵呵回道：“我是……”
蓦然，他猛地退后了几步：“音系幻术？差点着了你的道。”
安格尔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他开口说话时，的确用了“宛音幻境”。
不过在偷偷构建幻术节点，想要屏蔽他思维时。对方就发现了，还在那分秒之间躲开了幻术节点的影响范围。
可见对方的身体与思维的反应程度已经达到了极高的地步。
“是血脉侧？”安格尔暗忖。
“真是太不友好了，我就是来看看惊扰了库拉库卡的人，没想到会是一个正统派的巫师学徒。”来人低声自喃，“要不要动手呢？可是是正统学徒啊……这附近的正统只有寂静岭，要是是寂静岭的人就不好办了啊……”
“唉，还是算了……导师那边不好交代。”
来人带着“算你好运”的口吻：“好吧，不跟你计较了。不过我要提醒你，最好别把库拉库卡的事说出去。”
说完后，来人缓缓转身，走入黑暗中。
莫名其妙的出现，又莫名其妙的退场。安格尔皱着眉，终是没有追下去。
“库拉库卡又是什么？”
踩着柔软的雪地，安格尔带着疑惑回了家。
回家后，意外的看见多多洛和杜姗在院子里往外张望。当看到安格尔出现时，杜姗才长舒一口气：“大人夜晚一离开，多多洛就不睡了，一直守在这里。”
安格尔看向多多洛，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一丝亲昵与渴望。
安格尔无奈的笑笑，原本以为在杜姗的教导下，多多洛的“印随”会消失一些，但没想到还起了反作用。
“我没事，你们去睡吧。”
打发两人回房后，安格尔的脑海里还在想着先前突然出现的男子……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巫师学徒，而且实力不弱。
听他的口气，他似乎是因为“库拉库卡”来找他麻烦的，不过后来突然放弃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最重要的是，“库拉库卡”究竟是什么？
这个困惑了安格尔一晚上的疑惑，在第二天有了答案。
……
清晨，杜姗带着多多洛在院子里教学。她原本今天有去郊区采风的打算，但雇主让她这几天不得出门，她虽然不知为何，但也没有反驳。
在教学的过程中时，杜姗远远看到河道上一条小船驶过来。
一个看上去煞气十足，眼睛上还带着疤的肥胖男子，气势汹汹的朝着别墅的方向走来。
杜姗停止了讲课，眉眼里带着一丝担心。
此人她不认识，但他的气质就十分凶恶，该不会是来找雇主麻烦的吧？杜姗心忧的看着那个男子。
前一秒，杜姗还在忧心雇主。下一秒，她就发现事情变得奇怪起来。
那个刀疤男突然惊声尖叫，然后大喊着“有鬼”，屁颠颠的往后退。可他退了没几步，又换了个方向，继续后退。到最后他其实就是在绕圈，但怎么也退不下去。
这人是犯病了么？杜姗暗道。
或许是那人发现自己怎么退都退不了，他吓的脸色苍白，惨叫一声后，直接晕倒在地。
第359节 初见暗影
巴尔在梦中时，还能看到那些曾经被他虐杀过的人。
他们青白着脸，脸上带着血痕，有的甚至缺了胳膊与脚，就算只剩下人柱，他们依旧不停的追逐着他，嘴里喊着“偿命”……最后，将巴尔逼到了死角。
“啊啊啊——”就在一双布满鲜血的手捏紧巴尔的脖子时，他终于大叫一声，在梦中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现实中巴尔从床上坐起，大喘着粗气，背上全是惊出的冷汗。
好一会儿后，巴尔才回过神。低声呓语：“这，这是梦吗？”为什么那么真实？
“连梦中都被旧魇缠身，巴尔，看来你做的亏心事很多啊。”一道清朗的男声传入巴尔的耳中。
谁敢这么说我？！巴尔带着怒气抬起头，看到一道人影倚靠在门框上。
当看清那人容貌时，巴尔吓的从床上滚了下来，然后连滚带爬的跪倒来人面前，殷勤道：“大人，您怎么来了？”
“这句话该换我来问。”安格尔回过头，向客厅中好奇张望的杜姗微微点头，然后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安格尔坐到沙发上，好整以暇的问道。
巴尔有一瞬间的茫然，他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就从床上醒过来了呢？当看到安格尔脸上出现一丝不耐烦时，巴尔才猛地回想起清晨的事——
今天巴尔原本是意气风发的到来，因为曾经高高在上的李昂瑞克，竟然派遣亲信哀求到他这儿来了，要知道他前些天还差点绑架李昂瑞克的女儿。不过就短短十来天的时间，李昂瑞克也不计较麦格妲的事了，还送了大礼求上他。只为了让他向巫师大人传句口讯。
巴尔有点疑惑，为什么李昂瑞克不亲自过来，而是让他这个曾经仇人去传讯。但他没有多想，能够得到实惠与金币，他走这么一趟又如何。
再然后，他划着船来到了这里，然后还没等他进入曾经自己的老宅，他就……见到了鬼？然后昏迷过去了？！巴尔偷偷看了一眼安格尔，心中暗忖，该不是李昂瑞克知道这里的古怪，才坑他来传讯的吧？可恶，这个老匹夫竟敢坑我！
“我……我就是过来帮李昂瑞克带个口讯……”巴尔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来意说了出来。
“李昂瑞克？”安格尔挑眉，“他有什么口讯需要你来传？”
“我也不知道啊，就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就坑我来这里……额，不是坑，不是坑！”巴尔猛打自己嘴巴：“瞧我这嘴贱的，我的意思是说，他让我给大人传讯，但传的口讯很奇怪，我估计他是在戏弄大人呢！”
安格尔：“直说，他带了什么口讯给我？”
“他就说了一些奇怪的话，说是他找到一个城市传说，传说中有一个种族，叫做什么库卡巴拉？还是库巴卡拉的……”巴尔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我也忘记了，反正就是一些不知所谓的话。”
“库卡巴拉？库巴卡拉……”安格尔蹙眉，嘴里轻声念叨着：“该不会是库拉库卡吧？”
巴尔眼睛一亮：“对对对！就是库拉库卡！”
安格尔猛地抓起巴尔的衣领：“真的是库拉库卡？”
巴尔凭空被拎到了半空中，吓的忙不迭的点点头：“没错，就是库拉库卡！我想起来了，他说的就是这个名字！”
安格尔将巴尔甩到床上，然后低呓一句：“如果说库拉库卡是小黑影，昨天那人该不会就是……”
安格尔说到这，直接转身离开。
巴尔呆滞的看着安格尔离开了别墅，他欲哭无泪的暗道：“大人你走了……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
深幽的水道下方，一栋建筑的地下室中。
魔术师原本正在研究着“送水术”，他的模型基本构建的差不多，但总是到了最后一步会出现模型崩溃的状况，他寻思着，要不要去找假面问问。
然而就在这时，铜质大门被猛地推开。
一身黑白条纹风衣的安格尔，出现在了魔术师面前。
“假面？”魔术师一脸惊疑，脸上带着防备……他的住所怎么会被人强闯进来？外面的人为什么没有警报？！
“你到我这里做什么？”魔术师的话中带着警惕。
安格尔没有任何寒暄的意思，直接挥了挥手，魔力从他身体中涌荡而出。魔术师吓的连连后退，思维空间里也开始快速构建起自己最拿手的戏法模型。
但他的模型还没有构建完毕，就听到安格尔沉声问道。
“这人，是不是暗影？”
魔术师疑惑的抬起头，他看到了先前被安格尔释放出来的魔力，如今变成了一种稳固的节点，这些节点相互依存，然后构建出了一副宛若真实的幻境。
若非魔术师知道这里是他的房间，绝对不可能出现“飘雪与路灯”，他会以为这其实是真实的！
好高明的幻境！魔术师暗赞，眼底带着羡慕……如果他也会这一手就好了。
目前的状况，好像假面并不是来找茬开战的？魔术师稍微放松了一下，不过思维空间里的模型他并没有撤销，而是继续靠魔力维持着，一旦有恙，立刻就能释放出来。
“我问你，这人到底是不是暗影？”安格尔见魔术师一直不说话，眼神飘忽，强压住不耐再次问道。
魔术师被安格尔的话拉回了现实，眼神看向那抹栩栩如生的幻境。
如果易地而处，这道幻境会让魔术师大为赞赏，因为幻境中充满着孤独感与幽寂感，构图还十分符合冷派美学。
——黑白交替的背景，飘落如絮的雪花，孤独且闪着蒙蒙微光的路灯，以及一位嘴角叼着烟的男子。
男子看不清长相，但那标志性的皮靴与铆钉皮衣，还有宽檐帽，让魔术师立刻认出了来人。
“没错，他就是暗影！”魔术师笃定道。
“你确定？”
“我确定！这家伙平时很冷漠，不怎么说话。但他的打扮却和他性格不一样，极其张扬，尤其是这件铆钉皮衣，他穿过好几次，上回去魅色酒馆的时候，他穿的就是这件铆钉皮衣，当时还刮伤了一位舞娘。”魔术师说完后，好奇的问道：“你昨晚见过暗影了？”
只有昨晚下了雪，而这幅幻境中的雪夜，时间是明摆着的。
“没错。”安格尔面无表情，“这家伙倒没有你说的那么冷漠。只是……行为有点古怪。”
魔术师点点头：“的确古怪，他为什么加入我们的超凡聚会，我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他明明实力那么强，在我们的聚会上也得不到任何的收获，反而对我们说了很多有用的知识，我不信他这么好心！”
哪怕得到了好处，但魔术师这种不信任何人，唯有利益关系能长存的人来说，他对于暗影的警惕其实比安格尔更强。
“我知道了，多谢你的告知。”安格尔说罢，转身走人。
“等等！”魔术师叫住了安格尔，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魔术师笑道：“我研究了一天送水术，这里有一点疑惑，需要问问你。”
……
从魔术师那里离开后，安格尔直接前往了沃特格拉斯郊区。
李昂瑞克将麦格妲从金色十字医学院接回了家里，他已经知道女儿得的不是病，所以他不可能放任女儿留在医院中，任一群庸医围观研究。
他请了好些个细心的护工照料着麦格妲，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想请泰瑞尔与卡洛琳这两位国医住在家里就近照料。不过泰瑞尔因为被巫师大人惩罚，见了整整三天的恐怖鬼影，精气神大削，目前还神经叨叨的，只能留在家里调养身体。
所以，最后只有卡洛琳接受了他的邀请，住进了伯爵庄园。
此时，他正在和卡洛琳商量着如何改善麦格妲的心理状况。
——虽说他知道麦格妲不是病，但麦格妲自从醒过来后，知道自己失去了影子，如遭雷劈。便把自己关在黑暗的密室里，不出来也不见人。这已经属于心理疾病的范畴，所以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卡洛琳说了一大段改善心理状况的措施，阳光雨露，世间美好……但说到最后时，她还是忍不住叹息道：“明明生活在阳光下，却发现自己即将坠入深渊，这样强烈的反差，任谁都会难以接受。为今之计，如果不能找回影子，就只能让她在绝望中自己想通，不过，这种‘想通’大概是世间最痛苦的事吧。”
卡洛琳的感慨，让辛迪娅也忍不住了，眼中的泪水再次决堤。
李昂瑞克揽住辛迪娅，低声安慰：“有希望的，不是还有假面大人吗？”
辛迪娅一边哭泣一边摇头：“那日泰瑞尔得罪了假面大人，他还会帮我们吗？”
说到泰瑞尔时，卡洛琳面上也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想着昨日去找假面大人道歉时，撞了一鼻子的灰，她就觉得满心难堪。
“我也不知道……”李昂瑞克呐呐道。虽然他将‘库拉库卡’的事传递了过去，但想到那个城市传说，他并不觉得库拉库卡与小黑影有关。
但是李昂瑞克仍旧抱持着一线希望，将这消息传了过去。不过因为这件事的不确定性，他甚至不敢亲自前去，就怕恶了关系，最后他才找到巴尔……
就在这时，穿着银色铠甲的骑士走了进来：“报告，假面大人来了！”
李昂瑞克站了起来，辛迪娅也惊的停止了哭泣。
“我现在就过去迎接！”李昂瑞克忍住惊喜。
“不用了。”这时，安格尔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我已经来了。”
第358节 阁楼上的妖精
李昂瑞克邀请安格尔上座。
“假面大人，您能救救我女儿吗？”刚一落座，辛迪娅便忙忙慌慌的开口，生怕下一秒安格尔便会消失。
安格尔抬眼看了辛迪娅一眼，短短五日，原本雍容的贵妇，如今已然憔悴的不成样，哪怕头发依旧梳的一丝不苟，但却是没有了装饰；丰腴的脸颊，也出现了凹陷，尤其是皮肤变化最大，完全是一片蜡黄。
因为女儿的不幸，最后更遭罪的却是母亲。
安格尔微微埋下头，辛迪娅的爱女之心，让他想起自己的母亲。她也是如此的爱着自己与哥哥，毫无保留，哪怕在生命最后一秒。
安格尔的沉默，让辛迪娅两眼失神，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泪水无声的流着。
“卡洛琳医师，能帮我将辛迪娅送回卧室吗？”李昂瑞克虽然心中也很难过，但此时只有他一个人能扛起整个家，他还不能垮下。
卡洛琳点点头：“好。夫人这些天一直未曾闭眼，也需要休息。”说罢，卡洛琳带着辛迪娅离开了大厅，厅内只剩下安格尔与李昂瑞克。
安格尔：“我听巴尔说，你找到了线索？”
李昂瑞克露出些微不自在：“也不是线索，我只是在中心图书馆的一本游记里，看到了一篇城市传说。”说到这，李昂瑞克语速加快，表情哀戚：“我觉得和小黑影应该没关系，但是，我实在没辙了，这几天麦格妲虽然醒了，但……”
安格尔打断了他的话：“无关的事，暂且不提。我想听听你给巴尔说的那个城市传说。”
安格尔的郑重表情，让李昂瑞克一愣，心中升起一丝他自己都不相信的猜疑：该不会真那么巧？他看到的城市传说，恰好和这件事有关吧？
李昂瑞克想到这种可能性，立刻正襟危坐，从头说起了那个城市传说——
“相传，在一千年前，西波拉克生活着一群喜爱寄居在人类家庭中的种族，其名库拉库卡族。这个种族被西波拉克当地人称为小人族，或者说：阁楼上的妖精。”
“他们的体型很小，大多不足一掌。性格温和善良，能歌善舞，喜爱制作各种精美的饰品。只要有库拉库卡族的地方，生活会越过越精致，因为他们特别爱修缮装饰房间。人类也很喜欢他们，还会特地腾出房间给他们，但库拉库卡族却不是一个喜欢麻烦人类的种族，他们体型小也不需要大房间，所以常常居住在阁楼或者地板下，故而又被称为阁楼上的妖精。”
“最初，库拉库卡和人类是最亲密的伙伴，甚至在西波拉克有一个传说，只要有谁家住进了库拉库卡族，家庭就会永远幸福美好。但也正因为这个传说，库拉库卡一族面临了最大的灾难。”
“这一天，西波拉克发生了剧变，战争来了，硝烟弥漫。住在这里的人开始逃散，许多人远去他乡，漂泊在外……战争持续了十年，当新的主权建立后，西波拉克这座曾经繁华的城市，已经变得支离破碎。漂泊的游子总有归家的一天，十年飘零，拖着疲惫的身体重回故土，看到的就是房屋破碎，青苔遍布。”
“但说来奇怪，唯有曾经被库拉库卡族寄居的房屋，还十分完好。当这些流浪了十年的游子回家时，发现库拉库卡族的族人并没有死亡，他们依旧生活在原本的家庭，等待着游子归来……”
讲到这时，李昂瑞克轻轻叹了口气：“库拉库卡族太过纯善，他们以为曾经的人，依旧是曾经的人。但是，人虽未变，但人心思变。尤其是在一场战争之后，流浪十年，西波拉克人学会了很多东西，也失去了很多东西。”
“他们学会了贪婪，学会了争夺，学会了战争；同时，他们失去了友善，失去了纯真，也失去了幸福。”
“库拉库卡一族在面对这样新的西波拉克人时，遭到了一场近乎灭族的毁灭打击。许多库拉库卡族被抓走，被贩卖，还有的甚至因为人类的嫉妒，而被折磨，虐待。”
“再然后，库拉库卡族消失在了人类的视野里，也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李昂瑞克将他看到的这个城市传说讲完后，低声道：“或许，战争之所以没有损毁房屋，其实就是库拉库卡族在努力的修葺，只为了等待曾经的主人归来。但可惜的是……”
“归来人，已经变成了恶魔。”安格尔低声接下了后语。
李昂瑞克点点头：“库拉库卡的幸运，在于他们相信且喜欢着人类；但他们的不幸，也是因为他们太相信人类，而人类却是最善变的。”
安格尔思忖着这故事，如果按照人类编撰故事的逻辑，这算是一个启迪性的故事，告诉我们要保持良善，也告诫着战争是所有痛苦的灾源。
但……如果这不是一个故事，而是真实的呢？
千年前，战争，西波拉克，库拉库卡，故事……安格尔一个个的整理着关键词，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安格尔抬起头：“西波拉克，其实就是沃特格拉斯？”
李昂瑞克低下头，慨叹道：“是的。故事中的西波拉克，就是如今的沃特格拉斯。”
“那千年前的战争？就是建立拂煦王庭的战争？”安格尔也回想起来，巴尔曾经说过，拂煦王庭的建立时间只不过千年。
李昂瑞克点点头：“如无意外，应该是的。曾经的西波拉克，在王庭建立后，便被当时的国王改名为沃特格拉斯……”说到这时，李昂瑞克微微摇摇头：“四十年前，我不过十六岁，当时接管了沃特格拉斯。那时的民风，其实和故事中的西波拉克人差不多，穷山恶水，刁民辈出。我花了足足半辈子的时间来改善，建立房屋，开启民智，普及道德，四十年时间，才初见成效。”
“但到了现在，我该享福的时候，却出了这么一件事。老来得女，且唯一的女儿，竟然……”李昂瑞克说到这时，老泪纵横：“如果偷走我女儿的那个小黑影，就是曾经的库拉库卡族，这是不是代表着，我们祖先欠下的债，是到了要还的时候了？”
等到李昂瑞克哭的差不多，理智重回清晰时，安格尔才摇头道：“不是。”
“那是为何？”
“如果是为了讨债的话，他们偷影子也不会专偷金发碧眼的人。”安格尔说到这时，下意识的顺了顺自己一头乱糟糟的金色短发。
“大人，偷走影子的真的是库拉库卡族吗？”李昂瑞克沉吟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我不知道。”安格尔想起了昨天夜里暗影的话，再联想到魔术师曾言，暗影似乎对金发碧眼情有独钟，其实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但是，极有可能。”
“那我该怎么办？到哪儿去找库拉库卡族？”李昂瑞克似乎感觉到了一线曙光，连忙追问。
安格尔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向李昂瑞克道别：“谢谢伯爵的告知，今日就此别过。”
李昂瑞克见状，一脸无措与失望。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直到安格尔彻底消失在黑暗中，李昂瑞克才捂着脸，无声哭泣。
就在李昂瑞克陷入绝望时，他听到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如果你有勇气面对一位可以毁灭沃特格拉斯的巫师怒火，你可以来找我。”
……
安格尔并没有真正离开，而是用无边静寂隐身在旁，他第一次用传声术，还要看看具体效果如何。
看李昂瑞克的表情，似乎是收到了他的传音？
“巫师，什么巫师？是巴尔说的那位魔术师吗？”李昂瑞克大声道。
他的叫喊，让安格尔确定传声术无误。安格尔并没打算回李昂瑞克，而是慢慢融入黑暗中，离开了伯爵庄园。
回到海湾区别墅，安格尔一踏进院子，便发现一副古怪的场景。
巴尔和多多洛坐在一起，杜姗坐在对面，满脸的严肃。多多洛一副懵懂的样子，巴尔则低着头不敢吭声。
“怎么，巴尔你也打算来这里跟着多多洛学习？”安格尔走了进来。
巴尔就像是碰到救世主一样，立刻连爬带滚的跪倒安格尔面前：“大人，请你带我出去吧，我实在受不了了。”
巴尔眼泪鼻涕横流，讲述着这一上午的痛苦。
他想要离开这里，但一出去就陷入了幻境中，看到仇人来追杀他。他又哭又闹了半天，回到了别墅，幻觉才消失。
他不敢出去，只能乖乖的留在别墅等着安格尔回来。
但这时，杜姗跑到他这边来，开始数落他了。原因是他刚才在外面见鬼哭闹的时候，说出了一些曾经犯下的罪。他过去犯的罪可谓罄竹难书，所以一开始根本不理会杜姗，甚至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想要将杜姗给嚇退。但杜姗仗着自己快要入土的年龄，丝毫不惧巴尔的威胁，反而越说越来劲。
巴尔也不敢真的伤害杜姗，毕竟他知道杜姗背后站着的是安格尔。在这样的你进我退的情况下，巴尔最终只能乖乖的听训。
安格尔听完巴尔的哭诉后，也不禁发笑：“杜姗奶奶也是希望你改邪归正。”
巴尔欲哭无泪：他一点也不想改邪归正啊！
安格尔看了眼义愤填膺的杜姗，又看看无语问苍天的巴尔。他突然笑道：“这样吧，巴尔。你这些天就跟着杜姗，保护她与多多洛的安全，也能跟着杜姗奶奶学学做人的道理。我可以给你进出别墅的权限。”
巴尔惊的“花容失色”，连连摇头，他完全不敢想象整日被杜姗念叨是种什么样的体验……但安格尔的微笑，让他不寒而栗，他只能双眼含泪忍痛答应。
“既然有巴尔的保护，杜姗奶奶你明天继续按照原订计划教学吧。”
解决了这边的问题后，安格尔示意巴尔跟着自己进来。
第359节 超凡聚会
“我在屋外布置了个幻境。”安格尔进屋后，坐在沙发上对巴尔道：“可以称之为心魔幻境，他能勾起你心中最畏惧的东西。”
巴尔打了个寒颤，果然如他所猜测的那样，外面的恐怖鬼怪是这位大人鼓捣出来的……不过，真的是幻境吗？巴尔浑身一抖，被鬼怪掐着脖子的窒息感，他还没有忘记，那么真实那么痛苦，怎么可能有如此真实的幻境？
“刚才你说你进入了幻境，那你是怎么回来的？”安格尔好奇的问道，虽然外面的幻境只是基础幻术，但是安格尔在幻术节点中加入了一些他自己的设计，譬如遮蔽空间感。
这种屏蔽人五感，影响人情绪，肆意在幻境中发挥设计的能力，是安格尔无意间发现的。随着他的使用，以及加上了魇幻的效果，这种才能越发的厉害与熟练。
要知道，当初连镜姬都赞赏有加，桑德斯也曾言，或许这种能力将决定安格尔未来在幻术系的天赋方向。
总之，在这种屏蔽空间感的幻境中，巴尔一介凡人，怎么可能主动离开幻境？
巴尔直言道：“我是被多多洛先生带回来的。”
多多洛？安格尔听到这个名字，有一瞬间的怔愣。
多多洛的心性纯真，宛若初生的孩子，他的所有情感以及记忆，都是空白纸一张。所以他在心魔幻境中不会受到影响，安格尔能够理解。
但是，为何连屏蔽方向感都对多多洛无效？要知道，这是直接影响大脑的前庭组织！
不是超凡者，必然会中招。就算是超凡者，对于大脑构造不熟悉，或者能量层级没有他高的情况下，也会出现迷失方向的状况……
安格尔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将这个话题暂时带过。
“拿一件随身饰物给我。”安格尔伸出手，对巴尔道。
巴尔愣了一下，不知安格尔的意思，但他的反应速度十分快，立刻开始在身上摸索……
他原本是想把自己戴着的金戒指取下来，可是他不知道这种俗物安格尔会不会喜欢，后来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安格尔打开一看，盒子里是一枚淡粉色的玫瑰花耳坠。
说来也巧，巴尔早上来这里时，顺手拿了这么一个耳坠，打算送给自己的小情人。但既然巫师大人要饰物，他不好意思取出金戒指，干脆把这耳坠取了出来。
“你确定给我这个？”安格尔看着掌心充满粉嫩少女心的玫瑰耳坠，露出古怪的表情。
巴尔猛地点头：“这是芭缇饰品名家制作的玫瑰物语系列，属于绝版珍藏，送给大人了！”
安格尔不置可否，“我不需要，这是给你用的。”
一边说着，安格尔一边在玫瑰耳坠上灌输进魔力，在耳坠里布置了一个微观幻象的幻术节点。
“给我用的？”
安格尔笑眯眯的将玫瑰耳坠递还给巴尔：“有了它，你以后来我这便不会再中心魔幻境。你明天还要保护杜姗和多多洛呢，赶紧戴上。”
巴尔如遭雷劈……为什么是给他的？为什么你不早说啊！
“我以为是……”
安格尔：“没有以为。我只是没想到，你的爱好这么特殊。”
“我能不能就揣在包里？大人您看，我这不是没有耳洞吗？”巴尔哭丧着脸，他怎么就自己作死了啊！早知如此，他就把戒指取下来了啊！
“必须放在外面，被挡住幻术节点就没有用了。”安格尔却是不给他这个机会，用魔力之手拿起玫瑰耳坠，强行给巴尔戴在了左耳上。一滴鲜血落下，侵染了粉色的玫瑰图案，更显娇艳。
“挺适合你的，你可以走了。”安格尔笑眯眯道：“在我离开沃特格拉斯之前，最好别取下来。还有，别忘了和杜姗商量，明天准点过来接人噢~”
巴尔忍着心中的委屈，点点头。最后捂着耳朵，一脸沮丧的离开了别墅。
看着巴尔远去的身影，杜姗疑惑的问道：“大人，他耳朵这是怎么了？”
安格尔笑道：“大概是太开心了吧。”
“开心？什么意思？”杜姗满脑袋问号，不就是在客厅里说了几句话，怎么出来后就开心了？
“明见本性，做回真我。不就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吗？”安格尔说完后，转身回屋。徒留一脸思索的杜姗，嘴里念叨着……做回真我？
……
是夜。整个城市已经安眠。
安格尔来到了多多洛的房间，多多洛蜷缩着身子，像个虾米一样躬着身子呼呼大睡。
安格尔没有吵醒多多洛，而是以这个房间为依凭，构建了一方幻境。
幻境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一团迷雾。不过安格尔遮掩了多多洛的空间感，让他失去对距离与方向的把握。
安格尔站在门外，用魔力之手将多多洛推醒。
多多洛一脸迷糊的从床上做起来，迷茫的转了转头，看着周围的迷雾……然后他毫不犹豫的躺回了床上，眼睛一闭，继续睡去。
安格尔：“……”
安格尔再一次将多多洛弄醒，不过这一回多多洛在即将躺倒时，他轻声唤了一句：“多多洛，出来。”
听到安格尔的声音，多多洛的耳朵一竖，迷蒙的双眼多了一丝清明。然后他爬下了床，毫不犹豫的朝着大门走来，推开大门后，看到安格尔在门外，他眼睛一亮，对着安格尔露出干净的笑容。
安格尔：“……”
他给多多洛下的暗示，并没有起作用。这是为什么？
安格尔想了想，对着多多洛回以一笑。然后，多多洛只觉得眼睛一花，就发现眼前的安格尔，变成了一只四耳云豹，朝着他扑了过来。
多多洛眼底闪过恐惧，然后侧过身，躲开了云豹的攻击。
紧接着，他的眼睛再次一花。云豹消失了，安格尔重新站在了他面前。
安格尔笑着道：“你去睡吧，晚安。”
然后转身离开。
多多洛满脸懵懂，但他什么也没说，乖乖的回床上继续睡大觉。
安格尔回屋后，坐在桌前暗忖：“和猎人小屋时测试的一样，幻象可以遮蔽他的双眼。但为什么，影响不了他对空间的判断呢？”
这其中有什么原因吗？难道说，被阿克索精血浸泡了千年，其能量层级已经超越了他？但这也说不过去啊，如果能量层级高于他，为何幻象又能遮蔽他双眼？安格尔思索半天，还是想不通。
算了。多多洛身上的谜团太多了，千年不死都还未解决，操心这些细枝末节干嘛。
安格尔最终还是放弃了思索，继续研究起愈合术。
愈合术需要对人体有基本的认识，这一点安格尔是没问题。他小时候就开始学中西医理论，虽然实力不见得多高，但基础性的东西是很扎实的。
就在研究愈合术的过程中，时间慢慢飞逝，一转眼就到了超凡聚会的日子。
这些天，李昂瑞克并没有来找过他，大概是被安格尔的那句“直面可以毁灭沃特格拉斯的巫师”给吓住了。一边是女儿的性命，一边是一城的子民，而且就算惹怒了巫师，也不见得能找回女儿的影子，的确很难抉择。
安格尔也不在意，那天之所以去找李昂瑞克，也是因为“暗影”的出现，让他有一点好奇库拉库卡到底指的是什么。至于说，帮助李昂瑞克去救那些失去影子的人，他却是没有这个计划的。
他连自己这边的前路都搞不定，哪有闲工夫去管别人？
比起“库拉库卡族”的事情，他其实更想知道“波克拉底”的事。为什么那里会出现一条位面通道，以及七彩蜻蜓为何要在那里铸巢穴，并且千年来都不离开？还有，阿克索这么一只巫师级的魔兽，为何也不曾离开？
不过，纵然得不到任何消息，安格尔也不在乎。因为这两件事，其实总结起来，就是他的“好奇心”，一个好奇心多一点，一个好奇心少一点的差别。况且，这两件事对他本身而言，并没有目前眼睛能看到的利益。
他也不是卡瓶颈数十年的学徒，需要靠撞机缘来搏出一条路。
所以，他对于这两件事，并不是真正的上心。能不能得到消息，都无所谓。
眼下真正放在他心头首位的事，还是找到返回的路，要么是能回到野蛮洞窟，要么是去往天空机械城。
一切，就看今天的聚会。
如果依旧没有答案的话，他只能做好继续漂泊流浪的准备。
聚会的时间是在深夜，在此之前安格尔还要做一些准备。并非是战斗的准备，而是他准备列出一个清单。
他需要在这次聚会上，向其他人购买或者交换一些材料。因为，他要制作一个代步的载具。
无论这次聚会能否探听到前路，他总归是要离开的。既然要离开，就不可能继续靠双脚丈量距离，所以制作载具是必须的。
他这些天趁着沉淀戏法的时候，也研究过载具的制作。他摄录的《初级炼金基础集册》里，有关于初级载具的制作手稿。
制作载具，主要核心其实就是在动力装置上。安格尔并没有打算搞原创，所以动力装置按部就班的炼制就行了，安格尔在书中翻找了半天，终于找了一款他目前能够炼制，且材料也足够的动力装置器。
不过，核心问题解决了。非核心但必要问题，却是安格尔最发愁的。
一个代步载具，不可能光是动力装置就可以了，能够承载这个动力装置的外壳，也是必须的。
而这些外壳，大多是不入阶的材料……安格尔拥有很多珍惜的材料，偏偏，不入阶的消耗性材料，却是最少的。
安格尔思量着，虽说这次聚会的巫师学徒，基本都是野路子，但这些不入阶的材料，应该多多少少也能拿出来一点吧？
第360节 藏尸洞
月黑风高，一只眼珠子殷红的乌鸦划过天际，扑棱着翅膀落在了魔术师的手中。
乌鸦的爪子上绑着一张纸条，魔术师取下纸条后，将乌鸦放走。
纸条上写着一排字：「幽怨林，藏尸洞」。
“怎么这次会在这里聚会？米歇尔是在想什么？”魔术师看完这排字，眉头皱起，将纸条递给身边的安格尔。
安格尔在晚8点时，就到了魔术师的据点。因为魔术师是他的引路人，所以想要去超凡聚会，必然要先与魔术师相聚。
但他没想到的是，一直等到接近凌晨时，聚会地点的纸条才送到。
“米歇尔是谁？是真名吗？”安格尔接过纸条，看了一眼上面的地点，对于其上所述的位置，他完全是一头雾水。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名。”魔术师解释道，“他是这一次聚会的牵头人，我们每一次的超凡聚会都有一个牵头人，这一次轮到他了。”
安格尔皱眉疑道：“这样的轮换制，不怕有人专门定点设下陷阱埋伏吗？”
魔术师摇摇头：“不可能设置陷阱的。对于我们而言，交流是促进实力的唯一方法。”
安格尔原本还想问，不怕杀人打劫吗？但想想这群人的身家，估计也没有值得打劫的地方，他们唯一可善用的地方，大概只有——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交流，交流才能成长。
“走吧，若非今天要把你介绍进去，看到这地点我就不想去。”魔术师抱怨道，率先走人。
“这个地点有什么问题？”安格尔问道。
魔术师摇摇头：“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传说那里闹鬼。我曾经去探过，并没有什么古怪，不过那里太幽暗气味也不好闻。”
安格尔沉吟：“藏尸洞，这名字似乎有点不妥？”
“何止不妥，那里根本就是一个大尸窟！幽怨林就在拜占山脉中，藏尸洞其实就是守林人处理尸体的地方。盗猎者、或者被野兽杀死的人，守林人会将这些人的尸体丢入此洞，长年累月下来，尸骸不计其数。”魔术师满脸抱怨。
安格尔记得魔术师提起过他们曾经的聚会，几乎大多数都是香槟美酒，盛宴佳肴。偶有低调些的，也是找古堡一流，去一个藏尸洞聚会也是头一遭。难怪他会一脸嫌恶。
安格尔也觉得这次聚会似乎有点不同，好好的交流聚会，为何偏偏选择死人洞？
两人出了城，脚程开始加快，一路朝着山林方向奔去。
越奔走，安格尔越觉得熟悉……这一段路不就是他当初从山林里离开时，走过的路吗？
抵达幽怨林时，安格尔的眼底闪过一道幽光。
这片树林，恰好就是当初安格尔从守林人木屋出来后，经过的一段树林。当初他路过此地，还对这里产生过疑惑。
因为这片树林，植物太过繁茂密集，树木高大枝叶葳蕤，遮蔽了一切阳光，哪怕是正午时分，行走在这里也阴暗的仿佛夜晚。但这些并不足以让安格尔放在心上，他之所以对这里印象深刻，还因为这里有一股淡淡的怨气。
当时他还猜测，地底是否埋了很多人……现在看来，他的猜测并没有错，不过不是地底，而是藏尸洞。
“到了，这里就是藏尸洞了。”魔术师指着一个幽暗的地洞道。
地洞位于几棵繁茂大树的中间，开口约莫五六米，黑漆漆的看不见底。安格尔还没有走近，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腐烂气息。
“这里的植物能有这么繁盛，也是亏了这个洞。”魔术师一脸厌恶的看着地洞，那股浓郁恶臭气息让他实在不想踏入其中。
不过，想着安格尔加入超凡聚会时，必然会提供一种知识，他还是捏着鼻子，埋头跳入了地洞中。
安格尔也随之跃下。不过在跃入地洞后，他就暗中让托比警戒起来，原先魔术师接到纸条时的抱怨，他还觉得有些矫情。当他真正来到藏尸洞时，见识到这里的环境，感受到周遭的秽气，他才明白魔术师为何会恼怒……巫师聚会选择在这样的环境，的确很有问题。
“该死的米歇尔，等会我一定要让他知道，选择这里聚会是多么错误的一件事！”魔术师落地后，一边怒骂着，一边准备点火折子。
“等等，别点火。”安格尔闻到空气中浓烈的刺鼻味道，有腐臭也有瓦斯的味道。
安格尔心念一动，使出了光亮术。
随着光亮术的照明，周围的情况瞬间明朗起来。
周围全是尸体，有的已经化为白骨，有的还在腐烂，魔术师发现自己身旁就是一个半腐烂的尸体，尸体上还有蛆虫在爬动，地面布满了搬运腐肉的黑壳小虫子。
魔术师一脚将尸体脑袋踢开：“在这种地方，今晚的聚会，谁还有胃口吃东西啊！米歇尔该不是就打着恶心我们的注意吧？”
安格尔默默瞥了魔术师一眼：你竟然还想着吃东西？
“聚会的地点是在里面吗？”在光亮术的照耀下，安格尔看到地洞中有一条蜿蜒的通道。通道尽头黑幽幽的，就像是一张待人而噬的巨口，散发着浓郁恶臭。
“应该是。”魔术师先一步的朝着通道走去，安格尔则是压低帽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跟在魔术师的身后。
“这是光亮术吧？”魔术师一边走，一边羡慕的看着安格尔：“真好，你会的戏法比我多太多了。”
安格尔笑笑，没有接话茬。
魔术师原本还想顺势讹诈一下，看能不能得到些光亮术的情报，但安格尔连回话都不回，他也只好跟着沉默。
这样冷淡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通道尽头。
尽头是一扇大门，门已经被打开，可以看到内里圆桌子外已经坐了好些人，只有一个位置还是空着的。
坐在桌前的人，每个人都笑呵呵的看着魔术师。
“魔术师，你来的真慢，就差你一个人呢。”坐在主位的褐发青年招呼道。
魔术师恶狠狠的对着青年怒斥：“米歇尔！你搞什么鬼，为什么会选在这里聚会？”
褐发青年米歇尔笑道：“每次都是奢华宴席，这一次搞点不一样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意外个屁。”魔术师唾骂道。
“你小子不错啊，半年不见，竟然会光亮术了。”米歇尔丝毫不在意被骂，从座位上离开走了出来，拉住魔术师的手臂就往门内拖。
“光亮术是……”魔术师回过头想要介绍安格尔，发现身后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光亮术也随之消失。
就在这时，米歇尔已经将他拖进了房内。当魔术师进屋后，他还想挣脱米歇尔的手，准备回头看看安格尔去哪儿了，但还没等他出门，米歇尔就拦住了他。
米歇尔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来了，就别走了。”
这句话配合米歇尔的表情，让魔术师的心中升起一丝警觉。他环顾着房间内的其他人，所有人都是在微笑的看着他，但无论男女，表情都僵硬的像是彷如木偶。
“你们……这是怎么了？维尼？团长？长耳朵？布鲁托？”魔术师一个个的喊过去，但没有任何人回应，直到他看到一个戴着宽檐矮帽的男子时，终于得到了回应：“暗影？”
男子取下帽子，笑着对魔术师挥挥手：“啊咧啊咧，真是好久不见。”
“暗影？这是怎么回事？”魔术师眼底带着畏惧，他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一步步的往后退。
可他退到后面时，却被米歇尔拦住了。不过此时的米歇尔，表情也变成了如其他人那般呆滞木讷，只是嘴角带着淡淡微笑。
“什么怎么回事？聚会啊？快入座，我今天给你们讲一点有用的东西。”暗影指着唯一空着的座位，对魔术师道。
魔术师战战兢兢的回绝：“不用了，我，我有事要先回去。”
可是，不等魔术师转身，背后的大门就“砰”的一声关上了。厚重的铜质大门，带起剧烈的声响，也掀起地上的尘浪。
魔术师跑到门口，想要拉开门。但无奈发现大门已被上锁，没有钥匙根本无法打开。
“你们要干什么？打劫吗？我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魔术师想起就在不久前，假面还问过他，不怕被人针对设置陷阱埋伏吗？他当时还信誓旦旦的说，不会有人这么做，但现世报马上就来了。
对了，魔术师的眼睛一亮，不是还有假面吗？假面在哪？他是不是提前发现了不对劲，所以藏在一边了？
想到这一种可能性。魔术师高声大喊：“假……”面救我！
可话还没喊出口，魔术师就看到一道小黑影从天而降，掠到他面前。魔术师刚想说什么时，却见小黑影轻轻一伸手，从魔术师的身体中扯出一团挣扎的影子放入灰色布袋内……
小黑影见到影子到手，发出一阵“嘻嘻呖呖”的古怪笑声，跳回了暗影的肩膀，然后将灰色小布袋交给了暗影。
暗影摸了摸小黑影的脑袋，像是在褒奖。
“那是什么？”魔术师只觉一阵虚弱，不过他并没有像其他失去影子的人那般昏过去。
暗影摸了摸小布袋，“这是我的战利品。”
战利品？魔术师似乎想到了什么，低下头看向地面——
“我的影子……不见了？！果然，在城里偷影子的人，就是你！”
暗影挑眉：“啊咧？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魔术师喘着粗气：“金发碧眼……你总是坐在卡芭莎和小约翰旁边……”
暗影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没想到，你还是在场最聪明的人啊。那么，现在需要给聪明人一点奖励。”
一边说着，暗影突然张开手，他的十指往外冒出一道道白线，白线带着一股汹涌的魔力，冲进装有魔术师影子的灰色布袋。
一个微缩版的黑色人影从布袋里被拖了出来。
仔细分辨，可以看到这个巴掌大的黑色人影，和魔术师的身形差不多，只是它黑呼呼的一片，没有任何可分辨的特征。
暗影用白线牵制着黑色人影，慢慢在桌子上移动。
与此同时，魔术师突然表情变得木讷，跟随着桌上黑影，慢慢移动……黑影出左脚，他便出左脚，黑影抬高右脚，他便抬高右脚。
俨然成了真实的木偶。
而操偶师，正是暗影！
第361节 门
第361节 门
暗影十指伸出的无数白线，操控着魔术师影子的每个关节。
紧接着，暗影轻声哼起恍若靡靡之音的小调，随着诡异而悠扬的调子，魔术师的影子被他操控着跳起了一段独舞……
挽礼，魔术师在表演着个人舞蹈，他的四肢以不可思议的灵敏度，随着暗影的小调，旋转摆动跳跃。
谢幕，这还不是结束。暗影的十指又出现了新的白线，这些白线连接到另一个影子，这是圆桌对面，一个淡粉色卷发少女的影子。
她被暗影操纵着，也随着调子起舞，最后还和魔术师环抱在一起，跳了一段贵族钟爱的交际圆舞。
当暗影的小调结束时，魔术师与粉发少女双双挽臂谢幕。
暗影收回了白线，将魔术师的影子放到了圆桌的正间……在正间，也有一个约莫拳头大小的圆桌，圆桌周围摆着九把微缩椅子，像一个小孩子玩的家家酒。
与真人对应，这九把微缩椅子，坐了七个小影子，随着魔术师的影子与粉发少女的影子落座，微缩的宴会和真人的宴会正式满人。
“这个奖励满意吗？一段为你人生落幕的独舞，以及让你暗恋的姑娘与你跳的圆舞。”暗影嘿嘿嘿的笑起来，“还有我亲自给你伴奏，作为一个聪明的战利品，你应该为此感到荣幸。”
在暗影说完话后，他的手指伸出几根白线连接到魔术师的颈关节，然后操控着魔术师点头。
魔术师如今也变得与其他人一样，都是木讷呆滞的，嘴角勾起诡异的微笑。被暗影操控着点头，像是木偶般开口一字一顿的道：“当然满意，敬爱的主人。”
自操自演了一番，暗影嘴角露出一道微笑，然后他突然埋着头，又问了一句：“你呢？你满意吗？”
……
在进入藏尸洞后，安格尔开始了警戒。
或者说，自从来到了幽怨林，安格尔浑身的弦开始紧绷起来。尤其是，他想起来一件事，他当初从守林人木屋离开时，经过幽怨林，曾在这里看到过一道从天掠过的小黑影。
当初他以为是松鼠或者飞鼬，但此时回想起来，那道小黑影和在伯爵庄园看到的小黑影，从体型来看几乎没有差别。
如果，这个小黑影是库拉库卡一族的人？那么是不是代表着，在半个月之前，库拉库卡族已经在这里了？
再想想，库拉库卡背后真正的操纵者是谁？暗影。
暗影在半月前，安排库拉库卡一族在这里做什么？
恰好，今天的超凡聚会地点在“幽怨林藏尸洞”，这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安格尔的警惕之心，升到了极点。所以，当他远远看到尽头大开着的门，开启了“无边静寂”，隐身在畔。
一个藏尸洞的深处，竟然有人工建造的痕迹，这难道不怪吗？从地面垒砌的新土可以看出，这间聚会的地方是临时开出来的，不超过半个月。
这对了，半个月前安格尔看到的小黑影，或许真的是库拉库卡族，他们在这里修建出了一个聚会地点。
所以……今天的聚会，其实真正的牵头人，或许不是米歇尔，而是暗影。
安格尔隐身后，并没有离开。而是隐身在侧，他倒是想看看，暗影究竟想干什么？不过他也不是托大之辈，该有的防护一点也不少，托也静静的站在他肩膀，为了以防万一。
安格尔看完了全程。
魔术师被白线一控制，立刻失去了自我意识，被暗影操控着跳了一段舞。安格尔不懂暗影在做什么，只是为了表演独角戏吗？
但随着暗影问出“你呢？你满意吗？”时，安格尔眼眉低垂，难道暗影发现了他？
“跟着魔术师一起进来的朋友，不为我精彩表演而鼓掌吗？”
看来真的发现他了？安格尔对此并不讶异，连魔术师都知道在据点外放暗哨，暗影怎会忘记。安格尔先前一直没有开启无边静寂，暗影能发现他，这并不稀。
不过，安格尔也相信，暗影算发现了他，也绝对不知道他现在具体的位置。要知道当初他靠着无边静寂，连镜姬大人都差点骗过。
暗影一直等不到人回话。
别看他低着头把玩着白线，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但实则他的逼已经快装不下去了，他虽然知道有人跟着魔术师，但他并不知道是谁，而且那人突然隐身后，他连感知都无法感知了。
所以，他才作了一连串的动作，又是跳舞又是圆舞，气氛到了，他准备用话诈出对方。
但那人完全岿然不动。
“该不会，其实早离开了吧？”暗影也把握不准，他在藏尸洞门口安排了暗哨，还覆盖了一个结界。暗哨未动，结界也完好，不似有人离开。
暗影总感觉，那人还没有离开，甚至可能在房间里！
暗影眼底闪过幽光，手指的白线开始延展，无数的白线在房间内晃动。
安格尔看着近乎要碰到他的白线，微微退后一步。这种方法的确能将他逼出来，房间这么小，“无边静寂”又不是遁入虚空，暗影想要找到他也很容易。
不过，虽然这里的空间小，但不代表无法延展。算延展不行，欺骗一下空间感也能晃过去。
安格尔眼底闪过一道幽光——
在这时，极奢魇境缓缓的铺开……狭窄的小房间，随着魇境的铺展，变大变宽，最后宛若大礼堂一般的宴厅，出现在暗影面前。
这突如其来的极奢宴厅，让暗影的表情变得晦暗。
“幻术？”暗影心闪过疑惑，伸出白线往一个方向探去，房间七八米宽，但白线伸出了近20米，也没有触到底。
该不会是幻阵吧。暗影想起曾经看过的幻术系分支，里面有与炼金和魔能阵相结合的幻阵方向。一个延展魔能阵加幻境，模拟出大空间的幻境并不是困难的事。
暗影站了起来，十指白线操纵着所有控制的与会者，开始在宴厅打转。
突然，暗影猛地侧过身，一道闪烁着魔能阵光辉的金色小箭从他背后射过来，如果他没有躲开，这个金色小箭会让他重伤！
“果然是幻阵么？”看着炼金小箭，暗影的表情闪过一丝犹豫。
“这位朋友，不如出来说话？”暗影开口道，“魔术师这种自作聪明的人，还有其他傻瓜，都不是我们开战的理由。”
“你展示了你的实力，我们平等对话如何？”暗影脸露出诚挚的表情，慢慢往后退，双手甚至慢慢举起，做出和平解决的动作。
隐在一旁的安格尔却冷笑了一声，他的魇境虽然不成熟，但在这片魇境，暗影的一切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法眼。别看暗影现在双手高举，一副和平对话的模样，但安格尔清楚的感知到，暗影刻意退到桌子边，借着桌子投影，放出了三只小黑影——
准确的说，是库拉库卡族。
哪怕它们藏在黑暗的影子，但安格尔清晰的看到了，三只小黑影的长相。
巴掌大小的库拉库卡族，和人类长相一模一样，不过肤色都近黑色。不仅如此，它们还穿着黑色的连帽衣，整个人完全是黑呼呼的一片，像是一团黑影一般。
但那彩色明亮的眼睛，在彰显着他们并非是影子，而是人。
那三个库拉库卡族人在悄悄的暗窥视，并且有意识的移动着……暗影则依旧在用言语，以及其他手段慢慢摸索着魇境。
安格尔没有去理会暗影，而是继续看着库拉库卡人。这三个小库拉库卡人身散发着一股隐晦的能量波动……竟然还是巫师学徒？
不过等阶并不高。
安格尔想用绑缚术，将他们捆起来，但当绳子出现的时候，三只库拉库卡人突然尖叫一声，然后其一只库拉库卡人突然凭空打开了一道门，然后三只争先恐后的跑了进去。
“又是门！”在它们离开后，安格尔在魇境便再也感知不到库拉库卡人的气息。
竟然真的离开了魇境？难道是某种夸越空间的术法？虽说位移类的空间术法，都是正式巫师才能学习的，但有些拥有天赋的种族，可能从出生开始会这类术法。
譬如，虚妄之体这种正式巫师的术法，惠顿却天生会。
在安格尔惊讶的时候，暗影突然朝着安格尔的方向冲过来，一道无差别的大范围攻击戏法招呼到了安格尔身。
安格尔注意库拉库卡的时候，差点忘了暗影。
他暗使用绑缚术，魔力波动很隐晦，不注意的话，暗影是不会发现的。但偏偏库拉库卡尖叫了一声，让暗影注意到了这边！
暗影的速度很快，脚下牵动着风元素，安格尔根本来不及躲闪。任何术法，魇幻之术都无法瞬间达成，安格尔在这危急的时刻，心念一动，将隐藏在暗处的茶杯乐队直接调了一队过来，挡在了他面前。
虽然茶杯乐队挡住了大半的攻击，但这种无差别的攻击戏法，依旧有一些落到了安格尔身。
哪怕只是很少一部分了，但安格尔依旧被打出了隐身状态，摔飞到一边。
与此同时，暗影也惨叫一声，倒飞了过去。
他这道带着血脉之力加瞬发二级群攻戏法的无差别打击，在对方措手不及的情况下，甚至可以秒杀三级学徒。他以为这次可以一举击杀，但偏偏在关键时候，隐藏的那人面前突然多出了一排长着细胳膊细腿的茶杯？！
当暗影将攻击打在茶杯时，一股剧烈的反弹之力从茶杯传来。
当初茶杯乐队靠着反伤暮光的术法，甚至击杀了好几个暮色护卫队的人。虽然在离开了魇界本源后，它反伤能力降低了很多，在暗影的攻击下甚至有绝大多数的茶杯破碎成渣，但那股反伤能力还是有大半被反弹了过去。
所以，起安格尔的伤势，暗影其实伤的更重！
第362节 托大
倒飞出去后，安格尔重重的摔在地上。落地时，他只觉得胸口一阵绞痛与憋闷，从横膈膜往上，气管中仿佛被堵住了一般。
安格尔忍着憋闷的不适感，连续用手重重按压胸口，憋闷感从胸腔慢慢上升到喉咙，再然后安格尔鼻子似乎嗅到也一股铁腥味，一股污血从嘴里吐了出来。
当血被吐了出来后，那种憋闷感缓解，虽说胸中还存有绞痛，不过至少还能忍住。
这时，远处暗影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打斗声。
抬眼看去，只见托比对着暗影不停发起攻击。
暗影被茶杯乐队的反伤击飞后，本就受伤严重，浑身是伤。头顶的伤口，流出的血几乎将他面部全部覆盖。
一时不查，还被托比的偷袭成功，近乎戏法巅峰的“重力脉络”，狠狠的砸在他的胸口。肋骨瞬间断了三、四根。
这是他来到凡人世界后，受过最重的一次伤。
“可恶，哪里跑出来的死鸟！”暗影强忍着疼痛，用出愈合术，暂时止住血。然后一边咒骂着，一边催动着隐藏在血脉中的力量。
他移植的血脉，是地火蝾螈的变异种——岩浆蝾螈！
在安格尔的视角，只见暗影在受到如此重伤的情况下，缓缓站了起来，紧接着身体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暗影的眼白变成黑色，瞳仁则闪着幽绿光芒。他的肤色也出现了变化，鲜红明亮的如岩浆一般，往外冒着蒸汽。其脸颊以及双臂外侧一阵血液喷发，彷如刀刃的骨刺竟然从皮肤下钻了出来！
“血脉之力！”安格尔眼底闪过了然，暗影的伤势比他重，但恢复力如此之快，而且还能继续战斗，也只有可能是移植了血脉！
暗影不仅移植了血脉，安格尔还想起先前他还瞬发过二级戏法。
也是因为那个瞬发戏法，他才会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以茶杯乐队碎裂成渣的代价，才勉强躲过。
暗影能瞬发二级戏法，如果不是特殊力量，譬如“重力脉络”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机缘，那么这个瞬发戏法绝对是来源自巫术位！
——巫术位，是一种架构在精神力模型上的特殊位置，可以将一份术法模型永久固化。而固化后的术法模型，可以让巫师做到瞬发术法的效果。
一般而言，开辟巫术位都是正式巫师以后的事。学徒想要开辟巫术位，不仅要到达学徒巅峰，而且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最重要的是，还必须拥有“能够承载巫术位的精神力模型”。
这意味着什么？
能够承载巫术位的精神力模型，只有两种：一种是成熟的精神力模型，这个只要到了正式巫师，基本都可以做到；第二种，则是特殊引导法构建出来的精神力模型。
暗影拥有巫术位，意味着他修炼的引导法，绝对不普通！甚至很有可能是拥有保底值的特殊引导法。
“年纪轻轻，就已臻学徒巅峰，再加上特殊引导法。”这一切都在指明一件事，暗影绝对是来自某个巫师组织！别说特殊引导法，光是开辟巫术位的法门，就不是野路子搞得到的！
抓到他，应该可以拷问出回到野蛮洞窟的路线！
安格尔原本还想着，在超凡聚会上正常交流，用交换法则来换取自己想要的信息。但既然暗影已经掀了桌子，那他也就只能奉陪！
彼时，托比与暗影还在焦灼着。
托比虽然领悟了重力脉络，最大的爆发可以达到三级戏法的程度，但它本身的力量层次不高。与暗影这种学徒巅峰纠缠，还是处于劣势。
托比只能靠着超凡速度，以及瞬时爆发攻击暗影。但暗影激活了血脉，恢复速度加强，若非先前他受了重伤，托比早就败了。
但随着时间推移，暗影的血脉被激活到接近临界点，他的理智渐渐到了边缘，但伤势恢复达到巅峰！继续下去，托比落败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托比！别在正面对战，缠斗！给我腾出一点时间。”
安格尔传音完，就想趁机布下幻境，但一阵剧烈的的疼痛从胸口传来。
安格尔捂住胸口，半跪在地。
他的身体还是趋于凡人，受了一点小伤就有点支撑不住了。
安格尔虽然用传声术和托比在对话，但他刚才跪倒时产生德尔的动静，似乎提醒了暗影，谁才是真正该攻击的对象。他原本已经到达边缘的理智，回复了一点清明，他毫不犹豫的从指尖召唤出一道道白线朝着安格尔招呼过来。
“原来是你！上次我放过你，你竟然还敢来招惹我！”暗影的威势一往无前，托比的攻击甚至也不再管，十指白线张扬，目标直指安格尔！
“我是来参加超凡聚会的，是你忒么发疯，还怪上我来了！”安格尔也是气急，上回没打起来，暗影似乎还觉得是他放过了安格尔，而安格尔也必须对他感恩戴德，这是哪门子的逻辑？
安格尔召唤出冰墙术，一边后退，一边用心念转移着魇境中的魔物，攻击暗影。
不过暗影似乎打定主意，要以安格尔为第一目标，外物统统不管。哪怕身上受了伤，靠着「岩浆蝾螈」血脉的防御力与恢复力，也能撑过去。只要杀了安格尔，其他的都可以慢慢解决！
安格尔此刻也很被动，虽然在自己的主场，但他能用出来的攻击手段乏善可陈。
左轮手枪、机括腕弩，对于一个巅峰学徒而言，伤害微乎其微。
不能继续这样正面攻击，安格尔眼神幽暗，趁着一声巨响，将五彩蜻蜓从暗中移到了暗影的正前方。
暗影已经习惯了，时不时有魔物出现，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向着五彩蜻蜓发起攻击。
但他不知道的是，五彩蜻蜓是安格尔魇境中最强大的魔物，实力也达到三级学徒的地步，如果它能晋升成七彩蜻蜓，就是实打实的半步巫师！
果然，暗影并不能第一时间打败五彩蜻蜓。
而另一边，安格尔也趁着这一段胶着的时间，强打起精神，使用魇幻之术，在旁干扰暗影。
他想通过魇幻之术勾动暗影心绪，但实测发现，等阶差距过大，在暗影如此戒备之下，他根本无法撼动暗影的情绪。
安格尔只能换了一种策略。
魇境本身是特殊的幻境，所以安格尔也能屏蔽其五感。
对于比他等阶高了一大截的暗影，安格尔屏蔽五感的手段也失去了以往的奇效。只能暂时困住暗影一段时间，暗影目前虽然眼不能视，耳不能听，但他开启着极限值的血脉之力，身边又有白线保护，想要趁机破防并不容易。
不过，安格尔也没想着用争取来的时间攻击暗影，而是沉下心，开始在极奢魇境中，布置起幻境来。
这次幻境，安格尔布置的极其累。
十秒后，就在暗影即将突破阻碍时，魇境中的魇界气息才慢慢的被调动……半晌后，一道魇幻之境，彻底的包围住暗影。
……
暗影刚挣脱了奇异的五感丧失，就陷入了一片白色的迷雾中。
当恢复五感后，他便将燃烧的血脉，慢慢回复到了均值，只是维持着岩浆蝾螈血脉的基础防御力与恢复力。血脉移植后，最怕的就是突破临界点，他刚才为了避免在五感丧失的情况下被偷袭，极限燃烧血脉，已经差不多靠近临界点了。
但对方并没有趁机攻击他，而是布置了一个幻境？！
看着周围的茫茫白雾，他知道，这肯定是幻境。
那个学徒，应该就是幻术系的吧？不过那种丧失五感的戏法，太古怪了……什么时候寂静岭也有这样出色的幻术系学徒了？
在暗影思忖时，一道黑影从迷雾中冲出来，裹挟着大量魔力向他发动攻击。暗影立刻催动血脉，向黑影发动摧枯拉朽般的攻击。
但攻击到了，黑影却突然消失了。
这边黑影消失，那边黑影又出来了。这一回，暗影看清楚了黑影的长相，是一只高达三米的大狐狸。
“血眼狐魔？！”暗影惊道，这是高等阶的异界召唤兽！
暗影正待攻击，可心念一转，并没有全力以赴，而是轻飘飘的一根白线戳了过去……
随着白线的靠拢，血眼模糊慢慢化为了泡影。
“果然是假的。”暗影心中沉吟时，又有黑影袭来。他随手一挥，却发现一股巨力将他抛飞了出去！
“又是那只该死的鸟！”暗影想要认真攻击时，刚才的黑影已经消失不见。
至此，暗影算是明白了，对方是打算通过幻境，虚实结合，消耗他的体力与魔力。
暗影冷笑一声，对他而言，破除幻境并非什么难事。尤其是，他寻找幻术节点的能力，在傀儡丝线的帮助下，会最大化！
他的十指往外伸出白线，一边防护着周围，一边探索着幻术节点。
白线正是“傀儡丝线”，也是暗影以之成名的最强手段，不仅能够操控人，也可以代替眼睛，还是他感知的延伸。
半晌后，暗影脸上现出惊讶之色。
“为什么没有幻术节点？”
第363节 童话世界
安格尔在制造出幻境后，就累的瘫坐在地上，不停的大喘气，背上全被冷汗浸湿。
“没想到在魇境中施放幻境，这么困难。”安格尔几乎从魔源里压榨出九成的魔力，才勉强布置出一个幻境，而且还是极低级的迷雾幻境。
安格尔抬起汗渍渍的脑袋，看向迷雾中的暗影。却见他在幻境中打转，各种试探方法都用了，却还是无法破开幻境。——虽然在魇境里布置幻境很困难，至少目前来看，效果不错。
在魇境里布置幻境，这是《魇境之谜》中由桑德斯记载的制敌方法。
之所以称魇境是幻术系巫师的主场，正是因为在魇境中，所有的构建出来的幻境都拥有最明显的特点：没有幻术节点！这就意味着，强破幻境难度拔高了数十倍！
至于原因，因为魇境的本质，其实就是特殊的幻境。处处是节点，处处无节点，所以，布置幻境根本不需要幻术节点去承载幻象，魇境本身就可以作为承载物。
不过桑德斯在书中记述这个方法时，并不推荐安格尔使用，因为安格尔的魇境并不成熟，魇境的空间其实很薄弱，一旦将魇境作为幻境的承载物，那么他困住的人只要能破开幻境，就等同于毁掉魇境。
魇境是极其稀罕的东西，被破除了就等于碎掉的镜子，哪怕重圆也有裂缝。
所以，桑德斯并不介意安格尔在魇境还不成熟的时候使用。但安格尔目前已经没有其他手段，他原本还打算靠魇境中那一枚寄生物来控制暗影，但谁知一试才发现，寄生物在魇界气息浓郁的地方，根本没有寄生的机制。
除非撤销魇境，寄生物便会就近选择人体寄生。但撤销幻境后，周围不止暗影一人，谁知道寄生物会寄生到谁身上。
所以，安格尔只能放弃寄生物这种不可控的因素，最后用幻境赌一把。
目前看来，他似乎赌成功了，暗影并没有方法能破开幻境。
安格尔长舒一口气，趁着暗影被困住的时候，指挥托比与魇境中的魔物，不断攻击暗影。以期消耗掉暗影的魔力。
这是一个循环的过程，幻影的攻击与真实的偷袭交互着，不停的消磨着暗影的耐心。
暗影也从一开始的怒叱：“我要杀了你！”
到后面改口成：“别来了，我受不住了！我们和平谈谈吧？”、“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只要我能满足你的，一定满足！”
安格尔一直没有说话，现在提出要求，还属于平等交易。还不如等擒住暗影后，再说其他。
安格尔继续让托比骚扰攻击，他自己则进入了深度冥想。先前布置幻境，消耗太多魔力，必须尽快补上。
时间就这样悄悄溜走。
一个小时后，安格尔恢复了大半魔力。
暗影，也在这一个小时中，消耗尽体内几乎所有的能量。不仅如此，他全身伤痕累累，这边刚用愈合术止了血，那边又被偷袭开了道口子，地板上全是他流出来的血，在大量失血的情况下，他如今连岩浆蝾螈的外形都无法维持住了。
重新恢复到了人类的长相，躺在地上苟延残喘。
“该死，今天时运不济，竟然踢到铁板上了！”暗影在心中怒骂，今天明明已经设计好一切，靠着这些傀儡可以直入里层世界，谁知道竟然出现了一个变数！
为今之计，暗影还有最后一张底牌，但用出这个底牌后，他想要再进里层世界，就不是那么简单了。而且，他这些年忙活的事，也可能付之东流。
暗影喘着粗气：“你这该死的小白脸，你真要搞到不死不休吗？”
安格尔如今有了魔力，底气稍微回复了一些，故而他讥讽道：“你这话是在说笑吗？谁先释出恶意的，不用我说了吧。”
“我可以道歉，给你补偿！”
安格尔冷笑道：“晚了，想要什么东西，我可以自己来拿。”
暗影：“但我脑子里的东西，你能拿走吗？”
安格尔没有说话，暗影眼睛微微一眯：“你想要什么？我的知识？引导法？戏法？还是消息？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放过我。”
安格尔依旧没有说话，继续让托比配合五彩蜻蜓，给暗影制造更大的压力。
暗影咬着牙，承受了这几道攻击。虽然那只可恶的鸟与奇怪蜻蜓，似乎也疲惫了，攻击大不如前，但只要再来几次，他也坚持不了了。他如今的魔源已经空空如也，他靠着肉身抵抗，终究不是长久事。
暗影想了想，他干脆摊牌道：“我的导师在你们组织做客，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吧？你真的确定要跟我不死不休？我最后再说一遍，如果你想得到什么东西，我可以补偿给你，否则，我宁可豁去这些年的努力，掀开最后一张牌，到时候的结局会如何，我也无法预料！”
暗影已经做好解释自己“最后一张牌”的意思了，但让他惊疑的是，安格尔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里。
“你的导师在我们组织做客？你知道我是谁？”
暗影眼底闪过疑惑：“你难道不是寂静岭的学徒？不对啊，表层世界千里之内，只有寂静岭一家巫师组织！”
表层世界？寂静岭？安格尔翻开自己的记忆匣子，找寻半天，似乎并没有这两个名词。
安格尔一直不说话，暗影试探道：“你真不是寂静岭的？难道你是……黑城堡的？”
黑城堡？！安格尔眼睛一亮：“你说的是童话镇辖下黑城堡？”
暗影沉默片刻：“看来你不是黑城堡的，你甚至不是童话世界的人？”
“这里是童话世界？”安格尔的反问，代表了他的默认。
“没错，这里就是童话世界。你是哪个组织的？别告诉我你是野路子，我不信。”暗影继续探寻道，他的脑海里闪过安格尔说的每一句话，在你来我往中，安格尔关注的点，全落在了位置信息上，从这些话中整合出来的信息，让暗影心中起了一个猜测：莫非，他是无意间来到这里的，没有经过正规的位面通道？
童话世界和光耀界一样，属于巫师界的附属位面。其实也算巫师界的一部分，无论时令季节，都和巫师界一致。不过想要进入附属位面，依旧需要走位面通道，不过附属位面的通道，表现形式并非是跨界的那种晶壁隔膜，而是有各种各样的表现方式，很有可能只是一条小路，走着走着就到了附属位面；也可能是打开一扇门，跳入一片湖，进入一口井。
而童话世界的通道，则是一棵万年老树的树洞。跳进树洞，就会来到这片拥有七个大陆，无边海域的童话世界。
从巫师界进入任何附属位面，都需要付出代价。这些代价千奇百怪，有的需要你向附属位面活祭一个超凡生物，有的需要你在附属位面栽种魔植，有的只需要登记手续。而进入童话世界的代价比较中规中矩，只需要交10魔晶。
对方如果交了这10魔晶，便会得到童话镇驻扎在树洞外办事处的一张童话世界的大致地图。
所以，其实这其实是一个偷渡客？暗影心中暗忖。
好在，附属位面对偷渡客倒是无所谓，只要到了正式巫师，走位面夹道的话，就不需要走正规通道。所以正式巫师算起来，都是偷渡客。
但这个明显只是巫师学徒，他是怎么进入童话世界的呢？莫非也有导师开启位面夹道带领？
在暗影疑惑的时候，安格尔也回想起了有关童话世界的一些事。
童话世界，是童话镇一家独大。不过童话镇只是个泛泛的称呼，并不是单一的巫师组织，这是一个大型的巫师联盟，其中包含了很多巫师组织。譬如糖果屋，这个拥有南域超过五成美食巫师的组织，便是童话镇的辖下组织。又譬如七彩林、天堂树、黑城堡……
不过，虽然知道了自己的位置，但如何离开又是摆在面前的问题。
在安格尔思考时，暗影突然道：“你还记得刚才离开的库拉库卡吗？他们拥有开启大门的天赋，现在去了中层世界。他们也可以开启大门，重新回来。”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就算不翻开底牌。也能将这里的信息传出去，甚至传到我导师那里。”
“你是在威胁我？”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想知道什么信息，我都可以告诉你。如果你想离开童话世界，我也可以带你出去，或者给你地图。”暗影道，“就如先前我所说的，你彰显了自己的实力，我可以给你尊重。我们平等对谈。”
看着在幻境中奄奄一息的暗影，安格尔并没指出他没有“平等对谈”的价值。不过，看他一脸笃定，似乎真的有什么底牌可以掀，这让安格尔有些投鼠忌器。毕竟对方可能是大组织培养出来的精英学徒，身上有什么底牌也不是不可能。
安格尔想了想：“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可以在世界意志的见证下起誓。”顿了顿，暗影又道：“也可以签订短时间的平等契约。”
第364节 库尔纳的草拟契约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安格尔还是选了与暗影签订契约。
比起用世界意志起誓，契约更适合约束行为。以世界意志起誓很高大上，但这仅限于正式巫师之间，他们用意志与精神起誓，所以起誓时，想通过语言的漏洞欺瞒世界意志，基本行不通。
但巫师学徒却不行，因为学徒的意志与精神，还不足以远远窥探世界意志，强行窥探下场很可能是精神崩溃。所以，巫师学徒之间用世界意志起誓，只能通过语言，而语言本身就是一种最容易被欺诈的交流符号，一语双关，语焉不详……都有可能绕过世界意志的监视。
安格尔很清楚世界意志的漏洞，他也不去挑战自己与暗影谁的语言技巧更高，选择中规中矩的契约，最为保险。
文字的契约，也有可能出现猫腻。但安格尔要使用的契约，却是从一本巫师杂志上看到的，一代代的相传下来，被起草被涂改了无数遍，几乎已经毫无漏洞的契约。
「库尔纳于绝望暴君陵墓前的草拟契约」。
这是一位名为库尔纳的巫师学徒，在即将探索远古巫师“绝望暴君”陵墓前，与另一个巫师学徒草拟出来的平等契约，以期望在探索陵墓时能互相桎扼。
这份契约的内容，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十分完善了，经过近万年的传承，还被后人修改了一些小漏洞。如今，更是几无瑕疵。此时用来，正好合适。
起草拥有约束之力的契约需要用能承载魔力的纸张。
安格尔在手镯里翻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适合的纸。最终，他只能一脸肉疼的取出一张沌鼓兽皮纸，这是他在暮色大拍上拍下的。700魔晶仅仅50张，是一种可以承载魔能阵的皮纸，十分珍贵。
因为太过珍贵，他自己都不曾用过，没想到第一次用，居然不是拿来承载魔能阵，而是用来起草契约！
这完全是大材小用。但安格尔也没法，他没有其他能承载魔力的皮纸了。
带着心疼、肉疼、肝疼，安格尔飞快的将契约拟定好，丢到迷雾中。
当这份被起草好的文字契约摆在暗影面前时，暗影愣了一下。
“库尔纳的草拟契约……呵，你果然不是什么野路子。”不选择世界意志起誓，契约也用的远古条文，明摆着安格尔的身份出自正统巫师组织。
暗影阅读完这份契约后，心中稍微定了下来。既然对方愿意签订契约，那么他也不必要掀开最后的底牌。这毕竟事关他晋升的机缘，能不用就不用。
这是份平等契约，内容基本上是互相不得伤害、坑害、陷害对方，互为平等交流，时限是：1年。
暗影强撑着虚弱的身体阅读完后，确定无误。
抬头看了一眼在空中虎视眈眈的穿着燕尾服外套的海鸟，以及旁边闪着幽光的五彩蜻蜓。暗影叹了一口气，“我认栽。”
暗影说罢，以自身魔力为引，在契约上滴上自己的精血。精血随着魔力慢慢的在皮纸上慢慢滚动，最后在右下方，精血融进了皮纸，化为了一个圆形记号。
“这么圆？没有一点晕染？精血的力量还魔力锁的严严实实，而魔力也没有一点泄露出去……这纸张挺高级的啊？”暗影顺手翻开皮纸后面。
当看着那一圈圈恍若混沌云雾的图案时，他直接吓懵了。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这是沌鼓兽皮纸？！”
安格尔没有回话，他此时心中也在肉疼。示意托比将契约衔回来，安格尔确定契约有效后，也将自己的精血滴了上去。
刹那间，一股庞大而宏伟的气息从两人身上环绕而过。这张契约的见证人是世界意志，所以毋庸置疑，这份气息也来自世界意志。
当契约慢慢升空时，安格尔撤销了迷雾幻境，将暗影放了出来。
这是最后一步，签订契约者，一同见证契约的成立。
暗影捂着自己伤口，一步一瘸的走到安格尔身边，看着半空中漂浮且燃烧起来的契约，脸上一阵心疼。
“这真的是沌鼓兽皮纸吧？”、“是吗？”、“你看那纹路，根本就是精工鞣制的沌鼓兽皮！”
暗影嘴里一直在询问，安格尔越听越觉得心如刀割，那可是价值昂贵，一张至少10魔晶的皮纸啊！哪怕他现在很富有，也曾经用能量稳定器烧过钱，但那是用在刀口上……而今天，他是真的在“烧”钱！
签在沌鼓兽皮纸上的契约，在空中慢慢燃烧，最后成为灰烬。
紧接着两道毫光，各自钻入了暗影与安格尔的身体中……契约成！
“这是沌鼓兽皮纸吗？”暗影还在一旁追问。
安格尔面无表情：“你不是看出来了吗？”
暗影：“我还是不敢相信，你竟然用沌鼓兽皮纸来做契约纸，你到底是从哪个组织出来的？居然这么烧钱？早知道的话，你把沌鼓兽皮纸给我，你想知道什么消息，我都告诉你啊！”
安格尔没说什么，轻轻抬手，将极奢魇境撤销。
既然签订了契约，那么在规则范围内，暗影绝对不敢伤害他。否则下场只会万劫不复。
随着极奢魇境的撤销，他们再次回到了狭窄逼仄的小房间。
暗影十指冒出傀儡之线，开始操纵着先前昏迷过去的傀儡们，慢慢的重回座位上。
各归各位，整个圆桌一共十个位置，目前已坐了九个，还有一个原本是暗影的位置，目前空了出来。
暗影看了一眼那个空出来的位置，眼底闪过一抹幽冷之光，慢慢别过头，愈合起自己的伤口。
安格尔问了一句：“你不坐吗？”
暗影：“我先处理伤口。”
安格尔见暗影不坐，他便落了坐，看着对面一脸呆滞嘴角诡异微笑的众学徒，安格尔好奇的问：“你为什么要操控他们？”
暗影见到安格尔落了座，暗地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然后站了起来，操控其中一个傀儡站了起来，他坐到安格尔的对面。
“虽然我们签订了平等契约，但我做什么事，不需要向你解释吧？”
“随你。”安格尔无所谓道，他并不关心暗影的事，刚才只不过是随口一问。
暗影：“好歹我们也签了契约了，我们互相认识一下？”
“你可以叫我假面。”安格尔道。
暗影用清洁术将皮肤表面的灰尘与血迹抖落，露出一张气质极为锋锐的英俊面容：“假面？好吧，你不想说名字也罢，那我们就都以代号相称。”
安格尔点点头，场上便陷入了沉默。无论是他，或者是暗影，都在调适着自己的情绪，前一刻还在激烈敌对，下一刻要互相平静的交谈并不容易。所以，这一份沉默，他们两人都明白该做什么。
暗影回复了有限的魔力，将曝露在外的伤口彻底治愈后；心理似乎也调适的差不多，才开口道：“真是时运不济，没想到我在这片区域纵横了这么多年，却差点在关键时刻阴沟里翻船。唉，既然签订了契约，我也不会耍赖，现在就履行先前的承诺吧，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成为“阴沟”的安格尔，也不对此争辩，淡淡道：“我跟着魔术师来这个聚会的目地，有两个。第一，我要离开童话世界，所以我需要这里的地图。”顿了顿：“如果有繁大陆其他地界的地图，最好。”
“童话世界的地图我可以给你，不过繁大陆太大，别说我没有地图，就算我有，也不可能直接给你。不过你离开童话世界后，要去哪里？如果我知道路，我可以告诉你。”暗影直言道。
安格尔想了想，他对南域其实也不怎么熟悉，自从来到繁大陆，他从书上了解到的地方很多，但真正去过的地方，一个也没有。他这一年基本都待在野蛮洞窟，没有出过远门。
是要说一个什么地方好？就野蛮洞窟？亦或者天空机械城？
如果从童话世界回野蛮洞窟，再去天空机械城，能赶上净化花园开启吗？这个问题，安格尔也不知道。因为他现在连童话世界在哪个方位，离天空机械城与野蛮洞窟的距离有多远，他都不清楚。
“这个问题先放到一边，等会再说。”安格尔接着道：“我来这个聚会的第二个目的，是想要交换一些材料。”
“材料？你需要什么材料，如果我有，我可以与你交换。”暗影问道。
安格尔直接拿出一张清单丢给暗影。
「雾瑟丝37个标准量、毛兰砾20个标准盅、雾瑟软凝胶1个标准量……」暗影看着这一串清单，最上面的他还没什么表示，因为都是很常见也很常用的材料，不过越到后面，他也露出些奇怪的表情：「高铜9千克，星陨铁标准密度1立方米，阴沉木……」
“这些都是不入阶的材料，价格倒是不贵。不过你要的数量太多了，我这边暂时没有。”暗影顿了顿，好奇的问道：“你要这么多不入阶的材料做什么？莫非你也想当个炼金术士？”
“为什么要用‘也’字？”
“因为我认识很多同侪，一个个都想当炼金术士。”暗影回道。
安格尔：“包括你？”
暗影摇摇头：“不包括，我没有天赋，也对每天宅在实验室构思这构思那，没有任何兴趣。”
第365节 再次开启的门
“你还没回答我，你要这些材料是为了炼金？”暗影问说。
安格尔思虑片刻，郑重的点头：“是的。”
暗影“啊咧啊咧”了几声，最后用十分怜悯的语气道：“又是一个魔怔的人。”
暗影的嫌弃的语气与怜悯的表情，让安格尔很是疑惑。这还是他成为炼金术士后，头一个知道他炼金还表现的如此疏离的人。
安格尔思虑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情，说了一句他以往不可能去说的话：“其实，我炼的挺不错的。”
暗影满脸的不信。
见暗影不信，他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继续问道：“那周围有没有巫师集市？我可以去那里采购材料。”
暗影略带遗憾道：“偌大的童话世界，只有两个巫师集市，各据南北。我其实也才从一个巫师集市回来，不过离这里很远，如果你要去的话，你拿到地图可以按图索骥，上面有标记。”
“很远？有多远？”安格尔忙问道。
“不在幽大陆，最近的巫师集市离这里隔着一片海域与一方大陆。”暗影顿了顿：“如果你有飞行载具且能源足够的话，两个半月左右应该可以抵达。没有载具的话……我劝你还是别去了。”
有飞行载具都要两个半月？安格尔心情突然咯噔一下，口中发涩的问道：“从这里到离开童话世界的那个树洞，需要多久？”
暗影似乎看出了安格尔的窘迫，心底一阵好笑：“比去巫师集市稍远，可能花个三、四个月就到了。”
有载具都要三、四个月？安格尔眼中闪过失望之色，看来他是无论如何都赶不上净化花园开启了。
安格尔低落只是一瞬，很快便振作起来，去不了净化花园就罢了。净化也只是一个添头，能让巫师之路走的更顺一点，没有净化也只是和原本一样，该怎么走还是怎么走。
想到这，安格尔歇了去天空机械城的心思，直接问道：“那我能从哪里搞到材料？这些也不是什么珍稀的材料，你说附近有个寂静岭，去那儿应该能与人交换到吧？”
暗影不置可否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寂静岭离此地也有千里之遥，你确定要去吗？”
“去！”没有代步载具，想要离开童话世界，估计走几十年都不行。所以，炼制代步载具是迫在眉睫的事。
暗影拿出一张地图，在寂静岭的位置划了一个X，然后递给安格尔。
“这是童话世界的地图，寂静岭的位置我给你标记了。”暗影说完后，拿出钟表出来看了一眼，现在时间凌晨2点38分。
安格尔接过地图，一眼望去，童话世界有七片大陆，各自独属，周遭是无边海域。目前安格尔所在的大陆是幽大陆，用地图上的比例尺一算，幽大陆约莫地球非洲那般大小。而幽大陆在童话世界七大陆中，土地面积排名第三。
童话世界的出口，位于另一片月牙大陆的边缘，离幽大陆隔着一片茫茫大海。
越看这地图，安格尔的心越是低落。
童话世界只是一个附属位面，都这么大了，那比童话世界大了无数倍的繁大陆，又该有多大？就算他花了半年时间，离开了童话世界，他想要回到野蛮洞窟需要多久？他要回旧土大陆多久？能在三年之内归家吗？
在外人面前，安格尔并不想外露太多情绪，他默默的收起地图。
“谢谢。”安格尔对暗影道了声谢，虽然这张地图是他先前许下的承诺，但毕竟是白送的，一句口头上的道谢还是要的。
暗影又拿出钟表看了看，还有10分钟到凌晨3点。
“你不离开吗？”暗影感觉心脏有一股针刺感，他赶紧补充了一句：“我认为你现在该离开了。”
这句话说完，暗影感觉心中舒服多了。
“稍等，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你。”安格尔看出暗影似乎有事，他没有掺合的意思，但至少要把想要问的事问完，“从童话世界离开后，怎么去黑魔国？”
“黑魔国？”暗影在脑海里过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想起黑魔国是什么，“你是说，地心世界那个黑魔国？”
“是的，黑魔国的都城是夜魔城。”安格尔直言：“我要去那里。”
暗影看了看安格尔，突然问道：“你是野蛮洞窟的学徒？”
黑魔国附近最大的巫师组织，只有野蛮洞窟。暗影摆手道：“我不是要探究你来自哪，我只是随口一问，你回不回答都无所谓。”
“是的，我来自野蛮洞窟。”既然暗影都猜出来了，他也不隐瞒了，或者说，安格尔一开始就没想过隐瞒自己的来历。
“原来是野蛮洞窟的高徒，难怪幻术底子如此之好。幻魔大师可不正是出身野蛮洞窟。”暗影啧啧两声，然后对安格尔道：“从童话世界出去后，你想回野蛮洞窟的话，无论是走路还是靠载具，都太慢了。就算你全力赶路，没个十年八年，也别想回去。除非……”
“除非什么？”十年八年，安格尔等不起，他没那么多时间耗在赶路上。
“除非你用传送阵，其实寂静岭也有传送阵，想要坐的话只需要你有足够的魔晶。”暗影话一出，心脏突然一阵绞痛，他捂着心脏暗骂一句，然后赶紧补充了一句：“虽然很多巫师组织都提供传送服务，不过我不建议你选择传送阵。巫师学徒的身体强度，一般达不到远距离传送的标准，除非你能找到愿意庇护你传送的巫师，或者注射过防御类的血脉，否则很容易在空间传送中解体！”
一句话将传送阵的弊端说完，暗影长粗一口大气，这见鬼的库尔纳契约，真忒么有毒！他只不过想隐瞒传送阵的后果，就开始对他进行惩罚。
那……那个座位……暗影刚想到安格尔坐的座位，心脏又开始绞痛。
“寂静岭有传送阵？”安格尔眼睛突然一亮。
暗影忍着心中的不适，点头道：“有。不过没有直达野蛮洞窟的传送阵，而且我说过，巫师学徒的身体承受不住长距离的传送。”
“那有前往天空机械城的传送阵吗？”
“天空机械城？”暗影突然露出一种极其古怪的表情，“你怎会想到要去天空机械城？”
“有没有？”
暗影点点头：“有，天空机械城是中立的巫师组织，和很多巫师组织关系都不错。但是你的身体，承受不住长距离传送。”
“我是个炼金术士，我可以炼制防御铠甲，或者……在寂静岭与人交换防御血脉。”
虽然桑德斯曾经说过，对他最好的血脉是魇界魔物的血脉，让他不要随意移植血脉。但事有缓急，他不可能花几十年时间在赶路上。
“任何血脉的价格都不便宜，你真以为你能交换到？”
“我是个炼金术士，至少我现在不缺钱。”安格尔再次强调。
“好吧，就算你能交换到，你觉得你注射血脉就一定会成功？”暗影：“算了，我也不打击你了，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想到去天空机械城？天空机械城也没有去野蛮洞窟的传送阵。”
安格尔不答反问：“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去哪？”
暗影耸耸肩：“我不在意啊，我之所以问你，是因为我就来自天空机械城。”
暗影的回答，让安格尔一阵惊讶，他没想到绕了大半天的弯，结果面前的人就来自天空机械城？！
安格尔正待说话时，突然，暗影手中的钟表咔哒一声。
指针转向凌晨3点整。
安格尔突然听到一阵诡秘的笑声……仿佛从另一个次元传来，“嘻嘻呖呖”，“嘻嘻呖呖”。
这是……
安格尔还在思索这笑声的源头时，一种莫名的危机感传来。麻痒的感觉从头皮往脊椎，瞬间让他冷汗涔涔。
“啊——”安格尔发出一声惨叫！
只见在他心脏下方，一道小小的门带着一层血皮，被缓缓推开。
然后三只发着“嘻嘻呖呖”笑容的库拉库卡族，从门内走出来。
随着门被关上，安格尔胸下裂开的口子，往外开始喷血。剧痛与大失血，让安格尔连思维都还没有转过来，就陷入了黑甜的漩涡中。
见到安格尔倒在地上，暗影的嘴角露出微笑：“是你自己坐到那个位置的，我也提醒过你离开，你自己不离开的。怪不得我。”
每夜凌晨3点，库拉库卡三兄弟都会从那个位置开门走出来，如果那里坐了人，他们依旧会准时开门。
从人体内开门，想想就觉得有趣。
看着躺倒在地，血流不止的假面，暗影捂脸大笑，什么库尔纳契约，还不是被我给破了！
再完美的契约，也挡不住自己作死的人！
在安格尔倒地后，托比立刻开始炸毛。毋庸置疑，它听得懂人言，所以他听出来了，导致自己小主人倒地，就是暗影！
看着胸口处一道大口子的安格尔，托比忙不迭的从含雪之羽里取出纱布，想要绑住安格尔的伤口。
“咦？这纱布哪里来的？”暗影看着托比的动作，眼底闪过疑惑，该不会这只鸟身上有空间道具吧？
空间道具？！暗影的眼中闪过贪婪之色，很多巫师都没有空间道具，一只鸟竟然有空间道具？
第366节 见死不救
暗影走近，想要仔细看看。但他刚走过来，托比就炸毛了，对着暗影发起猛烈的攻击。
暗影嘴角勾起冷笑，先前有迷雾幻境挡着，这只鸟速度又快，不好对付，但现在嘛……此处空间狭小，束缚了它飞行的高度与速度，他还惧怕什么？
暗影心念一动，岩浆蝾螈的力量便喷薄而出，熔岩皮肤带给他强大的防御力，让他丝毫不惧托比的攻击，伸出手就想抓住托比。
但就在暗影伸手的同时——
突然，心脏猛地一抽，暗影眼中闪过错愕。还不等他深思，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原本已经喷涌而出的血脉之力，也随之消失。他磕绊一下，跪倒在地。
与此同时，托比的攻击也到了，一脚踹中暗影的胸口。
暗影如今痛到无法动弹，被托比这么一踢，身体直接腾空，撞到了坑坑洼洼的墙壁上，裂出无数碎石。
暗影趴在地上，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托比给他造成的伤痛，完全比不上心脏中传来的一波波剧痛，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盛。仿佛下一秒，心脏就要爆裂开来。
托比也不知道暗影怎么回事，但它只知道暗影是个坏蛋，他杀了安格尔。
一想到安格尔死去，托比殷红的眼珠，流下一排血泪。它心中的这份怒意，已经超过了以往所有。
托比自己也不知道它处于什么状态，它只知道安格尔死了，它最依赖也最喜爱的人离开了。它的未来，可能永远不会再有人如此待他，给它自由，给它宠爱。
它想起格蕾娅曾经告诫过它……它在诞生前，格蕾娅在调味盘里放了五味调料，酸、甜、苦、辣、咸。这五味，用的是格蕾娅无意间得到的传奇魔兽的五脏所炼，它们对应了托比的所有情绪。
托比的诞生是个意外，格蕾娅在炼制时完全没想过，自己竟然无意间涉足到最本源的“创造”法则。
虽然托比诞生后没有任何超凡能量，但格蕾娅记得，托比被“创生”创造出来时，有一瞬间的磅礴气势，那种气势就如面对传奇强者时，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
这些气势化为了极悲、极喜、极憎、极怒，钻入了托比的体内。
格蕾娅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虽然托比在成长过程中除了智商高一点，其它方面一直表现平平，但格蕾娅还是担心这些可能源于传奇魔兽的气息有问题，所以她告诫过托比，不要放任自己情绪。
但此时，托比开始任性了。
它被小伙伴背叛时，它有过伤心；它看到无眼男被拍卖时，它有过愤怒；它得知格蕾娅可能陨落时，它有过悲戚。但这些情绪，都不足以比拟今日。
哀莫大于心死，托比在这一刻，或许是忘记，也可能是任性，它开始放纵自己的情绪。
放任着以往压抑住的极端情绪，爱、憎、怨、怒、悲，这些原本不该出现在它身上的情绪被慢慢的放大。
首当其冲的极悲，在这种悲伤的情绪中，托比感到有什么东西从体内钻出来。
托比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只巨兽。穿梭寰宇，震撼诸天。
当它回过神时，它身上所有的羽毛已经炸开，它原本穿的衣服也爆裂成碎片，沾染着鲜血飘落。
与此同时，那股极悲情绪，似乎撬动了身体中的某个枷锁。
一股股带着厚重感的灰色气息，从托比的体内往外涌动。
这种灰色气息，如果有其他巫师看到，估计眼珠子都要惊呆。这是近乎实质化的重力脉络！
桑德斯的重力花园中心处，就有一团团深灰色的气息，那是重力法则的具象化。
托比身周缭绕的灰色气息，虽然没有重力花园里的那般浓郁，但也足见，其领悟的重力脉络已经开始慢慢向法则靠拢。
托比了解这些气息的含义，但它也不知道这些气息怎么突然从体内钻出来了。
而且，它感觉自己的力量增强了，虽然重力脉络的总量没有变化，但它感觉质量上有了日新月异的提升！
就在托比发懵的时候，暗影的呻吟传入它的耳朵。
托比猛地抬起头，心中极悲情绪褪下，一股熊熊怒火开始燃烧。
它毫不犹豫的操纵着重力脉络，开始攻击趴在地上的暗影。
原本，它领悟的重力脉络，只能够在体内操控，提升它的速度，提高它的瞬时爆发能力；但此时，它却可以将重力脉络从体内移到体外，进行远程的打击！
虽然远程攻击的力度没有它近身时高，但这种能散播到体外的重力脉络，本身也不是用来强攻的，它的可操控性很大，只要给托比一段时间去训练，它的能力可能会有翻天覆地的改变！
不过如今，被怒火遮蔽了思维的托比，只会用基础的方法，将重力脉络当成是子弹，攻击着暗影。
托比还在持续对着暗影发动攻击。
一股股沉重的力量，让暗影全身都青青紫紫。
暗影心脏痛的不得动弹，但托比的攻击他也不能不防，只能将库拉库卡调过来，让他们抵挡一下托比。
库拉库卡族也是以速度见长，托比虽然速度也提高了一些，但在狭小空间内，也发挥不出速度的优势，远程攻击也因为力度太慢，根本打不中库拉库卡，最后托比只能与三只库拉库卡人慢慢周旋。
在托比与库拉库卡人战斗时，暗影却是在高声痛呼：
“为什么？明明是他自己不离开，我提醒过他的！”
“可恶！我不想死！到底怎么回事？！”
他心脏的疼痛，不用怀疑，肯定是来自库尔纳的契约。但明明是假面自己不离开，当时库拉库卡从假面的胸口开门时，他也没有被惩罚，所以他肯定是绕过了契约。
为什么此时又出现了疼痛？
而且，痛到欲死！
暗影在一阵痛嚎后，突然想起什么，他强撑着身体，往假面躺倒的地方爬去。
托比在空中与库拉库卡周旋时，看到暗影的动作，殷红的眼睛中闪过强烈的怒意，也不管库拉库卡了，直接冲向暗影。
“啊——”暗影惨叫一声，他的右手在托比的重踩之下，出现了骨折与变形。
托比一击不够，还要继续。
暗影赶紧道：“如果你不想让你主人死，你就别发疯！”
暗影的话，让托比一愣。
它扑腾着翅膀，轻轻落到安格尔的“尸体”边上。
它先前看到安格尔的胸口出现一个洞，就以为他已经死了。但如今它仔细一看，虽然安格尔的胸口起伏速度很慢，但并没有停止起伏。
而且，呼吸虽然轻微近无，但也还在继续。
安格尔真的没死？托比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暗影拖着满身伤痕，走到安格尔身边。他仔细看着安格尔缓慢起伏的胸膛，心中暗骂一句：“见鬼，他果然还没死！”
他现在明白了，库尔纳契约之所以惩罚他，不是因为先前库拉库卡开门，而是惩罚他见死不救！
如果情况危急，他救不了，那么契约也不会生效。
但他明明能救而不救，这就不符合契约的内容了！
暗影在心中咒骂一句，为了不被契约圈死，他只能带着不甘，开始观察与救治安格尔的伤势。
“死鸟，滚开！”
暗影满脸不耐的将托比赶走，然后开始检查安格尔的伤势。
托比默默的退到一边，虽然被人骂很不爽，但如果能救回安格尔，这些它都能忍。
“这风衣……竟然固化了1级防御戏法？！”暗影脱掉已经破烂的风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件衣服如果拿出去卖，没有几千魔晶拍不下来的。
脱下风衣，暗影又扯下安格尔的内衬。
这是什么？暗影发现安格尔胸口带着一个饰品，似乎是一个类似琉璃球的小饰品。
暗影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东西只是凡物，便不再管他，而是将目光放到了安格尔的手腕上。
“这是中阶空间手镯？还附有其他的特效？！”暗影出自天空机械城，虽然自己没有学炼金术，但对于炼金物品的鉴定却很在行。
“已经认主了。”暗影眼里闪过一丝可惜。
不过看着那风衣，又看看这手镯。暗影的心中升起怀疑，这两件物品加起来没有5万魔晶是绝对拿不下来的。
绝大多数正式巫师，都拿不出5万魔晶。一个二级学徒凭什么拥有这么昂贵的物品？
暗影并不觉得这些是安格尔自己炼制的，他只认为安格尔的身份背景可能有点特殊。
带着羡慕嫉妒恨，暗影将目光从手镯上移开，放到了受伤胸部。
三根左胸下肋骨断裂，但没有伤及心脏。
暗影见状，恨恨的瞪了三只库拉库卡，腹诽道：“你们开门再往后一点，他就死了！唉！”
除了骨头断裂外，基本都是外伤。暗影先将骨头用接骨术暂时结合在一起，然后用出愈合术，让安格尔的伤口慢慢开始愈合。
等到安格尔的伤口彻底凝结时，暗影心脏疼痛也随之消弭。
“真是亏大了！魔力不仅再次消耗殆尽，还搞的一身伤。最后，我拖着半死不活的身体，还要伺候你……”暗影骂骂咧咧：“你倒好，直接昏倒了事！”
就在暗影破口大骂时，在空中绕着安格尔飞行的托比，见到安格尔重新有了生气，在喜悦的同时，突然感觉眼前一黑，直接坠落在安格尔的身边。
目睹这一状况的暗影：“……”
“你养的鸟跟你也一个德行！居然都忒么昏了！”暗影虽然嘴里骂着，但还是将托比提了起来，检查了一下。确定只是昏迷，便直接将他丢回到安格尔身边。
第367节 复苏
安格尔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具体梦到了什么，他却一点都记不起来，只记得耳边有人一直“嘻嘻呖呖”个没完。而且他总感觉有人在他脸上摸来摸去。
他醒来时候，也是因为“嘻嘻呖呖”的笑声太大，以及一只不安分的手，在硬撑开的眼皮，将他从梦中强行唤醒。
安格尔睁开眼，直接对上了一双正望着他的眼神。
那是一种带着痴迷与惊赞的眼神，安格尔醒来后有一刹那的迷惑，但他很快就发现，那双不安分的手从他眼皮离开，开始放在他的头发上，一撮撮的捋着他的发丝。
“多美的金发，就像是最上等的绸缎，又滑又顺。”一边摸着安格尔的头发，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
“手，从我头发上拿开。”安格尔出声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低沉。
“瞧瞧，这眼睛多美。毫无一丝杂色，宛如雨后初晴的天空，又像是被阳光照出粼粼水纹的碧海。”
安格尔伸出手，将坐在床边的人推开。
床边人推开是推开了，但谁知他一用力，胸口处就传来阵阵撕裂的疼痛。
在这种疼痛中，安格尔的眼神也从懵然变得清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暗影，你做了什么？”
被推开的“床边人”正是暗影，他还在用咏叹调的发声方式，赞美着所见：“这么完美的金发碧眼，如果是我的战利品就好了……不对，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是最上等的艺术品，我会放在压箱底中，将你好好收藏，”
安格尔忍着胸口的撕裂感，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间布置的很简单的卧室，除了床与柜子外，就没有其他家具，在对面的墙壁上还挂着一把弓箭。
这里的布置，有点熟悉。
安格尔记得，他带着多多洛从深山老林里出来时，曾经在一间守林人木屋中单方面“购买”过衣服。当时，安格尔就检查过守林人木屋中的卧室，摆饰就是如此。
这里是守林人木屋？
循着逐渐清晰的记忆，安格尔再回想着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一道门，从他胸口处打开，三个小黑影从门内钻了出来，然后他就陷入了昏迷？
安格尔抬起头，看着还在发表奇异言论的暗影：“你知道门会在那时打开吧？”
暗影原本还在说着“战利品”、“艺术品”、“珍藏品”的鬼话，听到安格尔的问题时，他愣了一下。收起浮夸的表情，嘴角勾起淡笑：“知道又如何？我提醒过你离开的。”
“我主动坐到那个位置，你也多次提醒我离开。看似无心，其实都是你的刻意引导吧？”
“那可不一定，如果我是刻意要害你，契约不会放过我。”暗影道。
“也对，我记得门打开时，你似乎在笑。看来你还真的绕过了契约，但你为何又要救我？”安格尔回忆起自己昏迷前，曾经看到暗影的偷笑，那时他就有点明白了，这一切的无心与无意，其实都是暗影在冥冥之中做推手。不过他做的很成功，他没有引导安格尔，一切都是安格尔主动做出选择，所以契约并没有对暗影下手。
不过，他的胸腔被打开了，必死无疑的情况下，为何暗影还要救他？
“因为你的金发碧眼很美，如果我不救你的话，或许连我的导师都会责骂我？”暗影的表情看起来很真诚。
安格尔却不相信这一通胡话，他默默的回想着契约，然后轻声道：“是见死不救逼着你必须救我吗？”
暗影怔了一下：“你很聪明。”
安格尔摇摇头，自嘲的笑笑：“如果我真的聪明，就不会被你耍的团团转。”
安格尔说完后，强撑着受伤的胸口，就想下床。
“虽然我用了愈合术修复你的外伤，但胸肋骨还没有彻底稳健，你最好别乱动，否则骨头又断了的话，我只能再次给你开胸。”暗影制止了安格尔的动作。
安格尔闻言，停止了自己的动作：“需要疗养多久？”
“大概一两年吧。”暗影随口道。
“这并不好笑。”安格尔轻轻覆上胸口，皮肤上已经没有伤痕，轻轻按压一下还有疼痛感。以他对骨科的理解，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至少要修养三个月。
“好吧，如果你想慢慢养的话，两个月差不多。如果你持续对自己使用愈合术的话，一周左右。”
愈合术？安格尔算了算时间，他已经研究到了最后阶段，如果继续研究，差不多两三天就能成功。按照这样来算，他至少还要在沃特格拉斯带上十天左右。
这十天时间，他并不想待在这里。跟着一个挖空心思想害他的人住在一起，这是一件作死的事。不过他也不想让暗影送他回去，谁知道路上他是不是又要搞幺蛾子。
安格尔决定先留在这里将愈合术学习成功后，再独自离开。
“我昏迷了多久？托比呢？”
“不到两天。”暗影顿了顿：“托比是什么鬼？你的那只死鸟吗？”
在安格尔的冷刀子眼神中，暗影指了指枕边：“那不就是，那天你一昏倒，它就跟不要命一样的疯狂攻击我，我的手都它给踹断了。在这样艰苦的情况下，我还辛辛苦苦的把你救活，你是不是该给我点补偿？”
安格尔转过头看向枕头边上，托比正一动不动的昏迷在侧。
“我可没对它怎样，它自己昏倒的，我检查过了，没有外伤也没有内伤。不过也奇怪，都过了两天了，你都醒了，这只死鸟却还没有醒。”暗影见安格尔看过来，赶紧撇清关系。
安格尔伸出手覆盖住托比的身躯，温热的触感，以及强有力的心跳无不表明着托比身体很健康。
“我没骗你吧，还是谈谈你给我的补偿吧？”
“补偿？呵，你想要什么补偿？”
暗影似乎没有听懂安格尔的反话，笑嘻嘻的凑上去，语带暧昧道：“外物就算了，不如你把自己给我？”
“我的意思是，你把影子送给我。我很想将你珍藏起来呢，反正你也不是凡人，失去影子你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你觉得可能吗？”安格尔顿了顿，“你让库拉库卡去偷别人影子，单纯就是为了收藏？”
见收藏没戏，暗影无精打采道：“是啊，这些都是我的伟大收藏。我以后要在天空机械城办一个金发碧眼的影子展览！”
“影子黑漆漆的，也看不出金发碧眼。”
“制作成傀儡不就行了。”暗影说罢，一只库拉库卡带着“嘻嘻呖呖”的笑声，从窗外跳了进来，落在暗影的手心。
一个灰色布袋子被库拉库卡交到暗影手上。
布袋还在扭动着。
“又是影子？”
“没错。”暗影随口答道。
“不干涉凡人的生活，这是我进入巫师界学到的第一课。”安格尔看着那扭动的布袋，淡淡道。
“你在给他们求情？”
“我只是在提醒你收敛。”
“我的事就不牢你费心，如果你真想管，把你影子交给我，我就把所有人的影子还回去，如何？”
安格尔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对于凡人，他有着同情心与同理心，但如果要以他自己换取其他人的自由，他没有这么伟大，也不接受任何道德绑架。
暗影离开后，安格尔抚摸着胸口，感受着自己的心跳。
他还活着。
只要还活着就好。
安格尔从没有这么庆幸自己活着，在那扇门从他体内被打开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那一刻，他怨恨着暗影，但更怨恨自己。
怨恨自己为何要签订契约，为何不在之前就杀死暗影；怨恨自己为何太笨，没有明白暗影看似有意其实无心的提示；怨恨自己太托大，怨恨自己为何一次次无视生命的珍贵。
还好，还好他没死。他还有补救与改过的机会。
永远不要高估自己的能力，也永远不要低估对手的下限。哪怕，被世界意志注视着，小动作依旧上不得台面，但暗潮涌动也能掀翻一条巨轮。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暗影没有再出现，安格尔用精神力触手感应了一下，暗影并没有留在守林人木屋中，但留了两具傀儡，魔术师就是其一。
安格尔没有管这些傀儡，而是默默的开始修炼着愈合术。
两天后，愈合术被他成功释放出来。对着自己胸口使用，淡绿色的光芒钻进皮肤，浸入到断裂的肋骨处。
在精神力的感官下，肋骨处的裂痕在绿光中慢慢的愈合。虽然很慢，但却实打实可以看到成效。
确定了愈合术有用，安格尔开始盘算着离开。不过离开的前提，是骨头的伤势能够支撑他走回沃特格拉斯。
安格尔粗估，只要再过一天，骨头的大致裂痕就好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只要不乱碰伤口，从这里回到沃特格拉斯应该无什大碍。
一夜过去，安格尔在床上躺了三天，终于下了床。
在穿衣服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内衬与风衣已经破破烂烂。在胸口处开了一个口子，再难挽回。
这件价值数千魔晶的风衣，在他到手后不到半年时间，就以这样的方式报废。
“可惜了一个固化的1级防御戏法。”安格尔摇摇头，将风衣收入手镯中，等有空时拿出研究一下，看能不能补救。虽然没有固化的戏法了，但好歹布料是珍贵的。
他重新拿了一件比较宽松的常服。
没有了风衣，单独戴那顶帽子也显得奇怪。安格尔索性将帽子也收了起来，就这么离开了这间卧室。
第370节 进阶
安格尔正准备离开时，意外的发现，萦绕着一身秽祟之气的暗影，灰头土脸的从屋外走进来。
暗影抬头便看到了正在楼梯口的安格尔。
看着一身休闲常服打扮的安格尔，金发碧眼耀人眼目，暗影的眼中露出着迷之色：“你真的不考虑成为我的收藏品吗？我保证，你一定会是我最优秀的收藏品。”
“你回来的正好，我有事要问你。”安格尔无视了暗影的胡话，将托比从胸兜里掏出来，表情阴霾的问说：“那日我昏迷过后，你对托比到底做了什么？它为什么迟迟不醒？”
托比迄今为止还在昏睡，算了算时间，从他受伤那天算起已经整整五天。
若非托比的体征一直很良好，安格尔早就暴走了。
暗影被问的一愣，看着安格尔掌上的小鸟，眼带疑惑：“啊咧？我什么都没做啊，当时我差点没被契约给弄死，哪有时间去管它。”
虽然暗影很狡猾，但在此事上他的确没有说谎。
安格尔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他并不信任暗影，哪怕他们现在签订了契约，但契约里并没有互相不欺骗的条款。
暗影不承认，安格尔也没有其他办法，他们现在互相不能伤害对方。就算能伤害，安格尔目前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
安格尔抚摸着托比柔软的羽毛，托比的体征稳定，精神与灵魂都还维持着平常的波动，看上去真的只是在睡觉。
“那天我昏迷后，后续发生了什么？”
“我哪知道，我当时心脏都快爆炸了，这只死鸟还不停的攻击我。”暗影顿了一顿，突然道：“有一点我倒是很好奇。”
“哪一点？”
“你这只魔禽到底是什么品种？远攻类的还是近战类的？当时在幻境中时，我还记得它只能靠着速度与爆发来与我争斗；没想到出来后，竟然会远程攻击了，而且力道也不弱。”暗影好奇的问说，他在天空机械城见识过的很多魔兽，但体型这么小，爆发却这么强，还远近皆宜的魔兽还真没见过几个。
“远程攻击？”安格尔眼睛微眯，心中一动：“你详细说说，它是怎么远程攻击的？”
安格尔的惊讶不似作伪，让暗影也想到了一些事：“该不会这只鸟以前不会远程攻击吧？”
安格尔点头。
托比作为魔禽，实力其实一直很低微，以前战斗只能靠着速度与灵活度，如果穿着铠甲，普通人都能战胜托比；后来它领悟了重力脉络，实力发生突飞猛进的变化，速度不仅快了好几倍，靠着重力的特性，它的攻击力与爆发力也强大到可以睥睨普通三级戏法的地步。
但托比的攻击依旧很单一，只有那三板斧，速度、灵敏以及爆发。
如今暗影突然说托比能远程攻击了，安格尔猜测，或许这就是托比昏睡的原因。
“突然会使远程攻击了，还一直昏迷不醒，该不会是进阶了吧？”暗影眼底带着一丝嫉妒，“肯定是进阶了，当时这只死鸟以为你死了，眼睛还流了血泪。大悲大喜后这种刺激，很容易爆发潜力。”
暗影越说心中越是不忿，他机关算尽，好不容易走到最后一步，偏偏在这时杀出一个假面。
而且在正面对战，他还不敌比他低一阶的假面，最后还被迫签下了平等契约。
这已经很屈辱了，他好不容易靠着库拉库卡开门，阴了假面一把。但假面不仅没死，他反而差点死掉，最后还得屁颠屁颠的跑去给假面治疗。
这些也就罢了，但他被这只死鸟搞得满身伤，结果它一睡了之，最最最重要的是，它睡着睡着居然忒么的进阶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一遇到假面，感觉世界都在和他作对！暗影欲哭无泪。
暗影对托比的分析，也正中安格尔下怀。如果真是进阶，长时间的昏睡也属正常。
安格尔详细的从暗影口中得知了托比的远程攻击方式，靠的是一种灰色的厚重气息。暗影不知这个气息为何物，但安格尔却知道，正是重力脉络。
“看来托比还真的是进阶了。”想到这，安格尔阴霾了数日的表情，也明朗起来。面对一脸嫉妒的暗影，他也心情的挺好的打招呼道别：“我走了，谢谢你的地图。”
安格尔说罢，将托比小心翼翼的收入怀中，朝着门外走去。
“稍等。”这时，暗影突然叫住了他。
“你是不是打算去寂静岭，传送到天空机械城？”暗影问道。
安格尔点点头，那天他就已经说过自己的去向，故而此时也不隐瞒。
“你从沃特格拉斯前往寂静岭，没有一个月，是到不了的。而且寂静岭的位置特殊，你也不见得能进去。”暗影突然道。
“你是什么意思？”
“我有飞行载具，可以带你去寂静岭。不过，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安格尔毫不犹豫的转身：“谢谢，不过我没兴趣。”他是真的不想在和暗影合作，哪怕有契约限制，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下新的套，就像上回一样。
“别走啊，我这次是真的要和你合作。我如果设计害你，契约也会遏止我。”暗影似乎也想起上回他差点害安格尔死掉的事，赶紧补充道：“上次那是意外，那根本不是我的有意设计，契约也无法判定库拉库卡族日常出行是错误的啊。”
“如今有了前车之鉴，我只要心中一升起害你的念头，我就会被契约惩罚，我哪还敢！”
安格尔浑然不理会暗影的解释，推开木屋大门就往山下走去。
暗影见状，也有些急了。
他为了这次的机缘，耗费了整整五年时间。为此，他不惜每次都参加这种毫无意义的超凡聚会，只为了培养一批能参与此事的傀儡。
结果，好不容易傀儡的量是够了，但去藏尸洞打开失落阵法时，却发现“质”还不足！
有一个傀儡虽然踏进了超凡者行列，却没有真正将模型构建完毕，还处于一个尴尬期，既非凡人又非巫师学徒。
这一阶段，还不能将魔力外放。而开启那座失落千年的魔能阵，最低限度，也要能够向外输出魔力。
就差这么一人，暗影怎么不心急，这可是他晋升正式巫师的机缘！
如果换到其他时间也就算了，偏偏他的那三只库拉库卡族告诉他，库拉库卡族的大祭司临时决定，这个月的祭祀要进行完整的仪式。
完整的库拉库卡族祭祀仪式，正是他能不能偷渡进入里层世界的关键。
仪式就在这几天开启，他也没时间再去找其他的巫师学徒，在此之前，他必须要凑够最后一人！
他这么急急忙忙的跑回守林人木屋，就是想邀请安格尔加入，但偏偏安格尔不按照他逻辑走。
“要不我聘用你，我给你魔晶！”话一出口，暗影自己都觉得毫无说服力。
见安格尔毫不停歇，暗影也焦急了：“我导师正在寂静岭做客，你只需要给我一周时间，我完成了自己的目标，半个月后我会随着导师回天空机械城，到时候我会请求导师将你也带上。有我导师护着，你也不需要冒着风险去注射血脉，还能节省一大笔开支！”
半个月？也就是在霜降之月前后到达天空机械城？
听到暗影这个承诺，安格尔心中有点痒痒的。净化花园是明年复苏之月时开启，他原本已经打算放弃净化花园，但如果真能在霜降之月抵达天空机械城，那么也能赶上净化花园？
这算是柳暗花明吗？
安格尔止住了脚步，“你确定你导师愿意带着我离开？”
暗影眼中一喜：“我确定！如果是你的话，导师一定愿意。”
暗影的话有点不对劲，安格尔一时却没有听出来。不过既然暗影如此笃定，安格尔想了想，开口问道：“你需要我帮你什么？”
“很简单，你只需要帮我站一个阵……”
……
与暗影约好时间后，安格尔回到了沃特格拉斯。
安格尔离开了接近一周，当回到海湾区的别墅时，看到的就是饱含着泪水的多多洛。
“大人您终于回来了，在您离开的第二天，多多洛就开始不配合了，一直待在屋里不离开。”杜姗满脸愁容的走来：“我这些天的讲学，他也不怎么听，就盼着你回来。”
看着多多洛可怜巴巴的眼神，安格尔微微叹了口气。
“我可能半个月后就要离开，杜姗奶奶，你的教学计划可能要稍微改一下，能不能以最快速度让多多洛懂事，至少能让他听懂我的话。”
杜姗一愣，“这么着急？一定要选在这时候离开吗？”
安格尔点头，他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如果暗影说话算话，他半个月后就会离开。到时候，安格尔打算将多多洛装入手镯中，带他离开。
所以，给杜姗教学的时间，最多只有半个月了。
杜姗点点头：“好，我会尽量想办法的。”
“那就多谢了。”安格尔说完后，随口勉励了多多洛几句，便转头回了房间。
第371节 失落千年之阵
第371节 失落千年之阵
夜晚，安格尔和杜姗交代自己要暂离几天，然后留下一些金币，便再次出了门。
他这次回沃特格拉斯主要是为了报个讯，他与暗影约定的时间，在今晚，地点则是……幽怨林，藏尸洞。
在安格尔刚刚踏出门准备乘船离开时，一艘孤零零的月牙小船从远方划过来。
安格尔止住了离开的步伐。
柔和的月光下，露出来人沧桑的面容。
潮湿的海风，撩起来人微微泛白的发丝。
“短短几日不见，伯爵的面容沧桑了不少。”安格尔低声开口。
来人正是李昂瑞克，原本在安格尔眼，这是一位精神矍铄的年男子，但不过短短几日时间，李昂瑞克脸皱纹丛生，鬓发苍白，眼神也浑浊的像是七老八十的老人。
李昂瑞克收桨入船，表情带着无力的晦涩。
“假面大人……”欲言又止，声音也带着日近黄昏的沧桑。
“你独自前来找我，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李昂瑞克苦笑着摇头，“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该怎么办。我不可能拿全城百姓的命，来做这场豪赌。”
李昂瑞克低下头：“但我，又实在想知道那个人是谁。我天天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眠。好不容易睡下去，梦到的都是女儿麦格妲流着血泪指控我，说我不是个合格的父亲。还有那些失去影子的人，也全都爬到我面前，批评我没有资格做这一城之主。”
“在这种生不如死的折磨，我还是决定独自来了。我不会去找那位大人的麻烦，但我想知道他的身份，可以吗？”
安格尔看着老泪纵横的李昂瑞克，他明白眼前之人有多么纠结，一边是大义，一边是小我。小我想牺牲大义，但世俗礼教告诉他，大义不能被小我牺牲。
如果换做安格尔面对这一题，他或许会受良心谴责，但他依旧会毫不犹豫的抛弃大义，选择小我。他有底线，但他也自私。
不过，也正因为有李昂瑞克这样的人，才能守住这一城的安宁和平，这是安格尔最佩服李昂瑞克的一点。
“可以。我最近刚好接触过他，你想知道什么？”出卖暗影的情报，安格尔毫无心疚。
“他，为什么要偷走影子？”李昂瑞克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如果他能帮助解决那位大人的这个问题，是否能够让子民的影子不再消失？
安格尔整理了一下措辞：“罪犯杀人，大抵分为三类，有迫不得已，也有身不由己。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罪犯，他们杀人的理由，却是因为……”安格尔伸出手指点了点太阳穴：“有病。”
李昂瑞克不懂安格尔为何要说起这个，但他依旧顺着安格尔的思路道：“大人是指，疯子杀人吗？
“疯子杀人，也属于身不由己。我说的病，是指的精神无缺，心理有病。这群人，大约有一个词可以形容，变态。”
安格尔：“你问为何会偷影子，那你可以试想一下变态杀人犯的杀人理念是什么？他们都会追寻一个能满足自身心理病状的理由去杀人，具体表现则是……仪式感或者统一感。”
能将沃特格拉斯这种民风晦暗的地方，改造成如今人人有礼的城市，可见李昂瑞克并不是个笨人，他立刻反应过来安格尔想说的事：“大人是指金发碧眼？”
安格尔颔首：“一个对金发碧眼有执念的变态，取影不过是为了满足心理的病状。”
“那……那些影子的下场是什么？”
“大概是成为某种收藏品吧，像有些人秘而不宣的癖好一样。”
李昂瑞克原本以为自己若是能帮着那位大人解决问题，说不定能换得“他”放过影子。但听完安格尔的话，他是彻底绝望了，一个变态，根本无法用世俗价值去说服。
也对，李昂瑞克想了想自己看过的那些记载巫师的书籍，基本都是变态，一言不合毁城灭镇……想到这，李昂瑞克偷觑了一眼安格尔。还好，这位大人虽然有些时候不近人情，但并没有视人命为草芥，即使麦格妲曾经得罪过他，泰瑞尔指着鼻子骂他，他也只是施以薄惩。
“你还想知道什么？”安格尔问说。
李昂瑞克：“能告诉我那位大人是谁吗？”
安格尔一个响指，一道幽幽的幻境便将两人遮蔽住，暗影的幻影慢慢出现在李昂瑞克面前。
“他便是你要找的人。”安格尔指着暗影道：“他的真名我不知道，代号是暗影。”
李昂瑞克被突如其来的人影给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他便镇定下来，仔细的观察着暗影的外貌特征。
暗影的长相是极其英俊的，薄薄的短发是咖啡色近黑，五官很冷硬，尤其是那斜眉入鬓，带着仿若冷锋般的锐利。从外貌看，暗影似乎是冷漠的性格。但其实暗影更多的是一种痞气，这种痞气从外表很难表现出来。
“我给你最后一个警告，他的实力很强，你看看也罢了，最好别接触他。你知道的，变态其实是很不讲理的，尤其是对于普通人，他连给你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说罢，安格尔泛舟离开。
李昂瑞克看着安格尔，眼神带着一丝祈求。他想让安格尔救救那些失去影子的人，救救他的女儿，但他说不出口。
安格尔看到了这个眼神，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多说什么。
……
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已是月天。
不过幽怨林的植物，被埋在地底的尸体催生到无繁茂，遮蔽了天空，看不到一点月光。
安格尔随手施为一道光亮术，跳入了藏尸洞。
戴高脚帽，净化力场全开之下，腐烂的气息被屏蔽在外。安格尔踏着一地的尸骸与蛆虫，来到了一周前超凡聚会的那间小石室。
“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暗影笑道，他的身后站了八具傀儡，所有的傀儡都面色苍白，带着诡异的微笑。
“现在开始？”安格尔问道。
暗影点头，“跟我走，阵法还在前面。”
暗影带路，一众傀儡跟在他们身后。
安格尔以为藏尸洞的尽头在这里，但跟着暗影继续往前走，才发现在另一侧还有一个小缺口，缺口后方散发着秽祟之气，深幽不见尽头。
“失落千年的魔能阵便在里面。”暗影率先钻了过去。
安格尔想起早暗影来守林人木屋时，一身的秽祟之气，和缺口后方的气息一模一样。他能沾染这么浓郁的秽祟之气，想来这些天都待在里面。
度过这个缺口，后方便是深幽的道路。
虽然这段路没有尸骸腐烂的气息，但安格尔却觉得起蛆虫遍布、尸骸一地，这里更加的肮脏。
甚至开启净化力场，也难以彻底驱逐那无处不在的秽祟之气。
“这顶帽子哪怕放在天空机械城的拍卖会，也能卖个七八千魔晶。”暗影一脸欣羡的道：“你该不会是野蛮洞窟重点培养的种子吧？也不对啊，我记得野蛮洞窟没有精英种子计划，全是放养的。”
“或者说，你来自某个有钱的巫师家族？”
安格尔没有对此多做表示，而是指着身后的傀儡问道：“这些人，半个月后你会如何处置？”
暗影耸耸肩：“能怎么处置，又不能带走，只能放了呗。而且他们没有一个符合我的审美观，如果其有像你一样的傀儡，我算拼着被导师鞭笞的惩罚，也要将他带回天空机械城。”
安格尔：“我以为你会杀了他们。”
“我可没兴趣欺负这些渣滓。”
“我的启蒙导师曾经告诉我一句话，莫欺少年穷。说不定有一天，他们也会逆袭，而你则会成为他们的绊脚石。”安格尔回想起全息平板里存的一些络小说，越差的资质，越会逆袭。
“莫欺少年穷，这句话我同意。但如果泛用在吃人的巫师界，倒是有些天真。”
在秽祟之气走了约莫十分钟，两人抵达了一处隐蔽的密室。
才一踏进密室，安格尔感觉到一股股异的气息，这些异气息却是从脚下的纹路升腾出来。
安格尔对魔能阵并不陌生，这是一个典型的启动类魔能阵。看不出等级，但纹路很原始，应该是十分古老的魔能阵。
“看出什么来了吗？”暗影见安格尔看的很认真，打趣道。他可不相信安格尔能看出什么来，魔能阵是一种极为复杂的学科，依照安格尔的年纪算在学习魔能阵，估计也停在魔纹阶段。
“这个魔能阵至少存在万年。”
“此言何解？”
“笔路很原始，刻画者或许没有学过‘斑途三交法’，很多地方其实可以简化的。譬如这个角，虽然我不知道这个魔能阵是什么，但这个角在书记载是典型的废角，可以用六叠魔力法，控制魔力量额，改为一笔横。”安格尔指着其一个繁复的角侃侃而谈。
“你学习过魔能阵？”暗影惊讶道，他不知道安格尔说的是否为真，但正因此才不明觉厉啊。
“没有，我只是看书这么记载。”
暗影深吸口气，看向安格尔的眼神微微变得郑重起来，他指着地的魔能阵道：“这个魔能阵是千年前，库拉库卡族遭受最大的灭族灾害时，一位来自黑城堡的巫师开启的，从这里将库拉库卡族带进了层世界，并且给予他们一族和平的生活。”
第372节 中层世界
“自那日后，这千年来，此阵再也没有开启过。”暗影说到这，微微感慨：“若非加米、加奥、加妙三人告诉我，我亦不知库拉库卡的族地竟然能从这里进去。”
当暗影说到加米、加奥、加妙时，三只黑肤色的库拉库卡人按照暗影念名字的顺序，一个接一个跳到了暗影的身上，睁着发亮的绿眸，各自摆出一个羞耻的姿势。
“他们平时推门去的地方，就是中层世界？”安格尔指着加米三人问道。
“是的，他们的家就在那里。”
“库拉库卡族都拥有这种‘开门’的天赋？”安格尔好奇，如果有的话，当初库拉库卡族也不至于近乎灭族啊。
暗影摇摇头：“据我所知，库拉库卡族的‘开门’天赋，是那位拯救了库拉库卡一族的黑城堡巫师，植入到他们血脉中的……一代代沿袭下来，如今约有10的库拉库卡族拥有开门的能力。”
安格尔眼中带着惊讶，千年前的那位黑城堡巫师达到多高的高度，才能将天赋植入一个种族的血脉中？甚至改变了后代的基因？
暗影还在感叹：“不过，虽然有很多库拉库卡族人都拥有开门的能力，但千年前的战争，让他们对人类彻底失望。几乎不会有库拉库卡族人主动开门回到表层世界，加米他们也是机缘巧合下，拜入了天空机械城。”
“我能感受出来，他们体内拥有魔力，应该已经有一级学徒的水准了吧？”安格尔说到这时，眼里带着一丝探究：“为何你不让他们帮你忙，打开这座魔能阵？”
“因为族训。库拉库卡族的族训，不允许任何库拉库卡族人带人类进入他们的族地，否则将会被视为叛徒，被库拉库卡族永久放逐。”暗影也不想为难加米三兄弟，“他们告诉我这个魔能阵的地址，就已经在触犯族训的边缘了，我可不想让他们成为库拉库卡族的永久罪人。”
安格尔了然，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既然不能带人类进库拉库卡的族地，是否意味着，库拉库卡如今还仇视着人类？还有，中层世界是否是已经被库拉库卡族占领，成为了人类的禁区？
安格尔将心中疑惑说了出来。
暗影却是神秘的笑笑：“这些问题，其实你进去后就知道了。”
魔能阵有十个启动位，暗影指间伸出傀儡丝线，操纵着傀儡各自站位，他自己也站到了启动位，只剩下最后一个位置，暗影示意安格尔站上去。
安格尔却没动，而是问说：“我可以帮你开启魔能阵，但你先前让我帮忙的事，一直语焉不详。除了开启这个阵法外，你后续到底要我做什么？”
早上时，暗影给出的条件让安格尔很心动，但当安格尔问出到底他要做什么时，暗影却只说了“开启阵法，后续待定”。
“待定”两字，让安格尔觉得恐生变数。虽然暗影反复强调没有危险，甚至还愿意起誓他绝对没有撒谎。但安格尔还是没有彻底相信，就像乔恩在他小时候制作出火锅时，笑着对他招手道“不辣，随便吃”，乔恩没有说谎，因为他是按照他的标准来界定“辣”。
所以，在开启阵法前，他必须要了解后续的情况。危险不危险，安格尔要自己去界定。
已经到了开启阵法的关键时刻，暗影好说歹说，安格尔也不为所动。到了最后，暗影没办法之下，终于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我要去里层世界，真正的黑城堡所在地，我需要在那里取得一件东西。”
“你是打算去黑城堡偷东西？”
“不是偷，原本就是我们的东西，不过被某个老巫婆抢走了。如今那个老巫婆离开了，黑城堡里只有她的几个学徒，我准备将那东西取回来。”暗影眼里闪烁着精光。
“我们的东西？”安格尔疑惑。
“我是说，那是我导师的东西。不过导师说，只要我拿到，就归我了！”
安格尔对暗影微微一笑，直接转头：“这事我不掺合了，再见！”
去一个大型巫师组织的腹地里偷东西？开什么玩笑？作死也不是这么作的！
“你别走啊！”暗影赶紧拦住安格尔，眼神真挚的看着安格尔：“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向你保证，那是真正的黑城堡，虽然和黑城堡这个巫师组织有深切联系，但那里其实只是老巫婆的修炼之地，是一座永远缭绕在乌云闪电中的黑色城堡。没有其他的巫师，也没有无关紧要的人，只剩下几个一手就可以捏死的学徒。”
“那也不行，一个巫师的腹地，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有多恐怖。”安格尔想起当初桑德斯在构建巫术花园时，整个幻魔岛戒备森严，没有凭证的任何生物只要踏进幻魔岛，立刻会被削成两半。
每一个巫师对于自己的安憩之所，都带着最为森严的想法去建造，外人去闯，绝对是机关重重，防不胜防！
“别担心，黑城堡所有的巫师级机关全部都关闭了，对于非巫师级的机关，我无所畏惧！”暗影拍着胸脯保证道。
“没有正式巫师，没有巫师级机关，只有巫师学徒，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而且，你从哪里听说这些的？”安格尔双手环抱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暗影。
暗影“啊咧”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好吧，我说实话。这是导师给我的考验，他与黑城堡的老巫婆达成了一个共识，他们不干涉我的行为，反正最后我只要取得了那件东西，便归我。”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向世界意志起誓。”
安格尔思忖了一下，虽然暗影话里很多含糊的地方，但暗影应该也不是一个会去送死的人，一定是看到有希望，才会愿意搏一把。
“那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暗影表情露出些许尴尬：“其实我也没想好，我原本只是想让你帮我开启传送阵。但后来觉得你的实力不错，或许可以在黑城堡助我一臂之力，但具体怎么做，我也没想好。因为我也没去过黑城堡，里面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那就按照你原初的想法办，我帮你开启传送阵，其他的一概不管。”安格尔说完后，走进最后一格启动位。
暗影伸出手，想说些什么。但他“呃”了半天，最后还是慢慢放下手，什么话也没说，回到了启动位。
在暗影的指挥下，所有人一齐释放魔力，沉睡千年的魔能阵，在这一刻被重新唤醒。
一道道光辉从魔能阵的纹路上慢慢绽开，最终形成一道极为耀眼的光圈，包住了所有人。
安格尔顺着耀眼光辉闭上了眼，他只觉得仿佛穿过了一层薄膜，等到光辉消失，再次睁眼时……
眼前的景象并没有变化，依旧是小窟洞，地上依旧是魔能阵的阵纹。
难道，魔能阵失败了？他们并没有进入中层世界？
不对！还是有改变！
安格尔闭上眼，感知着周围的气息……秽祟之气消失了，空气虽然浑浊，但并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气息混杂。
“这里就是中层世界了。”暗影从一旁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个刻度表，“空气中原始魔力的含量，比起表层世界加强了近3分之一。”
安格尔闭上眼感受了一下原始魔力的浓度，果然比起外界要浓郁一些。
暗影一边说着，一边向安格尔解释：“这只是中层世界，到了里层世界，原始魔力的浓度会再次增加，估计会达到表层世界的一倍。”
原始魔力的浓度再高，对他们而言也没有什么用。因为学徒转换魔力的速率，比起原始魔力的吸收率要慢的多。有时候还会因为原始魔力吸收过多，而导致情绪暴涨，思维空间出问题。
高浓度原始魔力的环境，只有拥有高效转换率的正式巫师，才会喜欢。
暗影将傀儡留在了小窟洞，然后他发现安格尔也跟着傀儡坐到了窟洞的一边，脸上带着无奈：“你不出去看看？就算你只负责开启魔能阵，但你难道对中层世界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吗？要知道，这可是童话世界的独有特质。”
……
暗影的话，说服了安格尔。
哪怕他不想掺合暗影的事，但对于中层世界，以及库拉库卡一族的族地，还是很感兴趣的。
于是，暗影与安格尔离开了刻画魔能阵的洞窟，朝着外面走。
一边走，暗影一边说起了有关附属位面的秘辛。
童话世界，是一个附属位面。它的来由，和其他附属位面一样，都是通过位面融合产生的。
位面融合，有时候是强位面因为种种原因，主动去吞噬弱位面。有时候，又可能是弱位面迫不得已向强位面靠拢，主动求取融合。
融合后的弱位面，会被强位面清空绝大多数的高能量反应的生物，等到清空至对主世界没有伤害时，这些弱位面才会被纳入强位面的世界中，成为附属位面。
正如，人有人有万千性格，位面也有万千模式。什么气态位面，水态位面，或者直接是真空位面，不一而足。被融合的弱位面，虽然隶属于强位面，基本法则也会渐渐被强位面同化，但其特质的东西还是会留下来。
这些独有的位面特质，造就了附属位面的多样性与复杂性。
譬如，巫师界的另一个附属位面——光耀界，它的独有特质，便是永昼无夜，星轨恒定。只要在光耀界，就不会出现落日的情况，而且因为其星轨恒定，还是所有精修星象的巫师，最理想的圣地。
童话世界的独有特质，便是它拥有三层世界，分别是表层世界、中层世界与里层世界。三层世界的规则各有不同，拥有的原始魔力含量也不一样。
第373节 穹顶之下
三层世界，按照巫师喜爱的排列，当然里层世界最好。但按照人类适宜度排列，表层世界是最舒服的。
而中层世界则属于两者之间。
暗影一边侃侃而谈，一边带着安格尔沿着地底小路重返地面。
在路过对应表层世界的“密室”时，加米三兄弟打开一扇黑幽幽的小门，从表层世界鱼贯来到中层世界。
看着那熟悉的小门，安格尔问道：“如果不走魔能阵的话，能从他们的门进入中层世界吗？”
暗影皱眉：“那么小，怎么进？”
见安格尔一副“看白痴样”的表情，暗影恍然道：“你是指靠着变形术改变体型吗？我不知道可不可以，应该可以吧。不过，变形术哪是那么好学的？在变形软态虫越来越少的境地，变形术几乎已经在巫师学徒间绝迹。”
变形术，改变体貌的一种戏法。可以小如蚊子，也能大如泰坦。堪称学徒境界中的最难戏法之一。
不过这个最难戏法，是指正统学习很难，因为走正统学习的路线，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生物构造、拟态学、魔力操控……等数十门科目，都要达到精通，才有学习变形术的资格。有了资格，你还不一定能学会，所以被称为最难戏法。
但对走偏门的人而言，则轻松很多。只需要移植变形软态虫的皮肤，就能施展变形术。不过，因为巫师对变形术的需求，变形软态虫在世间越来越少，近五百年来近乎绝迹，每每有被发现，都能拍出惊人的天价。
说着说着，他们已经来到了洞口。
“你不是想知道中层世界是否已经被库拉库卡族占领了吗？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暗影嘿嘿一笑，怂恿安格尔离开地洞。
安格尔深深的看了眼暗影，确定他没有激起“契约”反噬，想来外面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于是，安格尔率先爬出了中层世界的“藏尸洞”。
安格尔一路上，发现中层世界的地下洞窟和表层世界的藏尸洞地貌完全相对应，他以为自己来到地面时，看到的也该是一片类似“幽怨林”那样的山林……然而并不是。
安格尔看着周围的环境，的确是类似拜占山脉的“山地”，但地面却是光秃秃的褐土，寸草不生。
一眼望去，整个起伏连绵的山脉，没有一点生气与绿意，完全是干涸枯竭的样子，就像是灾难片中的废土世界一般。
就在安格尔观察周围的状况时，他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仿佛自己被某种超级生物盯上了一般，令他不寒而栗。
安格尔颤抖着身体，默默的抬起头……
一只巨大的眼睛高悬夜空，血色瞳仁在眼白里悠转，一直追随着安格尔，眼神里闪烁着贪婪和嗜血。见到安格尔颤抖畏惧的表情，那只眼睛方才带着嘲讽，闭上了眼。
随着它的闭眼，夜空重现，月色无边。
哪里还有巨大的眼睛？先前的经历就像是梦境一般。
但安格尔很清楚，那不是梦。他的双腿迄今还在打颤，整个人从头至尾都在发抖。
等到“它”闭上眼，安格尔才猛地瘫倒在地，大喘着气，被衣服包裹的后背，此时也已经被冷汗浸湿。
暗影从藏尸洞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模样。他笑呵呵道：“啊咧啊咧，你看到了什么，怎么害怕成这样子？魔源巨人？天空幽灵船？还是那群贪婪的火烈熔鸟？”
安格尔不停的喘着粗气：“这些都是什么？”
“这些啊，都是觊觎着库拉库卡族的存在。所以，你觉得库拉库卡族在中层世界能独霸吗？”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我看到的是一只巨大的眼睛，有血红色的瞳仁，高悬天际。”此时回想起天空的巨大眼睛，安格尔依旧觉得冷汗在冒。
听完安格尔的描述，暗影沉吟片刻才道：“难怪你瘫成这样。没想到你运气这么差，一出来没有看到常见的低级魔物，反而看到了站在中层世界顶端的生物……瑟塞比拉斯。”
“瑟塞比拉斯？”安格尔听这名字，总觉得有点熟悉，思索片刻后问道：“和艾比拉斯有关系吗？”
艾比拉斯或许很多巫师学徒都没听过，但测试天赋的天赋球，每一个巫师学徒都应该见过。天赋球的学名，其实就叫：艾比拉斯之眼。
艾比拉斯是一种深渊巨兽，天赋球，就是用它的眼睛炼制而成。
“没想到你的联想能力挺强的嘛，瑟塞比拉斯其实和艾比拉斯有点血缘关系，算是近亲。不过其实力可比艾比拉斯强悍许多，估计达到了二级巫师的地步。”
“瑟塞比拉斯是超巨型的魔物，真身体型巨大无比，动一下真的可以天翻地覆，为了中层世界的生命着想，他被巫师们勒令不准移动，所以它平时都只能用眼睛巡行着中层世界。你刚才看到的，应该就是它的眼睛。”
暗影说罢，突然指着天空，“你看，火烈熔鸟来了。”
安格尔抬起头，只见孤月高悬的夜空尽头，突然飞过来一片火云，它们煽动者火红的翅膀，绕着天空飞行了好几圈，最后慢慢消失在暮色尽头。
“这群火烈熔鸟都是半步巫师级的魔禽，但平时就连正式巫师都不敢触其锋芒，因为数量太多了……它们是群居禽鸟，从不会落单。”
“它们应该发现了我们？为什么不攻击我们？”安格尔好奇道。
“攻击我们？它们做不到。”暗影神秘的笑了笑，指着西北某一处：“那是魔源巨人，你仔细观察，就知道为什么了。”
魔源巨人？安格尔循着暗影的手指看去，只见一只体型超过百米的巨人，趴在天空中，眼神好奇的看着大地某处。
等等，趴在……天空？
安格尔眨巴眨巴眼，用力朝着魔源巨人的方向看去，的确是趴在天空！
长相憨厚的魔源巨人似乎也发现了安格尔的视线，转过头盯了安格尔一眼，没有兴趣，又转过头继续盯着某一处。
魔源巨人转头的瞬间，安格尔隐约看到了一层薄薄的类似玻璃的圆顶，似乎阻隔了魔源巨人的身形，让他得以趴在天空。
“发现了吧？这就是它们无法攻击我们的原因……这里有一层盖下的碗状穹顶，它们遮挡了魔物的步伐，只能在穹顶外偷偷窥视着里面……”
“这里，库拉库卡族的族地，是穹顶之下的唯一种族！”
暗影说到这，倏然感慨：“那位庇护库拉库卡族的黑城堡巫师真的是巨擘大佬，制作的这层穹顶，让库拉库卡一族能安稳生活，不被外界打扰。”
暗影说到这，指着魔源巨人一直盯着的某处：“那边就是库拉库卡族生活的地方，过去看看？”
“你怎么知道库拉库卡族生活在那里？”安格尔还记得暗影说过，没有人来过穹顶之下，他又是怎么得知库拉库卡族的现况聚居地呢？
“我虽然没有进来过，但我在穹顶之外，乘坐着天空幽灵船观察过穹顶之内的情况。”
穹顶之外？
安格尔一脸惊疑的看着暗影，中层世界原来不止一个入口吗？
“你以为中层世界只有藏尸洞那个魔能阵入口？当然不是。你之所以在表层世界很少看到超凡者，是因为绝大多数的超凡者都在中层世界。中层世界的大小，和表层世界完全一致，童话镇绝大多数的巫师组织，都建立在中层世界或者里层世界，就连寂静岭也处于中层世界，所以我才说，你就算去到了寂静岭，也不一定能找到寂静岭。”
暗影一边向着库拉库卡族地走去，一边解释道：“但穹顶实在太坚固，没有生物能破开进入。我以前只能如那魔源巨人一般，在穹顶之外窥视着库拉库卡族，却没有方法进入。若非加米三兄弟告诉我表层世界的藏尸洞有魔能阵，我估计想要破开进来，只能等我晋级真知之路的巫师才行。”
安格尔冷嘲：“你对自己倒是很有信心，真知之路被你说的好像只是条岔路，就看你愿不愿意选择。”
暗影没有将安格尔的冷嘲放在心上，反而是信心勃勃的道：“只要我能获得黑城堡的那件物什，我就一定能成为正式巫师！只要我成为了正式巫师，我就有把握踏上真知之路！”
看着暗影自信的模样，安格尔没有再继续嘲讽，大抵上能够拥有自信，至少比忧心忡忡的人好太多。
安格尔：“既然中层世界的入口那么多，按你所说，很多巫师组织也分布在里层世界。那应该进入里层世界的方法也有，为何你要选择从这里进入？”
暗影笑道：“你说的没错，但我去的并非黑城堡巫师组织，而是‘真正的黑城堡’！”
“进入‘真正的黑城堡’只有两种方法，要么从黑城堡组织的腹地传送过去，另一个方法就是从这里进入！黑城堡组织的腹地，那里拥有大量学徒和巫师，我可不敢硬闯，所以放在我面前的只有唯一一条路。”
第374节 又一座巫术花园
库拉库卡族的族地位置，对应着表层世界的沃特格拉斯。
两人下了山，朝着目标慢慢前行。一路走来，山峦荒芜，土地贫瘠，就连原本在表层世界那温柔抚育了一方百姓的内陆海，也黑黢黢的一片，彷如死水。
目及之处，皆是萧条肃杀。
库拉库卡族就生活在这样的世界？
“在罩子外，也是这样荒芜？”安格尔问道。
暗影颔首，略带慨叹的语气回道：“除了巫师组织的驻地外，其他地界基本如此。这也是中层世界与里层世界的常态，毕竟这里只是附属位面，生态没有主世界那般稳固，原始魔力一浓郁，普通的植物就纷纷凋零。也算是能量制衡下的一种常态吧，虽然有点可惜，但这也是位面融合后需要付出的代价。”
暗影说罢回头，发现安格尔眉头蹙起，眼神看着远方。
他心中一动：“你是在同情库拉库卡族？”
安格尔不置可否的点头，他从李昂瑞克那里听闻的城市传说，库拉库卡族其实是一种爱好和平的纯善种族，但正因为他们的性格太单纯，结果被善变的人心，逼迫到这个境地。最后苟活在这样荒芜的世界，想想也很唏嘘。
暗影笑道：“我觉得你可能想错了，你难道没有发现吗，无论是魔源巨人，亦或者火烈熔鸟，全都隔着罩子在暗中观察着库拉库卡族，它们的眼神中带着挡也挡不住的贪婪。”
“曾经的我，也是那样。”暗影自嘲的笑笑，“所以，你觉得能被我们觊觎的种族，会过的很凄惨吗？”
暗影指着前方影影绰绰的地界，“他们活的比表层世界快乐得多，也正因此，千年来他们未曾离开这里一步。”
安格尔不明其理，但看向穹顶之外，时不时的有魔物掠过。如果仔细的去观察，就会发现很多魔物都如暗影所述，对穹顶之内带着满满的贪婪。若非有罩子挡住，它们可能会群起生扑。
看来暗影说的没错，库拉库卡的族地应该另有蹊跷。
带着这份疑惑，安格尔来到了一座山丘的顶端。从这里，可以一览海岸平原。
居高临下，安格尔俯瞰四周。
这片岸边平原依旧荒芜，和表层世界那繁华的“沃特格拉斯”形成鲜明对比。在这死寂沉沉的平原上，他什么也没有看到，没有人烟活动的迹象，也没有任何建筑痕迹，完全不像有人在这里生活。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在这个地界，还有一件东西让他琢磨不透，便是半空中悬浮的一个发光圆球。
据目测，那是一个约莫二十米直径的琉璃圆球，悬浮在半空之中，就像一个巨大的萤石，散发着幽绿色的柔光。
圆球的表面看起来是琉璃材质，但内里却看不清楚，雾蒙蒙的一片。
附近没有人烟，安格尔也不相信库拉库卡会居住在地下，毕竟穹顶之外的魔物难道还会觊觎地下？而且，暗影也曾说过，他乘坐天空幽灵船观察过库拉库卡的族地。
所以说——
“莫非，库拉库卡族就住在那圆球中？”安格尔低声呢喃，“但看上去不怎么大啊，难道库拉库卡族已经濒临灭绝，只剩下几十个人？”
暗影这时也走到了山丘顶部：“你说对了一半，库拉库卡族的确就住在那圆球中。但是，库拉库卡族可不止几十个人，据加米他们说，千年的发展，库拉库卡族光是接近万人的城镇，就不下十座。中心的都城，人数甚至已经达到六位数。”
按照暗影所述，至少圆球中住了超过20万库拉库卡族？那里面的空间有多大？就算是扩展魔纹也做不到吧？
安格尔不认为圆球是件空间道具，能够居住20万人的空间道具，那需要多少“虚空浮藻”？
除非……里面是异度空间？
但安格尔也否定了这个说法，异度空间其实还可以被称为“镜面空间”，意思就是镜子所映照出来的世界。
仔细想想，就算镜子映照出来的世界，其实只是原本世界的延展。其生态环境，也和原本空间的生态是完全一样的。就像流动之源、暮色深井，都属于异度空间，他们看上去自存一界，但其实他们依存的是现实空间。生态也和现实空间近乎一样。
如果圆球里是异度空间，那么映照的便是这一方寸草不生的死寂大地。
这和暗影所说的“被魔物觊觎”的库拉库卡族地可不相称。
见安格尔一副震惊与疑惑的样子，暗影笑道：“其实答案你或许应该知道，但是你没有往那方面去想，甚至不敢去想，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安格尔满脸不解，等着暗影释惑。
“答案很简单，你听说过巫术花园吗？”
巫术花园？！听到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词汇，安格尔简直惊呆了。这是巫术花园？是无数巫师组织都向往不已，坐拥独有法则，世界意志垂青的巫术花园？！
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先前，安格尔的确有想到过巫术花园，但这个念头就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并没有停留太久。因为这种对一个巫师组织具备战略性意义的道具，怎么可能会成为一个普通种族的族地？
偏偏，这个最不可能的答案，却是正确的答案。
暗影：“看来你知道巫术花园意味着什么，也对，前不久巫师界最大的新闻，便是幻魔大师拥有了私人重力花园，许多八卦杂志为此开扒了整整半年，把重力森林气的跳脚，差点没把自己组织名字都改了。”
“说起来，五年前，我听到这个答案时，也是你这幅表情。但事实就是如此，挽救库拉库卡族的那个黑城堡巫师，虽然力量强大无比，但和那老巫婆一样，也是个疯子。她自己离开了繁大陆，却把这方巫术花园留给了库拉库卡族，老巫婆竟然还同意了。”
“这些年，觊觎这方巫术花园的人很多。但那个老巫婆直接撂下话来，谁要是敢动这里巫术花园，便视同与黑城堡开战！”
“现在你知道了吧，为何外面那些魔物都在觊觎着这里。”
暗影说到这，突然感慨：“不过，我到现在也没有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虽然这个巫术花园是那位至强者的私人花园，她怎么处置都可以。但这种行为，不符合常理啊。”
安格尔：“或许库拉库卡族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又或许有什么利益，值得她这么做。”
自从踏入了巫师界，安格尔的思维方法也慢慢的从利他模式变成了利己模式。
“或许吧，黑城堡也不是开孤儿院的，这么做一定有原因。”暗影耸耸肩：“不过，这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的确无关。”他们连正式巫师都不是，还去考虑他们的想法，就是个笑话。
夏虫不可语冰，与其操心不着边际的事，还不如想想眼下。
“你说这里有通往里层世界，真正黑城堡的路。那么，路到底在哪里？”安格尔指着天空中散发莹润光芒的圆球：“在里面？”
暗影点头：“每次库拉库卡族进行完整祭祀时，黑城堡的人都会通过位面通道进入巫术花园，那个通道就是我进入黑城堡的关键。”
……
想要从库拉库卡族的祭祀中进入黑城堡，这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首要条件，便是要混入巫术花园，抵达祭祀之地。
虽说库拉库卡族基本都是普通人，但为了能成功混进祭祀中，他们也不敢大开杀戒。
所以，如何混进去，是首要的难事。
“你有什么办法？”
“没什么办法，库拉库卡族人太小，我们的体型根本不可能混进去。只能靠隐身。”暗影从背囊里取出一件斗篷：“你会隐身吗？不会的话，这件附着了光影参差的斗篷你拿去用。”
安格尔原本没打算进去，但他只是帮着开启一个阵法似乎也有点不符合等价交换的核心。最重要的是，安格尔很好奇这个巫术花园的法则到底是什么……如果和净化花园那般，能够对人体有作用的话，他还是打算去闯一闯。
库拉库卡能生活在里面，并且延绵千年，表示这个法则对生物应该没有什么坏处。
既然没有坏处，会不会有好处呢？
安格尔此时也没有提返回洞窟的事，而是对暗影摇了摇头：“不用。”
暗影恍然：“对啊，我差点忘了，那天你跟着魔术师进来，那隐身能力连我都没有发现。这是哪一种隐身术？你给我说道说道，等我回了天空机械城，也去学习。”
安格尔没有回答，他是靠着无边静寂隐身，虽然说出来也没什么，但他也不想彻底曝露自己的底牌，就让暗影误会去吧。
暗影撇撇嘴：“这方花园的主人已经不在南域，我们想要进入花园内部，只能靠着顶端的传送阵。”
暗影一边说着，一边又从背囊里取出一卷薄薄的丝绢。
“这是我无意间得到的载具，不代表我的取向，你别误会。”
误会？安格尔没懂暗影的意思。直到暗影将丝绢打开，露出一件轻柔的女式薄纱披风时，他才有些明白暗影的话。
暗影满脸尴尬的披上女式披风，然后飘到半空之中。
“我带你飞过去？”
第375节 唱诗的少女
安格尔看了一眼那圆球的距离，在心中计算了下落点，有了大致的概念后，对着暗影摇摇头。
“你会飞行术？”暗影惊疑的问道，飞行术虽说是一级戏法，但学习难度很大，从头开始学要好几年，甚至十几年的知识累积。暗影便没有学习飞行术，因为晋级正式巫师后，对于魔力的操控会达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到时候不用飞行术，都能凭借自身的能力飞在天空中，而且几乎没有消耗。
暗影十分有把握进阶正式巫师，所以不打算浪费时间去学习飞行术。他觉得安格尔应该和他是一类人，应该也不会浪费时间学习低等级的飞行术。但偏偏此刻，安格尔拒绝了他的双、飞要求，他才会十分惊讶。
“我不会飞行术，但就这点距离，还不至于用到飞行术。”话音落下，安格尔猛地纵身一跃，早已在思维空间里构建出来的模型在脚底出现，一道风龙卷将他凭空顶出一个弧度。
每当安格尔要掉落时，脚底又会出现风龙卷，将他再次顶高。
连续三次的风龙卷，三道连续的抛物线，直接将安格尔送到了圆球顶端。最后控制着身形，稳稳的落地。
暗影此时也飞了过来，他背后的女式披风散发着七彩光芒，看上去像一道流光，十分浮夸。
暗影落地后，迫不及待的收起披风。等做完一切后，他好奇的问道：“刚才那不是飞行术吧，好像是一种攻击戏法？”
他明明感觉到，安格尔脚底出现的能把人抛到空中的风龙卷，虽然细小，但带着一股浓烈的锋锐感，绝不是用来飞行的戏法。
“恩，的确是攻击戏法。但换种思维模式，也可以当成滞空术。”安格尔没有否认暗影的说法，直接承认道。
这种短时间滞空的操作技巧，是安格尔在波克拉底休憩的那段时间想出来的。难度不大，但对计算力以及环境要求比较苛刻，而且需要快速构建出风龙卷模型，每一个抛物线结束前，风龙卷模型必须构建完毕，这对普通的巫师学徒而言是一件困难无比的事，但靠着万象轴，安格尔勉强能达到要求。
“连续三道风龙卷，这是一个戏法还是三个戏法？”暗影好奇问道。
“一个又如何，三个又如何？”安格尔冷眼一瞥：“你是不是问的太多了。”
安格尔很清楚，暗影的问题，核心点不是问戏法，而是在于“瞬发”与否的问题上。这种问题，算是刻意探究别人的实力，任何一个巫师都不会回答。
暗影讪讪一笑，强行转了一个话题。
暗影指着不远处的圆球顶端，“我们过去，传送点应该就在那里了。”
圆球表面并不是平整光滑的，有一点坡度。暗影所指的地方，是他目视之处弧度最高的位置。
当抵达目的地时，暗影看着地上熟悉的魔纹，眼里闪过一丝喜悦：“的确是传送阵。”
他虽然不懂魔能阵，但传送阵他看了无数次，也有大致印象了。
安格尔亦点点头：“是魔晶激活的传送阵。”在传送阵的中央，留有镶嵌魔晶的位置，一次需要三块标准量的魔晶。
“我们现在就进去？”安格尔询问道。
暗影：“稍等。”
安格尔正疑惑时，暗影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不要拒绝我”。
话音落下，一道心灵之桥从暗影额头涌出，连接到安格尔的眉心。随着这道心灵之桥的建立，一股带着锋锐感的精神力，在安格尔的身周徘徊。
“这是……3级戏法，心灵系带？”
“是的，我们隐身后，靠着心灵系带比较好交流”
安格尔点点头，试探的将自己的精神力散发出体外。两道精神力性质不同，但就这么靠着一条心灵系带对接起来。
“你的精神力性质不错嘛，韧度与可塑度很强。”一道意念，沿着心灵系带那方传来。
这种交流方式，有点类似1级戏法「思维同步」。不过思维同步虽然也是精神交流，但其实施放者一方是拥有绝对主导权的，精神力会进入接受者的大脑中，如果施放者稍有坏心，被动接受的那方，很有可能被精神力攻击。
但心灵系带却不一样，双方是平等的，靠着一条不可见的系带为媒介，用精神力平等交流。
“我隐身了，别浪费时间了，现在走吧。”安格尔开启无边静寂的最大效果，不仅身形慢慢隐去，连存在感也削弱到了极致。
暗影也带上隐身斗篷，在光影变幻中消失不见。紧接着，三块魔晶凭空放进传送阵，暗影传声道：“走！”
一道光辉包裹住隐身的两人。
等到光辉消去，安格尔发现眼前的景象已经变为了鸟语花香的密林。
闻着空气中清新的草木清香，在看看满眼的葳蕤葱绿，简直和外界的荒芜废土形成鲜明的对比。
脚下是传送阵，周围是密林。
密林的植物高度和表层世界差不多，在密林边缘有一些废弃了的建筑，高度也属于正常大小。
“库拉库卡族可以开‘门’离开，黑城堡的人又是直接开启通道降临中心都城；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这里的传送阵已经很久没人使用。原本这附近还有库拉库卡族人的守护，但随着时间流逝，这附近已经没有人烟，全都搬离了。”不知身在何处的暗影，通过心灵系带与安格尔道。
“看来库拉库卡族的生活果然很安逸，都安逸到忘记可能会有外敌入侵了。”哪怕经历了一场灭族之战，库拉库卡族还是没有学乖，若非有黑城堡庇护，这样的种族难怪会被人类逼迫到灭绝边缘。
“安逸使人倦怠，唯有忧患才能促人成长。”暗影笑着回道。
“下一步怎么走，加米他们呢？”
“碍于族训，加米他们并不能给予我们帮助，我已经让他们离开了。”暗影顿了顿，沉吟道：“至于下一步怎么走，先离开这里再说。”
虽然周围都是密林，但建筑物不少。两人各自分配了探索区域，在建筑物中搜寻一番，并无任何发现。
于是，便循着建筑物的方向，往密林外走去。
密林不大，他们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便离开了密林范围。
辅一踏出密林，安格尔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
先前在密林中，头顶有树叶遮挡，所以没怎么注意天空的景象。如今抬头一看，便能看到一座座浮空之岛，靠着一条条巨大的锁链连接着。
整个圆球的内部，竟然全是一座座浮空岛屿！而且，上不着天穹，下不着边际。茫茫的世界，除了蓝天白云外，便是各种形状的浮空岛，远远看去，每一座岛屿都充满着繁茂的植被，生活在这里，难怪会乐不思蜀，不愿意离开。
在他们观察着那一座座岛屿的时候，突然，一道清脆的歌声从远方传来。
“第一个勇者，单手持剑闯入了繁花的庄园，在红发公主的企盼下，摘得了沾染晨露的第一朵玫瑰。”
“第二个勇者，收敛戾气躲进了巨蛇的国度，在狡猾人类的面具里，于战火血腥中等待第二夜黎明。”
“第三个勇者，张开翅膀踏进了黑暗的城堡，在大祭司温柔咏唱中，拿起权杖迎接光辉第三个来客。”
“第四个勇者，……”
这是一首咏叹调的唱诗，带着少女柔和的声线，带着一丝脆生生的意味，传入了安格尔的耳中。
循声望去，只见在密林外的一个小山坳上，一个穿着小小的绿色蓬蓬裙，带着树叶状发箍的少女，正闭着眼对着蓝天白云放声颂唱。
“啊咧啊咧，你不是问下一步怎么走吗？你看，答案不是送上门来了。”
话音未落，一道疾风闪过，那原本正在练声的少女，突然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在一颗大树背后，暗影现出原形，手掌上瘫睡着一个小小的人儿。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白皮肤的库拉库卡族，还挺漂亮的，可惜没有金头发。”暗影用手指拨弄着掌心的拇指姑娘，还坏心眼的想掀起少女的裙子，不过被眼疾手快的安格尔夺了过来。
“差一点就看到了，你就不能成全我吗？”暗影一边说着，还作出变态的样子，使劲的嗅闻着手心，仿佛想留住那一股淡淡的少女幽香。
安格尔没有理会暗影的抱怨，轻轻一个响指，召唤出极奢魇境。
瞬间，富丽堂皇的大厅，出现在眼前。
安格尔走到餐桌边，将少女放在桌子上。
想了想，安格尔从手镯里拿出一盒淡奶油，一小杯牛奶，手中寒气闪烁，瞬间一道牛奶沙冰便制作成功。安格尔覆上一层奶油，将小巧的玻璃杯放在少女的身边。
安格尔则坐到了少女的另一头。
暗影走了过来，原本在好奇的打量魇境，当看到安格尔一气呵成制作出牛奶沙冰时，他好奇的问道：“你还兼职糕点师啊？居然随身携带奶油和牛奶？给我也来一碗呗。”
暗影也找了个位置坐下，见安格尔没有理会他，他感慨一句：“有空间道具就是好，想装什么装什么。”
暗影摸了摸桌子上的餐具，真实的触感，让他对这片幻境更加好奇，他正想打探一二时，躺在桌子上的少女突然“嘤咛”一声，缓缓的睁开了眼。
第376节 拇指姑娘芭芭雅
仿若拇指大小的少女，眼瞳和她的发箍颜色一样，淡绿色，就像早春嫩芽青翠的新绿。
明明才经历了一场昏迷，但拇指少女的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怯意，反而好奇的坐起身，好奇的打量着突然变化的环境。
金碧辉煌的极奢幻境，大而华丽的家具，就连吊灯都比她的身子大了无数倍，耀眼的仿佛太阳。少女就像是无意间闯进了大人国一般，对周遭的一切都带着懵懂与好奇。
“你在好奇什么？”清澈的声音，在少女耳边回荡。
少女奋力的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的一个“巨人”：“你在和我说话吗？”
安格尔点点头。
少女突然笑弯了眉眼，“我很喜欢你的声音，清脆的像是被晨风吹过的溪水，很好听。”
安格尔愣了愣，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谢谢夸奖，这是我的荣幸。”
“这里的东西好大，也好漂亮。”少女摸着刻有精致花纹的餐盘，以及和她近乎等身大小的茶杯欣叹道。
安格尔指着一边小了一号，但还是接近少女腰部的玻璃杯，说道：“牛奶沙冰，不介意的话，请享用。”
少女闻着鲜甜的牛乳香，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嘴唇：“谢谢你，不过这个太大了，我用不了。”少女指着玻璃杯里插着的一个小勺子，一脸可惜道。
对于安格尔而言，这是个小勺子，但对于这个拇指少女来说，比起棒槌还要来得大。
暗影在一旁偷笑，“看吧，别人都吃不了，还不如让给我吃呢。”
说着，说着，暗影就伸出贼手，拿过装着牛奶沙冰的玻璃杯。
少女眼里带着羡慕，看着暗影的大手端起了玻璃杯。
——这牛奶沙冰看起来就好香好甜……奶奶从不让她吃甜食，但她偏偏最爱吃甜食，尤其是牛奶沙冰上面的那一层淡奶油，如果她能全部吃完，那该多好。
就在暗影准备拿着小勺子尝尝味道时，安格尔拿起面前的金属叉子，对着暗影的手就叉过去。
暗影吓的直接松了手。
安格尔顺利的接住了玻璃杯，然后重新放回少女面前。
暗影：“你干嘛，她又吃不了。别浪费了啊！”
安格尔冷眼以对，不管暗影说什么，他都懒得回应。用魔力之手从玻璃杯中取出小勺子，热融法随心而动，短短几秒钟，小勺子变成了微小如米粒般的勺子。
冷凝法降温，安格尔将这个小勺子重新放回了少女面前。
少女接到勺子，眼里闪过喜意，开心的拿在手上，向安格尔连连道谢：“太好了，这个勺子正合适，这份甜品我真的可以享用吗？”
安格尔伸手：“请用。”
在少女欢快的朵颐中，坐在另一侧的暗影眼底却闪过一道幽光，他一直以为假面说会炼金，是个谎言。事实证明，他的炼金实力很不凡。那个勺子他刚才碰触过，只是很普通的玻璃材质，不比其他材料，这种普通材料用热融法去熔炼的话，稍不注意就会化为炼水。
但假面炼制起来举重若轻，短短两三秒，就把正常大小的勺子变成了米粒般的勺子。而且暗影用精神力触手仔细观察了，假面竟然还有心情在勺柄刻画了一副卡通图画。
一只带着蝴蝶结，穿着蕾丝裙子，且站立起来的小猫？或者小兔子？
要知道，时间那么短，材质那么普通，假面能做到这一步，可见他在炼金上的造诣绝不会太低。
“没想到你炼金手段不错啊，什么时候给哥也炼制几个？”暗影的声音通过心灵系带传来。
安格尔没理会暗影，而是专注的看着正快乐吃着甜点的少女。
他制作所谓牛奶沙冰，其实只是靠着寒气让牛奶凝结，然后刮了点淡奶油上去，算不上什么高深的甜点技巧，但看着少女如此捧场，安格尔还是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作为一个老牌贵族家庭成长起来的孩子，安格尔不会在吃饭的时候说话，所以桌面上一时无声。
反倒是拇指少女打开了话匣子：“太好吃了，奶奶从不让我吃甜食，没想到今天起早被奶奶逼着练歌，反而赚到了！”
“你奶奶为什么不让你吃甜食？”既然少女愿意交流，安格尔也顺着她的话题问下去。
“这个嘛……”少女有一张很精致漂亮的面孔，她不好意思的拱了拱翘挺的鼻梁：“因为奶奶说，吃了甜食会长蛀牙，到时候唱诗就不好看了。”
“唱诗不该是只听声音吗？”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奶奶却总道，唱诗的时候，来自圣堡的大人们会听。如果我能被选中加入天空唱诗班，就能到圣堡去给皇后大人唱诗了！”
“圣堡？”安格尔看向暗影，暗影眼中也露出了思考的神色。
“你们不就是圣堡的大人吗？”少女道。
安格尔正待说话，暗影却打断了他，笑眯眯的道：“你不害怕我们，是因为你知道我们来自圣堡？”
暗影用了反问句，悄悄的把“圣堡”的帽子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对啊。我曾经去中心都城西波洛克参加祭典时，曾经偷偷的看到过你们。虽然那时从圣堡来的大人是个漂亮的大姐姐，但我记得你们的特征，都是这么大个。只不过那时是主祭大人在和你们说话，我都不敢上前。”
少女的话，透露一些让两人都开始深思的信息。
安格尔的关注点在西波洛克。这个城市的名字让他想起了沃特格拉斯的前身——西波拉克。两个名字只有一个符号作出改变，看来过去了千年，库拉库卡族对于曾经生活的城市，还是无法忘怀。
暗影的关注点却是少女口中的来自圣堡的“大姐姐”，他详细的打听这少女口中“大姐姐”的长相。
“我记得大姐姐有一头特别漂亮的金色长发，卷卷的，像是雨前的波浪云。她有一双褐色的眼睛，唇角还有一颗殷红色的痣……嗯，还穿着一身大红色的长袍。”少女一边吃着牛奶沙冰，一边回忆着当时在祭典上看到的女子。
暗影听完少女的描述，通过心灵系带对安格尔道：“她说的应该就是老巫婆的学徒，如果她给出的信息是真的话，应该就是‘宽恕女巫’菲奥娜，她和我一样，是巅峰学徒。”
暗影笑眯眯的转头对少女道：“我知道了，你说的是菲奥娜，她是我挚爱的妻子。”
少女惊讶道：“对！我隐隐约约听大祭司叫过那位大姐姐的名字，就是菲……”
“菲奥娜。”暗影笑着提醒。
“菲奥娜！是的，是菲奥娜大人！没想到她竟然是您的妻子，你们应该很幸福吧？”
暗影腆着厚脸皮：“当然，她爱死我了，白天黏着我的手不放开，晚上舔……”
安格尔猛地一个响指，暗影正说着说着，话说到一半，发现突然无法说话了，不是喉咙被禁制，而是不知怎地，忘记说话该从哪个器官发声。
暗影吓了一大跳，赶紧检查，发现一道古怪的气息飘进了他的眉心，他刚准备驱逐。安格尔轻轻一挥手，那股气息便离开了他眉心，重新飘进了魇境之中。
安格尔冷笑着转过头，看向一脸真挚却撒着弥天大谎的暗影：“撒个慌别把自己都骗过去了。”
暗影讪笑一声：“演戏要演完全套嘛。”
强行加戏结束，暗影笑着问道：“听说，马上圣堡又会来人了？”
少女乖巧的点点头，白色的牛奶沙冰配着绿裙子的拇指少女，不知为何，看上去很可口。
“是啊，后天就是大祭典了。”少女纯洁的眼神中突然带着一丝疑惑：“帽子叔叔，为什么圣堡突然改了祭典的日子啊？”
帽子叔叔？安格尔和暗影面面相觑，安格尔的帽子已经取了下来，放在桌子上，所以少女问的肯定是暗影。
暗影摘下宽檐帽，露出英俊逼人的一张脸：“我像是叔叔吗？乖，叫哥哥。”
“帽子哥哥？”
“别帽子帽子的，我叫迪亚波罗。你可以称呼我迪亚波罗哥哥。”
暗影话毕，看着安格尔。
“我的真名就叫迪亚波罗，你不介绍一下自己吗？”暗影传声道。
安格尔看了眼暗影，对着少女低声道：“我叫安格尔，你呢？”
安格尔？暗影立刻在脑海里搜寻着这个名字……然而并没有得到任何讯息。
适时，少女舔舔嘴角的奶渣，从蓬蓬裙里取出一张白色的丝绢，擦干净嘴后，才淑女的提拉起裙摆作了一个揖：“我是木芽村的芭芭雅，见过两位大人。”
暗影：“你说，圣堡是突然改了日子？”
拇指少女芭芭雅点点头：“对啊，我本来还可以偷懒的，结果因为大祭典突然从两个月后的新年，改到这个月，导致我每天早上都被奶奶逼着来练歌。迪亚波罗哥哥，你们为什么突然改日子啊？”
暗影自然不知道为何，不过对付这种单纯少女，暗影的方法多了去：“这个啊，是保密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顿了顿，暗影开始转移话题：“你奶奶让你练歌，是因为大祭典你要登场吗？”
芭芭雅略带矜持，又有些迫不及待的小得意：“恩！我被唱诗班选中了，这次会到西波洛克表演。明天就要出发，没想到在出发前还能提前见到圣堡的大人。”
“迪亚波罗哥哥，你就是这次圣堡降临的天空唱诗班选拔人吗？”
第377节 妖精史诗
黑城堡的人到库拉库卡族地，是为了选拔唱诗班？是只有这次祭典如此，还是以往都这样？
暗影在兀自思索的时候，芭芭雅还眨巴着翠绿色的眼眸，等着暗影的答案。
暗影眼珠子一转，谎言随手拈来：“并不是，这一次降临的人还是我的妻子菲奥娜，我先一步到来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你可别说出去。”
芭芭雅一脸粉红泡泡：“真的吗？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暗影又侧面询问了一些事情，譬如西波洛克的地点，以及旁敲侧击整个库拉库卡族地是否有什么奇异的地方。
第一个问题，芭芭雅很快就回答出来了，甚至还邀请他们明日跟着她一起前往西波洛克，不过安格尔拒绝了。
第二个问题，芭芭雅却是说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传闻，不过似乎与两人想要了解的事，并无太大关联。
他们两人靠着心灵系带，交流了一下想法。在芭芭雅眼中，却是这场聊天已经结束。
芭芭雅见两人都不再说话，于是漾着单纯美好的笑容，沿着桌檐走到餐桌的中央：“安格尔哥哥，迪亚波罗哥哥，谢谢你们的款待。”
说到这时，芭芭雅略带羞涩的笑道：“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的，便给你们颂一首唱诗吧？”
安格尔淡淡笑了笑，示意芭芭雅随意。
芭芭雅点点头，双手合拳抵于下巴，闭上眼，张口颂唱起来——
“第一个勇者，单手持剑闯入了繁花的庄园，在红发公主的企盼下，摘得了沾染晨露的第一朵玫瑰。”
芭芭雅演唱的时候，仿佛自带着光环。
多变的声线，在不停的交织着，宛若天籁。
加上她精致的面孔，圣洁的气质，那些单纯而美好的画面，在这一瞬，镌刻入心。
“第二个勇者，收敛戾气躲进了巨蛇的国度，在狡猾人类的面具里，于战火血腥中等待第二夜黎明。”
安格尔听过很多歌剧，也听过许多唱诗。甚至，他小时候还被母亲逼迫写过一些看似跌宕起伏，但全是瞎编的咏叹诗。有了这些经历，他对唱诗的鉴赏水平直线拔高。
纵然在高标准高要求之下，芭芭雅的演唱，仍旧让他颇为动容。
这可能不是他听过最美的咏叹诗，但却是他听过最悠扬婉转的唱调。
时而清脆，时而浑厚，时而圣洁，时而落寞。每一种声调都带着相应的情绪，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
“第三个勇者，张开翅膀踏进了黑暗的城堡，在大祭司温柔咏唱中，拿起权杖迎接光辉第三个来客。”
在不经意间，芭芭雅的唱诗，竟然将极奢魇境一隅的茶杯乐队吸引了过来。
这群茶杯乐队漂浮在半空中，围绕着芭芭雅打转。在芭芭雅进入下一个章回时，竟然奏起乐来，有的弹着钢琴，有的吹着双簧管，有的拉着圆号，有的拨弹竖琴……
安格尔一直觉得，茶杯乐队演奏的音乐很难听……刺耳、无节奏、无调子，但他现在才发现，原来配合有序的茶杯乐队，演奏出来的效果丝毫不逊色大型歌剧院，甚至因为默契的配合而更胜一筹！
“第四个勇者，伴着圣咏打开了空中的大门，在万丈光辉的指引下，翻开黑色典籍唤醒第四个灵魂。”
茶杯乐队的演奏随着芭芭雅的唱词，越发的激荡，高潮迭起。
或许是完美的伴奏，又或许是其他原因，催使着芭芭雅发挥出比平时好上无数倍的功力，将一首念诵了千年的唱词，推到了新的巅峰。
一曲唱罢，芭芭雅在余韵中沉浸了很久，才缓缓睁开眼，拉开裙摆谢幕。
当看到周围环绕着无数的‘茶杯人’时，她没有害怕，反而开心的与它们击掌，嘴里称赞着演奏的等级很高，甚至嘀咕着比天空唱诗班的演奏等级还要豪华！
“唱的很好，这首唱诗的意思，你可明白？”安格尔突然询问道。
芭芭雅点点头：“当然知道，这是我们库拉库卡族的《妖精史诗》，流传了千年！”
“又是一个千年。”安格尔嘴角若有似无的勾起笑容，从他抵达波克拉底开始，就听到很多次千年，就连多多洛都是个千年老妖怪。
“谢谢你的演奏，这首歌让我想起很多故事。”安格尔站了起来，行了一个挽胸礼。
芭芭雅羞涩的点点头：“这，这是我的荣幸。”
在浅短的交流后，芭芭雅突然道：“现在时间已经快到正午，我该回去了，奶奶要该担心我了。”
安格尔“理解”的颔首，然后一个响指，魇境撤销，三人重新出现在了青青草地上
芭芭雅向着安格尔与暗影鞠了一躬，然后笑着挥挥手，朝着山下跑去，伴着山间的清风，带起一串银铃般的少女笑声。
……
等到芭芭雅消失在视线中时。
暗影突然道：“看你把小姑娘吓的。”
安格尔耸耸肩：“她的演技比你要好。”
是的，演技。
芭芭雅虽然竭力镇定，并且一直保持着天真烂漫的性格。但无论是暗影亦或者安格尔，其实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芭芭雅的紧张与恐惧。
在魇境之中，安格尔能肆意篡改人五感，就代表他对情绪的掌控也达到了巅峰。芭芭雅一介凡人，演戏再好，表情再镇定，剧烈的心绪波动是掩盖不住的。
安格尔转头看向暗影：“你是怎么发现的？”安格尔能把握心绪波动，但暗影能发现芭芭雅演戏又是为何？
暗影：“再单纯烂漫的少女，突然闯进了一个巨人的世界，我就不信她一点害怕情绪都没有。而且，我们询问她什么，她就规规矩矩的回答什么，顺着我们心意走，一点也不敢越过雷池。看起来是温顺单纯，其实是胆怯服从，不过用表演的方式演绎出来罢了。”
“完美的让我也找不到借口整治她，你说，这不是假是什么？”
安格尔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不过，至少她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暗影嗤笑：“如果她敢说假话，她刚才就已经变成一具残躯了。”
“你对女士都这么不尊重吗？”
“我只给予拥有金发碧眼的人以尊重，不管他是什么性别，什么种族，什么年龄。”暗影似有若无的暗示道。
“变态。”安格尔评价了一句后，将思绪再次放到了芭芭雅身上。说实话，他还挺佩服芭芭雅的。原本他没打算放走芭芭雅，但她为了脱困，还特意超水平的演奏了一首让他惊艳无比的唱诗。
演奏完后，趁着他们还沉浸在余音绕梁中时，提出了离开的请求，而且理由也很温煦，不带棱角。
这样的演技以及心性，还有随机应变的能力，让安格尔颇为赞服。
所以，他放走了她。
但是，这并不代表安格尔对她放下心。在芭芭雅离开时，安格尔将一道魇幻之气留到了她的眉间，以防万一。
与此同时，安格尔也在芭芭雅的影子里，发现了另一股晦暗且熟悉的能量波动。毋庸置疑，这道能量波动属于暗影。
安格尔与暗影心照不宣的互觑了一眼，然后随着一道山岚，各自隐去了身形。
两人朝着山下走去。
“你觉得先前她颂唱的咏叹诗如何？”通过心灵系带，暗影向安格尔问道。
安格尔沉默了很久：“你想问的是内容，还是唱调？”
“唱调有疑问吗？”暗影的笑声传来。
“说是史诗，我觉得更像是记叙诗。记叙了库拉库卡族的一些经历，第二段与第三段明显是在谈千年前的战争，以及后来被黑城堡的巫师拯救。不过有点美化过头了，如果真有这么一位勇者忍辱负重，也不至于被手无寸铁的村民逼迫到灭族的地步。”安格尔顿了顿：“其他的两段，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第四段，或许指的是黑城堡里的事。”
“你说的应该没有错，第四段的确值得注意。”
两人目前都隐匿着身形，所以安格尔没有看到，暗影的眼神中带着深切的探究。
暗影有隐藏的心思，安格尔亦然有。不过比起藏在心底不说，安格尔选择了用看似聊天的口吻，将心中的疑惑，漫不经心的问了出来。
“你还记得她唱的第二段吗？我记得她的唱诗是说‘巨蛇的国度’，那个时候它们应该居住在沃特格拉斯的前身——西波拉克。为何会说是巨蛇的国度？”
“你对凡人的历史也有兴趣？”暗影问说。
安格尔：“单纯只是好奇。”
暗影也不疑有他，毕竟只是凡人的历史：“这个啊，你不知道也属正常，拂煦王庭将那个国家的所有一切都销毁了，不许任何人提起，也不许任何人在任何场合谈及。”暗影道：“其实，在拂煦王庭入主这片区域之前，也就是千年前，这片土地其实被另一个国家统治着，这个国家名为阿克索圣亚。”
阿克索圣亚？安格尔心中咯噔一声，他记得波克拉底附近的水域中，那条蛇就叫做阿克索！
暗影继续道：“这个国家很奇怪，他们崇拜的圣兽是一条巨蛇，所以芭芭雅唱诗中‘巨蛇的国度’，应该就是指的阿克索圣亚。”
安格尔追问道：“那条巨蛇叫什么名字？”
“巨蛇的名字？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不过，它应该只是图腾吧？一种精神象征，会特意取名字吗？”
第378节 拜源
曼月树，枝叶如华盖，蔓蔓丛生，葳蕤繁茂，一年四季都散发着淡淡清香。
精致的恍如童话中的村庄——木芽村，便以一棵高大的曼月树为中心，一点点的建立起来。树荫下，树干上，甚至枝蔓藤条中，都可以看到木芽村开拓的痕迹。
木芽村精致细腻到什么程度？
每一座房屋都是榫卯结构，不用一颗钉子。每一片砖瓦上都有精致的花纹，甚至肉眼看不到的房檐暗面都拥有精湛的雕刻。
树干上的房屋，与树下的房屋，还有很多精巧的“升降梯”。除此之外，还倒悬扇叶制作风力动能器，从这种种的细节来看，库拉库卡族将他们的能工巧匠的一面，发挥到了极致。
正是炊烟袅袅的午时，木芽村的居民各自在家里准备着餐点。一道绿色的曼妙影子，从山上跑了下来，速度之快就像丛林中一闪而逝的妖精。
“芭芭雅，今天这么晚才回来？”一个抽着烟斗的老大爷笑着打招呼，这时，房间内的一个肥胖大婶抹着沾有面粉的手走了出来，瞪了自己老伴一眼：“芭芭雅明天可是要去西波洛克参加大祭典，多练练怎么了？”
教训完老伴，肥胖大婶对芭芭雅亲切的笑道：“芭芭雅，今天你婶做了曼月叶粑，你过来尝尝吧？”
芭芭雅的脸色有些苍白，对肥胖大婶勉强露出个笑容：“不用了，我还赶着回家整理行李。”
肥胖大婶只能遗憾的点点头。
一路上，芭芭雅收获了无数村民的好意：“你可是我们木芽村唯一的唱诗人，一定要给我们木芽村争气啊！”
芭芭雅心绪正慌乱，但面对友善的邻居，她也只能强撑着微笑。
等芭芭雅回到家时，她的奶奶已经做好了午餐，在餐桌前对她露出慈祥笑意：“回来了？过来吃饭吧，今天给你做了奶酪曼月果包，不过仅此一次，算是为你践行。”
芭芭雅也没有心情去管自己平时最爱的奶酪果包，双眼含着泪冲到奶奶身边：“奶奶，我害怕……”
“芭芭雅？怎么了？”
芭芭雅颤抖着身体，低泣道：“我刚才在山上的练歌的时候，发现有外……”
芭芭雅突然止住了声音，她发现平日最爱的奶奶，用一种清澈疏朗的男声询问：“你发现了什么？”
这声音在不久前，芭芭雅还觉得好听。但此时听到，却诡异的仿佛从盛夏坠入了凛冬。
芭芭雅僵硬的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奶奶，发现那张皱纹遍布的慈祥容颜，此时已经变成英俊的年轻面容……正是不久前，她才看到的那个年轻人，安格尔！
芭芭雅吓的瘫坐在地，这时，奶奶的温柔声音再次传来：“芭芭雅？你怎么了？是压力太大了吗。”
芭芭雅眼神一个恍惚，面前的人再次换回了敬爱的奶奶。
难道是错觉？
芭芭雅被奶奶扶了起来，奶奶温柔的拍下她衣服的尘土，不厌其烦的说着过去几十年似带埋怨与教训，但充满着怜惜与宠溺的责备。
用这种口吻和她说话的奶奶，怎么可能是假的？
但芭芭雅还是有些担心，试探着说道：“奶奶，我刚才在山上……”
这一会，她连话都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一阵阵诡异的笑声，她回过头一看，自己的影子竟然开始拉扯变化，裂开一张奸诈与邪恶的大嘴。
芭芭雅吓的连连后退，最后抵在墙角，浑身冷汗涔涔。
“芭芭雅？你今天怎么了？”奶奶的声音传来。
芭芭雅却是再也不敢说话，她知道……那两个人，不会让她有机会将话说出来。
与此同时。
在木芽村不远的山坡上，两道身影隐匿其中，远远望着茂盛的曼月树。
“居然没有被吓晕，还能识时务的沉下心来，这小姑娘的抗压能力不错呀。”暗影的声音传了过来。
“以那么小的身板，还敢在超凡者面前演完全套戏，她的心理素质比你想象的要高。”安格尔并非嘲讽，而是由衷的夸赞。
安格尔虽然在和暗影谈论芭芭雅，但他的注意力其实基本放在精致的木芽村。
库拉库卡族的心灵手巧只出现在城市传说中，直到安格尔亲眼见到，才发现书上只是轻描淡写一句话带过，但实际上简直可以称得上巧夺天工。
这群库拉库卡族，人虽小但智慧真的不小。
“走了，经过这么一吓，量她也不敢再造次了。”暗影招呼道。
安格尔“嗯”了一声，转身离开。将那彷如玩具一般的微缩村庄，甩在了身后。
或许这就是一场有点童话的梦，大人闯入了小人国，小人撞见了大人事。谁是主角，谁是客配，大概只有看童话书的人，才会知道。
“童话世界，的确有趣。”
安格尔现在有点明白，为何许多巫师除了撰写传承，然后就喜欢出游记。不是闲的慌，而是因为这个世界真的太有趣了。
当眼界越来越宽，观点也会越来越多。思维的方式也不会在受限，这大概就是除了寻求机缘外，远行最大的目的。
……
从芭芭雅的口中，他们得知了西波洛克的位置。
在满是浮岛的世界，西波洛克正巧处于正中心，也是所有浮岛环绕的中央位置。
暗影到西波洛克是为了趁着大祭典，反穿进里层世界。安格尔去西波洛克，则是为了这方巫术花园的法则。
按理说，巫术花园的法则之力只要不被消耗殆尽，就会弥散在整个花园内，浓淡不一。但自从他们踏进这方花园中后，安格尔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法则的波动。——或者说，他没有感觉到异常的力量。所以说，法则是被消耗了吗？
纵然弥散的法则之力被消耗了，但法则之源一定存在。因为只要给法则之源一点时间，它便会重新逸散出法则之力，所以没有哪个巫师会去消耗法则之源，那是竭泽而渔。
而法则之源，一般而言都在巫术花园的正中心。
——说来也巧，西波洛克恰好就是整个巫术花园的正中心。
两人的目标一致，自然是一起上路。
一路上，暗影积极的和安格尔聊着天，看似普通常用的家常，其实暗影更多的是想打探安格尔背后的故事。
尤其是，暗影对“极奢魇境”十分有兴趣，话题总绕在这里。从探讨魇境是“幻境”还是“真实”，到漂浮的茶杯乐队。暗影一个人自说自话，说的很起劲。
或许是见安格尔太过冷淡，暗影突然转了个话题。
“说起来，你先前提起了巨蛇之国‘阿克索圣亚’，我从一位正式巫师那里听过一个关于这个地方的传闻。”
“正式巫师也关心起凡人国度的传闻？”
沉默许久的安格尔终于回话了，暗影嘴角勾起一抹笑：“凡人国度的传闻，不一定只针对凡人啊？”
“我怎么觉得，你对阿克索圣亚很感兴趣？”暗影问说。
“或许吧。”安格尔模棱两可的回答，让暗影想要继续探究也不知从何聊起。
暗影：“这个传闻，其实很多地方都有记载。不过大多是模模糊糊，不知所谓。但告诉我这个传闻的那位巫师前辈，却给了这则传闻一个实锤——”
暗影顿了顿，问道：“你听说过拜源人吗？”
“拜源人？这是什么，一个类人种族？”安格尔疑惑道。
暗影仔细的感知着安格尔的情绪，发现并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波动，他的表情略微有些遗憾，他原本还以为安格尔关注阿克索圣亚，是因为有这则传闻的消息。看来，并非如此。
“不是类人种族，他们就是人类。不过是一种特殊且少见的人属。”
动物有纲目，人类也有人属。人属，其实就是人类。和类人族，有本质的区别。
南域的主流人属的知人，安格尔便是知人。但南域亦有其他的人属，譬如对生命拥有极强好奇心的卡拉比特人，还有生活在地心世界，作风彪悍身高普遍低于知人的低细亚人。
这些，都是安格尔听说过或者见过的人属。
不过，暗影所说的拜源人，安格尔却是完全没有听说过。
“拜源人，是在两万年前被纳入人属的，分布极窄，最初是在很原始的高原部落地带被发现的。拜源人无论从能力、智慧以及身形来说，都和知人差不多。但偏偏拜源人十分受大意志的青睐，拜源人中的智者，甚至可以从大意志里获取一些了不得的预言。”
“一个人属太突出，总会遭遇嫉恨。正因为他们的能力，拜源人和库拉库卡族的遭遇很相似，在被捕捉被消耗被研究的状况下，一万年前正式宣告灭绝。”
“但告诉我拜源人消息的那位巫师曾言，就在千年前，巨蛇之国阿克索圣亚里，还存有很少部分拜源人。可惜，随着拂煦王庭入主，拜源人的消息再也没有再出现。也许被巫师刮分了，又或者随着战乱已经消逝在历史长河中。”
暗影说完后，略带唏嘘。一个人属的灭绝，会让人自然而然的开始溯本清源，为之感慨。说不定，人类的源头便是个别灭绝的人属，谁又知道呢。
安格尔听完后，脑海里却是闪过了多多洛的样子。
在波克拉底他看过很多尸骸，可以确定，都是知人。虽然多多洛出自波克拉底，但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他也不敢肯定多多洛的身份，再加上安格尔在多多洛的尾椎处发现了宛若尾巴的三个小节凸起。
这或许是变异或者返祖，亦或者，多多洛其实并非是知人。
至于多多洛会不会是暗影口中的拜源人……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第379节 西波洛克
浮岛两两之间靠着铁索连接，铁索基本等同于交通要道，所以每一处铁索都有士兵戍守。但任何防护之于他们，完全可以做到视而不见。
两人穿越了一座又一座的浮岛。
整个巫术花园就像是被铁索连接起来的蜘蛛网般，中心处蛰伏的那只大蜘蛛，就是西波洛克。
当天边染上霞红，余晖降临时，两人终于来到了西波洛克所在的中心岛屿。
刚一踏上此岛，安格尔还没走几步，一种奇异的感觉突然令他难以动弹，甚至使他跪倒在地！
一股尖酸且难以用语言描述的疼痛感，从灵魂深处往外冒。
这种深层次的疼痛，盖过了其他一切，让安格尔瘫倒在地无力挣扎。本来靠魔力维持着的无边静寂，此刻也崩了盘。
安格尔痛苦不堪的身形，出现在暗影眼中。
“你怎么了？”安格尔痛苦的表情不似作伪，暗影赶紧走上前询问。
安格尔根本无暇他顾，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被灵魂的抽痛给折腾到了一起，这种抽痛一直持续到他双眼发昏，晕倒在地时，才慢慢的消褪。
等到安格尔醒来时，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棵大树的荫凉下。
天边也从晚霞，变成了浮白与朝霞。
皮肤上有薄薄的触感，安格尔低头一看，才发现暗影把他的隐形斗篷披在了他身上。
他现在正处于密林中，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心灵系带也因为昨日突然降临的灵魂抽痛，而被迫断绝。
想起那强烈的灵魂抽痛感，至今安格尔还有些不知所谓。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痛起来？灵魂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安格尔的思绪并不能主动遁入灵魂之地，所以他也不知道灵魂具体出现了什么状况。但他能感觉到，隐藏在体内的绦绿丝绒，似乎有了异动……绦绿丝绒平时都处于安安静静的状态，异动的时候一般是灵魂出现了问题。
所以，昨天真是灵魂出状况了？
就在安格尔兀自思索时，耳边突然传来沙沙响声。循声望去，不远处的落叶出现了些许扁塌，似有人踏叶而来。
“安格尔？”暗影的声音凭空跃入耳。
安格尔取下斗篷，露出面容。正待说话时，一道心灵系带连接到他身上，安格尔没有拒绝，任其相连。
“你终于醒了。你昨天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晕倒了？”暗影的声音透过心灵系带传来。
暗影的问话，透露了安格尔昏迷的时间，刚好一个晚上。
安格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一踏上这岛，就好像被一种奇异的力量包围着。这种力量，让我灵魂十分难受。”
暗影沉默半晌后道：“我也有灵魂陷入泥潭中的感觉，但这种滞纳感仅仅让我不舒服，却也不至于昏倒。”顿了顿，暗影继续道，“或许是你的灵魂缺乏防御。”
暗影的话，安格尔嘴上没有反驳，但他心理很清楚，这并不是原因。因为他的灵魂充满着蹊跷，其一，他不惧怕绝大多数作用于灵魂的负面效果，这点从与撒卡的战斗中就能看出；其二，绦绿丝绒还留在其体内，在关键时刻能够保护灵魂。
如果这样还说“灵魂缺乏防御”，那安格尔也无话可说。
任何时候，都不能将底牌彻底交代出去，安格尔含糊的带过这一题，询问道：“灵魂上的不适，会不会与此方花园的法则有关？”
暗影也不知其所以然：“有可能，不过我也不确定。”
暗影回忆着有关灵魂系的花园。
灵魂花园中，绝大多数都不是对人体有助益的，甚至有些灵魂花园根本无法肉体踏入，只能通过灵魂进入——譬如亡魂花园。
在众多灵魂花园中，最出名的应该是魂土花园，“魂土”对于灵魂系巫师有极强的加成作用，不过“魂土”的特征很明显，法则之力是贯穿进地下的，与这里给人的感觉完全不符合。
那又会是什么？
暗影思索了半天，也得不出一个结论。
“算了，此事暂且放在一边，我昨夜去西波洛克附近打探了一番，祭典的位置并不在城里，而是在东郊的祖地祭坛。”暗影顿了顿：“虽然祭典明天才开始，但如今西波洛克几乎是空城，人全到了城郊。”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准备趁现在空城的时候，进城去看看。你呢？还要继续留在这休息吗？”
安格尔沉吟片刻：“我先不去西波洛克，一不小心就把他们的建筑给踩塌了。我去祭坛附近看看吧，我总觉得法则之源或许就在那里。”
暗影：“那就分头行动，心灵系带我来维持。你注意，如果真的发现了法则之源，最好远观，靠的太近很容易迷失。”
“迷失？”安格尔满脸不解。
“法则之源对巫师充满了致命的诱惑，但它的波动是内敛的，并非是巫术花园初建成时，那种靠世界意志的恩赐往外发放波动。正因为其内敛，所以没有到那个层次，是根本领悟不到法则的。强行领悟，反而会被法则所同化，最后迷失其中。”
“我明白了，谢谢。”安格尔一边向暗影道谢，一边起身将隐形斗篷脱下递给暗影：“我现在感觉好多了，这东西应该用不上了。”
暗影接过隐形斗篷，随手披在身上：“其实，祭坛附近人更多。注意低下头走路，别走着走着就踩死几个小人。”
暗影说罢，转身离开。
安格尔笑了笑，稍微整理了一下衣着，开启了无边静寂也随之消失。
祖地祭坛，就在西波洛克的东郊。安格尔原本还对路线没个规划，但走没多久，就听到一阵阵圣歌传颂天际。宛若天籁的曲乐此起彼伏，似乎有无数人在共同伴唱，就连天空中时不时飞过的蜂鸟骑士，也随着圣歌在吟唱。
群咏圣歌结束，那边的唱诗班又唤起了过去的情怀。
循着歌声的源头，安格尔很容易就找到了祖地祭坛，那是一座建造在一座高山下方平原的六层碟状祭坛。
祭坛的外观精巧绝伦，一看就知道出自库拉库卡族之手。而且让他惊讶的是，祭坛长约三十来米，最高处可能达到十米，对安格尔而言属于正常大小。但对库拉库卡族来说，这绝对是一项足以载入史诗的超大型工程。
在山包的巅峰，有大祭司所居住的神庙。神庙前，一群身着白袍的库拉库卡族神官，正在随风咏唱着圣歌。
山下祭坛附近已经围满了一层层的人，只有中间的出入口，还留有空地。
安格尔看着这座祭坛，眼里浮现沉思。
他感觉得到，祭坛正中央有股奇异的波动，这股波动似乎是多个魔纹交织出来的波动……那里应该有一个魔能阵。
按照暗影所说，或许这个魔能阵便是黑城堡降临时的传送阵。
与祭坛所不同的，在那山顶的神庙里，安格尔却感受到了一股令他昨夜昏倒时近乎相似的气息，那股令灵魂战栗的力量。
安格尔远远看着那座神庙，强压住心中想探究的心思，退了回来。
可辅一退后，突然一道“叽咕”声从怀里传出。一直处于昏睡中的托比，突然有了反应，竟然闭着眼扑腾着翅膀，在睡梦中飞向山顶的位置。
安格尔吓了一跳，赶紧控制住它的身形，退到一边。
但安格尔越是往后退，托比却越是扑腾，安格尔低声叫喊它的名字，但托比毫无反应，看上去似乎还在昏睡。
那座神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仅吸引着他，连在昏睡中的托比也被它吸引住了？
安格尔试探着，往神庙的方向走了一段路。随着他前进，托比扑腾的翅膀更加欢快。
另一边，越是靠近，安格尔就越发的想要探究那股奇异气息的源头。
在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安格尔终于停了脚步。托比也停止了扑腾，安静的在他掌心中酣睡。
安格尔不打算继续前进，至少，在他没有搞清楚神庙中到底是什么力量前，他不想冒险前进。
他找了一个隐蔽的位置暂时坐下，一边听着耳畔回荡的天籁圣歌，一边观察着托比。
托比的心跳很平稳，所有的脏器反应也很正常，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愈合术丢上去，也没有得到伤势反馈。
确定无碍，安格尔稍微放下心来。
但他对于山顶的神庙，却更加的忌惮。托比在无意识的情况下，都能被吸引……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真的是巫术花园吗？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暗影的声音，通过心灵系带传来。
“我似乎找到了那股力量的源头，不过，我也无法确定是否是法则之源。”安格尔顿了顿：“位置就在大祭司所居住的神庙里。”
安格尔：“你那边呢？”
暗影突然笑道：“我这边倒是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你要过来看看吗？”
“有意思的东西？”
“一个囊括了整个西波洛克的魔能阵，你觉得有意思吗？”
第380节 逆推魔能阵
囊括整个西波洛克的魔能阵？安格尔听到这个消息，其实心中并没有太多惊讶。在他听暗影说，黑城堡的巫师将巫术花园交给库拉库卡族当族地时，他心中就开始有疑惑，因为这种大公无私的事，无论怎么想都想不通。
黑城堡的作风，其实比野蛮洞窟更冷酷残忍，以学徒的观点来说，就是遍布“黑巫师”的组织。这样的组织，会有不求回报的大爱之举吗？
安格尔始终抱持怀疑。
直到这时，他才有种果然如此的“安心感”。
安格尔询问道：“什么效果的魔能阵？”
暗影的声音带着讪讪的意味：“我对魔能阵没研究，不过据我观察，应该不是什么有益的效果。你要过来看看吗？”
安格尔沉吟片刻，看了眼睡得很安详的托比，这个地方看上去对托比的吸引力很大，甚至在梦中都要飞到这里来。但具体是否有什么好处，目前也看不出来。
托比对神庙或许和他对神庙一样，都带着一种畏惧但又想去探索的复杂心情，不过托比还在昏迷，无法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但他没有，他很清楚诱惑与理智之间该有的度。
在什么情况都还没有摸清前，就妄下决定是种作死的行为。
想到这，安格尔对暗影道：“稍等，我过去看看。”
为了避免托比再次出现不可控的状态，安格尔将它放入了手镯内。托比在进入手镯后，并没有出现折腾的状况，安格尔这才放下心，往山下走去。
安格尔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后没多久，位于山顶神庙中的一个人突然睁开了眼。
这是一位秃头，白胡子拖地，满脸皱纹与老人斑的库拉库卡族长者，他的眼瞳是灰色，带着浑浊的晶体，眼神没有聚焦，看上去似乎是个瞎子。
老者拄着一根木杖，颤巍巍的走到神庙的中央。
在神庙的正中心，氤氲着一股青灰色的气息，它不停旋转着，一波波奇异的律动往四面八方散开。随着这些律动的气息，老者的眼神越发灰暗，原本还有一些黑色的发根，也在律动的气息中慢慢泛白。
老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衰老着。但他丝毫没有后退，依旧站在青灰色气息的正前面，眼里带着复杂的情绪，似怀念，似哀戚，似愧疚……
这时，一身白袍金边的神官走了进来。
“大祭司阁下，各村落选拔出来的唱诗人已经抵达山下，您要前去过目吗？”
老者拄着拐杖缓缓转过身，动作迟碍的摇了摇头：“不了，等到圣堡降临者到来时，让他们自己挑选吧。”
“我知道了。”神官看着一脸皱褶的大祭司，眼里带着心疼：“大祭司阁下，魂源的伤害太大，要不由我代替阁下监察吧。”
老者依旧摇头：“我还撑得住。”
“或者，您去休息一下，明日还需要您来主持。我相信，这个时间应该也没有人会来捣乱的。”
“不用，我有些累了，你先退下吧。”老者依旧拒绝了神官的请求，神官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息一声，退出了神庙。
老者走到阳台，看着山下热闹的族民，又看了看远方西波洛克那庞大且密集的建筑群，眼里突然生出一股道不尽的愁绪。
蹒跚的回到“魂源”面前，久久未语。
“一位闯入这里的人类吗？缺口打不开，洪流永远泄不出去，你们……也将永远困在这里。罢了，就当是一次无关紧要的机会吧，千年了，能不能撬动变革，也无所谓了。”
老者低语自喃后，慢慢的步入了神庙的阴影中。
……
另一边，安格尔下山时，无意间感应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随即望去，发现那位有趣的拇指少女芭芭雅，穿着纯色纱裙，跟着一队与她穿着相似的同伴，站在山下祭坛附近。
她们随着圣歌摇摆着脑袋，还有人在轻声和唱。
显然，这是一队唱诗人。
芭芭雅站在他们中间，外表虽然并不显得出众，但她恬静的气息，让她在唱诗队伍里显得很独特。
他刚才之所以第一时间注意到芭芭雅，是因为他留了一丝魇幻气息在芭芭雅身上。经过在木芽村的幻象后，芭芭雅学乖了很多，这两天并没有试图将他们的事说出去，魇幻气息也没有再次被激活。
安格尔看了她一眼，便不再关注。
西波洛克城池占地面积约有近千米，房屋鳞次栉比，风格迥异但精致依旧。就连街灯的细节，都带着浓郁的库拉库卡族的技艺风情。
“你来了？”暗影感觉到维持心灵系带所需魔耗开始降低，以此可以推断他与安格尔的距离在缩短。
“恩。”安格尔没有踏入西波洛克，而是沿着城外走。
“我在西城门附近，这里有一个标志建筑，一座能达到我膝盖的黑色尖塔。”
西波洛克多是两层建筑，能达到暗影膝盖的高层建筑并不多。安格尔很快就找到了暗影所说的黑色尖塔。
等到两人汇合时，暗影笑道：“我们像不像童话里闯进小人国的邪恶巨人，如果踩踏几间房，会不会有勇者拿着长矛骑着巨龙……噢，不对，这里只有蜂鸟，骑着蜂鸟来征讨我们？”
安格尔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暗影：“不过说实话，看着这些修建的规整漂亮的小房子，我还真有将他们踩烂的欲望。”
玩笑话归玩笑话，暗影也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刻掉链子，很快两人便进入了正题。
“你感受到魔能阵的波动了吗？”暗影询问道。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眼神在西波洛克慢慢逡巡，他刚才在城外游走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
好一会儿过去，当安格尔眼神扫到一个中央空地时，他突然皱起眉头：“咦，那座雕像……好像有点发现。”
暗影在确定安格尔表情不似作假时，心中一阵泛酸。他先前可是飞在半空中，靠着精神力触手近距离探寻时，才有所感。但安格尔明明隔着那么远，光是用肉眼就发现了端倪，叫他如何自已！
虽然说，巫师之间的知识有交叉是正常的，但安格尔的年纪这么小，无形中给他的压力就很大。毕竟，他也算是天空机械城的精英种子。
安格尔走到高处，居高临下的看去：“果然如此，所有的雕像都是魔纹的节点，这些雕像遍布整座城市……一共三百七十三座雕像，组成了十二个繁复不一的魔纹，最终构成了这座魔能阵。”
“这魔能阵你见过吗？效果是什么？”暗影询问道。
“没有见过。”安格尔思索片刻，又道：“效果暂时不知道，但是构成魔能阵的基础魔纹我都认识，只要确定了变量，在结合一些魔能公式，应该可以靠着基础魔纹反推算出来。”
暗影有些讶异：“你一个人能推导出来？”
暗影也不是真的什么不懂，如何反推魔能阵，算法他大致清楚。所以他很清楚，这里面的计算量是有多么庞大。举个例子，1+1=2，这是一个普通的算式，但我们能用答案2来推导他是怎么得来的么？如果单纯是自然数，且运算符号已定，那当然不是什么问题。那如果条件不是自然数呢？
这就和眼前的推导差不多，自然的变量太多，并且没有一个规范，想要推导出来绝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事，暗影甚至觉得一个人完成不了。
暗影却是不知，安格尔在学习《奇点散射冥想法》时，靠着“超算”能力计算坐标点，虽然也仅只计算了前几个坐标，但纵然如此，也比眼前的计算困难多了。
所以，他也不做解释，对暗影道：“你的见识比我广，你去祭典那边看看，神庙中是否就是法则之源，如果是的话，它到底是什么法则。至于我，就在这里逆推魔能阵的效果。”
安格尔做出决定后，也不给暗影反驳的机会，直接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拿出纸笔开始快速的计算起来。
暗影则叹了一口气，朝着神庙所在的圣山走去。
在暗影走后没多久，安格尔便打开全息平板，输入几个需要大运算的变量，让全息平板辅助计算。
他自己也能计算出来，只不过时间花的会更多一些。
虽然很久没有开启“超算”模式，但这种快速计算的能力，早已印刻在了他的灵魂内。
当安格尔再次抬起眼时，整个西波洛克在他眼中仿佛成为了一排排的数据，最底层的数据最为基础，但也在不停的变化，中层的则是一个接一个出现的变量，上层则是魔能公式，顶端是最后计算出来的部分答案。
安格尔一个区域一个区域的归纳计算，时间就这样慢慢流逝。
巫师花园其实就是一个小世界，如果建造者给予的材料足够，也可以模拟出日升月落。
等到夜色初上。安格尔终于停下了计算，虽然还有最后一点点魔纹没有算出效果，但综合前面的推导结果，他大致已经能猜出这座魔能阵的效果……
第381节 伊莎贝尔
安格尔低垂着眉。
黑城堡，做的事情哪有可能是正派。
他推导出来的魔能阵效果，其实并没有很直白的残忍，要不然库拉库卡族也不会延绵千年而不衰。但有的时候，直白的残忍，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深渊。
这是个不眠夜，但灯火辉煌的仅止于圣山下的祭坛。西波洛克却因为无人而陷入了静谧中，宁静的街道，没有人烟，唯有孤独的路灯，照着一地的清辉。
安格尔看着这座安宁下来的城市，谁也不知道，在这安静精致的外表下，这座城市拥有怎样的黑暗。
凝视它，仿佛在凝视深渊。
突然，安格尔发现西波洛克并非所有人都离开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从居民楼中走了出来。她走的很慢，手里拿着一把鲜花。
安格尔一眼望去，整座西波洛克的街道一个人也没有，唯有这位老太太孤独的彳亍。
她缓缓的走到街尾的一座雕像前。
这座雕像，是三百七十二座拥有魔纹节点的雕像之一。
一盏吸引着小小飞蛾的街灯，就矗立在雕像边上。
借着路灯，安格尔看清了老太太的面容，因为上了年纪，眼尾有点吊稍，但从眼角的皱纹可以看出，老太太是个喜欢笑的人，虽然满脸都是皱褶，但气质却很温柔祥和。
不过，安格尔注意到，老太太的气色有些不好，脸色泛白，眼睛也有些浑浊，看上去满满的病容。
老太太将花放到雕像的面前，嘴角带着安详的微笑。
安格尔见她嘴里念念有词，表情有苦有笑，似乎在说着什么。
安格尔懂一点点唇语，但那是建立在对方说话开口比较大的时候，如今那位老太太嘴巴幅度并不大，而且时不时还用气音，他也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
但安格尔有一些猜测。
或许她在回忆着自己的人生，她时不时的叹气，也时不时的微笑，偶尔还低下头沉默不语。完全是一位行将就木的人，在怀念往昔岁月，对人生划下一个终止符。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对着雕像鞠躬，看起来极为崇敬。
正因为她的这个举动，让安格尔将目光放在了雕像上。他先前并没有注意过雕像，只是将注意力放在以雕像为中心的魔纹节点。当他现在仔细观察那雕像时，才发现一些异样。
虽然整个西波洛克的雕像的造型各不相同，但有一个地方是相通的，所有雕像刻的都是一个女人。
虽然艺术的表现手法可能有差别，但安格尔总觉得，这些雕像雕刻的应该是同一个女人。
老太太面前的雕像，是一个双手环拳，闭着双眼，表情和善的纱袍女性。雕刻水平很高，可以清晰的看出雕刻者想表达的敬意，以及将纱袍女性神化的疏离感。
“迪亚波罗，你知道西波洛克的那些雕像，雕刻的是谁吗？”安格尔难得主动用心灵系带联系暗影。
暗影隔了好半晌才回话：“呼——这边的诱惑太大了，真想不顾一切冲到山顶神庙去看看。诶，你刚才是问那雕像？”
“对，那些雕像都是同一个人？”
暗影：“啊咧啊咧，你现在才发现？没错，那些雕像都是同一个人。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就是千年前带领库拉库卡族来到此地的那位黑城堡女巫。也是那个老巫婆的导师，沉暮之王伊莎贝尔。对了，现在那个老巫婆什么都模仿她导师，就连名字都改的和伊莎贝尔很相近。走不出导师的阴影，也难怪一直无法踏入真知。”
“沉暮之王，伊莎贝尔。”安格尔看看那雕像，哪有沉暮的意味？说是圣洁的女神都毫无违和！
在安格尔与暗影的对话时，雕像前的老太太似乎话已经说完了。跪了下来，头触着地面，趴在雕像面前久久不语。
过了很久很久，安格尔见老太太一直不动，从山上走了下来。用精神力触手感知后才发现，老太太的身躯已然冰凉。
果然如他所想的那般。
老太太或许知道了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并没有去参加祭典，而是一个人孤独的怀念过去，与雕像絮絮叨叨到了最后一刻，带着虔诚的心，离开了。
安格尔感应到，老太大虽然已经死亡，但她薄弱的灵魂却还留在躯壳中，似乎在与这残躯做最后的告别。
不过，就在她灵魂出窍的那一刹那，她面前的雕像突然闪过一道凡人无法看到的幽光，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将她的灵魂卷入了未知之地。
安格尔见证了这一刻，他无意改变，也……无力去改变。
他只觉得有些讽刺。
老太太在人生的最后一刻，还没有忘记崇敬了一生的雕像，甚至就连死都要在雕像面前絮叨最后一刻。但她却未曾想到，这个雕像才是将她推入了真正深渊的罪魁祸首。
虽然很讽刺，然而这就是现实。
伊莎贝尔给予了库拉库卡一族的繁衍之机，令其不曾断绝。但这一切的庇护不是没有代价，而这个代价很昂贵——需要付出你们的灵魂。
身体可以死亡，但灵魂还在，冥冥中就有一丝生机。
如果连灵魂都死亡了，那才是真正的死去。
安格尔转身离开了。
在街角的路灯前，一具冰凉的尸体，还跪倒在伊莎贝尔的雕像面前。伊莎贝尔闭眼环拳，似乎在祈祷着什么。风吹起，雕像前的花散开，花瓣飘忽起舞，最后落在了老太太已然僵硬的躯壳上。花白的头发，柔白的花瓣，在这一刻，仿佛融为了一体。
你向我倾诉，我向你道别。
……
一路跨越了西波洛克的凄凉寂寥，当安格尔踏入圣山范围时，热闹的气氛伴随灯火通明以及不间断的圣歌，立刻涌了上来。
就像是穿过了两个不同的世界，从冷清走到了热闹。
遥望圣山顶端的神庙，那股律动，正肆意的往外散发，彰显着存在感。
“你怎么过来了？”暗影的声音，突然传来：“打算放弃推算了吗？”
暗影从头至尾都没想过安格尔能在不到十个小时，就将魔能阵的效果逆推出来。
安格尔：“推算出来了，一个没有意外的结果。”
“推算不出来也没关系，反正……啊咧？你说你推算出来了？！见鬼，你没骗我？”暗影惊讶到几乎快要吼出来的地步，如果安格尔能看到他的样子的话，会发现暗影不仅眼珠子瞪得滚圆，就连帽子都已经掉到地上而不自知。
“推算了几个重要的魔纹，其实已经差不多猜到了结局。稍微验证了一下，果然在预料之中。”
暗影还有点不敢置信，他反复的确认了好几次。直到安格尔已经不耐烦回答时，他才勉强相信这是事实：“好吧，那这个魔能阵的效果是什么？”
“禁锢与吸取灵魂。”安格尔顿了顿，“根据其中的几个涉及到血脉的魔纹，可以做个简单的推测，这个魔能阵圈禁的范围，或许并不单单是西波洛克……而是将所有拥有库拉库卡血脉的人，都纳入了其中。哪怕不在此界，哪怕在万里之遥，只要身具库拉库卡的印记，都会被引诱到这里。”
暗影皱眉：“你的意思是……”
“这个种族，其实就是黑城堡的禁脔。”库拉库卡一族看似拥有着自由，生活和平且美好，但这些都只是在他们还活着的时候，黑城堡给予他们的美好假象。当他们死去后，这些表象会全部被撕开，露出深藏的獠牙，将本就孱弱的灵魂撕扯成碎渣。
“结果不意外，但手段还挺意外的。”暗影摇头笑道：“或许伊莎贝尔曾经真的怜悯过库拉库卡一族，如果她不去救援，库拉库卡族就此灭绝也是有可能的。不过，在她的眼里，我救了你，你就该回报我，只不过这个回报形式，略有些过。”
“过与不过，我们也无法置评。普通人很少去想死后的事，死了对他们而言就真的死了。说不定，就算库拉库卡族的人知道魔能阵的效果，也不会去在意。”
“也对。普通人的视线，也就止于眼前了。”暗影顿了顿：“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心理也有了底了，你知道那些被禁锢的灵魂，去了哪里吗？”
安格尔指着圣山的神庙：“应该就在那。”
暗影：“没错，我基本已经确定，法则之源就在神庙内。我来到这里后，我发现圣山附近的法则律动很稳固，如果是法则被消耗了的话，显然有点说不过去。但若是法则没被消耗，那为何除了这座浮岛外，其他的地方都蔓延不过去？”
“先前我想不通，但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个猜测。如无意外，这方巫术花园靠的就是那些被吸取的灵魂，作为能源，来推动法则之源。不过这个猜测还有一个漏洞，普通人的灵魂很零碎，想要成为能源供给法则，质量还不够。”
“所以……应该有什么方法可以净化灵魂？”两人几乎同时想到了这一点。
如果真的有什么方式能净化灵魂……安格尔来这一趟就不不虚此行！
第382节 伊莎贝拉
晨曦初露，第一缕金色阳光照耀的地方便是圣山。
在这一刻，圣山被光圈萦绕，显得更加神圣。山底下的库拉库卡族全都跪拜在地上，双手合十，为一族祈福。
山顶神庙，圣歌响起。
天空中的蜂鸟骑士，在不停的徘徊，时不时洒下白色的花雨，让仪式增添几分圣洁的意味。
当阳光照耀到祭坛时，周围一队队的唱诗人走上前，每隔数米站一人，将偌大的祭坛围成一圈。
这时，山顶的神庙中，走出一排白袍金边的神官，为首之人是唯一穿着红袍的秃顶白胡子老者。
“恭迎大祭司阁下！”从山顶一路延伸到山下，发出一致的声音。
秃顶白胡子老者步履蹒跚的走到山顶前的露台，直面山下密密麻麻的族人。他的表情肃穆，带着悲天悯人的神性。
“愿吾族长宁。”大祭司第一句话先是敬给了山下的族人。接着，开始了今日的祭典致辞：“人类倾戈，吾族险些灭绝；是圣堡的主人，给予了我们千年的续存……祭典的存在，是对圣堡主人表达敬意。”
在大祭司说话的时候，躲在一棵高大树木上的暗影突然道：“这老头身上有很强的能量反应，不过还是个凡人。”
安格尔也发现了：“长时间在法则之源的附近生存，哪怕是凡人，也可能沾染神性。”
“凡人对力量一无所知，所以能抵挡法则的诱惑。不过，伊莎贝尔也是恶趣味，在这里建造神庙，让每年无数库拉库卡族人都到这里来参拜，他们却是不知，他们拜的其实是自己先祖即将被吞噬的灵魂碎片。”
“是很讽刺，但……我总觉得伊莎贝尔应该不会因为恶趣味而做这种事，大概另有原因。”让凡人来驻守法则之源，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安格尔心中觉着，一个踏入真知之路的三级巫师，应该不至于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咦，话就讲完了？这老头不错嘛，没有其他神棍的那种长篇大论。我还以为他要歌功颂德好几个时辰呢。”暗影注意力一直放在神庙之上，大祭司的致辞仅仅不到一分钟，就示意祭典开始，“不过，一个大型祭典，这样的开场致辞看上去有点敷衍啊。”
在安格尔的视界里，大祭司表情虽然肃穆，神态也充满着对圣堡的敬意，但他的眼神里却带着很复杂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你说这个大祭司，知不知道西波洛克的魔能阵？”安格尔突然问说。
“应该不知道吧。”停顿了一下，暗影突然笑道：“但是，如果他知道的话，还当着所有的族人面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那还真是一件有趣的事。”
……
大祭司宣布祭典开始时，位于祭坛边上的一圈圈唱诗人，便此起彼伏的吟唱起赞美诗来。
一队铠甲卫兵，携着华丽的担架穿过人群，踏上了祭坛最高层的中央平台上。担架上有一颗和他们体型差不多高的魔晶，四个卫兵齐心协力才将魔晶放进了祭坛中心的凹槽处。
当光辉从祭坛上闪耀而出时，暗影低声道：“来了。”
看着那熟悉的传送阵波动，安格尔低声道：“你确定不会有正式巫师降临？”
暗影：“不会的，老巫婆不在，就没有正式巫师。”
话音刚落，传送阵的正中央一道矮小的人影，渐渐浮现出来。
矮小是相对于普通人类的身高而言，但对于库拉库卡族，来人依旧是个巨人。而且，还是个女巨人。
黑色蓬蓬裙，黑色的半面纱，黑色的长直发，苍白的皮肤，精致的脸颊。
从外观看，来人就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而且安格尔注意到，这个小女孩身上没有一丝超凡气息，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凡人。
小女孩原本一直闭着眼，当传送阵的光圈消失时，她缓缓睁开了眼。
鲜红的眼眸，辅一睁开，立刻就看向了安格尔与暗影所在的位置。
安格尔眼底闪过疑惑，如果这人是凡人，怎么可能会第一眼就发现他们？但如果是巫师学徒的话，那她的感知是有多么强大？
“迪亚波罗，她是谁？”安格尔传声道。
暗影没有回话。
安格尔并不知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暗影正全身颤抖着，满脸惊恐之色，指着祭坛上出现的女子……“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
小女孩似乎感知到了暗影的情绪，她对着两人轻轻勾起唇角。
粉嫩的舌头，在鲜红的嘴唇上微微一打转。似诱惑，又似嗜血的贪婪。
“瞧瞧这是谁，这不是傀儡小弟弟迪亚波罗么？”带着诡异笑声，一道尖锐的女声突然钻进了安格尔与暗影之间的心灵系带中。
原本安格尔还保持着镇定，但这突然钻出来的声音，让他也愣了一下。
如果对方是直接传声，他还不至于那么惊讶，但对方不仅没有破坏心灵系带，而是直接强行挤进了心灵系带中，让原本只是双方对话，变成了三方会谈。这份能力，绝对不是普通的巫师学徒能够做到的！甚至……可能不是学徒？
“伊…伊伊莎贝拉大人，您，您怎么会……”暗影颤巍巍的声音，从心灵系带那方传了过来。
安格尔看向暗影的方向，虽然暗影隐着身，但安格尔仿似能感觉到他情绪的极大波动。
伊莎贝拉？这个名字……怎么和“沉暮之王”伊莎贝尔那么相似？安格尔突然想道，昨天暗影似乎说过，黑城堡的老巫婆是沉暮之王的徒弟，什么都在模仿着她的导师，就连名字也……
安格尔不敢再往下想了，光是想到这，他的心脏就砰砰砰的在跳。
该不会真的是那位大人降临了吧？
“我啊，就是想来看看，你适不适合当我未来丈夫的徒弟。”伊莎贝拉不停的诡异笑着，但她的声音依旧很清晰。就像是同时存在两条音轨，笑声是背景音，说话声才是主体。
这是个自带背景音的女人。
安格尔现在可不敢再说这是“小女孩”，哪怕她的身形不大，但一想到她可能的身份，安格尔便有些惶恐。
“看你这小腿颤抖的，这么怕我？啧啧啧，我觉着你不配当他的徒弟呢。”伊莎贝拉诡异的双重音轨再次出现在心灵系带中，“这边这个小弟弟，倒是挺符合的。”
安格尔知道，她说的应该是自己。
他正打算说些什么时，伊莎贝拉突然发出极其高亢的声频，而且从欣赏的语气急转直下：“不过，我讨厌金发碧眼的人！迪亚波罗，把他给我杀了！杀了他，我就承认你的地位！”
“快点，杀了他！杀了他！”
心灵系带中其他任何声音都无法存在，只有“杀了他”不停的反复洗脑。
暗影的眼睛倏然变得通红，他看着隐身在侧的安格尔，慢慢的伸出手，魔力在缓缓汇聚……但就在这时，暗影突然惨叫一声，从‘光影参差’的隐身中消褪，不停的翻滚着，甚至重重的从树上落到地面。手捂着心口，无法动弹。
心灵系带里还在说着“杀了他”，但暗影此时完全自顾不暇。
安格尔站在树上，看着掉落在地面的暗影，不置一词。
毫无悬念，契约之力发作了。如果暗影不放下心中想杀他的执念，他必然会在不久之后，心脏炸裂而亡。
但伊莎贝拉的反复“杀了他”，既像是催眠，又像是某种暗示，让暗影完全忘却了思考，只想着该如何杀死安格尔。然而在契约的束缚下，他又完全做不到，反而害了自己。
暗影还在地面悲恸哀嚎，安格尔却是转过头，看向了祭坛处。
“小女孩”伊莎贝拉站在祭坛顶端，唇角微微勾起，十分诡异。但更诡异的是，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凝固住了，唱诗人没有再唱诗，围在祭坛边上的库拉库卡族人也全都被定格了。
在场所有的库拉库卡族，都在这一刻被凝固了。
安格尔看着伊莎贝拉，“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说要杀死我，但你如果真要我死，你可以亲自过来。”
伊莎贝拉没有说话，依旧在反复催促暗影杀死安格尔。
安格尔眼里闪过了然：“果然，你的真身其实没有降临吧？”
话音落下，安格尔伸出了手，一缕魇幻之气从指间慢慢泻出。
随着魇幻之气的出现，被定格住的库拉库卡族重新“活了”过来，而站在祭坛正中心的伊莎贝拉却是露出一丝诧异的表情，慢慢碎成碎片。
“幻境很优秀，不过……终究只是一缕意识制造出来的幻境。”安格尔低声道。
随着幻境被破，库拉库卡族再次鲜活起来，唱诗的唱诗，欢呼的欢呼。
传送阵上的光，还在继续冒，一道黑影渐渐出现，但并非是刚才伊莎贝拉的身影。
安格尔看了传送阵一眼，便将目光放在了地上的暗影身上，他轻轻一个响指。一个宛音幻境被拉开，将他与暗影的身形遮掩住。
随着伊莎贝拉的幻境消失，暗影通红的双眼再次回复了清明。
“呼——”暗影长喘着气，感受着疼痛未消的躯体。隔了好一会儿，才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被那老巫婆坑了，差点就在这里栽了。多谢了！”
安格尔平静的道：“靠着声音对你催眠，你如果潜意识没有想杀死我的想法，应该也不会中招。”
安格尔的话，让暗影有些尴尬。不过他的脸皮也厚，站起身来就当没事人一样：“咳咳，降临者出现了吗？……咦，我还真说对了，竟然真的是菲奥娜。”
“也不用转移话题，我不在意你的潜意识怎么想，反正你记住欠我一个情就是了。”
第383节 暗影之师
在广袤荒芜的中层世界的一隅，有一座隐藏在阴影中的山岭。
一座巫师塔孤零零的矗立于此，漆黑阴暗，背后是冷月孤悬。
塔内顶层。
与塔外凄冷的气氛不一样，内里却很温暖舒适。
壁炉的火在熊熊燃烧，才诞生出灵智的大眼睛火系精灵互相抱着团，在壁炉中嬉戏。时不时还往外露露头，但看到那站在流苏地毯上黑裙少女时，它们又吓的钻回了壁炉中。
“怎么？以我的美貌，还激活不了你的创作？”自带背景笑声的黑裙少女开着黑科技双音轨，对实验台的忙碌着的高挑男子道。
话音落了大半天，男子依旧没有回应。
黑裙少女走上前，殷红的眼睛看过去。
却见男子歪斜着脑袋，狭长的舌头恍若蛇信一般，不停的在唇边舔来舔去。他的眼睛闪耀着光辉，盯着实验台上的“杰作”。
他的杰作，是一个拥有火辣曲线的蛇女傀儡，不过比起其他蛇女，他所创作的这个傀儡却拥有双蛇尾，一白金，一青蓝。双蛇尾的颜色也对应了蛇女的发色与瞳色，金色泛白的卷发与蓝色泛青的竖瞳。
一阵魔力波动从男子的手中逸出，被魔力激活后，蛇女精致的脸蛋露出温柔笑意：“主人。”
男子的舌头舔得越来越快，嘴里不停的发出“桀桀”的怪笑。
黑裙少女嫌恶的看着蛇女傀儡：“不人不兽的鬼东西，你都能看得上？”
“桀桀桀，你不觉得她很美吗？这颜色，就像一把利箭，刺穿我心。”男子头也不回。
“有我美吗？”黑裙少女鲜红嘴唇凑到男子的耳边，粉嫩香舌轻轻舔着男子的耳廓。
舌头湿漉漉的舔舐，加上气音与喘气声，只要是个男人，都不会拒绝如此香艳的邀约。
不过，也有人例外。
男子一把推开黑裙少女：“滚开，你身上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黑裙少女跌坐在地毯上，眼底闪过一丝怨怒。她浑身散发着冷腥气，站了起来，走到蛇女傀儡面前，背景的嘻嘻诡笑声不断：“你不是说她漂亮吗？那现在呢？”
一边说着，黑裙少女伸出拥有黑色指甲的手，一把将蛇女那宛若宝石一般的蓝青竖瞳挖了出来，然后轻轻一捏，化为碎渣与脓水。
蛇女惨叫一声，趴在实验台。抬起鲜血淋漓的脸，露出那黑洞洞的眼眶：“主人，疼！”
男子看着蛇女凄惨的面容，原本伸在外面的舌头，缓缓的收了回来。歪斜着的头，也慢慢摆正。
半晌后，男子吐了一口唾沫，手上幽光连闪，蛇女被他肢解成了无数段的尸块。
最后，男子愤恨道：“真丑！”
黑裙少女见证了男子的反复无常，却没有一丝的厌恶，反是勾起鲜红的唇：“对啊，这么丑的人，哪有我美。”双音轨的背景音在哈哈大笑，可见她的心中是多么得意。
男子杀掉蛇女后，阴沉着脸瞪着黑裙少女：“伊莎贝拉，你这是在挑衅我吗？”
黑裙少女伊莎贝拉冷笑一声：“我只是在叫你认清现实，作为我未来的伴侣，你的审美观需要回炉重造。”
男子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桀桀大笑：“我对丑女人不敢兴趣，尤其是桀桀桀，一个爱慕着导师，最后却以爱之名逼走导师的女人。”
男子的话，让伊莎贝拉的脸色瞬间变的阴冷。
血腥之气，从伊莎贝拉身上缓缓浮现，随着血气蒸腾，温暖的室内突然出现了无数血色幻象。
男子对此丝毫不惧：“其实我也早就想杀你了。”
男子一边说着，他的身后出现了一对金发碧眼姐妹花，两姐妹花的表情冷漠，一阵阵诡异气息从她们身上散发开来，直接将伊莎贝拉的血腥幻象压了下去。
看着那一对姐妹花，伊莎贝拉捏了捏拳头，最终还是将蔓延在外的血气收敛进体内。虽然同为二级巫师，但她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并没有比他强，而且，他似乎已经触摸到真知的边缘，但她却还在那条路外茫然的游荡。
见伊莎贝拉主动收起了杀气，男子也将挚爱的姐妹花魔偶收回了空间。
男子转身坐回了实验台，随手一抹，处理了蛇女的尸块，又从空间里取出一具美人活尸，重新开始了魔偶的炼制。
“伊莎贝拉，你该离开了。”面对新的美人，男子的脸上再次露出了变态的表情，不过这一次他决定先将不安定的因素赶走。
伊莎贝拉寒着脸：“是你邀请我到寂静岭，你现在是叫我回到黑城堡吗？”
男子挥挥手：“随便你，反正别来打扰我。”
伊莎贝拉正要说什么，突然她楞了一愣。一道奇异的波动从外面传了过来，伊莎贝拉看着那穿越了空时距的熟悉波动，脸上带着异样的表情。
原本在制作美人魔偶的男子也抬起头，感受那股突兀的出现在巫师塔外的波动。
“把它放进来，那是我留在生魂花园里的一缕意识。”伊莎贝拉道。
男子无所谓的招招手，那股波动便冲进了室内，与伊莎贝拉融合在了一起。
等到伊莎贝拉消化掉那缕意识中所蕴含的消息后，她嘴角微微勾起：“看来我真的要回黑城堡了，你的那个徒弟，都到了生魂乐园了。离进入黑城堡已经不远了。”
男子桀桀一笑：“迪亚波罗现在就进生魂乐园了？通道应该还未开启吧？”
伊莎贝拉：“已经开启了，这一次的生魂乐园的祭典提前了。如无意外，迪亚波罗应该已经准备进入黑城堡了。”
“提前？为什么？”
伊莎贝拉坐到实验台，光裸的玉足放在男子的双腿之间：“今夜让我留在这，我就告诉你。”
男子一把抓住伊莎贝拉的腿，然后将她猛地摔到地上：“我说过很多次了，你太丑，我下不了口。”
男子的话，并没有让伊莎贝拉生气，她反正已经被拒绝了很多次，也不差这么一次。她本身也不喜欢他，之所以缠着他，也是另有目的。
伊莎贝拉理了理有些发皱的衣服，转头就就往塔外飞去。
“你去哪？”
“回黑城堡！”
男子随手一挥，那对姐妹花美人魔偶挡住了伊莎贝拉的去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你不是说随便我回不回去吗？你放心，我可不会对迪亚波罗怎么样。我回黑城堡，只是想料理另一个人。”伊莎贝拉脑海里浮现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年形象。
“还有另一个人闯入生魂乐园？”男子饶有兴趣的问道。
“跟你的怂徒弟一起进来的，不过其心性可比你迪亚波罗那怂货强上很多。”伊莎贝拉说罢，就想绕过姐妹花。
但无论她往哪里走，姐妹花魔偶却都将她去路拦的死死的。
“你什么意思？”伊莎贝拉阴沉着脸。
“我们的约定，迪亚波罗用出任何方法，你都不能去阻拦。”男子的意思很明白，请外援，也属于迪亚波罗的能力。
伊莎贝拉想争辩几句，但她眼睛一转，突然想到了来黑城堡做客的那位，嘴角微微一笑，坐到了壁炉前的沙发上：“好吧，不回去就不回去吧。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一句，其实我回黑城堡的话，迪亚波罗可能还会成功取得娜迦。如果我不回去，那后果就难料了。”
伊莎贝拉话里有话，但实验台前的男子却没有询问的意思，继续露出变态的笑容，鼓捣起美人魔偶来。
被忽视的伊莎贝拉却是冷冷一笑。
那位可不是好说话的主，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如果迪亚波罗碰到了她，那只能说撞在枪口上了。
“可惜啊，明明给了你这么几年的时间，你偏偏选在今年的大祭典动手。”伊莎贝拉低笑道：“这就是命。”
“这就是命！你就认栽吧！”暗影放声大笑。
就在他面前，躺着一位身材曼妙的女性，她的表情还停留在昏迷前的那一刻震惊与疑惑。
这个女子，正是从黑城堡降临之人。
“宽恕女巫”菲奥娜。
至于为何菲奥娜会昏倒在地，此话还要从大祭典的庆典说起。
根据加米所说，大祭典会持续三天，这三天的时间，菲奥娜都会留在西波洛克。
除此之外，加米还提供了一个具体的情报，圣堡的降临者都会居住在西波洛克南郊平原的一座殿堂内。那是库拉库卡族修建了近百年时间，才修建出来的一个能供圣堡降临者居住的大型殿堂。
知道了菲奥娜的停留时间，还知道她的去处。这就给了暗影一个机会，他不需要冒险在祭坛动手，只需要提前在菲奥娜行经的路径上布置好陷阱，等待菲奥娜自己踏进来。
哪怕菲奥娜和他一样是巅峰巫师，但在猝不及防的偷袭之下，也很难做出最有力的反抗。
暗影一开始还以为，至少要和菲奥娜打上一架。但安格尔的幻境，让他连架也不用打，直接在菲奥娜无意识的情况下，将她困进了迷雾之中。
幻术系的巫师，在守株待兔的阴人上，绝对是最强的一拨！
在菲奥娜进入迷雾后，很快就被暗影给打昏了。
这么轻松就得手，暗影自己都有些惊讶。
看着昏倒的菲奥娜，暗影的十指伸出傀儡丝线，扎入菲奥娜的四肢之中。菲奥娜在丝线入体后，缓缓的睁开了眼，不过眼神呆滞，表情也变得木讷，活脱脱成为一具被人操控的傀儡。
“操控成功，现在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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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t;/br&gt;
第384节 选拔？
所谓下一步计划，其实就是靠着安格尔的幻术，迷惑住库拉库卡族后。他就能悄无声息的通过传送阵，不知不觉的进入里层世界。
这个计划，原先其实并不需要攻击菲奥娜，只需要趁着菲奥娜不在祭坛时，偷偷溜进去即可。但菲奥娜的存在却是一个变数，谁也不知道这个变数会不会增加新的变量；所以在权衡之下，他们还是决定将菲奥娜暂时控制住。等到计划成功后，再行释放。
“菲奥娜就暂时交给你了。”暗影指着变为傀儡的菲奥娜对安格尔道。
安格尔点点头，按照计划，他只需要让菲奥娜宅着不出门。其他的事，等暗影回归再说。
将菲奥娜送进住所，安格尔随着暗影前往圣山祭坛。
祭典要欢庆三天三夜，所以此时圣山下还是热闹鼎盛的场景。
祭坛外的狂欢人群，可以暂时忽略不计。祭坛顶端传送阵附近，戍守在此的库拉库卡族骑士却是需要解决的。
因为祭坛旁边都是人，安格尔也不能靠近，只能远距离施术。这对他而言，是一个很大的考验，他还是头一次如此之远的布置幻境。
好在，这里的都是凡人，安格尔持续释放的魇幻气息，除了暗影能发现，其他人全都一无所觉。
半晌后，祭坛顶端的传送阵布置了一个遮光的阵法，同时，所有的戍守骑士也都陷入了编织出来的“祭典幻境”中。
“好了，现在使用传送阵应该没问题了。”安格尔顿了顿：“注意时间，如果你在祭典结束前还未回来，我会立刻离开这方花园，用菲奥娜代替你开启魔能阵，重回表层世界。”
“放心，我对那件东西有感应的。如果不出意外，肯定在祭典结束前归来。”暗影顿了顿：“如果你也能到里层世界来帮我，说不定可以更快完成。”
“伊莎贝拉对你或许没有杀意，但对我却不然……况且那里是她的大本营，就算她现在人不在黑城堡，但谁知道还会不会留有意识，所以还是算了。”安格尔想起先前伊莎贝拉对他莫名流露的杀意，总觉得有些蹊跷。
暗影倒是对伊莎贝拉对安格尔的态度有些猜测，不过事情牵扯到自己的导师，他也不能说出来，只得对安格尔点点头：“那行，我去的时候，你也可以趁机在这里查探一下灵魂净化的线索。说不定等我取得那件物品回来时，我还能双喜临门。”
暗影说罢，就准备往祭坛上飞去。
突然，他顿了顿，在安格尔疑惑的眼神中说道：“其实，菲奥娜长得还不错，那头金色的长发尤其漂亮。你要不趁着这几天把她给办了？我保证她就算醒过来，也发现不了任何端倪。”
对于暗影的调侃，安格尔只回了一个字：滚。
暗影笑呵呵的来到传送阵面前，在断开心灵系带前，还继续道：“你知道菲奥娜外号为何叫宽恕女巫吗？因为无论你做了什么，她都会原谅你的！大胆上吧！”
说罢，暗影断开心灵系带，在无人看到的传送光芒中，消失在了祭坛之上。
直到确定暗影消失时，安格尔才慢慢沉下了脸。
暗影语气看似很亲昵的在与他调侃，但安格尔很清楚，他们俩之间依旧存在难以调和的矛盾。只是目前在契约的绑定之下，不得不虚以委蛇。
安格尔将暗影送走后，准备先去菲奥娜那里看看，再来一探神庙。
但就在他转过身准备离开时，却发现山顶神庙上，那位白胡子拖地的秃顶大祭司，正静静的看着他。
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
安格尔愣了下，两人就这么隔空对视了几秒。
安格尔表情带着探究，大祭司的眼神却始终平静如昔。但安格尔总觉得，他的眼神就像无风无浪的海面，看似平静，但在海面之下，却深藏着洋流与暗涌。
“你看到了吗？”安格尔无声的用唇语道。
大祭司低垂下眼，摇摇头，迈着蹒跚的步伐走回了神庙之内。
安格尔不懂他这什么意思，但他隐隐感觉得到，这个大祭司应该是看到了他们的动作，但他为何不阻止？
阻止不了，可能是一个原因。但安格尔不相信，大祭司没有联系黑城堡的管道，他可是一直生活在神庙中，黑城堡的人想要时刻了解法则之源的情况，必然会联系他。
但他选择保持沉默，这就有点意思了。
安格尔深深的看了眼神庙位置，转头离开了圣山。
……
在西波洛克南郊平原的一角，有一座精致辉煌圆顶殿堂，几乎每一米的建筑外墙上，都有精致的雕刻，窗户也贴满七彩窗花，看上去绚烂华丽。
这座殿堂的名字，叫做：百年。
是库拉库卡一族修建给圣堡降临者的临时住所。
推开百年殿堂高大的月牙铜首门，内里摆设精致，烛火通明。但奈何没有人气，显得十分孤寂冷清。
在大殿中央的长桌前，菲奥娜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嘴角缀着傀儡的标志性诡异微笑。
安格尔释放出魔力之手，将菲奥娜从大厅中搬到了二楼的卧室内。
他这两天打算就在这里休整，可没打算一直面对着那诡异又阴涔涔的傀儡脸。至于暗影所说的，趁着菲奥娜被控制时将她给办了……这完全是个无稽之谈。且不说安格尔自己愿不愿意，光是看着菲奥娜的阴森诡异表情，就算再有胃口，也会蔫下去。当然，特殊嗜好的人除外。
在将菲奥娜搬回卧室后，安格尔趁着休整的空闲，将托比从空间手镯里放了出来。
距离托比昏迷迄今，已经一周有余。
安格尔一开始还很担心，但后来分析得知，托比很有可能是在进阶，他也渐渐放下心来。
既然是进阶，一直放在手镯中也不是个事。安格尔了解过，魔兽进阶有各种异状，要是异状太激烈，那他收藏在手镯里的东西岂不遭了秧。
所以还是放在外面为好。
刚刚安顿好托比，大殿外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不久后，门口的扩音喇叭里突然传出一道声音：“菲奥娜大人，唱诗队已经集合完毕了，请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始选拔？”
选拔？安格尔愣了一愣，这选拔说的该不会是芭芭雅提到的那啥天空唱诗班的选拔吧？
见鬼！他差点忘了这一茬了！
门外的神官见久久得不到回音，再次询问了一遍。
安格尔揉了揉太阳穴，真麻烦。
思维空间里，一个模型随念而起，透明无物的幻境就这么将门外的神官笼罩住。
虽说男声女声只是改变一下声频就能做到，但他又没听过菲奥娜的声音，就算想要模仿也没有范本。没办法，他只能靠着幻境直接屏蔽这群人对声音的识别。
“晚上吧。”安格尔直接用原声回答，但门外的神官无一人察觉蹊跷。
“选拔地点要修改吗？”神官继续询问。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个选拔地点就在圣山下，近千年来都没有改变过。他们其实问不问都无所谓，但出于敬意与流程，他们还是问了出来。
“就在这里吧。”安格尔也不知道选拔地点在什么地方，只能含糊应道。
“菲奥娜大人，您的意思是改在这里选拔吗？”神官面面相觑，不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吗？怎么突然就改地点了？
“恩，就改在这里。我今天有点疲累，想清静一下。”安格尔道。
众神官在门外比着手势，焦急的交流着。安格尔却是用精神力触手，将他们的表现全看在眼里。
不就选拔一个唱诗班吗，改个地点而已。怎么这群小家伙就开始比手语了？
安格尔暗忖，这里面该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在安格尔兀自思索时，外面的神官似乎也交流出一个结果，“好的，我们立即着手修改地点的事宜，菲奥娜大人我们先告退了。”
等到神官们离开后，安格尔的脑袋上还是一头的问号。
这个选拔唱诗班，到底有什么意义？
黑城堡的人是每次降临都会选拔唱诗班吗？还是说，这一次是特殊的？
安格尔有点想不通，一个唱诗班有什么作用。该不会伊莎贝拉和莉迪雅一样，也对音乐情有独钟？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另一边，得知要改地点的神官，匆匆的赶回了圣山。
从蜂鸟上下来后，众神官急匆匆的想要进入神庙，不过被侍卫给拦截住了。神庙重地，平日里只有大祭司，以及两位侍奉神官可以进入。
“令行，禁止。”
“我们有要事禀报大祭司。”众神官急道。
侍卫却是毫不给面子，冷着脸执行着大祭司下达的命令。
于是，一群想要进入神庙的神官，与忠心不二的侍卫开始了长时间的僵持。
外面的吵嚷，终是引来了大祭司的关注。在争执了大半天后，大祭司拄着拐杖，缓缓从内殿走了出来。
“是大祭司阁下！太好了，您终于出来了！”
第385节 魂源
见到大祭司从神庙中走出来，众神官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纷纷穿过侍卫，跪在大祭司面前。
侍卫这个时候也不再拦截，因为他们也和其他神官一样，虔诚的跪倒在地。
库拉库卡族没有一个集中统治的王权，他们也没有明显的阶级划分，对他们而言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但纵然这样一个互为平等的种族，也有例外存在。
而这个例外就是大祭司，对于所有族民而言，大祭司是凝聚了一族智慧的智者，就像是黑暗迷雾中的灯塔，照亮前行的路径。
正因为大祭司的地位特殊，所以才会出现无论是神官、亦或者侍卫，在见到他时，都会第一时间行最尊崇的跪拜礼。
“起来吧。”大祭司淡淡道，“你们现在不是该去布置选拔的会场吗？来神庙作甚？”
“大祭司阁下，不是我们要过来，是我们有重要的事情禀报。”
“是啊，大祭司阁下，刚才我们去拜访了菲奥娜大人，征询她关于选拔天空唱诗班的意见，但她说……”
大祭司面容平静：“她说什么？”
神官纷纷低下头：“她说要修改选拔地点，改在百年殿堂内。而且……”
大祭司低垂下眼，
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而且，菲奥娜大人说很疲累，想清静一下。我们估摸着，菲奥娜大人似乎并不想将这次选拔开放给族人观看。”
“大祭司阁下，我们把选拔的舞台都准备好了，现在该如何是好？”
“千年的规矩，不能说改就改啊！族人们全都在等着呢。”
在面对“菲奥娜”时，他们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但面对着全族集智慧之大成者，神官们纷纷开始表达着自己的意见。
众人叽叽喳喳倾诉了半天。
大祭司拿起拐杖狠狠的砸在地板上，一股仿佛能震撼灵魂的力量让众人全都闭了嘴：“不就一点小事，吵什么吵。”
“大祭司阁下，这可不是小事啊，外面族人已经……”
“闭嘴！你们难道忘了我们的身份吗？忘记了《妖精史诗》吗？！”大祭司厉喝道：“我们一族能有如此昌盛繁荣的一面，全依赖圣堡的大人。既然圣堡降临者要修改规矩，我们改就是了。”
“可是，这地点也是千年前，我们的恩公伊莎贝尔大人提出来的啊。”有神官呐呐道。
听到伊莎贝尔的名字，大祭司眼底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幽光，“没有什么可是，我们的一切都是圣堡大人赐予的，那么就该贯彻圣堡大人的意志。”
“菲奥娜大人说改！那就改！”
既然大祭司都如此说，一众神官也只能点头应下。
“你们去准备吧，就按照菲奥娜大人说的办。”将众人打发走后，大祭司却是沉默了下来，似在思索着什么。
半晌后，大祭司对侍卫道：“去准备一只蜂鸟，我要前往百年殿堂亲自拜会菲奥娜大人。”
在侍卫听命行事时，大祭司则回转进了神庙之中。
看着神庙正中心那散发奇异律动的青灰色气息，大祭司低声自喃：“缺口，真的打开了吗？也许吧。如果能因此撬动变革，或许你们也能从深渊中解放。”
大祭司伸出手，慢慢探进青灰色气息之中。
他原本就呆滞的仿佛瞎子一般的眼睛，在他双手伸进气息团中，变得更加的灰暗。
而他的面容，也愈发衰老。
盏茶功夫，大祭司佝偻着残躯，一步一颤巍的从神庙中走了出来。侍卫见到大祭司比先前更老，纷纷心中一窒。
传闻中，大祭司能预知库拉库卡一族前路的方向，每次预知都会导致身体衰竭。
所以，就在他们去牵引蜂鸟的功夫，大祭司就又预知了一次库拉库卡族的未来吗？
“大祭司阁下！”众侍卫全都跪了下来，眼底含着热泪。
大祭司从他们身边走过，面无表情，但心底却微微苦涩。
呵呵，预知前路，所以导致身体衰竭？多么冠冕堂皇的话，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信了。其实他根本不是带领一族进步的智者，而是罪恶的帮凶啊……
大祭司骑上蜂鸟后，有专门司职的骑士为其开路。
别看蜂鸟很小，但它扑腾翅膀的频率却极高，从山顶神庙出发，抵达百年殿堂只用了短短的一刻钟。
在大祭司到达时，安格尔正准备前往圣山神庙一探。
所以当他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时，他也忍不住扶额暗叹。
“菲奥娜大人，拜亚有事求见。”迟缓而苍老的声音，传入安格尔的耳中。
门外的声音有些熟悉，
拜亚又是谁？安格尔将精神力触手探了出去，看到了一个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人――库拉库卡族的大祭司。
哪怕有一门相隔，大祭司也恭敬的低垂着头，和早先来的那群神官散漫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他原本就打算去神庙会会这位神神秘秘的大祭司，没想到他竟然先一步的找上门来了。而且还是单独前来，周围没有任何的护卫以及神官。
安格尔想了想，没有用幻境去屏蔽大祭司对声音的识别能力，而是直接用出原声：“进来吧。”
大祭司听到内里传来的清澈男音，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惊讶，随着大门的打开，缓缓的走了进来。
蜂鸟将大祭司送到了桌面上，安格尔随手炼制了一根小板凳。――毕竟大祭司年事已高，连站都站不稳，这点基本的伦理心，安格尔还是有的。
大祭司向安格尔鞠了一躬，才慢慢落座。
大祭司入座后，一直沉默不言。安格尔也没有开口，而是在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老者。
原先大祭司一直站在山顶神庙，安格尔纵然看到了他，但因为距离过远，法则之源的律动也很强烈，让他始终看的不太真切。直到此刻，他才第一次看清大祭司的全貌。
秃头，老人斑，以及长到可以当拖把的白胡子。除此之外，大祭司的苍老程度，以及灰色呆滞的眼眸也让他留神了几秒。
不过，最让安格尔在意的还不是外表，而是他身上充满韵律的能量气息。虽然感知到的能量不多，但这股能量的韵律却和圣山附近的韵律完全一致。
“你没有见到菲奥娜，而是见到我，不觉得惊讶吗？”安格尔率先开口道。
“我早已知道结果，我来这里见得人，正是阁下。”大祭司平静道。
“噢？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安格尔笑了笑：“大祭司找我有事？”
大祭司摇了摇头：“我找你无事，但我觉得你应该有事要来找我。神庙不是谈话的地点，所以我来了。”
神庙不是谈话的地点？安格尔发现大祭司在说这句话时，略微降低了语气，似乎意有所指。
这是在说，神庙其实一直被人监视着么？
安格尔仔细想想，觉得也对。毕竟是法则之源，珍贵无比，黑城堡不可能只留下一个凡人在那里坚守着，一定还有其他的监管措施。
“听你的意思，大祭司似乎对黑城堡有点不满啊。”
“没有，吾族能延续至今而不灭绝，圣堡当居首功，我不敢有任何不满的地方。”大祭司道。
“既然如此，那你知道西波洛克底下的魔能阵吗？”安格尔眼中精光一闪，话题直接导向了关键点。
如果大祭司不知道魔能阵，那么他今天过来的目的，就有些奇怪了。但如果他知道魔能阵的事情，那么一切也有了一个至少看起来合理的解释。
大祭司脸皮微微一抽，没想到对方开口就直接戳开他心中深藏着的伤疤。
大祭司闭着眼，隔了好久才缓缓说出口：“我，知道。”
“原来你知道，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对黑城堡依旧没有任何怨言吗？”
大祭司沉默片刻，还是摇摇头：“没有怨言。”
“我不是黑城堡的人，你知道吗？”
半晌后，大祭司点点头：“我知道，在你们来西波洛克的那一天，我便知道了。”
“我们踏上西波洛克的那天？你怎么感知到我们的？”安格尔好奇道。
“魂源。神庙里有魂源，靠着魂源我可以监管整个西波洛克的动静。”
大祭司口中的魂源，应该就是法则之源。安格尔虽然心里很好奇魂源之事，但他没有搞清楚大祭司来临的目的前，他并不准备曝露自己的目的。
“既然你知道我不是黑城堡的人，那么也不用在意会被黑城堡的人听到。所以，现在我再问你一次，你对黑城堡依旧没有任何怨言吗？”
大祭司依旧坚定的摇头：“没有怨言。”
安格尔点点头，对于大祭司坚持己见，他没有发表任何看法。既然别人都没有怨言，他一个外人操啥心啊。
“你说对你黑城堡没有怨言，那为何你早就发现了我们，你却一直保持沉默的态度呢？”
大祭司抬起头，灰色的眼瞳带着莫名的含义：“我希望有一天，可以打开缺口，让沉寂的洪流可以重新涌出来。”
“缺口？洪流？”安格尔不知道大祭司所指为何。
“库拉库卡族沉浸了近千年的和平假象中，我只希望能有一个契机，撬开变革之门。”大祭司直言道。
大祭司说的很明白，但他为何要这么做，他却没有说。
安格尔暂且将这个话题歇下，而是回到了最初的那个答案：“你说，神庙不是谈话的地方，你找我无事，但我有事会去找你。那么，你觉得我会找你有什么事？”
大祭司沉吟片刻，轻轻抛出了两个字：“魂源。”
第386节 生魂花园
安格尔深深的看了眼大祭司，“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对你口中的‘魂源’会有兴趣？”
大祭司抬起头，眼睛无神的盯着安格尔。
看着那没有任何光泽的灰色眼眸，安格尔总觉得，或许眼前这位大祭司并没有在看他，而是透过他的躯壳，在看着另一样东西。
“你的灵魂很特别。像是一件刚刚出土，还没有经过打磨的宝石。”大祭司说话声音很慢，但每一个音节仿佛都带着直触人心的力量：“纵然未经打磨雕琢，但你的灵魂依旧很美，如果伊莎贝尔大人在这里的话，也会为你而动容吧。”
“你究竟想说什么？”安格尔并不喜欢这种你来我往，但毫无讯息的对话。
“我想说的是，你难道不想让灵魂变得更精粹吗？你灵魂深处潜藏着的那股灰色气息，也需要经历一场甘霖，不是吗？”大祭司淡淡道。
安格尔沉默了，不仅仅是因为大祭司说出了他的目地；同时，他也很惊讶，这位明明只拥有肉体凡胎的人，是如何发现他灵魂中的……灰色气息？
要知道，当初尼斯想要找到灰色气息，也是列了一整个计划，最后动用了分光仪，鼓捣了大半天才发现端倪。这位凡人老者，今日他们才第一次正式见面，对方就一眼看出了他灵魂中潜藏的重力脉络？这一点，让他十分震惊。
“你是怎么知道我灵魂中有灰色气息，魂源告诉你的吗？”安格尔不动声色的询问。
大祭司摇摇头：“我的眼睛虽然看不到人，但能看清灵魂。”
安格尔嗤笑一声，如果看得到灵魂就感知得到重力脉络，尼斯当初何必那么费心？显然大祭司并没有说实话。
不过他与大祭司之间本身也没有交情，互有隐瞒也不为过。
“如你所说，我的确很想净化灵魂。但我来到西波洛克，可不是为了净化灵魂而来，单纯只是帮助我的同伴。”安格尔道，“当然，如果能让灵魂变得更加精粹，这就是意外之喜了。”
安格尔故意将“净化灵魂”说成“意外之喜”，不过是代入了巫师的身份，故意压低交易的筹码。
“如果我想获得这意外之喜，你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大祭司此时却是淡笑着摇头：“没有代价。”
欲扬先抑，欲取先予。安格尔不相信世间有白掉下来的午餐，所以当大祭司说出“没有代价”时，安格尔却是比先前更加的警觉。因为，有的时候没有代价，反而会付出更多。
“没有代价，就能让灵魂净化？世间有这么好的事。”安格尔满脸的不信。
大祭司：“我想阁下误会了，我说的没有代价，是因为阁下已经付出了代价。”
我已经付出了代价？
“当阁下选择修改选拔地点的时候，已经付出了代价。”
“此话何解？”
“因为，选拔天空唱诗班，其实就是为了净化灵魂。”
……
“如果阁下有事情找我的话，可以到附近的万魂湖。在晚上选拔之前，我会一直在那里。”大祭司留下了这句话，便道别离开。
在他离开后，安格尔陷入了沉默。
他一开始跟着暗影来到库拉库卡的族地，只不过是想搏一搏机缘。
如今机缘来了，他却有些畏怯了。
畏怯的原因，是害怕得罪黑城堡。虽然攻击菲奥娜，已经有一点点得罪了，但毕竟菲奥娜只是学徒，他们也没有真正伤害菲奥娜，况且还有暗影在中斡旋，安格尔倒也没怎么担心。
所以攻击菲奥娜的事，可以暂时揭过。但如果他要更改天空唱诗班的选拔地点，那意味着他要改变千年前伊莎贝尔做出的规矩。
大祭司的话已经很明白，只要他继续自己的决定，将选拔地点改在百年殿堂，那么他就有机会精粹灵魂。
但如果他真这么选择了，后续的变数却有些难料。
会不会因为这个举动而真正的得罪黑城堡？
但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机缘，他想要放弃又很难。
安格尔思索了半天，还是决定先去万魂湖。先前他就想着净化灵魂去了，很多东西都没有仔细去问。他总觉得，这个大祭司藏了太多的秘密。现在他需要综合更多的消息，来辅助自己做出选择。
万魂湖，就在百年殿堂附近。
安格尔抵达的时候，大祭司站在湖边，眼神痴痴的看着湖面，
“你其实可以不用告诉我的，直接让选拔就在百年殿堂里进行，我也不用纠结选择。”安格尔道。
大祭司淡淡一笑：“无论是阁下，还是圣堡，我都得罪不了。”
“你其实可以向圣堡告密，也就不怕得罪我了。但你没有这么做，是因为你也想试图改变焦灼的现状。”
大祭司保持沉默。
“为什么选拔天空唱诗班，可以净化灵魂？”安格尔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大祭司顿了一下，转头对安格尔道：“你知道这片小世界，叫什么名字吗？”
“灵魂系的巫术花园。”
大祭司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眼神有点放空，似乎在回忆着过往：“很早之前，我服侍过伊莎贝尔大人，她曾经告诉我，这里其实叫做……生魂花园。”
生魂花园？安格尔正在回忆，以前有没有听说过生魂花园的事。但他突然想起大祭司刚才说的话，他猛地抬起头。一脸惊疑的问：“你刚才说你服侍过谁？”
“伊莎贝尔大人。”
“传言，伊莎贝尔阁下不是千年前就离开巫师界了吗？难道，伊莎贝尔阁下没有离开？”安格尔惊诧道。
大祭司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不是，伊莎贝尔大人早在千年前就离开了。”
“那你的意思是……”安格尔的脑海里蓦然闪过多多洛的样子，“你别告诉我，你已经活了千年？”
大祭司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带着无奈的语气道：“从背负大祭司之名开始，我已经用不同的身躯活了千年。躯壳死去，再换一具躯壳罢了。所以，活着的，不过是一条留有记忆的灵魂罢了。”
“灵魂在特殊的状况下，可以不消散。但想要借尸复活，可不是简单的事。”安格尔道。
“我并非是借尸还魂，我在千年前，被伊莎贝尔大人炼入了魂源之中。整个生魂花园的中心法则，就是魂源。所以魂源的主人——伊莎贝尔大人，不想让我死，我就不可能死去。我的灵魂永不坠落，就算躯壳消逝，也会在此方世界不停的轮回。”大祭司顿了顿：“这也算是一种永生吧，但前提是我不能离开生魂花园。”
安格尔有些了悟了，这种永生虽然剑走偏锋，但也只有在灵魂系巫术花园里可以做到……
“刚才说到生魂花园，我想阁下应该知道，不同的巫术花园有不同的法则。生魂花园的效果，便是可以保证灵魂的绝对完整。”
安格尔眼底闪过讶异。
他先前看到那个老太太死在西波洛克街角时，发现老太太的灵魂十分完整，当时他还没有意识到；如今听大祭司所说，他才猛然回想起曾经在书上看到的记载。
只有超凡者死亡后，才可能出现绝对完整的灵魂。而凡人死亡后，一般来说只会出现一些蒙昧光点或者灵魂碎片，只有执念很强或者精神力数值天生很高的凡人，才有很低的几率保持灵魂完整。那个老太太，既没有执念，精神力数值也不高，他凭什么能拥有完整灵魂！
显然是生魂花园的效果啊！
这意味着什么？对于灵魂系的巫师而言，这里简直就是研究的天堂！
而且，灵魂的消耗量其实一直居高不下。不仅仅是灵魂系，金石学的炼金魔偶、药剂学的恶灵药剂，哪怕是术法应用上，都很需要完整灵魂。
在安格尔还在惊讶的时候，大祭司继续道：“靠着生魂花园的特性，我们一族的灵魂在死后都能保证完整。”
“但伊莎贝尔大人，需要的并非是一个充满杂质的凡人灵魂。所以，伊莎贝尔大人将一件秘宝，放在了魂源内。只要灵魂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可以通过特定的流程与音阶开启它，便能将灵魂中的杂质一一剔除。”
“你说的特定音阶……”
“正是《妖精史诗》。”
安格尔皱眉：“唱诗人人都可以，为什么偏偏要选拔呢？”
“不是所有人的唱诗都能激活那件神秘之宝。”大祭司顿了顿：“血脉是关键，我们的血脉在千年前被伊莎贝尔改造过，在我们的后代中，只有很少一部分的女性拥有可以激活那件秘宝的血脉。所以，只能靠着选拔，来找出可以激活神秘之宝的唱诗人。”
听到这，安格尔稍微有些了解了。
净化灵魂并非是生魂花园的能力，而是某件秘宝的能力。
“但这与我更换选拔地点，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大祭司摇摇头：“原本选拔的地点是在祭典附近，那里埋着那件秘宝的另一半。当秘宝合二为一时，并非是净化灵魂，而是剔除灵魂中的一切杂质，包括情感、记忆……最终，这一年在生魂花园所有死去的灵魂，会在秘宝的作用下，变为最为纯粹的能量体。这种能量体，名为魂珠。”
也就是说，只要他更换了地点，那么魂珠也不可能再出现。这便是他选择净化灵魂，所要付出的代价吗？
安格尔思索片刻，问道：“如果我先净化了灵魂，再将它送还到祭典，让它与另一半秘宝合二为一，这样可以吗？”
大祭司摇了摇头：“不行，秘宝每次开启后，会有300个昼夜的缓冲，短时间不可能再使用第二次。”
第387节 魂珠的作用
看来，只能二选一了。
要么净化自己的灵魂，要么让事情重归正轨。
“如果我改变了既往黑城堡订下的规定，我会有什么后果。”
大祭司过了很久，才摇头道：“我不知道。”
“那我换个形式问你，如果我选择了改变选拔地点，你们一族又会有什么变化？”
大祭司依旧摇头。
“你不是说，期待着变革么？”
大祭司：“你们的到来，是一个变数。选拔的改变，亦是一个变数。当一个个变数累积起来，未尝不能撬开变革的一页。”
大祭司的这种口吻，让安格尔想到了一个人——总是穿着白熊玩偶装的预言系学徒，霍布森。
既然大祭司也不知道后果，安格尔也只能自己思考。
权衡利弊。
先说自己的得利，是可以净化灵魂，让灵魂变得更精粹。这一点的确对安格尔有吸引力，但其实其他方法也可以净化灵魂，譬如用药剂。
安格尔比较在意的是：净化灵魂，能对我灵魂中的重力脉络，有什么影响？
灵魂中的重力脉络，目前安格尔根本无法调动，就算真的调动也需要消耗大量的灵魂之力，他目前根本无法承受。
如果净化灵魂，能稍微解决重力脉络的问题，哪怕将重力脉络从灵魂中提取出来。安格尔也愿意为之拼一把。
想到这，安格尔问道：“你曾言，我灵魂中的灰色气息，也需要一场甘霖。那么，如果我选择净化灵魂，对那灰色气息有什么作用？”
大祭司沉默片刻：“你灵魂中的灰色气息，是法则的凝结吧？”
安格尔点点头。
“普通的灵魂净化，对你灵魂中的法则脉络并无作用。但秘宝一直在魂源中蕴养，也沾染了一丝生魂法则的气息，应该可以让你你灵魂中的法则脉络更加明晰凝聚。”
让法则脉络更加明晰凝聚？如果只有这一点的话，安格尔觉得有一些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单纯他“得利”而言，目前似乎也就一般。
安格尔再试着从“己弊”上分析。
说到弊端，安格尔其实也没有准信。因为他并不知道，黑城堡的人对这件事有多重视，大祭司也对此说不清楚。
但也不是不能从侧面推测，譬如只要知道魂珠的价值，就能衡量出一些苗头。
安格尔：“你们是一年一次大祭典，也就是说，每年的圣堡降临者，其实主要目的其实就是为了秘宝炼制出来的魂珠？”
大祭司点头应是。
“那这魂珠到底有什么用？”
“在伊莎贝尔大人没有离开前，我曾听她说过，魂珠是一种极其特殊与珍贵的灵魂系产物，不仅可以作为能源，推动魂源壮大；甚至还可以直接吸收，作为灵魂之力补充，并且不被排斥。”
顿了顿，大祭司突然抬起手指，指着安格尔胸口处：“阁下口袋里的那个残缺灵魂，也可以通过吸收魂珠慢慢补齐。”
……
残缺灵魂？！
安格尔动作极其迟缓，从胸兜中将托比珍而重之的拿了出来。
“你说，它是残缺灵魂？”安格尔指着呼吸平稳，一切体征都很正常的托比，一字一顿的道。
大祭司不答反问：“它不是你的魔宠吗？”
安格尔摇头：“它不是我的魔宠，是我的…挚友。”
大祭司上下打量了一下安格尔，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挚友，看来它对你很重要。”
“你为何说它是残缺灵魂？”安格尔再次问道。
大祭司：“它昏迷了很久了吧？”
“一周有余。”
“我感知得到它的灵魂，这是一个不输于你的奇特灵魂。咦……不对，它的灵魂甚至比你还要让人值得期待。”大祭司突然道：“不对，不对，明明是鸟的形状，为什么感知不到禽类灵魂的感觉，这真的是世间存在之物吗？”
大祭司的话，让安格尔也不禁有些佩服。竟然只靠着观瞻灵魂，就几乎要分析出托比的来历。
安格尔见大祭司似乎有继续自言自语的倾向，赶紧道：“你还没说，它为何是残缺灵魂。以及，它为何会一直昏迷？难道不是在晋级吗？”
“晋级？也许也算吧，它之所以一直昏迷，只因为它的灵魂正在与一股愤怒的情绪所对峙。”大祭司顿了顿：“如果，他能战胜这道愤怒情绪，或许也算是晋级吧。”
“不过，目前就我来看，愤怒的情绪已经侵入它的灵魂，并且在慢慢蚕食着它。如果无法补足这份缺陷，它很快便会沦为愤怒的傀儡。”
大祭司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但安格尔完全是一头雾水。
灵魂在和愤怒情绪对峙？如果说是某个异种灵魂正在与托比抢夺身体控制权，安格尔还能接受，但愤怒情绪是什么鬼？
大祭司对此也无法回答：“我也不知道那股‘愤怒’代表了什么，但它的确正在被一股带着强烈‘怒意’的情绪所吞噬，目前灵魂早已残缺。”
“那怎么才能让它醒过来？”安格尔此时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托比身上，其他的琐事，全都丢到了九霄云外。
“我说过，只要它能战胜愤怒，不仅可以醒来，还能如你所说——晋级。但目前看来，它的灵魂被蚕食了很长时间，已经缺损太多，想要战胜愤怒，很难。”
安格尔眼睛微微一眯，思绪快速的飞转。
“只要补足灵魂，就能战胜愤怒？”
大祭司：“补足灵魂力，只是给予它战胜愤怒的力气。最后能不能战胜，还是要看它自己。”
“你刚才说过，魂珠可以补足它的残缺灵魂。”
大祭司颔首，似乎看穿了安格尔的想法：“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就算选择不修改选拔地点，最后得出来的魂珠，也不够修复它的灵魂。”
安格尔想起前天，托比在梦游中还往山顶神庙跑，他一开始以为是法则之源在诱惑它，但现在他觉得……或许托比只是在向他发出求救讯号。
“山顶神庙里，应该有魂珠吧？”
大祭司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你怎么知道？”
安格尔将前天托比“梦游”之事说了出来，大祭司恍然道：“看来他的确在向你发出求救讯号，其实山顶并没有魂珠，魂珠被放在圣山的中心。它停在山腰，大概是因为山腰离魂珠的位置最近吧。”
“给我，我可以与你们交易。”安格尔顿了顿：“代价你提。”
大祭司摇摇头：“圣山内部的魂珠，是伊莎贝尔大人留下的，不仅有她的留影，还有一丝意识。对皇后大人十分重要，别说去取，光是靠近那里都会被皇后大人感知到。”
“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就算去偷百个千个魂珠，都没有去拿那一颗魂珠，让皇后大人更震怒。”
如果大祭司所说是真的，安格尔是相信的，以伊莎贝拉那股疯癫的恋师情节，他能做出这种事。
哪怕千百个魂珠，也比不上拥有伊莎贝尔一丝意识的魂珠。
千百个魂珠？
安格尔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刚才是在暗示我，去偷圣堡里的魂珠？”
大祭司老神在在的摇头：“并没有。”
安格尔也懒得争一时嘴利：“圣堡里有很多魂珠？”
“伊莎贝尔大人是灵魂系巫师，他需要用魂珠。”大祭司道。
仅只这一句话，安格尔便明白了大祭司的意思。伊莎贝尔虽然离开了南域，但并不代表她已经死了……依照伊莎贝拉对伊莎贝尔的疯狂，说不定这千年来收上去魂珠一颗都还没用过呢。
安格尔看着掌心处柔软的一小坨，眼底闪过一丝脉脉温情。
托比算是他在巫师界，唯一不愿意，也不舍得放下的执念。
安格尔看着大祭司：“选拔能推迟吗？”
大祭司点点头：“可以，不过最迟也必须在后天晚上之前。”
“好！那就推到后天晚上。”顿了顿，安格尔看向大祭司：“魂珠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
“你要去圣堡？”
“是的，我必须去。”暗影说过，黑城堡目前没有一个巫师级的对手，伊莎贝拉也不在黑城堡，所以这是绝佳的机会。
他去了，哪怕不成功，也罢。
但他不去，若是托比被愤怒所吞噬，大概他会后悔一辈子。
大祭司沉吟片刻，将魂珠的样子大致描述出来。最后，在安格尔离开前，他指了指托比：“如果它的自救意识还在，只要跟着它走，也许你可以最快的找到魂珠。”
安格尔点点头，然后，他将手伸向大祭司。
一道魇幻气息包裹住大祭司。
“以防万一，只要你不提到我，一切如常。三天后，效果会消失。”安格尔说罢，转身往回走。
大祭司看着安格尔走远，低下头轻声一叹。他来的时候，以为这位意外来客最后会选择净化灵魂，因为他了解巫师贪婪逐利的本性。所以他都已经吩咐神官准备在百年殿堂举行选拔。
没想到会在最后来了个大转折。
在大祭司无奈叹气时，安格尔的声音突然从风中飘来。
——“如果三天后，我能成功回来。我欠你一份情。”
第388节 赤裸的女亡灵
在准备进入黑城堡之前，安格尔回到百年殿堂，把菲奥娜装进了空间手镯内。
他对大祭司的话，并非完全相信。菲奥娜留在这里，谁知道会出现什么变化？
将菲奥娜带走后，安格尔重新来到了祭坛附近。不过他并没有立刻进入传送阵，而是带着托比，重新登上了圣山。
没走多久，托比再一次出现了“梦游”的状况，在昏迷中扑腾着翅膀自己往上飞。
安格尔跟在托比身后，不一会儿托比便停了下来。
托比停下来的位置，依旧是半山腰。
往下走，托比会继续扑腾翅膀“梦游”。安格尔带着托比横着走，它倒是没有反抗。结果一路横走，走到后面时。安格尔意外发现在圣山背后一端，有一条从神庙延伸下来的小路。
小路的尽头，是一面崖壁。
以他的幻术造诣可以很清楚的感知到，这面崖壁是幻术制造出来的。它的背后，是一座幽深的山洞。
他还未靠近，就隐隐感觉到一种冷肃危险的气氛。
托比扑腾翅膀就想山洞里飞。
安格尔阻止了它，如果大祭司说的没错话，这条通路应该就是连接到山体中心的路。而那颗伊莎贝尔留下的魂珠，或许就在里面。
远远看了山壁一眼，安格尔便下了山。
他登圣山只是为了确认大祭司的话是否是真的，目前来看，的确有一条通往山体中心的路，托比也对那条路充满了热切。
或许大祭司说的是真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安格尔已然打算去黑城堡一趟。
开启无边静寂，安格尔来到了祭坛中央，踏上了进入里层世界的通道。
安格尔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刚刚踏上传送阵时。在百年殿堂的大厅中，一扇小小的门被凭空推开，伴随着“嘻嘻呖呖”的声音，加米、加奥、加妙三人惊慌的从门内钻了出来。
适时，三兄弟还一同托着一张纸条。
三兄弟来到百年殿堂后，便开始唧唧喳喳高呼，似乎在叫人……但无人回应。
他们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将纸条放在地上，开始四处去在找人。
然而，安格尔离开后，殿堂已经空无一人。就连菲奥娜都被他揣走了。
最后，加米三兄弟一脸哭丧的回到纸条旁。
一阵风吹拂，纸条被吹到天上，慢慢的打开。
隐隐可以看到，纸条上写着一排潦草的血书——
“安格尔”、“离开”、“寂静岭”、“救我”、……
……
天空黑云滚滚，闪电雷鸣一刻也不停歇。
“这就是里层世界？”
周围黑黢黢的一片，借着闪电一瞬而逝的白光，安格尔隐约看到自己正位于一座低矮的灌木林内。
黑云遮掩着，看不清昼夜。
在这陌生的地界，安格尔并不敢贸然的释放出光亮术，而是开启无边静寂，默默等待着闪电再临。
轰雷阵阵，当闪电再一次划过灌木林上空时。借着这一瞬光明的记忆，安格尔发现一条隐匿的小路。
沿着这条小路，安格尔缓缓前行。
一边走，一边借着电光观察着周围。地上有衰败的枯草，四处是黑呼呼的石子，周围全是树木森影，看不到人工建筑，唯一的人迹大概就是前人踩出的小道。
走没多久，安格尔隐约闻到一股血腥味，与此同时，还听到女子的幽幽啜泣。
啜泣声悠悠荡荡，百转千回的萦绕在耳畔。
安格尔没有作死的循声而去，而是继续沿着小道走。但是，越是往里走，哭泣声竟越来越大，四面八方的传来，仿似有无数的女子隐蔽在树林中哭泣。
不期然间，一道闪电掠过树林上空。在这一瞬的光亮里，安格尔发现在小道一侧，一个全身赤裸的女子飘荡在半空，捂脸哭泣。
安格尔看过去，那个女子似乎感觉有人在看她，她猛地抬起头，露出青白而恐怖的脸。青筋毕露，獠牙带血，眼眶无瞳。
在女子抬头的瞬间，浓郁到近乎实质的怨气从她的身上散发开来。
“亡灵？”
堕落的灵魂，是为亡灵。它们与普通灵魂是不一样的，灵魂本身是纯净的能量体，不畏惧任何驱魔手段。但亡灵，虽然是灵魂的一种，但它们已然不纯净，充斥着诡异、负面能量、黑暗、杀戮以及血腥。无论在凡人界，亦或者在巫师界，都是邪恶的代名词。
安格尔开启着无边静寂，女子亡灵瞪着小道很久，发现什么也没有，这才将肩膀缓缓松了下去，继续低下头双手捂脸啜泣。
安格尔继续往前走，一路上，随着啜泣声增多。几乎每一次闪电掠过时，他都能看到几只亡灵，最多的一次，安格尔看到一棵大树上，堆砌了近百只女亡灵。
她们全都赤裸着身体，捂面幽泣。
眼前的情景，仿佛让安格尔回到了尼斯的灵魂山谷。那里的灵魂，也全都赤条条的，不过至少尼斯的灵魂山谷里还有男性。这座林子里，却全都是女性。
一两个亡灵也就罢，为何这群女性全都堕落成了亡灵。是有多大冤屈，或者说有多大的怨恨，才会导致这么多亡灵出现？
风声飒飒，从正前方突然吹来一阵凉风。
安格尔抬头看去，发现前方竟然没有了树木遮挡，能清楚的看到黑压压的雷云，以及无数的闪电雷蛇。
走近后，他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崖壁的顶端。
他并非是在平面上，而是在一座山脉的中腰。小道的尽头，也不是出口，而是一座百米高的崖壁。
站在崖壁顶端，安格尔借着雷电闪烁，清晰的看到附近的情形。
周围全是一座座延绵的山，唯有数千米外的怪异山石顶端，一座诺大的，充满诡异气氛的城堡，孤零零的矗立在那。
城堡的背景是无尽的雷蛇闪电，时不时的一白，可以看到诡异的藤蔓，以及充满奇异风情的黑色装饰。
看上去就像恐怖话本里描述的吸血伯爵，居住的地方。
远远看去，就给人以压抑感，以及不寒而栗的诡异与恐怖。
但那是附近唯一的建筑，安格尔直觉，那座城堡应该就是目的地——黑城堡。
所以，他不得不去。
压低帽子，安格尔在心里盘算着去那座恐怖城堡的路线。从这里绕着走，应该可以到达黑城堡，但必然会踏入密林中，密林里的诡异程度，安格尔先前已经见识过了。
另一条路，也是目前看来最近的路，是下方的一条直通黑城堡的蜿蜒长路。
安格尔视线沿着蜿蜒长路慢慢的下移，最后发现，这条直通黑城堡的路，竟然路过了悬崖底部的一座……墓园？！
安格尔惊了一跳，低下头仔细去看，这才发现悬崖底部并非是森林，而是一座被铁围栏拦住的墓园。
从高处俯瞰，能看到的就是墓碑林立，以及幽幽的磷火漂浮。
墓园大门外，就是那条直通黑城堡的路。
是走悬崖下的路，还是绕进森林中？一边是鬼气森森的墓园，一边是布满亡灵的树林。
安格尔几乎没有犹豫，直接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反正两边都诡异，那就选择最近的一条路。
随着安格尔快速坠落，他看到的景象也越来越真切，下方的墓园简直就是一个乱葬岗。墓碑乱七八糟，有的还碎成了好几截；不仅如此，棺材就露天荒野的也有，还有的直接是挖了一大坑，却没有埋葬。
脚底一个风龙卷，安格尔顺利着地。
他选择的落点，离墓园大门很近。只需要绕过一个大坑，便能直接前往大门口。
但他刚刚落地，周围立刻传来恐怖的嘶吼。紧接着，一双双苍白的手从大坑边缘伸出来，数以百计的女亡灵，嘶吼着钻了出来。
安格尔吓了一跳，赶紧远离自己降落的位置。
有无边静寂的效果下，这群亡灵应该发现不了他，但他先前的动静太大，如果被她们注视到了，就算再隐身也没有办法了。因为无边静寂并不是真正的隐身，而是不断的削弱存在感，最后达到隐身的效果。但被注意到后，就很难再削弱自身的存在感。
安格尔兔起鹘落，连续几个跳跃翻滚，落到一副被打开的棺材后面。
躲在棺材后面悄悄注视着层坑里爬出来的亡灵，只见她们一窝蜂的涌到先前安格站立的位置，然后嘶吼着不停的张望，想找到一丝“人气”。
“净化力场”之下，安格尔没有任何气息泄露，所以，最终这群亡灵一无所获，带着疑惑与失望，捂着脸啜泣着回到了坑洞中。
安格尔见证了这一幕，他心中充满疑惑：怎么又是女性亡灵？
还有，为什么通往黑城堡的路，会有墓园存在？
这些亡灵虽然能量反应很低，但安格尔也不见得能打赢他们，因为处理亡灵非常麻烦，要么放逐、要么分解、要么净化，这三种手段安格尔都不具备，很多时候就连巫师都懒得去管亡灵。
安格尔这时候有点怀念自己帮普罗米炼制的“轮回”了，那是把刻画了消亡序曲魔能阵的转轮枪。
如果有这把枪在的话，他完全可以无视这些亡灵。
然而他一共炼制了两把，一把给了普罗米，一把卖给了拜斯。安格尔原本也想给自己炼制的，但夜魔城事发，在猝不及防之下，落到了童话世界。
在这里，他的材料极其缺乏，想要炼制任何东西都不可能。
等到亡灵回到大坑后，安格尔才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
他站起来后，第一眼注视到的，不是远方大坑，而是摆在他面前，被掀开了盖子的棺材。
第389节 墓园哭声
黑色的棺材就这么露天的放着，也没有墓碑。棺盖也不知道去了那里，直接露出了棺内的骨骸。
这具骨骸的身量很小，小小的颅骨，小小的骨架，就连四肢也很短小。安格尔目测，估计也就一米二、三的长度。
——显然这是一具小孩子的遗骸。
安格尔的目光从遗憾上移开，放到了颈骨附近的一个闪耀光点上。
他之所以注意到这个棺材，正因为闪电从头顶掠过时，棺材内出现了一道反光点。
安格尔将那个反光的物什取了出来，这是一条项链。铂金的链条，坠饰则是一个心形的红色宝石。宝石晶莹剔透，被首饰工匠切割出十六面菱角，随着电闪白光，光滑的菱面反射出明亮的光辉。
安格尔摩挲着宝石，在宝石边缘触碰到了一个机关，只听“咔”的一声，一个小小的暗格被打开来。
“果然如此。”安格尔刚才就发现了，宝石被打磨了十六面，靠着菱形面的反光，让人很难察觉宝石真正的深度。看上去宝石镶嵌的满满当当，但实则宝石只是薄薄的一层，之所以产生这种错觉，不过是眼睛被光影欺骗罢了。
用贴身饰物藏东西，这是绝大多数贵族喜欢干的事。当然，因为饰物太小，藏的东西都不是太珍贵，但无聊的贵族追求的又不是珍贵，只是一个噱头与惊喜，或者说，在贵族聚会上能多一个小小谈资。
安格尔也遗留了这个毛病，譬如他的全息平板就藏在怀表的暗格里。
正因为安格尔知道这些眉角，所以他才能很快的打开这个宝石的机关。
当暗格被打开后，一张残损的丝绢飘了出来。
丝绢很薄，但针脚密密麻麻，十分规整。光是这破损的丝绢，就不是普通人家能接触到的东西。
或许，这个小孩子的尸骸，曾经应该是个贵族。
安格尔打开丝绢，丝绢不大，一掌足矣。绢面上是一幅画，一个笑的很开心的卷发小姑娘，鼻子有点塌，脸上长满雀斑，看起来不怎么漂亮，但笑的很灿烂很可爱。她左手边是一个少年，正搂着她的肩膀，不过少年的脸破损了，看不清长相。她的右手高高举起，一只花纹像是眼睛、又像是孔雀翎的小鸟正在她的手背上展翅扑腾。
在丝绢最下方，还有一排蝇头小字。
不过字写很潦草，很丑，像是小孩子的涂鸦。安格尔费了很大劲，等了好几拨闪电，才勉强辨别出几个字。
「……妹妹九岁生日，……赠……」
看来，是这个小姑娘的哥哥或者姐姐赠给她九岁的礼物。如果在丝绢上画画的人就是赠送者的话，估计就是那看不清长相的少年赠送的。
安格尔将丝绢重新塞回了项链暗格，放回了棺内的尸骸边。如无意外，这个小孩子的尸骸就是画中的那小女孩了，看上去是个贵族小姐，却不知为何会死在里层世界的墓园。
没有从棺材内得到什么信息，安格尔倒也不甚在意。原本他也没抱持什么期待。
绕过棺材，安格尔放缓步伐，慢慢的朝着先前的大坑走去。他想要走捷径去墓园大门，必然要绕过这个坑。
这一次，他走到坑边上时，没有引起任何的动静。
绕着大坑走，安格尔越走越觉得不适，并非是什么诡异的力量，而是借着闪电的光亮，他清晰的看到坑洞内的情形……
陈旧的骨骸，腐烂的尸体，还有新鲜的尸体，全都纠缠在一起。
骨骸暂且不提，那些还没有腐烂，或者半腐烂的尸体，给人眼球极强的冲击感。那苍白的皮肤，怨毒而无神的表情，僵硬的死前动作，你纠缠着我，我纠缠着你，像是一幅黑暗血腥的尸体百态浮世画。
尤其是，这些尸体全是赤裸的女尸。更是在这浮世画上增添了一种性暗示，更显阴森与变态。
从这些尸体的腐烂程度可以看出，她们死亡的时间不一，有的或许近日才死，有的则已经死去很久。
她们的尸身很干净，除了胸口处有一个暗红色伤口。安格尔估计这些女人的致命伤，应该就是这了。
这里离黑城堡很近，杀人的大概就是黑城堡的人。
不过他们为何要杀这些女人？还杀了这么多？
而且能催生如此多的亡灵，可见她们死前或许遭受了极度的痛苦。否则，哪有可能怨气冲天，亡灵结队？
安格尔抬起头，看向远处蜿蜒长道尽头的巍峨城堡。在这一刻，他的心中升起一丝对黑城堡的淡淡嫌恶。
不久前，他遇到黑城堡的现任主人，沉暮皇后伊莎贝拉。她也是见到了他后，前一秒还笑嘻嘻的，下一秒就二话不说让暗影杀死他。
一个上梁都歪成这样的人，下梁干出虐杀女人的事，也在情理之中。更甚者，直接就是“上梁”虐杀的也说不定。
伊莎贝拉那个疯子，干的出这样的事。
安格尔绕过大坑，一路顺利的走到了墓园的大门。
墓园的大门是开着的，安格尔意外的看到了门口的地面有一排脚印。
从印出来的纹路来看，和暗影穿的那双皮靴很是相似。或许在不久前，暗影也是从这里离开的？
安格尔正在思忖着时，他突然感觉到，胸兜突然动了起来。
胸兜里装的是托比，但为何托比在此时就动了起来？
安格尔小心翼翼的将托比从口袋里拿出来，托比依旧闭着眼，可见它还在昏迷当中。但它的翅膀开始扑腾，一副准备飞翔的样子。
看到托比的情状，让安格尔回想起它在圣山时的状况，几乎完全一样。
莫非，这附近有魂珠？
但这里明明离黑城堡还有很长一段的距离啊？安格尔满脑袋的问号，眼看着托比就要飞起来，他赶紧将它抓住。
外面全是亡灵，它一离开他的身边，必然会被亡灵所发现。如果托比是醒着的话也就罢了，以亡灵的速度绝对追不上托比，但现在托比处于“梦游”状态，对于外界的危险一无所知，安格尔可不敢放任托比自由去飞。
他只能靠着判断托比飞行的方向，自己带着托比走过去。
当看清托比指引的方向时，安格尔皱起眉头。
托比指引的方向并不是黑城堡的方向，反是回过头，朝着墓园的另一侧。
安格尔落下来的地方是墓园靠右侧，但托比所指引的方向却是靠着左侧。安格尔回忆先前跳崖时看到的状况，左侧墓园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也没有像右侧那个乱葬大坑的地方，而是看起来还挺正常的陵园墓碑。
安格尔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如果真的有魂珠，或者对托比灵魂有好处的东西，他不可能不去看。
左侧墓园比起右侧要稍微整洁一些，至少曝露在外的棺梈不太多。安格尔从旁走过，依旧可以听到哭泣的女声，不过并没有看到亡灵。
许多的墓碑是空的，但也有一部分墓碑有写名字。但这些名字，全是用血写出来的，并非刻上去，而且很多都已经被湿气化开成一团血污。
看着墓碑上不同的字迹，安格尔脑海里浮现了一个画面：赤裸的女人，一边流着血泪，一边怨毒的在墓碑前，用手指写出自己的名字。
——这些墓碑上的名字，该不会真的是死者自己写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惊悚了。
安格尔打了个寒颤，继续随着托比的指引往前走。
最后，他停在了一口井边。
这口井从外观上看去平淡无奇，井内也没有怪异的味道……但墓园中出现一口井，本身就已经很奇怪了。而且安格尔还注意到，井口处环绕着一股淡淡的魔力，这种魔力带有极强的黑暗性质，亡灵踏入附近，会被这种黑暗性质的魔力所“净化”。
显然是有人特意布置出来的。
安格尔站在井边，甚至听不到亡灵的哭声，可见它的“净化”能力有多强。
奇怪的井，驱逐亡灵的魔力……种种迹象表明，下方似乎有异。但托比指引的方向，却正是这井下。
安格尔最终还是跳进了井中。
不到两三秒，他便落了地。井是枯井，没有丝毫的水汽。在这附近，安格尔没有感受到亡灵的怨毒之意，索性用出了光亮术。
随着光亮术的照耀，四周的景象显露了出来。
这井底竟然是一个类似溶洞的地方，地上还长有如小尖塔的钟乳石。在层叠的钟乳石后，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黑暗洞口露了出来。
“梦游”中的托比，指引的方向正是洞口那端。
对于未知的溶洞，安格尔小心戒备起来，缓慢的往前推进。
还没走多远，安格尔再一次听到了低低的啜泣声。不过比起在外面听到的那如泣如诉的幽怨哭声，这道哭声却是单纯了许多。感觉就是真挚的在哭，没有表达任何的情绪的哭泣。
安格尔继续往前走，这并非一个大溶洞，很快他便看到了溶洞尽头。
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哭声”的主人。
一个穿着黄色连衣裙的小女孩。
第390节 小姐姐
这是他进入里层世界后，看到的第一个有衣着的灵魂。
是的，这依旧是个灵魂。
因为是能量体的缘故，她的身体发出淡淡的莹光，在黑漆漆的溶洞中，她的存在极为耀眼。
安格尔进入溶洞，见到的情景，便是这么一个发光的小女孩，蹲坐钟乳石丛中，时不时的抽泣，抹泪。
这个女孩虽然在哭泣，但她并没有像外面的亡灵那般，捂着脸遮掩住怨毒之情啜泣。她只是时不时的用小胖手抹掉眼角的泪珠。
她身上怨气很少，灵魂洁净而纯粹。
显然，她与外面的亡灵有本质的区别，这是一个单纯且还没有堕落的灵魂。
在靠近她时，托比更加的急躁，不停的想往小女孩身上飞。安格尔的目光从她的头顶慢慢至下，最后落到了她的手上。
小女孩时不时的擦拭眼泪，手心时开时合。正是在她微翕手心时，安格尔发现了一粒氤氲着朦朦白光的透明珠子。
“外形若蚌珠，莹润微光，越是剔透品质越好。”这是库拉库卡族的大祭司拜亚，对魂珠的描述。
小女孩手中捏着的透明珠子，和大祭司所述的完全一样。托比也对那颗珠子，表示出迫不及待的冲动。
——无疑，这应该就是魂珠了。
根据大祭司对魂珠的描述，小女孩手中的魂珠玲珑剔透，近乎透明，可见品质也处于魂珠中顶尖的一拨。
不过，让他从一个小女孩手中抢夺魂珠，这让他有点迟疑……哪怕这个小女孩是个灵魂。
或许是“光亮术”惊扰了她，小女孩抽噎着鼻子，抬起了头。
小女孩的年龄大约八九岁。
金灿灿的波浪小卷发，祖母绿的眼瞳带着委屈，红红的眼眶，塌塌的鼻梁，还有双颊的雀斑，让她看起来既丑又萌。
“这长相……”安格尔乍一见小女孩的面容，立刻想起了先前在一座无盖的棺材里发现的女童骸骨，那具骸骨佩戴的项链内，暗藏的丝绢画上的女孩，和眼前的女孩惊人的相似。
简笔画和真人还是有差别，但丝绢画的作者将小女孩的特征抓的极准，卷发、塌鼻梁、雀斑，和这个委屈的小女孩几乎一模一样。
小女孩看着那彷如‘小太阳’的光亮术，停止了抽泣。眼带好奇，伸出两只短胖手，想要抓住太阳的尾巴。
“是漂亮的小姐姐吗？你来看我了吗？”小女孩的声音，带着一丝软糯的意味。
漂亮的小姐姐？安格尔看着小女孩飘到空中，追逐着光亮术嬉戏，心里升起疑惑。听这小女孩的口吻，会有“小姐姐”来看她？
“小姐姐，你在哪里呀？”小女孩转着头，在四周搜索。但始终见不到期待已久的大姐姐，嘴巴嘟的高高的：“小姐姐，这里好冷好孤独，我能回去吗？”
小女孩一边抽着鼻子，一边自顾自的说起来。
“小姐姐，我想回去，那里有哥哥给我的画，我不想在这里待着。”
“小姐姐……”
小女孩自说自话了大半天，安格尔基本理出了一个逻辑，似乎是有“人”将她从原本的棺材中，带到了这里。小女孩在这里待了很久，觉得很孤独，想要重新回到棺材中，至少那里有他哥哥送给她的画。
开着的棺盖，项链里的画，以及小女孩的面容，加上她的说辞。安格尔基本可以确定，这个小女孩就是先前他看到的棺材中的骸骨主人。
安格尔分析的差不多时，终于决定开口道：“你说的小姐姐是谁？”
突然出现的男声，让小女孩很惊讶，她看向慢慢现出身形的安格尔，惊吓的往后退。
“你不是小姐姐……”小女孩眼角已经包起了泪花。
安格尔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他对于处理小孩子的情绪，完全不拿手啊。
他后退了几步，远离小女孩自我保护的警戒范围，降低音量，柔声道：“我对你没有恶意，我就想知道，你说的小姐姐是谁？”
安格尔其实很想直入主题，言说魂珠之事。但他心中还有疑惑，为什么这小女孩会有一颗品质这么高的魂珠？作为灵魂系的宝物，外界的亡灵们看到这魂珠绝对会疯狂，小女孩能一直保有魂珠是绝不可能的事。
所以，他的直觉告诉他，或许小女孩得到魂珠的时间也不长，而且魂珠的来历很有可能与她口中的“小姐姐”有关。
小女孩看着安格尔，一直不曾吭声。
安格尔以为她被吓到了，正想在说些话放松她的戒心。但他突然感觉到一股稚嫩的灵魂之力，怯生生的触碰着他。
安格尔愣了一下，原来小女孩不说话，是在用这种方式来试探他。
安格尔想也没想，分出一丝精神力触手，与她的灵魂之力接触。
小女孩似乎感受到了安格尔精神力中纯粹而温柔的性质，她慢慢收回了灵魂之力，怯怯的问道：“大哥哥，你是谁？”
安格尔正要回答时，托比开始挣扎的更厉害，目标直指小女孩手中的魂珠。
托比扑腾翅膀的声音，让小女孩也注意到了这只穿着好看衣服的小鸟。她眼睛一亮，笑的很开心：“鸟，是小鸟！”
“你喜欢小鸟吗？”安格尔轻轻安抚着托比，在他温柔的抚摸下，托比的挣扎也慢慢停歇下来。
“我喜欢小鸟，我以前也有一只小鸟，它叫花…花……”小女孩高兴的说着，但说到名字时，她突然卡壳了，“花”了半天，最后泄了气，沮丧的低下头：“我忘了它叫什么名字了。”
“但它是你的好伙伴，不是吗？”安格尔一边说着，一边在手中模拟出一道幻象，正是他先前在那幅丝绢画上看到的小鸟。
漂亮的宛若孔雀翎的羽毛，小巧的翅膀，精致的外观。唯一的遗憾，安格尔模拟出的幻象小鸟是黑白色的。因为那张丝绢本就是简笔画，并没有颜色。
“对对对，就是它。它是我的好伙伴。”小女孩开心的从墙角跑了过来，伸出手想要抚摸那黑白的幻象小鸟。
安格尔将幻象小鸟放飞，让它围着小女孩扑扇翅膀。
小女孩似乎也明白她触摸不到小鸟，所以也放下了手，看着小鸟飞在空中，笑的很开心。
“你觉得它的羽毛是什么颜色的？”
小女孩斩钉截铁的回答：“绿色。”
安格尔微微一笑，飞在空中的小鸟在一个扑腾下，羽毛直接变成了翠绿色。
“你觉得这个花纹是什么颜色的？”“红色！”
“这个地方呢？”“它的眼睛呢？”“它的……”
随着一问一答，幻象小鸟披上了一身美丽的衣裳，花花绿绿，虽然有点古怪，但挺好看的。
当小鸟变成小女孩心目中的模样时，她笑的更欢快了，就像风中吹拂的银铃，轻轻脆脆。
借着这只小鸟的情谊，安格尔在小女孩的眼中，少了一分抗拒，多了一点亲近。
趁着小女孩开心的时候，安格尔再次问道：“你刚才说的小姐姐是谁？你手中的珠子是小姐姐给你的吗？”
虽然有哄骗的嫌疑，但安格尔也没有其他上策了。
“小姐姐就是小姐姐啊。”小女孩看着手心给她温和力量的珠子，点点头：“是啊，这个珠子是小姐姐给我的，她说只要有这个珠子在，我就不会再感到痛苦。”
小女孩一边说着，将珠子捏紧放在胸前，笑的很开心。
安格尔注意到，随着魂珠被小女孩放在胸前，她身上原本还缭绕的一些怨气，被慢慢的剔除，她的灵魂则变得纯粹了一些。
这个魂珠看起来是为了祛除她身上怨气的。
她原本一直待在外界墓园中，哪怕她一开始是纯净的灵魂，但墓园里无数的亡灵，无尽的怨气影响下，她沾染怨气也属正常，若她继续待在墓园，她的下场必然是堕落成亡灵。
就算她离开了亡灵的地界，她本身已经沾染怨气，未来也有极大可能堕落。
但她被“小姐姐”带进了井底，还给了她一颗魂珠驱逐怨气，并且在井口留下净化亡灵的魔力。在没有亡灵的侵蚀下，长此以往，她堕落的概率也会慢慢减少。
推断出这些内容后，安格尔的表情却是沉了下去。
真是这样的话，这颗魂珠对她的作用不可替代……他怎么好意思去抢夺小女孩的魂珠？
安格尔心中纠结着，她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
她跑到安格尔身边，将魂珠递了过去：“大哥哥你也喜欢这颗珠子吗？我可以送给你噢，我最近已经很少感觉痛苦了，想来病应该已经好了。”
看着小女孩诚挚的眼神，安格尔一愣。
半晌后，他笑了笑，将魂珠推了回去。
“谢谢，大哥哥虽然也很想要它，但你先拿着。我等会去找你口中的小姐姐，如果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些，我就不用从你这儿拿了。”安格尔说出这番话时，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害臊。
虽然他现在拒绝了小女孩，但话中却留了一个余地：如果我没有获得魂珠，我或许会再来。
安格尔自感不好意思，但这的确是他心中所想。
直接抢夺小女孩的魂珠让他很愧疚，但如果在黑城堡得不到足够的魂珠，他依旧会选择回来。因为小女孩对他而言只是一个陌生的、让他产生怜悯心的灵魂；但托比却是他的挚友，是他的亲人。熟亲熟疏，一目了然。
安格尔绕来绕去的心思，小女孩并没有懂，她只是满脸疑惑的收回了魂珠。
“你刚才还没回答我，你说的小姐姐是谁？她的名字叫什么？”安格尔问道。
小女孩思索片刻：“小姐姐好像说，她叫……格蕾娅？”
第391节 熟悉的口音
“格蕾娅？”听到这个名字时，安格尔脑海里浮现一个庞硕的人影。
安格尔猛地打了个寒颤，将脑海里的影子甩走。
如果格蕾娅是她口中的“小”姐姐的话，那他哪有资格被叫做“大”哥哥？！
虽说安格尔不怎么相信，但如果真的是那位美食巫师——‘金刚芭比’格蕾娅呢？毕竟，童话世界是童话镇的大本营，糖果屋又是童话镇的辖下组织之一。格蕾娅出现在这，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安格尔前段时间才听说菲丽希娅去光耀界找预言巫师，难道这么快找到了格蕾娅吗？
带着一丝疑惑，安格尔将格蕾娅的幻象模拟了出来。
妖娆的风姿，一头紫色大卷发，烈焰红唇，小巧鼻子，妖媚的眼妆，格蕾娅光是五官其实很美。但无奈她吃的太胖，胖到足足有六层下巴。
哪怕只是幻象，安格尔都觉得一阵逼人的“肉山大魔王”即视感。
“她是你口中的小姐姐吗？”安格尔指着“格蕾娅”的幻象问道。
格蕾娅的外形有很浓重的邪魅感，紫发紫衣，浓妆艳抹，就像童话故事里的恶毒后母。小女孩见着后，被吓的连连后退。
“不是，不是的。”小女孩连连摆手：“小姐姐长得很漂亮，只比我高一点点。而且她很瘦，一点都不胖！”
安格尔抚了抚下巴，按照她的描述，看来并不是“金刚芭比”格蕾娅，可能只是同名。
将幻象撤除后，安格尔笑着询问：“我马上要离开了，在离开前，能有幸知道美丽少女的芳名吗？”
小女孩一听安格尔要走，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但是见到安格尔用贵族礼仪郑重对待她，她愣了一下，笑的既羞涩又矜持。
“我叫……”小女孩拉起连衣裙的裙摆回以一礼，顺口就要回答，但就像先前他忘记小鸟的名字时一样，她又卡壳了。
“大哥哥，我也忘了我叫什么名字了。”小女孩低落的埋下头，“我好多东西都忘记了，就连哥哥的名字也记不得了。”
安格尔一怔，反应过来小女孩说的“哥哥”，指的应该是丝绢画里那个缺失了面容的少年。
“过去的记忆忘掉了，就别去想了。”安格尔想起那赤裸的万人坑以及无数的亡灵，就能大致推测出她们死前经历了怎样的侮辱与绝望，她忘记过去，也许也是对自我的一种的保护。
见小女孩还是有点失落，安格尔很清楚这是对自我认知缺失的一种无安全感。
对自己过去迷茫，也会连带着对未来迷茫。
安格尔想了想，“要不我给你取个小名？”自我认同的第一步，就是自我明见。
小女孩茫然的点点头。
其实取个真名是最好的，但安格尔不敢随意赋予别人真名。在贵族圈的潜规则中，一旦给予名字，那也宣导着要对他们的未来负责。这一条规则，适用于所有的奴隶与下人以及初生儿，因为一般而言，他们都没有名字。
安格尔思索片刻，想起先前小女孩卡壳时叫出来的单字：“花花，要不以后我就叫你花花？”
“花花。”小女孩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我叫花花？”
“是的，花花。”
小女孩倏地双手抱着头，不停的晃着脑袋：“我叫花花，我叫……啊……”
小女孩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安格尔有些不知所措。好一阵后，她才停下了动作，两眼泪汪汪的，委屈的抽着鼻子。
“不喜欢这个小名吗？我给你换一个。”
小女孩摇头：“大哥哥，我刚才好像想起了一些画面，有一个我看不清长相，但感觉很亲近的人，他也在叫我花花。我以前好像真的叫做花花？”顿了顿，小女孩很笃定的道：“我不换，我以后就叫花花。”
以前就叫花花？这么巧？安格尔也没有多想，笑道：“那好，花花小姐，我要离开了，你一个人……”
安格尔突然说不下去了，看着她有点失落，再看看这黑漆漆的环境，他实在说不出“你一个人要乖噢”的话。
安格尔想了想，一阵阵魔力从体内涌出。
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周围突然变亮起来，他们从黑漆漆的溶洞，来到了一个温暖的房间。这是典型的女孩子的闺房，粉红色的墙纸，有会动的玩偶，有会发出声音的风铃，还有会敲鼓的红木小兵，会唱歌的八音盒。大大的落地窗外，是飘飞的柳絮，是蜿蜒的小河，是青翠的远山。
“好漂亮！”花花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变化，她第一时间推开了窗户，看着外面青青的幻境。
“我可以跳下去吗？”
安格尔脸上带着尴尬：“看看就可以，还是别下去。”
花花似乎也猜出这是幻境，抿嘴笑笑，对安格尔道谢：“谢谢哥哥，这里很漂亮，比我生前的房子还漂亮。”
他一直以为她并不知晓自己已死，但其实她比谁都门清。
安格尔指着地上的玩偶，以及书架上粉红色的童话书：“这些都可以碰的，无聊时可以看看书。”
将虚拟物品模拟出真实感，这是魇幻的基础。
至于书架上的童话书，都是安格尔自己小时候读过的书，模拟出来并不难。
花花以为这里全是幻境，一直都克制着自己不去抚摸。但一听安格尔说可以触碰，眼里迸发出亮光，开心的抱起一只兔子玩偶：“谢谢哥哥。”
他原本想询问花花是怎么死的，但他最后还是转了话题。别人已经很不幸，他何必还在伤口上撒盐。
“我走了。”安格尔留了两个品质极高的魔晶，作为幻境的动力源。这种单纯不对敌的幻境，一个魔晶都可以消耗很久，更何况是两个品质很高的魔晶。
“大哥哥，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花花突然叫住安格尔。
“帕特，你可以叫我帕特哥哥。”安格尔说罢，挥挥手，离开了溶洞。
两个魔晶，对于身家不菲的安格尔而言，并无负累。但如果能用两个魔晶，换取一颗魂珠，那就算是赚到了。哪怕，现在只是预支。
在离开溶洞后，安格尔一直在思索着花花的事。
他刚才和花花对谈的时候，总有种异样的亲切感。也是这种亲切感，让安格尔面对花花的时候，多了一丝怜惜。
他在溶洞时就暗中探察过，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此时回想起来，却还是觉得有些古怪。
就在安格尔重回墓园门口时，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的脸。
不是花花那丑萌丑萌的脸，而是一张英俊清隽的脸，脸的主人是多多洛！
与多多洛相处时的记忆，涌入脑海。
“口音！”他想起来了！是口音！
花花的口音很软糯，比同年龄的小孩子还要稚嫩。正因此，他忽略了“萌萌”的孩童音背后隐藏的地方口音。
那上翘的尾音，以及处理某些词汇的口语方式，和多多洛几乎一模一样！难怪他会觉得有种亲切感！
安格尔原本听到多多洛说话的口音时，就觉得有点熟悉，似乎很早之前在哪里听过。现在，他又一次听到了同样的口音。
安格尔毫不犹豫的转头重进墓园。
不过他并没有先去井下溶洞，而是去到墓园右侧，花花遗骸所在的棺材处。
他先前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心形项链上，没有仔细去看那个骸骨，如果花花和多多洛是同一个地方的人，那么很有可能尾椎处也会多出三节“尾”骨。
可是，当安格尔重回棺材前，仔细检查了一番后，却并没有发现有多出来的尾骨。
“难道说，多多洛的口音其实是波克拉底的口音？而花花是波克拉底的遗族？”毕竟多多洛是在波克拉底发现的，但如果是波克拉底的口音，为何他总觉得在很早以前，就听过类似的口音呢？
安格尔有些想不通，他决定重新回溶洞问一问。
在去左侧墓园时，安格尔想了想，将花花的棺材收进了手镯内。
重回井底，安格尔将花花的棺材放在一个角落，然后拿出里面的项链走进了溶洞中。
他虽然将她的棺材带进井底，但他并不觉得花花见到自己骸骨会开心。所以，放在这里就好，既不会再被破坏，也不会让花花触骸伤怀。
走进溶洞后，安格尔发现花花正抱着兔子玩偶，坐在落地窗边，一边看着外面的风景，一边发呆。
当花花看到安格尔时，她开心的站了起来：“帕特哥哥！太好了，你又回来了！”
安格尔将挂有心形吊坠的项链拿出来，“这个是你的吗？”
花花看着这条项链，眼眶瞬间涌出了泪水：“是的，这是哥哥送给我的……”
安格尔将项链递给花花：“我刚才路过，看到了这个项链，便决定给你送来。”
花花伸出手，想要接过项链。但项链却直接穿过了她胖胖的手，落在了地上。
花花一愣，安格尔则尴尬了……他忘记花花是个灵魂，想要影响物质界，以花花的等阶还不足以。
花花挠挠头，一脸羞赧道：“我刚才抱着玩偶，触感好真实，我以为自己能够拿起东西来了……但没想到还是不行，我早都死了，拿不起东西也是正常。”
幻境的物品，本身就是虚拟的，花花有真实的触感，其实是因为魇幻迷惑的效果。真实的东西，她依旧是拿不动的。
安格尔带着些微尴尬，将项链拿了起来：“那我把它放在床头，你可以随时看到。”
花花摇摇头：“帕特哥哥，这项链有个暗格，你可以把暗格里的东西取出来吗？”
安格尔点点头，熟练的将暗格中的丝绢画取了出来，铺在幻境中的桌子上。
花花看着丝绢上的画，笑的很开心：“帕特哥哥，我只要这幅画就行了。这个项链，我想送给哥哥，谢谢你给我这么好的一个礼物。”花花指着这一方幻境：“我很喜欢。”
项链并非是稀奇之物，而且材质也很普通。安格尔本想拒绝，但看花花那期待的表情，安格尔还是点点头收下了。
“谢谢。”安格尔收下了项链，随手放进手镯的角落。然后他问出了自己此来的目的：“花花，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生活在什么地方吗？”
第392节 踏入黑城堡
半晌后，安格尔离开了溶洞。
从花花口中，他没有得到太多有价值的信息。她忘记了很多东西，对于生前的记忆，她只记得自己有一个哥哥。以及，生活的地方很寒冷。
除此之外，其他所有的记忆都已经消散，包括她为何会出现在里层世界，为何会死在这里，她都一概不知。
是真的忘记了，还是不愿意想起，他也无意去追究。
不过，除了地处寒冷外，安格尔也不算完全无消息，至少那只长着孔雀翎羽毛的小鸟，也算是一条线索。这种鸟应该是在地独有品种，他以前并没有见过类似翎羽的鸟，或许能从鸟的外形推断出花花曾经生活的地方。
推开墓园的大门，安格尔走了出去。
蜿蜒的长路，直通远方山顶的巍峨城堡。路两边是黑影绰绰的森林，时不时能听到幽泣声。
带着血腥湿气的地面，有一排排浅浅的脚印，一路延伸到尽头。如无意外，这是暗影的足迹，他的选择和安格尔一样，都走的是这一条最近的路。
沿着路走去，越是靠近山巅，越发感受到一种压抑。天空黑灰密布的变幻云层，雷蛇隐匿其中，时不时的露出白光巨颅，看上去就是风雨欲来前的沉闷征兆。
安格尔越走越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那电闪雷鸣之下的漆黑城堡，仿佛化身一位举着三叉戟的残暴魔神，正用贪婪嗜血的眼神，注视着他这位踽踽独行客，磨刀待霍。
本就心跳加速，伴随着两边树林里越发密集的哭泣声，安格尔的压力更甚。
烦闷的让他甚至想冲进森林里与那些亡灵直面对战。
当他到达城堡外的铁栏前，他的不安达到了顶点。虽然铁栏里看上去并无异常，但这种无风无浪的平静，让他更加难受。
安格尔甚至有转头逃跑的冲动。
可正当他转过头，他的心脏咯噔一下，他走过来的路，已经布满了亡灵，一眼望去，亡灵数目岂止百千，末尾数绝对以万计！
亡灵全是赤**性，哪怕她们没有发现安格尔，但那种冲天的怨气，让安格尔不寒而栗。
咔嚓——
突然，他背后传来一阵金属碰撞的响声。
安格尔背脊一凉，缓缓转过头。城堡外围铁门的大锁，不知被谁解开，落在了地上。
难道他被黑城堡的人发现了？
安格尔试探性的后退了一步，结果一阵带着怨毒的阴风传来，亡灵竟然开始往黑城堡前聚集。
与此同时，城堡的铁门无风自动，“飒”的一声，大打开来。
他被发现了，毋庸置疑。
安格尔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当初树灵大人想要找到开启无边静寂的他，也费了一番功夫……莫非，黑城堡也存在一个类似树灵大人这种可以观天视地的伟大存在？
想不通，索性不想。既然被发现了，那就顺着主人的意，进去吧。
当他做出这个决定时，安格尔原本忐忑的心突然莫名的定了下来。既然暗影这种小心翼翼的人，敢做出独闯黑城堡的事，想必他说的话大半该是真的。
现在，他只能相信暗影的判断，黑城堡巫师级以上的人不会动手。
想到这，安格尔踏入了铁索大门。进入铁门后，是一段十米左右的小道，连接着城堡的正厅大门。
安格尔的眼神在地上巡弋着，想看看有没有暗影的足迹。
很快，他在小道右侧，看到了一排熟悉的脚印。脚印的去向未知，但绝对不是正厅大门。
安格尔想了想，也偏离了正道，决定跟随暗影脚印去看看。
在经过一个大树的树荫时，安格尔顺势解除了无边静寂，思维里一道模型闪过，魇幻之气充盈其中，另一个“安格尔”就这么从他身上脱离。
当“幻象安格尔”出现的刹那，安格尔再一次开启无边静寂。
以幻象构成的安格尔为诱饵，他自己则躲在幻象的后方。他不知道“无边静寂”的效果是不是被发现了，但他总觉得应该不至于被发现。据他所知，黑城堡的掌权者就是伊莎贝拉，她不过是普通的二级巫师，还未踏上真知之路。以伊莎贝拉的能力，应该不至于远距离就看穿了无边静寂。
他只能猜测，或许是某个细节让他露出马脚，被人捕捉到了身影。那么，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那他靠着幻象诱饵来吸引人眼球，他自己重新进入无边静寂中，应该可以做到一定程度的隐蔽。
“幻象安格尔”作出“反正被发现了，那我就不隐藏身形”的表情，解除了无边静寂，然后大大方方的观察着暗影足迹，朝着黑城堡的另一侧走去。
安格尔则一直隐于幻象的身后，就算真的有类似树灵那般“观天视地”的伟大存在，他就算发现了他，估计定位也会因为他与幻象重叠，而判断出现误差。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只要有这一点误差，他的可操纵性空间会大很多。
循着足迹，安格尔来到黑城堡旁侧。
说起来，自从他进入黑城堡后，那种压抑的气氛虽然依旧存在，但心理的压力却似乎少了很多。安格尔也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没有亡灵在旁啜泣的原因？
足迹的尽头，是一道从上至下的排水管。安格尔抬起头，发现排水管的上方，大概第三层的位置，靠近的一扇窗户似乎是打开的，素金的窗帘被风撩动，发出烈烈的声响。
足迹就在这里消失，难道暗影是爬着排水管上去的？
不过一般而言，巫师居住的地方，一砖一瓦一片垒土，都是拥有防御效果的，不可能这么轻松的让人排到三楼去啊？
安格尔试探着，让幻象轻轻触碰了一下墙壁。
微弱的魔力反馈回来。
墙壁内部有魔能阵的反应，但魔能阵的效果很弱，只有残存的一点点魔力。似乎魔能阵被人为的关闭了？
安格尔犹记得暗影说过，他这次来黑城堡窃取东西，其实是他的导师与伊莎贝拉约定好的一个考验，黑城堡的所有巫师级机关全部关闭，可动用的巫师级力量也会隐匿下来，只剩下几个学徒作为他考验的障碍。
按照这种说法的话，墙壁内的魔能阵被关闭也说得通。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安格尔决定让幻象先一步爬上管道，当幻象慢慢爬到第三层靠近窗户的地方时，安格尔才跟了上去。
看着窗户洞开的三层走廊，安格尔隐约察觉到了一丝能量的波动。
似乎有生物躲在窗户边上，不过能被他察觉到，要么是自身层次太低，要么就是故意示之以弱。无论哪一种，他都要谨慎应对。
用幻象开路，是最优选择。
桑德斯的魇幻一脉，只要自身融入了魇境，幻术的功底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譬如安格尔给花花编织的美好幻境，甚至可以让她觉得一切都是真的，窗外的风，怀里的玩偶，有趣的童话书……哪怕她只是灵魂，都能感受到安格尔所要给予的讯息。
这就像是安格尔看到的全息平板里那些网游小说，全息模拟的世界，所见所感都仿若真实。不过，小说里的全息模拟，甚至可以让官能都得到刺激，譬如味觉、嗅觉，更甚者青楼勾栏的渔水之乐，都能完全模拟出来。安格尔目前还没有达到那种水平，顶多只能让人感受到触感。
不过，他又不是要制作虚拟世界，靠着他的幻象用来以假乱真，以之探路是没有问题的。
“幻象安格尔”一个纵跃，跳进了窗户中。就在他进来的一瞬间，一个浑身浴血的女子突然从旁钻出，拿出一把大砍刀，对准“幻象安格尔”就是猛地砍下。显然已经做好了将他拦腰斩断的准备。
“幻象安格尔”突然对着女子微微一笑，在对方的一愣下，他的身影从刀口猛地消失，出现在了走廊另一端。
“怎么这么快？是术法还是身法？”女子惊讶的看着站在另一端的幻象安格尔，她拿起大砍刀尖叫一声，就冲了过去。
幻象安格尔又是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原地，然后出现在了女子的背后。
就在这时，安格尔本人也跳进了窗户，与“幻象安格尔”合二为一，一道蕴含着魔力的手刀，击中了女子的后颈。
女子惨呼一声，趴倒在地。
解决了女子后，安格尔真身从幻象中慢慢退出，隐藏在走廊的黑暗处。
幻象则走到女子身前，观察起这个古怪的女子。
先前在战斗时没有注意到，现在安格尔才发现，这个女人竟然是赤裸着的？而且浑身都是鲜血。
难道这个女人与外面的赤裸亡灵有关？
安格尔皱着眉，如果真与外面的亡灵有关，那么这女人或许也是受害者。
一边这么想着，安格尔一边检查起女人的伤势。
可当安格尔将每一寸皮肤都检查完，甚至连不可描述的地方都看了，除了后颈部肿起来的血块外，她身上没有发现任何外伤！
难道，她满身的血，并非是她的？
第393节 隐藏的房间
在得出这个结论时，安格尔转过头左右张望，想看看附近是否有其他受伤的人，要不然女子身上的血从何而来？
然而，他什么也没有看到。这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黑漆漆的，偶尔有一盏壁灯在燃烧，但壁灯的光亮仅能照见一两米的范围，除此之外，都是黯淡一片。
反正有幻象当靶子，安格尔索性放了一个光亮术。
操纵光亮术前后游移了数十米。
没有任何发现，除了眼前的女人外，看不见任何人影。
更奇怪的是，安格尔不仅没有发现受伤的人，竟然连血迹都没有发现。
如果说，地板有自动清洁的功能，也就罢了。但女子刚才移动的轨迹，以及她躺倒的地面，却存在着大量的滴血。这代表着，地板并没有或者说短时间没有清理污血的功能。
那她身上血迹的主人是谁？她又是如何突兀的出现在这，且其他地方看不到血迹？
安格尔再一次观察起窗户两边的长廊，地板是淡黄色的，所以可以清晰看到血迹。但除了先前女子躲藏的地方有血迹外，地板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的污渍。
莫非她真的是凭空出现？
安格尔走到女子先前躲藏的地方，这是窗户边的壁角，地板上有明显的滴落血迹，以及一道血足印。但除此之外，四周再无血点。
这女子的实力不强，顶多刚刚踏入初级学徒的阶段，要说这种实力的人能使用空间转移类术法，他是决计不信的。但如果说不是凭空出现，又有点说不通啊。
难道是穿墙进来的？也不对啊，一墙之隔的外面就是空气，而且外面就是排水管，她如果穿墙的话，他肯定会发现的……
“咦，外面是排水管？”
不对！安格尔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走到窗边，往外面看。他眼睛倏然睁大，排水管的尽头就在三层，也就是说，排水管在三层就拐弯进了内部！
但排水管拐弯进内部的地方是走廊，在这里哪有可排水的地方？！而且，他先前在壁角也没有发现任何管道的痕迹啊！
这也就罢了，安格尔先前在攀爬排水管的时候，还注意到了一件事。
排水管内有液体流动的哗哗声，他当时没有在意，现在想起来就觉得特别诡异，排水管在三层墙壁处突然消失了，但里面的液体从哪里来？
难道排水管道和墙壁中之间还能有中空的神秘之地？
这个念头刚升起，安格尔突然愣了一下。
为什么不能有中空之地？在光怪陆离的巫师界，什么事情不可能？鱼在天上飞，鸟在水里游，比比皆是。甚至镜子后面藏着世界都有可能，一个墙壁怎么不可能会存在中空之地？
光是安格尔自己，想要在这中间造出中空之地，都不是什么绝难之事。更何况，这里的主人还是一位正式巫师！
想到这，安格尔让幻象重新走回先前女子躲藏之处，伸出手抵住墙壁。
安格尔与幻象合二为一，感受着墙壁后的能量波动。
须臾，安格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果然如他所料，这墙壁内刻有扩展魔纹，在墙壁中央的确隐藏了一个房间。
这样就说得通了，这个女人是从那隐藏的房间出来的，所以除了这个壁角外，没有其他的血迹。
而那个“受伤的人”应该也在这隐匿的房间中。
安格尔让幻象摆出要“大展拳脚”的表情，他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但为了以防万一，安格尔所有要做的事情，他都必须让幻象走一趟流程。这样做是为了让“幻象”的行为符合逻辑，避免被人发现端倪。
进入这个隐匿房间并不难，找准扩展魔纹的关键点就可以。
随着扩展魔纹被激活，墙面突然出现了一丝抖动，然后一道微光闪过，进入隐藏房间的门被打开。
还没有进入房间，安格尔便听到了熟悉的啜泣声。
他从进入里层世界开始，几乎每一分每一刻都能听到同样的哭泣声。
安格尔做出警惕的表情，缓缓推开大门。
如果里面是一个亡灵的话，他必须以最快速度逃脱。虽然亡灵不见得能对他怎么样，但他也没有办法对付亡灵。
可当大门被推开时，安格尔的眼睛猛地瞪大。
亡灵？没有。
房间内没有其他任何东西，只有一个偌大的浴池，散发着蒸腾的白气。但从浴池里蒸腾出来的气却不是水蒸汽，而是血蒸汽！因为浴池里，装的全是黏稠滚烫的鲜血。
如果安格尔此时打开净化力场，无疑可以闻到那冲天的腥味。
浴池的血从哪里来？
滴答，滴答——
一滴滴鲜血，从房间上面挂着的赤**人身上流下来。房间的顶部，一个个仿若镰刀的钩子倒挂着，超过三十具赤**人，被镰刀插进胸口，鲜血正从她们胸前的伤口中落下。
滚烫，鲜活，还带着强烈怨气的血液，汨汨的落下，滴进浴池中。
挂在镰刀上的女人，有的已经死去，有的虽然还活着，但心脏被刺穿，离死亡也不远了。那幽然的哭泣，便是那些还苟活着的人，在绝望的呻吟。
安格尔现在明白了，为何墓园大坑中的尸体，胸前都有一个伤口，原来是这样来的。
想起整个森林那无穷无尽的亡灵，安格尔简直无法想象，这些年黑城堡到底杀死了多少人？
安格尔面色有些苍白，面对这一室狼藉，他甚至有点不敢踏进去。
不是害怕，单纯是内心深处在抗拒。
浴池里没有人，但浴池边上有一排脚印，直通门口。显然是外面那女人正“沐浴”到一半，发现有人进来，才慌忙的出来伏击。
外面的排水管，排的也不是水，而是这些被人用来沐浴的血液。
安格尔强忍着心中的不适，踏了进去。
内里并没有机关，但安格尔宁可面对机关，也不想面对这一室的疮痍。尤其是，那些还活着的女人，用怨毒的眼神看着他，如芒在刺。
安格尔想向这些可怜的女人解释，但他怎么解释？就算解释了，又有什么用。她们的心脏已经被刺穿，离死亡已不远矣。
他就算是想要救人，靠着那初学的愈合术，也根本是回天乏力。
安格尔走到浴池前，直视着那一道道宛若利箭般的眼神。他单纯的站着，站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
“我不是来救你们的人。”
安格尔说出第一句话，让她们愣了一愣。
“我也不是来杀你们的人。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出现在黑城堡的？”
半晌后，才有一道带着尖锐与怨毒的声音道：“黑城堡，这里是黑城堡？哈哈哈，我能死的明白了！我变鬼也不会放过黑城堡，不会放过这里每一个人！”
安格尔目光平静的看过去，那里有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子，她的双眼疯狂至极，无尽的怨念将她包围住。她是个凡人，但不用怀疑，一旦她死亡，必然立刻化身亡灵。
安格尔还在想着，长发女子似乎因为过于激怒，瞪大了双眼，一股心血从伤口处喷涌出来。
眼看着她就要死去，安格尔随手一个愈合术，强吊住她的性命。
在场诸人，唯有她还保有意识，能够清晰的说话。安格尔想要了解信息，只能从她嘴里撬开。
女子大喘着气，看向安格尔的眼神怨恨不减：“为什么要救我？”
“我救不了你，你的心脏已破，我无力回天。”安格尔淡淡道：“我吊住你的命，单纯是想知道，你们从哪里来，为何会在这里？”
“你是谁？你不是那群妖妇的人？”女子苍白着脸，宛若实质的怨气在慢慢聚拢。
“我不是黑城堡的人，我是来……救人的。”安格尔看向女子。
“哈哈哈，救人，哈哈哈。”女子大笑着，一边笑，一边眼泪不停的掉。
与此同时，她身上的怨气，随着她的激动越发的翻涌，哪怕安格尔用肉眼，都能看到那滚滚的黑浪。
可惜，女子笑到顶点，原本愈合的伤口再一次崩裂，心血激荡，眼看着就要死亡。
安格尔再次救了她。
“回答我的问题，你们是怎么到这的？在半天之前，是否看到过这样一个男子？”安格尔说着，将暗影的幻影模拟了出来。
女子没有回答，只是不停的大叫与惨笑。
一次又一次，她的心脏破开，又被安格尔治愈，愈合又破。在短时间内，她尝到了这种生死之间的大恐怖，因此，她的怨气几乎在以倍数增长。
安格尔看出来了，女子似乎在借着他之手，让她活着时的生怨，积累到最巅峰。一旦怨恨极点，死去后产生的死怨，会将她快速的推过亡灵的初期。
安格尔在犹豫了片刻后，决定成全她。如果这是她死亡前的夙愿，那就满足她吧。
女子一开始还说出一点话，勾引着安格尔继续为她治愈。
但后来，她似乎也看出来了，安格尔有意帮她积累怨气，她索性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不停的鼓动气血，让自己体验一次次的生死。
她的怨气，在一次次的推动中，达到了恐怖的地步。
安格尔也没想到，这个普通的凡人女子，竟然能一次次承受这样大的剧痛，若是她没有被黑城堡的人抓住，或许又是一个娜乌西卡那般的英杰。
可惜。她还没看到未来，就倒在了起步线上。
或许，女子知道自己的极限已经到了，在最后一次时，她看着安格尔，眼里没有了怨毒之色，平平静静的宛若一个淑女。
“我是古曼王的第十三女，因为血色王权的丢失，被长公主诬陷为犯人。古曼王将我贬为庶民，长公主害我沦为奴隶，经过流离颠沛，被卖到了这里……哈哈哈，我以为我会成为奴婢伺候男人一生，没想到这里却是个妖妇窟，她们用处女鲜血沐浴，后来……你看到了。”女子一边说，她的生气一边消失，“至于她们，只知道哭的懦夫，估计也是被奴隶贩子卖进来的。”
古曼王？安格尔心中有些讶异，古曼王国可不是在童话世界，而且离此地岂止万里？普通人，耗费一生恐怕都到不了这里。
所以，她口中的奴隶贩子，绝对是有巫师的背景。
那按照这个逻辑，所有的女人都是被奴隶贩子送来的，那花花说的“寒冷之地”，可能并非在童话世界。那可就更难找了，南域寒冷的地方多不胜数！
“这个男子，我看到过。”女子吐着血，指着暗影的幻象：“就在几个小时前，那个妖妇与那男子打了一架，最后他也进来了，看了我们一眼就走了。然后那妖妇回来后，一边骂着，一边重新沐浴。”
女子说完后，眼白已经开始往上翻。
安格尔低下头：“谢谢。”
女子大笑一声，生机灭绝。
第394节 变故
当女子气机断绝时，围绕在她身旁的生怨之气迅速钻入她的体内，侵蚀着她的灵魂。茫茫然的灵魂碎片，在大量的怨气的堆砌下，活生生的将她推成了一个完整的灵魂，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化着灵魂中纯净的能量。
污染，并且堕落着。
几乎在灵魂出现的一刹那，怨气催生的负面能量便覆盖了一切。
眼睛惨白一片，面上青筋毕露的亡灵，张牙舞爪的从她体内钻了出来。她甫一诞生，体型就凝实的宛若真人，可见先前她不断经历生死时的积怨是有多深！
她诞生后直接一声嚎叫——
亡灵咆哮，天赋技能，可以震撼一切灵魂。
安格尔的灵魂特异，并不受负面效果影响，只是稍感不适，并没有其他感觉。但其他挂在镰刀上还苟活着的女人，却均在这声咆哮中死去。
这时，新诞生的亡灵抬起白茫茫的眼瞳，挥舞起宛若鸡爪一般的手，冲向在场唯一的活人安格尔。
亡灵是没有理智的，安格尔也没想过它会记着生前之恩，所以在她冲过来的瞬间，他就操作幻象从房间退了出去。他的真身隐匿着，亡灵是发现不了他的，而幻象亡灵也攻击不了，所以安格尔做的打算是祸水东引。
真正害死她的凶手就在外面躺着，让外面那女人吸引亡灵的注意，他再趁机离开。
可正当亡灵冲过来时，四周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道金色纹路，金色纹路组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圆，不停的轮转着，亡灵还没冲到安格尔幻象面前，就被那轮转的金色纹路给包围住了，亡灵惨叫一声，倏地消失不见。
“这是困灵和传送的魔能阵？”在金色纹路重新融入墙壁时，安格尔大致猜出了它的作用。
黑城堡死了这么多人，诞生这么多亡灵，不可能没有处理机制。看来就是靠着这个魔能阵，将那些冤死的亡灵传送到外面的森林中。
看着顶端那一具具赤**尸，安格尔微微叹了口气，他现在明白外面的墓园是从何而来了。
以树林里的亡灵数量可知，绝对不是一个人这么做，说不定整个黑城堡的人都是在用鲜血沐浴，才能催生出如此多的亡灵，才会有如此多的骸骨陈曝于野。
用处子鲜血沐浴？
安格尔愣了愣，他突然想起之前在桑德斯的藏书室阅读过的一本名为《传奇荣光》的书。
这本书介绍了近万年来，南域有记录的所有传奇巫师。
其中有一位三千年前的女性传奇——‘血腥皇后’玛丽。她也是出自黑城堡，生性放荡不羁，拥有数以万计的面首。除了骄奢淫逸外，玛丽还有另一个普罗所知的爱好，她日日以处女之血沐浴，传言可以青春不老。但后来考察，想青春不老的手段很多，用处子之血沐浴基本没用，她爱用鲜血沐浴纯粹是个人嗜好，见不得年轻貌美的女子罢了。
没想到这个三千年前黑城堡被人诟病的“恶习”，直至今日还存在着。
明明已经证实，鲜血沐浴除了沾染一身腥，以及怨气缠身外，并不会有什么效果。但或许玛丽的成就实在太高，让她的后辈带着盲从，以为只要和玛丽一样，便也能重现昔日荣光。
这只能说是一件愚从而迂腐的事，也无外乎黑城堡如今日旷愈下，曾经的大型巫师组织，如今连一个踏入真知之路的人都没有，成就最高者也不过是二级巫师伊莎贝拉。若非它背后倚靠着童话镇这颗遮阴大树，估计早就被人刮分去了。
安格尔摇摇头，关上了这一室血腥。
重回走廊，先前沐浴鲜血的黑城堡女学徒还昏迷着，安格尔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嫌恶。不过这种心理上的厌恶，并没有让安格尔做出过激的事。
他虽然不喜用活人鲜血沐浴的做法，但他也无法用自己的道德标准去评判别人的做法。因为在巫师界本来就没有一个公认的道德共识，谁都没有资格去说黑城堡的做法是错的。
安格尔准备绕过她离开，但他才走了几步后，又退回到女学徒的身边。
看着倒地的女学徒，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
……
芙妮丝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她沐浴着处子心血，蜕变成了传奇巫师。大杀四方，收了无数的英俊面首。
正当她和面首做着羞羞之事时，一个诡笑的男子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还没有反应过来，那男子突然出现在她身上，一个手刀将她砸晕。
眼前一黑，芙妮丝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眼。
她一边揉着后颈，一边痛苦的哀嚎。
“天杀的，除了迪亚波罗那个该死的，怎么又闯进来一个，活该被抓。”芙妮丝满脸怒意，也不知道是春梦被打扰，还是连续两次被外人打败所造成的。
芙妮丝站了起来，一滴滴鲜血落下，她低头看到地板上的鲜血：“真是的，又要擦一遍，要不然等到导师回来，我肯定又会被骂。”
芙妮丝认命的回到浴池中，拿出一张抹布，嘴里还在念叨：“什么时候我才能学会清洁术啊，我可不想继续劳碌了。”
她说着说着，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头顶上挂着的一众尸体：“居然全死了，我到底昏迷了多久？那该死的闯入者，让我浪费了这一池心血。”
芙妮丝随手按下墙壁上的开关，让浴池里还滚烫着的鲜血随着排水管流入地下。等到浴池的血排干净后，她简单的擦干净身体，披上一件薄纱，便重新回到走廊，准备把留在地板上的鲜血擦净。
就在芙妮丝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认命干活时，在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阵“砰通”声。
她吓了一跳，抬眼看过去。
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泰雅？拉丽萨？”芙妮丝试探着喊了几声，都是和她住在同一层的学徒，但没有人回应。
她放下手上的活，拿起一盏壁灯，朝着声源走过去。
走没几步，她突然看到远处有个黑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从那身破烂的衣服看出，这绝对不是黑城堡的人，甚至很有可能是个男人！黑城堡组织虽然不禁男学徒，但在这座真正的黑城堡中，只有女人！
该不会是先前击晕她的那个闯入者吧？芙妮丝眼里带着怨恨与兴奋，缓缓的走到男子身边。
她的手中拿出一把大砍刀，以防不备。
可当她走近时，才发现来人根本不是先前那男子，而是满身鲜血，衣着破烂的迪亚波罗！
“咦，迪亚波罗竟然从血牢逃出来了？该不会身上有什么秘宝吧？”芙妮丝表情露出一丝兴奋，走到迪亚波罗身边，开始翻腾起他身上的东西。
可翻找了大半天，什么也没有。芙妮丝狠狠的捏了一下迪亚波罗的鼠蹊部位，惹得昏迷中的迪亚波罗低声痛呼。
“资本不错，师承也很好……如果不是大人下令，还真想试试你的滋味。”芙妮丝露出娇笑，回去拿出一根绳子，将迪亚波罗绑的严严实实。
“没想到被我捡到便宜了，等我将你送回血牢，到时候大人说不定还会嘉奖我。哈哈哈。”芙妮丝臆想着可能得到的奖励，然后拖着昏迷的迪亚波罗朝着血牢走去。
在芙妮丝离开后没多久，安格尔的身影慢慢露出来……
“暗影被抓住了？还关进什么血牢里了？”这和暗影所说的‘轻松考验’有一点不符啊，是他轻敌被学徒击败，还是说……中间出了什么变故？
安格尔想了想，决定先跟上了芙妮丝看看情况。
……
与此同时，在黑城堡的一层大厅中，一个身材高挑，穿着优雅的黑色修身长裙，背上隐隐约约出现黑白蝴蝶双翼的女子，看着手中水晶球，脸上露出一丝嘲讽。
水晶球内，显示的正是芙妮丝的画面，她正满脸笑意的拖着‘迪亚波罗’前往血牢。
“被幻术迷惑了，还一脸欣喜。那白痴样，和伊莎贝拉简直一模一样。”黑裙女子提到伊莎贝拉，表情露出一丝不屑：“这伊莎贝拉也是一个笑话，真是堕了玛丽皇后的盛名，不好好提升自己，却总想着走捷径与歪路，居然和魔偶师那种人渣勾搭在一起，还搞出什么联合考验！这样的心性，难怪伊莎贝尔阁下会选择离开南域，不再回来。”
黑裙女子骂到这时，眼神再次放回水晶球上。
她的目光最后定格在安格尔身上：“这小子的幻术倒是有些门道。”若非她一直注视着，看着安格尔对芙妮丝释放幻象，否则她一时也分辨不出受伤的迪亚波罗是真是假。
不过幻象虽然足以乱真，但毕竟少了一点逻辑，只要细想就会发现破绽。如果芙妮丝多留点心，就会发现迪亚波罗身上虽然有伤痕，但血迹很少……这就很奇怪了，要知道迪亚波罗是被关进血牢中的，浑身浴血才复合正常逻辑。
“而且这幻术，怎么感觉有种幻魔阁下的意味？”
第395节 菲丽希娅
那亦假亦真的幻术，让她隐隐约约看到了幻魔阁下的影子。
不过那一位，却是整个南域赫赫有名的杀神，应该与这个少年没有关系吧？
黑裙女子在兀自思忖的时候，她的正对面，一个半青少女盘坐在柔软的毛毯上，一个矮矮的小几案摆在他面前，几案上摆满了各种奇怪的食材。有惊慌失措的美人果，有嘤嘤哭泣的星壳蚌，还有背着“面包削”的芝麻蚂蚁。
面对种种惊悚的食材，少女一手燃烧着火焰，一手拿着调味料，时不时抖落发光的粉末，不一会儿食材就变成了香气逼人食物。
少女流着口水，一口一塞，食物入口后的甜美味道，让她开心的闭上眼。
黑裙女子原本关注着水晶球，但听到对面传来咔咔的咬合声后，她抬起了头。
看着对面吃的正香的少女，她揉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放下水晶球，黑裙女子盈盈款款的走到少女面前：“格蕾娅啊，你好不容易换了个苗条的身体，你何必又把自己搞的那么胖呢？”
黑裙女子的言语中带着一丝亲昵与恨铁不成钢。
少女格蕾娅却是睁开懵懵懂懂的眼神：“姐姐？”
黑裙女子慨叹一声，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琉璃瓶，瓶的造型有点像大肚壶，内部装着闪闪发光的青绿色液体。
液体清亮，稍微一摇晃，仿佛能看到漫天星辰。
黑裙女子打开瓶盖，一股浓郁的幽香瞬间飘散开来，格蕾娅看着琉璃瓶，眼底迸发出浓烈的喜色。
“姐姐，我可以喝一口吗？”格蕾娅一边吞咽着口水，一边啃着正嘤嘤哭泣的蚌肉。
黑裙女子倒出一点绿液，递给少女。
当绿液接触到空气，更加浓郁的香气，穿透了空间与时间的迷雾，散发到未知的地点，引发道道光芒穿越而来，萦入杯中。
格蕾娅浅尝辄止，冰凉沁润的口感，一开始还只是在喉咙中爆发，但当那一口绿液落入腹中时，剧烈的魔力突然将她包围。随着一阵阵宛若潮涌的魔力冲击，她的眼神变得慵懒与迷茫，她感觉自己背后像是长了一双翅膀，带着她飞跃到了新绿的草原。白云在头顶悠悠然的漂浮，花朵与青草在随风起舞，就连最炽烈的阳光都温柔了起来。
好舒服，好温暖，就像回归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黑裙女子收起琉璃瓶，等待着格蕾娅从酒域中醒来。
半晌后，格蕾娅睁开了眼，不过这一回她的眼神却不是先前那般懵懂，而是多了几分成熟与妖媚：“啧啧啧，好一坛稚蝶回梦酒，酣畅淋漓，很过瘾！”
格蕾娅说罢，闭着眼享受了几分酒酣正浓的余韵，这才抬眼看向对面的黑裙女子。
她的眼中带着一丝感激与戏谑：“菲丽希娅，不就吃你一点存货嘛，干嘛这么计较。”格蕾娅的声音都变了，从天真无邪变得妖娆魅惑。
“我是在给你箴言，难得变漂亮一回，别又糟蹋了如今的好身材。”黑裙女子菲丽希娅没好气道。
“我以前不漂亮吗？”格蕾娅魅惑的挑挑眉：“再说我瘦下来干什么，我又不给谁看？而且，我还是喜欢身上的肉多一点，能储存更多的能量。”说到这时，格蕾娅回忆起不久前的经历：“当初我被卷入魇界时，要不是我一身脂肪，储备的能量足够，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最后。”
说到魇界的经历时，格蕾娅依旧忍不住后怕，一脸的恐惧。
“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们当初到底是肉体进入还是灵魂进入？”自从她找回格蕾娅后，她还是头一次主动提及魇界的事，难得她愿意开口，菲丽希娅便顺着问道。
格蕾娅摇摇头：“应该是肉身进入，但后来我们的肉身和灵魂分开了。唉，说不清楚，我都不想去回忆那段经历。而且很多记忆我都丢失了，我也不想再去找回来，太恐怖了。”
菲丽希娅安慰道：“那就别想了。”
等到心理稍微放松一些后，格蕾娅才继续道：“说到体态，‘芽’就是太瘦了，在那里得不到补给，最后生生的饿死在魇界。”
“那鹿猿婆婆呢？我记得当初是你们三人被卷进了魇界。”
格蕾娅摇摇头，眼底闪过一丝愤恨：“那个老不死的，知道离开了寒特世界，她的念力效果直接拦腰斩，所以一进入魇界后，趁着我与芽还在发怔时，她就独自跑了，也不知她死没死。”
菲丽希娅道：“不过就算她没死，她也别想再回寒特世界了。如今寒特世界的入口被霜月联盟掌控着，她追杀霜月的‘芽’已经传遍整个巫师界，霜月的人不可能放她回去的。”
提到“霜月联盟”，格蕾娅的脸色又沉了下来：“我听说，霜月联盟把我餐厅里的员工全部抓走，当奴隶贩卖了？”
说到这个话题，菲丽希娅也露出一丝恨意。
在炼金术士缺乏的情况下，炼金药剂价格贵上天，很多巫师都买不起，便把主意打到了美食巫师头上。没办法，这就是美食巫师在南域的现状。
如果有一位能扛得起大旗的美食巫师存在，他们的下场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可惜，美食巫师太弱了，哪怕是格蕾娅，她立志当那扛大旗的人，以前也只能庇护住自己的芭比餐厅。
等到她“陨落”后，她的“庇护”也随之失效，这才造成了餐厅员工流离失所的现状。
菲丽希娅脸色不虞，低声道：“只有少部分逃回了糖果屋，大部分都被抓走了。”
格蕾娅额头青筋突起，眼底燃起熊熊怒火：“可恶，这群人渣！当初我去寒特世界前，明明答应过我，会照顾好我的餐厅，他们就是这样照顾的！”
菲丽希娅安抚的拍拍格蕾娅的肩膀：“别气了，我们的现状就是如此，而且不止霜月联盟，还有很多巫师组织都参与了。你养好伤，尽快恢复实力，未来的美食巫师还需要你扛起大旗。”
对于那群没有晋升到正式巫师的美食学徒，菲丽希娅虽然觉得有些心酸，但却并没有真正将他们放在眼里，否则以她的实力想要救援他们，也不是一件难事。
菲丽希娅的安慰，并没有让格蕾娅觉得开心。菲丽希娅的立场她懂，但她与菲丽希娅还是有本质的不一样，她对于那群相处了几十年的老伙伴是非常有感情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是真的很难过。
菲丽希娅见格蕾娅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状态，她想了想，对格蕾娅道：“你上次介绍来的小胖墩，现在挺出息的，他做出来的烤肉很美味。我让他暂时留在我的酒馆，如今他的烤肉配合酒馆的酒，还挺出名的。我估计以他现在的身家，同辈学徒应该没人能比得上，或许比一些正式巫师都还要富有。”
格蕾娅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菲丽希娅说的是谁：“你说的是艾伦啊，没想到他还有这能耐。”
艾伦是她在紫荆号上无意间发现的美食巫师胚子，当时她准备远离巫师界去寻找突破契机，便将她介绍到了糖果屋。
提到艾伦，格蕾娅不自觉想起另一个人，那个可爱的小少年。她将自己最宠溺的宝贝交给了他，也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在一阵沉默后，菲丽希娅取出一个小盒子：“稚蝶回梦酒的效果就快过了，你把这些魂珠吃了，看看如今的融合度如何？”
格蕾娅打开盒子，看着里面透明的魂珠，微微叹了口气：“你想过我重回世间，那这个少女的灵魂该怎么办吗？”
“给她换一具身体吧？”菲丽希娅道。
格蕾娅摇摇头：“也只有这样了。其实这具身体的素质也不见得多好，想要重回巅峰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我其实更想找回我自己的肉身。可惜……她遗落在了魇界，魇界啊，我可不敢再去闯，而且怎么去闯也是个问题……”
格蕾娅一边说着，一边吞下了魂珠。
她虽然从魇界逃了出来，但肉身还留在魇界，灵魂也大大受损……只有靠着生魂花园产出的魂珠，才能慢慢的让灵魂痊愈。所以，菲丽希娅才会带着格蕾娅，来到黑城堡暂住。
格蕾娅吞下了魂珠，感觉残缺的灵魂补足了一些，便轻轻的躺了下来。
马上，这具身体的正主灵魂，会慢慢的苏醒。
在格蕾娅即将沉睡时，她突然问道：“我刚才发现你动用了蝶之灵的力量，难道你的敌人都追到黑城堡来了？”
菲丽希娅摇摇头：“不是敌人，是一个闯入黑城堡范围的小学徒，他的隐形能力颇为有趣，在传送阵的波动出现时，我就感觉到了有人入侵。但我用尽各种方法都没有发现来人，直到我动用蝶之灵才感知到了他。”
“学徒？还有学徒敢来黑城堡？就不怕被放血当洗澡水？”格蕾娅说到这时，眼神中嫌弃之色明显。
“看那学徒的年纪，应该是个雏儿，但可惜是个男的。我想，应该没谁会用处男血沐浴吧。”顿了顿，菲丽希娅又道：“他应该是来救迪亚波罗的，能力不错，可惜是魔偶师的人。”
菲丽希娅说着说着，没发现格蕾娅的眼神再次从成熟变为了稚嫩。
“不过他的幻术和隐身术很有趣，他的幻术让我想起了幻魔阁下，我听说你和幻魔阁下挺熟的，要不你看看……”菲丽希娅转过头，想招呼格蕾娅看看水晶球里的画面，却发现格蕾娅正用天真的眼神看着她。
“姐姐，还有绿色的酒吗？我还想喝。”
菲丽希娅：“……”
第396节 蝴蝶
“怎么可能让你这么简单就救到迪亚波罗。”菲丽希娅看着水晶球里的画面，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紧接着一只深黑色的幽蝶从她的手中诞生，扑飞而出，飞向了未知之处。
黑城堡三层。
安格尔偷偷跟着芙妮丝，越走心中越是感到后怕。
芙妮丝很少走明面上的通路，譬如走廊尽头是一个右拐弯，但芙妮丝并不走拐弯的路，而是转过头推开一座隐匿在墙壁后面的空间，然后穿过空间走向另一条道路。
除此之外，芙妮丝见门也不入，而是从各种奇怪的地方，找到令安格尔都咋舌不已的通路。譬如，打开一本书，书中有个摇杆，推开摇杆就是路；又或者，走到一个大厅，明明周围有四五个进出口，但芙妮丝全部无视，而是用特定频率拉下灯绳，吊灯缓缓落下，吊灯的背板上竟然刻画了一个短途传送阵……
各种奇怪的通路不一而足。
安格尔不知道走肉眼看到的路，会出现怎样的状况，但既然芙妮丝都不敢走那些路，说明其中定有蹊跷。
他现在更多的是庆幸，如果没有迷惑住芙妮丝，他自己说不定已经沿着正路走了。
这也是越走越他后怕的原因。
如果暗影是因为这样被抓的，安格尔也稍微能够理解了。哪怕暗影对细节的观察力远超过安格尔，但还处于学徒阶段，就很难堪破这些隐匿性极强的机关。
整个黑城堡充满了扩展魔纹，当芙妮丝从一个盆栽内打开一道门时，安格尔是彻底服了。门后是一个普通的卧室，淡红色的装扮，还有各种公主裙与玩偶，估摸是一个女生的闺房。
芙妮丝拖着“迪亚波罗”，站到了一个半人高的棕熊玩偶前。
彼时，安格尔在她身后，暗中猜测：该不会通路就在玩偶的背后吧？
事实证明，安格尔还是太年轻。只见芙妮丝把棕熊抱了起来，从正面换到了背面，然后拉开棕熊背部的拉链，随着拉链被拉开，一条半人高的小口子露了出来。
芙妮丝从小口子翻了过去，来到了一座巍然大厅。
这个时候，安格尔则与地上被她拖着的“迪亚波罗”融为一体，然后也跟了进来。
等到进入大厅后，安格尔真身再慢慢的退到一边。
大厅中空荡荡的一片，只有正中间有个祈祷的女神像，外貌和西波洛克的雕像很相似，如无意外，应该就是伊莎贝尔的雕像。
芙妮丝来到雕像面前，虔诚的跪拜。额头一直触着地，许久没有抬起。
一分钟后，女神像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光门，门内通往的是黑幽幽洞窟。如果没有意外，通路就是这座光门。
但安格尔并没有踏进去，依旧隐在芙妮丝的身后。而芙妮丝，则还跪拜着没有抬头。
又过了一会儿，光门内的景象突然从黑幽幽的洞窟，变成了一间冰雪制造的房间，一股寒风从光门那头吹过来，吹得芙妮丝瑟瑟发抖。
她依旧没有抬起头来。
再一会儿，光门后面又变成长长的走廊、奇花异草的花房、逼仄的空间……安格尔这时才渐渐有些明朗，不是芙妮丝不进去，可能是正确的通路还没有出现。
看着如此花样百出的通路，安格尔心中对黑城堡的建立者，也升起了浓浓的敬佩。这种谜题与关卡，如果没有一定的脑洞，还真难弄出来。而且这里面的关卡还涉及到了心理欺骗，譬如这个光门，如果不是有芙妮丝带路，安格尔就算弄出来光门，也不会知道光门背后其实更多的是错误的路。
就在安格尔看的津津有味时，突然，一只深黑色的幽蝶扑腾着翅膀，从天而降。
幽蝶时隐时现，在半空中翩翩起舞。
跪在地板上的芙妮丝没有发现头顶的幽蝶，安格尔却是被这幽蝶吓了一跳。幽蝶辅一出现，他制造出来的幻境竟然开始出现崩溃的迹象。
幽蝶一扇翅膀，闪耀的鳞粉落下。
随着鳞粉的飘舞，维持在“迪亚波罗”身上的幻术节点，开始大面积的崩溃。
安格尔心内一个咯噔，猜测道可能是某个拥有“上帝视角”的人出手了。
先前安格尔还不确定，会不会有人在注视他的一举一动，但看到这飘舞的幽蝶开始攻陷自己的幻境后，他现在很肯定，从他进入黑城堡开始，绝对有一个“上帝视角”的人在注视着他。
看幽蝶的攻击，可见“迪亚波罗”这个幻象肯定是被发现了，但不知那个“存在”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幻象分身？安格尔估摸着，应该也发现了。
但最重要的，他躲在“迪亚波罗”与“幻象分身”背后的真身，有没有被那位发现？
安格尔决定做一个测试。
随着鳞粉越下越多，“迪亚波罗”眼看着就要崩溃了，一道魔力传输过来，新生的节点在迪亚波罗身上生成，勉力维持着迪亚波罗的外形不至于损毁。
幽蝶一边降落鳞粉，安格尔就继续生成节点。大不了就耗吧，安格尔感觉离关押暗影的地方不远了，只要耗到芙妮丝将人带到血牢中，那就算他胜。至于芙妮丝会不会发现幽蝶，安格尔完全不在意这一点，因为他绝对不会让芙妮丝看到。
一人一蝶就这么僵持着。
芙妮丝完全没想到，在她跪拜伊莎贝尔阁下雕像的时候，她的背后正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战斗。
一楼主厅中，菲丽希娅借着水晶球，也发现了这一幕。她冷冷一笑，手指轻轻拨动，仿若有一根无形的弦，影响着另一端的幽蝶。
随着她的拨动，大厅中那只幽蝶突然变成了两只。
黑色的幽蝶还在继续洒着鳞粉，但从它的身上，突然钻出一道莹莹的白光，白光在空中重组成一只白色的明蝶。
明蝶并没有理会地面上的幻象迪亚波罗，而是扑腾的翅膀，朝着一个隐匿的地方飞去。
当飞到目的地时，它在空中盘旋了好几圈，紧接着一个倒冲，直接撞了过去。
空间一阵波荡，安格尔惨叫一声，吐着血从隐形中被打了出现，连续翻滚好几下，最后撞在了墙壁上。
安格尔咳着血，趴在地上。
随着安格尔被打出了隐形状态，没有人去维系迪亚波罗身上的幻术节点，在幽蝶如急雨一般的鳞粉攻势下，迪亚波罗的幻象慢慢崩溃消散。
捆绑着迪亚波罗的绳子，也掉到了地上。
菲丽希娅则勾起冷酷的笑容：“不自量力。”
与此同时，芙妮丝那边似乎也跪拜完成，她面前的光门一变，门后变成了一条蜿蜒向下不知通往何处的楼梯。
“好了，下面就是血牢了。将迪亚波罗重新押进血牢，我肯定能被蝴蝶夫人赏识，说不定还能得到夫人的赐酒呢！”芙妮丝开心极了，转过身拿起地面的绳子，拖着一团空气，缓缓走进了光门中。
当芙妮丝进入光门时，一楼主厅中的菲丽希娅脸上露出一丝惊疑。
怎么回事？为什么芙妮丝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拉的是一根什么都没有的绳子？她难道没看见，她绑住的人已经消失了？
还有……明明先前那么大声的打斗，那个小学徒被打出了隐身，为何芙妮丝一直没有回过头去看看？
菲丽希娅不相信芙妮丝没有听到！
这时，菲丽希娅将目光重新放到了先前被明蝶打伤的小学徒身上……
然而，小学徒不见了？！
“居然不见了？”菲丽希娅嘴里喃喃，这事情有点太古怪了。芙妮丝仿佛智障一样，听不见打斗声，看不见绳子那头没有绑人，还一脸欢欣的走进了血牢。
另一头，被明蝶攻击的小学徒，明明口吐鲜血，重伤难愈的情况下，他怎么会消失不见？明蝶的攻击力度，她太清楚了，哪怕已经有所收敛，不至于让人身死，但也绝对不可能若无其事的消失不见。
菲丽希娅眼底闪过疑惑，她再次伸出手指，凭空拨动。
又一只黑白相间的蝴蝶从幽蝶身上钻出来。
新出来的蝴蝶，翩然飞舞，落到了地板上。这里有一滩鲜红的血迹，蝴蝶围绕着血迹轻轻绕着圈。旋即，一股魔力波动，从蝴蝶身上散发开来。不一会儿，一个白色的漩涡出现在了血迹上方。
在白色漩涡出现的同一时间，菲丽希娅的面前也出现了一道白色漩涡。
菲丽希娅伸出光滑修长的手，探进了漩涡中。
就像是一个空间传送阵一般，另一边的白色漩涡中，菲丽希娅的手探了出来。轻轻一抹地板上的血迹，收回了手。
她觉得那个二级学徒太古怪了，菲丽希娅想靠着血液，来探知那位二级学徒的信息。
可当菲丽希娅准备分析指尖的鲜血时，她突然闻到了一个酸甜味。
作为一个美食巫师，菲丽希娅立刻判断出这股酸甜味意味着什么。
——酸红柿。
她指尖的血，哪是什么真血，只是一种凡人食材的汁液！
菲丽希娅表情慢慢变得阴沉，没想到她居然被一个小学徒给耍了。
半晌后，菲丽希娅突然笑了起来。
“有趣，既然你过了我这一关，让你救走迪亚波罗也罢。不过，敢耍我，也要付出一点代价。”
第397节 血牢暗影
以菲丽希娅的实力，真想全全针对闯入者，安格尔早就落网了。但她并没有这么做，她从头至尾都没有想过用巫师级的力量去镇压闯入者。
就譬如，最后从幽蝶身上钻出来的黑白纹路蝴蝶，这只蝴蝶才是真正的大杀器，完全可以传导出她大半的实力，别说碾死那小学徒，就算是让整个大厅变成废墟，都毫无问题。但她并没有让黑白蝴蝶现身，因为这已经远远超过了巫师级。
菲丽希娅虽然非常讨厌迪亚波罗的导师，但不得不说，以魔偶师的天资绝对有望踏入真知。如果他踏入了真知，那他的位阶其实已经能与桑德斯齐平了，当然实力还是天差地别。
所以，她虽然不喜欢有外人闯入黑城堡，打扰格蕾娅养伤，但她也没有真正打算弄死闯入者，算是给魔偶师留下一分薄面。
安格尔如果真的能将迪亚波罗就走，她也不会去阻拦，不过，前提是不要来打扰格蕾娅养伤。
菲丽希娅拿出水晶球，将目光看向血牢位置。
——画面显示，芙妮丝拖着一根光溜溜的绳子，正满脸开心的下着楼梯。
“看样子，芙妮丝是被迷住了。”菲丽希娅表情露出一丝赞许，这个小学徒的幻术的确很有门道，难怪魔偶师会让他来配合迪亚波罗。
菲丽希娅将目光从芙妮丝身上移开，看向其他的区域，她想要看看那个小学徒现在到底在哪。但很可惜，她从水晶球中并没有发现那小学徒的身影。
“隐身的方法也很有门道。”菲丽希娅不相信那个小学徒不在芙妮丝附近，肯定是跟着芙妮丝。
菲丽希娅对这个小学徒越发好奇，甚至有想再次动用“蝶之灵”查探他位置的冲动。
但“蝶之灵”是远超巫师级的道具，动用一次也就罢了，她还动用第二次，不仅浪费魔晶，还有些拉不下面子。
就算查找到那小学徒的位置，又作何？她也不好直接杀死，也不屑为难学徒，最终还是放弃了使用“蝶之灵”。
菲丽希娅也没打算继续观察芙妮丝，而是轻轻一抚手，关闭了黑城堡内所有的传送机关。
血牢的真实位置，在黑城堡地下负九层，如果不走传送机关，想要抵达这里，会经历好几个充满恐怖魔物的区域。
她关闭了传送机关，算是对安格尔戏耍她的一个小小惩罚。
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能逃出去，那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有看见吧。
……
另一端，安格尔还开启着“无边静寂”跟在芙妮丝身后。
先前在雕像大厅中，他与那一黑一白两只蝴蝶看似产生纠缠，但实际上他的真身一直躲在幽蔽处，当他看到白色明蝶找到了他的“幻象分身”时，安格尔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那个拥有“上帝视角”的存在，果然被幻象分身骗到了。
测试的结果让他有把握继续跟在芙妮丝身后，于是他将一股魇幻之气直接打入芙妮丝的眉心，让她完全无视了现实的变化。
等到光门一打开，他便继续跟在芙妮丝背后。
从开始下楼梯时，他就一直在警惕着，深怕那两只蝴蝶追上来。但那两只蝴蝶，直到芙妮丝将安格尔带到血牢门口时，都没有再出现。
安格尔相信那个存在肯定还在关注着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再动手，但为了以防万一，安格尔还是制造了一个幻象分身，他则和分身合二为一，可进可退，也可迷惑旁人。
楼梯的尽头，是一扇普通的木门。木门的正上方有低矮的窗口，借着窗口可以看到背后湿漉漉的牢狱。
大门也没有锁上，留着一个缝隙。淡淡血腥气息，从缝隙那头传来。
芙妮丝没有推开大门，反是来到大门的正对面，她的面前是青石墙壁。只见芙妮丝伸手一推墙壁上的一块石砖，她面前的青石墙壁便幻化出一个深幽的大门。
安格尔站在一旁，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依照黑城堡的料性，他就猜这扇木门可能并不是真正的血牢。事实证明，他猜测没有错。
“与其叫黑城堡，其实叫迷宫城堡更符合吧？”安格尔低声笑笑。
走进血牢中，穿过长长的幽道，最先出现的是一个小房间，房间内有大大的浴池，浴池中血液蒸腾。
和安格尔在三层看到的那个隐藏房间一样，这个房间也是个洗浴澡堂，头顶的钩子挂着赤裸的女体。
在浴池内，一个拥有黑色长发的曼妙女子，正慵懒的用手搓揉着滑嫩皮肤。如果她的身上不是蒸腾的鲜血，那这幅画面可谓春光无限，引人无限遐想。
芙妮丝也看到了浴池内的女子，看着那吹弹可破的肌肤，还有那若隐若现的丰腴上围，她眼底闪过一丝嫉恨。
她走了过去，一脸讽刺的道：“瞧瞧，有些人只顾着沐浴，也不去看看，迪亚波罗都已经逃走了。多亏了我发现得早，将迪亚波罗带了过来。”
一边说着，芙妮丝一边拿起手中空溜溜的绳子。让浴池里的女子，看清绳子那头昏迷的“迪亚波罗”。
芙妮丝却不知道，她的这番讽刺的话，在安格尔的一番暗中操作中，浴池里的女子耳中听到的却是另一番说辞：“我去看看迪亚波罗，那小子居然敢将我打昏，我一定要去教训教训他！”
浴池里的女子，冷哼一声，“说的一套套的，别是另有目的吧。”
浴池里的女子其实是暗讽芙妮丝看中了迪亚波罗的身份，毕竟迪亚波罗背后站着那位鼎鼎大名的巫师，而且自身也是学徒巅峰，迈入那一步也不远了。再加上迪亚波罗长相不俗，打他主意的女人多得是。她其实心中也有意去勾引一下，所以才特地来沐浴洗澡，但没想到芙妮丝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居然抢先她一步。
芙妮丝却是以为浴池里的女子，在讽刺她带着迪亚波罗过来，是为了向蝴蝶夫人邀功。虽然她的确有这个意思，但被人赤裸裸的点出来，这让她面子往哪里放。
芙妮丝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指着对方狠狠的撂了句狠话：“你等着瞧！”
说罢，芙妮丝拖着“迪亚波罗”往血牢深处走去。
浴池中的女子却是摆出一副“小表砸被我看穿了吧，恼羞成怒了吧”的得意表情。自觉自己战斗胜利，继续沐浴，她可不信以芙妮丝的小平胸，能引起迪亚波罗的注意。
两个女人完全不知道，她们之间的舌战，在安格尔的插足下，完全是各表各话，鸡同鸭讲。
芙妮丝怒气冲冲的走进真正的血牢。
在东拐西转后，芙妮丝停在了一扇铁门前。
还没有进入铁门，安格尔就隐隐听到熟悉的男声，在里面破口大骂，骂天骂地骂伊莎贝拉。一口一个“老妖婆”，让安格尔哭笑不得。
芙妮丝却是满脸懵逼，“里面怎么还有人在叫喊？而且听声音还是迪亚波罗？”
迪亚波罗不是被她抓到了吗？那里面的人是谁？
芙妮丝带着疑惑，推开了铁门。
铁门内是一个血池，隐隐发着透亮的光。血池上方则是散发着魔力波动的铁链与钩镰，无数的铁链垂下，将血池内的一个只露出头颅的男子捆的严严实实。
“迪亚波罗？你怎么会在这？”芙妮丝指着血池内的男子。
暗影正想骂回去，芙妮丝突然想起了什么，浑身发抖转身就想跑。
但她还没有跑出大门，突然感觉后颈一痛，黑甜漩涡便随之袭来——
她只留下一句：“怎么又是后颈……”便昏倒在地。
血池中的暗影静了下来，看着血池前空荡荡的阶梯，以及莫名昏迷的女子，他试探着问了一句：“加米？加奥？还是……假面？”
暗影询问的方式也带着小心翼翼，不敢曝露出安格尔的真名。
半晌后，安格尔冷笑一声：“这就是你说的十拿九稳？”
随着安格尔声音的出现，暗影脸上浮现出震惊以及一丝隐隐的感动：“真是你，假面？”
安格尔慢慢现出了身形，不过依旧不是真身，是他制作出来的幻象。
“假面，快点把我捞出来，这血池里忒么有毒啊！”暗影见到安格尔，一脸欣喜的道：“没想到你居然会来救我，我还以为你已经……”
“回答我，你不是说绝对没问题么？如果没问题，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安格尔顿了顿，正色道：“有正式巫师出手了？”
“是有正式巫师，但她……”暗影话说了一半，突然脸色变得酱紫，满脸尴尬的道：“你先把我救上来，这血池里有东西，你再不救我我就死了。”
安格尔深深看了一眼暗影，他与暗影之间有契约维护，所以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暗影身死。他伸出魔力之手，拉住上方的铁链，将暗影一点点的拖了上来。
随着暗影被拖到半空中，安格尔突然脸色涨得通红，转过头。
暗影全身被脱得精光，下面的大鸟也在摇晃。
但这并不是安格尔转头的原因，当然，安格尔也不至于看到一个男人的衤果体而脸红，他是憋出来的。
因为暗影的屁股上多出来一条正在晃悠着的黑色尾巴。
第398节 断路
“你脸红个什么劲啊，想什么邪恶东西呢！”暗影满脸写着不痛快：“我现在动不了，快帮我把这东西给拔出去！”
直到安格尔将暗影放了下来，他趴在地板上时，安格尔才发现了他屁股后面的“黑色尾巴”并非他先前所想，原来是一条长着锋利尖牙，似蛇似鱼的怪物，咬住了暗影的屁股蛋。
“我还以为……你被……”**了。
安格尔憋笑都憋红了脸，纵然最后结果不是他想的那般，但看着暗影的臀部状况还是觉得很滑稽。
暗影自己倒是不在意，反而得意洋洋的分享起经验来：“我屁股夹的很紧，它们钻不进去的！我可是注射过血脉的，光是肉身力量就不是这些小杂鱼能比的过的。要不是想要保证雏菊安好，我早就放任它钻进来了，我可以直接靠着肌肉的力量夹断它！”
安格尔不知暗影得意个什么劲，但他实在没有勇气沿着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聊，有画面了啊喂！
“真没想到你会来救我，我以为你已经收到我的求救纸条，去寂静岭了。”暗影对安格尔露出感激之色：“也多亏你来的及时，你不知道，这血池不知什么鬼，竟然可以污染灵魂；那锁链也拥有禁锢能量的效果，你再晚来一段时间，我估计就只剩下皮包骨了。”
“那群疯子，跟在老巫婆身边的果然都是疯子！”在安格尔帮着暗影解开锁链时，暗影嘴里就不停的咒骂着，仿佛他不是被关了大半天，而是受了大半年的罪。
求救纸条？安格尔听着一头雾水，他并没有收到什么求救纸条，但这个时候也不是谈论纸条的事。
“你刚才说，有一个正式巫师动手了？”安格尔问道。
暗影摇摇头，“她没有动手，但她居然把所有机关给改了！当初伊莎贝拉和我导师约定时，已经大致将路线告诉了我，我沿着那条路线走，却发现全是接近学徒级巅峰的机关，而且一个比一个困难，根本走不通！后来我被抓到血牢里，才晓得是那位大人授意修改机关，就是为了坑我。”
“你说的那位大人是谁？”安格尔猜测，暗影说的那人应该就是拥有“上帝视角”，操纵蝴蝶的巫师。
暗影对安格尔比了个“噤声”的动作：“那位大人就在黑城堡，提她名字会被察觉，等出去后再给你说。”
顿了顿，暗影突然挑高了眉头，一脸疑窦的盯着安格尔：“不对啊，你是怎么混进来的？那位大人难道没有发现你？”
安格尔摊开手，几个节点随手布置在掌心，一只幽蝶在他掌心翩翩飞舞。
“你说的，是它的主人吗？”
暗影一脸惊讶的点点头：“你别告诉我，你和她正面对上了？”
安格尔将蝴蝶幻象撤除，对暗影摇头道：“没有。”
旋即，安格尔将自己到达血牢的历程，简单讲了一遍，除了“幻象安格尔”的事情隐瞒了下来，其他的都说了出来。
暗影越听越是震惊：“你还说没有和她正面对上，你都和她的蝴蝶打上了，居然还戏耍了那位大人。要不是她自恃身份不愿意用巫师级力量对付你，否则你早就玩完了。”
暗影说完后，看了看地面昏倒的芙妮丝，又道：“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你的幻术到底跟谁学的？我怎么觉得路子这么诡异，我可没听人说过，学徒的幻术居然能在正式巫师面前幻惑人心。”
“无可奉告。”安格尔并不想谈自己的事：“你还没说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
暗影耸耸肩：“还能什么情况，赶紧逃啊。你怎么过来，就怎么回去。”
“你的任务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不过，无论如何我都要去做，这件事关系着我晋级的机缘。”暗影看着安格尔，十分郑重的将手搭在安格尔的肩膀上：“这一次很感谢你，居然在我递出求救纸条后，还敢来救我。”
“我希望你能帮助我取得娜迦，只要成功，我们之间所有恩怨全部一笔勾销，并且我欠你一份人情。”
安格尔：“我没有收到你的求救纸条，我来黑城堡有另一件事要做，我可能帮不了你。”
“你没收到我纸条？那你到黑城堡作什么？”
安格尔将来龙去脉讲清楚后，暗影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托比，“你确定那个大祭司说的是真的？”
“那个大祭司说没说谎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确定的是，托比哪怕在昏迷状态中，对魂珠依旧极度渴望。”
安格尔将托比的事开诚布公的说出来，也是因为这事瞒不住。他也需要对黑城堡比较了解的暗影，给予他一点建议。
暗影斟酌片刻，开口道：“我没有听说过魂珠，也没有见过。所以它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
“你现在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魂珠，不如就先与我去找娜迦，你不是说托比对魂珠的很渴望吗？如果中途托比飞走了，代表它发现了魂珠，到时候我可以先陪你一起去找魂珠。”
“我们互相帮助，如何？”
安格尔没有立刻给予答复，而是指了指芙妮丝：“威胁她，从她口中得知想要的讯息。”
暗影摆手：“我劝你不要这么做，那位大人说不定正注视着我们。”
……
安格尔与暗影快步了离开了血牢。
最终，安格尔暂时选择了与暗影一同进退。反正他目前没有准确目标，先观望一下再说其他。
“对了，你那还有多余的衣服吗？我身上所有东西全都被搜走了！”暗影光溜溜的与安格尔并肩而行。
安格尔也不多言，取出一套衣裤丢给暗影。
暗影换好后，顺手补上一个心灵系带，便于交流。
适时，他们已经来到那位黑发女子沐浴的地方。黑发女子还在洗澡，时不时的还游到赤**体的下方，伸出舌头舔舐着滴落的心血。
两人隐身前行。
“想学玛丽皇后，却只学了皮毛，学不到骨子。”暗影冷哼声从心灵系带另一头传来，“也不去想想，凡人的心血比起一滩废水也高尚不到哪去。”
安格尔：“你这样所，是在同情凡人？”
暗影嗤笑一声：“我对凡人没兴趣，除非是金发碧眼的美人，否则死多少都无所谓。”
两人离开了血浴池，沿着血牢的楼梯往上走。
但走了小半晌后，安格尔突然停住了脚。
“不对，传送的光门消失了。”安格尔清楚的记得，先前光门就在这里，但现在光门不见了。
暗影的表情也随即沉了下来：“看来，是那位大人不想让我们这么轻松的离开。”
那现在该怎么办？黑城堡的机关重重，而且正规通道谁也不知道在哪。
“回去。”安格尔与暗影脑海里同时闪出这个念头。
“带上刚才那女的，让她给我们带路。”暗影先前还说，不要威胁，否则容易引起那位大人的反弹。但如今他们在不知道路的情况下，也不得不出此下策。
一路顺利的重返血牢。
芙妮丝还躺在地上昏迷着，暗影走过去，一个巴掌将芙妮丝扇醒。
芙妮丝醒过来后，害怕的情绪还没表达出来，暗影就直接捏住她的脖子，将她举到半空中：“要么听话服从我，要么我把你炼成傀儡，二选一。”
一边说着，暗影十指中伸出傀儡丝线，围绕着芙妮丝。
迪亚波罗会到黑城堡盗取娜迦，是伊莎贝拉很早之前就交代过的，所以黑城堡的人基本都知道迪亚波罗的讯息。他傀儡丝线的威力，以及造成的后果，芙妮丝很清楚。
正因为她清楚，所以她怂了。
“你要我做什么，我什么都做。”芙妮丝一边看着迪亚波罗，一边偷偷的看了眼安格尔。比起迪亚波罗的直爆脾气，她其实更害怕站在一边一直不说话的安格尔。先前就是安格尔把她骗的团团转。
迪亚波罗直接将芙妮丝的影子剥夺了，装在一个小布袋中：“影子剥夺，对你暂时没有什么影响，等我离开黑城堡，会将你的影子还给你。”
芙妮丝看着迪亚波罗手中的布袋，畏畏缩缩的点点头，她只是初入学徒，根本无法和迪亚波罗相提并论。
“带我们离开这里，我们传送过来时的那个传送阵被关了。”安格尔道。
芙妮丝皱了皱眉：“好，我带你们走。”
安格尔与暗影两人继续隐身，芙妮丝则大大方方的走在明面处。在经过黑发少女洗浴的地方时，芙妮丝原本想要向她求救，但看着黑发少女一脸不屑的表情，她还是忍住了，继续带着两人往外走。
走到传送点时，芙妮丝在周围摸索了半天，脸色越发沉重。
“传送阵被关闭了。”
“怎么开启？需要魔晶的话，我这边还有一些。”安格尔道。
芙妮丝摇摇头：“不行的，是魔能阵的主控制室那边关闭了传送机制……如果你们一定要离开的话，只能走正路了。”
“那就走正路，你带路。”
芙妮丝脸色难看道：“我可以带路，但我要提醒一句，这里是地下负九层，我就算走正路也不一定能走到底，因为——”
“这条路，根本不是人能够走的。”
第399节 冰窟
不是人走的路？两人互觑一样，看向芙妮丝，等待她的下文。
芙妮丝是真的不愿意走这条正路，以她的实力走这条路还不如直接认死。所以她也不隐瞒，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全说了出来。
“黑城堡地下的每一层，都有主题。譬如负九层，便是血牢……”
黑城堡地下一共十八层。
负一层是尸林，负二层是魂域，负三层是逐魂之地，负四层是虫巢，负五层是冰窟，负六层到负十八层，则是十二层监牢。
“我们现在在负九层，直到负六层都是监狱，这四层虽然都有值勤的学徒，但我相信依照二位大人的能力，应该无恙。但从负五层开始，几乎每一层都有危险，其中最大的危险是负二层与负三层，这两层是灵魂的乐园，根本不是人能够去走的。”
芙妮丝说罢，直接道：“如果你们一定要走正路，那前面的几层，我可以带你们走。但负三层和负二层，你们要进的话，那还是杀死我吧，以我的实力是绝对过不去的。”
“听你这么说，负三层和负二层是最难过的区域，那这两层具体有什么危险？”暗影问道。
芙妮丝摇摇头：“这两层我都没有踏进去过，但我曾远远观察过负三层，那里挤满了亡灵，密度极大，远超外界的黑森林，几乎达到摩肩擦踵的地步。靠着隐身是绝对过不去的，想要闯的话，只能和亡灵硬拼硬闯。”
“至于负二层，更加不能去。因为那里是伊莎贝尔大人曾经的静室，充满了她留下的魂障。”想了想，芙妮丝又道：“我听人说过，负二层魂域中有一丝伊莎贝尔大人的分魂，留有她的传承。但后来证实，这可能是个谎言，因为一个灵魂系的巅峰学徒曾进去过，出来时却是变成了疯子。”
听完芙妮丝的说辞，暗影通过心灵系带悄悄传音道：“我观察了她的微表情，应该说的是实话。按照他所说，我们想出去必然要经过这两层，你是什么看法？你对灵魂有研究吗？”
安格尔：“我是幻术系，对灵魂研究有限……”
“那怎么办？我对亡灵完全没法，你……你能用幻境能迷住亡灵吗？”
安格尔思忖片刻：“迷惑住普通的亡灵，应该没问题。但如果真如她所说，亡灵密度太大的话，幻境也很难起作用，幻术节点很容易被破坏。”
一时间，他们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无奈的面面相觑。
隔了好一会儿，暗影道：“除了这里，没有其他的传送阵了吗？”
芙妮丝静了静：“有，每一层都有传送阵。但既然这里的传送阵被关闭，其他传送阵也肯定是被关闭的。因为地下十八层的传送阵是联动的，要关闭的话，全部都会关闭。”
芙妮丝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他们也必须做决定了。
“那位大人对我导师有误解，她有可能会致我于死地。你来救我，再加上你一头金发碧眼，肯定被她划到和我同一个阵营。所以，想等着她主动将我们放出去，我觉得没戏。”暗影拍拍安格尔肩膀，一副你被我连累了的模样。
“不过，她应该不会主动攻击我们，就算真的阻击，也不会动用超过巫师级的力量。所以我想，我们应该也不至于完全没有生机。”暗影继续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
暗影：“闯！”
暗影选择了“闯”，安格尔也同意这个决定。芙妮丝脸色有点灰暗，但她的影子被暗影拿捏住，她也只能点点头：“你们要走正路，我不拦你们。但如果走到了第三层，我不会再往前，一步也不可能，除非你们能保证我没有生命危险。”
她不过是一级学徒，真要去面对无尽亡灵，死亡是很正常的事。所以她的说辞，安格尔与暗影都接受，暂时先答应下来，剩下的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芙妮丝一脸认命，走到了最前方准备带路。暗影却是阻止了他，自己走到了最前面，“我走最前面，假面你断后，至于你……你叫啥？”
“芙妮丝。”
“好，芙妮丝走中间。该怎么走，以及如何走，你必须提前说，如果我出现问题的话，我会直接将你的影子捏爆。”暗影拿出一个小布袋，放在手心中轻轻掂量。
为了以防芙妮丝做小动作，他必须站出来。安格尔没有注射过血脉，他走在最前面就算遇到危险，也比安格尔多几分活面。
芙妮丝无奈点头：“往前走，转层的楼梯间基本没有机关。”
一路上转，果然如芙妮丝所言，当他们抵达负八层的大门时，并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这里的大门不能直接推，需要用火点燃这盏壁灯。”芙妮丝话音才落下，八层大门旁边的壁灯便被点燃。
“怎么没有变化？”暗影扑灭指尖的火焰，看着芙妮丝。
“然后将它再次吹熄，门就会出现了。”芙妮丝说着，就想走上去吹熄壁灯。
安格尔却是拦住了她，让暗影来做这个动作。
芙妮丝噎了噎，畏惧的后缩了几步。
在暗影吹熄壁灯后，果然，一扇大门从壁灯所在的墙面处被打开。
进入负八层后，芙妮丝道：“这里是水牢，不过目前没有关人，所以应该只是派遣一个普通学徒在这里值守。”
三人穿过空荡荡的水牢，又一次来到了一间血池浴室。不过，这间浴室中并没有看到有人存在。
暗影嫌恶的看了眼满头尸体，便准备转身离开。
“浴池右侧的墙壁，有个传送阵的机关。”芙妮丝突然道，“如果这个机关也被关闭了，那么蝴蝶夫人应该就是把所有传送阵关闭了。”
“我过去看看。”安格尔主动揽下任务，他对魔能阵的研究绝对比暗影高。
半晌后，安格尔对暗影摇摇头：“有传送阵，但无法启动。”
既然这里的传送阵也被关闭了。目前可以确定的是，芙妮丝说的没错，传送阵果然全被关闭了。他们想要出去，只有走正路。
继续往外走，直到他们走出水牢，来到转层的地方时，他们也没有看到芙妮丝说的“值守学徒”。
他们继续往上走，负七层、负六层，全部走完了，他们也没有看到其他人。
芙妮丝的表情沉了下来，平时每日必定有值守的学徒，如今学徒不见了，只有一种可能——在传送阵关闭前被转移了。
留下来的人，包括她、以及两位闯入者，想来就是蝴蝶夫人放弃了的人。
想到这，芙妮丝心情也开始落到了低谷。
芙妮丝想到的事情，安格尔与暗影自然也想到了，暗影在心灵系带哀嚎：“看来，她是真的要坑死我们的节奏啊。”
原本他们还商量，多绑架几个值勤的学徒作为筹码，但目前看来，这条路依旧不通。
在推开一扇木质大门后，他们眼前景色一变，无尽的冰寒之气铺面而来。
“到了，这里就是冰窟了。”芙妮丝道。
“这里有什么危险？”暗影问道。
芙妮丝沉默了，过了好久才道：“这一层是伊莎贝尔大人还在时，用来历练灵魂的地方。但自从伊莎贝尔大人离开了黑城堡，这一层便空了下来，直到前几年，导师将一些低阶材料放在这里低温保存……”
“也就是说，这一层其实就是冷藏室？”
芙妮丝点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低阶材料，有哪些材料？雾瑟丝，高铜，星陨铁有吗？”安格尔突然开口问道。
暗影看了安格尔一眼，他知道安格尔需要一批低阶材料，但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间点问出来。
芙妮丝想了想，“我不知道，我对材料并不了解……如果你说的是低阶材料的话，应该是有的。”
第400节 冷藏室
“除了当成冷藏室，这里就没其他危险？”暗影目光深沉，盯着言语变得有些低落的芙妮丝：“你刚才说过，从这一层开始，往上的每一层都有一定的危险。所以说，你在骗我们？”
芙妮丝：“我没有骗你们，我说过这里是伊莎贝尔大人曾经用来历练灵魂的地方，只要你们不执意去冰窟腹地，便不会有危险。”
说着说着，他们一行人已经在这个冰冷的窟洞中走到了一个分岔点。一左一右两条路，摆在他们面前。
两条路各自延伸，借着壁灯，可以看到两条路上都有寒气郁结，冰霜铺满长道。只是站在这个汇风口，穿堂而过的冰风，都让他们忍不住打起寒颤。
“左边的路，是通往冰窟腹地。右边的路，通往下一层的出口。”芙妮丝道。
“你说的材料是放在哪一边？”安格尔问道。
芙妮丝瞥了安格尔一眼，“哪怕只是低阶材料，但如果阁下随便动用的话，一旦被导师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曾经，就有一个学徒不小心损坏了一些不入阶的材料，导师直接将她扔到了逐魂之地。”
暗影这时也劝道：“我知道你的材料清单，但现在不是惦记材料的时间，而且芙妮丝说的没错，伊莎贝拉那个老巫婆就是个心眼极小锱铢必较的人。这样吧，如果我们能顺利离开黑城堡，我做主将你清单上的材料全部免费送你。”
安格尔看了眼芙妮丝，用心灵系带对暗影传声道：“按照芙妮丝的说法，你有把握通关逐魂之地？”
暗影怔了一下，不懂安格尔为何说起这一茬：“如果亡灵不密集的话，我们可以隐身走过去。”
“且不说亡灵的数量有多少，但我们可以隐身，那芙妮丝呢？没有她，我们还能继续往前走吗？”黑城堡的机关很多，这些机关谜题包含了顺思维、逆向思维、心理欺诈、常识诱导……等等，不一而足。光是他们从血牢走到这里，就见识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解谜方式，正如安格尔所述，如果没有芙妮丝这个地头蛇的话，他们很难顺利走到下一层。
“我没懂你的意思，你究竟想表达什么？”暗影同意安格尔的说法，但这与眼下的状况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安格尔：“我说过，我是炼金术士。只要给我材料，我可以炼制出对付亡灵，或者驱逐亡灵的道具。”
当安格尔说出要炼制对付亡灵的道具这番话时，暗影心中是完全不信的。
在他心中，对付亡灵的道具，怎么可能是一个炼金学徒可以炼制出来的？
暗影狐疑的盯着安格尔，安格尔却是一脸坦然，这让暗影有点吃不准了。他思索了片刻：“你确定？”
安格尔点点头。
“那……”暗影很想相信安格尔，但有的时候并非相信就能做到的：“就算材料够了，但时间应该会很长吧？我们不能在这里耗费太长时间。”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一天，只要有材料，给我一天时间。”
他上次给拜斯炼制的转轮枪，也只花了一天时间。他手镯里装着能量稳定器，魔晶也不少，所以只要时间足够，他有把握在一天内炼制成功。
“一天时间，这么快？”根据暗影所了解的炼金，不可能这么快……但安格尔应该也不至于在这件事上欺骗他，毕竟他们要离开黑城堡必须互帮互助共同进退。他想了想，又道：“真的可以驱逐亡灵？”
安格尔点头。暗影也感觉到心灵系带那边传来的郑重情绪。
暗影闭着眼沉默了片刻，最终他选择了相信安格尔：“好吧，如果只是一天的话，应该耽误的起。”
两人一直在心灵系带中传音，所以芙妮丝并不知道他们的谈话，她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一方面冷的发抖，一方面还沉浸在自己被遗弃的自我哀怜中。
芙妮丝从三层浴池离开后，身上就只批了一件纱制浴袍，平时走路时都能隐约看到内里风光，可见衣服有多薄。一件薄纱怎么可能御寒，在来到冰窟后，这里的寒冰之气就不停的在侵扰着她，皮肤被冻的通红，但如今生命被拿捏着，她也不敢妄动，只求早一点离开冰窟。
心灵与身体双重受伤着，芙妮丝只觉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
这时，她突然感觉一道黑影覆盖到了她头顶。
“这件衣服你先穿着。”安格尔的声音传进她耳中，她挣扎着起身，发现刚才那道黑影是一件厚厚的黑色棉绒风衣。
风衣是男款的，版型宽厚且大，颜色也有些黯淡偏灰，女生穿并不怎么好看。
但如今也不是挑剔的时候，芙妮丝怯懦的道了声谢，将衣服穿在身上。
霎时间，棉绒的触感带来柔和的暖意，她皮肤上的冻红，也在慢慢消退。
“材料放在哪一边？”等到芙妮丝穿上衣服后，安格尔才问道。
芙妮丝看了一眼迪亚波罗，发现他并没有向刚才那般劝阻安格尔，显然他们刚才传音的时候，已经达成了共识。
芙妮丝也没有再言其他，伸出手指向岔路的左侧：“材料都放在这边。”
“冰窟腹地？”左侧的道路，先前芙妮丝是说通往冰窟腹地。
芙妮丝点点头：“因为靠近腹地温度会更低，冷藏的效果会更好。不过只是靠近腹地，离腹地还有一段距离，所以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暗影毫不犹豫的转头走向左侧：“那就朝这边走，芙妮丝，我们需要在这里耽搁一天时间。”
暗影并没有向芙妮丝解释耽搁的原因，芙妮丝也看得清形式，只是“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便再无他话。
沿着这条路走了不到十分钟，温度就开始急遽下降，好在还处于能够忍受的地步。
越往里走，两边冰冻的痕迹就越是严重，原本最初只是霜痕，现在已经变成的冰迹。
“冰窟腹地的危险，难道就是寒冷？”暗影问道。
芙妮丝双手捂着嘴，吐着白雾驱寒，她的声音也变得瓮声瓮气：“是的，我听人说，冰窟的中心，拥有连灵魂都能冻结的超低温，哪怕正式巫师想要进去，都必须做好灵魂的防护。”
“灵魂都被冻结，看来还真是冷啊。”
就着灵魂防护的话题，又聊了一会儿。最后话题在安格尔的刻意引导下，转到了“灵魂”上。
这时，安格尔突然问道：“芙妮丝，你知道魂珠吗？”
芙妮丝愣了一下，点点头：“知道。”
“魂珠的功效，我听说有修复灵魂的力量？”
芙妮丝以为话题自然而然的转到魂珠上，所以她并没有隐瞒。
“除了修复灵魂，还能补足灵魂之力，是最天然且最无害的一种产物。我听姐妹们聊说，好像只有我们黑城堡会出产魂珠。”
“那里面会有魂珠吗？”安格尔指着冰窟腹地。
芙妮丝摇摇头：“魂珠放在哪，我也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在地下，因为魂珠对亡灵的吸引太大了，放在地下会引起亡灵暴动的。”
安格尔得到自己想要的讯息后，便再次转了个话题，聊起了其他事。
又走了约莫十分钟，芙妮丝突然指着前面的开阔场地：“到了，那里就是储藏材料的地方。”
这个场地很开阔，约莫二十米方圆。在场地四周，有好几扇铁门。铁门上标记着可供识别的图案，譬如代表着魔植类的则是一株绿芽，代表着矿石类的则是一块秘银，代表着液态类的则是浪花……
“材料就在门内，这里并没有机关。”沉默了片刻，芙妮丝对安格尔道：“如果你想好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那你便进去吧。”
安格尔与暗影互觑，暗影传声道：“就是一些低阶材料，你砍断血牢的那锁链，估计都比这些材料贵。别担心，这事如果老巫婆追究其实，我与你一起承担。”
安格尔对暗影点点头，让他们两人留在外面，他则按照门上的标记走了进去。
门内果然如芙妮丝所说，装满了各种材料。不过全部都是低阶，甚至不入阶的材料，而且数量很多很全。
安格尔差的就是这些低阶材料，他时出时进，在几道铁门之间来回穿梭，很快就把需要的材料收集完毕。
他从铁门内走了出来，暗影与芙妮丝在外面的场地点了个火把取暖。
安格尔对暗影道：“我去炼金，这段时间没有要事不要打扰我，芙妮丝你注意着，虽然她看上去认命了，但也不得不防。”
暗影点头，示意安格尔放心。
安格尔朝着来时的路跑了一段距离，开启了魇境。
只要不是桑德斯，那么在魇境之中，安格尔绝对可以放心的炼金，不用担心被人窥伺。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留了一道幻象分身在外，真身则隐匿在魇境之中。
安格尔打算炼制的依旧是刻画了“消亡序曲”的转轮枪，因为连续炼制过两次，炼制起来也比较熟悉，不容易出错。
不用刻意作前瞻规划，安格尔直接拿出材料与炼金器具，最后调整全息平板的投影，便准备着手炼制。
第401节 诡异的冰窟
炼制没问题，但他唯一担忧的是异兆的问题。
他现在是和暗影绑在一条船上，暗影又是天空机械城的人，众所周知天空机械城基本是南域炼金术士的圣地，所以他会炼金应该也不至于引起太大的风波。
只是，他这里大张旗鼓的炼制，异兆一出，必然会被“上帝视角”的人察觉。那位大人见到他的行为，真的会无动于衷吗？
安格尔也不能肯定，他只能暂且相信暗影的话，那位大人不会出手阻击。
想到这，安格尔沉下心来。开始着手熔炼材料。
在安格尔炼制的时候，暗影却是坐在火堆面前望着冰窟腹地深处。
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点不安的感觉，长长的隧道深幽漆黑，凝寒之气不停往外喷涌，哪怕只是望着，心脏都砰砰砰的跳的直快。
暗影的直觉不安，他转头看向芙妮丝。芙妮丝坐在火堆前，头枕着膝盖，已经陷入了睡眠。
要不，离开这里，让安格尔换个地方炼金？
暗影正思忖着时，一阵带着白霜与雪花的寒气突然从长道深处涌了出来。
暗影赶紧在身前立了一个土墙，抵挡那刺骨的寒风。
这道突如其来的寒风，吹拂了好一会儿，等到风停下来的时候，原本清理出来的一片空地，又被覆盖上了一层白岑岑的寒霜。
暗影撤下土墙，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虽然目前看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不知为何他的心脏跳的很快，不安感比先前更甚，不停的往上涌。
“安格尔，你开始炼制了吗？”暗影传音道。
好半晌，暗影才听到安格尔的回音：“有事？”
暗影“嗯”了一声，略带不安的道：“我感觉有点不对劲，我们暂时离开这里吧，要炼制的话，去其他地方也能炼制。”
安格尔看着手中熔炼到一半的材料，终是点点头。暗影的观察能力很强，对于细节的把握以及危险的敏感度，应该也不差，既然他说了有点不对劲，那么换个地方再炼制也行。正好，他也想与暗影讨论一下有关“异兆”的事。
“好，你带着芙妮丝过来，我们往回退。”安格尔传音道。
暗影叫了一声芙妮丝，发现她依旧蹲坐在地上没有回音，暗影皱了皱眉：“该不会睡迷糊了吧？”
他走上前，拍拍芙妮丝的。谁知他手刚一碰到她，芙妮丝便随之倒下。
暗影眼底闪过惊疑，扒开她挡住脸的发丝。仔细一看，发现芙妮丝的脸上全是白霜，眼睛往外淌着血，脸也冻的泛白。
暗影吞噎了一下口水，用精神力触手感应了一下芙妮丝的生命力。
可当他的精神力触手刚一碰到芙妮丝的皮肤时，一股极寒的力量顺着触手就往他体内钻来，暗影吓了一跳，赶紧切断了触手。
大步跳开，远离了芙妮丝。
“你那边怎么了？过来了吗？”安格尔的声音传来。
暗影阴着脸：“芙妮丝出事了。”
暗影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后退，当退到场地的边缘时，他反身就往回跑。他从芙妮丝身上传来的极寒之力，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威胁，他不敢再留在这里。
在他往回跑的时候，发现了正往这边赶的安格尔。
暗影赶紧传音道：“别过去，我们离开这里。”
安格尔见暗影一脸急迫，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多问的时候，立刻转身一起往外跑。
这一跑，就跑到了分岔路。
“往哪边走？”一边是回到负六层，一边则是去负四层的路。但如今没有人带队的情况下，想要去负四层并不容易。“先往下，我记得负九层还有个女人。”
安格尔点点头，他也不觉得现在往四层走是好的选择。
等到他们离开冰窟，关上了通道时，暗影才开始长舒气，说起来先前发生的事。
听完暗影的解释，安格尔虽然没有听出“危险”来自何方，但既然芙妮丝出了事，那么的确可能有诡异的事情存在。
“芙妮丝估计已经完了，想要离开这里必须找人带队。我们先回负九层，将那个黑头发的女人带上。要不然，我们离开不了。”对于先前发生的诡异之事，暗影还心有余悸，他现在只想远远离开负五层。
安格尔却是道：“其实不用下到负九层，菲奥娜在我手镯内，你有办法让菲奥娜开口吗？”
“菲奥娜在你空间道具内？”暗影惊讶的看着安格尔的手镯，“你别告诉我，你有虚空浮藻？能装人的空间手镯，需要的虚空浮藻可不是小数目？起码十万魔晶往上啊！”
安格尔没有多说什么，将暗影拖入了魇境内，以防“上帝视角”窥探。
进入了极奢魇境后，安格尔将菲奥娜取了出来，她一脸木然，露出傀儡人偶标准的诡异微笑。
当暗影感知到菲奥娜体内的傀儡丝线时，他便确定了菲奥娜的身份。他没有第一时间去管菲奥娜，而是满脸疑惑的看着安格尔。
“我现在越来越好奇了，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有空间道具也就罢了，连虚空浮藻你都有，而且看上去数量还不少，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么多虚空浮藻，就算是放到天空机械城的拍卖会，都可以作为压轴品。”暗影原本觉得，安格尔的身份他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但随着相处的增加，他对安格尔的一切都感觉是个迷。
会炼金，短时间就能推断出西波洛克的魔能阵，拥有一身价值不菲的行头，还带着一只古里古怪但实力强横的魔禽，幻术强大到可以直面蝴蝶夫人……一切的一切，都让暗影觉得安格尔的来历实在不简单。
对于这个问题，安格尔依旧没有回答。只是将菲奥娜推了过去：“我的事情，并不重要。如果能够离开这里，去了天空机械城你就会知道。如果不能离开这里，那么说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安格尔其实很清楚，巫师界有很多人忌惮桑德斯，或许亮明了自己身份，其他人会卖给桑德斯一个薄面，不再过多为难他；但安格尔亦知道，有更多人其实是恨桑德斯的，当初芙萝拉在没有晋升巫师前被人追杀，其实也有一部分人是带着恨屋及乌的心态。
正因此，安格尔并不想曝露自己的背景，如果没有得到优待反而惹出一身腥，那反而不美。
暗影深深的看了眼安格尔，心中默默的猜测着安格尔的身份，脑海里闪过好几个人影……有炼金术士，也有幻术大师……但两者兼备，且还在野蛮洞窟的人，他想不出来。
“好吧，这件事我以后也不问了，如果你愿意告诉我，那么到时再说。”
“现在话说回来，我建议你继续将菲奥娜收起来。她如果被那位大人看到了，我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但我不愿意去赌。我们还是去负九层看看，如果那个黑发女人不见了，再打菲奥娜这张牌。”
安格尔同意的暗影的决定，将菲奥娜收了起来，然后继续往下走。
他们却是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冰窟后没多久，原本被暗影判定“凶多吉少”的芙妮丝，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原本的棕色瞳孔，随着她的睁眼，变成灰白色，像是覆盖了一层冰霜，闪耀着淡淡清光。
她从寒霜中坐了起来，一头的褐发也随之变白。紧接着，她抬起头，看向先前暗影离开的方向，苍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好古怪的灵魂……”
……
安格尔与暗影一路上再没有碰到蹊跷的事，花了大半个时辰，再次回到了负九层。
在路上的时候，安格尔也向暗影问出了“异兆”的事情。
暗影听完后，眼神中带着莫测的神色，看了安格尔很久。
他没有再去问安格尔鼓捣出“异兆”是真是假，只是淡淡道：“其实被关注也好，她知道你会炼制出中阶以上的炼金道具，再想想你的年纪与成就，自然会明白你的价值。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想的肯定会很多，你的身份、你的背景、你的导师，说不定想到最后，就这么放我们离开也说不定。”
“反正你放心吧，如果是有异兆的话，她更加不会真身来阻击你。”
说着说着，他们已经来到了血牢的浴池间。
那个曾经在血浴池里洗澡的黑发女子，并没有如其他层的值守者一样离开，而是坐在浴池边冥想。
他们走进来时，黑发女子立刻被惊动，一脸疑惑与惊惧的看着暗影与安格尔，在她正要拿出武器动手时，暗影用傀儡丝线捆住了她。
黑发女子和芙妮丝一样是一级学徒，面对暗影这个巅峰学徒，完全没有反手之力。
“迪亚波罗，你怎么会从外面进来？芙妮丝呢，难道是芙妮丝带你出去的！”黑发女子惊讶的看着暗影，她又回头看了眼安格尔：“你是谁？”
安格尔没有理她，而是转头对暗影道：“具体的事情你和她说，我去找地方继续炼金。”
暗影点点头，“她交给我，你放心去吧。这里应该没什么危险。”
第402节 狂暴的异兆
在南域巫师界，黑城堡的声名曾经因为传奇级强者‘血腥皇后’玛丽，而一时风头无两，可自从玛丽离开南域后，黑城堡就一直处于青黄不接的状态。
直到千年前伊莎贝尔横空出世。
她以不到百年之龄，进阶到三级巫师，还踏足了灵魂系的真知之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伊莎贝尔会接班扭曲大巫师巴泽尔，主导一个新的传奇时代时，她突然选择了离开南域巫师界，至今不知去向，也不知生死。
自此后，千年的时间，南域再没有人能问鼎传奇。
没有人知道伊莎贝尔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伊莎贝尔会不会重回南域。所以，哪怕黑城堡日旷逾下，哪怕有一个无主的巫术花园摆在中层世界，哪怕伊莎贝拉只是普通二级巫师就统领了黑城堡，也没有人敢弑其锋芒。
黑城堡，已经平静了千年。
尤其是，位于里层世界的真正黑城堡，千年来几乎没有出现过任何波澜。
直到，今日。
黑城堡建立的地方，是里层世界的雷池点。在这里，几乎24小时都处于雷云密布的状态，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晴天。这里的森林，叫做黑森林；这里的大地，名为焦土；这里已经被黑暗与雷电主宰。
但，就在这一日。所有的黑城堡住客在如常度日时，雷池点突然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最初时，空气不知为何突然变的凝滞。但大多人都在黑城堡中，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紧接着，黑森林中的亡灵，突然开始瑟缩发抖，没有谁再哭泣，也没有谁敢露面。今日处理浴尸的学徒，哪怕大动作大声响，也没有任何亡灵冒头。
要知道，平时她们处理尸体时，只要发出一点声响，隐匿在暗处的亡灵就像闻到肉腥味的疯狗，全都一股脑的钻出来。
但此时此刻突然反常了，她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在亡灵瑟瑟发抖躲在隐蔽处不敢出现时，又一个变化出现了。天空中的雷蛇突然变少变慢，到了最后，时常露出头颅的雷蛇全都消失。不仅如此，就连弥漫天空，压城城催的黑云，也开始慢慢变淡。
俄而，注意到这一点的人，甚至隐隐透过黑云，看到了里层世界天空的真正颜色。
——黑灰中泛蓝，就像是铺开一层雾霾的蓝天。
外界的变化，从肉眼看，现在还并不算明显，至少还有很多人没有注意到这些变化。
直到……黑云散开，中间出现了一个空洞，无尽的亡魂从空洞中钻出来，开始尖叫，开始惨呼，然后不停的盘旋在空洞中央，形成一个巨大的亡魂铸就的云。
与此同时，一道道诡异的黑灰色烟气从黑森林、墓园、焦土各处中往外冒。那是隐蔽着的亡灵，在他们在瑟瑟发抖时，被空中那朵亡魂云吸引走的负面气息。
天空上的亡魂云，借着地面无数亡灵的助攻。原本数千米的亡魂云，以肉眼可见速度在扩大，从两千米到三千米，最后甚至扩大到了数万米，并且还在往十数万米的范围迸发，中间丝毫不见羸弱的停势。
随着亡魂云的扩大，地上的黑灰色烟气蒸腾的也越多，亡魂的惨叫声也越来越大。
风声烈烈，剧烈程度甚至吹的黑城堡的窗户都在嘎吱作响。
这下，就连独自宅在个人居所的黑城堡学徒们，也注意到了外界翻天覆地的变化。更不消说，在一层大厅独自调酒的‘蝴蝶夫人’菲丽希娅。
菲丽希娅依旧穿着修身的黑色长裙，她款款移步，体态优雅的走到大门前。
纤细修长的双手拉住门把，猛地打开门。
狂暴的风，铺面而来。将她墨染的云发往后吹拂，那卷曲的头发就像拥有生命力一般，在风中时弯时绕，时绷时缩。在这一刻，菲丽希娅仿佛化身为蛇发魔女，恐怖中又带有一丝女性柔情。
除了肆虐狂暴的飓风外，还有那几乎无处不在的亡灵尖叫，在大门打开的瞬间，嚎遍了整个黑城堡。
菲丽希娅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天空那越积越多的亡魂云，须臾后，她突然勾起一抹淡笑。
“炼金异兆。好手段，真是小看你了。”菲丽希娅拿出水晶球，随着魔力的涌动，水晶球中画面开始疯狂的变化，最后定格在了黑城堡负九层——血牢。
她的目光，没有放在迪亚波罗身上，而是看向了另一处。
这里就是异兆的源头。
不过，水晶球看不到异兆源头的景象，因为这里已经被浓烈到极点的黑灰气息所包围。
“中阶以上的道具，才会出异兆。能炼制出中阶道具，而且还是短短时间内就炼制出来。看来这个让人意料百出的小学徒很不简单啊。”菲丽希娅的脸上露出思索，她原先还以为这家伙可能是魔偶师的学徒，但目前来看，应该并不是。
魔偶师炼制魔偶的水平很高，但说到炼金，其实也不怎么样。以这个小学徒的手段，如无意外，绝对是炼金大师手把手教导出来的。这样的天纵之才，绝对不是魔偶师的学徒。
所以，会是天空机械城的哪位炼金大师的弟子吗？
在菲丽希娅思忖时，天空的亡魂云越来越大，这次的炼金异兆笼罩范围已经超过了十万米。
安格尔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么大的异象。
菲丽希娅低喃一句：“可惜啊，打错了一张牌。竟然会选择在这亡灵之源炼制克制亡灵的道具？难道他没有考虑过，外界亡灵的变量吗？这些变量，足以让大好的局势崩盘。”
炼金就是如此，任何一个变量，如果不仔细去考虑与寻思，就会出现如今的状况。
在亡灵这么多的地界，居然敢来炼制克制亡灵的道具，原本只是千米的亡魂云，在这里无数亡灵的激化下，最终成为了如此大范围的异兆。
“这样的情况下，还想要闯过异兆？”菲丽希娅摇摇头，有些可惜这个大好人才。
炼金术士选择炼金场所为什么这么讲究，也是有原因的。安格尔这么做，完全就是贸贸然的行为，主要还是他接触的炼金术士太少，了解的常识也不多，最后出现这种状况，他只能咬碎牙自己吞下去。
菲丽希娅收起水晶球，既然看不到血牢的具体情况，那也没必要再去关注，反正，他闯不过这个异兆，最终下场不死也重伤。死亡的面向更大一点。
菲丽希娅转过身，关上门，准备继续调酒。
可就在她莲步款款的走向调酒台时，一道压迫力突然从天而降，她猛地站直了身体，眼里带着惊讶。回过身，不顾仪态的再次打开大门。
她看向天空中。
十数万米的亡魂云，突然开始急遽收缩。收缩到最后时，竟然只剩下了百米范围。
天空中留下一个巨大的留白，原本几十年没有见到的晴天，这一刻出现了。虽然里层世界的天空颜色并不好看，依旧让人感觉压抑，但比起那滚滚黑云，这样的雾霾天简直可以媲美表层世界盛夏时最透彻的蓝天。
天空露白，在众学徒眼中是件好事。
但对于菲丽希娅而言，她的注意力全放在哪百米范围的亡魂云。那浓缩起来的亡魂云，压迫力之大，简直超乎想象。
甚至她自己都觉得，如果那亡魂云是一个有生命的个体，以她目前的实力，可能都没有把握战胜。
“好小子，哪怕你今日身死，也必然会留名于世！”菲丽希娅一边心颤着，一边看向天空的亡魂云。那云朵还在变化，而且还在聚合，压迫力也越来越大。
菲丽希娅突然产生了一个很奇妙，很大胆，但绝对不靠谱的想法。
如果在这样的压力之下，那个小学徒成功的度过了异兆。那他炼制出来的道具会是哪个阶级？怕不是超越中阶，达到高阶了吧……
更甚者，战略级？亦或者……直抵神秘。
菲丽希娅再次拿出水晶球，看向血牢。那位小炼金术士还处于黑灰气息包围中，以她的能力，还无法穿透异兆看到内里情形。
另一边，迪亚波罗与另一个黑发女子正紧紧的靠在墙壁处，他们俩的脸色全都变白，甚至在慢慢变青。
因为他们是最靠近异兆的地方，狂风最大，亡灵最肆虐的地点。
他们现在甚至无法呼吸，眼看着生命正一点点的倒流。
迪亚波罗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只是炼制一个道具，怎么会出现这样狂暴的状态？还有，他虽然看不到外界的异兆，但他在天空机械城经历的异兆难道还少吗？以他目前的状态就可以推测出，外界的异兆是多么残暴与凶猛。
“安格尔，听到我说话了吗？停下停下！”
“我快死了！”
“契约呢？契约！他要杀死我，赶紧让他停下！”
“见鬼！该死的异兆！”
迪亚波罗疯狂的在心灵系带里呼喊着安格尔，但他的呼呼声就像丢入海里的石头，一沉到底，再无波澜。
迪亚波罗眼睛已经开始泛白，难受到无法呼吸，压力大到血液在沸腾。
他似乎看到了从出生开始，这一辈子的影像。
迪亚波罗欲哭无泪，他觉得自己死的真冤，没有被伊莎贝拉害死，没有被菲丽希娅坑死，也没有死于什么逐魂之地、魂域，却忒么的死在自己的队友身上！
最重要的是，他队友去炼制道具，他还无比支持！
所以，他其实是死在自己的手中？
第403节 神秘灵魂
迪亚波罗用余光瞟到，旁边的黑发女子已然没有声息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你大概也没想到，会在这里死去吧？”迪亚波罗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安格尔，我们今天是被你害死了……”
死就死吧，最让迪亚波罗觉得冤屈的是，安格尔还不是刻意要杀死他的。无心的牵连，说不定契约都触发不了，这等于说，他今天一死就是白死。
迪亚波罗气息越来越弱，在他的感知中，额头处仿佛有一个黑洞，只要他的灵魂穿过这个黑洞，他便会死去……他在极力的抵挡着，绝不像那黑洞低头。
就在这时，迪亚波罗自己都以为自己将死时，一道光罩突然将他罩住。
随着这道光罩的介入，屏蔽了外界的一切飓风与高压，迪亚波罗瘫坐到地上，他旁边的黑发女子也从墙面摔倒在地。
迪亚波罗不停的喘息着：“呼呼——呼呼——太好了，得救了。”
迪亚波罗四肢大开，也顾不上地上满是鲜血，直接躺倒，让高压中的身体慢慢回缓。
等到他感觉稍微好一点时，他慢慢爬了起来，想过去看看那个黑发女子的状况。既然他没死，那就要考虑如何离开黑城堡，黑发女子是他们出去的唯一希望。
可还没等他爬过去，一道幽幽的酒香，从天边而至。
迪亚波罗转头，只见一群黑白间杂的蝴蝶，翩然而来，在他面前组成了一个优雅仪态的女子幻影。
“蝴蝶夫人。”迪亚波罗忙不迭站了起来，鞠躬作揖。见到这位巨擘出现，他基本明白了，保护他们安全的光罩，必然是出自眼前这位大人，“多谢大人相救。”
“若非无妄之灾，我并不想救你。”菲丽希娅表情冷淡，眼神轻轻瞟过迪亚波罗：“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你们倒是挺会折腾的。”
迪亚波罗表情略微尴尬，“这不是我的错啊……一切与我无关啊，是他自己决定要去炼制的。”
面对巫师的压力，迪亚波罗毫不犹豫的卖队友。
菲丽希娅冷笑一声：“说吧，正在搞风搞雨的人是谁？是哪位炼金大师的高足，古西罗？还是米多拉？”
迪亚波罗表情一滞，支支吾吾道：“他叫安格尔，但他的身份我也不知道。”
菲丽希娅怎么可能会信，敢于强闯黑城堡来救迪亚波罗，必然与他有深刻的联系。她一挥袂，一只黑白纹路的蝴蝶，翩然起舞，扑扇着翅膀，落到迪亚波罗的肩膀上。
随着蝴蝶的落下，迪亚波罗整个人定住了，除了眼珠子还在悠转，其他地方则完全进入了硬直状态。
“他的名字。”“他自己说是安格尔。”
“他的身份。”“我不知道，他说来自于野蛮洞窟，其他的信息都没有透露过。”
“他导师是谁？”“我也不知道。”
菲丽希娅皱起眉，她靠着术法直接对话迪亚波罗的心灵，所以他的回答应该没有说谎。但是迪亚波罗给予的信息也太奇怪了，野蛮洞窟？这是个强大的巫师组织没错，但他们有什么厉害的炼金术士吗？
菲丽希娅思索了片刻，难道是‘玫瑰王冠’丽安娜？也不对啊，丽安娜也不是炼金大师啊，而且她没记错的话，丽安娜主攻的炼金方向是药剂学，而且还是药剂学中极其稀少的分支，香氛炼制。
但除了丽安娜外，她也想不出野蛮洞窟还有什么炼金术士？
不过，提到野蛮洞窟，她还想起另一个人……‘幻魔大师’桑德斯.伊古洛。这个小子的幻术也极其出挑，该不会是桑德斯的学徒吧？
菲丽希娅摇摇头，如果桑德斯收了新的学徒，而且还是天纵之资的炼金奇才，依照桑德斯的知名度，无论是八卦杂志亦或者小道消息，都应该传遍南域了。“安格尔”这个名字，她从来没有听过，也没有从期刊杂志里见到过，所以应该与桑德斯无关。
原本菲丽希娅想要了解一下那人身份，到时候就算他的导师找上来，她也好有说辞应对。但没想到这个叫安格尔的学徒，居然是个籍籍无名的人。
真是可惜了。
菲丽希娅有些后悔关闭传送阵，早知道这家伙有一技之长，又与魔偶师无关，那么她说什么也要把他强留在糖果屋。
但现在，他打了一张臭牌。
菲丽希娅看向那黑灰气息聚集的地方，脸上带着一丝惋叹。在这里炼制克亡灵的道具，真是一手臭不可闻的牌。
就在菲丽希娅以为安格尔必然会度不过此次异兆，而身死道消时。那一团团的黑灰气息突然流动起来，而且在慢慢的收缩。
菲丽希娅的真身还在黑城堡的大门口，她抬起头看向天空。头顶那压迫的气息越来越盛，几乎达到了一个峰值。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何源头的气息开始褪减？菲丽希娅的心思一动。
该不会，这个小学徒真的能度过这样的异兆？
这有点不可能啊，依照外界的异兆强度，恐怕以她的实力去度过这个异兆，都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一介学徒，凭什么度过？
菲丽希娅想不通，然而事实已经摆在她面前。
包裹住安格尔的黑色气息，在大幅度消减，越来越淡薄，越来越孱弱。最重要的是，天空中的亡魂云，也在以肉眼可见速度缩小。
虽然亡魂云在缩小，但它的气息却更加强迫，甚至达到了菲丽希娅都无法直视的地步。
菲丽希娅眼睁睁的看着，天空中的亡魂云最后竟然缩小成了一个深幽色灵魂。
这个深幽色灵魂高约三米，看不清长相，它头顶硕大牛角，身材曼妙火辣，背生鸦黑双翅，手持看不清样子的黑色叉戟。
光是一个剪影，看上去就像是深渊中的女恶魔。
这个怪异灵魂辅一出现，振声一呼，就压迫了数千里黑森林中所有的亡灵。她们在哭嚎，不过与以前的幽幽啜泣不同，这一次她们全被吓哭的，那是灵魂阶层高了她们无数级的强者，在彰显着自己的地位。
菲丽希娅看到这个怪异灵魂时，心跳倏然加快。
这个深幽色怪异灵魂，如果单论实力，也许不如她。但她心跳加快的原因，并非是怪异灵魂的实力，而是它身上隐隐传来的波动……
这种波动，带着世界意志的力量。
如果她看的没错，这股力量的还有一个名字，其名：神秘。
这是神秘的世界，这是神秘的力量，这是神秘的灵魂！
菲丽希娅回过头，看向安格尔炼金之地，眼神灼灼。难道，她今日要见证一个神秘之物出世？！
如果真的是神秘之物，无论如何她都要抢夺到手！
每一件神秘之物，都有特殊的规律。有些规律，甚至可以绕过基础法则，可见神秘之物的可怕。
整个糖果屋，也只有一件神秘之物。就是她手中的“蝶之灵”。如果再得到一件神秘之物，那组织里的美食巫师的保障力也会更高！
菲丽希娅心神切切，如果神秘之物真的能诞生，她不仅要带走神秘之物，炼制神秘之物的人，她也会带走。一个学徒炼金术士，能够炼制出很多炼金大师都炼制不出来的神秘之物，光是这一点理由，就足以让她做出强掳的决定。
在菲丽希娅心脏跳动，一脸期待的时候。
突然，一道清澈的男声，从黑气裹挟中传了出来。
“炼，成！”
两个音节，就像带有神奇的魔力，言出法随，天空中强大的神秘灵魂，发出一声惨叫，开始崩解化渣，所有的神秘能量以极快的速度落入黑城堡地下负九层。
神秘之力，开始慢慢的落入安格尔的身边。
与此同时，他身边的黑云也慢慢消失，露出了他的身影。只见安格尔一手拿着把银色流线型的奇怪武器，眼神中流光溢彩，他的手指就像在弹琴一般，带着极赋韵律的律动，所有的神秘之力，在他的指挥下，落入了那把银色的武器中。
“果然没死！他真的度过了这异兆？！而且，神秘之物就要出世了！”菲丽希娅眼中迸出欣喜，她现在也不想去思索安格尔到底如何度过异兆的，她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那把银色武器上。
菲丽希娅并没有收敛自己的声音。所以在一旁的迪亚波罗也听到了，只见他先是一脸懵逼，然后眼里闪过一道惊色，这道惊色慢慢扩散，到了最后，他甚至张大嘴巴，眼神呆滞，满脸惊讶的表情，简直堪比哑剧中的诙谐演员。
“神秘之物？安格尔？不是在开玩笑吧？”迪亚波罗觉得自己就像是坐在风浪里的小船，一波三折，从平缓落入深渊，好不容易被菲丽希娅救回了海平面，又因为安格尔炼制出神秘之物，而惊吓的飞到半空中。
这种心路历程，让他觉得自己仿若在梦中。或者说，他其实已经死了，这些都是幻觉？
随着神秘之力灌入，那银色武器越发的光亮，眼看着它的品阶一路飙升。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神秘之物即将诞生时，一道轻柔的女声突然从未知处，传到众人耳中。
“不经同意，窃吾黑城堡数千年积淀……哪怕是沉疴，但也非你之物，以此来成就你神秘炼金术士的声名。阁下不觉，有些不妥？”
第404节 千年前的残魂
这道女声，直接传入众人耳中。
“谁？谁在说话！”第一个跳出来的，既不是安格尔也不是迪亚波罗，而是菲丽希娅。
菲丽希娅的心思很简单，她对这件神秘之物志在必得，谁敢阻拦，就是她的敌人。但仔细去想那道女声中的内容，如果女声的主人是站在黑城堡的立场，似乎也没有什么错误。
安格尔的这次炼制，是一次极其偶然的炼制，不具可复制性。之所以最后迸出了神秘灵魂，这里面黑森林、焦土、墓园里的无尽亡灵起了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
等于说，安格尔在用整个黑城堡千年积累出来的亡灵，来完成自己的一次即将踏足“神秘炼金术士”领域的机会。虽然一切都是偶然，但女声责备的并没有错。
换句更直白的话，便是“窃别人家的东西，来成就自己。”
这种事情虽然在巫师界是常态，但也足以让人诟病。安格尔在发现自己有可能炼制出来神秘武器时，心中就已经想到了这个可能。所以，责问他的女声出现后，安格尔沉默了下来，没有开腔回嘴。
但，正如这道女声所说，黑城堡千年制造出来的亡灵，对黑城堡毫无作用，甚至完全是沉疴。如果是在平时，安格尔在黑森林击杀亡灵，哪怕杀十杀百杀千，甚至杀光亡灵，黑城堡的人都不会说什么，甚至还有可能额手称庆，毕竟黑城堡里大多数都是学徒，学徒在外遇到亡灵没有特殊的道具，基本只能束手就擒。
所以说，巫师界是很现实的。当一件东西对我们没有用，我们可以抛弃它，不在意它，不理会它，任由它被人拿走。但如果这件东西出现了超高的利益，那么我就可以高声宣布你是小偷。
双面作派，双重标准。
哪怕大家都知道其中的猫腻，但责备的话是没错的，所以安格尔也只能受着。
不过那女声似乎也觉得有点羞耻，自己主动点出了“千年积淀出来的亡灵是沉疴”，所以看起来似乎还有对话的空间。
菲丽希娅的责问，女子并没有理会，而是再次将目标对准安格尔。
“如今，你窃我黑城堡千年积淀，那么我必然要出手阻拦。故而，我将取这一半神秘之灵，作为你的理赔。”
她的话音一落，那持续灌入安格尔手中武器的神秘之力突然开始滞纳，并且飘散到另一方。
菲丽希娅气急：“你敢！一群毫无作用的亡灵，居然想要换取一半神秘之灵，你这算盘放到外界也是一场弥天笑话！”
菲丽希娅一边说着，一边猛地出手，攻击窃取神秘之力的源头。
安格尔也想开口，大骂来人无耻，但有人代替他开口了，虽然他不知道这女子是谁，但看她身边翩翩飞舞的蝴蝶，估摸着应该就是那“上帝视角”的人了。
血牢的一侧，一位满头白发，双眸冰色的女子，缓缓走来。
菲丽希娅攻击的对象，正是这位白发女子。
面对菲丽希娅的猛烈攻击，女子轻轻一抚手，一股庞大宏伟的力量便现了出来，将菲丽希娅飞送过来的黑白蝴蝶碾碎成渣。
“此事是我黑城堡之事，与你无关，何必插手？”白发女子淡淡道。
菲丽希娅冷哼：“他能炼制出这件道具，是我做的推手，你凭什么来摘果子，满地沉疴还敢换来金镶玉，你们黑城堡的脸面还真大！”
顿了顿，菲丽希娅又道：“说吧，你是谁。附在一个小学徒身上，不敢露出真容，是不是因为担心吃相太难看，被人传扬出去丢了脸面？”
在菲丽希娅与白发女子对话时，安格尔心中突然收到一股讯息，是暗影传来的。
“那个女的，不是芙妮丝吗？怎么突然变成白发白眼了，这造型酷啊。”
“看来，你的直觉没错，负五层的冰窟中的确发生了有趣的事。芙妮丝被附身了，按照她先前的身手以及态度，至少也是巫师级的。”安格尔顿了顿：“我有点好奇，当时你和芙妮丝在一起，为何你没有被附身？”
暗影翻了个白眼：“啊咧，听声音都知道是个女的，她不附身我很正常啊。”
在安格尔与暗影互通有无时，白发女子突然道：“我从宿体的记忆中得知，你叫做菲丽希娅对吧？你受我徒邀请，来黑城堡小住，只是一介外人。你问我凭什么，难道不觉得好笑吗？”
“你徒邀请？你的意思是，你的徒弟是伊莎贝拉？”菲丽希娅眼里闪过一丝惊疑：“你是伊莎贝尔？”
白发女子点点头，认了这个身份。
与此同时，暗影也在心灵系带里惊呼：“她是伊莎贝尔阁下？不会吧，不是说她已经离开南域了吗？”
比起伊莎贝尔的身份，安格尔其实更关注的是……“菲丽希娅？她是蝴蝶酒馆的菲丽希娅？”
暗影点点头：“对啊，你还不知道吗？我说了好几次‘蝴蝶夫人’，指的肯定就是菲丽希娅。”
安格尔听过过菲丽希娅的名字，但以前从不知道她的外号是蝴蝶夫人，所以他先前也一直没有进行过联想……既然菲丽希娅在此，那花花说的格蕾娅，该不会真的是‘金刚芭比’格蕾娅吧？
但花花口中的格蕾娅，是身材纤细年纪不大的小女孩，与这个‘金刚芭比’的形象相差甚远。该不会是格蕾娅制造出幻象，或者使用了变形术？
另一边，既然白发女子自认了伊莎贝尔的身份，那么以她的立场，的确有资格说先前的那番话。作为千年前的可以引领一个巫师时代的女人，菲丽希娅也很尊崇，不过她依旧不敢相信来人是伊莎贝尔。
面对菲丽希娅的质疑，伊莎贝尔也不解释，只是伸手轻轻一弹，一道幽幽的灵魂便从地上钻了出来，缚住菲丽希娅。
菲丽希娅面对这道灵魂，竟全然没有反手之力！而来人是个附体的灵魂，能够做到压制她而无恙，可见来人的实力阶层有多高。
在这绝对的实力差下，菲丽希娅终是沉默了。
伊莎贝尔略过菲丽希娅，缓步走到安格尔面前。
神秘的力量还在源源不断的被吸入伊莎贝尔身上，她冰白色的眼眸中带着淡然：“你的灵魂很奇特，既吸引着我，又让我感觉忌惮。我留在冰窟的残魂支撑不了太久，我原本想观察一段时间，将你作为附身源。”
“但没想到你竟然会在这个时间，在这个地点，炼制出了拥有神秘之灵的道具。既然如此，我也不需要冒险去占你灵魂。所以，我得你一半神秘之灵，也算是救你一命。”
伊莎贝尔的说辞是真是假，无法分辨。但安格尔已经知道，他这一次炼制的武器，神秘之灵必然无法完全，在这样一个强大的巫师面前，他也只能认怂。
在神秘之灵无法完全的时候，想要成就神秘道具，基本没可能了。曾经近在咫尺的“神秘炼金术士”的头衔，大概也只能说再见了。
安格尔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但他的心态摆的很正。本来这一次就是偶然成事，又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在此炼金，个人安危都置之度外，能够不死便是好的，再奢求其他也没有意义。
在菲丽希娅遗憾的眼神中，神秘之灵被伊莎贝尔生生的抢走了一半。
最终，安格尔手中转轮枪，并没有突破到神秘阶级，再次回到了中阶道具的行列。安格尔正待检查转轮枪的属性，伊莎贝尔突然伸出手，拿过这把转轮枪。
安格尔眼里闪过愠怒，但面对可能是千年前引领时代的巨擘，他也不敢回嘴，只能低垂着眼，憋住心中的气。
安格尔以为这把转轮枪也与他无缘了，但谁知伊莎贝尔只是拿在手中把玩了一番，便还了回去。
“虽然只是中阶道具，但我感觉到内里拥有一丝神秘特性，具体什么特性，你以后自己钻研吧。”
伊莎贝尔在吸收了大半神秘之灵后，整个人显得慵懒了很多，吃了个餍足，她需要一段时间去消化神秘之灵带给她的蜕变。
她看了一眼安格尔，眼底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愧疚：“一周后，你到负二层魂域来，我送你一场机缘，算是了结此事。”
说罢，伊莎贝尔转头消失不见。
在伊莎贝尔离开后，菲丽希娅的桎梏也随之解除，她没有得到一个完整的神秘道具，心中有怨，但她也不敢对一个比她强大的巫师发火，她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爽，走到安格尔面前。
“你跟我走，加入糖果屋，我保你不死。否则……”菲丽希娅的言语中带着威胁，眼神里也带着狠厉之色。
菲丽希娅的话，让安格尔一愣。另一边的暗影也惊诧的看了过来，他知道安格尔经此过后，必然会被菲丽希娅放在眼中，但没想到菲丽希娅居然直接抢人了？难道她一点都不畏惧野蛮洞窟？
菲丽希娅自然不敢真的和野蛮洞窟对上，但在她眼里，强抢一个普通的巫师学徒，算不上多大的事，野蛮洞窟就算知道了，应该也不至于和糖果屋翻脸。毕竟，不成巫师，终是蝼蚁。而且，学徒在游历时死的人还少吗？既然安格尔离开了野蛮洞窟的襁褓，就当是死在了野外呗。
第405节 柳暗花明
菲丽希娅的厉喝声，让安格尔缓缓抬起了头。
暗影在旁暗中给安格尔比划着，让他先屈服，就算不喜欢也别拒绝。要不然巫师一怒，后果难料。
菲丽希娅注意到了暗影的小动作，但她只是冷哼一声，没有理会暗影，眼神依旧灼灼的看着安格尔。至于他手中的银色武器，她已经不在乎了。一个中阶的炼金武器，她没必要降低自己格调去争夺。
安格尔看着菲丽希娅，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菲丽希娅大人，请问格蕾娅大人也在这里吗？”
菲丽希娅愣住了。
另一边的暗影也愣住了。他等了这么久，结果安格尔突然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嗯，也不是完全不相干，只是这个时候问‘金刚芭比’格蕾娅，这是什么套路？
菲丽希娅斜睨了一眼安格尔，她比暗影想的要多一些。格蕾娅被救的消息还没有传开，如今格蕾娅又因为肉身丢失，灵魂委顿于另一个肉体中，实力大不如前。如果有以往的仇人，或者有投机取巧的人得知格蕾娅的现状，说不定会前来攻击格蕾娅。再加上格蕾娅的灵魂受了伤，需要魂珠的辅助治疗，她们这才来到黑城堡暂住。
可她们来黑城堡还不到一个月，眼前这个人为何会问起格蕾娅？
他难道已经知道格蕾娅在这了？还是说，他来黑城堡的目的就是格蕾娅？
菲丽希娅越想脸色越是阴沉。如果这家伙的目标真的是格蕾娅的话，那么就不能留他活在世上了。
“你何出此言？”菲丽希娅强忍住杀意，冷冷的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却轻声道：“是她告诉我的。”
借着话音落下时的音节，安格尔用体内不多的魔力，构建出一个宛音幻境。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小女孩的幻象。丑萌丑萌的脸，卷卷的头发，还有天真无邪的眼睛。
——这是在墓园古井中遇到的花花。
“我的目标是魂珠，我在她手上看到了一颗魂珠。她告诉我，这颗魂珠是一位名为格蕾娅的姐姐送给她的。”安格尔道。
菲丽希娅看了一眼小女孩的幻象，她是知道这个女孩灵魂的，前些天格蕾娅离开黑城堡去外面散步，遇到了这女孩，因为可怜她，而给了她一颗魂珠。
当然，这里的格蕾娅并非是金刚芭比，而是少女本身的灵魂，如今格蕾娅一身兼具两条灵魂，平时金刚芭比格蕾娅是在沉睡中，绝大部分时间是少女本身灵魂操控着肉身。
“你的目标是魂珠？”菲丽希娅冷嗤一声：“那你为何会向我问起格蕾娅。”
安格尔突然问道：“菲丽希娅大人，您认识托比吗？”
菲丽希娅愣了一下，托比？！……她的表情略微奇怪，脑海里闪过一只咋咋呼呼的海鸟形象。半晌后，她啐了一声，迸出一句：“偷、酒、贼！”
偷酒贼？安格尔动作顿了一下，联想到菲丽希娅开了一家的蝴蝶酒馆，再想想托比那顽劣的性格。似乎还真做的出偷酒的事。
“你问那个偷酒贼干嘛？你认识它？”菲丽希娅一想起托比就心衰，那只鸟是格蕾娅的心头肉，动不得碰不得又狡猾至极，这次她去接格蕾娅的时候，没有见到托比，别提心中有多开心。但现在，却突然有人提起它，她心中隐隐约约有不安的预感……
在安格尔炼制武器前，他就把托比放进手镯中，避免被拉入异兆中。如今，托比正在手镯内沉睡。他原本的打算是将托比拿出来给菲丽希娅看，以证身份，但他见菲丽希娅提起托比时表情有点愤愤，他突然不知道该不该将托比拿出来。
安格尔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将托比拿出来。
如今的状况，已经箭在弦上。菲丽希娅对他明显产生了怀疑与敌意，他想要表明自己的身份，只有托比是最有力的证据。
安格尔手掌略一磋磨，一只穿着睡衣的小鸟，便出现在了他手上。
“托比，在我这儿。”
预感成真了？！菲丽希娅看着安格尔手掌上那熟悉的海鸟，连连后退两步，咬牙切齿的道：“为什么这只偷、酒、贼会在你身上？”
安格尔正待解释时，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女突然出现在血牢一侧，只见她眼中飚着眼泪，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我的托比小乖乖！没想到我还有重新见到你的一天！”
带着一路风尘，少女冲到了安格尔面前。
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掌心的托比。
“托比小乖乖。”少女一脸怜惜的盯着托比，伸出白嫩柔荑，轻轻抚摸着托比的羽毛。
好一会儿，少女突然抬起头一脸严肃看向安格尔：“安格尔，托比怎么会一直沉睡？”
“格蕾娅，你认识他？”菲丽希娅看着格蕾娅的眼神以及她的语气，显然她与安格尔是互相认识的。
格蕾娅点点头：“我离开巫师界时，将托比托付给了他。”说罢，格蕾娅再次看向安格尔，等待他的说辞。
安格尔一脸狐疑的看着眼前的少女，这和当初那个“肉山大魔王”的形象完全不配啊。
但从她的表现与语气来看，似乎真的是格蕾娅。
如果她是真的格蕾娅，面对着正牌主人的质疑，安格尔就有些尴尬了。
“格蕾娅大人，我来黑城堡就是为了托比，它的灵魂似乎出了问题，我听一位对灵魂有研究的人说，需要魂珠才能救它。而魂珠只有在黑城堡里才有，我这才来了。”
接着，安格尔将托比昏迷的前因后果，以及他来黑城堡的这一路行程娓娓道了出来。
在安格尔说话的时候，另一边的暗影，已经看呆了。没想到剧情突然直起急转，安格尔不仅认识格蕾娅，而且看样子关系还很不错，格蕾娅甚至还将自己的爱宠交给安格尔托管。
也就是说，托比不是安格尔的，而是“金刚芭比”格蕾娅的！
那他就尴尬了啊。托比的昏迷，他在里面扮演了一个十分重要的角色。哪怕他知道自己绝非托比昏迷的主因，但如果按照安格尔了解的事实来说，他很有可能坐实罪魁祸首的身份。
想到这，暗影一脸哭丧，在一旁对安格尔挤眉弄眼，希望安格尔能网开一面，别聊他的事。然而，安格尔想要解释清楚托比的昏迷原因，暗影是绕不开的一环，他依旧还原了当时的真实情况。
“不过，托比身上没有外伤，迪亚波罗说的话应该是真的，他并没有攻击过托比。”安格尔站在客观的立场上，终是捞了暗影一把：“我以为托比是在晋级，所以才会一直处于昏迷。后来到了生魂花园，在那里遇到了西波洛克的大祭司，他告诉我，托比身上有股愤怒的情绪在蚕食它的灵魂……”
等到安格尔说完后，格蕾娅从他手中接过托比。
“我知道了。”格蕾娅的脸色很郑重，尤其是听到“愤怒情绪蚕食灵魂”，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它的事情交给我，谢谢你照顾托比，甚至愿意为了托比来这亡灵遍布的……黑城堡。”
格蕾娅眼底带着欣赏：“你成长的很快，托比跟着你也变得成熟了，我很欣慰。这些天你就留在这里，我想听听这一年多，托比是如何蜕变的。”
安格尔点点头，他的脸上还带着忧色：“托比没事吧？用魂珠能救它吗？”
格蕾娅沉默了片刻：“你遇到的那位大祭司说的应该没错，它体内的确有几股强大的情绪。”
“其实在创造它出来时，我就知道它的灵魂存在问题，不过它的实力一直很低微，并没有触摸到这一层面。”格蕾娅突然打趣道：“没想到跟着你短短时间，实力突飞猛进啊，听你的说辞，它还领悟了重力脉络？果然，放它自由，比禁锢它来的要好。”
“你放心吧，托比会好的。”
对安格尔交代完毕后，格蕾娅转头看向菲丽希娅：“我等会去找伊莎贝尔，你就别为难安格尔了，他的导师，你可惹不起。”
说罢，格蕾娅带着托比率先离开了血牢。
在格蕾娅离去后，菲丽希娅深深的看了眼安格尔，道了一句：“既然格蕾娅都说你的导师我惹不起，那今晚我还真想聊聊你的导师是谁，还有……你是如何从那种程度的异兆中活下来的？我在一层大厅等你。”
顿了顿，菲丽希娅又道：“陈酒以待。”
菲丽希娅说完，款款身形，莲步游移，也离开了血牢。
这两位大腕离开后，安格尔深深吁了一口气。他想起曾经乔恩导师教给他的一句诗“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原以为事情会很复杂，但没想到炼制一把武器，居然很多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唯一可惜的是，曾经有可能一窥神秘道具的真面目，可惜最后却功亏一篑。
但他也认了，在正式巫师面前他也没有其他选择。再说，疑似伊莎贝尔的女子也说的没错。
不过安格尔也不能说没有收获，至少他曾经无比接近过“神秘炼金术士”的境界。他操纵过神秘之力，也引导了神秘之灵，对于‘神秘’他有了一点自己的心得。
埋下心中的遗憾，安格尔看向另一边瘫在地上的暗影，笑了笑：“看来，格蕾娅大人也是明理智的。”
暗影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指着安格尔很久，才憋出一句：“真是越来越想知道你是谁了。”
第406节 重返花园
安格尔走到血色浴池的一边，按住墙壁，感受着其内的魔纹流动。半晌后他转头道：“传送阵已经可以启动了，不过，我们也不知道这里的传送会传到哪儿，还是需要有人带路。”
安格尔指了指躺在地上毫无声息黑发女子：“她还活着吗？”
暗影坐起身对着黑发女子丢出一道‘侦测疾病’，反馈回来后，说道：“活着，但陷入了深度昏迷。生命力还挺顽强的，我当时都差点死，她竟然还坚持了下来。”
安格尔露出一丝歉意：“我在炼制前也不知道会搞成这样，错估了炼金环境对结果的变量影响，见谅。”
暗影摆摆手，表示无所谓：“反正最终结果是好的，那这件事就揭过吧。不过，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炼制的武器？我是真的挺好奇。”
安格尔将银色转轮枪递给暗影。
“啊咧啊咧，我还头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拥有神秘力量的道具，还挺激动的。”暗影好奇的把玩着转轮枪，他虽然是头一次见到这样奇怪形状的武器，但枪械的设计本就暗合人体工程，他很快便上手了。
“机械炼金结合附魔。”暗影看着枪身上那繁复的魔纹，眼里惊色连连：“还是魔能阵附魔，你的年纪居然能做到这一步！我是真的服了，自愧不如。”
暗影对着无人处，开了一枪。无形的波动呈扇形往外推进，可见这是一个可近可远的范围武器。不过暗影注意到，攻击范围波及到了墙体，但墙体并没有受损，可见这把武器对付的应该不是实质的东西。
“使用还挺方便的。”暗影将转轮枪递还给安格尔：“刻画的魔能阵是克制亡灵的？”
“魔能阵是消亡序曲，对亡灵有克制作用。”安格尔接过后，一边说着，一边耍了一个枪花。
暗影见状，眼睛一亮，手里模仿着安格尔动作，空挽了一次枪花：“这玩意儿可以啊，不仅效果不错，卖相不错，还挺能耍帅的，我出材料你帮我炼制一个行不？”
安格尔：“可以，这武器名为‘轮回’，上一个找我定制的花了1.5万魔晶，以及其他七七八八的材料，约合三万魔晶。我给你打个折，两万魔晶如何？”
暗影一听价格就蔫了，他原本想说这价格也忒贵了点吧。但仔细想想，枪面上刻画的是一个魔能阵，还是克制亡灵的中阶武器，两万魔晶似乎也说的过去；如果放在拍卖会，估计价格会更高。
“难怪身家这么丰厚。”暗影默默嘀咕着，以前他总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但遇到安格尔后，他是真的叹服了。
两人轻松的聊了几句，便开始决定下一步的动向。
安格尔打算是留在黑城堡一段时间，暗影也没打算离开，他的目标还没有完成。
“我也不知道蝴蝶夫人还会不会阻拦我，但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得到娜迦。”暗影眼里闪过坚定之色：“这是我进阶正式巫师的机会，我不可能错过。”
对暗影的决定，安格尔没有说什么，只是道：“能不能得到，暂且放在一边。先离开这里再说其他的。”
安格尔看着躺在地上的黑发女子：“她能叫醒吗？”
暗影摇摇头：“目前估计不行，要不先带着她，传送一次再说？如果没有路，再打菲奥娜这张牌。”
安格尔想了想，同意了暗影的决定。直接打开了血池的传送阵。
随着一道光芒，他们三人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安格尔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座华丽的大厅中，虽然墙面金碧辉煌，纹饰也精致雕琢，但时不时黯淡的配色，让人站在这里，有一种不自觉的疏离感。
就像是一位孤独的贵族，哪怕外物再奢华，也无法填充满内心的空虚与寂寞。
大厅中有人，菲丽希娅坐在大厅一侧，悠闲的调着酒。在一旁，有一位黑白长裙的女仆在跪地侍奉。
当三人传送过来时，菲丽希娅只是抬了抬眉：“安格尔，晚上记得来与宴。”
说罢，菲丽希娅示意身旁的女仆带领安格尔去准备好的房间。
“至于你，想要得到那具魔偶，你自己去找吧。”菲丽希娅看了眼暗影，也挥挥手，示意他不要留在大厅里碍眼。
暗影一时也无处可去，黑发女子没有醒过来，他也不敢在机关重重的黑城堡随意乱走，索性跟在安格尔身后，来到了菲丽希娅给安格尔准备的卧室。
这是一间挺大的卧室，主色是赭石色，整体有些黯淡。有一扇落地窗和一个小阳台，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景。
“大人，等会会有哑仆过来侍奉，有什么需要您可以和她说。”女仆说罢，笑着离开了房间。
等到女仆离开后，暗影将黑发女子随手一扔，自己瘫在床上：“真幸福，好久没睡过床了。”
安格尔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难得没有闪电雷云的天空，一只雷鹰振翼而起，在天空翱翔。
看着这只黑色雄鹰，安格尔不自觉想起了托比。
他打算在黑城堡留一些日子，并非说为了伊莎贝尔的承诺，单纯是关注托比的情势。还有，他希望能多陪托比一段时间。如今，格蕾娅回来了，虽然不知道为何外形大变，但她关爱托比的心，是没有变的。既然原主人都在，托比自然不可能不留在格蕾娅身边。基本上，这几天是他与托比最后作伴的时间了。
哪怕心中再是不舍，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在选择成为一个巫师的那天起，就该知道，终有一天，你将孤独的活在世上。如果连这点孤独都承受不了，那何必走这条险峻坎坷的路呢？
安格尔在落地窗前站了很久，也想了很多，心情莫名有些低落。直到暗影唤他时，他才慨叹一声，收起那突如其来的感性。
“把菲奥娜放出来吧？或者说，咱们走一趟，把菲奥娜丢回西波洛克？”暗影在床上滚来滚去，将一身的血污与汗酸染在了被单上，还自觉乐呵。
安格尔颔首：“走吧，去生魂花园一趟，我和大祭司约好三天之内要回去的，现在回去正好可以赶上祭典前，趁此机会净化一下灵魂也不错。”
当初他只给暗影说，他来黑城堡是为了魂珠。并没有解释过魂珠的诞生过程，所以当他说起要回西波洛克净化灵魂时，暗影饶有兴趣的问道：
“你找到净化灵魂的方法了？”紧接着他又道：“原来那座巫术花园是生魂花园啊，如今巫师界对灵魂的消耗量很大，这可是含金量极大的巫术花园。但我没听说过生魂花园有净化功能啊？该不会，这个巫术花园的等级很高吧？”
“与生魂花园无关，大祭司和我说了，净化灵魂与制作魂珠，都靠的是一件秘宝。”顿了顿，安格尔眼中闪过一道疑色：“我猜测那件秘宝估计是一件神秘道具，正好今天可以去探探虚实。”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至于那个黑发女子，安格尔则直接塞进了手镯中。
出门时，哑仆已经在外等候。这是一个中年妇人，她身上隐隐有魔力波动，是一个低级学徒，估计是潜力耗尽，最终只能选择当一个奴仆。
“我们要去中层世界的生魂花园，可以领我们过去吗？”安格尔问道。
哑仆点点头，带着两人离开。
路过大厅时，菲丽希娅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依旧认真的在调酒，一层层晶莹色调的酒水，在她手中仿佛化为精灵，充满着化腐朽为神奇的奥秘之力。
这一次离开黑城堡并没有出现意外，在哑仆的带领下，他们俩走进了黑森林。
哑仆带的路，并非是正道，而是直接穿越进黑森林。她的手里拿着一个不知名的金色短棒，一阵阵低频嘈杂的声音从短棒中发出来，驱逐着周围的亡灵。
再加上今天安格尔的意外炼金，那神秘之灵的出现，压制了几乎所有的亡灵，故而一路上，哪怕哑仆没有举起那金色短棒，他们也没有看到一只亡灵。
听伊莎贝尔说枪中还含有神秘特性，原本安格尔还想试试枪，如今也只能作罢。
哑仆带着他们直接穿越森林回到了传送点。
哑仆留在了里层世界，安格尔与暗影则进入通道，重回了生魂花园。
他们出现的位置，依旧在祭坛上，辅一出现，就能听到祭坛外的颂唱声。两人隐匿着身形，悄悄的远离了祭坛。
在他们出现在祭坛上的瞬间，山顶神庙的大祭司便睁开眼了。
大祭司颤巍着起身，拄着木杖来到神庙门口，对着守卫道：“准备蜂鸟，我要去百年殿堂拜访降临者阁下。”
安格尔和暗影回到了百年殿堂，他们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菲奥娜放了出来。
与此同时，大祭司已经出现在了殿堂外，请求觐见。
大祭司进来后，带着谦恭的姿态：“大人又见面了。”
安格尔示意大祭司来到桌上，他笑着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托比看来的确需要魂珠滋养，这一次多亏你提醒，要不然后果真的很难料。”
第407节 人情债
大祭司埋下头低声道：“谬赞了。”
“我当初答应过你，只要你说的话是真的，我欠你一份情。”安格尔顿了顿看向大祭司：“你有什么要求，你可以现在向我提，只要我能做到。”
既然当初许下了承诺，安格尔也不打算食言。
大祭司却是沉默了很久，思绪百转千回，最终化为一句沉沉慨叹：“这千年来，我最愧疚的便是我的族人。我不知道我的要求能不能实现，但我已经没有其他退路了。”
“你想说的是？”安格尔看着大祭司，后者颤巍巍的跪倒在地。
大祭司行了长长一个磕头礼：“我希望大人能救救我们一族。”
安格尔虽然在大祭司说出来前，就大致猜到了他的想法，但当他真的说出来时，安格尔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拯救一族？这个概念太宽泛了。他不知道大祭司需要他做到哪一种地步，如果范围扩及是整个库拉库卡族，以他现在的实力，是绝对承担不起的。
大祭司见安格尔久久不语，他知道自己想要让他拯救全族是不可能的，他在心中暗叹一声，说出了第二句话：“只要大人能保证我们一族不会灭绝，我便倍感欣慰了。”
这句话是他心目中最低的限定。
“其实你们留在生魂花园，基本也没有灭绝的灾难。”安格尔平静的直叙道。
大祭司摇摇头：“被人桎梏，终究是人下之人。我希望库拉库卡一族，哪怕只有一支分脉，能拥有绝对自由。”
“这就是你追寻的变革？”
“自从大人去了圣堡后，我想了很久。我们一族已然陷入泥沼，想要彻底变革几乎不可能。我思索了很久，当初做出这个选择的是我们自己，那一代人只剩我还活着，所以只能由我对此负责。我也不追求全面变革，因为这等于自打耳光。所以，哪怕只有一支分族，能够拥有自由，我便心满意足了。”
安格尔沉默了，从加奥三兄弟在表、中、里三层世界自由穿梭，其实就可以看出，库拉库卡族并没有被禁足。他们想要离开生魂花园，并非不可，实为不愿。
所以，大祭司所要求的绝对自由，其实是从“血脉”根源上，让库拉库卡一族能有独立的一支分脉，不至于受西波洛克刻画的魔能阵影响，可以自由的繁衍生息。
这一个要求，其实还是不怎么容易实现。
安格尔转头看向暗影，传声道：“加米，加奥，加妙，被收在了天空机械城？”
暗影点头：“是的，库拉库卡一族拥有极强的微雕手艺，我导师很看重这一手艺，故而收下了他们三人。不过没有正式收徒，只是挂在我导师名下。”
“那你知道他们血脉上的问题吗？”
“我导师曾经说过，它们三兄弟的血脉被某座基石羁绊了；以前我没明白，现在大抵上知道了，导师说的应该就是西波洛克底下刻画的魔能阵。”暗影叹了口气，对安格尔道：“这个大祭司提出的要求，看上去不难。但想解决的话，必须从魔能阵动手，但如果你真的去动魔能阵，绝对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暗影的话，安格尔理解。因为无论库拉库卡走的多远，他们死亡之后，灵魂依旧会被西波洛克的魔能阵吸引回来。这是连接在血脉中的羁绊，斩不断，就无法做到真正的自由。
“这要求真的不容易实现，这老头就是蹬鼻子上脸了。”暗影传声暗骂。
安格尔却是回道：“假如能够让加米三兄弟获得绝对的自由，你难道不愿意吗？”
暗影沉默了，呐呐了好久才憋出来一句：“当然愿意，但这不是我们能解决的问题啊。这可是三级真知大巫师布置出来的魔能阵，现如今谁能解开他们血缘上的桎梏？除非……”
“伊莎贝尔本人。”两人同时想到这一点。
安格尔低垂着眼，隔了好半晌才抬起头看向大祭司。大祭司依旧跪在地上，他的身体已经腐朽大半，跪在地上一久，不仅手臂在颤抖，汗水也在不停的从额头渗出。
“我……”安格尔说出第一个音节后，停顿了好半天才继续道：“我不知道能不能践诺，但给我一周时间，我会试着尝试一下。”
“如果实在不行，等我回到巫师组织后，会去请教我的导师。如果他有办法，我会再回来。”
安格尔没有把话说死，但大祭司眼里依旧迸发出一丝希望。他苟活了千年，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自己的族人。如果有一支族人，能够获得绝对的自由，那么他也至少心安了。
“多谢大人。”大祭司额头长长的触地，一滩水迹从他磕头处晕染开，也不知道是他的汗水还是泪水。
过了好一会儿，大祭司才站起来，抹干脸上的泪水，虔诚的鞠躬道：“大人，您现在回来了，祭典需要现在举办吗？”
安格尔点点头：“一个小时后，就在百年殿堂。”
大祭司听罢，赶紧退了出去，时间太赶，他必须要立刻回神庙准备一切事宜。
等到大祭司离开后，暗影才道：“你真的要去找伊莎贝尔？你如果提出这个要求，且不说她会不会答应。一旦她答应了，她说过给你的机缘与补偿，大概也就没了。”
“本来就不期待什么，有没有也无妨。”安格尔的心态倒是放的很轻松：“我最怕的是他不提出要求，人情欠的越长久，越是心中的一根刺。他能立刻提出这个要求，哪怕很难实现，我也觉得很好。至少，可以快速的将人情两清。”
暗影深思片刻，也觉得安格尔说的也没错。巫师的寿命太漫长，越到后面越强大的时候，面对人情也会越难以面对。如今大祭司提出的要求只是保证库拉库卡不灭绝，或许未来他的要求就是保护库拉库卡族，或者干脆提出和黑城堡对立。到了那时，人情债就更不好还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殿堂外便响起了敲门声，神官求见。
安格尔看了眼暗影：“交给你了。”
说罢，安格尔隐匿身形。暗影也隐藏起来，操控着菲奥娜去面对这群选拔神官。
有暗影的傀儡操纵，菲奥娜的表现将所有神官都欺瞒了，用模棱两可的话吩咐了几件无关紧要的事，暗影就让菲奥娜以身体不适的借口上了楼。
大厅中徒留众骑士与工匠开始布置选拔场地。
一个小时后，骑士与工匠离场。一座简易却透露出匠心的精致舞台，搭在了大厅空地。
接着，大祭司引领着一排近百人的唱诗班，进入了大厅中。
神官一字排开，以最大的盛典礼仪，迎接大祭司入场。
与此同时，菲奥娜也从二楼走了下来，一副百无聊赖的寻了个位置坐着。眼神扫过那一群唱诗班，众女纷纷低下头。
“大祭司，你过来。”菲奥娜伸了伸手，一根根透明的丝线，搭成一座桥梁，落在大祭司面前。
神官们面面相觑，这种开场还是头一次。而且以往大祭司从来都是站在山顶神庙上主持祭典，没想到今天会被降临者迎到身边？
将大祭司带过来的自然是暗影。
大祭司一落座，一道幻象便布置在了他身前。他回过头时，发现安格尔与暗影就坐在旁边。
“一个幻境，可以迷惑他们的眼睛，他们看不到这里的具体情况。”安格尔向大祭司解释完后，又道：“你说的可以净化灵魂的秘宝，在什么地方？”
大祭司伸出手，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息从他手上往外冒。
随着神异气息的具象化，一个小小的物什出现在大祭司手中，大祭司轻轻一抛，那物什越来越大，最后漂浮到半空中时，已经达到正常大小。
“可大可小？”安格尔仔细看向那物什，“起码是入阶的炼金道具。”
这是一个不知名材质的黑色圆盘。
从外观来看，没有什么特别，而且圆盘上有厚厚的包浆，遮掩了很多图案。
安格尔想伸出手去仔细触摸感受，大祭司却道：“秘宝上留有皇后大人的印记，除了我以为，任何人触碰到它，都会被皇后大人感知到。”
他口中所谓的皇后，并非是伊莎贝尔，而是她的弟子伊莎贝拉。如今黑城堡的执掌者。
伊莎贝拉对其导师拥有着异样的执念，不仅修改了自己的名字，连名号都修改了。不过，“沉暮皇后”这个外号，是伊莎贝尔离开巫师界后，伊莎贝拉才给自己取的，有占伊莎贝尔便宜之嫌。
安格尔还是收回了手，伊莎贝拉太过疯癫，如果他接触了这件秘宝，她不管不顾的回到黑城堡。谁知道会起什么变化。
既然不能直接触摸，只能靠肉眼去观察它。
圆盘上没有魔纹的痕迹，估摸着是“调合炼金”。材料又分辨不出来，安格尔对调合炼金也没有太多研究，所以一时也研究不出来个所以然。
但安格尔仔细感受着，发现圆盘上有一股细微的熟悉波动。
和他不久前操纵的神秘之力非常相似。
他看向暗影，暗影也是一副思索的模样。
“应该就是神秘之物，我感觉到一丝神秘的意蕴。”暗影传声道。
安格尔迟疑了一下，也点点头：“应该是，不过神秘之力不多。如果按照大祭司所说，这是可以合二为一的道具，那么可能结合后才是真正神秘之物。”
如今，单独的半件，其中的神秘之力含量程度，和他刚刚炼制出来的转轮枪差不多。
既然这半件神秘之物都可以“净化灵魂”，那么……安格尔开始期待起，他炼制的转轮枪会有什么样的神秘特质。
第408节 选拔唱诗人
神官们纷纷吹起号角，号角声从最低音阶，一步步的吹奏到高音阶。悠长宏亮，大气磅礴，如果这是在外界吹奏，安格尔甚至能想象到声声号角，惊起一阵飞鸟野雀的景象。
神官们的号角声过，唱诗班的选拔就开始了。
一个个穿着洁净长裙的娇柔女子，逐一上台，一展歌喉。
《妖精史诗》是秘宝的敲门砖，而拥有特殊血脉的唱诗人，才是秘宝真正的钥匙。选拔唱诗人，其实不是听谁歌喉好，而是在找这个能开启秘宝的“钥匙”。
为了快速锁定“钥匙”，选拔是四人一批，每个唱诗人吟唱一段《妖精史诗》。
一批批的上台，每个唱诗人的声音都很优美。安格尔和暗影都抱着欣赏的态度，听着那天籁回响。
“说起来，这个《妖精史诗》的歌词，应该是记述了库拉库卡族的一些历史事实吧？”安格尔向大祭司问道。
大祭司点点头：“是的，虽然为了音节调整了一些用词，但里面记述的事情，绝大多数都是真实的。”
“第二、三唱段，我大概知道意思。第一段的‘第一个勇者，单手持剑闯入繁花的庄园，在红发公主的企盼下，摘得了沾染晨露的第一朵玫瑰’这条记录是什么意思？如果按照时间顺序来说，这第一唱段应该是千年前的事情吧？”安格尔好奇道。
大祭司眼神带着一丝回忆往昔的恍惚，隔了好一会儿才颔首道：“大人说的没错，这一段的确是千年前的往事了。”
“《妖精史诗》里的勇者，其实就是经过史官美化过后的库拉库卡族族人。”
这个安格尔大约猜到了，四段开头的勇者，其实仔细推敲，基本上都能看出来这是一个经过虚构与美化的角色。历史是靠着后人记述的，几乎绝大多数的文明，历史正本都有春秋笔法的痕迹，这并不出奇。
“大人，可有想过为何千年前我族即将灭绝时，伊莎贝尔大人愿意降临并拯救我们？”
库拉库卡族虽然在工匠造诣上很有天赋，但终究还属于凡族，一个传奇巫师会有这么好心去拯救凡族？
安格尔迟疑道：“史诗里记载的繁花庄园，红发公主……指的是伊莎贝尔大人？”
大祭司点头道：“是的，千年前我族出现了一位真正的勇者，他是我的父亲。他无意间闯入一个奇妙的繁花庄园，帮了一位受困者的忙。这位受困者，就是伊莎贝尔大人。”
“可惜，我的父亲在繁花庄园里陨落了，伊莎贝尔大人带着他的遗物找到了我们，并且留了一个螺号，称我们有困难时可以吹起螺号，她便会前来。”大祭司缓缓道，当说到自己的父亲时，他浑浊的眼睛中泛起淡淡水光。
故事到了此处，安格尔基本了解了大概。伊莎贝尔欠了大祭司父亲的人情，在库拉库卡族被人类迫害到近乎灭族时，他们吹响了螺号，伊莎贝尔应约而来。
她救了整个库拉库卡族，哪怕她将这个种族接到了生魂花园，并且布置下了一个纳魂的魔能阵，但当初那位勇者的后人，她却依旧放过了，并且赐予了他近乎永生的能力，这就是大祭司为何千年不死的真相。
等到大祭司的情绪稍微平静下来后，安格尔又问道。
“唱诗第二段，提到了巨蛇的国度。我听人说，巨蛇的国度指的其实是阿克索圣亚吗？”
在安格尔问话落下时，坐在一旁的暗影眉头一挑，这是他第二次听安格尔说起这个问题。第一次他问安格尔为何会在意凡人的历史，他的回答是好奇。但这第二次，安格尔又提起了这个‘巨蛇国度’，他可不相信安格尔是好奇。或许这中间有什么蹊跷？
暗影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吭腔，只是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对话。
大祭司也有些意外，安格尔会对千年前的历史感兴趣，但他也没有多想，点头道：“是的，唱诗中的巨蛇国度，指的的确是阿克索圣亚。”
“你知道，为何这个国家会取名阿克索圣亚吗？”安格尔问出一个让暗影更加疑惑不解的问题。
但和暗影的满脸困惑不同，大祭司听到安格尔的问题后，脸上却并无太多讶异，而是笑着道：“大人您想问的其实是‘阿克索’对吧？”
安格尔一愣，点点头：“它的名字，叫做阿克索，是吗？”
“没错，它的确是阿克索。”大祭司听出了安格尔言语中的克制，所以他的回答也遵循了安格尔的态度，也没有多谈。
这就让暗影有些不满了，他推搡了一下安格尔：“啊咧？你们在打什么哑语，阿克索是什么？”
大祭司笑而不语。
安格尔也没有回答暗影，而是继续问道：“那你听说过波克拉底吗？”
这个问题，让大祭司愣住了。另一边暗影也皱起了眉头：“波克拉底，咦，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欸？”
安格尔转头看向暗影，他在沃特格拉斯寻找了很久，都没有人知道波克拉底的底细，没想到暗影居然听过？
暗影隔了好一会儿，才道：“波克拉底好像是阿克索圣亚的一个……城市？”
大祭司摆手否定道：“波克拉底是医师的圣地，是阿克索守护之地。”
大祭司的话，基本印证了安格尔心中所想。那条名为阿克索的巨蛇，的确就在波克拉底下方，哪怕波克拉底已经毁灭，依旧默默的守护着最后一个存活者。
“那你知道波克拉底在哪吗？”
大祭司摇头：“不知道，除了阿克索圣亚的皇族外，没有人知道。不过，我记得千年前我们一族生活在西波拉克时，每当医师入职前，都会遥遥朝着东南方向宣誓，听说那里就是波克拉底的方向。”
东南方……安格尔回忆了一下自己从水下离开时的位置，似乎的确是在西波拉克的东南方。
安格尔问到这里，便止住了询问。因为暗影突然歪过头，用好奇的表情真对着他，无论安格尔将头转往哪个方向，他都立刻跟进。一副你不回答，就誓不罢休的态度。
安格尔并没有打算将阿克索的位置出卖出去，那是一只巫师级的魔兽，如果让正式巫师知道，估计不需要几天，就会被分食而尽。阿克索其实也算对他有带路之恩，再加上他还收了阿克索的好处，以及整整一棺材的精血，他怎么好意思出卖它。
不过暗影也不是傻瓜，他记得当初他给安格尔说“巨蛇的国度名为阿克索圣亚时”，安格尔曾经问过他一句：“巨蛇的名字是什么？”当时他没有答上，在联想安格尔与大祭司的对话，很容易就推导出了答案：
“阿克索，其实就是那条巨蛇的名字吧？”
安格尔没有回答。
暗影继续道：“你对阿克索这么关心，是因为你见过阿克索？还是说，你曾经看到过阿克索相关的东西？”
安格尔低垂下眉。暗影则眯起了眼。
“你见过阿克索。”暗影突然兴奋起来：“阿克索没死是吗？它现在在哪？如果千年没死，那岂不是巫师级的魔兽了？”
“这与你无关。”安格尔没好气道。
暗影笑笑没有说话，但他的眼底却是闪过思索，听大祭司是说，阿克索似乎就在“波克拉底”附近……
“你最好别去打波克拉底的主意。”安格尔一眼就看穿了暗影的小心思，眉头一皱警告道：“那里不是你能去肖想的地方！”
暗影装作“懵懂”，不知道安格尔在说什么。
安格尔的表情却是极其郑重：“看在我们签订了库尔纳契约的份上，我最后提醒你一句，去那里你只有死，哪怕你成就巫师，甚至真知之路的巫师也是这个下场。”
波克拉底可不是好相与的地方，那里可是七彩蜻蜓的地盘。安格尔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何七彩蜻蜓会在那里筑巢，但他有自知之明，以他实力根本没有资格往下探索，所以他才会在波克拉底居住了那么久，也没有真正去巢穴看一看，而是单纯在找出口。
“言尽于此，如果你真的要作死的话，我不会阻止你。”
安格尔的话撂的很重，暗影怔愣了一下，原本心中的熊熊烈焰也熄灭大半，仅留一点火苗。但有时候只要你心中还有一点念想，星星之火也可燎原。
这边话聊的差不多了，天空唱诗班的选拔也走了十几批人。
但遗憾的是，一个能激活圆盘的人也没有出现。
“不是每年都会选拔天空唱诗班？不能用以前的唱诗人吗？”眼看着唱诗人越来越少，安格尔也皱起眉头。根据大祭司所说，有3%左右的女性拥有可以激活秘宝的血脉。3%不算少，但也不算多。但眼看这节奏，很有可能一无所得啊。
大祭司道：“不行的，激活秘宝的血脉也是一次性的，只能激活它一次，下一次只能继续选拔。”
“一次性？已经激活过一次后，对唱诗人的身体有影响吗？”
“没有，反而会因为加入了天空唱诗班，她们的身价地位也会水涨船高。”大祭司道。
就在他们聊着时，安格尔用余光瞄到选拔的舞台上，新一批的唱诗人已经登台。
在这一批唱诗人中，安格尔看到了一位熟悉的人影。
木芽村，芭芭雅。
第409节 净化灵魂
芭芭雅被分配到的是最后一个唱段。她看起来有点紧张，上台后不停的舒张着气息，手也不知道该放哪里，时而抬起来放在腰上，时而又落在了裙摆两边。
安格尔低笑一声，没想到这个在他们面前演戏演的逼真极了的少女，也有如此紧张的一面。
“大人您认识芭芭雅？”大祭司问道。
安格尔点点头：“这小丫头的演技挺不错的。”
演技？大祭司一头雾水。
暗影却是在旁道：“你叫别人小丫头，说不定你还比她还小呢。”
说到年龄，大祭司看向安格尔。他和这位大人说话时，一直只注意到他语气的成熟，未曾想过年龄。仔细一看，他好像还真的很年轻，面容虽然精致但依旧可以看出未长开的稚嫩。
大祭司想了想：“芭芭雅似乎今年已经十七岁了。”
安格尔一窒，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绯红，她还真的比他大一岁！有时候既定印象很难更改，他看芭芭雅就是个拇指姑娘，自然而然的将体型小与岁数小划上了等号。
“看吧，我说的没错吧？我看你，应该不到十七吧？”暗影看上去是在调侃，但他眼神中却是充满着掩盖不了的羡慕嫉妒，安格尔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成就，完全击碎了他这近三十年来建立起的自信心与自傲感，让他很难堪啊。
安格尔强作镇定，冷笑一声，用嗤之以鼻的表情来回答暗影的质疑。
暗影眼角一抽，他敢肯定安格尔绝对是害臊了，但面对这样的表情，他现在说任何话，都好像不对劲。他只能在心底暗骂一句：“傲娇鬼。”
前三个唱诗人，很快就将各自的唱段唱完，圆盘样的秘宝和先前一样，没有任何反应，显然这三人也不是那3%中的一人。
终于轮到了芭芭雅，她长舒一口气，提着泛绿色的蓬蓬裙，赶紧补上位。
右手掌抚胸，想要开嗓吟唱。
但谁知她的第一个音，就飘到了九霄云外。或许是太紧张，芭芭雅在破音的当下，直接楞在了当场，一脸的不知所措。
神官们面面相觑，底下的唱诗人却是捂着嘴暗暗偷笑。
芭芭雅的眼眶内隐隐有泪光泛出。
就在芭芭雅自己觉得太丢人的时候，她突然感觉眉心一股清凉，一股静滞人心的力量从她眉心往外散发。
一时间，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安静了下来。
“唱吧。”说话的是菲奥娜，温柔缱绻的女声。但不知为何，芭芭雅脑海里却闪过另一个人的身影，那个拥有清隽男声的人类。
芭芭雅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都静谧了下来，她的耳中除了微微风声以外，再无杂音。
芭芭雅的眉心再次传来清凉，她仿佛看到了一片绿野，看到了一颗曼月树，还有自己挚爱的奶奶。
“第……”芭芭雅开喉了，这一次她的音节没有再飘，而是精准的点在了音阶上，“第四个勇者，伴着圣咏打开空中的大门……”
芭芭雅的颂唱声，终于回复到了正常水平，清亮悠扬。
“没想到你还挺绅士的。”暗影传声道，芭芭雅能重新开嗓，安格尔功不可没。就连那句菲奥娜的“唱吧”，也是安格尔说出来的。不过用了一点幻术效果，让其他人没有听出来罢了。
“举手之劳。”安格尔不置可否。
“你对凡人太过宽容，这很有可能成为敌人打击你的弱点。”暗影突然道。
“所以，你要用凡人来掣肘我吗？”
暗影讪讪一笑：“我可不是你的敌人，再说，我们不是已经和解了吗？”
安格尔笑笑，没有再深入的聊下去。
等到芭芭雅唱完后，她深吸一口气，与其他三人一起走到舞台前，看向大祭司。
大祭司看着另一边毫无动静的秘宝，摇摇头：“退下吧，下一批。”
她们的表情有些沮丧，芭芭雅的眼底也闪过黯然，一生只能竞选一次，她这次没有选上天空唱诗班，以后也再没有机会了。想起木芽村对他殷切期望的乡亲，她的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其他落选的唱诗人也哭了出来，不过在神官的驱离下，还是只能默默的离开百年殿堂。
“可怜啊，她们要是知道，这天空唱诗班根本不是选拔歌喉，估计会崩溃吧？”暗影看着一群哭的梨花带雨的拇指姑娘，嘴上说着“可怜”，但语气中却充满着幸灾乐祸。
暗影的话，让大祭司低下头。安格尔则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一拨唱诗人离开后，留在百年殿堂的唱诗人也不多了。
“如果今年没有合格的唱诗人，该怎么办？”安格尔问道。
大祭司看了一眼菲奥娜：“如果没有选拔出合适的唱诗人，降临者会亲自去找，最终一定会找到的。”
大祭司言下之意，黑城堡是有特殊的寻人方法的。
不过，如今菲奥娜被暗影控制了，就算有特殊寻人方法也用不出来。他们只能祈祷，后面有符合的唱诗人。
他们的运气并没有太糟。
又过了两批，新的一批人中，终于出现了一个血脉者。
这是一个脸上有黑色胎记的唱诗人，刚一上场开嗓，大祭司就“咦”了一声。
因为圆盘形的秘宝，突然闪烁起清光。而且一吞一吐，就像是会呼吸的生物一般。
“就是你了，其他人出去，你留在舞台上。”大祭司指着黑色胎记的少女道。
少女一愣，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其他人则郁郁不乐的退出了百年殿堂。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新的天空唱诗班的人员。”大祭司回想了一下少女的名字：“你叫叶莲娜，对吧？”
少女还处于欢欣中，激动的点头。
“叶莲娜，心情平静后，就开始你的表演吧。这场独唱戏，是你进入天空唱诗班的钥匙，务必不要失误。”大祭司郑重道，想要开启秘宝，务必每个歌词都要唱对，否则秘宝不仅无法开启，还会进入长达300天的冷却期。
叶莲娜也知道此事的郑重，站在舞台上，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心绪。
“你说，她会不会也像芭芭雅那般，出现失误？”暗影看着胸口起伏不停的叶莲娜，好奇的问道。
“你别乌鸦嘴。”安格尔没好气的道。
虽然暗影说的事情不大可能出现，毕竟《妖精史诗》并不长，这些唱诗人又是从小开始念唱，不至于会犯原则性的错误。但有时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安格尔想了想，在叶莲娜的身边布置了一个幻境。
从山林小溪，到茫茫雪原；从云中大陆，到星夜璀璨。安格尔一边布置着幻境，一边观察着叶莲娜的反应。
她的反应除了好奇外，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直到安格尔布置出万人舞台，灯光璀璨时，叶莲娜的情绪开始上涨，眼睛中明显出现了激动与兴奋。
看来是个渴望被关注，渴望大舞台的人。安格尔想了想，让叶莲娜处于万人中央，灯光聚焦，享万丈荣光。
同一时间，安格尔也放出了一排茶杯乐队。以前他以往茶杯乐队的奏曲很难听，但经过上次芭芭雅的合奏，安格尔算是明了了，茶杯乐队不是奏不好音乐，大概以前在魇界时，那里的魔物欣赏水平是走另一个极端。
果然，在幻境舞台的加持下，以及茶杯乐队的演奏中，叶莲娜发挥出了最好的状态。
随着她的演唱，每一个音节都没有犯错，甚至达到巅峰状态。因此，秘宝圆盘开始不停的闪耀清光。
大祭司轻轻一甩圆盘，让它漂浮在半空中。
“两位大人，只要在光辉的笼罩下，便能净化灵魂。”大祭司说罢，任由圆盘停留在两人的头顶上方。
随着叶莲娜的演唱，清光垂下，安格尔只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进入了一滩清泉中，有神秘的力量在洗涤着灵魂中的杂质。
不过，安格尔的灵魂很纯粹，所以在清光下，他只觉得灵魂暖融融的很放松，并没有逸出太多杂质。
另一边的暗影，却是不停的舒服呻吟，大量的黑色气息从其灵魂中飘散出来，可见它的灵魂杂质比安格尔多了很多。
清光越来越盛，安格尔在清光照耀下，松软的想要趴着酣睡。
但就在这时，清光突然触动了他灵魂中的灰色雾气……这些灰色雾气是重力脉络的具象化，对于灵魂来说，可以说是杂质，又似乎有所助益。所以清光围绕在灰色雾气旁边很久，似乎在考虑该拿这些灰色雾气怎么办？
安格尔的心情也跟着清光提了上来，他记得大祭司曾经点出过他灵魂中的灰色雾气，清光似乎对此有用。
但如何有用，大祭司没有说。
清光徘徊在灰色雾气外很久，终于动了起来，它慢慢的延伸开来，像是一层薄膜般将灰色雾气包裹住，然后慢慢的收缩……
最终，那弥漫在灵魂深处的灰色雾气，收缩成了一个圆团，将灰色雾气的源头以及所有弥漫开来的灰色雾气，全聚集在了一起。
然后清光便这么消散了。
安格尔满脑袋问号，单纯将灰色雾气聚集在一起，不再蔓延，这就完了？说好的净化呢？
与此同时，圆盘秘宝的清光消散，重新回到了大祭司的手中，越缩越小，最终消失不见。
安格尔一头雾水时，暗影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道：“不虚此行啊，我的灵魂中杂质去掉了近乎一半，晋升正式巫师的几率也提高了点。”
说完后，暗影看向安格尔：“我刚才注意到了，你的灵魂中杂质很少，以前你净化过灵魂？”
安格尔没有理会暗影，而是将目光看向大祭司，你口中“灵魂中的灰色雾气也需要下一场甘霖”就是这个意思？
大祭司却是低声道：“大人，您体内的脉络，并非是杂质，但如果弥漫到灵魂各处，依旧有可能让灵魂出现问题。如今，它收束在了一起，反而是一件好事。”
第410节 永生蛇徽
安格尔脸上依旧有怀疑之色，不过他没有继续在问，因为他们俩没头没尾的谈话，让一旁的暗影，表情再次露出了好奇之色。
有关灵魂中的异常，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
“我灵魂中有法则脉络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安格尔对大祭司传声道。
大祭司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选拔结束后，大祭司示意神官带着叶莲娜先离开，等到人走后，他才转身道：“两位大人，这次的大祭典也告此一个段落。”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大祭司看了一眼菲奥娜：“这一次的大祭典，提前了近两个月。圣堡曾言，这一次有贵客莅临，需要早一点选出天空唱诗班，去圣堡进行演出。现在是否需要组织天空唱诗班，进行演出前的彩排？”
贵客莅临？去圣堡演出？安格尔顿了顿，便明白这次大祭典提前的原因，说的应该是菲丽希娅与格蕾娅。
不过带不带天空唱诗班去黑城堡表演，这个有点不好说啊……他们把秘宝的次数给用了，现在又带天空唱诗班去黑城堡，显然时间点有些不妥。
安格尔难以作抉择的时候，暗影突然传声道：“你等等，我去问一下菲奥娜。”
安格尔向暗影点点头，暗影带着菲奥娜去了二楼。
“稍等片刻，他们去商量一下。”
大祭司自然明白“商量”是什么意思，笑着点点头，重新坐了下来。
趁着暗影离开之际，安格尔准备再次询问一些关于波克拉底的事。
“大祭司，你可曾看过这个图案。”安格尔制造一个微型幻境，长满鳞片的黑蛇缠绕着一根银白色的环形长锥。
大祭司看着安格尔，眼里带着思索：“大人去过波克拉底？”
安格尔先前和暗影的对话，几乎已经承认了自己去过波克拉底的事实，所以他也不再隐瞒，对大祭司颔首应道：“去过。”
大祭司：“我记得小时候，我们一家人，寄居在西波拉克的一位单身母亲家的阁楼中。那位母亲叫塔伊莎，有个可爱的女儿布拉。在战争还没有来临时，我们生活的很愉快。塔伊莎很喜欢和布拉讲故事，其中最常提在嘴里的故事，就是波克拉底。”
大祭司嘴角微微勾起笑容，回味着过去美好的时光。
“塔伊莎说，波克拉底是一个圣地，那里没有战争，没有疾病，光明照耀，有阿克索的守护，又有皇室的定调，是人类追求的至高美好之境。”大祭司：“大人，我一直很好奇波克拉底是什么样的，它真的是这样的圣地吗？”
“你认为，真的有这样美好的乌托邦存在吗？”安格尔反问。
大祭司低下头，摇头笑笑：“如果西波洛克没有魔能阵，大概这里也算是乌托邦吧？”
“如果没有那个魔能阵，你们也不会这样安然无恙的传承千年。”安格尔道。
大祭司没有应答，他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说回波克拉底吧，那里以前是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不知道。但现在肯定不是，我能给出的描述只有一句话。”安格尔一字一顿的道：“谁、去、谁、死。”
大祭司表情一顿，紧接着摇头自嘲道：“塔伊莎在战争开始时，就死去了。”
“布拉一直认为波克拉底就是能够自我救赎的地方。在战争结束后，她重新回到了西波拉克。”大祭司说到这时，语气突然变得凄哀：“她用甜美的笑容骗了我们，我的母亲，我的姐姐，我的弟弟，还有我的孩子……被她骗走，卖给了远道而来的奴隶贩子。我逃了出来，被伊莎贝尔大人救了。”
“布拉说，她爱我们，希望我们也爱她。只要我们能卖个好价钱，她就能花钱雇人去找波克拉底，她只要能到达波克拉底，美好的圣光会照耀世间一切，这就是我们爱她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大祭司讲述中，眼底带着悲伤：“我不怪她，小时候她与塔伊莎带给了我最美好的回忆，所以哪怕我离开了西波拉克，我依旧在心底默默祝福她，能找到波克拉底，完成夙愿。”
大祭司抬起头看向安格尔：“不过，今日听到大人所言，看来她也错了，被骗了一辈子。”
安格尔：“也不一定，或许千年前，那里真的是乌托邦呢？”至少，从波克拉底现在的迹象可以看到，他们毁灭的时间是在千年前。
大祭司：“但愿如此。话说回来，我之所以看到这个徽记，就猜出了大人去过波克拉底，是因为我们一家被布拉卖给奴隶商贩时，我偷听到一些事情。奴隶贩子也想去波克拉底，他们查阅了大量皇室典籍，得知波克拉底的圣徽，便是黑蛇盘旋于环形长锥上。”
“外界流传的‘蛇盘桓于权杖’，其实就是改自波克拉底的圣徽。但真实的圣徽不是权杖，而是环形长锥。”
“其名，永生蛇徽。”
永生蛇徽？安格尔下意识念出这个名号，不知怎地，他脑海里回想起在地下水域看到的那只庞然大物——阿克索。
阿克索是蛇徽上的黑蛇的话，那“环形长锥”又是什么？他怎么没有在波克拉底看到过？
“你知道这个徽记上的长锥代表着什么吗？”安格尔问道。
“永生。”大祭司顿了顿：“这个锥子，指的是永生之锥。”
永生……安格尔脑海里仿佛有闪电掠过，说到永生，他头一个想起的便是千年未老的多多洛，这算是永生吗？但他也没有在多多洛身上发现什么永生之锥啊。
多多洛从棺材里被捞出来时，一身光溜溜的，除了手中一直捏着一个破碗外，没有其他锥形物。
该不会，那个破碗就是永生之锥吧？
安格尔仔细回想起来，那个碗很普通，他检查过好几遍，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但多多洛对它却异样执着，一直捏着不放开，他索性任他去了，也没有将碗拿走。
再后来，他就没有关注那碗了，也不知道多多洛放哪儿了。
不过，一个碗一个长锥，差距还是有点大啊。而且，既然阿克索盘旋在长锥上，显然对于长锥是知道的，就算它再大方，也不至于将永生之锥送出去吧？
安格尔心中各种生疑，但此时也不是追究的时候。只能等回到表层世界，去找多多洛拿碗再看看。
安格尔还想具体询问永生之锥的事，这时，暗影从二楼走了下来。
暗影向安格尔传声道：“不用管，我刚才问了菲奥娜了，她说提前大祭典，请天空唱诗班去黑城堡表演，是她提出来的。蝴蝶夫人并不知晓这事，我们就装作没有这事就好。”
“你的询问方式很别致。”安格尔看着满脸红肿与青紫，且再次被傀儡丝线控制的菲奥娜道。
“非暴力不合作，节省时间。”暗影回答的很痛快。
安格尔也不和他贫嘴，对大祭司道：“表演的事，就不用管了。如果事发，将我们爆出来就行了。”
大祭司点点头，从百年殿堂退走。
等到大祭司离开后，安格尔与暗影也准备回里层世界。暗影还没有放弃寻找娜迦，安格尔则需要赴菲丽希娅的约。
回到里层世界时，时间恰好临近夜晚。
暗影独自行动，安格尔则来到了黑城堡的一层大厅。
他到来时，菲丽希娅坐在调酒台边，格蕾娅则坐在地板上，一手烹饪食材，一手往嘴里塞。
“格蕾娅大人，不知托比现在……”安格尔刚问出半句话，就顿住了。
格蕾娅看向他的眼神，带着陌生与好奇，还有懵懂与羞涩。这样的眼神，安格尔在很多少女眼中看到过，但惟独不会出现在格蕾娅身上。
“小哥哥，你口渴吗？这个给你。”
格蕾娅的反应也很奇怪，眨巴着漂亮清澈的眼睛，将一个玻璃杯递给安格尔。
玻璃杯中没有任何液体，但有一团盘旋着宛若星云的气体。
安格尔拿着玻璃杯也不知道作何反应，格蕾娅却依旧用青涩的眼神看着安格尔，示意他喝下去。
安格尔也知道美食巫师的食材千奇百怪，谁知道他喝下去会产生什么效果。再加上格蕾娅的反应很奇怪，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拿着玻璃杯迟迟没有动作。
这时，菲丽希娅道：“喝吧。这是量气漩涡，喝下去后，一周内魔源的运作效率会小幅度提升。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安格尔听到菲丽希娅都这么说，也只能咬住头皮喝了下去。
安格尔喝下去后，眼睛微微一亮。
量气漩涡入口后，并没有想象中的干涩无味，而是带着奇妙的牛奶口感，奶味浓郁，完全可以媲美安格尔曾经喝下最好喝的牛奶。
“好浓郁的奶味。”安格尔面无表情，十分克制的感慨。
菲丽希娅看了眼他，挑眉道：“量气漩涡没有任何味道，你之所以感觉到味道，是美食巫师增添了可食用的舒洛蒙，直接勾动你的个人味觉。按照个人味觉喜好不同，量气漩涡的味道也不同。”
“我喝量气漩涡是无味的，姐姐喝出来的味道则是酒味。”格蕾娅笑眯了眼：“原来小哥哥喜欢喝牛奶啊。”
安格尔脸色一黑，美食巫师制作的东西果然坑啊。他强打起笑容，如今再否定自己的口味也欲盖弥彰，只能用微笑来面对。
“这个你要吃吗？”格蕾娅举起一盘看上去像是金属的圆形疙瘩，很开心的想要继续分享。
第411节 暗夜蝶舞
安格尔也不知道该不该拒绝，只能将无助的眼神投向菲丽希娅。
“妄言石，可以促进女性的胸部发育。”菲丽希娅淡淡道。
安格尔一听，赶紧对着格蕾娅摆摆手。他可不想变得像胡克迪克一样，男不男女不女的。
安格尔的拒绝，让格蕾娅有些委屈，脸上带着受伤的表情。
见安格尔一脸无措，菲丽希娅摇摇头：“格蕾娅，你自个在旁边玩，别捣乱了。如果你表现的好，等会给你酒喝。”
格蕾娅一听到有酒喝，眼神一亮，像个啄菜的小兔子，连连点头。
格蕾娅重新回到了自个的小桌子边上，继续自个烹调食物，自个试吃。
菲丽希娅则突然漾起微笑，对着安格尔言说：“你的力量层次太低，我特意调了一壶你能入喉的‘谜蝶’，你是想温酒为‘不稳定的谜蝶’，还是冰冻为‘暗夜蝶舞’？”
“它们有区别吗？”安格尔问道。
菲丽希娅修长的指尖有虚幻的蝴蝶扑飞翅膀，洒下鳞粉落入调酒台上的酒壶中，“暗夜蝶舞，针对的是你的灵魂，可以在你灵魂中筑起一道蝴蝶防线，可以说是一种特殊的灵魂防御吧。”
“不稳定的谜蝶，效果未知，也许能增进你五年、十年的魔源程度，也许能获得一项特殊技能，也许直接跳入正式巫师的程度，也说不定。”
菲丽希娅说完后，眼神里闪烁着幽光，面带笑意的看向安格尔。
不知为何，安格尔被这笑意盈盈的眼神盯着，却感觉背脊一阵恶寒。他低下头，遮掩住脸上的后怕之色。
仔细回想着菲丽希娅给的两种选择。都带着浓浓的恶意。
第一种，暗夜蝶舞，说是可以被动增加一次灵魂防御效果。但安格尔总觉得，菲丽希娅的目标是想探察他灵魂的虚实，大概是伊莎贝尔说过他灵魂特殊的原因，菲丽希娅也感兴趣了，想借此机会进入他灵魂一探。
第二种，不稳定的谜蝶，菲丽希娅说效果未知，这可能吗？一个调酒、制酒的大师，会对自己手中的酒说出效果未知的话吗？而且后面还极尽诱惑之言，什么特殊技能，直接跳入正式巫师……如果进阶正式巫师有这么简单，那还有多年苦修、知识积累做什么？
显然，菲丽希娅是在刻意夸大、甚至扭曲事实，然后逼迫安格尔选择第一种。
想到这，安格尔在心底自嘲一声：“正式巫师怎么可能会对他说‘陈酒以待’，果然是存有其他心思。”
菲丽希娅的表情淡然，看着安格尔表情连连变化，也不恼，而是轻轻勾起一抹冷笑。
“不温酒，不冰冻，单纯的‘迷蝶’有何效果？”安格尔问道。
当安格尔问出这句话时，菲丽希娅在心中暗笑“自作聪明”，面上却是表情不变：“没有什么效果，但或许你会醉个昏天暗地吧。”
“怎么？你不打算温酒与冰冻吗？”菲丽希娅反问道。
安格尔看着菲丽希娅，后者面妆精致，看不到丝毫波动。
安格尔：“我如果拒绝的话……”
菲丽希娅眼睛一眯，眉头一竖，恐怖的气压扑面而来。
“……自然是不好的。”安格尔强掰回来，然后在菲丽希娅威胁的高压中，选择了一个让菲丽希娅都有些意外的决定：“就暗夜蝶舞吧。”
“你确定要选择暗夜蝶舞？”菲丽希娅的表情有些古怪。她制作的暗夜蝶舞的确可以在灵魂中筑起一道蝴蝶墙，但安格尔猜测的也没错，因为她打算在蝴蝶中融入自己的一丝意识，进入安格尔的灵魂中一探虚实。
她相信，以眼前这位天纵之才，应该是察觉到她的弦外之音，但怪就怪在，他居然没有选择“谜蝶”，而是直接选择了“暗夜蝶舞”？
当然，无论安格尔选择哪一种酒，她都布有后手。
譬如，安格尔选择“不稳定的谜蝶”，这个酒其实的确如她所说，拥有让人领悟特殊技能，甚至进阶正式巫师的功效，不过概率低至近无，就算真的进阶成正式巫师，也会因为身体与力量不匹配，而出现力量尽失的效果。这样，她就可以毁了安格尔一身修为，一个废人就算“背景”再庞大，估计也会放弃他，到时候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将安格尔收入糖果屋。
若是选择单纯的“谜蝶”，她说的其实也没错，会醉到天昏地暗，不知外物也不知何年。在这样迷迷糊糊的状态下，她想做什么不能做？不仅可以挖出安格尔的记忆，想探察灵魂安格尔也无法反抗。
所以，他选择哪一种，都会遭到暗算。其中最明显的暗算，就是“暗夜蝶舞”。
安格尔为什么会选择暗夜蝶舞？是他没有看出陷阱，还是说……他觉得自己灵魂并无特殊的地方，任人窥探也无妨？
菲丽希娅眯了眯眼，等待安格尔的回答。
安格尔却是笑笑：“心火有点燥，想喝点冰冷的东西，降降火。”
这个理由显然是假的。
菲丽希娅心中疑惑更甚，但她既然给出选择让安格尔自己作选择，若是再质疑他的选择，她的脸也拉不下去，只能将这份狐疑压下心头。
“那好，请入座吧。我这就开始冻酒。”菲丽希娅指着大厅正中央的圆桌，示意安格尔先上座。
安格尔点点头，找到客座，毫不犹豫的坐了下来。
他落座后，便闭着眼做出冥想的样子。但实际上，他的思绪还在疯狂翻涌。
凭着格蕾娅的关系，以及他背后“未知的导师”，安格尔大概率相信菲丽希娅不会致他于死地。
在“不致死”的前提下，他选择了“暗夜蝶舞”。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他对于其他两个选择更不信任，“不稳定的谜蝶”暂且不谈，谁选谁傻；“谜蝶”看似没有危险，但安格尔总觉得菲丽希娅是有设计的，肯定是有陷阱在“谜蝶”中等待着他。
这样算下来，只有“暗夜蝶舞”可以选。一来，菲丽希娅给出他这个酒的选择，目的几乎是昭然若揭，哪怕菲丽希娅剑指他的灵魂，但至少他已经有底。
而且，安格尔对自己的灵魂很了解，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灵魂不是自己的。因为正如菲丽希娅说的“不稳定的谜蝶”，他的灵魂在魇界那位女王划下一道伤口后，也拥有了“不确定性以及不稳定性”。
上次在天空塔与寄生娘的比赛，寄生娘最后触动了那道伤口，最终灵魂彻底消散。
在暮色大拍时，他也是强行唤醒伤口，呼唤那位女王，最终导致整个夜魔城差点沦陷。
选择“暗夜蝶舞”，那么如果菲丽希娅一旦真的要探索他的灵魂，那么他还有一次主动崩盘的机会。
选择其他的两种，他则是彻彻底底的没机会。
所以，安格尔宁可将主动权捏在自己手上。
……
当里层世界的夜晚来临时，格蕾娅也入座了。
紧接着，黑白裙装的女仆开始一盘接一盘的上前菜，就安格尔的感官来说，味道闻起来都还不错。但格蕾娅却是满脸厌弃，将摆在自己面前的菜盘，直接一扫，全都摔在地上。
“我不要吃垃圾，姐姐，我要喝酒。”格蕾娅的目光看向菲丽希娅。
格蕾娅的声音稚嫩又委屈，让安格尔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他其实入座后，一直用余光观察着格蕾娅，总觉得这样的格蕾娅，不仅形象从“肉山大魔王”变成“半青少女”，性格也从成熟妖媚变成青涩稚嫩。这让安格尔感觉满满的怪异，明明先前在血牢时，格蕾娅虽然外形变了，但语气与性格还属于正常，怎么短短时间内，就出现这种极大的变化呢？
安格尔心中有疑惑，但他也没有立场去询问，而且他不觉得菲丽希娅会回答他。
菲丽希娅走了过来，手上端着一杯黑幽幽的液体，它往外冒着寒气，寒气凝结成蝴蝶状，消散在半空中。
她聘婷身姿，走到桌前。
“这是给我的酒吗？”格蕾娅眼睛一亮。
菲丽希娅却是眼眉弯弯，“你的酒还在调制，这是给我们客人的。”
菲丽希娅说罢，将这一杯酒摆在安格尔面前。
“请慢用，暗夜蝶舞。”菲丽希娅说完后，直接坐在了安格尔旁边，淡淡的冷香从旁边传了过来，让安格尔脑海一阵模糊。
安格尔伸手碰触到玻璃杯，暗夜蝶舞的冰冷让他打了个冷颤，也让他的精神稍微清醒了些。
安格尔转过头，对菲丽希娅点头：“谢谢。”
“不客气，这杯酒在我的酒馆里，非银卡不可点。这杯酒算是回报你照顾托比的恩情吧。”菲丽希娅一句话，就将安格尔照顾托比的恩情用利益定了调。而且，还用的是一杯明显不怀好意的酒。
这让安格尔心中有些不舒服，但他也无法与一位正式巫师争辩。
“不喝吗？”菲丽希娅指着酒杯，“冰化了，可就成了普通谜蝶。”
安格尔深深的看了眼菲丽希娅，端起酒，眼底闪着幽光，轻声对菲丽希娅道：“祝你好运。”
说罢，安格尔一饮而尽。
随着冰凉的暗夜蝶舞入喉，安格尔的瞳孔出现一瞬间的收缩。下一刹那，安格尔觉得自己掉入了冰窟中，浑身发寒，但这种冰冻的感觉很快就消失，因为一阵阵翩然而至的蝴蝶，拖着他进入了一片宁静的世界……
第412节 灵魂草原
“祝我好运？呵，故弄玄虚。”菲丽希娅挑起眉头，毫不在意的轻声噫吁。
“姐姐，他怎么睡着了？”格蕾娅指着突然趴在桌上的安格尔，一脸懵懂的道。
菲丽希娅淡淡一笑：“大概……太累了。”
安格尔被翩然纷飞的蝴蝶，带入了一片安宁且广袤的混沌空间。这方世界，安格尔并不陌生，在天空塔时就被寄生娘强行拉入过，后来又被尼斯带进来过。
这里是灵魂之地，一个浑噩不知真实还是虚假的地方。它可以说在人体之内，也可以说超脱于人体外，它被灵魂巫师广泛的认为是处于另一个维度，是人类灵性之光在另一个维度的具象化。
安格尔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什么状态，他只知道身周有许多蝴蝶在飞舞，他无法自控，被这群蝴蝶带往灵魂之地的深处。
他上下左右的观察着，发现自己现在并没有身体，且无法逃离蝴蝶的包围中。安格尔思索了片刻，他曾经灵肉分离过，所以肯定现在并非灵魂状态。他也不处于当初与寄生娘对战时那种‘上帝视角’的超脱思维，那么，按照巫师普遍论述的观点，他既非灵魂又拥有自我思维能力，所以他现在该是意识集合？
安格尔暂且接受目前是意识云的状态。
再然后，他发现了一个可能的事实。他或许并非是被蝴蝶带着飞舞，而是主动在走，蝴蝶则跟着他。
只有这样才说得通，为何蝴蝶会将他的意识云代入灵魂之地。
因为要在广袤无边的灵魂之地找到自我灵魂，没有特殊手段，只有靠着自我意识当坐标。
在蝴蝶飞舞中，安格尔很快就来到了熟悉的地方。
他看到了自己的灵魂。与上一次看到时不一样，他的灵魂脚下，出现了一片闪耀绿光的草原，有棉絮一样的东西，在灵魂附近飘飞，看上去就像是雪花，又像是蒲公英。
灵魂所处的环境变了，灵魂本身也变了。变得更加凝实，且更加纯粹了。
再然后，他的意识云突然脱离了蝴蝶群，融入了灵魂之内。
站在草原中心的灵魂，慢慢睁开了眼。
……
菲丽希娅感受到安格尔的意识云回归灵魂，她并不在意，这本来就是预设好的。她更在意的，是如此凝实，宛若真体的灵魂；以及灵魂脚下，这一片明显带有防御性质的草原。
菲丽希娅思索片刻，操纵着一只蝴蝶进入了草原之中。
蝴蝶悠然而动，青草与蝴蝶，看上去是很和谐的场面，但这仅限外界。当菲丽希娅的蝴蝶刚刚踏入安格尔的灵魂草原时，无规律飘飞在半空中的棉絮突然开始散射孢子，孢子落地形成新的绿草，孢子沾染在蝴蝶身上，蝴蝶开始分解化为能量融入在灵魂草原中。
“绦绿丝绒？”菲丽希娅眼睛一眯，“拟化的如此真实的灵魂草原，绦绿丝绒的品质很高嘛，或许已经半成熟了？”
在菲丽希娅猜测的时候，安格尔也在猜测这片灵魂草原是什么。
看着那飘飞的绒絮，以及投射出来的孢子，安格尔立刻想到了：绦绿丝绒。
但以前绦绿丝绒的形态可不是如今的样子，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化呢？安格尔眉头紧蹙，他无法主动进入灵魂之地，所以并不知道灵魂之地发生了什么事，只能隐约感觉到灵魂的异动……而上一回灵魂异动，是在生魂花园，他想要靠近山顶神庙，直接被那股强烈的律动震得昏迷了过去。
难道，是那次昏迷，让绦绿丝绒变化成一片草原了？
安格尔不知所以然，但看到一只蝴蝶进入草原范围，直接被孢子融化成能量，心情稍定。至少目前看来，绦绿丝绒的防御能力还在，而且应该比以前的普适程度更高了。
“菲丽希娅大人？”灵魂状态无法移动也无法说话，但使用情绪波动向外传递讯息，对安格尔来说却不是难事。
过了一会儿，一道庞杂的情绪传了过来：“很漂亮的灵魂草原，看来我的暗夜蝶舞只怕是多此一举了。”
“既然大人已经看到了，我的灵魂附近已有防御，不如退去？”安格尔看着灵魂草原外翩翩飞舞的蝴蝶群。
他的灵魂很纯粹，灵魂的眼睛比起肉体更加的透亮，恍如装下了漫天星辰。
菲丽希娅也不禁暗赞，这双眼眸如果是真实的多好，她便可以挖出来当做收藏。
“退去？当然会退去。不过我对你的灵魂很好奇，不介意我多观察一会儿吧？”菲丽希娅的情绪传来。
安格尔沉默了，他知道无论如何拒绝，菲丽希娅在不满足自己好奇心的情况下，绝对不可能轻易的离去。那么，他的回答又有什么用呢？
“作为回报，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情报唷。”菲丽希娅的情绪再次传来：“这片绦绿丝绒已经趋近成熟，成熟的绦绿丝绒，对你可不见得好事。”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可不是你的导师，想知道自己去查吧。”菲丽希娅淡淡道。
安格尔再次静默下来，现实中，菲丽希娅勾起一道冷笑：“还挺识相的嘛。”
随着安格尔的默认，菲丽希娅继续观察起他的灵魂来。普通的灵魂虽有基本的外形，但大多呈半透明状。而安格尔的灵魂，看上去却和真人近乎一样，而且还具象化了一件罩袍。
如果安格尔灵魂出窍，估计普通人也无法分辨出是真人还是灵魂。
如此凝实的灵魂，“你是灵魂系？”菲丽希娅问道。
“不是。”安格尔的情绪，毫无波动。
不是灵魂系，却拥有如此凝实的灵魂，的确很少见，至少在学徒期很少见。但这样的灵魂，有什么样的特殊吸引力，能让伊莎贝尔那个眼高于顶的巫师，都另眼相看？
菲丽希娅决定继续试探。
黑白色蝴蝶，在菲丽希娅的操控下，飞如了灵魂草原内。
比起先前的黑色蝴蝶，这一次的黑白色蝴蝶显然更加强力，丝绒的孢子直接穿透它的身体，它却丝毫不沾染，而且飞舞的悠然至极。
黑白蝴蝶的轻松惬意似乎激怒了绦绿丝绒，无数的青草从地面拔起，变成了藤蔓。以密不透风的攻势，将黑白蝴蝶包围住。
但黑白蝴蝶浑然不惧，直接穿透了藤蔓。
就像是自带虚妄之体般，在藤蔓的攻击下，直接遁入了另一片虚空。
眼看着它就要飞到安格尔身边，绦绿丝绒做出最后努力，将安格尔包围的结结实实，并且开出了一朵朵白色的花。
然而，黑白蝴蝶靠近安格尔时，那宛若牢笼一般的藤蔓突然慢慢消失，归于草原中。
“你主动取消了保护？”菲丽希娅问道。
安格尔：“反正也抵挡不住，何必费力。”
菲丽希娅低声一笑，不知是在讥讽，还是在得意。
第一只黑白蝴蝶，落在了安格尔的灵魂上。第二只，第三只……到了最后，安格尔的灵魂上已经遍布蝴蝶。
安格尔闭上眼，任由蝴蝶在他灵魂表面攀爬。
不一会，黑白蝴蝶就开始向菲丽希娅反馈出结论。
“灵魂的质量很高。”“凝实程度达到了学徒值的巅峰。”“咦，这好像是……”
菲丽希娅带着好奇问道：“你灵魂中竟然有正式巫师级的灵魂波动，曾经有灵魂系巫师给你输送过灵魂之力？这种灵魂波动，有点像……”
安格尔：“死灵救赎，尼斯大人。”
“果然是他，那个老色鬼竟然舍得花至少五年的灵魂精修之力，来辅助你灵魂凝实？”菲丽希娅好奇道。
“导师带我去的。”安格尔解释道。
菲丽希娅皱起眉头，她的脑海闪过一个人的影子。
她一直没去问安格尔的导师是谁，是因为她大概率猜到了那人的身份。但为了避免后续麻烦，她打算先下手为强，在“我不知道你是谁”的情况，先检测安格尔的灵魂，就算事发追述，她也可以用“不知者”来推脱。而且她觉得，以那人的性格与冷漠程度，应该不会在意这些事。
但听安格尔如此说，菲丽希娅有些自我怀疑了，她是不是猜错人了。按照安格尔所述，他的导师对他很是上心，甚至还让那个老色鬼耗费多年的精修，来辅助安格尔精粹灵魂，这样殷勤的关切，会是那个冷心冷情的人？
该不会，她真的猜错了。其实安格尔的导师，是……莱茵姆特？或者华莱士？
如果真是这两人中的其一，她就有点摸不着底了，这两人的护犊心都挺重的，且都符合格蕾娅说的她惹不起的对象范围内。其中呢‘沉默术士’莱茵姆特还是野蛮洞窟的实际掌权人，妥妥的三级巫师。
菲丽希娅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下手。
想了想，菲丽希娅决定无视这可能出现的状况，反正她现在是“不知者”，又不是真的要杀死安格尔，探究一个学徒的灵魂老底，应该不至于搞得你死我活的地步。
抛开这些烦扰的心思，菲丽希娅继续用黑白蝴蝶探究着安格尔的灵魂。
这一次，菲丽希娅决定直接深入安格尔的灵魂，进入内部去探究。
“灵魂熔炉都出现了，这小子就算去精修灵魂系术法也没什么问题。”菲丽希娅暗道：“不过，为什么进入他的灵魂后，总感觉有一种奇异的滞纳感。”
第413节 一眼
除了滞纳感外，菲丽希娅还感觉到一种隐隐让她头皮发麻的危险预兆。
但菲丽希娅不惧反喜，作为一个正式巫师，她经历过的危险难道还少吗？对她而言，任何大危险，都代表着大机缘。
就算再危险，一个普通的巫师学徒，能带来怎样的威胁？
菲丽希娅幻化而出的灵魂之蝶，不停的在安格尔的灵魂上扑扇出无色鳞粉，这些鳞粉落入他灵魂表面。
这种鳞粉其实就是最纯净的灵魂之力，对于安格尔灵魂并没有害处，反而可以增加活跃度。但她毕竟是菲丽希娅的一部分，所以她可以借此观察安格尔灵魂深处的一切变化。
上一次，尼斯在研究他的灵魂时，桑德斯在旁钳制，所以尼斯只能靠着万光仪远远的观察灵魂的变化；这一次，菲丽希娅可不是灵魂巫师，她唯一能检查灵魂的手段，就是深入灵魂。
当鳞粉散落进安格尔体内时，菲丽希娅不停的感受着反馈出来的讯息。
半晌后，她眉头突然皱起。
怎么感觉到安格尔的灵魂中有一股奇异的脉络，这好像是……法则的脉络？难道这就是伊莎贝尔说他灵魂特异的原因？菲丽希娅正待深化探察，突然，另一股鳞粉传来一道新的讯息。
——有极为精纯的灵魂之力，正缓慢的融入安格尔的灵魂中。
菲丽希娅将目光放到另一边，她看到了一道伤口，位于安格尔灵魂背部的伤口。看上去像是一道普通的划伤。
在这道划伤中有很细微，但非常精纯的灵魂之力，正从伤口处汨汨流出，补充进安格尔的灵魂内。
按理说，灵魂上有伤口，不外泄灵魂之力就已经是幸运了。这道伤口不仅没有外泄还在持续补充灵魂之力，而且根据菲丽希娅的观察，流泻出来的灵魂之力质量极高，虽然内流的量，微不可察。
这是什么伤口？不仅不外泄，还内流？
如果是持续不间断的流淌，日趋年长，过个千百年，光是靠着这道伤口流出来的灵魂之力，都足以将安格尔的灵魂推到最顶尖的地步。
菲丽希娅升起好奇心，默默的观察着这道伤口。伤口看上去真的很普通，但放在灵魂身上，就有些莫名其妙了。灵魂的伤势，除非是特殊伤害造成的，其他的伤势都是可逆的，而且普通的伤口，只要灵魂回归灵魂之地，随着时间流淌，会自发的愈合。
按着目测来看，这道伤口应该是普通伤。但为何没有愈合的迹象呢？
不仅没有愈合的迹象，那些莫名流淌出来的精纯灵魂之力又是来自何方？
“你知道你灵魂的后背上，有一道伤口吗？”菲丽希娅询问道。
安格尔沉默了好一会儿，心中微微叹气：“知道。”
“这是什么伤口？怎么造成的？”菲丽希娅继续问道。
“我也想知道那是什么伤口，但没有人能回答我，包括我的导师。至于大人问是谁造成的……”
安格尔脑海里闪过那个女人的脸，情绪突然开始起伏。他强行压下心中的翻腾，静静道：“一个脸上缝着线的女人，她给我留下的伤口。”
菲丽希娅能感觉出来，安格尔这次的话并没有说谎。但脸上缝着线的女人？菲丽希娅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是谁。
菲丽希娅试探着，想要去接触那道伤口。
但就在这时，安格尔传来一阵起伏无定的情绪：“菲丽希娅大人，最好别去碰那道伤口，那个女人或许会感知到。”
“感知到？那又如何。”菲丽希娅言语带着不屑，淡淡道：“你不是想知道她是谁吗？我帮你去看看。”
随着伤口被触动，安格尔沉默了下来。
不一会儿，一阵熟悉的瘙痒感，从背部伤口传来。
随着瘙痒的出现，一道惨叫声，划破了黑城堡的大厅，并且直接穿透入灵魂之地。
这道惨叫声，是从菲丽希娅口中叫了出来。
与此同时，坐在菲丽希娅对面的格蕾娅也被这道惨叫惊起，抬起头眼神疑惑的看向菲丽希娅：“姐姐，你怎么……”
稚嫩的声音刚说一半，突然语气一转，变幻为妖媚成熟的声线：“不对，菲丽希娅发生什么事了？！”
不仅声线变了，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显然，真正的“金刚芭比”格蕾娅出现了。
菲丽希娅还在持续的惨叫，她的眼神带着恐惧与无助，她猛地抓住安格尔，想要说什么，但她根本无法开口。
格蕾娅的眼里带着疑惑与焦急，一抬手戏法模型便随之而出，检视起菲丽希娅的当前状态。
但菲丽希娅身周有强烈的能量闪烁，根本无法侦测出任何状况。
格蕾娅看向安格尔，安格尔闭着眼，面色平静毫无波澜，似在休憩。但格蕾娅一眼便看出来，安格尔的意识并不在肉身内，她的眼神瞥到桌上放置的一杯仅剩底液的酒杯。
格蕾娅鼻子一嗅，眉头皱起：“暗夜蝶舞？”
她的眼睛一转，联想起安格尔目前的状态，她几乎瞬间推导出一个事实。菲丽希娅单方面跑去检测安格尔的灵魂，可能因此出现了意外。
但安格尔的灵魂有什么意外可言的，一个学徒的灵魂会让正式巫师都撞到铁板？这几乎不可能，除非，桑德斯在安格尔的灵魂中设置了某些陷阱？
如果只是陷阱，以她以前的能力应该可以对付，她毕竟也是真知之路上的巫师。但她现在只剩下一抹灵魂，想要拯救菲丽希娅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突然，格蕾娅发现菲丽希娅的十指，扣在桌面，指甲哗啦出一道道长短不一的纹路。
“这是……”格蕾娅观看着长短不一的指痕，立刻推断出这是一道菲丽希娅想要传达的密语。
用糖果屋的独有密语公式一解，得出了两个字：“引、魂。”
想了想，格蕾娅决定听从菲丽希娅的话，手中陡然出现了一堆奇异的食材。
“配制，黑泥诱魂汤。”
黑泥诱魂汤的效果和引魂草差不多，可以将灵魂从灵魂之地勾引出来，是格蕾娅自创的一盅汤品。
随着光华闪烁，一道的黑色水球慢慢的悬浮在她身前。
格蕾娅不停喘着气，她如今的实力太过低微，以肉身的能力根本无法配制这一付汤品，她消耗的完全是灵魂之力。
但黑泥诱魂汤的效果，对菲丽希娅并没有起太大的用处，她依旧在不停的惨呼。
这时，菲丽希娅突然燃起一脉精血，嘴角渗出淡淡血液，以耗损根基的代价强撑出一段清醒的时间：“诱、魂、汤、给、他！”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声。
格蕾娅一听，毫不犹豫的将黑泥诱魂汤放在安格尔的鼻尖。
黑色的烟气被安格尔嗅入鼻中，刚一入体，黑气突然消失，仿佛飘散进另一个维度。
随着黑气消失，黑城堡外界，突然闪过一道雷电。
安格尔的灵魂，慢慢的被黑气卷携，似要飘出灵魂之地。
随着安格尔的灵魂离开灵魂草原，另一边菲丽希娅终于停止了叫唤，睁开了眼，血丝布满了她的眼眶。
“菲丽希娅，到底怎么回事？”格蕾娅见菲丽希娅终于脱困，赶紧询问道。
菲丽希娅喘着粗气，一脸惊恐的看着安格尔：“是他，他的灵魂……”
“他的灵魂怎么了？有陷阱？”格蕾娅恨恨道：“我都说过不要去招惹安格尔，你怎么就不听！”
菲丽希娅吞噎一口唾沫：“他的灵魂，被一个恐怖的大能标记了。我被她发现了，她只是看了我一眼，我的意识就开始崩溃。”
“从潜藏在他体内的意识开始，竟然直接按图索骥连接到我的主意识，我的灵魂也差点被强拖出体外。真的太恐怖，只有一眼，她只看了我一眼！”
菲丽希娅不停的呼气吐气。
“她？”格蕾娅则注意到菲丽希娅的用词，似乎指代的并非是男性：“不是幻魔阁下？”
菲丽希娅愣了一下，“他真的是幻魔的弟子？”
“你还不知道？”格蕾娅点点头：“他的确是桑德斯大人的学徒。”
菲丽希娅摇摇头：“我看到的不是幻魔阁下，是另一位不知名的女人，我没看清她长什么样，但她的脸上缝着线……”
缝着线？格蕾娅突然愣住，脑海里闪过一道画面。
“是不是戴着王冠，有一头浓密的红头发，脸上缝着密密麻麻的针线？”格蕾娅追问道。
菲丽希娅迟疑片刻：“好像，是这样的。但我也不能确定，你认识她？”
格蕾娅双手抱着脑袋，不停的摇晃：“我不知道，我刚才脑海里闪过一副画面，我好像看到过她的画像，但在哪里看到过，我记不清了，你知道的，我的记忆丧失了很多……但那副画面给我一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那种感觉……叫做恐惧。”
菲丽希娅和格蕾娅全都沉默了。
格蕾娅只是记得一张画像，她便感觉到了恐惧。
菲丽希娅则是被看了一眼，整个人从意识到灵魂就近乎崩溃。
这人到底是谁？
怎会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难道是传奇级？但南域哪里来的传奇强者？
格蕾娅想起那个伟大存在，他也是传奇，但他似乎并没有威慑到如此地步。
就在两人思索时，黑城堡外面闪电一波接一波，雷声轰隆，似有山雨欲来的征兆。
大厅的窗帘并没有拉上，闪电锃亮的白光，时起时落。这本来是黑城堡很正常的情态，但在这时出现，却突增几分森寒。
哐当——
安格尔的身体突然往后倾，瘫倒在椅子上，与此同时，一只手从他的胸口处伸了出来。
第414节 伊莎贝尔的警告
“黑泥诱魂汤的效果出来了。”格蕾娅看着那伸出来的手道。
从安格尔体内伸出来的，自然是安格尔的灵魂。
紧接着第二只手，伸出来。脚，双脚，然后头也隐隐约约的挣了出来。
眼看着安格尔的灵魂，已经快要出来大半。外面的雷电再次一白，伴随着“哗啦”一声响，大门突然被推开，剧烈的狂风从外面灌入大厅中，卷起一阵尘嚣。
一位白发冰眸的女子，站在大门外。在所有人注意到她时，她的身影一闪，出现在安格尔面前。
“胡搞。”女子怒叱一句，手中隐隐出现白光，按住安格尔灵魂中快要挣脱出来的头颅，强行将他按回了安格尔体内。
“伊莎贝尔大人？”格蕾娅看着来人，低呼道。
白发冰眸，冷颜肃色。虽然脸是芙妮丝的脸，但那份气质与不怒自威的气场，是芙妮丝怎么也比不上的。
伊莎贝尔横眉冷对，额头上隐有汗珠渗出：“还不把引魂的东西拿走！”
格蕾娅回头一看，发现安格尔的鼻前还悬浮着那团黑泥诱魂汤。虽然不知道伊莎贝尔为何突然出现在此，但她是灵魂系的大家，既然她都发话了，格蕾娅自然听命而为。
格蕾娅将诱魂汤分解消散后。安格尔的灵魂，慢慢的被伊莎贝尔推回了肉身中。
见安格尔的灵魂回到灵魂之地，伊莎贝尔又一个术法丢了出来，安抚着躁动不安的灵魂。在温柔的仿佛潮水般的抚慰下，安格尔的灵魂逐渐从躁动回复到了静谧。原本在灵魂中睁开的眼，也缓缓的闭上。
这时，安格尔的脑袋一歪，陷入了深眠。
长长的吁气声从伊莎贝尔口中传出。
她转头看向菲丽希娅，一脸的不耐：“现在明白了吗？放下巫师高高在上的心态，否则害死的不是一只猫，而是你自己。”
菲丽希娅还瘫在椅子上不能动弹，看着伊莎贝尔凌厉的眼神，不知所措的低下头。
“伊莎贝尔大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格蕾娅询问道。
伊莎贝尔冷冷道：“发生什么事，她不是说的很清楚吗？这个学徒被一个恐怖存在标记了，而她触碰了那位恐怖存在的标记，如此下场也是活该。”
“恐怖存在？她到底是谁？”格蕾娅也想起自己脑海里的那张画像，她的记忆显示的到底是在哪里？
伊莎贝尔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原先看好他的灵魂，是因为我在他灵魂中发现了某种律动。但没有想到，他的灵魂居然还有这样的大恐怖……”
伊莎贝尔说到这时，也是有些心悸。还好她一早放弃了侵占安格尔的灵魂，否则后果或许就和菲丽希娅差不多了。
“我回魂域了，你们别撩拨他的灵魂。那位恐怖存在，我怀疑已经超越了……传奇级。”伊莎贝尔的声音带着颤抖，伴随着一道落雷，击中了她们的心。
超越传奇级！格蕾娅被这消息震惊的合不拢嘴。菲丽希娅则双眼瞪得浑圆，背脊一阵冷汗，表情止不住的后怕。
“我不知道那位恐怖存在为何会标记这样一个小学徒，但臻至那样存在的人，自然有其道理。你们只要记住，无论她对安格尔是抱着关切，亦或者怀带恶意，都与我们无关。不要管，不要问，也不要听！”说罢，伊莎贝尔转头准备离开。
“大人，托比现在的情况……”格蕾娅的声音传了过来。
伊莎贝尔头也没回：“它的状况在逐步回复，一周后让安格尔来魂域，到时候我把托比交给他。其他时候不要再来打扰我。”
伊莎贝尔的声音，飘飘忽忽，最终被风吹散。
大门被关上，灌入的风也趋于平静。
格蕾娅呼出一口浊气，坐了下来，与菲丽希娅面面相觑。
“安格尔的导师，是幻魔阁下。”格蕾娅的声音带着一丝疲倦，“我知道你早就猜出来了，但你依旧执着的要去探他老底，这样做实为不智。”
“唉，正如伊莎贝尔大人所说，你太不把学徒当回事……这也不能怪你，巫师界的主流就是这样。我曾经也是这样的人，但我的店员改变了我。”格蕾娅谈到零落在外的芭比餐厅店员，眼里就带着愤怒与仇恨。
“你这样做了，以后想要维系好与他的关系，很难了。”格蕾娅摇摇头：“明明只是一个晚餐，何必搞得这么难看。”
面对格蕾娅的软性苛责，菲丽希娅沉默了，似在反省。
过了好半晌，菲丽希娅突然道：“你当初为什么会将托比交给安格尔？你那时就看重他的潜力嘛？”
“我愿意把托比交付给安格尔，不仅仅是我看重他的潜力，还有一点，是托比主动选择要跟随安格尔。”格蕾娅顿了一顿：“你知道的，托比的存在已经是逆天而行了，它的本质并不简单。它选择跟随安格尔，它的直觉或许也在征兆着什么。”
“如果你真要和安格尔过不去，要么现在杀死他，要么别在恶了关系。”格蕾娅道。
“我明白了。”菲丽希娅转了一个话题：“说起来，你想起那个缝线女人的记忆了吗？”
格蕾娅思索片刻：“那个记忆片段中，我只看到陈旧桌子，以及一张挂在墙壁上的画像。我想不起来这个记忆的地点是在哪，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不是南域巫师界。”
“不在南域巫师界，难道是其他世界？”
格蕾娅迟疑了一下，“我猜测，可能是魇界。”
……
安格尔这一觉，睡了整整三天。当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时，猛地发现一道黑影杵在床边，他的心脏一缩，下意识坐了起来。
这时候，他才发现是站在床边的是暗影。
“你醒了？”暗影也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一身破烂，裤子几乎破了一半，上衣则完全消失，露出光裸且伤痕密布的上身。
安格尔狐疑的上下打量：“你这是怎么了？”
暗影：“我还想问你怎么了？我问外面的哑仆，她说你已经睡了三天，就算这床再软再舒适，也不至于睡的不省人事吧？”
暗影的发问，让安格尔不自觉的回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事。他只记得菲丽希娅触碰了它灵魂上那抹伤口，再然后他就两眼一昏，什么也不记得了。
“菲丽希娅大人，现在还好吗？”安格尔问道。
“你怎么会这么问？我今天过来时，路过大厅看到她在调酒，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暗影疑惑道：“不过有点疑惑的是，她今天居然没有理会我，以她厌恶我导师的程度，不至于对我视而不见啊。”
安格尔想问暗影导师到底有多让人厌恶，但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八卦正式巫师的事。既然菲丽希娅没事，那么当时应该也没有发生什么太过的事？当初寄生娘的灵魂直接消失，大概只是因为她的实力太低微？
安格尔在思索时，暗影突然推搡安格尔：“你还在想什么，赶紧救急，有衣服不？”暗影骂骂咧咧：“这黑城堡全是女人，没有看到一件男装。我悠转了半天，才找回来。”
安格尔无奈的从手镯里拿出一套罩袍，递给暗影：“你这一身伤是怎么搞的？撞到陷阱了？”
“别说了。”暗影换上罩袍后，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一脸愤恨：“陷阱是没有，但我被我导师给坑了！”
接着，暗影将他的苦逼的心路历程说了出来。
“有菲奥娜带路，我没有遇到机关，最后在伊莎贝拉那个老巫婆的实验室里找到了娜迦。”暗影回忆着当时的情形——
伊莎贝拉实践了她的诺言，她的实验室里原本有很多巫师级的机关，但如今所有机关都已经关闭，所以他进去毫无阻拦，很快就翻到了娜迦的保存地。
眼看着就要到最后一步了，但谁知这个时候出现了意外！
他发现，娜迦体内的能量居然是满的！
能给娜迦充能的只有他们一脉，也就是说，娜迦体内的能量绝对是他导师充满的。要么是充满后被伊莎贝拉抢走，要么就是伊莎贝拉抢走后让他导师充能的。
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他被他导师坑了。
他没有办法带走娜迦，因为他打不过啊！！就算是想要消耗能量，以他学徒级的实力，估计也要消耗个数年才有可能，所以他怎么能带走娜迦？
若非他对娜迦很熟悉，估计他都无法从娜迦手中逃走。直接就交代在这儿了。
暗影哭诉完，一脸悲戚道：“我以为我面对的最大对手，是黑城堡的一群娘们。然而并不是，是我那坑徒无止境的导师！”
暗影的表情不似作伪，安格尔也只能默默安慰几句。
“从你说你要进黑城堡找东西的那天起，我就一直想问，你口中的‘娜迦’到底是什么东西？”安格尔好奇道。
暗影无奈的说：“娜迦可不是什么东西，她是一具被导师放逐的无主魔偶，是由正式巫师的活体制成。最重要的是——”
“我是暗影系魔偶师，娜迦是导师制作的唯一一具暗影系魔偶。”
“曾经我完成了一项极其艰难的导师任务后，他告诉我，娜迦是给我的奖励。但要等到我达到学徒巅峰，才会给我。”
“我当时信了导师的话。”
“但，等我好不容易抵达学徒巅峰，导师却告诉我，娜迦被伊莎贝拉抢走了。然后我又马不停蹄的赶到黑城堡，布局了好几年……最终竟然还是被导师给坑了。”
暗影越想越委屈，明明说好这是他的晋级机缘，怎么最后就成了水中月镜中花了呢？
看暗影委实有些伤心，安格尔皱眉道：“娜迦的实力如何？”
“它的实力虽然无法与生前媲美，但也勉强达到了巫师级。”
第415节 轮回序曲
“如果真的是巫师级的话，那你也别去肖想了。”安格尔皱眉道：“但我觉得你的导师应该不至于完全不给你希望，乃至想害死你吧？”
虽说也有坑徒弟，或者对收徒没兴趣的巫师。但绝大多数的巫师既然收了徒，一般也不会主动坑害学徒。毕竟，以他们的实力，想要杀死学徒何必用挖坑这种方法，当然，也不排除有恶趣味的。
但安格尔相信，就算再有恶趣味，日日以看人在深渊中沉沦挣扎为乐的巫师，也会给深渊中的人留一条生路。
因为让人完全绝望，彻底失去活下去的信念，并如朽木一般痴痴等死，这显然不符合恶趣味人的美学。只有给予一丝生路，哪怕万死一生，才能激起人性的争夺欲。
所以，无论是从正面逻辑想，还是反面逻辑想，安格尔都不认为暗影的导师会颁布一个绝对难以完成的任务。再说暗影已经抵达学徒巅峰了，离正式巫师只差一步，再怎么坑的导师，也不至于在这最后一步上完全不给希望。毕竟，暗影进阶正式巫师，也算是他们一脉的人，不仅为这一脉增添底蕴，也能壮大自身一脉的实力与威望。
“我也觉得导师不至于完全坑我，但我是真的打不过娜迦啊。”暗影也同意安格尔的说辞，但他与娜迦斗智斗勇了两天，连对方身上的汗毛都没有摸到，这才败兴而归。
安格尔思忖片刻：“你既然能在巫师级的战力面前安然离开，这大抵上已经是你导师给你留的生路了。既然生路已现，你再仔细想想，能够从这条生路中获得什么利益。”
安格尔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暗影的思路也开始随之明晰：“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还真能收获一些东西……”
暗影陷入了沉思。脑海里回想着这几天与娜迦的对战画面。
半晌后，暗影兀自嘀咕着，走出了大门：“我好像有点眉目了，我要再去看看。”
暗影离开了，偌大的卧室再次回归空无一人的状态。
安格尔重重的摔在床上，他现在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事。
出去面对菲丽希娅？似乎并不是个好的选择，虽然他那天昏迷过去了，但后续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如果菲丽希娅再次问起他的伤口，他又该如何回答？说谎吗？在正式巫师面前他怎么可能有说谎的余地。
就这么离开？安格尔也不大想，他还担心着托比。
安格尔整个人都很烦，索性躺在床上放空思维。
不知过了多久，安格尔被电闪雷鸣给吵醒，他从床上下来，走到阳台上。外面的晴天已经消失，再次回归到雷云翻滚，电蛇藏颅的景状。
黑森林连绵一片，看不到尽头。除了偶有亡灵飘飞在半空，用怨毒的眼神盯着黑城堡外，再无其他的景色。
看着这些如雨后春笋再次蹦跶的亡灵，安格尔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手掌光芒一闪，一把银色的转轮枪出现在手上。
自从这把枪炼制出来，他还没有试验过效果。据那位疑似伊莎贝尔的女人说，这把枪中有一部分神秘的特性，具体是什么特性，安格尔打算趁此时机出去试试。
安格尔并不想惊动其他人，索性直接从阳台跳了下去，朝着黑城堡外面走去。
安格尔离开的动静，自然瞒不了其他人。在他落地时，大厅中菲丽希娅便抬起了头，隔着墙壁看了眼安格尔所在的位置，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又默默的低下头继续调酒。
安格尔走出了黑城堡，沿着蜿蜒小路，朝着山下走去。
他手中拿着附有“消亡序曲”的银色转轮枪，他取名为“轮回序曲”——虽然“轮回”是普罗米取的，但安格尔个人觉得很符合这把枪的性质，索性沿用了。不过为了区别，安格尔在后面添加了“序曲”的后缀。
因为炼制的时候很赶时间，所以轮回序曲的外观并没有去认真雕刻。但安格尔将魔能阵的纹路直接当做花纹，刻在表面上，从枪杆到枪托都是漂亮的魔纹，反而让这把枪显得异样的精致。
虽然道路两旁的黑森林中，时不时的传出啜泣声。但安格尔并没有冒险走进黑森林，森林地形太过复杂，而且十分黯淡，谁知道会不会有陷阱存在。
他的目标是墓园。
墓园的亡灵很多，轮回序曲按照魔能阵本身的效果而言，是大范围的亡灵杀伤技，选择墓园最为稳妥。
来到墓园后，安格尔开启无边静寂，走到墓园一侧。他看到有四只亡灵，攀爬在一座绞刑架上，捂面掩泣。
安格尔抬起枪口，对准绞刑架的位置。
虽然她现在明白这些女亡灵身前有着悲惨的经历，但既然已经堕落，只要彻底的消亡才是最好的归宿。
按下扳机，魔力传导，魔能阵涌动。
紧接着一道的无声的律动，从枪**出，向外呈180度扇形延伸。目标所在的绞刑架，被完全的包括进来。
“消亡序曲”其实就是释放一道极低的声频，使亡灵内部本就紊乱的能量失衡，达到消灭亡灵的目的。所以，这一道几乎肉眼可见的律动，其实就是那极低声频。
按照安格尔的猜测，便是一种类似次声波的攻击。
当这道声频经过亡灵身上时，它们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因为微风骤起，让她们啜泣声稍微停顿了一下。
“难道无效？”安格尔皱眉时，亡灵的身上突然冒出了点点灰黑气体，随着灰气消散，亡灵也慢慢碎成残渣。
见效了。安格尔眼睛一亮，继续开始测试，沿着墓园移动。几乎所有的亡灵，被纳入声频攻击范围时，都会慢慢的化为灰黑气体消失。
按照“消亡序曲”的说法，这些灰黑色气体大概就是亡灵本身的所具备的紊乱能量。当这些紊乱能量崩灭，亡灵就会消散。
试验的结果，和安格尔最初想象的一样。但是，所谓“神秘特性”又在什么地方呢？
安格尔迈步走到了墓园的大坑边上，这是个乱葬坑，里面全是腐烂程度不一的赤**尸。除此之外，就是近乎摩肩擦踵的亡灵大军。
安格尔抬起轮回序曲，对着大坑中开了一枪。
两三秒后，亡灵也没有发出任何惨叫，只是大量的灰黑色气体往上涌，几乎遮掩了安格尔的双眼。
与此同时，安格尔突然感到一种异样，似乎有一道白色的光点倒灌入枪管中？
是错觉吗？
安格尔带着疑惑，继续清理着墓园中的亡灵，一开始他什么也没有发现，但某一次他清理了一群聚集起来约莫有百只亡灵的队伍，随着那蒸腾的黑灰气息，安格尔再次看到白色光点回灌进枪管中。
真的有白色光点？
安格尔眼睛一亮，莫非这就是伊莎贝尔所提的神秘特性？
接下来的时间，安格尔更加仔细的去感受。
很快，他发现每消灭一只亡灵，其实都有白光倒灌，但极其稀少，肉眼几乎不可见。只有一次性消灭上百只的亡灵，那聚集起来的白色光点才能用肉眼看到，但纵然如此，白色光点依旧很小，宛若尘芥。
为了测试出白色光点的效果，他继续击杀亡灵。
墓园的亡灵几乎被他清理了干净，白光的作用依旧不显。安格尔想了想，决定沿着道路，对黑森林两边进行清剿。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并不打算真正踏进深林中。
小半天后，安格尔杀了近两千只亡灵，“轮回序曲”终于出现了异变。
“轮回序曲”的外形是转轮枪。对于一个转轮枪而言，弹夹其实就是那个“转轮”，虽然刻画了“消亡序曲”魔能阵，弹夹其实并无太大用，但安格尔依旧将宛若轮桶的弹夹给制作出来了。
他本初的意思是，在弹夹里装载刻有“锋锐魔纹”、“破甲魔纹”、“火焰魔纹”、“寒霜魔纹”……等等的子弹。让转轮枪不仅可以作为克制亡灵的武器，也能对物质造成伤害。
原本，安格尔还想在弹夹内部刻画扩展魔纹，能放置更多的子弹。但他并没有学过扩展魔纹，所以只能作罢，最终弹夹的数目只有六个。
总之，在他还没有炼制子弹前，“轮回序曲”的弹夹其实是摆设。
但安格尔杀了两千只亡灵后，弹夹出现了异变。
那些回灌的白色光点竟全部聚集在了弹夹内，形成了一颗闪耀着白光的子弹，占据了六个弹鞘其一。安格尔尝试着转轮，转到那枚白光子弹所处的弹鞘中。
他惊疑了发现，竟然真的可以发射？！
这枚白光子弹有什么用？难道这就是“轮回序曲”的神秘特效？
安格尔用精神力触手感受着弹夹里的唯一一颗白光子弹，他隐约感到一股隐晦的异种能量，但具体是什么能量，他并不能判断出来。
只有射出来看看才知道。
按照常理推断，安格尔觉得这枚子弹或许也是作用在亡灵身上的，他左看看右看看，想要找一只亡灵试试效果，但这附近的亡灵被他清理的差不多了，这一眼扫去竟然一只亡灵也没有看到。
安格尔不打算进入深林，他准备回到主道，去另一侧的黑森林看看。
当他回归主道时，他意外的发现一只落单的亡灵。
这只亡灵没有掩面哭泣，而是背对着安格尔，抬着长满黑发的脑袋，望着黑城堡的方向。
安格尔没有看到她的正面，但仅从背面来看，便能感受到一股浓郁的憎恶气息。
“就你了。”安格尔低声暗道。
他抬起轮回序曲，对准这只行为怪异的亡灵。
第416节 神秘效果
这一次，他没有启动魔能阵的力量，而是直接——
一枪迸出。
枪管长出无数白光触手，一阵张牙舞爪后，触手收缩光芒内敛，化为一颗彷如流星一般的子弹，拖着长长的白色尾巴，没入亡灵体内。
亡灵惨叫一声，瘫倒在地，蜷缩着身体。
安格尔稍微远离了它几步，仔细观察着亡灵的状态变化。
它在颤抖，脑袋左右摇晃，似挣扎似痛苦。如墨黑发，遮掩了她的面容。
慢慢的，它的颤抖趋于平静。
“亡灵没有消失？难道这颗子弹并非是消灭亡灵的？”安格尔在心里暗忖，该不会这颗子弹其实是助益亡灵的吧？
神秘之力本就奇葩，安格尔还记得曾经普罗米说过，有一件神秘道具名为“月色海岸的梦海螺”，它的效果是“无视等阶，拉所有非生命体入梦”。这个奇葩鸡肋的神秘道具，迄今为止没人知道有什么用……
所以，出现助益亡灵效果的神秘道具，安格尔也不觉得奇怪。
如果真的是助益亡灵，安格尔刚才的行为就有些唐突了。他默默的再后退了一步，全效开启“无边静寂”，彻底隐下身形。
女亡灵不再动弹了。
但安格尔注意到，它并没有消亡，一道白光在她体内慢慢氤氲。
突然，她猛地抬起了头。
当安格尔看到她的面容时，表情一顿，因为这个女亡灵的脸他并不陌生，三天前他还见过。就在芙妮丝的浴室里，那个借着他的愈合术，将怨恨之气积累到极点，辅一死亡就化身亡灵的女人。
安格尔记得，她似乎曾说自己是古曼王的十三女。但名字并没有说，大概是她自己都觉得，她的名字已经不重要了。
难怪这只亡灵一直死死的盯着黑城堡，她的怨恨之情全来自黑城堡。
在安格尔思忖时，她仰面发出一阵惨叫。紧接着她体内的白光开始上涌，全部涌到了她的脑袋。
在白光的照耀下，安格尔隐隐约约看到她生前的精致容颜，云发顾盼，眉目如画。
安格尔的疑惑更甚，这白光子弹到底效果是什么？
没过多久，白光消失了。女亡灵的面容出现了诡异的变化，一半狰狞，一半平静。狰狞的一边，依旧是亡灵的状态，白眼如雾，血管暴凸如虬根；但平静的一面，却隐有大家淑女的仪容。
“莫非，白光子弹其实是使亡灵重回灵魂？”安格尔眼底闪过讶异，他从书中读到的信息是，灵魂堕落是不可逆的。一旦变为亡灵，绝对不会再重回灵魂。但眼前的状况又让安格尔迷惑了，女亡灵半张脸不变，另外半张脸却出现了普通灵魂才有的温柔。
安格尔想了想，低声开口：“你是谁？”
他的声音乍一传出，本来平静的女亡灵突然出现了大变化，一半惊愕，一半恶毒。
女亡灵左看看右看看，没有发现声源，竟一步步的开始后退。
有恐惧心了？安格尔咦了一声，继续说话：“你有意识吗？记得自己是谁吗？”
“你还记得古曼王吗？”
女亡灵后退的更厉害了，那正常的半张脸出现一丝的疑惑与茫然。
“你是古曼王的十三女，被长公主陷害来此。你还记得吗？”
女亡灵“啊”了一声，竟然直接转头就飞上天空，往黑森林的深处跑去。
这样就跑了？“不能飞”的安格尔一脸懵逼，哪怕他想追都没有办法。
“所以，这颗子弹就这么浪费了？”安格尔欲哭无泪，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消息，至少他发现了一点，这女亡灵似乎的确回复了一些理智。
因为在那半张正常的脸上，出现了很多非亡灵的神态：譬如平静、温柔、惊愕、害怕、茫然、疑惑。这些表情都不可能出现在一只亡灵身上，难道说，她目前其实是“半灵魂半亡灵”的状态？
安格尔也不能确定，只能留待日后研究。
经过这次的教训，下次研究就不能这么随意挑选目标了，至少要圈定范围让目标不能逃跑，否则就浪费了一颗子弹。
下次研究是什么时候，安格尔还没决定。但等他离开了黑城堡，想要再遇见这么多亡灵也不容易，所以他打算趁此机会，多收集一些白光子弹。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安格尔便沿着黑森林的开始扫荡起亡灵来。
黑森林里的亡灵开始大面积的消失，这显然瞒不过黑城堡的眼线。
菲丽希娅拿出水晶球，看着安格尔的大量扫荡亡灵的行为，一脸疑惑：“他这是在做什么？”
格蕾娅也凑了上来：“大概是在试验武器？这小子潜力的确不错，我记得一年前他还是个被各方拿捏的普通凡人，没想到一年后居然能直面如此多的亡灵了。”
“很多正式巫师都很讨厌面对亡灵，他倒是好。”格蕾娅看着安格尔，笑的倒是很温和。
菲丽希娅对安格尔的潜力也不否认，她亲身经历了安格尔差点晋升“神秘炼金术士”的一幕，所以她知道这个少年的出类拔萃。
但对于眼前的一幕，她还是有点疑惑：“这武器对亡灵的杀伤力很不错，看来是大范围杀伤亡灵的魔能阵……他应该有很稀有的附魔炼金传承。不过，试验武器需要杀伤这么多的亡灵吗？”
格蕾娅：“这件武器可是曾经吸纳一半神秘之灵，大概，是想找出它的神秘效果是怎样的吧。”
菲丽希娅也觉得可能如此，要不然解释不通安格尔的行为。
格蕾娅思索片刻道：“有的神秘道具很鸡肋，有的神秘道具哪怕只有一半，也拥有惊人的功效，譬如生魂花园的那件魂珠制造盘。安格尔的这把转轮枪，具体什么功效暂时未知，不过期望他运气不要太差。”
在菲丽希娅与格蕾娅对谈时，位于黑城堡地下二层的魂域，一间静室内，伊莎贝尔缓缓睁开了眼。
她听到了格蕾娅的话，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神秘道具怎么可能会有鸡肋的，只是没有用对地方罢了。”
说罢，伊莎贝尔的目光投向了安格尔的位置。
她静静的看着安格尔杀戮亡灵，不发只言片语，隔了好半晌才微微一笑：“倒是为黑城堡做了一件好事，早就想祛除沉疴了，但堡内风气不变，沉疴终难消除。”
伊莎贝尔闭上眼，再次进入了冥想状态。
安格尔杀戮了接近三天的时间，不知消除了多少亡灵，终于将弹夹内的六个弹鞘全部装填完毕，六颗白光闪耀的子弹，蓄势待发。
这三天来，黑城堡附近百里范围，几乎被他走遍了。
确定杀伤亡灵不再出现白光倒灌后，安格尔才收了枪，准备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安格尔没有看到一只亡灵，可见他这几天有多努力的去扫荡。在路过墓园时，安格尔顿了顿，下了深井准备去看看花花。
来到花花所在的洞窟时，安格尔一愣。
花花正乖巧的坐在书桌前读书，他之所以发愣，是因为花花的房间格局变了。原本的床被她拆解了，木料放在一边，她似乎想要做什么东西。
她现在的床，则变成了一张吊床，就挂在房间正中央。
除此之外，他还发现花花的裙子也变了，虽然依旧是鹅黄色连衣裙，但裙摆上却多了很多细碎的小花。安格尔看到桌子上的剪刀，以及被剪碎的被罩，他的眼中露出了然。
看来花花在这里也不甘寂寞，居然坐起了手工。
想了想，安格尔又制作了一个幻境，这个幻境被塞得满满当当，装载了很多虚拟的材料，木板、纸片、线头、布帛……安格尔将这个幻境就放在了窗户的平行处，很隐蔽但多观察依旧能发现。
做完这一切后，安格尔没有打扰花花，悄悄的转身离开了。
在回程的路上，安格尔嘴角漾起微笑，他当初留了一方幻境给花花，只是想安慰她，没想到还能这么玩。
如果幻境能反应真实的材料特性，他甚至可以在幻境中练习绘制魔能阵以及炼金，这样就可以不浪费材料了。但可惜的是，就算他给幻境中的材料赋予特殊性质，也是想当然耳的，没有真实的逻辑可言，还是没用。但单纯拿幻境联系绘画或者普通的工艺，倒是没问题。
回到黑城堡的时候，安格尔发现格蕾娅与菲丽希娅都在大厅内。
他进入大厅时，其实还有些忐忑，害怕菲丽希娅聊起那日的事，问那个缝线女人是谁。但让他意外的是，菲丽希娅只是对他微笑致意，并没有问其他事情。
格蕾娅则是对他笑盈盈的招手：“安格尔，过来坐坐。”
安格尔注意到，格蕾娅的表情并非是懵懂青涩的，而是成熟妩媚，他试探的叫了一句：“格蕾娅大人？”
格蕾娅见安格尔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禁笑道：“我是真的，另一个小姑娘正在沉睡。”
另一个小姑娘？安格尔一愣，总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什么重要信息。
他走了过来，坐在格蕾娅对面的沙发上。
“我发现托比身上有一根羽毛很特别……”
第417节 践诺
“那是空间道具吧？”格蕾娅问说。
安格尔点点头：“那是含雪之羽，给托比装衣服和食物用的。”
见安格尔如此大方坦白，无论是格蕾娅亦或者菲丽希娅都默了。格蕾娅是很宠溺托比，但哪怕她再宠溺，也没有宠到这个地步，居然将一个空间道具给托比用？而且还贴心的制作成羽毛状，既兼具了美观也毫无违和感。
就连菲丽希娅也忍不住感叹：“真是太……”奢侈了。要知道，有些正式巫师都还用不起空间道具，居然一只鸟都有专属的定制空间道具了？
安格尔明白菲丽希娅未尽之语，但他却并不觉得太过。当初落入位面夹道的那段时间，若非靠着托比空间里的储存粮，他哪能撑到最后？所以，这其实也算是一饮一啄。
借着“含雪之羽”的话题，格蕾娅慢慢的询问起这一年多的时间，托比的经历。
一开始，格蕾娅还需要主动询问，安格尔才回答。但说到后面，安格尔自己也陷入了回忆，一想起那些美好时光，话匣子也跟着打开了。源源不断的说起这一年托比的经历。
格蕾娅也不打断，面带柔和的笑容，听着安格尔的言语，脑海中也跟着浮现出一幅幅画面。
安格尔说的都是普通的小事，涉及到其他人的事，他都一笔带过。但就是这些小事，格蕾娅也听得津津有味。
托比身上唯一的大事，大概就是其实力翻飞的转折点：领悟重力脉络。
安格尔说起这个时，稍微想了一下，很多事情他不知道该说不该说。譬如幻魔岛、又譬如当时的情状与形式，说出来会不会惹麻烦？安格尔最后索性都不说，只说结果。
——在重力花园现世时，托比领悟了其中的重力脉络。
对于安格尔的说辞，格蕾娅也不过多追问，反正最后是托比得到了最大的好处，这就足矣。
略过了重力脉络后，安格尔继续说起托比在野蛮洞窟的生活。这一说，就是大半个时辰。
安格尔基本只挑快乐的事情讲，很多不幸的事，或者惹祸的事，他都避而不谈；他并不想因为这些无关琐事，在格蕾娅面前表现出“他在博好感”的态度。
但当他说到暮色大拍时，他顿住了。
魇境的事，他肯定不会说出来。但是，关于那个无眼男的事，他在考虑要不要说。
安格尔的顾虑很多，思来想去后，还是决定直说。
不过，他并没有用语言表达，而是直接随手一挥，将当初拍卖无眼男的场景，再现出来。
突如其来的幻象，不仅吸引了格蕾娅的注意力，就连在另一边调酒的菲丽希娅也停下手中的活，看了过来。
“这是哪里？看起来像是拍卖会。”格蕾娅疑惑的看着幻象中热闹的场面。
“暮色深井的拍卖会吧。”菲丽希娅端着两杯酒走了过来，一杯递给了格蕾娅，一杯递给了安格尔，还特意解释了一句：“这是普通清酒。”
安格尔谢了一声，轻轻抿了一口。微凉的口感充入喉咙，酒液的味道并不浓郁，有种轻纱拂面的丝滑感。味道不是给人爆炸美感，而是如潺潺清溪流入心田，久久回荡。
喝下清酒，安格尔明显感觉精神了许多，就连释放幻象时所需的魔力也活跃了几分。
菲丽希娅坐到格蕾娅身边，指着幻象中拍卖台上的女人：“这个巫师，我以前见过。是暮色的暮光，一个心眼很小的女人。”
安格尔点点头，“的确是暮色拍卖会。”
格蕾娅面带疑惑的看向安格尔，不懂他放出幻象的意思。
安格尔则示意格蕾娅继续看下去，只见幻象中一个铺着黑布的铁笼被推到前台。
“既然是拍卖会，难道这是活体拍品？”格蕾娅暗暗揣测着，安格尔放出这个幻象的意思。
幻象中，暮色的侍卫掀开了黑布。随着黑布落下，一个穿着服务员制服，打着绿色领结，没有双眼的高挑男子出现在了铁笼正中间。
当格蕾娅看清楚笼中之人时，手上的玻璃杯瞬间被她捏成粉渣。她全身颤抖着，两眼充满了血丝。
菲丽希娅也看到了笼中人，她思索片刻后，犹豫道：“这是……‘大眼’休斯顿？”
‘大眼’休斯顿？安格尔还是头一次知道无眼男的名字，不过他的名号也太不符实了吧？
“是他。”格蕾娅面无表情，声音变得阴寒。
幻象里暮光开始介绍着这个新的奴隶拍品：“看过新一期的《无限位面征荒录》就知道，格蕾娅在寒特位面与鹿猿婆婆发生争执，坠入魇界……目前看来，格蕾娅显然已经陨落，她的芭比餐厅也随之分崩离析……其餐厅员工全是美食巫师，除了逃回糖果屋的，其余的皆流散到各地。这一位正是芭比餐厅的前服务员，是某位巫师不经意间抓到的……”
安格尔不仅模拟出幻象，就连当时场景的声音也一模一样的重现出来。
“……所以，各位竞价吧，底价1万魔晶，每次加价不得低于5000魔晶！”暮光激动的对众人道。
幻象到了这里就结束了。
后面的情形就涉及到托比的冲动，以及他的奋不顾身营救，最后险象环生。这些事情，他自然不会表现出来，因为不仅涉及到了魇境，还有贴脸的嫌疑。
“最后休斯顿被谁买下了？”格蕾娅强忍住怒火，从齿缝中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浴火红莲’莉迪雅。”
安格尔没有说出价格，也没有说出他与莉迪雅之间的约定。
“莉迪雅！”格蕾娅：“好，我记住了！”
格蕾娅并没有在安格尔面前表现出太多情绪，只是向安格尔郑重道了声谢。无论是他照顾托比，亦或者是将休斯顿被拍卖的消息传递给她，这都足以当得起她的谢意。
或许是怒急攻心，格蕾娅的表情有点虚弱。她对安格尔道：“我的灵魂要去静养了，你如果有事找我，可以让菲丽希娅唤醒我。”
顿了顿，格蕾娅又道：“托比现在在伊莎贝尔大人的魂域中，你且放心。”
说罢，格蕾娅的眼神缓缓变得涣散，下一秒，变成了懵懂天真的少女格蕾娅。
看着这近乎无缝切换，在联想先前格蕾娅的话，安格尔基本上能猜出大概，或许是一体双魂。至于是夺舍还是分裂，这个就不知道了。
格蕾娅沉睡了，安格尔也没有心思留在大厅与菲丽希娅大眼对小眼，再加上他还是有些心虚，索性道别离开。
就在他站起身时，菲丽希娅突然道：“那日……”
安格尔背脊一僵，深怕菲丽希娅提起那天的后续。
菲丽希娅却是勾起唇角，“那日，你是如何脱离炼金异兆的？”
安格尔一听，问的是这个问题，稍微放心了些。但再一想，这个问题似乎也涉及到了他的灵魂。
他非常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但面对正式巫师，不答也不行。
“因为，我的灵魂很特……”
安格尔话还没说完，菲丽希娅突然伸出手，制止安格尔继续说下去：“行了，你的秘密我不探究了。你且回去吧。”
安格尔一头雾水，不知为何菲丽希娅问了出来，又突然打断他？
但既然菲丽希娅不打算继续询问，安格尔也松了一口气。向菲丽希娅鞠了一躬，走向了二楼卧室。
等到安格尔离开后，菲丽希娅才低声叹了口气。
伊莎贝尔曾警告过，让她们“勿管、勿听、勿问”，只有这样，或许才能脱离那位伟大存在的注目。
正因此，她才没有继续询问安格尔的灵魂异样，刚才安格尔主动提起灵魂之事，她也不得不主动打断，因为她实在是怕了。那个仅仅一眼，就让她濒临崩溃的女人，就像一个梦魇，让她每每想起都不自觉的后怕……
……
时间一晃而过。
第二天清晨，安格尔正在冥想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轻柔的低语：“来魂域吧，该是我践诺的时候了。”
低语一晃而过，安格尔恍惚了片刻，才忆起说话的正是伊莎贝尔。
一想起这位曾经差点引领一个时代的巫师，安格尔也不敢墨迹，很快的收拾好自己的形象，由哑仆带着前往了黑城堡的负二层魂域。
抵达魂域后，哑仆留在了魂域大门外，安格尔独自进入了其中。
刚踏进魂域，安格尔便感觉一阵阴风吹拂，周围全是黑沉沉的一片，看不清具体的状况。
最奇怪的是，他连精神力触手都释放不出来。
在这片黑暗中走了大半天，安格尔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伊莎贝尔在搞什么鬼，不是说好的践诺么？为何会突然进入到一片黑暗中？
而且，他发现自己似乎行走在一片虚空中，左右都挨不着边，上没有顶，下没有底。
除此之外，他还感觉特别容易疲乏，走没多久就想休息，就像有一种强大的意志力在向他催眠。
但安格尔每每想休息的时，他的身子就不自觉的往下掉，坠到不知何处。
这种失重感让他很不好受，而且他隐约觉得，一旦真正掉下去，或许会万劫不复。
思及此，他只能不停的自我催眠，不让自己休息。而是不停的往前走，只有往前走，他的步伐才是往上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第418节 秘魂喃语
这是伊莎贝尔的声音。
轻柔的呢喃，仿佛就凑在耳边低语。
但安格尔仔细去听，却发现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不过，安格尔注意到了一点。每当伊莎贝尔说出一个音节，他便感觉皮肤微微发麻，从头皮到脊椎再到脚心。就像有人在用羽毛轻轻搔痒一般。
这不像是种语言，反而像是一种灵魂的共鸣。
伊莎贝尔的这段话，一共有33个音节。她反复说了两遍，才停止不言。
安格尔不知所云，在心底默默寻思着伊莎贝尔的意图。她说的这段话，是什么意思？与他行走在这片黑暗空间，有什么关联吗？
又走了一段时间，他依旧在黑暗中徘徊，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走没走对路。
黑暗会侵蚀人心，绝对的静谧则会令人发狂，再加上前途叵测，安格尔变得越来越焦躁，心中的压抑想用大声喊叫来发泄。
但他发现，他竟无法说话？
仿佛丧失了听觉一般。
安格尔愣住了。那先前伊莎贝尔的声音是怎么传到他耳里的？
难道是那音节有古怪？安格尔沉默片刻，回忆着伊莎贝尔先前说出来的音节，试探着模仿起来。
第一个音节落下，安格尔便清楚的听到了声音。他心底一阵恍然，果然是这音节有古怪？
第二个音节、第三个音节……一直到最后一个音节。
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安格尔突然发现自己像是挣脱了某种枷锁一般，从身体到心灵都充斥着自由感。
安格尔下意识的学着伊莎贝尔，第二次念出那段音节。
这一次的念叨，安格尔每说出一个音节，他便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往上飞，当他说到最后一个音节时，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白光，白光背后是一座宽敞的殿堂。他隐约在殿堂中，看到了人影。
所以，音节其实就是通往出口的钥匙？！
安格尔带着疑惑，踏进了白光之中。
一出白光后，安格尔便看到了前方静坐着的伊莎贝尔。她缓缓睁开眼，眼底似有神光闪烁。
“伊莎贝尔大人。”安格尔刚想打招呼，便感觉到了奇怪的地方。
——他其实并不是在说话，而是下意识的在用情绪传达波动。
安格尔愣了一下，似乎联想到了什么，猛地回头一看。他身后的地面上躺着一个人，身材清瘦的少年人。
看到少年的面容时，安格尔立刻反应过来：“我灵魂离体了？”
地上的人，正是他的肉身。而他现在，则处于灵魂状态。
“记住刚才那段话了吗？”伊莎贝尔突然抬头看向安格尔的灵魂。
安格尔怔了一下，下意识的点点头。刚才那段音节并不长，他记忆下来倒是不难。
“那段话，便是我承诺过给你的机缘。”伊莎贝尔静静道，“凭借那段话，你可以自由的灵魂离体。”
“自由的灵魂离体？莫非是魂绶术？”安格尔犹记得，似乎只有学会魂绶术才能灵魂出窍？
伊莎贝尔摇头：“这不是魂绶术。是我早年间，去源世界游历时，无意间获得了‘奥古斯汀的双生镜’一次性使用权。借着这面神秘镜子，与另一人交易所得。”
“奥古斯汀的……双生镜？”安格尔默默念叨着这个名字。
听到安格尔的念叨，伊莎贝尔以为安格尔单纯是对这件神秘道具好奇，毕竟对方是一位炼金术士，甚至差一点获得“神秘炼金术士”的称号。
因为伊莎贝尔强行剥夺了“神秘之灵”的一半，她心中其实对安格尔埋有很深的愧疚。哪怕交予了安格尔这段“秘魂喃语”，她其实个人也觉得比不过那一件神秘道具的价值。
所以，在这种略带愧疚的心态下。
既然安格尔对这件神秘道具好奇，伊莎贝尔想了想也没有隐瞒，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奥古斯汀的双生镜，是源世界中某个自远古流传下来的巫师组织收藏的神秘道具。源世界有对神秘道具的分级，奥古斯汀的双生镜是处于很高级别的神秘道具。”伊莎贝尔淡淡道：“它的作用，是能够与随机世界的人进行交流，甚至交易。对方世界可能离我们巫师界有无数位面间隔，也可能是超越了本质的世界，甚至可能是不在此间的世界。”
“我刚才教给你的‘秘魂喃语’，便是我通过奥古斯汀的双生镜与一位自称‘雾种’的异族交易所得。”顿了顿，伊莎贝尔又道：“根绝我的测试，秘魂喃语哪怕在我们巫师界，也可以正常使用，效果不曾受大意志的削弱而递减。可见，‘雾种’这个异族或许和我们巫师一样，拥有横贯万千位面的秘法。”
“源世界的机遇很多，那里的神秘道具也很多，甚至可能掌握了神秘道具的炼制方法。如果你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源世界看看，那里才是真正的巫师界中流砥柱。”
安格尔疑惑道：“我记得导师曾经给我说过，前往源世界的通道不是已经坏了吗？”
伊莎贝尔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人心算计，导致南域通往源世界的通道损毁。但巫师界可不止南域，西陆、东界、北领都有通往源世界的通路。就算都不能去，你只要有心，也会自己找到去路的。千年前，我的本体便是寻到一张坐标图，决定跨越无数位面，重回源世界。”
伊莎贝尔的一番话，交代了很多讯息。什么源世界、西陆、北领……或者是本体与分魂，这些安格尔其实都不是太在意，他现在层次太低，考虑这些都是梦幻泡影。
他其实最在意的还是“奥古斯汀的双生镜”。
在意的不是神秘道具本身，而是“奥古斯汀”这个前缀。
“奥古斯汀”这个名字，他曾经在魇界的奈落城见过。那是一个暗恋着“悬狱之梯”监狱长的女儿玛格丽特的男子。安格尔在玛格丽特的闺房里找到很多奥古斯汀的小纸条，里面记载着满满的爱意。
安格尔犹记得，他的全名叫做“奥古斯汀.诺亚”，他与“奥古斯汀的双生镜”有关系吗？
“伊莎贝尔大人，奥古斯汀是那面神秘道具的炼制者吗？”安格尔询问道。
伊莎贝尔摇摇头：“我不知道，也许是吧。”
听到伊莎贝尔的回答，安格尔并没有再继续就此问题询问，显然她并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既然得不到答案，安格尔索性将话题回转到“秘魂喃语”上。
“几个音节就可以让灵魂出窍……”若非他亲自见识过，他完全不敢相信这个事实：“这‘秘魂喃语’的原理到底是什么？”
伊莎贝尔却是笑道：“秘魂喃语没有你想的那么儿戏，它自有一套算法。每个灵魂都有不同的算法与音节，你刚才在灵魂之地沉浮的那段时间，其实就是我在以你为范本，计算相应的音节。”
“因为我与那位‘雾种’有过约定，我不能将算法外传，只能传给你结果。”
安格尔大概懂了，就是授人以鱼，却不能授人以渔。
他心中虽有好奇，但也不再过多追究。大不了就是一种和重力脉络差不多的技能，很难去了解，但你却可以去应用它。
想到重力脉络，安格尔在灵魂出窍后，他就一直能感应到，在他灵魂内重力脉络的位置，他甚至可以隐约调动它们……但他不敢。
他记得尼斯曾经告诉过他，他的灵魂之力不足以调动重力脉络，强行调动的话，灵魂绝对会枯竭而死。
如果没有这个限制，靠着重力脉络的效果，绝对会让他的实力出现疯涨。
就在安格尔兀自可惜时，伊莎贝尔继续道：“秘魂喃语你练习熟悉后，可以做到几近瞬发的程度。而且不会消耗魔力，也不需要构建模型，所以这基本等同于一个巫术位。不知这个机缘，你可满意？”
安格尔点点头。
虽然目前看来，灵魂出窍对他似乎聊胜于无，但总归是一个“准瞬发术法”，也算是白捡的了。
伊莎贝尔从安格尔的面上，看出了几分端倪。
“你是不是觉得灵魂出窍对你没有用？”
安格尔“呃”了一声，正待解释。
但伊莎贝尔不等安格尔回答，突然伸出手指对准虚空一点，一道光辉落入安格尔的灵魂之中。
那道光辉，在他的灵魂中乱窜，最后直接融入到重力脉络的源头处。
经过在生魂花园的那场净化，安格尔灵魂中扩散的灰色雾气被收束成团，如今那道光辉融入到重力脉络中，原本就收束成团的源头，被压缩的更小了。像是一颗小弹珠，悬浮在灵魂深处。
“你身体内的重力脉络出现异变，只能靠着灵魂之力释放。这是一件坏事，也是一件好事，以后你自会明白。”
“刚才我加固了你的律动之源，你以后使用重力脉络的力量，不会再一股脑的倾泻太多，导致灵魂之力过量损耗。你现在可以自由控制使用重力脉络的量度，只要不超过本身灵魂之力的上限，对你不会有太多影响。”伊莎贝尔说到这，从空间道具中拿出一张羊皮卷：“这张皮卷上记载的是修炼灵魂的方法，你可以按照上面的方法锻炼灵魂，可以缓慢补足消耗的灵魂之力。”
伊莎贝尔并没有告诉安格尔，就算不按照羊皮卷的方法锻炼灵魂，单纯靠着他背部伤口慢慢涌出的精粹灵魂之力，其实也可以回复，不过所需时间会长久一些。
安格尔接过羊皮卷后，带着疑惑，试探着小量的抽取律动之源的重力脉络。
果然如伊莎贝尔所说，重力脉络不再倾泻而出，而是按照他想要的计量，如水滴一般慢慢的涌出来。
安格尔眼睛一亮，如果能自由控制重力脉络的使用量度，那‘秘魂喃语’简直太有用了。一旦灵魂出窍，靠着重力脉络，他的实力或许还会翻上一倍！
第419节 五味情绪
重力脉络在灵魂周遭凝而不发。
安格尔自己无感，但伊莎贝尔却能从那灰黑色雾气中感觉到压抑与沉重。这就是法则律动的优势，哪怕安格尔所能控制的重力脉络给她搔痒都嫌不够，但它的本质，完全可以无视等级的差别。
大殿里没有其他的物体，安格尔直接将自己的肉身作为测试对象。
随着重力脉络的一点点的增加，他的肉身也随之漂浮。
他注意到维持肉身漂浮时，灵魂之力消耗的速度并不快。但安格尔不知道自己的灵魂之力的上限是多少，所以他暂时也不知道能维持漂浮多久。但总体而言，这也算是一个伪飞行技，等他适应了重力脉络后，或许也可以作为短途的逃生技。
毕竟重力脉络的应用方式很多，托比作为前瞻，可以借着重力加速飞行，安格尔相信只要自己多适应，应该也可以做到。
等到安格尔测试的差不多，伊莎贝尔道：“虽然秘魂喃语可以做到灵魂离体，但也有忌讳。首当其冲的是对肉体活性的维持，除非你有蕴养肉体的手段，否则不能离开肉体太长时间。”
“以你目前的状态，大概可以离体十分钟。”
“还有一点你也要注意，在你灵魂离体后，你是不能使用魔力的，只能使用灵魂之力作为战斗。所以，你想要保护好灵魂，最好学一些灵魂系的防御术法。”
说到这里，伊莎贝尔将该说的已经说完。
“至于灵魂如何回归肉体，也不需要学习返魂术。你只要靠近肉体，在心中默念‘秘魂喃语’，就会看到灵魂之地的入口。”
说了最后一点后，伊莎贝尔便不再赘述。
安格尔按照伊莎贝尔的指示，果然看到了灵魂之地的入口。
……
获得一个类似魂绶术的技能，安格尔心中自是很开心的。
但也因为伊莎贝尔不给安格尔拒绝的机会，让他又有些无奈。他欠了库拉库卡族大祭司的一份人情，原本打算趁着这个机会询问一下伊莎贝尔的意见，但如今他已经收下了这份好处，想要再谈库拉库卡族之事，似乎就有些站不稳脚。
伊莎贝尔见安格尔心中还有事，以为他在担心托比，指着不远处一圈不停溢满白气的池子道：“托比在魂池内，你可以带它离开了。它目前的状况已经稳定，残缺的灵魂业已补足。不过它灵魂还有一些瑕疵，具体的细节，你去问格蕾娅吧。”
言下之意，便是慢走不送。
安格尔朝着魂池走去，果然看到托比躺在池底中。
魂池中没有任何液体，只有满宕宕的魂珠，以及魂珠中逸散出来的气体。
安格尔不敢多看，小心翼翼的将托比捞了出来。
等到将托比捞起后，安格尔重新走到伊莎贝尔面前，道谢后，站在原地并没有离开。
伊莎贝尔疑道：“你还有什么事？”
安格尔思索了片刻，不管能不能还上大祭司的人情，对于库拉库卡族的事，安格尔还是要询问一下伊莎贝尔的态度。
毕竟，伊莎贝尔庇护了这一族良久，就算安格尔要在外寻求偿还人情的方法，他还是需要向生魂花园的主人知会一声。
安格尔小心翼翼的整理着措辞：“大人，我想询问一下，您对库拉库卡族的态度是什么？”
“没有什么态度，灵魂质量不错的凡人罢了。”伊莎贝尔顿了顿，“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何会问出这个问题？”
安格尔讪笑一声，将大祭司拜托的事说了出来。
伊莎贝尔听后，沉思了一会儿：“噢，原来是拜亚啊……”
“当初我是征询过他的意见，才建立的血脉纳魂。”伊莎贝尔淡淡一笑：“没想到不过千年时间，他就后悔了。”
“算了，看在他的父亲曾经对我有恩，若只是想分离一个支族的话，随他们去吧。”伊莎贝尔对此并不上心，无所谓的挥挥手：“至于怎么解除他们血脉的桎梏，你自己想办法吧，血脉的问题自然要对症下药。”
伊莎贝尔说罢，挥挥手示意安格尔自己离去。
虽然伊莎贝尔没有说出具体的解决办法，但她的一句“血脉的问题自然要对症下药”，显然是在提醒安格尔，这事似乎要找血脉侧的巫师解决？
安格尔向伊莎贝尔道别后，离开魂域来到了黑城堡的大厅中。
大厅内只有菲丽希娅一人，安格尔正准备向她询问格蕾娅的下落。
菲丽希娅却是先一步道：“去去去，带着这个偷酒贼离我远点。要找格蕾娅的话，让哑仆带你去，她在四楼看人耍猴戏。”一边说着，菲丽希娅眼中还带着明显的嫌色。
而嫌弃的对象……正是安格尔手中的托比。
安格尔只能无奈退去。
不过听菲丽希娅说什么……耍猴戏？难道黑城堡还有养猴子，或者说是召唤兽？安格尔满脑袋问号，跟着哑仆朝四楼走去。
从大厅上四楼，简直就是百转千回。穿过各种莫名其妙的机关，安格尔终于在哑仆的带领下，来到了格蕾娅所在的房间外。
“格蕾娅大人？”安格尔敲门。
“安格尔呀，进来吧。”格蕾娅的声音很正常，安格尔放下心来。看来如今主控灵魂的应该是正牌格蕾娅。
打开门踏进这间房，周围的墙壁瞬间退去，呈现绝对的透明状。安格尔甚至可以透过墙壁，看到站在门外哑仆。
格蕾娅坐在一个几案前，面前摆着一盘子魂珠，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看上去很无聊的样子。
安格尔一边向格蕾娅走去，一边用余光打量着两边。
这间房子不大，除了中央的几案外，没有任何其余的东西。但因为墙壁是透明的，所以可以清晰看到左右两边房间内的情状。
左边的房间，有一个巨大的喷水池，以及各种魔物的雕像。
至于右边的房间……安格尔沉默了，他看到一片巨大的广场，一个全身近乎赤裸的人，正在广场上与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争斗。
金发碧眼的美女安格尔不认识，但那个露出所有不可描述部位的男人，却是……暗影。
“你去魂域了？”格蕾娅招呼安格尔坐下。
安格尔点点头，将托比从胸兜里取了出来，动作温和轻柔，面上带着宠溺的微笑。
将托比放到格蕾娅手中，安格尔的眼中流露出些许不舍。
格蕾娅笑了笑，没有问安格尔从伊莎贝尔那儿得到什么好处，而是轻抚托比的小脑袋，手中有魔力波动闪过：“看起来托比的伤势应该好的差不多了。”
“伊莎贝尔大人说，残缺的灵魂已经补足。不过，她说托比的灵魂似乎还有瑕疵，但具体什么瑕疵，大人让我来问您。”
“灵魂圆满便好……至于说瑕疵，这个我的确知道。”
格蕾娅沉默了片刻后，才开口道：“托比的确有瑕疵，因为，这是他不可避免且命中注定的劫。”
“命中注定的劫难？”安格尔疑惑不已：“大人的意思是，托比未来还有可能出现状况？”
格蕾娅点点头，将托比身上注定的劫难慢慢道了出来——
托比的诞生是个意外，是格蕾娅无意间制造出来，且是迄今为止她唯一创造出来的具备智慧的生物。
虽然托比诞生之初很普通，但既然能创造出智慧生命，其使用的材料就绝不简单。
格蕾娅曾经无意间得到了一具传奇魔兽的五脏，她将五脏炼为五味，这五味分别对应了五脏所属的“酸、甜、苦、辣、咸”。
这五味调料，被她洒在了“创造托比”的材料中。
托比能创造出来，这五味调料占据了最大的功劳。但也因为这五味材料，托比出现了异变。
“它的灵魂中，拥有五种既游离在外，又归属于它的情绪。这五种情绪，都是极端的情绪，包括了爱、憎、怨、怒、悲。”格蕾娅说到这时，“你现在也该猜测出来了吧，那五味调料其实对应就是这五种极端情绪。”
“那只传奇魔兽虽然已死去，但它的情绪却侵蚀了托比的灵魂。其实，如今的托比更像是那只传奇魔兽的情绪寄生体，只有当托比一一降服了所有的情绪，它才是真正的自己。”
格蕾娅的话，安格尔基本明白了，联想大祭司的话：“也就是说，托比的昏迷是因为极怒情绪出现了，它的灵魂在与极怒情绪争夺身体的主动权？”
格蕾娅点点头：“虽然有点误差，但总体来说差不多。”
“那按照这个节奏，托比它以后还会和‘爱、憎、怨、悲’四种极端情绪争夺身体？”
“是这样的。”格蕾娅见安格尔一脸担忧，笑着解释道：“这是它成长必经的路程，也是它为了争取自由所必须要面对的宿命。你也无须担心，虽然还有四场劫难，但这对它而言并非决然是坏处，你不是说过吗，它在昏迷前重力脉络出现大幅度的成长，已经可以作用于外物了。”
“等它彻底降服极怒情绪，实力必然会成长一大截，到时候说不定你都已经打不过它了。”格蕾娅打趣道。
安格尔摸了摸后脑勺，颇为不好意思的道：“其实我一直都打不过托比。”
格蕾娅笑笑，对安格尔的实力不作评价，而是继续道：“在巫师界，无论是人亦或者兽，都会面对生存的问题。这些极端情绪，就是托比所必须面对的。你不是也有必须要面对的坎吗？”
安格尔安静了，他的确有很多必须要面对的坎，爬过去海阔天空，陷下去永劫不复。
“这是成长的代价。”格蕾娅眼神痴痴的看着托比，回想着它还是幼崽时，在芭比餐厅生活的闹腾，有她的庇护，托比过得很快乐，也很放肆，从没有去想过成长。
没想到跟着安格尔，短短一年之内，就能成长到这个地步。
是好是坏？她不置评。
但对于托比而言，这必然是好的。
她不可能永远是它坚实的后盾，未来，只能靠托比自己。
第420节 猴戏与无聊
格蕾娅在对托比前途设想时，安格尔还在思索着那五味调料，或者说五味情绪。
五脏对应五味调料，五味调料对应五味情绪。安格尔大致能理解这中间的联系，但托比是如何激活这些极端情绪的呢？
如果能明晰这个问题，那么托比在面对其他极端情绪的侵蚀时，也能有所准备。
安格尔回想着当初托比昏迷前的情形，加米三兄弟在他胸口处开门，他出现假死状态……根据暗影所述，托比在发现他‘死亡’后，愤怒的向他发起了猛攻。
莫非，是因为这个？托比以为他死了，心情太过愤怒，导致五味情绪中的极怒出现？
安格尔越想越觉得自己猜测的准确，虽然担心托比的状况，但他的心情也莫名有些飞扬。任谁知道自己死去后，还有一位为他肝脑涂地怒火中烧的伙伴存在，这怎能不开心？
如果按照这个推论，是不是只要保证托比的情绪稳定，就能暂时避免或者推迟劫难的发生？
在安格尔嘴角漾开笑容时，格蕾娅转头看了过来。
“有什么开心事，不如分享出来？”格蕾娅将托比放在几案上温柔抚慰，另一只手则撑在脸颊，好奇的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有些羞赧，不好意思将心中想法说出来，余光看到右侧房间的暗影，心中一动：“我就是看他的动作，挺好笑的。”
格蕾娅随着安格尔的视线看去，迪亚波罗与金发碧眼的美女还在争斗，说是争斗，其实更多的是单方面的挨揍，迪亚波罗是挨打方，他们说话的短短时间，迪亚波罗的裤子已经破碎成条，彻底飘落了下来。
如今迪亚波罗再次开始遛鸟狂奔，甚至还故意挺着鸟，对娜迦说挑衅话。他自觉面对的是魔偶，没有外人会看到这一幕，所以他一点也不害臊。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一幕被邻房的两人，全盘看在了眼里。
“这猴戏的确挺好看的。”格蕾娅像是嗑瓜子一样，往嘴里时不时的丢进一颗魂珠，顺道对隔壁房间的精彩瞬间发出感叹。
“黑城堡太无聊了，唉……我的肉身遗落，收集了百年的食材全完蛋，想制作一顿美食打打牙祭都不行。”格蕾娅挑高魅惑的眼眉：“也就只能看看猴戏，打发时间。”
“或者，换小姑娘出来接掌肉身，我继续沉睡。”
格蕾娅抱怨完后，继续无聊的嗑着魂珠。
安格尔不敢贸然打听格蕾娅的事，她如果愿意说，他听着就好。但如果刻意去打听，这就有失分寸了。
不过，既然格蕾娅都说话了，他如果不回话，似乎也会让气氛尴尬。安格尔想了想，索性绕开了敏感的话题，继续说起托比的事。
“有一段时间，我与托比不幸流落进一个异度空间。那里四处茫茫，什么东西都没有，我的空间手镯中没有装食物，多亏了托比的‘含雪之羽’里有些小鱼干，才坚持了一段时间。也是靠着小鱼干，我才发奋学会了魔力面包，不至于让我们俩饿死，最后坚持到找到出口。”安格尔将位面夹道改描述成异度空间，避免很多后续问题。
“不过，我制作的魔力面包有点古怪，我想着大人在这，想向你请教一下。”
格蕾娅也看出安格尔是在找话题，所以也不觉得冒犯，笑道：“魔力面包？这是美食系的基础戏法之一，你释放出来我看看。”
格蕾娅也很久没有指点过学徒修行了，对于安格尔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些指点，也不排斥。
安格尔笑靥如花，献宝似的制作出一坨魔力面包。
——虽然他的确是无话找话，但如果能得到格蕾娅指点，也算是一个不小的收获。
安格尔制作魔力面包的速度很快，几乎已经达到甚至超过了芭比餐厅的那群美食学徒的速度。从这一点来看，就可以知道安格尔的基础打得很牢，无论是控制魔力输出的稳定度，还是戏法模型的完成率，都十分的优秀。
格蕾娅看的也连连点头，心中已经开始有所期待。
直到，安格尔将魔力面包呈上来。
格蕾娅原本想着，对于安格尔这个幻术系巫师学徒，她不会太苛求完成度，只要达到食物的三要素就罢了。
但，当一坨散发浓郁“臭袜子”味道的黑呼呼东西递上来时，格蕾娅傻眼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完成度如此之差，色香味一样不沾边的魔力面包。
最重要的是，魔力面包的制作者还笑的一脸真挚，看上去的确是很有诚意的在向她讨教。
想到托比正在休息，格蕾娅压下想要摔盘子的气焰，满脸嫌恶：“这是魔力面包？你确定不是在逗我？”
安格尔委屈道：“我就是按照魔力面包的制作手续做的，但出来的就是这样子啊。”
格蕾娅回想着安格尔先前的动作，以及最后模型成型时的样子，的确没有什么问题。她想了想，“你的所有手续和规范都是正确的，但……制作美食是一个天赋活，你不适合这一行，以后还是别浪费魔力了。”
安格尔塌下肩膀，连堂堂美食巫师都无法指点，看样子他在魔力面包的制作上，是很难再寸进了。
“拿开，拿开，真的太臭了！”格蕾娅捂着鼻子，示意安格尔将几案上的魔力面包拿开：“你刚才说你们落入异度空间，就靠着这个魔力面包度日？你还把这魔力面包给托比吃了？”
看到格蕾娅微眯的双眼，安格尔吓的想要否认。但无奈他先前已经亲口承认了，只能讪讪的笑了笑。
格蕾娅舒下心中一口郁气：“看在你照顾托比的份上，这次就算了。”
安格尔接过魔力面包，虽然的确有股“臭袜子”味道，但他闻久了似乎也不觉得有多臭，而且他在位面夹道时，还吃了大半个月呢……正所谓久居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大概就是他目前的状态。
无奈分解，顺道也分解掉了他一颗蠢蠢欲动向往美食巫师的心。
……
格蕾娅继续磕着魂珠，看迪亚波罗的遛鸟秀。
时不时点评几句，让安格尔也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
金发碧眼的美女，正是暗影心心念念的那具暗影系的魔偶——娜迦。
看着娜迦的外形，安格尔暗忖，暗影的导师对他也挺好的啊，就连外形都按照暗影喜欢的金发碧眼的来设定。
暗影打不过娜迦是事实，但他现在也没想过要赢过娜迦，而是在与娜迦的争斗中，不断的突破自身暗影系的桎梏。每当他突破一层，对娜迦的压力也会相应的大一些。
随着他对娜迦的压力越来越大，娜迦的消耗也会随之增加。哪怕是满能量的娜迦，只要暗影坚持下去，也总有耗光的时候。
暗影与娜迦打架的时间，他们观看时还觉得挺有意思。但他们不可能一直打下去，暗影全身青紫时，便退到了一边，准备休息一会儿再战。
那边休战时，格蕾娅又开始无聊了。她灵魂没有修复，连冥想修行都做不到，至于说作研究……没有食材做什么研究？她手上的食材全被体内另一个灵魂吃光了。
“要不，我上场和他玩玩？”格蕾娅低声喃喃。
格蕾娅的话，把安格尔吓了一跳。他可是打算让暗影带他去天空机械城，如果在这里嗝屁那就没戏了。但他也没有立场去阻止格蕾娅……
安格尔想了想，既然格蕾娅无聊的话……那么不如这样。
“大人如果无聊的，不如看场话剧吧？”
“话剧？哪里来的话剧？”
“你等等，我用幻象来制作。”安格尔说罢，默默的构建起基础幻术的节点。
格蕾娅愣了愣，想起不久前安格尔在一层大厅中，通过幻象重现了“暮色大拍”的场景，当时她只觉得安格尔的幻术应用不错，但没想到幻术还能用来模拟话剧。
“看起来，似乎还挺有意思的？”格蕾娅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她已经在脑海里畅想着，安格尔会带来什么样的一出话剧。
想来，应该是他这年纪看过的话剧吧？童话故事？家国情仇？还是宫廷斗争？
虽然她都不怎么感兴趣，但比起看一成不变的遛鸟秀要好玩许多。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安格尔最后制作的所谓“话剧”，其实是与托比在一起的生活经历。
从云鲸上的狡黠，到海岸边的仗义；再到野蛮洞窟的懒散，以及对音乐的热忱。安格尔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幻术节点，慢慢的编织着以托比为主角的——话剧。
或者说，全息电影。
在这个幻境中，安格尔时不时的掺杂了他与托比之间的互动，里面也藏了一些私货，譬如他与托比在天空塔与人对战，特刻意编织的很细，希望能从格蕾娅口中得到高屋建瓴的指点。
格蕾娅也没有让他失望，或许是赞赏这个幻境的出色，或许是褒奖安格尔的创意，对于他的一些疑惑，都顺口解答了。让安格尔受益良多。
在编织幻境的过程中，安格尔也将他的幻术天赋发挥到了极致。让幻境拥有更高的感染力，哪怕有一些逻辑漏洞，在他的天赋下，格蕾娅竟然也一时没有发现。
为了让格蕾娅不无聊，安格尔甚至将一些物品加入了魇幻的特点。给予了触感，与实体感。可以更好的进行互动体验。
这一次的幻境和他给花花布置的不一样，花花的是静态的。这次则是不停的变化，所有东西都要进行实际演算，所以安格尔的思绪转的飞快。
在演算的同时，也让他对幻术的眼界有了更大的拓展。
安格尔一开始还是为了服务格蕾娅，但后来自己完全沉浸在了编织幻境的乐趣中，从细节表现的更加细腻就可以看出他对幻境的掌握度，也在慢慢提升。
格蕾娅则是笑意盈盈的看着这方幻境，对于她自己而言，幻术基本都是拿来对敌或者迷惑敌人的。至于用来给人制造娱乐？她以前听过极乐馆有这种传闻，但真正经历却还是头一遭。
最重要的是，她还觉得挺有趣的。
能让一个见惯了世间冷暖，寿命悠长的巫师感到有趣，这已然值得骄傲了。
第421节 一个条件
他的这出所谓“话剧”。等于说，他将昨日给格蕾娅讲的托比之事，用幻象再次表达了出来。
如果他随意选择地球的话剧作为表现题材，说不定格蕾娅并不会太感兴趣，因为他不能确定格蕾娅的喜好。但他选择的是托比的故事，恰好是格蕾娅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哪怕幻象制作出再无聊的细节，格蕾娅都觉得很有趣。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的消磨。当安格尔的魔力消耗殆尽时，托比的故事也到了结局。
幻境消弭时，格蕾娅的脸上还存有一丝意犹未尽。
享受了一场视觉大餐后，格蕾娅闭上眼回味着余韵。隔了好一会才道：“你这幻境的制造功夫，已经有一点你导师的精髓了。假以时日，或许南域又将再出一位幻术大师。”
安格尔赧然一笑。
“还有，你一定也会成为一个出色的炼金术士。”
说到炼金，格蕾娅想起不久前那场差一点可以震动南域的炼金风波。
格蕾娅好奇的问：“伊莎贝尔大人强夺了一半神秘之灵，你恨她吗？”
安格尔踟蹰了一下，才道：“不恨。”
“你在犹豫，所以我不信你说的不恨。仔细想想，神秘炼金术士的头衔，南域屈指可数。若是你能获得，那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格蕾娅说到这时，话锋一变直起急落：“不过，荣耀归荣耀，但你觉得以你目前的年龄与层次，真的适合承受这个身份吗？”
格蕾娅没有用“拥有”，而是用的“承受”，显然在提醒着他。
安格尔一愣，他的确没有想过“怀璧其罪”的问题。更遑论，在巫师的眼中，还是一个蝼蚁怀璧。
他想到不久前，菲丽希娅威逼他加入糖果屋。若非伊莎贝尔的出现，以及格蕾娅的解围，或许他的结果还未可知。
还没离开黑城堡就已经开始受到“怀璧其罪”的影响。可见，这个身份的确不是他如今能承受得了的。
而且，他真的有“神秘炼金术士”的水平吗？
肯定没有。
“神秘道具”的产生本就是一件不可捉摸、不可复制的事。他上回的炼金更多是撞了大运，正好在黑森林亡灵达到巅峰值时，恰逢其会的刻画恰到好处的“消亡序曲”，万灵结合下出现了神秘之灵，这才引起了质变。
他认知到自己的水平，如果因为“怀璧其罪”而被人盯上，最后却发现他的水平其实很一般，那么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所以，安格尔沉默了。
如格蕾娅所言，他目前的确不适合将这个名头挂在自己脑袋上，因为他还没有这个资格。无论是从炼金水平上来说，还是个人等级层次上来说，他在巫师界依旧是芸芸众生下的蝼蚁，上不得台面。
格蕾娅点到即止，见安格尔已经有所明了，便没有继续延续这个话题。而是将盘中的魂珠吃完后，站了起来。手指一点，四周透明的墙壁恢复成了正常状态，不能再看到两边房间的情状。
“这次灵魂苏醒，是我来到黑城堡后最开心的一次。至少没有以往那么无趣了。”格蕾娅打了个哈欠，大概是魂珠吃的太多，灵魂饱胀让她有些昏昏欲睡：“我的灵魂准备要去休憩了，你把托比带走吧，要不然以‘她’的胃口，说不定会将托比当食材给烤了。”格蕾娅口中的她，自然讲的就是体内的另一个灵魂，那个大胃口的饕餮少女。
格蕾娅讲托比递给安格尔，安格尔却愣了半天，没有接过托比。
反是低着头对格蕾娅道：“大人，我准备离开黑城堡了。”
“这么快？”格蕾娅皱起眉，她以前开餐厅，见惯了离别，所以对于安格尔离开她并不觉得惊讶，只是……格蕾娅看了眼托比，心中微微一叹。
“正如大人所说，巫师界每一个生物都有自己的坎。我也有坎需要去迈过，我不能继续消耗时光，很多事情还等着我去做，也有很多人还在等着我。”安格尔看了一眼格蕾娅手中的托比，眼底带着些微不舍。
终究是要离别的，晚痛不如早痛。托比跟着格蕾娅，大概会更安全也更幸福吧。
格蕾娅摸了摸下巴：“这样啊……你的意思是不打算继续带着托比了？”
安格尔眼底闪过一丝光亮，殷殷带着希望问道：“我能继续带着托比吗？”
格蕾娅：“当然不行。”
安格尔刚刚抬起的肩膀，在得到这个回复后，再次耷拉了下来。
格蕾娅见状，眼珠子轱辘一转：“也不是绝对不行，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
等到格蕾娅离开后，安格尔看着胸兜里沉睡的托比，嘴角露出温煦的笑。
格蕾娅提出的条件只有一个，在先前的幻象中，她知道安格尔给托比制作了一个名为“苍穹之旅”的音乐盒。她的要求，便是制作一个类似的炼金道具，但重点不是音乐，也不是静谧魔纹，而是其中蕴含的幻境。
格蕾娅要求的幻境主题是——“托比”。
除此之外，对于幻境她还有一个要求，幻境中的托比可以如先前他制作的幻境那般，可以真实的触碰，拥有基本的触感与知觉。
格蕾娅答应，只要安格尔制作出来，就让托比继续留在他身边。
这个交易，看似格蕾娅将托比作为一个交换筹码，但安格尔看的很清楚，格蕾娅必然是另有苦衷不能带着托比，但她又想时不时的看看托比，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因为格蕾娅在将托比交付给他时，那种依依不舍的心情和他先前如出一辙，所以她怎么可能物化托比的价值。
最终，安格尔答应了格蕾娅的条件。
一来，他是的确不舍得和托比分开；二来，他原本打算离开黑城堡后，第一件事就是炼制飞行载具。既然格蕾娅提出了炼金的请求，他也不觉麻烦，索性一并炼制了。
至于炼制所需的材料，格蕾娅大手一批，准许安格尔去负五层冰窟随意用。反正那里基本都是低阶材料，她与伊莎贝拉打声招呼就行。
有了格蕾娅的批准，安格尔立马决定去冰窟选取材料。不过在此之前，安格尔先去了一趟右侧的房间。
安格尔进来时，暗影还坐在隐蔽处休息。
当看到有人走进来时，暗影下意识的捂住下半身，但看清来人后，他眼神一亮凑了过来：“你怎么来了？是担心哥吗？太好了，我正打算去找你借套衣服。”
安格尔皱了皱眉，丢给了暗影一件罩袍，这是他在沃特格拉斯的市场上买的。
“最后一件，别再问我要了。”
暗影原本还想往身上套，但一听这是最后一件，干脆放在了一边：“唉……我还没搞定娜迦，到时候以上场指定还会坏。先放在这吧，等我得到娜迦，或者说放弃的时候再穿。”
对于一件凡物安格尔也没有纠结太多，既然说送给了暗影，怎么处理就随他便。他过来只是准备和暗影打声招呼：“这几天，我受格蕾娅大人所托，要炼制一样物品。你如果得偿所愿了的话……”
“我等你。”暗影毫不犹豫道：“我去生魂花园的百年殿堂等你，黑城堡真的不是人待的。”
安格尔点点头：“谢了。”
暗影耸耸肩：“我觉得你在讽刺，明明该说谢的是我。不过咱俩什么关系，我就不和你说谢了！”
暗影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安格尔却完全没放在心上。暗影出尔反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在契约未尽之前，可以当一个普通的朋友，但真要说挚友，至少以安格尔的标准而言，暗影是不合格的。
安格尔笑了笑，转身离开了这间房。离开前他看了一眼广场对面身材曼妙的娜迦，她的气息内敛，宛若凡人。如果不是他亲眼看到娜迦与暗影的肉搏，他完全不敢相信这样的人会拥有巫师级的战力。
娜迦似乎感知到了他的视线，瞥了过来，眼底闪过冷光。
紧接着，一股绝强的气势，压了过来。
安格尔看了眼暗影，暗影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股强大的压迫力，还对着他笑着摆手道别。
直至安格尔离开时，那种压力才渐渐消失。与此同时，他的背上已经被汗水给浸湿。
在先前的压力之下，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开。
“暗影是没有感受到压力，还是说……娜迦其实在对他放水？”安格尔本就怀疑，哪怕是初入巫师级的魔偶，也是一个大阶段的碾压，暗影不可能坚持那么久。但目前看来，不是暗影的坚持久，大概率是娜迦在放水。
安格尔没有对此继续探究娜迦放水的原因，只是心中暗忖：原来暗影导师制作的魔偶，是有思维的？他一直以为，魔偶不会有思维，毕竟是活尸制作。
这个思维是自主意识吗？它是来自灵魂还是说其他的媒介呢？
或者说，这是一种类似“精密算法”的人工智能？
安格尔不惮以最大脑洞去设想天空机械城的科学进展，连天空战舰都能制作出来，鼓捣出“类人工智能”应该也不是难事吧？
一边思索着这个问题，安格尔一边在哑仆的带领下，前往了黑城堡地下负五层——冰窟。
第422节 船之所至，皆为大海
上一次，他们在冰窟遭遇险境，主要原因在于伊莎贝尔的残魂无预兆的复苏。如今，伊莎贝尔已然回归魂域，所以冰窟中除了寒冷外，基本没有太大的危险。
安格尔选择好材料后，打算留在冰窟就近炼金。
为了不曝露全息平板的秘密，安格尔这次的炼制依旧是展开魇境，并且开启了无边静寂，做到双重保障后，才拿出材料准备炼金。
他这回炼金有两个目标：第一，是给格蕾娅炼制的幻境道具。第二，则是炼制一个飞行载具。
他准备先炼制飞行载具，因为炼制载具的事前准备工作，他早在表层世界沃特格拉斯时就已经完成了，只等材料凑齐就可以炼制。而给格蕾娅的幻境道具，他则还没有一个具体的规划，还需要一段时间去思虑。
代步载具最核心的部位，是动力装置。他没有费心思去研究这部分，而是打算采用《初级炼金基础集册》里已有的一个微型动力装置的图纸。
其名——跃动核心。
跃动核心在所有同类型动力装置中，算是性价比最高的，而且需要的材料他也能凑齐。
选择了动力装置后，他还必须要选择能适配跃动核心且能带动它的外壳。这部分虽然没有动力装置重要，但却是最关键的一步，毕竟想要有优越的用户体验，外形是很重要的。而且，这一步还需要通过刻画魔纹，或者调合与机械炼金，来选择代步载具的未来方向。
在《初级炼金基础集册》中，跃动核心这款动力装置旗下有很多适配的类型和分支，有刻画浮空魔纹的飞行载具，也有可变形为陆上载具的机械炼金，至于水面上的载具也有。
有单一型的，也有复合型的。所谓复合型，其实就是海、陆、空任意兼具的载具。
但一般而言，复合型的载具，基本都要用到魔能阵附魔，而非魔纹附魔。这就意味着，炼制出来的代步载具有很大可能是中阶以上的。
他暂时不敢炼制中阶以上的道具，因为他自己也不能保证一定能顺利度过异兆。再来，他上次弄出来的异兆已经够扎眼了，短时间内如果再搞风搞雨就太高调，现在他要做的是低调行事，尤其在别人家的地盘上。
所以，他打算炼制的代步载具，并非是复合型的。
至于哪一种单一型载具，不用想，肯定是选择速度最快，代步最为方便的飞行载具。
确定了载具的类型后，接下来就是确定载具的外形。
安格尔连续翻了好几页，能够容纳且最大限度操作跃动核心的外壳图纸，都以轻便为主。大多制作成梭形，而且越细越好，可以很大程度保证速度优先。
但安格尔考虑到，载具中可能出现多人的情状……毕竟他还要带着多多洛，总不能让他一直待在手镯中。所以他并不打算选择那种极细，细到近乎像骑士剑的载具外壳。
而且就算再细，只要用的是同一种动力装置，外形变幻对于速度的提升也没有多少。
所以，还不如选择宽敞一些，更加舒适的载具。
“魔毯？虽然比较好收拾，但还需要多刻画一个防护的魔纹。”。
“浮空小屋？看起来不错，内里的摆设也可以自主设计，但是不是太过奢侈？暂时可以列入考虑行列。”
“单人飞艇？看上去有点太臃肿了。”
“扫帚？虽然很常见，但多个人并排坐在扫帚柄上，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尾巴草？略。”
适合这个动力装置的外壳，且适用于飞行载具的，书中例举了大约有几十种，安格尔一张张的往后翻，大多都被他主观意识给否决了。
最终，他的目光锁定在了一个乘坐型的小型载具上。
这是一艘小船，看上去有点像沃特格拉斯水道中划行的船只。不过，这艘小船却是两头弯弯，像是月牙一般。从这一点来看，和安格尔在地球纪录片中看到的威尼斯“贡多拉”很是相似。
但如果抛开两头，从中间的结构来看，却有些类似乌篷船。它分为前后两个区域，前面区域没有遮挡，后面区域则有有一个半遮掩，挂着星空纱帘的封闭隔间。
当他看到这艘船时，安格尔便眼前一亮。
按照船型来看，容纳两个人是没问题的，而且设计图上两头是可以折叠拆分的，这就可以节省很大的空间，毕竟他的手镯中也没有太多存放空间了。
外观上也很精致，弯檐翘角，刻星雕月。
与其他的外壳横纵对比后，安格尔最终选定了这艘月牙小船，作为飞行载具的外壳。
炼制的过程，除了炼制跃动核心时，让安格尔卡顿了一段时间外，其他的炼制基本上一次成功。外壳上的大型悬浮魔纹，靠着全息平板的投影，也没有失误。
两日后，安格尔成功的将飞行载具制作了出来。
而且最后的成品，还给安格尔带来意外的惊喜！
却说，炼金的材料，虽然绝大多数都是低阶材料，甚至不入阶的材料。但毕竟是魔材，只要经过熔炼，都有可能激发出特殊效果。
譬如，安格尔最熟悉的材料——地魔血铜。虽然地魔血铜是不入阶的材料，但用地魔血铜制作的物品，其坚硬度与耐磨度会大大提升，而且有极小的几率获得特殊效果。
这种因为材料本身而出现的特殊效果，几率微乎其微，万中难出一。
所以，炼金术士在炼制时向来是忽略不计的，要是真的有幸触发了某种材料的特殊效果，就当是一个彩蛋。
没有则罢，但一旦运气爆棚，出现了特殊效果。这等同于一件炼金道具拥有了复合效果，那么无论从价值上与品阶上，都会有极大幅度的提升。如果是一件高阶道具或者战略性道具出现了特殊效果……那价值简直不可估量。
但这本身是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
安格尔自从开始学习炼金，迄今为止消耗的材料是以“百吨”来算。但一次也没有撞过大运，偏偏这一次无心插柳的炼制飞行载具，反倒是给他带来了意外惊喜！
带给他这份惊喜的，是一种名为“浪潮贝”的材料。而且，还是安格尔在炼制中，多次想过要不要更换的一种材料。
浪潮贝，是一种白色的细小贝壳，与其它沉没于海底或者流浪到沙滩的贝壳不一样，浪潮贝极其喜欢漂流在海面上。
因为洋流运动、风力以及其他种种因素，海面上其实常常有白色珍珠一样的泡沫，这种白色泡沫连成一片，形状各异。浪潮贝就喜欢藏匿在白色泡沫中，一边隐藏着身形，一边随波逐流。
浪潮贝常被用在水中载具的底座炼制上，可以让载具在水面航行时更加迅捷。
安格尔虽然炼制的是船型载具，但毕竟还是飞行载具，而不是水上载具。虽说作为船型的飞行载具依旧是可以入水，但航行速度和普通的船只差不多，就算用了浪潮贝，也顶多让速度快上一两分，大约就像是大风拂过时的推力。
所以，安格尔一开始是不准备用浪潮贝的，毕竟浪潮贝更适合水上载具。
但奈何浪潮贝的纹路非常好看，颜色也白的很纯正，配合船底板的“灰白木”很是搭配。安格尔在对比了好几种材料后，还是觉得浪潮贝的纹路与颜色最适合底座。
所以安格尔在斟酌再三后还是用了上去，就当是做添头。
结果，偏偏是这个添头，赠送了安格尔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礼。
……
飞行载具炼制的很成功，安格尔为了省事，直接用“贡多拉”作为这艘小船的名字。
贡多拉长10.36米，宽2.78米。整体的颜色是渐变的，主色调是黑中偏蓝，但船底则是浪潮贝的乳白色。
两头的翘角是呈夜空的颜色，配以星辰莹石为装饰，翘角顶部分别有一面白日，以及一轮幽月。托着日月的是两个身披薄纱，背长双翅的女神形象。
窥一斑而知全豹，光是这翘角都精致入微，其他的地方更不用说。尤其是那后方的“乌篷”隔间，刻画的纹路极其精致，配以低调奢华的颜色，再缀以飘忽全船的半透明星空薄纱，光是外观来看，充满着神秘与精致的气息。
而且，整艘船最吸引眼球的地方，是船底。
因为冰窟太狭窄，飞行载具的速度又快，很容易出现问题。所以安格尔没有立刻试验，只是通过刻画的悬浮魔纹，让它悬停在半空中。
当贡多拉浮空后，它的船底就曝露了出来。
明明是停在空中，但安格尔隐隐约约看到了船底周围出现海面才会有的水纹与白沫。推动贡多拉前行时，那水纹还会产生相应的涟漪，宛若在水中。
若非安格尔知道他把贡多拉悬浮在半空，光是看那船底周围的水纹白沫，他会以为这是在海面。
是幻觉，又不是幻觉。
这就是“浪潮贝”送的大礼——船之所至，皆为大海。
浪潮贝的效果，本就是在水面航行增幅一定的速度。安格尔撞了大运，激活了“浪潮贝”的特殊效果，如今它的增幅速度，不仅限于水面，就连天空也可以增幅。
因为，它把天空也看作了大海！
这意味着，飞行载具的速度会更快！
这完全是1+1=3的买卖，可以说安格尔制作的这一艘贡多拉，借着“浪潮贝”的效果，已经完全可以媲美中阶飞行载具的速度！
第423节 齐聚
欣赏完贡多拉，安格尔满意的将它收拆进了手镯中，现在不是试验的时间，也不是试验的地点。
他打算一鼓作气，将格蕾娅委托的幻境道具，也设计并制作出来。
格蕾娅对安格尔的要求，只有两点——以托比为主题，能够有触感知觉。
其实直接布置一个类似花花闺房的幻境就能做到。但那种幻境是固定在一个地方，想要随身携带随时激发，就必须通过炼金来实现了。
炼制前，他需要对外形进行初步设计。
其实，直接套用“苍穹之旅”的外壳是最简单的，但毕竟他在幻象中，已经显露过苍穹之旅的形状了，再继续沿用的话明显有点不走心。或许格蕾娅不会介意，但他自己觉得有点不厚道。
所以，安格尔打算重新选定一个外形。除此之外，他还需要做的是，对幻境的主题与整体走向进行设计。
以托比为主题的幻境不难，但该设计怎样的幻境，却是另一个问题。
这两件事都需要时间设计，安格尔拿出纸笔，一边绘出自己想法，一边沉浸在编织幻境的世界里。
在安格尔做着炼制前的前瞻计划时。
与此同时，在不知多少万里之外。
帕米吉高原的某处，突然出现了一道闪耀的光圈。黄光一闪，一个全身散发着强大气场的性感女子，舒展着柔媚的体态，出现在光圈内。
紧接着在野蛮洞窟，镜中世界的树灵庭中央广场，突然出现驱离通知，所有人员全部远离中央广场。
两分钟后将进行死亡清场。
这个通知一落，位于中央广场的众学徒们脸上露出惊恐之色，驾着飞行载具的，两腿狂奔的，或者传送离开的，所有人作鸟兽散。
短短一分钟后，中央广场便人去楼空。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罩子，从天空罩下。特质系巫师在罩子外进行着死亡低语，对所有罩子内的活物进行最后清场。
半晌后，罩子范围内静谧一片，甚至连虫叫鸟鸣声都已然听不见。
这时，罩子打开了一条缝隙，以沉默术士莱茵姆特为首，数十个正式级别的巫师缓缓进入了广场中，其中站在莱茵姆特身边的赫然正是桑德斯。
“她来了。”莱茵嘴巴没有动，但声音却诡异的传到了桑德斯耳中。
桑德斯依旧是黑帽黑衣黑皮靴的绅士打扮，他落后莱茵半步以示尊重。
“感知到了。”桑德斯看向某一处，他的眼神似乎能穿透层层阻隔，看到帕米吉高原上的那位陡然出现的性感女子。
在桑德斯看过来时，性感女子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份注视。她俩相顾数百里之遥，隔空对视。
“唷，好久不见。”性感女子轻启嘴唇，默念一声。
她的唇色，像是破碎的晶蓝色玻璃，带着玻璃质感的裂纹与渐变之色。这种唇色不仅对视觉充满冲击感，同时也为她营造出一股妖魅的气场。
桑德斯收回视线，轻声对莱茵道：“还是一样的令人讨厌。”
莱茵无奈的苦笑，“她这样子也怪我……唉，都是我欠她的。”
桑德斯对此没有再发表意见，而是继续的往前走，最终他们一行人来到了树灵庭广场的最中央。
他们站定于此，没有人说多余的话，都静默无言。
漂浮在半空中的芙萝拉，慢慢的悠荡到桑德斯身边，然后缓缓的落了下来。
“他们呢？有异动吗？”桑德斯问说。
芙萝拉摇头：“没有，他们还留在地下集市，暂时没有任何动作。不过，梅兰莎从天空塔一层消失，似乎去找巴洛克了。”
桑德斯颔首，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潜伏在这里这么多年，发现桃子被其他人摘了，真想看看他们现在的嘴脸，估计是气的跳脚吧？”
在他们讨论巴洛克时，地下集市的天空塔顶层。巴洛克也正如桑德斯所言，正气的来回走动，每走一步地板就出现一点塌陷，嘴里不停的念着“可恶”、“老匹夫居然骗我”……
“巴洛克大人，请息怒。楼下的选手还在比赛，若是将魔能阵踩得塌陷，牵一发而动全身啊。”说话的是身材丰满的中年女子，穿着贴身的黑色制服。
小辫子老头巴洛克痛骂：“我管他们去死，我现在恨不得将他们杀光来泄我心头之恨。梅兰莎，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梅兰莎虽然脸色也不好，但她却还坚持着自己的本职工作：“我当然站在大人这一边，但我更是站在天空机械城的一边。天空机械城的多年基业，不能因为阁下一时置气，而毁于一旦。”
“我一时置气？你知道萨曼莎已经到野蛮洞窟门口了吗！”
“我知道。但这不是阁下一早就预见的吗？”梅兰莎淡淡道：“我记得半年前就和阁下说过吧，那个地方已经关闭了，只因为萨曼莎派遣魔仆前来。”
巴洛克听到这句话，似乎像是泄了气一般，整个人都蔫了下来：“我当时以为是蒙奇阁下，派遣萨曼莎出马，借着莱茵姆特那个老匹夫向桑德斯发出最后的警告。”
梅兰莎挑眉：“事实的确是这样，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巴洛克捏着拳头：“但我没想到，他们连那个地方都不放过！那可是万灵花园啊！南域最顶级的巫术花园之一！我来这里的目的，一开始就向莱茵姆特透露了，他明明已经答应了的！如今竟出尔反尔。”
梅兰莎也沉默了，她知道巴洛克来野蛮洞窟就是为了万灵花园，为了突破多年的瓶颈，甚至不惜向曾经的敌人莱茵姆特低头。
没想到，最终他没有成功摘到桃子，却被霜月联盟的人给摘了。
“如果我站在莱茵姆特的立场，我大概也会选择这么做吧。”梅兰莎思索一阵后，突然开口道：“若是蒙奇阁下此次能借着魔神后裔，突破自身桎梏抵达传奇……这对莱茵姆特而言，也看到了曙光。毕竟，他离那一步也不远了。”
“而且莱茵大人牺牲的也不仅仅是大人的利益，甚至整个野蛮洞窟下一代的所有人的利益，都会相应受损。不过为了能换取一次可能窥见未来的机会，也不算亏。”
梅兰莎的消息很灵通，不过她都能看清楚这中间的事实，巴洛克怎么可能看不穿？
只是就算看穿了，他也很难接受罢了。
“不仅仅是窥见未来。”巴洛克仿佛苍老了几岁：“还有萨曼莎，我早该想到的。他务必会还萨曼莎的情，但没想到他会用万灵花园来交换，我以为会是桑德斯……”
“算了吧，突破瓶颈的方法不止一种。”梅兰莎劝道。
巴洛克颓丧的摇摇头，并没有回应。
梅兰莎向巴洛克鞠了一躬，转身准备离开。
在她打开门的时候，巴洛克突然问道：“你准备回天空机械城了吧？”
梅兰莎点点头：“是的，时辰已到。”
“净化花园是一次机会，精英学徒的灵魂也是一场美味。”巴洛克淡淡道。
梅兰莎却是笑笑，其实大家都一样。野蛮洞窟如此，天空机械城亦是如此。
……
在树灵庭中央广场，仿佛自带玫瑰花雨背景板的女巫师，来到了芙萝拉面前。
——‘玫瑰王冠’丽安娜，是野蛮洞窟硕果仅存的炼金术士。不过她的炼制方向偏向药剂学的香氛类，所以无论她走到哪儿，身上都带着淡淡香气。
作为野蛮洞窟中较为少见的女性巫师，她与芙萝拉既是很好的姐妹，但同时也存在着攀比与竞争。
“闻到你身上的味道，让我想起了某个人。”见到丽安娜过来，芙萝拉立刻揉了揉鼻子。
“安格尔吗？”丽安娜突然叹气道：“当初多亏你帮忙，我才大赚了一笔。原本我打算分你一点的，但半途被幻魔阁下截胡了。”
说到这时，丽安娜偷偷觑了桑德斯一眼，发现他没有任何表情，甚至看都没看过来。
丽安娜悄悄指了指桑德斯，对芙萝拉作了个翻白眼的表情。
芙萝拉忍俊不禁。
丽安娜撇撇嘴，凑到芙萝拉耳边低声道：“幻魔阁下对安格尔看起来很重视嘛，居然命令我腾出上百个时辰去教他炼金？”
芙萝拉耸耸肩：“我听说安格尔的炼金天赋很不错。”
“我也听过传闻了，不过就是两件中阶道具嘛。”丽安娜倒是一点也瞧不上，毕竟以她目前的炼金水平，每一次炼制都有异兆袭来：“不过既然幻魔阁下都发话了，我也只能应了。”
丽安娜特意大声说出来，想借此用言语怼一下桑德斯，然而桑德斯依旧没有回头说什么。
“话说回来，我这次赶着从曼罗位面回来，就是为了给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学徒发净化花园的邀请函。”丽安娜说到这时，似乎想到了什么：“我记得你也有学徒，现在怎么样了？你给他邀请函了吗？”
芙萝拉没好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个异界混血儿，净化花园邀请函？我可没那么好心。”
说到这时，芙萝拉突然凑到桑德斯面前：“导师觉得，安格尔这次会去净化花园吗？”
第424节 萨曼莎现身
“我会去。”桑德斯没有回答安格尔去不去，而是直接说道他自己会去。
芙萝拉噫了一声：“或许他已经死了。”
桑德斯没有回答，但站在芙萝拉身边的丽安娜却是凑了过来：“安格尔死了？”
“只是失踪。”桑德斯看向丽安娜。
芙萝拉在旁插刀：“的确是失踪了。落入了一个未知的位面夹道，噢，对了，他还没有任何空间坐标。”
听说安格尔落入了位面夹道，丽安娜“啧啧”道：“我记得他好像去年才加入野蛮洞窟的吧？按照时间来算，现在应该只是一级学徒。”
一级学徒，落入了未知的位面夹道，且还没有空间坐标，基本上只有死路一条。
丽安娜对桑德斯嫣然一笑：“我现在觉得，接受你的要求，浪费上百时辰去交你徒弟炼金，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既然都已经死了，那当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对于丽安娜的话，桑德斯却是冷淡的道：“你主动接受也好，至少不需要我主动动手。”
“教一个死人炼金，别说上百小时，上千小时也可以啊。”丽安娜满不在乎的道。
“我记住你的话了。”桑德斯顿了顿：“还有，他只是失踪。”
丽安娜没有在和桑德斯争辩，反倒是芙萝拉问说：“导师就这么确认安格尔还活着？”
“如果他死了，就不配做我的学徒。”
桑德斯的逻辑感人，大概只有芙萝拉才明白桑德斯突如其来的脑回路。
芙萝拉点点头：“我明白了。”
桑德斯看了过去：“你似乎并不想看到他还活着？”
芙萝拉摇头，淡淡道：“没有，我也很盼望安格尔早点回来。听说他的炼金很不错，我们这一脉很差一个炼金术士呢。我也很想请他帮我炼制些东西呢……”
桑德斯静静看着她，过了好半晌，嘴角勾了一下，什么话也没有说，结束了这个话题。
丽安娜凑到芙萝拉身边，想要说些什么。但话还没说出口，天空的镜面突然出现了一道波纹，伴随着一道与鼻腔共鸣的尖锐笑声，穿着晶蓝色长裙的性感女子，缓缓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丽安娜识相的闭上了嘴，或者说，她就算不闭嘴，此时也说不出话来。因为莱茵姆特的气场全开，静默的气息蔓延在整个广场。除了寥寥几位巫师外，场上所有人全被这份气场所镇住。不仅无法动弹，也根本开不了口说话。
“萨曼莎……”莱茵的面孔中，带着一丝隐忍的激动：“百年未见，没想到你已经踏出了这一步。”
萨曼莎摇曳身姿，黑色瀑发落于双峰上，晶蓝色的破裂纹嘴唇配上晶蓝色长裙，让她显得既冰冷又魅惑。
萨曼莎看了一眼莱茵，冷哼一声：“幻魔阁下可是我的榜样，他都已经踏出了这一步，我自然不能落后太多。”
“不过，比起我的变化。亲爱的父亲大人，您的变化更大啊，比起当年丢下我时，苍老了不少呀。”萨曼莎冷淡的眼神，以及略带嘲讽的语气，仿佛一把把冷刀子插进莱茵的胸膛。
“以你的实力，想要维持面容应该没问题吧？”萨曼莎莲步游移，绕着莱茵走了两步，最后停在桑德斯面前，用晶蓝色指甲轻轻戳了戳桑德斯的胸口：“该不会你也学桑德斯这个臭男人，任时光侵蚀面容吧？还是说，你是因为上次丢下我，而……”
未等萨曼莎将这个逼装完，桑德斯一把推开萨曼莎，面无表情的道：“我对破碎的玻璃没兴趣。”
萨曼莎一个趔趄，回过头看向桑德斯，眼底闪过阴鸷。
桑德斯的这一推，将她营造好的气氛全破坏了。她原本想要抢夺话语权，在这个昔日父亲面前占得先机，但偏偏算漏了一根搅屎棍。
“这就是你对于好久不见的老朋友的态度吗？”萨曼莎拨了拨一头黑发，面色阴晦。
“一如既往的令人厌恶。”桑德斯按下帽子，看着前方的莱茵姆特：“莱茵阁下，办正事吧，我还有事要离开。”
莱茵姆特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桑德斯的脾气，他如今愿意给面子到场，已经算是最大的让步。他略带歉意的看向萨曼莎：“那就开始吧。”
对于“前”父亲大人的歉意眼神，萨曼莎面无表情，冷冷的刺了一句：“装模作样。”
说罢，萨曼莎转头看向桑德斯：“导师可是等你的重力花园等了很久，你一拖再拖，这会让导师很生气的。这一次，无论如何你必须要跟我离开！”
桑德斯淡淡瞥了她一眼：“蒙奇阁下已经准备万全了，也不急于一时。再说，我不过是去倒卖些异界生物，出不上什么大力。”
萨曼莎沉默半晌：“那你告诉我，你要去什么地方，准备什么时候来深渊？要不然，找不到人我可就没法向导师交差。”
桑德斯：“天空机械城，至于何时去深渊，这个我可说不准。”
萨曼莎还想说什么，莱茵突然道：“万灵花园开启了，萨曼莎，进来吧。”
只见树灵庭广场的正中央，出现了一道裂缝，内里似乎鸟语花香，传来了阵阵鸟鸣声。
萨曼莎狠狠的瞪了桑德斯一眼，转身迈入了她并不陌生，但已经百年没有来过的地方……“万灵花园”。
随着萨曼莎的进入，莱茵也跟了上去。不过在进入前，莱茵转过头对众人道：“桑德斯跟我来，其他人守护花园重地。”
桑德斯点点头，跟着莱茵踏入了缝隙之中。
等到莱茵三人的身影消失时，萦绕在众人身周的静默气场才慢慢解除，丽安娜伸了个懒腰，像是无骨蛇一般，脑袋耷拉在芙萝拉的香肩，吐气若兰的道：“看到没，你导师啊，就是个开不了窍的硬石头，明明萨曼莎都已经在向他示好了，还完全没有任何反应……我记得百年前，萨曼莎还留在野蛮洞窟时，他们俩的关系挺不错的啊，我都以为他们会走到一起，没想到却各自零落。”
“但个人际遇不同，萨曼莎跟着蒙奇大人，如今却也进阶到了二级巫师，且踏入了真知之路，未来也是不可限量啊。”
芙萝拉听完丽安娜的话，却是发出招牌的诡魅嘻笑：“你错了，他不是不开窍，他比谁都看的明白。”
“不过，追求的东西不一样罢了。就算他要找个伴侣，也会找能跟上他脚步，且在真理之路能共同进步的人……萨曼莎，她还不够格。”
在他们闲聊的时候，在树灵庭上方，永恒之树的某片树叶的边缘，一个白袍青年远远的看着广场中央裂开的缝隙，眼底带着难以压抑的激动。
“终于，开始了。”他的尾音带着奇异的上翘，欲语还休，似有无数未尽之言，被吞入腹内。
白袍青年闭上眼，脑海里闪过一串串人影。
当他睁开眼时，已流下一串血泪。捏紧手上一根带着淡淡血气的长条物什，然后默默的转身朝着树灵大殿走去……
……
视线回到童话世界。
在里层世界黑城堡地下负五层的冰窟中。
安格尔花了一天时间，将所有的前瞻计划，以及计算出来的数据以及外形设计都一一罗列出来。
他最终选择炼制的是一个羽毛形状的耳坠。
他只打算为耳坠刻画坚固类的魔纹，内里通过微观幻术，将幻术节点安排进去。启动源则是使用者的魔力。
按理说，这是一个并不难的炼制，最后成品大概也就勉强入阶。
但当安格尔真正开始炼制时，才发现难度根本不是他设想的那样轻松。甚至比他炼制“贡多拉”时还要困难的多！
如果单纯只是一个幻境的话，他估计已经炼制出来了，甚至炼制多个也没有问题。但偏偏格蕾娅的要求中，增添了一项“触感与知觉”，也就是说他必须要将魇幻也融入在炼金里。
他炼制“苍穹之旅”时，其实更多的是幻象，虽然可以通过对幻象中情感的操纵，以及记忆感觉的附加，让幻象充满感染力。但实际上，云并非是云，天空中漂浮的陆地，也不是真实的陆地。
他现在要做的是，比炼制“苍穹之旅”时更进一步的事，不仅要赋予感染力，还要加入可触摸的性质。
安格尔实验了很多次，都无法真正的让魇幻融入进炼金中。
或许是魇幻的特性，不融于炼金之中？安格尔思考了很久，始终得不到答案。《魇境之谜》里也没有相关记载，毕竟桑德斯和芙萝拉都没有炼金天赋，无法提供相应数据。
安格尔感觉自己的脑筋完全像打结了一般。明明布置一个相应拥有魇幻气息的幻境并不难，甚至长时间提供魔力可以维持幻境很长时间，譬如给花花布置的幻境便是如此。
但真正要做到固化它到某个物品中，随取随用，随时激发，那就不行了。
他尝试过让魇幻之气盘桓在炼制出来的羽毛耳坠上。
第一次激发出幻境，的确可以做到拥有触感，并且只要持续提供魔力，这个幻境可以维持很久，哪怕以年为单位都没问题。
但一旦关闭了幻境，第二次去激发时，魇幻之气就会彻底消失，幻境中的托比就只能看，不能摸了。
无论安格尔是加大魇幻气息的计量，还是修改幻术节点，最终都无法得到完美的解决办法。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的流逝，安格尔始终没有进展，最终只能暂时放弃融入魇幻气息。
第425节 离开黑城堡
他打算从从其他方面入手。
譬如，能不能尝试屏蔽感官，或者欺骗感官呢？
抛开魇幻之气，安格尔的幻术天赋本身也很特殊。当初他制作“苍穹之旅”的时候，并没有主动去融入什么，但最后呈现的效果，就连镜姬也被那“云中之陆”的时光凝滞的气息所动容。
经历了那次以后，安格尔对幻术的理解像是开窍了一般，大幅度的提高。屏蔽他人的方向感、空间感都可以信手拈来。
后来，他接触到了《魇境之谜》，用了更为轻松简便的魇幻之力，反而开始忽略了本身的天赋。
安格尔不知道这是否是本末倒置，但不得不说，魇幻之力的确用起来很方便。不过目前看来它并不能与炼金结合，也不知道是他对魇幻理解的不深入，还是魇幻之力本身就不融于炼金，这还有待他未来去研究。
而他现在要做的事，是致力于幻象本身，希望能藉此找到突破口。
又过了三天时间，安格尔看着手中的一枚羽毛耳坠，脸上露出些犹豫。
这是他这三天训练后的成果，他的确可以不掺杂魇幻，光是用幻象来欺骗他人的触感，但这仅限于力量等级和他差不多，或者比他低的人。也就是说，他最多只能对二级学徒以下蒙蔽并欺骗知觉。这完全不能和魇幻相比，但唯一比较好的是，这种幻术能够融于炼金。
在这种情况下，安格尔还是将耳坠炼了出来。
主题是托比没错，但这枚耳坠对格蕾娅其实不能完全发挥作用，除非格蕾娅主动放开精神，才能感受到触觉。
总体而言，安格尔的炼制算是失败的。需要使用者主动配合放开精神壁障才能使用的炼金道具，对他而言必然就是一个失败之作。
但他也没有办法，眼看着时间一天天的流逝，他也从哑仆的口中也得知了，暗影已经得到了娜迦，率先一步离开了。
归心似箭，又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安格尔只能暂时炼制出这一个失败作品。
不过，安格尔为这耳坠，赋予了很多匠心。无论从外形的设计，还是幻境的编排，安格尔都很拿出超乎寻常数倍的注意力。他只希望，能从这些支末边角上赢回一些分数。
当他带着这枚耳坠找到一层大厅的格蕾娅时，脑袋垂的低低的，一副赧然的模样。
格蕾娅见到安格尔这副表情，心中已然有了一个猜测。
因为格蕾娅对于炼金术并不熟悉，安格尔吱呜了半天，才把炼制时出现的问题讲清楚。
格蕾娅沉思了片刻：“我记得前些天你制作的幻境，我可以触摸到实体感。”
安格尔也不能说出“魇境”的存在，只能说：“这是桑德斯导师教给我的一种特殊的幻术应用方法，但实验后才发现无法融入在炼金中。我想了很多办法，最终只能通过欺骗大脑的神经感受器，来制作这个幻境道具。”
“但因为我的等级限制，我炼制出来的只能欺瞒和我等级差不多的，或者比我等级低的学徒。”
安格尔的言语中掺杂了一些格蕾娅听不懂的学术用语，她也不求甚解，毕竟知识有交叉。
“也就是说，现在你炼制出来的物品，对于我没有任何用处？”
安格尔点点头，又摇摇头：“如果大人主动放开精神去感知幻境，也能有触感。”
安格尔说完后，低下头一副颓丧的样子。
放开精神壁障去感知幻境，这对于绝大多数巫师而言，显然都是个不可能的选择题。
“我知道这是个失败品，但我已经尽力了。”安格尔呐呐道。
失败品？格蕾娅没有说话，其实从她的视界来看，对于她提出来的要求，安格尔都已经达到了。说是失败品，只是因为安格尔对于标准要求拔的很高。
格蕾娅明白安格尔的意思，他的希求，是自己炼制出来的东西，可以无论学徒或者正式巫师都能适用。
但这本身就是个伪命题。
巫师学徒制作出来的正式巫师都能使用的道具，这对于大部分学徒级的炼金术士而言，都是一种极其稀少的体验，甚至每每制作出一件，都可以普天同庆击鼓而歌。他们制作不出正式巫师能使用的道具，才是正常的情况。
在安格尔这里，却出现了相反的情况。
格蕾娅在心中微微感慨，看着安格尔一副扭扭捏捏不自在的模样，她觉得安格尔是真真正正的在为自己的失败而感到伤心。
她感觉的出来，安格尔不是对自己的要求高，纯粹是他接触的炼金术士太少了，导致他太低估自己了。
如果这是其他的炼金术士，估计已经翘着尾巴开始侃侃而谈了。
安格尔见格蕾娅一直不说话，他小心翼翼的抬头觑了一眼，发现格蕾娅面无表情，他心中更加忐忑了。他想了想，开口道：“大人，我承认现在的力量不够，但我保证，只要未来有一天能够达到大人的要求，我会重新炼制，并且亲自送上门来。”
安格尔没有提出‘交还托比’这个选项，是因为他也很清楚，如果他这时提出来把托比还给格蕾娅，那么他才是真正的将托比‘物化’了。
安格尔忐忑的等待着格蕾娅的回答。
半晌后，格蕾娅勾起唇角：“好，我同意了。不过我也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你不需要主动炼制，炼制的时间由我来定。”
安格尔点点头，同意了这个条件。
格蕾娅原本就觉得安格尔已达到了她的条件，她其实已经打算收下安格尔炼制的幻境道具，但没想到还能赚到一个额外炼制的承诺。
她很看好安格尔的未来，尤其是炼金的天赋上，说不定不需要等太久，他就会晋升为炼金大师，她等于白赚了一个“未来炼金大师”的承诺。
“把你炼制的东西拿出来吧。”
安格尔先前一直在解释着自己炼制时的弊端，却一直没有将羽毛耳坠拿出来，直至格蕾娅主动提出，他才猛然想起这一茬。
他小心翼翼的将羽毛耳坠取出来，放在手心递给了格蕾娅。
羽毛的颜色是银白色，上面的雕纹精细入微，每一条纹路都完全按照托比的羽毛来琢磨的，轻柔曲线带着异样的美感。
光是外形来说，格蕾娅是很满意的。
她接过羽毛耳坠，并没有立刻试验幻象，而是笑道：“外形我很满意，至于效果嘛……我满不满意已经无所谓，我等着你未来给我惊喜。”
安格尔不好意思的笑笑。
格蕾娅将羽毛耳坠随手放在口袋中，“把托比给我看看。”
安格尔恍惚了一下，忙不迭的将托比从胸兜里取出来，递给格蕾娅。
格蕾娅温柔的抚摸着托比的羽毛，半晌后才道：“托比以后就要拜托你了。”
“如今我的情况，并不适合照顾托比。”格蕾娅有些慨叹道：“我的肉体丢在了魇界，已有仇家算出我没死，托比跟着我反而更危险。”
“格蕾娅大人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托比的。”安格尔说出这话时，郑重肃然。
“我相信你。”格蕾娅微微一笑，带着深深的不舍，将托比交还给安格尔，“你应该马上要离开黑城堡了吧？”
安格尔点点头。
格蕾娅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空间软囊，以及一张金灿灿的卡片：“这两样东西你拿着，空间软囊里有一些魂珠，如果托比未来再次历劫，应该用的上。至于这张卡片，是菲丽希娅给你的补偿，蝴蝶酒馆的金色贵宾卡。上次是她失礼了，希望你不要太介意。”
对于“上次失礼”的事，格蕾娅一笔带过，正如伊莎贝尔所说，不听不闻才是最好的选择。安格尔恰好也不想谈灵魂相关的事，收下了东西后，也不再多言。
“你走吧。”格蕾娅再次看了眼托比，满怀眷恋：“希望下一次见面时，无论是托比还是你，都能让我大吃一惊。”
安格尔点点头，向格蕾娅深深的鞠了一躬，转头离开了。
安格尔所有的东西都装在手镯中，所以他直接离开了黑城堡，沿着蜿蜒的小道，渐渐远离。
格蕾娅站在窗台前，目送着安格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
确认安格尔离开了里层世界后，她才噫吁一声，坐在客厅沙发上，久久不言。
不知过了多久，菲丽希娅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你如果真的舍不得的话，可以将托比交给我，至少我可以保证它的安全。”
格蕾娅瞥了菲丽希娅一眼，摇头轻笑：“得了吧，托比跟着你，都不需要你去撵，它自己都会跑，还不如交给安格尔呢。我看的出来，他对托比是真的喜爱，托比在他的身边也很快乐。”
“但你交给一个学徒，你真的放心吗？”
“无所谓放不放心，我只是在赌一个未来，托比的未来，安格尔的未来……还有我的未来。”格蕾娅声音越说越低，最后一句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菲丽希娅点点头，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作延续，而是坐到格蕾娅身边，拿出一杯淡酒慢酌。
格蕾娅则是从口袋里拿出安格尔炼制的耳坠，带着一点对未知的期待，输入魔力，将它激活。
第426节 支脉的选择
当安格尔推开百年殿堂的大门时，看到的场景就是半果的暗影正趴在娜迦身上，娜迦面上则带着一抹娇红，嘴里不停的大口喘息。
“打扰了，你们继续。”安格尔默默的关上门。
半晌后，暗影一脸尴尬的打开门。这时，他已经穿好了衣服。
“这么快？”安格尔一脸认真的问说，眼神还不自觉的瞟向他的下半身。
暗影白了一眼，没好气的道：“小孩子懂什么懂，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这是情趣！”
暗影示意安格尔进来说话，安格尔刚进百年殿堂，正准备与暗影说说接下来的计划，就听到门口传来大祭司求见的呼喊。
暗影撇撇嘴：“我前些天刚到生魂花园时，他也过来了，这老家伙的嗅觉很敏锐啊。”
安格尔示意大祭司进来。
开门后，大祭司骑着一只翠绿的蜂鸟，在空中盘旋了两圈后，落在了长桌上。
“大人。”大祭司落地后，第一时间用灼灼的眼神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心知他的意思，对他略一点头：“你的要求，我询问过伊莎贝尔大人了。”
“伊莎贝尔大人？”大祭司惊呼出声：“伊莎贝尔大人回来了？”
安格尔：“我不知道，但或许是伊莎贝尔大人留下的分魂。”
巫师之间的事，大祭司也不知道该如何置评，他敛下心中对伊莎贝尔的好奇，小心翼翼的询问：“不知伊莎贝尔大人如何说？”
对于这个问题，暗影也看了过来。
“她同意了你的要求。”
安格尔话音刚落，大祭司便露出激动的神色。
“不过，留在西波洛克城内的魔能阵不得破坏。”安格尔顿了一顿，继续道：“也就是说，你想要一支分脉获得绝对自主，我们只能另想办法，剔除血脉中的弊病。”
大祭司听到这个消息，眼底稍一晦暗，但回头一想，这也是一个好的征兆。
“我曾经答应过你，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的。既然伊莎贝尔大人也同意了，我自然会竭尽所能。”安格尔道，“我会回去询问导师的意见，如果他有办法，我会再回来的。”
大祭司心下一慰，但他听到安格尔接下来的话时，心底一忧：“大人的意思是，不能现在就带走他们吗？”
“你已经有了离开的人选了？”安格尔眉头一皱。
“我心中已有人选。”大祭司点点头：“而且让他们留在生魂花园，终究是下下之人。虽然看起来生活美好，但其实这都是泡沫云烟。与其沉浸在虚假的幸福中，不如早一点在外扎根，适应外界的生活。”
大祭司话里带着殷殷恳切。
安格尔思虑一番，带走库拉库卡族对他而言并不是太麻烦，毕竟他有空间手镯可以装人，但有时候他自己都自顾不暇，还要照顾其他人？而且还是整个库拉库卡族的希望，他还是有很大的顾虑。
大祭司活了千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他稍一思忖，就看出了安格尔的顾虑，他连忙道：“我希望大人能带走他们，不是请求大人保护他们。只要能给他们一个生存地方，哪怕环境稍微有一点困难，但依照库拉库卡族人的勤奋，我相信他们自己也会成长起来。”
听到大祭司如此说，安格尔想了想，如果单纯只是为他们一族寻觅一个生存地方，倒是不太难。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带着他们。”随着细微的魔力波动，暗影的声音突然传入安格尔耳中。
安格尔偏头看向暗影，等待他的说辞。
“库拉库卡族也算是巫师界的本土种族，可以教授巫师之法。而且按照加米三兄弟的天赋来说，我觉得他们种族的天赋者应该比例不小。你可以带走一部分天赋者，无论是拜入你们组织，还是另作他法，甚至你自己收徒都可以。”暗影继续传声道，“日后只要成长起来，就是你们一脉的人。”
安格尔不做声，他并没有收徒的打算，但暗影说的似乎也没错，等于是培养个人势力。
“就算带走的人没有天赋也无妨，他们的手工能力很强。你如果在凡人中还有亲族，也可以借着他们精湛的手工艺，让亲族获得稳定的收入来源。”
听到这时，安格尔心中一动。
他离家已近三年，如无意外的话，明年下旬时他打算启程返家，将库拉库卡族带到旧土大陆其实也不错。正如暗影所述，库拉库卡族的手工艺的确很精湛，大件物品或许因为体型原因难以胜任，但如果是小件的物品，以他们的精工雕琢，绝对可以做到持续供应。这对于帕特家族而言，也可以作为长期的收入来源。
想到这，安格尔对一脸企盼的大祭司点点头：“好，我同意了。”
大祭司一脸激动，“多谢大人怜悯！”
“你把你选出来的人带过来吧，让他们带上各自行李，我们今天就会离开。”顿了顿，安格尔道：“虽然食水我可以暂时供应，但如果出现紧急情况，我自顾不暇时，他们还是需要带上应急的干粮。”
“是，我现在就将他们带来。”大祭司听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精神了许多，就连走起路来也少了几分老迈。转头就骑上蜂鸟，向安格尔道别，飞向了远方。
大祭司走后，暗影道：“其实你可以自己选，选择有天赋的人不是更好？”
安格尔：“我又没有测试天赋的工具，难道你有？”
“我现在就连衣服都是你给的，怎么可能会有。”暗影突然露出一个邪恶的笑：“不过，你直接突破他们的精神力防线不就知道了。”
“有没有天赋者且另说，没有必要用出违禁之法。”按照暗影的方法，如果没有天赋的人，在受到如此大的精神冲击，不死也会变成白痴。这种测试天赋者的方法，是在巫师界命令禁止的……但如果你真这么做了，只要不做的太过火，其实也没有谁会制裁你。因为没有哪个巫师会一天到晚盯着凡人的。
“全看缘法，有没有天赋者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暗影无所谓的耸耸肩，颓丧的瘫在椅子上：“随便你吧。”一边说着，手还不老实的摸上了身边娜迦的双峰上。
安格尔侧过头，不忍直视。
过了一会，听到暗影那边没动静后，安格尔才道：“等回到表层世界，先歇一天，我要补充一点食物。明日再离开？”
“随便，正好我也需要添置点衣服。不过，我先说清楚，想要早一点抵达寂静岭，只能靠着我的载具，你到时候别嫌弃就行。”暗影也知道自己的载具有点太……娘，但没办法啊，载具不要钱啊？他这载具还是杀了一个女学徒抢的。
安格尔一想起那件女式薄纱披风，就感到背脊一阵发凉。再想想，一件女式披风下有两个男人双飞，那画面实在太美……
“不用，我有载具。”安格尔顿了顿：“前些天才炼制的，还没试水过。”
暗影听罢，脸上没有惊讶。安格尔差点都能炼制出神秘道具了，炼制一件飞行载具有啥了不起的。
虽然没有惊讶，但他眼底还是闪过一丝羡慕：“什么样的载具，拿出来让哥开开眼界啊。”
安格尔其实也有测试载具之心，便准备顺着暗影的话将“贡多拉”拿出来。但未等他有动作，大祭司求见的声音再次传进殿堂内。
安格尔觑了一眼暗影：“明天离开时再说吧。”
大祭司带了三十户家庭，一共81人来到殿堂内。除了大祭司外，所有的库拉库卡族都有些畏惧，看着安格尔与暗影这两个高大的巨人，瑟瑟发抖不敢上前。
安格尔注意到，这三十户家庭中都没有老人存在，甚至幼儿都很少，基本是青壮年。
“大人，我已经将他们带过来，也将使命告诉了他们。”大祭司顿了顿：“除了灵魂的问题，其他的我都说了。”
暗影嗤笑：“那不等于什么都没说，要解决的不就是灵魂的问题？”
大祭司一脸尴尬，这灵魂的问题他实在不好解释，难道他要告诉他们“你们祖先的灵魂全都消散了，你们未来也有可能如此”？
“你是如何对他们说的？”安格尔问。
“血脉中有问题，需要大人帮着解决。还有，我希望他们能将库拉库卡族延续下去，开疆拓土。”大祭司恭谨道。
“我知道了。”安格尔对大祭司点点头，然后走到这群面露不安的库拉库卡族人面前：“我答应了你们大祭司，带你们离开，寻找新的家园。我会做到这一点，但我唯一的要求是，无论何时你们必须以我的命令为最高指令。”
安格尔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大祭司，顿了顿：“我是一名巫师，我可以对云意志发誓，不会主动伤害你们。直到你们真正安居后，我就不会再干涉你们的选择。”
“能做到吗？”安格尔问道。
诸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看向站在安格尔身后的大祭司。大祭司什么动作也没有，如果他现在告诉族人要听安格尔的话，那么他的话就成了最高指令，有违先前安格尔所说。所以，只有族人自己判断，自己决定，才是最正确的。
过了好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这种压抑沉默的气氛，让安格尔有些烦闷。
大祭司也一脸尴尬，不停的注意着安格尔的表情。就怕安格尔突然甩锅不愿意再接手这个摊子。
第427节 告别故土
就在这时，一道翠绿色的倩影穿过人群，站到所有人最前方，对着安格尔的方向跪倒在地。
“大人，我愿意以您的命令为最高指令，我愿意听从您的指挥。”
这是一位青葱少女，浅绿色蓬蓬裙因为她的跪倒而摊开在地，就像一株初春的嫩芽，带着青涩的颤巍。
安格尔和暗影对她都不陌生，正是他们进入生魂花园遇到的第一个库拉库卡族族人。
木芽村的芭芭雅。
安格尔余光瞥了一眼大祭司，芭芭雅出现在这个队伍，显然是大祭司的安排。
芭芭雅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祈求，似有话在喉。不过她并没有说出来，只是跪在地上，向安格尔表示忠诚。
有了芭芭雅的带头表衷心，就像是骨牌效应一般。一位眼神里对芭芭雅充满倾慕的少年在思忖了一番后，也跪了下来。少年的父母是一对中年夫妇，她们见儿子都跪了，互觑一眼也跪了……一个带一个，由点及面，短短一分钟的时间，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向安格尔宣誓着忠诚。
大祭司见状，也不禁抚摸起胡子，眼中有笑亦有泪。他在挑离开的人选时，想起安格尔曾经说过他认识芭芭雅，所以他这次选人特意以木芽村为基点，当然，也选了芭芭雅……没想到最后的还真是靠着芭芭雅，才起了奇效。
直到所有人都宣誓完毕，安格尔方才点点头。
既然答应要带他们走，现在自然要考虑的是如何安置的问题。
别看他们人有81个，但奈何他们实在太小，挤在一起的话，一个一米长宽的盒子就能装下。
所以，安置他们的空间，手镯内的剩余空间足以胜任。但他也不可能直接将他们塞入手镯中，毕竟里面也有一些珍贵的物品，平日里他也不能时刻注意手镯内的情况。
想了想，安格尔从手镯中拿出一块不入阶的“乌木”，随着热融法的消磨，魔力之手飞速的做着精细雕琢，大约两分钟后。一栋安格尔在地球都市里见到的高楼大厦，出现在众人面前。
在这座高达四米的大厦模型底部，安格尔设置了一个圆形的固定底座，底座上有留有几块方形的凹陷格子。
这座大厦模型的出现，让所有的库拉库卡族人全都惊讶的低声耳语。
安格尔将大厦模型摆在众人面前，然后指着芭芭雅，让她走上前：“你，过来。”
芭芭雅指着自己，左右看了看发现周围没人，才带着些微忐忑心情来到模型大厦的底座下。
“你叫什么名字？”安格尔故作不知，询问道。
芭芭雅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头应道：“芭芭雅。我叫芭芭雅，大人。”
“好。芭芭雅，你以后暂时作为这一支脉的领队。”安格尔顿了顿，指着身边的高楼模型：“这座大厦一共十五层，有近百个房间，由你来分配所有人的入住。”
芭芭雅脸上带着惊喜：“这真的是给我们住的吗？我知道了！谢谢大人！”
“给你一个小时时间，安排所有人入住。”安格尔说罢，让芭芭雅自己去分配人员入住，虽然大厦这种居住模式他们第一次见，但内里的结构很简单，只要看一眼基本就能明白。
芭芭雅向安格尔颔首后，深吸一口气，面上的表情从青涩稚嫩转换为成熟严肃，对着身后的族人：“大家跟我来，在大……大厦底部集合。”
芭芭雅开始分配入住，安格尔则看了眼大祭司，示意他出来一下。
大祭司点点头，跟着安格尔走出了百年殿堂。
暗影看了一眼安格尔，没有追出去，而是站在大厦边上，满脸好奇的用精神力往内探索着……大厦内部的房间分布的很规矩，每一层都有七八个房间。房间不大但都配有露台，最有意思的是，每一间房间都没有门，但房间内部却堆砌了很多木料，显然安格尔的意思是让他们自己制作房门与家具。
“还挺贴心的嘛，还考虑到旅途中的无聊，特意留木料给他们。”暗影撇撇嘴，对于安格尔的细致程度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另一边，安格尔带着大祭司来到百年殿堂外。
安格尔对大祭司道：“有什么关于库拉库卡族标志性的东西，蔬果、牲畜、书籍甚至艺术品都行……我可以酌量一起携带。”
既然安格尔答应了大祭司的要求，他自然想做到最好。没有文化底蕴与生存智慧的种族，哪怕延续下去，真的还是库拉库卡族吗？所以，安格尔才有这么一说。
大祭司看着安格尔，有一瞬间的恍惚。
半晌后，他让蜂鸟落地，对安格尔深深的鞠了一躬：“在这里遇到大人，或许才是库拉库卡族真正的宿命。”
安格尔哂笑一声，对所谓的“命运”不置一词。
大祭司离开了，一个小时后，他带着几乎所有的神官，以及一队蜂鸟骑士赶到了百年殿堂。
众神官代表着文化的传承，每个神官手中都捧有皮卷、贝叶书以及画轴，厚厚的一摞。
蜂鸟骑士则代表着生活的智慧，他们的手中带着各式各样的杂物，有工艺品，也有植物的种子还有幼苗，甚至还有几个骑士抱着正在挣扎的畜生崽子。
“大人，这些东西……”大祭司难得有些羞赧，从他的角度来看，他带的东西有些太多。
安格尔觑了一眼，却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试想一下，库拉库卡族的族人基本也就一手大小，他们手上的东西就算再多，也就那么一回事。譬如安格尔看到的某位神官，手中捧了贝叶书，他如果不仔细去看，还以为那是沙砾。
所以，对安格尔而言，这些东西并不太多。
安格尔随手摞了一层肥沃的泥土，回到百年殿堂。将泥土堆砌在大厦底座的方格子内，在旅途中这些库拉库卡族可以自己种植，丰衣足食。
跟着他进来的蜂鸟骑士与诸神官，见识到那大厦模型时，每个人都惊讶的不停探看。接着，在芭芭雅的指挥下，众人齐心协力将“文化底蕴”与“生活智慧”往大厦里添置。
钟点又转了一小格，大厦中的一切总算是搞定。
安格尔示意神官与蜂鸟骑士离开大厦范围，安格尔则来到大厦面前，手中魔力倾斜，几个幻术节点便出现在了大厦周围。
幻术是普通的迷幻作用，防止大厦内的人踏出去。
接着，安格尔对众人道：“告别吧，这是你们留在故土的最后一分钟。”
话音落下，站在大厦底座的81位库拉库卡族，除了幼儿外，眼泪几乎全都落了下来。
安格尔不去管他们是如何处理离怀情绪，用目光找到人群后方，孤孤单单坐在楼梯上的芭芭雅。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安格尔对芭芭雅传声道。
芭芭雅迷惘的抬起头，看到安格尔正站在远处静静看着她，她立刻站了起来：“大人……”
“低语即可，我听得到。”
在芭芭雅率先表衷心时，他就注意到了这个小姑娘，眼里带着一丝祈求。不过她没有选择当下说出来，这让安格尔对她升起一丝好感。
如果她真的在那时说出来，有携情求报的嫌疑，安格尔绝对不会答应。但她没有在那时说出来，只是对他用眼神传递着述求。愿不愿意回馈她的述求，就成了安格尔的选择。
“大人，我奶奶只有我一个亲人了，如果我都离开了她，我不知道她会多么伤心。而且，这可能是永远的别离……”芭芭雅一想到年迈的奶奶，眼中便泪流不止。
“你是想带着你奶奶？”
芭芭雅点点头。
“这一路不知会走多远，别以为可以轻松度过，要知道未知才是最可怕的。我相信这一路肯定苦难实多，你确定要带上你奶奶？而且，你奶奶真的愿意离开吗？远离故土，落叶无法归根，你能替你奶奶做决定？”
芭芭雅思考了一会儿，依旧重重的点点头。她与奶奶从小相依为命，她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奶奶一人。
“好。既然你决定了，我离开时我会带走她。一切后果，由你自己负责。”
安格尔说罢，不再与芭芭雅对谈，而是来到了大祭司面前：“时间已到，我们要离开了。”
伴着大厦内的隐隐抽泣，安格尔挥挥手将大厦收进了手镯内。
大祭司看着面前空荡荡的一片，心中既有伤感，也带着一丝希望。
“多谢大人……”大祭司跪倒在安格尔面前，头嗑在地板上老泪纵横。随着他的跪拜，其他所有的神官也扶着绶带顶礼膜拜；骑士则取下头盔，向安格尔作单膝礼。
“起来吧。前途依旧未卜，现在的感恩，不见得我能受的起。”
安格尔说罢，对着一直看戏的暗影点点头：“走了。”
暗影点点头，两人加上一魔偶跃过跪倒的众人，消失在百年殿堂之外。
跪在地上的众人，则久久没有起身。不知何时，有神官抹着泪走到大祭司面前，想扶起他。但当他伸手一碰，大祭司却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直到这时，众人才发现，大祭司已然死去。不过他的眼角含泪，嘴角却是带着淡淡的笑容……
另一边，安格尔与暗影路过圣山时，突然隐隐听到一阵颂唱。
他们抬头一看，才发现圣山山巅，一众唱诗人正闭着眼，一遍遍的唱着《妖精史诗》，站在最前方的唱诗人，正是这一次选拔进天空唱诗班的那位脸上有黑色胎记的少女。
阳光初露，普照大地。
“第一个勇者，单手持剑闯入了繁花的庄园，在红发公主的企盼下，摘得了沾染晨露的第一朵玫瑰。”
“第二个勇者，收敛戾气躲进了巨蛇的国度，在狡猾人类的面具里，于战火血腥中等待第二夜黎明。”
“第三个勇者，张开翅膀踏进了黑暗的城堡，在大祭司温柔咏唱中，拿起权杖迎接光辉第三个来客。”
“第四个勇者，伴着圣咏打开了空中的大门，在万丈光辉的指引下，翻开黑色典籍唤醒第四个灵魂。”
原本的《妖精史诗》到此就该结束。
但这一次，唱诗人却没有结尾，而是依旧用天籁的声线，吟唱起他们从没有听过的——第五节。
“最后的勇者，携带希望照亮了无望的黎明，在苦海沉沦的灵魂啊，于黑暗里跟随着灯塔寻找晨曦……”
第428节 多线幻境
离开的路上，他们绕道去了木芽村。
安格尔没有打扰村民们平静祥和的生活，而是传音对芭芭雅的奶奶道：“您的孙女会离开这里，远去人类的世界。从此再也不会回来，她希望你跟着她一起去。如果你愿意的话，带上行李，十分钟后到村口来。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会离开。”
安格尔没有说自己是谁，只是陈述了这件事。
虽然说他答应芭芭雅，会带上她的奶奶离开。但安格尔来到木芽村的时候，才发现芭芭雅的奶奶不仅腿脚不便，身体内部似乎也出现了问题。对于这样一位年迈且多病的老者，安格尔最终还是没有强制做这件事，将选择权留给了芭芭雅的奶奶。
以芭芭雅奶奶的身体状况，估计能熬过半年都是上苍眷顾，再要舟车劳顿的远离故土，明显有些不可能。所以安格尔并不觉得芭芭雅奶奶会准时出现，但十分钟后，安格尔沉默了。
芭芭雅奶奶迈着有点瘸脚的老迈步伐，提着一个蓝色的小包袱，从房间中走了出来。一路上笑呵呵的和村民道别，称要和孙女去远方旅居，以后不再回来。还笑着将自家的房子安排了出去。
对于芭芭雅奶奶的突然决定，村民们除了惊讶外，更多的是祝福。
看着一脸病容但却满脸和善的芭芭雅奶奶，安格尔叹了一口气，他没想到她会真的毅然决然的离开，只为了孙女的一句话，甚至她都不知道安格尔的传音是真是假。
当芭芭雅奶奶走到村口时，安格尔轻轻对她释放了一个愈合术。这不过是举手之劳，无论对她有没有用，安格尔也希望这份亲情能走的更远。
将芭芭雅奶奶收入了手镯中前，安格尔就通知了芭芭雅，所以她早已在大厦楼下等着。
一看到奶奶的身影，芭芭雅便眼含着泪冲了过来。
安格尔注视到这里，便移开了视线。无论是相逢或者离别，对他而言都像是软刀子，在戳着他的心口。让他不自觉的想着远方的家，想着远方的亲人。
暗影冷眼旁观了这一幕，他嘴角勾起一抹痞痞的笑：“我发现你的弱点越来越明显，对于不必要的情感，何不收敛一下？”
暗影以己度人，说的话自然是从他自己的角度出发，当然，他的话也符合了巫师界的主流价值观。
不过，他能说出这番话，显然是真的放下芥蒂，在对安格尔做建议。
对于暗影的话，安格尔只是笑笑，不作回答。他理解暗影的意思，站在他的角度，他的行为的确对凡人太过亲善。
但他并不认为拥有这样的价值观是弱点，他对看的顺眼的人，举手之劳他是愿意帮的，无论是凡人还是超凡者，不过也仅限于举手之劳，若是想要再多，那就必须付出相应代价。至于，他看不顺眼的人，那别说举手之劳，哪怕是五体投地他都懒得多看一眼。
正因为坚持的底线不同，所以他并不想与暗影争辩谁高谁低。
暗影对于安格尔的沉默，也只是瘪嘴耸肩，嘴上“啊咧啊咧”老半天，便让这个话题带过。
离开了巫术花园后，他们重新回到了中层世界，穹顶之下。
他们刚一踏上实地，安格尔就感觉到熟悉的不寒而栗。抬起头，果然看到了那颗硕大的眼睛，鲜红的瞳仁带着残忍和嗜血，静静的盯着他们二人。
暗影吞噎了一口唾沫：“见鬼，你的运气有多差，连续两次居然都遇到了塞瑟比拉斯。”
顿了顿，暗影补了一句：“害我也被它注视到了。”
“别把责任推卸到我头上……被它注视到难道有什么害处？”安格尔吐槽了一句后，蓦地狐疑的看着暗影：上一次只有他被塞瑟比拉斯注视时，暗影似乎什么话也没说？这一次暗影也被注视到了，便改了说辞？
暗影讪讪道：“它的注视，其实只是为了记住你的样子。只要你不去它的视野范围内，就不会有事。”
安格尔深深看了眼暗影。
塞瑟比拉斯再次闭上眼睛时，两人加一魔偶朝着中层世界的“藏尸洞”飞速赶去。
一路上安格尔都没有说话，暗影挠头了好半天才道：“其实，我上次不说，是因为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去穹顶之外……毕竟你的目标不是要离开童话世界么。”
安格尔余光瞥过暗影：“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寂静岭也在中层世界。”
“寂静岭虽然在中层世界，但我们不可能在中层世界赶路啊，中层世界多危险。”暗影说到这时，从塞瑟比拉斯、魔源巨人、火焰熔鸟等中层世界的魔物开始一一细数，说了大半天没停嘴，最后他见安格尔没有在听，才呐呐道：“走表层世界是最安全的，而且环境也最舒适。”
待暗影说完，安格尔突然想起“加米、加奥、加妙”三兄弟：“加米三兄弟现在在哪？”
“我让他们先回表层世界了。”
安格尔：“其实我很好奇，他们的‘开门’是空间术法吗？”
暗影：“我不是说过么，这是伊莎贝尔大人给他们血缘中灌输的天赋，但仅限于在童话世界中使用。”
暗影说到这时，突然凑到安格尔耳边，低声八卦起来：“其实，伊莎贝尔大人能赋予库拉库卡族这种血脉天赋，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因为她曾经是这片附属位面的真正主人，曾经近距离接触过童话世界位面的法则。”
“不过她离开南域后，童话世界的主人早已易主，现在她又回来了，我感觉未来的童话世界估计会热闹啰。”
回到中层世界的藏尸洞，魔术师等一干被控制住的巫师学徒，还傻傻的站在传送阵面前。这十多天他们滴水未进，颗米未食，看起来瘦骨嶙峋，虚弱的紧。
若非他们的超凡身份，估计早就饿死了。
暗影才不管这些人饿不饿渴不渴，只要不死就行。操纵着众巫师学徒归位，他对安格尔比了个大拇指：“走，回去啰！”
随着一道白光闪过，他们俩的身影消失在了中层世界。
……
在安格尔回到表层世界时，里层世界的格蕾娅突然再次提起了安格尔。
时间倒退回两个小时以前，在黑城堡一层大厅中。
菲丽希娅在酌酒品味，格蕾娅则坐在她身边，激活了安格尔为她炼制的羽毛耳坠。随着一阵白羽在眼前落下，她们俩面前出现了一片迷蒙的幻境。
当幻境笼罩住两人时，格蕾娅还未看到幻境具体内容，心脏就开始扑通扑通的跳着。
她强烈的心跳声，甚至吸引了菲丽希娅的注意。
“怎么了？”
格蕾娅摇摇头，脸上带着郑重之色：“我觉得这个幻境有些不对劲，我的心跳的好快。”
菲丽希娅皱眉，她并没有任何感觉，“该不会是安格尔那小子在幻境中动了手脚吧？”
“应该不是。”格蕾娅抬起头，看着突然变幻的环境：阳光，海浪与沙滩。
脚下是金黄色的柔软沙滩，潮浪一波波的上涌，每次浸湿都会带来大海的馈赠。整个海岸线，都能看到潮涨潮落以及各色的贝壳珊瑚。
沙滩的背后，是一排排绿意盎然的棕榈树。
天空蔚蓝，白云朵朵，时不时有海鸟飞过。
这时，一根灰色的羽毛落下，两人抬头一看，才发现是一只穿戴着水手服的海鸟。
“托比。”/“偷酒贼！”
托比在空中悠然自得的飞翔着，伴随着碧海蓝天，以及声声潮浪，让人不自觉感到慵懒，就连时光似乎也变得悠然了。
“你现在感觉怎样？”菲丽希娅询问。
“心跳恢复了，好像没事了，大概是错觉？”格蕾娅也满脸疑惑。
托比突然沿着棕榈树的上空，朝着陆地深处飞去。格蕾娅见状，赶紧跟了上去……她的跟去，其实只是一个念头，真身并没有移动，然而以她的视角来看，她就真的就跟上了托比的步伐。
菲丽希娅则没有跟着托比，而是待在原地不动，漫不经心的以苍穹下酒，以蔚洋佐餐。比起跟上那只偷酒贼，她更想放松自己。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菲丽希娅发现天空一片晦暗，竟有雾气飘来，在海面凝结成迷茫白雾。
“幻境还会变化？有意思。”菲丽希娅原本以为幻境的主线，是那只偷酒贼，没想到待在原地不动的她这边居然也出现了新的变化。
雾气越来越浓，浓到他根本看不清海面上有什么。
这时，一声悠远的长号声传来。一道庞大的黑影从雾气中隐隐浮现，菲丽希娅好奇的注视着，她没有使用任何术法，单纯的用肉体享受这片幻境带给她的新奇感。
近了，近了，更近了。
当黑影离海面约有百米时，菲丽希娅终于看清海面上那黑影是什么东西了。
竟然是一艘破破烂烂的大型邮轮，看上去是木质的，船首雕像是一个诡异的撒尿小孩，桅杆上的帆布早已破烂不堪……说的好听点，是一艘报废的邮轮；说的不好听，这就是一艘幽灵船！
菲丽希娅眼里闪过一丝兴味，没想到居然会出现一个幽灵船？安格尔那家伙还挺会玩的嘛。一个幻境有两条线？
菲丽希娅带着好奇，视角朝着幽灵船的方向飞去。
第429节 重回表世界
两个小时后。
菲丽希娅依旧停留在幽灵船的内部，沿着过道上打开一扇扇舱门，每一扇舱门背后带给她的都是不一样的体验。
她看到一本染血的书，会脑补出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看到一封残破的粉色信笺，似乎能看到一个男子对渴慕少女的求爱；看到一面砸碎的古镜，仿佛看到一位歇斯底里的年轻女子……每一个房间中，她都会看到很多让她新奇，甚至让她拍案叫绝的故事。
但实际上舱门背后并没有人，所有的故事都来自于一件件物品，并且都是她自己脑补出来，但又让笃定确凿的。
这时，她推开了一扇黑漆漆的门。
门内，竟然也是黑漆漆的一片，菲丽希娅进入其中后，还没走几步，就发现自己仿佛落入了混沌世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沉沉浮浮，毫无定所。
菲丽希娅带着好奇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她感觉灵魂猛地一颤。
菲丽希娅吓了一跳，以为有人在对她的灵魂发起攻击，所以下意识的就想脱离开幻境。她的精神力瞬间脱离了幻境，看到了真实的世界——黑城堡一层大厅……菲丽希娅一愣，也就是说，她想要跳开幻境其实很容易？
毕竟，安格尔制作幻境的初衷并非是要限制谁，所以她想要离开并不困难。
知道安全无虞，随时可以离开幻境，菲丽希娅反而冷静了下来，她准备继续留在幻境中看看安格尔在搞什么鬼。
话说她的精神力触手离体时，还曾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格蕾娅，不知何时，格蕾娅的眼中竟然泛起了泪水。
菲丽希娅愣了一愣，有点好奇格蕾娅到底看到了什么。
菲丽希娅重新回到了黑暗的空间，走了不知多久，突然，她耳边听到了一声声的古怪音节。
那音节听起来很模糊，但声线却很熟悉？似乎像是伊莎贝尔大人的声音。
是安格尔可以模仿伊莎贝尔大人的声音么？菲丽希娅正在思考时，那一声声音节开始反复并加速。
每说一个音节，她的灵魂便颤动一次，到了后面，那些古怪音节甚至让她的灵魂隐有出窍的悸动。
当最后一个音节响起时，菲丽希娅觉得自己灵魂之地突然出现了一扇高大且闪着耀眼光芒的巨门，她的灵魂从巨门中钻了出来。与此同时，眼前白光一闪，她竟重新站到了黑漆漆舱门前。
菲丽希娅愣了一下，她好奇的感受着自己的灵魂之地……宁静如昔，灵魂安然的待在那里，根本没有一点出窍的迹象。
所以，她先前经历的其实是幻境中的幻境？菲丽希娅回忆着先前在黑暗混沌之中的经历：“竟然让人感受到了真实的灵魂出窍。”
她露出思索的神情，总觉得有点像某种历练的幻境。这样的一个幻境，对于正在学习魂绶术的人而言，说不定有一些助益。
而且菲丽希娅还有些在意，伊莎贝尔大人的声音为何会出现在幻境中？
“这个幻境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菲丽希娅勾起唇角。
她离开了黑漆漆的房门，视角继续往下一个房间移动。
这里每一个房间对她而言都是一个新奇的宝库，她不知道安格尔是如何做到“从一件物品中可以读出一段故事”的手段，但光是每一个舱房内的细节，都可以看到安格尔在制作幻境时的良苦用心。
当初安格尔将羽毛耳坠交给格蕾娅时，菲丽希娅其实看完了全程。她当时就觉得安格尔有些太过看轻自己的能力，现在真实感受了这片幻境的魔力后，她更是深深觉得，安格尔的确是太妄自菲薄了。
这样的奇妙幻境，这样的谆谆匠心，这样的真实细节。交给绝大多数的炼金术士，估计都制作不出来。
安格尔小小年纪，不仅制作出来了，而且每一处细节都可见他的心思。这才是让她感到动容的地方。
菲丽希娅走到船舱尾底的一间房，房门血红色的，还刻有一个船锚的标志。
这艘幽灵船她逛到现在，竟然一点意外都没有出现。这让她反而有种不痛快，探索一艘幽灵船，没有一点危险，那有什么意思。
所以当她看到这间血红色的房门时，她有种冥冥中的直觉，或许这扇血门背后会带给她惊喜……幽灵船的真相，或许就在房门背后。
菲丽希娅的视角，慢慢的融入了血红房门……
“啊——不要靠近我——滚开！！！”
就在这时，一道惊叫声从未知处传来。菲丽希娅一愣，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整个幻境突然一滞，化为一片片柔软的白色羽毛，消散于无踪。
她的眼前不是什么血红色的大门，而是黑城堡一层大厅。她坐在沙发上，手中还端着一杯清酒。
菲丽希娅有些晃神，幻境怎么会突然消失了？
菲丽希娅感觉身侧出现一阵阵的颤抖，她回过头看向坐在身边的格蕾娅，却见格蕾娅环抱着双膝在瑟瑟发抖。
她还注意到，那枚羽毛耳坠被格蕾娅丢到了远处地毯上，闪耀着道道幽光。
所以说，是格蕾娅不再持续激活羽毛耳坠，并将它丢到一边……所以，幻境才消失了？菲丽希娅这才恍然大悟。
她虽然对于没有看到血红大门后的情景而有些遗憾，但比起幻境中的事物，她更关心格蕾娅的状态：“格蕾娅，你怎么了？”
格蕾娅颤抖着看了菲丽希娅一眼，眼中带着无助的祈求。
菲丽希娅正想说什么时，格蕾娅竟然主动将灵魂陷入沉睡，放出了另一个少女灵魂接管肉身。
变幻了表情的格蕾娅一脸懵懂与青涩，“姐姐？你怎么了？”
菲丽希娅长长吁了一声，不知道格蕾娅出现了什么状况，竟然再次主动让出灵魂主体，明明她现在的灵魂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姐姐，我肚子饿。”格蕾娅委屈的道。
菲丽希娅摇摇头，任由格蕾娅去烹制食物。她从地板上捡起羽毛耳坠，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难道……安格尔那小子真的在幻境中阴了格蕾娅一把？
以那小子的炼金技术，说不定还真有可能。
想到这，菲丽希娅捏着羽毛耳坠，回了自己的卧室。她打算重新回到幻境中，这一次，她不再留在海岸，也不会再登上幽灵船，她倒是要看看，跟着那只偷酒贼，到底会经历什么状况？居然让格蕾娅都害怕成这样子！
……
在菲丽希娅准备开启幻境另一条主线时，安格尔正好回到了表层世界。
适时，恰好是正午。
刚从藏尸洞出来，安格尔便觉一阵刺骨的寒风拂过他露出在外的皮肤。抬眼四顾，不知什么时候，幽怨林竟然被一层厚厚的大雪给覆盖住了。
地面上也覆盖着足以淹没脚踝的绵软白雪。
轰轰轰——
安格尔听到身后一阵巨响，回头一看，才发现暗影跑去作死，踢了大树的树干一下，树枝上的雪全都抖落下来。他嬉笑一声，跑出了雪落的范围。
但他的傀儡——金发大美女娜迦，却因为暗影的故意使坏，弄的全身覆盖着雪碴。
“啊咧啊咧，娜迦女士，请让我为你拂去一身的风霜。”暗影痞痞的伸出手指，勾起娜迦的下巴。娜迦碧蓝色的眼眸内，映照出暗影的形象。
“主人，请不要这样。”娜迦的脸上带着一抹羞红，她的声音冷冷淡淡，明明是平铺直叙却让人听出一点欲拒还迎的娇羞。
“不要哪样？”暗影一把揽住娜迦，脸上春情萌动。
这货自从获得了娜迦，多年夙愿终于有了成果，脸上便一直漾着银荡的笑容。先前在黑城堡的范围内还不敢过多表示，彻底远离黑城堡控制范围后，他便开始不停的与娜迦互动。
安格尔也是这时，才知道娜迦不仅会说话，而且还有一定的思维能力。
他想起上次他远远看了娜迦一眼，娜迦回馈过来的庞大压力独他一人，暗影却毫无所感。可见娜迦当时在对暗影放水，也就是说那时娜迦就已经有基本的思维能力了。
这样一具巫师级强大魔偶，配上基础思维能力。这让安格尔都有些隐隐畏惧，要不是他与暗影有契约，估计他都不敢站在暗影身边。
“主人，我有点冷……”
“到我怀里，我给你取暖。”
眼看着这出戏似乎有愈演愈烈的风向，安格尔赶紧道：“你们怎么演随便你们，但我现在要回沃特格拉斯……暗影我们约个地点吧，明天在什么地方集合？”
“不用不用！我今儿跟你住，我身上可是分文没有，还准备向你借些，买点穿的呢。”别看他现在披着罩袍，但其实内里是挂空挡在遛鸟。
安格尔皱了皱眉，“那就走吧。”
在他们离开之前，暗影将那群被控制了快两周的可怜学徒给放了，对于暗影这个大仇人，他们连屁都不敢放，鸟兽四散。唯有魔术师阴狠的怒瞪暗影一眼，对安格尔则是露出一抹疑惑，然后才跑下了山。
回到沃特格拉斯后，安格尔丢给暗影一包钱袋，任他自己去买必需品。他则先一步回到了海湾区的别墅。
第430节 格蕾娅的决定
闪电不停的落下，漆黑的房间也跟着时不时的一白。
菲丽希娅坐在床沿，她的背挺的很直，她的面容在闪电下时明时暗，借着亮起来的一刹那，可以看到她冷漠而疑惑的眼神。
她再一次经历了幻境，这一次她跟上了偷酒贼的步伐，进入了茂密的棕榈树林背后。
沿着一条狭窄的路，她发现了一座靠着入海口而建的海港小镇。
小镇盘山而建，一眼看去所有的建筑都是白色的，白砖、白瓦、白篱笆，还有道路上铺就的都是白色的碎石。每家每户的院落里都有繁盛的花草，为整体的白色添加了一抹艳丽。
菲丽希娅走入了小镇，偷酒贼时不时的落下，偶尔还停在她的肩膀。
她经历了小镇的每个房间，后来在一座雕有撒尿小孩的喷水池面前，她又打开了一扇进入盘山内部的小门。
从盘山内部走出来后，偷酒贼便不再乱飞，只是绕着她的头顶盘旋。
菲丽希娅明白，幻境的主线差不多结束了。
她停止了对羽毛耳坠的魔力输入，幻境如落羽一般迸裂消散。
她回忆着这段路程，其实并不单调与枯燥，如她在幽灵船上的探索一般，有很多新奇的东西。小镇无人，但胜似有人，那一件件普通的物品，仿佛都在倾述着一个个过去的故事。
她还发现，小镇中的那些故事，都有连接与互动的，如果仔细去联想，其实最后会发现隐藏在小镇中的秘密……于是她打开了进入盘山内部的小门。
就像是一个个任务链，脑补出一个个故事，才能发现其中的隐藏讯息。
盘山内部是个奇怪的空间，好像很大，又似乎很小。而且，她踏入盘山内部后，便感觉到时光仿佛被凝固住了，周围的一切都带着隽永的气息，她在这里也发现了很多有趣的故事，这些故事却不似外界那般普通，偶尔还涉及到了超凡层面……有趣的是，她还在一个船坞中染血铁锤中，脑补出一个造船的故事，而造出来的船，恰好就是她登陆的幽灵船。
她在盘山内部获得了很多讯息，讯息告诉了她很多事，譬如这方幻境很有可能还存在一些她没有探索到的地方……从一幅风景图中，她脑补出一座鲜花山谷；从一把生锈的钥匙中，她脑补了一座海底监牢。
但这些地方大概就像幽灵船一样，只是幻境中的支线。她的主线，还是在盘山内部。
她估算了一下格蕾娅在幻境中的时间，应该没有可能去探索到这些支线，或者说彩蛋，顶多能到达盘山内部。
但这个盘山内部她看完了，除了故事更多更完整，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菲丽希娅思索了片刻，如果真要挑奇怪的地方，只有那“时光凝滞感”勉强算一个。
除此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地方？
当然，菲丽希娅承认这方幻境制作的非常好，里面很多东西不仅对巫师学徒有用，甚至让正式巫师都有一些感触。
但她犹记得，格蕾娅先前惊惧的吼出来：“不要靠近我，滚开”。
这些幻境与她的吼叫内容明显不符。难道有什么是格蕾娅遇到的东西，而她没有遇到的么？
菲丽希娅决定再经历了一次幻境，仔细探索其中可能存在的秘密。但这一次她才走到盘山内部，幻境就消散了。
随着幻境散去，她看到自己房间多了一个人——格蕾娅。
格蕾娅手中拿着羽毛耳坠，眼底带着一丝惊惧，但又带着一点微不可察的欣喜。
“格蕾娅，你现在没事了？”菲丽希娅没有因为幻境被打断而生气，反是关怀起密友的状态。
格蕾娅摇摇头：“我没事了。”
“你刚才怎么突然……”菲丽希娅顿了顿：“这方幻境中，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格蕾娅沉默了很久，直到菲丽希娅再次问道：“是海港小镇？还是说，盘山内部？”
格蕾娅方才答道：“盘山内部。”
“那里怎么了？”
格蕾娅慨叹了一句，隔了好半晌才幽幽道：“那里勾起了我一些失去的记忆，有关魇界的记忆……”她的眼神放空，似乎在回忆着魇界中胆战心惊的经历，眼底时不时闪过惊惧感：“你可能也感觉到了，踏进盘山内部就有一股奇怪的感觉，萦绕在身周。就像……”
“时间被凝滞了一般！”她们倆几乎同时道。
格蕾娅点头道：“没错，正是这种时间凝滞感勾起了我的记忆，让我仿佛回到了魇界中，看到了铺天盖地的海中魔物在踏浪而来，将我团团包围。”
“所以你才惊呼出声，把它丢到了一边？”菲丽希娅指着她手中的羽毛耳坠。
格蕾娅颔首，脸上有一丝微不可察的绯红。
菲丽希娅没有去过魇界，所以她并不知道格蕾娅惧怕的源头到底有多恐怖，但仅仅是一丝相似的气息就能让踏上真知之路的巫师都失态，足以见得魇界的恐怖远超她所想。
“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安格尔那小子在幻境中动了手脚。原本我都打算用蝶之灵，将他抓回来再说。”菲丽希娅安慰道：“魇界已经是过去式了，别去想了。”
格蕾娅却是摇摇头：“我这次恢复了一些记忆，让我想起了一些事。”
在菲丽希娅的疑惑中，格蕾娅继续道：“我一进魇界，其实就被一只强大的传奇级海魔兽俘虏了。”
传奇级！菲丽希娅一脸惊讶，在南域巫师界传奇级的魔兽不知多少年未见了。目前她唯一知道传奇级的魔兽，大概只存在于深渊深处。
“不过那只传奇级海魔兽，后来被一拨正在打架的两只半人型巨大魔物的波及中，受了极重的伤势。”
“只是波及，就重伤了？”菲丽希娅不敢置信的问道。
格蕾娅回忆起那时的情状，依旧后怕不已：“没错，只是在外围被波及，它便差不多要死了。”
“你的意思是，那两只半人型巨大魔物是……”
“远超传奇级。”格蕾娅闭上眼，吐露出这个她完全不敢去臆测的事实。
菲丽希娅噎了一下口水，消化了大半天，才颤抖道：“然后呢？”
“然后我联合‘芽’，布了一个很大的局，想要将陷入弥留的它杀死。”格蕾娅说到这时，露出自嘲的笑：“然而，我们失败了，传奇魔兽就算在濒死前，也不是我等蝼蚁可以算计的。不过，因为它伤势很重，无法动用太多能力，我们很幸运的逃了出来。”
“但因为一个意外，我被它的手下发现了。它的手下全是半步传奇级的魔物，实力和蒙奇阁下应该相差无几，它们布置了天罗地网以防我逃走。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得不用固灵法将灵肉脱离，然后我将肉体藏匿在那座岛上，靠着灵魂的隐蔽性逃了出来。”
菲丽希娅：“所以，你的肉体其实是你自己藏起来的？”
“没错。”格蕾娅点点头，紧接着说出了一句让菲丽希娅差点趔趄绊倒的话：“我打算回到魇界，去找我的肉体。”
“你疯了吗？！”菲丽希娅冲到格蕾娅面前，桎梏住她的双臂：“你好不容易逃离，你又要回魇界？你是嫌自己命不长吗？”
“而且你难道忘了自己的目标吗？你是我们美食巫师的希望，你要扛住这把旗帜，如果再出什么意外，糖果屋……”
格蕾娅柔嫩的手轻轻抵住菲丽希娅的唇：“我知道，我所有的事情都知道。你、我、糖果屋、蝴蝶酒馆、还有芭比餐厅，我都看的很清楚。但正因为我很清楚，所以我才必须要这么去做。”
“我曾经给安格尔说过，托比身上注定还有四个劫难。这是逃不开，必须要去面对的，除非永远安于襁褓。”格蕾娅低下头，“其实我也一样，这也是我的劫，我必须去面对。”
菲丽希娅焦急的挣开她的手，道：“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为什么不彻底侵占这具身体的所有权，而是保持着一体双魂的状态？以我的个性，我会这么优柔寡断吗？”
“我其实潜意识一直隐隐有察觉，我不能这么就与这具身体融为一体，我冥冥中在排斥着这具身体……直到经历了这次幻境，我想起了一部分记忆，我才知道所有的原因。”
“我如果占据了这具身体，等于我主动放弃了过去，那我怎么可能还有未来？”
菲丽希娅两眼失神：“你的意思是？”
“我如果不找回我的肉体，我将永远失去前进的机会。别说重登巅峰，恐怕重回正式巫师，都很难。”
格蕾娅说到这时，看着手中的羽毛耳坠。
这次若不是安格尔的幻境为她指明了前路，或许她真的会一时不坚持，就占据了这具肉身，那她才是真正的毁了。想到这，格蕾娅对安格尔的心情充满了感激。
菲丽希娅花了很长时间才消化完这番话，格蕾娅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她也没有立场再去反对。但她依旧很担心：“格蕾娅，你要想清楚。魇界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而且，你重回魇界真的就能找到你的肉体吗？”
说到这个关键问题，格蕾娅也陷入了沉默。
“通道的问题，还有位置的问题，其实都可以结局……不过我需要一个领路人。”
领路人？
格蕾娅伸出手掌，露出掌心那小巧玲珑的羽毛耳坠。
“你是说安格尔？”安格尔能制作出这方类似魇界气息的幻境，难道就代表他去过魇界吗？菲丽希娅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但她还是觉得格蕾娅太草率。
“不，安格尔或许真的去过魇界，但以他目前的能力，还帮不上我忙。我说的其实是……桑德斯。”
桑德斯在过去近百年时间里，每过十数年都会到她的芭比餐厅点一份“扭曲巴原虫”，在经过多年的交涉下，她其实渐渐了解了桑德斯的一些事情，其中就包括了魇界之事。
虽然他们之间谁都没有点破这层纸，但格蕾娅几乎已经确信，桑德斯绝对有进入魇界的方法，而且进入魇界的媒介，很有可能就是……扭曲巴原虫！
第431节 恐惧术
澄澈碧透的天空，烟雾缭绕间，一艘精致且梦幻的小舟，疏忽悠然的从云雾尽头缓缓驶来。
以天空为大海，小舟的底部浮动着类似船行大海时的水纹涟漪，甚至还能看到白沫牵连，看上优哉游哉，但舟行速度却远超人想象。前一刻还能看到脚下山脉延绵，下一刻便是无边草原。
小舟两头翘起，像是一弯月亮。
首尾有日月辰星的雕刻，再配上笼罩住“月亮”的半透明星空纱帘，在风中飘飘荡荡，更显得如梦如幻。
小舟中坐了四个人，三男一女。其中一位满脸单纯的男子，靠在船后的小隔间内蒙头大睡，另外三人则全在前庭区域。
其中一位痞帅男子，正沮丧的趴在中央的机关桌子上，满脸的伤心欲绝，哀叹连连。
“你自己有飞行载具，何必来蹭我的贡多拉。”原本安格尔坐在一张躺椅上，闭眼假寐。但耳畔不停传来暗影的唉声叹气，忍一时也就罢了，但他已经哀叹了足足半天，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暗影可怜兮兮的看着安格尔：“我都这样了，你还想看我出丑。而且你这飞舟……”
“贡多拉。”安格尔纠正。
“好吧，而且你这贡多拉挺大的，速度也比我的战骑披风快，反正你一人也是开，两人也是开，多加我一个也无所谓啊。”暗影说着说着，还摸上了贡多拉舟壁上的精致纹路，在看看笼罩着整座船的梦幻星空纱，眼中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这么拉风炫酷，而且速度还近乎达到中阶的飞行载具，拍卖会上估计也是好几大千魔晶才能拍下。但安格尔竟然随随便便就炼制出来了，真是可恶的炼金术士！
安格尔却是白了一眼，还战骑披风？贵妇披风还差不多。
对于船上多了一人一魔偶，安格尔倒也无所谓，正如暗影所说，他一人乘坐和四人乘坐都一样，消耗的都是同样多的魔晶，的确无所谓多载几人。
“载你也无妨，但你就不能少叹气几句吗？不就是把影子还回去了，这有什么好伤心的？”安格尔无奈道。
暗影之所以不停的叹气，正是因为他这几年在沃特格拉斯搜集的一百多道影子，被迫放还回去了。
事情要从昨天说起。他与暗影一同返回沃特格拉斯的事情，很快就传讯到了李昂瑞克的耳中。
想到女儿日趋虚弱，妻子夜夜以泪洗面，李昂瑞克在斟酌了很久后，写了一封交代后事的遗书。然后抱着最后的希望，带着可能会殒命的决心，深夜独自造访安格尔位于海湾区的别墅。
适时，因为想到第二天就要离开沃特格拉斯，所以安格尔撤销了别墅外的幻境。李昂瑞克的敲门，又恰好是杜姗奶奶打开的，在安格尔的默许下，他最后成功的进入了房间内，与暗影直面交谈。
李昂瑞克跪在暗影面前，祈望暗影能将影子还给百姓，还给他女儿。
暗影对此嗤之以鼻，怎么可能会答应他？安格尔也没有在旁帮腔。
然而，最后暗影还真的同意了。原因是……娜迦在得知这里面的真相后，吃！醋！了！
娜迦一吃醋，暗影还真没辙了。对比一下娜迦与凡人影子的价值，暗影最后还是无奈将自己的影子收藏品还给了李昂瑞克。
正因为这件事，李昂瑞克已经哭丧着脸整整一天了。
“那可是我这几年下来的收藏啊！”暗影哭嚎不停，到了最后连加米三兄弟都跑出来安慰他。
先前还是叹气，现在居然还哭上了？安格尔看了一眼暗影对面的娜迦，也是一副白眼大翻的模样，但碍于暗影是她主人，她也不好动手，再加上事情起因是她，娜迦也只能将心中的气憋着。
娜迦见安格尔看过来，眼睛一亮，对他比了个动作：缝住他的嘴！
安格尔原本早就想对暗影动手了，但碍于娜迦在此，他不敢轻举妄动。但既然娜迦都已经在怂恿了，他嘴角咧开一个邪恶的笑，对着暗影轻轻一点。
带着魇幻效果的气息落入了暗影的眉心。
暗影在安格尔身边并没有任何防备，出其不意之下，竟真的中招了。
暗影惊讶的转过身，“啊”了半天，但发现只有嘴张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指着安格尔，一副“你负了我”的样子。
安格尔老神在在，事不关己。
暗影转过头可怜兮兮的看向娜迦，希望娜迦帮他解开。但娜迦却“理解错了”他的意思，将他揽进怀中，箍的紧紧的无法动弹。
终于安静了！
安格尔对娜迦比了个大拇指，然后满意的闭上眼作假寐状。
说是假寐，其实安格尔在闭着眼，回忆着导师给他的笔记本，里面记载了幻术系几乎所有的戏法。
基础的戏法他基本已经补足，便将注意力着重放在了进阶幻术上。
他对幻术的应用还是过少，幻境虽然已经布置的不错，但对于攻击类的幻杀术，他并不擅长。而且马上就需要面对系别选择，他对此还有点茫然，这些都需要通过学习幻术戏法，来慢慢判断。
安格尔脑海里回忆着笔记本的所有记载，他的注意力慢慢放到了1级戏法‘恐惧术’上。
‘恐惧术’，是心幻系的1级戏法，通过操纵欲望，勾起他人的恐惧之念。
其实类似的效果，安格尔曾经用在过沃特格拉斯的两大国医之一泰瑞尔身上。不过他当时用的是魇幻气息，制造鬼怪的幻象恐吓他。
但恐惧术与单纯的恐吓他人不一样。
每个人心中对于恐惧都有不同的标准，有的人怕鬼，有的人怕兽，有的人则是单纯对过去的某件事、某个人、某种环境有恐惧。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真正恐吓一个人，并非一招鲜就能吃遍天的，直到恐惧术的诞生。
安格尔看了大半天，基本上对恐惧术有了一个概念。
当看完整体后，安格尔思索着，普通的恐惧术就可以让人产生恐惧之念，那如果用魇幻之术作为基甸呢？恐惧之念会不会变为实体呢？
安格尔推算了一下，似乎有这个可能性。
想到这，安格尔决定将恐惧术，暂时列为学习的首要目标。
而且，恐惧术是心幻的戏法。心幻是幻术系大框架之下的一个分支，是通过对人心变化、细节解读，对欲望思虑与情绪相结合的一门幻术学科。
安格尔正好打算每一种幻术分支学科的戏法都学一点，然后以此来确定自己未来的幻术方向。
……
夜色初上，繁星点点。
贡多拉在星夜的背景下更显得飘渺与美轮美奂。
原本安静的船舱内部，后面的小隔间中，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咕噜声。
安格尔睁开眼。
与此同时，坐在他对面的暗影也睁开了眼与安格尔互相对视。
“你那小男宠好像饿了？”暗影笑嘻嘻的道。
安格尔瞥了一眼暗影，不知何时暗影竟然解开了禁音的效果。又看看娜迦指间萦绕的魇幻之气，恍然大悟。
安格尔没有理会暗影的玩笑话，低声唤了一句“多多洛”。身后的隔间，传来一道低低的吱呜声。
安格尔一个翻身，走到了隔间中。
多多洛见到安格尔进来，一脸的亲昵与欣悦。安格尔走到他对面坐下，从手镯中取出一些食水，多多洛不好意思的捂了捂肚子。
“吃吧。”在安格尔的示意下，多多洛才羞涩的拿起食物，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安格尔托着腮，看着多多洛。他吃饭的动作很优雅，也不知道是杜姗奶奶教的好，还是藏于他本能的习性。
安格尔想起昨夜他离开时，杜姗奶奶的话：“经过这些天的教导，基本的用语，多多洛大致都能听懂了。但是……他似乎有点太内向了。”
“他其实已经可以和人作基础交谈，但只要有外人，他便会躲在一个壳里，什么话都不说。”
对于杜姗奶奶的说辞，安格尔原本是没有感觉出来的，因为多多洛无论何时对他都很亲昵热情。但自从上了贡多拉以后，多多洛就真的如她所说，一句话也不说。而且十分紧张，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安格尔没办法，才将他单独放在隔间里。这种内向怕人的性格，安格尔暂时也没法，只能等以后看看能不能改善。
等到多多洛填饱了肚子，安格尔突然想起一件事：“你的那……”碗在哪儿？
他问了一半，又停歇了下来。外面暗影还在，他贸然询问“碗”的事，有些不妥。而且安格尔能感觉到，暗影似乎对波克拉底的阿克索很有兴趣。
安格尔想了想，多多洛离开的时候，似乎就带了一个布袋，装了些换洗的衣服，袋子被他丢到了手镯中。
安格尔将精神力探进手镯中，很快就找到了多多洛的布袋。
在布袋中，安格尔看到了那个碗。
既然碗还在，他也放下心来。
正想将精神力从手镯中脱离开，但他突然看到另一边大厦模型的广场上，库拉库卡族人正忙着种植蔬菜，还有的干劲十足的移植着蜂鸟骑士送来的果树幼苗。
所有人都在忙碌着未来的生活，就连几个小孩儿都在田地里洒水。唯有芭芭雅奶奶坐在大厦阶梯上，旁边放着她做好的奶酪曼月果包，时不时的招呼人前来吃饭。
她的腿脚不便，不能劳作，众人也都理解。但芭芭雅奶奶自己却有些内疚，只能尽这些绵薄之力。
在众人忙碌过后，芭芭雅奶奶则会将小孩儿召到身边，拿着一本故事书，慢慢的读给他们听。
“你识字？”安格尔的声音传入芭芭雅奶奶的耳中。
芭芭雅奶奶愣了一下，见周围的人都没反应，才反应过来这是大人在说给他听的。
“是的，我识字。”芭芭雅奶奶有些局促。
安格尔想了想，他没有时间去教多多洛，这一次在路上也不知道会走多久。如果因为长时间不去学习，而让多多洛产生了怠惰，那就不好了。
安格尔原本也不准备打扰库拉库卡族的生活，但既然芭芭雅奶奶似乎无事，倒是可以趁此机会教一下多多洛。
他也希望，多多洛能通过与芭芭雅奶奶的交流，打开心扉。
想到这，安格尔道：“那好，我交给你一个任务。”
第432节 寂静岭
安格尔回来时，暗影好奇的问：“那个人真不是你男宠？我一开始就感觉他的行为有点智障啊，原来你好这一口。”
安格尔没好气的斜睨了他一眼，不知何时开始，这家伙总是满嘴骚话。
“这凡人到底有什么特殊的，能让你另眼相待？”暗影往隔间瞥去，如今隔间的门帘被拉上，但他隐隐约约能听到里面有声音。精神力一探，才发现隔间内多了一个木质建筑，一座库拉库卡族人才能居住的小木屋。
那个名为多多洛的凡人，正好奇的趴在木屋前，听着内里的一个库拉库卡族老人讲故事。
芭芭雅的奶奶？暗影注意到老人的身份，他再仔细一听，发现她说的哪是什么故事，而是在教多多洛认字。
暗影啧啧两声，连字都不认识，果然是个智障。
因为多多洛的特殊背景，安格尔并不想谈论他的事，继续闭眼作假寐状。但暗影却没完没了的点评着多多洛，揣摩着他的身份。
他越说越不靠谱，先是小男宠，后来说是亲戚，到了再后面干脆说是安格尔的私生子。
显然他只是想靠着胡话让安格尔主动忍受不了，来告知他真相。但安格尔却完全没理他，并默默的丢了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暗影猜到最后，突然转头对一直闭眼沉默的娜迦道：“娜迦，你来看看，那个凡人是不是天赋者？”
他与安格尔都是学徒，想要测试一个凡人是否为天赋者，要么用天赋球，要么就强行破开对方的精神壁障。他们没有天赋球，后者又过于残忍，所以暗影将主意打到了娜迦身上。
正式巫师就不需要靠天赋球，直接一眼就可以看清楚一个人是否有潜力。但也仅限于看出对方的精神力数值范围，以此来判断是否为天赋者。至于具体的天赋，还是需要详细的测试。
暗影也不知道娜迦能不能看出天赋，虽然娜迦勉强拥有巫师级的战力，但她毕竟只是魔偶。所以暗影的问题，纯粹是抱着侥幸的心态，没话找话。
但偏偏这个问题，让安格尔也升起了关切，虽然依旧闭着眼，但耳朵却竖了起来。
娜迦抬眉瞥了一眼小隔间的多多洛，不一会儿才道：“精神力数值很高，比你们俩都高，应该是天赋者。”
安格尔听后，脸上露出了然。说实话，多多洛身上的古怪事情太多，他不是天赋者安格尔才觉得奇怪。
暗影的反应却是有点奇葩：“你真能看出别人有没有天赋？你早说啊！那当初我就该在西波洛克多停留一段时间，多带点天赋者回天空机械城啊！”
娜迦：“主人并没有问过我。”
暗影无奈的垮下肩，一脸沮丧。暗影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没过多久他的话题又绕回了多多洛身上，毕竟这么一个大凡人就在他们眼目下，而且安格尔离开什么都不带，偏偏带着一个凡人，让他特别好奇多多洛的身份。
但安格尔是打定主意不吭腔，到了最后，暗影也只能呐呐息声。
一夜过去。
贡多拉飞航速度很快，暗影原本以为至少需要两三天才能抵达目的地，但当白日来临时，他们已然抵达了寂静岭的范围。
往地面望去，方圆数千里似乎都是山林野地，起伏连绵，并没有看到人烟存在。
“寂静岭在中层世界，我们需要找到入口才能进去。”暗影拿出纸笔，伏案开始计算：“寂静岭的入口是变动的，但还是遵循着一定的规律，只要根据日月变化，然后代入这个公式，就能推断出寂静岭入口的坐标。”
暗影一边计算着，还一边向安格尔讲解。
不一会儿，暗影就得出了一个空间坐标。
在到达坐标点时，安格尔收起了贡多拉，同时为了以防万一，他将芭芭雅奶奶以及多多洛也都收进了手镯中。
他们现在正处于一片峡谷之中，峡谷三面环山，底部有一条小溪潺潺流动。
暗影带路，他们来到了峡谷中的森林内，走了没几分钟，暗影指着前方一株巨大的食人花正中央：“找到了，它的嘴巴就是入口了。”
看着食人花那长满利齿，且沾着血水的大嘴，安格尔默默的看向暗影，“你确定？”
暗影点头：“我确定。”一边说着，暗影直接身先士卒的投入了食人花的大嘴中，食人花带着一副“还有这种好事情”的表情，张开嘴迎接食物的到来。
但暗影刚进入它的嘴巴，身影便出现一阵扭曲，消失不见。
食人花一脸疑惑，怎么人突然不见了？
这时，见暗影作了表率，安格尔也一跃而入，食人花再次露出撞大运的表情，带着猥琐的表情，张大嘴迎接第二只飞蛾。但是……这一次它又失落了，人在它嘴里又一次的消失。
食人花将目光放到最后一人身上，那是个金发碧眼的大美女。它张大嘴，两片叶子仿佛是手一般，不停的往嘴比划，似乎在对她说：“来啊，来啊，我等着你来！”
娜迦却是冷哼一声，一脚将食人花踩在脚下，碾碎成泥。然后身影直接消失在表层世界，只要到达巫师级，想要打开中层世界的门并不困难，她随时都可以进入中层世界。
……
在一阵波澜后，安格尔睁开眼，周遭的环境出现了极大的变化。
原本他处于密林之中，但现在他周围却是光秃秃的一片，土地也有些干涸。明明是白天，天空却是灰蒙蒙的，看上去充满了末日将来的凋零感。
这就是中层世界的常态。
“跟我走。”暗影继续带路，一边走他还一边介绍道：“寂静岭虽然没有你们野蛮洞窟大，但也是出名的巫师组织，外人想要进入其间并不是那么容易。”
暗影吧啦了一大堆，不过讲述进入寂静岭的困难，然后最后突出自己的地位与重要性：“不过你只要跟紧我，一切都没问题，我们天空机械城和寂静岭可是长期的贸易交流伙伴，只要报出天空机械城的名字，想要进入寂静岭是小菜一碟。”
暗影带着安格尔来到了一座光秃秃黑黝黝的山岭：“这里就是寂静岭了。”
这座漆黑的山岭，就是寂静岭？安格尔打量了半天，隐隐察觉到一股幻术的波动，他心中带着好奇，但他也明白自身的斤两，不敢造次去揣度。
“外面都是幻象，真正的寂静岭走近你就知道了，虽然比不上天空机械城那般繁华，但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暗影带着安格尔走上山岭，没走几步，一块巨大的石头突然挡住了路。
石头表面长着一张怪异的人脸，一半睁眼一半闭眼，一半黒眉一半白眉，一半年轻一半苍老，一半嬉笑一半沉谧。
就像是一个张扬的年轻人的脸与一个暮年的老头子脸强行拼凑在一起，而且载体还是一块黑黢黢的石头。
“让我看看，这是谁回来了？”“原来是我们的小迪亚波罗啊。”
“这具惊人的魔偶，难道是我们的小迪亚波罗的新欢？”“看起来没跑了。”
“那还真是值得欢庆的事呢！”“是啊，非常值得欢庆。”
“那这位年轻的小朋友又是谁呢？”“让我闻闻，好像闻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我需要想一想。”
石头在自问自答，听起来很是诡异。而且它的声音也如面庞一般分成两种，一种沧桑，一种清脆，就像是老者在与青年对话。
“塔罗斯大人，我们要进寂静岭！”暗影对着怪异的石头道。
“哎哟喂，听到了，听到了！这么大声吓坏我的小心脏你赔啊？”“唉，你别讹诈小朋友，他们身上又没有什么油水。”
“怎么没有油水，我都闻到这位年轻的小朋友身上那浓郁的宝物味道。”“是吗？好像真的欸！喂，小子你过来，把你手镯交给我，我就放你进去。”
“你傻啊，他的手镯都绑定了，要帽子啊！”“听到没？快点，把帽子给我！”
石头上突然伸出两只长长细细的黑色手臂，对着安格尔不停挥舞。
安格尔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这只未知的石头怪，看上去似乎像是守门人，但气息渊沉如海……而且敢直接称呼他们为“小朋友”，把讹诈都说的那么清楚，安格尔有些难以判断它的实力。
安格尔正想着该如何回答时，暗影走了过来，挡在安格尔身前：“塔罗斯大人，他是我的朋友，请你们放过他吧。而且你看看这一头金发，这漂亮的碧蓝眼睛，多么符合……审美。”
名为塔罗斯的石头怪一听，眼神古怪的上下打量着安格尔，那一头金发碧眼的确很符合迪亚波罗那位导师的审美。
再想想，那位大人很可能踏进真知之路，最好还是别惹。
想到这，石头怪挥挥手：“好吧，看在你导师的面色，你们进去吧！”
石头怪从中间分开，苍老与年轻一左一右慢慢离开，露出一道狭窄的小道。
透过小道，安格尔隐隐看到背后繁华的建筑群……
第433节 意外的逃离
直到安格尔进入了寂静岭后，过了大半个时辰，塔罗斯那边隐隐传来窸窣的沉吟声。
“咦，我好像想起来了！”“想起什么？”
“刚才那个年轻的小朋友啊，我当时就觉得他的气息很熟悉……想了半天，才想起他的身上气息和幻魔阁下很是类似呢！”“你说的幻魔阁下该不会是……”
它们的声音很低沉，并没有传出去。而且一提到幻魔之名，塔罗斯也怂了，丝毫不敢继续深究下去。
另一边，暗影见远离了塔罗斯的范围，方在安格尔耳畔低语：“那是塔罗斯大人，是寂静岭的守门人，又被称为双面石灵。和你们野蛮洞窟的三大祖灵很相像，但实力肯定比不上你们的祖灵，毕竟它才诞生两千多年。还有，它的废话特别多，一定要在它说话过多前打断它，要不然它能自说自话到海枯石烂。”
双面石灵？是产生灵智的石头么？
安格尔回想起野蛮洞窟的三大祖灵，镜姬、树灵以及书老。似乎都是产生灵智的某种事物，不知道这种“灵”和“魔物”之间，有没有什么区别？安格尔犹记得，很多魔物其实也有灵智。
对于安格尔的疑惑，暗影也答不上来，只是不停的强调：“肯定有区别，区别还很大！”
至于什么区别，暗影就歇菜了。
“它讹诈人钱财是惯例吗？”安格尔好奇道。
暗影点点头：“对非寂静岭的人是惯例，不过我们天空机械城除外。”
寂静岭的内部，并没有中层世界那般荒凉。有绿色草原，也有丰茂树林，虽然阳光依旧看不到，但明亮度与繁茂度已经和表层世界相差无几。
总体来说，就像是阴天的表层世界。
两人继续往前走，走没多久，安格尔突然止住了脚步，望着前方的充满繁华却又拥有独特风格的建筑群。
一眼看去，的确是充满了震撼感。四处都是乱石尖刺，高耸入云的巫师塔，充满着原始且狂野的感觉。空中也如镜中世界那般，漂浮了很多大陆，巫师学徒们来来去去，看上去人气很足。
“这里就是寂静岭，中央区域你就别去了，就算去了没有寂静岭的身份卡，很多东西也消费不了。等会我带你去他们的流动集市，那里有很多商人驻扎，也有我们天空机械城的分部，到时候我可以在那里帮你借一间房。”
“我算了一下时间，距离导师离开寂静岭还有三天。这三天你就暂时留在流动集市，你不是说需要什么材料么，也可以在流动集市购买。”
暗影带着安格尔，很快便抵达了流动集市。
这里的流动集市和镜中世界的地下集市很相像，绝大多数都是凡人，有少部分的巫师学徒。就连格局分布都很相似，正中间也有一座巨大高耸的天空塔。
而且暗影所谓的天空机械城的“分部”，其实指的就是天空塔。最后暗影在天空塔附近，为安格尔安排了一个房间。
安排的差不多后，暗影便准备先告辞。
不过在离开前，暗影突然看着安格尔，沉默了一会儿。
他叹了一口气，低声对安格尔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最好是三天后我们要进入传送阵时再出现。”
安格尔一脸疑惑，没懂他的意思。
暗影站在人群来来去去的门口好一会儿，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暗影：“其实我导师……”
这时，远处有个白发老者似乎看到了暗影，笑呵呵的对他招手：“这不是迪亚波罗么，你终于回来了？”
暗影回头看了眼白发老者，他匆匆对安格尔道：“晚上我来找你，其他事情晚上再说，你先休息。”暗影说罢，回头迎向白发老者。那老头伸长脖子还想打量安格尔，但被暗影一把抓住胳膊往外拉走。
安格尔满脑袋问号，总感觉这里面似乎有点不对劲。既然暗影晚上再来，安格尔便打算到时候再问。
暗影为安格尔安排的房间，并不太大，只有一间床与床边不高的小圆桌。安格尔对此也理解，大概以他的权限能安排到这样的房间已算不错，而且过两天他就准备离开，住什么样的房间都无所谓。
这间小屋，是天空塔后方的并排石舍。一眼就可以看到天空塔外的热闹情形，这让安格尔恍然有种回到地下集市的错觉。
看着外面热闹的人群，各色装扮丝毫不逊色野蛮洞窟，让安格尔深刻的感知到了巫师界的多元化。
看了一会儿，安格尔便关上大门，将外界的喧嚣锁在门外。
一时也无事可做，他原本打算到寂静岭购买材料炼制飞行载具，但没想到在黑城堡凑巧将载具炼了出来。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再加上暗影刚才的蹊跷举动，让安格尔并不想出门乱逛。索性躺回了床上，趁着这空暇时间，继续研究幻杀之术。
恐惧术的研究，进展并不快。心幻不像是音幻那般有迹可循，心幻更倾向的是对人心的琢磨，对细节的解读，以及对欲望的思虑。
当然，要安格尔立刻去贯彻心幻的宗旨，并且理解心幻的奥义，显然不可能一蹴而就。而且恐惧术也只是一级戏法，也不需要对心幻有更深层次的理解，只要能对心幻有基础的明义，基本就能应付了。
这一研究，就过去了大半天。当安格尔听到门外有敲门声时，已经是凌晨时分了。
安格尔打开门，门外站的是如约而至的暗影。
不过比起正午时的轻松惬意，如今的暗影脸上多了些焦灼。他一见安格尔就拉着他的手往外走：“跟我走，你现在不能再留在这里。”
暗影的表情很是急躁，安格尔读出他眼中的慌张之色：“有危险？出了什么事？”
“我算漏了一件事，以为只要搞定我导师便行，但没想到……前有豺狼，后有虎豹。”暗影一脸晦暗：“你必须趁着没有被她发现前，离开寂静岭！”
安格尔一头雾水，但看暗影的表情不似作伪，他虽然心中疑惑很多，但也不再赘问口舌，主动跟上了暗影的步伐。
两人匆匆的朝着外面走，一边走着暗影顺手递给安格尔几张羊皮卷，低声道：“隐匿身形，我用心灵系带和你联系。”
安格尔开启了无边静寂，暗影则进入光影参差的状态。
“这几张皮卷是地图，你离开寂静岭后可以借着这个地图，乘坐贡多拉离开童话世界，另寻归途。”暗影的声音通过心灵系带传过来，带着一阵急迫的情绪。
“到底怎么回事？你刚才说你搞定你导师，难道是你导师不同意带我离开？”
暗影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导师那边……一言难尽，他有点特殊的嗜好，或者说是强烈的执念，我是担心你被他盯上，所以我才特意嘱咐你最后一天传送时再出现。但我导师那边现在已经不要紧了，就算他真的要对付你，我也会想办法带你逃离。”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我导师，而是算漏的一个人，那个老巫婆——伊莎贝拉！虽然我说导师请她来寂静岭，但我在童话世界待了这么多年，每次回到寂静岭都没有看到她，我以为她已经离开了童话世界！所以我没想到她居然出现在了这里！”眼看着已经离开了流动集市，暗影传音道：“走主道，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你，但在寂静岭的地盘上，她就算要造次也要顾及后续影响。”
“伊莎贝拉？她怎么了？”
“你难道忘了吗？你在生魂花园，将她的一缕意识给打碎了。那老巫婆的心眼估计是所有我知道的巫师中最小的，睚眦必报。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她已经盯上你了！”
暗影回忆起刚才觐见导师时的经历：“我回去禀报导师时，曾言要带上一个朋友回天空机械城。导师对此没有意义，但我没想到的是，老巫婆居然还留在巫师塔，而且当时就在门外。”
“你的意思是她听到了你的话？”安格尔皱眉。
暗影点点头：“肯定听到了，我估计她已经猜到你的身份。所以我才赶忙跑来，以我了解的她的性格，她如果找到你，肯定会亲自出马对付你。”
暗影顿了顿：“而且……她对你还有更深层的嫉恨。”
“更深层的嫉恨？”
暗影叹了一口气：“主要还是你的金发碧眼惹恼了她……她想和我导师结合，但我导师对她十分不喜，拒绝的理由便是她没有金发碧眼。”
“她恼羞之下，杀了很多金发碧眼的人，而且无论男女老少。所以说，你不仅打碎了她留下的一缕意识，还拥有一头她嫉恨的金发碧眼，她见到你肯定会不顾一切的杀死你！”
暗影的话，让安格尔逐渐明晰了事情的支末。
“听你的意思，你导师也热爱金发碧眼？这就是你刚才说的，你导师的执念？”安格尔皱眉：“你先前说，前有豺狼，后有虎豹，指的是你导师与伊莎贝拉？”
暗影应声：“反正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瞒你。的确如你所说，我导师如果见到你，估计也会有一番动作，但我了解我导师，他不会立刻杀死你，他会让你心甘情愿同意做他的傀儡，所以你的安全应该一时无虞。到时候去了天空机械城，我也会想办法带你逃离……但是伊莎贝拉那边，我却没有一点办法。”
“因为，她就是一个疯子！”
暗影话音刚落，一道诡异的笑声突然钻入他们两人的心灵系带中。
并且伴随着诡异笑声，一道明明听上去很稚嫩，但细究却充满着违和感的清脆女声出现在他们耳边：“我未来丈夫的怂弟子，迪亚波罗小弟弟，你在说谁是疯子呢？”
第434节 无力反抗
听到这熟悉的双音轨声音，无论是安格尔还是暗影全都停下了脚步。
他们恰好处于一片树林间的夹道处，风过步止，树叶簌簌而落。
黑影一闪，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突兀的出现在了道路正中央，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小女孩的打扮充满了暗沉的色调，是某些特殊癖好的贵妇所追求的黑暗奢靡风。黑色蓬蓬裙绣着暗红花纹，黑色半面纱挡住精致苍白的脸颊，一头黑色长直发服帖的越过耳际，落在胸前。
这熟悉的打扮，让安格尔几乎立刻认出了来人，正是他在西波洛克的祭典上惊鸿一现的女人——‘沉暮皇后’伊莎贝拉！
不过，在西波洛克他看到的是一缕意识，如今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活生生的人！
“伊莎贝拉大人！”暗影看到来者后浑身开始颤抖，他先前还在说伊莎贝拉是个超级小心眼，结果他与安格尔的心灵对话就被伊莎贝拉给监听到了了！以她的性格，他绝对会被报复。
暗影还在颤抖时，一道巨大的血巴掌便拍到了他的脸上。
暗影被这一巴掌打到空中打转，最后重重摔落在了地上，砸出了一个小坑洞。他的半边脸几乎全红了，嘴巴开合间，打断的牙齿伴随着血水流了出来，一副凄惨的模样。
伊莎贝拉不停的诡笑着，她的表情却是时而疯癫时而优雅，如果忽略那“自带的背景音效”，伊莎贝拉就像是一个乖戾而叛逆的小女孩。
“看在你导师的份上，我绕你一条狗命。胆敢再在我背后说瞎话搞小动作，下一次就要了你的命！”伊莎贝拉眼神狠狠的瞪着暗影。
“大人，请原谅我的越矩。”暗影强撑着几乎快要散架的骨头，站了起来，向伊莎贝拉跪倒在地。
伊莎贝拉冷哼一声，将目光放到了安格尔身上。
看着安格尔那一头金灿灿的头毛，还有如碧海般深邃的眼眸，她的眼中闪过一道嫉恨。不仅如此，安格尔的面容虽然还未长开，但就这目前的长相，已经算是翩翩贵公子了。可以说，安格尔从头到尾都符合魔偶师的口味。
安格尔的身影时隐时现，这是因为他的“无边静寂”被破，他的存在感正从极负到达极正时的状况。
“小家伙的隐身能力很强嘛。多亏了迪亚波罗的心灵系带，要不然我还真发现不了你。真让你逃了，我心可是很难受的啊。”伴随着双音轨，伊莎贝拉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
安格尔却是直愣愣的站着，面容严峻。可以说，他是第一次如此直面的感受到正式巫师对他的不假掩饰的杀气与威压。
上一次在暮色拍卖会，虽然暮光恨不得杀了他。但碍于周围其他买家在场，还有很多巫师盯着，暮光依旧有所克制，最后让安格尔差点翻了盘。但伊莎贝拉不一样，她从一开始就用威压震慑着他，不是他站着不动，而是他连动弹的机会都没有！
那狂暴疯癫的杀意，让安格尔脑海中不停的出现他被杀死的画面。
听完伊莎贝拉的话，另一边暗影却是猛地抬头，伊莎贝拉没有必要说谎，也就是说其实他才是真正害到安格尔曝露的元凶？要是不靠心灵系带，安格尔是可以靠着隐身躲开巫师级的探察？！
暗影已经无意去探察安格尔为何拥有这样逆天的隐身能力，他的心中充满了自责。没想到他明明是好心，却偏做成了坏事。
“你居然敢瞪着我。”伊莎贝拉突然轻轻一推，一道血手掌将安格尔提了起来，拎到了半空中。
伊莎贝拉并没有像报复暗影那般爽利，单纯是将安格尔吊在半空，想要慢慢的折磨他而满足心中扭曲的快感。
“你眼睛的颜色真是让人作呕，不过，让我想想，用来缝在百眼魔身上，应该会有不错的效果吧？”诡笑声伴随着清脆的稚嫩声，异样的合拍，而且给人带来更为诡谲的心理压力。
安格尔在伊莎贝拉的掌控下，他根本无法动弹。甚至他想要掀桌子，都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他的呼吸在慢慢的消减，眼前已经因为缺血而出现了幻视与幻听。
看到安格尔近乎涨红到发紫的脸，暗影脸上出现焦急之色。
虽然他们之间签订了库尔纳契约，但这个契约只是互相不伤害，并且在自身能力范围内能够营救必须营救。眼前的状况，其实并不属于契约的约束范围，因为伊莎贝拉作为二级巫师，实力远超于他们俩，就算安格尔死在这里，暗影也不会受到契约的反噬。
但暗影心中依旧很焦灼，不是因为契约，单纯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对安格尔的态度出现了一丝变化。从一开始的敌对，到后来的冷和，再到慢慢的他自己理解的热和。
可以说，暗影之所以后来在安格尔面前露出他痞气无赖的一面，就因为他把安格尔作为一个可以平等交流的友人，放在了心上。
安格尔的性格温和，和巫师界的主流价值观不一样，有点偏向白巫师或者说温和的学院派。这样的人或许有种种的劣势，但有一点不可否认，这类人非常适合当朋友。譬如南域出名的药剂学大师“圣光行走者”甘多夫，就是这样一个温和学院派，抛开他药剂学大师的光环，他也是一位几乎所有巫师都愿意相交的人。
暗影既然想要交安格尔为朋友，他心中的焦灼自然是发自真心。
“伊莎贝拉大人，请您放过安格尔吧。我保证将安格尔带走，从此绝不出现在您的面前……”暗影话音还没说完，便被伊莎贝拉一把扇到了数米外。暗影吐着血，继续咧开已经豁口的牙齿：“安格尔是一位出色的炼金术士，他可以赔偿您，而且他曾经触摸到了神秘领域……”
神秘领域？伊莎贝拉愣了一下，眼神瞥到安格尔，却是再次变得犀利。
一个二级学徒触碰到神秘领域？开什么玩笑。
伊莎贝拉虽然完全不信暗影的鬼话，但她还是将安格尔从半空中放了下来。她单纯的是看到安格尔几乎已经进入弥留状态，她并不想让安格尔这么早死，太便宜他了。
安格尔落地后，不停的喘着气。身体的糟糕状况，反而让他脱离了伊莎贝拉的威压。
他咬了咬牙，不等自己大脑缺氧还未恢复，猛地张开了极奢魇境。
二级巫师学徒，二级巫师。
听上去只是差了一个后缀，但实际上实力是天差地别。安格尔在伊莎贝拉面前甚至连蝼蚁都算不上，顶多算是尘芥。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说他还有生路的话，大抵上只有……那个方法了！
召唤出魇境后，安格尔毫不犹豫的观想起“女王”的面容，几乎瞬间，他的肩胛骨处就出现了瘙痒感。
安格尔心中一喜，他不知道后果会如何，但事已至此，他没有选择。
但安格尔还是忽略了一点，伊莎贝拉会给他时间吗？
故意留给你放出大招翻盘的时间，那是书上的杜撰。现实中，哪有这么美好的事情？
安格尔在展开魇境后，伊莎贝拉根本懒得去研究这方幻境是什么，直接以强势的力量将安格尔拍飞，魇境瞬间消散无踪。
当初在暮色，暮光之所以拿魇境没办法，是因为当时魇境是连接着魇界。如今安格尔的魇境，是被桑德斯从魇界的延伸中斩下，融入进他的体内，所以支撑魇境的砥柱变成了安格尔。
安格尔出了问题，试问魇境还会存在吗？
魇境都已消散，安格尔想要掀桌子更加不可能。
……
爆发冲突的地方处于离开寂静岭的必经之路。
虽然此时已经是深夜，但依旧有走夜路的人发现这边的状况。当看到一方是伊莎贝拉时，他们所有人都选择绕路走，深怕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偶有正式巫师将目光放到了这边。不过，当他们看清现场的状况后，便收回了注视，二级巫师与二级学徒，这样大的悬殊差距，根本没有什么值得看的地方。
可以说，事件中心的位置，在短时间内几乎成了禁地。巫师不想看，学徒不敢看。
但偏偏还有一类人，或者说一类“非人”，却对这样的事情很是好奇。
譬如说，每天无所事事的双面石灵塔罗斯大人。
“伊莎贝拉也活了千年，怎么心眼比七八岁的小孩还要小？”“你懂什么，这样才好。”
“为什么这样会好？”“黑城堡离我们寂静岭多近啊，这样的性格她想要更进一步？没门！这样对我们寂静岭多好！”
“你说的很有道理啊！”“那是当然，我说的有道理，代表着你说的也有道理啊哈哈！”
塔罗斯自说自话着，还点评起伊莎贝拉的动作姿势够不够优美。
当他们看到安格尔展开魇境时，虽然魇境只出现了几秒钟，但塔罗斯的自说自话难得闭嘴了。
过了好久，塔罗斯才继续说叨，不过它的声音明显小了很多。仅止于它自己才能听到。
“没得跑了，这气息果然和幻魔阁下如出一辙啊！”“也就是说，那个被迪亚波罗称为安格尔的小朋友，应该是幻魔一脉的传人？”
“应当如此。”“那可是太有趣了，如果幻魔阁下知道这里的事，会生气吗？”
“不会吧，芙萝拉当初不也是如此。”“这不一样啊，芙萝拉是自己惹出的祸端，但安格尔却是被伊莎贝拉无辜牵连。”
“所以你觉得幻魔阁下知道了会出手？”“大概不会。啊哈哈，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觉得不会，我当然也是觉得不会啊！”
塔罗斯隔了一会儿，又道。
“要通知伊莎贝拉吗？或许她看在幻魔的面上，会放过安格尔一马。”“不要，这样就不有趣了。”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你傻啊，当然是卖消息给巫师杂志啊，我连题目都拟好了：《震惊！幻魔嫡传为何会跪倒在十岁女孩的蓬蓬裙下，原来真相是……》。”
“这题目好啊！我仿佛已经看到了向我飞来的大笔稿费！”“起码得有100魔晶了吧？”
第435节 暗影的人情
在偌大的寂静岭边缘一隅，这里没有树木，大地荒芜且干枯，布满了奇形怪状的石头。在怪石嶙峋之间，一座造型奇特的黑漆漆巫师塔就这么孤零零的矗立于此，圆月是它的背景。
巫师塔内，顶层。屏蔽了外界的凄寒凉意，内里火红火红的，充满浓浓的暖意。初生的大眼睛火系精灵们在空中飞舞嬉戏，互相簇拥着，发出古怪但清脆稚嫩的笑声。
在它们玩兴正浓时，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火系精灵吓了一大跳，全都蜂拥进壁炉中，装作一切没有发生的样子。
门被推开，一个长相英俊邪魅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屋内的柔暖之气。接着他的眼神落到壁炉中，火系精灵闭着大眼睛，自以为只要自己闭上眼，眼前一片漆黑，那么男子也会看不见它。
男子“桀桀”一笑，伸出长长的舌头，舔舐了嘴唇一圈，没有理会火系精灵，只是丢了一句“调皮捣蛋”，便走到了工作台。
等感觉男子离开后，火系精灵又从壁炉中伸出小脑袋，好奇的看着不远处的工作台。
工作台前，摆着各种稀奇古怪的零件，还有一个紧闭双眼的金发碧眼的大美女。
不过这个女人的下半身，并非是修长的双腿，而是一双长满银色鳞片的鱼尾巴。
这是一只人鱼。
男子正准备动手对人鱼进行改造时，楼梯口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听那快速交错的步伐频率，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小豆丁的模样，那是去年他外出收集傀儡素材时偶然收下的小学徒，图犽。
果然，当门被打开时，露出了一个六、七岁的小豆丁。
他的皮肤黝黑，有点微微发胖，头上戴着翎羽，上半身赤裸，下半身穿着绘有彩色图腾的小裙子。
图犽来自某个原始萨满部落，哪怕离开部落已经足足一年的时间，他的身上依旧充满着原始部落带给他的野性与纯真。
他急匆匆的迈开步伐，胖乎乎的小腿肚随着律动跟着颤抖，焦急的来到男子面前：“导师导师，不好了。”
图犽的眼睛很亮，黑白分明，此时带着明显的积虑。
小豆丁好奇的看了眼金发碧眼的美人鱼，见对方全身赤果，羞的一脸通红，伸出小胖手捂住眼睛。
但他的眼神却从指缝中流泻出，痴痴的瞄着美人鱼的……丰满双峰。
“口水擦擦。”男子漫不经心的道。
小豆丁图犽“啊”了一声，擦着唇角，然而并没有口水。
“导师你骗我。”图犽又委屈又羞赧的道。
“说吧，你急匆匆的跑来，有什么事？”男子一边处理着手上的动作，一边向图犽问道。
“啊，不好了！我差点忘了！是迪亚波罗哥哥，刚才嘟嘟告诉我，他看见伊莎贝拉大人打成重伤了！”
图犽一边说着，一边将隐匿在他身后的一只小家伙抱了出来。
这是一只头上长了个小尖角的橘色小豹子，不过还是只幼崽，看上去就和幼猫差不多。
小豹子嘟嘟面对男子时有些害怕，被图犽提拉起来时，尾巴直立往上，双耳也塌了下来。
“噢？迪亚波罗居然会惹到伊莎贝拉？”男子挑挑眉，迪亚波罗才回来一天，就和伊莎贝拉闹开了？她还总说他很怂，但就现状来看，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怂嘛。
男子说着，伸出散发绿光的手指点在小豹子嘟嘟的额头上。
一圈圈绿色的波纹从嘟嘟额头往外散发，现出了一些零碎的记忆画面。
半晌后，男子突然露出兴奋的表情，舌头打着转在唇边舔舐。
“桀桀桀，瞧瞧我发现了什么……多么美妙的上等素材，桀桀桀桀……”
……
画面回到另一边。
安格尔唯一翻盘的希望被打破后，他出现了一瞬间的失神。
在半天之前，他还带着希望，甚至他已经安排好了未来半年的计划。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半天后，他便会如此近距离的直面死亡。
这种从希望落入绝望的反差，他的心理丝毫没有准备。
他甚至已经可以预料到，下一秒他可能就会被伊莎贝拉给杀死。
但不知为何，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时，他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波澜。
只是有一点点遗憾，他许下的一些承诺，还没有兑现。尤其是他手镯中的81位库拉库卡族，原本抱着期望离开生魂花园，寻觅新的家园。但未来的生息地还未看到，就要止步于起点，多么讽刺。
魇境被破后，伊莎贝拉单纯用肉体的力量，一把抓起安格尔的头发，拉扯着头皮不停的反复摔打。
不一会儿，安格尔面上便出现了青紫的伤瘀。骨折、大面积的伤口，各种血肉翻飞。
当安格尔全身几乎都布满伤痕时，伊莎贝拉将他拉拽到面前。
“继续挣扎啊。我就是喜欢看你们挣扎时的画面，那会让我感到兴奋。”伊莎贝拉说完后，突然大笑起来，伴随着她本身自带的诡笑音轨，两种笑声合二为一，让人更觉诡异。
安格尔此时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他看着伊莎贝拉心中只觉得恨意滚滚，但奈何他没有任何手段反抗。弱者永远只能在无望中沉沦，在无助中化为白骨。
安格尔嘴角微勾，趁着伊莎贝拉不注意，一口血沫往她的脸上吐了过来。
但一道光罩闪过，血沫根本没有沾到伊莎贝拉，而是顺着光罩流了下来。以伊莎贝尔的计算能力与反应速度，安格尔想要趁其不备的吐口水，几乎是不可能的。
“真是不乖。”伊莎贝拉笑意盈盈道：“都到这个时间，还想着用下三滥的手段来维持自尊，真是没有用啊。”
安格尔吐着血水憋出一句“呵呵”。
伊莎贝拉见安格尔无动于衷，突然觉得有些倦了，就像是鞭打一块死肉一样，乐趣全无。
“算了，玩的差不多了，给你个痛快吧。”
伊莎贝拉手上红光闪过，往安格尔的脖子猛地斩下。
看到那闪烁着浓烈血腥之力的一击，安格尔闭上了眼，坦然的迎接死亡的到来。
一秒，两秒……
五秒，六秒……
脖子的伤痛久久未来，安格尔只觉身体突然一甩，被丢到了地面。
我没死？他倏然睁开眼，他虽然面临死亡时他可以坦然，但他其实并不想死，他想活着。他比谁都想要活着。
他睁开眼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天空中硕大的孤月，以及不停被夜风吹落的树叶。
然后往近处看，他看到了伊莎贝拉惊讶的表情，以及一道在月光下散发淡淡莹绒之光的金发背影。
金发背影手中拿着一个圆盾，将伊莎贝拉的攻击抵挡住。
是她救了我？
安格尔还在惊疑时，暗影突然从后方冲出来，拉着安格尔就往树林里跑。
“跑！等会我们分开跑，你隐身离开！”
暗影的动作迅疾，他看了一眼正直面伊莎贝拉的金发背影，脸上露出一丝决然：“娜迦！挡住她，拼尽全力挡住她！”
娜迦侧过脸，绝美的容颜有一瞬的柔和：“主人，交给我。”
暗影点点头，眼里有些潮湿，硬着头皮将安格尔拖进了右侧森林。
因为先前被伊莎贝拉疯狂的摔打，安格尔的骨骼出现了移位，暂时无法动弹。暗影只能先扶着他，一边使用着愈合术，一边往黑暗中奔跑。
安格尔感受着伤口愈合时的麻痒，眼神中还带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一些不可置信。他以为暗影一直想要致他于死地，不过是碍于契约才不得不收手。所以他完全没有想过，暗影会在那种时候救他。
“你舍得放娜迦一人在那？你知道的，她不可能打赢……”
“闭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暗影突然叫道。
安格尔沉默了，他想说的是，娜迦不可能打赢伊莎贝拉，而面对这个睚眦必报的疯子，输了的下场只有一个。
暗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对娜迦那边的状况的猜测：“对不起，我不该发火的，但现在你什么也别说了。赶紧好起来，用你的隐身离开这里。”暗影记得伊莎贝拉曾经提过，安格尔的隐身术很高明，若非当时他连接着心灵系带，她也发现不了安格尔的行踪。
正因为想到安格尔还有机会逃跑，只要给他一点时间远离伊莎贝拉的追踪，所以暗影才出此下策，将娜迦抛了出来，舍命为安格尔拖出时间。
安格尔的眼神深邃莫测，带着暗影看不懂的意味。
半晌后，安格尔默默的点点头：“谢谢。”
“谢就不用了。我曾说过我欠你一份情，现在我把这份情还了！我们俩以后互不相欠。”
暗影曾经对安格尔道，只要帮助他获得娜迦，就欠他一份情。虽然安格尔在这方面并没有做什么帮助，但如果不是安格尔，暗影早就死于血牢；如果没有安格尔，以菲丽希娅对他的态度，他也不可能获得娜迦。
“你放下我，我可以动了。我们最好立刻分道扬镳。”安格尔道。
暗影点点头，深深看了一眼安格尔：“保重，一定要活下去！”
说罢，暗影朝着导师的巫师塔跑去，安格尔则开启无边静寂，隐匿着身形往暮夜深处隐遁。
第436节 猫捉老鼠
无云的夜晚，冷月孤悬。
安格尔用清洁术将身上的血迹与气味彻底抹除，小心翼翼的前进。
树林里黑漆漆的，抬头就能看到硕大的月亮。走没几步，远处的树林不知怎地，惊起了黑鸦一片。
这片树林并不大，处于下坡的一面。安格尔很快就跑到了树林边缘，当他隐约看到山外的荒凉大地时，他突然止住了步伐。
不知何时，风声停滞了，周围一片死寂，似乎无人再关注他。但安格尔偏深觉得有一点不对劲，莫名的威胁感让他停步，隐于暗处观察起情况。
安格尔隐藏下来后，开启了超算，眼中各种数据开始一一汇总。
直到进入超算状态，他突然发现了一路前来时的各种遗留痕迹。他脚踏土地，树叶枯枝的折痕，还有各种他不知不觉间触碰的东西，都在说明他前进的方向。
安格尔自己都能算出来这些种种新痕，更不消说计算能力可能远超他一大截的伊莎贝拉。
无论前方有没有危险，安格尔沉下了心情，他决定换个方向。
想要避开巫师的眼目，必然要做到毫无痕迹。否则一切都是免谈，安格尔开启着超算状态，更加小心的沿着树林边缘，慢慢的绕圈。
安格尔自以为这一次他应该不再留有痕迹，但有的时候，巫师的视界其实和学徒的视界还是有极大的差别的。
安格尔走了没多久，突然听到树林中某一个方向出现惨烈的叫声。
他的表情露出阴沉之色，这道声音他并不陌生，正是暗影所发。
伴随着暗影的惨叫，一道诡异的笑声与猖狂的疯笑，同时从远方传来：“胆敢当着我的面跑，你以为凭你的实力真能跑掉吗？”
这道双音轨同时存在的话，毋庸置疑肯定是来自伊莎贝拉。她似乎在与暗影对话，又似乎借着这句话在告诫着安格尔。
在她声音落下后没多久，暗影那边又发出了几道惨呼，而且从一开始的高亢声，慢慢变弱，到了最后，安格尔靠着超算状态，才捕捉到了风中一丝熟悉的震动。
暗影被发现，这是无论安格尔亦或者暗影自己都能料到的结局。但暗影依旧选择了搏一搏，他放出娜迦吸引注意，就希望能趁着娜迦拖出来的一段时间，跑回导师所在的巫师塔。
只要跟在导师身边，暗影有把握伊莎贝拉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但他们俩没想到伊莎贝拉解决娜迦的速度会这么快，果然二级巫师的力量是他们难以揣度的层面。
安格尔表情有些哀伤，他不知道暗影现在状况如何，他也不敢去过多臆测。对于暗影的遭遇，他除了兔死狐悲外，还有深深的歉疚。
安格尔不敢沉溺在负面情绪太久，强行进入理智状态，继续沿着树林边缘走。
他没有贸然的离开树林，是因为在超算状态下，他算出树林外的氛围不太对。综合了各种信息，他认为自己一旦离开树林，必然会出现不可捉摸的后续。而且危险面，远大于林中。
不一会儿，安格尔听到他来时的方向出现了明显的异动声。想来，伊莎贝拉已经找到了他先前停留的地方。
安格尔回头瞥了一眼，眼神立刻敛下，他隐隐看到伊莎贝拉悬停在半空之中，玉盘般的圆月是她的背景，她一手提着一个人头，另一手扯着一个破败的人影。
安格尔深吸一口气，开始加速行动。
却说伊莎贝拉这边，她每过一处，就有黑鸦惊起。她来到了安格尔先前停步的地方，正如安格尔所想，连他都能计算出来的痕迹，伊莎贝拉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但当伊莎贝拉来到这里后，痕迹却突然消散，她眼中有点愕然，但很快她又露出了微笑。
“居然刻意搞出一条让我发现的痕迹，然后才进入真正的无痕隐身，再图逃跑。迪亚波罗，你瞧瞧你。不仅能力比不过一个小孩，连观察力与算计能力，他都比你强太多了。”伊莎贝拉对着左手拉扯的男子笑道。
暗影如今全身是伤，甚至比起安格尔先前的伤势还要严重，但至少他四肢都还齐整，还存留了一口气。比起伊莎贝拉右手上，娜迦只剩下一个头颅，要好太多。
“呵！”暗影才说出一个字，就有血水带着破碎的内脏渣块从嘴里往外流：“你可知道他是谁？”
“噢，听你的语气，他莫非还有个了不得的背景？”伊莎贝拉其实从安格尔的种种表现来看，已经大致猜出他绝非普通的学徒。光是那一门可以瞒住巫师的隐身术，就不是一个普通学徒能够施展的出来的。
“你杀了他试试，不就知道了。”暗影其实并不知道安格尔的师承是谁，他询问过很多次，但安格尔每次都是笑而不语，他只晓得是出自野蛮洞窟。
不过当时在黑城堡的血牢中，格蕾娅警告菲丽希娅时曾经说过，安格尔的师承不凡。
所以暗影心中其实隐约已经有了几个对象，毕竟连格蕾娅这种真知巫师都承认安格尔的导师得罪不起，其导师必然也是真知一流。野蛮洞窟中的真知巫师也就那么几个，暗影直接将目标锁定在了最顶层的那几个巫师巨擘身上。
沉默术士、幻魔大师，世界轻语、雷霆之狼……暗影比较倾向于幻魔大师，毕竟安格尔和幻魔桑德斯都是幻术系。不过他并不能真正的确认。
伊莎贝拉将暗影拉到面前，笑的疯癫：“你的生理状态告诉我，你在故弄玄虚。不过，我其实也不在乎他背后站的是谁，就譬如你，哪怕博古拉就在寂静岭，我想要杀死你，他也拦不住。”
暗影沉默了，目前他唯一活下来的希望，就是博古拉现身。
博古拉虽然性格有点极端，但实际上暗影很清楚，博古拉在巫师之中其实算是极单纯的一类人……而且他以往的表现来看，也很护短。
不过暗影以前从来没有得罪过正式巫师级别的人，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一次博古拉会不会为他出头。
暗影很想对伊莎贝拉道：“你杀我试试看。”
但他不敢赌导师会不会出现，所以他只能沉默以对。
这时，安格尔已经绕着树林边缘走，来到了主道旁。也就是说，他重新绕到了先前被伊莎贝拉拦下时的那条主道上。
主道的尽头，安格尔隐约可以看到双面石灵塔罗斯的身影。
他如果继续绕着边缘走，会进入另一侧的树林。如果走主道离开的话，会不会比较安全？
安格尔开始从种种细节与辅助信息中，计算从主道离开的可能性。
半晌后，安格尔得出一个结论：从主道离开，比起直接穿越森林边缘，的确要安全一些。
这个结论让安格尔有些不敢置信，但这是综合各种信息以及一些冥冥中不可知的状态反馈，安格尔得出来的答案。
真的要走主道吗？
如今，安格尔的大脑已经开始疲惫，本来身体就处于残败状态，又开启对大脑负荷极重的超算，他如果继续这种双重负荷，他相信自己支撑不了多久。
也就是说，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可能再继续开启超算进入另一侧的森林，去寻找可能的安全出口。
安格尔想到这，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
回到伊莎贝拉的视角，她其实一点也不担心安格尔跑掉。
如果从流动集市逃跑开始，安格尔便隐匿身形，与暗影分道扬镳，她可能还会失手。但如今她已经见过安格尔了，他身上的信息素已经被她牢牢记住。
就算安格尔逃到天涯海角，她也可以靠着信息素，算出并锁定安格尔的位置。甚至，她还可以直接采集安格尔流出的血液，通过秘法远距离诅咒安格尔。
在这样的情况下，伊莎贝拉根本不在意安格尔的行动，她甚而还带着猫捉耗子的兴味，悠闲的任由“小老鼠”四处逃窜。
“咳咳咳——”
伊莎贝拉左手提拉的娜迦头颅，突然在这时醒了过来，并且开始咳嗽出血液。
娜迦是魔偶，身体是载具，只有大脑才是核心。所以伊莎贝拉砍下了她的头颅，并不算真正的杀死她。
“主人，我失败了。”娜迦略带低落的声音传入暗影耳中。
暗影其实一直不敢看娜迦，因为娜迦的状况，其实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当时也不知道是脑热还是心血上头，在最关键的时刻，他选择了安格尔。
如今，娜迦醒了过来，还对他说话。暗影此时，不得不看向娜迦……
娜迦的惨烈状况，他是了解的。
哪怕仅剩一个头颅，也不是绝对完整。娜迦的眼珠掉了一个，半张脸几乎被毁了。
但暗影却没有丝毫觉得恐怖，反是心中更加疼惜愧疚：“是……是我对不起你。”
娜迦：“这是我的……咳咳……责任。”
“没想到迪亚波罗你也长出息了，也学你导师那一套，跟一个魔偶谈感情。”伊莎贝拉冷笑一声，“我可没兴趣看你们亲亲我我唧唧歪歪。”
说着，伊莎贝拉手中出现血色的圆球，将娜迦的头颅包裹在里面，最后慢慢的凝固。
血球中，一个睁大眼睛的金发女子，带着错愕与诀别。
就像一个蜡制的艺术品。
不过，这个艺术品多了一个血色外壳。
“瞧瞧，多美的表情。”伊莎贝拉笑道：“大概是我近期收集的藏品中，最有趣的一件。”
“你！”暗影愤恨的见证了这一幕，闭上眼强压住怒火。
但暗影毕竟还年轻，虽然经验让他的性格趋于巫师界的主流价值，但时间却还没有抹平他内心的棱角。
热血冲动还未成为过去的代名词，理智有时候很难战胜情感。
暗影压了又压，甚至眼中落下了沾染血色的泪水。最终还是忍不住了，从牙缝中一字一顿蹦出嘶哑的声音：“老、巫、婆！”
第437节 博古拉现身
以伊莎贝拉的性格，背地里骂她的人绝不在少数，她自己也知道很多被人取的骂名。
在这些骂名中，比起“疯”字，伊莎贝拉其实更讨厌听到“老”字。作为一个活了千年以上，但实力却还停在二级巫师的“老”前辈。伊莎贝拉极力避免被人说老，为此她甚至连相貌都特意改变成少女模样，就是因为她讨厌“老”。而且，她心中一直有个隐忧，一旦她老了，那“她”还会不会喜欢她？
所以说，“老”是她最忌讳的字。
暗影敢在这个时候，用她最讨厌的词汇骂她，必然会触怒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阴沉的盯着暗影，暗影这时似乎也放开了，与伊莎贝拉对视：“怎么，老巫婆想要杀我？来杀我啊！”
暗影现在只能赌了，反正都已经撕破脸，他就赌自己的导师不会见死不救，赌伊莎贝拉不敢在寂静岭杀他！
她不怒反笑，扯住暗影的头发：“怎么？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老巫婆，有胆你就动手！”
“既然你这么想死。”伊莎贝拉冷笑一声，手中血红色的魔力开始旋转，猛地往暗影头顶拍下：“那我就成全你！”
暗影紧闭双眼，心中默念着“博古拉”之名，生死就看导师的态度了。
螺旋形的魔力已经刺入头皮，血花像是喷泉一样从头顶涌了出来。
暗影感觉到了剧痛，心中一沉：看来这一次他是赌输了，果然博古拉就算再护短，但他这次得罪了一个二级巫师，也不会来相救。
或者说，其实博古拉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到了濒死之际，暗影还在为导师寻找的借口。
魔力已经要侵入头骨，暗影绝望的闭上眼，等待死亡迷梦的来临。
就在这生死一瞬，暗影突然感觉一道阴冷之气从头皮划过，下一秒伊莎贝拉提着他头发的手一松，暗影直愣愣的从半空之中落下。
暗影倏然睁开眼，想看看发生的什么事。
却见天空之上，伊莎贝拉阴沉着脸，她的手中拉扯着一束齐根而断的黑色发丝，显然这头发正是暗影的。与此同时，她的手掌心中出现了一道正在滴血的伤口。
我……被救了？暗影看着伊莎贝拉，突然大笑起来。这意味着，他赌对了？
因为伊莎贝拉的被迫松手，暗影正直愣愣的往地上坠，从几十米高空摔落下去，对他也很有负担，尤其是他现在的状况，身体残败如蔫柳，内脏极大可能无法承受这重重一击。
就在暗影快要落地时，他突然听到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迪亚波罗哥哥！”这是一道软萌稚嫩的正太音：“嘟嘟，去！”
伴随着一阵旋风，暗影在落地前，突然被一只小奶猫一样的萌物给咬住了后颈。
这一拉一扯，总算止住了他落地时的重力加速度。最后，他平稳的落到了地面，有枯枝败草作为柔垫子，他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
看着那救了他的萌物，暗影长吁一口气：“谢了，嘟嘟。”
与此同时，博古拉才收下的小豆丁图犽也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焦急的叫喊着暗影之名。
暗影艰难的伸出手，摸了摸图犽柔软的头毛：“别担心，扶我起来。我先止血。”
他头顶的伤口还在往外流血，必须要立刻止住。
图犽点点头，从斜跨过肩膀的麻布小布袋里取出一瓶绿油油的药剂递给暗影。
暗影一见那药剂，眼睛一亮：“莹绒药剂？你从哪里搞来的？”
图犽昂起小脑袋瓜，一脸得意道：“是米多拉爷爷给我的，我给他做炼金助手，他奖励我的。”
“你？就你还去给米多拉大人做助手？”暗影可不敢相信，“别是你杜撰的吧？”
米多拉的实力在巫师中不见得多高，但他的药剂学水平在天空机械城却是一绝。而且他还是最能克制住博古拉的人，具体原因外人未知，但猜测是米多拉曾经是博古拉的蒙学导师，从小就被米多拉教训着长大，哪怕现在博古拉的实力远超米多拉，但他在米多拉面前依旧不敢造次。
图犽小眼睛竖起，争辩到：“是真的，我自告奋勇给米多拉爷爷做助手，他就给了我一瓶莹绒药剂。”
“那你做了什么事？”暗影饮下莹绒药剂，在恢复伤势的情况下，随口问道。
“我就坐在一边看啊，米多拉爷爷说，当他的助手，只要坐在边上看就行了。”图犽露出狡黠的笑。
暗影：“……”果然如此，靠着年纪小用脸刷卡的人真讨厌。
在他们说话时，天空中伊莎贝拉阴沉着脸，看着站在她不远处也悬停于半空的男人：“博古拉，没想到你还有当保姆的心。”
博古拉歪着头，一头火红的头发，配合那长长的舌头，让人一眼就感觉到他的乖戾与不驯。
博古拉漫不经心的怪笑道：“桀桀桀，我想做什么，难道还需要你给我定性？”
伊莎贝拉：“给学徒构建象牙塔，可不是你的风格。”
“你再敢瞪我，我就杀了你……桀桀桀桀？”博古拉的话题突然跳到了另一边，一脸阴狠。
伊莎贝拉闭上眼，强压下心中对愤怒，突然换了个脸，柔媚笑道：“我哪是在瞪你，我是在脉脉含情的看着我未来的丈夫呀。”
伊莎贝拉突然转变的态度，博古拉并不感觉奇怪，鼻腔冷哼一声，将威胁的话放到了一遍。然后他扭过头左右张望：“说吧，那个金发碧眼的美人去哪了？”
博古拉口中的美人是谁，伊莎贝拉很清楚。她敛下眼底的一道嫉恨：“这里的美人，不就只有我吗？”
“滚开，你太丑了。”顿了一顿，博古拉嫌弃的还加了一句：“又老又丑，真恶心。”
伊莎贝拉捏紧拳头，面上并不露丝毫情绪，她的潜力已经耗尽，想要离开这方世界去寻找……她，只能借助其他人的力量。
对她而言，博古拉是她心目中可攻略名单中排在前列的，博古拉单纯而执拗，一旦攻城略地，绝对会获得很大的收获。
所以，面对博古拉的时候，她尽量将自己态度放低，低到尘埃里。希求博古拉能高看一眼，但，前提是没有碍眼的人在场！
这一刻，安格尔在她心中俨然成了最碍眼的眼中钉！
就在这时，一道古怪的声音突然穿透空间桎梏，从远方落入了他俩的耳中。
“哎呀呀，大半夜的被吵醒了。”“我也是啊，大半夜不睡觉还搞风搞雨，真是讨人厌。”
自问自答的声音，不用多想，正是寂静岭的守门人——双面石灵塔罗斯。
伊莎贝拉听到塔罗斯的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她以为塔罗斯站到了博古拉的那边，话里话外在讽刺她。但塔罗斯的下一句，便让她的脸色缓了下来。
“话说，这个小朋友不就是上午跟着迪亚波罗进来的人吗？”“是啊，怎么大半夜要离开寂静岭呢？难道是不喜欢咱们这地儿？”
“啧啧啧，一身是血呢。”“我们要不要开门呢？”
“开门？”“还是不开门？”
伊莎贝拉和博古拉几乎同时道：“不要开门！”
在树林下方，弱弱的传来一句：“塔罗斯大人，开门！”说话的是暗影，不过他的声音显然被无视了。
“好困啊。”“这样吧，我再去休息两分钟再开门好了。”
塔罗斯的声音停了下来，伊莎贝拉和博古拉的身影瞬间就消失在了空中。从他们的位置到大门口，别说两分钟，两秒估计都足够了！
看着云消风散的天空，暗影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但他的脸色却并不好看。
他一瘸一拐的站了起来，对身边一脸好奇的涂鸦道：“你去那边，帮我把……娜迦的身体找到，我明天教你一个好玩的戏法。”
图犽听罢，露出兴奋之色：“真的吗？什么戏法？”
“明天你就知道了，快去。找到了娜迦的身体后，你立马跟着嘟嘟先回巫师塔。”
“那你呢？”图犽疑道。
暗影看了看远方：“我要过去看看，见证一位朋友的结局。”
……
安格尔已经看到了离开的希望，他到达了寂静岭的边缘，只要离开这里，就能逃出去！
安格尔一口气冲出了边界线，但就在他离开边界线的瞬间，他突然觉得有一股熟悉的力量笼罩住他，紧接着脑袋一阵懵。
他原本是对着离开的方向，但在这一懵之下，他身体不由自主的退了回去。
直到他远离边界线，脑袋的懵然才有所缓解。
这是……幻术的力量。
上午他与暗影进入寂静岭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寂静岭被一个巨大的幻术给笼罩住，不过当时他并不敢去窥视他。
如今他在脑袋昏昏之下，居然忘了这一茬。不过还好，这个幻术似乎并非是主动攻击类的幻术。
但是，如今他想要破开幻术离开，也有点不大可能。试想，一个大型巫师组织的边界防御，是他一个学徒能破开的么？
以安格尔的眼力来看，这至少是巫师级别以上布置的幻术，而且很有可能是一座幻阵！
安格尔脸色阴沉。也就是说，他现在想要离开，目前似乎只有一个办法——从双面石灵塔罗斯那里离开。
第438节 危机再现
黑色的大石头静置在视线内，毫无动静。
当安格尔来到双面石灵塔罗斯面前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无论是年轻的一面，亦或者是苍老的一面，全都闭着眼睛，似乎也如凡人一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柔和的月光下酣然沉睡。
安格尔试过与他们交流，但它“睡”的太死，无论安格尔如何叫，甚至他主动露出了身形，塔罗斯都没有任何反应。
安格尔脸色有点难看，塔罗斯作为一个活了数千年，至少巫师级的“灵”。不可能会出现人都已经到了面前，却还呼呼大睡的状况。
唯一的原因，只有塔罗斯并不想放他离开！
安格尔不惮以最大恶意来揣测现在的状况，塔罗斯大概率是站在了伊莎贝拉的一边，不过它可能不想站队的太明显，所以才故意装睡不让他离开。
甚至很有可能，塔罗斯已经在暗地里通知了伊莎贝拉！
其实，安格尔所不知道是，他以为塔罗斯在装睡，实际上塔罗斯……的确在装睡。不过它装睡的理由却不是安格尔所想的“站队”，纯粹是为了将自己从这件事中撇开。
塔罗斯基本已经确认了安格尔是幻魔一脉的传人，在已经知道安格尔背后站的是那位南域杀神——幻魔大师桑德斯，它怎敢明目张胆的坑安格尔？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桑德斯真的出现了意外“护短”的行为，它必须要先将自己摘出去，最好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伊莎贝拉身上。
这才有了塔罗斯装睡，并且暗地里通知伊莎贝拉的一幕。
不过让塔罗斯没有想到的是，伊莎贝拉知道也就罢了，博古拉居然也掺合了进来。作为寂静岭的守门人，塔罗斯很清楚博古拉的一些“小毛病”，以它对金发碧眼的执拗，绝对是会在这中间插一手。
到时候桑德斯要是知道，博古拉居然将自己的学徒炼制成了魔偶，那这件事的走向可能会出现不可琢磨的地步啊……
塔罗斯在暗地里在自言自语，考量着这件事该如何解决。
“要不，干脆我们将他放出去？”“别啊，我的稿费还没有收到呢！”
“这小子身上的魔晶很多，要不从他身上坑一点，然后顺其自然的放他离开？”“不行，魔晶虽然好，但我已经想好了笔名了，马上我就要在南域巫师界大出风头了！”
“听起来前景的确很美好啊。”“不过，无论是从源头上桑德斯那边的态度，还是博古拉和伊莎贝拉的博弈，这种种变量很多啊……我有种预感，在这么多变量的交织下，这小朋友估计是死不了。”
“一旦他不死，总觉得会成长为怪物。”“到时候被找茬了可怎么办？”
塔罗斯心底的窃窃私语，谁也听不到。但安格尔现在已经选择暂时放弃了塔罗斯这条线路，他打算重新回到人群聚集的地方。
在人群聚集处，伊莎贝拉想要杀他，大概也会考虑到寂静岭的一方态度。只要能拖一段时间，他就有办法掀桌子。
安格尔自然不想走到那一步，他更大的期望，是能混在人群中离开寂静岭。既然塔罗斯不给他开门，那如果出来的是寂静岭自己的人呢？
安格尔想到这，便决定折回，朝着流动集市的方向走去。
但他刚一回头，一道血红色的巨大屏障，罩住了包含安格尔在内，甚至塔罗斯在内的方圆数百米地。
安格尔心中一个咯噔，只见半空中伊莎贝拉出现在了屏障外，发出诡异与疯癫的两种笑声。
血红屏障内部突然流出汨汨血液，在安格尔不注意间，他的脚踝依旧被血液淹没。
无边静寂，在血液中立刻失效。他的身形从屏障内现了出来。
“找到你了！血兽，出来！”伊莎贝拉哈哈一笑，地面上的血液突然像是注入了生命一般，化为了十多米的恐怖怪兽，对天咆哮一声后，伸出手掌对着安格尔发出猛烈一击。
巨大的血球冲向安格尔，血球在飞行的过程中，还不停的吸纳着地面的血液，继续壮大着自己的体积。
在这超大血球的范围攻击下，安格尔根本连躲藏的地方都没有，更不消说他在血色屏障出现时，就被伊莎贝拉的巫师威势镇压在原地，完全无法动弹，更加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抗。
而且，他所拥有的防御手段，在这道绝对超过巫师界的攻击下，只会被摧枯拉朽的毁灭，掀不起任何波澜。
安格尔瞪大双眼，绝望的迎接着即将而来的命运。
一而再，再而三，他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时，却又再一次见识到了绝对力量带来的死亡压迫。
他今天是注定要死在这里么？
他不想死，但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能逃离这道致死攻击？就算逃离了，他又该如何从一个二级巫师的追杀下逃脱？
在这绝望一刻，安格尔思绪转的比平时快很多，他虽然无法动弹，但他的思维空间却在发生着剧烈的变动。
他在压榨着魔源，他在竭力的构建模型。
他祈望能构建出“风龙卷”，逃离那攻击范围。眼看着血球濒临，安格尔靠着压榨魔源，并且万象轴与奇点散射模型的帮助下，他终于构建出了“风龙卷”的模型，但为时已晚。
血球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风龙卷还是被他释放了出来，但在巫师级的术法下，风龙卷就像一阵微风，没有任何反抗力就消弭于无。
这一刻，安格尔彻底绝望了。
但似乎命运就喜欢和他开玩笑，在这个时候，一双普普通通的魔力之手，突然从一侧出现，在最后最关键的时刻，将他从血球面前拉了出来。
而且一拉，就拉到了半空中。
安格尔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听到伊莎贝拉那诡异双音轨的怒吼声：“博古拉，你想清楚。真的要为了一个普通的小学徒，跟我翻脸？”
一阵古怪的笑声从安格尔的背后传出：“桀桀桀桀——对我来说，这个小美人是顶级的素材，可不是普通的学徒。”
安格尔回过头，看向声源的方向。
那是一位穿着泛有淡紫色软铠的红发男子，就安格尔的审美来看，这个男子的长相十分不俗。
但明明是俊美的脸，却因为他微微昂起的头、一大一小的双瞳，还有仿佛蛇信一般的长舌头，而破坏了所有的美感。
这奇怪的“颜艺”，完全达到了煮鹤焚琴的效果。
不过当安格尔再仔细去看他的长相时，他突然有种异样的熟悉感……他似乎在镜姬给他的美男图集里看到过这人。
联想到先前伊莎贝拉叫出‘博古拉’，安格尔突然想起来这个红发男子的身份！
“魔偶师”博古拉！
安格尔犹记得镜姬曾经在介绍美男图集中的众美男时，曾经提及过他。镜姬对博古拉的评价只有一句话：“天空机械城的博古拉，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型巫师，是短时间内最有望踏入真知的巫师之一，长相很英俊，可惜啊，是个变态。”
——可惜啊，是个变态！
连镜姬对他的评价都是变态，安格尔原本还想说自己终于得救了，但没想到救他的人居然是个公认的变态。
而且，安格尔还完全不知道，这个变态救他到底为了什么？
安格尔还在疑惑时，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内部出现了火烧火燎的感觉，就像是所有血液在被大火蒸腾一般。
突如其来的感觉，伴随着难以言喻的剧痛。安格尔惨叫出声，眼耳口鼻全往外流出灼烫的血液。
“哈哈哈哈，我想杀的人，谁都救不了！”伊莎贝拉的恐怖笑声传了过来。
博古拉看着安格尔的惨状，几乎瞬间就得出了结论：“血液诅咒？”
安格尔先前在红色屏障中，被血液浸泡过。他身上原本就有伤势，从伤口中流出的血液，被伊莎贝拉提取了出来。
借着安格尔自身血液，对其发起了血液诅咒。
“血液燃烧，想想就觉得很美妙呢！”
博古拉眼底微微一沉，手中蓝光乍现，身前出现了一对金发碧眼的姐妹花：“给我上。”
姐妹花毫不犹豫的对着伊莎贝拉发起了攻击。
伊莎贝拉仓促间，对安格尔实施的诅咒是最基础的血液诅咒，并未深植血液源头，所以当姐妹花开始攻击她时，安格尔这边的诅咒却是停了下来。
伊莎贝尔也有些愕然，没想过博古拉居然说动手就动手，只是为了一个他口中的“素材”？
伊莎贝拉疲于应付姐妹花的攻击，另一边，安格尔虽然感觉血液不再灼烫，但那股前所未有的痛楚却还未从安格尔体内消散。
他不停的喘息着，每一个对外交互器官都在冒着滚滚白烟，白皙的面庞此时也变得赤红一片，看上去就像是倒立很久导致脑充血了一般。
等到安格尔稍微平复了些，博古拉埋着头对安格尔道：
“只要你跟了我，我可以救你一命。”
“呼呼——跟你？什么意思？”安格尔脑袋现在还有些不大灵光，下意识的回问道，甚至连敬称都忘记用了。
“从了我，你就知道了。”博古拉不怀好意的声音，传入安格尔的耳中。
安格尔一愣，他突然想起了一些事……“你是迪亚波罗的导师？”
“没错。”
安格尔原本还想问，暗影如今的状况如何，但回头一想，既然他的导师都已经现身，想必他应该已经获救。
回想起暗影曾经给他说过，他的导师一些特殊的癖好。
安格尔再联想博古拉所说，心中隐隐约约明白博古拉所求为何：“你是要把我炼制成傀儡？”
第439节 血之祭典
博古拉眼睛微微一眯：“看来你和迪亚波罗的关系很不错嘛，也对，如果关系不好，他也不至于为你惹恼了伊莎贝拉，甚至连娜迦都搞得身首分离，真是惨烈啊。”
既然暗影已经将他的目的告诉了安格尔，博古拉也不再绕圈，直言道：
“没错，我是打算将你炼制成傀儡。”博古拉吐着蛇信一样的舌头：“不过，我炼制的傀儡，可能与你所想不同。你也见识到娜迦的智慧与实力了吧？我能保证你的意识不会丢失，而且随着对你的升级维护，未来你达成巫师级也不在话下。”
“如何？可愿从了我？”博古拉看向安格尔的眼神充满了觊觎。
博古拉将一切摆在明面上，安格尔却是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若是真如博古拉所说，意志不消失，那也算在生死之间中，选择了一个至少可以“活”下去的选择。
但安格尔对博古拉的话，其实并不怎么相信。巫师巧言舌辩的时候难道还少吗？而且安格尔对于俯首称臣极其厌恶，哪怕博古拉说他可以继续拥有意识，且实力会有所提升，他依旧很难说服自己接受这个抉择。
如果摆在他面前，只有“成为傀儡”与“死亡”两种选择，安格尔会很犹豫。
这两种选择，其实就代表了两种态度：如狗一样的苟活，还是彻底的消失？安格尔很想活下去，但如果这种“活”是苟活，他又该做出怎样的选择？
就在安格尔陷入两难的时候，远方森林中一瘸一拐的走出来一个年轻男子。
安格尔看了过去，来人正是暗影。
两个签订了库尔纳契约的人，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对视上了。安格尔向暗影点点头，嘴里默默的说了声“谢谢”。无论他今天的下场会是如何，暗影对他的帮助他是不可能忘记的。
暗影看到了安格尔的无声道谢，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对他轻微的摇摇头。
安格尔一愣，暗影的摇头是什么意思？他下意识的排除了暗影是在对他说“不用谢”，因为这种客套话不会出现在暗影身上。
那这个摇头，难道还另有深意？
他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博古拉，博古拉的脸色却是变得有些奇怪。安格尔眉头一蹙，难道暗影的意思，是不要答应博古拉？
但从暗影的立场来说，不该如此劝阻啊？毕竟博古拉是他的导师。
难道，这中间真的还有什么蹊跷的地方？
暗影在对安格尔摇了摇头后，不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默的站在森林边缘，看着安格尔做出最后的选择，无论安格尔的结局如何，他自问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
不知何时，那对金发碧眼的姐妹花没有再与伊莎贝拉纠缠，而是出现在了博古拉的身后。
安格尔回首看去，却见伊莎贝拉对他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她手中再次出现了红光。几乎在红光出现的那一刻，安格尔便发现了自己体内的血液出现了诡异的变化。
不是先前那种灼烫感，而是在在循着某个规律做出改变……
“桀桀桀……她在对你的血脉根源植入诅咒，一旦成功，无论你是否活下去，都将会受到永世的诅咒。”博古拉笑了起来：“时间只有三十秒，所以给你做出选择的时间只有最后三十秒。”
安格尔感受到了血液的诡异变化，博古拉的说辞应该是真的。
所以……博古拉是在逼他快速做出选择？甚至用伊莎贝拉逼他作选择？
安格尔其实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该选择什么的问题，而是以博古拉那无以匹敌的实力，为什么要给他选择的机会？而不是直接二话不说将他炼制成傀儡？
面对博古拉，他是没有一点反抗实力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可能马上就会迈入真知的巫师居然会尊重他的意见，这让安格尔有些奇怪。
“还有二十秒。”博古拉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时间一旦过去，就算你选择成为我的傀儡，血源已受诅咒，我也不会再对你感兴趣。所以，机会只有这一次，错过便不会再来。”
在这最紧要的时刻，安格尔将思维从天马行空中拉回了正轨。面对现实，他该如何选择？怎样的选择才是最好的？
安格尔闭上眼，用尽最后一点精神力开启了超算状态。
时间太短，只能通过超算来分析利弊，还有……他一直放不下的是暗影刚才对他的摇头，他是在让他拒绝博古拉么？
但一旦他真的拒绝了博古拉，最后只有死路一条。虽然苟活不是他所期望的，但他还有很多承诺未曾实现，乔恩的五年之约，娜乌西卡的机械手臂，托比与无眼男，还有库拉库卡族的期望……这些都是扛在他肩膀上的责任，如果苟活能够给他践诺的机会，他哪怕再厌恶这个选择，也许最终还是会选择苟活。
安格尔的思绪转的飞快，不停的分析着其中的得失。
“还有十秒，你是选择死亡，还是选择跟着我活下去？”博古拉桀桀怪笑。
站在博古拉对面的伊莎贝拉，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忙着手中的“活”，看似真的在配合博古拉。但她其实隐隐在积蓄着另一股力量，诅咒只是表面的，她真正要的是安格尔立刻死去！
安格尔没有理会外界的一切情况，他依旧在竭尽全力的搜罗着信息，分析着目前对他最有利的选择。
安格尔突然想起先前暗影在带他从流动集市离开时对他说过的话：“就算你被我导师盯上了，我也有办法将你救出来。”
暗影在那个时刻，应该不会撒谎。也就是说，他真的选择了博古拉，其实最终是可以靠着暗影的帮助成功逃脱？那么，暗影应该是支持他选择博古拉啊，为何暗影会在那时摇头？
安格尔不自觉将目光再次锁定在了暗影身上。
暗影却是一脸沉思，不言不语，也没有任何表示。仿佛先前他摇头只是一个错觉。
不过安格尔在“超算”状态下，从外界得到的信息很多，他还是发现了暗影的一丝端倪。暗影是在沉思，但他眼神中看到的对象似乎并非是他安格尔，也不是博古拉，而是位于另一端的伊莎贝拉？！
安格尔的脑海中仿佛闪过一道光，他似乎一直在以暗影的正面逻辑去推导，如果是反面逻辑呢？
这件事的反面逻辑，其实安格尔曾经也想过，甚至脑海中也有停留过，但最后这个反面逻辑被他打入了“不可能的逻辑”。
如今他再次思考起这个逻辑——
如果暗影的摇头，其实并非是在告诉安格尔，让他与博古拉之间做选择，而是在告诉他，不要做任何选择，你也可以逃出去呢？
那么，这个选择的针对对象就是伊莎贝拉，暗影是在告诉他：有办法让伊莎贝拉停止对他的迫害？
原本在安格尔的眼中看来，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既然暗影对他做出这样的表述，虽然不知道他理解的对与不对，安格尔还是打算往伊莎贝拉身上深思下去……
“时间还有五秒。”博古拉用言语继续刺激着安格尔：“五、四、三……”
博古拉还未数完，对面的伊莎贝拉突然高声大笑起来：“去死吧！让血源诅咒去见鬼吧，我这里只有血之祭典！”
伊莎贝拉的话，让博古拉猛地一愣。
随着伊莎贝拉的突然开腔，安格尔感觉到体内的血液重新归于平静，并没有任何的诅咒之力植根进他的血脉之中。
但让他感觉到生死之间的大恐怖气息，却依旧按时赴了约。
“血之祭典！”博古拉收起那副变态的颜艺，表情变得有些郑重：“你居然一直在暗中积蓄这招，你……”
博古拉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血之祭典是血液系二级巅峰的术法，以目前博古拉的实力层次都不敢轻易去接，更不消说他现在根本没有做任何的防备，要直面这道大型术法。
博古拉现在也没有时间再去管安格尔的选择，他要做的是立刻离开血之祭典的范围。
他的身形瞬间遁入了虚空之中。随着他遁入了虚空之中，魔力之手也被解除，安格尔从半空中掉落，摔在了地面上。
伊莎贝拉释放出了血之祭典，让位于另一边的双面石灵塔罗斯也感到了惊讶，它以前对于伊莎贝拉的疯癫认知只流于传言，这还是它头一次见到伊莎贝拉疯癫起来的样子。
一个二级巫师，要杀死一个低级学徒，居然用出了如此大型的术法。这简直不是说疯癫了，完全是不可理喻。
杀鸡用牛刀，大概都无法形容伊莎贝拉的现状。按照她与安格尔的实力对比，完全是在使劲全身的力气只为了杀死一只蚂蚁！没有几个巫师会做这种事情，一来是没必要，二来还会落下不好的名声，但偏偏伊莎贝拉一点都不在乎。
在这道超级术法之下，安格尔一动不动，眼看着就要化为了尘埃。
第440节 终见希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安格尔突然抬起头，一道古怪的音频从他口中传出：“伊莎贝拉。”
这是一道略带尖细的声音，并非是男人的声音，反倒像是一个女人在说话。
所有人都在疑惑安格尔在做什么，就连从千米外虚空中逃出来的博古拉，都带着好奇之色看着那血之祭典中央面无惧色的少年。
随着“她”声音的出现，伊莎贝拉有一瞬间的呆愣，就连手中的术法都出现了些微停顿。
“伊莎贝……”尔导师？为什么这小子会发出导师的声音？
伊莎贝拉眼神一阵恍惚后，她收起了不必要的怔愣，继续对安格尔实施制裁打击。她估摸着，安格尔应该通过什么方式听到过伊莎贝尔导师的声音频率，所以才能模仿出来她的声线。这并不能让她放弃杀死安格尔，反而更激化了她的情绪。
——这个小杂鱼敢模仿她的声音，这是在对伊莎贝尔的亵渎！必须死！
在面临着这最后的死亡一击时，安格尔坦然的抬起了头，直面空中的伊莎贝拉。
对于安格尔如今的表现，博古拉也不禁为之赞叹。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尤其是作为一个巫师学徒敢于无惧正式巫师的攻击，他若有幸成长起来，绝对是个巫师的胚子，可惜就是短命了些。
安格尔看着伊莎贝拉，眼底没有任何情绪，只是用淡淡的语言道：“伊莎贝尔大人，她回归南域了。”
安格尔的话，让伊莎贝拉再次一顿。
不仅仅是她，在场所有关注这边的巫师，全都愣住了。
——这个少年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伊莎贝尔？那位千年前差点引领一个时代的天才巫师，回到南域了？这是真的吗？
不仅所有人在心中疑问，包括伊莎贝拉也狐疑道：“你说的是真的？你再说一遍，给我好好的说！”
伊莎贝拉因为安格尔的这句话，暂时收束起了血之祭典的攻击，只是让它悬停在半空之中。
安格尔依旧目光坦然的看着伊莎贝拉，再次道：“伊莎贝尔大人，回归了南域。”
伴随着这句话，安格尔周遭出现了一丝幻境的波动，模拟出了一个白发冰眸的冷艳少女的模样。
“芙妮丝？！不对……这眼神，是导师，真的是导师？！”伊莎贝拉让安格尔重复说话，只是为了确认安格尔是不是在说谎，经过她的测试，安格尔并没有说谎，而且他构建出来的女子模样，虽然看上去是芙妮丝，但发色与瞳色不一样。
那眼神那气质她这千年从来未曾忘却过，绝对和伊莎贝尔导师一模一样！
想到安格尔说的那一种可能性。伊莎贝拉心中渐渐升起一股激动，甚至全身都隐隐在颤抖。
千年时间啊，她为了见到导师，为了能离开这里去到繁大陆找寻导师，甚至愿意委身于一个让她厌恶的男子，就是为了见导师一面……如果导师真的回来了，她何须再委屈自己？
安格尔看着空中那静置的血之祭典，心中暗道：赌对了！
就在最后两秒时，他突然想起了暗影曾经对他说过一些伊莎贝拉的八卦，譬如她的真名其实并非是“伊莎贝拉”，只不过是在“伊莎贝尔”离开南域后才取的名字。甚至她“沉暮皇后”的外号，也是因为伊莎贝尔的外号为“沉暮之王”。
看起来是在占伊莎贝尔的便宜，但从侧面来看，也可以知道伊莎贝拉对其导师的执念。
暗影当时还暗戳戳的说起一则笑谈：“外传，伊莎贝拉一直暗恋着她的导师，后来伊莎贝尔发现了她的畸恋，并且在伊莎贝拉的步步紧逼下，索性选择离开了南域。”
安格尔对巫师界的八卦其实一直不感兴趣，所以那时他并没有将这个八卦放在心上，听了就忘了。直到刚才，他反复的思考着，如何能从伊莎贝拉手中逃脱，他想了半天想不出来，他就想到了……为何一定要逃脱，不能让伊莎贝尔主动放弃攻击他呢？
于是，他忆起了这个暗影曾经说的“八卦”。
伊莎贝拉悬停于空中，掩下心中的激动之色：“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我见过了伊莎贝尔大人。”安格尔忍住脑海深处一波波的疲惫，强打起精神，再次构建了一个幻象，这一次他不仅将画面播放出来，就连伊莎贝尔当时与她说的话也道了出来。
伊莎贝尔盘坐于黑暗之中，她对着安格尔淡淡道：“……这‘秘魂喃语’是我通过‘奥古斯汀的双生镜’与一位自称‘雾种’的异族交易所得……”
安格尔只播放了一小段当时的画面，但内里的信息却让伊莎贝拉激动的难以自己。
她自己也会“秘魂喃语”，所以她很清楚秘魂喃语的来历。而且，安格尔模拟出来的幻象，伊莎贝拉的神态、语言、甚至一些细微的动作，都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不会错，应该不会错。这的确是伊莎贝尔导师！看着那幻象，不知不觉间，她的眼底甚至隐隐泛起了泪光。
安格尔与伊莎贝拉的状况，引起了很多人的瞩目。从种种迹象来看，难道安格尔说的是真的？要不然为何伊莎贝拉不仅没有再动手，甚至还越来越激动？联想到伊莎贝拉与其导师的绯闻，众人纷纷陷入了沉思。
不过，他们考虑的自然不是安格尔的生死，而是这件事是否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伊莎贝尔目前的实力为何？她的回归会给童话世界、甚至南域带来怎样的变化？要知道，当初伊莎贝尔虽然没有真正的掀起一个时代的浪潮，但她却是实打实的童话世界掌权者！
她的归来，会带给如今的童话世界以甘泉还是战乱？
回到事件的中心处，安格尔将幻象释放完毕后，便彻底的脱了力，连续的打击与伤势，以及对大脑的超负荷应用，他早已到了昏迷边缘。但凭着对“生”的迫切希望，他强行坚持了下来，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连续释放幻象，这一道道幻象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草，他终于支撑不住了，瘫倒在地，眼神变得恍惚。
伊莎贝拉见安格尔处于半昏迷状态，眼神一凝，终于收起了血之祭典，让它消散在半空中。
看着那血之祭典消散，远处的暗影也舒了一口气。
不过，虽然血之祭典这座大山消失了，但为了得到更准确的消息，伊莎贝拉并没有对安格尔的状态有所怜惜，直接一把将地面上陷入半昏迷的安格尔摄了过来，狠狠的捏住他的脖子：“你将事情的原委说清楚，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安格尔头晕乎乎的，这突然而来的大动作，也没有让他好一些，反而更加的难以自持。眼前一黯，直接陷入了黑甜漩涡之中。
安格尔的昏迷，让伊莎贝拉一时也愣住了。她手中出现淡淡红光，准备以透支安格尔的生命与潜力为代价，强行唤醒他。
就在这时，眼看着安格尔即将陷入危险中，暗影突然大叫一声，从树林边上走了出来。
“不要！安格尔救了伊莎贝尔大人，你不能这样做！”
安格尔救过导师？不仅伊莎贝拉看向暗影，博古拉和塔罗斯也看了过去。
如果换个时候，有人说巫师学徒救了正式巫师，他们谁也不信这番话，但暗影敢在这时候站出来，并且一脸振振有词，应该不是假的。
但他们心中还是有疑惑，安格尔凭什么救伊莎贝尔？还是说，伊莎贝尔如今的状态其实并不好？
这一点，伊莎贝拉也想到了，她眼神一凛，该不会导师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吧？
“我和安格尔一直在一起，他知道的东西我也知道！我可以告诉大人全部的事情。”
伊莎贝拉看向一瘸一拐的暗影，想了想，还是给了暗影一次机会：“好，你如果说的好的话，这个我可以还给你。”
伊莎贝拉手中出现了娜迦的头颅。
“如果你有所隐瞒，那就别怪我了。”
暗影看着娜迦的头颅，眼中出现了一丝惊喜。他只是想帮安格尔一把，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伊莎贝拉将安格尔随手丢弃，虽然她心中仍然有一丝不相信暗影的说辞，但如果是真的呢？安格尔如果真的曾经救过伊莎贝尔导师呢？联想到不久前安格尔制作的幻象，她很了解自己导师的性格，伊莎贝尔主动将秘魂喃语教给安格尔，肯定意味着安格尔对她有功。
伊莎贝尔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就像是库拉库卡族一样，正是因为大祭司的父亲曾经帮助过伊莎贝尔，她便投之以桃。甚至下令不准任何人将库拉库卡族赶出生魂花园，也不准任何人主动杀死库拉库卡族。
这才有了生魂花园置于中层世界千年，无人敢逾矩的情况。
如果安格尔真的如暗影所说，救了伊莎贝尔。那么她一旦杀死安格尔，必然会让伊莎贝尔对她观感下降，这不是她想要的。
想到这个层面，伊莎贝拉方才主动放弃了对安格尔的杀戮，将他丢回了地面。
安格尔从空中落下，博古拉闪身而过，将他接到手中。对于博古拉的行为，这一次伊莎贝拉没有出现任何的异状，她以前要杀金发碧眼的人，纯粹是在逼迫博古拉做选择，既然伊莎贝尔很有可能已经回到了南域，她何须再对博古拉虚与委蛇。
暗影见安格尔平安无恙，只是陷入了深度昏迷，他稍微放心了些，然后看向伊莎贝拉。
对于伊莎贝尔的事，他并不打算隐瞒。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但他毕竟没有真正接触到伊莎贝尔，只是从安格尔口中侧面听说了一些事，所以关于安格尔的一些猜测，他是不会讲的。
——譬如，伊莎贝拉到底是从南域之外归来，还是说她本身就是一抹残魂，只不过融入了神秘之灵而变得像个人？
这一点，暗影是不打算说出来的。因为他也没有答案，说出来还可能徒增变数，伊莎贝尔具体情况还是等伊莎贝拉回到黑城堡后自己去鉴定。
“你说，安格尔救过伊莎贝尔，这是为何？”伊莎贝拉开口便询问起最关心的话题，她注意到当她问出这个话题时，数十道来自不同巫师的精神力触手都出现在了附近。更不消说，就在当前的塔罗斯与博古拉全都竖起了耳朵。
她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但她并没有道出来。她很想将暗影拖入一边，单独与他对话。但既然暗影先前都已经说了出来，她又不能当着博古拉的面去杀死暗影，再加上安格尔也落入了博古拉手中，很多事情已经不是她能一手遮天的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伊莎贝拉干脆不再设立任何结界，直接与暗影对起话来。
第441节 名声初现
随着暗影的娓娓道来，众人的焦点慢慢从伊莎贝尔回归南域，再次转移到了安格尔身上。
因为暗影的述说实在太离奇了，什么“神秘炼金术士”、“神秘之灵”……这比话本小说还要曲折离奇。
一个巫师学徒，居然触摸到了神秘之境？虽然没有真正登临神秘，但这也太不真实了吧。
这怎么可能？
但他们全都用测谎的术法对准暗影，然而得出的结论让他们再次咋舌，暗影并没有说谎！
也就是说，这个叫安格尔的小学徒还真有可能接触到了神秘？
刹那间，众人看向安格尔的眼神开始变得火热，就像看着一件珍宝般。小小年纪，就能做到这一步，未来就算不能成为正式巫师，其价值也可媲美巫师、甚至超过巫师。
暗影继续说着，他是以自己的视角来说，所以很多事情其实以他视角来看都不是全面与正确的，但作为一个巧言如簧的人，他以自己的逻辑将这些事情串联在一起，听起来似乎有那么些道理。
而且，他说的话都是他亲身经历的，探察下来还并不算谎言。
譬如他解释伊莎贝尔的回归，就用到了一些模糊的用词，他说伊莎贝尔突然附身到了“芙妮丝”身上，可能是回归南域时灵魂遭创，若非靠着截胡安格尔炼制“神秘武器”时的“神秘之灵”，可能还活不过来。
真实情况很明显不是他所说的那样，但他用自己仅仅知道的东西拼凑了这一个脑补故事，偏偏还让众人信了。
听到伊莎贝尔重伤未愈，关注这边的人互相一觑，心中的担忧渐渐放下。
就连在寂静岭的最顶端，一座看上去破破烂烂的石砌高塔内，寂静岭的执掌者“永寂黑鸦”陶洛士坐在枯槁的木桌前，布满疤痕的眉头也渐渐舒展。
他身前的火堆，在熊熊燃烧着。火焰之中，出现的正是暗影滔滔不绝的画面。
等到暗影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讲完后，时间已经跨过中线，到了后半夜。
其他人的心情暂且不提，伊莎贝拉却是一脸的担忧，她基本上已经信了暗影的话，那么伊莎贝尔是真的已经回归南域了！不过可能受伤严重。
伊莎贝拉一想到这点，心就开始抽痛。
“我暂且信你，如果我发现你说的是假的，我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以亵渎罪将你斩杀。”说罢，伊莎贝拉将娜迦的头颅丢还给了暗影，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离开了寂静岭。
得知伊莎贝尔的状况，她现在归心似箭，哪还有心思管其他？而且，真如暗影所说的话，她还该谢谢安格尔，但以她的性格不可能向一个学徒道谢，她索性将安格尔置之不理，反正她也没有下咒，安格尔也没有死。导师就算知道了，应该也不会怎么样。
伊莎贝拉当着所有人的面，化为一道血蝠，离开了寂静岭。
当伊莎贝尔离开后，暗影方才疲惫的走回导师身边，“老巫婆终于走了，今天这一晚可是折腾的够狠了。”
一边说着，暗影一边腆着脸对博古拉道：“导师，您看看她……还有救么？”
暗影手中端着娜迦的头颅，她被封印在血珀之中，闭着眼像在沉睡。
博古拉瞥了一眼：“还有救，不过……”
“不过什么？”暗影眼底闪过一丝激动，只要有希望就好。当时做出将娜迦放弃的决定时，他其实是一时冲动加激情，如今冷静下来，真要让他放弃娜迦，其实真的很难。
“不过以你的实力暂时无法救她，加油晋升吧，等你晋升到正式巫师，自然有办法救醒她。”
其实博古拉可以救活娜迦，但既然他已经将娜迦交给了暗影，那么娜迦就是暗影的所有物，一切的后续就该暗影自己来办，包括强化与维护。
暗影长舒一口气：“能救就行。至于实力的问题，我肯定会晋级正式巫师。”
“但愿吧。”博古拉说罢，拉起安格尔衣襟，拎在手上：“回去了。”
暗影看了眼安格尔，没有反驳博古拉的话，跟在他身后往暂居的巫师塔走去。
等到博古拉离开后，围聚在此的众多巫师的精神力触手也渐渐散去。场上只留下一滩滩血迹，以及一块孤零零的大石头——双面石灵塔罗斯。
“这小朋友还真的没死，原本以为变量源头会是博古拉，没想到变量居然在一个一个的增加，最后居然指到了千年未见的伊莎贝尔，让他顺利的脱了身。”“这可能是命运的眷顾吧，如果有预言巫师在此可能会看出些许端倪。”
“唉——”“唉——”
“现在怎么办？我稿子都快要拟好了，他没死就没意义了啊。”“没事，刚才暗影说的消息多劲爆！重新写！”
“但没什么噱头啊，伊莎贝尔重伤，神秘炼金术士也没有真的出现。”“没噱头自己编啊！”
“你说的好有道理！”“那就先拟题目？”
“我想好题目了：《震惊！千年前的大佬重归南域，巫师界或将重新洗牌！》”“我也想好了：《震惊！神秘炼金术士竟然被炼制成傀儡，原因竟是……》”
“题目是想好了，但我们该投给哪个杂志社？”“《巫师之音》或者《巫界秘闻》？”
“这俩杂志一个是十年刊，一个是百年刊，等报道出来都过时了！”“那干脆投给《真理的天空》这个月刊？”
“可以是可以，但这个杂志社是天空机械城的官方月刊，会不会因此惹恼博古拉？”“惹恼就惹恼，管他去死。”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塔罗斯带着笑容，一半年轻，一半苍老，在淡淡的光晕下，慢慢闭上了眼。
却说另一头，在博古拉将安格尔带走以后，寂静岭顶端的石砌高塔中，突然传来了声声乌鸦的叫唤。
寂静岭执掌者陶洛士坐在火焰边，他的背后有一排铁架子，每一个架子上都站满了乌鸦，它们静静不动，澄黄色的眼眸带着冷冽的光芒。
“进来吧。”苍老的声音从陶洛士的口中传出。
言出法随，塔外窗户被一阵烈风吹开，几道精神力触手蜿蜒着落到了陶洛士身后。
“陶洛士大人，迪亚波罗所说之事，我们是否要作应对？”一道用精神力拟态出来的声音，回荡在狭窄的房间内。
陶洛士没有回转身，鼻子里轻轻一哼：“应对？如何应对。不如，你们给出个意见。”
一阵沉默后，众多精神力触手开始了争执：“趁她病，要她命！”最先发言的是个激进派。
“我同意，毕竟被那位大人支配的恐惧，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说话的这位，显然是一个寿命漫长的老家伙。
“可是，伊莎贝尔死去对我们并无任何益处，我们又不是童话世界的支配者，轮不到我们去操心。”
“但黑城堡离我们寂静岭最近，难保伊莎贝尔恢复实力后不拿我们开刀。”
一阵你来我往后，谁也争不过谁。在一声乌鸦的叫唤后，众人沉默了下来，将目光看向了陶洛士。
“暂且放下这件事吧。”陶洛士的声音沧桑无比，但他的背影看上去却并非那般佝偻。
“可是……”有人带着异议。
“你们谁能确定迪亚波罗所说的就是真的？”陶洛士淡淡道：“迪亚波罗与伊莎贝拉的对话中，一共说了十三个不确定的词语，将这十三个拥有不确定词语的句子剔除，有关伊莎贝尔的事情，只能得出她的确受伤，以及她的确回归了这两个结论。”
“她受伤的程度如何，她怎么受的伤，她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她回来后对童话镇的态度是什么，她还会离开南域吗……这种种问题都没有解决，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们就能将伊莎贝尔剿杀？”
“再说，伊莎贝尔就算在真的伤重，伊莎贝拉会看着她导师死么？黑城堡虽然没落了，但底牌也是有的。我们去对付伊莎贝尔，等同和黑城堡开战。我们毕竟是属于同一个联盟，这样做的话……并不利于我们的发展。”陶洛士看似在反对，但最后却顿了顿，“不过，我们不出手，可以让其他人去试探。”
“欧萝芭，听说你和新晋的‘天堂鸟’月狄忒蜜萨关系不错？”陶洛士问说。
一道轻柔的女声应和道：“前几十年，我与月狄忒蜜萨一直有邀约去曼罗位面品香。”
“听说这次香月联邦的品香会出了奇香，我偶然获得了一瓶。你或许可以去找找天堂鸟，叙叙旧。”说着说着，一瓶包装精致的小瓶子出现在欧萝芭身边。
“我知道了，呵呵，的确很久未曾相聚，是该聚聚呢。”欧萝芭轻声笑道。
“散了吧。”陶洛士主动下了逐客令。
众人纷纷道是，但一道异声从中响起：“陶洛士大人，伊莎贝尔的事可以暂且放在一边，但那位神秘炼金术士……”
“对啊，虽然他还没有进阶神秘炼金术士，但前途不可限量啊。不如……截个胡？”
陶洛士微微一笑，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随着他身体的移动，露出了对面的一团熊熊火焰，火焰中出现了一道画面，正是安格尔昏倒前的定格一幕。
“他的事，我刚才从塔罗斯那里得到一个有趣的消息。暂且不用管他，他也不是我们寂静岭能留得住的人。”陶洛士突然低笑一声：“我倒是很期待，博古拉会对他做什么？”
第442节 目标天空城
博古拉会对安格尔做什么？
这也是很多人想问的，但实际上，博古拉什么也没有做。
当安格尔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他躺在一张暖意融融的床上，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生物是一只羞答答的火系精灵。
原本趁着他昏睡的时候，这些可爱的小精灵还调皮捣蛋的拉扯着他的头发，但当他醒过来后，它们吓了一跳，放了一团火就躲进了壁炉中。
火焰直接在安格尔的头发上燃烧起来。安格尔忙不迭用送水术将火熄灭，但当火熄灭时，他用冰墙术当做镜子一照，却发现一头金灿灿的头发已然烧的乱糟糟且黑漆漆的一片。
安格尔无奈之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将头发剃了个干净，只留下薄薄的一寸毛草。
暗影推开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安格尔在剃发的一幕。
他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勾起痞气的笑：“如果剃头有用的话……我在带你进寂静岭之前就会让你去染发。”
安格尔明白暗影在暗指什么，他没好气的回道：“你以为我想剃头么，你自己睁开眼睛看看。”
暗影看向地面明显还散发焦糊味道的发丝，露出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这些火系精灵才诞生没多久，仗着导师是它们后盾就调皮捣蛋，不过它们其实没什么坏心。”
没坏心才怪，如果是个普通人一时之间找不到水来灭火，岂不是直接被烧成焦炭。安格尔在心中腹诽，对于自己一头金发被烧焦还带着满腹怨言。
“其实你把发型换成这样，也不错。”暗影走近，上下打量：“比以前精神的多，少了几分奶气，多了点英气。”
对于暗影的调侃，安格尔并没有回话。他忙着用清洁术将地上的断发整理，紧接着又找到盥洗室换了一身衣服，这才一身清爽的回到房间，看向暗影：“昨天多谢你帮忙，要不然我还想不到该如何应付伊莎贝拉。”
暗影一头雾水，怔了好半天才道：“我帮了什么忙？”
“你不是对我摇头，让我从伊莎贝拉身上考虑逃脱之法吗？”安格尔疑惑道。
“我有吗？”暗影纳闷了一下，他摇头是让安格尔不要答应导师博古拉的话。他很了解自己的导师，博古拉对于敌人十分的残忍，但对于他眼中的“小美人”，他是有耐心靠着个人魅力去说服对方主动答应作他的傀儡。
但因为他暗地里对安格尔的摇头，博古拉见状似乎有些生气，索性用“伊莎贝拉的血源诅咒”来逼迫安格尔做选择，暗影自己也吓了一跳，不停的对安格尔点头让他赶紧答应博古拉，要不然绝对会死。
但偏偏他摇头时，安格尔看见了。但他不停点头时，安格尔却忽略了，自顾自的陷入了“脑补”时间。
“难道你没有这个意思？”安格尔狐疑的问。
“当然……有啊！哈哈哈哈，没错就是这样的，要不然我干嘛对你摇头啊。”暗影才不会傻到去反驳，反正事情已定，追究当时情况也追究不出所以然，他不反驳还能赚个人情，多好的一件事。
安格尔见暗影的态度，心中的疑惑更甚了。难道他真的是自己“脑补”过头了？
不过安格尔转念一想，反正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干嘛去纠结这些支末细节。
反正他就是拒绝承认自己理解出错就是了！他一定是对的，错的一定是其他人。至于说，暗影其实摇头不是那个意思？那怎么可能，他摇头肯定就是这个意思！你说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当然自己不知道，这是潜意识的行为，他潜意识知道摇头才能救我！
暗影见安格尔陷入了思索中，以为他还在纠结他摇头的意思，赶紧打断他，白赚人情可不能跑了。于是他换了个现实的话题：“我们现在还在寂静岭，我导师暂居的巫师塔内。明天早上我们就会离开寂静岭，回到天空机械城。”
安格尔点点头：“我知道了，那博古拉大人的态度……”
“不用问的这么小心翼翼的，导师现在不在巫师塔，他被黑鸦大人邀请去赴宴了。估计要很晚才回来。”暗影道。
在进入寂静岭之前，暗影就将寂静岭的一些大人物简单的介绍给了安格尔，譬如他口中的黑鸦大人，指的其实就是寂静岭的执掌者，二级巫师“永寂黑鸦”陶洛士。
“我导师那边你也别担心，只要你不主动答应他，他不会对你用强的。”暗影顿了顿，在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昨天的是意外，因为博古拉以为他和安格尔在私底下沟通，一怒之下才选择了用伊莎贝拉来逼迫安格尔做选择。
“但你自己也要提防，导师对于看重的人会无所不用其极，用个人魅力来说服你主动答应他。”暗影认真的告诫道。
安格尔却是有些疑惑：“我其实也有疑惑，昨晚博古拉大人其实可以靠力量俘虏我，为何还要尊重我的意见？”
“具体原因谁也不知道，但这大概就是导师除了对金发碧眼热衷外，另一个执着的地方。”暗影挑挑眉：“你不觉得这样的人很酷么？”
“不觉得很酷，不过我感到很幸运，至少我不至于那么快的再次面对死劫。”安格尔笑着回答，“至于说，用个人魅力来说服我？很遗憾，我对男人并无兴趣，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个人魅力的彰显，不一定是爱情。虽然导师经常用这一招对付小女生。”稍微停顿了一下，暗影拍了拍安格尔肩膀：“反正你别想太多，等明天到了天空机械城，我想办法带你逃走，你不是要回野蛮洞窟么，导师一旦开始制作傀儡，就无暇外顾，到时候就是逃走的好时机。”
“但是……”安格尔脸上露出一丝忧虑。
暗影以为安格尔在担心他的安危，心间流淌一丝感动：“你不用为我担心，导师不会对我怎样，顶多打骂我几句。而且，我也打算和你一起离开天空机械城，不晋升到正式巫师，我不会回去。”
暗影似乎要抒发着自己的晋升正式巫师的决心，他并不打算安于享乐，而是继续选择周游。
“要不，我跟着你去野蛮洞窟看看？我一直听说夜魔城有出很著名的话剧，叫做盛宴舞魅。”暗影一脸认真道：“我觉得我该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晋升的机缘。”
盛宴舞魅？一群白花花的肉体软腻厮磨，能看出鬼的晋升机缘？
安格尔：“我其实是想说，我这次去了天空机械城，并不打算这么早就离开。”
一边说着，安格尔从手镯中拿出一张卡片递给暗影。
“你不打算离开？那你就真的要注意导师的手段了，他如果久攻不下，说不定会使用贱招。”暗影接过安格尔的卡片。
“贱招？什么贱招？”
“譬如用药剂的手段控制你。”暗影耸耸肩：“这只是其一，我听米多拉大人说过，以前导师遇到一个特别忠烈的女人，他索性直接生米煮成熟饭，后来那女的还是心甘情愿的被炼制成了傀儡。”
安格尔听完，背上一阵阴寒。
暗影只顾着恐吓安格尔，当他仔细去看手中的卡片时……“天空塔的信息卡？你的？”
安格尔点点头，他将信息卡的个人信息隐匿了。因为他的名号实在有些羞于见人。
“你拿出这张卡的意思是……”暗影皱着眉：“你该不会是想参加净化花园吧？”
……
野蛮洞窟，地下集市，普罗米炼金店。
头戴护目镜，身上充满各种机械元素的麻子脸少年，一脸严肃的在忙着手上的活，火光在他手中迸出，各种材料一点点的被他融入进火光之中。
眼看着，一把类似“唐刀”的武器胚子，在他手中慢慢的诞生。
最后，光华一现。
唐刀冒出一道耀眼的冷光，武器已成！
少年取下护目镜，用冷凝法降低了唐刀的温度，放开精神力去感受着刀面上那一股股冷冽的气息，半晌后，他眼睛一亮。
“大师！我成功了！”他将唐刀递给坐在柜台后方小桌子上，时不时饮茶的中年男子，“有锋锐的效果！”
中年男子接过唐刀，发福的脸上眼睛眯成一条线。他食指与中指并拢，白光乍现，按压到刀面上，从刀鞘一直划到刀尖。随着他手指的滑动，白光与刀面上某种冷冽之光共同颤动，发出金属鸣声。
直到他将手指撤下，方才点点头道：“不错，你的调合之法大有长进，这把唐刀已经拥有一丝锋锐的效果。”
少年脸上笑开花。
中年男子却在这时，说了个但书。
“不过，比起安格尔的作品，还是少了一分肃杀之气。”中年男子露出可惜之色。
少年对此却是浑不在意：“那不是肯定的么，安格尔可是这种刀型的引领者。”
虽然他记得安格尔曾经否认过是唐刀的原创人，但对他而言，哪怕安格尔不是唐刀的创立者，但他将这种武器的版型代入巫师界，便是这种刀型的引领人！
“唉……安格尔的炼金天赋，野蛮洞窟中无人可及。”中年男子略微叹一口气：“也不知道他现在去了什么地方？”
一说起安格尔的去向，无论是中年男子亦或者麻子脸少年，都有些沉默。
在大半年前，安格尔突然从野蛮洞窟消失无踪，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他们怎么找也找不到，又不敢去询问桑德斯，只能自我安慰说：安格尔大概出门游历了。
但依照安格尔的性格，他真要游历也不至于一言不发。就算不和他们打招呼，也该和娜乌西卡与赛鲁姆说一声啊，毕竟他们居住的很近，而且关系又很亲密。
就在他正想着娜乌西卡与赛鲁姆时，这俩人却是协同一起来到了普罗米炼金店。
“普罗米大师，午安。”娜乌西卡的声音传入店内两人的耳中。
“戴维，你看上去表情有点不对，在想什么呢？”
第443节 庇护任务
说话的是赛鲁姆，他比安格尔还要小一些，还未满十五岁，正处于发育期。半年的时间，他的个子就窜了半个头，甚至隐隐已经超过了戴维。
面容也变得成熟了些，但他的衣着打扮却还是没有自己的风格，罩着白色床单一样的巫师袍，在众多巫师学徒中，颇有些泯然的意味。
“刚才我用调合之法，炼制出了第一把带特效的唐刀。然后我就想起了安格尔，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麻子脸少年正是戴维，他笑着和两人打了声招呼。自从上回他在安格尔家里见过了赛鲁姆与娜乌西卡，因为互相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再加上修行理念的相近，他们慢慢的成为了好友。
提到安格尔，赛鲁姆也有些黯然。但作为在场年纪第二大的娜乌西卡却是笑道：“你们啊，不过大半年时间罢了，怎么搞得安格尔像离开了几十年一样。”
娜乌西卡的面容变化不大，但身材却因为自身血脉侧的缘故，越发的丰满与性感。那呼之欲出的双峰，以及丰腴的肥臀，哪怕被软铠罩着，也显得肉欲十足。
戴维正处于热血方刚的年纪，完全不敢直视娜乌西卡，眼神飘来飘去，最后落在了娜乌西卡的腰间。那里有一把样式奇特的短兵，他以前询问过娜乌西卡，知道这短兵的名字叫做“单蝶”，据她所说，是安格尔的开山之作。
娜乌西卡没有注意戴维的眼神，她嘴上拿着杆精致的烟枪，吐出一团带着奇异清香的白烟：“巫师的修行，哪一次不是以年计。不过半年而已，对于某些巫师而言基本等同于打了一旽。”
赛鲁姆似懂非懂：“但安格尔离开时毫无征兆，也没有和我们打声招呼，他原本还说要给你的手臂……”
娜乌西卡打断了他的话：“安格尔是自由的个体，他的任何决定，愿意和我们说，或者不愿意给我们说，都是正常的。而且你要记住，我们是他的朋友，不是束缚他脚步的绳索。”
娜乌西卡说到这时，突然忆起曾经纵横黑莓海域时的一件小事：“我曾经说过，我去过你们启示大陆的凡尔赛公国。”
赛鲁姆来自凡尔赛公国，这是一个以玫瑰闻名遐迩的小型国家。
“在去凡尔赛公国的前一天，我还和手下说要去提坦丝观看海洋音乐馆的表演，但当天晚上我突然想念玫瑰膏的味道，便独自乘上小舟去了凡尔赛公国，玩了足足一年才回归黑莓。”娜乌西卡笑谈着过往的生活，那种恣意与洒脱，完全可以从那只字片语中听出来。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也消失不见。你们也不用担心，或许我选择了远游，终有一天我会回来的。哪怕我不回来也无所谓，位面万千，说不定我就好好的生活在某个地方。”
娜乌西卡的话，让赛鲁姆与戴维都陷入了某种程度的思怀。
就连坐在一边小品茶饮的普罗米也愣了一下，娜乌西卡的这种生活观念，他常听一些友人谈起，但大多都是意气风发的男子，女子却是少见……大概是因为野蛮洞窟的女子还是偏少的原因？
等到两个少年人回过神时，娜乌西卡却是已经在小小的炼金店内转悠起来。
“赛鲁姆，你们今儿过来是有什么事？”戴维好奇的问道。
经过娜乌西卡的一番话，赛鲁姆也放下了对安格尔现状的思念，微微笑道：“我是陪娜乌西卡小姐过来的，她打算买一些药剂。”
虽然普罗米是金石学的炼金学徒，但他开的这个店铺，却是有很多炼金圈好友的寄售，其中不乏药剂学的人才。
“买药剂？你们接了什么任务么？”戴维知道这两位好友隶属于一个小队，经常接悬赏任务。他偶尔也会加入其中，但大多时候他是宅在店里进行炼金的修行。
戴维正要回答的时候，娜乌西卡拿着一个密封的小坛子，以及几瓶莹绒药剂走了过来。
将手中的物品递给戴维，“不是要出任务，是有一位巫师大人已经接了我们发布的庇护任务。”
“你打算前往净化花园了？”戴维立刻反应过来，他明白娜乌西卡说的庇护任务是什么。
巫师学徒的身体素质，大部分是无法达到长距离传送阵的要求，所以娜乌西卡想要前往天空机械城，必须要寻找正式巫师庇护，否则很容易在传送过程中解体。
在大半个月前，娜乌西卡就说过，她已经集合了一些通关天空塔的选手，大家各自凑点魔晶雇佣一位巫师大人的庇护。
巫师学徒发布的任务，正式巫师一般不会接，除非是这种顺路的庇护任务，毕竟只需要举手之劳。
“是的，那位巫师大人已经给我们传讯，让我们一周后在不眠城集合。”
野蛮洞窟没有直达天空机械城的传送阵，想要去天空机械城只能前往其他的巫师组织。其中离他们最近的巫师组织，就是永夜国的不眠城。
“原来如此。”戴维点点头，结算期娜乌西卡购买的物品：“莹绒药剂3瓶，卡兰灵女巫汤一盅。一共12魔晶。”
“给10个魔晶吧，零头算是我对你的祝福。”一直听了全程的普罗米突然道：“如果不是因为我已经到了学徒巅峰，净化花园对我基本没有效果，要不然我也想去净化花园看看。”
娜乌西卡向普罗米致谢，然后拿出骨卡刷了积分点。
戴维将药剂交给娜乌西卡后，突然道：“我记得安格尔也拿到了净化花园的资格，说不定你在天空机械城还能与他见面。如果见到他，记得代我向他问好。”
“还有我！”赛鲁姆也举手道。
“没问题！”娜乌西卡豪爽的道，“交给我！”
……
幻魔岛之上，中央宅邸。
桑德斯坐在书房里，窗户突然传来叩叩叩的声音。
他没有抬头，依旧沉浸在整理一项新的魇幻应用上，这还是他从安格尔给他炼制的隼魔摆件中得到的启发。
叩叩声持续，桑德斯依旧不理。窗外的人翻了个白眼，只能飞了下来，在古德管家的引领下，从正门走进到了二楼书房。
敲门声响起。
“进来。”桑德斯终于有了回应。
芙萝拉一飞进来，便开始抱怨桑德斯的不变通，明明以往她都是从窗户进的……当然，她以往从窗户进来的前提是窗户打开着。
“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桑德斯言未尽，但送客之意很明显。
芙萝拉撇撇嘴，“没事就不能来了？好歹我是你弟子啊，来请教导师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
“你是血液系，我是幻术系。”桑德斯淡淡道：“你在未晋升巫师前，我可以指导你。但如今，我是教不了了。”
芙萝拉一噎，桑德斯说的也是实话。若非她是被桑德斯收养的，估计也不会拜在桑德斯的门下。
“我来是因为我刚刚得到了一个消息，深海之歌也掺了进来，听说带头的又是那个讨人厌的斯利乌。”芙萝拉眼睛微微一眯，想到上次位面融合时，斯利乌的那恶心头脸，就让她整个人不舒服。
“深海之歌？”桑德斯皱起了眉：“蒙奇阁下同意了？”
“已经同意了。”芙萝拉叹了一口气。
“他们不好好待在无尽海下，来掺合大陆的事，不知所图为何。”桑德斯陷入了沉思：“我记得深海之歌一向不参与位面拓荒，所以与霜月不是有间隙么？怎么蒙奇阁下会答应他们加入？”
芙萝拉：“深海之歌为何会掺合大陆之事，我也不知。但我以前经历过一件事，我觉得可能与此有关。”
“传闻？说来听听。”
芙萝拉思忖了一下：“大约三十年前，我从一个深海之歌逃出来的异教徒口中得到了一个讯息，他们似乎得到了一件秘宝。”
“神秘道具？”
“不知道是不是神秘道具，但很有可能。具体作用那个异教徒没有详细说，他打算用这个消息换我不杀他。”芙萝拉耸耸肩：“不过那时我没在意，直接将他杀了。”
桑德斯：“……”
芙萝拉见桑德斯一脸无语，她娇笑道：“我之所以说这件事可能有关，是因为那异教徒还是透露了些信息，他说那件秘宝与魔神的真名有关。”
“魔神真名？！”桑德斯眼底幽光一闪而逝，蒙奇阁下的这一次“传奇计划”，就是要与深渊魔神博弈！对于深渊魔神来说，它们最重要的本源力量就是真名之力！
如果深海之歌真的掌握一件与真名力量相关的秘宝，蒙奇阁下说不定真的会不计前嫌，将他们纳入计划的一环！
“如果我早知道会关乎三十年后的事，我就该让他好好说清楚的。”芙萝拉作出无奈状。
桑德斯沉思了片刻，将这个消息作为计划的变量，储存到了脑海中。
两人又探讨了一会儿这件事的影响，话题便慢慢的停了下来。桑德斯准备再次下逐客令时，芙萝拉瞥到桌上的魔隼摆件。
她眼珠子轱辘一转：“我听说你接了庇护任务？”芙萝拉飘飞到桑德斯的面前：“离净化花园开启，不是还有一个月吗？这么早过去干嘛？”
芙萝拉身上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桑德斯闻到这股香气，表情微微一楞。这种香味正是安格尔曾经身上携带的魔食花王涎的味道。
他脑海里闪过安格尔的样子，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需要去天空城购买一些材料。”桑德斯顿了顿：“而且净化花园有变，我需要提前去了解情况。”
第444节 英才齐聚
极北腹地，一片延绵的雪山上，突然掠过一道影子。像是偶然路过的云朵，洒下的阴影。但仔细一分辨，便能发现这道影子虽然庞大，但却在不停的变化，就像一只翩然起舞的蝴蝶。
但抬起头，却什么也看不到，只有悠悠的苍空，以及舒缓的云流。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奇怪的鸟类飞到了雪山上。
这只鸟不大，且并非是生物，整体是用金属制作，若有炼金术士在场，用炼金之眼一看，便能发现这只鸟的内部充满了发条与枢纽，是一只靠着机械炼金制作的机器鸟。
鸟的皮肤被粉刷成蓝白两色，一边飞着，一边传出独属于某个巫师频道的声频。
随着机器鸟的呼唤，雪山之上的无垢天空，突然慢慢浮现出一只巨大的彩色蝴蝶，它扑腾的翅膀，背上建造了一个精致的木质小酒馆。
机器鸟盘旋了一圈，飞到了小酒馆门口的邮筒边，对着邮筒吐出了一封红笺白皮信，然后毫不停留，朝着远方飞去。
随着机器鸟的消失，巨大的彩蝶也再次隐藏了身形。
当彩蝶隐形后，它背后的木质小酒馆中，突然窜出一个小胖墩，他蹦蹦跳跳的跑到邮箱边上，取出内里的信封，高声对着酒馆内的一众服务员道：“来信了，导师来信了！”
小胖墩穿着一身白色厨师服，但他的衣袖上全是油迹与灰色的不知名粉末，他圆滚滚的脸上也全是黑炭的印记，身上还隐隐飘来一阵烤肉的香气。
小胖墩刚刚呼唤完，酒馆内出来了一位浑身近乎赤果的丰满女性，一身的古铜的皮肤，泛着健美的油光，只在三点处用薄薄的白色厨师服剪下的布片遮挡住。
“艾伦，导师写了什么？她说了好久回来没？”伴随着女子的问话，小酒馆中也传来七七八八的声音，声线高低不同，问题各有侧重，但内容基本和女子所问差别不大。
小胖墩艾伦吞噎了一下口水，痴痴的看着女子，鼻子里流出一贯鲜血。
女子见状，捂嘴娇笑。随着她的笑声，胸前的两坨大山跟着抖动，小胖墩直接鼻血喷涌，昏倒在地。
“塔娜，你在这样穿下去，我怀疑咱们的艾伦小可爱会失血过多而亡啊。”酒馆内传出嘻嘻哈哈的声音。
塔娜浑不在意的扭扭丰臀，赢的一众口水声，然后故作娇媚道：“我的价值，不就是这一点么？”
塔娜在一阵嚎叫声中，走到了艾伦身边。她直接抓住艾伦的脚，单手倒提着他准备走入酒馆。
但就在这时，一阵风将艾伦手中的信封吹飞，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将将好落在了塔娜手掌心。
塔娜低下头看着信封的封面，那是一排漂亮无比的花体字，这种蝴蝶一样的花体字，是导师亲创，其中还蕴含了某种不可名状的密码，只有酒馆里的人才能解读。
——塔娜、艾伦亲启。
写给我和艾伦的？塔娜脸上一喜，顾不上手中还提着艾伦，伴随着艾伦头着地的“砰砰”响声，塔娜拆开了信封。
信封中除了一封信外，还有两张卡片。
当塔娜读完信后，突然愣在了当场。艾伦捂着头哎哟哎哟的大叫，见塔娜一副惊愕的模样，也顾不上头疼，迈开步子走了过来，脑袋凑到了信封前。
“……欸？！净化花园是什么鬼，可以吃吗？！”艾伦看了个迷迷糊糊，只看到了几个关键字，复苏之月、天空机械城，以及……净化花园。
……
罪世界，位于繁大陆西北面，贝加尔长海中心的附属位面，进入媒介是一个海底火山口。
罪世界边缘地带，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国，名为加比隆王国。
加比隆王国并没有巫师组织驻留，这里的人们也不知道何为超凡力量。但偏偏在这个国家中，却诞生了一个让巫师界绝大多数巫师为之厌恶的教派——极端教派。
极端教派的信仰是世界意志，虽然他们大多称自己是信徒，但其实他们也是巫师，而且还是世界意志所眷顾的巫师。因为他们追杀一切的不合法异界偷渡客，这一点符合了世界意志的企盼。
这大概就是巫师界的“政治正确”，也正因为政治正确，极端教派的领导人甚至通过一些秘法在大意志那里获得某种不可明说的力量。
可以说，极端教派虽然不是巫师组织，但他却是南域巫师界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这一天，教派内的培育园内，众多接受追杀训练，以及异客知识的学徒纷纷排开站，迎来了一位教派中的大人物——黑袍主教。
这是极端教派三个培育园中的一个。
整个培育园中，大多数是二十岁以下的学徒，有的甚至只有五六岁。但无论年纪多大，都被培育园中肃杀的气氛影响了，每个学徒都面无表情，就像是墓地的新尸，冰冷而苍白。
黑袍主教很是满意这样的下一代。
他淡淡道：“天空机械城的净化花园要开了，想要前往的可以到我这里报名。”
所有学徒都没有开腔，黑袍主教不为冷场发怒，反而满意的点点头：“当然，净化花园的名额可不是白送你们的，想要的话，就争夺吧。”
“报名参加者，直接随机分配生死战，最后唯一的胜利者，可到我这里领取名额。记住，这是生死战，别给我讲什么友情，只有生或者死。”
黑袍主教说罢，一阵阴森大笑后，离开了培育园。然后继续往下一个培育园走去。
半天后，第一个培育园的胜利者迈着鲜血铺就的长路，出现在了黑袍主教面前。
“很好，报上你的名字。”黑袍主教看着眼前一脸冰冷的少年，满意笑道。
“萨拉丁.布艾迩。”少年的头发都是凝结成一块块的鲜血，可见不久前的战斗有多么激烈。
“很好，这张卡交给你了。”黑袍主教递给少年一张卡。
少年点点头，不发一言转身离开。
黑袍主教对于少年的性格很是满意，他旁边的副主教突然低声道：“主教大人，我听说天空机械城这次可不规矩啊，暗地里有很多小动作。”
黑袍主教却是笑了笑：“我已经接到消息了，天空机械城邀请我过去相商。听传讯人的口风，这次净化花园或将沦为杀戮场……不过，正因为杀戮场，才有更大的机缘嘛。哈哈哈哈！”
……
在永夜国的西北有一个占地广阔的国家，其名丰饶国，虽名为丰饶，但这个国家却有近四分之三的地方是沙漠，正因为这一点，虽然他国土面积很宽阔，但周边邻国却不愿意来攻打它。
在丰饶国沙漠腹地，某个绿洲小镇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骑着白沙犀牛的小顽童。
他的年岁不大，看上去大约十岁左右，但却顽劣不堪。短短三天之内，就穿越了数十个绿洲小镇。每过一个绿洲小镇，都掀起一片骂潮，但他却乐此不疲。
总是拿着一个小皮鞭，鞭打着高达三米的白沙犀牛，让它用尖锐的利角顶破所有见到的建筑。
当他来到这个名为“马蹄”的绿洲小镇时，却出现了意外。
刚刚鞭打着犀牛撞毁一栋石头城堡的外墙，就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年轻男子捏住了耳朵。
“疼疼疼——”小顽童哭丧着脸，一脸可怜兮兮的叫唤。
男子却是面无表情：“洛基，导师说过，不得干涉凡人的生活。”
“我没有干涉，是小白撞的！”名为洛基的小顽童饱含着眼泪，辩解道。
“小白是你的魔宠，这也是你的责任。”男子说罢，揪着洛基的耳朵向围上来的众人鞠躬道歉。他这一路上，已经为洛基擦了无数个屁股了，他发誓今天一定不让洛基跑离他的视线范围！
洛基哭包着眼，对众人大哭撒娇。
见到这样一小孩，马蹄小镇的居民终是原谅了他，不过该赔的还是要赔。
但就在赔偿的时候，却有人大喊道：“不好了，沙盗来了！”
在丰饶国茫茫的沙漠中，没有官方治理，滋生最多的就是沙盗与沙匪。一听沙盗来临，马蹄小镇的居民脸色全都变得难堪起来。
不过沙盗基本只图财，他们虽然脸色很难看，但也没有到绝望的地步。
但当有人喊道“是巴里阿阿沙盗团”时，众人的表情立刻一变。这可是附近臭名昭彰的一个沙盗团，所过之处寸草不留，已经屠了好几个小镇。
大家纷纷逃跑，或是躲进地窖，或是干脆往沙漠外跑。
小顽童洛基却和年轻男子并没有躲避，这时一个面容慈祥的大婶突然拉过洛基：“外乡人，快来我家地窖躲一躲！”
不等洛基说完，年轻男子淡淡道：“不用。”
大婶“唉”了一声，见沙盗已经进了小镇，自顾自的逃进了地窖内。年轻男子则带着一脸好奇的洛基，隐入了空气中。
巴里阿阿沙盗团完全符合自己的恶名，骑着马冲进马蹄小镇，一路上烧伤抢掠，见人就砍，见宝就抢。短短一分钟，已经十数条人命损于此。
见到越来越多的人死亡，洛基疑惑的看着年轻男子：“赫墨斯哥哥，我们不去救么？”
他这一路上撞毁无数建筑，撞伤无数人，都靠着赫墨斯来善后、救人。所以他下意识就以为赫墨斯会现身救人于水火。
但赫墨斯却是摇头道：“普通人的事，我们不要掺合。”
洛基撇撇嘴。
他虽然喜欢恶作剧，却从来不曾主动去杀人。
洛基看着一个个的生命在眼前逝去，当看到沙盗团将先前对他释放善意的大婶拉出地窖时，洛基终于忍不住了：“小白，上！把这些沙盗全给杀了！”
赫墨斯看了洛基一眼，却并没有制止他。
小白咆哮着，只用了两三个沙系戏法便将沙盗歼灭一光。
一个沙尘暴，一个沙陷。
当马蹄小镇重新归于平静时，洛基得意洋洋的从隐身中站出来，想要得到镇民的夸奖，但无人敢上前，全用看着恶魔的眼神看着洛基，甚至有人向他丢起火把。就连先前对他释出善意的大婶，也害怕的后退了一步。
洛基有些受伤，赫墨斯哥哥不救人，却得了很多人的感激。他救了人却还被人嫌弃……
“人心难测，不用在意这些人。我们走吧。”赫墨斯拉起洛基的手：“导师已经到了天空机械城，因你调皮捣蛋我们已经迟了很久了，可不能错过了净化花园的开启。”
洛基嘟着嘴，委屈的点点头：“好。”
第445节 机械之城
无尽海上突然冒出一个蓝幽幽的怪物，浑身不停的流着水，它的身体是透明的，内里全是海水。它以奇怪的姿势在海面上跑动，当它到达海岸时，突然身上水分全部消失，从中走出一个额头上长有蓝色鱼鳞的俊俏青年。
俊俏青年手中拿着一张卡，伸出手摸了摸眉心处的鱼鳞，一道淡蓝光华将他笼罩住。紧接着光华一现，一只身长不足半米的蓝色小鲸鱼从他眉心钻出来，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脸。
“主人，怎么到了陆地上了？”蓝色小鲸鱼飞翔在半空之中，时不时的吐出淡蓝色的小泡泡。
“净化花园即将开启，导师令我前去。”青年摸了摸小鲸鱼。
“主人，您是海洋之子。体内纯粹无垢，大人为何还让你去净化花园？”鲸鱼纳闷道。
“不知道，导师已经先一步去了天空机械城。大概其中有变吧。”青年眼底闪过一道幽光道：“不过，对我而言，的确是无所谓去或者而不去。但我得到一个消息，曼茵小姐似乎有意前往净化花园，那我可就不得不去了。”
青年一边说着，一边将蓝色小鲸鱼吐出来的泡泡融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泡沫。他带着小鲸鱼钻进了泡沫中，泡沫纷飞，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天际。
被青年提及的曼茵，此时却正在极乐世界之中。
极乐世界，是南域巫师界赫赫有名的附属位面。
整个极乐世界中没有国家区别，基本是以城市为单位自主操控，只要有实力，占山为王划地为城，便是这里的规则。
这里每一座城，虽然城名各不相同，但都可以称呼为罪恶之城。因为这里几乎都是日日天籁，骄奢淫逸，世间一切享乐都可以在此消费。不过同样的，这里既是富人的销金窟，也是罪犯的藏匿窝。
极乐世界中，除了各大罪恶之城外，还有一处众星拱月般的存在。
其名——极乐净土。
亦是极乐馆的主馆，南域巫师界按照实力排行，极乐馆几乎不会跌于前十。
极乐馆中心位置，一座袅袅云烟的牛奶温泉中。
曼茵嘤咛一声，抚摸着一身滑腻的肌肤，从温泉里缓缓站了起来。
透过隐隐薄烟，可以看到曼茵完美的身材，若是与娜乌西卡比或许稍显单薄，但那纤细合宜的曲线，却更加诱惑人心。尤其是她的背后那长着一双天鹅一般的双翼，开合间有白羽抖落，看上去有一种纯洁的诱惑。
曼茵出浴后，披上薄纱一般的罩衫，随手拿起一张卡，便展开双翅飞向了传送阵。
“曼茵姐姐，你要去哪儿？”一道亲昵的声音，从温泉中另一个女子口中传出。
曼茵没有回头，淡淡道：“极乐净土，我要去杀一个人。”
这样的场景，还出现在很多地方。
在某个深山原始密林中，一个浑身涂满绿色颜料、背上背着一把硕大绿弓的流浪者，突然耳朵一动，他听到了破空声。
抬头一看，碧蓝的天空中飞过一道箭矢。
他看到了箭矢上绑着一封信。
他拔出弓箭，对着地面射出一道带着绿色气息的箭头。刹那间，一朵巨大的藤蔓叶片长了出来，绿野流浪者一个加速，突然踩在叶片上，连续几个反身，借着叶片抖动时的反震力飞到半空之中。
一把抓住空中的箭矢。
落地后，他盘腿在林间。将箭矢随手一丢，拆开了信封。
信封中，是一张闪烁淡淡光滑的卡片，以及一粒刻满奇异纹路的种子。
绿野流浪者看了一眼卡片，眼底闪过思索之色，收起了背上的弓箭，朝着森林外走去。
在距离这座原始森林数万里之遥，一座草原中，一位身周万花缭绕的动人女子缓缓走过，赤裸的玉足每走一步，便有百花开放，蝴蝶环绕。
她的前进方向，竟也和绿野流浪者所行一致。
沼泽中的怪人，瀑布里的苦行者，钟楼里的打更人、身边跟着黑猫的小魔女……还有无数的天才，因为种种理由，在风云变幻之下，全部朝着天空机械城袭来！
……
繁大陆很大，大到很多巫师组织都无法计算。若是加上不计其数的附属位面，那面积就更大了，要知道每一个附属位面都等同于一个世界，别说凡人用脚步丈量世界，有时候巫师靠着飞行也要花上数年时间才能跑完一个附属位面。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繁大陆虽然国家林立，但大多数国家只对周边邻国有印象，再远一点距离，基本就是一问三不知的状况。
但有一个国家例外，不仅在巫师界鼎鼎有名，在凡人国度中，也充满着传奇色彩。
这个国家便是——意荣国。
意荣国在凡人国度中出名的缘故，是因为这个国家对外输出了繁荣，给不计其数的人带来的工作机会。
铺铁轨，建火车，炼钢技术、钟表、机械等等……短短千年时间，钢筋泥土的世界，以意荣国为中心开始向整个繁大陆衍射。到了如今，就连离意荣国不知多少万里的夜魔国，都修建起了地底火车，可见意荣国作为一个凡人国度的影响力。
可以说，意荣国以一己之力，将繁大陆绝大多数的国家，从原始社会拉入了蒸汽时代。
意荣国不仅仅在凡人国度很出名，在巫师界的名气也丝毫不减。因为，南域最大的炼金术士聚集地，也是最大的贸易中转站之一——天空机械城，正是位于意荣国。
不过天空机械城常年漂浮于白云之上，哪怕在意荣国四处漂流，凡人也几乎没有见过。
如今，天空机械城悬停在一片内陆盐湖之上，有数百艘飞艇从天空机械城中飞了下来，在盐湖旁边采盐制盐。
借着盐湖那镜子一般的湖面倒影，可以看到天空机械城那庞大的身躯。
占地数百里的全金属机械城，漂浮在半空之中。黑压压的一片，就像一个巨大的怪物。天空中延绵的流云，在面对这座机械城时，甚至连一个角也无法完全遮掩，可见这座机械城的庞大。
天空机械城不仅庞大，而且风格高度统一。
眼见之处，基本就是金属的建筑，不过有的是黑铁，有的是黄铜，更有甚者是金制银造。除此之外，天空机械城还有一个最显眼的特点，便是所有的烟囱，都在下方。排出的烟雾，全往下排，所以天空机械城的正面主城，十分的干净整洁，完全看不到任何硝烟。
在天空机械城的主城区中央，有一座椭圆形的建筑，这座建筑正是城市之所以繁华的保障——传送大厅。
因为天空机械城作为中立的巫师组织，又拥有很多炼金术士，凭着这一点他们与绝大多数的巫师组织都有直达的传送阵。这种天然条件，使得它渐渐成为了各大巫师组织热衷聚集的贸易场所，后来天空机械城索性将自己发展成一个贸易平台，还构建了南域极其出名的无限战塔、天空拍卖会……
正因为天空机械城走的路线，是需要外部能量注入，也因此传送大厅也变得极其重要起来。
这一天，在传送大厅中央。
穿着星月巫师袍的褐发绿眸的年轻女子，站在一道闪烁淡淡莹光的蓝色屏障外，屏障内部是刻画古朴纹路的传送阵。
褐发女子百无聊赖的翻阅着联络器中收到的讯息。
“传送侍员西莉亚学徒，请注意。你值守任务即将结束。”
西莉亚接了这个值守任务已经快两天了，这道连接童话世界的传送阵却一直没有响动过。对于其他巫师学徒而言，这大概是个极其轻松赚取魔晶的任务，但对她而言，却并非如此……
她选择值守这个传送阵，可是暗地里贿赂了一大笔魔晶给另一个学徒，如果寂静岭再没有人来……她可就真的亏大了。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还有三分钟就到了任务交接点。
西莉亚已经开始哀叹，为自己即将远离的魔晶而挥手告别时，他手中宛如弯月一般的联络器突然一动。
——主控台传来一道新的消息。
西莉亚愣了一下，带着一丝希望，忙不迭的打开看。
“传送侍员西莉亚学徒，请注意。你负责的童话世界寂静岭的传送阵已经点亮，检测到直接生命体有六位，请准备接待。”
听到耳边传来的讯号，西莉亚眼里闪过惊喜，立刻点点头：“收到。”
“童话世界寂静岭？”西莉亚脑海里闪过一道红发张扬的人影，应该是他了吧？
西莉亚深吸一口气，心中祈祷着……一定要是他。
然后趁人不注意时，飞快的拿出联络器，向着另一人发出了一条讯息——
「寂静岭来人了！」
半晌后，一道信息反馈了回来：「收到，我已经进来了。」
西莉亚抬头一看，不远处一个穿着咖啡色风衣，戴着灰色毛毡帽的男子对她挥了挥手。
西莉亚暗地里点点头，然后走到传送阵前。
随着一道亮光闪过，一众人等出现在了传送阵的中央。
第446节 法尔加
当传送光芒散去，在博古拉的庇护下，他身后的人终于睁开了眼。
“啊咧啊咧，终于回家了。”暗影的声音从安格尔身侧响起，只见暗影伸手搭在安格尔的肩膀上，笑呵呵的介绍道：“这里是传送大厅，其实我觉得名字很戳，改名鸟巢多好。这建筑的形状和鸟巢多相像。”
因为他们在内厅，安格尔也看不出这建筑与鸟巢有多相似，故而没有回应暗影的话，而是好奇的观察着周围的情状来。
一眼望去，任务大厅很大。几乎相当于树灵庭中央广场的一半，光是目及之处，就有四、五百米的距离。整个传送大厅全是密密麻麻的蓝色屏障，头顶则闪烁着光屏。光屏中有字幕流动，其中多是对某些传送阵启动的信息。
譬如，某某地传送阵启动，请传送侍员注意接待。
又譬如，前往某某地的传送阵X点钟启动，请有意前往者到传送服务台登记。
就安格尔所看到的，大概只是传送大厅的一隅。但很多东西偏偏可以从细节就窥一斑而知全豹，从他仅看到的东西来说，他已经对这座南域赫赫有名的机械城有了一个基础印象。
管理化、规模化和数据化。这是安格尔在其他地方所看不到的，它们凭借着机械炼金的优势，方才让这座机械城，成了这独一无二的运作模式。
就这一眼，就让安格尔有很大的触动。
安格尔开始期待，期待这座机械城还会带给他什么样的惊喜。
“乡巴佬。”
一道带着淡淡怨意的声音，从安格尔右后侧传来。
安格尔瞥过去，对方却根本没有看他，而是低着头把玩手中的卡片，那是一张信息卡，代表了净化花园的进入资格。
这是一个打扮怪诞的青年。黑发黑眸黑眼圈，黑衣黑裤黑皮鞋。除了外露的苍白皮肤外，他全身几乎都是黑色。不过他身上的黑色并不陈旧，反而因为衣裤上有很多造型奇特的黑色绑带与密集铆钉，凸显出他独特的打扮风格。
“我可不是在说某人。”他抬起头，黑色碎发下的眼眸带着一丝不屑：“如果某人要对号入座，那我就没办法了。”
安格尔知道他说的应该是自己，他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对于这种莫名其妙敌意的人，他并不想理会。
黑眼圈青年见状，眼里闪过一丝难懂的情绪，又看了看站在前方的博古拉，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暗影脑袋凑到安格尔面前，嘴巴向黑眼圈青年努了努，眼神中表达着一个讯息：要不要我帮你收拾他？
安格尔轻轻摇摇头，眼神示意：暂时不用。
说起这个青年，安格尔眼中也生出些许疑惑。他们从寂静岭离开时，登上传送阵之前，这个青年就早已等候在那，博古拉见到他也没有惊讶，随着传送阵的启动，博古拉也对他进行了庇护，显然博古拉是认识他的。
安格尔还注意到，暗影对青年的身份似乎也熟识，见到青年时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从传送阵启动，到抵达天空机械城。安格尔还没有来得及询问暗影，这人的身份，结果对方就突然挑衅起来了？
传送阵中的六人，准确的说是五人一猫，只有他是第一次来到天空机械城，所以青年讽刺的对象毋庸置疑就是他。与对方明明只是初次见面，却是不知他的恶意是从何而来？
在安格尔思忖时，笼罩着他们的蓝色屏障慢慢的消失。
“这是防御传送意外以及空间乱流的防护罩。”暗影在旁向安格尔解释道。
随着闪烁淡淡莹光的蓝色凭照消失，安格尔将目光放到了屏障外的一个女子身上。如无意外，这人应该就是头顶光屏上所示的“传送侍员”。
“博古拉大人，欢迎您回来。传送侍员西莉亚为您服务。”西莉亚笑意盈盈的走上前。
“滚远点。”博古拉皱着眉。
对于博古拉的态度，西莉亚毫不生气，面带微笑自然的退到了一边。
博古拉带着众人朝着大厅外走去。
他们一边走，暗影一边低声对安格尔道：“这些人都是巫师学徒，接了值守任务来充当传送侍员，专门为头一次来天空机械城的巫师提供讲解服务。这算是一个肥缺，如果遇到大方的巫师，随手流出的东西都对学徒有大用。”
“说起来，我以前也值守过传送大厅，那时我遇到了一个特别大方的巫师……”暗影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却发现安格尔并没有听他说话，反是皱起眉在思索什么。
“你在想什么？”暗影好奇问道。
安格尔迟疑了一下：“我怎么觉得刚才那个叫西莉亚的传送侍员，好像一直在盯着我看？”
“有么？”暗影回忆片刻：“明明我长得比你有男人味，真是没眼光。”
暗影只以为西莉亚是贪恋小鲜肉的外貌，但安格尔却仍旧有点疑惑，他看出那个女人似乎并非是看重外貌，而是在认真的对他上下打量，眼神极其古怪。
难道，她认识我？安格尔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测，或许在野蛮洞窟他有一点薄名，但范围辐射却不会远至天空机械城。
很快，他们便走出了任务大厅。
安格尔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离开没多久，西莉亚手中的通讯器再次一响：
「任务完成。」
……
在没有来到天空机械城时，安格尔曾经无数次试想过这里的建筑风格。他一度觉得，能造出铁轨、火车、蒸汽飞艇的天空机械城，建筑风格应该和纪录片里的地球都市相差不大。
但真正近距离接触到这座伟大的机械城时，安格尔却发现和他试想的完全不一样。
这里的建筑风格，虽然有一丝钢筋水泥的味道，但并非是地球都市那般的市容，而是偏向于“黑魔城”的加强版。
空间十分密集，小道纵横，建筑朝高层发展，空中有铁皮铸就的走道。
哪怕是金属建筑，也没有纯粹的“现代化”或者“科技化”，而是有一种后庞克风格的杂糅与凌乱美。就算是建筑外墙生锈的铁皮，似乎都有它存在的意义。
安格尔还注意到一点，这里不愧是巫师界贸易的集散地，大半金流经此而过，都会被狠狠啃下一块肉。
无论是高楼亦或者街道，全挤满了密密麻麻的招牌。这种感觉，就像是城市纪录片《香港》的老街。
但比起安格尔看到纪录片中那高低错落的招牌，这里的招牌虽无霓虹闪烁，却带着一股特有韵味，魔纹的力量无处不在。
而且安格尔随意抬头，就看到了好几个售卖炼金药剂的店铺，那招牌的药剂瓶简直就像是连锁一样，不过是大小颜色的区别罢了。
要知道在暮色深井，安格尔也没有看到几家药剂学店铺，这里不过是天空机械城一角，就看到了不下于四家药剂店铺！
“想要买什么，可以给我说。”
就在安格尔感慨时，一道伴随“桀桀”怪笑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只要你答应成为我的魔偶，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安格尔原本震惊之情，蓦然收束。说话的自然是博古拉，从他醒过来后，这还是博古拉第一次和他说话，说话的内容直指核心要素。
安格尔收敛起眼神，低眉道：“我并没有什么需要的。”
博古拉回过头，眼神炽热的看着安格尔，彷如蛇信一般的舌头几乎就要抵住他的耳垂：“我随时等着你向我提要求，桀桀桀……”
博古拉说完后，突然飞向天空：“迪亚波罗，带着所有人回我的堡垒，一个都不能少。”
说罢，博古拉身影一晃，不知消失去了何处。
暗影走到安格尔边上，安慰性的道：“别担心，我会帮你逃出去的。”
话音未落，却听到“噗呲”一声，原来是一直跟着他们的黑眼圈青年发出的嗤笑。
“迪亚波罗，你比以前仁慈许多嘛。”黑眼圈青年的声音很是飘忽与湿腻，听着很不舒服。
暗影冷笑道：“法尔加，你是皮痒了吗？”
暗影一边说着，一边眯着眼卷起袖子，朝着黑眼圈青年法尔加走去。看上去像是在座站前挑衅。
法尔加声音一滞，脚步猛地后退几步，七八只黑色蝙蝠扑腾着翅膀，从他背后浮现。
“我也正想试试，你的水准到底够不够天才之名。”法尔加虽然与暗影相差足足一阶，但他却丝毫不惧，反而跃跃欲试。
未等暗影动手，法尔加率先指挥蝙蝠攻击起了暗影。
暗影不躲不闪，笑嘻嘻的看着法尔加。法尔加正一头雾水时，他听到耳边传来古怪的机械声：“哔哔——发现战斗能量波动——”
一只金属制作的眼睛突然飞到法尔加头顶：“检测到是所属波动为召唤阵——请立刻停止施法，否则将会被纳入驱逐人员名单。”
法尔加一愣，他看向对面的暗影，“明明是他先挑……衅。”
暗影此时却是在摸着袖子，整理衣领：“我就理理衣领，谁跟你打架啊。魔能眼，记住他的样子，下次他再施法，给我狠狠削他！”
法尔加气的眉毛竖起，显然是暗影先前发现了魔能眼，故意演了一出戏。哪怕他现在立刻收起魔力，在魔能眼中他已经进入了待观察名单，估计他以后在天空机械城的行动，都离不开魔能眼的锁定了。
“你！”法尔加气的指着暗影，又指指安格尔，“我记住你们了！”
你们？
默默躺枪的安格尔：“……”发生什么事了？
等到魔能眼离开，暗影才拍拍安格尔肩膀：“本来不想教训他，但这家伙居然惹到我头上了。”
第447节 魔偶堡垒
自从法尔加被暗影坑了以后，他便远远的吊在他们背后。因为博古拉的命令是所有人都必须回堡垒，所以法尔加也不敢擅自离队。
法尔加阴渗渗的眼神就一直盯着他们。
暗影低声道：“那家伙心眼小的跟伊莎贝拉有的拼，别理他。”
暗影身边的小豆丁图犽也点点头：“对，安格尔哥哥别理他，他就是个幼稚鬼。上次他还偷偷的想要给嘟嘟上主仆契约，被我给发现了，他还不承认。”
图犽抱着嘟嘟，肉短的手不停的揉着嘟嘟的腹毛。
图犽是博古拉才收的学徒，安格尔是昨天才知道的。他入门不过短短一年，如今已经到了一级学徒的瓶颈，可见其天赋是不可小觑的。
而且他的那只宠物嘟嘟……安格尔有点看不透，总觉得在那可爱的外表下，潜藏了一股恐怖的力量。
他也曾询问过暗影，暗影却是笑而不语，只道嘟嘟是图犽的天授魔宠，出生就在一起。别看它只是幼崽的样子，又萌又可爱，但力量不可估测，说不定已经到了可以媲美娜迦的程度。
“法尔加是‘永寂黑鸦’陶洛士的徒弟，也是陶洛士的亲族。”顿了顿，暗影继续道：“也正因为如此，法尔加的性格有点嚣张，自以为有个靠山就了不得。我估计他看你不顺眼，就是觉得你的风头比他大。”
“我的风头比他大？”安格尔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风头。
“自从我说了你曾经接触过神秘后，昨天一天就有很多巫师上门，想要拜访你。不过巫师塔有导师的结界，他们进不来罢了。”暗影摊手道。
有正式巫师拜访我？安格尔突然觉得这件事太离奇了，正式巫师和学徒的距离这么大，绝大多数巫师甚至视学徒为蝼蚁，居然有正式巫师愿意“不耻下访”？
“反正你现在是出名了，不过影响力可能暂时没传开。但名声这件事，传播速度很快的，很多巫师宅在家里就喜欢看八卦，说不定没几年，你就可以名扬巫师界了。”暗影说罢，似乎也有些作为朋友与有荣焉的得意。
安格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对名声没有什么概念。所以他暂时还没有料到，名声鹊起后，可能会带给他什么样的后续，好的……亦或者坏的。
从传送大厅走到博古拉堡垒的这一段路，他们走的很悠哉。反正博古拉没有规定时间，他们索性边逛边走。
这一路上，安格尔也渐渐窥视到了天空机械城的真实一面。
先说人的部分，天空机械城虽然有很多超凡者，但更多的还是凡人。这里的凡人，多数都是超凡者的亲族，他们很多都经营着族内的店铺，安格尔去逛了几家店铺，几乎都是凡人在做销售工作。至于超凡者，倒是很少在街上闲逛。
根据暗影所说，超凡者其实多聚集于机械城的反面。
说到正反面，就要提到天空机械城的构造。
机械城有正反两面，正面是主城区，传送大厅、拍卖会、普通店铺以及其他势力的驻扎地都在正面。
反面则在机械城的下方，也就是烟囱密集的地区。踩在大地上，抬头一看，看到的就是机械城的反面。
别看反面地区以肉眼来看，无论建筑或者生物似乎是倒悬的，但那里的重力规则却有异，真正抵达了反面是没有倒挂的感觉的。
天空机械城作为一个巫师组织，其真正的基地就在反面。
“原本导师也住在反面的，但那里被一群炼金术士搞得乌烟瘴气，导师便搬到了主城区居住。”说到这，暗影也有些感慨：“其实反面的魔力浓度要高一些，但因为环境太差，大部分非炼金系的巫师都住在了主城区。反面现在沦为炼金术士以及巫师学徒的乐园了。”
“不过反面有很多炼金术士特有的道具和材料售卖，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过去看看。”暗影建议道。
安格尔摇摇头，他现在暂时不缺材料，他缺的实力……
说了这里的人与结构，还有一点比较特别，便是——规矩。
天空机械城的正面，也就是主城区，布满了魔能眼。它们的作用就是监控战斗时的能量波动，坚决抵制任何人在这里发生械斗。
如被发现的话，会被列为天空机械城的黑名单，未来拒绝往来。
当然……这个限制令仅限于学徒，以及一部分实力较弱的巫师。
花了接近两个小时，他们终于来到了博古拉所住的堡垒。
堡垒的外形就是个半球形，看上去没有稀奇的地方，但安格尔注意到堡垒的周围有很多古怪诡异的魔偶。有活体魔偶，也有尸体魔偶，还有稀奇古怪材料炼制的魔偶。
男女老少，人畜植灵，奇形怪状，充满着诡异的气息。
他们一行人踏进堡垒范围时，安格尔只觉一股阴寒的氛围笼罩着这里。这些魔偶也随着他们的步伐，而转动呆滞冰冷的眼睛注视着他们。
法尔加原本是吊在他们身后三四十米，当抵达堡垒时，也马不停蹄的跑到暗影身边，不敢远离。
“不要离开我十米范围，否则那些防御魔偶会对你发起攻击。”暗影道。
一路无事，抵达了堡垒。
堡垒外有一个漂浮在半空中的金属圆球，和先前碰到的魔能眼很相似。
“迪亚波罗先生，欢迎回家。”魔能眼发出机械的声响。
“卡扎管家，你带这个臭蝙蝠……去二楼客房。”暗影指着法尔加，命令魔能眼道。
“卡扎收到。”魔能眼的眼瞳中发出一道淡淡白光，指向某处：“请客人跟我来。”
法尔加阴沉着脸，狠狠瞪了眼暗影：“迪亚波罗，我们走着瞧。”
“谁理你。”暗影啐了一声。
法尔加显然对这里很熟悉，几乎不用魔能眼带路，自己就率先离开。
“走吧，烦人精走了。我带你去你的房间。”暗影对安格尔说完后，又对图犽说：“你自己回去，乖乖的冥想，晚上我来教你戏法。”
图犽眼睛一亮，点点头。不过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一脸赧然的看着安格尔：“安格尔哥哥，我看到你的鸟了。”
暗影一副看变态的眼神盯着安格尔。
“上午我带着嘟嘟出去玩的时候，在门缝里看到你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只小鸟。”图犽手里比划着一只小鸟的模样。
暗影见状，恍然明白图犽说的鸟其实是托比。
安格尔一直把托比放在手镯内，让芭芭雅带领族人照顾着。上午他在为库拉库卡族制造饮用水时，芭芭雅说托比的眼皮在跳动，似乎有要苏醒的迹象。安格尔将它拿出来照看了一番，但托比依旧在沉睡。
也就那么一瞬间，没想到就被图犽看到了。
“那只鸟身上的衣服好好看，安格尔哥哥能帮嘟嘟也作一身衣服吗？”图犽将嘟嘟高高举起，举到安格尔面前。
嘟嘟是一只猫科动物，随着被举起，尾巴自然而然的勃起，挡住关键部位。
未等安格回答，暗影却是一把拍向图犽的脑袋：“小滑头，外面卖衣服的多的是，你想让你安格尔哥哥给嘟嘟制作衣服，还不是打算敲诈一件炼金防具，别以为我不了解你的想法。”
一边说着，暗影将图犽推到一边：“巫师界卖萌起不了作用，明白什么是等价交换嘛？想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赶紧带着嘟嘟回去。”
图犽瘪瘪嘴，一步三回头的走进了堡垒。
安格尔虽然没有打算帮图犽炼制什么防具，但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也有些痒痒的。戴德威亚给他的那件附加魔力壁垒的衣服已经坏了，他除了万御新星魔纹皮卷外，的确缺少一件能派上用场的防具。
他手中还有阿克索的蛇鳞，虽然目前想要炼化有点不现实，但如果能缝制出一件护心甲，应该也能起到很大的防御效果。
安格尔一边在脑海里构想着，一边随着暗影走进了堡垒中。
“你最好别把多多洛放出来，导师能容忍你，不一定能容忍其他人。”暗影带着安格尔去了暂居的卧室后，对他警示道，“托比倒是无所谓，毕竟魔宠是每个巫师都该有的东西。”
多多洛目前还在跟着芭芭雅奶奶学习说话认字，安格尔去看了一下，发现多多洛也不闹腾，进度竟然比杜姗奶奶教授时还要快一些。
不过让安格尔注意的是，多多洛时常将眼神瞟向空间中的行李袋，那里面装着他的碗。如果不是限制了他行动范围，估计多多洛第一时间就会去拿碗。
“我明白。”安格尔点头同意。
“这两天你先安心的住在这，我去外面联系一下过往的朋友，看能不能帮你找个可以隐藏的地方。”暗影顿了顿：“至于净化花园……上次的话，我已经和你说了，你最好放在心上。多考虑一下。”
“导师那边，你可以先不用管。早上我听导师道，最近天空机械城会发生一件大事，他这几天可能都会去机械城反面处理事宜，应该不会立刻逼迫你做决定。但你也要做好准备，最好能在导师回来前，告诉我你的想法，做出决定。”
第448节 净化花园的蹊跷
三天后。
夜半，安格尔结束了冥想，站在窗前。
他的房间在堡垒的六层，位于堡垒地面以上的最高层。透过窗户，借着月色，他能清楚的看到堡垒外一层又一层的魔偶军团。
或许是感应到了安格尔的注视，那群诡异的魔偶齐刷刷转过头，用阴冷的眼神盯着他。
月白色的淡芒洒在它们冰冷的脸上，更显得诡异非常。
它们的眼神死死的注视着他，似乎在告诫他不要轻举妄动。
这些魔偶的实力分布错落，安格尔隐隐感受到，其中至少有复数个以上的巫师级魔偶。当巫师级的威压逼近时，安格尔强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退后几步。
窗帘一拉，所有的威压俱寂。
这三天已经不知多少次了，只要到了晚上，每次靠近窗户，都被这群魔偶威逼回去，哪怕站在窗口也不行。
安格尔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如今的苦中找乐。至少可以在这些魔偶面前，练一下抗压能力。
但无论如何，终归还是憋屈的。
在夜魔城时，面对莉迪雅，因为实力的差距无奈同意了不平等的约定；面对暮光，他更是因为没有回手能力，而落入如今境地；在寂静岭时，伊莎贝拉虽然放过了他，但安格尔没有忘记被追杀时的愤怒与痛苦；博古拉虽然暂时没有对他做什么，但从窗外那些魔偶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他被软禁了。
种种事迹都在催促安格尔，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是多么的渺小，多么的微不足道。
哪怕他目前的实力，在同侪中占据绝对的领先地位，但有时候站的越高，看的越远，才会明白自己的实力有多么低微。
他没有在猴子里称霸王的想法，他只想早一点脱离被玩弄与**控的命运。
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自我实力的提升。
在这三天里，他不停的完善着戏法模型。如今思维空间中的精神力模型，已经出现很明显的“散射”意味。再继续完善下去，模型将蜕变成“蛛网”，向思维空间各方衍射。
但安格尔却没有再继续完善精神米模型，不是不行，也不是不愿，而是不敢。
《奇点散射冥想法》不愧是特殊引导法中目前发现的最强法，正如它记载中所述，在未进入巫师级前，它几乎没有瓶颈。
如果他继续完善下去，安格尔很有可能直接触摸到三级学徒的境界。
这是安格尔目前所不能的，因为他很清楚，在半年前落入空间夹道时他才进阶到二级学徒，基础还未夯实，贸然就再次提升，很有可能会导致大厦倾覆。
可是……
时间不等人，他如果再按部就班的等待基础打牢，起码要好几年的时间。这时间对于超凡者来说很短，但对于凡人而言却很长。
乔恩还在远方等他归来，他不能停下脚步。
安格尔陷入了沉思，他想要提升实力固然是目前要紧的事。但无视基础贸然行动，这是对未来的不负责。如何做到快速的弥补基础，常识性的知识未来可以慢慢说，身体上的不足……净化花园应该是可以的。
一想到净化花园，安格尔的心情又落到谷底。
那日暗影和他说的话，言犹在耳——
“以前每次开放净化花园，都是你争我夺的抢名额。外传什么名额很多、很宽松，都是假的，你也知道增益型的巫术花园，法则是会被消耗的，我们天空机械城连自我需求都满足不了，哪有外人的空间。”暗影当时说完这番话后，总结道：“所以，这一次净化花园的开启特别奇怪，居然只要爬天空塔到达顶端就可以进入。以前进入净化花园的标准，可是无限战塔要爬到30层以上才行！”
挑战无限战塔的先决条件，是天空塔15层通关才行！
以前是最低30层的无限战塔，才有净化花园的名额。如今却是放宽到整个南域巫师界，只要通过天空塔就能进入其中。这中间不用暗影赘述，安格尔自己都感觉到了蹊跷。
“所以，这一次的净化花园绝对不简单，很有可能暗藏问题。”暗影的意思，其实就是劝阻安格尔不要进入净化花园。
经过这几天的思虑，安格尔的确有想过接受暗影的帮助，先逃离为主。
但是……净化花园对他目前的吸引力却是极大。
是选择离开，或者说，留在这里等待净化花园开启？
安格尔沉默了一晚上，结合了目前的状况，其实心中已经有了偏向。
……
晨曦微露。
安格尔正想着要去找暗影，将自己的决定说出来，暗影却是率先一步找了过来。
“这几天过的如何？”暗影推门而入。
安格尔指了指窗户外：“不如何，每天晚上路过窗户都如临大敌。”
暗影走到窗前，看了一眼外面的层层魔偶，笑道：“这是防卫魔偶的自主功能，只要是陌生人都会如此，法尔加这几天也在接受这样的洗礼。”
“你的意思是，这不是博古拉大人刻意针对我的？”
“不是，导师的性格其实很纯粹，不会在这种细节上特意搞动作。”顿了顿，暗影将窗帘拉下：“你想的怎样？是打算离开，还是……”
“我暂时不会离开天空机械城。”
“看来你是选择了净化花园。”
暗影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或许，你选择净化花园是对的。”
安格尔眼神带着疑惑看过去。
“我这几天都在和以往的朋友联系，希望能帮你走私人传送阵逃脱。或者说，你选择净化花园的话，给你找一个安全的躲避处。”暗影轻描淡写的将自己这几天做的事情说了出来，虽然只是简单几句话，安格尔却听出了其中绝对消耗了很多人情。甚至，暗影连他选择净化花园的后续都想好了。
安格尔没有再说什么“谢谢”的客套话，只是默默将暗影的这份心意记在了心上。
“我之所以说你选择可能是对的，是因为我得到了一个消息。净化花园的确如我所说，可能出现了问题。但这中间，或许也有大机缘。”
“大机缘？此话何解。”
“这一次我们天空机械城派了十个巫师学徒进入净化花园，这十个学徒全是真正的天才。”暗影顿了顿：“其中甚至还有两位真知巫师的子嗣。”
“这群天才是组织培育的核心种子，全都传授了特殊引导法，其中甚至还有特殊体质之人，未来不可限量。”暗影在心中默默道：当然，你比他们更妖孽。
“组织不可能送他们去死，所以这次净化花园，不可能没有生机，而且这生机还有可能是大机缘。”暗影说到这，对安格尔感慨：“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机缘，但势必好处多多。而且我还听了一个传闻，不知真假。”
“各大巫师组织，都派了天才后辈前来。导师这几天，似乎所忙之事也和此有关。”
暗影将消息说完后，又忙不迭的走了，他自己也起了兴趣，想要多打听一些有关净化花园的事。
在走之前，他告诫安格尔：“我其实可以为你在反面提供一个比较隐蔽的藏匿处，但如今城内气氛很诡异，我觉得你最好还是留在堡垒里比较安全，导师这些天应该也没空找你麻烦。”
暗影最后留了一个“等我消息”，便离开了。
安格尔思量了一会儿，重新回到了桌前，无论净化花园变成如何，提升战斗力准没错。
他的恐惧术已经研究了大半，如无意外，应该在这一周内可以初步取得成果。恐惧术本身就是因人而异，针对性很强。如果再加上了魇幻效果，他的战力应该可以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时间飞快流逝，一周过去了。
这天晚上，安格尔将恐惧术最后一点纸上算法完成了，接下来就是按照记载，在万象轴上进行戏法模型的构建。
安格尔打算一鼓作气，彻底将恐惧术化为己用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声音清脆而空幽。
安格尔下意识的看了眼墙上的壁钟，时间已过午夜，恰好是凌晨整。这个时间点，哪怕超凡者平时很少休息，也没有人特意会选择这个时候拜访。
“谁？”安格尔皱眉问道。
隔了好半晌，一道机械化的声音传了进来：“尊贵的客人，卡扎有事求见。”
卡扎？安格尔听暗影提过，卡扎是升级版的魔能眼，内里负载机械核心，目前是堡垒的管家。
安格尔没有开门，而是谨慎道：“请进。”如果真是卡扎管家的话，以它的权限应该是可以直接进入房内。
安格尔的话音落下，房门上的锁出现一丝清脆声响。
房门打开，门外漂浮着的正是安格尔在堡垒前看到的卡扎管家。
金属制作的巨大眼球，慢慢飘进房间，最后悬定于安格尔身前。
“卡扎管家，不知来我这里有何事？”
卡扎“嘎吱”两声：“尊贵的客人，米多拉大人想要见您，大人已经在客厅等着了。”
第449节 米多拉的请求
长廊深幽且静谧。
每隔一段路，一盏壁灯引照着前路。卡扎飞在前方，安格尔则安静的跟在他身后。
米多拉是谁？安格尔并不知道。在寂静岭的时候，暗影曾经提过这个名字，不过当时他并没有过多去注意。
如今这个叫米多拉的人，却突然要与他见面，这让安格尔有点疑惑。
但根据卡扎对米多拉的称呼可以推测，米多拉至少也是巫师级的人物。一位巫师的邀约，且对方已经率先来了，安格尔作为一个后辈，不得不应约。
对于此次的会面，安格尔的心情还算平静，无论米多拉是谁，找他有何事，在博古拉的宅邸里，他的生命安全应该是无虞的。
走廊一个转弯，安格尔意外的发现暗影靠在墙边。
“卡扎管家，后面交给我，你去忙吧。”暗影打发了卡扎离开后，走向安格尔。
“见到我是不是很惊讶？”暗影痞痞一笑。
“走吧，我带你去见米多拉大人。”暗影示意安格尔跟上，“你别担心，米多拉大人是我好不容易忽悠过来的，只要你能得他眼缘，导师就算想要动你，也要看看米多拉的脸色。”
“他是谁？”安格尔终于吭声。
暗影对安格尔比了个“嘘”，然后低声道：“记住加敬称，很多实力比他高的巫师，都要尊称他一句大师。至于你，跟我一样，称呼大人就行。”
暗影说罢，简单给安格尔介绍了米多拉其人。
米多拉是一位炼金术士，而且已臻大师级别。他精通的方向是药剂学，但在金石学上也有建树。虽然实力堪堪达到巫师级，但其在整个天空机械城都属于众人尊敬的地位。
当然，这个“受人尊敬”绝大多数是因为米多拉的炼金成就，但还有一部分却是因为米多拉对博古拉的影响。
“米多拉是导师的启蒙之师，导师对他十分尊敬，甚至在很多事情上，都能影响导师做决定。是整个机械城中不靠实力，唯一能克制住导师的人。”暗影略带得意道：“本来你的事，我很早就想到米多拉大人这条路，但他已经闭关两个多月，我以为肯定走不通了。”
“但没想到，晚上他突然结束了闭关。我立刻跑去和他说了你的事，听说你接触到了神秘层面，他对你很有兴趣，连夜就过来了。”
见安格尔依旧不置一词，暗影以为安格尔在担忧米多拉的态度，故而安慰道：“米多拉大人是学院派的巫师，待人接物都很温和，你无须担心。”
安格尔略微点点头，算是应了暗影的话。
对于暗影的安排，安格尔心中自然是感激的，但陡然间要面对一个炼金大师，他其实还是有些紧张。
很快，他们来到了客厅。还在帷幔外时，已经能听到内里的私语声。
掀开遮掩的帷幔，暗影与安格尔走了进来。
安格尔进屋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坐在独栋沙发上，带着单边眼镜，正观察着手中一瓶淡绿色药剂的老人。
他的头发是橘红色，不过乍一看有些干枯，还带有明显的烟熏火燎的卷黑。
他穿着也很朴素，唯一值得注意的，便是外露出的皮肤上，有很多金属环与金属网。安格尔在书上看过，这是一种金属外接骨，是辅助炼金的器材，十分昂贵。
这老者应该就是暗影所说的米多拉大人。
除了米多拉外，客厅里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抱着嘟嘟的图犽，另一个则是位身材极其魁梧的中年大汉。他们刚才在帷幔外听到的私语声，便是他们发出的。
安格尔看着那个魁梧大汉，眼中闪过一道异色。他似乎在哪儿见过此人……
“迪亚波罗，你们来了？”温和的声音从老人口中发出，“你就是安格尔吧。”
安格尔回过神，看向老人，微微颔首。
对方笑了一下，眼睛中泛起淡淡光芒打量起安格尔，不一会儿他收起眼中的光辉，闭上眼陷入了沉思。
在他沉思时，另一边的魁梧大汉也打量起安格尔。看了一会儿，他暗暗嘀咕“怎么有点眼熟”。
“这边坐。”米多拉睁开眼后，对安格尔道：“你曾经差一点炼制出一件神秘道具？”
暗影正待谦虚几句，米多拉却直接跳过这个话题，直入主题：“迪亚波罗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伊莎贝尔重现南域，夺了你炼制出的一半神秘之灵。”
“另一半神秘之灵，融入到了你炼制的武器中。哪怕只是一半神秘之灵，想来应该也有几分神秘之力。我这次前来，便是想向你征询一下，可否将那把武器借我一观？”
安格尔一愣，半晌未说话。
米多拉并没有催促，同为炼金术士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点过于唐突，毕竟这是对方的秘密，甚至可能是战斗底牌，就这样拿出来给他人观瞻，哪怕换做是他自己，估计都不会同意。
但米多拉依旧提出来了，只因为他太想知道“神秘之力”的规律。他曾经借观过很多神秘道具，但因为神秘之力太浓郁，他根本没有什么发现，如今难得遇到一个“半步神秘”的道具，心理就有些忍耐不住了。
“我知道可能有点唐突，如果你能借我一观，你可以向我提出一个要求，只要不违背我的价值观，以及我能做到的，我都可以答应你。”米多拉淡淡道。
安格尔思索片刻，从手镯中取出了轮回序曲。
米多拉没有第一时间注意他手上奇形怪状的武器，反是看向了他的空间手镯。
米多拉眼睛再次出现了光芒，不过这一次光芒却带着淡淡的金黄色光芒。
“很不错的复合效果空间手镯，你的这个手镯应该是刻画了一个了不起的魔能阵，这个魔能阵我居然也没有见过。”米多拉沉思一会儿：“不过从几个纹路推断，应该是某种隐形能力的道具？”
“是的，魔能阵的名字为无边静寂。”安格尔回答道。
米多拉见安格尔直接说出了魔能阵的名字，眼睛一亮：“这个手镯是你自己炼制的？”
安格尔也没有隐瞒，点头道：“是的。”
当安格尔承认这个事实时，场上所有人都露出了惊疑之色。空间道具可是少见的东西，而且还是复合效果的空间道具！
站在一旁的魁梧大汉看着安格尔手腕上的镯子，眼中也浮现了一丝贪婪。他虽然已经臻至巫师境界，但目前也还没有空间道具……
“魔能阵附魔可不是那么简单，你不仅做到了，还双线操作。”米多拉原本看安格尔眼神其实更多的是像在看着一个不错的后辈，但如今却是多了一份同道的亲切。他深知双线操作的难度，一心二用不说，两个魔能阵要同时刻画，且必须做到首尾相连，这种高难度的技巧，甚至很多炼金大师都做不到。
“以你现在的魔力，应该是不够的。你应该是用了能量稳定器吧？”
“是的。”
“我估摸着，至少也得烧个数千魔晶吧。如果一次失败不成，第二次……啧啧，年轻人的确大胆。我在你这个年纪，可不敢如此去做。”米多拉笑着将这个事实说出来，引得众人再次咋舌。
米多拉接过了轮回序曲，眼中泛起金光，开始观察着这把枪。
趁着米多拉观察的空隙，暗影悄悄蹭到安格尔边上，带着奉承的笑，指了指安格尔的手镯：“什么时候我搞到了材料，你也帮我炼制个呗。”
安格尔点头，暗影帮了他很多忙，帮他炼金也无妨。
“我也要！”图犽也凑过来，眨巴眼睛装可爱。
暗影一把推开图犽：“滚滚滚，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图犽瘪嘴，放嘟嘟上去狠狠的咬了暗影一把。暗影惨叫一声，指挥加米上前去削他！
一时间，沙发成了混战的战场。
半晌后，米多拉抬起头，收了单边眼镜。
“这个武器，你取了名字吗？”
“武器的样式叫做枪，这把枪我取名为……轮回序曲。”
“轮回序曲。”米多拉在嘴里咂摸了几句，指着弹匣的位置：“这把枪上面的魔能阵，我也没有见过，想来应该是铲除亡灵的效果。但这个匣中装的东西，有点奇怪。你能说说，这是什么吗？”
安格尔：“这是枪的弹药，但它具体效果……我也不知。”
米多拉看的出来，安格尔并没有说谎。他微微颔首：“我用纳尔达之眼看过了，这子弹中有神秘的效果。想来就是那一半神秘之灵所产生的异变。”
“我也不探究他的具体效果了，这一次我的收获很大，谢谢你的慷慨。”米多拉将轮回序曲递还给安格尔。
米多拉又询问了一些关于神秘之灵的问题，不过他谨守了一个底线，他并不去关注武器的具体特效，也没有询问安格尔是如何度过异兆的，很尊重安格尔的个人隐私。这让安格尔在聊天时，感觉十分的舒服。
又聊了一会儿，米多拉很满意安格尔的学识，但时间已经不早，图犽不停的打着哈欠，米多拉便站起身，带着魁梧大汉告别离开。
在离开时，米多拉对安格尔道：“最近我都会在魔药小屋，我期待你来和我交流。”
不等安格尔回答，暗影抢先答道：“一定一定，我明天就带安格尔过去！”
等到米多拉离开后，暗影笑道：“有米多拉大人这番话，你的禁足令应该是解开了，而且米多拉大人也送了你一份承诺，想来导师如果真要对付你，米多拉大人应该不会坐视不管。”
重回卧室后，安格尔自己对今天的交流也很意外，他还是头一次，发现一个巫师居然愿意用这种平等的口吻和学徒交流。
只看重技术，不看重层次，大概这才是一个炼金大师应有的风范吧？
不过，安格尔对于今天的会面还有一个疑惑，便是有关那个魁梧大汉的。
他的身份是什么？为什么他会感觉如此熟悉？
第450节 真理的天空
另一边，米多拉带着魁梧大汉离开了博古拉堡垒。两人直接飞到半空中，他们的目标是机械城反面的魔药小屋，那是米多拉的家。
“导师，你是要保住那个小学徒吗？”魁梧大汉问道。
“他的天赋很高，而且应该获得了一份了不得的炼金传承。”米多拉沉吟道：“炼金传承本就稀少，不应该断绝于此。”
魁梧大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如果导师不想传承断绝，其实可以直接读取他的记忆。”
“他的天赋配的上这份传承。”米多拉对安格尔的传承倒是不甚在意：“而且，这份传承与我的炼金思维相左，我得到也没有用，没必要因此毁了一个天才。”
魁梧大汉想想也觉得是这个理，其实留一份情也不错，安格尔明显是一个“炼金大师”的潜力种子，未来说不定他也可能会找安格尔炼制道具。如果安格尔真的得到了“神秘炼金术士”，那它们的这份情就更有价值了。
魁梧大汉想到这，也渐渐明白了米多拉的想法。不过，他心中其实还有一个疑惑。
“萨博，你飞过了。”米多拉已经落地，看着空中还在往前飞的学生，摇头道。
魁梧大汉萨博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落回导师身边。
“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米多拉走向魔药小屋。
这座魔药小屋，其实真的只是“小”屋，一个简简单单的木房子，甚至比起拜占山脉的守林人木屋还要来的简陋。
外观来看，只有一间木屋。烟囱升起袅袅青烟，可见内里壁炉中应该燃着火。
窗户是玻璃做的，在夜色下隐隐透着橘黄色的光，看上去很是温馨。
“我在想那个小学徒。”萨博揉了揉太阳穴：“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他，但我翻了很多记忆匣子，还真没发现对的上号的。”
正式巫师的记忆力大多超群，如果精神力数值特别高的话，其中一小部分巫师的记忆力甚至可以达到“超忆症”的地步。但萨博的外号是“疯熊”，他走的是血脉侧的路子，偏偏精神力数值并不高，堪堪12点。
所以他的记忆力更多的是像个匣子，存在脑海中。虽然有很多记忆画面，但想要翻找也不是容易的事。
“噢？你还见过他？”米多拉打开门走进魔药小屋，屋子里也没有扩展魔纹，就是个温馨的小窝。有一个胖胖的大婶正在桌子前用铁盒子制作面包，见到米多拉回来，用围裙擦了擦手，迎了过去。
“耶丽雅夫人，晚安。”萨博向大婶恭敬的打起招呼，耶丽雅是米多拉的原配夫人，两人从学徒开始就一直住在一起。
“萨博来了，来尝尝我做的烤署茸面包片。”耶丽雅笑着从铁盒子里取出温热的面包片，“老头子，你也来一个。”
“你们今天去见了迪亚波罗说的炼金术士了，怎么样？”耶丽雅问道。
“很不错，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米多拉道，“我已经邀请他到家里来了。”
“看来他真的很入你的眼。”耶丽雅笑笑，然后对萨博问道：“你今天看到图犽了吗？他怎么说的？”
萨博点点头：“他在寂静岭呆了大半年，可想夫人呢，说明天就过来看您。”
耶丽雅满是皱纹的脸，露出慈祥笑意：“那就好，我得去准备准备点吃食，这小皮猴子明儿来了估摸得闹翻天。”
虽然口中在笑骂，但他们都知道耶丽雅是多么喜欢图犽。可以说，完全是把图犽当自己的孩子在养。
“图犽去年才入的门，也不知道你看重他哪一点。”米多拉对自己的夫人笑道：“上次他来我的实验室，本来说教给他一点炼金基础，你生怕他累着，让他坐在一边‘监督’我炼药，最后我还要大出血，你这也太宠溺了。”
耶丽雅没好气反驳道：“什么大出血，不就几瓶莹绒药剂嘛，你都嚷了大半年了。”
耶丽雅反驳时，萨博却是眉头轻轻簇起——图犽是去年才入的门，他听到耶丽雅夫人说这话时，福至心灵一般，脑海闪过一道片段，去年，去年……
萨博突然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米多拉与耶丽雅看过去，不知道萨博为何突然高声叫道。
“那个叫安格尔的小学徒，我想起在哪儿见过他了！”萨博翻阅着记忆匣子：“去年上半年我接了个镇守任务，镇守紫荆号船舰，顺道出门散散心。当时紫荆号上有三个巫师组织去其他大陆招收天赋者，安格尔当时就是被白珊瑚浮岛学院的一个学徒带上船的。”
“你是说，安格尔是白珊瑚浮岛学院的学生？”米多拉回想着这个巫师组织，白珊瑚浮岛学院似乎并没有比较出名的炼金术士。
“不是，他没有拜在白珊瑚浮岛学院。”萨博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古怪，在米多拉的疑惑眼神中，蹦出了一句：“我觉得，博古拉阁下这次可能会栽个大跟头。”
“你的意思是……安格尔的师承很了不得？”
萨博点点头，解开了谜底：“如果中途未生变的话，安格尔拜入的应该是那位南域杀神……幻魔大师门下。”
幻魔大师，桑德斯！
听到这个名字，无论是米多拉，亦或者耶丽雅都愣住了。这可是个惹不起的主，如果安格尔真拜在他门下，博古拉说不定还真会栽个跟头。
“你确定？”
萨博点头，将当时发生的情景简单叙述了一遍。
一时间，魔药小屋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耶丽雅才打破沉默：“真是幻魔阁下的话，应该不会为自己的徒弟出头的吧？你们想想鲜血女巫。”
米多拉摇摇头：“这不一样，且不说安格尔作为炼金术士的价值，光是他被博古拉抓住的‘点’，就站不稳脚。”
“也对。博古拉那臭小子，也不知道得了什么失心疯，对金发碧眼那么执着。”耶丽雅叹了口气：“不过现在还有救，应该还有弥补机会，你不是说要邀请他到家里来吗？干脆就让他住在家里吧，免得博古拉发疯。”
萨博也同意耶丽雅夫人的话，他迄今为止还没有忘记，当初在云鲸上面对桑德斯时的无力感，对方只是轻轻一瞥，他几乎就快要跪在地上。如果桑德斯真的要借题发挥，博古拉还真的很容易踢到铁板。
米多拉皱着眉，沉吟道：“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弥补，我今天去了趟晶体大殿，听到一则消息……昨天，桑德斯已经抵达了天空机械城。”
“萨博，你去找找博古拉，和他说清楚。我去带安格尔到魔药小屋。”米多拉吩咐完后，立刻出了门。
耶丽雅在身后补充了一句：“记得将图犽也带过来。”
……
这一晚，注定不是个平静的夜。
在天空机械城的主城区，中央偏右有一条深幽的街道。别看黑漆漆的，店名招牌不似商业区那么多，但实际上这里是出名的娱乐消费区。
内里吃喝玩乐的都有，光是极乐馆就设了两三家，男性向的女性向的，甚至更变态的在这条名为“宾士威曲字改”的街道中都有。
一个小胖子喘着大气，跑进了宾士威曲字改。他浑身是汗，“哼哧哼哧”的走进一栋小楼。
从他的衣着打扮，以及身体素质来看，毋庸置疑这是一位普通的凡人。当然，生活在天空机械城中的凡人，多是有超凡者亲属的，这位也一样，他叫普莱德，他的父亲与孪生哥哥都是巫师学徒。
借着父兄的帮助，普莱德目前的工作其实也和超凡有关，而工作地点正是眼前的小楼中。
他刚一进入小楼，就看到一片忙碌的景象。
浆纸漫天飞舞，看上去很是凌乱，但没有一张纸落在地上，仿佛有自主意识一般，各归各位。
普莱德右手边有一张桌子，虽然有椅子，但主人并没有坐在那儿，反而是在吧台和人聊天喝酒。但他桌子上的笔却在自由的移动，撰写着一篇篇辞藻优美的稿子。
普莱德知道这是一种精神力的运用方法，他曾经在父亲的书房也见识过类似的场景。
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不过，他的精神力数值只有9，没有达到天赋者的标准。
不过普莱德并没有放弃，他从父兄那里得知一种药剂——凛夜药剂，可以增添精神力2点，只要有凛夜药剂他也能成为天赋者。
凛夜药剂虽然很贵，但父兄那里的存款，加上他自己挣的钱，已经占了一大半。如果今天由他主持的独家能持续热卖的话，靠着奖金说不定不久后就可以去找药剂学大师求药了！
想到这，普莱德的心中稍定。
他左手边的桌子，是个戴着眼镜的大胸女孩，她也是个凡人，名为乔琳，是普莱德午夜梦回的女神，不过一直对他若即若离。
乔琳如今正在审稿，从各地飞来的稿件，会有三审。她是初审员之一。
没错，普莱德工作的就是一间杂志社。一家服务于正式巫师的杂志月刊社，其名《真理的天空》。
今年是《真理的天空》创刊第555年，这个月的刊号则是6666期。
这是值得纪念的一期。
无论对杂志社，亦或者普莱德。
对杂志社而言，这是一次大胆的尝试，因为头一次他们用凡人来主导刊物。
对普莱德而言，这是他一次鱼跃龙门的机会，因为这一期《真理的天空》的负责人就是他。
“普莱德，样刊已经出来了，我感觉应该不会比上期差。”乔琳笑着递过来一本宽大的册子。
普莱德与她一起，为了删选稿件，就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以凡人的身躯来说，普莱德已经到了极限。
“我相信你。”普莱德没看样刊，顺势撩了一下梦中女神：“只要不比上期差，解放了超凡者的时间，冯斯曼大人答应未来会继续让我做主编，到时候我们……”
乔琳嗔笑一声：“贫嘴，你先看看样本再说吧。”
第451节 如夜之坎特
普莱德拿起样刊，样刊暂时没有封皮，内里的纸张也是浆纸。真到了正刊时，封皮会采用万年不腐的魔羊皮纸，外罩还会刻画恒定魔纹，让正本不腐不蠹不招蟫，也不会随着时间而陈旧。
普莱德翻开内页，仔细阅读起来。虽然内里的轶闻以及编撰，他参与了全程，但最后出来的编排效果他还需要进行最后的审核。
半晌后，普莱德放下了样刊。
“怎么样？我自己看了，觉得很不错。”乔琳问道。
普莱德点点头：“效果是出来了，尤其是这两篇投稿，投稿者简直深谙读者的心理。”
乔琳看向普莱德所指的目录：《震惊！千年前的大佬重归南域，巫师界或将重新洗牌！》、《震惊！神秘炼金术士竟然被炼制成魔偶，原因竟是……》
乔琳捂嘴笑道，“这两篇投稿者是同一人，叫做‘你石头爷爷’。这笔名挺有意思的。”
普莱德也笑了：“这一次的月刊，就这两篇可以作独家。尤其是第一篇，我去请教过冯斯曼大人了，他也被震惊到了。没想到这个沉暮之王伊莎贝尔，来头居然这么大！冯斯曼大人很看好，预估这一期光是这篇独家稿件，就能独占鳌头。”
“至于另一篇。”普莱德看向你石头爷爷投的第二篇稿件：“原本我更看好这一篇，但我去问过冯斯曼大人，他看完后直接摇头，称这篇噱头不错，但虚假成分很高。一个巫师学徒，怎么可能接触得到神秘层次。”
“不过，冯斯曼大人道，也不是完全没有价值，毕竟博古拉大人的嘿嘿……爱好众所周知，报道出去应该还是有人会看八卦的。”普莱德道。
“那我们要不要修改一下，把神秘炼金术士这一段删去，只保留后面一部分。”乔琳提议道。
普莱德思索片刻，还是摇摇头：“算了吧，尊重一下投稿者，你石头爷爷用词遣句都十分斟酌，引人入胜。而且留下的悬念，深谙人心……要是去掉一半，感觉也会少很多。”
普莱德注意到“你石头爷爷”在文中还提到：这个金发碧眼的少年，背景无比雄厚，说不定博古拉都可能踢到铁板。
虽然连冯斯曼都不信，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如果是真的，那他这一次上位可就是天胡开局啊。
乔琳颔首应道：“我知道了，那样刊还有其他问题吗？”
普莱德想了想，指着“你石头爷爷”的第二篇稿件：“我记得，肉哥联系了传送大厅的驻守员，拍到了博古拉回来的影像，里面应该有文中提到的少年吧？”
“我去找找，我记得肉哥还特意去找画师画出来了，排版的芬克还犹豫要不要用呢。”乔琳离开了一会儿，当她回来时，手中拿着一张画像。
“喏，就是这个。”乔琳依依不舍的将画像递给普莱德：“长得的确很好看，气质与外貌都是上上等啊。”
普莱德见到乔琳的表情，心中微微有些吃醋。当当他拿过来看了后，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少年的皮囊的确是难得一见的漂亮。也是一如既往，博古拉钟爱的偏好——
薄薄的金色寸发，碧透如天际的眸色。
普莱德：“难怪博古拉大人会选择他。”
乔琳在微微感慨一句：“蓝颜祸水。”顿了一下，乔琳从颜值的漩涡中回过神来，恢复成专业的态度：“普莱德，要将这张影像加进去吗？”
普莱德点头：“加，当然要加！”
解决了这篇的瑕疵后，他们又继续说起了其他的事情：“我觉得可以向冯斯曼大人申请，让‘你石头爷爷’开辟一个专栏……”
……
时间推移，启明之星已经高升。
一座完全由机械承轴制作的金属高塔，矗立在天空机械城的倒影中。这座高塔，已经紧闭了一天一夜，外面的学徒纷纷议论，听说是南域各大巫师组织都来了人，关在内里商量着某件关乎前程的大事。
“听说是发现了某个新位面的坐标，所有巫师齐聚就是商议开荒的事！”有人道。
“不对啊，我们天空机械城不是从不参与位面征途的吗？巫师大人就算要选择商议地点，应该也是去找霜月吧，他们不就是最喜欢干这种事吗？”这人的语气明显带着不屑，显然不喜欢霜月强硬的位面征荒作风。
“你们说的都错了，是位面融合！魔鬼海域出现位面融合的迹象，巫师大人肯定是要去寻找新的附属位面，以便早日获得内里资源。”说话的是个戴眼镜的书呆子，他手中举着一本刚刚买到的杂志，他刚才正在阅读时，发现了这一篇“旧”闻，自己脑补一下，再稍加润色，便吼了出来。
“书呆子亚当，这是新的八卦月刊？借我看看！”一个长相蛮横的青年走到书呆子身边，想要抢他手中的杂志。
亚当当然不愿，不停的抗拒挣扎，就在这时，高塔的门突然打开了……
“老友，没想到这次你会亲至。”一个白眉拖到胸前，胡子小卷，带着蓝黑色绣兰薇花的三角巫师帽的怪异老头子走了过来。他的身边站着一位浑身充满冷冽气息的黑衣男子，长相如刀削般深刻而英俊，穿着打扮有老牌贵族的风范，披着黑金披风，戴着白色丝绸手套，手上还拿着黑色的精致短杖。
所有经过这里的巫师，纷纷如临大敌般远离。
如果安格尔在此，便能发现此人正是他的便宜导师……桑德斯。
“净化花园出现变故，我作为导师自然要前来一观。”桑德斯淡淡道。
“原来如此，我的确听说你收了个新弟子。”白眉老头子点点头：“我那顽徒前些日子已经抵达了机械城，难得一叙，不如带着你这新弟子一起到我的居所坐坐。”
桑德斯瞥了他一眼，这个老头名叫坎特，外号是“如夜”。
他是“莉莉丝之家”的当代家主，臻入真知已有六百余年，比起桑德斯都还年资长久。至于实力，和桑德斯一样，两人离三级巫师都还差一步。
莉莉丝之家只是小型巫师组织，而且人丁一向很单薄。但没有任何一家巫师组织敢小看他们，因为这一脉的巫师，几乎每一代都有人踏入了真知，在数千年前，莉莉丝之家甚至同时出了好几位传奇巫师，堪为一时巅峰。
如夜之坎特，在当代巫师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而且他还是桑德斯在巫师界难得的知交好友。
桑德斯明白坎特的意思，就是大家聚会一下，让下一辈之间互相认识一下，拓宽下人脉，这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
“不用了，我那学生还不知道有没有到天空机械城。等他来了后，再说不迟。”桑德斯淡淡道。
坎特笑着点头：“也是，你的弟子，一个个的都不是安分的主。”他回想起当初芙萝拉的情况，他带着徒弟到野蛮洞窟做客，在幻魔岛住了差不多有十年时间，居然只看到了芙萝拉一眼。
还有桑德斯最早收的那位学生，苏弥世。他五十年前说要外出寻找真知之路的突破口，迄今为止都没有回来。
桑德斯表情微微有点古怪，对坎特摇摇头：“不一样，我这个弟子，几乎不主动出门。连任务也不做，每日宅着……这一次他外出，都是被迫的。”
“噢？看来，你这回收了个省心的学生啊。”坎特调侃道，他口中的“省心”不见得是褒义词。
桑德斯再次摇摇头，苦笑道：“他也不是个省心的主儿啊。”
光是暮色拍卖会之事，安格尔就差一点重现深渊大魔神降临南域时的灭世灾难了，这能算省心吗？他当时都吓的坐不住了，原本高坐贵宾间看安格尔表演，最后被逼无奈下场给那臭小子收拾烂摊子。最后他自己消耗了无数材料，将魇境斩了下来融入安格尔的体内，好处全让安格尔得了。
想到这，桑德斯在心中叹气。安格尔连他的材料费都还没有还呢……
桑德斯的表情不似作伪，这让坎特生出几分兴味：“听你这么一说，我还更想看看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桑德斯没有回话，对于安格尔到底来不来天空机械城，他心中也未曾有把握。
但既然预言系巫师说他没死，桑德斯觉得应该会来，除非出现了某种意外。
两人走出了塔外，这次天空机械城邀请他们来的目的已经明朗，净化花园这次的确出现了意外，但这个意外对所有的巫师而言，绝对是个美丽的意外。
但对于进入净化花园的巫师学徒而言，可能就不这么想了。
“你对这次净化花园怎么看？”桑德斯问说。
“天空机械城已经内定了十个名额，其他人想要争剩余名额，恐怕又是一阵血雨腥风啊。”坎特感慨。
“是吗？我倒是不这么觉得，内定名额？进了净化花园，可不见得能内定。”桑德斯勾起一抹嗜血的笑。
他们一边聊着净化花园之事，一边往外走。
外面围满了好奇的巫师学徒，热热闹闹吵吵嚷嚷，当桑德斯他们出来时，所有人立刻静默。
桑德斯眉头一皱：“天空机械城对学徒太宽容了。”
“毕竟是一群热衷炼金的巫师，对学徒的教育都是放养式的。”坎特倒是不甚在意，直接飞了起来。
桑德斯正待也飞离时，他余光突然看到一道金色的人头像。
第452节 事发
桑德斯眼睛一眯，突然顿在了半空中。
“老友，怎么了？”坎特询问。
桑德斯没有回话，而是探出了一道淡灰色的如手一般的影子，将那本两个学徒在争执时掉落在地上的书册拿到了手上。
书是散落开的，翻开的那一页恰好就是一张金发碧眼的人头肖像。
“这是……安格尔？”桑德斯低声呓语，将这条新闻一目十行的读完了。
看完后，桑德斯的表情瞬间阴沉了下去。无边的威压，从他身上往外冒，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桑德斯的影子突然睁开了眼，露出猩红邪恶的嘴巴，无以数计的黑色影丝以他为中心，往外扩散，就像是蛛网般，把在场所有人都缠绕在了其中。
地面上所有的学徒，包括书籍在争执中遗落的书呆子，全都静置在了当场。
那邪恶而狂暴的威压，压得众人根本喘不过气。不仅仅是威压，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闷感，缭绕在胸腔中，不停的膨胀，膨胀……
砰——
剧烈的响声，突然从学徒众中响起。
好几个境界过低的一级学徒，突然坚持不住，心脏爆炸，瞬间肉沫飞溅，脏器流了一地。
桑德斯的异状，第一时间被坎特发现。光是威压的话，坎特其实并不在意，但他惊讶的发现，桑德斯影子居然分出了黑色丝线，在吞噬着在场所有人的心血与欲念。
坎特面色大变，这里好歹是天空机械城的总部，周围巫师遍布，桑德斯如此做完全是在挑战天空机械城的底线。
“老友，你……”坎特刚想劝问几句，桑德斯背后的影子突然对他咧开嗜血的微笑。
一种连他也感觉到的恐怖之念，从心中的升起。
这是何等手段？坎特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虽然坎特没有劝问成功，但他的那一道呼唤，却真实的传入了沉浸在自我情绪中的桑德斯耳里。他抬起更加冰冷阴暗的脸，看向周围。
当看到场上宛若蛛丝一般遍布的黑色影丝，他冷哼一声。
“给予你半分自由，却想翻了天。”桑德斯冷声落下，所有学徒胸中感觉的沉闷感不见，缭绕全场的黑色影丝瞬间收束回来。
当影丝被彻底收回时，他背后的黑影猩红的嘴巴突然咧出一道弧度：“既然吾徒被炼为魔偶，不如让吾占据其肉体如何？”
“晨曦已现，你的美梦还没醒么？”桑德斯手中的短杖凭空一点，那一丝黑暗的神念化为漩涡，消失不见。
直到场上再无黑暗之影盘踞，坎特心中稍定，他低声询问：“刚才是怎么回事？你为何突然情绪不对。”
坎特在询问时，眼睛不自觉的瞟到了桑德斯手中的翻开的杂志上。
“博古拉的新魔偶？”坎特皱眉，这与桑德斯气压变低有什么联系么？难道说，图纸上的年轻人肖像，是桑德斯的亲族？
桑德斯合上书本，封面露出《真理的天空》的书皮。
“没什么，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桑德斯的表情看上去未曾变化，冷漠阴暗，但坎特却在其中发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沉暮之感。
有趣之事？未等坎特深想，桑德斯突然转过身，没有往外再走，而是飞回了机械高塔内。
坎特追了过去，一脸不解的问道：“老友，你要去哪？”
“找一个人。”
桑德斯的声音冰冷，带着令人胆寒的威胁意味。
“找人？谁？”坎特总觉得桑德斯的表情有些不对，不像是去找人，反而像是要准备……杀人。
“一个红毛小鬼。”
……
话说回另一头，萨博被导师米多拉安排去通知博古拉，但到了机械高塔时，发现内里正处于封闭的密会中，便准备在外等待。
但未等多久，一道组织传来的讯息让他眉头一蹙。
有两个巫师学徒在主城区大打出手，严重违反机械城秩序。
这本来是件普通的事，魔能眼会根据规则执法。但那两个巫师学徒根本不理会魔能眼，甚至将魔能眼给砸成了碎片。
无视魔能眼，等同藐视机械城的权威。组织立刻将逮捕任务下发给守卫学徒。
可是，这两人的实力超群，来多少学徒，这两个巫师学徒就干多少学徒。短时间内，接近十数个巫师学徒都被打的七零八落。甚至连萨博的学生，一位学徒巅峰的血脉侧学徒，在正面的硬抗上也被打折了四肢。
学徒无法处理，任务便落在了维系区域稳定的巫师头上。
恰巧，萨博所负责的区域，便是这两个学徒干架的地方。
组织要求他立刻前往处理。萨博得到这个讯息，只能暂时离开机械高塔，往正面主城区去解决这件事。
从通讯器上传来的画面可以看出，两个干架的人应该都不是天空机械城之人，一男一女。
男的穿着一身淡色偏蓝的袍服，身上隐隐有魔纹闪耀。他的眉心处有一片鱼鳞，站在一只巨大的蓝色鲸鱼头顶。
女的则是一个背有洁白羽翼，穿着透明白纱，浑身散发着圣洁与魅惑两种相悖气质的绝世美人。萨博无法从画面中判断出此女究竟是类人族，还是移植了羽翼器官的人类。
萨博抵达了现场时，发现整个区域已经被滚滚海水给淹没，周遭的店铺因为多是凡人守店，纷纷开启防御之法，关店求平安。街道一时间清静无比，除了那几个被打的苟延残喘的守卫学徒在海水中沉沉浮浮，再无其他人。
萨博的出现，伴随着巫师的威压，这对男女被迫停止厮杀，看向萨博。
“导师……”他的学生四肢被折成诡异的角度，可怜兮兮的向他求助。
萨博眼底闪过冷光。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背生羽翼的女子轻声道。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天空机械城，也就这样了。”青年男子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嘲讽，脚下硕大的蓝色巨鲸正静静吐着泡泡。
萨博冷笑一声，他注意到这对男女的修为其实都还只有二级学徒的阶段，至于说为什么能打败学徒巅峰的人……萨博的目光放在了青年脚下的蓝色巨鲸，以及女子背后的那双翅膀上。
一个是魔宠散发着半步巫师级别的威压，一个是羽翼居然隐隐有巫师级的波动。魔宠暂且不提，那对羽翼应该是从正式巫师级别的羽人族身上移植而来的。
萨博一步步走向他们二人，强烈的巫师威压，让他们行动出现迟缓。
随着萨博的逼近，两人似乎看到了一头胸口处有半月印记的黑熊在仰头咆哮。
“疯熊，萨博。”女子似乎认出了他的身份，眼里闪过惊愕道。
“我不管你们俩有什么仇恨，胆敢违反天空机械城的禁令，在这里闹事，只有死路一条。”
随着萨博的话音落下，青年突然化为一滩水，融入了地面的薄薄汪洋之中。
女子也冷哼一声，双翅一挥，射出无以数计的如钢针一般的羽箭。
萨博完全无视了攻击，硕大的拳在空中狠狠砸下，以肉身之力震荡了虚空。道道波纹，瞬间将男女震了出来，瘫在地上。
就连那只蓝色的硕大鲸鱼，也被这一拳打成粉碎，最后乖乖的化为一滩蓝色液体，融进男子眉心的鱼鳞中。
在男女惊恐的眼神中，萨博再次抬拳。
腰间的通讯器突然一震，他再次收到了一条消息，传讯人依旧是组织的执法部门，不过这一次的讯息却很短，
“不得伤人，带回来。”
萨博一脸不解的回讯询问原因。半晌后，一排字出现在了通讯器上：
“海洋之子与明光之体。”
等到萨博处理完这两个背景深厚，且身蕴特殊体质之人，时间已近晨曦。
“真麻烦，没想到这次净化花园的开启，这群天之骄子全都来了。惹了事居然毫发无损，我拳头都举起来了，最后还讪讪的放下，脸都被丢光了。”他骂骂咧咧的重新回归到了机械城反面。
离开了大半天，不知道博古拉那边的会议是否已经结束了。
想到安格尔的事，萨博再次感觉心烦意乱。
这件事也不能拖，毕竟米多拉导师已经说了，桑德斯貌似已经来了天空机械城。如果被他发现了，天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萨博还未靠近机械高塔，就感觉到了异样的气息。
因为靠近机械研发部，平时这里有很多巫师学徒聚集。昨天凌晨他离开时，这里也有数以百计的学徒，但这时居然安静的仿佛墓地。
听不到学徒的嘈杂喧哗，却能感受到驳杂而浓烈的巫师气息。
萨博心中突然有些打鼓。
巫师的冥冥中灵性直觉，让他生出一丝不祥的预兆：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萨博加快了速度，飞向机械高塔。远远的，他便感受到了浓烈的肃杀气氛，两股强大的气息正在对峙。
还未靠近，一道声音便传入他耳中。
“萨博，别再往前了。前面的战斗，不是你能插手的。”传音人是萨博的一位好友。
“谁在战斗，这里是机械城腹地，谁会如此大胆？”萨博连忙询问。
“也不知道怎么的，幻魔阁下突然与……博古拉打了起来。”
第453节 差距
机械高塔前，数道黑影交错缠绕。
一匹身周燃烧着熊熊黑火的梦魇，四蹄践踏，仰头长嘶，带着诡异黑火的震荡波一圈圈的从蹄下往四周散发。
这道近乎全方位覆盖的震荡波，刚一掠过金发碧眼的姐妹花，黑火燃烧之下，齐齐喷吐出一口鲜血。
博古拉虽然立刻做出了反应，但一分钟前他才用虚妄之体躲过一劫，此时还处于空档期，只能使出防御的术法，但面对这只诡异的梦魇，博古拉的防御术法就像是一张纸，轻轻一捅便破，毫无作用。
在这股势如破竹的黑火震荡之下，博古拉身体被抛飞，重重的摔落在地。
哒哒哒——
桑德斯的黑色皮靴出现在博古拉的视野里。博古拉抬起头，看到的就是一双冷漠的眼睛。
在旁人的视角中，这一切发生不过在短短几个接触中，同为二级巫师，只因一人踏入真知，一人徘徊在真知门口，博古拉几乎是瞬间落败。
这就是踏上真知之路后与普通巫师的差距吗？
而且，再想想桑德斯从头至尾没有使用过幻术，所有人的心中再添胆寒，这完全是单方面的碾压啊。整个机械城所期待的明日真知，居然连逼迫桑德斯用出幻术的资格都没有。
“说吧，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桑德斯的声音很平静，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桀桀桀，我就是将他炼制成了魔偶，你能奈我何？”魔偶师博古拉吐出一口鲜血，“你有种杀了我啊？”
桑德斯深深看着博古拉，缓缓的提起魔力。就算安格尔已经被炼成魔偶，他的灵魂必然还在，他只需要杀了博古拉，被控制的灵魂就能摆脱控制……
“桑德斯，你要慎重！仔细分析局势，不能一时被情绪冲了头。”坎特的声音突破了战斗的防锁线，传进桑德斯耳中。他的言语急迫交加，甚至连称呼都从“老友”改为直呼其名。
桑德斯清楚自己不该在机械城腹地杀死博古拉，他甚至已经感觉到了某种恐怖的武器正对着他。一旦他真的杀死博古拉，必然会遭受猛烈的打击。
虽然他有自信靠着黑塔魇境逃离，但这必然会引起两个巫师组织的悍然对立。他无法代表野蛮洞窟，如果只是为了一个可能已经死去的学徒，就将事情搞到这个地步，的确不值得。
但无关值不值得，桑德斯就是觉得不爽。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心中一股无名愠火从何而冒，大概是因为他太看重安格尔的前途了？甚至已经隐隐将安格尔的前程与自己的未来连接在了一起。尤其是从那只狐狸持琴者对安格尔称呼为“冕下”时，他心中就已经有了一大堆大胆的计划，想要借着安格尔在魇界的身份，以此更深入的解开魇界之谜。没想到最后却翻了船，他心中的无名火怎能不升？
“如果你一定要杀博古拉，何须在此地杀？趁他离开的时候，袭杀他不是更好？”坎特依旧在苦口婆心的劝阻。
他深知天空机械城的底蕴，作为一个中立巫师组织，并不代表它们的高端战力少。或许某些炼金术士的确战力很低，但渴望获得炼金道具而围绕在这些炼金术士身边的巫师，却不乏高端战力。其中媲美桑德斯的，也不是没有。
“幻魔阁下，有什么仇恨不如坐下来说。若能化解，岂不更好？”一道毫无感情，宛若冰冷机械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桑德斯不用回头看，都知道来者是谁。
——‘机械兽皇’罗森，天空机械城两位城主之一，分别负责正面和反面两个区域，罗森其负责区域就是正面的主城区。
“坐下来谈当然可以，只要他交出我的学徒。我放过他又何妨？”桑德斯轻声道。
当桑德斯说完这番话时，所有人都怔愣了一下，包括博古拉本人亦是如此。先前桑德斯找上门来，直接言语威胁，直说了让他交出安格尔。但博古拉是什么个性，软硬都不吃，而且性格极其嚣张，怎么可能会与桑德斯好好说话。
故而，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甚至他还不知道安格尔与桑德斯的关系。
坎特也是一样，他猜出了安格尔是《真理的天空》杂质内页那个金发碧眼的少年，但没有猜出他与桑德斯的关系。
没想到居然是学徒？！
远距离观战的巫师众，也纷纷私议起来。这还是桑德斯头一次主动维护自己的弟子，联想起当初芙萝拉被追杀时桑德斯的冷漠，众人对那个让桑德斯破例的学徒升起浓浓的好奇。
“博古拉，幻魔阁下已经说明条件，你的态度又当如何？”兽皇罗森既然已经站了出来，索性当起了和事老。
博古拉桀桀大笑，“你说的那个小学徒，他早就被我炼成魔偶了，哈哈哈，你要看吗？我将他的耳朵卸了下来，换上了弄卡兽的蒲扇，将他的皮肤剥下，覆盖了绿蛙粘液。我估计拿出来，你也不认识了！”
博古拉的性格，怎么可能会退缩，尤其是在他大败之际，带着心中忿懥，更是宁死也要维护那一点倔强。
桑德斯的表情一暗，他的影子突然出现了一丝淡淡猩红之光。一股愤怒的情绪从他心中升起，他抬起手掌，带着浓烈杀伐气息的魔力波动，笼罩四野。
兽皇罗森还想尽力游说，但未等他开口，坎特的声音再次传来：“桑德斯，你的影子又变了。”
桑德斯瞳孔一缩，猛地回神，影子中的红光立刻收束。但在红光消失时，一道邪恶嚣张的笑声传入他的耳中。
“真是无孔不入。”桑德斯眼神一敛，看来必须尽快解决这个问题了。他原本还想等安格尔晋级为巫师时，到时候重返魇界再行决定，但如今安格尔已经……只能拼一把了。
博古拉见桑德斯不动了，还在嚣张的描述着他是如何炮制安格尔的：“我将他的四肢换成了马蹄，将他的心脏卸掉换上肮脏的尸鬼凝核，就连他的灵魂，我也让他彻底泯灭。”
桑德斯听到最后一句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你在说谎，你做不到。”
安格尔的肉身或许会出问题，但灵魂的话……这就很难了。他不相信，安格尔灵魂出问题时，那位魇界女王感受不到。
桑德斯的笃定，让博古拉愣了一下。暗地里眼底闪过疑惑之色，他不知道桑德斯是如何发现的，难道说安格尔身上还有什么蹊跷？
博古拉的迟疑，更加深了桑德斯的判断。他原本是说“博古拉在安格尔的灵魂上说了谎”，但如今桑德斯却有了新的想法，或许安格尔现在的状态比起博古拉所说的要好很多？
桑德斯随手布置了一个幻境，将博古拉困在原地，紧接着他回过头看向兽皇罗森。
罗森是个面容冷峻的青年，罩着一身黑色暗纹的兜帽长袍，悬滞于半空。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桑德斯很清楚在这身黑袍下，罗森那全身超过80%被改装为机械的身躯有多么恐怖。
“带我去他的宅邸，我倒是想看看，我那小徒弟被炼制成魔偶会是如何一副模样。”桑德斯对罗森道。
罗森看了眼在幻境中的博古拉，幻境的布置手法很高深，以他之力想要破除也很难。不过他隐隐能感觉到，这方幻境应该只有困人之能，并无伤人之意。
桑德斯的意思已经表达的明显，罗森沉默了片刻：“好。”
只要能休战，他不介意失去一点面子。
就在他们两人准备离开时，一道比起他们显得薄弱很多的能量闯入了防御线。
罗森皱起眉头，这道能量波动他并不陌生，是老友米多拉的学生“疯熊”萨博。他之所以皱眉的原因在于，明明已经让人布防不得闯入此片区域，为何萨博要违抗命令？
“幻魔阁下，请停手！”萨博冲进防御线后，一眼就看到了被包裹在幻境中身上伤痕无数的博古拉。
没想到只是处理一件街区闹事，短短时间内，事情就出现了变化。
想到米多拉安排给自己的任务，他没有顺利完成，心中就焦急万分。
“安格尔安然无恙，博古拉并没有对他做任何事。”萨博一口气冲到了桑德斯面前，拘礼道：“幻魔阁下，又见面了。”
桑德斯挑眉，认出了萨博的身份：“你说安格尔没事？”
萨博点点头：“没错，安格尔现在很安全，他被我导师带到了魔药小屋，正与他交流炼金的心得，绝对无恙，所以请放过博古拉吧。”
桑德斯深深看了眼萨博，萨博刻意开放了心绪波动，在向桑德斯表明他没有说谎。
桑德斯点点头，看向罗森：“看来不用麻烦兽皇先生了。”
罗森见事情出现转机，心中也稍微放松了些：“无妨。”
然后，桑德斯转眼对萨博道：“带我去见安格尔。”
见萨博还欲言又止，桑德斯明白他的担心：“博古拉无事，当我见到安格尔时，幻境自然会消失。”
萨博犹豫了一下，在罗森的示意下点头应道：“好，幻魔阁下请跟我来。”
第454节 神秘药剂
天蒙蒙亮的时候，安格尔就被米多拉带到了魔药小屋。
一开始他还有点忐忑，不知道米多拉此举为何。但到了魔药小屋后，米多拉亲切的和他聊起了炼金上的问题。虽然米多拉是专研药剂学的炼金术士，但他也涉猎了金石学，而且在高屋建瓴之下，米多拉有关金石学的理念中，安格尔估计都比不上他。
米多拉热情的与安格尔交流炼金上的心得，渐渐地安格尔也忘记了米多拉的目的，反是沉迷在了学术交流上。当然，安格尔的附魔心得对米多拉没什么用，所以基本上是安格尔在听，米多拉在讲述。
聊了大半夜的金石学，安格尔所得甚多。眼见着天边开始泛白，米多拉笑着问说：“你对药剂学有兴趣吗？”
要问他对药剂学有没有兴趣，自然是有的。他摄录的炼金书籍中就有药剂学的完整传承，但他的时间太少，药剂学又是一个需要大量时间去消耗堆砌的科目，所以他索性先放着，等到与乔恩五年之约践诺后，心灵稍微安定些，再学习也不迟。毕竟，巫师的寿命很长，安格尔觉得在没有进阶正式巫师前，先学个比较速成的附魔炼金，就足以应付前期的修炼开销。
看到安格尔点头，米多拉笑道：“虽然你不见得立刻就要学习药剂学，但趁着现在时间很多，我就和你说说药剂学的大概印象吧。”
时间很多？安格尔心中微微有点疑惑，但能够学习到真知强识，他也就忽略了那一丝的别扭。
米多拉作为药剂学的大师，讲起药剂学来不仅全面，而且干货十足。在短时间内，安格尔就在脑海里以药剂学为地基，具象了一棵药剂学的树状结构。
和金石学一样，药剂学的分支也很多，而且各个药剂学流派的分类还不同。
范德瓦力流派，将药剂以材料处理模式来分类，譬如单性类、混合类、萃取类等等……
吉普赛流派，将药剂学按照品类性质来分类，譬如：香氛为主、女巫汤为主、水剂为主。
革新派，将药剂学分为基础的物质三态，气态药剂、固态药剂和液态药剂。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流派，譬如以药剂效果分类、药剂总纲分类、益弊分类，甚至还有以颜色与地域分类的流派。
总的来说，药剂学也和金石学一样，处于百家争鸣的状态。但金石学目前的流派虽多，但无论哪个流派，从操作手法上有一个公认的区隔：附魔与调合。所以金石学的炼金术士可以不谈自己流派，交流时只以附魔与调合两种来交流即可。
但药剂学却不一样，虽然也是流派兴盛，不过各个流派谁都不服谁的分类，大家在概念上各自讲自己的，虽然他们成品其实相差不大……所以，药剂学在进行交流前，最好先问清楚对方的流派，大家相商后，取中间值来作为交流基础，否则很容易引起争执。
米多拉所属的流派是革新派，将药剂就以基本的物质三态，固态、气态、液态对药剂做分别，有超出三态的药剂则算作其它类。
米多拉详细的解释了有关革新派的理念，还特意点出了大多数流派的忌讳与弊端，这让安格尔增广见闻的同时也大开眼界。
巫师界原来不只是在个体实力上有争个高下，在纯学术的交流中也是一个刀枪剑戟各持己兵的对峙战场。
说到最后时，米多拉笑着对安格尔道：“关于各个药剂的一些资料，我的藏书馆有详细记载，我就不赘述了。如果你有空的话，这几天可以到我的藏书馆来看看，免费对你开放。”
米多拉的大方行径，让安格尔心中再生别扭之感。
米多拉作为一个正式巫师，而且还是众人敬仰的炼金大师，不仅对他态度亲切，宛若忘年之交，这让安格尔除了受宠若惊外，更多的却是疑惑。
而且，他连个人行为上，都表现出“慈祥善意”。安格尔仿佛在面对一个可爱可亲的凡人老头，而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看淡世间万物的巫师。
“这有点太不现实了吧？”安格尔心中嘀咕，“知识对于巫师而言可是无价之宝，这么随便就开放个人藏书馆，该不会另有目的吧？”
安格尔心中陡生不安之情。
米多拉自然看得出来安格尔的想法，但他也没办法去解释，只能无奈苦笑。
桑德斯已经来到天空机械城，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见到安格尔，博古拉又这样对安格尔，他作为博古拉的启蒙导师，能做的只有趁着东窗事发前，尽量弥补安格尔，以便让这件事降温。所以他才对安格尔亲切的宛若徒弟，不仅亲自梳理安格尔对药剂学的概念，还愿意开放藏书馆给安格尔。
但其实米多拉想多了，安格尔虽然被博古拉软禁了几日，但其实生活的并不如米多拉想象的那般“水深火热”。
米多拉没有去解释什么，见安格尔还在深思，索性将话题转移到另一侧：“你既然曾经无限接触到那个层次，那你来看看这瓶药剂。”
米多拉从自己的亚空间中，取出了一个椭圆形的玻璃球。
刚取出来，安格尔便感觉到了熟悉的波动，他眼皮一跳，眼神立刻黏上了米多拉手心的玻璃球。他原本还在思考的疑惑，也被他抛到一边。
对于其他人而言，不管他是凡人还是正式巫师，面对这个玻璃球时，都只会觉得是“凡物”。但安格尔不一样，在他眼中这个玻璃球就像是个发光体，深深的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这是……神秘的感觉。”安格尔喃喃道，感受着熟悉的波动，他仿佛回到了黑城堡，炼制轮回序曲时，被神秘之力包围的感觉。
玻璃球是透明的，内里似乎隐隐有水纹在流动，泛着淡蓝色的光。
“果然，我没有激活它时，你就发现了其中蕴含的神秘意蕴。”米多拉微微叹气：“当初我第一眼看他时，只以为是凡物，你却一眼就能看出。可见，你的确接触过‘神秘’层次的。”
米多拉略带羡慕的道：“这对你是极大的幸运，把握住了那一丝神秘，说不定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再次重临神秘之峰。”
被米多拉这么一夸，安格尔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赧然的指着这个玻璃球问道：“米多拉大人，药剂也有神秘一说？”
米多拉点点头，“当然，同为炼金分类，药剂自然也可以诞生神秘。这一个玻璃球，便是神秘药剂，名为‘先贤的凝望’。”
“神秘药剂也是用来喝的？”安格尔好奇问说。
米多拉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你要记住，药剂是拿来服用的。但服用方法，各不一样。你闻一下味道，可以称为服用；你神念环绕一下，也可以称为服用；当然，喝下去也叫服用。”
“神秘药剂，自然也是靠着服用来激活神秘之力的，但服用的方法却是各式各样。有的服用方法，甚至不需要消耗药剂本身；譬如这瓶‘先贤的凝望’，你光是用眼神凝视，就算是服用了。只要不打碎它，它里面的药剂永不消耗。”米多拉道。
“光是用眼睛看，就能服用药剂？”安格尔惊诧的瞪大眼，然后死盯着玻璃球，想感受下用眼睛服用药剂是怎样一种体验。
米多拉见状笑了笑：“我没有激活这个药剂，你怎么看都没用。这个药剂也不是裨益自身的，只是短时间内为凝视者的眼睛增添一个神秘特效，以你目前的身体状况与力量层次，是无法承受的。”
安格尔听后，讪讪一笑。
“那这就等同一个瞳类术法？”
米多拉对于这个问题却是笑了笑：“术法能与神秘之力相提并论？”
“我记得，有些神秘道具其实很鸡肋……”
“再鸡肋也是神秘，我曾经在一个药剂学的神秘炼金术士的陵墓中，看到过一段记载。所有神秘都有存在的价值，你觉得鸡肋，只是没有找对使用它的方法。”米多拉耸耸肩：“所以才有神秘蒙尘一说。”
安格尔思索着，按照米多拉所说，那岂不是遇到神秘之物，就算再鸡肋，先拿下再说？反正总有用对他的方法嘛。
对于安格尔的想法，米多拉只是淡淡道：“神秘蒙尘，想要擦拭不是那么容易。或许它并非适合人类，而是适合其他物种、万千位面、甚至他方维度的某个生物罢了。”
“所以，在这样极小概率的情况下，鸡肋的还是鸡肋，你无法掌控它，就永远擦拭不了它的尘埃。”
两人一问一答间，安格尔也对“神秘”有了一个基本的概念。
时间就这么在交谈中流逝，当阳光洒进窗户时，耶丽雅牵着图犽走了进来：“都聊了大半夜了，过来尝尝我做的奶酥夹心面包。”
奶酥面包被做成可爱的小猫状，显然是专门为了图犽准备的。
安格尔作为一个奶控，虽然被奶酥的味道吸引的馋虫大动，但他的人设不能崩，所以在故意推拒了一番后，方才勉为其难的接过了奶酥夹心面包。
正当安格尔打算大口咬的时候，门突然又被推开。
安格尔回头一看。
逆光之中，一个被晨曦勾勒出淡淡莹绒般金黄色光边的英俊男子，突兀的出现在了门口。
第455节 师徒重逢
光影交错下，逆光中的男子面容虽显黯淡，但却更加深邃，他的表情淡漠但眼神却仿佛有一丝亮光。
一身熟悉的黑色绅士服，那白色蕾丝手套，黑色短杖，还有耳垂上闪耀淡淡金光的耳钉，无一不在说明着来人的身份。
……桑德斯？！
安格尔嘴里还含着奶酥面包，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嘴巴微微一张，奶酥面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安格尔倒是没有什么久别重逢的情绪，毕竟也才大半年而已。但是，自从在夜魔城突然失联后，他设想过很多次与熟悉的人重逢场景，没想到会在天空机械城再见，而且还是如此突兀。
“怎么？不认识我了？”来人的声音带着低微沙哑，以及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导导导……导师。”安格尔赧然回应。
米多拉与耶丽雅互觑一眼，交换了个只有对方才能明白的眼神。然后米多拉笑着走上前：“没想到幻魔阁下亲至，我还说亲自前去拜访。”
萨博这时候也从桑德斯身后走了出来，对米多拉打了声招呼，表情中带着浓浓的庆幸。
米多拉似乎从萨博的脸上看出了什么，不过他并没有立刻询问，而是继续对桑德斯道：“幻魔阁下，不如进来一叙。”
米多拉的态度告诉安格尔，他其实知道桑德斯是他的导师？安格尔突然福至心灵，所以先前米多拉对他态度亲昵，还放宽了很多设限，是因为导师的缘故？
在安格尔思索时，桑德斯却是淡淡道：“原来是‘魔药’米多拉大师，进来谈叙就算了，我和安格尔久未见面，甚是想念，还有些话要先和他说说。”
桑德斯话中明显对安格尔的回护，不仅是说给米多拉听的，其实还是说给所有关注着这边的巫师听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留安格尔了。”米多拉转头对安格尔亲善笑道：“安格尔，我刚才说的话不变，这段时间魔药小屋的大门随时打开，欢迎你来与我交流。”
安格尔致以谢意，不管米多拉的心中怎么想，但他今日教学的知识却是实打实的。
“我听疯熊言说，大师在与我徒弟相谈炼金术？”桑德斯道。
“的确是相谈甚欢。安格尔的天赋很好，进入大师境界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甚而神秘层次也有很大可能。”米多拉道，“而且，安格尔也让我学习了很多东西。”
虽然米多拉的言语，在其他人听来有点谦逊。但他对安格尔的点评，却是真真实实的传入了所有注意着这边的巫师耳中。
桑德斯笑了笑。他故意问出这个问题，要的就是米多拉的这个回答。看来米多拉也很上道。
他能感觉到，至少有上百道视线正远远的注视着魔药小屋。其中不乏实力强大无匹的人，譬如天空机械城的两个城主，都在看着这里。
故而，桑德斯在这个时间，表达了对安格尔的拳拳回护之意，就是为了说给这些人听，尤其是说给两位城主听，在净化花园开启在即，让他们好好斟酌安格尔的分量。
但同时，他也知道他对安格尔的回护，也是一把双刃剑。作为“南域杀神”，他杀死的人不再少数，仇敌漫天皆是。他们杀不了他，但却能杀死安格尔。以前，按照桑德斯对学徒的冷漠态度，他的仇人不见得会动安格尔，毕竟安格尔就算死了，桑德斯不伤心也没有什么用。
但现在他表达出对安格尔的回护与亲昵，这就会让那些仇人升起霍霍磨刀的心了。
所以，桑德斯故意问了米多拉“炼金交流”的问题，米多拉也听懂了桑德斯的隐含之意，开口就将安格尔的“自身价值”摆在了台面上：
——炼金天赋极高，绝对的未来炼金大师。甚至有可能达到“神秘炼金术士”的层次。
安格尔有了这个价值，他的仇敌就算想要动他，也会有所斟酌。毕竟，他们与安格尔并没有仇恨间隙，结交一个未来的炼金大师，比起得罪一个大师要好很多。
桑德斯与米多拉一问一答，中间便有无数隐意诞生。
米多拉顺了桑德斯的意，桑德斯对博古拉也自然会手下留几分情面。这算是他们俩人未开口点出来，但心知肚明的交易。
“走吧，我有很多事情要问你。”桑德斯示意安格尔过来。
安格尔挠了挠头，转身再次向米多拉与耶丽雅表达了谢意，这才走到桑德斯身边。
对于安格尔的这般有礼表现，桑德斯心中暗暗点头，其他人注视着这边，应该也能从安格尔的态度里判断出他其实偏向于学院派。如此这般，他的仇人除了少数极端分字，大概也会因此斟酌一下安格尔的态度。
随着安格尔的靠拢，桑德斯闻到一股浓郁的奶味，他瞥了一眼不远处已经落灰的奶酥面包，脸上露出一点笑意：原本以为出去历练了一段时间，应该会长大些……没想到，安格尔对牛奶还如此执着。
难得重逢的师徒俩，刚刚走出魔药小屋，一道带着红光的漩涡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紧接着，一只巨大的拳头从天而降，朝着他们的位置砸了下来。
危急时刻，桑德斯提拉着安格尔后颈衣领，抽身后退。就在安格尔刚刚远离，拳头立刻落到了地面，出现一个巨大的坑洞。地下有水汨汨流出，不一会儿就聚集成一个湖泊。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安格尔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试想一下，如果不是桑德斯拉了他一把，这道攻击完全可以将他砸成肉泥。
安格尔还处于懵然状，天空中的漩涡慢慢消散，一位穿着紫色软铠，一头张扬红发的男子走了出来。
“博古拉。”桑德斯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没想到，刚刚放过你，你又来送死。”
博古拉表情阴鸷，“桀桀桀，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
博古拉话音还未落下，后脑勺突然被人猛地锤了一下。
一身黑袍的青年出现在了博古拉身后，按住博古拉的脑袋向桑德斯道：“恕我失礼，我代博古拉向幻魔阁下致歉。”
新出来的人，安格尔注意到这是一个容貌冷峻的青年，不过声音过于机制冰冷，像是魔能眼的声线。而且这个青年露出的手脚以及脖子处，隐隐可以看到金属的痕迹。像是一个机器人多于活人。
“原来是兽皇先生。”桑德斯瞥到一侧，米多拉再次走出了魔药小屋，想到先前与米多拉的暗中勾连，再加上先前他的确误会了博古拉，索性将这次袭击轻轻放下：“既然如此，那便算了吧。”
“罗森！放开我！”博古拉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气急败坏。
罗森却并没有理会，而是继续用绝对的力量压制住博古拉，并且示意桑德斯离开。
看着桑德斯远去，博古拉突然静默了。
“我决定了，我要去万籁魔渊。”
“你确定要去？在那里，哪怕是我，活下去的几率也不足百分之一。”罗森收束声音，直接传入博古拉的耳中。
“我一定要去。”博古拉看着远方桑德斯与安格尔化为黑点的影子，表情带着一丝狰狞。
“好。”罗森嘴角勾起一抹笑，似乎对博古拉做出这个抉择早已心里有数。
另一边，桑德斯带着安格尔来到了他暂住的地方，这里主城区附近的一座远离钢筋水泥，环绕着树木与鲜花的贵族庄园。
当桑德斯走近时，内里的机械管家‘魔能眼’立刻飞上前，向桑德斯致以问候：“欢迎主人回家，距离上一次主人归来，已经有三十三年。1号很想主人。”
桑德斯指了指安格尔：“1号，将他设为庄园第二权限。”
机械管家1号点点头，一道红光从它光屏中闪过，开始扫面安格尔。半晌后，他从安格尔口中得知了一些基本讯息后，恭敬道：“帕特少爷，1号为您服务。”
“1号，带我们去书房。”桑德斯道。
1号立刻应道，漂浮到前方开始带路。
“这座庄园是我百年前在天空机械城旅居时购买的。”桑德斯对安格尔道：“它是1号，庄园的管家，负责这里的一切杂物。你有任何需求，可以向他提。”
百年前，桑德斯对炼金术也曾抱有一丝希望，才会到天空机械城来求学。然而现实十分无情，他在炼金上的确没有丝毫天赋，在尝试了近二十年时间后，最终还是只能放弃。
对于这段‘悲惨’的往事，桑德斯自然不会说出来，只是简单一句“旅居”便草草带过。
两人来到了书房后，安格尔刚想说什么时，桑德斯突然轻轻一点安格尔，他便从书房中消失，来到了一座露天的图书室内。
头顶是蓝天，周围全是装满书的书架。空气中隐隐有花香，耳边则时不时的传来兽鸣声。
“这里是重力花园。”就在安格尔还在疑惑时，桑德斯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身边。
第456节 师徒漫谈
重力花园？安格尔曾经来过一次，但那一次是在昏迷中被桑德斯装进这里，他刚一醒来就又被拎了出去。
安格尔打量着周围的幻境，他记得当初重力花园在建造时，仅只覆盖了幻魔岛的一小块地……但现在看来，面积似乎变大了许多？他一眼居然看不到尽头，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植物。
天空很蓝，但看上去并没有日夜轮转，也没有在天空中发现光源，也不知道为何这里会一直保持白昼的状态。
近处则是露天图书馆，书架下方是书桌与靠椅，桌子上摆着一沓一沓的资料，羽毛笔还插在墨水瓶中，可见桑德斯应该经常在这里进行学术研究。
就目前他眼睛看到的而言，重力花园比起不久前才去过的生魂花园，明显瑕疵要多了很多，大部分的地方规则还没有完善，让人总觉得有种违和感。甚至他站在这里，还感受不到重力法则的律动，应该是巫术花园还处于初建期，法则之力还在积蓄阶段。
但就算没有重力法则，这样一方能随身携带的小世界，也依旧让安格尔眼红不已。
在安格尔环顾四周的时候，桑德斯也在打量安格尔。
从外观上来看，大半年的时间过去，安格尔的变化不大，皮肤依旧是苍白，眼神也没有被世事尘埃蒙蔽，清澈依旧，除了那一头比指节还要短的寸发，安格尔和过去几乎一样。
但当桑德斯注意到安格尔的修为时，却是难得露出了笑容。
二级学徒巅峰。
当初安格尔从夜魔城失联时，也才一级学徒，短短半年时间不仅实现了修为大跃进，甚至只差最后一步，就能迈入三级学徒！再想想安格尔进入巫师界到现在，还不超过两年时间，这种修炼速度，如果不假外物的话，绝对超越了他以往的认知！
桑德斯走到安格尔身边，伸出手压在他的肩膀，在他耳侧低声呢喃：“不要抗拒。”
安格尔只觉耳畔痒痒的，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便有一股温和的能量脉脉的流入他体内，这股能量围绕他的思维空间转了一圈，然后又缓缓撤走。
桑德斯坐到书桌前，对于这次的检测他很满意，他没有在安格尔体内察觉到任何药剂的残留。可见，安格尔这半年来，没有服用任何的药剂来提升自己的实力。
不假外物，就能独自修炼到二级学徒巅峰。桑德斯怎能不满意？
巫师界有个公认的标准，三十岁之前能进阶正式巫师，便是天才一流。如果安格尔继续按照这种修炼速度下去，或许不到二十岁，就能成为正式巫师！这种惊人成就，或许只有源世界才会出现吧？
不过，想要进阶正式巫师并非单纯修炼速度快就行，还要有深厚的知识积累，整合出未来之路才行。桑德斯打算等这次净化花园结束后，便让安格尔好好补充这方面的缺失。
而且，安格尔也的确该选定主修科目了。
“你做的很好，半年时间就能达到二级学徒，而且未借助药剂力量提升。”桑德斯赞叹：“我记得杂志上还记载，你的炼金接触过神秘层次？看来你不仅仅实力提升速度很快，对于炼金也没有放下。”
“果然，你就该多出去走走，留在野蛮洞窟不见得对你好。”
桑德斯夸赞了一句，对于安格尔如何提升的这么快，他猜测应该有某种奇遇，但最大的原因或许还是在于《奇点散射冥想法》上，这本南域迄今为止独一无二的特殊引导法，造就了安格尔的奇迹。
在桑德斯眼中，安格尔构建的奇点模型坐标可能有误，但他依旧达到如此高速的修行。试想一下，如果安格尔能斩出完整七刀，构建出三十六位空间坐标系定位法的最终形态——万象轴，那速度会是如何超群？
当然，桑德斯不知道的是……安格尔其实一开始修炼时就构建出了万象轴。
对于桑德斯的夸奖，安格尔自然很是得意，但他耳朵一动，听到了一个他觉得与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名词：“杂志？什么杂志？”
安格尔一脸懵逼的样子，惹得桑德斯再次低笑。他随手拿出先前“捡”到的《真理的天空》丢给安格尔，“就是这本杂志，你看看内容有没有误？”
安格尔接过来后，略略一看。
他最先看到的是《真理的天空》的独家爆点——伊莎贝尔回归南域之事。
这件事，应该是他在寂静岭昏迷前说出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出去了？安格尔仔细的阅读了一遍，文中记载的内容，比他当时说出来的信息还要详实一些，或许是有人实地调查，又或者是暗影说出来的？
安格尔将目光移向标题：《震惊！千年前的大佬重归南域，巫师界或将重新洗牌！》。
这标题风格，让安格尔有点无语……再看看作者名——
你石头爷爷？
安格尔脑海里闪过双面石灵塔罗斯的影子，莫非是它？
“你对这篇报告有兴趣？”桑德斯刚想说什么，但当他看到内容时，他“咦”了一声：“伊莎贝尔回归南域了？我记得她千年前就已经半步传奇，若是没有退步，此时应该已经到了传奇了吧？”
安格尔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往后翻。很快，他眉心一跳，看到了那熟悉的标题格式。
《震惊！神秘炼金术士竟然被炼制成魔偶，原因竟是……》
安格尔强忍心中的燥郁，通篇读完后，终于忍不住的暗骂了一句。
前半部分，描写安格尔在寂静岭被博古拉给盯上，然后强行掳走。后半部分，描写安格尔被博古拉如何炼制成魔偶。中间穿插一部分安格尔炼金曾经差点炼制出神秘道具的“轶闻”。
前半部分大致能对的上，但后半部分绝对是臆测。
不过这个作者的文笔十分生动，将臆测写的十分真实，从字里行间甚至可以脑补出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或许，他还真的偷偷看过博古拉炼制魔偶？
再看看作者，依旧是你石头爷爷。
安格尔现在心中有八成确定，这个‘你石头爷爷’或许就是那个酷爱自己与自己对话的奇葩石灵，塔罗斯。
原本安格尔对塔罗斯就有三分不满，当时若不是塔罗斯装睡不开门，他何至于被伊莎贝拉虐的那么惨？如今再加上这篇胡乱的臆测文，安格尔更是愤慨。不管是不是塔罗斯所写，反正安格尔是将这锅丢到它身上了。
“全是胡编乱造。”安格尔愤愤道。
“不过你的确是被博古拉带走了是吧？”桑德斯翘起二郎腿，双手把玩着短杖。
“这点倒是没错。”
“我刚才在对你进行检测时，除了一部分沉疴外，发现你体内还有些新伤初愈，时间应该就在不久前。是博古拉造成的吗？”
“不是”安格尔摇摇头，略带迟疑的道：“其实……是伊莎贝拉大人打伤的。”
“伊莎贝拉？黑城堡的那个？你怎么会跟她起了冲突。”
安格尔想了想，“真要从头说起的话，我估计要从我落入童话世界开始说。”
“童话世界？你从夜魔城的空间通道离开后，落入了童话世界？”桑德斯问道：“不介意说说你一路的历程吧？你不想说的地方，可以略过不谈。”
安格尔点点头，他原本就有打算将自己经历说出来。
“在位面夹道内，我再次遇到了七彩蜻蜓，一大群的七彩蜻蜓就像朵彩色云，它们救了我，我坐在彩云之上，最终被它们带离了位面夹道，落到了童话世界……”
安格尔将自己落入地心荒村一事讲出来，这段经历他并没有隐瞒，包括阿克索他也没有隐瞒。不过当他说到多多洛时，他却隐瞒了他的来历。
原本安格尔带上多多洛的打算，是希望桑德斯能研究一下多多洛千年不死的原因。但不知道为什么，临到关头时，却突然不想说了。
只是言说，阿克索似乎并无杀他的心，将它放走后。半路遇到了失忆的多多洛，因为一时心软，便留在了身边。
离开了波克拉底，来到了沃特格拉斯，又经历种种怪事，被牵连进了黑城堡，安格尔均说了出来。
等到安格尔说完后，桑德斯迅速整理出了这段话中的重点内容。
“地心的荒村，居然也存在一个七彩蜻蜓的巢穴？也就是说，那个位面夹道内，果然是有直接连接到魇界的出口。”桑德斯思忖了一番：“可是，为何魇界要将通道设置在那个地方，而且还维系了千年之久？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桑德斯的疑惑，自然没有指望安格尔回答，他打算等到蒙奇那边的事情结束后，去安格尔所说的地方看看。
稍微放下巢穴的疑惑，桑德斯对安格尔笑道：“没想到伊莎贝尔回归南域之事，还与你有关，听你这么一说，她似乎的确非真身回归。但残魂想要如你所说那般成为独立意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或许，伊莎贝尔本体出了事，这才导致了对残魂的约束力减弱。”
第457节 问询
对于安格尔带离一个支脉的库拉库卡族，桑德斯并没有置评，显然对他而言，这些只能归为凡俗之事。就连多多洛也一样，哪怕安格尔提到娜迦曾经说多多洛可能是天赋者，桑德斯也没有任何反应，在他的眼中，天赋者其实和凡人差不多。当初他带了近百个天赋者上云鲸，但最后近乎九成的人，都在九舱血斗中死亡，可见他对天赋者的态度依旧很冷漠。
评价完了黑城堡之事，桑德斯又聊了聊伊莎贝拉，便停了这个话题，言语重新转到安格尔的修炼速度上来。
根据安格尔所说，当他位于位面夹道时，修炼速度一日千里，不到一个月时间就突破到了二级学徒。准确的说，是不到10天时间，因为安格尔在位面夹道前半截路途，还没有遇到七彩蜻蜓前，是被托比拖着飞的，那段时间根本没空去修炼。
桑德斯寻思着这里面的蹊跷。
根据他刚才检测所得，安格尔的根基很稳固，魔力给他的感觉并不像是揠苗助长。可见位面夹道中的修行，算是安格尔本身修行的一部分。
但他从来没有听过这等奇怪之事，位面夹道虽然有一定的原始魔力，但极其稀薄，并不算是修行的好地方。为何会出现实力疯涨的情况？
难道说，是因为安格尔的另一个天赋意向？
当初树灵在测试安格尔的天赋与素质时，曾言安格尔还有一个天赋意向，不过安格尔的精神海的被动防御太高，树灵不使用外力无法突破，但使用外力又会对安格尔造成永久性伤害，故而树灵并没有检测出另一个天赋意向具体是什么。但树灵点出了那个隐藏的天赋意向属性是偏神秘侧。
“莫非安格尔的另一个天赋意向是空间系？”桑德斯心下暗道，如果是空间系的话，在空间能量活跃的位面夹道，的确有可能激发一些修炼速度。
想到这，桑德斯把安格尔带出了重力花园，花了大量的魔力构建出一条稳定的位面夹道，将安格尔拉了进去。
以桑德斯的力量构建稳定位面夹道，也稍显捉襟见肘。
安格尔重新回到黑暗无定的世界，桑德斯拉住他的手，低声道：“闭上眼，你冥想看看效果。”
有导师在身边，安格尔稍微安心了些。在永恒沉寂的位面夹道，没有杂音也很少杂念，安格尔很快就陷入了冥想。
安格尔这一冥想就是大半天，当他醒过来时，桑德斯依旧在不远处沉思。
“如何？修炼速度怎样？”桑德斯问道。
安格尔摇摇头：“外界的原始魔力太稀薄，只能靠着魔源慢慢回复魔力，修炼速度比起在外界要慢很多。”
桑德斯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将安格尔拉出了位面夹道。
他们又回到了重力花园，对于安格尔没有出现修炼速度加成的现象，桑德斯是可以感觉到的。在安格尔冥想时，他就一直在注意周围原始魔力，非常的滞纳与懒惰，若非安格尔的引导法优秀，估计这些原始魔力根本懒得流动。在这样的情况下，安格尔的修炼速度能快才是异常。
而且他作为正式巫师，对于空间能量的敏感度也很高，他并没有感觉有任何空间能量被安格尔激活，可见他的那个隐藏天赋，并非是空间系。
那安格尔在位面夹道修炼能加快，大抵上只有一个原因了：因为荒村连接的那条通道是连接着魇界的！有魇界的气息逸散出来，他的修炼速度才会加快。
这个原因算是盖棺定论了。
“对你而言，也不算什么坏事。以后你的底蕴积累到了，不用去魇界，单纯借着那条位面夹道，来进行快速修行也是可以的。”桑德斯道，基本上那条位面夹道对安格尔而言，比起某些力量提升的药剂还要管用。毕竟药剂还会出现耐药性，那条通道却不会。
不仅仅对安格尔而言是好事，对于桑德斯也不见得是坏事。
安格尔是魇魂体，他也是魇魂体，虽然他的魇魂体因为曾经的急功近利而封闭了些许功能，但说不定也能靠着那条位面夹道快速的提升修为。
想到这，桑德斯眼底闪过一丝冷冽：“荒村的位置你没有和其他人说吧？”
安格尔摇头……荒村的位置他没说，但波克拉底曾经引起过暗影的关注。他会不会去找，这就另说了。
“记住，荒村的位置你不要与外人道，过段时间我会过去仔细探察。”桑德斯指着安格尔：“当然，你要跟我一起。”
七彩蜻蜓桑德斯自然能对付，但荒村有七彩蜻蜓可以说是天然的陷阱与屏障，可以屏蔽外人的窥视。所以他不打算杀七彩蜻蜓，在保留七彩蜻蜓的前提下还要探察荒村，那就必须让安格尔跟着，以安格尔在魇界拥有“冕下”的身份，应该可以成行。
“明白了。”安格尔点点头：“不过导师，我可能明年下半年会归家一趟，我的启蒙导师……”
“这两年我应该没时间去管荒村，所以你不用担心时间冲突。至于你归家的事，你自己做决定，我当初答应过你，如果你确定要我救的话，将他带到我面前吧。”桑德斯道。
安格尔低下头轻轻颔首，他可不敢将乔恩带到桑德斯面前，但想要解决“异界偷渡”的后遗症，安格尔还没有一个章程。但他现在倒也不急，以他目前的身家，真想买消息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的事说完了，今天暂时就到这吧。”经过安格尔的叙述，桑德斯打算稍微调整一下这些年的行程，“这些天你就暂住在此，修行上有什么疑问，可以向我提。”
安格尔心中憋了很多问题，正待问话时，桑德斯突然又道：
“至于炼金的问题，米多拉不是向你开放他的藏书吗？放胆去看吧，趁着净化花园开启前，能占多少便宜占多少。”
安格尔一脸无语，虽然他心中也有这个想法，但直接说出来，多不好意思。
安格尔稍微调整一下情绪，对安格尔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导师，当时在夜魔城将我推进位面夹道的是谁……”
他心中其实有个答案，但他还是想得到确凿。
“暮光。”桑德斯一锤定音，“不过她目前已经离开了暮色深井，不知去向。或许她会去找你，继续完成未尽的杀机。你如果想要报此仇的话，就快一点成长吧。”
桑德斯没有告诉安格尔的是，当初在发现安格尔突然失联时，他就立刻去找了暮光，并且将她揍到濒死，若非戴德威亚求情，他当场就会把暮光杀死。
暮光的离开，也是碍于桑德斯的威胁，灰头土脸的跑离了暮色深井。
“我会的。”桑德斯眼底闪过一道恨意，哪怕他落入了位面夹道后并没有死亡，但这份仇恨，却是深深的刻在了他心中。
最初时，的确是他破坏了暮色的规矩，所以他坦然的接受了惩罚。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凑足了十万魔晶赔偿给了暮色。
十万魔晶足以抵过暮色大拍时他的闹事行为，甚至绰绰有余，可见安格尔是带着十足诚意的。
但赔偿已赔，他却依旧遭受到了暮光的打击，而且一旦他迷失在了位面夹道，灵魂也会永坠归墟。
这份恨意，他怎敢忘记！
问了这个心心念念的问题后，安格尔沉默了很久，才调适好那沉潜在心底的恨意。
“导师，你为什么来天空机械城？”
“自然是为了净化花园。”桑德斯笑道：“而且，我相信你也会来这里。”
“但是，我听迪亚波罗说这次净化花园似乎有蹊跷？”安格尔眉头簇起。
“的确有蹊跷，但是有很大的危险，也会存在极大的好处。”
桑德斯正待说出净化花园的真相时，他耳朵突然一动。将安格尔从重力花园拉了出来，传声道：“有关魇界或者魇境的任何事，都不要在除了重力花园外的地方提。净化花园的事，等会再给你说。”
书房外，传来滴滴滴的声响。
说罢，桑德斯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着的是魔能眼管家：1号。
“报告主人，有客人拜访。”
“我知道，你先下去吧。”桑德斯早已经在庄园四处布置好了触发式的幻境，所以当客人上门时，他第一时间就感知到了。
1号离开后，安格尔低声道：“导师，我先回避吗？”
“不用，你跟着我一起下去。”
师徒两人来到接待厅时，安格尔打量了眼来客，他并不认识。看上去是一位怪异的老头，白眉很长，落到了胸前。穿着很华丽的蓝黑色绣兰薇花的巫师袍，头上则戴着一顶三角巫师帽。安格尔感觉不到他身上的能量波动，但导师既然郑重的下来接待，想必身份应该不低。
“坎特，我以为你会带着你的学徒过来。”桑德斯坐到主位，安格尔向来者恭谨的行了一礼后，坐到了左侧的客位。
“如夜之坎特，莉莉丝之家的当代家主。”桑德斯向安格尔传音道。
第458节 软态虫之卵
“别提了，我那学徒性格忒古怪。”坎特说话时，表情很是生动，白眉随着面肌不停的抖动：“我说了目的她不一定愿意来，所以我留了个纸条，告诉她到这里来找我，其他什么都没说。我估计她隔会儿自己就会找过来。”
桑德斯笑笑：“看来你这学徒也不给你省心啊。”
“唉……”坎特摇摇头，叹了一声气，未说之语不言而喻。
在桑德斯与坎特对话时，安格尔迅速在记忆匣子里寻找关于莉莉丝之家的信息。他对目前南域明面上的各大组织，还是有一些了解，对于中小型巫师组织以及某些巫师家族，他则没有去注意。但莉莉丝之家是个意外，这是他知道的为数不多的小型组织。
原因很简单：莉莉丝之家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而且他们的高端战力不比某些大型巫师组织弱。甚至每一代都有巫师踏入真知。
安格尔犹记得，莉莉丝之家的目前家主名号是“如夜”，如今已臻至二级巫师巅峰，同时他也踏入了真知之路。
思及此，安格尔看向对面白眉老人的眼神多了一丝深深的敬畏，这可是和桑德斯同个级别的伟大存在！
或许是安格尔的视线引起了坎特的注意，他转过头，面带慈意的打量起安格尔。对于这个让桑德斯破例的少年，他可是十分有兴趣。原本他是打算等过些天，再带着琦莉前来拜访，但看到桑德斯对安格尔的看重，心中稍微一动。
以琦莉的个性，想要在巫师界交到一个朋友实在太难。以安格尔被桑德斯的看重程度，未来的关系网绝对不低，琦莉越是早一步与安格尔建立友好关系，对她未来也越好。
而且，坎特本身也很看好安格尔，无论是炼金术亦或者他的性格。
坎特哀叹一声，估计整个巫师界也找不出第二人，操心学徒性格太孤僻的巫师了。
“你就是安格尔了吧？我在杂志上看过你了，没想到年纪轻轻就能接触到神秘层次，未来大师可期啊。”
坎特原本是不信杂志上的文章，毕竟安格尔并没有被博古拉炼制成魔偶，这就意味着那篇文章是谣传。但米多拉亲口称述，安格尔的炼金水平极高，未来进阶大师没有问题，甚至再临神秘也是可能的。
可以说，米多拉侧面证实了安格尔的炼金实力，不用说未来，估计现在都有人已经开始打起找安格尔炼金的主意了。
“坎特大人谬赞。”安格尔恭谨以应。
坎特笑笑，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难得见到一位未来的炼金大师，这个小东西就当为见面礼吧。”
坎特将盒子放在桌子上，安格尔却愣住了。他听出了坎特的话外之音，大概就是提前送一份人情，未来当他真正成为炼金大师的时候，坎特自然会来收割这份情谊。
这算是一种赌注，虽然米多拉证明安格尔有成为炼金大师的潜力，但天知道会不会出现意外？
安格尔也不知道该不该收，按理说长者赐予，不敢拒绝。但安格尔更怕的是辜负这份期待所带来的麻烦。
安格尔暗地里瞥了眼桑德斯，桑德斯却是笑笑，拿起盒子轻轻一扫，对坎特道：“软态虫之卵，还算是好东西。不过最后能不能培育出成虫来，倒也另说。用这么一件东西，就想换取一个未来的人情，那可换不到。”
“而且，不用未来。”桑德斯指了指安格尔手上的手镯：“他现在炼制的物品，已经足以让正式巫师都趋之若鹜了。所以，你这份人情，价值可能略微不够啊。”
坎特将目光也看向了安格尔的手腕。
“这可不仅仅是个空间手镯，安格尔，你隐身给这老小子看看。”桑德斯对安格尔道。
安格尔看出了导师的意图，点头配合，直接开启了“无边静寂”。在无边静寂的状态下，坎特若非一直盯着安格尔，他都差点找不到安格尔的去向。
“削弱存在感？甚至到达隐身的阶段？”坎特眼底闪过惊疑：单纯的隐身术的话，用瞳类法术就能看到。但削弱存在感却可以骗过绝大多数的侦查术法，可以说这种隐身是除了“神隐”外，最有效的隐身方法了。
“这是你炼制的？”坎特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点点头。
坎特沉吟了片刻，安格尔如今已经可以炼制对正式巫师都大有裨益的道具，单纯靠着一盒未来不知道能不能孵化出来的虫卵来换取人情，的确有些太过轻慢。
想了想，坎特又取出了一个盒子，不过这个盒子却比先前那个要大很多：“这个也一并给你吧，是我得到这份虫卵时，同时得到了一个虫巢。配合这个沾有母体气息的虫巢，孵化的概率也会增大许多。”
“虫巢本身也是一件拥有空间性质的珍惜材料，这份礼物够得上一个人情了吗？”坎特看似在询问安格尔，但眼神看的却是桑德斯。
桑德斯没有看坎特，而是对安格尔道：“既然他如此有诚意，你收下也无妨。”
安格尔点头，他对软态虫是什么东西还是一头雾水，但既然导师说可以收下，显然是已经是既得利益最大化的结果。
安格尔将两个盒子装入了空间手镯后，坎特看他的眼神更是亲切。有人情作为枢纽，安格尔等同上了莉莉丝之家这艘船，未来很多两个组织相关的事宜都需要斟酌。但同时，莉莉丝之家也算是安格尔的一个后盾，至于这个后盾够不够坚实，就要看安格尔自身的价值能达到什么程度。
桑德斯与坎特又聊了一会儿，约莫十分钟后，坎特突然抬起头，看向了窗外。
——“我那徒弟终于来了。”
此时约莫是下午四五点钟，窗外的天色阴霾，乌云滚滚，细碎的雨滴绵连如针，丝丝落下。虽然目视距离比起夜晚要远得多，但视觉观感其实和半夜差不多，灰暗而寒冷。
这时，安格尔突然看到远处的天空出现一点微微的亮光。
亮光在快速的移动着。
是光亮术吗？安格尔心中升起好奇。
当光亮靠近时，安格尔才注意到，这并非是什么光亮术，而是一盏柱形的手提油灯。
这盏手提油灯，拥有优雅的黑色边框，四面透明的玻璃，内部则燃烧着橘黄色的火焰，光亮正是那火焰之光。
按理说，手提油灯应该是被人手提着，但实际上并不是。
这盏手提油灯被人挂在一个木质扫帚的把端，这个扫帚的手把还特意做了个弯曲的造型，以免油灯出现游移。
这把扫帚毋庸置疑，肯定是个飞行载具。安格尔在野蛮洞窟时，就看到很多女巫喜欢用扫帚来代步，或许是因为细细的长杆，能让她们摆出各种造型？
扫帚上坐着一个穿着深蓝色连衣袖裙的少女。她头戴大红色的蝴蝶结，脚上穿着红舞鞋，面容因为距离的缘故看的不太真切，但那跳脱的撞色搭配，却让人十分惊艳。
除此之外，最吸引安格尔注意的，则是扫帚前端，手提油灯的上方，还蹲坐了一只黑色的小猫。
细雨、乌云、凉风。橘黄色火焰的手提油灯、造型古怪的扫帚，红舞鞋少女，还有一只黑猫。
这就是安格尔第一眼看到琦莉时的景象。
她在半空中悠转了一圈，看到坎特在一座鲜花簇拥的宅邸里看着她，她才缓缓降落。
“导师。”红舞鞋少女从窗户中钻到了接待厅，落地后左手提起灯，右手握住扫帚，那只小黑猫则灵活的一个纵跃，跳到了地面，蹲坐在少女的脚边。
随着少女的步伐，小黑猫也跟着移动。
“她就是我前几年收下的学徒，琦莉.罗德兰.莉莉丝。”坎特指着红舞鞋少女介绍道，当然，他主要介绍的对象是安格尔。
莉莉丝之家的巫师，入门后都会修改自己的姓氏，原本的姓氏则自然成为中间名。
琦莉瞥了眼安格尔，嘴巴一嘟，似乎看穿了自己导师的伎俩。直接拿起扫帚，就想转身离开。
坎特脸色一暗，厉喝道：“琦莉，你有没有规矩。从窗户进屋就罢了，居然当着幻魔阁下，还如此无礼。”
琦莉身形一顿，显然她也知道“幻魔阁下”的分量。她面对导师时，可以撒娇任性，但在同为真知巫师的桑德斯面前，她是没有一点任性的资本。
琦莉有些不情愿的走了回来，埋着头怯生生的向桑德斯低声打招呼。
琦莉从窗户钻进来的行为，让桑德斯十分不喜。他生于老牌贵族之家，虽然没有贵族那种守旧迂腐的心态，但贵族的礼仪却是深深的刻入了骨髓里。
但面对的是老友的后辈，桑德斯也不愿意抓着礼仪瑕疵批判，略一点头，就带过了。
琦莉低着头，坐到了坎特的身边。
安格尔打量起对方，琦莉别看年纪很小，但长相却很精致。配合头顶艳红的蝴蝶结，并不觉得违和。不过根据先前的举动，目测是个骄纵任性的少女，但她落座后就低着头，看上去似乎又有点羞涩？
第459节 孤僻的琦莉
真是矛盾的个体。
或许是感受到安格尔在打量她，琦莉抬起头不满的看了一眼安格尔。
安格尔：“……”所以说，他是被嫌弃了？
坎特也发现了琦莉的动作，他叹了一声：“琦莉小时候经历过一些事，所以才会……”
“导师！”琦莉的声音带着低哑，情绪明显很不满。
“好好好，我不提。”坎特摇摇头：“不过你迟早也要走过那段阴霾的。”
这俩个师徒的对话让安格尔很是觉得新奇，面对自己的导师，琦莉不仅敢直接打断，甚至还让坎特主动退步，这有点让他大开眼界。
除非这坎特与琦莉是亲族？要不然，琦莉的表现也太过了。不说尊师重道，光是面对正式巫师时该有的敬意，她也没有做到。
接下来的时间，坎特主动揽下介绍的职责，他先介绍安格尔的身份背景，介绍完后，安格尔十分配合的向琦莉颔首。
琦莉低着头，没有说话。
坎特向安格尔露出歉意之色，然后介绍起琦莉的背景。
琦莉今年十六岁，恰好与安格尔同龄。不过她比安格尔踏入巫师界的时间要早很多，如今已经修行了七年时间，目前是二级学徒。系别则是元素侧火系，但其主攻的方向却是很特殊的冥火。
在坎特介绍琦莉身份时，琦莉的表情有些不好看，时不时想阻止坎特的话，但她一次失礼也就罢了，如果连续在桑德斯面前失礼，别说以后和安格尔维系好关系，光是桑德斯那一关就过不了。
所以坎特索性释放出巫师的威压，将她压制在当场，无法动弹。
桑德斯见状，却是摇头轻笑。
坎特向他露出无奈的笑容，传声道：“琦莉太任性了，望老友担待。”
桑德斯也传声回道：“我担待不担待无所谓，今天的主角也不是我。”
坎特也明白这次让琦莉过来的目的，所以他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的表情却是十分淡然，对于琦莉的失礼心中毫无波澜。他对琦莉的观感，不好不坏，虽然有点任性，但既然任性的对象都不在意，他一介外人何必放在心上。不过琦莉不时的小动作，让安格尔看的有点不舒服，毕竟这里是导师的宅邸，他身为徒弟都不敢太过造次，作为一个客人却频频逾矩，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唉，她小时候在蓝波岛，见证了父母的死亡，所以性格变得极其孤僻与内向，除了我以外，她把所有人类都排除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些年我带着她去找了很多巫师，但治疗很难出成效，后来我带她去见了‘微型世界’。”
坎特的这番话，同时传声给桑德斯与安格尔。既然琦莉不愿意他当面说，那他就暗地里讲。
桑德斯：“微型世界，杜马丁.拜耳？”
“没错，正是他。”坎特叹气道。
坎特所说的巫师，安格尔也知道。因为这人正是野蛮洞窟的巫师，并且他以‘残忍的取脑实验’而威慑着众学徒。他留在任务大厅里的任务，常常以最高价悬于顶端，但无人敢接……就怕去做他的助手，最后连大脑都没有了，那还如何活下去？
“我让杜马丁检测过她的大脑，发现她的大脑皮膜附近出现了异变，多了很多触突。正是这种触突，让她陷入自我世界无法自拔，甚至连她自己也无法控制。”坎特摇摇头：“杜马丁说这算是一种大脑病变，用心理治疗是很难走出去的，除非她自己主动想通，愿意接触外界。”
“可是，你看到了。她除了对我比较亲近，对外人全然冷漠和敌视。”
坎特言说的情况，安格尔大致了解，估摸着就是自闭症吧。将自闭症挂到琦莉的头顶，那她先前的一切行为都说得过去了。根据安格尔看过的自闭症患儿资料，他们全是我行我素沉浸在自我世界之人，坎特能将琦莉调教到……畏惧高阶巫师力量，这已经算是一种很大的进步了。
想到这，安格尔对琦莉的恶感稍微消失了些。
“琦莉.罗兰德.莉莉丝。”突然桑德斯念叨出琦莉的全名，“我记得五十年前你介绍徒弟给芙萝拉认识时，当时来的人就叫做罗兰德？她是琦莉的亲族？”
坎特沉默了一会儿，哀伤的点点头：“没错，海蒂.罗兰德是琦莉的母亲，十年前在蓝波岛与谢利一同被佛伦萨杀死。谢利是海蒂的丈夫，当时年幼的琦莉见证了这一切。”
“‘海神’佛伦萨，看来这小家伙想要报仇很难啊。”桑德斯对于琦莉的悲惨遭遇并无观感，反是聊起了琦莉一家的仇人。
‘海神’佛伦萨，深海之歌的一位真知巫师，很少来到陆地。但其操纵水的功力，却是整个巫师界最顶尖的那拨。
“深海之歌……”坎特也缓缓说出这个大型巫师组织，久久不语。虽然莉莉丝之家的高端战力不少，但真要对上深海之歌，还是弱了不止一筹。
不知过了多久，坎特才唏嘘了一口气，笑容和蔼的对安格尔传声道：“安格尔，琦莉并非天性如此，她本心其实很善良的，希望你能谅解。”
安格尔不明白琦莉的事，与他谅不谅解有什么关系？不过，为了不失礼，他仍旧点头应是。
因为他们都是在私底下传音，场面上沉默了很久。久到琦莉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一脸狐疑的观察起周围的魔力波动，桑德斯与坎特的传声术自然不是琦莉能发现的，但安格尔的传声术还过于稚嫩，被琦莉捕捉到了一丝痕迹。
她立刻变脸，十分不满的怒瞪着安格尔。
坎特见场上气氛又变了，无奈的摸了摸琦莉的头，安抚道：“是我有事和安格尔密谈，他是一位出色的炼金术士，我正和他聊炼金事宜，你别错怪了安格尔。”
琦莉被坎特这么一安抚，怒气稍微降了些，再次埋首不语。
一时间，场上无言。
桑德斯不愿意插话，安格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琦莉更是自闭不说话，最终还是坎特抖动着长长的白眉，开口询问安格尔：“你应该也会参加净化花园吧？”
安格尔其实也不知道净化花园究竟要出什么变故，但既然导师说有危机但也有机缘，而且还亲自到了天空机械城，想来也是鼓励他去参加净化花园的。
想到这，安格尔点点头：“是的。”
“那正好，琦莉也会进入净化花园，到时候你可以和琦莉互相照顾。”
坎特口中所谓的互相照顾，指的是让琦莉照顾安格尔。在他眼中，安格尔在炼金术上成就斐然，必然是耗费了大量时间，实力自然不会太强。而琦莉却是实打实的进攻型巫师，元素侧火系，怎么看也比安格尔要强很多。
对于坎特的安排，琦莉不满的吭声表示抗议。
坎特则暗地里对她传音道：“安格尔已经答应要为我炼制一件道具，我可是连定金都给了，如果他在净化花园里出了意外，那我可不是亏大了。你也不忍心见我一个孤寡老人，期待落空吧？”
琦莉仔细打量着坎特，想要分辨他是不是在说谎。
坎特则笑着示意安格尔将软态虫虫卵拿出来，安格尔不明所以，但依旧将坎特送给他的两个木盒拿了出来。
当琦莉看到这两个盒子时，她沉默了半晌，对坎特低声道：“好，进入净化花园后，我罩他。”
我罩他？安格尔一头雾水，不是说的互相照顾么？
坎特很满意琦莉的回答，琦莉既然答应了要罩安格尔，必然会拼劲全力做到。原本安格尔对琦莉的不好之感，或许能在净化花园拉回一些分。
桑德斯在一旁低笑，还有闲暇抽空传声调侃自己的傻徒弟：“你如果是靠被人罩着，顺利从净化花园离开的话，我其实也可以接受。”
安格尔回了一个饱含复杂情绪的眼神。
“就这么说定了，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不多叨扰了。”坎特见琦莉不停的用眼神示意离开，他最终还是顺了她的意。
在临走之前，坎特对安格尔道：“我们这段时间就住在城内的莉莉丝木屋，你可以随时过来拜访。”
安格尔礼貌的点头，目送着两人在雨丝中走远。
琦莉那艳红的舞鞋，走在雨中就像是跳舞一般。那只小黑猫，也跟着她的节奏，迈着短粗的步伐，安格尔觉得眼前的景象，就像是一幅印象派的油画，唯美中也带着一丝凄凉。
……
凌晨时分，除了治安的魔能眼还在勤快的发出微光外，整个天空机械城都陷入了静谧。
一道火光划过深邃的星空，来到了主城区郊外的一座繁花庄园内。
桑德斯正在书房里整理安格尔的身体数据，他准备明日再记录一下安格尔的魇境情况以及灵魂状态，他对于伊莎贝尔教授给安格尔的秘术也很有兴趣。
突然，桑德斯“咦”了一声，似乎发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了窗外。
安格尔此时正在卧室里舒服的躺在床上休憩，在博古拉的堡垒他始终保持着高度精神紧张状态，小心翼翼的不敢入睡。但来到了导师的庄园，不用担心人身安全，他打算好好放松休息。
不过在休息前，他又拿出了坎特送给他的两个木盒。
第460节 雨夜不速客
盒子中的软态虫之卵，他从桑德斯口中大概也了解了一些情况。
所谓的软态虫，其实是一种极其特殊的魔虫，出自深渊位面。这是一种充满社会阶级性的虫种，实力不强，对于巫师而言，它们最大的价值，是作为炼金材料以及实验对象。
软态虫的价值很昂贵的另一个原因，则是变形软态虫的出现。
提到变形软态虫，就不得不提一个特殊的戏法：变形术！
戏法和术法有阶级性的不一样，学习难度完全天差地别。巫师精研一个术法，或许要数十年、数百年甚至几千年都有可能，而戏法则不一样，只要天赋适配，甚至短到几个月就可以学会。
但戏法中有一个公认的，难度堪比正式术法的戏法，便是变形术。
变形术是一个改变体貌的戏法，可以将自己的身体缩小至蚊子，也能大如泰坦。当然，这种改变只是形态上的改变，想要力量层级也改变，那就不属于“戏法”范畴了。
学习变形术有两种途径，第一种途径是正统学习，也就是最困难的方法。需要学习并且深入理解很多科目，生物构造、拟态学、解剖学、环境学、魔力操控、精细调度……等等接近百门的学科。学徒想要学习这个戏法，或许穷尽一生也无所得。
第二种途径，就是剑走偏锋——移植变形软态虫的皮肤。
只要能完美移植变形软态虫的皮肤，配合戏法模型以及魔力运用，就能施展出变形术。
因为这个捷径可以节省很多时间，而且变形术对于巫师的需求极大，绝大多数的巫师都选择了移植变形软态虫皮肤，这就导致变形软态虫大面积的消亡。
原本变形软态虫就很少，经过数万年的捕杀后，目前近乎绝迹。拍卖会也有很多年没有出现过变形软态虫，可见其珍贵程度。
但坎特送给他的软态虫之卵，却与“变形软态虫”有点区别。
软态虫是一个超个体生物支配的虫种。
就像是蚂蚁有工蚁、兵蚁、雌蚁、雄蚂还有蚁后等分别，软态虫也一样，变形软态虫只是软态虫的一种，天知道坎特送的虫卵最后能不能孵化出变形软态虫？
如果只是普通的软态虫，价值也很高，但自然是比不上变形软态虫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卵究竟能不能孵化？也是一个问题。
安格尔想了想，将软态虫之卵放到了虫巢内，虽然目前他还不知道如何让虫卵孵化，但既然虫巢有母体的气息，那么虫卵放在这里应该也能保持一些活性。
等做完这一切后，安格尔正待收起虫巢。
外面突然传来了咔吱声响，安格尔抬眼看去，却见阳台的窗户被风吹的一震一震的。雨点斜打到玻璃窗上，滑出一道道水痕。
“哐当——”
猛烈的风，直接将窗户的内栓吹飞，窗户大打开来，雨点全都斜落进来。
安格尔的床正对着窗户，雨点毫无意外的打落在他床边，他放下虫巢，默默的起身，走到窗户边。
正当他要重新关上窗户时，黑漆漆的阳台上突然出现了两点幽绿色的光亮。
安格尔望去，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阳台上。
夜色遮掩了来者的容颜，但那那艳丽的红舞鞋，以及头上那鲜红的蝴蝶结，无一不再说明着来人的身份。
“琦莉？”安格尔皱起眉，低声呼出这个名字。
阳台上的黑影贯身一跃，空中一个翻滚，落到了安格尔的卧室内。
来人正是琦莉，她穿着和白日完全一样，脚边磨蹭着小黑猫。先前幽绿色的光亮，正是黑猫的瞳色。
她的头发完全被淋湿，短又薄削的头发，柔顺的贴服在额边。
“你怎么来了？”安格尔眉头簇起，对于琦莉不问自来，且毫无礼节的爬窗行为，他心中升起一丝不舒服。但想着琦莉的导师，他还是压下心中的不满，平静的询问。
琦莉静默的看着安格尔，似乎想要记住他的气息般，看了很久。直到安格尔都忍不住想要征询时，她才开口道。
“你的信息素，露娜已经记住了，在净化花园里我会来找你，不要乱跑。”琦莉伸手抱起地上的小黑猫，她的声音依旧是嘶哑而凉薄的。
“露娜，你是说它？”安格尔指了指小黑猫。
琦莉点点头：“还有，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最好有自知之明。在净化花园开启前，不要来找我，也不要来打扰我的导师。”
“否则，我就杀了你。”在说出威胁之言时，琦莉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
安格尔表情一黑，说的好像他上赶着要去贴人冷屁股一样。明明他在今天之前，根本就不认识她，就连坎特之名也是从书中得知，从未想过要和莉莉丝之家有任何交集。
“我从未想过要去找你们。”安格尔冷下脸，“既然我们在这个事情上已经达成了共识，那净化花园开启后，也不妨达成一个共识。”
“我并不需要你来找我，大家各自远离，互相安好即可。”安格尔虽然心中不爽，但也保持了面对女士的基本风度，没有说出更难听的话。
“你识相便好，至于净化花园的事，由不得你做主。”
琦莉说完这句话后，似乎已经有了去意。她转身准备离开，在她转身的时候她的眼睛瞥到了床上的虫巢。
她淡淡道：“导师吩咐给你的炼金任务，务必不得失败，要不然，后果自负。”
说罢，她转身潇洒的骑上扫帚，飞进雨打风吹的夜幕中。
安格尔却是又好气又好笑，还带着些疑惑。气的是琦莉的态度，笑的是她的幼稚，至于疑惑，则是……坎特什么时候吩咐他炼金了？
琦莉离开后，安格尔在阳台外布置了几个幻术节点。在博古拉的堡垒，都没有出现过有人闯入他房间的事，没想到来到导师的庄园后，头一晚就出现这种状况。
为了以防万一，安格尔方才布置了幻术节点。虽然安格尔很清楚，琦莉能这么顺利的闯入他的卧室，桑德斯绝对是暗里同意了的。
隔日晨曦，桑德斯将安格尔叫了过来。
对于昨晚琦莉来他房间的事，桑德斯丝毫没有过问，而是将安格尔再次带入了重力花园内，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出现在露天图书室，而是出现在了一片荒坡上。
周围是茫茫不可见的白雾。
“释放出你的魇境，与我对战。让我看看这半年里，你有没有真正的成长。”桑德斯手中的短杖倏地变长，指向安格尔。
安格尔点点头，将桑德斯拖入了极奢魇境之内。
经过《魇境之谜》的辅助下，安格尔对于魇境的使用有了很大的提升。譬如魇境中的自我控制，各种魇幻之术的应用与配合……安格尔使出最强的魇幻，对战桑德斯。
然而，没有任何效果。
这是安格尔事先就知道的结果，他最想听的还是希望桑德斯对他对魇境的应用有什么评价。
桑德斯站在原地，仔细感受了安格尔的魇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稳步成长，不过新意不多。”
安格尔对于魇境的应用，以及一些魇幻之术，基本都是《魇境之谜》中记载的。唯一让桑德斯感觉到创意的，大概就是安格尔本身对情绪屏蔽的天赋，配合魇幻之术，能发挥出很多惊人的效果……譬如禁言、勾动情绪甚至欲望等等。
这是以安格尔自身特殊天赋为核心的魇幻应用，让桑德斯比较赞同。但其余的，几乎都是《魇境之谜》上记载的东西。不是不好，而是太规矩。
当然，以安格尔踏入巫师界的时间来算，这已经是做的非常好了，甚至比桑德斯的另外两个弟子要来的强很多。但桑德斯对安格尔的期待，却也远超了芙萝拉与苏弥世。
他对安格尔的期待很高，所以要求也很高。
“学习《魇境之谜》自然是必须的，但我希望你在学徒阶段，就走出自己的路。”桑德斯：“墨守成规的人，永远踏不上真知。”
安格尔也明白桑德斯对他的期望，点头表示明白。
检测过魇境后，桑德斯带着安格尔来到了重力花园中另一个场所，桑德斯称之为“实验室”。
实验室的器材很多，有部分和炼金重叠的器材，也有安格尔不认识的器材。
对于巫师而言，并非只有炼金术士才会拥有实验室。几乎每个巫师，终究会建造自己的实验室，因为无论是研究术法、亦或者推导理论，都需要实验配合。就譬如断肢重生类的术法，如果没有经过千百次解剖研究，哪能学会？而解剖研究难道不需要实验室吗？
可以说，每一个巫师都有实验室，且重要程度远超其他。甚至很多巫师，根本不建造什么巫师塔，单纯只建造一个实验室。
桑德斯取出一个可以装人的玻璃舱室，让安格尔进去。
然后他往内注入维持肉体营养的液体，接着便示意安格尔灵魂出窍。
第461节 进阶的花园
桑德斯对于秘魂喃语十分感兴趣，反复让安格尔念动相应音节，测试并记录安格尔灵魂对此的反应。
半晌后，安格尔灵魂飘到桑德斯身侧。
“秘魂喃语是一种完全不属于巫师体系的超凡力量。”经过反复的测试，桑德斯最后得出了这个结论，直言道：“看来，伊莎贝尔口中所述的异世界智慧生命‘雾种’，绝对是拥有可以匹敌巫师界力量的超凡种族。”
巫师能横贯万千位面的唯一原因，在于巫师修的是自身，靠的是知识与经验的积累，追求的是真理。巫师的功法不会因为跨位面而出现消失或者减弱的情况，这才是巫师最强悍的地方。
但经过这次的测试，桑德斯发现“雾种”的秘魂喃语也是一种可以绕过不同位面的意志压制的一种功法，且完全超脱于巫师的体系，他甚至连其中的原理都搞不懂。
“我来念这一段话，就不能做到灵魂出窍。可见，这个秘魂喃语是根据某种源头的机制，对每个不同的个体，表示不同的表象。也就是伊莎贝尔口中所称呼的私人定制。”桑德斯思索道，“所以，这个机制的源头很有可能就是‘雾种’的超凡公式，通过代入个人数据，公式算出不同的结论，这才会出现不同的表现。”
桑德斯的眼睛很亮，这种神奇的功法，他还是头一次见，他是真的很想知道这个秘魂喃语真正的源头。
源世界、奥古斯汀的双生镜、秘魂喃语、雾种、异世界……这种种事情，都在告诉桑德斯与安格尔，他们所未知的前路还有很多精彩的地方，等待他们去发掘。
“看来，我也该计划进入源世界了。”桑德斯最后感慨一句，将目光再次放回了安格尔身上。
安格尔的灵魂如今凝实很多，杂质也近乎消失。
生魂花园的祭典仪式，让他体内的重力脉络收束成团。后来又在伊莎贝尔的帮助下，加固了重力脉络的律动之源，如今他已经可以短暂的使用出重力脉络的力量。
虽说如今他使用重力脉络会消耗灵魂之力，但只要不一股脑的使用出来，灵魂之力会随着时间慢慢弥补。再加上伊莎贝尔还教给了安格尔修炼灵魂之力的方法，所以对安格尔而言，重力脉络的力量不再是禁忌力量，完全可以融入了他的常规力量中，平时就能使用。
不过，安格尔对于重力脉络的力量开发还不够，经过桑德斯的测试，原本可以达到巫师级的重力律动，在安格尔的使用下，顶多发挥出二级巅峰戏法或者三级初阶戏法的效果。
想要让重力脉络变强，符合其法则核心的力量，还需要安格尔多加练习。
至于练习方法，桑德斯以自己的眼界给了安格尔一些建议，最后还是需要安格尔自己去完成。
等这两件事测试完后，时间已经到达正午时分。
师徒二人离开了重力花园，来到餐厅中用餐。1号准备的餐点，自然没有超凡食物，但好在味道不错。用餐时两个贵族出身的人，都保持了礼节性的沉默。等到上饭后茶点时，安格尔才主动打破了静默。
“导师，关于净化花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安格尔顿了顿，忆起昨夜遇到了琦莉：“琦莉说要在净化花园罩我，难道说，净化花园会出现大面积的战斗？”
桑德斯思忖了下，“净化花园的事，有一些复杂。”
“复杂？”
“你猜想的大致上是对的，的确需要进行大面积的混战。”桑德斯想了想，“我原本是打算晚点整理一下各方资料再告诉你，但你现在既然提了，那也无妨。”
“我讲可能有点疏漏，你自己看吧。”
桑德斯直接在安格尔身周构建出几个幻术节点，将前天在机械高塔开会的场景用幻境模拟了出来，挑选出主要的部分对安格尔开放。
安格尔一个晃神，就从餐厅直接出现在了幻境中……
这是个巨大的圆形大厅，座位是环形起伏，保证每一个座位上的巫师都能看清楚圆心处的高台。中央高台上站着一位黑袍青年，安格尔对他并不陌生，正是前天在魔药小屋外制止住博古拉偷袭的人。
对于青年的身份，安格尔也从桑德斯口中得知了——
‘机械兽皇’罗森，天空机械城的两位城主之一，负责主城区。
按理来说，机械高塔的会议该由另一个城主‘庸人’缪斯来主导，但缪斯是一个纯粹的智者，并不喜这种场合。他主要负责机械城反面，但实际上他对反面也不怎么操控，全放权给了手下的巫师，他自己几乎一年到尾都待在研发院，如今机械城的很多产品都是缪斯主导开发的。就连胡克迪克与撒卡的导师——尼斯，当初给安格尔检测灵魂用的万光仪，也是缪斯所研发。
如果说缪斯是智慧担当，那么罗森必然就是武力担当。由他主持这个会议，方能压制住各方巫师。
罗森站在中央高台，以他为圆心的周围全坐满了正式巫师。
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
这大概是安格尔头一次见到这么多巫师聚集，起码也有两三百个巫师。如果说，每一个巫师组织都来一人当代表的话，那在场这么多巫师，起码代表了近三百个巫师组织。
不过安格尔注意到，大部分的巫师面部都被雾气遮掩了，安格尔看的并不真切。只有极少数的巫师，面容是袒露出来的。其中就包括了坐在最前排的桑德斯与坎特。
桑德斯十分贴心的给了安格尔观察的时间，当安格尔重新将目光放到罗森身上时，桑德斯方才开启了这方幻境。
“净化花园进阶在即，我们将各位召集于此，便是为了商议此事。”罗森站在高台上淡淡道，机制化的声音传遍整个会场。
净化花园进阶？
安格尔知道巫术花园是有阶级区分的，分为低、中、高三阶，细分的话，每一阶又有三个小等级，1-3级代表的低阶，4-6级代表中阶，7-9级代表高阶。
这个分阶的标准，在于巫术花园内的法则对巫师的影响程度来研判。
譬如低阶花园的法则，对巫师学徒影响更大，对正式巫师没有太多影响；中阶花园的法则，就能对巫师有影响了；高阶花园的法则，对于真知巫师、传奇巫师，都存在影响。相传还有更高阶的巫术花园，但那已经不是南域巫师界能探讨的部分了。
举个例子，就如桑德斯的重力花园，处于萌芽状态时，普通状态下有3.17倍重力。按照公式推导，法则之力盈满后，中心位置可以达到93倍的重力。
对于血脉侧的巫师学徒，10倍重力就能达到极好的洗礼效果；血脉侧正式巫师却需要30-100倍的重力来洗礼；高于100倍的重力，对2级巫师都有用。
从上面的数据就可以简单推导出桑德斯重力花园所在的阶级：中阶偏下，属于4级巫术花园。
安格尔一早就知道净化花园是个低阶花园，等级不会超过3，只会对二级学徒及以下的人产生影响。当到达三级学徒后，几乎就无法再受到净化花园的影响，这就是为何三级学徒不来净化花园的原因。
一个等级不超过3的巫术花园，如今在罗森口中突然说出“要进阶了”的话？这是为何？
并且，罗森说的可不是“晋级”，而是“进阶”。这是代表着，净化花园要从低阶迈入到中阶？那内里蕴含的法则之力，可是达到足以影响正式巫师的阶段了！
安格尔在思索着时，罗森便说出了其中的原因。
“众所周知，净化花园目前是低阶花园，处于三级末段。但如今净化花园的积累已经到了足够的地步，根据缪斯的推算，只要加一点助力，就能进入中阶花园行列。”
罗森看向在场诸众，所有的巫师都冷漠以对，没有任何的情绪。
毕竟，就算净化花园进阶到了中阶，也是天空机械城的，与他们并无任何关系。
“天空机械城邀请诸位，自然是因为这次进阶与诸位息息相关……以及与诸位所在巫师组织的参赛者有关。”罗森道。
“此话何解？”有巫师询问道。
罗森：“等会你们就知道了，至于为何与诸位息息相关。我可以先向你们透露一下我与缪斯的打算是，只要净化花园进阶到了中阶。每次净化花园开启，都会向诸位所在的巫师组织发放两个固定名额。”
当罗森说到这个关乎自身利益的事时，在座巫师们终于有了一丝反响，均开始窃窃私语。
隔了好一会儿，有人问道：“发放固定名额的前提条件是什么？为什么兽皇阁下要说，此事与各家巫师组织的参赛者有关？”
罗森看向提问者：“这个就要涉及到净化花园进阶的要素上了，你们可以先看看我罗列的契约，便知道前因后果了。”
罗森轻轻一挥手，无数的魔能眼钻了进来，将一张张皮卷摆放在诸人面前。
“皮卷上是一个契约，只要诸位签下字，那么便能享受未来‘中阶’净化花园开启时的固定名额。”罗森特意点出‘中阶’两字，因为中阶花园已经能对正式巫师产生影响。
第462节 残忍的真相
安格尔靠近一个巫师身边，仔细的看着皮卷上的契约文字。
当看完后，安格尔背脊骇出一阵冷汗。
契约上的文字，对他而言实在是太耸人听闻了，一个词，就可以涵盖整个契约的核心内容。
先前罗森所提到的，只需要一点“助力”，便能让净化花园进阶到中阶，这个助力没想到会是如此残忍的一个词。
——血祭！
就像是桑德斯当初在建造重力花园时，将一堆幻魔岛的幻兽赶进了圈定范围内，当净化花园成型时，它们的血肉就铸就了巫术花园的一部分。
这一次净化花园所做的事情依旧如此。
吸收不同属性的超凡者血肉，达到一定数量后，就会让净化花园产生质变，以此让它推到更高一阶段。
而且，这个数量可不是少数。契约上没有写具体要血祭多少人，只写了一个估算值：九成！
这次血祭，完全就是一次活生生的“九死一生”的真实写照！
当初安格尔在云鲸之上，桑德斯所提倡的“九舱血斗”，其实也算是九死一生。但那次九死一生的规模可没有这次来的大！
要知道，天空机械城这一次对净化花园开放的名额条件是：天空塔爬上顶层！
天空机械城在各地设置的天空塔无以计数，而且已经设置了超过数千年之久，在这千年内，抛开已死的，能达到这个条件的人，会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数字？！
就算因为种种原因，那些已经超过三级学徒，或者年纪太老的人，最终都没有选择来参与这次净化花园的“盛举”，但安格尔相信，哪怕如此，愿意来的人也依旧很多，绝对不下五位数！
罗森轻飘飘的一个“助力”，居然就是将数以万计的超凡者直接削掉九成，这无疑是一场赤裸裸的屠杀。
他猛地抬头看向中央的罗森，再看看周围其他巫师的表情，几乎没有一个人觉得此事过当。他们虽然在各自传声交流，但安格尔从他们的表情中便能看出，商议的事情绝对是如何让利益最大化，而不是那些学徒的生命。
会议场上一时间出现了空前的静默。
隔了很久很久，终于，有一人开腔说话，而此人正是……如夜之坎特。
安格尔联想到坎特所在的巫师组织——莉莉丝之家，向来是人丁稀少，这次如果毫无偏差的屠杀九成学徒，作为人丁稀少的小型巫师组织，该如何自处？
而且安格尔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坎特这一次带来的学徒只有一人：琦莉。
依照坎特对琦莉的照顾，他在这时开口争辩也属正常。
“死亡九成的学徒，对于我等小型巫师组织伤害太大，我认为这个契约不妥。”坎特一发声，全场所有的巫师，包括在私下传声的全都安静下来，将目光放在了坎特与罗森身上。
坎特、罗森、桑德斯，是整个场上实力最强的三人，全都踏入了真知之路，且都达到了二级巫师。罗森是天空机械城一方的，主导了这件事；而坎特与桑德斯等于说是站在诸众一方，坎特说话自然没有人敢忽视，且他发话肯定也是为了诸众争取利益。
“如夜阁下，我了解你的意思。不过我想说的是，大型小型自然是有区别，这是无可辩驳的。但大型组织资源分散，会导致很多名不副实的学徒；小型巫师组织资源集中，精英辈出。”罗森说到这时，环顾在座诸人：“我们这一次净化花园剔除的人，是那些名不副实的学徒，对于那些真正的精英学徒，却能获得很大的好处，甚至……一步登天也有可能。”
“所以，我现在想请教一下如夜阁下，你这么问我，是对自己的后辈没有信心么？我可是听说莉莉丝之家的教学质量，可是比很多大型组织还要来的厉害。”罗森最后目光再次落到了坎特身上，先是质问，最后又轻轻恭维了一下。
坎特抚摸着白胡子，淡淡道：“我对后辈自然是有信心的，但我们小型组织的后辈不多，人人都是重要指标。所以我必然要问询清楚，这里面利弊值不值得我们去冒险。”
“如夜阁下说的没错，死亡九成的学徒，对后辈肯定是弊大于利。这‘利’到底有多大，才能让我们心甘情愿的让后辈去冒险？”坎特话音落下，也得到场上大半巫师的支援。这场会议的席位，绝大多数其实都是小型巫师组织出身，而且其中还有很多甚至连小型组织都算不上，只能称为巫师家族。
众人在这时，才开始纷纷议论起这事。
安格尔看的很真切，若没有坎特提出，或许这群人根本不在乎什么后辈的死亡，他们在乎的是自己的利益到底能有多少。就算到了如今的地步，他们也不是真正的据理力争，而是想借着坎特来给罗森施压，换取更大的利益。
罗森“咳嗽”两声，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吸到自己身上，这才说道：“我刚才已经说过，剔除的只是糟粕，留下的是真正的精华。对于这些能在血祭中活下来的人，真正的精英，我们不吝赏赐。”
“那这赏赐究竟为何？”坎特问道。
“低阶花园跃进中阶花园时，净化的法则会最大程度的曝露出核心密码，在座诸位难道不相信自己所看重的精英，会因此获得巨大的收获？若是能领悟到净化之脉络，那可是真正的一步登天。就算运气稍差不能领悟，但沉浸在浓郁的净化力量中，足以提升进阶正式巫师的几率了。”
罗森这一次点出了实质的好处，如果真的能领悟净化脉络，那可是连他们这群人都趋之若鹜的力量，说“一步登天”毫不为过。
当然，他们也很清楚，想要领悟净化脉络并不容易，几率低到万中取一。但正如罗森所说，就算没有领悟净化脉络，净化的力量也足以推高进阶正式的几率，这也不亏。
众人陷入了思考。
“我相信，在座所有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后辈一直处于襁褓中，被保护在象牙塔内吧？杀戮与残酷，本身就是巫师的主旋律不是吗？”
罗森在侧继续用言语煽动。但在场的人都不是吃素的，自然听得出罗森其实此话有很大漏洞。就连安格尔都明白，罗森是在玩文字游戏。杀戮与残酷，的确是巫师的主旋律。但这一次是圈地为牢“被迫杀戮”，可以说学徒只是一颗颗**纵和被放弃的棋子，哪有什么主旋律可言？
“而且，对于心爱的学徒，你们可以直接告诉学徒这里面的猫腻。让他们自己做选择，至于其他名不副实的学徒，我希望各位能保密。”罗森继续加码。
或许是罗森画出的大饼太过诱人，又或者说坎特对琦莉的信心十足，他主动撤下阵来，不再与罗森争辩。显然，他已经默认了罗森所说。
“怎么样？各位如果没有异见，不妨动笔签下这份契约？”罗森催促道。
契约当然最后还是会过，这是在场所有人看到契约时，就已经做出的选择。但坎特只谈了学徒的利益，还没有谈在座巫师的利益，自然没有人选择签字。
所有人将目光看向了桑德斯，作为在场实力最强，且代表了非“天空机械城”一方的人，桑德斯会有怎样的意见？
就连罗森也看向桑德斯，他知道能不能占据更大的利益，就要看桑德斯的话了。
桑德斯闭眼假寐了很久，先前的对谈他都没有出声，直到这时才缓缓道：“我没意见。”
当桑德斯说出这句话时，罗森松了一口气。
安格尔也不意外桑德斯的选择，对于无关之人，桑德斯根本不会去管他们的死活。
“不过，巫师组织的规模不一样，甚至在场还有巫师家族在。按照契约所写，每个巫师组织分配两个固定名额，这对大型巫师组织并不公平。”桑德斯淡淡道。
巫师吸收的法则之力，与巫师学徒吸收的法则之力当然是天壤之别。巫师学徒数以千计，甚至上万人都可以分薄这份法则之力，但对于正式巫师而言，或许一人就能抵数百个学徒，所以他们发放的名额才会这么少。
但正如桑德斯所说，大型组织给两个名额，小型组织甚至巫师家族也给两个名额，这并不公平。
对于桑德斯提出的这一点，罗森倒是很爽快的道：“这个可以商议。”
于是，接下来的一日一夜，会议场上都在商量这件事。
这段画面，桑德斯直接加速跳过，让安格尔看到了最后的结论。因为每个巫师组织的实力不同，罗森最后给出的结论并非是固定的，每次净化花园开启时，大型巫师组织每次必定给予10个及以上的名额，中型组织给予4个及以上的名额，至于剩下的小型组织和巫师家族，罗森却说要和他们详谈后，再做决定。
幻境结束后，安格尔重新回归到餐桌前。
他的手上还拿着刀叉，不过却在微微颤抖。面前的餐盘摆着一块萨满牛乳蛋糕，被切掉一半，散发出浓郁的奶香气。
“现在你明白了吗？”桑德斯面前没有任何甜食，只有一杯散发袅袅白气的红茶。
“不能用其他物种代替吗？”安格尔问桑德斯。
“有区别吗？”桑德斯薄唇贴近精致的瓷杯，鼻腔呼吸着白气，轻轻饮下一口茶。
安格尔低下头，的确没区别，人类是生命，其他物种也是生命。
桑德斯一早就觉得依照安格尔的性格，或许会对此耿耿于怀，但意外的，安格尔很快就想通了。
巫师界并不是凡人想象的光风霁月，这就是现实。安格尔能如此快的接受这个现实，代表着他其实也在慢慢的融入这个世界。
第463节 攻伐之术
“净化花园的争斗，难道就是互相厮杀，然后活到最后？”安格尔放下刀叉，看向桑德斯。
“具体的规则，罗森并没有说。但大抵上八九不离十。”桑德斯拖着腮，斜头看着安格尔：“你在害怕？如果你不想参加，可以选择不去。”
安格尔摇摇头：“我会去，而且我一定会活到最后。”
害怕与否，并不是安格尔现在能选择的话题。哪怕他知道了净化花园的真相，他也必须要去面对。一步登天的机会，他不奢望；但净化花园能增添成为正式巫师的几率，能洗练身体一切杂质，这一点对安格尔极其有用。
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了远方的亲人，他也必须要前往净化花园。
“很好，这段时间我会好好调教你。希望你不要死在了净化花园。”桑德斯做了这顿饭的最后陈结。
饭后，桑德斯带着安格尔重返重力花园的荒坡。
“还记得先前饭后我释放的幻境吗？罗森主导的机械会议。你对着我，重新释放一遍。”桑德斯淡淡道。
安格尔一愣，没有询问为什么，立刻回忆起当时会议场上的种种细节，然后用新的视角重新构建出了一方幻境。
当初桑德斯构建出来的幻境，他作为看客其实是超脱于外的。安格尔这一次构建的幻境，却没有再使用第三方角色。
桑德斯被安格尔拉入了幻境中，很简单的基础幻术，他随手就能撕裂掉，但他这一次要看的是安格尔对幻境的观察能力，并没有在意基础的薄弱。
幻境中，桑德斯睁开了眼。
桑德斯发现一个极其有趣的事，罗森站在中央高台，就在他前方不远处，他的旁边则是坎特。
他不是第三方看客，他回到了‘自己’的角色。
他，桑德斯。在安格尔的幻境中，扮演了‘桑德斯’的角色。
这让他感觉到挺稀奇，没想到安格尔会选择以他本真为视角，的确是独具匠心。但偏偏他算漏了一些事，如果我扮演“我”，在真实经历过这场会议后，我凭什么会陷入幻境？
桑德斯好笑的继续观察着这个幻境。
逻辑没有问题，观察力也很仔细，细节虽有不对的地方，但被安格尔用自己的脑洞给强行弥补了起来。
随着会议的进行，桑德斯的脸色突然慢慢变得郑重起来。
直到安格尔将幻境撤销，桑德斯看着满头大汗的安格尔，微微感叹一句：“做的不错。”
一开始他还在观察幻境的细节与逻辑，但到了后面，却是一场他与安格尔的直面斗法。他原本还在对安格尔让他扮演自己而感到好笑，但后来他才明白，安格尔是想强行让他成为幻境中的“他”。
安格尔不停的用魇幻之力，与桑德斯斗着法。
听上去好笑，安格尔的魇幻之力比桑德斯弱了太多，他怎么斗法怎么输。事实也的确如此，桑德斯想要击败安格尔，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能彻底的将安格尔给打败，但他的意图不是打败安格尔，所以他让安格尔成功的将魇幻之力包裹住了他。
这时间，桑德斯明白了安格尔的打算，安格尔一开始就走了最难的路，他知道桑德斯扮演自己肯定不会陷入真正的幻境中，那他就用魇幻来强行催眠。
催眠对桑德斯无用，但偏偏安格尔的天赋极其古怪，他的幻境拥有极强的感染力，情绪极易让人产生同理心与共鸣。桑德斯虽然无视了催眠，但有那么一瞬间，却被安格尔的情绪给绑架了。
哪怕只有这么一刹那，桑德斯恍惚了。但这就足以让安格尔骄傲了，原本幻境中的大劣势，也因为这一瞬，而变成了极大的亮点。
故而，桑德斯在脱离幻境后，作为一个很少褒扬别人的人，也第一时间赞赏了安格尔。
“你的天赋和魇幻之力一相配，足以达到新的高度。若是换一个人，则很有可能认栽。”桑德斯顿了顿：“我会记录相应的数据，当你选择了幻术主系后，再来研判后续的变量。”
接下来的日子，安格尔继续留在重力花园，在桑德斯的耳提面命之下修炼起幻术。
两天后，安格尔将恐惧术学会。
对于这道恐惧术，桑德斯给予了很高的评价。或许是安格尔的天赋与情绪感染有关，安格尔释放出恐惧术时，效果比常人修行要高上好几倍。原本恐惧术大概只有1级戏法的程度，但安格尔释放出来，足以达到1级戏法的巅峰。
这还是他初学阶段，等未来更熟练的运用天赋，恐惧术的层级或许会突破2级戏法程度。
至于安格尔将魇幻与恐惧术结合后，桑德斯更觉惊艳，甚至直言这个“魇之恐惧术”，已经超脱了恐惧术的范畴，宛若真实的恐怖，层级可能会直达3级戏法的程度。
可以说，安格尔靠着“魇之恐惧术”在对敌上，有了真正的杀手锏。
“恐惧术属于幻术系的心幻，看来你对心幻的发挥能力很高，哪怕简单的恐惧术都发挥到了双倍的效果。”桑德斯顿了顿：“比起音幻，心幻可能更适合你。”
安格尔释放音幻的效果，很普通。也不是说不能作为主系别，但心幻的效果达到双倍甚至以上，那么选择心幻对于战力提升要好很多。
像是其他人选择主系别，能有安格尔释放音幻的程度，就足以定案了。
当然，主系别只是暂时的。到了后面，积累越来越多，研究的也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就没有什么主系不主系了，甚至到了瓶颈时，跨系修行说不定还能给予一些新思路。
虽然桑德斯建议，安格尔可以选择心幻作为主修了，但他还是想将所有的幻术系分支都学一下，再做决定。
时间一天天的流逝，安格尔离开重力花园，开始精研另一种戏法。
——炎阵幻杀。
这是幻术系另一个分支，“幻阵”的基础术法。安格尔自认为对于魔能阵的认识比较多，而且幻阵是与炼金相结合派系，他私以为比较契合自己。
而且马上净化花园开启，他的防御与控制能力都还不错，但杀伐术却很少，炎阵幻杀却是一个大型的群杀术。非常适合他目前的状况。
这一天，安格尔研究了大半天的时间，正午刚过，1号来敲门道：“帕特少爷，门外有客求见。”
1号一边说着，眼睛里放出一道光，将门外的影像播放出来。
一个戴着毡帽的高大青年，穿着凸显肩宽的帅气风衣，一脸痞气的靠在门栏边。
“让他进来吧。”安格尔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便来到了客厅。
“没想到你会找过来。”安格尔对着来人笑道，“说起来，我正好也想找你说些事。”
来人正是暗影，自从那夜他从堡垒被米多拉带离后，已经有好些天没有见到暗影，乍见之下还颇感亲切。
暗影却是摇头叹道：“一开始你说你来自野蛮洞窟时，我就猜测你是幻魔阁下的学徒。没想到，还真被我猜中了。”
安格尔笑笑：“见谅，那时我并不想把导师的名字挂在嘴上。”
“我理解你，但是你现在就算不挂嘴上也没辙了，你知道你现在有多火吗？幻魔阁下为了你，怒怼我导师，如今已经传遍了整个机械城。”暗影脸上倒是看不出一点对博古拉的同情之色，而是继续八卦着：“街头巷尾都在传你的名声，在加上因为净化花园的开启，来自各个巫师组织的参赛者都来了，我估计你的名声很快就会被这些人传遍整个南域。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安格尔很久没有出门了，也没有人敢叨扰桑德斯，倒是不知道这些风声。不过倒也不意外，《真理的天空》里面的噱头太足了。
“有惊无喜，也不意外。不过，你过来就是为了八卦的吗？”安格尔挑挑眉：“你来这里，博古拉大人难道不会阻止吗？”
暗影翘着板凳，二郎腿一摇一摇的：“我导师已经离开机械城了，管不了我。”
“离开机械城？难道是因为……”
“应该不是因为幻魔阁下，导师的脸皮其实和我差不多，都挺厚的，不会在意外人评价。”暗影伸了个懒腰：“反正他去哪儿，也不会告诉我们的，我现在是彻底放风了。”
“我来找你是因为净化花园的事。”暗影看向安格尔，见他表情并无波澜：“好吧，我猜你已经知道了？”
安格尔点点头。
“也对，幻魔阁下肯定会告诉你的，我猜你也会选择进入净化花园。”暗影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拍了拍安格尔的肩膀：“我相信你能平安回来，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这一次的净化花园很特殊，天才云集，你还是要小心。”
“我这几天和图犽在主城区的时候，遇到好多次天才之间的冲突，从目测来看，那些天才的能力几乎绝大多数都达到了学徒巅峰状态。而且我听萨博大人说，很多学徒都有了对战半步巫师级的能力，而且……甚至还有人拥有巫师级的道具。”
暗影一脸担忧：“净化花园此次的名额不是固定，遇到不敌之人，你最好立刻远离。哪怕是苟活，只要到了最后，你就算赢了。”
第464节 极端教派
“你难道忘了这个？”安格尔露出手腕的手镯。
“差点忘了，你的隐形能力……也差不多算是巫师级的隐形了。连老巫婆都找不到人，别说那些学徒了。”暗影点点头，笑着打趣道：“我觉得你单纯靠着隐形，估计都能隐到最后。看来，我是白担心你了。”
暗影说到了伊莎贝拉，安格尔也想起黑城堡的格蕾娅。如今伊莎贝尔回归南域，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了，格蕾娅应该不会将自己曝露在漩涡之中，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吧？
安格尔询问起黑城堡之事，暗影却是一脸疑惑道：“按理说，伊莎贝尔回归会让黑城堡被所有人关注到，但也不知道怎么的，黑城堡的消息很隐晦。我问了很多人，都不知道黑城堡怎么了。后来我还去询问了萨博大人，他也没有得到什么消息。无论是伊莎贝尔大人，还是老巫婆，都仿佛与外界隔离了一般。”
“不过，格蕾娅大人应该已经离开了。因为我收到消息，称菲丽希娅大人已经回归了蝴蝶酒馆，而且就在不久前，蝴蝶酒馆还飞到了天空机械城。”
菲丽希娅离开，肯定也会带着格蕾娅离开。安格尔只需要知道格蕾娅现在安全，便也不再询问过多。
两人聊了一会儿，暗影又详细说了一些这次前来的各组织天才学员的特征与战力估计，便停了下来。
“我记得你先前说过，你似乎也有事找我？”暗影问道。
安格尔点点头：“我想让你帮我打听一个人。”
……
暗影离开后没过多久，就派人传来了一个地址。
——“香槟路93号木原酒吧。”
安格尔记下地址后，裹了一件大兜帽的黑色斗篷，便出了门。
带上兜帽，将面容隐藏在黑暗中，安格尔便按照暗影画出来的地图，往主城区的香槟路走去。
这一次出门，他明显感觉到了街道上的紧张气氛。先不说空中飘浮的魔能眼增多，光是路上的凡人减少，身份不明的巫师学徒增多，就可以看出些许端倪。
离净化花园开启还有大半个月，机械城就进入了戒严阶段。以前是不能在主城区释放攻击性的能力，但现在是只要有人在主城区动用超凡能力，不管是防御性、攻击性或者辅助性的，都会被魔能眼监控。
如果有人发生冲突，更是会被守卫学徒直接带走。
这样的严防死守下，安格尔以为城内治安会安全很多。但其实不然，光是安格尔前往香槟路的这个阶段，他就发现了好几起冲突。
绝大多数只是口角冲突，但守卫学徒才不管你口角不口角，上来也不细问，直接拷上带走。
但也有真正的战斗……譬如离安格尔不远处的一个十字街道，就突然爆发出了一场冲突。
战斗的双方，安格尔都没有见过，但那肆无忌惮外放的魔力气息，都在说明双方不是好惹的。
站在靠左边的，是一个高达四米的大块头，浑身上下全是大块狰狞且布满血管的肌肉。他上半身赤裸着，下面则围着原始部落的皮裙，脸上被覆盖着一张刻有图腾的面遮。
最奇特的是，大块头的肩膀上，坐着一位穿同样原始部落风格的露脐装女童。女童的面容很可爱，扎了两个朝天辫，双颊各有三道颜色亮丽的油漆，脖子上带着狼牙项链。
与这奇怪组合对峙的另一人，却是一位手中持着黑色长剑的长发少年。
一头乌黑的长发，没有被束缚住，就这样随着魔力的涌动，漫天翻飞。
少年没有因为长发而显得女气，反而因为本身极度冰冷的气息，再加上一张冷峻十足的脸，给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像是面对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来自地狱的死神。
这双方对峙的原因不明，但安格尔却是一脸无奈。因为这两人恰好堵在香槟路的路口，他如果要绕着走的话，估计会浪费五六小时，安格尔思考了一下，觉得战斗应该会很快结束，毕竟天空中魔能眼很多，守卫学徒应该很快就会来处理。
想到这，安格尔便没有离开，而是三两下的跳到了一颗大树的树干上，在荫凉处好整以暇的等待战斗结束。
此时，战场中心处，两方的战斗已经拉响。那大块头似乎没有灵智般，被他肩膀上的女童指挥着攻击对面的冷漠少年。
大块头的攻击力度，就安格尔判断，至少也达到了三级学徒的水平。不过大块头身上并没有魔力盈动，他纯粹是靠着肉身的力量与人争锋。
这惊人的体魄，让安格尔也咋舌不已！
黑发少年却是面无表情，身上的气息越发冷漠与恐怖，单手持剑，迅速的攻击大块头的关节。
不过大块头不光肉身力量强悍，其皮肤的防御力也近乎达到了学徒巅峰级。
少年的剑，在他身上只能划出淡淡的白痕，以及割裂时产生的淡淡烟雾。
大块头没有受太大的伤，但因为疼痛而不停的怒吼着。
街道上早已空荡荡的，看不到其他行人。不过安格尔注意到，在十字路口的另一头，香槟路的位置有学徒也如他一般，光明正大的窥视着场上战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安格尔看着天空中的魔能眼越聚越多，但令人疑惑的是，没有任何一个魔能眼降落下来对场上的冲突进行批判与制裁。
先前安格尔看到街上有人起口角时，这些魔能眼可是立刻就上前进行记录，守卫学徒也几乎下一秒就到场。但现在大块头与黑发少年已经打了快五分钟了，居然没有任何人出现？
少年借着手中的快剑，不停的削着场上的大块头，配合淡淡的魔力。时间一长，再强大的防御也被小刀剐肉般，剐出一道道血口子。
少年的速度极快，大块头又过于笨拙，根本无法捕捉到少年，只能不停怒吼。
女童见状，一脸的愤怒与焦急。
时间越拖下去，战斗越会偏向少年一方。眼见陷入僵局，女童突然站起身，随着她的动作，大块头完全模仿起她来。女童做什么，大块头就做什么。
女童柔嫩的双手抱拳，对着下方不停的捶打。大块头也合拳，猛地捶起了地面。而且随着莫名的魔力波动，大块头的力量被放大了很多倍。
地面被捶开，剧烈的震荡波甚至影响了周围的建筑，无数的飞石溅射出来。有躲在建筑中的凡人，不幸被刮到，立刻身上出现了血洞。惨呼一声，躺倒在地。
凡人刚受伤，就有守卫学徒现身，将他带走。但战场上持续胶着的女童与少年，守卫学徒却依旧没有去管。
安格尔心中越发觉得疑惑，难道这对战的双方，其实是天空机械城的人？
“负责这片区域的斯瑞大人还没有到？现在该怎么办，都有凡人损伤了。”
安格尔突然听到背后有人议论，他回头一看，在不远处的房顶站着两个穿着银白色风衣制服的守卫学徒。
他们俩人似乎正在对场上的局势进行讨论，不过两人的表情都有些苦涩。
“难道斯瑞大人不来，我们就放手不管吗？”
“那人的身份，你也知道……我们哪敢管？就连巫师大人，或许都不想管他的事。斯瑞大人一直未到，我估计也是考虑到那人的身份，不想介入其间。”
两人的议论声，传入安格尔的耳中。
“那人的身份背景很了不得，甚至连正式巫师都不想介入其间？”安格尔目光看向战斗中央，他不知道这两人议论的是谁的身份，但莫名的直觉，让他的目光锁定到了黑发少年身上。
那股冷漠而恐怖的气息，让他隐隐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回到战场中央，大块头的捶地攻击，是全方位的打击，果然对少年出现了影响。连续击打地面，震荡波以及飞溅的碎石，不可避免的对少年造成的伤害。他的唇边出现了一丝血迹，当血腥味传入他的鼻腔时，他眼白处陡然出现了大量的血丝。
心脏极度收缩。
更加庞大的力量从少年身上散发开来。
“你这人真的很烦啊！你再挡路，我就让干克杀死你噢！”女童见少年受了伤，脸上出现喜色，威胁道。
少年却是冷漠的回道：“他必须死。”
他的声音，就像是从地狱中传来的回响。
“我都说了，干克是经过登记的，不是偷渡者。明明搞出这一套登记制的是你们极端教派，怎么现在又反悔了？”女童气急败坏道。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少年的气势越发强大，他拔出剑指向女童：“若你再阻拦，你也须死。”
当这女童与少年的对话传来时，安格尔的表情一愣。
极端教派？！
他对这个教派并不陌生，桑德斯都提过好几次，对于这个教派的人，桑德斯的评价几乎是一面倒。
疯子、肆虐巫师、回收。
这三个词，是安格尔从桑德斯口中了解到的。简而言之：极端教派的人，几乎都是疯子。对于这群人有个统一的称呼：肆虐巫师。而他们的使命，就是回收一切偷渡客。
第465节 萨拉丁
何谓回收，桑德斯没有解释过。但安格尔光是听到这个词，就隐隐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残酷与血腥气。
他现在有些明白了，为何魔能眼在高空观瞻没有下来阻止，这些守卫学徒迟迟不敢上前，全都因为极端教派的名声太响亮了。他们不见得力量很强大，但裹挟着整个南域巫师界的政治正确，任何一个巫师组织都不敢忽略他们。
而且，几乎每一个巫师组织都有藏污纳垢的地方，研究偷渡客、将偷渡客制作为傀儡，并不在少数，譬如巴鲁巴就是这样的。这些都是极端教派所诟病与反对的，他们作为大意志旗下的一杆枪，自然要彻底贯彻大意志的作法，搞得南域巫师界四处是战场，处处是烽烟。
在这样的情况下，巫师组织不是不能覆灭他们，但代价太大。而且谁知道大意志会不会因为极端教派覆灭，而扶持出另一个极端组织。所以，各大巫师组织都不想招惹极端教派，一旦招惹了，他们就像是疯狗一般，不管不顾咬住你就不放。
根据那个女童所说，她坐下的大块头应该就是所谓的异界来客。
安格尔隐隐也从大块头身上感觉到熟悉的违和气息。
黑发少年属于极端教派，因为发现了大块头不属于巫师界，便出现了如今的打杀场面。
不过女童也说了，大块头是有登记的，但在这样的情况下，黑发少年依旧做出要杀大块头的决心。
安格尔心中隐隐有些发寒，他原本是有打算靠“登记”来解决乔恩的跟脚问题，但如今看来，极端教派的肆虐巫师果然如导师所说，全是疯子，哪怕登记了，且这个登记制度还是极端教派自己提出来的，他们也依旧不管不顾。
想要解决乔恩的问题，看来还需要另行斟酌。
两边的战斗，因为言语不和，再次出现了激烈的对立。这一回，黑发少年果如他所说，不再留手。先前他战斗的全部目标，都锁定在大块头身上，对于真正的幕后主使人——女童，其实并没有攻击。
但如今，他也不管女童的安全，攻击开始更加的肆无忌惮。
女童也不知道出自那一家巫师组织，看上去年纪不大，气息也达到了二级学徒巅峰。各种戏法信手拈来，配合大块头的铜墙铁壁，也不落下风。
不过，安格尔看的出来，女童落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极端教派的少年，不知有什么秘法，随着身上伤痕越来越多，双眼血丝也越发浓郁，他的表情也从冷漠变为了狰狞疯狂，力量更是仿佛无上限般的提升。伴随着那不断飞扬的长发，看上去甚是骇人。
当大块头一只胳臂被砍掉时，女童的大势已去。
在一阵摧枯拉朽的疯狂攻击下，大块头瘫倒在地，女童则从大块头身上摔了下来。
“萨拉丁，你真要和我们野蛮洞窟做对？！”女童气急败坏的道。
“嘿嘿嘿嘿嘿——”名为萨拉丁的少年，双眼已经变得猩红，原本冷漠的表情不再，他的回复全是狰狞的笑。
“疯子，疯子！你这个疯子！”女童气呼呼的高声叫喊，她转头看向远方的守卫学徒，叱骂道：“你们这些懦夫，难道没有看到他欺负一个未成年少女吗？”
守卫学徒低下头，无动于衷。
萨拉丁此时却提携着剑，往女童走去。对于另一边躺倒的大块头，似乎也忽略了，疯狂之意让他失去了基本的理智，将目光锁定到了女童身上。
女童因为伤势过重无法动弹，只能迫不得已的后退。
萨拉丁发出狰狞而疯狂的笑，挥剑朝已然失去战斗力的女童砍去。
就在这时，一道曼妙的身影从后方窜出，一把逮住女童急退。
“珊，快跑。”耳畔传来一道女声。
女童刚一脱离劈砍范围，还没喘过气，就发现萨拉丁的目光锁定在了大块头身上，她急的大喊：“我的干克！”
萨拉丁原本已经准备杀死大块头，但听到女童的呼唤，他本就已经陷入失心疯，此时目光又看向了女童。
他“嘿嘿嘿嘿”的疯狂大笑，身体微微一倾，脚底猛地塌了下地面，就如离弦之箭冲向了女童。他的速度快若闪电，挥舞起沾满血腥的长剑……
女童、连带着救她的人，也因此陷入了危机中。
眼看着两人即将陷入死地，所有观战的人全都微微叹了口气。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迷蒙的雾气突然从天而降，将场上所有人全都笼罩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迷雾中突然传出一道清脆的女声：“盾。”
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一道巨响从迷雾中传出。同一时间，又是那道突然出现的声音：“水牢。”
不过这一次她的声音却显得有些疲惫，似乎耗费了很大的力气一般。
等到众人回过神来时，一个穿着软铠的独臂女，一个青色小卷发的女人，以及与萨拉丁对战的女童纷纷走出了迷雾中。女童还骑着大块头，大块头手里拿着自己的断臂。
至于那个黑发青年，却留在了迷雾内。
“珊，希留。趁着萨拉丁还没回神，我们快点离开。”
名为珊的女童点点头：“娜乌西卡，这次多亏了你和希留，要不然我就真的栽了。”
断臂女子正是娜乌西卡，她的面色有些苍白，显然刚才被萨拉丁挥剑威胁时的惊惧还未从心中消去。不过她的眼神却是十分坚决，手上拳头捏的很紧。
“我只能算莽撞为事，最后差点也被萨拉丁杀死，真正出力的是希留。”娜乌西卡指着青色小卷发女子道。
“不过那个迷雾怎么回事？单纯的迷雾吗？为什么我们能走出来，萨拉丁却仿佛得了癔病一样？”娜乌西卡疑惑道。
“应该是希留吧？她能用水化雾。”珊不确定的道，她转头看向希留：“希留，你说呢？”
青色小卷发女子却是一愣：“其实……呼呼呼……”
她正待回答时，眼皮却突然一搭，直接站在十字路口的中央，陷入了沉眠。
“希留又睡了？！”
“不愧是沉睡的沥之息流，哪里都能睡……不对，糟糕！她一沉睡，水牢便消失了，我们快跑！”
若非水牢控制住了萨拉丁，她们怎么可能如此轻松的离开。但现在希留再次陷入了沉睡，水牢自然不攻而破。
想到这，她们的速度飞快。娜乌西卡将陷入睡眠的希留丢到大块头的肩膀，然后两人疯狂的朝着香槟路跑去，慢慢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她们却是没有发现，身后的迷雾一直存在着，就算希留制造的水牢消失了，萨拉丁也一直没有走出过迷雾。
围观的学徒全都一脸困惑。
“萨拉丁难道死了，要不然为何不从迷雾中走出来？”
“如果他死了，那这就不好办了，极端教派来的可不止他一人，那群疯子可不是好惹的。”
安格尔身后不远处的屋顶上，两个守卫学徒此时却是脸色一变，立刻拿出通讯器呼唤起负责此片区域的斯瑞大人。
就在这时，迷雾突然慢慢消失，露出了位于正中间的萨拉丁。
萨拉丁身上并无外伤，他的表情也从狰狞疯狂回复到了冷漠。显然在迷雾中的这段期间，他的理智渐渐回来。
萨拉丁见迷雾散去，也慢慢站了起来，眼神朝着香槟路的方向望去。他知道那个异界来客就在这条路的尽头，但那里有巫师坐镇，不是他能放肆的地方。
而且，比起那个大块头，他突然对释放这片迷雾的主人起了兴趣。
他疯魔时，走不出迷雾也就罢了。但当他回复理智时，居然一时也没有走出迷雾？！
他抬眼四望，并没有发现迷雾的主人，果然是那个后来出现的女人吗？
萨拉丁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在所有人畏惧的眼神中，慢慢离去。
说来也巧，他离去的方向恰好是安格尔所在的位置。
安格尔正从树上翻滚下来，萨拉丁瞥了安格尔一眼，以为这个黑袍人应该也是围观看客一枚，并无在意。
可就在路过安格尔时，他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他突然回过头，盯着安格尔。
对于萨拉丁的眼神，安格尔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压下兜帽，准备离开。
萨拉丁挡在了安格尔面前。
“有事？”安格尔的声音从兜帽下传出来。
萨拉丁沉默了半晌，对安格尔冷冷道：“你身上带着拥有异界气息的物品，我劝解你，最好不要接触任何异界生物。”
萨拉丁的眼神盯着安格尔的胸口处。
那里有一串项链，不过安格尔是贴身携带，镶嵌的是将乔恩从地球带到巫师界的罪魁祸首……天外之眼。
萨拉丁说完这句话后，并没有说要“回收”异界物品。毕竟异界物品和异界生物还是有本质区别，炼金上还要用到异界的资源，他没有理由去回收。
萨拉丁转身离开，安格尔却是眉头一挑，就连桑德斯都没有发现天外之眼的来历，居然被一个学徒看出来了。
果然，极端教派对于异界气息无比的敏感。
安格尔回头注视着萨拉丁远离，他的眼神晦暗，朝着香槟路的方向走去。
第466节 老友重逢
安格尔伸出手，隔着衣服摸了摸胸前的挂坠。
——天外之眼。
他每天都带着天外之眼，甚至洗澡的时候也没有放下过。因为太过熟悉，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忽视了它的存在，仿佛就是身体的一部分。
他也没有放太多心思在它身上，只将其当做乔恩导师的纪念品做留念。
哪怕天外之眼现在看上去就跟普通的饰品差不多，甚至踏上真知之路的桑德斯，也没有看出天外之眼的特殊地方。
可安格尔并没有忘记，天外之眼有多特殊。
地球与巫师界，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宇宙观取向，安格尔甚至一度怀疑地球与巫师界不在同一个宇宙。天外之眼能将乔恩从地球带到了巫师界，可见它的特殊之处。
上回在云鲸之上，安格尔在沉眠中，天外之眼也发生了异动。虽然安格尔没有看到，但娜乌西卡注意到了，托比也侧面证实了是天外之眼作祟。至于为何异动，他暂时不知晓，这也可以看出天外之眼绝非凡物。
还有一个最有力的证据，便是天外之眼不能放进手镯内。当安格尔将天外之眼往手镯里放的时候，冥冥中有种感觉，若是天外之眼入了手镯，内部的空间必然会出现崩解。
这三点，都可以证明天外之眼的特殊性。
如今，萨拉丁的话，让安格尔又发现了它一个新的特殊性。
安格尔在《材料多合》、《炼金材料图鉴》看过很多关于异界材料的叙述。
无一不是再说，沾染异界气息的物品会随着时间，被大意志磨灭。若是魔植一类，甚至很有可能在巫师界被同化，变为在地化与本土化。
魔植这种生命体都会更改气息，非生命体的气息，更是无根浮萍，随波逐流的。异界物品来到巫师界后，气息不可能留在一个物体上太久，很容易就会消弭，但他身上的天外之眼，来到巫师界已经数十年，但异界气息却似乎一直没有消失。
若非萨拉丁告诉他，他还不会相信这一点。
这也说明了，天外之眼的特殊。
同时，他也提醒了安格尔对天外之眼的保护不能掉以轻心。世界上总有天赋异禀的人，会发现天外之眼的特殊，就譬如萨拉丁。不过拥有异界气息的东西很多，萨拉丁可能这一次没有在意，但如果下一次呢？
而且，安格尔还有些担心，站在萨拉丁背后的那个庞然大物——极端教派。
连萨拉丁一介学徒都能发现端倪，他背后的教派肯定也有感知异界气息的办法。天外之眼被发现一次两次可以说是疏忽，但三次四次后呢？
先前守卫学徒说过，这一次极端教派来的人不止一个。
安格尔敛下眉，看来他必须要尽快想办法，遮掩住天外之眼的气息。
……
香槟路，开满了各色酒馆与旅店。平时，这条街道并不算热闹，但因为净化花园的开启，数以万计的巫师学徒从各地前来，因为住宿的问题，香槟路则成了主城区最热闹的地带。
安格尔走在这条街道上，周围几乎都是穿着各异的巫师学徒。
他一身大兜帽的黑色罩袍，走在这些奇装异服的学徒中间，简直就像一股清流。
而且，在这里奇装异服或许都不算是真正扎眼。
缭绕黑雾的、足不着地的、光华毕现的、莹光点点的……仿佛身上不加点特效，他们就像输人一筹般。
对于这种人，安格尔都默默远离。
最后，他站定在了一家闪烁着彩色灯光招牌的酒吧前。
这里是香槟路93号，木原酒吧。透过打开的木窗，隐隐可以看到内里热闹的情景，有咆哮声，有歌唱声，有调笑声……伴随着隐隐飘香的酒气，彰显着它浮华的地位。
推开门档，一股温暖的气息铺面而来。
哪怕是大冬天，内里依旧火热的仿佛盛夏。
安格尔的进来，引起一部分人的注意，不过几乎都只是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除了一身黑白制服的酒保。
疏理着油头，一身周正的酒保走到安格尔面前：“尊贵的客人，请问需要点什么？”
酒保是个凡人，但他长得很不错，笑脸一扬惹得周围几个女学徒嬉戏调笑。甚至有大胆的学徒在旁邀约酒保晚上来房间做羞羞的事。
酒保只是对他们笑笑，几句有礼的话返还了回去，然后又将目光放到安格尔身上。
安格尔瞥了眼八面玲珑的酒保，用低沉的声音道：“带我到芳龄馆。”
当安格尔说出芳龄馆的时候，周围的人突然沉默了，全部瞥向安格尔，似乎想要看透他一般。
“芳龄馆？该不会是极端教派的人找上门来了吧？”有人低声叨叨。
就在几分钟前，珊带着大块头回了木原酒吧，她身上发生的事，酒吧里的人都围观了。所以安格尔乍然说出芳龄馆，立刻引起他们的注意。
酒保也楞了一下，他虽然是凡人，但在这里待了很久，也了解一些巫师组织间的事情，他犹豫了一下，询问：“客人有芳龄馆的邀请卡吗？”
“什么邀请卡？”安格尔皱起眉。
“不好意思，如果客人没有邀请卡，我是不能带客人去打扰我们其他房客的。”酒保道。
安格尔还没有回话，旁边就有位穿着暴露，先前正调戏酒保的女学徒插嘴道：“我说，你没有邀请卡就赶紧离开，我告诉你，木原酒吧的店主可是巫师大人，他最讨厌的就是你们极端教派。”
安格尔瞥了她一眼，没有作任何解释，而是越过酒保朝着吧台走去。
因为他看到了此行的目标——娜乌西卡。
他向暗影打听的人，正是娜乌西卡。
他记得娜乌西卡也参与了天空塔的比赛，如果顺利的登顶，现在应该也来到了天空机械城了。前些天他因为种种事情耽搁，直到今天才有空找地头蛇暗影打听娜乌西卡的消息。
娜乌西卡走到吧台，向里面的调酒师要了一杯酒。
安格尔正要走到她身侧时，先前插嘴的女学徒挡在了他面前：“我说过，木原酒吧不欢迎极端教派的人，请你立刻离开。”
她的声音并没有降低音量，引起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娜乌西卡也回过头看过来。
安格尔低声道：“让开。”
女学徒似乎打定主意要找安格尔麻烦，眼里精光闪烁，想借着酒吧主人的力量，好好打击一下“极端教派”的锐气。同时，她也能藉此在众人前小露一面，这对于渴望被关注的她来说，是多好的机会！
可显然，她打错了算盘。
安格尔的气息突然晦暗，对着女学徒隔空轻轻一点，一道魇幻之气就冲入了她的眉心。
女学徒僵在当场，表情露出深切的恐惧。
安格尔看也不看，直接从她身侧绕开，来到娜乌西卡身侧。
“极端教派？”娜乌西卡眯着眼，用性感沙哑的声音问说。
安格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透过兜帽的阴影，打量着半年未见的好友。大半年来，娜乌西卡因为血脉侧的关系，身材曲线越发曼妙，软铠外面多了一个鲜红色的披风，借着宽大的披风遮住空荡荡的右臂。
见身前的黑袍人一直不说话，娜乌西卡心中生出些许怪异。她仔细打量着对方，总觉得有一种隐隐的熟悉感。
“娜乌西卡，好久不见。”
一道清澈如朗月般的声音，突然击中了娜乌西卡的心脏。
心跳猛地加速。
“你……你是……”安格尔吗？
娜乌西卡还没有说完话，后方突然一阵拳风袭来。
“可恶，你将雪娜怎么了？”拳风伴随着一道喝斥。
安格尔的身影未动，只是让魇幻气息冲入对方的脑袋，几乎是瞬间，后面的偷袭者便倒地不醒。
“你！”连续两个人失去了战斗力，一人面色恐惧宛若癔病，一人昏迷在地，立刻激起了酒吧里其他人的反弹。
安格尔面向诸众，身上魇幻之气隐隐流动。先前的女学徒，莫名的找茬，而且直接给他定了身份，看在并没有受到伤害，他只是略施薄惩；但后面这偷袭之人，却是拳风灼灼，若他是普通的学徒，在这一拳之下，很有可能已经身负重伤，他的惩处力度则是按照他偷袭的力量来算。
他并不害怕群起激愤，甚至面对众人反弹时，隐隐升起一丝兴奋。
——他如果把这些人都打成重伤，参加不了净化花园，其实也算是救了他们的命吧？
安格尔带着这样的想法，身上气息更是浓重。
“你们误会了，他是我的好友，不是极端教派的人。”这时，娜乌西卡站了出来挡在安格尔面前。
娜乌西卡作为野蛮洞窟的人，在诸多小组织的学徒面前，还是很有威望的。随着她的话语，其他人纷纷落座，除了那个女学徒雪娜以及偷袭者的同伴，还一脸怒视。
娜乌西卡回过头，指着瑟瑟发抖的雪娜，以及那个昏迷者，低声道：“他们……”
“很快就会好，你不用管。”安格尔既是说给娜乌西卡，也是说给其他人听。
安格尔说完后，低声道：“借一步说话。”
娜乌西卡看了眼雪娜，向对方低声道：“既然……他说没事，应该就是没事。晚些我过来看看。”
娜乌西卡说完后，向酒吧里其他人点点头，带着安格尔走向了酒吧后院。
第467节 直通卡
直到两人进入芳龄馆，娜乌西卡才缓缓转过头，仔细看着身后的黑袍人。
“娜乌西卡，他是谁？你怎么带他进来了？”院子里，正在给大块头干克疗伤的女童——珊，见到院子里来了个陌生男人，立刻走了过来，一脸疑惑与敌视的看着安格尔。
娜乌西卡低声安抚了一句：“放心吧，没事。”然后抬起头看向安格尔，犹豫道：“你是……安格尔吗？”
这半年来，安格尔的个头冲高了一大截，娜乌西卡以前还是平视，如今却微微仰视。正因此，她如果没有看到安格尔面容，还是有些怀疑。
安格尔扯下兜帽，露出一张介于青涩与成熟间，混合着少年意气的英俊脸庞：“如假包换。”
娜乌西卡眼睛一亮，“没想到真是你！你最近风头可大了，我还以为不到净化花园开启，是见不到你了。”
安格尔嘿嘿一笑，正待回应。旁边的女童珊突然走到安格尔面前，一脸羞涩的道：“没想到来人居然是安格尔小哥哥，我叫珊.吉利古芽.穆，部落的人叫我珊公主，小哥哥可以叫我珊。”
说罢，珊还抬起小脸，朝着安格尔抛了个媚眼。
意外的是，一个外观看上去六、七岁的女童，做出这样成熟的表情，居然没有一点违和感。
“安格尔年纪比我小了十多岁，你叫他小哥哥。那你岂不是该叫我大姐姐？”娜乌西卡打趣道，然后对着安格尔用唇形无声道：“她年纪比我还大。”
安格尔一愣，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巫师界的奇妙事情太多了，多多洛还千年不老，眼前这个……珊，能保持稚龄状态也不算什么大事。
“进来说吧，我在杂志上有得到你的消息，看到你被博古拉炼制成魔偶，一开始我都急了。”娜乌西卡带着安格尔走到院子里，院内有个燃烧的火堆，大块头干克坐在火堆边一脸萎靡。
“后来，外传你平安无恙，被桑德斯大人带走了，我这才放心了。”娜乌西卡示意安格尔坐在火堆边的毛毯上，白色的柔软毛毯，似乎是某种野兽的兽皮，又软又暖和。
珊则继续跑回了干克身边，用愈合术配合着某种药剂，将干克被萨拉丁砍断的手臂一点点的接上。
安格尔还注意到，就在火堆的另一边，一个小帐篷里露出“沥之息流”的睡颜。看来，先前她在战场上睡着了，如今还未醒来。
“你这半年过的还好吧？”坐定后，感受着暖和的火焰，娜乌西卡关切的问道。
安格尔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轻声道：“我很好。”
大半年的颠沛生活，冷暖自知，喜乐心晓。他知道娜乌西卡是真的很关心他，但他并不想将朋友当成发泄情绪的垃圾桶，最后所有未尽之言，只是化为了一句“我很好”。
娜乌西卡也看的出安格尔经历的应该很多，既然安格尔不想说，她也歇了询问的心思。
娜乌西卡的贴心举动，让安格尔心中难得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可以说，安格尔进入巫师界后，相处起来最舒服的大概就是娜乌西卡了。她深谙人性，什么时候说什么，她最清楚。而且，安格尔最佩服的，大约也是娜乌西卡。她对未来的坚持果决、她的心无旁骛以及她的潇洒，都是安格尔既敬佩又欣赏的地方。
“我看杂志上说你已经接触过神秘层次了，看来我们之间的层次差距越来越大了。”娜乌西卡低声慨叹一句，眼里有一丝憾色。
“其实，那些都是杂志上的噱头，不足为信。”
“真实的也罢，噱头也罢。”娜乌西卡打趣道：“反正你现在应该是名扬整个机械城了，估计用不了多久，整个南域巫师界都会响彻你的大名了。”
“这样是好是坏，现在也不能评说，不是吗？”
“也是。”娜乌西卡从胸甲内掏出那杆熟悉的烟枪，点上散发清香的烟丝，放在嘴里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她看向安格尔：“先前，用迷雾将萨拉丁困住的，应该是你吧？”
娜乌西卡的话，成功引起了珊的注意。她从干克身边抬起头，一脸惊疑。
“是我。”安格尔应道。
娜乌西卡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心里在想什么，最后借着烟雾挡住脸上的表情，低声道：“谢谢。”
“真的是小哥哥救了我？”珊迈着短腿走到安格尔面前，歪着头笑的一脸纯真，“小哥哥是因为……喜欢我，才救的我吗？”
安格尔面无表情：“你误会了。”
至于误会什么，安格尔没有说明。其实仔细想想就该知道，珊被萨拉丁攻击的时候，安格尔可是没有一点动静，哪怕知道了珊也来自野蛮洞窟，他也在侧冷眼旁观。直到牵连到娜乌西卡，安格尔才不得不动手。
珊不知道这点吗？当然知道，不过有时候活的糊涂些，方能更舒服。
“反正我就当你是喜欢我才救得我，我决定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丈夫标准了。如果没有人能达到你的标准线，我就不嫁人了，除非……你娶我。”珊一脸赧然的绕着弯向安格尔花式表白。
安格尔自然是没有理会，反是娜乌西卡打趣了一句：“看来，珊这辈子是别想嫁出去了。”
珊对着娜乌西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也没想过要嫁出去，我的目标可是征服整个巫师界，成为引领一个时代的巨擘。”
或许是他们说话声音太嘈杂，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沥之息流突然发出嘤咛声响，醒了过来，看向在场正在谈话的众人。
希留的长相很平凡，青色的小卷发大约是其他人唯一能记住她的外貌特征。
她的目光第一个放在了安格尔身上，这个突然在娘子军中冒出来的男人。
她眉头一皱，长满雀斑的脸上出现些许疑惑之色。
“希留，你醒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安格尔。他是桑德斯大人的学徒，也是先前放出迷雾救了我们的人！”珊跳到希留身边，笑嘻嘻的道。
希留没有在意珊话中表达的意思，只是无意识的点点头，隔了好一会儿，盯着安格尔疑惑道：“你身上的血液流动声，让我感觉很熟悉，我们是在哪里见过吗？我要好好想想……”
安格尔一脸懵逼，靠着血液流动声还能认出他？
“天空塔吗？好像是的。”希留沉思了好一会儿道。
安格尔生怕希留说出自己的名号，那是他无法忘怀的黑历史啊！赶紧道：“想不到就算了，没必要想。”
娜乌西卡从戴维那里早就得知了安格尔的外号，所以她很明白安格尔的想法，也不点破，在一旁抿嘴微笑。
希留隔了好半晌，突然笑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和我在三层打架的那个……牛奶男爵？对吧！”
“牛奶……牛奶……”珊一脸惊讶的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黑着脸，没有应是也没有否认。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出完整的名号：“牛奶男爵？哈哈哈哈，我们俩太配，我也喜欢喝牛奶，要不我去找导师拿张邀请卡，将自己的名号换成牛奶男爵的夫人？”
不理会珊是在打趣还是在说真的，安格尔注意力却是被她话里另一个焦点吸引住了：
“还能改名号？向导师要邀请卡？这是怎么回事？”
“你难道不知道吗，你该不会是爬完15层吧？怎么会，难道桑德斯大人没有给你邀请卡吗？”珊一脸惊讶的道。
“导师可以直接给邀请卡？不用爬塔？”安格尔摇摇头，他压根不晓得这回事。
“那可就稀奇了。这样说来，其实在场就你和娜乌西卡是爬完15层得到的邀请卡。爬塔多麻烦啊，我和希留都没有爬塔，是导师直接给的。希留虽然去了天空塔，但她总是打着打着就睡觉了，目前还在三层徘徊。”
正说着时，希留居然又一次陷入了睡眠中。
珊耸耸肩：“看吧。”
这种天生天赋者的后遗症实在很强大，但希留本身的实力却因此很强，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不过在前期肯定是好的，但到了后期，所有人都强大起来了，这就未必了。
安格尔现在的心情，可谓是起伏跌宕。明明桑德斯手中有“直通卡”，但他却非要让他参与海选，后来还被虐的死去活来……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还不知道这件事！
安格尔深吸一口气，看来回了庄园后一定要和便宜导师叨叨，最起码要给叨出一张新的邀请卡！
……
聊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安格尔再次将目光放回到娜乌西卡身上。
他可没有忘记自己来找娜乌西卡的目的。
一来是叙旧，告诉娜乌西卡关于净化花园的消息；二来，则是他一直很惦记给娜乌西卡设计的机械手臂。
安格尔首先说的是净化花园的消息。
这一次的净化花园，因为晋级的关系，会出现一次大型的血祭。对于精英学徒而言，这并不算什么秘密；但对于普通的学徒，却没有渠道得知这些消息，显然，普通学徒已经被巫师给放弃了。
等到安格尔将这个消息说出来时，无论是娜乌西卡，亦或者珊都震惊了。
“你说的是真的？”珊连忙追问，甚至连戏称都忘记了。
“是真的。”安格尔看向娜乌西卡：“你……”
“你是来劝阻我的？”娜乌西卡经历过那一刻的震惊，居然很快就缓了过来：“不用劝我，我知道自己的未来是怎样的。”
“我不是来劝阻你，只是想告诉你。这不是一次简单的血祭，死亡比例会高达九成，我希望你能慎重做出选择。”安格尔低声道。
娜乌西卡点点头：“我会慎重考虑的。”
第468节 所谓‘登记’
因为这个话题，空气瞬间静默了。
娜乌西卡抽着烟枪，烟雾遮掩了她的表情，不知她在想什么。珊将干克的手臂接上后，坐到了另一边，双手抱膝，火堆的火光将她脸庞照的时明时暗。
过了好一会儿，娜乌西卡突然问道：“你会去吗？”
她的问题没有指向性，但珊知道这个问题肯定不是问的自己。
“我会去。”安格尔道。
“既然如此，我也会去。拼一把吧，总不能被你拉的更远。”烟消雾散，露出娜乌西卡的脸，她面色如常，但眼神却带着异样的坚决。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在心中斟酌措辞，道：“你没必要比较，对于拥有漫长生命的超凡者而言，早一步或者晚一步，其实都没有影响。”
“可是，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累赘。我也不想在你、或者赛鲁姆出现意外时，只能在旁看着，却无力回天。”娜乌西卡的表情带着坚决：“暮色一事，对于我和赛鲁姆的触动很大。我们俩只能在外厅，看着你受伤甚至濒死，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太差了。”
“而且，我也不是想比较。我希望的是，在这条漫长的路上，无论是你，还是我们，都能走的更远。”
安格尔很尊重娜乌西卡的选择，但他看得出来，娜乌西卡迄今为止还没有突破到二级学徒，这样的实力进入净化花园，只能垫底。
他并不希望娜乌西卡在这场争夺中死去。
娜乌西卡撩了撩额前的发丝，眼神迷离：“你知道吗？赛鲁姆就在我离开野蛮洞窟来到天空机械城的那天，决定注入湛蓝血脉。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成功或者失败……但我抱着乐观去看待，我希望我能顺利得到净化的机会，然后回到野蛮洞窟，看到赛鲁姆也成功的融入血脉。大家都有长足的成长，皆大欢喜。”
娜乌西卡的意思，安格尔明白了。
现在无论是她，亦或者赛鲁姆，都面临到了危机。净化花园“九死一生”，看上去几乎没有活路；但赛鲁姆那边，其实更加恐怖。
湛蓝血脉，这个在暮色大拍上惊鸿一现的血脉，在南域巫师界没有任何的数据，所有一切都是未知。本身注射血脉就有风险，对于有数据记载的血脉，可以通过各种方法降低融合风险，血脉侧巫师甚至有秘法，达到0风险融合。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有记载，有数据，有案例。
但湛蓝血脉，完全属于三无血脉。谁也不知道融合风险有多大，哪怕它给出了一个噱头——‘有几率变异为贤者之体’，但这个有几率，到底是多少几率呢？估计会很低很低，甚至低过10%。
可以说，在这样的情况下，赛鲁姆选择注射湛蓝血脉，危险程度与最后的风险，远高于净化花园的血祭。
娜乌西卡不知道赛鲁姆最后是成功或者失败，但她愿意以最好的结果来臆测。赛鲁姆成功，她也想要成功。
在巫师之路上，大家都能齐头并进。这或许是娜乌西卡现在心中所想。
安格尔最后只是点点头：“我尊重你的意见。”
“谢谢你特意来告诉我。”娜乌西卡笑道。
安格尔其实很想说，让娜乌西卡进入他的手镯内，等最后血祭结束后，他再将她放出来。但安格尔其实自己都无法保证能不能活下去，更遑论照顾娜乌西卡。再而言之，他了解娜乌西卡的个性，别看她总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她比谁都有主见，她的自尊也不允许她去依赖他人。
所以，安格尔没有说出任何想要帮助她的言论，但他心中其实已经在打算着，在净化花园开启前将机械手臂完成。
他无法想出如何绕过娜乌西卡自尊的方法，去帮助他。唯一的方法，就是机械手臂。
因为机械手臂是在半年前，安格尔就主动提出来的。娜乌西卡当时也答应了，所以她没有理由去拒绝。
想到这，安格尔再次开口：“我来这里找你，除了告诉你净化花园的事情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确认你现在的右臂情况。”
安格尔伸出手，撩起她血红色的披风，露出空荡荡的右臂。
“不介意我给你检查一下吧？”安格尔道。
娜乌西卡愣了一下，点头：“可以是可以，你是准备……”
“机械手臂，我打算这两天给你做出来。”安格尔平静道：“原本半年前就该给你做好，但因为一些琐事，迟到了半年，你不介意吧？”
“我不介意，但是现在正值净化花园开启之际，你没必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娜乌西卡能感受到安格尔的好意，但她并不希望为难安格尔。
“浪费时间？其实不会，我这几天都在米多拉大师那里修行炼金术，有他在旁指点，在炼金的同时也能完善我的一些缺陷。”安格尔道。
桑德斯从魔药小屋带走安格尔的消息，早已传开。所以他这么说，娜乌西卡是信的。
“可是，会不会太麻烦？”
“炼什么都是炼，不如炼点有意义的。”安格尔笑道。
娜乌西卡迟疑了片刻，点点头：“那就谢谢了。”
安格尔帮娜乌西卡检查了一下断臂处的肌神经。发现她不愧是血脉侧的学徒，哪怕手臂已经断裂大半年时间，但内里没有一丝萎缩的迹象，无论是活性亦或者敏感度，都达到极高的水准。
确定没有问题后，安格尔便准备告辞离开。
不过在他离开前，他将目光放到了大块头干克身上。
“极端教派就是因为他，才会找你的麻烦？”安格尔看向珊。
珊原本还在思虑着净化花园的事，听到安格尔的话，隔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没错，萨拉丁简直就长了个狗鼻子，前几天我们刚到天空机械城的时候，他就循着味道找了过来。还好，当时桑德斯大人作为庇护巫师还没离开，要不然当时就打起来了。”
“这些天我们一直躲在木原酒吧，今天难得出去一趟，就被他堵上了。”珊一说到这里时，就气不打一出来，两条朝天羊角辫一晃一晃的，“明明干克已经登记过了，而且搞出登记这一套的就是极端教派，结果他们自己却不认了。”
安格尔露出好奇的表情：“登记？能详细说说么。”
对于安格尔的好奇，珊也没有想太多，直言道：“干克是我原先部落的萨满婆婆在得知我进入野蛮洞窟后，方才奖励给我的，让干克保护我的安全。她曾经也是巫师，干克就是那时被她签订下来的域外蛮族。”
“至于登记。”珊让干克站起来，掀开干克脸上的面罩，露出一张长着尖锐下獠牙的狰狞恐怖的脸。珊指着干克头顶的一个树叶状的徽记道：“这就是登记了，不同的异界生命进入巫师界，会有不同的徽记。干克来自森屿位面，所以它的徽记是树叶的形状。”
安格尔疑惑道：“这个徽记是……谁创造的？”
“当然是极端教派的人咯，只要征荒过的位面，他们都会设计一套相应徽记，用以表明其来自哪个异世界。”珊叹了口气：“简直就像是奴隶印记一样，虽然可以允许自由进出巫师界，但不能独自离开担保人。”
珊说到这时，从腰包里取出一张皮纸，皮纸上画有森屿位面的树叶徽记，同时还有一个血印。
“这个血印就代表了干克，干克只能在拥有皮纸的担保人身边活动。”
“那如果没有被征荒过的位面，岂不是没有徽记？”安格尔疑惑道。
“是的。没有被巫师界征荒的位面，是没有徽记的，所以哪怕是有巫师带着异界生命，也被视为偷渡者。”
听完这番话，安格尔也是大开眼界。他原本以为登记就是一张纸笔的事情，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些道道，而且正如珊所说，这个登记简直就像是奴隶印记。
他原本还有打算走这条路，拯救乔恩导师。但现在看来，是不能成行了。且不说地球肯定不在巫师征荒的范围内，光是那个印记，就让安格尔极其反感。再而言之，如今萨拉丁都不承认登记，他再走这条路肯定也无法做到让乔恩彻底安全。
问过“登记”一事后，安格尔似是无意道：“我听说，异界生命进入巫师界，会被大意志排斥，导致力量下降，身体孱弱多病……我看干克似乎没有这样的情况嘛？”
“力量下降是有的，但身体孱弱多病……对于蛮族而言，是不会的。毕竟体魄摆在那儿，除非是凡人，一般的超凡生命很少出现这种状况。”
安格尔点点头，作出恍然大悟状，嘴里低声自喃：“难怪巴鲁巴不会……他本身也拥有蛮族血统啊……”
他的低喃，自然是刻意说给她们听的。
安格尔问完了干克的事后，便不再多留，向她们道别离开。
当他从芳龄馆回到木原酒吧时，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先前被他用魇幻气息困住的两人，正在场馆中央躺着，一个穿着褐色格纹燕尾服的男子，正在他们身旁检查着什么。
从旁人口中，安格尔得知那个燕尾服男子正是木原酒吧的主人，一位正式巫师。
对方看了安格尔一眼，眼神中闪过一道亮光：“我道是谁，原来是那位阁下的高徒。”
安格尔对他恭敬的行了一礼，男子摆摆手：“行了，这里面的事情我都了解了，是他们自己作死，与你无关。”
说罢，便让开路，放安格尔离开。
安格尔离开后，还一脸恍然。显然对方认出了他的身份，或许，这算是名声传开后，难得的好处？
第469节 多多洛的天赋
从回到桑德斯的宅邸后，安格尔便开始埋首工作。
原本他在野蛮洞窟时，就已经记录过娜乌西卡的各项数据，并且大致描绘出了一个蓝图。如今，他只不过是整合先前的想法，再添加一些普适性较强、拥有一定战斗力的功能。
他花了约莫大半天的时间，设计出了各个功能组合，最后如何组装，以及外形如何，他却还没有确定。正如他告诉娜乌西卡的，他打算明日去找米多拉，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建议。毕竟，这里可是机械炼金的圣地，哪怕米多拉是药剂学炼金大师，但他肯定接触过很多机械知识，仅只是眼界就足以给安格尔指导了。
是夜，月朗星稀，云雾弥漫在天空机械城畔。
安格尔将托比从胸兜里取了出来，从黑城堡离开又过了近半月时间，托比虽然没有苏醒，但它的状态却比以前好了很多。而且，安格尔能感受到它身体中有强大的力量正在翻滚。或许，这就是格蕾娅所说的，托比在融合“极怒”的情绪。
安格尔熟练的拿出一颗魂珠放在手心，托比虽然还在昏睡，但每每闻到魂珠的味道，却还是在睡梦中张开了嘴。
安格尔抚摸着托比柔软的羽毛，再次检查起它的状况，生理指标和体征都表示很健康。
将托比重新放回胸兜中，安格尔想到许久没有关注库拉库卡族那边的情况，他马上又要进入净化花园，也不知道能不能安然出来。
为了不辜负大祭司的嘱托，他打算先将库拉库卡族移出手镯。
心念一动。
包含着多多洛，以及库拉库卡族人，刹那间出现在了安格尔的房间。
不过，除了多多洛睁开懵懂的眼，看向安格尔外，大厦里其他所有的库拉库卡族，全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个地方。并非是库拉库卡族不敏感，纯粹是因为安格尔在大厦周围设置了迷雾，它们看的不真切罢了。
“安……”多多洛用清澈的眼神看向安格尔，正一脸喜悦的想要叫喊他的名字。
安格尔对他比了个“嘘”的禁音动作，多多洛一愣，眨了眨眼，似乎明白了什么，没有在开腔。
对于多多洛的表现，安格尔十分满意。看来经过杜姗与芭芭雅奶奶的调教，多多洛越来越接近常人。
多多洛静了下来，不过眼神却一直跟着安格尔。
安格尔将芭芭雅从大厦中唤了出来。
当芭芭雅出现在安格尔面前时，她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大人，这里就是您为我们选的地方吗？”
“怎么？你们还想当阁楼里的妖精？”安格尔笑道。
最初，库拉库卡族因为喜欢寄居在人类的房屋阁楼，故而有“阁楼里的妖精”这种称呼。
“我们住在哪里都可以，如果人类能向大人一样对待我们，就算住在人类的阁楼里，也可以啊。”芭芭雅顺势拍了一下安格尔的马屁。
安格尔：“你们最近过的怎样？还习惯吗？”
“最近，族里的人都在研究大厦的构造，他们很喜欢大人建造的大厦，这种邻里之间既独立又融合的居住环境，让大家都住的很开心，感情也增进的很快。”芭芭雅笑道：“大家还说，等到了移居地后，也要建造这样的大厦。”
“看来，你们的适应能力还不错。”安格尔笑了笑，“我这次叫你出来，是有事情要告诉你……”
安格尔带着芭芭雅去见了1号管家，让1号管家暂时负责库拉库卡族的生活，包含食水补给。
等1号管家记下来后，安格尔又来到了导师的书房。
毕竟这里是导师的宅邸，要让这一大群人借住在此，还需要桑德斯的同意。
对于安格尔的请求，桑德斯点点头：“可以。”
他一早就从安格尔的经历中，得知了库拉库卡族的存在，对于这种不占地儿的凡人部族，他倒是勉强能够容忍。
解决了安置问题，安格尔又腆着脸，聊起库拉库卡族的血脉问题。
桑德斯看了眼芭芭雅，仔细感受了她血脉中的禁锢，思索片刻：“可以解决。”
安格尔眼睛一亮，正待进一步询问，桑德斯却一句话返了过来：“不过你暂时解决不了，等你晋级正式巫师，自己去研究吧。或者说，我记得你不是有个朋友是血脉侧的么，她应该能给你些建议。”
桑德斯当然可以解决库拉库卡族的血脉问题，但他凭什么去解决？而且，这既然是安格尔因为人情缘故不得不应承下来的，自然要由他亲手来了结这份人情。
安格尔也明白桑德斯立场，既然桑德斯说血脉侧巫师有办法，他倒是可以向娜乌西卡求助。
解决了库拉库卡族的问题后，安格尔开始琢磨着如何开口向桑德斯解决自己的问题。
见安格尔一直没有离开，一脸忸怩的露出“快来询问我”的表情，桑德斯终是不忍心让他继续拙劣的表演，主动开口道：“你还有什么事？”
安格尔眼睛一亮，向桑德斯道：“导师，我听说净化花园其实有向正式巫师发放邀请卡是吗？”
桑德斯点点头：“是的。”
安格尔露出喜悦的表情：“那能给我一张吗？”
桑德斯深深的看了安格尔一眼，看的后者浑身不自在，才低声道：“你是想要更改名号？”
安格尔吱呜半天，没有开腔。
桑德斯明白自己小徒弟那种羞涩的心情，暗地里一阵发笑，从空间里拿出一张无记名的邀请卡丢给安格尔：“拿去吧，名号其实不用特意修改，反正你当初参与天空塔的时候，是遮着面参赛的。”
安格尔了然的点点头，就算没有名号，也比“牛奶男爵”来的好听。
从桑德斯手中顺利的拿走邀请卡后，安格尔就准备转头回屋。就在这时，桑德斯叫住了他：“你最近在研究什么？”
“炎阵幻杀。”安格尔据实以告。
桑德斯微微点头：“幻阵啊……这个幻术分支需要对魔能阵与炼金有相关了解，想来应该比较适合你。这个戏法，你可以继续研究下去，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既然你现在已经能够使用重力脉络，那就多多开发重力脉络的用法，它对你在净化花园的生存有很大用。”
安格尔点点头，因为灵魂离体后有时间限制，离体太久会导致肉身失去活性，所以他平时很少有机会训练重力脉络。不过他也知道，重力脉络对于他在净化花园里的生存，有很大的作用，毕竟他能借着重力脉络极速飞行，有极强的机动性，安格尔凭借这一点，就能大大的提高生存机会。
至于蕴养肉体的问题……安格尔打算去米多拉那里看看，他记得有些药剂可以提高肉体活性。
在安格尔离开时，桑德斯突然丢给他一个天赋球。
桑德斯指了指一直瑟瑟发抖不敢吭声的芭芭雅：“她应该有天赋，既然你带了一群人回来，可以拿去测测。如果能够凑够五个天赋者，就可以去接引导者的任务，任务奖励聊胜于无，但可以让他们归化入野蛮洞窟。”
“其实，有的时候解决问题，不用自己去解决，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不也是一种选择。”
安格尔拿着天赋球离开了桑德斯的书房。
他明白桑德斯最后那番话说的意思，其实库拉库卡的血脉问题，完全可以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只要他们能踏上巫师之路，并且顺利走下去的话。
不过……凑够五个天赋者，这似乎有点困难啊。
……
安格尔回到自己的卧室时，发现1号等在门口。
“帕特少爷，主人吩咐我腾出了隔壁的客房，来安置您的客人。”
桑德斯的命令？安格尔原本还说，让库拉库卡族就住在自己的卧室，但桑德斯却主动安排了新的房间。显然桑德斯考虑到了他研究时需要安静环境的问题，这个细节让安格尔很感动。
将多多洛与库拉库卡族全都移到了隔壁房间后，安格尔并没有立刻开始测试天赋。
天赋这件事，也跑不了。他打算等到库拉库卡族真正安定下来，再来进行测试，毕竟让库拉库卡族踏上巫师之路，这里面还有更深的意思。
不过多多洛，安格尔倒是打算测一测。
当初在贡多拉上时，娜迦曾言多多洛精神力数值很高，比他和暗影都高。这代表着，多多洛妥妥是个天赋者了。虽然天赋球测试天赋的偏差很大，但也能靠着《艾比拉斯天赋集册年刊》推断一些可能性了。
想到这，安格尔将多多洛带到桌前，示意他坐下。
多多洛对安格尔露出亲昵的笑，坐在了他的对面。
安格尔将天赋球放到桌子中央，然后点了盏油灯，倒了杯水。这两样代表了火、水，也是测试天赋时，最容易出现变化的东西。
然后，他对多多洛道：“等会，你将手放在天赋球上，到时候你注意观察四周，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出现异状，多了一块东西，或者少了一块东西，火燃烧的更熊烈，或者熄灭，水面出现纹路等等……都算是异状。”
“记得，一定要注意观察。”
安格尔的反复叮嘱，让多多洛的精神力也高度集中起来，对安格尔点头道：“我会注意的！”
“那就开始吧。”
第470节 云雾与天机
安格尔拿出一个小沙漏，沙漏的计时是一分钟。触摸天赋球的时间，也只有一分钟。如果一分钟内，没有任何‘变化’，那就代表此人毫无天赋。
“将手放到它的表面。”
多多洛立刻听随安格尔之言，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覆盖住天赋球。
就在多多洛的手指触碰到天赋球的刹那，他的眼神便变得迷蒙起来。同一时间，玫红色的水晶球也发出一阵光芒，向外昭告着，被测试者是拥有天赋之人。
天赋球闪光的一幕，安格尔是有预料的。
他就是有些好奇，能活千年的多多洛，到底拥有怎样特殊的天赋？还是说，他能活千年真的是靠那个看上去很普通的碗？
沙漏里的细碎白沙，一点点滑落。
在天赋测试时，被测试者其实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由艾比拉斯之眼来激活灵魂视界，用以映照奇异变化。
所以，在安格尔的眼中，多多洛的就摸着天赋球一动不动。但或许在多多洛的视界里，他其实正经历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像当初安格尔在测试天赋时，进入了魇界却谁也不知道。
安格尔坐在多多洛的对面，可以清晰的看到多多洛的表情很古怪，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偶尔移动一下脑袋，似乎在调整视角看什么东西。
安格尔也暗暗猜测多多洛的天赋会是什么？是关乎生命科系的？还是说，水、木元素？亦或者是更加奥妙的神秘侧？
一分钟后，多多洛睁开了眼。
那清澈宛若碧透蓝天的眼瞳，一瞬间闪过某些画面。安格尔捕捉到了，但具体内容却难以揣测。
多多洛醒过来后，却没有说话，反而陷入了沉思。
五分钟后，多多洛方才抬起头看向安格尔。
“看到了什么变化？”安格尔问道。
“我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多多洛的声音清冽，平素都带着温柔上翘的尾音；但此刻却多了一分疑惑，这是安格尔头一次在多多洛的声音中读出了如此浓郁的情绪。
“奇怪的地方？不在这间房里吗？”安格尔问道。
“不在。”多多洛摇摇头，似乎在回忆着那个特殊的地方。
安格尔敛下眼眉，心中暗忖多多洛该不会也如他一般，到了魇界吧？这世间有这么巧合的事？
“那里有很多的云，很多的雾，我什么也看不清……但好像什么都看清了。”
云、雾？安格尔脑海里闪过元素侧风、水两系，或者说是特殊的气系。安格尔回忆起《艾比拉斯天赋集册年刊》中的记载，不过这个年刊已经出了近500期，安格尔看过的也就两三期罢了，涉及到云、雾的，似乎也就元素侧。
不过安格尔也不能完全确定，毕竟天赋球并不能准确的测试天赋。他只是大致给出天赋的可能意向。
“你看清了什么？”安格尔顺着他的话问道。
“我看到了……”多多洛突然眉头簇起，话音停顿在这，却不再往下言说，似乎在疑惑着什么。
这一次多多洛沉默了接近十分钟，安格尔都在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所以追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多多洛很费力的哽动着喉咙，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或许安格尔的催促，让多多洛的情绪变得激动，故而突破了些许障碍。他突然喷吐出一口鲜血，最后道了一句：“海底，与你。”
然后多多洛便昏倒在地。
安格尔被这突然的状况怔愣住了，只不过是说了一句话，怎会突然喷血？
安格尔赶紧检查起多多洛的状况，好在只是单纯的昏迷，不过失血过多，导致他的脸色极其苍白。
安格尔将多多洛移到了床铺，然后坐在床边，思考着多多洛的情况。
多多洛在昏迷前，说了一句“海底，与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多多洛在自己的“变化”里，看到了我？安格尔心里一阵疑惑，他什么时候还能客串到别人的天赋测试里充当路人角色了？
安格尔想不通，也找不到《艾比拉斯天赋集册年刊》里可以对照的案例，只能按捺下心思，打算明天去找导师问一问。
隔日清晨，安格尔发现多多洛还没有苏醒，不过他的气色比起昨天要好很多，双颊也多了几分红润。
安格尔找来1号，让他暂时照顾着多多洛。
他自己则回到隔壁房间，拿起昨日列好的“机械手臂”概念以及各部件功能的皮纸，离开了房门。
他先去到的地方，是桑德斯的书房。
他来找桑德斯，自然是为了询问多多洛的天赋问题。当安格尔将自己来意说明白后，桑德斯思忖了片刻。
“云、雾、禁言、呓语？”桑德斯自喃道：“禁言和呓语，有点像预言系，但那‘云、雾’是什么？预言系不多是星空倒影么，星象万变么，怎么会变成云雾？难道说，是元素侧和神秘侧双系？”
桑德斯最后也没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只是让安格尔回到野蛮洞窟后，让树灵进行详细的测试。
安格尔离开了桑德斯书房，便朝着米多拉的魔药小屋走去。
一路上，安格尔还在思索着多多洛的问题，虽然桑德斯没有给出准确答案，但他的一些推测看上去也不无道理，譬如……多多洛说话说到一半，正要到达关键时却戛然而止，这和预言系的某些特征很是相像。大致概念就像地球的算命先生常说的那句话，“天机不可泄露”。不过在巫师界，预言系的预言也不是不能泄露，但泄露的方法却不能这么直接。
言语间稍微绕个弯，然后以巫师的天纵智商，也绝对可以明白。
“看上去的确像是预言系，但如果是预言系的话，他不能说的东西，难道指的是未来的画面？”安格尔疑惑不已，如果真的是未来画面，那“海底和你”是什么鬼，难道说未来他会去海底冒险？还是说，他会沉入海底？
在久思不可得下，安格尔放弃了思索，反正到了野蛮洞窟后，一切自有定案。
而且，他现在也没空去寻思其他的事了，因为他已经抵达了魔药小屋。
魔药小屋看上去很安静，但安格尔注意到，远处总有人在默默的注视魔药小屋，正当安格尔往魔药小屋走去时，远处盯梢的人，将目光全部放到了他身上。
这些目光多是打量，似乎在判断他的身份。
当他顺利的走进魔药小屋后，那些看向他的目光立刻一变，从打量变成了冷漠、嫉妒、仇恨，更多的则是探求。
“安格尔哥哥来了？”
安格尔刚一开门，就听到一道奶声奶气的调子。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一个小小的影子便冲了过来，站定在他面前。
用谄媚的语气道：“安格尔哥哥，你终于来了，早上好啊。”
随着他的问候，一只额头长有尖角的橘色豹子幼崽，甩着尾巴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蹭了蹭小豆丁的腿，蹲坐在他身侧。
“原来是图犽，早安。”安格尔笑着向他打招呼，同时也顺了顺嘟嘟的毛。
“安格尔哥哥，天气越来越冷，嘟嘟都快被冻坏了，它好想要一件衣服呀。”图犽眼中含泪，将嘟嘟抱在怀里。然后顺势捏了一下嘟嘟的痛肉，嘟嘟惨叫一声，两眼泪汪汪。
安格尔愣了一下。
图犽继续道：“复苏之月马上就到了，新的一年……图犽却还是只有一件破烂的皮裙，好想换件好看的还能抵御外界风霜的新衣服。”
图犽说完后，满怀期望的盯着安格尔。一大一小两双眼睛，带着狡黠与可怜，脸上写满了“不给衣服就捣蛋”的表情。
安格尔笑眯眯的蹲下身子，从手镯里取出一块魔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到图犽手中：“来，哥哥给你钱花，自己到主城区去买。”
说罢，安格尔绕开他们，朝着温暖的内屋走去。
图犽则拿着一块魔晶与嘟嘟面面相觑，怎么无往不利的卖萌讨乖的大法，杂不管用了？
“图犽的心思不坏，就是有点任性和淘气，你别在意。”说话的是米多拉的妻子，也是一位正式巫师，名为耶丽雅。
耶丽雅疼惜图犽，安格尔一早就知道。而且他也清楚，图犽就是想从他身上占点便宜，真说什么坏心思的话，的确也没有。
“我不在意的，我很喜欢图犽。”安格尔笑道，图犽的性格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的哥哥，也是带着些小聪明。
“你找米多拉是吧？他在地下室，你自己过去吧。”耶丽雅温柔道，“对了，外面那群人你别理会，他们绝大部分都是嫉妒你，还有一小部分是看你导师不顺眼的，但他们也不敢在机械城对付你，无视他们就行。”
安格尔点点头，名声传扬开来，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他其实早有预料。而且野蛮洞窟时，他就经历过一些相似的事情，倒也不会在意。
魔药小屋在外面看来，就是很普通温馨的木屋。但其实他的精髓，却是在地下一层层的广大面积，四通八达，连通了很多洞窟。被米多拉设计成实验与炼金的地方。
安格尔上回来过这里，所以十分熟稔的找到了正在炼金房的米多拉。
第471节 炼金讨论
米多拉正在炼金工作台前炼制一管药剂，他用余光瞥到了安格尔，对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站到一边。
安格尔从善如流的站了过去。
既然米多拉没有将他赶出去，想来也不介意他旁观炼金。故而，安格尔放心大胆的将目光锁定在米多拉的炼金手法上。
在药剂学的各大流派中，米多拉属于革新派的领军人物。革新派的核心在于一个“革”字，他们崇尚一切新兴的改革，抛弃固有的概念模式，删除非实际意义的步奏，去其糟粕，留其精粹。
安格尔对药剂学其实了解的并不多，但看米多拉炼制药剂时，透明试管你来我往，过滤、净化、萃取、洗练……就像是在看地球纪录片中的严谨的科学工作者。但米多拉手中时不时出现的火焰，以及各种魔力的流动，在明确的告诉他，这里是巫师界，而非地球。
时间一点点流逝，当壁钟的时针转了45度角，来到正午时，米多拉才放下手中的活。
一道闪着血色光点的粉色药剂，被米多拉装进精致的鎏银药剂瓶内。
米多拉摇了摇瓶子，在耳边倾听了一下其中的气泡破裂声以及液体撞壁音。拿出羽毛笔，记录了几组数据，然后封贴放在瓶盖上，一排漂亮的花体字写在其间：改良版桃红药剂。
桃红药剂，一种很出名的低级药剂。别看名字有点旖旎的味道，但实际上使用这种药剂时，却一点也不旖旎。这是一种洗练血脉时用的辅助药剂，每一次使用它时，必然是血流满地的情状。
不过改良版的桃红药剂，安格尔还是头一次见。不知道米多拉改良的是哪一部分。
“改良版的桃红药剂，我增加了一部分造血的材料。可以在洗练血脉时，维持住肉身的基础活性。”米多拉见安格尔一直注意着手中的药剂瓶，哪会看不出他的好奇，反正也不是什么机密事，便顺口答道。
维持肉体基础活性？
安格尔眼睛一亮，他正想询问有哪些可以维持肉体活性的药剂，没想到这就遇见了一个。虽然说桃红药剂本身的作用并非是蕴养肉体，但这也算是开启了一个话题。
“米多拉大师，我正想请教，有哪些方法可以蕴养肉体。”安格尔好奇的问道。
米多拉觑了他一眼：“要看你的索求目的是什么。譬如，洗练血脉和注射血脉，都需要蕴养肉体，但它们蕴养肉体的方法却不一样。”
“灵魂离体。”安格尔道：“魂绶术后，如何保持肉体的活性，能让灵魂状态更长久。”
“你指的是这个啊，我还以为你打算注射血脉了……”米多拉嘀咕了一下，看向安格尔：“其实你用一些魔植搭配出营养液，然后让肉身浸泡其中就可以长时间保持活性了，这只需要了解基础的药剂学知识，甚至都不需要深入学习。”
“可是，我指的并非是这种。”安格尔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将自身的情况据实以告，不过他模糊了重力脉络的事情，而是道：“我有一种需要消耗灵魂之力的秘术，只能灵魂出窍后才能使用。但我一旦灵魂出窍，却会因为肉身的桎梏，导致灵魂在外不能太长。”
“应急时的肉体蕴养方法？”米多拉思索了片刻，“其实很多药剂都可以达到你说的效果，就是短暂增加肉体的活性，长的可以维持一小时，短的也可以增加十分钟。”
“不过说到性价比最好，也最容易得到的……大概就剩下吉普赛流派的塞莉扬女巫汤了。”
安格尔对女巫汤其实并不陌生，普罗米炼金店就有售卖女巫汤。这是一种吉普赛流派特制的汤剂，介于药剂学与美食系之间，材料各异、效果各异、每家传承都不一样，但最后以同样的熬煮方式，得出一种统称：女巫汤。
女巫汤的分类，是以炼制者来命名。
譬如卡兰灵女巫汤、塞莉扬女巫汤、珊娜女巫汤……所谓卡兰灵、塞莉扬、珊娜等等，这些都是炼制的名字。
因为女巫汤的制约性很强，导致她的应用范围不广，很多时候无法对症下药。但它却有一个最特殊的地方，女巫汤对人体的副作用近乎于无，这也是其他流派不能比拟的地方。
“塞莉扬女巫汤基本都是面对血脉侧巫师的，可以让他们在大量使用肉体力量后，依旧保持肉体的活性。”米多拉顿了顿：“用在你说的情况下，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
米多拉说完后，还不忘补了一句：“塞莉扬女巫汤是很大众的药剂，主城区就有卖。”
——塞莉扬女巫汤。安格尔在心中默记下这个名字。
说完了蕴养肉体的事，米多拉道：
“你来找我应该不单单是为了谈蕴养肉体的事吧，是要去图书馆看看，还是说……其他？”他的目光落到安格尔的手中，那里有一沓羊皮纸，虽然他看不到牛皮纸上的具体内容，但隐隐约约瞥到的一角，让他挑起了眉。
安格尔将手中的羊皮纸递了过去。
“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请教一下大师，我设计的这个机械手臂，可有什么遗漏或者不对的地方？”安格尔恭谨道。
“机械手臂？”米多拉接过皮纸，光是听名字他大概已经猜出了安格尔想要炼制的内容。
当米多拉看到第一页的设计初稿时，眼睛便亮了起来。
天空机械城最引以自豪的地方，便是机械炼金。米多拉虽然主攻药剂学，但对于机械炼金其实并不陌生。而且他还是研发院的荣誉副院长，每天有太多时间接触机械炼金，所以，他对机械炼金的眼光，绝不在炼金药剂之下。
安格尔的放在第一页的初稿，其实只是一个分解图。
有关于机械手臂的分解图，包括轮轴、各部分功用，以及大致的样式。
不过安格尔为了让图片完整，将整体全都画了出来，不仅仅是机械手臂，他把头、身、脚全都画了出来。不过，只有机械手臂有完整的剖面分解图，其他地方只是个概念图。
而这个概念的来源，自然是当初给娜乌西卡展示的“机甲”。
充满地球科技风格的机甲，与巫师界主流审美完全不一样，但带来的震撼却是相通的。当初，第一次见到机甲画像的赛鲁姆，也是连连高呼“酷炫”。
而那时，安格尔还只是画出了机甲的半身图。这次，他把机甲全身图都画了出来，金属的质感，迥异且科幻的外观，十分之亮眼。
米多拉指着皮纸上的机甲，询问道：“你见过机械武装？”
安格尔一头雾水：“机械武装是什么？”
米多拉问出这个问题后，又自己摇头否定：“这风格和研发院设计的不一样，但概念却很相似。”
自言自语后，米多拉看向安格尔越发亲切：“你不仅炼金天赋高，眼光和创意也很不错。这个东西，应该是穿戴型的吧？”
安格尔想了想地球的机甲，绝大多数是穿戴型的，但也有靠着远程操控，或者交予智能操作的：“算是。”
“果然如此。”米多拉露出如我所料的表情：“你知道研发院吧？”
安格尔点点头，研发院是整个天空机械城最最核心的地方，所有尖端的机械炼金产品，都是从研发院研究出来的。其负责人，正是天空机械城的两位城主之一，负责反面区域的——‘庸人’缪斯。
“大约三十年前，缪斯便在研发院开始研制机械武装，这也是一种穿戴式的全覆盖机械铠甲。迄今已经完成了数套，不过他一直对于威力不满意，所以没有对外发布。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超过十指之数。”说到这时，米多拉微微感慨：“没想到你和缪斯的想法居然不谋而合。”
米多拉说到这时，已经完完全全相信安格尔日后绝对能成为大师级的炼金术士。如此卓著的眼界，还有那恐怖的天赋，都在证明着“明日大师”不是错觉。
米多拉赞叹过后，压抑住想要立刻去研发院与缪斯分享的冲动，开始看起安格尔设计的机械手臂。
看完机械手臂的剖析图，米多拉先是询问了他炼制机械手臂的意图，然后才开始一点点的分析各个功能的实用性。
这一讨论，就是大半天的时间过去。
当实验室大门被推开时，外界已然是夜色初上。
耶丽雅走进来看到的场景，就是米多拉与安格尔脑袋凑在一起，聚精会神的讨论着一些事。时不时还用幻术配合，完成一些设想。
耶丽雅原本以为，会是米多拉的单方面教学，没想到却是互有来往，而且有时候安格尔还据理不让，争得米多拉面红耳赤，气愤至极时还破口大骂。
这样的场景，一般来时都是米多拉与其他炼金大师交流时才会出现，但偏偏他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巫师学徒。耶丽雅觉得这样的场景也挺有意思的，而且她并没有感觉到违和感。
耶丽雅在旁看了大约半个时辰，眼看他们讨论的一项进入了结尾阶段，趁着他们还没开启下一阶段讨论时，她见缝插针道：“行了，先上去吃饭吧，吃过以后再来讨论。图犽在外面等的都快饿瘪了，他正在长身体，可不能让他饿着。”
安格尔一听耶丽雅这么说，有种自己好像是来“混饭”的感觉，就想告辞离开。
但米多拉却是拦住了他，难得遇到一个好观点，而且观点的持有人也十分不错，哪怕很多炼金基础地方不对，但他的眼界和思维宽度很广，触类旁通之下，也给了米多拉很多启发。可以说，安格尔绝对是一个极好的交流对象，哪怕他只是个学徒。
米多拉尝过了甜头，怎么愿意轻易放安格尔离开，“别回去了，就在这里用餐。等餐后，还有好几个地方我要和你争一争，尤其是选材上，你得听我的。”
安格尔苦笑：“大师，不是我不听你的，是因为那些材料……”
“停！”耶丽雅走到两人中间，“要讨论等吃过饭再讨论，安格尔你先跟我上去，要不然这个老家伙非把你拉着不可。”
说罢，耶丽雅逮着安格尔就往楼上拖。
重新回到了温馨的小木屋中，耶丽雅示意安格尔先入座，她则到一旁的厨具前，进行最后的烹制。
或许是因为等的太久，图犽趴在桌子上酣然大睡，口水顺着他唇边流了下来。
嘟嘟则盘在他腿上，也在休憩。
窗外是月色繁星，鼻尖则闻到阵阵菜饭香气。
在这静谧的时刻，安格尔莫名觉得内心很安宁。
第472节 餐话
吃饭的时候，图犽不停的咋咋呼呼，想要骗取安格尔帮他炼制外套。卖萌装可怜，全都手段都用上了，但安格尔却谨守贵族分寸，不在用餐时言语。
不过图犽可不是贵族，他喜欢的就是吃饭时热热闹闹的谈天说地，见安格尔不理会他，便转头和耶丽雅聊开了。
图犽聊的话题，限于个人经历，有些幼稚。但耶丽雅却笑呵呵的，图犽问什么，她就答什么，一点也不嫌烦。反倒是米多拉，听到太幼稚的问题，就忍不住要图犽闭嘴，但结果自然是被耶丽雅拧耳朵臭骂一通。
眼前一幕，明明是巫师的家庭，但安格尔却仿佛觉得在一个凡人三口之家。有温馨，也有惬意。
图犽说了很多话题，最后突然将话题蹦到了一个安格尔完全没有意料到的人身上。
“耶丽雅奶奶，我昨天就想问了，你干什么要拦住我。”图犽有些不满的撅起嘴。
“昨天？你是说你看到那个什么……”
“珊公主啊！我在香槟路看到了她，她被那个极端教派的人欺负，我想让嘟嘟上去帮你，你却拦住了我。”图犽以为耶丽雅忘了，将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耶丽雅则是抿着嘴笑道：“你安格尔哥哥在那儿，你去凑什么热闹？”
安格尔抬起头，看向耶丽雅，又看了看图犽。
“图犽和珊……”安格尔脑海里瞬间闪过珊的样子，外观是六、七岁的女童，头发羊角朝天辫，穿着原始部落风格的抹胸和皮裙，双颊各有三道颜色亮丽的油漆，脖子上带着狼牙项链。
然后再看看眼前的图犽，六、七岁的小豆丁，皮肤黝黑，有点微微发胖，头上戴着翎羽，上半身赤裸，下半身穿着绘有彩色图腾的小皮裙。
这两人的风格极其相似，都是走原始部落风，难道他们还是同一个部落的？
“这关安格尔哥哥什么事？如果不是珊公主的同伴出来救了她，说不定她就要被那个坏蛋给杀死了。”图犽愤愤道。
“救她的可不见得是她同伴，而是你面前的人。”耶丽雅笑道。
“当时耶丽雅夫人也在场？”安格尔疑惑问道。
耶丽雅点点头，笑着道：“你做的不错，我现在是相信你是桑德斯的学生了，那一脉相传的独特幻术，的确傲人。”
听耶丽雅这么说，图犽怎会反应不过来，他惊讶道：“那个困住坏蛋的迷雾该不会是安格尔哥哥释放的吧？”
安格尔点点头，“你口中的珊公主，是我们野蛮洞窟的。”
他言中之意，似乎是因为珊是和他同个巫师组织，方才救人。但实际上他心理很清楚，他救人的原因却是因为娜乌西卡。
但这种事情没必要说出来，徒惹恶意。
“我道耶丽雅大人为何拦住我，原来是安格尔哥哥在旁。”
“你和珊是同一部落的？”安格尔好奇问道。
“是的。”图犽点头，“珊公主是族长大人的女儿，不过很早就离开了部落，我只在三年前的族祭时见到过她。”
提到珊公主时，向来顽劣的图犽居然低下头，脸上飘起一阵绯红，言语间带着缱绻呢喃。
安格尔没记错的话，娜乌西卡说过，珊的实际年龄比她还大，也就是超过了三十岁……而图犽却是实打实的小正太。
在巫师界年龄当然不是差距，但图犽这么小居然就开始思春……啧啧啧，果然应了暗影对图犽的评价：人小鬼大。
图犽解释了和珊的关系后，突然问道：“极端教派的人，为何会出尔反尔呢？明明珊公主已经登记了，他们却还追着不放。”
这个问题，不仅图犽想知道，安格尔其实也想知道。
原本耶丽雅想要随意糊弄一下图犽，毕竟这里面其实牵扯到了一些派系争斗，她怕图犽听不懂。但她见安格尔都抬起头，本已经到达嘴边的忽悠也噎了下去，思索片刻，认真道：“其实这就是猫与豹的区别。”
“哪怕在肆虐巫师中，其实也有猫派，也就是固守派。与之相对应的，则是豹派，就是激进派。固守派是承认登记名单的，但激进派却是不管不顾，他们要消灭一切外来的异界人员。哪怕是合理进入巫师界的，也是他们猎守的目标。昨天那个少年，其实就是典型的激进派代表，我记得他离开时，也与安格尔你对话了？”耶丽雅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点点头：“我最近买了些其他位面的魔植，身上沾染了他界气息，似乎被他发现了。他警告我不要接触任何异界生命。”
“看吧，这就是豹派，永远激进。哪怕身上有异界气息，都会被他们盘查。”耶丽雅对图犽道。
“这也太霸道了。”图犽皱眉。
这时，一直默默低头吃饭的米多拉突然道：“其实，哪有什么激进派。他们敢欺负的也就是被征荒的位面，遇到强大的敌人还不是畏缩的跟个小猫崽一样。当初，深渊位面旭日大魔神突然降临南域巫师界，短短十五日，繁大陆近乎化为焦土，极端教派那时可是屁都不敢放，躲在阴暗的角落瑟瑟发抖。”
“他们现在的作派，不过是想要挑起某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罢了。”米多拉似乎想到什么，慨叹一声，并不愿意多说。
耶丽雅也沉默了，显然她也了解一些事实。
这场餐点眼看着，就要从热闹变得冷清。安格尔用一副活络气氛的口吻，向米多拉问道：“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遮掩住异界气息？避免被极端教派的人缠上呢。”
其实安格尔更想询问，被巫师界排斥的人，如何才能自处。但这个问题，在当下询问显然并不合适宜。
于是安格尔问了这个他目前很想知道的话题，遮掩气息。无论是遮掩天外之眼的气息，还是说帮乔恩遮掩气息，都是他想要知道的。
“对啊，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遮挡住干克的气息，免得离开天空机械城后，珊公主又被极端教派的人缠上。”图犽也问道。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她啊，没想到你连她魔仆的名字都记住了。”耶丽雅笑着打趣。
“呐，没有喜、欢，那，那个……珊公主只是我最崇拜的人……”图犽羞涩的低头痴笑。
耶丽雅笑而不语。
“遮掩异界气息的办法也不是没有，其实放进空间道具中、或者有随身世界譬如巫术花园一类的，是最便捷的。”米多拉道。
“可我看珊好像没有空间道具，而且巫术花园……这就更不可能了。”
天外之眼不能放进空间手镯中，这是让安格尔纠结的地方。
“如果没有空间道具的话，其实也有方法，而且很多。譬如杂糅其他气息，掩盖气息，或者干脆消除气息……无论是术法或者药剂，甚至一些魔兽的皮，都能做到这一点。”米多拉看向安格尔手腕上的手镯：“你手镯上的魔能阵，我记得叫无边静寂吧？”
安格尔点点头。
“它的作用是消除你的存在感，其实换个角度去理解，它也可以一定程度上能遮掩你的气息。不是吗？”
听到米多拉这句话时，安格尔眼睛倏然一亮。
“当然，如果你会遮掩气息的魔能阵，那就更好。甚至只用简单的恒定魔纹，都能做到一定程度的维持气息不泄露，不过效果没有魔能阵好罢了。”
恒定魔纹，其意就是恒定一个状态。一般用在长时间的储藏用品上，譬如刻画在书页上，能保持书籍不腐。巫师界各大杂志社发行的书册，基本都会在书页上刻画这个恒定魔纹。
随着米多拉的提醒，安格尔也反应了过来。他这就是典型的灯下黑，明明自己就拥有宝藏，但就是眼瞎看不到。
魔能阵中拥有遮掩气息能力的不要太多！
他居然一时没有想到，还一心想着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材料，制作成的盒子可以遮掩天外之眼的气息。
却没想到，起点就是终点。
……
饭后，安格尔再次与米多拉交流起机械手臂的制作。思维在不停的碰撞中，产生了很多火花，原本自己想不到的地方，也因为这场交流而慢慢的弥补完善。
等到安格尔第二天从魔药小屋离开时，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想法。米多拉果然不愧是大师级的炼金术士，高瞻远瞩之下，给了他很多有用建议，也让他最终完善了机械手臂的制作。
甚至，米多拉还特意设计了一个不仅好看，而且非常适宜女性使用的外观。
可以说，他们这一次的交谈是非常圆满的。
当然，也有冲突地方。甚而，安格尔知道米多拉是为了最后成品好，但他依旧没有考虑采纳的一些建议。
譬如，米多拉希望安格尔采用很多珍惜材料，并且绘制极其高难度的魔纹，但这些意见安格尔都默默拒绝了。
显然米多拉忘记了安格尔还是个学徒，根本熔炼不了那么高级的材料。而且，离净化花园开启已经没有几天了，他可没时间去学习高级魔能阵，等他学会了后，估计净化花园都关闭了。
他是要为娜乌西卡提升在净化花园的存活率，至于高级的魔能阵，未来慢慢改善就行了。
在安格尔前脚离开后不久，他不知道的是，米多拉后脚也离开了。
不过他们去的方向却是南辕北辙。
安格尔是准备回到正面主城区，米多拉则是走向了反面的深处，被誉为天空机械城的核心之重——研发院！
第473节 未来的画面
安格尔回到桑德斯宅邸时，多多洛已经醒了，不过他动也不动就坐在床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当安格尔走进来时，他眼中立刻迸发出惊喜，撩开被子走到安格尔面前。
“你醒了？”安格尔示意多多洛到桌边坐下，他则坐在了另一侧。
安格尔叫来芭芭雅，询问起多多洛今日的情况。芭芭雅告知安格尔，多多洛其实在凌晨时分就醒了，不过他醒过来也不说话，就坐在床上发愣。
安格尔点点头，多多洛目前就像是一个初生的幼崽，怕生且敏感，唯一觉得有安全感的就是“印随”下的安格尔。
打发了芭芭雅回去大厦，他看向多多洛。
被安格尔注视到，多多洛立刻打破了沉默，“安格尔，昨天我看到……”
安格尔制止了他，既然他有可能是预言系，那么表达的方式可能就要更婉转。不过，多多洛目前连说话都有些迟钝，让他婉转的表达，显然太高估了他。
安格尔思忖片刻，决定用问答的方式来看看，能否绕过那座坎。
“我问你答，你看到了我在海底？是或者不是。”
多多洛想点头，也想开口。但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压制着他，他怎么也点不下头。他着急的双颊开始冒汗，面色通红。
多多洛本就是凡人，没有学会任何预言系的力量，贸然回答，本就是错误。
安格尔见状，赶紧制止了他：“不用回答我，你用眼神告诉我。”
多多洛的眼神极其清澈，在安格尔眼中，他的每一个心思，都潜藏不住。可以很清楚从他眼里读出很多信息，这大概也是安格尔担心的一点，这样干净清澈的眼神真的适合当预言系巫师吗？
从多多洛的眼神中，安格尔读出了自己想要的讯息。多多洛的确看到了安格尔出现在海底。
“我明白了，我当时状态很糟吗？”安格尔继续循循善诱。
多多洛的眼神中有些犹豫，显然他只看到了画面，却无法判断当时安格尔的状态具体为何。
“我的年岁看上去有变化吗？”答案是否定的。
“我的头发是长的吗？”答案是否定的。
“那我是一个人吗？”答案否定。
“两个人吗？”答案肯定。
“在我身边是男的吗？”答案否定。
安格尔一个个的问出来，还配合一些幻境。半晌后，安格尔停止了问答，多多洛却是露出了笑颜，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用眼神就表达出了所有的内容，而且安格尔也看明白了他的眼神，这让他有种心有戚戚的窃喜。
安格尔埋下头整理着从多多洛口中得到的信息。
信息很多，也很杂乱，他必须要整理一下思路。
在整理思路的同时，安格尔发现这条信息似乎直指了一个地方：净化花园。
因为安格尔在询问多多洛自身外貌是否有变化，多多洛用眼神表达了“否定”，甚至安格尔的头发都没有长出来，那就只能是近期的事情了。再加上他询问身边是否有人的时候，多多洛表达了“有”，并且这个人是个女人。安格尔将可能出现的女人，一个个的用幻象表达出来，多多洛最后点出了一个红舞鞋少女——琦莉。
琦莉在他身边，又是近期的事……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在净化花园。
他与琦莉正往一个海底的深坑中游去。
这个“海底深坑”是安格尔自己推测的，或许是洞口也不一定。反正他与琦莉显然是要去海底某处，但具体去干什么，多多洛也不清楚。
安格尔拿起纸笔，涂涂抹抹的画出了一个大致的画面。多多洛在旁静静的看着，偶尔一些关键的位置，安格尔画错时，他会发出一些细碎的声音用以提醒。
至于一些不关键的地方，倒是不用在意。
等画面画出来后，安格尔拿着这张画找到了桑德斯。
他到现在还是有点疑惑，多多洛给出的这个画面真的是未来的画面吗？如果是未来的画面，那他现在已经知道了，会不会因此而改变未来呢？如果改变了未来，会出现某些恐怖的变化吗？就像是蝴蝶效应一样，哪怕只是微小改动，也会出现严重的后果？
对于安格尔的疑惑，桑德斯却是笑道：“关于时间的奥秘，有些事情，你现在不用去了解。但我可以告诉你，成为巫师本就是为了改变未来，所以当你没有到达那个层次时，其实不用在意这些变数。”
“而且，对于我来说，你的出现可能也是一个变数。难道就因为这是个变数，我就要将你拒之门外吗？”
“简而言之，把所谓的未来看成变量，他的表现力其实是无穷的。你口中的那个多多洛，或许他看到的只是某个变量之一，他可能不是结果，只是抵达结结果的某个过程，也许你未来根本不会去经历这件事，依旧得到了同一个结果。所以，你没必要想太多。”
桑德斯简单说了一下预言系经常争论的未来悖论，然后才将目光转到画面上。
看着这张带着强烈风格的画作，桑德斯先是赞赏了一下，这种画作方式显然很合曾经是贵族的他的口味。
带着欣赏的心情，将这幅画纳入眼中后，桑德斯道：“你的猜想可能是真的，这个画面或许说的的确是净化花园的事，不过我并没有去过净化花园，内里有没有海，我也不知道。不过这张画表达的意思，其实也不重要。没有前因后果，单纯一个画面，也不能得出什么推论。”
“但是，你可以将这些信息记在心中，至于到时候如果真的到达了这个海底，愿不愿意跟着画面的指引前进，那便是你自己的决定。”
将画重新还给了安格尔后，桑德斯打趣道：“这半年你也不仅仅是自己成长，随便带的两个人，居然也是天赋者。”
桑德斯说的正是芭芭雅和多多洛。
顿了下，桑德斯道：“我记得今年接引导任务的是华莱士，那家伙在莱茵阁下面前哭闹了半天不想去，如果你能凑齐五个天赋者交给他的话，我估计他会感谢你的。”
安格尔对此却是无奈一笑，能不能凑够五个天赋者，这是另说。而且就算真的凑够了五个，如果交给华莱士，他也搞一个什么九舱血斗，那岂不是很白费。
经过桑德斯的述说，安格尔也将多多洛的“预言画面”放了下来。预言系能看到或许真的只是无数过程中的一种，最后能不能达成好的结果，还要看自己如何去选择。
放下预言一事后，接下来的时间，安格尔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开始着手准备为娜乌西卡炼制机械手臂的材料。
很多材料，他手中是有的，他在黑城堡的地下冰窟中，也补充了很多材料。但经过和米多拉的讨论后，一些新兴设计的材料他这里的储备量却是不够了，所以只能出去买。
买材料的同时，他也抽空去了趟药剂店。不过当他说出女巫汤时，店主却是翻了个白眼，指着墙壁上的圆口药剂瓶标志对安格尔道：“你没看到我这里是范德瓦力流派吗？在我这儿买女巫汤，你是要找茬吗？”
安格尔讪讪一笑，正待解释，就被店主轰了出去。
安格尔叹了口气，哪怕米多拉强调了数次，但他还是低估了药剂学各流派间的争斗。
要是人人都像米多拉大师那种“革新”且包容的态度，估计流派争斗也可以歇菜了。
安格尔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看上去神神秘秘，门口摆了一口冒着滚滚白烟的大坩埚的店铺内，找到了女巫汤。
如米多拉所说的那样，塞莉扬女巫汤算是血脉侧的必备药剂，10魔晶一盅。
这个价格对于绝大多数的学徒而言，都不算太贵。好好做点任务，一个月就可以凑够三瓶的价格。对于安格尔而言，更不算什么。他一口气花了上千魔晶，买了100盅。
他当然不是浪费，重力脉络的力量他掌握的还不熟练，很多操作技巧都需要亲自去测试。他自己估计了下，或许100盅都不够他半个月训练的。
等该购买的都买好后，安格尔就开始了短暂的闭关。
他开始炼制给娜乌西卡的机械手臂，对于这个手臂，安格尔并不打算去刻画魔能阵，他目前没有时间去学习新的魔能阵，而他会的魔能阵，用在机械手臂上也没有什么用。
不过虽然他刻画的不是魔能阵，但最后的表现力，其实并不会比魔能阵低。
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安格尔将机械手臂的各个部件炼制了出来，最后连接成一双充满金属质感的纤细手臂。
它靠着肌电信号来控制的，一开始使用可能需要适应一段时间，才能做到同步。但越到后面，这个同步的过程可以缩减到近乎于无。
而且还可以模拟出肌肉记忆，做到瞬间反馈。
除此之外，安格尔在内按照了可以导出魔力的导管，导管内还有催化魔力的魔纹，每个手指头都可以当成枪口使用，其内可以单独填装弹药，也能作为魔力导管宣泄的阀门，可谓一举两得。
第474节 机械手臂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特点，这是由安格尔设想，并且与米多拉研讨后，最终决定成型的攻击手段。
不过目前安格尔没有办法实验，只能等待娜乌西卡来测试。
安格尔拿着机械手臂，准备前往香槟路。刚一踏出房门，便看到1号站在门外，用机械化的声音道：“帕特少爷，萨博先生在客厅等你。”
“萨博？”安格尔知道这个人，是米多拉的弟子。原本最初在博古拉的堡垒中见到他时，安格尔就觉得有点熟悉，但一直没想起来熟悉感从何而来。
后来梳理了很长时间的记忆，才想起此人的身份。
他出海前往繁大陆的时候，乘坐的是紫荆号。当时坐镇紫荆号的巫师大人，就是这位外号为“疯熊”的萨博。不过安格尔在紫荆号上一直没有见到他，只是在萨博前往云鲸时有过惊鸿一瞥，看到的也只是背影。
后来他去往格蕾娅的芭比餐厅时，倒是有过会面。不过因为那时他还是普通人，面对巫师学徒都战战兢兢，更遑论是正式巫师，所以他基本没有抬过头去仔细打量，故而记忆有些模糊。
虽然不知道萨博来找他做什么，但想来绕不开米多拉大师。
“我知道了，我立刻过去。”安格尔一边走，顺道还脱下外罩的巫师袍，换了一身更正式的衣服，方才来到客厅。
萨博也不知道来了多久，正坐在客厅里喝着不知名的酒水。以他的魁梧体型，直接占了沙发的一大半。
“萨博大人。”安格尔恭敬行礼。
见到安格尔到来，萨博对他露出亲切的笑容。
“不用这么见外，米多拉导师对你赞誉有加，若非你早已拜在了幻魔阁下一脉，他甚至直言想要收你为关门弟子。”萨博笑道：“我这次过来呢，其实是受米多拉导师所托。”
安格尔原本是静静的等着萨博说完，但他话锋却突然一转。
“我听说你在帮你友人炼制机械手臂，现在不知道机械手臂炼制完成了吗？”
安格尔颔首应是，从手镯中拿出机械手臂呈递上前。
“不用给我，给我我也看不懂。”萨博示意安格尔将机械手臂收好，然后道：“既然炼好了，想必你现在是打算前往你友人那儿吧？”
“是的，净化花园开启在即，早一日给她，她也能早一天适应。”安格尔道。
“其实，米多拉导师让我过来，是希望你带着机械手臂先去他那里，他对成品也很好奇。”萨博顿了一顿：“当然，你的友人随后我也会去将她请到魔药小屋，毕竟需要她来检测嘛。”
米多拉提出的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安格尔自然不敢违逆。毕竟机械手臂制作完毕，里面还有米多拉的一份心思。
想到这，安格尔点头答应了，并且将娜乌西卡的位置告知了萨博。他自己则转头朝向魔药小屋走去。
到达魔药小屋时，安格尔意外的发现图犽与耶丽雅并不在这里，就米多拉在家。
不知为何，安格尔刚一踏进魔药小屋，便感觉浑身别扭。这种感觉很像当初从生魂花园出来后，来到中层世界，被穹顶外的塞瑟比拉斯巨眼盯住时的感觉。
不过塞瑟比拉斯的眼神充满了恶意，安格尔会感觉双腿发抖，浑身冷汗直冒。这次的感觉，虽然很相像，但安格尔并没有感受到恶意，当然，也不会觉得舒服。
这种感觉，就像有一个秤砣，沉甸甸的挂在心上。
进入魔药小屋后，安格尔也因为这种如芒在刺的感觉，变得拘束起来。
好在米多拉与他谈论炼金时，一些观点让安格尔很受触动，让他思考进去了，故而外在的感觉也被他渐渐忽略。
米多拉与安格尔谈论很多关于机械炼金上的观点，安格尔同时也在阐述自己的想法。最后，当然围绕到了机械手臂上，安格尔将炼制出来的成品交给米多拉看，对于安格尔炼制的速度，米多拉没有太惊讶。
——附魔炼金的速度，一向是比调合炼金快的。
对于机械手臂的最后成果，米多拉没有置评，但安格尔从他的眼神中看出几分满意。
能够让一个大师级的炼金术士满意点头，光是这点，安格尔就足以觉得骄傲了。
安格尔简单阐述了炼制过程时的一些疑惑，以及微小修改的部分，米多拉也给予了他的意见。不过安格尔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虽然米多拉是在阐述自己的观点，但安格尔总觉得米多拉的观点，比起最初时有很大的改变，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因为米多拉毕竟是药剂学的，他对于金石学的风格，其实是比较固定且偏向机械炼金的。安格尔前些天接触时，心中已经给他贴上了个人风格的标签。
但今天和米多拉聊天时，安格尔却仿佛在与一位金石学炼金大师在对话，那种高度、深度与广度，安格尔就像是一条濯濯小溪，在面对着一整片汪洋，他完全探不到底。而且，无论安格尔提出如何刁钻的观点，对方都能用四两拨千斤的方式，给予最简单且最便捷的回应。
这让安格尔有些怀疑，眼前的人，真的是米多拉？
安格尔虽然心有怀疑，但他也没有多想。毕竟他的水平有限，哪怕在附魔炼金上他有一定成就，但放在整个炼金界的知识框架中，他依旧是只井蛙，井蛙又怎可语于海？
这是眼界的问题，他暗暗觉得，米多拉大概前些天与他交流时，也有保留吧。
这样愉快的交流，从机械手臂一直延续到了“机甲”的概念。安格尔的‘机甲’概念是脱胎于地球的军事科技，不过仅只是大框架，细节部分安格尔还是以一个炼金术士的观点来详述。
时间一点点推移，当他差不多将自己概念述说完毕时，米多拉对他露出一丝微微神秘，同时带着满意的笑容。
安格尔一时没看真切米多拉的表情，与此同时，魔药小屋的门被推开。萨博带着娜乌西卡走了进来。
娜乌西卡原本眼中带着警惕与拘谨，但当她看到安格尔面带笑容向她打招呼时，她的眼神才慢慢松懈下来。然后在萨博的示意下，走到安格尔跟前。
萨博打了一声招呼后，便转身离开。
因为萨博离开的太快，安格尔没有注意到，萨博面对他面前的‘米多拉’时，眼中不是平时的放肆与亲乐，而是带着一丝别扭与敬畏。
“既然试验者已经到了，那就开始进行测试吧？”米多拉看也不看娜乌西卡，眼神全都放在安格尔身上。
安格尔点点头，对于米多拉称呼她“试验者”，他心中其实有一些别扭。
娜乌西卡倒是没有多想，她的目光一直放在桌上充满金属感的机械手臂上，眼里带着一丝惊艳。
她完全看的痴了，无意识的摸着眼前的手臂，她原本以为最后出炉的会是巨型且充满机械感的手臂。但没想到的是，这只手臂的纤和程度与她的左臂完全一致，并没有一点不和谐的地方。
整个机械手臂呈流线型，纤细却不觉羸弱。充满了银色的金属质感，每一个关节与枢纽处，都有淡淡光辉闪烁。再加上刻画的魔纹勾连，更是优雅无比。
在手腕的地方，还有一只翩然的蝴蝶暗纹。和娜乌西卡腰间的“单蝶”相映成趣，那种优美的刻画方式，完全是一脉相传的手法。
“这是给我的？”娜乌西卡一脸惊喜。
安格尔点点头，因为这个机械手臂靠的是肌电信号来控制，必须对准每一个横截面的经络。第一次穿戴时，由安格尔亲自操作，并且为娜乌西卡讲解其中需要注意的地方。
当娜乌西卡穿戴完毕后，她试探着将五指捏成拳头，虽然稍有凝滞，但这是适应初期必定会出现的状况，只要用的多了，便会慢慢的缩减凝滞感，最后甚至完全消失。
安格尔打开臂弯下方三厘米的一个小口子，露出一个装填位：“这里是装载魔晶的地方，可以发挥手臂上各个魔纹的效果。但也可以不装载魔晶，以自身魔力作为能源。”
“不过我推荐你，在前期适应过程的时候，最好不要装载魔晶，先自己亲身感受魔纹所需要的魔力消耗量。以便心里有个数，在真正应用上才不会出错。”
“这里密布的是魔力导管，你可以当成经络使用，和你左手的魔力导出几乎完全一样。”
“这里是催化魔纹，可以放大魔力的效果……”
“这里是……”
安格尔一点点的将机械手臂每一个部位的功用说了出来，其中最特别的当属五指的魔力枪管，既能当成魔力导管，还能装载子弹。
“子弹的图纸我等会交给你，上面可以刻画魔纹，也能通过调合手段加入特效。以后子弹我可以帮你炼制，如果我不在的话，你也可以拿着图纸让其他炼金术士帮你炼制。”安格尔说完后，最后目光移到了掌心处。
银色质感的手掌中心，有一圈圈宛若漩涡一般的细碎魔纹，这就是安格尔费心设计的地方——
螺旋魔纹。
第475节 门禁卡
一般而言，魔纹本身是没有主动效果的。这个螺旋魔纹亦是如此，它的效果是被动改变能量的运行结构，将之强行更改为螺旋状。
简而言之，只要通过这个魔纹出来的任何能量，都会附带螺旋的效果。
这个魔纹是一个极稀罕的魔纹，在安格尔的传承中，它也算是独特的存在。前些天当安格尔将这个魔纹说出来时，连米多拉都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当米多拉了解到这个魔纹的特性后，立刻想出了很多后续的应用方法。安格尔也是靠着米多拉的提醒，才选择将这个魔纹刻画在掌心处。
刻画这个魔纹的好处很明显，最大的好处无疑是自身攻击力的增加。因为螺旋本身就是为了让力量更加深刻而存在的，娜乌西卡是血脉侧的巫师学徒，平时多是肉身对战，有了螺旋劲力，可以凭此打出更加深入且破坏力更大的伤害。
至于说，体外能量的螺旋化，也有很多好处。譬如安格尔在手臂内部的一个关节枢纽处，刻画了一个风穴魔纹，这是单纯制造风的魔纹，平时一般用于金属熔炼的鼓风上。可安格尔听从了米多拉的建议，将之刻画在手臂内关节处，靠着魔力导管聚为一束，再配合掌心处的螺旋魔纹，却能达到近乎二级戏法的“风龙卷”效果。
借着“螺旋风龙卷”，无论是逃跑，亦或者战斗，都可以发挥出极大的作用。
除此之外，其他的能量经过螺旋魔纹，也会改变形态。譬如螺旋的火焰弹，螺旋的冰矢……是好是坏，就要娜乌西卡自己去体验。
毕竟，螺旋魔纹的自由度很大，使用的方法会导致最后的效果也会有差异。如果用的好，甚至可以达到魔能阵的效果。
可以说，安格尔炼制的这个机械手臂，最核心的就是“螺旋魔纹”。
为娜乌西卡安装好机械手臂后，安格尔将各个部件的功用全部解说完，米多拉便带着他们来到了魔药小屋的地下的宽阔地，让娜乌西卡进行实战的实验。
娜乌西卡带着激动的心情，拿出一根和她披风颜色一样的红色绑带，将一头撩人的长发束成马尾。
娜乌西卡压抑住激动的心情，平复着呼吸，在失去手臂的半年后，重新开始了双臂操作。
场上光影乍现，娜乌西卡将自己的实力完全表现出来。速度、力量以及魔力操控程度，抛开机械手臂的加成不说，娜乌西卡本身的实力也是可圈可点，就连站在一旁的米多拉都笑着和安格尔道：“果然不愧出自于野蛮洞窟，如此境界能达到这样的实力，的确不错。”
实验的结果，无论是安格尔亦或者娜乌西卡都很满意。除了用“螺旋风龙卷”逃跑，娜乌西卡有点掌握不住力度，其余的功能娜乌西卡都能很快上手。
这还是她初次使用机械手臂的结果，等到她用的熟练后，这些滞碍与瑕疵，都会随之解决。
“谢谢。”娜乌西卡试验过后，来到安格尔面前，郑重的鞠躬道谢。
“我们之间的关系，不需要如此阵仗。”安格尔闪到一边，“我只期望你能带着它，平平安安从净化花园出来。”
“那是当然，就算是为了不辜负这只手臂，我也会平安回来的。”娜乌西卡一脸的意气风发。
“但愿如此，要不然我就算是白费功夫了。”安格尔笑道。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们俩说这番话时，身边的米多拉眼睛闪过一道异色。
娜乌西卡测试结束后，自然打算离开。安格尔也因为库拉库卡族的关系，想要请教娜乌西卡关于血脉的问题，便决定一同离去。
但他们刚踏出去，米多拉便叫住了安格尔。
米多拉用眼神示意娜乌西卡离开，娜乌西卡以为米多拉有什么炼金上的事要和安格尔讲，便转头对安格尔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最近我会加紧适应手臂的，如果你有事还是来芳龄馆找我。”
娜乌西卡说罢，离开了魔药小屋。
屋内，就剩下安格尔与米多拉面面相觑。
米多拉将娜乌西卡打发走，显然是有什么她不能听的话要说。安格尔疑惑的看着米多拉，等待他的说辞。
半晌后，米多拉从怀里掏出一张金属卡片，递给了安格尔，卡片上有一排文字，不过这种文字弯弯扭扭，安格尔还是头一次见到。
“大师，这是什么卡？”安格尔翻来覆去看了一遍，也没弄明白有什么用，其上也没有魔力的痕迹。
“这是研发院的门禁卡，你的炼金能力不错，这张卡可以让你进入研发院，那里有不少的机械炼金以及其他炼金的成品或者半成品，你去那里或许有所得。”米多拉淡淡笑道。
研发院！
安格尔眼睛一亮，外界传闻天空机械城是炼金术士的圣地，此话不假。但如果深究的话，他可是很清楚，研发院才是机械炼金的圣地！
能够进入研发院的门禁卡，对他而言绝对是无价之宝！
“大师，您给我这卡，会不会不妥？”安格尔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没什么不妥，研发院里也没其他人，就我们几个老头子在里面维持着声名不坠。你难道担心，我们带人进去还怕被人置喙？”米多拉笑道：“而且，你来了说不定还能增添点活力，免得死气沉沉的，我都不乐意去。”
米多拉话都说到这一步了，安格尔自然是猛点头：“我去！我肯定要去。”
“不过，最近净化花园开启，我需要……”
米多拉摆手制止道：“这点我也知道，门禁卡的期限是百年一换，你也不用着急，反正……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就算不用门禁卡，也会很快获得进入研发院的资格的。”
安格尔一愣，没明白米多拉的意思。
“天空机械城是巫师组织不错，但研发院可是独立于外的机构，里面有几个老头子，也不是我们天空机械城的。等你踏入炼金大师，或者说，你研发出了一样我们都认可的东西，并且愿意让研发院成为你的发行地的话，也会给你进入资格。”米多拉拍了拍安格尔的肩膀：“我可是很期待你有一天，能将你口中的‘机甲’，带入研发院。”
米多拉给了安格尔门禁卡后，便放他离开。
直到安格尔走远，消失在视线中时，米多拉身边突然出现一道模模糊糊的影子，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出来：“哎哟，缪斯老大你可真折腾，大大方方的现身多好，非要这么搞，还把我夫人都赶走了。等她回来，我肯定又要被罚半个月不能上床了。”
在这道声音出现时，站在门口的‘米多拉’的声音突然一变，变成了很年轻的低音，带着一抹笑意：“这个建议可是你提出来的，非说不惊扰了孩子。我看这个‘孩子’的心灵没你说的那么孱弱嘛。”
他身边的说话的影子慢慢变的实质化，最终露出了人形。
橘红色且干枯的发丝，带着烟熏火燎的卷黑。苍老的皮肤，佝偻的身体，却是‘魔药’米多拉无疑！
随着米多拉的现身，原本一直和安格尔对话的那位‘米多拉’，却是面容慢慢变化，身形猛地抽高，现出了一个俊美的青年人。
若是有其他巫师在场，便会发现这个青年人，正是沉迷在研发院的另一位天空机械城的城主：“庸人”缪斯！
“你明明知道，我指的惊扰不是你想的那样。”米多拉没好气道：“安格尔是个好孩子，天赋好，才干高，思维和创新能力都是上等，而且还接触过神秘层次，未来甚至超越你我都有可能，我可不想他被你的炼金理念影响。”
“放任他成长，说不定会死。”缪斯说话时，自带笑意。但这种笑意，却无法直达人心，反而让人背脊发凉。
“谁知道呢？不过你就这么给他门禁卡，可不像你的风格。”
“我的风格？我只是认为他值得这张门禁卡罢了。”缪斯笑了笑，结束了这个话题，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我刚收到消息，博古拉已经踏入了魔渊深处，我这边已经监控不到了。”
“……这是他的命，他能不能出来，还要看他能不能找对路。”说到博古拉，米多拉的心情也慢慢的沉落。对于他而言，他对博古拉的感情，就像耶丽雅对图犽一般。他从小看着博古拉长大，亦是师，亦是父。
“不如我们来打个赌，赌他能不能出来？”缪斯笑道。
“赌注为何？”
“我赢，你代替我职守反面十年。我输，那我批准你五十年可不用镇守研发院。”
米多拉仔细衡量了一下，他作为研发院的副院长，还差十年就该轮他镇守研发院，做研发他喜欢，但如果说要做推广和处理各种无关琐事，那就太麻烦。
想到这，米多拉点头：“好，赌了！”
……
安格尔离开魔药小屋后，并没有再去找娜乌西卡，而是回到了桑德斯的宅邸。
血脉的问题，现在也不急。还是让娜乌西卡先熟悉手臂再言其他。
还有一周半，净化花园便会开启。安格尔也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的修炼一下，至少要把炎阵幻杀先学会，然后着重去训练重力脉络的应用。
开启重力脉络模式，他的战力可以直逼学徒巅峰，而且机动性也会强大很多，这是他除了“无边静寂”外，在净化花园的另一个保命手段，不能不重视。
时间就在他埋首训练中，一点一滴的流去。
第476节 前奏
转眼间，就翻过了年头，复苏之月悄然来临。
在凡人的世界，一年的初始都是值得庆贺的，无论哪一个国家，都已经开始办起了庆典，在新年的头几天，绝大多数的城市都保持着彻夜未眠的状态。
但在巫师的世界，很多巫师才闭上眼，睁开眼时就是又过一年。甚至，有人研究一个术法，就是十年八年。拥有漫长寿命的巫师，从来不会因为翻年而感觉庆祝。
新年对他们而言，唯一的反应大概就是提到时，会噫叹一声：“咦，又过了一年啊？”
不过，对于安格尔而言，新的一年代表着，离五年之期越来越近了。他心中的紧迫感，也开始提到了嗓子眼。他原本的休息时间便很少，如今更是压榨着每一分每一秒，夯实着基础，提高着自己的实力，半个月近乎一觉也未睡。
以他目前二级巅峰学徒的实力，一两个月没睡顶多只是心理会疲惫，生理上倒是毫无问题。
当复苏之月上旬第十日到来时，净化花园也进入了真正的启动阶段。
……
复苏之月，意味着春之女神重临人间，万物破冰即将复苏。但实际上，每一年的复苏之月，春之女神都处于待机状态，要直到繁花之月时，被冰封的天地，才会悠悠然的解冻。
而繁花之月距离现在，却还有两月有余。
所以，当净化花园开启时，整个机械城还笼罩在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之中。嘴里呼出的气，都能凝结成霜雾。
香槟路上——
因为今天是净化花园开启的日子，大部分住宿在此的学徒们，都开始朝着机械城的反面走去。一时间，平日冷清的街道，突然变得热闹起来，群魔乱舞，奇装异服。
天空中时不时飞过几道身影，目标也直指净化花园的方向。
等到大量人潮都走的差不多时，木原酒吧的大门被推开，娜乌西卡、珊与希留，三人也走了出来，跟在人潮背后，慢慢离开。
准确的说，是娜乌西卡在走，珊坐在干克的左肩上，希留则昏睡在干克的右肩。
“唉——”珊叹了一口气，稚嫩的脸庞上带着一丝愁绪，眼神看着另一边陷入沉眠的希留，“她这样子去真的好吗？如果在净化花园里遇到危险，又昏睡了过去，这岂不是白白丧了命。”
希留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可能会面对的危险，嘴角带着恬淡的笑容，好似正在经历着一场旖旎美梦。
对于希留总是不分场合的昏睡，娜乌西卡眼底也闪过担忧，不过比起珊的多愁善感，她想的却是更多。她沉吟道：“既然希留的导师都放任她去，想来应该是有办法解决她的昏睡问题的。而且，我们每个人都不可能永远为他人负责，她总该需要自己去面对未来的。”
珊嘟了嘟嘴：“你总是喜欢说教，下次你和安格尔去说教啊。”
娜乌西卡低声笑笑：“安格尔啊……他可不需要我去担忧。他看的比我明白，也懂得谨行谨止，有时候我都怀疑他的年纪是作假的，面对他时，仿佛在面对一个同龄人。”
“是吗？”珊歪着头，朝天的羊角辫晃晃悠悠的：“可是我觉得他挺稚嫩的啊，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怕人知道自己喜欢牛奶。”
娜乌西卡反问：“在保持思维成熟的同时，内心仍留有一分童真，这不挺好的吗？”
“也对。”珊思考片刻，也点头同意了娜乌西卡的说法。不过她依旧很慨叹，把话题重新导向了希留身上：“但我还是很担心希留啊，如果这次进入净化花园，我能遇到希留或者你就好了。”
“祈祷你能遇到希留吧，我的话……”娜乌西卡捏了捏闪着银色金属光泽的右掌，眼神中尽显须眉意气：“肯定会活下来的。”
层层叠叠的乌云下，雪花悠然飘落，落在众人的头顶，落在娜乌西卡的拳头上。
就像一曲雪落的赞歌，而娜乌西卡就是这雪色里的一抹娇红。
很快，她们从主城区离开，穿过重力反应门，进入了倒立的世界——反面。
这种倒立，只是以外界人来看是倒立着，但对于走在其中的人，却没有任何的感觉。
周遭的人越来越多，就娜乌西卡视界所及，就有数千人。按照这个比例，进入净化花园的学徒，绝对是超过五位数，甚至更多……
娜乌西卡注意到，绝大多数的学徒脸上都带着笑容，他们显然还在为可以得到净化的机会而开心。他们不知道的是，也许，这就是他们最后的笑容了。
天空中能乘坐飞行载具，或者使用飞行之术的人，几乎都是精英学徒。而这些人，却都面色严肃，连他们对此也严阵以待，而地上不知情的小虾米，又有什么开心可言？
要知道，净化花园最后将削去九成的学徒！
这意味着，现在再是热闹繁多，在归来时对比会更加强烈。冷清零落或许都是好的，孤影孑然，或许才是最真实的场景。
一时间，娜乌西卡一行人也歇下了心思，唯有希留还在沉睡中，不知外界天光。
穿过金属制造的长长高墙，她们来到了一座山谷之中，两边的高地被金属墙围着，周围隐有魔力流动。
当他们聚集到邀请卡所指向的地点时，这里的人影已经黑压压的一片。
“进入这里，就没有退路了。”娜乌西卡看着高地上，那一排排的魔能眼，低声道。
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她发现身下的干克在瑟瑟发抖：“看来机械城这次是出动了大手笔，干克有对危险的天生预感，它对高地上的魔力流动，在畏惧着，深深的畏惧。”
“毕竟，此事有违规则。”娜乌西卡叹气，“可是，巫师界又哪里会有规则可言？”
气氛瞬间陷入了沉默。
来到山谷中的人越来越多，奇装异服、各色特效已经不足以彰显个人风格，大家开始用魔力驱赶着旁边的人，谁身边的空间越大，也侧面说明了个体实力。
反正，大家奔着诡异的画风越走越远。
娜乌西卡三人也被人挑衅了，只因为她们选择了一棵边缘大树下的位置，恰巧走入了另一个人的魔力圈。一个化着浓妆的男子，穿着高高的围脖披风，眼神凶横的怒瞪娜乌西卡：“敢进入我堂堂以伯利亚亲王的警戒范围，你是想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娜乌西卡伸出手掌抵在他的胸前：“滚吧，没时间和你废话。”
一瞬间，男子就化为了螺旋，从空中划过一条抛物线，重重的砸在了山壁上。
娜乌西卡的动作，瞬间引起了周围人群的骚动。
他们窃窃私语，恶意揣摩，嘲笑横生。但这对娜乌西卡却毫无影响，她的这一掌，也的确震慑了外人，再无人敢上前。
“你的飓风螺旋，用的越来越熟练了。那人落地后还能动弹，显然你留了手。半个月前，你可是连控制都无法控制。”没人上前打扰，珊也乐得清闲，对娜乌西卡笑道。
“对手臂里面的魔力导管有一些使用心得罢了。”娜乌西卡笑道。
“这样看来，这双机械手臂对你现今而言，的确比移植外物来的要有用。移植还有可能出现排斥，你这个却没有一点排斥，还大大加深了你的力量。”珊眼里闪过一丝羡慕：“你现在这么厉害，搞得我都想断臂搞一个了。”
且不说珊搞不搞得到，她的言语侧面也说明了机械手臂的厉害之处。
在她们聊天的间隙，原本在昏睡中的希留，突然醒了过来，眼神迷蒙的望着四周：“已经到了净化花园吗？”
“还在聚集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娜乌西卡道。
希留点点头，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眉头微微一皱。然后猛地捂住了耳朵，她听到了太多了流动的声音，有的刺耳，有的沉闷，有的喧哗，让她很难受。
隔了好一会而，希留才稍微平静下来。
“现在好些了吗？”珊担心道，她们知道希留的天赋，她对于任何流动的液体都十分敏感，在场这么多人，光是那些血流的声音，都足以让希留苦恼一阵子。
“刚才忘记屏蔽这些杂音了，现在好多了。”希留脸色有些苍白，“这里实力强大的血脉侧很多，血流如汞柱，很难对付。”
“再难对付，也没有那群人难。”珊指了指位于山谷右侧的一个平原地带，那边几乎没有什么人，空荡荡的和其他地方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边是什么情况？”希留好奇的问道，“为什么都没人过去？”
希留注意到，那边的人目前也就十来个人，但占据的范围却达数里。有的漂浮在半空中，有的倚靠在树边，还有的就这么盘坐着，但没有一个人接近另一边，看上去是各自占据了一方。
“因为没人敢过去。”娜乌西卡眼神中闪过一道幽光：“那里的人，全都是各大巫师组织的精英，实力在同辈中出类拔萃。”
珊也点头，细数道：“‘冰雪舞空’单叶罗、‘哲理学者’苏雅图泰、‘读梦’弗洛德、‘伴生虫潮’伊修……”
“这些都是很著名的学徒啊。”珊念的差不多时，她眼神不停的张望：“奇怪……怎么没看到安格尔？”
娜乌西卡耸耸肩：“我觉得以安格尔的性格，应该不至于张扬到要在这时候抢着露脸。而且，那边也才十来个精英学徒，你觉得这一次只有十来个精英学徒参与净化花园么？”
娜乌西卡话音刚落，希留突然尖叫一声，捂着耳朵瘫在了干克的肩膀。
第477节 海洋之子
“希留？你怎么了？”珊立刻站了起来，单手撑着干克的脑袋，直接翻越来到希留身边，将她扶住。
娜乌西卡原本倚靠在树下，此时也看了过来。
希留捂住耳朵，低声惊呼：“好大的声音，我屏蔽了八成的流水声，它都传进来了。好刺耳，好刺耳……”
“流水声？”珊疑惑的看了眼娜乌西卡。
娜乌西卡也在思索所谓流水声是指的什么时，却是不经意看到了远方的天空，眼神一凝。
“那是——”
珊随着她的声音望去，眼睛看向天际尽头。原本那里是灰暗阴霾的云层，飘着鹅毛大雪，但此时大雪依旧再飘，但下方却出现了一浪高过一浪的海潮。
海潮击空，白浪层叠。一只巨大的蓝色鲸鱼，摆着肥硕的鱼摆，从天而至。
那海浪一波波的冲向山谷，眼看着就要将所有人淹没。
谷地中的学徒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纷纷提起魔力，准备应对即将而来的海潮。
然而他们的准备全都落空了，因为这凭空出现的滔天海浪，却被抵挡在高地的金属巨墙之外。一座庞大的魔能阵，在巨墙下方升起，将所有的海水隔离在外。
但那只巨鲸却没有被隔离，被放进了谷中，鳍下扇动着蓝色的泡泡，漂浮在半空之中。
那巨大的体型，让谷地里的学徒都有些害怕，若是它砸下来，就算是血脉侧的巫师，估计都会被压成肉饼。
娜乌西卡所在的地方，恰好是山谷边缘地带，倒是没有受到巨鲸压顶的威胁，但那种强烈的胁迫感，她们依然感受到了。
“就这么凭空出现的大海，难怪会让希留感觉嘈杂。”珊皱眉道。
“不对。”这句话带着重音，是娜乌西卡与希留同时说出来的。两人互觑一眼，希留率先开口道：“大海的声音我很喜欢，那是自然的声音。带给我嘈杂声的，并不是海潮声，而是……”
远处传来喧哗，有人惊呼“鲸鱼头顶上好像站着人”！
珊也听到了这些声音，立刻抬起头看向天空。果不其然，当云消雾散后，所有人都看到了在蓝鲸的头顶，一个穿着蓝色华袍的俊俏青年，正懒洋洋的斜靠在一个气泡上，手里把玩着一条细碎的水流。
“就是他，让我感觉很嘈杂的就是他体内的血流声。”希留迄今都还感觉耳膜不舒服，“就像是……他体内充斥着一片喧嚣的海洋。海面是咆哮的浪潮，海面下则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有这么恐怖？”珊皱眉道。
娜乌西卡：“你们注意到了吗？他的眉心，有一枚蓝色的鱼鳞，我记得在云端图书馆里看到过一个巫师组织，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鱼鳞的纹身……”
“你说的难道是……”
娜乌西卡眼底幽光乍现：“深海之歌！”
……
或许是青年体内的喧嚣声太过激烈，希留一直有些不对劲。
珊转头看向低着头颤抖着肩膀的希留，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卷发：“没什么好怕的。”
“怕？”希留突然抬起头，眼珠子瞪得极大，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我可不怕，我在兴奋！这一潭水，我要了。我是把它全部变成毒液？还是全部变成开水呢……就开水吧，煮沸一片海洋，我还没干过这种事。”
一边说着，希留突然伸出手，双手幽蓝色的魔力流动，原本服帖在耳侧的青色小卷发也随之不停的蒸腾起来。
“希留？！”珊和娜乌西卡还没有看过希留这种表情，她们所了解的希留，几乎都是平和迷糊，时不时温柔的笑笑，最多的时候是昏睡着。这种表情诡异，怒目圆瞪的样子，还是头一次见。
珊也被希留突然变化的表情给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多亏干克伸出手将她扶住，要不然她差点从干克肩膀上掉落。
“她怎么了？”珊一脸无措的看着娜乌西卡，用眼神表达着：要不要拉住她？
娜乌西卡缓缓摇摇头：“先看看情况。”
另一边，天空之上，蓝鲸顶端的青年。
正眯着眼睛考虑着一件事，要不要让他的小鲸鱼落到人群中呢？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压成血浆肉饼，想想就开心呢。
反正……这些人最后进入净化花园也会死，我提前杀死他们也无妨吧？
他正准备命令鲸鱼降落，但突然他又皱起了眉：“曼茵小姐马上就到了，让她看到这一地血浆，多不好……还是算了吧？”
“可是，我如此为曼茵小姐着想，她却视我为敌人。我又何必在乎她的感受呢？”
在青年做着心理斗争时。
半空中突然出现一道模模糊糊的身影，却是一位身着银白相间服饰的巫师，这表明着他来自“天空机械城”的身份。
“捷波，立刻收起你的心思，就算是死，他们也要死在净化花园内。”否则，血祭材料从何而来？
“如果我不同意呢？”名为捷波的青年，勾起一抹邪笑。他现在可是有恃无恐，上一回在主城区和曼茵打了一架不也没事，这一次他的导师可就在附近。
“如果你执意孤行，就算海神在此，我也会将你斩杀。”银白制服的巫师低垂着眉。
捷波眯了眯眼，摊摊手，“好吧，其实我也没打算真要做。”
一边说着，捷波轻轻压住眉心，硕大的鲸鱼，慢慢变小变小，最后小到仿佛掌中物，看上去少了凶猛，多了一分可爱。
捷波的识相，让监视巫师松了一口气。如果捷波真的一意孤行，他还真的很难处理。
但就在这时，捷波没有动作，在人群偏远处，却陡然射出一道火红中夹杂蓝色的光芒，目标直指捷波！
“有人在攻击！”学徒开始喧哗，谁也没想到，这时间真有人敢攻击？！
就连在山谷右侧的那群精英学徒，也都皱起了眉。他们比其他人更清楚天空中那人的底细，居然有人敢对那人动手？
捷波也注意到了地面的攻击，他嘴角微微勾起，心下暗道：可不是我想要攻击，而是有人攻击我，所以我要反击……至于反击的力度大了点，多杀了几个人，那就不怪我。
想到这，捷波暗暗调动起滚滚的海洋之力，看向地面对他攻击的那人。
那是一个青色小卷发的女子，看上去很平庸，但她却啜着诡异的笑，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盘菜。
捷波突然觉得心脏一跳。
然后他注意到了那一道攻击，火红中带着奇异的蓝色……捷波的心脏跳的更快，背脊开始疯狂的出汗。
不对劲，不对劲！
他急遽跳动的心脏在向他反馈着一个消息：他受不住这道攻击！
他会死！他肯定会死！
捷波站在原地，甚至动弹不了。就像是耗子碰到了蛇，在天敌的注视下，瑟瑟发抖却无力反击。
眼看着捷波就要被攻击打到，这时站在他身边代表天空机械城的巫师，眉头一皱：才给捷波说了不能攻击，现在就有人攻击他，这显然让他有些难堪。
这道攻击看上去也不重，捷波虽然可以避开，但想来他也有反击的理由了。故而，这个巫师也实诚，他主动伸手一拨，将那道攻击拨开，最后消散在空中。
现在我将攻击拨开了，你就没有理由攻击了吧？他如是想着。但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捷波当看到攻击消散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庆幸。若非身边有这巫师在，他会不会已经被这女人杀死了？
这女人是谁？她会不会进行第二次攻击？
捷波心中略带着担忧，看向地面的女子……然后他愣住了，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女人居然闭上眼了，靠在一个奇怪的巨人身上呼呼大睡？
所以，他是被人瞧不上了么？
捷波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他降落在了谷地一侧，周遭数千米内，无人敢靠近。
他一直用余光注视着先前攻击他的女人，暗暗揣测她的身份，直到曼茵张开白色羽翼，越过金属高墙时，他的注意力才被转开。
……
“希留又睡了。”珊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希留的小卷发：“看样子，那个小帅哥没有打算追究希留的攻击，这也好。”
娜乌西卡此时从人群中走了过来：“我刚才打听过来，那个青年果然是深海之歌的人，名叫捷波，不仅自身天赋强悍，听说还拥有极其罕见的特殊体质。而且，其导师还是海神大人，他没有在此时追究，说不定是打着进入净化花园后，再来盘算的心思。等会希留醒过来时，你一定要提醒她。”
珊点点头：“这个我知道，不过希留到底是什么状况？怎么突然变的我都不认识了？”
“我也不知道。”娜乌西卡熟练的拿出烟枪，点上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或许，这就是她的导师为何让她进入净化花园的缘故吧？”
珊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小手托着腮：“的确，在这里的人，谁没有点秘密与底牌呢？”
在她们聊天的时候，高地的金属墙外，又有数人进来。
而且无一不是精英中的精英，甚至有好几人，光是用眼神盯着看，就觉得毛骨悚然。
其中，让娜乌西卡最注意的人，却是一个背生双翼的浅褐色长发女子。
她穿着透明白纱，浑身散发着圣洁与魅惑两种完全相悖的气质。最让娜乌西卡在意的是，面对着那一双洁白双翼，她就像在面对着一个巫师级的强者一般！
这是……巫师级的双翼！
第478节 泾渭分明
娜乌西卡的眼神变得晦暗。
在这场净化花园的争锋中，居然连巫师级的道具都已经出来了，看来这里面的水又深了几分。她想要凭借蛮力存活下去，越发的不现实。应变能力与一点点运气，或许才是存活的关键。
当然，如果实力到达一个层次，真的能一力降十会的话，也不用在意其他支末细节。
背生双翼的绝美女子，在空中盘旋了半圈，其背上巫师级羽翼的气息就像一座大山，压得众人喘不过气。
“她是……极乐净土的曼茵！”有人认出了来者的身份，言语中带着明显的颤抖。
曼茵并没有在半空中多做停留，缓缓降落在人群中央。周围的人全都下意识的散开，那巫师级的双翼太骇人，不敢有任何人上前。
她落下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将双翼收回蝴蝶骨，眼睛瞥到另一边的捷波。
捷波同时也看了过来，隔着近千米的距离，两人隔空对视。
“我会在净化花园杀了你。”曼茵眼波流转，看似魅惑的挑逗，但言语中却表着肃杀的血腥。
“我等着。”捷波逗弄着身周环绕的调皮小鲸鱼，低声笑着。
曼茵冷哼一声，跳到了一棵树的树梢，低默不语。
接下来从金属大门中走进来的学徒，却是越来越少，大多都是飞跃高高的金属巨墙，携着元素浪潮，或是带着惊人气势，落入山谷。
尤其是，当十个身着统一银白制服的学徒从天而降时，所有人都侧目了。
因为他们是直接从金属墙内部出来，透过那影影绰绰的墙门，能隐约看到“机械兽皇”罗森的影子。
“为什么兽皇大人会出现？”“这些全是机械城的绝世天才！”“那是德拉！”“为什么他们也出现在这里？”
这十人，正是这一次机械城派出的十大核心学徒，他们可谓是钦定可活下来人选，剑指最后的净化法则！
他们的表情全都淡淡的，对于在场诸人都是冷漠以对，对于他们来说，这些人都是为他们铺路的小虾米。当然，他们也有不敢忽视的人，譬如捷波、又譬如曼茵。
十大学徒落地后，各据一边。闭眼假寐，一副不理世人的超脱模样。
接下来的时间，又来了各种各样的人。
背着弓箭的绿野流浪者，行步间花草怒放、蝴蝶环绕的娉婷女子，浑身覆盖着沼泽水藻的矮胖怪人，手里持着鸟钟的闭目人……
这些人的到来，让场上的气氛越加沉默。
不是他们不喧哗，而是他们不敢喧哗。这些人的实力，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甚至，有好几个来者，不仅占据空地的精英学徒眼里闪过郑重，就连天上的巫师执法者，也微微侧目。
因为精英学徒越来越多，其他人占据的位置就开始紧缩。其中最倒霉的还是普通的学徒，但他们也没话说，打又打不过，为了不惹事自己遭殃，他们也只能忍了。开始自觉地往左侧聚拢，将山谷右侧，以一条小溪为界限，让给了这群精英学徒。
不过，随着天才越来越多，很多学徒心中已经起了怀疑心思。
这些天才学徒，平日里都不怎么可见，怎会为了一个区区的净化花园而齐聚于此？
最重要的是……其中甚至还有三级学徒！
净化花园对三级学徒有什么用？他们来此莫非还有其他目的。
所有人心中已经开始埋下了疑惑，直到有人想偷偷离开，却被一圈圈的值守学徒拦住时，激愤开始兴起。
不过再多的激愤，在雷霆执法下，也没有任何用。天空中的执法巫师，直接挑了数十个刺头，将他们手脚砍掉，削成人棍挂在周围的崖壁上，并且冷漠道：“谁都不许离开，离开者，死！”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净化吗？为何还禁锢我们的人身自由了！”
“天空机械城不是中立组织么，你这是想要和各大组织开战吗？”
无论众人怎么说，但天空中的执法巫师根本不理会，只要有谁有异动，便用巫师级的威压给镇住，谁都无法动弹。
加上那几个还在滴血的“人棍”威胁，所有人都害怕了。
恐慌开始迅速的蔓延，为什么天空机械城不准人离开？这里面难道有什么猫腻不成？
这时，不知谁带着恶趣味，将一个消息投放到了学徒中……
“血祭！净化花园的人是要将我们血祭啊！”惨呼伴随着眼泪，以病毒式的感染开始传播。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假消息，但看着天空中执法巫师不理不睬的态度，所有人都心脏咯噔。
难道这是真的？
没有人知道净化花园为何要血祭他们，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在场所有人岂不是都会化为祭品？下场毋庸置疑，只有死路一条！
慌乱、恐惧、害怕……但无人敢怒吼，也无人敢惊叫，因为先前反抗的刺头还挂在崖壁上，四肢断裂，血流不止。
山谷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不过这一次的沉默，却不是因为精英学徒的实力，而是他们害怕了。
他们还抱有一丝希望，那群精英学徒要么实力高，要么背景强，若是能携着精英学徒反抗的话，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但当他们看向河岸另一侧时，所有人都静默了。
在河岸右侧，众多精英学徒却是各自做着各自的事，完全不把他们看在眼里。对于他们恐慌的表现，只是冷眼旁观，甚至冷声嘲笑。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
精英学徒定然是一早就知道的，而他们才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当然，在学徒中也不乏没有有眼力见的。甚至在普通学徒中，还混杂着一些实力不比精英学徒差的人，他们都安静的待着，如娜乌西卡那般，面色如常，等待着净化花园的开启。
“也不需要沮丧，既然精英学徒也敢留在这里，还挤破头的想要进入净化花园，说明其中还有我们不了解的情况……有大危机，必然有大机缘！”
或许是自我安慰，又或者在绝境中的求生意志，让这样的想法很快的传开了。
所有人重新静了下来，默默的等待着净化花园的开启。
山谷内，一时间静谧了许多，只有低声的细语还在窸窸窣窣的传开。
雪花纷纷扬扬。
山谷中的人越聚越多，右侧的精英学徒间原本的隔开距离是数百米甚至数千米，但后来越来越多的精英学徒进驻，他们之间的距离也缩短到百米，甚至几十米。
娜乌西卡原本估摸着至少有五位数，可现在看来，就那人挤人，摩肩擦踵的状况，甚至已经接近了六位数。
“已经越来越少人进来了，看来要进入正头戏了。”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严肃正经，“不过，那些极端教派的疯子怎么还没有进来？”
珊的话音刚落，就看到一群穿着黑袍的人，齐刷刷的亮相。
“不说不来，一说立刻就到。”珊撇撇嘴：“还不如不说呢！”
极端教派的人来临后，现场气氛变得更加诡谲。萨拉丁落地后，一眼就看到了干克，他的眼底闪过一丝血光，不过看着天空中黑压压的执法巫师的份上，他并没有立刻上前。而是狠狠瞪了珊一眼，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沉睡的希留身上。
“萨拉丁，你在看什么？”无机质的冷漠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没什么。”萨拉丁低下头。
对方看了眼干克方向，冷哼一声：“异域蛮族，真是令人恶心的气味。进入净化花园后，如果遇到了它，记得把它干掉。”
萨拉丁眼底闪过一丝不满，虽然他会杀死那只蛮族，但并不想被人支配命令。不过面对眼前之人，他却什么也没有说，点头应是。
极端教派来了后，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一阵冲刺声：“小白，快跑！赫墨斯哥哥你快跟上啊！”
一个看上去不过十岁开外的小顽童，骑着一只白沙犀牛冲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不过这个被他称为赫墨斯哥哥的人，却殷切的跟在一个古铜色肌肤的女性身边。
“塔娜，我已经在艾伦身上留下精神力标记了，放心吧，等进了净化花园，我第一时间去找他，我一定保护他平安出来。”赫墨斯眼底带着惊艳，看着女大十八变的旧时青梅塔娜。塔娜全身古铜色，泛着健美的幽光，身材丰满，尤其是那翘臀，让他禁欲多年的心，都被勾的砰砰砰直跳。
“要不，我也给你留个标记。我好带着艾伦来找你，毕竟你一个女孩子，还是需要我来保护的……”
赫墨斯还没说完，前面坐在白沙犀牛背上的小顽童便讥笑道：“赫墨斯哥哥你就算了吧，先前还没被塔娜姐姐教训够吗？就你那实力，还保护别人呢！还不如交给我保护，对吧，塔娜姐姐？”
“还是洛基弟弟看的明白。”塔娜娇笑片刻，“不过我就不用你们保护了，还是照顾一下艾伦吧，他这臭小子每天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连基础戏法都没有学全，弱鸡一个，也不知道导师为何要把他也放过来。”
被塔娜说的艾伦，捏了捏自己肥嘟嘟的手，默默的没有争辩。
“行，艾伦哥哥交给我吧！只要艾伦哥哥给我烤肉吃，我保证他平安无恙！”洛基笑道。
这一群人走进了山谷，引起众人的围观。比起其他人的郑重表情，他们的说说笑笑倒是显得很独特。不过众人都知道，敢在这时候还说笑的，绝对不会好惹。
洛基一行人，直接走到了河岸右侧，而右侧的众多精英学徒，见到他们的到来，居然也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再让出一个位置。
可见他们的实力，的确配得上他们轻松的心态。
不过他们却不知道，在他们前往右侧的途中，一个在人群里带着兜帽的黑袍人，突然噫了一声，用略带犹豫与不确定的声音道：“那个人……是艾伦？”
第479节 大门开启
珊双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看着一片片雪花落下。
当雪花越下越大，珊看了看天空深厚且低矮的云层，轻声呢喃：“距离截止的时间要到了。”
“准确的说，还有一刻钟。”娜乌西卡吞吐着烟雾，将脸上隐隐兴奋的表情藏匿住。
“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安格尔，你就不担心他不来吗？”珊询问道。
“我为什么要担心？他来或者不来，都是他自己的事。”娜乌西卡回答道：“与其关心他，不如想办法把希留叫醒吧。”
珊：“我不就是把他列为未来丈夫的序位么，如果他不来。他的序位大概会在我心中降低两个档次。”
娜乌西卡：“如果安格尔听到了这句话，那我猜安格尔就算来了，现在估计也想离开了。”
珊没好气的啐了一声，将目光放到身畔的希留身上，推搡了一下：“希留，赶紧醒过来，要上路了！”
“你这话，说的好像是要去送死一样。”
“某种意义上，我们的确是要去送死啊。”
半晌后，在珊使劲的推攘下，希留睁开了朦胧的双眼。
……
离截止时间，还有最后的五分钟。高地的金属高墙外，再无人翻越。高墙内的偌大山谷，却是静寂的仿若坟场，大家从一开始的兴高采烈，变得沉默寡言。不过稍微好一点的是，至少所有人眼中还不算绝望。
或许这一趟净化花园之旅有危险，但他们作为巫师，哪次冒险没有危险？只要危险能换来足够的收益，他们也就认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去，一位隐没在人群中的兜帽黑袍人，眉头倏然皱起。
“难道多多洛的预言出错了？”
就在他如是想着时，一阵破空声，伴随着幽幽火光，突然从远方的天空猛地飞驶而来。黑袍人抬起了头，看向那道半空中的人影。
随着他抬起头，黑袍人的兜帽微微翻起，露出了半张侧脸。如果珊在此，肯定会笑盈盈的迎上来，因为黑袍人正是她一直挂在嘴边的安格尔！
安格尔既然说过要来，自然不会食言。而且，他其实是最早到达山谷的一批人，不过正如娜乌西卡所说，他并不喜欢张扬，也没有到山谷右侧去找存在感，只是随意找了个偏僻的地方，便歇了下来。
他当然看到了娜乌西卡等人，干克的体型实在太明显了。不过他没打算上前攀谈，该做的准备已经做好了，该交代的也交代了。他和娜乌西卡的想法特别相似，剩下的就要看自己的造化，别人终究不可能帮你一辈子。
故而，安格尔只是远远看了她们一眼，便将目光放在了其他地方。
眼看着时间即将到达整点，安格尔发现人来了一拨又一拨，但他一直没有看到琦莉。想着多多洛的预言，他心中暗道：该不会多多洛看到的未来画面，其实指的并非是净化花园吧？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琦莉却突然出现了。
天际处，骑在扫帚上的深蓝色连衣裙的少女，降落在山谷中。她从扫帚的顶部取下手提油灯，橘黄色的火焰在飘雪中略显单薄。映照的她面容也带着些许寡淡。
她刚一落地，扫帚上端坐的小黑猫也跳了下来，蹲坐在柔软的雪面上。
在所有人猜测着她身份的时候，她突然迈出红色的舞鞋，朝着河对岸右侧走去。她每走一步，身侧就出现一朵寒冷的冰焰。
同一时间，原本正靠着树逗弄小蓝鲸的捷波，突然直起了身子。面色严峻的看着那一步步，带着无边冷焰的少女。
随着少女的进逼，捷波的背后，也出现了滚滚波涛。
所有人都一头雾水，就连安格尔都满脑袋问号，怎么这两个人看上去就要打起来的样子？
而且，敢和海洋之子对战，这女的身份看上去也不简单？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这个疯子。”捷波手中水带环绕，蓝鲸也在以肉眼开始膨胀。
琦莉却是冷冷道：“今天要么你死，要么我活。”
捷波嗤笑一声：“以往若不是你那老不死的导师护着你，我会杀不死你？你别给自己长脸，今天只有你死，而我绝对会活的好好的！”
琦莉本就不善言辞，而且语言上胜过又怎样？对她而言，只要杀了他，一切都会了结。
眼看着两人即将争斗起来，这时，山顶上的金属大门缓缓关闭。一个身披黑袍的青年陡然出现在了半空中，无边的压力瞬间席卷了所有人。
琦莉与捷波的冲突，也在这道压力下，被强势镇压。
“时间到了，罗森大人已经出现了，看来净化花园要开启了。”
“可惜，看不到这两人的战斗了。也是奇了怪，今天居然连续有三个女人要杀捷波，这个捷波到底和她们有什么苦大仇深？”
“大概是始乱终弃吧？哈哈哈……”
半空中的黑袍青年，正是天空机械城的两位城主之一，名号“机械兽皇”的罗森！
罗森站定后，让本就安静的山谷，更加的寂静。无一人敢说话，全都战战兢兢的看着半空中的人。
罗森对于底下的人，却是看也不看，只是淡淡道：“时间到，净化花园开启，各位准备进入。”
说罢，罗森挥一挥衣袖，就准备转身离开。他的到来，仿佛只是走了一个过场。
这时，压在所有人身上的压力也解除了，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声：“兽皇大人，请给我们个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森的步伐突然停了，转头冷漠道：“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不该知道的，知道也没用。尽全力的活着吧，活到最后的人，你们想要的自然会有，甚至……还有一步登天的机会。”
罗森说罢，身影消失在了山谷中。
所有人面面相觑，就连处于山谷右侧的精英学徒众，也一时摸不着头脑。他们当然知道净化花园的内幕，但净化花园的机制，却没有人说过。说是削九成，怎么削？是争斗是残杀还是说有其他猫腻？
他们原本以为在进入净化花园前，会有人说出这些他们心中的疑惑。
但罗森并没有说出来，其他的巫师也没有开腔的打算。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十个天空机械城选拔出来的核心学徒身上……既然罗森不说，那么知道这里面猫腻的人，就只有这十人了！
这十个身着银白制服的学徒，面对众人的注视，却是丝毫不惧，甚至还有人撇着嘲讽笑容。
不过面对精英学徒时，他们却是收敛了些嚣张的表情，严阵以待。
突然，在山谷右侧的崖壁的截面上，出现了一扇高约三十来米的巨门。
“入口已开，诸位请进吧。至于出口……该出来的时候，你们自然会出来。”执法巫师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中。
机械城的十位学徒互觑一眼，统一动作，朝着巨门冲去。
“抓住他们！务必将净化花园的血祭机制问出来！”有人高呼，瞬间无数道身影也随着机械城的学徒冲入了巨门。
黑压压的人群，蜂拥的冲了过去。
琦莉站了起来，看着对面的捷波：“净化花园就是你的坟墓，这次我会杀了你，下次便是杀死你的导师——佛伦萨！”
说罢，琦莉转身离开。在周围众多执法巫师的注视下，她的确不敢真的下死手。但到了净化花园，那就由不得他了！
捷波眼神一阵恍然，香风拂过，曼茵路过他身周：“你猜猜，是琦莉先杀死你，还是我先杀死你。”
曼茵说罢，娇笑着展开双翼，一头扎进了巨门之中。
娜乌西卡、珊与希留，也朝着净化花园的大门走去。就在她们即将踏进入口时，娜乌西卡突然皱起眉头“咦”了一声，回头四顾。
珊疑惑道：“怎么了？”
“我感觉到有人在盯着我。”娜乌西卡眼角捕捉到一道曼妙的身影，不过对方头戴着薄纱斗笠，看不清她的样子。
“看你？你还怕被看？”
“不是，我感受到了那道眼神中带着强烈的恶意。”娜乌西卡回头对珊道：“我怀疑是我的仇人。”
“你的仇人？在哪？我先记住她的样子，等进了净化花园后，如果碰到了她我就帮你扁她！”珊立刻接口道。
“她在……”娜乌西卡正待指向那人时，却发现对方消失在了视线中，人潮滚滚，黑压压的一片，想要再去辨别，实在很难。
娜乌西卡摇了摇头：“算了，我们走吧。如果真是仇人的话，我会解决她的。”
说罢，三人踏入了大门。
另一边，琦莉对着捷波撂了狠话后，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朝着巨门走去，而是让小黑猫带路，三两下的跳到了一个兜帽男身前。
“安格尔！”
安格尔抬起头，看向一脸冷色的琦莉。
似乎因为捷波的关系，琦莉的心情不太好。但想起导师的交代，她还是强压住心中的不舒服：“这半个月你做的很好，没有来打扰我和导师的生活。所以，我可以应下罩你的承诺。”
安格尔毫不犹豫道：“并不需要。”
但作为一个乖戾偏执的自闭症少女，琦莉选择性听自己想听的话。安格尔意见，她完全不予考虑，自顾自的道：
“进入净化花园后，我会第一时间来找你。你最好待在安全隐蔽的地方不要乱跑，如果因为你乱跑而死亡，这就与我无关了。”琦莉说罢，抱起黑猫露娜几个腾跃，便消失在了雪地中。
第480节 飞鱼
安格尔在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对于琦莉的失礼，他也没有办法去追究，毕竟对方是个病人。不过发自心底的，他并不喜欢琦莉的这种口吻，哪怕借着病人的身份。
安格尔摇摇头，就算不喜欢又如何？难道还杀了她不成。
压下兜帽，安格尔不再去想琦莉，而是朝着山壁上的巨门走去。
一路上，他听到了很多细碎的流言，以及暗潮涌动的情绪。基本上都是对前路不确定的畏惧，讯息不对等的愤怒，更多的是对净化花园里面到底是什么状况的疑惑？
安格尔自己也很疑惑，如果罗森说的：“尽全力活着，活到最后”就是所谓的章程，那这范围也太广了。大开大合杀出一条血路，可以活下去。安安静静的躲着，也可以活下去。
安格尔记得大门前的守卫巫师曾说过：“出口的话，该出来的时候，你们自然会出来。”
这句话的潜意思是指，没有抵达一定条件前，你们是不能出来的。而这条件，必然就是指净化花园晋级成功。
再一深想，净化花园要晋级，自然需要血祭。但这个血祭的方法，究竟是什么？难道说，就是让人厮杀，杀到最后十成只剩下一成时，净化花园就会晋级？
安格尔皱着眉，如果是这样的话，等同于净化花园就是斗兽场，活下来为尊。
那这样的前提，就是净化花园很小，小到没有人可以躲藏，或者说很难躲藏。
但是……多多洛的预言里可是出现了广袤的海洋，有大海的净化花园，真的会很小吗？
安格尔带着这个疑惑，走进了净化花园的大门。
在黑暗的漩涡里沉沦了半晌，安格尔隐隐看到前方有光亮。迅速将防御戏法敛于思维空间，一个鱼跃穿过了那道散发光芒的出口。
安格尔落地后，还没适应刺眼的阳光，突然看到一道影子出现在他身边，他立刻翻身一个腾跃。随手立起一道冰墙，然后猛地急退。
等到退后两三步后，才发现那道影子并非是人类，居然是一条长着翅膀的飞鱼。
这是只外观很普通的鱼类，银色鱼鳞，绿色眼珠，身长半米有余。唯一奇特的地方是，它的鱼鳍特别大，边缘带着金色的波浪纹路，每一次游动，就能在空中飞出数十米远。
这条飞鱼，并不是单独一只，而是数十只。因为安格尔突然的出现，团团的围了上来。
“这是什么怪鱼？”安格尔还在疑惑时，飞鱼突然对着他吐了一道闪着寒气的冰箭。
安格尔本就防备着它们，见到这道水箭，也没有意外。冰墙术挡在身前，但谁知这道冰箭的攻击力远超它普通的外观，冰墙根本没有抵挡住，直接穿墙而过，速度和力道也一点未见消减。
安格尔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侧了一下身子，这才堪堪躲过冰箭。
小小的冰箭落地后，地面出现巨大的坑洞，足有两、三米之深，同时，冰箭上附带的寒气将周围青绿的草地冻出了一大片冰地。
就连安格尔的黑袍上，也因为擦身而过的寒气，而染上阵阵白霜。
“好厉害的冰箭。”安格尔眼底闪过惊骇，若是被它打到身上，岂不是瞬间肉体就会被冰冻住？
这一箭躲过了，却不代表安全了。周围超过三十只的飞鱼，突然动了起来，同一时间对着安格尔的上下左右，每个方向都吐出了冰箭。
这么多的冰箭，足以将这片草地冻成冰原！
安格尔吓的灵魂出了窍，重力脉络拖着肉身，一片云烟闪过，在冰箭落到身上之前，脱离了这片天罗地网。
凭借重力脉络的超凡速度，以灵魂之体拖着肉身出现在了草地另一边。
安格尔看着百米外的飞鱼，稍微松了一口气。
但那群飞鱼却并没有放过安格尔的意思，朝着他游过来。一边游动，还一边吐着冰箭。
“这是什么怪鱼？这冰箭至少是二级巅峰戏法的程度啊，怎么跟口水一样不要钱的吐啊？！”安格尔一边吐槽着，一边疯狂的躲避。
为了节省灵魂之力，安格尔再一次远离到百米外，趁着飞鱼还没有过来时，灵魂入体，对着飞鱼群即将过来的路线，布置了数个幻术节点，形成一个迷雾幻境。
飞鱼的攻击很高，但智商显然还处于蒙化状态，毫无所觉的钻进了幻境区域。
刹那间，滚滚白雾笼罩在了众飞鱼的眼。
原本整齐划一的飞鱼队伍，在迷雾中阵型被打乱，就跟懵圈的醉汉，四处碰壁，就是无法出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需要一个外界刺激……安格尔蹲下身，捡起一个石子，对准迷雾幻境中一只迷茫的飞鱼扔去。
石子打在了飞鱼身上。
找不到出路的飞鱼，以为有人发起了攻击，立刻朝着石子方向吐出了冰箭。然而冰箭的寒气，沾染到了路过的飞鱼，它亦以为有人攻击它，也吐出了冰箭。
一个石子激起数层浪！
几乎就是刹那间的事，飞鱼群出现了内部混战，谁都以为有人在攻击，但它们的攻击全是乱套的，打中的其实全是友军。
自相残杀开始——
两分钟后，烟消云散。安格尔撤销了迷雾幻境，看到的就是一个个硕大的坑洞，破碎的飞鱼尸体，以及冰冻的鱼群冰雕。
也不知道是什么物种，幻兽还是魔兽？的确很强大，如果安格尔没有使用幻境，估计还要费一番功夫，或者只能开启无边静寂远离。
安格尔伸出手，摸了摸地上的鱼鳞。
冰寒之气立刻透了出来，指腹瞬间出现青紫色的冻伤。
安格尔皱着眉，对于一点点冻伤他并不在意，而是从手镯中拿出一把不入阶的匕首，对着鱼鳞一划。
没有任何痕迹。
“应该可以作为炼金材料使用。”安格尔心下暗道，就算无法用在熔炼上，用在裁缝上作为冰甲也有一定防御作用。
他又站起身，观察了一下飞鱼的其他部位，诸如鱼鳍、鱼皮等等，都有一些超凡的特性，若是用法对的话，应该也是一种超凡材料。
“可惜我现在还不能学习纳尔达之眼，要不然就可以洞察出它的用处了。”安格尔微微叹了一口气。
纳尔达之眼，又叫“炼金之眼”，可以洞彻物品的真相。不过这是一个三级戏法，以安格尔目前的魔力储备量，还无法学习。
虽然暂时不知道有没有用，安格尔还是将这群鱼的鳞片和鱼鳍收了起来。至于其他部位，考虑到手镯中的空间不多，便放弃了。
等到解决了这群飞鱼，安格尔才有时间打量周围的环境。
近处是茫茫草原，远处隐隐有山峦的形状，但具体如何暂时不清楚。
周围看不到任何人影。
天空碧蓝，阳光普照。云朵悠悠的漂浮着，很是惬意。
既然看不到人影，看来他当初猜测的“净化花园”的面积很小，是不成立的。接近六位数的学徒进入净化花园，如果净化花园很小，或者说如“生魂花园”那般的面积的话，也该能遇到几个人。
但现在他一个人也看不到。可见，净化花园的面积，绝对是他见到的巫术花园中最大的。安格尔没记错的话，净化花园在巫术花园中并不算等阶高的，但面积却很大……也不知道这个巫术花园的面积是如何算的？
既然净化花园的面积不小，也就是说，如斗兽场那般的厮杀至最后的胜利者，应该并不适用于这一次的净化花园。
那“血祭”到底是如何进行的呢？
在安格尔思索的时候，突然从天空的流云处，穿梭出一队小黑点。仔细看去才发现，居然又是一队飞鱼。鱼鳍怕打着，飞行姿态极其优雅。
这一队飞鱼至少上百只，而且背后还有一只通体金色的飞鱼。
安格尔没有冲动的去和它们战斗，在没有搞清楚状况时，保存魔力以及节省灵魂之力比较重要。安格尔想到这，直接开启了无边静寂，隐藏下身形。
隐匿后，他悄悄远离了此处。
他现在是毫无咨询的，该去哪里也没有头绪。但他不可能一直待在这片草原上，坐以待毙。
想了想，安格尔按照直觉，朝着有山峦影子的地方潜行过去。
一路上，安格尔倒是没有遇到任何走兽，但空中的飞鱼却是一拨拨的遇到，而且不止一种飞鱼。有的背后拖着彩带，有的像是金鱼鼓着个大眼睛，还有的颜色不停的变幻……有独行的也有群体的。
这些鱼类，看上去都是海鱼，但不知为何在这里却全都飞到了半空中。
途中，安格尔有幸看到了一场厮杀，一边是像海豚般的鱼类，不过它的头顶有一圈圈的冰风漩涡，一边是数百只身形很小，看上去无害的普通小黄鱼。
头顶冰风漩涡的海豚，发出了数道超过三级戏法程度的冰风暴。
安格尔远远看着，都觉得骇人可怕。
但那群小黄鱼，却丝毫不惧。完全无视了冰风暴，将海豚最后围杀掉，吃了肉，仅剩下一副骨架。
看到这样的场景，安格尔原本还打算乘坐贡多拉，从空中巡弋看看状况。但一想到空中有这么大量的恐怖鱼群，他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
依照鱼群的密集程度，安格尔深刻的怀疑，其他学徒或许也遇到了这些飞鱼群。
他可以靠着削弱存在感，躲开飞鱼的窥视；也可以靠幻境，迷惑住鱼群。但其他人，面对这群飞鱼，恐怕就很难施为了。
难道说……天空机械城是打算靠飞鱼来杀死九成的学徒？
第481节 单叶罗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不太现实。能修行至今的学徒，哪怕实力不怎样，但智慧绝对是远超常人的。面对智商不高的鱼群，就算杀不死，想要存活下来也不算难事。
除非，自己飞到空中作死。
“咦？”安格尔脑海突然闪过一道灵光，——飞到空中？作死？
在地面隐藏固然可以安全，但净化花园可不是为了让人安全才招来这么多学徒的。它是要死人的，而且是大量的死人，飞到空中去送死显然是最简单的。
但只要稍微有点脑子，就不会想到去空中。譬如安格尔一开始就这样想。
但是，假如净化花园逼迫所有人一定要去空中呢？
譬如说……出口其实在天空？！
想到这，安格尔眉头紧蹙着，心下暗道：该不会，路真的不在脚下，而是在天上吧？
安格尔抬起头看着一望无际的蓝天，除了偶尔飘来的流云外，以及悠闲飞翔的各色鱼类，其他什么也看不到，也看不出任何有出口的痕迹。
但安格尔的心中隐隐有个直觉在告诉他……或许他的猜测没有错，出口真的就在半空中。
不过飞在空中的鱼实在太多，各个看上去不是好相与的，甚至有一些大如鲸鱼的种类，看上去太过骇人。安格尔还是决定暂时按捺住冲动，他打算先去远方山影处看看情况，如果依旧是没有任何发现，那么他打算遵循心中的直觉，往上飞试试。
安格尔继续往前走，他虽然说是潜行，但其实并不影响速度。花了约莫两个小时，就跑了近百里路，来到了草原的边沿。
不过，这里却并非如安格尔先前所想的密林山脉，而是一片荒原，没有植被，没有水源，除了干涸的大地以及不知名的飞鱼外，什么都没有。
进入荒原后，又过了半个小时。他来到了荒原深处，越往里走，越发感觉炽热，氧气明显变得稀薄，地上隐隐出现黑色的焦土。再往里深入，已经无法看到普通的黄土，地上全是烧的泛红的焦土，甚至隐隐可以看到焦土底下有橘色岩浆在缓慢流动。
这是一片熔岩的乐园，亦是人类的禁区。
远处，一座座的火山，蒸腾出白色的烟雾，形成一片朦胧的世界。身上燃着火的飞鱼，在烟雾中钻来钻去。地底的岩浆中，也时不时跃出几条不知品种的红色飞鱼。
安格尔没想到的是，连这种极端的环境下，都有飞鱼存在。而以他如今的体魄，绝对无法承受岩浆的侵蚀。甚至光是踏在焦土上，都会承受皮焦肉灼的痛苦。
他止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挪。而是沿着焦土岩浆的边缘走，想试着绕过这片焦土，看看另一边是什么状况。
结果这一走，就是大半天的时间。昼夜变换，落日沉下，星月升起。
安格尔估计已经走了数百里的路，但周围依旧是火山与焦土，伴随着各色异种飞鱼，就像一个熔岩海洋。就在他打算放弃探索，转而另寻方向时，他突然听到了一阵厮打声。
他顿住脚步，心念一转间，决定前往声源处一探究竟。
虽然在话本戏剧里总说，好奇心害死猫。但安格尔自认有着无边静寂的强大隐匿能力，却是有资本也有底气去好奇。
声源没有在焦土范围内，而是在靠近火山边缘的一座荒凉山丘后面。不过从火山口飘来的烟雾太盛，安格尔就算站到了山丘顶端，也只能隐隐看到烟雾内有黑影攒动。
伴随着强烈的能量反应，显然有人正在烟雾中动手。
至于具体状况，却是很难分辨得清。
两三分钟后，一道红色的影子，如梭带一般，从烟雾中飞速的钻了出来，然后一头扎进远处的火山口，徒剩一掬青烟。
虽然它的速度很快，但安格尔还是注意到了，那是一条像是蛇一样的飞鱼，不过通体红色，皮肤上布满了岩浆的碎块。
当这只飞鱼进入火山口后，烟雾中再无动静。
安格尔想了想，走进了烟雾中。鼻尖是浓郁的硫磺味，伴随着一点点血腥。没走几步，就看到一具全身几乎烧成焦炭的尸体躺在不远处的坑洞内。这是个身材魁梧的男子，面容却是很陌生。他的手边，还有一把破碎成几截的魔杖，缭绕着些许残存魔力。
安格尔叹了口气，没有去翻他的尸体，而是继续往内走。先前在外面观察时，虽然看得不甚清晰，但内里激烈的战斗状况足以表明，绝非是一人作战。
果然，当他走进烟雾深处，他看到了一个濒临死亡的人。
与外面那个男子不一样，这个人安格尔却是有一点模糊印象。这是一个络腮胡的大汉，也是最早来到山谷中的学徒之一，而且还是一直在河岸右侧的精英学徒。
他的双手已经被烧毁，下半身也近乎失去，躺在地上苟延残喘。
他的眼神中带着绝望，体内魔力尽失，买的药剂早已用完。想要止住喷涌而出的鲜血，几乎不可能。
突然，他的眼睛一亮：“你来了？太好了，快救救我……”
安格尔眉头一皱，难道被发现了？可仔细看他的眼神方向，却发现他看的并不是安格尔的位置，而是对着天空在呼喊。
“救救我……罗。”
安格尔抬头一看，一个白衣袍服的男子凌空而立，本该是英俊潇洒的登场，但那白衣上的烟熏火燎，加上点点血迹，却让他显得很是狼狈。
不过，比起地上四肢尽失的大汉，他却是好太多。至少目测来看，没有太重的伤势。
说起来，这个男子也是精英学徒，而且安格尔来到山谷后，恰巧听旁人说起过他的名号。
——“冰雪舞空”单叶罗！
“四肢全部没了，哪怕活下去，也是一个废物。”单叶罗看了眼躺在血泊中的同伴，冷声道。
“我可以移植器官，我存的魔晶足够我移植了，救救我！”大汉眼底带着哀求，不过单叶罗却是完全没有理会，而是转过身：
“想要在净化花园活到最后，不是那么容易，我可不想带个拖油瓶。”单叶罗说罢，身形虚晃，往烟雾外凌空飞度。
眼见着单叶罗要消失在视线里，大汉急了，高声怒吼：“单叶罗，若不是我替你挡了那只飞鱼一击，躺在这里的就是你！”
“我从没央求你救我，刚才你替我挡了一击，我的确很感动。也的确算是你对我有恩，不过……我现在还了。”单叶罗的声音从烟雾外传来。
“我不杀你，就是还了你的恩。”
单叶罗的影子彻底消失，徒留大汉的愤怒嘶吼，眼底淌出一道血泪。
“恩将仇报，强词夺理，好、好，好！如果我还活着，我一定要先杀了你！”大汉躺在地上，嘴里反复的叨叨，“如果我还活着……”
可他现在四肢全无，想要活下来，几乎没有可能。就算他侥幸不死，失去四肢的他，能在净化花园活下去吗？
生命流逝是一种什么感觉？或许是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如果亲自见证着自己生命流逝，这是什么感觉？大汉现在知道了，只有一个字——“冷”。哪怕他全身被灼伤，哪怕周围全是火山焦土，哪怕地面也如火烧，但他依旧只感觉到冷。从骨髓到大脑，从思维空间到灵魂深处的发寒。
“我，就要死了吗？”
他不想闭上眼，在这最后一刻，依旧满怀留念的看着这个世界。
就在这时，一道暖流从他的伤口处传来。
他猛地睁开眼。
这种感觉，这是，愈合术！对，没有错，的确是愈合术！
他感觉到了，大出血的伤口愈合了……原本坠入寒冷地狱的他，重新被拉了出来，体感再次出现了生理的灼烫，这是焦土触碰皮肤的感觉。
“我没死？”他张望着四周，没有看到有人，“罗？你回来了？”
没有人回答。
“也对，你怎么可能会回来。”他喃喃道：“是伊修吗？还是说……是弗洛德？”
“你是谁？”他再次询问。
这一回，倒是有了声音：“路人。”
清冽的声音，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人。
“谢谢……”既然对方不愿意表明身份，他也低垂下眼，不再询问。但他却是将那道声音牢牢的记住了。
“举手之劳。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运气好不好了。”说罢，这道声音隐没了下去，似乎要远离这里。
“单叶罗！刚才那人叫做单叶罗，他与伊修、弗洛德围攻了一个天空机械城的学徒，如果你想要找到离开的路，可以跟上他。”大汉不管对方听没有听到，却是将自己知道的讯息道了出来。
救他的人，自然只有安格尔。
正如他所说，救他不过是举手之劳，一个愈合术罢了。至于救他的原因，大抵上还是因为大汉与单叶罗的对话，让他对大汉的观感稍微提升。
反正不过是一个愈合术，安格尔也就任性的用了。虽然他知道，这个大汉估计最后还是会死，失去四肢想要在净化花园活下去，显然不可能。
不过，让安格尔没有意料到的是，这个大汉说出来一个对他很有用的信息。一个愈合术，换来一个消息，看起来也不亏。
安格尔瞥了一眼地上重新燃起希望光芒的大汉，嘴角勾起一抹笑，离开了烟雾中，循着单叶罗离开的方向飞驰而去。
第482节 墨触王
?hM??Vb?+ ??t??????"XR掟q?0G_ g????o??y?K?? ??影下，在荒原起伏的间隙，一间临时削砍出来的石头屋，矗立在此。\r
这是整块巨石被人从内部掏空，露出内里庞大的空间。门口有扁石门档，借着缝隙可以看到里面人影绰绰，偶有火星飘散。\r
石屋内有三个人，一堆熊熊燃烧的火焰，还有一壶可口的鱼汤。\r
其中两个人躺在地上，似乎在昏睡。唯一清醒的人，却是一个被破布斗篷遮掩的男子，他正在火堆前熬煮着鱼汤。\r
他露出在外的手，看起来很白嫩。但时不时有黑色的小虫子爬过，指尖也不停的落下细碎的粉末，吸引着蠕动的蛆虫入汤。\r
突然，他的背后传来一声“吱呜”。\r
斗篷男却是头也不回，“弗洛德，你醒了？怎样，能读出什么线索吗？”\r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就像是被烟火熏燎过一般。\r
“没有，他就是一普通学徒。知道的甚至不比我们多，不过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或许维京他们这一趟还真能找到些线索。”被称为‘弗洛德’的男子打了个哈欠，随手抓了抓一头柔软的金色卷短发，睡意惺忪道。\r
“噢？你的意思是，熔岩区还真有离开的线索？”斗篷男好奇问道。\r
“不知道。”弗洛德坐了起来，来到火堆前：“不过，熔岩区的中心的确有一只近乎巫师级的墨触王，按照那小子偷听到的话，说不定出口还真在那里。”\r
“近乎巫师级？那或许真如你所猜测，应该有线索。不过，维京他们现在估计该不好受了。”斗篷男的话中带着一丝残忍笑意，显然并不是真的对队友有所担心。\r
“熊男估计没戏，不过维京和单叶罗应该没问题，这里的鱼怪虽然强则强矣，但智商堪忧。”\r
“熊男死了也罢，哪怕注射了血脉，但体型庞大身形笨拙，在净化花园完全是拖累。”斗篷男说到这时，迟疑了一下：“不过，他的妹妹那里不好交代。”\r
“当初可是你答应蜜雪儿要照顾熊男，现在倒是担心起她的感受了？”\r
“担心？没有。”斗篷男看着弗洛德：“只要我们不说，蜜雪儿也不会知道。你应该不会出卖我吧？”\r
“当然。”弗洛德挑眉，答应的很痛快，不过他的心中却是在冷笑。\r
“鱼汤好了，不尝一下吗？”斗篷男话锋一转，突然指着锅内鱼汤。\r
弗洛德看了一眼喷香的鱼汤，眉眼低垂，虽然这锅汤是他先熬煮的，但谁知道在读梦的时候，伊修会不会做些什么手脚。\r
“不了，我肚子不饿。”\r
斗篷男嘿嘿一笑：“那随便你。”说罢，捞取锅内鱼汤，一饮而尽。\r
彼时，门外突然传来了窸窣声响，弗洛德抬眼问道：“谁？”\r
“我。”伴随着这道低沉却单薄的声线，门口扁石被推开，单叶罗走了进来。\r
他走进来后，直接一屁股坐到火堆前。\r
“原来是罗啊，怎么样？熔岩区探究的如何，怎么不见维京和熊男呢？”弗洛德询问道。\r
“遇到一只大的，他俩都栽了。我用了隐匿皮卷跑了回来。”单叶罗半真半假道。\r
“大家伙？你是指……”\r
“一只熔岩火鳗，不仅狡猾，而且实力已然超过巅峰学徒很多。”单叶罗回想起先前的战斗，也不禁后怕，若非他有一张隐匿皮卷，说不定还真的会和熊男一样，被熔岩火鳗给杀死。\r
“熔岩火鳗？难道不是墨触王？”说话的是斗篷男。\r
“墨触王？伊修，这是什么鬼。”单叶罗一脸狐疑的盯着伊修与弗洛德：“你们该不会有什么瞒着我的吧？”\r
弗洛德摆手，指着另一边银白制服的小个子：“没有瞒你，我刚刚读了那小子的梦。”\r
“他在梦里告诉我，这片区域最危险的是一只近乎巫师级的魔兽——墨触王。那只墨触王就在熔岩区，所以我和伊修才疑惑。”\r
“读梦读出来有巫师级的魔兽？”单叶罗眉头紧锁，弗洛德的读梦他是相信的，弗洛德的外号就是“读梦”，对于入梦与化梦很有一套。既然他说了读出来的信息，想必不假。\r
“我没有遇到你们说的墨触王，只碰到一条熔岩火鳗。而且那只熔岩火鳗，实力也无限接近巫师级。哪怕我们三人同时杠上，也绝对讨不得好。”\r
听完单叶罗的话，伊修疑道：“真有这么强？”\r
“很强，熊男只是沾了它一下，就被烧焦。而维京哪怕开出了血脉之力，也被熔岩火鳗一个摆尾，将双手烧成粉末，根本无力反抗。”单叶罗说到这时顿了顿：“而且，它与其他鱼怪不一样，它的狡猾程度也堪比人类。想要靠着以往迂回埋伏的方式，几乎不可能。”\r
“没想到熊男居然……可惜了，我辜负了蜜雪儿的托付。”伊修装腔作势的哀伤，“竟然连维京也死了，看来这条熔岩火鳗的确不一般。”\r
“如果连这条熔岩火鳗，都如此聪慧。那墨触王岂不是更强大，这可是近乎巫师级的魔兽！”弗洛德沉吟道。\r
“看来我们的确要去墨触王那里查探一下。说不定，那条熔岩火鳗只是个例外呢。”伊修道，“如果维京在的话就好了，他的血脉的适应能力很强，若是稍微给点时间，查探墨触王的作用就可以交给他了。”\r
“可惜，维京已经死了。”单叶罗淡淡道。\r
“维京死了就算了，反正以他那种热血上头的性格，死去也很正常。”弗洛德将此话带过。\r
“也只能去墨触王那里看看，天空机械城不可能派发绝对会死亡的任务给那群核心学徒，肯定是有机会的。”说到这时，弗洛德瞪了一眼还在昏睡中的机械城学徒：“可惜这家伙只是普通学徒，也只偷听到一句‘于最危险的地方，搏出一条生路’。”\r
“不过想想也对，天空机械城想要血祭以让净化花园晋级，必然是需要大量的学徒死亡。如何让他们大量死亡，把通道设立在最危险的地方，绝对是最佳选择。”\r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熔岩区会会那只墨触王！”\r
……\r
石屋外，安格尔陷入了思索。\r
——“于最危险的地方，搏出一条生路。”\r
这句话是那个机械城学徒所说，想来应该就是这一次净化花园的“通关密语”了。其实和先前安格尔想的差不多，不过他对此还是有点疑惑。\r
这个通关密语的‘限制’和‘量度’处于哪个阈值范围？\r
不可能毫无限制，也不可能没有限制。最重要的是，既然天空机械城敢派自己核心弟子进入净化花园，想必是“最大危险值”属于核心学徒的“承受量度”内。\r
他们所说的墨触王，是在这个量度中吗？\r
听他们对墨触王的力量描述，应该远超承受量度。除非，有不直面墨触王，用其他方式绕过它，进入通道。\r
但这样子的话……纯粹就是考验智商和潜行能力了，这真的属于“于最危险的地方，搏出一条生路”这句话吗？\r
安格尔有些怀疑，他心中的直觉仍然是出口在天上。\r
不过，他也不敢把话定死。\r
毕竟，多多洛曾经预言过一个画面：他与琦莉位于海底。\r
但周围并不见海，他又是如何到达海底的呢？还是说，那个可能是预知的画面，并非是在净化花园中？\r
安格尔思索了一下，心中仍有疑惑无法解释。\r
安格尔转身，朝着熔岩区走去。他还是打算去看一看那个墨触王，凭借无边静寂应该可以躲过探察。如果墨触王真的超过了量度，他打算直接飞到天上去看看。\r
安格尔离开了，就在他消失在石屋范围内时。\r
名为伊修的斗篷男突然暗地里皱了皱眉，他放在外面值哨岗的斥候虫，被踩死了……他立刻将视界转移到另一只斥候虫身上，但他看到的只是一直瘪成饼状的小虫子，其他任何生物都没有见到。\r
在这片鱼怪世界中，所有的陆地生物，几乎都成了它们的食物。这片荒原，也是因为陆地生物被吃光了，所以才会慢慢荒废。\r
在这荒原之上，没有陆地生物的情况，斥候虫为何被踩死？\r
而且，就算是陆地生物，也不至于完全没有踪迹吧？\r
“伊修，你怎么了？”单叶罗见伊修一直在发呆，拍拍他肩膀：“回过神来。”\r
伊修：“怎么？”\r
“你准备一下，我们现在去熔岩区看看。”\r
“不用准备，直接过去。”伊修推开大门，率先走出了石屋。他站到了被踩死的斥候虫面前，转头看向屋内，一副等待人出来的模样。\r
但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伊修的袖子中滑落了一只仿佛蚂蚁一样的小虫子，落地后立刻将那只被踩死的斥候虫吞食干净。\r
然后它重新爬回了伊修指尖。\r
伊修嗅了嗅蚂蚁身上的气味，眉头倏然皱起：\r
这只蚂蚁样的虫子，名为吃味蚁。可以放大并且释放所有的信息素，他之所以能这么快找到其他四个队友，也是靠着吃味蚁。\r
“这种感觉，绝对是人类的信息素，难道说刚才有人在外面？
第483节 神装少女
?So????a ??*????)5?2???J????N?'3U?Fu??????+G?5??那座石屋后，安格尔重新回到了熔岩区与荒原的分界线。\r
前方是灼热焦土，充斥着硝烟味。时不时地下冒出滚滚岩浆，与焦土相融时沁出嘶嘶声响，伴随大量的烟雾生成，使得整片区域几乎是在白烟笼罩之中。\r
还没有踏入熔岩区，就已经被那刺鼻的气味与逼人的高温给喝止住了。\r
这样恶劣的环境，光是想着要进入里面，就已经是一种考验。更遑论，还要在这里面寻找一个近乎巫师级的魔兽。\r
就在安格尔打算要不要进去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天空，一道流光掠过。\r
定睛一看。\r
一个浑身笼罩在花瓣枝蔓中的女子，滑着近乎舞步一样的姿态，飞入了熔岩区。她的身后，跟了一大群咆哮着的飞鱼，其中最大的一只，甚至达到了几十米。\r
但这个女子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依旧悠闲的在空中滑出各种优美的舞步，动作优雅而曼妙，每一个动作都恰好的躲避到飞鱼的攻击，且洒落了漫天的花瓣与流光。\r
安格尔不认识此女，但光是这一手“溜鱼”的动作，就可以看出她的实力绝不容小觑。\r
她进入熔岩区后，安格尔思索了片刻，决定悄悄的跟在她身后。对方冲入熔岩区，明显是有所准备的，再联想他从石屋里得到的消息，或许生路还真的在这片死地中。\r
既然决定要进入熔岩区，以安格尔的肉身定然是不敢接触熔岩的。\r
他也不敢大喇喇的放出贡多拉，目前唯一的办法，只能飞进去。\r
安格尔从手镯里拿出一盅塞莉扬女巫汤，一饮而尽。在女巫汤发挥作用时，他将手镯的“无边静寂”改为魔晶供给能源，然后在心中默念出了秘魂喃语。\r
灵魂辅一出窍，安格尔立刻感觉到无比的自由，似乎上天入地皆在一念之间。\r
在灵魂状态下，重力脉络亦被激活。\r
操控重力抬起肉身，飞到半空之中。因为无边静寂的效果，无人能发现空中多出了一具空壳。\r
接着，安格尔的灵魂背负着肉身，以超绝的速度，亦冲进了熔岩区。\r
在重力脉络之中，安格尔的速度达到了极点，甚至隐隐超过当初托比的速度。哪怕他不开启无边静寂，以其速度也很难看清他的身影，更何况现在还是夜晚。\r
几乎瞬间，安格尔就追上了还在跳舞悠闲“溜鱼”的女子。\r
他远远的吊在她身后，一边思索着她的目的，一边观察起下方的熔岩区。\r
虽然各处都是烟雾，但熔岩的温度剧烈，热辐射已经达到了可见光的地步。凭借那亮堂堂的橘红色岩浆，安格尔还是看到了地面的一些端倪。\r
随着他深入熔岩区，焦土范围越发缩小，熔岩的范围开始变大。深入了数十里后，开始出现了大量的熔岩湖，有的熔岩湖甚至达到了肉眼看不见尽头的范围。\r
飞行了近百里后，女子停在了一个巨大的熔岩湖上空。她身后的飞鱼，也因为无法耐极高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不见\r
炽热的熔岩湖在不停的翻涌，橘红光芒将女子的面容照的发亮。\r
这是一个极其漂亮的女子，从她光滑白皙的脚踝开始，一直到淡绿色的发梢，全缠绕着不知名的细小枝蔓，枝蔓上时不时有花枯荣，花枯时花瓣洒落，花荣时流光飞舞。\r
她孑然的悬空于熔岩湖边上，目光盯着一处，皱眉沉思。\r
安格尔循着她目光望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想了想，他直接升到更高的地方，从空中俯瞰着这座熔岩湖，这时他才发现了些许异样。\r
在熔岩湖的正中心位置，居然有一片黑幽幽的深渊，周围的熔岩也不落于深渊，十分古怪，也十分突兀。\r
难道，出口就在这里？\r
在安格尔心中升起疑惑的时候，从烟雾弥漫处，居然又飞进来了一位巫师学徒。\r
这是个男性学徒，外表看上去十分普通，穿着一身皮衣皮裤，慢悠悠的踏空而来。安格尔回忆了很久，也没有想起自己有见过他。\r
这个男学徒，以及那女子，全是安格尔陌生的。甚至在山谷中聚集时，也没有在精英学徒众里看到这两人。\r
安格尔一脸汗颜，他总觉得依靠自己的能力进不了熔岩区，其他人应该也差不离多少，但现实完全在打脸他。这两人居然都轻松惬意的进入了这里，甚至他们的衣着打扮丝毫没有凌乱。\r
要知道，他现在隐身在侧，看上去也很轻松。但其实他不停的在消耗着灵魂之力，操控着重力让自己不至于掉落到熔岩中。\r
虽然这样的灵魂之力消耗不多，但耐不住时间久啊。为了不让灵魂枯竭，安格尔甚至都已经准备好要偷吃给托比准备的魂珠了。\r
而眼前这两人，却是实打实靠着肉身闯进来的。虽然，安格尔的方法也属于自己的实力，但终究比不过他们。\r
他的眼界还是太小，才会以自己的标准，小看了其他人。巫师界这么大，哪怕是同侪中，比他厉害的还是有，甚至很多。\r
“丝妮崔泽，你也到了？”男学徒笑呵呵的和对面女子打招呼。\r
“早就到了，你来的晚了。”丝妮崔泽嗔了对方一眼，然后指着熔岩湖中央的深渊道：“墨触王应该是在这里，怎么将那群笨蛋引过来呢？”\r
“先别管其他人。”男学徒走到丝妮崔泽身边，将头靠在她肩膀，刻意压低声音，用性感的低音炮轰炸着丝妮崔泽的耳朵，“我饿了，想吃东西了。”\r
一边说着，男学徒还舔了舔丝妮崔泽的耳畔，一脸的暗示。\r
安格尔在高空看的一脸懵逼，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俩人是情侣，准备在这里野合？这里可是熔岩遍布的地域啊！\r
在安格尔惊疑的时候，丝妮崔泽没好气的推开男学徒，“卡佛莲，你闹够了没？赶紧变回来，这模样真够丑的。”\r
被称为卡佛莲的“男学徒”突然娇笑了起来，紧接着他身上那套皮衣皮裤突然冒出光辉，化为了一套火红的铠甲长裙。他也变为了“她”，一个面容姣好，略带英气的年轻女子。\r
“我可没开玩笑，从进入净化花园起，现在都快一天了，肚子早就饿瘪了。我是真的想吃东西。”卡佛莲的声音也从性感低音炮，变为了慵懒声线，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挑起丝妮崔泽的下巴：“你好歹是个美食巫师，不给我做点好吃的吗？”\r
“我现在可没带材料，下面的熔岩飞鱼我也瞧不上。”丝妮崔泽眼底闪过狡黠：“等我们搞到了墨触王的卵，我给你做一盘岩浆墨卵烧，如何？”\r
卡佛莲眉头蹙了蹙，隔了好半晌才叹气道：“好吧，反正这次过来也是陪你来找食材的，既然你看上墨触王的卵，那就去搞吧。”\r
“现在问题来了，我们打不过墨触王怎么办？”\r
“你说吧，又想我做什么。”卡佛莲看着丝妮崔泽的小表情，就知道她心中已经开始打着小九九了。\r
“德拉？”丝妮崔泽小声的道。\r
卡佛莲思忖了片刻，点点头：“可以，不过德拉的声音我学不来。”\r
“没关系，你可是大名鼎鼎的神装少女。只要气质没差，装一下高冷不说话，闻到肉味的笨蛋，总会上钩的。”丝妮崔泽在旁怂恿。\r
卡佛莲点点头：“那行吧。”\r
卡佛莲答应了丝妮崔泽的条件后，身上原本的红色铠甲长裙再次随心变化，变成了一套属于天空机械城核心弟子的银白制服。\r
当制服加身后，卡佛莲的面貌也变成了一个俊美的男子。\r
气质冰冷，眸光中带着淡淡的嘲讽……俨然就是机械城十大核心学徒中的‘凛冬’德拉！\r
“我去了？”卡佛莲道。\r
“去吧去吧，多带点笨蛋过来。”丝妮崔泽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摸了摸卡佛莲的脸：“别说，德拉还真帅，你干脆以后也别变回原貌了，就保留德拉的样子如何？”\r
“滚吧你。”卡佛莲笑骂一句，双脚一蹬，空中出现淡淡的寒冰之气。在寒冰之气中，卡佛莲朝着远方离去。\r
……\r
安格尔见证了这一切，说实话，他现在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r
且不说那个能随意变幻衣服，气质、性别甚至能力都变化的女子卡佛莲，光是那个丝妮崔泽，安格一开始就觉得十分不好相与，但没想到这女人居然是公认实力最差的美食侧巫师？！\r
这两人到底是谁？\r
在安格尔看来，这两个女人太神秘了。\r
抛开这两人身份不谈，丝妮崔泽来到这里，也是来找“墨触王”的。不过从她们的对话来看，她来找“墨触王”却不是为了寻找出口，而是来采集食材。\r
并且，丝妮崔泽的原话是：“吸引笨蛋过来。”\r
她的潜意思带着某种指向：熔岩湖其实是个骗局。\r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想多了。但现在安格尔也开始有些疑惑了，那么这里会不会有出口？\r
听她们口吻不像是在找出口的样子，那么出口会在哪里？安格尔抬起头，难道真的是在天上？
第484节 计时沙漏
?????U??v?????K5R?fC?YW?x?^c ?<x~bNN?????n?b[n??，其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反正他现在也是灵魂状态，肉体又开启了无边静寂，不会被飞鱼所发现。\r
至于说底下熔岩湖的真相，深渊里的秘密，安格尔暂时不打算探究。如果头顶真的没有出路，再回来也不迟。\r
想到这，安格尔略微计算了一下灵魂之力的消耗程度，便朝着上方破空而去。\r
安格尔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往上飞没有多久。一个头戴血红色蝴蝶结，脚踩鲜红舞鞋的少女，在一只黑猫的指引下，飞进了熔岩区。\r
随着高度提升，空气中灼热的气息不再，而是开始微微泛寒。\r
原本熔岩区范围内稀薄的飞鱼，在高空中却出现井喷的现象。生有双翼的鲼，婉转蛇行的鳗，自带萤火的鮟，还有体型庞大的鲸，在更深更幽暗的高空，密集且大量的出现。\r
除了有特点的飞鱼，数之不尽的小鱼群，也在安格尔身周游动。\r
安格尔发现，似乎越往高飞，鱼群居然比在草原上看到的还多。\r
鱼的种类太多，而且就目及范围，数量就远超六位数。\r
“难道这些都是魔兽？”如果真是的话，那也太庞大且太丧心病狂了吧。魔兽也是珍惜资源，就单从炼金上来说，就价值不菲啊。\r
安格尔在心中思忖时，还在继续往上飞。\r
一个不注意，却是擦到了一只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的扁平飞鱼。\r
但让安格尔惊讶的是，纵然撞上了飞鱼，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直接摆摆尾巴就游走了。\r
“这不是魔兽？”安格尔眼里闪过疑惑，反正倚仗着自己速度超绝，索性从手镯里拿出一个宛若沙砾的曼月果，决定做个小实验。\r
——这是库拉库卡族种植的水果之一。\r
以曼月果为暗器，安格尔远距离偷偷的对准一群数量超过千只的黄色小鱼队伍。\r
曼月果落入了这队鱼群，将几只小鱼打了个七荤八素，摇摇晃晃了半天，才重新找准方向。\r
似乎，没有什么超凡反应？\r
难道说，真的是普通的鱼类么？但普通的鱼类，应该飞不到半空中的吧？\r
安格尔心中疑惑更甚。\r
他随手，又朝着另一边的红色小鱼群扔了一个曼月果。结果这次的反应却让他惊讶万分。数百只小鱼就像是连锁炸弹一样，一个接着一个自爆了，不仅炸开剧烈的声响，同时血肉横飞，吸引了无数的捕食者前来。其中亦有浑身能量涌动的巨大捕猎者！\r
安格尔吓了一跳，立刻操纵着重力脉络，脱离了此间范围。\r
远远看着那边的混乱狼藉，能量四溢，爆炸声连连，甚至附带着巨大的魔力波动，简直堪比危险的超凡战场！\r
安格尔不自觉的吞咽口水，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居然会引起这样大的反弹。\r
也就是说，高空其实有普通的鱼，但也有超凡的鱼。它们混杂在一起，除了那些明显带有能量波动的飞鱼外，根本无法分清楚。\r
就像是一个陷阱，让人在放松警惕的情况下，又给人致命的一击。\r
安格尔长吁一口气，这高空果然比地面危险太多，为了保险起见，最好所有的生物都不去触碰。\r
安格尔继续往上飞，但没飞多久，他却突然发现一个恐怖的事实。他的无边静寂不知为何失效了，甚至，他还被几只巨型鲨鱼给包围了。\r
浓郁的血腥味从鲨鱼口中传来，与此同时，剧烈的能量震荡，也从鲨鱼背鳍处往外散发。\r
这是范围性的攻击技能！\r
安格尔的灵魂不受伤害，但肉身却有些扛不住，瞬间吐出了一口鲜血。\r
这一口血，就像是吸引蜜蜂的花蜜，辅一吐出，安格尔立刻感受到无数窥伺的眼神。\r
转眼间，更多的捕食者疯狂的朝着安格尔扑过来。\r
无边静寂只是削弱存在感，但凡有生物发现了端倪，只要一直盯着他，他就很难重新进入隐匿状态。显然，这群鲨鱼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发现了他的踪迹，结果导致的就是肉身受伤，因为吐血而被其他的捕食者盯上了。\r
安格尔现在是灵魂状态，无法释放幻境。能用的力量，只有重力脉络。但纵然重力脉络能杀死这些鲨鱼，但消耗的灵魂之力绝对很恐怖。以他目前的灵魂状态，根本别想去硬抗，哪怕使用魂珠，也别想着将这数以万计的飞鱼一网打尽。\r
更何况，天空中的飞鱼可不止眼前这些，要是引来更恐怖的存在，那就得不偿失。\r
所以，安格尔现在唯一的选择，只有逃跑！\r
他毫不犹豫的逃跑了，一路往上飞，身后跟着滚滚鱼群。\r
安格尔速度很快，但后面的那群飞鱼也不慢，安格尔想要甩掉他们，除非全力飞度。但为了以防碰到“自爆的小鱼”，他在往上飞的同时，还必须去绕过其他鱼群。这就导致根本无法用尽全速，结果就是身后一直吊着大量的鱼群。\r
不知飞了多久，安格尔感觉空气再次开始稀薄。\r
身后的鱼群，因为这一路的狂奔，越来越多，而且眼见着会更多。\r
安格尔到现在也看不到上方有什么出口，他现在有些后悔往上跑了。但如果现在往下跑的话，且不说能不能脱出重围，地面没有躲避的地方，也很容易遭殃。\r
就在安格尔两难的时候，他突然看到天空中一闪而过的亮光。\r
那道亮光很奇怪，不是星光也不是月色。反而像是……反光？！\r
这种反光就像是镜面反光，在平静的水面，以及完整的玻璃上，经常能看到的反光现象。\r
但为何高空会有这样的反光？\r
难道，是出口？\r
安格尔眼底带着疑惑，一口气冲到了反光处。但当他等抵达源头时，才发现反光的地方竟然是一层透明的薄膜。而且，薄膜的后方，并非是安格尔以为的出口，而是一方无尽的水域！\r
看上去，就像是一片海洋。\r
海洋？\r
安格尔突然想到了多多洛在测试天赋时看到的画面，该不会他看到的就是这片海洋吧？\r
安格尔心中有所怀疑，想要破开薄膜看看内里是什么状况。\r
但当他伸出手触碰到薄膜时，一道诡秘的信息却突然窜入脑海中……那是一副古怪画面，黑暗的背景板，正中央放置着一个散发淡淡莹光的计时沙漏。铜色外框上，刻画着古拙的图案，有鱼有水，有日有月，还有一个被放在祭台上的发光物。\r
沙漏内里，流泻的是一种闪耀着金色光辉的沙粒，一点点，一颗颗，从上面的玻璃球不停的往下滴落着。\r
下方的玻璃球已经铺了一层金沙，上方的玻璃球约莫还有一小半。\r
安格尔接受了这道信息后，凭借着“超算”能力，几乎瞬间就推断出上方玻璃球金沙滴落完毕的大致时间：3个小时后。\r
为何触摸薄膜会有这道信息提示？信息里看到的计时沙漏，又代表了什么？\r
安格尔在思索的时候，后方的鱼群已经快要接近他。他也没空继续思考，消耗了一小半的灵魂之力，对准薄膜猛地发动了一次攻击。\r
薄膜，毫发无损。\r
这层薄膜的耐受力，安格尔计算了一下，就算他加大十倍能量也没有什么用。\r
薄膜无法穿透，后方又有鱼群。\r
安格尔只能继续跑，但上方被薄膜所抵挡，他只能沿着薄膜边上跑，师徒寻找薄膜的开口处。\r
他身后跟随的飞鱼，目前已有数万之众。其中巨型鱼类，就占据了一大半，而且各个看起来都不好惹，冰风暴、水箭、飓风、咆哮、震荡……只要安格尔稍有停顿，各种攻击就招呼了过来。\r
而且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这些攻击绝对超过二级戏法的程度，甚至达到了三级戏法。\r
在这样密集的攻击下，安格尔靠着重力脉络的超凡速度，才勉强逃脱。\r
安格尔又跑了约莫两三分钟，终是停了下来，因为前方出现了一只长约数百米的硕大水母。这只半透明且泛着粉红色的水母，身周缭绕着无数磷火，磷火释放着淡淡青烟。\r
一只飞鱼被青烟缠绕上，立刻化为了白骨。\r
这只水母阻挡了安格尔前进路线，而且蚀骨磷火遍布，想要突破它，几乎不可能。\r
在这样的情况下，安格尔暗叹一口气，只能立刻向下突围。\r
在如此多的飞鱼环绕之下，安格尔可不认为借着速度能冲出去，光是能量的震荡，就足以让他喝一壶的了。\r
他现在唯一的机会，便是让场上变得混乱。\r
安格尔做了一个决定，灵魂重归于肉身。\r
当灵肉结合的刹那，因为能量震荡所造成的体内伤势，让安格尔很不好受。而且没有了重力脉络，他开始往下坠，强烈的不适感一直上涌。他稳住身体，强行集中精神。\r
思维空间中，一个戏法模型快速的建立。\r
一片反射着星光月色的迷雾，从他手中慢慢成型，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贴合在一起，将这片区域彻底笼罩住。\r
迷雾幻境！\r
捕食者的视觉失去了猎物的踪迹，但总归猎物是在迷雾中的。\r
它们一窝蜂的冲了进来。\r
安格尔趁着混乱之时，再次灵魂出窍，往下方突围！\r
他的计谋很好，遮掩了大型鱼类的视线，但他冲出来的时候，还是被一部分小型鱼类注意到了，向他发起攻击。\r
安格尔凭借着速度，闪避了一部分攻击，但仍有一部分落在了身上。\r
当安格尔再次冲出来时，身体上好几个部位都出现了伤口，血流不止。\r
灵魂倒是没事。\r
他也没有时间去治疗肉身的伤害，确认没有致命伤后，飞快的从手镯中取出一瓶药剂往肉身嘴里灌，然后背负着肉身就往下方冲刺。
第485节 熔岩湖
?|?$??w?r???? 4W?2??,?eg?Lh??D?13??Z?1r f?E???与荒原的界限。\r
一座布满干涸裂纹的荒丘，近百人或浮或站，或笑或静默的围聚于此，他们正中间却是一位身着银白制服的冷峻男子。\r
如果安格尔在此，便能发现被围在正中央，一脸冷傲不屑表情的俊美男子正是机械城的十大核心学徒德拉，或者说，是卡佛莲拟化的德拉。\r
“德拉，现在是什么情势，我想你心中很清楚。”说话的是个黑肤且光头的女子，她化着大浓妆，穿着露出肩膀与大腿的紫色袍服，“说吧，这一次血祭的规则到底是什么？还有出口在哪？”\r
德拉却是沉默不言，眼里带着挑衅。\r
“你什么意思？莫非你觉得，你一个人能对抗我们所有人？”光头女子摸了摸耳垂上挂着的巨大圆坠，斜睨着德拉：“如果你硬要沉默的话，那就别怪我们动手。”\r
“朱古丽，你要动手就自己动手，别把我们扯进去。”站在后方的一位皮肤偏古铜色，浑身油光的丰腴女子叫喊道：“我们可是单纯找德拉先生谈谈话聊聊天，没打算动手。”\r
她在人前顶着，却被背后的人拆台，朱古丽眼神一凛，转头看向说话的人：“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塔娜。我一直很好奇，你那酒鬼导师居然敢让你来净化花园，就不怕你刚进来就被人杀了？”\r
“还是说，”朱古丽眼神一转，看向站在塔娜身侧的年轻男子，“你靠着合不拢的双腿，找到新靠山了？”\r
朱古丽暗有所指，周围围观的学徒纷纷露出心照不宣的笑。\r
塔娜穿的十分曝露，甚至只在双峰顶端抹了个三角形的布，但那激凸的小点，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的很清楚。再加上她又是露腹，又是露大腿，油光水滑且媚眼如丝，看上去就像是沦落风尘的女人。\r
很多年轻气盛的男性学徒，光是看到塔娜的装扮，眼珠子就落下了。就连塔娜身边的小胖墩，也一脸色眯眯的看着塔娜，鼻孔中隐隐有血流下。\r
所以，朱古丽的讽刺，所有人其实都暗暗认同。\r
塔娜自己对于这种流言蜚语其实浑不在意，她这样打扮单纯是因为方便行动；但她身旁的竹马——赫墨斯，却是忍不住了。\r
“朱古丽，话可不能乱说。如果你不把这番话收回去，你就别想着离开净化花园了，在此埋骨为冢不也挺好。”赫墨斯冷声道，手中一道火焰鞭子，狠狠的朝着地面一挥，一条深入地底的裂痕直接延伸到朱古丽身前。\r
朱古丽其实话一说出口，心中就有些后悔了。讽刺塔娜也就罢了，牵扯到赫墨斯，那就得不偿失。而且，她也打不过赫墨斯。\r
想到这，朱古丽打算认个台阶：“赫墨斯，我说的不是……”\r
他话还没有说完，一道略带稚气的声音突然从人群中传了出来：“小白，顶她！”\r
紧接着，一只白沙犀牛冲了出来，尖锐的利角带着滚滚沙尘，目标直指朱古丽。\r
原本还打算低个头的朱古丽，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给惊扰到了，眼神瞬间暗了下来，心中本来息事宁人的想法也灭了，在空中连续踩踏，躲开了犀牛的冲击，思维空间戏法模型一起，双手对着地面一弹，无数黑色的无叶无根花朵，沿着魔力的方向长了出来，以中心不停的往外衍生。\r
“黑曼罗，死亡之香。”有人认出了这一地的花朵。这是一个独属秘术，就如魇幻应用一般，没有传承几乎无法学习这种戏法。\r
“糟糕，小白你快回来！”稚嫩的声音再起，但为时已晚。\r
白沙犀牛已经被黑曼罗包围着！\r
朱古丽表情狠厉：“是你先攻击我，就别怪我不客气！”\r
死亡，凋零。无数的黑曼罗花瓣开始飘飞，将白沙犀牛完全围住。\r
眼看就要陷入困局，一阵凛冽的寒风吹来，将黑曼罗的花瓣冻成了片片冰霜。\r
众人的目光看向了朱古丽的背后，却见一身银白制服的德拉，抬起了右手，修长的指尖有冰霜之气缭绕。他背后的白色的披风，在冷风中烈烈飘飞。\r
刚才的寒风，正是来自于德拉！\r
朱古丽正要对德拉进行质问时，德拉突然转过身，朝着熔岩区走去。\r
“你要跑？！”朱古丽纵身一跃，想要从背后击打德拉。但魔力未至，却被一股极度寒冷给反了回来。\r
朱古丽打了个寒颤，趔趄了一下。\r
哪怕她亦是精英学徒，但面对德拉依旧有些不够看。\r
“你是傻子吧，德拉大哥哥的意思不是很明显么，让我们跟他走。”\r
在朱古丽愤怒的眼神中，一道满是稚气的声音传入她耳里，她抬头一看，却见先前那只白沙犀牛身上骑着一个小男孩，男孩正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她。\r
赫墨斯伸手对着小男孩的额头一拍：“洛基，少说几句。还有，刚才谁让你命令小白冲上去的，别总是热血上头，有理都变成没理。”\r
说罢，赫墨斯带着洛基跟在德拉的身后，其他人也跟着德拉，亦步亦趋。\r
当要进入焦土时，德拉突然飞到了半空中，回过头对着众人露出一个不屑的眼神，似乎在说：“如果不敢进，或者实力不足，就别来了。”\r
德拉飞进了熔岩区，其他人面面相觑，有些人实力不够不敢进入熔岩区，但基本上精英学徒都会一些舞空或者飞行之术，就算不会术法，代步载具也是有的。\r
原本的百人团队，在这里被落下了一大半，最终只有四五十人进入了熔岩区。\r
大家跟着德拉往熔岩区深处飞，当淘汰了一大半人时，众人越发觉得应该没错，虽然大家都没有说出口，但心中其实都有一点想法：\r
——只有如我们这般精英才有实力踏入熔岩区，普通学徒就留在外面自生自灭吧，成为血祭的祭品。\r
白沙犀牛此时也飞在的半空中，它的背上原本只有洛基一人存在，如今却多了一个穿着厨师服的小胖墩。\r
小胖墩手中拿着一根竹签，竹签上串着刚刚白沙犀牛杀死的一只飞鱼。他的手中有火焰燃烧，飞鱼在火焰炙烤中，出现了明显的焦黄。\r
接着，一股股奇异的神秘力量，附着在鱼肉中，瞬间一股喷香的气味爆炸开来。\r
“哇，好香！我忍不住了！艾伦，快给我。”洛基手已经摊开，脸上露出期待。\r
“稍等片刻，艾伦牌独家烤鱼马上出炉！”小胖墩艾伦笑眯眯道。\r
香气四溢，赫墨斯也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好香，这味道闻起来很奇妙啊。”\r
“艾伦对炙烤的技术，连导师都赞誉有加，甚至在蝴蝶酒馆，他的烤肉还被列为菜单之一。”塔娜颇为骄傲的对赫墨斯道。\r
烤鱼的香味，让大部分人都看了过来，他们很多人都一天没吃饭了，如今闻到烤鱼，而且还是美食系学徒烹制出来的烤鱼，所有人都忍不住喉咙动了动。甚至飞在最前方的德拉，也回过头隐秘的看了眼小胖墩，然后低头，似乎在想着什么。\r
“他刚才看了你一眼。”一边吃着，洛基指了指德拉，对艾伦道：“是不是德拉大哥哥也想吃啊？”\r
“你见人就喊大哥哥，你也不害臊。”赫墨斯在旁嘲笑。\r
塔娜却是对自己的小师弟艾伦道：“不如你给德拉也烤个鱼，刚才他也算救了洛基。”\r
艾伦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不过……为什么他一直不说话啊？”\r
塔娜迟疑了片刻：“也许是高冷？”\r
最后，德拉并没有接受艾伦的烤鱼，只是留了一个讳莫如深的眼神。然后还是一句话不说，继续带头往里飞。\r
直到这时，大家也慢慢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正如那美食系学徒所说，德拉真的从头至尾没有说话。而且，德拉真的是要带他们去“出口”吗？\r
毕竟德拉没有说话，他的行为全是大家臆测出来的。\r
该不会，他们其实理解错误了。德拉其实是想将他们一行人一网打尽？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是机械城十大核心学徒？\r
众人心中暗自猜测时，他们已经跟着德拉抵达了一座庞大的熔岩湖。\r
在这里等待着他们的，却是一只正从深渊中，慢慢露出半个头的巨大怪物……墨触王！\r
光是那半个头，就超过众人的想象之巨！甚至堪比云鲸！\r
同一时间，无数只数百米长的红色触手，也从深渊里探了出来，带出滚滚岩浆，掀起白烟阵阵。\r
众人全被这恐怖的怪物给骇住了，全都一脸懵然。\r
这时，一道声音从远方传来：“人来了！我没骗你们吧，我们的确是有后援的！你们先顶一下，我过去处理一下。”\r
众“后援”面面相觑。\r
“我们被骗了！”有人高呼出声，“这个德拉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啊！”\r
这时，丝妮崔泽也走了过来：“谁告诉你们被骗了，出口就在这深渊下面，你们爱信不信！”\r
“怎么可能？这只怪物，看上去至少也是巫师级的魔兽！”\r
“没到巫师级，离巫师级还差一步。而且，就因为它实力很强，所以才是杀人的最好工具啊。你们试想一下，谁能抵达这里？谁能将它斩杀？谁能进入那个深渊？”丝妮崔泽走到众人面前：“越过这三个障碍，差不多就削去九成人了，这就是血祭的真相！”\r
众人迟疑了片刻，听这个女人的话，似乎也有点道理。\r
“真相就是如此，你们没看到他们都在那边想办法将那只魔兽除去吗？”丝妮崔泽指着不远处的几人，其中有琦莉、弗洛德、伊修、单叶罗以及一个持杖的老者。不过琦莉乘坐着扫帚在高空没有动弹，弗洛德等人却对着墨触王施展着魔力。\r
除了持杖老者他们不认识外，其他几人都是大名鼎鼎之辈。尤其是琦莉，就在不久前，在山谷时不仅最后压轴登场，还直接挑衅了海洋之子捷波，让众人对她印象很深刻。\r
既然连他们几人都在对抗那只魔兽，难道深渊下面还真是出口？\r
想到这，众人心中有点动摇了。\r
“过去看看吧？”赫墨斯这时主动站了出来，他也不确定事实是否如此，但去看看准没错。\r
在众人前去研究如何限制墨触王的时候，卡佛莲的声音传入丝妮崔泽耳中：“他们是怎么回事？”卡佛莲指的正是那边弗洛德等人，她离开时，熔岩湖就只有丝妮崔泽一人，怎么没过多久，就多出来这么几个人。\r
丝妮崔泽传声道：“你刚走，这群笨蛋就来了，他们似乎也知道墨触王的事，而且深信深渊下就是通道，我顺口和他们搭上线了……不过那个叫琦莉的小姑娘有点奇怪，她似乎对深渊没有兴趣，而是一直停在半空，用那只黑猫在找什么人……”\r
“找人？谁？”\r
“不知道，她一直不曾开口，谁靠近她，她就一副要杀人的模样。我可打不赢她，只能任她去了。”
第486节 外界纷纭
外界，机械高塔顶层。
这是一间通体由金属熔炼而成的大厅，墙壁上闪烁着神秘的魔纹。
在大厅的正中央，有一个光屏悬于半空，光屏内的影像，是一片正在剧烈翻滚的熔岩湖，湖面时不时跳起几条飞鱼，不过刚一出湖面，就被漂浮在空中的女子杀死，放到空间项链中。
看着光屏的是一个浑身罩在黑袍里的男子，借着明亮的光辉，可以看到他露出在外的皮肤，充满了金属质感的淡银色光辉。
黑袍男子静默的看着屏幕内的影像，时不时陷入沉思。
当看到光屏中那个女子将目光放到深渊时，他的眼里闪过些许玩味：
“居然打起主祭品的主意，胆子还不小啊。”
这时，大厅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位满脸笑容的俊美青年走了进来。
黑袍男子头也不回：“我以为第一个过来的会是黑桃，没想到会是你，缪斯。”
“净化花园晋级，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我作为城主，上心也属正常。”缪斯笑呵呵的凑了过来，看着光屏中的情状：“咦，这不是墨触王的巢穴吗？”
缪斯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罗森，该不会有人想趁机打墨触王的主意吧？”
“原来你也对净化花园晋级上心？我以为你只会迷醉于研究，对外物毫无兴趣。”罗森用冰冷的机械音，说着淡淡的戏谑。在缪斯想要反驳的时候，罗森却是话锋一转，淡淡道：“的确有人想打墨触王的注意，就这两学徒。”
罗森抬手操控着魔力，光屏上原本的墨触王影像一闪而逝，露出背景不一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悬停在熔岩湖上方，枝蔓缠身的丝妮崔泽；另一人却是飞度到荒原区域，被无数人包围着的冷峻男子德拉。
“这个好像是我们机械城的？而且还是核心学徒？”缪斯指了指德拉，他平时从不关注机械城的内务，所以看到十大核心学徒的样子，也完全没有印象，仅凭着银白制服认出他可能是机械城的学徒。
“并不是机械城的，是另一个女子模拟了德拉的样子。她的名字叫卡佛莲，你或许不认识这个名字，但她的外号我估计你会想起什么……”罗森勾起唇角：“神装少女。”
“神装……”缪斯眉头倏然蹙起：“你指的是，牧神之衣？”
罗森颔首：“没错，不过准确的说，只是牧神外衣。而卡佛莲，就是这一代的牧神。”
缪斯沉思了片刻：“那这么说来，牧神是真的去了源世界？”
“应该是这样，不过她将外衣留在了家族。”
缪斯眯眼看着光屏中的卡佛莲，眼里带着一丝觊觎：“牧神外衣，真想研究看看啊，听说这里面可是融入了一丝魔神真意。”
“你如果真的很想研究，我们可以借刀杀人。”罗森指了指熔岩深渊中，蛰伏的巨大魔兽：墨触王。
“算了，牧神家族太过神秘，当初的魔神之劫他们可是暗中操盘手，谁知道他们得了多大的好处。”缪斯打了个哈欠，坐到一边：“不过，你说她们两个小姑娘在打墨触王的主意？就算有牧神外衣，她的实力也不见得能撼动墨触王啊。”
“她们不是为了杀死墨触王，而是想要进入巢穴取得它的卵。”罗森将光屏画面调到浑身枝蔓缠身的少女身上：“这个女人也不简单，她是美食系巫师学徒，这一次她们招惹墨触王，就是为了帮这女人取得墨触王的卵作为食材。”
“美食系啊，真难得这一次净化花园竟然有美食系的学徒敢进来。”
“净化法则的诱惑，可是很难抵挡的。更何况，这个美食学徒的实力很不简单，或许她的实力比牧神家族的卡佛莲还要强。”罗森道。
对于罗森的点评，缪斯不予置评，而是懒洋洋的翘起二郎腿：“既然是为了墨触王的卵，那就给她们吧，不过做出来的美食得给我一份，我也很想尝尝墨触王的卵是什么味道。”
“墨触王的卵，也是祭品之一。损失一个墨触王的卵，就要上百学徒以命相抵。”罗森斜视了一眼缪斯，对于这位老友的性格他太理解了，对于研究外的事情懒散不说，而且极其不在意影响。
虽然缪斯是反面的城主，但他一点也不敢让缪斯执掌净化花园事宜。天知道他会不会为了寻方便，直接将里面的学徒全部搞死，然后一脸无辜的当甩手掌柜。
“能不能取得墨触王的卵，看她们自己的实力。如果真被她们取得，那也算她们的。”罗森一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
经历了一阵沉默后，大厅的门又被推开了。这一次进来的却不止一人，而是好几个巫师，甚至米多拉也在其中。
“城主大人。”众巫师见礼后各自入座，其中一位黑色短发，穿着紧身皮衣，眉眼有疤的女子走到罗森面前：“大人，不知乔琳现在如何？”
罗森抬头看着她，刚想说话。却被一旁的缪斯抢先道：“黑桃啊，我记得乔琳是你学徒吧？”
黑桃点头，乔琳也是这次十大核心学徒之一。
“她只是你学徒，又不是你女儿，这么焦急作什么？放宽心，就算死了也没什么损失，大不了再找一个嘛。”缪斯笑眯眯道。
黑桃眼角微微抽动，对于缪斯的言论她并不意外。依旧将目光放到罗森身上，显然机械城最靠谱的城主，还是只有罗森。
“缪斯说的也没错，既然选择进入了净化花园，会不会出意外，谁也无法保证。”罗森话是这么说，但暗地里却对黑桃微微点点头。
“这点我明白。”黑桃接收到了消息后，满意的回座。
不仅黑桃上来打听弟子的消息，其他亦有巫师询问，不过绝大多数都被缪斯用言语讽刺回去。但或明或暗，罗森也依旧给予了相关消息。
众人满意而归，惟独坐在罗森身边的缪斯撇撇嘴。
突然，罗森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手心魔力开始跃动，光屏上的画面开始不停的变幻，从熔岩区一直往上跳。
“罗森，怎么了？”缪斯问道。
“刚才有人触碰了界膜。”罗森眼睛一眯。
“界膜？”坐在下首位的黑桃也皱起眉：“离净化之海开启还有三个小时，现在天空布满了魔鱼，居然有人在这时候就跑去界膜了？”
就连机械城的核心学徒，他们虽然知道界膜就是净化之海的边缘，但也不敢这个时候前往。因为，太过危险了。
“该不会是那个海洋之子吧？”
海洋之子捷波，在净化花园的环境下，天生就拥有极大的便利。他的伴生鲸鱼，几乎可以无视绝大多数的魔鱼；在加上其控水之能，在净化之海开启后更是如鱼得水。所以有人说出捷波之名，立刻得到众人的一致点头。
“看看不就知道了。”一直没有说话的米多拉，开口道。
米多拉的表情有些不耐，他其实在魔药小屋里做着研究，结果研究才开始缪斯就来了，说要去机械高塔看看净化花园里的情形。
米多拉知道缪斯为何会去，大概率其实是去看安格尔的。
果然，缪斯笑眯眯道：“我带了留影石，等以后安格尔加入研发院，总要有点掣肘的把柄吧。我觉得这次是个好机会。”
“把柄？”米多拉很清楚，缪斯不过是觉得好玩罢了。缪斯是那种一有新的玩具，就喜欢不停把玩的人。
然后，他就被缪斯拖来了。
光屏上的画面开始变化，最后定格在了界膜的位置。却见数万只魔鱼，将一人团团围住。这些魔鱼中，达到学徒巅峰级的也不在少数！
“磷火水母！”有人指着远处那数百米之巨的大水母，惊讶道。
在众多魔鱼中，这只巨型水母极其亮眼，不停的往外散发着磷火，沾染磷火之烟的生物全都化为了白骨。
这只磷火水母和墨触王一样，也是这次血祭的主祭品之一。它的实力是半步巫师级！
如果加上这只磷火水母，再加上另一边数万只实力不等，但绝大多数学徒巅峰级的魔鱼。在场诸人中，除了罗森和缪斯外，或许都不敢说绝对有把握直面歼灭。
逐个击杀没问题，但想要一起对付，那就有些麻烦了。
“谁这么大胆，居然敢挑衅这么多魔鱼，甚至还包括了磷火水母？”所有人心中升起疑惑，目光慢慢移到了界膜边上的位置。
当看到正中间的人时，有人蹙眉，有人释然，有人疑惑，有人发笑。
正中间的那人，明显是处于出窍状态。一道灵魂，正拖着肉身，站在界膜边上。
“是灵魂系的人吗？”
“你仔细看看他的脸，在想想前些天的八卦。”
“我想起来了，他不是桑德斯那个小徒弟，叫……安格尔？”很快，有人就认出了安格尔的身份。
“没想到第一个接触界膜的人会是他。也对，桑德斯的学徒各个都剽悍，想想也正常。”
在众人谈论的时候，米多拉的眼中却是闪过惊讶，因为安格尔的炼金十分优秀，再联想他的年纪与入门时间，他一直以为安格尔主攻在炼金学，所以他的个人实力很差。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安格尔的实力居然一点也不差，甚至他的胆子也很大！
在大家纷纷议论时，罗森突然道：
“有趣，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还身负法则之力。”
第487节 狂暴
当罗森说出这话时，众人才注意到。安格尔的灵魂周遭，隐隐有重力的法则脉络……联想不久前，桑德斯的重力花园建成，众人恍然大悟。
对于安格尔身上的重力脉络，哪怕众人再是眼红羡慕，但最终只能感叹道：“运气太好。”
想要在巫术花园建成时领悟法则脉络，那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安格尔能领悟，真的只能说，运气太好。
“拥有了重力脉络，速度超绝，难怪他敢在这个时候来到界膜处……不过，他的重力脉络好像有点问题，似乎融入进了灵魂中。”
“就算有问题，那也很不错了。等他成就了巫师，这个问题就不成问题。”
“能不能成为巫师，那还是另说呢。这一次，说不定他就会栽在这儿。”
有人不看好安格尔，但下一秒，安格尔就顺利突围了。
只见光屏内，安格尔将灵魂收入体内，然后释放出迷雾幻境，趁着迷雾时脱离了诸多围困，顺利的逃脱。这一系列的动作，虽然只在两三秒之间，但内里却险峻万分。哪怕对桑德斯颇有意见的人，也忍不住点头赞许。
不过，虽然安格尔暂时脱离了包围，想要顺利将它们甩开，这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众人的目光看着光屏中的安格尔，期待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
话分两边，在安格尔突围的时候，熔岩湖却出现了意外。
墨触王现身，众学徒以为只要能闯过墨触王，就能离开出口。但他们却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墨触王的实力。
墨触王的身体很庞大，在伊修、单叶罗等人的攻击下，只是偶尔浮动一下触手，动作看上去很笨拙。
这就迷惑了其他人，以为只要慢慢的磨，应该可以将墨触王给磨死。
它占据的深渊，很有可能是出口。墨触王的肉体也是宝藏，众学徒在试探了片刻后，就带着这美好的愿景，开始对墨触王进行全面打击。
仅有几个实力低微的学徒，在远处观望，譬如洛基，又如艾伦。
墨触王被打的节节后退，大家杀红了眼，不停的靠近墨触王。就在所有人越发接近深渊范围时，墨触王巨大的黑色眼睛突然眯了一下，然后在所有人措手不及之下，跃出了深渊。
在众人察觉距离墨触王太靠近时，已然来不及。
这只宛若“章鱼”的巨大魔兽，在半空中发出奇怪的声音，似在笑又似在嘲讽。
紧接着，无数的触手扎进熔岩之中，以自身化为牢笼，锁住了在场绝大多数的学徒。
就在众人无措惊慌时，墨触王触手腹部密集的吸盘中，突然喷吐出充满奇异甜香的暗灰色雾气。
在朦胧的甜香中，学徒们就像喝醉了一般。变得踉踉跄跄，脸上浮现出时笑时懵的表情。不用墨触王攻击，不一会儿就纷纷从半空落下，掉进翻滚的岩浆中。
除了少部分血脉可以抵抗岩浆的学徒，大部分落入岩浆的学徒都在瞬间化为白骨。
仅只这一击，就是大半人死去。
活下来的只有很少一部分。或者如洛基那般，没有踏入战场的学徒。
单叶罗的舞空之术极强，有幸逃了出来，他离开的时候，还顺手捞了一把弗洛德，两人此时正在外面喘着粗气。
好一会儿后，弗洛德才平复气息：“谢了。”
单叶罗：“这个墨触王先前一直在隐忍着，显然就是为了让更多人落入它的攻击范围，然后一击毙命。而且你注意到了吗？它身上没有一点伤口，我们这么多人打了他大半小时，居然一点痕迹没有留下！”
弗洛德也注意到了这点，缓缓道：“墨触王，根本不能力敌。”
看着熔岩湖内还在挣扎惨叫的学徒，弗洛德一阵后怕：“我在想，我们是不是猜错了，深渊中真的是出口吗？机械城应该不可能安排绝无生路的通道。”
单叶罗也蹙起眉：“或许真的猜错了，但如果不是这里的话，会是在哪？”
弗洛德思忖片刻，抬起头。
天空是深邃黑暗的，因为熔岩区的烟雾过盛，看的并不清晰。
“危险的地方，也不止这片深渊。”弗洛德突然道。
单叶罗转过头看向他，弗洛德伸出食指，暗暗指了指天空：“或许，路不在地底，而是在天上？”
听到弗洛德的话，单叶罗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光，“净化花园这么大，数万人进入这里，但我们遇到的也就这么点人。如果出口是在一个固定的地点，且不说其他人能不能找到，光是赶路就要很久。但如果天空就是出口的话……其实只要往上飞，就能离开？！”
弗洛德也想到了这点，不过还有一些疑惑，“不能飞”或者“不会飞”的学徒也有很多，机械城应该也不可能对这些学徒彻底打死，或许还有其他方法可以上天？
“那我们上天试试？”
“暂时不用。”单叶罗眼底微眯：“此事，放在心里就好。离开此间再言其他。”
在他们暗地里交流的时候，墨触王还在继续大开杀戒，不过它杀人的范围依旧是触手范围内。
墨触王就像被限制了行动范围一般，超过触手长度的，他一律不管。众人发现了这一点，但逃出来的人依旧屈指可数。
他们来时，有半百之数。如今，却只剩下了十来人。
当初他们笑话没有实力踏入熔岩区的人，现在却发现，该笑话的是他们自己。正因为没有实力，反而救了留在荒原的人。
“德拉，死了这么多人了，你把话说清楚！这家伙实力绝对有巫师级，以我们的实力根本无法抵挡，你是故意在害我们命吗？”
“说话！”
“你别以为自己是机械城的人，就可以……”
众人开始将枪口转向德拉，试图从他口中得到此间真相，甚至有人试图攻击德拉，但实力差距太大，德拉三两下直接杀死了数人，原本活下来的人就少，如今又减员了一小半。
德拉的强势，让他们也不敢再开口。
这时，丝妮崔泽笑眯眯的走了过来，站在德拉身边：“差不多了，变回来吧。我已经趁机派遣杖长老下去了，这些笨蛋没啥用了。”
众人一时没明白丝妮崔泽的意思，直到德拉身上的衣服散发出淡淡光辉，从一个冷峻帅哥变为了一身红色软铠的英气女子，他们才面色难看的恍然明悟。
“难怪德拉大哥哥一直不说话，原来不是德拉大哥哥，而是德拉小姐姐。”略带稚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只见骑着白沙犀牛的洛基，一脸惊讶的指着“变身女性”的卡佛莲。
“小弟弟，我可不是德拉小姐姐，我叫卡佛莲。”因为先前在荒原外的事，卡佛莲对洛基一行人的观感还不错。她与洛基搭话过后，看向白沙犀牛上的另一人，小胖墩艾伦。
“这位美食系的学徒，刚才我其实真的很饿，很想吃你做的烤鱼。可惜那时我可不敢曝露身份，现在倒是有空，不知你现在可有空再烤鱼？”
艾伦进入净化花园纯属是打酱油，他还沉浸在死了很多人的心悸里，所以卡佛莲的话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反而，丝妮崔泽好奇的看过来：“咦，没想到除了我，还有美食系的学徒进来？好胆，居然还只是个一级学徒！”
艾伦这时才反应过来，略带羞涩的对丝妮崔泽道：“漂亮的小姐姐，你也是美食系学徒？”
丝妮崔泽点点头：“当然，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搜集食材的。”
话音刚落，却见一位持杖老者突然身形一闪，出现在了丝妮崔泽的身畔。
众人立刻认出了他的身份，这个持杖老者就是一开始和单叶罗等人攻击墨触王的人。
“我记得……刚才这个老头，不是因为中了灰色迷雾，而落入深渊了吗？”有人低声嘀咕，“怎么现在又出来了？”
“你还不明白么，这个老头显然是和她们是一伙的。他落入深渊，必然是早已安排好的，由我们去吸引墨触王的注意，他潜入深渊行事。”说话的是伊修，他脚下踩着飞虫，悬在弗洛德身边。伊修是个很惜命的人，这一次攻击墨触王时，他一直在极远的地方，控制飞虫去攻击，因此他也侥幸逃过一劫。
众人一思索，便明白了伊修的意思。看向丝妮崔泽和卡佛莲的眼神，更加不善。
“杖长老，拿到没有？”丝妮崔泽才不管其他人怎么看，她见到持杖老者回来后，眼神一亮，立刻询问道。
杖长老面带笑容的点点头，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袋子交给丝妮崔泽。
然后轻声道：“这是晚餐的报酬，多谢款待。”
话毕，持杖长老的身形慢慢变淡，最后消失不见……
众人还在疑惑的时候，伊修难听且阴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借我等之力，从深渊中夺取了什么东西？你必须亮出来，如果是有关出口的物品，你独占未免也太贪婪了吧？”
伊修的话中，特意点出“出口”，立刻让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了丝妮崔泽身上。
其中实力最强大的赫墨斯，也看了过来。其他人丝妮崔泽可以无视，但赫墨斯她不行。无论是她亦或者卡佛莲，都没有绝对把握能杀死赫墨斯。
赫墨斯也问道：“现在就剩下我们这些人，我希望你能说清楚，深渊之下到底是不是出口？还有那袋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深渊下面是不是出口，还需要我说吗？我没下去，不就证明了这一点吗？”接着，丝妮崔泽淡淡道：“至于这袋子里，也不是不能给你们看，我说是食材，自然就是食材。这里面装的是，墨触王的卵，我用来烹饪的食材之一。”
话音落下，众人还带着怀疑的眼光时，场上情境突变！
狂暴的怒吼声，从深渊中传了出来！
第488节 一触即发
同一时间，整个熔岩湖的岩浆，开始大量的炸裂，飞溅的岩浆高达数十米。在众人疑惑时，极其强大且充满暴烈感的强大威压从深渊中往外蔓延。
强大威压，一开始还很能承受，但随着嘶吼的继续，威压越来越大。到了最后，所有人都感觉极不好受，实力最差的艾伦甚至直接一口血吐了出来，趴在白沙犀牛身上奄奄一息。
在众人惊疑时，深渊的咆哮一浪接着一浪，声威振天。
剧烈的声频，不仅让岩浆炸裂，焦土也纷纷碎开，烟尘滚滚而来。
当声浪到达最高潮时，深渊中突然冒出一个头。
原本已经落入深渊的墨触王，突然再次跳了出来。它显得极其愤怒，皮肤在不停的变红，白汽熏蒸，血液倒流。
除了皮肤颜色的变化，它的脑袋也在不停的膨胀，就像是吹气球般，三俩下就膨胀到了极限。
目前的状况，很明显，墨触王发怒了，但为何会突然发怒？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所有人将目光定格在了丝妮崔泽手中的袋子里。
丝妮崔泽原本还打算展示袋子里的墨触王卵，但此时见众人眼神不对劲，下意识就将袋子收进了脖子上一条精美绝伦的蝴蝶状项链中。
“空间道具？”众人讶异的看着丝妮崔泽，没想到很多巫师都没有的空间道具，居然一个美食学徒身上居然会有？
丝妮崔泽拉住卡佛莲：“快跑，这家伙好像狂暴了！”
说罢，两人就准备往外跑。众人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威压一开始只是让大家不舒服，但随着墨触王皮肤颜色的变化，现在却越来越让人不好受，甚至隐隐达到了正式巫师级的威压，在这样不停升高的威压下，他们也有些慌了。
众人纷纷跟着丝妮崔泽往熔岩湖外飞去。
“吼——”似乎发现了众人逃散，一道饱含着能量波动的怒吼声，从墨触王的口中传出来。
全部人在这道怒吼声中止住了步伐，不是他们不跑，而是跑不掉。
剧烈的能量波动，不仅让周遭空气都凝滞了，所有人放佛陷入了泥淖中般，行动迟缓，甚至有人因此落入岩浆。
在这样的情况下，伊修黑着脸看向丝妮崔泽：“肯定是因为你偷了它卵的原因，你赶紧把它的卵还回去，要不然我们所有人全都要死。”
丝妮崔泽一脸不耐：“与我何干，谁知道它是不是为了卵而发怒。再说，等到血祭开始，它也是身先士卒的份，卵留在那里还不如留给我！”
“任谁的子嗣被偷，都会狂暴。先前你们骗我们去攻击墨触王也就罢了，现在你这是陷我们所有人于危险之中。”说话的是朱古丽，她对卡佛莲在荒原时的行为十分嫉恨，现在话里话外更是直接将所有的责任推给了卡佛莲与丝妮崔泽。
“反正我就不还，大不了大家打一架！谁拳头大，谁有话语权！”
“这不是拳头大的问题，这是我们现在都要死的问题！”伊修愤怒道，指着已经大了半号的墨触王：“我们现在动不了，迟早要被它玩死。”
“担心什么，这熔岩湖下有魔能阵限制，墨触王不能离开深渊千米范围，我们慢慢跑就能离开。”丝妮崔泽话音刚落，似乎为了应正他的话，熔岩湖中升起一道充满奇异纹路的魔能阵，无数的光柱从魔能阵上升起，就像是牢笼一般，将墨触王层层困住。
“看吧。”丝妮崔泽指着魔能阵，“有它在，根本不用担……”
她话里的“担心”还未说完，就听到墨触王再次怒吼，它挥舞着巨大的触手不停的击打着魔能阵边缘的光柱，触手每每碰到光柱，都会被魔能阵的力量限制或者斩断，短时间内，墨触王就失去了几十条触手。但它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还不停的挥舞着触手，眼睛怒瞪着丝妮崔泽等人。
它的皮肤在变红，它的身体在变大，它的力量在变强。
突然，“咔”的一声，从下方魔能阵中响起。众人低头一看，却见一根光柱被打碎，魔能阵也随之裂开了一道纹路，而且随着墨触王的动作，裂缝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
眼看着魔能阵岌岌可危，如果墨触王突破了魔能阵，后果不堪设想……
“你现在还不把它的卵还回去？你是真的要所有人死在这里吗？”伊修厉喝。
丝妮崔泽此时也有些犹豫了，如果不还回去，或许他们还真交代在这。不就是几个卵吗，怎么这家伙就暴怒了呢？
“就算现在还回去，真的就能平息墨触王的怒火吗？”卡佛莲道。
众人迟疑了，看目前的状况，似乎还真不一定。
“但不还，只会是死路一条。还了，还有可能有生机。”朱古丽冷眼道。
……
在魔能阵破碎的同时，机械高塔顶层大厅中，罗森突然皱眉道：“限制墨触王的魔能阵破裂了。”
众人还在看着安格尔突围的情况，听罗森这么一说，一时还没明白具体情况。
罗森将光屏上的画面转向熔岩湖上的情形，当众人看到整个大了一圈，且红成鲜血一样的墨触王时，所有人都懵了。
“这是……暴怒了？为什么会在这时间出了问题？”除了缪斯和罗森外，其他人并不知道熔岩湖上发生的事。
缪斯双眼轻轻一眯，“看来她们还真将墨触王的卵给偷到了，要不然它不至于为了几个蝼蚁而发怒。”
“墨触王已经发狂，力量开始急遽提升，但是这种提升属于不正常的提升，等怒火平息时，肯定会出现实力下降的情况。”罗森说到这时，微微一叹：“墨触王作为主祭品，因为不自然的力量提升，必然导致自身根基动摇，到时候主祭品的实力下降，那么辅祭品的数量就要提升。”
罗森的意思就是……原本可能需要9成学徒作为祭品，现在可能更多。
“若最后变成十成十的人作祭品，那这就有意思了。”缪斯笑眯眯在旁放着冷枪。
“为今之计，要么立刻杀死墨触王，让它的生命力量融入净化花园，要么就想办法让它冷静下来。”罗森说到这时，“不能用十成十的人作祭品，这里面牵涉太多……也罢，我现在进去阻止墨触王。”
罗森说罢，就要离开机械高塔。
“稍等，你且再看看。”突然，缪斯发话，他伸出手指轻轻一点，光屏的目标一换，更换到安格尔的视角，却见安格尔携带着一屁股的魔鱼，冲向了熔岩区。
……
回到安格尔的视角，在前后夹攻之下，他付出肉体受伤的代价，好不容易冲出了重围。然后毫不停顿，立刻往下方飞去。
或许是冥冥中的直觉，以及熟门熟路的经验，安格尔往下飞的路，正是他最初上来那条路。
带着滚滚鱼潮，安格尔甩出一路烟尘。
按照动物的生存法则而言，如果捕猎久未得逞，捕猎者大多会放弃继续捕猎，换个目标。但安格尔身后的飞鱼群，却完全不讲道理，咬定安格尔一人，绝不放弃。
在这种情况之下，安格尔不能寄希望于鱼群放弃，而是要主动寻求脱离的机会。
他知道下方就是那个熔岩湖，他记得熔岩湖附近没有太多鱼怪，且浓烟滚滚，是逃脱被追击的最佳地点。
但要彻底甩掉这些鱼群，必然要先解决自身伤口。否则光是血液的味道，就很难甩掉这群飞鱼。
为了治疗伤口，安格尔只能跑一会儿，然后回归肉身，使用愈合术，然后又使用秘魂喃语出窍。这样的方法，让伤口愈合的速度的确加快了不少，但也因为无法全力奔跑，导致背后的鱼群很难甩掉。
直至快要抵达熔岩湖时，安格尔才将身体上的伤势彻底愈合。
在此期间，安格尔还在兜帽斗篷下发现了一块小小的血肉。
看着这块细小且还带有碎裂鳞片的血肉，安格尔恍然大悟。当时在高空中，为何会被鲨鱼们发现，正是因为那些爆炸鱼的血肉飞溅，其中一块沾到了他衣服上，鱼肉的血腥味吸引了鲨鱼的注意。
当时安格尔处于灵魂状态，却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点，最后的结果，就是导致无边静寂失效。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无边静寂虽然隐身能力让正式巫师有时都难以发现，但他的缺陷却也很多。
安格尔颇为无奈，索性将斗篷直接收进了手镯内。
已经逼近熔岩区上空的朦胧白烟，安格尔已经可以隐隐看到地面熔岩湖散发的红光，他打算趁着烟雾正浓的时候，重回肉身。
一进入白烟区域，灵魂立刻回归。
灵魂回归肉体后，没有了重力脉络。他的身体自然的往下坠，他稳住身形后，第一时间使用清洁术，将身上所有的污秽与气味祛除，然后他便打算释放迷雾幻境，重启无边静寂，进入隐匿状态。
可就在这时，安格尔突然听到了一阵怒吼声。
被怒吼声一搞，他眼神一阵恍惚，不经意的往下一看，却发现一只硕大的红色“章鱼”，正怒火冲天的伸出触手，对准另一个方向实施攻击——
安格尔转头一看，发现“章鱼”攻击的对象，居然是一群巫师学徒。
这群学徒，不仅有一开始算计墨触王卵的卡佛莲与丝妮崔泽，甚至连故知艾伦，也在其内！
第489节 自相残杀
安格尔的一个晃神，导致的结果就是他错过了天然的白烟屏障。
并且开始不停的往下落，甚至眼看着就要落入熔岩湖。
安格尔眉头一蹙，思维空间构建戏法模型，脚下瞬间出现一道风龙卷。
他想要借着这股风龙卷，冲进不远处的另一股白烟中，然后释放出迷雾幻境，遮掩鱼潮的视线，再行脱离之法。
可他在释放风龙卷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失误。
风龙卷释放的很顺利，但他释放的方向却出现了小小的偏差，这个偏差的结果，就是他很有可能撞到限制墨触王的魔能阵，往上竖立的光柱上。
他不知道那个光柱是什么，但那头巨大的章鱼——想必就是墨触王了，墨触王的触手一碰光柱，就会被削成两半，可见光柱的威力之利。
“安格尔，危险！不要靠近光柱！”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他眼神一晃，居然发现琦莉站在那群人的背后，向他大吼道。
安格尔也明白光柱肯定有问题，立刻准备再次使出风龙卷。但此时他已经落入了墨触王的威压范围内，他只觉动作与魔力都开始变得滞纳，周围的能量混乱一片，根本无法释放出戏法。
不过，墨触王目前的实力或许已经超过巫师级，但它对威压的控制，好在还没有真正达到巫师级。要不然也不会仅止于动作迟缓，像当初安格尔笼罩在伊莎贝拉的威压下时，甚至连动弹都无法动弹。
只要能动，安格尔就还看的道希望。既然不能释放风龙卷，安格尔索性再次灵魂出窍。
另一边，当看到有人从天空落下，包括卡佛莲、丝妮崔泽在内的所有人，都惊了一下，这个时间居然还有人敢闯进来？
他们正待分辨来人是谁，一直将自己游离在众人之外的琦莉，突然道出了来人的名字。
安格尔。
在半个月前，他们谁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近半个月内，这个名字却频频出现在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里，或是讽刺，或是轻蔑，或是嫉妒。
出于对“拥有后台”的不屑，在加上八卦杂志里将安格尔夸成年轻一辈的领军翘楚，如此高捧的下场，就是很明显的逆反捧杀。再加上安格尔只活在传闻里，深居简出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根本没有什么实质事迹，他们自然是看不上。
若是安格尔是捷波那般实打实，打出来的名声，或许他们还会认这名声，哪怕是恶名。
但安格尔不显山露水，没有恶名却有了臭名或者怂名。
所以，当琦莉道出来人名字时，大部分人的目光全都隐隐带着不善。
可当看到安格尔即将坠入魔能阵的光柱上时，他们还是有一些不忍，仿佛安格尔如今的逝去，就是他们不久后的未来。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安格尔的速度突然变得风驰电掣，前一秒眼看还要落入光柱中，下一秒就出现在百米外。
这是怎样的速度？以肉眼来看，很难看清。
最重要的是，安格尔是如何在威压之中，也用出这般速度的？！
在安格尔脱离了光柱范围后，琦莉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想要叫安格尔先远离墨触王的范围，既然他的速度超凡，逃出去应该没问题。
但就在这时，一直蹲坐在扫帚柄端的小黑猫露娜突然颤抖了一下，望着天空，炸毛一般的“喵”了一声。
有人疑惑看去，随着露娜的眼神抬头一看，然后眼睛彻底呆滞住了。
“好……好多……”
“好多什么？你指天空干什……”么字没有说完，又有人愣住了。
就像是传染反应一样，当众人抬头看着天空时，全都骇然的目瞪口呆。
那是一副怎样的景象？
在巫师界有一副很出名的画，名为《末日天灾》。这幅画的作者，是一位神秘侧的巫师，其号“魔画”，通过他的画笔能够连接平面与立体的世界，是一位走出了真知之路的巫师。
他画的《末日天灾》，就是霜月联盟出品的期刊《位面征荒录》的经典图案。描述了万年前深渊位面的旭日大魔神降临南域，造成的天地颠覆，人间末日的灾难景象。
漫天都是露出狰狞表情的血腥魔物，仿如一道诡谲黑云，沉甸甸的压在世间。在黑云的正前方，则站着一位看不清面容的“人”，他身上闪着淡淡光辉，却正是这场灾荒的主角——旭日大魔神，他挥斥间，便是黑云滚滚，大地沉沦。
这幅《末日天灾》极其经典，南域巫师界没有人不知道。
而如今的景象，就像极了那副《末日天灾》里的情状。
数以万计的魔鱼，翻滚如潮。大者，有横跨天域的巨鲸与磷火水母；小者，也是闪着银鳞光甲，熠熠辉芒。
这些魔鱼，直接占据了整个天空。如一片黑云，压迫着所有人的神经。
而这群魔鱼的目标，正是安格尔！贪婪、血腥、愤怒的眼神，全都聚集在安格尔身上。
哪怕安格尔无法比拟“旭日大魔神”，但这幅景象，几乎让所有人心中想起了《末日天灾》。
“恐怖如斯，居然惹了这么多魔鱼，还能逃到现在……这就是桑德斯的学徒？”
试想下，若是换成自己，背后跟着这么一群恐怖鱼潮。估计第一时间，就会被撕成碎片。
在所有人感慨安格尔的惹祸能力的时候，也有人将目光放到了安格尔来时的方向——天空。其中以弗洛德为首的人，看着天空默默不语，似乎想到了什么。
从天而降意味着什么？
就连，赫墨斯眼底也闪过一道光，心中暗暗揣摩着什么。
“这家伙，是捅了鱼窝吗？真麻烦。”突然，一道明显带着不满情绪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回首一看。却见不知何时，琦莉骑着扫帚飞了起来，在所有人惊讶的时候，琦莉似乎完全忽视了威压，朝着安格尔飞驶过去……
回到安格尔的视角，他虽然脱离了光柱的范围，但与此同时，一直吊在身后的鱼潮大军也已经逼近。
现在最要紧的事，是如何摆脱这群鱼潮。
继续拖着肉身跑，虽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他已经感觉灵魂之力消耗过甚，就算有魂珠弥补，但这也不能长久。而且，他为了一直保持灵魂状态，已经喝了三盅女巫汤，每次回到肉身时，总觉得隐隐有些不舒服，毕竟塞莉扬女巫汤的主要作用是面对血脉侧巫师，让他们在大量消耗肉身能量后，依旧保持肉体的活性。
虽然也可以在灵魂出窍后蕴养肉体，但毕竟不是主要功用。安格尔并没有消耗肉身能量，却大量服用塞莉扬女巫汤，这就可能导致肉身能量过盛。本身安格尔还没有注射血脉，“虚不受补”大概就是指的安格尔如今的状况。
必须尽快解决现在的状况，否则安格尔会因为喝太多女巫汤，而“奶”死自己。
安格尔正在思索对策时，墨触王再次高声怒吼。
这一次怒吼，安格尔哪怕在灵魂状态，都晕乎了一下。
当他回过神时，发现魔能阵的光柱已经破坏的差不多，墨触王的大半个身子，已经从魔能阵中爬了出来。
安格尔看看正在越狱的墨触王，又看看头顶的鱼潮，心中突然有了个计量。
不过，如果要行使心中的这个计划的话，时间却有些紧张。
安格尔正想着对策时，不知何时，琦莉突然骑着扫帚冲了过来：“上来，赶紧走！”
安格尔一愣，不知为何琦莉也能无视威压。但这却帮了他一个忙，他点点头，灵魂回归肉体，然后拉住了扫帚的柄把。
琦莉正要全力冲刺，带着安格尔离开。
安格尔却指着墨触王的右上角：“将我送到那！”
琦莉愣了愣，不知安格尔要作什么。
“二十秒，给我二十秒时间！”安格尔眼里带着执着。
琦莉想了一下，终是没有问什么，带着安格尔到达指定地点。
安格尔想要制造一个大型的幻境，而这幻境必须要笼罩住墨触王。但墨触王实在太大，幻境想要笼罩他，必须要去多个位置制造幻术节点。
如果他自己行动的话，必须要回归肉身，才能释放幻术节点。但如果要去下一个地方制造幻术节点，又要使用秘魂喃语脱离肉身。这就会导致时间紧缩，但如果琦莉带着他的话，他省了灵魂出窍的步奏。
安格尔计算着时间，连续去了四个地点，数十个幻术节点将墨触王层层包围。
墨触王的目光一直盯着丝妮崔泽，所以它并没有注意到，身周有一只小蝼蚁正在算计着它……
二十秒后，安格尔看着迫在眉睫的鱼潮大群。
对着琦莉道了句：“谢了！”
在琦莉惊疑不定的眼光中，安格尔跃到了半空中。
以自身为核心，激活了所有的幻术节点。刹那间，蔓延数千米的迷雾幻境，将墨触王层层包围。
同一时间，恰巧天上的鱼潮也冲入了迷雾中。
一边是鱼潮，一边是墨触王。
安格尔的计量，就是让他们自相残杀，只要制造出混乱，他再想逃离就轻而易举了。但这里有个前提，必须让它们丧失基本的判断力。
安格尔能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天赋。
他打算强行在幻境中，扭转鱼潮的认知。
第490节 提前献祭
对于实力比自己低的对手，安格尔有很大把握扭转或者蒙蔽对方认知。但对于这群鱼潮，其中还有实力接近巫师级的磷火水母，安格尔是没有一点把握的。
但他也不需要控制实力比他强的鱼群，就像他进入净化花园后遇到飞鱼群的第一场战斗。
这些鱼群又不是铁板一块，毫无破绽。有时候，其实只需要撬开一个缝，大水会慢慢将这个缝冲开，并且越冲越大。
安格尔要做的，就是打开这条缝隙。
一入幻境，安格尔仿佛如鱼得水，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错觉。他心念一动，神秘的力量便在幻境中翻涌，混乱起飞鱼的认知。
半晌后。
如安格尔所推测那般，被混乱认知的飞鱼不到鱼群的十分之一，都是实力比他低微的小鱼。稍微大一点的鱼，并不会被混乱。
但让安格尔惊讶的是，在场实力最高，且他以为绝对不会被蒙蔽认知的墨触王，居然眼睛出现了一丝迷糊。
这一丝迷糊顶多维持了半秒，但就这半秒钟，墨触王的触手乱挥舞，击中了好些个飞鱼。其中还包括了那只实力几乎只差墨触王一线的磷火水母！
原本安格尔认为成功率不高，但可以一试的计划，因为墨触王的卵被偷，太过愤怒，而丧失理智被他控制了半秒，居然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原本被混乱的鱼就不少，再加上墨触王的误攻，让场面变得更加混乱。
磷火水母被墨触王攻击到，立刻进行反击。磷火水母每一次攻击，都会造成大量的鱼群死亡，到了最后，就连一些实力比磷火水母稍差一筹的鲸鱼，也开始对墨触王发起攻击！
安格尔趁机用出无边静寂，然后灵魂出窍，来到了迷雾幻境边缘。
他不能离开迷雾，否则混乱效果就会失效，所以他只能小心翼翼的躲着攻击，然后暗暗扩大迷雾范围，让自己躲避的空间更大一些。
磷火水母与墨触王的战斗越来越白热化，并且磷火水母似乎被打出火气来了，实力居然也在慢慢提升，并且它身周的磷火将周围的飞鱼化骨了大半！
原本粉红色的透明水母到了最后，因为怒火而变得红通通一片，和墨触王的皮肤颜色近乎一样。
它们的实力，也几乎提升到了极致！均达到了巫师级的高度。
攻击的场面更是天崩地裂，没过多久，数万的飞鱼群就陨落了近五成！
安格尔的目的几乎达到了，但同时，他也更加心惊胆战了。一不小心，哪怕只是擦刮一点点混乱能量，他就会身死当场。
幻术节点在这场混乱能量中，也被打破了好几个，迷雾幻境慢慢消失。鱼潮因为两位大佬的互怼，在发现迷雾消失后，也不管安格尔了，纷纷的往高空逃离。
刹那间，整个熔岩湖就只剩下磷火水母与墨触王两只在对战着。
安格尔在迷雾幻境消失后，便立刻逃离了战场中心。然后被琦莉接应着，挂在扫帚上往外飞驶。
另一边，因为磷火水母的强势挑衅，墨触王不得不专心应对磷火水母，丝妮崔泽等人也借着东风脱离了威压范围，纷纷向外逃窜。墨触王见状，想要追杀过去，但杀红眼的磷火水母怎么会放任它离开，继续的纠缠住它。
眼看着自己的卵被丝妮崔泽带走，墨触王双眼布满血丝，大吼一声，全身居然又加大了一倍，鲜血不停的从它皮肤往外涌，实力再次提升，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威压的范围也瞬间加大了数倍，原本已经逃出很远的众人，再次被镇压当场。
众人面色灰暗，眼看着希望再次变成了失望。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且毫无感情的金属机械音，突然在众人耳边响起：“实力臻至巅峰，献祭提前。”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所有人回头一看。
不知何时，一身黑袍的罗森，出现在了熔岩湖的上空。
罗森看着下面的墨触王与磷火水母，眼底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缪斯还真说对了，安格尔最后居然还真的扭转了乾坤。
当然，以安格尔的实力，就算墨触王与磷火水母对干，他也别想从中取得什么好处，顶多可以顺利脱身。
但偏偏他的行为，让这两只原本互有领土且互不侵犯的魔鱼对上了。磷火水母的实力，甚至因为这一场架而提升到了巫师级。
同一时间，墨触王也因为被磷火水母打，卵又被偷走，在愤怒之中，实力达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虽然这是异样的实力，等到它思维冷静下来后，实力必然会大跌，甚至跌至凡境。
但无所谓，他现在来了。
只要在墨触王与磷火水母实力巅峰的时候，将它们献祭了。那得来的效益，比起原本的献祭更加的有用！
罗森甚至可以推算出，因为一只主祭品与一只副祭品的实力提升，至少可以削减两成左右的祭品！
也就是说，以前或许需要九成学徒去献祭，但现在只需要七成！可以说，安格尔的这一手，生生的救了近万人。
虽然罗森并不在意死多少学徒，但如果少死一些，那对于其他巫师组织也好交代些。这对机械城本身，也是一件好事。
……
随着罗森的出现，漆黑的天空中出现了一道剧烈旋转的漩涡。当罗森说出“献祭提前”时，一只长约数百米的金属巨手，从漩涡中伸出来，直接将墨触王与磷火水母覆盖住。
哪怕墨触王与磷火水母的实力达到了极限，但面对罗森，却依旧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
瞬间被碾碎成为肉饼，逸散出的能量与血肉，反哺于天地。
罗森做完这一切后，深深的看了眼安格尔，然后身影慢慢消散在半空中。
众人眼看着罗森消失，感受到空气中的能量回归到了正常，终于舒了一口气。
洛基原本趴在白沙犀牛上，此时也重新坐了起来，感慨道：“太好了，总算安全了。应该不会再出什么事了吧？”
但话音刚落，就听到轰隆声从地底传来。往下一望，却见熔岩区的焦土全部崩裂，岩浆冲天而起，时不时的溅射出数百米的高度。同时，大量的黑烟产生，让熔岩区再次成为了生命禁区！
“闭上你的乌鸦嘴！”赫墨斯狠狠拍了一下洛基的脑袋，然后对着塔娜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赶紧离开。”
塔娜看了眼处于半昏迷状态的艾伦，点点头：“好。”
虽然先前众人间有不愉快的经历，但此时却是达成了共识，朝着熔岩区外飞驶。逃离的时候，谁也没有说话，但众人的目光却时不时瞟向另一边……挂在琦莉扫帚上的少年。
眼底带着莫名的情绪。
虽然最后是罗森来解决了这两只巫师级的魔兽，但他们心里很清楚，正是这个少年，促成了这一切。
最初，他们还把安格尔当成名不副实的怂货，但试问一下，谁敢带着这么一大群鱼潮遛弯？哪个学徒敢算计巫师级的战力？最重要的是，他还成功了！
可见，安格尔不仅名副其实，而且实力还远比八卦杂志上写的更厉害。
被众人偷偷侧目的安格尔，此时心绪还没完全平复，挂在琦莉扫帚上大口喘着粗气。
在面对巫师级的战斗时，他还没有太大的感觉，直到事情完结后，他才感觉后怕。当时的情况，只要稍有差池，就是身死陨灭的下场，甚至可能连灵魂都逃脱不了。
现在回想起来，真的让他有些背脊发寒。
就在这时，安格尔突然感觉耳畔传来低微的“喵”声，他回头一看，不知何时坐在扫帚柄端的黑猫露娜跳到了他的肩膀，对它轻声叫唤。
或许是感觉到安格尔的心绪有些紊乱，露娜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舐了一下安格尔的脸颊。
安格尔愣了愣，心中的后怕感居然真的消失了不少。
“露娜在感谢你。”琦莉淡淡道。
“感谢我？”安格尔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它觉得没有你的话，估计刚才我们所有人都会死，所以它在感谢你。”
不知为何，安格尔觉得琦莉的声音没有以前听起来冷淡了，多了一点点未知的情绪。
安格尔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我也是在自救，谁知道会搞成这样子。”
琦莉原本想问安格尔为何会引来这么多鱼群，但她难得从他人的视角考虑了下，觉得现在问这个问题有些不妥，便歇了心思，专心的指挥者扫帚前行。
安格尔则摸了摸露娜的脑袋，想要表示友好。
但露娜前一秒还在舔舐安格尔的脸，下一秒他的手上就被划出了三道血痕，安格尔痛呼一声，露娜尾巴啪嗒的打在他脸上，然后头也不回的跳到了扫帚上。
“果然不愧是猫啊，脾气太古怪了！”安格尔吃痛的骂咧，然后用愈合术治疗了一下，恨恨的瞪着一脸无辜的露娜。
“露娜不喜欢别人摸它，如果你要摸它的话，必须是它很开心的时候。”琦莉道。
安格尔看了一眼黑猫幼崽露娜，问说：“它现在是不开心？”
“趋于开心和不开心之间。”琦莉顿了一顿，突然伸出手摸了摸露娜的下巴：“现在它开心了。”
安格尔：“？？？”
明明这只黑猫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你是怎么看出开心不开心的？而且，它的心情变化的也太快了吧？开心与不开心可以秒切换吗？那谁知道你开心不开心啊？
“我知道。”琦莉似乎读出了安格尔脸上表情之意：“露娜的一切情绪，我都了解。”
安格尔心中暗自吐槽，果然宠物随主人，个性都怪异的紧。
第491节 遇故知
“这位是安格尔先生吧，果然不愧是幻魔阁下的高徒。正如琦莉所说，刚才若非你相救，我们恐怕真的后果难料啊。”突然，一道声音传来，安格尔回头一看，发现说话的是站在白沙犀牛身旁的青年。
他原本不想理会，但看到艾伦趴在白沙犀牛上，便点了点头。
“不过是赶巧，撞上了。”安格尔礼貌的回道，“而且，最后若非罗森城主赶到，我估计也会交代在那儿了。”
“不管如何，如果你不出现，差点我们就倒霉了。”青年笑呵呵恭维了一句，又介绍了一下自己：“我叫赫墨斯，来自西地摩沙。”
青年话音还没落下，抓着白沙犀牛独角的小顽童洛基便举起手，抢口介绍起自己：“我是洛基，也来自西地摩沙！”
“这是我师弟。”赫墨斯没好气的指着洛基。
西地摩沙？安格尔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不过这也不重要，他向他们点点头，正想询问一下艾伦的事，洛基突然问道：“安格尔哥哥，你刚才为什么会引那么多鱼怪啊？你难道去了天上吗？”
洛基的问题很是措手不及，众人下意识的看了眼洛基，其中弗洛德与单叶罗互觑了一眼，然后随着大流，将目光放到安格尔身上。这个问题，其实在场所有人都想知道，不过因为一些各自的小心思，都歇了下来。就连赫墨斯，其实也有意打听……天上是不是出口，但他是想暗地里传声询问，没想到被洛基看似有心，实则无意的率先提了出来。
琦莉皱了皱眉，她难得从别人角度来想事情，才压下这个问题，没想到被个小屁孩问了出来。她不屑的瞥了洛基一眼，在后者畏惧的眼神里，冷漠道：“这关你什么事，要当个拖油瓶，就好好躲在你师兄的背后，别以为年纪小就可以肆无忌惮。”
被琦莉这么一骂，洛基想要争辩。但塔娜拉了拉他的手臂，赫墨斯也暗暗传音让他别再发话，洛基只能瘪瘪嘴，低下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安格尔倒是没想到琦莉会突然说话，而且还是站在他这一边。
虽然安格尔并不觉得这个问题有多难回答，但琦莉这么一骂，他也不好意思再拆她的台，索性也保持了沉默。
安格尔不说话，其他人也只能装作无事发生，继续赶路。
他们飞了大半天的时间，惊讶的发现原本荒原的位置，居然也被一层灼热的岩浆覆盖住了，并且还在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到更远方。
满目都是火红的岩浆，四周均是硝烟起，甚至熔岩已经侵蚀到了草原，按照这熔岩的量度，或许整个草原都会被熔岩吞噬。
他们的脸色有些难看，如果再不能找到出口，或许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他们总不能一直飞在天空中，且不说魔力的消耗问题，光是飞鱼就是个麻烦。
他们这一路上已经杀死不知多少拨飞鱼群了。安格尔也因此见识了他们的实力。如果他没有重力脉络，或许直面硬拼，还真难说谁会打赢，尤其是赫墨斯，对于沙尘的操控，简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飞沙走石间，飞鱼群便被吸干了血液，成了干尸。
当初安格尔取巧，轻松战胜了飞鱼群。赫墨斯却是实打实的硬干，也轻松战胜飞鱼群。
两相对比，不能说谁的实力高低，但从侧面可以凸显出，赫墨斯的战力是极强的。
众人又飞了一会儿，他们虽然追上了岩浆的速度，但岩浆依旧全方位的在侵蚀着草原，谁也不知道该停歇在哪儿。
在这时，单叶罗停了下来：“我就不和你们一起了，在此分道扬镳吧。”
说罢，单叶罗与弗洛德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伊修，伊修也点点头，三人便一起离开。不过在离开前，伊修用那难听的嗓音刺了一句：“丝妮崔泽，这次之事因你而起，如果你活着离开净化花园，希望能给我们一个解释。当然，我希望你最好死在这里。”
说完后，伊修瞥了安格尔一眼，吃味蚁告诉他，安格尔就是当时在墙角偷听的人。他原本想点出来也讽刺一下安格尔，但想想先前还被安格尔所救，哪怕他不想承认，但这的确事实。再加上安格尔的实力也的确惊人，还是桑德斯的弟子，没必要得罪透。
所以，伊修只是对安格尔点头致意，便随着单叶罗与弗洛德离开了。
伊修在离开前说的话，让丝妮崔泽与卡佛莲再次成为焦点，但她们俩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任凭众人的目光扫在身上。
朱古丽冷哼一声：“我也独自走吧，我可不想继续跟在你们身边，谁知道会不会再害我一次。”说到这时，朱古丽冷冷看了眼卡佛莲与塔娜的方向，然后对安格尔也表达了谢意，独自消失在了硝烟深处。
接下来的时间，众人纷纷离开。最后，只剩下琦莉与安格尔，卡佛莲和丝妮崔泽，以及赫墨斯与塔娜等人。
琦莉也有离开之意，不过她可没心情与其他人道别，直接转了扫帚的方向，就要离开。
安格尔见状，直接松开手，从手镯里拿出贡多拉跳了上去。
美轮美奂的贡多拉，辅一现身，就引起众人的注意。尤其是那星空纱帘，笼罩住贡多拉，在这夜色里显得极其梦幻美丽。
琦莉皱起眉，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瘫坐在贡多拉上，对她耸耸肩：“你要走自己走就是了，我暂时并不打算离开。”
琦莉：“为什么？”
安格尔没有回答，他刚才一直思索着天空的那层薄膜意味着什么，那个不停流泻的沙漏表达了什么意思。
是指两小时后，有什么事情发生吗？还是说其他？
直到罗森到来，安格尔才模模糊糊的摸到一丝脉络。罗森在处理墨触王的时候，言语中说了一句“提前献祭”。这是不是意味着，真正的献祭并没有开始？
而所谓真正的献祭，莫非是沙漏中上方玻璃球里的金沙流泻干净，也就是说两个小时后，才会开始？
安格尔冥冥中有种直觉，头顶的薄膜必定是出口。不过现在薄膜还无法打开，那么他也没必要四处乱逛，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往天空飞去看看再言其他。
而在等待薄膜打开的这段时间，他打算跟在大部队身后。赫墨斯的实力很不错，面对飞鱼群一人就能搞定，大树下面好乘凉，他也可以趁着这段时间恢复一下魔力。
而且，最重要的是。
安格尔并不想跟在琦莉身边，对于琦莉的性格，他其实一直不大喜欢。但别人一进入净化花园就来找他，且刚才与他配合也算无间，他也不好意思将这话说出口。
“我答应过导师，要罩你的。”琦莉见安格尔不言，冷声道。
琦莉这番话，让其他人纷纷侧目。试想一下，安格尔溜了那么大一群魔鱼，其中还有近乎巫师级的磷火水母，实力已经毋庸置疑，琦莉说要罩安格尔，听起来就有点像笑话了。
“你觉得我需要你罩吗？”安格尔回道。
琦莉沉默了一会儿，她原本以为安格尔会是如洛基那般的拖油瓶，但现实告诉她，安格尔不仅实力极强，在危急时候的智慧与冷静程度，也远高于其他人。
如果真说要献祭的对象，安格尔绝不在此列。
但既然她答应了导师要罩他，她也不愿意食言。
最后，琦莉还是没有离开，而是跟在了大部队的身后。
其实安格尔的选择，让其他人也有些好奇。赫墨斯甚至也想过要分开行事，但目前看来，安格尔打算跟着他们，他也不可能和塔娜分开，另一边丝妮崔泽与卡佛莲也一副悠悠哉哉随大流的模样，他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而且，赫墨斯心中隐隐觉得，无论是安格尔，还是丝妮崔泽两人，或许都知道出口在哪。要不然她们为何这般轻松，一点也不着急。既然他们知道出口，跟在他们身边，也能第一时间找到出口。
就这样，大家各怀心思，一起朝着某个方向前进。至于这个方向通向哪儿，谁也不知道。
在这期间，丝妮崔泽不停的回头看着贡多拉的造型，显然她对于贡多拉的外观十分喜欢。不过出于某些原因，她并没有上前与安格尔攀谈。
安格尔则将目光放到了赫墨斯身上。
赫墨斯一直使用飞行术，大量消耗着魔力，安格尔示意他上船歇息。
赫墨斯看了看塔娜，询问安格尔是否能让塔娜也上船。安格尔瞥了一眼塔娜，后者对他笑了笑。
对于塔娜那身极其性感的“三点式”打扮，他有点晃神。但想着赫墨斯揽下了清理飞鱼群的任务，终是点点头。
赫墨斯和塔娜上船歇息，白沙犀牛则踏空在贡多拉的边上。
在这期间，安格尔偷偷观察了瘫倒在白沙犀牛背部的艾伦。他的实力太过低微，和赛鲁姆处于同一层次，也不知为何会来危险重重的净化花园？
安格尔曾经听乔恩说过人生三大喜事，其他两种安格尔听得半明半百，但他记得很清楚里面的一句话：他乡遇故知。
虽然他与艾伦并不见得是多么亲密的朋友，但从格鲁镇离开后的大半年相处时间，他与艾伦也算是聊得来的朋友。
而且，艾伦和他都是出自旧土大陆，凭着这一份故土情谊，安格尔对艾伦也多了一分关注。
安格尔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艾伦正处于昏迷状态，伤势不算严重，更多的是因为实力太弱，被墨触王的威压震撼了，稍微休息一段时间应该就没问题了。
在安格尔打量艾伦的时候，塔娜突然道：“我听艾伦提起过你。”
第492节 因由
安格尔看向塔娜，表情有些疑惑：“艾伦提起过我？你怎么会知道，你和艾伦是什么关系？”
“我和艾伦都在蝴蝶酒馆修行。”塔娜看着艾伦，回忆起不久前的事情：“在我们抵达天空机械城后，你是桑德斯大人徒弟的一事，已经传的纷纷扬扬。当时，艾伦就提起过你，说你与他是出自同一个故乡。”
“当时艾伦的表情又是惊讶，又是为你开心。他还说，如果他的妹妹知道这消息的话，估计比他还开心。”
安格尔起先还有些怀疑，但塔娜提到了艾琳，安格尔也有些信了她的话。
“艾伦妹妹，应该没有来净化花园吧？”安格尔好奇问道。
塔娜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应该没有。我们到达机械城后，艾伦有去找过白珊瑚浮岛学院的驻地，没有见到艾琳的踪影，想来应该不会来。毕竟，她才进入巫师界不到两年时间。”
塔娜说到这时，突然道：“说起来，艾伦曾经说过，你比他们还慢一步开始修行，没想到如今你的实力已经远超艾伦了。”
塔娜的话，让众人纷纷侧目。
“塔娜，你的意思是安格尔入门还不到一年半？”赫墨斯可是很清楚，艾伦的修行时间也不到两年。如今达到一级学徒巅峰，已经算是比较优异的成绩了。
塔娜点点头：“如果艾伦没有骗我，应当如此。”
这下，赫墨斯看向安格尔的眼神就十分惊骇了，他可以看出安格尔如今和他一样，都是二级学徒巅峰，但他踏入巫师界已经十年有余了，对方却不到两年！这是怎样的一种修行速度？
就算有特殊引导法，也要有极其相符的天赋才行。安格尔的修行天赋与引导法的契合度该不会超过15%吧？
赫墨斯不知道的是，安格尔修行的《奇点散射冥想法》，光是契合度的保底值就30%。如果安格尔的天赋再与引导法相适配，那契合度会更高！
“难怪桑德斯大人会为了你，差点杀了博古拉。这天赋……果然厉害。”赫墨斯摇摇头，作为一个人人称颂的天才，他也难得对安格尔兴起羡慕嫉妒之情。
塔娜倒是心态很好，大概在半个月前艾伦和她说这些话时，她已经惊讶过了。
丝妮崔泽听到这个消息后，却是眼神一亮，心中多了一分算计。
“你只修炼了一年半？”一直没有说话的琦莉，突然问道。
琦莉是单边侧坐在扫帚上，露娜蹲坐在她旁边，一大一小两双眼睛同时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知道木秀于林的故事，他自己并不喜欢炫耀修炼时间或者自身天赋，但奈何塔娜已经将他的讯息曝光了，他也不好反驳，索性含糊的点点头。
琦莉得到这个消息后，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不过安格尔发现露娜跳到了她肩膀上，用舌头轻轻舔舐着琦莉的脸颊。
想起不久前露娜也对他这么做过，露娜对人类的情绪似乎很敏感……所以说，琦莉现在是在低落吗？
安格尔不得而知，他与琦莉毕竟关系不算熟稔，也没有立场去过问。
安格尔回过头，将目光再次放到塔娜身上。其实当初在紫荆号上，艾伦被收入糖果屋，他其实也有推波助澜，不过他一直以为会是格蕾娅收下他，没想到最后艾伦拜在了菲丽希娅的蝴蝶酒馆。
对于在净化花园里遇到艾伦，安格尔除了有“他乡遇故知”的欣喜，更多的还是疑惑。
“艾伦为什么会来净化花园？”安格尔的潜意思是，以艾伦的实力，他为何会来净化花园找死？
塔娜明白安格尔的意思，不过说到这个问题，她其实也有点疑惑：“一个月前我们收到了导师的传信，她让我们俩来净化花园。我一开始以为只是给我们的福利，让我俩得到净化，但到了机械城遇到赫墨斯……”
“我与塔娜是青梅竹马，从小生活在一起。不过很早就分开了，以为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再见，却是没想到她也进入了巫师界。”赫墨斯在旁解释道，言语间带着众人都能察觉出来的‘宣誓主权’的意味。
塔娜没好气的瞪了赫墨斯一眼，然后继续道：“遇到赫墨斯后，我才知道净化花园其实还有更血腥的内幕。导师让我来，我大概能想通；但导师连带着让艾伦也来了，我就有些不明白了，大概是觉得艾伦的福运挺好，能在九死一生中逃过升天？”
安格尔思忖着，一个月前，菲丽希娅那时应该还在黑城堡吧？为何会发给他们俩邀请函？该不会真的如塔娜所说，是寄托艾伦福运？
“艾伦的福运当然很好，不是遇到了我们吗，无论是艾伦还是你，我都会将你们平安带出去的。”赫墨斯拍胸保证。
塔娜斜睨他一眼：“你保护好艾伦就行，我可不需要你保护。”
赫墨斯焦急道：“那怎么行，我原本都不打算进入净化花园，如果不是为了要保护你……”
安格尔看着这一对情窦初开的男女，摇摇头笑笑，闭了嘴不再当电灯泡。
他原本还担心艾伦的安危，但既然赫墨斯已经拍胸脯保证会带着艾伦顺利离开，那他也放心了。
在整个净化花园里，他能认下的友人，目前只有艾伦和娜乌西卡。
艾伦看上去有了大腿可以抱，塔娜对他也十分照顾。安格尔自然而然的就想起另一个友人——娜乌西卡，也不知道娜乌西卡如今怎样了。
……
数万里之遥的一处山林。
一只宛若蟒蛇的巨大飞鱼，突然像是螺旋发条一样，快速的旋转着，最后重重撞倒在山壁上。它的双眼还带着“蚊香”，还没反应过来时，紧接着一个闪着银光的拳头就出现在它的眼前。
下一刻，飞鱼的脑袋炸裂，脑浆四溢。
“漂亮的螺旋杀！”坐在干克身上的珊开心的鼓起了掌，被面罩遮掩住脸的干克似乎也感觉到了主人的欢欣，开心的跳起蛮族祭舞。
娜乌西卡用出送水术，清理了手臂上白花花的脑浆与血肉，这才笑着走了过来，“你让干克别跳了，再跳估计要把希留给抖落下来了。”
珊回头看了眼在干克右肩上昏睡的希留，因为干克的起舞，希留的身子不停的抖动，可爱的小卷发也在左摇右摆，看上去颇为喜感。
“放心吧，昨天希留从干克背上滑到地面，狠狠的摔了一跤，都没有什么事。这点蹦跶，算的了什么。”珊给娜乌西卡做出“放心”的表情。
娜乌西卡叹了一口气：“要是希留知道你在她睡觉时这么鼓捣她，估计会把你剁了。”
珊弯眉一笑，朝天羊角辫晃荡着：“不怕，希留舍不得。”
娜乌西卡摇摇头，别看她现在与珊斗嘴，但她其实也很开心。没想到进入净化花园不过短短一天时间，她们俩就找来了。
准确的说，是希留找到了珊，然后又找到了她。
在她们进入净化花园时，希留把自己的血，留在她们俩身上，作为水之质变的天赋者，她虽然无法直接操控别人的血液，但却能远隔万里嗅到自己的血液方向。
她们毫无防备之下，就被希留一个接一个的找到了。
虽然娜乌西卡在安格尔面前摆出自信的模样，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能闯过净化花园。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底气有多么不足。
但如今，有了珊与希留。虽然不能说绝对的成为最后的幸存者，但互相照应之下，存活几率也会提高太多，所以她面上虽然不显，心中其实还是很开心的。
“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吗？我总觉得，我们一直漫无目的的往前走是在浪费时间，还不如想办法去寻找人迹，最好能找到机械城的学徒，逼迫他们说出净化花园的血祭机制，要不然真的就是睁眼瞎。”珊说道。
娜乌西卡却是沉思了片刻：“其实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我们进入净化花园，罗森大人不可能什么也不说，一点血祭机制都不提。”
“进入这里面后，我们也完全漫无目的，也找不到的有建筑的痕迹，感觉这里就是鱼怪的世界。”
“看样子是想让我们去找出口，但没有一点提示，怎么去找？净化花园的面积又如此之大，寻找一个出口简直是大海捞针。所以我有一个想法，或许出口其实很明显。”
珊也跟着娜乌西卡的语言陷入了思索：“出口很明显，但我看不到出口啊。”
娜乌西卡继续道：“或许，出口需要特定时间才会出现，我们看不到出口或许只是时间未到。又或者……”
“又或者什么？”珊好奇道。
“又或者，其实出口已经显现。只是，我们未曾注意。”娜乌西卡说到这时，抬起头看着一望无际的苍穹，偶有飞鱼飘过。
珊：“你的意思是指天空？”
“净化花园是为了血祭，血祭自然要大量死人。天空中因为飞鱼太多，而且时不时还会看到巨大的飞鱼，我们将之列为禁区。但如果禁区，其实就是出口呢？我们要闯禁区，岂不是要大量死人？”
娜乌西卡的思维方式，几乎和安格尔一模一样。
能想到这一点的，在整个净化花园里也不再少数。珊也不是笨蛋，经过娜乌西卡这么一提，心中也有了计量。
“或许真的是天空，不过我们该怎么飞上去？”珊皱起眉头。
“现在别管飞不飞的上去的问题，注意了，有大群飞鱼来袭！”娜乌西卡看了眼前面数十只飞鱼，各个露出凶悍的表情，她转头对珊道：“准备，迎战！”
第493节 黄金飞鳐
在娜乌西卡开始战斗时，与此同时，安格尔也遭遇到了一队携带着冰霜之气的飞鳐。
这群飞鳐比起他们此前遇到了所有飞鱼都不一样，这群近二十只飞鳐，每一只的双翼展开都有二十多米长，最顶端的黄金飞鳐甚至双翼一展，足足超过五十米。
它们每每扇动双翼，都会有冰霜之气乍现，白雾冰晶封锁了他们所有的路线。
飞鳐显然对于他们的到来，表现出极强的敌意。在毫无预警下，一道宛若流星的冰霜就击打向贡多拉的船尾。
赫墨斯一个翻滚，跳出了贡多拉。风沙一起，将冰霜流星给吹到了一遍。
“看来这一次，我们要尽全力了。”赫墨斯的目光直接落到了最大的黄金飞鳐，“大的交给我，至于其他小的……”
“就只有交给你们了。”赫墨斯最后看了眼塔娜：“艾伦和洛基就交给你照顾了。”
“没问题。”塔娜突然拱起身子，当着众人的面，化为了一只长约三米的棕黑色羽豹。塔娜拍打着双翼，遮挡住贡多拉与白沙犀牛。
卡佛莲此时也站了出来，长裙铠甲，在风中烈烈作响，手中一把长剑，目标直指众飞鳐。
战斗，转瞬即发。
这是他们离开熔岩湖后，经历的最为胶着的一场战斗。飞鳐的外壳十分滑溜，经常攻击打上去，就会滑到一边。加上它们仿佛没有魔力上限的冰霜之气，让众人都有点不好受。
而且飞鳐的战力全都堪比二级巅峰学徒，黄金飞鳐更是达到三级学徒巅峰的战力。
卡佛莲那边，六只飞鳐围住卡佛莲，根本看不清内里情形，只能看到刀光剑影以及冰晶白雾。琦莉是火系巫师，属性上天生克制飞鳐，如今她以一挡十，看上去还比较轻松。
最为困难的，还是赫墨斯。黄金飞鳐的实力很强，他独自面对黄金飞鳐，还要防范另外另外三只小一些的飞鳐，让他好几次处于险境。到了最后，化身羽豹的塔娜将艾伦和洛基放到贡多拉上，她与白沙犀牛一起上去帮忙，分割了几只飞鳐，才让情势稍微持平。
安格尔原本也想参战，但女巫汤的效果还没有消化完，暂时不敢灵魂出窍。在不会飞行的情况下，他要参战只能开着贡多拉上去，但艾伦和洛基又在贡多拉上……所以他最后只能游离在战场外。
时间一点点过去，战斗的天秤慢慢的偏移。卡佛莲已经解决了五只飞鳐，目前单独应对一只，胜利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一旦卡佛莲那边战斗结束，再去帮助其他人，那就简单多了。
安格尔见到形势翻转，也乐得轻松。
洛基趴在船舷边缘，原本紧张的看着战斗，眼看着战斗胜利偏向己方，他紧绷的表情才稍微放松了些。
然后他一回头，就看到了靠在贡多拉船尾的丝妮崔泽。
丝妮崔泽没有参战，在战斗开始后，丝妮崔泽就仿佛神隐了一般。洛基此时回头才发现丝妮崔泽正好奇的打量着贡多拉上的雕纹，日月星辰。
“你好好的不出去帮忙，在做什么？”洛基皱眉，直喇喇问道。
“这种战斗，他们搞定就行了。”丝妮崔泽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的样子：“我一介美食系学徒，能帮什么忙？”
洛基想了想美食系的战力，又看看还在昏睡中的艾伦。心中也同意她说的话，但他总觉得丝妮崔泽应该不至于没有战力……
安格尔此时也看了过来，他曾经隐身跟在丝妮崔泽身后，见识过她那令人惊艳的飞行术，以及面对飞鱼群毫不畏惧的态度。再加上丝妮崔泽敢讽刺其他巫师学徒为“一群笨蛋”，她的实力应该不至于太差，至于她为何不出战，安格尔也懒得探究。他也没出战，没有立场去怪别人。
丝妮崔泽发现安格尔看过来，眼里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精光：“我嘛，和这小胖墩一样，是美食系的学徒，指望我战斗是不行的。但是，等胜利后，我可以为你们做一顿美食，就当聊表感谢吧！”
洛基本身就是吃货，前不久吃过艾伦的烤肉，当场就折服了。一想到比艾伦还要厉害的美食系学徒制作的饭食，立刻忙不迭的点头。
丝妮崔泽笑了笑，又看向安格尔：“墨触王一事，多亏你帮忙。所以这墨触王卵，也算你一份。我用它为你做一份美食，不知安格尔先生可愿赏脸。”
对于吃的，安格尔倒是不置可否，点点头答应了。
丝妮崔泽笑眯眯的道：“那我现在思考一下，要怎么制作这个墨触王卵，做成烧物，还是说配些其他辅材呢？”
在丝妮崔泽自言自语的时候，洛基突然道：“糟糕！那头大的冲过来了！”
不知何时，黄金飞鳐突然找准一个空隙，将赫墨斯吹飞到数百米外。然后它似乎想先挑软柿子捏，猛地加速朝着贡多拉冲了过来。
“安格尔小心！”赫墨斯大叫。
安格尔推开洛基，纵身一跃跳到了船前。
眼神中闪过一道绿光，他的身体突然在所有人眼中出现了重影。闭眼一清，却发现刚才那个重影似乎只是幻觉。
众人正在思考安格尔的动作意义是什么时，黄金飞鳐便开始发起抖来，然后慢慢的远离了贡多拉，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似乎眼前的贡多拉是世间最恐怖的事物。
巨大的黄金飞鳐，就像个害怕的小孩，转身就跑。
但赫墨斯已经在它路线上等着它了，黄金飞鳐直接撞上了一道密密麻麻的沙幕。
黄金飞鳐穿过沙幕时，全身血肉被吸得一干二净，成为一具干尸重重落到了地面。饱含血液的沙幕，则慢慢的落入了赫墨斯腰间的小瓶子中。
黄金飞鳐的死亡，也加速这场战斗的结束。
几分钟后，众人纷纷回归原位。赫墨斯与变为人形的塔娜，也坐回了贡多拉。
这场战斗，让安格尔也认清了其他人的战力。琦莉不用说，衣服都没有丝毫褶皱，浑身干净的仿佛没有参与过战斗，但安格尔可是清楚知道，那十只飞鳐全被琦莉斩杀。
卡佛莲的实力也不容小觑，面对六只飞鳐，完全没有压力。
赫墨斯更不用说，让安格尔最注意的反而是塔娜。她变身羽豹的一幕，让安格尔很是惊奇，显然塔娜拥有羽豹的血脉，而能化身为羽豹，必然血脉侧的融合度极高。
但如果安格尔没记错的话，塔娜说她的导师是菲丽希娅？难道她不是美食系的？
塔娜似乎看出了安格尔的好奇，浑不在意的道：“我有两种天赋意向，其一是血脉侧，其二是神秘侧。不过大概是因为天赋太平均的缘故，我两种天赋都不是特别拔尖。不像艾伦，因为单一意向，其对美食的天赋远高于我。”
“两种天赋意向？这的确很稀少啊……”安格尔回忆着自己曾经看到的书中记载：“我记得导师也曾经提过双重天赋的事。”
“桑德斯大人提过双重天赋？”塔娜脸上满是好奇，不知道这位桑德斯是如何评价双重天赋的。
“对，我记得导师提到过。他说，双重天赋的人其实路子更宽，不过在前期积累时，最好不要双重并重，先专注一个天赋意向，等到了正式巫师，有更漫长的寿命时，再行钻研其他天赋。”
塔娜点点头：“菲丽希娅导师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我当时觉得美食系战力太低，就跑去专注于血脉侧，现在搞得都不是特别厉害。唉……”
赫墨斯见塔娜一副沮丧的样子，趁机揽住她的肩膀：“别担心，这次净化之后，将沉疴净化掉，你以后可以先专注一种。未来依旧不可限量。”
塔娜没好气的推开赫墨斯，“我的确有打算专精一项，不过等离开净化花园后再说。”顿了顿，塔娜好奇的看着安格尔：“我其实很好奇，刚才你做了什么事？为何那个黄金飞鳐，怎么突然转头了？”
“恐惧术。”
……
黄金飞鳐一役过后，众人继续往前飞。
至于飞往何处，他们都不在意。赫墨斯完全可以肯定，安格尔定然是有计量的，说不定安格尔开往的地方就是出口。
在这期间，丝妮崔泽也准备制作起她先前承诺过的美食。
对于美食系学徒的美食，大家都很期待。
在这过程中，安格尔发现了一件不知道算不算“缘分”的事。丝妮崔泽从她的空间项链里拿出食材的时候，安格尔注意到，她的这条空间项链，是一个粉色的蝴蝶状吊坠。
若无意外，这就是安格尔交给戴德威亚的四条空间项链中的其一——粉色蝶心。
没想到大半年后，居然会以这样的形式重新见到这条项链。
安格尔在心中感慨一句，并没有说出粉色蝶心是他炼制的，而是注意着丝妮崔泽的动作……说起来，他的魔力面包迄今为止味道依旧是臭袜子味，他一直找不到原因，虽然就连格蕾娅也劝他不要在美食戏法上花太多时间，但安格尔也有一颗不服输的心，难得见识到美食巫师制作美食，自然加紧注意力观察起来。
第494节 黑暗美食家
就算注意力高度集中，依旧没有什么用。
丝妮崔泽在制作美食的过程中，没有一点遮拦。安格尔却依旧毫无所得，倒是看出了美食蜃景的一些猫腻。
美食蜃景，是美食巫师制作食物时，出现的食物幻境。安格尔曾经在紫荆号上，也中过美食蜃景，当时差点把油灯当成鸡腿给啃了。
美食蜃景对于凡人倒是杀伤力很大，但对于有精神架构的学徒，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反而大家会通过美食蜃景的画面，判断出美食的材料来源以及可能会出现的味道。
就如现在丝妮崔泽在制作美食是萦绕出来的蜃景——
浑身散发着蒸汽的墨触王，笑眼眯眯的在烟雾中升华跳舞，长满吸盘的触手摆出各异的动作，接受着各种奇妙形状的食物辅材，如风洞、班尼鲁鲁蛋液、浓郁**、香苏叶……墨触王将这些辅材塞入自己的大嘴巴中，然后蜃景中出现熊熊火焰。
当火焰燃烧过后，一盘闪耀着火红光芒的爆浆熔岩赤卵汤，就这么摆在了众人面前。
从这个蜃景，就可以看出这盘美食的主材和辅材。一般来说蜃景的作用也就如此。但安格尔作为幻术系的学徒，却发现蜃景的一些猫腻，譬如蜃景其实并非来源自美食巫师之手，而是味道与火焰之间的博弈艺术。
它中间并没有真实的幻术节点，纯粹是充满超凡力量的味道与超凡火焰，在撞击中给人的一种错觉。
不过，安格尔也就只看出这一点罢了。至于丝妮崔泽制作美食的一些秘诀，他是完全看不懂，他想藉此来提高自己魔力面包的制作水平，基本是没戏的。
“爆浆熔岩赤卵汤，可以提升对火属性的亲和程度，也能短时间提升元素侧火系的施法强度。”丝妮崔泽一边介绍着，一边将这份汤摆在众人面前。
火红的汤水，隐约有白色的卵与绿色的草叶。香气四溢的汤水上方，还可以看到一些小型的奇妙蜃景。
“闻上去就感觉内心仿佛有热火在爆炸。”赫墨斯深吸一口气。
洛基已然馋的在吞噎口水，不停的摩挲着手掌，看上去跃跃欲试。
丝妮崔泽拿出一个餐盘，打碎蜃景将汤水舀入其中，然后第一个放在安格尔面前：“我能得到墨触王卵，多亏了你的帮忙，无以回报，这碗汤食聊表谢意。”
安格尔的馋虫其实也已经在心中爬来爬去，不过面上可不能露出丝毫的迫切。
他矜持的微笑，对丝妮崔泽的观感直线上升：“谢谢。”
丝妮崔泽笑眼弯弯，看上去很是开心。但只有卡佛莲发现，在丝妮崔泽的眼神中，带着一抹狡黠，一般而言露出这个眼神的丝妮崔泽，都在算计着某些事……或者某个人。
安格尔接过汤盘，深深的嗅了一口，内心就已经开始餍足。可见美食巫师制作的美食，其能量有多么充足。
安格尔嘴唇轻轻碰到瓷盘边缘，丝妮崔泽的笑容更甚。
但就在安格尔即将饮下汤水时，一个仿若藕节的白胖短手横空插了进来，从安格尔的嘴里抢过汤盘。
安格尔愣住了，其他人也惊了一跳，丝妮崔泽的笑容则是一僵。
“塔娜你怎么都不提醒一下安格尔，美食巫师制作的美食，可不能随便乱吃。”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传入众人耳朵。
不知何时，一身白色厨师服的艾伦醒了过来，他抢过了安格尔手里的汤盘，一脸认真的对塔娜道。
塔娜也愣了下：“我一直注意着，她的手法没有问题，食材辅材都没有问题啊。”
“食材辅材没问题，但人可能有问题啊。”艾伦瞥了一眼丝妮崔泽，原本他还一直叫丝妮崔泽为“漂亮的小姐姐”，但自从看到那个持杖老头后，他心中就升起了些许疑惑。
他想起了导师曾经说过的一类黑暗美食家。
“人，有问题？”塔娜眉头皱起，仔细的打量起丝妮崔泽。
丝妮崔泽却是站到了卡佛莲身边，笑眯眯对艾伦道：“小胖墩，你可不能乱说话，要是以后卡佛莲不吃我做的饭了，我可要打你的小屁股。”
卡佛莲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这盘汤有问题？”安格尔听出艾伦言下之意，询问道。
“交给我，我来看看。”艾伦拍拍胸脯，一副“一切有我”的模样。
安格尔觉得有点好笑，仿佛看到了紫荆号上的艾伦。没想到再次遇到艾伦，他的性格也没有多大变化，看来蝴蝶酒馆的生活果然比较安逸。
艾伦仔细检查着汤水，过了好半天。他将汤盘放回了贡多拉上的小木桌，眉头蹙的高高。
“如何？”塔娜问道。
“呃，我没发现什么问题，的确可以增强火系的一些数值。”艾伦呐呐道，“但是，我直觉告诉我，这盘汤有问题。”
“你又不是女人，谈什么直觉啊。”丝妮崔泽笑道：“你觉得没问题，就交给大家判断呗，大家要喝就喝，不喝就交给我喝。”
因为艾伦的话，塔娜也接过汤盘检查了一下。她检查完后，对众人点点头：“应该没什么问题。”
虽说艾伦的美食天赋比塔娜高，但他毕竟才一级学徒。塔娜十年前就进阶二级学徒了，所以比起艾伦，众人还是更相信塔娜的判断。
最后，赫墨斯带头饮下了这一盘爆浆熔岩赤卵汤。
有了赫墨斯带头，众人纷纷喝了下去。
艾伦见状，瘪了瘪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不过安格尔与琦莉却是没有喝，琦莉的性格很独，哪怕她自身是火系，爆浆熔岩赤卵汤对她有很大的作用，但她绝不接受也不相信外来的任何馈赠。安格尔则是相信了艾伦的直觉。他自己偶尔也有强烈的直觉，事实告诉他，他的直觉基本都没问题。艾伦的直觉说有问题，那么相信他一次也无妨。
至于说爆浆熔岩赤卵汤可以提升火系的亲和，安格尔倒也不在意。很多药剂都有类似的功能，作为一个炼金术士，真想购买类似药剂，他也不缺这一点钱。
安格尔没有喝，让丝妮崔泽眯了眯眼，不过她一早就撂下“不喝也罢”的言语。所以，她也只能笑笑不说话。
大家喝过汤后，气氛热络了些许。
安格尔也与艾伦聊起了进入巫师界后的近况。
艾伦的经历和安格尔其实差不多，艾伦这一年多虽然跟在蝴蝶酒馆去了很多地方，但实际上他还从没有主动离开过蝴蝶酒馆，一直宅着钻研着美食之道，这一次到机械城算是首次外出。
安格尔其实也算是首次外出，不过前缀多了一个童话世界经历罢了。
两个没什么“见识”的巫师学徒，最后聊得最多的话题，其实还是旧土大陆的事。
安格尔表示可能年内要回旧土大陆，艾伦很是羡慕，他也很怀念自己的父亲蒙恩将军，但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不要想着穿越魔鬼海回到旧土大陆。
他知道安格尔是为了启蒙导师，他也见过那位叫乔恩的佝偻病人，他根据这一年多的见识，也对安格尔提出了好几种包裹食物疗法的治病方案。
安格尔笑着致谢，但他很清楚乔恩得的根本不是病，主因在于世界意志的排斥，艾伦提出的解决方法都还在“病理”上，对乔恩基本没用。
他们又聊了一些关于“艾琳”和“摩罗”的事，艾伦自从单独前往糖果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艾琳与摩罗，所以谈资基本都只能回忆过去，以及猜测可能的未来。
等到他们实在没有什么话聊了后，安格尔询问起艾伦刚才提到的“直觉”，不过丝妮崔泽就在附近，安格尔用的是传声术。
“我刚才听你的言中之意，是怀疑丝妮崔泽在汤中动了手脚吗？”
艾伦点点头，也用传声术回道：“我怀疑丝妮崔泽有可能是黑暗美食家。”
黑暗美食家？安格尔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不知其意何解。
“黑暗美食家，与我们糖果屋的美食巫师有些不同，你可以理解为将美食作为手段，而不是追求的人。”艾伦思索片刻：“丝妮崔泽是不是黑暗美食家，我不知道。但她的手段，有一些像导师曾经提到过的一个传奇级巫师。”
“食之英灵，辛姬。”
“根据书上记载，辛姬是数万年前的一位黑暗美食家。她可以通过美食，吸引异界英灵为其作战。有点类似召唤系的术法，但召唤系的术法有明显的实力层次分布，若是越级召唤，不仅消耗品会增大，自身还不一定扛得住召唤物的反噬。但辛姬的美食英灵不一样，与其说是召唤，不如说是交换，通过美食与英灵作交易，让英灵为他作战。如果制作出来的美食极其符合某位英灵的口味，哪怕是巫师学徒，也能召唤出巫师级的英灵。”
安格尔听得一脸惊讶：“还有这种操作？！”
“辛姬的美食英灵，是交易也是契约。一旦英灵吃了辛姬的美食，就必然要满足辛姬的条件。”说到这时，艾伦看了一眼漂浮在半空中，洒落一地花瓣的丝妮崔泽：“丝妮崔泽先前鼓捣出的持杖老人，将墨触王卵交给她时，曾说了一句‘这是晚餐的报酬，多谢款待’，然后他就消失了。这让我想起了辛姬的美食英灵。”
“如果丝妮崔泽真的有类似之法，她的食物就千万不能吃，说不定你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和她签订了一个契约。”
第495节 净化之海
丝妮崔泽是不是与辛姬有关，谁也不知道。
不过既然安格尔没有喝她做的汤，也就暂时将这件事抛在脑后。他现在更关注的事，是时间快要到了——
在不知不觉间，沙漏里的时间即将走向尽头。
到时候，整个净化花园会出现怎样的变化？天空的薄膜，真的会在时间到了尽头后打开吗？如果薄膜真的打开，天空中无尽的水压砸下来，杀伤力绝对堪比灭世。
安格尔的不在状态，立刻引起了与他谈话的艾伦注意。
艾伦传声询问，安格尔想了想，回道：“我可能要先走了……至于出口的话，我觉得可能不在脚下，而是在天上。”
他的这句话，不仅传声给了艾伦，同时也传给了赫墨斯与琦莉。
等做完这一切后，安格尔拍了拍艾伦的肩膀，低声道：“希望能看到你顺利离开净化花园。”
说罢，安格尔直接释放了个迷雾幻境，将所有人笼罩住后，收了贡多拉，灵魂出窍直接一走了之。
他给予提示算是对赫墨斯开路的报酬，至于后面他们该如何行事，想来自有定调。
安格尔的迷雾幻境让众人有一丝混乱，但赫墨斯与艾伦早知道安格尔要离开，所以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反而是丝妮崔泽那边，因为不知道内情，还以为他们打了起来。
等到迷雾幻境消失后，贡多拉不见了，安格尔亦不见了。
在丝妮崔泽思考其中疑惑时，赫墨斯对她们道：“两位，我想我们也该分头行事了。”
……
这一次的灵魂出窍，安格尔并没有喝女巫汤。他心中计算着时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可以在肉身活性降低前，重归薄膜处。
他的速度极快，不过到了高空区时，他也不得不降低速度。高空的飞鱼太多，安格尔有了上次血的教训，这回无比小心的穿越鱼群，避免出现上次的状况。
在他穿越鱼群的过程中，沙漏里已经开始计算起了倒计时。
安格尔在心中也随着倒计时在默默倒数，他想知道，在倒计时结束后，薄膜会不会破裂。
当最后一点金沙落入下方瓶中，安格尔的心情也跟着紧绷——
然而，在高压紧绷下，什么异象也没有出现。
薄膜没有破裂，世界也没有出现任何变化。安格尔带着一脸疑惑，飞到了薄膜处。
他伸出手触碰薄膜。
这一次，没有接受到任何讯息，但他的手却自然而然的穿过了薄膜，摸到了薄膜后面的庞大水域。
“可以穿过去了？”
安格尔从手镯里取出一顶诡异的笑脸高帽，这上面附着有净化力场，在水下可以生成一个护罩。
将帽子戴上后，安格尔直接一个冲刺，拖着肉身穿过了薄膜。
在安格尔被无尽水域包围的同时，一道毫无情感的声音，响彻所有人的耳畔：
“献祭正式开始，当前世界将进入毁灭倒计时，请诸位移至净化之海。”
在所有人还在懵逼的时候，天空中出现了一道金光闪闪的倒计时：01：59。
只要抬起头，所有人都可以看到这明晃晃一串倒计时。一分钟后，倒计时的末尾数变了一下，变成了01:58。
这时，所有人才反应过来。那道声音的意思是指，两个小时后他们现在所处的世界进入毁灭，必须要找到所谓的“净化之海”，才能活下来？
可“净化之海”在哪？谁也不知道。
在所有人开始着急寻找净化之海时，安格尔此时却是随着洋流在左右摇晃。
他自然也听到了那句响彻天地的冰冷声音，他也认自己可能已经抵达了所谓的净化之海，但下一步他又该去哪里？
在安格尔找不到去路时，他低下头准备观察一下薄膜外的世界，但他却发现了一个奇异的地方。
他看不薄膜下方的鱼群，也看不到薄膜下方的白云，他看到的是无尽的繁星，与一轮幽月。
世界仿佛颠倒了起来，薄膜不再是薄膜，变成了夜色下的海面。
最初安格尔经历的那个世界，仿佛就此消失了一般。
他想了想，慢慢的往上浮。他想看看那是水面，还是说重新回到薄膜外。
不一会儿，安格尔的头颅顺利越过了海面，但他看到的并不是薄膜外的白云与飞鱼，而是漫天星辰与月亮。
“也就是说，净化之海与原本的世界不一样？来到了这里后，就不能再重新回去了？”
安格尔飞出了水面，想看看四周的情况。可四周都是茫茫海域，什么也看不清。
他干脆继续往高空飞，想看看高空会不会也有一层类似的“薄膜”。可安格尔往上飞了不到两分钟，就感觉到了一阵心悸，似乎继续往高空飞，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安格尔笃信自己的直觉。
再加上高空中也没有危险的飞鱼，想想机械城应该也不至于同种套路用两次，安格尔仅止在高空瞭望了一下大致的环境，便重新回到了净化之海上。
如今高空无法去，所以现在的意思是要下潜到海底吗？
至于在海面寻找可能的出口或者大陆，安格尔暂时未可知。不过他个人倾向，是去海底看看情况……毕竟，在多多洛可能的预言画面中，他出现在了某处海底。至于这个海底是不是净化之海的海底，这就另说了。
看着深幽黑暗且不知深浅的海底，安格尔还是埋头扎了进去。
潜入海底没多久，安格尔便看到鱼群飞驰而来。他下意识的想使用无边静寂躲避一下，但刚刚进入无边静寂，安格尔就感觉背后被撞了一下。
回首一看，一只深灰色的海豚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安格尔心中一个咯噔，就准备使用戏法应对。但那只海豚发现自己撞到奇怪事物后，便好奇的看了过来。
无边静寂是削弱存在感，不是消弭身形，所以海豚既然已经撞到了他，想要发现他并不难。
只见海豚好奇的围着安格尔转了好几圈。
这种眼神很是单纯，并不如薄膜外的飞鱼那般戾气。
过了一会儿，海豚突然游了过来，在安格尔警戒中，海豚摆着尾巴开始在安格尔身上磨蹭……
安格尔：“……”
安格尔很快就判断出，这只可能发情的海豚，应该只是普通的动物。
安格尔可不想跟海豚来个人兽姿态，一道魇幻气息冲入海豚的头部，海豚露出迷幻的表情，如果它有表情的话。然后嗨着嗨着就游走了。
安格尔继续往下潜，发现周围的鱼群越来越多，且种类也更加的丰富。并且，根据安格尔的判断，这些鱼应该都不入超凡。
难道说，净化之海只是普通的海洋？或者说，危险其实不是在鱼身上？
安格尔在兀自猜测的时候，却是不知道，在薄膜之外，那些浮空的鱼在触碰薄膜后，已经悄无声息的游进了净化之海，其中不乏浑身能量环绕的大型鲸鱼。
越往海底走，越是感到深幽黯淡。当安格尔估摸自己下潜了三百米时，光线已经彻底的消失。
在完全的黑暗中，安格尔心中也升起了一丝不安全感，以及……无边的孤独感。
越潜入深海，越觉得孤单。
他并没有学过相关的夜视术法，只能通过光亮术来照明。
光亮术一起，淡淡的光辉却只照亮了数米范围。
在环绕的无边洋流下，深暗的海底世界中，这道幽幽的亮光，微弱且颤巍巍的，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但就这一道光亮，却驱散了安格尔内心的大半孤寂。
作为趋光的生物，有鱼群好奇的环绕过来，将安格尔团团围住。
没有了凶戾气息，这些小鱼看上去却是可爱了许多。
伴随着环绕着的鱼群，安格尔再次深入了仿佛没有尽头的海底。
不知潜行了多久，安格尔看到了超过三十米的巨大鲸鱼，也看到了激烈争斗的未知鱼群。不过这些鱼似乎对安格尔都没有什么兴趣，哪怕有张牙舞爪的鱼类对安格尔发起攻击，安格尔甚至不用戏法，靠着不入阶的炼金道具都能轻易战胜。
当估摸已经超过海底三千米时，安格尔意外的发现高低不一的石壁斜坡，在斜坡的一边，他看到了亮光。
他以为是某些鱼类的自发亮光，然而并不是，当他游过去时，却发现是一座古怪的海底建筑。
圆形的黑色堡垒，房顶是大片海藻，间杂着漂亮的贝壳与珊瑚。
在堡垒的正中央，有一个圆形的窗户。
他所发现的光，正是从窗户里传出来。
“有门有窗……这绝非是鱼类可以制作的建筑，难道这片海底还有某种智慧文明？”安格尔在疑惑中收起了光亮术，然后开启了无边静寂，缓缓的靠近圆形堡垒。
但就在安格尔靠近堡垒不到百米距离时，一只极其古怪的生物冲了出来，完全无视了安格尔在隐身状态，对着安格尔便丢来一个鱼叉。
安格尔一个闪身，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身后的鱼叉突然转了个向，而且目标依旧是他，并且位置也没有错误。
很显然，安格尔的无边静寂，再次失效。
失效原因，他现在也没空去探索了，因为他发现这只看上去难以描述的生物，身上蕴含着毫不低于薄膜外飞鱼的能量，并且它丢出来的鱼叉，仿佛有自动瞄准装置般，无论安格尔怎么躲，它都精准的瞄准，并且自动攻击。
第496节 蛙皮怪
安格尔再次躲开，不过这一次他选择了背靠着岩壁。当鱼叉飞射过来时，安格尔迅速的一个走位，鱼叉稳稳的插进了崖壁中。
安格尔见状，以为万无一失了。
但下一秒，整面至少高十多米的岩壁，被鱼叉猛地戳成碎渣。伴随着剧烈的力道，鱼叉的目标再次变成了安格尔。
“真烦。”安格尔一个侧身，躲过又一次的追击后，没有理会鱼叉，而是直接灵魂出窍。
重力脉络瞬间具象化，一道携带着无尽水波的重力炮，对着鱼叉冲了过去。
在水压极大的深海，安格尔这一击威力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重力炮从最初的点对点的攻击，在水底经过某些变形，直接变为了面对面的打击。
当鱼叉与携带着白沫水波的重力炮接触时，立刻炸裂成碎片，并且传播出巨大的声响。
深海的声浪，可不会像空气中那般容易消弭。就像是有一阵飓风，以爆炸为中心，开始往四周散播疯狂的水纹，珊瑚、石块、沙尘纷纷被卷起，往四面八方的摔打。
安格尔没想到这一击会造成如此大的效果，那恐怖的浪流，差点就将他给包围住。
他立刻运用起重力脉络，拖着肉身升高了数百米。远离了爆炸范围，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目前的位置已经看不到那座堡垒的光亮，周围全是漆黑一片。
不过，哪怕他什么也看不到，但他依旧能感觉得到下方深海的水流变化。
安格尔用出光亮术，想要看看具体的情况。但光亮术一用出来，他首先看到的不是下方的洋流，而是一只长约五十米的鲸鱼，正静静的从他身边游过。
在路过他时，鲸鱼用巨大的眼睛看了一眼安格尔，然后毫无兴趣的继续往前穿行。
虽然这种普通鲸鱼，他也可以对付。但安格尔还是吓的出了一身冷汗，试想一下，在深海之中什么都看不到，不辨方向，仓皇逃窜，当逃到一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后，打开亮光一看，周围全是比你身形大数十倍甚至百倍的巨大海兽，那种惊恐感完全是发自内心的。
深海就是这样子，哪怕周围的生物不恐怖，但他带给你的压力，却远超于其他。因为，无论你逃到哪里，都挣脱不开海洋的束缚。
面对空旷幽暗且无边际的深海，人类可以清晰的意识到自身的渺小。孤独、寂寥、无助、恐慌就会随之而来。
最重要的，还是对于未知的提心吊胆。
鲸鱼离开后，甚至没有掀起太大的洋流，悠闲自在的游向未知的远方。
被吓了一跳的安格尔，终究不是凡俗人类，自我调节下，很快便恢复了过来。海洋再大再广阔，终可以看到尽头，面对无垠的世界，无限的位面，无边的宇宙，海洋和人类其实没什么区别，都是如此渺小。
安格尔借着光亮术，打量起下方。
虽然光亮术的能见范围不广，但安格尔毕竟也是超凡者，只要有光源存在，想要看到远方也不是太难的事。
他注意到，在海底斜坡的附近，一道漩涡渐渐生成，但又在深压中渐渐湮灭。
等到洋流恢复正常，沙尘重归于海底，安格尔才小心翼翼的潜了下去。
就在安格尔即将重临海底斜坡时，一个眼中闪着幽绿色光芒的生物，急速向他冲了过来。
安格尔立起一面冰墙，但冰墙并不能抵挡来者，以可见速度崩裂。不过冰墙为他争取到了一点时间，他侧身一转，一道恐惧术便使了出来。
恐惧术配合魇幻之气，让偷袭他的生物瞬间从凶戾变得软弱，直至瑟瑟发抖。
它幽绿色的瞳孔在缩小。
安格尔微微听到一道极低声频，比普通人类能够听到的声频要低的多，若非安格尔已经是超凡者，还无法感知到这道声频。
这道声频带着明显的长音与停顿音，不过安格尔听不懂，只觉得是“啊、啊啊、啊啊啊”的有节奏的乱叫。
大概是这个生物恐惧的对象？
安格尔正想着的时候，他发现偷袭他的生物心脏结束了跳动……
安格尔：“……所以说，这是被吓死了？”
他的恐惧术配合魇幻，可以让人看到身临其境的恐惧对象，甚至被恐惧对象伤到，自己也认为自己会受伤。但实际上，他的肉身并没有任何损伤。
难道，是这个生物恐惧的对象，在恐惧魇幻中杀死了它，所以它自己觉得自己已经死了，然后就真的死了？
安格尔无语，看来这家伙害怕的对象，是个不给它活路的对象啊。
他原本还想试着与它沟通一下，但既然死了，那也没办法。
安格尔将光亮术照到它的尸身上，这只就是从海底圆形堡垒中钻出来的持鱼叉怪物。它的长相很难用言语描述，有两个眼睛和嘴巴，鼻子是三个小洞。它的皮肤有蟾蜍科的特性，滑腻且分泌出奇怪的润滑液体，它的骨骼也是非常奇怪，头颅像是向日葵似的，充满边角，而且还是不规则的边角。
肢节有六个，安格尔大概觉得持着鱼叉的或许是手，但因为长得都一样，所以也说不定它是手脚并用。
除此之外，它还长了一个像是蝌蚪的尾巴。
正因为这些奇怪的组合，让安格尔对这个生物不知该怎么描述。
类人生物应该不是，但会使用鱼叉，住在堡垒建筑中，应该是进入文明了的吧？
因为不知该如何称呼，暂时取名叫“蛙皮怪”。
安格尔直觉，这个蛙皮怪应该是一个庞大的文明族群中的一员，并且极有可能与这片净化之海的秘密有关。也就是说，可能出口就与这些蛙皮怪有关。
安格尔很相信直觉，不过这只蛙皮怪已经死了，想要通过交流得到讯息，没可能了。只能去那座堡垒看看，或者想办法找到另一只蛙皮怪。
安格尔检查了一下它的尸身，快速的解剖了一下。
它体内的脏器很古怪，与人类大相径庭，并且脖子处还长有腮。它的大脑占据比例很大，可开发程度应该也很有潜力。
不过，安格尔倒是没发现什么超凡的东西，除了它皮肤上渗出的黏液。
这些黏液不知有什么作用，但安格尔能感受到些微能量波动，不过这能量挥发的很快，在安格尔还在检查时，就已经挥发殆尽，化为凡物。
它的血液倒是和人类相似，是红色的。刚被解剖，就吸引了几条面目狰狞凶恶的鱼类前来分食。
为了避免有强大的猎食者找来，安格尔将蛙皮怪的尸身抛向了未知之处，然后降落到了斜坡。
经过先前那场动荡，斜坡处有些狼藉。不过好在那个圆形堡垒在百米外，倒是没有受到波及。
安格尔开启无边静寂迅速的来到了圆形堡垒外。
他不知道堡垒内还有没有蛙皮怪，他也不知道先前那只蛙皮怪是如何发现他的，但安格尔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全力运转起无边静寂。
从外面看，堡垒并不大，约莫就三、四米左右的高度。修葺的也不甚精致的，但因为珊瑚贝壳的点缀，让堡垒有了一点小趣味。
安格尔来到堡垒外，依旧没有任何蛙皮怪冲出来。
或许，这只蛙皮怪是独居的？
安格尔看了看周围，黑漆漆的一片，除了这个堡垒外再无其他建筑。
看来这只蛙皮怪不仅独居，而且还是离群索居。
堡垒的门是开在顶端的。
安格尔慢慢上浮，当到达亮着微光的窗户时，他往内看了眼。窗户是四瓣窗，用一种胶质状的半透明薄膜作为遮挡，安格尔伸出手指戳了戳，有韧劲还不容易破。
内里环境看的不真切，但发光物安格尔是看到的，看起来像是一盏油灯，正泛着昏黄的光。
安格尔来到了堡垒顶端，门是大打开的。顺着水流，安格尔缓缓落了进去。
进入堡垒后，安格尔顺着封闭的管道游了一会儿，最后绕来绕去，他居然从一个内部压强远低于外部压强的胶质蛋里钻了出来。
这颗胶质蛋的设计，一半浸泡在水里，一半则是空气。
安格尔往上推开胶质蛋的顶端，顺利的钻进了房屋内。
在没有进入堡垒前，他完全没想到，这里面居然是一个没有水的房间，而且进入的管道设计极其精妙，高低回环，压力压强都考虑到了，最终制造了一个这个无水的空间。
光是进出门的设计，安格尔估摸着就已经过了文明开化的阶段了。
安格尔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房间的二层，安格尔先前在窗户外看到的火光，就是从这里传出去的。
那是一盏摆在珊瑚台上的油灯，底座是贝壳，油灯被冷火点燃，空气中不仅没有烟火气，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安格尔绕了一圈，这个房间除了珊瑚台与油灯，还有一种专门用于制造氧气的海藻外，便再也看不到有用的东西。
二层到一层，有一个开口的爬梯。
安格尔顺着梯子，爬到了一层。这里更加的空旷，只有一张看上去是床的珊瑚地。
不过安格尔注意到了另一点，这间房子的墙壁上，刻满了奇怪的文字，以及有点类人的原始图腾。
第497节 众生万象
这种原始风格的图腾，看上去有点像是人鱼。但不是安格尔曾经在暮色大拍上看到的那种上身为人下身为鱼，靠着歌喉与美貌诱惑船舰沉没的人鱼。
而是浑身长满怪异鱼鳍，长相古怪，且化鱼部位不拘泥于下半身的人鱼。
有的是上半身化鱼，有的是左侧化鱼，有的是全身化鱼但保有四肢。安格尔不知道人鱼中是否有这一类种族，但看上去有人形也有鱼形，在不知道其真实称呼前，安格尔姑且认为它们可能是人鱼的亚种。
这一排各色人鱼图腾后，就是一幅幅雕刻出来的壁画。
画面里的主要人物，从人鱼变成了蛙皮怪。蛙皮怪们做着古怪的事，有下跪的，有挑担的，有持鱼叉的，看上去像是描述蛙皮怪的生活日常……但最后几幅画，则有点奇怪。
先前图腾中的人鱼再次出现，它们腾云驾雾，引领者蛙皮怪来到了一个充满阳光的地方。
蛙皮怪们围成圈纷纷跳舞庆贺，然后人鱼消失。
这一连串的壁画，看上去和蛙皮怪文明的神属信仰有关，人鱼是信仰，是图腾，是神灵；而蛙皮怪则是供奉图腾的部族。
画面的内容涵盖的还很多，从普通的日常生活，到外出打猎，再到文明启创，神灵祭祀都一一出现。
每一幅画面下方，都有大量的文字记载。
这是一种由点、线以及图案构造成的文字，像是火柴人在做着各种动作一般。安格尔并不懂文字中的意思，仅只能推测这可能是种表意文字，讲述的是图画里的事情。
安格尔深究了半天，也没有什么概念，最终只能摇摇头放弃去解读文字。
哪怕冥冥中的直觉告诉他，这些文字与图画很重要，但没有解读方法也只能作罢。如果他会2级戏法“文字通晓”，那么解读这种基础的表意文字，想来是很容易的。
但他不会“文字通晓”，就算他现在去学，也不是朝夕可完成的。类似“文字通晓”、“语言解析”的戏法，都需要大量的知识积累沉淀，还要精通各种表意、表音、神文逻辑，需要日常积累与沉淀才能慢慢成型。
说起来，这也是安格尔这种知识沉淀不够的速成巫师学徒的劣势，若是换个其他按部就班修炼到的二级巅峰学徒的人，这种“文字通晓”是必备的基础，因为在野外生存、秘境冒险、位面征荒等……都需要用到这类戏法。
安格尔解读不出，只能强行记下来，如果他能遇到其他学徒，或许可以进行信息的交换。
这间屋子看完后，安格尔继续转了转，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隐藏的房间。整个堡垒中，就这上下两间房，而且东西都很简陋。甚至，他并没有在此发现食物补给。
难道说，这里其实只是一个类似“守林人木屋”的概念存在？
在无所得的情况下，安格尔只能暂时离开。不过他心中有种隐约的想法，或许这一次的净化之海的谜团，只要找到这群蛙皮怪的聚集地，应该就有答案了。
但蛙皮怪的聚集地在什么地方？这亦是个问题。
无法解读文字，但根据那一幅幅壁画，安格尔猜测最终的应许之地，或许就是图画里由人鱼带着蛙皮怪前往的……充满阳光的地方。
不过说到阳光，安格尔就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猜错了，莫非最终他们将要抵达的地方，不是在海底，而是在海面上？
但如果在海面上的话，为何这只蛙皮怪会生活在海底？
安格尔离开圆形堡垒后，还是打算继续在向着更深处探索一下。虽然他猜测有可能是海面，但心中隐隐还是觉得不对劲。
他犹记得被弗洛德等人绑架的那个机械城可怜学徒，曾经说过：“于最危险的地方，搏出一条生路。”
如果这句话，就是此次净化花园的“通关密钥”，海面那么风平浪静，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吧？除非，蛙皮怪全都聚集在海面，依照它们比拟甚至超过此前飞鱼的实力，的确可以对其他人造成威胁。
但现在无法确认蛙皮怪的地点，而安格尔又在海底发现了蛙皮怪，便决定继续在海底搜索。
如果实在找不到，那再另说。
思及此，安格尔沿着斜坡往下，继续朝着更深且更幽暗寒冷的地方走去。
……
在安格尔伴着无边孤独，走进漆黑的深海时。即将毁灭的飞鱼世界，又是另一番景象。
娜乌西卡受伤了，而且伤的还很重。她瘫在一棵树下，长长的吁气。
微风拂过她的面容，带起漂亮的发丝。
娜乌西卡嗤了一声，抬起头看向空中金光闪闪的倒计时。眼中带着明显的不甘，最后一个小时了，但她依旧没有找到所谓的净化之海。
哪怕她推测出天空中可能是出口，但她不会飞行术，顶多靠着风螺旋能在空中滞留一下，想要离开何其困难？
更遑论，她现在还受了重伤。
在魔源枯竭时，她强行使出了飓风螺旋炮，虽然将来人赶跑。但她自己也出现了轻微的魔力反噬，哪怕这次魔力反噬不重，靠着药剂可以回复大半伤势，但至少在短时间内她没有任何行动力了。
这样的情况下，就算净化之海不在空中，她也没有能力再去寻找。
而且，她还可能会成为小队的拖油瓶。
娜乌西卡苦涩的一笑，她已经听到了不远处传来重重的步伐，想来应该是珊指挥着干克找了过来。
果然，不久后，一道阴影挡住了她的视线。
“娜乌西卡，你这是怎么了？”珊焦急的从干克肩膀上跳了下来，娜乌西卡说探路去前方翻山看看有没有海，结果大半小时没有回来，她才紧急的赶了过来。结果看到的就是娜乌西卡满身血迹，奄奄一息的模样。
娜乌西卡苦笑道：“被人偷袭了。”
“谁？”珊辅一听立刻炸毛，厉喝道，“他在哪里？”
“已经被我赶跑了。”娜乌西卡摇摇头：“你还记得我进入净化花园前，曾经说过有人用敌意的眼神在看我吗？”
“偷袭你的人就是那人？”
娜乌西卡点点头，那个带着面纱，身材高挑曼妙的女子。她到现在也不清楚，对方是谁，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她，甚至追到了净化花园。
“可恶，你描述一下她长什么样，如果我遇到她，我立刻去宰了她。”一边说着，珊想将娜乌西卡搀扶到干克肩上。
娜乌西卡甩开她的手：“别管我了，你带着希留走吧，我估计是不可能在继续了……”
娜乌西卡还没说完，瘫坐在干克肩膀上的希留突然伸了个懒腰：“哈——欠——”
娜乌西卡与珊看过去，希留似乎有点害羞，低垂着脸：“呃，早上好？”
……
曦光初来，天际边缘浮现了鱼肚白。新一天的黎明，如约而至。
晨曦很美，但可能这是这方世界最后一次晨曦了。
天空中的倒计时，还剩下半个小时，并且数字还在不停的缩小。它就像是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众人的头顶，提醒着死神即将来临。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少，所有还没找到出口的人，演绎着众生的万象。
执着的人，还在寻找方向，但如果脑袋不灵光，看不清迷雾，最终还是要承悬剑之刑。
看清形势的人，却在寻找登天的方法。但有时候方法摆在面前，却无人敢去尝试。
更多的人，则是选择了疯狂。在濒死前，他们疯狂的肆虐着，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去发泄内心的恐慌。
不知何时，大地开始颤抖，时不时的走几步，就能看到地缝开裂，涌出热烈的岩浆，灼烧着这片即将破碎、且被献祭的世界。
熔岩、飓风、暴雨、还有着魔的人、疯狂的飞鱼，在谱奏着灭世前的最后一曲交响乐。
一条巨大的蓝色鲸鱼漂浮在半空中，眉心鱼鳞的男子站在鲸鱼头顶，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幅荒诞的灭世画卷。
男子看了很久，看的很专心。
“捷波，还不走吗？”全身覆盖在蓝色斗篷中的女子，突然走到了男子身侧，软呢柔喃。
捷波淡淡一笑：“多么难得的一个场面，错过这次就可惜了。”
斗篷女子走到蓝色鲸鱼的头颅，从尖角处取下一个红色的海螺：“红螺之音已经录下来了，以后想要看的话，随时都可以看。”
捷波挑挑眉：“我更喜欢身临其境，人间疾苦是我最喜欢的画面。”
“不过，这样的场面还是太小了。”捷波转过身，“走吧，时间差不多了。不久后这样的场面，说不定也会出现在整个南域。”
斗篷女子好看的眉梢蹙起：“南域？你的意思是？”
“万年前的魔神降临你还没有忘记吧？”捷波留了这句话，轻声一笑，让蓝色鲸鱼驶向了高空。
界膜处，除了时不时进入净化之海的巫师学徒，亦有飞鱼冲入其中。
在捷波来到界膜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只巨大的鳐鱼，正翩然的飞进界膜。
因为蓝鲸的庞大与强势，没有其他飞鱼敢靠近。但这只鳐鱼似乎无视了这个规则，穿过蓝鲸身侧，进入了界膜。
“你在看什么？”
“一个奇怪的人，手脚皆无，但居然乘着那条鳐鱼进入了净化之海。有点意思。”
第498节 海沟
倒计时，最后一分钟。没有找到净化之海的学徒，彻底绝望了。
大地在崩裂，熔岩迸溅，天空仿佛缺了一个口子般，开始泻出大量的洪水。
也因为这些洪水，让他们在这时，发现了天空的异样。
但已经没有用了，在这倾天洪浪之下，已经没有任何可能，再穿过界膜进入净化之海了。
一个个学徒被洪浪吞噬，被熔岩销骨，或者落入地缝，成为反馈净化花园进阶的一份子。不仅仅是学徒，飞鱼也在一只只陨落，天空中的生物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所有的一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崩坏，最后彻底的毁灭。
当整个世界化为一片混沌时，毁灭进入了尾声。
外界，机械高塔。罗森在解决了墨触王与磷火水母后，便重回了顶层大厅。
大厅里已经没有人，巫师的时间宝贵，不可能一直关注着学徒的试炼。罗森则不一样，他是净化花园晋级的主体负责人，需要时时刻刻的观察着内里情况。
当看到大地化为熔炉，世间万物皆化为尘芥时，罗森眼神里露出满意之色。
这时，寂静的空间里突然传出“叩叩叩”的敲门声。
“请进。”罗森道。
随着大门被打开，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穿着黑色紧身制服的中年女子，迈着优雅的猫步走了进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罗森转过椅子，背对着身后的光屏，看向来者。
她戴着眼镜，头发一丝不苟的盘成高髻，表情严肃。她的面容有些许岁月痕迹，但依稀可见她年轻时的美貌。
“本来半个月前就该回来了，但中途去了一趟意荣都城，方才耽搁到现在。”女子的声音也如她表情那般，有点严肃与刻板。
“意荣都城，你去看了你母亲？”罗森沉默了片刻，犹豫道：“她……还好吗？”
女子笑了笑：“还不错，她的碑铭很简单，没有抱怨过父亲大人，还说遇到你是她最开心的时期。她的墓碑也很干净，只有她的名字。她坟墓边上有一颗云络树，我去的时候，恰好有云络凋谢，很美，宛若云端。”
云络树是天空机械城最常见的树，在其他地方却十分鲜见，树繁时如棉如丝，凋落时如云如雾。
“噢？她已经死了吗？”罗森的眼底有一丝感怀，“也对，凡人百年不过巫师的一瞬，我记得她已经快两百岁了吧？你也一百多岁了，她能活到现在，亦是不容易。”
“父亲大人，你真的喜欢过她吗？”或许是母亲死亡，让女子难得显露一丝哀伤。回想起收拾遗物时，那孤独简陋的小木屋，她便一阵难受。
她记得小时候母亲说过，这座小木屋就是她遇到罗森的地方。再然后，她一辈子就待在了那里，哪怕罗森让她来机械城，她也没有同意。
她知道母亲担心的是，她会苍老，罗森则不会，她会给罗森丢脸。所以留在了凡人的国度，孤独等待死亡。
“我对她，除了感恩，并无其他。”罗森淡淡道。
女子低头，脸上露出讽刺的笑。
是啊，以罗森的实力与影响力，想要将一个凡人变为超凡者，也不是一件难事。但他没有这么做，就可以看出他的态度。何必多此一问。
而且，若非母亲以恩携报，以罗森的身份怎么可能屈尊爱情。
“梅兰莎，你母亲的事已了，希望你不要再执着于凡俗。既然你已经回来了，就别再离开了。我记得你一直待在野蛮洞窟？想要踏上那条路，野蛮洞窟帮不了你。”罗森看向自己的女儿，哪怕她看上去比自己还苍老。
中年女子正是梅兰莎，安格尔曾经在天空塔见过的主管。
野蛮洞窟帮不了我，你就能帮吗？梅兰莎并不想谈自己的事，能不能走上真知之路，以及怎么走，她自己心里有数。
梅兰莎抬起头，将目光看向了罗森背后的光屏，大地崩灭，万物破碎，归化为混沌：“已经开始献祭了吗？”
“一点小意外，让献祭提前了。不过目前看起来，这个意外不错，预备世界血祭人数比预计的少了四成。”罗森道。
罗森也看向光屏，看到万物化为混沌，混沌又化为一道精粹的能量时，方才将画面转向了净化之海。
净化之海的画面，恰好是安格尔站在蛙皮怪堡垒一层，观察着墙上的壁画。
因为太过黑暗，再加上安格尔带着高脚帽，梅兰莎一时没有注意到安格尔的身份。她的目光反是放到了壁画上。
“咦？现在就有人发现了鱬葛族的踪迹了吗？那他离最后的终点，想来已经不远了。”梅兰莎惊讶道。
安格尔的行动，其实罗森一直有关注。所以梅兰莎提到他时，罗森却是笑道：“那可不见得，这小子可不会文字通晓，看不懂鱬葛族的记录，想要找到终焉祭坛，可不是那么容易。”
“不懂文字通晓？”梅兰莎摇摇头：“那还真是可惜了。”
因为安格尔个人原因，很有可能导致他找不到终焉祭坛或者延迟找到，所以罗森也不再关注他。光屏上画面又是一转，转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你到我这里来，应该不是单纯来看我吧？”罗森看向梅兰莎。
梅兰莎眼底闪过一道微光：“我来，是为了灵魂池。”
“灵魂池。”罗森眼神定定的看着梅兰莎：“是巴洛克告诉你的？”
梅兰莎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呵，他还真是不甘寂寞啊。”
……
安格尔探索了大半天。在海底以蛙皮怪建筑为中心，探索了近百里的圆形范围，除了看到奇形怪状的鱼类，再也没有看到任何其他的“人工建筑”的痕迹。
此时，安格尔来到了一处海沟上方。这是一个宽度约百米的海沟，下方时不时有气泡往上冒，但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安格尔思忖着，要不要下去看一看。
但人类的天性就恐惧未知的事情，在大海里更是将这种恐惧放大。安格尔毕竟进入巫师界还不足两年，在面对黑漆漆且时不时发出嗡嗡声响的海沟，他还是有一些想却步的。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海沟里真有蛙皮怪的线索，他不去就代表会错过。却步与错过两个选择，他更害怕的是错过。
一旦错过，那很有可能导致留在净化花园，成为祭品。
对于还有太多执念的安格尔来说，这是他绝对不能原谅的。
想到这，安格尔看向海沟的眼神中多了一些坚定。再次看了看海沟对面，在目视范围内皆是黑暗一片，便一头扎进了海沟中。
安格尔进入海沟后不久，一道明亮的火光，从海面直冲落下，期间亦有飞鱼阻拦，但在火光的燃烧下，全都化为了焦尸。
明亮的火光，甚至阻挡了海水的侵蚀，最后也来到了安格尔下落的海沟前。
火光在海底跳动，站在火光中的是一个红色舞鞋的少女——琦莉。
小黑猫露娜在她边上游移，完全不惧海水，摆动着短粗的四肢追逐着嘴里吐出的气泡。
“应该就是这了？”琦莉眉头高高皱起：“不过，他为何要到海底，难道还潜入了海沟？”
一想到安格尔，琦莉就感觉一阵窝火。原本她准备罩着安格尔，并且以自己为主导来进行探索求存。但见识到安格尔与墨触王的游击时，她算是认可了他的实力，愿意平等的对待，结果这家伙，留了句“出口在天上”，然后说走就走，追也追不上。
若非她答应了导师，要保护安格尔安全回归，且安格尔还要帮导师炼金，她才懒得去管安格尔去了哪。
面色不虞的琦莉抓住露娜的后颈肉，指着海沟：“安格尔是去下面了吗？”
露娜的鼻子动了动，大量的气泡往上冲。露娜似乎被呛了一下，表情有点难受，好一会儿才平息。
然后在琦莉的怒瞪下，露娜点点头。
“还真去了海沟？莫非他又找到了出口，或者说这个海沟就是出口？”琦莉沉思了片刻，也落入了海沟中。
安格尔可不知道身后还有琦莉跟着，他已经往下潜了快三千米，越往下，他的速度越慢。
因为温度越来越低，而且压力也越来越大。
就连净化力场产生的罩子也在慢慢的压缩，如果净化力场的罩子消失，他就只能靠魔力或者精神力自主产生屏罩，要不然以他的小身板，想要扛住深海的压强可不容易。
不过目前来看，净化力场的罩子虽然在缩小但还很稳定，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下潜的路上，安格尔看到了长着触须的贝类，也看到了奇怪的鱼类，其中不乏凶猛的鱼类。
安格尔也在这里碰到了第一只拥有能量反应的超凡生物——长着角的海豹。
不过这只长角海豹实力不强，安格尔反手间就解决了。
解剖了超凡部分，安格尔继续往下潜。
当罩子开始摇晃，眼看着稳定快要维持不住时，安格尔终于来到了海沟底部。他估算了一下，从海沟至底部应该超过五千米，算是比较深的海沟。
海底是柔软的白沙，安格尔发现了一些虾。
在海底的生物，或许是因为太黑暗不用见光，所以都长得不怎么好看，就连虾也是，黑不溜秋的像个蝎子。
安格尔没有去管这些丑陋的深海生物，而是借着光亮术，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第499节 废弃的聚落
在进入海沟之前，海沟的宽度约莫百米，长度则无法定义。书··如今安格尔落了底，操控着光亮术在周围绕了一圈，发现目前能看到的底部宽度也依旧不大，约莫只有五百米。
目及来看，除了稀奇古怪的原生生物外，倒是没有其他东西，甚至连鱼都没有。
安格尔前后看了看，这条海沟很长，他也不知道该往哪边走。洋流也有点混乱，不注意之下甚至感觉不到，安格尔静置了片刻，最后跟随着微弱的洋流，朝着一个方向游去。
越游，两边狭壁的宽度越宽。就像是一个梯形般，安格尔正从狭窄处往海沟更宽的地方前去。
在这过程里，安格尔遇到的多是浮游生物，以及很多无脊椎生物与节肢生物，其中虾是最常见的。它们一般躲在海底的沉积物里，一眼看去根本发现不了，只有当安格尔游过去时，水流带起大量腐烂的沉积物，才会看到底下藏着的密密麻麻的虾类。
游了约莫半小时，安格尔发现水分中的氧气含量越来越足。
当安格尔看到海底沉积物变得稀少时，且宽度越来越宽，达到数千米宽度时，他终于看到了进入净化之海后的第二栋人工建筑。
那是一个不知用处的建筑，材质看上去是石头，底部是个堆砌而成的三角形，看上去两腰差不多相等，高度约莫二十来米。在三角形的顶端则是一个同心圆，圆形中空，有两把鱼叉交错。
“看上去不像是有用途的建筑？还是说有其他象征意义？”安格尔游上前，仔细的打量。
下方的三角形是无数的碎石堆砌，上边的同心圆则是巨石打磨，内里的鱼叉则是被架在里面的，还可以取出来。
安格尔将鱼叉取出来看了看，和蛙皮怪的鱼叉很类似，都是凡物。用的鱼骨作为箭头，倒是很锋锐。
“武器架？”安格尔摇摇头，谁会傻到将武器架摆在外面。就算是原始文明的部落，武器可也是最珍贵的东西，绝对是随身携带的。
安格尔一时琢磨不透，干脆将之抛下，继续往前游去。
这一游，又是数千米。安格尔看到了至少十处类似建筑，都是三角形顶着同心圆，让他心中更加疑惑。··
“或者说是坟墓？这些武器是生前所用，死后作为功勋当做摆设？”安格尔再次停在一个奇怪建筑前，直接用魔力冲击，将它底部的碎石击飞。
碎石内部依旧是碎石，并没有他想象的尸骨遗骸。
“不是坟墓，也不是武器架。难道是图腾柱？”安格尔记得很多原始部落都有各自的图腾柱，他们在图腾柱上挂着敌人或者自己部落人的人头，用以恫吓外敌。
在安格尔思索时，他来到了下一个建筑前。
当看到这个建筑的同心圆顶端，放着一个头骨时，他眼睛一亮。
这是一个不知名兽类的头骨，看上去不似鱼类，反倒像地面的爬行兽类。凭借这个头骨，安格尔基本确认了这个建筑是图腾柱了。
不过，既然是图腾柱，且已经挂上恫吓外敌的头骨，安格尔又思索起另一个问题来……它们恫吓的外敌，又是什么呢？
如果这个建筑是蛙皮怪制造的，依照先前那只蛙皮怪的实力，应该不至于会恫吓海沟里的那些节肢、无脊椎生物吧？
是恫吓这个头骨的主人？还是说，这深海有更危险的外敌？
安格尔带着疑惑，来到了一个透明罩子外，这个罩子带着能量反应，能够隐约看清内部的一些环境，譬如地面没有看到任何的沉积物，显然是有人打扫清理的结果。
安格尔伸出手，直接穿透了罩子。
当他进入罩内后，发现其内居然是没有水分的，充满着浓郁的氧气。凭借种种迹象，安格尔可以确定的是，这里曾经应该有某种智慧生命停留。
不过他并没有看到任何亮光。
开启无边静寂，安格尔朝着内里走去。没过一会儿，他就看到了十数座碎石堆砌的房屋，同一时间，他也看到了光罩的尽头。
光罩看上去不大，就笼罩了这十数间房子。并且这些房屋，几乎都破碎了大半，一看就是废弃的聚落。不过破碎的时间应该不是很久，从痕迹来看，应该是近两年内的事。
安格尔用精神力触手环绕了一圈，如他猜想那般，房屋内没有任何生物。
透过精神力触手，安格尔能看到部分房屋内的状况，空空如也，以及一些贝壳与珊瑚装饰。
安格尔直接走到最中间的一座房屋前。
这是一个占地约十米的圆顶房屋，比起他先前发现的蛙皮怪的堡垒还要小，但却是整个废弃聚落最大的房间，也是破损度最轻微的一间房。
安格尔轻轻推开门，立刻几道利箭从门内射了出来。
偏过头，躲过这一击。安格尔看向内里，空荡荡的屋子，之所以有利箭，是因为顶端有一个触发式的机关。
刚踏入其中，安格尔突然耳朵一动，猛地转过头，看向门外。
黑漆漆的一片。
“不对劲。”安格尔皱起眉，就在他进入这间房屋时，他便听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走了出来，操控光亮术不停的游移，但光亮术的照耀范围太小，他并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生物。
“错觉吗？”在这逼仄狭隘的深海海沟疑神疑鬼，所以导致的错觉？
不管是不是错觉，安格尔还是将心中那根弦绷了起来。
重新走进圆顶房屋，安格尔在这间房内没有看到有用的东西，但他在屋顶的图案中，看到了熟悉的人鱼图腾……所以说，这里应该就是蛙皮怪的聚落了，只不过废弃了。
安格尔还发现了一把雕刻有精美花纹的金属长兵，从这把兵器来看，蛙皮怪应该是掌握了熔炼技术。但这里并没有熔炼的地方，也就是说，这个聚落其实并非是蛙皮怪主营之地。
而且，他还看到了一些材料特殊的织品，显然也不是在贫瘠的海沟中能出现的。
安格尔在思忖的时候，耳朵再次一动，他又听到了的声音。
他立刻跳出了房屋，观察起周围环境，但依旧没有看到任何古怪的地方。也不对，不是没有古怪，而是在绝对的黑暗中，他想要找到古怪处，并不容易。
安格尔环绕了聚落一圈，再也没有发现，便打算离开。继续往海沟下方看看，会不会还有蛙皮怪的聚落。
但是，就在安格尔准备穿越光罩的时候，他的背后突然无声的亮起两道莹莹绿光，并且不带任何声息，悄悄的朝着安格尔游了过来。
安格尔的动作一顿，在身后攻击即将到来时，脚下一踏，平地起翻，落在了攻击者的背后。
对方显然很惊讶，明明它一点声息都没有，为何会被发现。
安格尔顺手丢了一个恐惧术过去，对方摇摆了一下身子，全身开始发起抖。安格尔将光亮术照过去，看清了偷袭者的样子。
这是一只长喙啮齿的奇怪爬行生物，身形约莫五六米，它的头颅像是鳄鱼或者说蜥蜴，但它的身子却是流线型的海生生物，两对鱼鳍就像蒲扇一样，比起苗条的身体更大。
而且，它还飞在半空中。
安格尔在观察它的时候，突然，它绿色的眼睛出现了一道红光。
安格尔瞳孔一缩：“糟糕，恐惧术被豁免了！”
恐惧术能勾起心中最害怕的事物不假，哪怕有人心智成熟，思虑多谋者看穿了是幻术，但也很难豁免。只有过于愚钝，一被激怒就开始发狂的敌人，最容易豁免恐惧术。
显然，这只不知名的生物，就属于后者。
它的眼睛红通通的，已然发狂。
大吼一声，带着强烈能量的震荡，让安格尔一时有些晕乎，紧接着他就被顶到了胸腹，裂出一道口子。
鲜血的味道，刺激的对方更加的疯狂。它的近身实力估计能达到二级巅峰，疯狂的攻击之下，安格尔的身体劣势，在此就显露了出来。面对这种速度极快且攻击频率让人无法释放幻境的近身对手，他很容易陷入被动。
安格尔只能透过下意识的翻滚，来躲避对方的攻击。
在连续躲避了两三次后，对方一个速度不稳，冲到了罩子外。安格尔终于得了一丝空，从手镯中取出莹绒药剂，一口饮下。同时，安格尔终于有机会念出秘魂喃语。
罩子的水光，反射出淡淡的红光。
安格尔先前之所以能发现这只古怪生物，就是借着罩子的反光，看到了身后有一点点幽幽绿光。如今，他再次借着罩子反光，判断出了对方的位置。
对方神出鬼没，但终究智慧不深。
安格尔灵魂出窍后，速度远超过对方，安格尔连续几个闪身，来到了对方视角的盲点，在对方转头撕咬的同时，一道重力炮狠狠的打进那张开的巨口里。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
重力炮横贯进它的体内，它的身体从内部爆开，化为片片血肉，纷飞而落。
安格尔也长吁一口气，正想检查这只怪物的尸身时，大地突然震动，巨大的嗡嗡声，从海沟的另一端传来。
安格尔看向声源，看不到任何东西。
惟独看到无尽的水流，在不停的翻涌着逆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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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0节 琦莉寻来
水流带着白色泡沫，伴随轰鸣声，蜂拥而至。
水流的力道极大，甚至将笼罩在聚落的防水罩都冲击到变形。虽然阻挡了水流的冲击，但那种力道却在聚落中带起一道强风，让本就残破的房屋变得更加狼藉。
大地还在震动，冲刺过来的流水越来越急促。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洋流变成逆向，而且力道这么强烈？露娜，注意抓紧我！”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安格尔的耳中。他抬起头一看，在湍急的水流中，穿着红舞鞋的琦莉艰难的下降，朝着他所在的聚落游来。
因为水流中有大量泡沫的关系，琦莉看不大清楚下方具体状况，只能跟随露娜的指引，稳住身形并且缓慢下降。
在急流稍微缓了一下时，琦莉手中提着的油灯中炸开一朵明亮的火光。
借着火光，琦莉模糊的看到了下方的场景。
她没有看到安格尔，但她清楚的看到一栋栋“人”工建筑！
在离海面超过8000米的海沟底下，居然有人工建筑！这十分反常，联想到露娜的指引，代表着安格尔就在下方，她心中有了一些猜测。
安格尔应该不会做无用功的事，说不定这里的建筑，就与净化之海的秘密有关。
“居然又让他领先了一步。”琦莉有点不甘心，但她转念一想：“要不是她要花大量时间去寻找安格尔踪迹，说不定她也发现猫腻了。”
这么一想，琦莉倒是舒心了不少。
“水流缓了，我们快一点下去。我倒是想看看，他又发现了什么线索。”琦莉拍了拍一直拉着她裙摆的露娜。
露娜“喵呜”一声，伸出粉嫩的肉垫与琦莉拍了一掌。
但意外就在这时发生，大地再次摇晃，崖壁上不停有沙尘碎石浸没入水中阻挡视线。同时，水流突兀的再次加急，甚至比先前更猛。
露娜因为放下一只爪与琦莉拍掌，没有及时的拉住她的裙摆，结果这一道急流，便将身形不稳的它卷走。
眼看着急流就要把露娜卷入未知的黑暗，琦莉心脏咯噔一跳，露娜是她最亲密的伙伴也是唯一的朋友，如果有个意外，她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因为水流缘故还不好释放术法解救，琦莉方寸有些大乱。
就在这时，一只透明的手掌从底下伸了出来。
中级魔力之手，1级戏法，控制范围增达数百米，离的越远，精细操控越困难。
在露娜即将落入深邃的黑暗漩涡中时，安格尔出手了，将露娜顺利的握在了魔力之手中，然后往下一拖。露娜穿过了罩子，落到了狼藉的聚落。
与此同时，琦莉也顺利的降落下来。
露娜甩了甩身上的水，对安格尔感谢的喵了几声，三两下跑到了琦莉的脚下。
琦莉操控着手中灯火，亮度再次增加，就像是一个小太阳般，将整个聚落照的通明。
有了琦莉的火光，安格尔的光亮术基本就没用了，他将光亮术熄灭，看向琦莉：“你怎么又来了？”
原本琦莉准备感谢安格尔救了露娜，但听到他说的“又”字，再加上安格尔的语气，琦莉面色瞬间变黑：“你以为我想来找你吗……”
未等琦莉将心中怨怼发出来，地面出现了连续的震动，两人一时不察，身形都有些趔趄。
经过这一打岔，琦莉也懒得再说废话，直入主题道：
“这里是怎么回事？”琦莉看向安格尔：“该不会是那么巧遇到了地震，还是说海底火山……爆发了？”
安格尔摇摇头：“不知道，有点古怪。”
他是杀了那只奇怪生物后，才出现这种状况的。但如果说杀死一只海兽，就出现这种大阵仗，那也太儿戏了，这只海兽又不是捷波那种海洋之子。——相传杀死海洋之子，大海就会暴怒。
但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就只能归为巧合了。
地震传感了数次后，终于停歇。耳畔再也听不到那狂暴的“嗡嗡”轰鸣，水流也开始逐渐平复。
琦莉操纵着火光，离开了罩子，往水流来源处探了近五百米，没有任何异象。五百米是她的极限，她也只能让火光回来。
在一切看似平息后，琦莉终于有空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海底的庇护所？”琦莉感受着鼻尖清新的空气，再看看周围破碎的建筑，最后眼神定格在安格尔身前的那堆血肉碎片上。
安格尔还在疑惑先前的震荡和急流到底是什么，听到琦莉的问话，顺口答道：“我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可能是某个海底文明的废弃聚落。”
安格尔解释了一遍，他见琦莉看向先前那只怪物的碎片，又道：“这家伙刚才躲在阴暗处想要偷袭我，我估计是这个海底文明的敌人。”
安格尔说着，将那只海兽已经破碎的头颅简单的拼了起来。
和他不久前在图腾柱上发现的某种兽类的头颅一模一样，只是这个稍微大了些。依照图腾柱恫吓敌人的习惯，这种海兽应该就是这个聚落的蛙皮怪敌人。
琦莉仔细打量了海兽的头颅，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索性独自去观察周围的建筑。
在某些建筑的破碎石块上，琦莉发现了一些撕咬的痕迹。
安格尔拿着海兽头颅的牙齿一对比，从排列与深浅来说，大致是吻合的。可能当初造成这个聚落废弃的，就是这群海兽。
琦莉在那座最大的房屋中，也看到了人鱼的图腾。
“这是人鱼？”琦莉盯着屋顶天花板的图腾，眉头蹙起：“难道说，这里的海底文明是人鱼族？但长得这么丑的人鱼，我还是第一次见。”
“这只是图腾，住在这里的可能不是人鱼。”安格尔想了想，将蛙皮怪的样子用幻象表现出来：“你看到过这种生物吗？”
琦莉好奇的看着幻象中拿着鱼叉的古怪生物，摇了摇头：“你的意思是，这里住的是这种生物？”
安格尔点点头：“我之前没有进入海沟前，遇到过这种生物，它们应该有相当程度的文明。我遇到的那只蛙皮怪，实力相当于二级学徒，一见面就开始攻击我，我顺手就把他杀了。”
“蛙皮怪？”琦莉好奇看过去。
“我取的名字。”安格尔一脸得意，他自认为取名能力一级棒。
琦莉冷冷的勾勾唇角，不予置评。
在琦莉仔细的观察这种生物后，她思索道：“我的记忆里没有这种生物的形象，甚至类似的也没有。可能是这里的原生种族？又或者说，是天空机械城从外面迁移进来的。”
琦莉也不知道蛙皮怪的来历，这让蛙皮怪更加成迷。
突然，安格尔想起他在蛙皮怪的圆形堡垒里看到的文字，说不定内里有什么记载：“对了，你会文字通晓吗？”
琦莉回过头，用看白痴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安格尔：“你不会？”
安格尔干巴巴的咧咧嘴。
“也对，你才进入巫师界不到两年，不会也正常。”琦莉突然想起这一茬，恍然大悟：“我会文字通晓，还会语言解析，一些拥有特殊能力的文字，譬如远古能文、深渊莫纳文、凛冬念文……”
琦莉说了一大堆奇怪的名词，然后补充了一句：“以上我都算熟悉，这些是巫师学徒必备技能，你如果想要在外独自冒险，最好将这些学会。”
面对琦莉吐出的一大堆词汇，安格尔第一次感觉自己是个文盲。
至少……我会汉字。安格尔在心中弱弱的想。
安格尔挺着被打击到的小心脏，讪笑道：“我发现了一些蛙皮怪的文字，不过我读不懂，你能帮我看看吗？”
安格尔难得求人，姿态、言语以及架势都摆的特别低。
对于这个“蛙皮怪”文明的秘密，琦莉虽然不感兴趣，但她猜测与净化花园的出路有关，自然不可能拒绝。
安格尔正准备用幻术将当时看到的文字模拟出来时，一道极其危险的气息突然让他毛骨悚然。
他耳朵听到一道破空声。
“躲开！”安格尔大叫一声。
在他说话的同时，房顶的人鱼图腾突然被打碎，一道触手从顶端伸了进来，狠狠击打在他们先前站的位置。
一道近五米的深坑，出现在房屋中央。
因为安格尔的及时提醒，琦莉也躲开了。并且第一时间与安格尔离开了房屋，当他们来到外面时，立刻呆愣住了。
一只数百米的黑色大章鱼，正攀附在崖壁，用泛着诡异蓝光的眼睛，打量着他们。
“这是……墨触王的黑化版？”安格尔看着那只身躯有大半隐没在黑暗中的大章鱼，立刻想起了不久前看到的墨触王。不过墨触王的皮肤偏红色，这只却是纯黑色。
“至少是学徒巅峰，甚至半步巫师级的魔物！”琦莉看了一眼正瑟瑟发抖的露娜，立刻判定出这只章鱼的实力：“不可力敌，跑！”
安格尔点点头，只要不到巫师级，威压镇不住他们，就有逃跑的机会。
在他们说话的同时，这只大章鱼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触手开始攻击，随着大量的触手挥舞，周围的水也变得混沌起来，并且伴随着巨量的嗡嗡声响。
听到熟悉的声响，他们互觑一眼：“刚才的状况是这家伙鼓捣出来的。”
想到那湍急水流还有地震连连，他们更加确定不可力敌，逃跑势在必行。
“不要反抗！我带你跑。”因为还需要琦莉帮着翻译文字，安格尔灵魂出窍后，拖着自己的身子，连带着抓起琦莉，就开始往来时的方向飞奔。
琦莉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就被一种奇怪的力量托到半空中。然后宛若炮弹一般，冲出了蛙皮怪的聚落。
在他们离开的瞬间，琦莉回头瞄了一眼那只大章鱼。
突然，琦莉的瞳孔一缩，她在那只大章鱼的颈部，似乎看到了人影？！
第501节 鱬葛族
安格尔朝着最初来时的路跑，这条路他曾经走过，知道并无太大危险，所以速度飞快。不一会儿，他就来到了最初落地时，那宽度约500米的海沟。
在灵魂状态下，无法准确感受洋流的湍急程度，他只能通过琦莉的感官来判断那只大章鱼有没有继续追过来。
“水流没问题，不过……”琦莉看了眼被她抱在怀里的露娜，它的身子隐约还在颤抖：“露娜的状态不对，我估计它还追着不放。”
安格尔一听，索性继续往前跑。按照这条海沟双壁的宽度，如果继续缩小，再跑没多久，以那只大章鱼的体格应该也没有办法钻进来了。
由琦莉火光照明，安格尔再次往前冲。
这一冲，就是小半时辰。两壁的宽度如他所想，在不停的缩小，到了后面甚至不足百米，并且坡度开始往上，应该快到了海沟的尽头。
“到这应该就安全了，以它的体型很难挤进来，而且露娜也闻不到那家伙的气息了。”
琦莉说到这时，安格尔才放开她们，重新回归了肉身。
琦莉默默的见证安格尔这一系列动作，虽然她很好奇安格尔的速度是如何做到这么快的，又为何要灵魂出窍，但她并没有问出口，这涉及到别人的秘法，只是将疑惑藏在心中。
安格尔回归肉身后，便感觉一阵头眼昏花。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就双眼一黑，陷入了昏迷。
……
“先知不问过往，祭坛永铸高台。持美瑞之剑可开辟既往，达到终焉之地。”
安格尔半睡半醒间，听到有人在耳边低声私语。他模模糊糊的睁开眼，只觉得灯光昏黄，一只红色的舞鞋在朦胧的视线里来回游移。
空气很清新，有股淡淡的香气……这种味道，他在桑德斯的书房闻到过，似乎是放松心神的某种香氛。
安格尔忍不住深吸了一口，突然，他猛地顿住了。
空气？香气？他不是在海底吗？昏迷前的记忆一股脑的重回大脑。
安格尔眼睛倏地睁开，然后坐了起来。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居然在一间石屋中，身下是珊瑚堆砌出来的一张床……周围没有水汽，空气中氧含量很足。
在墙壁上，挂着琦莉喜欢拎在手中的手提油灯。那让人心神放松的味道，正是从油灯中传来。
“你醒了？”琦莉似乎听到了安格尔的动静，从相连的另一间门房中走了过来，“感觉怎样？”
安格尔回过头看过去，昏黄的火光下，琦莉的面容难得不那么冷漠，带有一丝浅淡温度。
“还不错。”安格尔揉揉太阳穴，感受着身体内已经逐渐平复的血气，对琦莉点点头：“谢了。”
“不用道谢，你也救过我。”琦莉走到墙壁前，将油灯取了下来，提在手上：“你昏迷的时候我稍微检查了一下，你太频繁的喝女巫汤，自身又没有融入过血脉，导致气血太盛，这才导致了你的昏迷。”
说到最后，琦莉站在安格尔身前，用一种略带复杂的语气道：“你的肉体太弱了，就算不想注射血脉，也可以通过其他方法锻炼一下，也不至于喝点女巫汤就虚不受补。”
安格尔也大致猜出了他昏迷的原因，赧然的挠了挠头：“修行的时间太紧，没兼顾得上。”
琦莉也很清楚，安格尔进入巫师界时间很短，他的炼金术又这么强，显然花了大量时间去学习。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兼顾自身战力。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她现在算是明白，安格尔缺的不是战力也不是高深知识，反而是一些基础的东西，譬如基础常识，又譬如基础的肉体锻炼。
“等离开净化花园后，想办法提升肉体强度吧。”琦莉最后说了这句话后，便转身走出了门。
安格尔其实有机会接触到血脉，以他的财力想要购买血脉也不难。只不过桑德斯让他暂时不要注射血脉，他的血脉最好以魇界生物为主，这才熄了安格尔的心思。
当然，如琦莉所说，就算不注射血脉也有其他提升肉体强度的方法。但他的性格偏于学院派，不像娜乌西卡，喜欢用肌肉说话，所以这一年他基本都沉浸在研究戏法与提升炼金技术上，自身肉体还真没有磨练过。
看来，这一次离开后，真的要好好的提升一下肉体强度。
堂堂一个二级学徒，在学徒中也是中坚力量了。结果因为喝初级的女巫汤，导致虚不受补，最后还昏迷过去了。这种事情如果说出去，估计会笑掉所有人的大牙。
安格尔摇摇头，站了起来。
他随着琦莉的步伐，来到了另一间房。琦莉站在一张墙壁前，静静思索。
安格尔走过去，发现琦莉面对的墙壁上是一幅人鱼的图腾，下方留有一排文字。他挑挑眉：“这里是蛙皮怪的堡垒？”
琦莉淡淡道：“你昏迷后，我带着你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就发现了这座在海沟尽头的……”
琦莉似乎在斟酌措辞，过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瞭望塔？姑且算瞭望塔吧。”
海底的瞭望塔？
瞭望塔的作用一般是警戒，在这里修建瞭望塔，是为了提防什么东西？那只被他消灭的海兽，还是说长得和墨触王差不多的大章鱼？
安格尔将纷杂的思绪甩开，问起了一个更现实的问题：“我昏迷了多久？”
“不到十小时。”
十小时听上去不算太长。不过安格尔不知道净化之海的献祭时间是多久开始，浪费了这十小时，想要早一点找到出口，就必须尽快行动。
否则，一旦献祭开始，只有死路一条。
心中的紧迫感一提起，安格尔也压下了其他废话的心思，与琦莉说起了当前的问题：“墙壁上写的什么，与出口有关吗？”
琦莉沉默了片刻：“似乎有点关系。”
然后她一字一句的将这并不长的文字用通用语读了出来：“先知不问过往，祭坛永铸高台。持美瑞之剑可开辟既往，达到终焉之地。”
念白完毕后，琦莉皱眉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终焉之地，应该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不过，按照这句话的推测，想要抵达终焉之地，要持‘美瑞之剑’，这个东西又是什么？”
安格尔也陷入了沉思，但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很明显了，关键词就是美瑞之剑与终焉之地。
美瑞之剑是什么东西，机械城应该不至于会出一个无解的题。美瑞之剑必然就在净化之海，它是真实的一把剑？或者说，是一种类似象征意义的物品？
久思不可得，安格尔突然想起自己遇到的第一个海底建筑，那里无论是壁画亦或者文字，都比这里多了无数倍：“我这边还有一些文字，你来解读看看，有没有美瑞之剑的线索。”
安格尔一边说，一边将当时看到的场景完全模拟了下来。
从人鱼图腾、到壁画再到文字，安格尔一个不少的模拟出来，用幻象表现在琦莉的面前。
琦莉原本还在脑海里搜寻有关“美瑞之剑”的线索，当看到幻象中的图文时，眼睛突然定住，仔细的读了起来。
她的眼中不时有魔力闪动，好一会儿后，琦莉身上的能量波动才停歇下来。
她看上去有点疲惫，但表情却多了几分舒朗。
“有，这上面有美瑞之剑的记载！”琦莉看向安格尔，“美瑞之剑，不是一把剑，是鱬葛族所崇拜的先祖鱬族的心口鳞。”
“鱬葛族？鱬族？”安格尔读着这个绕口的名字，完全不明就里。
“鱬葛族就是你口中的蛙皮怪，鱬族指的是这个。”琦莉指了指壁画上的人鱼：“这种长相丑陋的人鱼，就是鱬族。也是鱬葛族所崇拜的祖灵。”
“你的意思是，人鱼是蛙皮怪的先祖？”
琦莉点头。
安格尔一脸惊讶。
原本还以为人鱼是某种信仰产物，没想到它们是一脉相传啊。不过，先祖至少还有点人样，虽然也很丑，但这鱬葛族就真的太丑了，这些人鱼到底与谁生下的鱬葛族啊？它们的审美观没问题吧？想想中间的过程，就觉得太重口味了吧。
琦莉接下来将整段话翻译了一遍。
墙壁上的文字的确是壁画的补充介绍，前面几幅壁画记载的是鱬葛族日常生活，最后几幅才是重点。
“终焉祭坛，是鱬葛族的最终之地，那里有许多鱬族神官，也有鱬葛族的侍奉。它们会在这里进行对神灵的祭祀，想要进入这里，需要美瑞之剑为指引。”琦莉指着最后一幅壁画，那充满阳光的地方，就是终焉祭坛。
“神灵？这又是什么鬼。”安格尔原本以为人鱼图腾，应该就是蛙皮怪的信仰神灵，结果不是。但现在居然又跑出了神灵，这新出来的神灵又是什么鬼？
琦莉摇摇头：“上面没有记载，不过你看这幅图。”
琦莉指着位于中间的一幅壁画，那是一团云雾，将所有的鱬葛族包裹在一起，云雾下方是舒卷柔波。
“这幅画的记载不祥，但主题似乎是‘搬家’。我有个猜测，或许鱬葛族并非是净化花园的原生种族，是被人搬进来的。画面中就是搬家的记载，云雾下方的水面，我估计就是净化之海。”
安格尔也明白了琦莉的意思：“按照你的推断，你是说天空机械城将这一族群搬进了净化之海。而最后的终焉祭坛，它们祭祀的神灵，其实是……天空机械城的人？”
琦莉点点头：“应该如此。”
原本终焉祭坛是不是他们的目的地，还无法确定。但如果琦莉推测是真的话，那终焉祭坛必然就是他们最终目的地。
安格尔也不去猜测天空机械城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现在最要紧的问题，还是找到终焉祭坛。
但是，问题又来了。美瑞之剑，去哪里找？
第502节 重返沟底
在安格尔困惑的时候，琦莉突然道：“如果是找鱬族的话，我似乎有看到过。”
安格尔用惊疑的眼神看向琦莉。
“在遇到那只大章鱼后，你带着我从鱬葛族聚落离开，当时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只大章鱼的脖子上，似乎有只鱬族的身影。”琦莉描绘当时的情景：“因为太黑，我看的不太真切，但他的上半身是人，下半身似乎是鱼尾。”
在大章鱼的身上看到了鱬族？安格尔回忆起当时的情形，他自己跑的太快，并没有注意到大章鱼脖子的情况。
“你确定你看到了鱬族身影？”安格尔向琦莉求证道。
如果琦莉的话是真的，代表着他们想要获得美瑞之剑，必须要再去面对大章鱼。
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又要倒转回去。无论对安格尔还是琦莉，都很难做出这个决定。
琦莉沉思片刻，最后依旧笃定的点头：“如果净化之海只有鱬族而无人鱼，并且学徒中也没有人鱼族的话。我可以确定，至少有9成的可能是鱬族。”
琦莉所说的两个前提概率极低，净化之海就算有人鱼，也肯定是鱬族。至于学徒中有没有人鱼，安格尔并不知道，至少以他那天在山谷的观察，并没有看到人鱼的迹象。
那么，这一推论下来，琦莉当时看到的有极大的概率就是鱬族。
安格尔当即拍板：“我会回去，错过这次机会，下次不一定能再遇到鱬族。”
安格尔觉得就算自己打不赢那只章鱼，想要抢夺点东西，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大章鱼的实力顶多是学徒巅峰，想当初暗影也是学徒巅峰，他不是照样打的不分上下。
虽然魔兽的实力一般来说比人类强，再加上占着地利优势，可能的确很难赢，但又不是要杀了它，他的目标另有其人，相对肯定会简单很多。
只要那只鱬族不是巫师级战力，那他获得美瑞之剑的可能性很高。
“我也会去，我们可以一人牵制，另一人去寻找美瑞之剑。”琦莉也不胆怯，或者说，进入巫师界后，无论男女都没有怯懦的资格。
而且琦莉也很清楚，正如安格尔所说，错过这次机会，谁也不能保证能遇到下一只鱬族。若是找不到鱬族，得不到美瑞之剑，等于不能离开净化花园，那么结局就不言而喻了。
安格尔也不意外琦莉的决定，这关乎他们的生死。
两人简单的制定了一个计划后，便离开了海底的瞭望塔，重新朝着海沟深处走去。
很快，他们便回到了先前鱬葛族的聚落。在这里，它们并没有看到大章鱼的踪迹。
“看来它已经离开了。”安格尔环顾四周，经过那只大章鱼的肆虐，这里更加的荒废，原本还能看出完整的房屋，现在基本只能看到残垣断壁。
“继续往下看看，说不定它的老巢就在下方。”
他们继续往下游，但游了大半个时辰，也没有看到大章鱼的踪迹。
“该不会是离开海沟了吧？”就在他们俩心中升起这个讯号时，一双散发幽绿暗芒的眼睛，在他们头顶的崖壁间隙睁开了。
这双绿眸的主人来无影去无踪，安格尔两人并不知道已经被盯上了。
它慢慢的接近着，想要偷袭一个，然后再与另一个肉搏。
但就在它靠近两人百米时，在他们中间突然也冒出一道绿光。伴随着“喵呜”的叫唤声，安格尔与琦莉同时抬起头。
“这是先前我在鱬葛族聚落里偷袭我的那种海兽！”看到露娜在仰天叫唤，安格尔一抬头就看到了正在偷偷向他们靠近的海兽。
这只海兽比起先前安格尔解决的那只大了一点，不过脑袋依旧不中用，它见底下的猎物已经发现它了，它也不躲避以待卷土重来，而是直接拍打着两侧的鱼鳍，张大嘴滑翔的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放弃了自己的专长偷袭，而是选择了蛮干。
再次遇到这种海兽，安格尔表情有些欣喜。
先前他就是杀了这种海兽后，就出现了地震与急流，后来证实地震与急流是那只大章鱼鼓捣出来的。他不知道上次是不是巧合，要求证的话，再杀一次便知道了。
安格尔想到这，幻术节点已经开始布置。
上次是措手不及，无法用出拿手手段。现在，对方离他还远，只要布置出幻术节点，想怎么玩就……安格尔正想的很美时，一道阴冷的火焰从他脸庞擦过，直接落入了海兽的身上。
海兽还没有冲入幻术节点的范围，身上就燃烧起淡蓝色的火焰，然后挣扎了两圈，化为了一道冰雕，沉入了海底。
安格尔还伸着手，在往外释放魔力布置幻术节点，此刻却是僵在了当场：“……”
琦莉淡淡瞥了安格尔一眼，“走吧。”她的眼神在告诉安格尔：你搞那么复杂做什么？没有太大智慧的蛮兽用蛮力解决就好，狭路相逢，谁蛮谁胜。显然，琦莉更蛮一筹。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收回手。
就在他们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现场陡然发生了巨变！
近在咫尺的轰鸣声，让他们迅速的抬起头。
一道黑压压的影子，正从崖壁中段飞速的降落。带起了无尽的水泡，带动了水流大肆流动，并且使得大量的沙尘遮蔽了视线。
那长着触手的巨大怪物，虽然还没有露出真面目，但这种气势毋庸置疑……正是那只黑色大章鱼。
它贴着崖壁，飞快的落地。先前安格尔在鱬葛族的聚落里看到它，只觉得它的块头很大，堪比墨触王。不过因为深海缘故，可见光不足，它很大一部分身体都潜藏在黑暗中，其实安格尔并没有看清楚。
这回，它直接降落到了他们身前，安格尔这才看的比较真切。
它的身形简直堪比一座山峰，安格尔与琦莉在他面前，就如蝼蚁之于人一般，太庞大，太难以撼动。
黑色的皮肤，让它天然的就和环境融为一体，只有那对惨白的宛若铜铃的眼珠子，在彰显着存在感。
大章鱼的突然降临，让水流与气息交杂，使得场面变得更加混沌。
未等他们交流，大章鱼毫无预警的率先发起了攻击。
和先前一样，都是以触手攻击开局。
安格尔脚底踏步往下一借力，猛地躲开了这一击。然后他与琦莉眼神交汇，安格尔向她点点头。
按照计划，琦莉去吸引大章鱼的注意。安格尔在灵魂出窍后，速度比起巫师也不遑多让，他则去章鱼的脖子处查看那只鱬族的踪迹。
在他们各自行动前，安格尔将一张魔纹皮卷丢给琦莉：“万御新星，你注意在关键的时候再用。”
因为各自分工属性不同，琦莉将要面对的处境比安格尔危险太多。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他把从戴德威亚那里获得的万御新星皮卷暂时交给了琦莉。
——万御新星皮卷，可以抵抗巫师级的伤害。
安格尔用过两次，消耗了一部分的能量。不过皮卷中剩余的能力，用来抵挡学徒巅峰的伤害是足矣的。
他们一动手，露娜则跑到一边，挖了一个沙洞将自己埋了起来。
琦莉的双手不停的往外冒着火焰，这些火焰虽然看上去都是熊熊燃烧的，但颜色或白、或紫甚至或黑，没有一个属于正常的范畴。就像先前她对付海兽时，用出的也是一种特殊属性的蓝色冷火。
琦莉隶属于元素侧火系，但她主攻的方向，却是火系支脉中比较特殊的冥火！
按理说，火系巫师学徒在净化之海其实很吃亏的，海水会削弱火系的威力。但冥火却不在削弱之列，冥火其意为：反常理、不存于世间的火焰。
这些火焰将大章鱼团团围住，因其体型缘故，远远望去宛若烧山之火。
安格尔也趁着火焰模糊章鱼视线的契机，开启了无边静寂，灵魂瞬间出窍，然后猛地拔高，往大章鱼的脖子处偷偷溜去。
大章鱼的触手，辅一接触到火焰，便出现了奇异的变化。或是冰冻，或是崩碎，或是被侵蚀，这种变化大多都是不可逆的，大章鱼在痛呼中，断裂好几根触手。
被冥火教训后，大章鱼不在去硬碰硬，而是在体外掀起巨大的波动，将火焰往外震荡。紧接着，它发出人类很难听到的极低频率声响。
伴随着这道“嗡嗡”低鸣，四面八方，幽绿色的眸子出现在侧。
超过数百头尖嘴海兽出现在了附近。
安格尔见状，心中一凛。果然，这些海兽的实际操控者是这只大章鱼，要不然为何连续两次，海兽一死，它就立刻得知消息。
一部分海兽将琦莉围住，一部分海兽则跑来寻找安格尔。
安格尔自负有无边静寂，应该不会被识别出来。
但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大章鱼大脑深处的平衡泡，突然一动。周围水流移动的轨迹，全都被它纳入了脑海。
下一秒，它就发现了一道不寻常的水流痕迹。
大章鱼指挥海兽上前，想要将这道不寻常的水流异动包围住。
好在安格尔及时的发现了，身形再次拔高，以极快的速度冲出了重围。看着他游动时周围出现的气泡，安格尔有点明白，自己的行踪是怎么暴露的了。
海底的原生生物，对于水流是多么敏感。安格尔将陆地上的那一套搬到海底，显然是不适用的，别说水流的异动，光是他呼吸时，对外交换的氧气气泡，就足以暴露他的位置了。
既然已经暴露，安格尔也不打算藏匿了，干脆光明正大的朝着大章鱼颈部飞去，他相信以自己的速度，这些海兽肯定是追不上他的。
第503节 配合无间
当安格尔甩开海兽，并且与触手你追我躲间，他终于飞到了章鱼的颈部。
大章鱼的颈部也不小，安格尔一时没有发现有鱬族的踪迹，只能在天空中继续的飞。
“正面！安格尔，它的正面！”这时，安格尔耳边传来琦莉的传声。
安格尔遵循着琦莉的指示飞到章鱼的正面时，他的眼神突然一凝。
他看到了！若是将章鱼的双眼画条线相连为底边，一个等边倒三角交叉的顶点位置，有一个透明的如水泡般的器官。
在这个水泡内，浸没着一只闭着眼睛的鱬族！上身为人，下身为鱼尾，和琦莉描述的一模一样！
安格尔不知这个鱬族是生是死，但它的出现，让安格尔的眼睛倏地一亮。
安格尔想要靠近水泡，但那里恰好是章鱼的核心地带，很难接触到水泡。安格尔好几次想要钻过去，不是被章鱼的触手挥过来，就是被海兽追的不得不退去。
这还是章鱼主要应付着琦莉，没有太在意安格尔的结果。
从这只鱬族的位置可以看出，它对于章鱼应该也很重要。一旦他的目的曝光，想要在章鱼的眼皮底下得手，更加的困难。
所以，他只有一次机会。否则，一旦章鱼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将更不可能得手。
安格尔在闪躲下，越升越高。他现在做的动作是要先模糊章鱼的注意力，不能让它看出他的目标，一旦行动务必直捣黄龙。
在安格尔左闪右避间，他也传音给琦莉：“有没有办法拖住它，给我二十秒时间！”
琦莉一愣，这句话很熟悉。当初安格尔也是花了二十秒时间，在墨触王身旁布置了一个超大的幻境，他现在传声，莫非又是为了布置幻境？
不过，安格尔想要复制当时的状况，也不容易。因为当初墨触王不在乎安格尔，也没有主要攻击他，才让他得空布置出了幻境。但现在不一样，大章鱼的目标就是他们俩，想要在这时拖住大章鱼二十秒，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而且，别看琦莉现在拖住了大章鱼绝大部分的注意力，但她现在的压力空前的大，现在安格尔又要她想办法把大章鱼的全部注意力吸引到身上，且还要持续二十秒，这太难了。
琦莉思忖了片刻，脸上虽有犹豫，但看了看那浸没在水泡中的鱬族，她的眼底浮现出坚定之色。
“我有一道冥灯母火，可以强行拉它进入灵魂挑战，在灵魂挑战过后，无论胜负我都会失去所有战力，如果你能一击得手，并且带走我和露娜。我可以拉它进入挑战。”琦莉的声音传了过来。
“灵魂挑战，你确定能成功吗？”安格尔不知道这个灵魂挑战是什么意思，但听字面的意思，似乎是拉两个人的灵魂进行某种判定豁免？
琦莉淡淡回了一句：“你觉得我可能会赢吗？按照量级，我几乎百分百会失败，不过只要我在灵魂挑战里能多撑几秒，应该可以为你多拖一点时间。”
“那失败了……你会怎么样？”安格尔带着关切的口吻询问道。
“不用担心，我可以消耗一道母火，抵偿失败惩罚。最主要的还是失去行动力，所以一定要有人配合我。”琦莉在心中补充了一句：并且值得信任的人。
一旦她失去行动力，面对大章鱼没有活命的机会。琦莉等同是将自己的生死，交给了安格尔来选择。
安格尔猜测“一道母火”的价值应该也不菲，但如今他们面对的是可能被献祭的风险，只要不死，总还会有希望。
想到这，安格尔点点头：“好，无论我成不成功，我都会带走你和露娜。”
“没有不成功，必须成功。否则我的付出就没有价值。”琦莉冷哼一声，似在指责埋怨，但她嘴角却是微微勾起一道微笑。
两人一拍即合，安格尔选定游移在章鱼的身周。看似无意，但注意力一直放在水泡上。
“准备开始。”琦莉再次释放了一波冥火，但这一次她拿出了平时喜欢提在手中的油灯，从油灯里冒出一道颜色近无的小火苗，悄悄的混在众多冥火中朝着章鱼袭去。
“五、四、三……”琦莉在传音中倒数。
当“一”字出现在安格尔耳中时，灵魂立刻回到肉身中。大量的幻术节点，被他释放出来。
与此同时，大章鱼的动作突然变得迟缓，触手的速度虽然看上去还是很迅疾，但比起先前简直天差地别。安格尔在闪避间，可以自由的构建戏法模型，先前他可没有时间分心他顾。
幻术节点只用了不到十秒时间，就设置完成。
原本他是打算设置模糊大章鱼思维的幻境，但既然大章鱼此时的行动变缓，他便将幻境改为迷雾的效果，阻碍海兽以及大章鱼的后续追击。
幻境一起，模糊了所有海兽的视线，同时，章鱼的动作更加迟缓，它的眼神有些呆滞，反应力下降了至少八成。
安格尔冲向水泡的位置，在这过程中他回头瞄了一眼琦莉。发现琦莉全身都渗出血污，露娜则跑到了琦莉身侧，拉着她的衣摆，移动她的身形躲避章鱼的攻击。
琦莉目前完全丧失了行动力，只能靠着露娜来躲避触手的攻击。但章鱼却在灵魂挑战的过程中，还可以放出一部分意识操纵触手，可见琦莉与章鱼之间的灵魂差异巨大。
琦莉都已经做到这一步，安格尔自然不能让她失望，他第一次突破了触手的壁障，冲到了水泡前。
这时，章鱼似乎也发现了安格尔的目的，原本失神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恢复，并且眼里出现愤怒的情绪。
在章鱼的情绪变得愤怒时，琦莉那边直接吐出一口血，似乎晕了般，漂浮在海底。
安格尔吓了一跳，以为章鱼已经在灵魂挑战中胜出。
但结果下一秒，章鱼的眼神再次木讷。耳边露娜焦急的喵呜声，在提醒着安格尔，琦莉肯定又出现了不利状况。
安格尔咬了咬牙，从手镯里拿出一把炼金武器，对准水泡便砍了下去。
可这一击，并没有将水泡砍破，甚至连伤痕都没有。
他感受到了，章鱼的皮肤上有淡淡能量波动，似乎是某种防御术？
在这紧要时刻，安格尔毫不犹豫的在思维空间中构建起另一种戏法模型来，他现在只能祈祷，它皮肤上的防御术是针对物理攻击，而无法阻挡能量攻击。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琦莉那边眼看着已经撑不住。
章鱼的反应能力开始加速。
突然，只听琦莉那边惨叫一声，章鱼凝滞的动作开始恢复。
——灵魂挑战结束了！
这时，一道红色圆圈，出现在了水泡周围。在圆圈的中央出现一个奇怪的符号，紧接着大量的火焰冒了出来。
炎阵，幻杀！
伴随着炽烈的温度，与古怪的火系精灵的幻象，水泡应声爆裂。其中的鱬族随着黏稠的浆液流了出来，安格尔一伸手，顺利的抢夺到了手里。
得到了目标，安格尔念出早已准备好的秘魂喃语，灵魂再次出窍。
在一只触手就快压迫到他身前时，千钧一发，重力脉络猛地操控，安格尔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安格尔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琦莉所在的地方。不过，章鱼似乎预知到了安格尔的动作，一只触手猛地砸向琦莉。
没有在灵魂挑战中的章鱼，挥舞触手的速度只比安格尔慢上一线。
以安格尔的速度，如果这个时候冲过去，肯定会中招。如果安格尔不过去的话，琦莉则必死无疑。
对于这个抉择，安格尔没有丝毫停滞，朝着琦莉冲了过去。
在安格尔操控重力拉起琦莉的同时，带着毁灭力量的触手攻击同时也落了下来。安格尔眼神一凝，心中有些打鼓。
可当一道星光的屏障将两人罩住时，安格尔表情一松。
关键时刻，琦莉终于开启了万御新星。
安格尔就是想着他把万御新星交给了琦莉，他才敢在这时还选择冲过来带走琦莉。琦莉也没有让他失望，在危机时刻，果断的用出了万御新星。
章鱼的攻击，落在星光环绕的护罩上，没有激起一点波纹。安格尔趁此时机，拉着琦莉冲出了迷雾幻境！
“干的漂亮！”安格尔对满身血污的琦莉笑道。
琦莉笑了笑，长吁一口气，看着围绕在两人身边的星光，眼底也涌出了喜悦之色。这一次的配合，安格尔若是有一丝犹豫，都会促成最后的失败。但安格尔实践了最初的承诺，这种无间的配合，以往琦莉只在露娜身上感受过……这种感觉，对她而言，似乎并不坏。
两人冲出了迷雾幻境后，身后传来巨大的咆哮声。
水流、地震、甚至音波的震荡，都开始朝着他们袭来。不过，在开启了重力脉络，且知道前路无阻时，安格尔可不怕它追上来。而且，迷雾幻境还能阻挡了一下它的视线。等到它冲出迷雾幻境后，他们早就已经消失不见。
安格尔所不知道的是，当大章鱼发现追不上安格尔时，无边的怒火让它的身子开始膨胀，皮肤的颜色从深黑色，变成了红色。如果安格尔此时能看到这个场景，必然会将大章鱼与墨触王画上等号。
墨触王的颜色，便是这么触目惊心的鲜红色。
同一时间，在外界机械高塔顶层，一道冰冷的机械音，突然响起：“咦，居然进化出了一只墨触王？”
第504节 美瑞之剑
安格尔一路狂奔，再次回到了海沟的斜坡上。依照那只章鱼的体型，想要来到这，是很难的一件事。
等进入宽度小于100米的海沟后，安格尔便让灵魂重归肉体，因为没有时间回复灵魂之力，他再次磕了一颗魂珠，让灵魂力量慢慢回复，然后带着琦莉朝着海沟尽头的方向游去。
在这过程中，琦莉也慢慢恢复了些许力量，可以自己行动了。
不过她的脸色苍白，唇色也有些泛乌青，看上去满脸的病容。
“灵魂挑战失败真的没有问题吗？”安格尔担心的问：“还是我带你走吧？”
琦莉摇摇头：“不用，我现在基本没问题了。灵魂挑战失败也无妨，失去一朵母火，以后也可以重新捕捉。”
琦莉话说的很轻松，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想要再次捕捉冥灯母火是多么困难。
安格尔见琦莉坚持，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被他拽在手里的鱬族身上，他感知到这只鱬族早已死亡，不过尸身被大章鱼保护的很好，没有出现腐败的迹象。
只是不知道这只鱬族对于那只大章鱼有什么意义，为什么会被它随身携带着？
琦莉这时也看了过来，并且拿出了手提油灯，借着明亮火光，将鱬族的身形照的很清晰。
这是一只雄性鱬族，它的面容很是凶恶，不过在当初壁画里刻画的鱬族图腾中，已经算是人类审美观能够接受的。
它的上身披着一个有些破烂的灰麻布帛，在残存的烂布上，隐约可以看到一些纹路。
安格尔以为这是某种装饰的纹路，但琦莉看了后，却是笃定道：“这是一种交流符号，应该属于某种原始的表形文字。”
“我来看看它写了什么。”琦莉说罢，眼里魔力涌动。
在琦莉用文字通晓阅读布帛上纹路时，安格尔则露出庆幸的表情，幸好琦莉来找他了，要不然他真的要错过太多讯息。
如果他单独行路，这些讯息依他的能力，显然无法解读出来。
这一次的净化花园考验的显然不仅仅是生存能力与实力，还有巫师本身的积累，恰巧这个是安格尔的短板。
不一会儿，琦莉揉了揉眉心，用疲惫的声音道：“这是一种祭祀专用的祝祷文，其意是将这只鱬族，献祭给某个名为奥克涂泊的生物。其中大片大片的文字，是赞美奥克涂泊的雄威。”
琦莉简单的翻译了一遍。
“按照文字中的描述，那只大章鱼就是奥克涂泊了？”安格尔道。
“应该如此。”琦莉又道：“这个祝祷文给予的线索不多，顶多知道了那只章鱼的身份，以及这只鱬族的名字——咔光.卜丹。”
注意力从祝祷文中移开后，他们的关注点再次落到了咔光身上。
安格尔记得，上身为人下身为鱼的鱬族，排在所有图腾的第一个。在等级森严的文明中，这只名为咔光的鱬族，说不定还是鱬族聚落中的权贵阶级。可惜，最后却是死于族人的献祭。
鱬族的外观上没有任何可注意的地方后，最终，安格尔与琦莉的目光同时聚焦在了它的胸口。
美瑞之剑，就是鱬族的心口鳞。
安格尔撕开咔光的衣袍，露出了赤裸的胸膛。
果然，如文字中的记载，在它心口处，有四瓣仿若剑形的鳞片，在明亮的火光中，清晰可见鳞片的颜色是金灿灿的，仿佛有琉璃之光流动。
安格尔轻轻一拨，便把鳞片取了下来。
当取下心口鳞后，安格尔才发现这个鳞片其实是成双成对的，两个鳞片合在一起，就是一把美瑞之剑。
在安格尔鼓捣美瑞之剑的时候，琦莉则将目光放到了咔光的胸口，那里缺了四片心鳞，出现了四个小血洞。
琦莉眼里带着思索：“我记得在你给我的看的图腾中，上身为人下身为鱼的鱬族，胸口有四个点。我一开始没有想太多，现在看来，这是代表了这只鱬族拥有四个心口鳞的意思？”
随着琦莉的提醒，安格尔也回忆起当时他看到的画面：“上身为人下身为鱼，的确在胸口有四个点；侧身为人侧身为鱼的胸口有三个点，下身为人上身为鱼的胸口有两个点，其余的则全部只有一个点……如果点数就是鳞片的数目，那我们的运气还不错，恰能合出两把美瑞之剑，刚好一人一把。”
安格尔将一把美瑞之剑递给琦莉，自己留下一把。
琦莉收下美瑞之剑后，却是淡淡道：“看来胸口鳞的多寡，代表了鱬族的阶级。同时也可以推测出，阶级越高，相应的鱬族越少；反之，鱬族应该多是只有一片心口鳞。”
说到这时，琦莉冷笑一声：“机械城打的好算盘，最后绝大多数学徒肯定只能得到一片心口鳞，想要合成美瑞之剑，要么继续寻找鱬族，要么只有……”
“抢夺。”
……
美瑞之剑有了，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该怎么通过美瑞之剑，去寻找到最后的终焉祭坛？
安格尔正思索着美瑞之剑的用法时，琦莉突然顿了顿，将手提油灯的火光灭掉。周围瞬间暗了下去，在安格尔正疑惑琦莉的动作时，却发现远处黑暗中隐有白光闪烁。
白光闪烁的地方，正是他们不久前才离开的地方——海底瞭望塔。
安格尔很清楚的记得，在他们离开瞭望塔的时候，是熄灭了火光的。但如今再次出现了亮光，显然，瞭望塔中又出现了一波来客？
“是蛙皮怪，还是说另有其人？”安格尔传声道。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琦莉道。
安格尔也同意过去看看，如果是蛙皮怪的话，还能抓住它们询问美瑞之剑的用法。想到这，两人暗暗达成了共识，悄悄的迈着步伐朝着瞭望塔走去。
黑暗是天然的保护色，她们顺利的靠近了瞭望塔百米处。
安格尔记得，上次他在海底遇到圆形堡垒时，那只蛙皮怪是百米外就发现了他，但如今却不见有动静，难道说瞭望塔的来客不是蛙皮怪？
在安格尔思索时，琦莉突然道：“不是鱬葛族，是人类。露娜听到了里面传来了通用语的声音。”
不是鱬葛族的话，两人瞬间就没有兴趣。不过安格尔依旧打算过去看看，如果恰好遇到了娜乌西卡呢？虽然他也不知道，娜乌西卡有没有成功来到净化之海。
琦莉并不想去，便留在原地休息。安格尔则开启无边静寂，悄悄的靠近瞭望塔。
当安格尔走近时，突然听到瞭望塔内一声叫嚣：“这是我的了，你还是去死吧！”
没想到还是一出抢夺戏码？安格尔眼底闪过好奇，同时，他隐隐觉得这道声音似乎有点熟悉？
伴随着一道巨大的能量波动，一声带着怨念的惨呼从内传出：“伊！修！”
伊修？安格尔脑海瞬间闪过一个斗篷男的形象，正是和单叶罗他们组成一个队伍的伊修！
那道惨叫声，安格尔也想起来了，似乎是一个叫弗洛德的家伙。
内讧了？听语气，似乎是伊修想要抢夺某件东西？安格尔沉思了片刻，便打算离开。他能感觉到瞭望塔内只有两个能量反应，想来就是伊修和弗洛德。这两人他都不认识，也懒得牵扯进别人的内讧中，太麻烦。
可就在安格尔转身离开时，伊修嘶哑难听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谁？”
安格尔还在思考，为什么他的无边静寂居然又失效了时，一道带着浓烈血腥气息的劲风便从身后袭来。
安格尔一个侧身，躲过了这道攻击，回首一看，却见伊修不知何时站到了瞭望塔的顶端，周围的水汽中漂浮着大量的血气。
安格尔的身形慢慢现了出来。
当伊修看清楚来人时，瞳孔一缩，眉头紧紧蹙起：“原来是你！”
伊修顿了一顿，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没想到桑德斯大人的高足，居然还有听人墙角的癖好，在荒原那次就罢了，这一次不知道你该给什么解释？”
安格尔也没想到会被伊修发现，而且听伊修的语气，他似乎还不止一次发现，上次他跟随单叶罗去了他们聚集地的事，居然也被他发现了？
安格尔再次对“无边静寂”失去了信心。
被蛙皮怪和奥克涂泊发现也就罢了，在水中就算削弱存在感，水流和泡沫的确很容易曝露位置。但他没有进入净化之海前，居然就被其他学徒发现过了，如今点出来，让安格尔既无奈，又有些尴尬。
“我见这边有亮光，便来看看，并非刻意来偷听。”安格尔主动退了一步，在前路未卜且危机重重的净化之海，能节省一点魔力算一点。
安格尔的主动退让，让伊修的表情稍微好了些。他其实也不想得罪安格尔，安格尔在熔岩区曾经救过他们，而且安格尔的身份背景也很强势。
伊修想到这，冷声开口：“既然如此，那就不送了。”
安格尔点头，转身朝着黑暗中走去。可他还走没多远，黑猫露娜突然从边上钻了出来，喵呜一声，爪子直接踩在了安格尔的脚边。
安格尔还没搞清楚状况时，露娜将爪子移开，一只头顶三角背身虹斑的小虫子出现在他眼中。
“三阶虹吸虫？！”安格尔哪怕对魔虫了解不多，也对这种兼具剧毒且隐匿能力极强的杀手有所耳闻。它的毒，甚至可以杀死注射了血脉的巫师学徒！
这次若非有露娜在旁，否则一旦被虹吸虫攻击，以他的身体，绝对抵挡不住它的攻击。
想到这，安格尔便是一阵后怕，眼神冰冷的看向伊修。
“你这是什么意思？”
伊修同样阴沉着脸，看着黑猫露娜。这只猫在这，代表着那个莉莉丝之家的传人，应该也在附近。
“没什么意思，只是一种防备手段。我不是没让它攻击么。”伊修耸耸肩道。
安格尔正待说话，一道半透明的身影突然从瞭望塔中跑了出来。
“别信他的话，他发现了你身上的美瑞之剑！”
第505节 弗洛德的恨意
那是一个灰色短卷发，看上去很疲惫，有两个大黑眼圈的人……不对，应该说是灵魂。
比起安格尔出窍时宛若实质的灵魂，这道灵魂却是半透明的，从灵魂本质上就比安格尔的灵魂弱了不止一筹。
这个灵魂的主人，安格尔见过，正是外号为“读梦”的弗洛德。
听到弗洛德的话，安格尔在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果然，其他学徒也知道了美瑞之剑与最终之地的关系，而且如琦莉所猜测的那般，已经开始进行了抢夺。
想到刚才在瞭望塔外听到的争执，说不定他们已经得到了美瑞之剑，不过最后因此反目，伊修抢得了剑，而弗洛德则……如果不是使用魂绶术的话，他可能已经死去。
既然伊修得了剑，却还想要杀死他。想来，他顶多得了一个心口鳞，想要合成一把剑，显然还差一个鳞片。
安格尔很快就想通了这里面的关键，面对美瑞之剑的问题，安格尔自然不会退让。
他看向伊修的眼神，慢慢变得冰冷，思维空间也开始准备起戏法模型。
另一边，站在瞭望塔顶端的伊修，随着弗洛德冲出来，并且点出了他的目的，伊修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安格尔所不知道的是，在没有合成美瑞之剑前，单纯只有一个心口鳞的时候，可以凭此感应到其他心口鳞的存在。
伊修便是发现了心口鳞的异样，并且判断出安格尔身上绝对有一把完整的美瑞之剑，这才动了心思，想要靠着三阶虹吸虫偷袭安格尔，以抢夺美瑞之剑。
但他没想到的是，就在即将得逞的时候，黑猫露娜却在这时跳了出来，直接将虹吸虫踩在了脚下。
看到了黑猫露娜，他自然而然想到了它的主人，那个一言不合就与捷波开战的琦莉。
所以，他在发现了黑猫露娜后，就没打算再去攻击安格尔，而是打算先安抚好安格尔，然后用虫子远远吊着，然后再找机会偷袭去取得美瑞之剑。
但没想到，这时却杀出个弗洛德，将他最终的目的点了出来。
伊修自然不觉得是自己的错，他最大的错误，是他太大意了。
没有在杀死弗洛德后，第一时间去检查他的异状，也没有料到，弗洛德的灵魂居然可以这么快就苏醒了？！
被弗洛德这么点出来的后，伊修就有些下不了台了。尤其是安格尔已经摆出警惕的模样，他的目的被摆到台面上，这就让他难以自处了。
以他一人的实力，想要对付安格尔以及可能隐身在侧的琦莉，绝对不可能。甚至，不靠偷袭的话，单对单也打不赢安格尔。
在这进退两难的地步，伊修只能硬着头皮道：“别相信他，他说的都是臆测，就算你有美瑞之剑，我也不可能去抢夺，毕竟你曾经救过我，就算是为了这个救命之恩，我也不会对你动手的。”
“你相信他吗？”弗洛德看向伊修，他的眼中突然流出鲜血，言辞也变得凶戾：“他杀了我，就是为了抢夺美瑞之剑。”
弗洛德眼中鲜血越流越多，身上隐隐有黑气攒动，他不停的指控着伊修：“是我发现了鱬族，是我捕捉到了鱬族，也是我通过读梦的能力从鱬族梦中读出了美瑞之剑与终焉祭坛的消息。你做了什么？在鱬葛族聚落时，单叶罗自己跑了，我还带着受了重伤的你逃了出来，并且还救了你；我也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分享给了你，你却趁着我用入梦能力阅读更多信息的时候，杀了我……”
弗洛德转过头，用血红的双眼，看着安格尔：“我就是他恩将仇报的活生生体现，他这种人，你敢相信他吗？”
弗洛德的血泪指控，带着巨大的悲恸以及被人背叛后的深切恨意。
而且越说，弗洛德越是激动，死前的惨状不停的出现在他的灵魂上，不光血泪横流，他的头颅凹陷，眉心出现一个巨大的坑洞……按理说，超凡者的灵魂不容易堕落，但弗洛德目前的状况，却隐有堕落的迹象。
面对弗洛德的指控，伊修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阴沉着脸。他的表情让安格尔清楚的分辨出来，弗洛德说的应该是真的。
这个团队也真是奇葩，维京帮助了单叶罗，单叶罗冷漠的不去管维京的死活。弗洛德帮助伊修，甚至还救了他，结果却被伊修反水杀死。
安格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渣滓全都聚集在一起了。
弗洛德似乎自己也感觉到即将堕落，他闭上眼，强行压住上升的怨恨。虽然他不是灵魂系的，但一些基础的信息他还是知道的，一旦他堕落成亡灵，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虽然，他现在也没有什么机会。
他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弗洛德要抢夺安格尔的美瑞之剑，借着这份怨恨，他希望安格尔能杀死弗洛德。
弗洛德的灵魂慢慢稳定，他转头看着安格尔：“他只得到一枚心口鳞，想要合成美瑞之剑，必然还要得到一枚心口鳞，他知道你身上有美瑞之剑，绝对不会放弃机会的。”
弗洛德的话，应证了安格尔先前的猜测。伊修身上果然只有一枚心口鳞，但是，伊修是怎么发现他身怀美瑞之剑么？莫非还有某种特殊的寻找美瑞之剑的方法？
“我现在可以起誓，也可以用大意志与你签约契约，绝对不会觊觎你身上的美瑞之剑。我们各自离开，我保证从此以后不在出现在你面前。”伊修此时也看向了安格尔。
伊修的话，让弗洛德心中有些打鼓。如果安格尔是那种息事宁人的性格，说不定真的会放过伊修。但安格尔可以放过伊修，他却不行！
想着自己惨烈的尸体还在瞭望塔内，弗洛德心中那股怨气再次往上窜。
弗洛德的眼睛变的通红。
绝对不能让伊修离开！他必须死！
弗洛德看向安格尔，见他表情冷淡，也不知道安格尔打算做什么。他咬了咬牙，似乎做了一个决定，“帕特先生，只要你杀了伊修，然后将我的灵魂带出净化之海，我可以承诺，给你一件神秘道具。”
弗洛德的这番话，就像是炸开一口锅，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甚至，远在黑暗中的琦莉，都抬眼看了过来。
一个学徒，居然拥有神秘道具？这有可能吗？
安格尔眼神灼灼的看着弗洛德，神秘道具意味着什么，其他任何人都没有他了解。他曾经差一点就炼制过一把神秘之枪，他隐隐已经感觉到神秘所代表的讯息，若是能得到一件神秘道具做研究，说不定他还真有可能晋升为神秘炼金术士！
原本他有打算找导师借那件“怨念布偶”来作研究，且不说桑德斯愿不愿意借，有借自然需要付出代价，而且安格尔也不可能随时想研究就能研究。
但是，如果他自己也拥有一件神秘道具的话……
“不可能的，他绝对不可能拥有神秘之物！如果他有神秘之物，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我杀死，而且他一介学徒，凭什么拥有神秘之物？”伊修这时也担心安格尔同意，所以大声喊道。
伊修已经隐隐有逃跑的打算，但那只黑猫一直盯着他，让他背脊发凉，说不定琦莉就在某个地方暗戳戳的看着他。
伊修的话，安格尔也同意。九成九的巫师都没有神秘道具，他一介学徒，怎么可能拥有？
“那是一件很特殊的神秘道具。”弗洛德沉默了片刻，嘴唇微动，控制着灵魂波动，将声音单独传到了安格尔耳中。
当安格尔听到这件神秘道具的名字时，表情略微有点奇怪。
如果是这件道具的话，弗洛德说不定还真的有。
安格尔原本就没打算放过伊修，哪怕他说要起誓甚至以大意志签订契约，安格尔也要他死。连续两次偷袭，他可以原谅第一次，并且退一步，但第二次绝对不行，以伊修那种可以反水杀死救命恩人的性格，绝不是什么大度的人。放过一次，说不定就是养成一个心腹大患。
如今弗洛德还承诺了一件神秘道具，虽然不见得对他有用，但这基本算是白得的。
思及此，安格尔看向弗洛德：“好，我答应你。”
伊修不知道弗洛德对安格尔说了什么，但安格尔话音一落，伊修立刻意识到状况不妙，闪身就跑。
同时，宛若黑云一般的虫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化为幕布向安格尔冲了过来。
如果是偷袭的话，这些毒虫安格尔说不定还要畏惧三分，但就这么化为幕布来攻击，他却是丝毫不惧。
早已在思维空间中构筑出来的炎阵幻杀，被安格尔甩了出来。
这道戏法，正是一道超大范围的群体攻击技，虽然被海水削弱了数成威力，但虫子本身在海水里也无法做到完美，巨大的圆形火场，在神秘的符号中，将这片虫幕化为焦炭，点点落下。
安格尔则灵魂出窍，穿过了幻阵，直接朝着伊修冲去。
伊修跑出去近千米，回头看安格尔还在虫幕中，心中稍定。而且琦莉没有拦他，也让他心安了一些，认为自己这次应该可以逃出去。
只要他能逃走，哼哼……伊修的表情阴鸷，眼里露出恶毒的恨意。无论是安格尔亦或者琦莉，甚至那只可恶的黑猫，他都要将之化为虫子的粪便！
就在伊修以为自己已经逃出生天，但谁知就在这时，一道模糊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前方。
安格尔？！他怎么可能这么快！
伴随着伊修惊惧的表情，他的身周出现了不停抖动的灰色脉络，在灰色脉络中，他的身体就像陷入了泥沼，动弹不得。
安格尔冷笑一声，抬起手放出一道重力炮，对准伊修的眉心。
“砰”的一声巨响
伊修的脑袋炸裂，白岑岑的脑浆就像是烟花一般，向外四射。
同时，数之不尽的虫子从伊修炸裂的脖颈处，往外爬出来。
密密麻麻的虫群，让安格尔犯恶心。这些虫子，有很多都是安格尔看到的极其凶恶之虫。好在他把肉身留在了瞭望塔，这些虫子对他灵魂却是没有什么伤害。
等到虫子跑的差不多，安格尔带着伊修的尸体回到了瞭望塔。
第506节 梦海螺
“搞定了？”安格尔回来时，看到的琦莉守护在他的肉身旁边，向他抬眉问说。
“搞定了。”安格尔将伊修的尸体丢了过来，然后灵魂重归肉身，“多谢。”
琦莉没有说什么，来到了露娜身边。露娜似乎不惧怕毒液，还在逗弄那只三阶虹吸虫。
另一边，弗洛德看到伊修残破的尸体后，他的表情有些复杂，不知在想什么。隔了好一会儿，突然仰天大笑，笑着笑着，泪水就流了下来，不过这一次却不再是血泪。
弗洛德原本猩红的双眼，慢慢回复成正常之色，在他身周缭绕的灰黑色气息，也渐渐消褪。
弗洛德的变化有目共睹，当生杀之仇已报，他的那点怨恨便烟消云散。
不知过了多久，弗洛德从自我情绪中回过神来。恢复成正常状态的弗洛德，看上去多了有些腼腆，向着安格尔重重的弯腰致谢。
“谢谢……”弗洛德对安格尔郑重道：“我会实践的诺言，只要你带我离开净化之海，我便带着你去找那件神秘道具。”
安格尔点头：“可以。”
再次听到神秘之物，琦莉也看了过来，眼里带着好奇，传声向安格尔问道：“他真的有神秘道具？”
琦莉在这场冲突中，虽然没有明确的参战，但若非露娜的帮忙，安格尔或许早已中招殒命。所以，若要说功劳，琦莉肯定也有一份。
琦莉这时问过来，安格尔自然不会隐瞒。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说谎，但如果是那件神秘道具的话，我觉得可能还真有。”安格尔也传声道。
“那件？你说的哪件？”琦莉好奇问道。
“你听过‘月色海岸的梦海螺’吗？”
琦莉思忖了片刻：“那件被各大杂志评为最索然无味的神秘道具？可以无视等阶，拉所有非生命体入梦的梦海螺？”
安格尔点点头：“就是这件，三十年前在天空机械城的拍卖会上，以一万魔晶拍出去的神秘道具。这件道具在神秘之物中也不算值钱，而且也与弗洛德的外号‘读梦’有点联系，所以我估计弗洛德还真有这件道具。”
“原来是这件啊。”琦莉听到梦海螺的名字，立刻兴趣全无。
这东西太鸡肋了，只对非生物有用。对于人类而言，除了能在螺号声中，让人睡得更安详外，没有其他任何作用。
梦海螺对安格尔也没啥用，但是用来研究‘神秘力量’却是绰绰有余，而且，根据格蕾娅所说，每一件神秘道具都自有其用法，说它鸡肋，只是没找到用法罢了。说不定，他还能研究出梦海螺的真正用法。当然，这只是安格尔心底的一个奢望。
就在他们传音的时候，伊修的尸体也出现了变化，他的灵魂从破败的尸身中钻了出来。
辅一出现，伊修便恶狠狠的对着安格尔叫嚣，当安格尔看过来时，伊修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死亡，想起不久前被安格尔所支配的恐惧，浑身瑟瑟发抖。立刻改口向安格尔求饶，嘴里不停的说着好话，甚至承诺将自己的遗留都交给安格尔，只希望安格尔能带他离开净化之海。
对于伊修的叫嚣也罢，软话也罢，安格尔都懒得理会。
反倒是琦莉一脸不耐，嘴里骂了句“真吵”。然后从手提油灯中掏出一朵紫色的冥火，朝着伊修悠荡而去。
冥火看似悠然，但在伊修眼中，却仿佛一座大山在压迫着他。在冥火的威胁下，他不仅心中恐惧异常，甚至连动弹都无法动弹。
在安格尔的视角里，便是伊修站着不动，冥火轻飘飘的沾染到他身上，瞬间蔓延到全身。
紫色火焰熊熊燃烧，伊修在火焰中不停的惨叫，灵魂在不断的进行分解，消亡。
站在一边的弗洛德看的战战兢兢，他也是灵魂，所以他知道那道紫色的火焰有多恐怖。弗洛德看向琦莉的眼神也带着惊恐，还好，他在琦莉面前并没有说过话，要不然因为“太吵”就让灵魂被活活烧的泯灭，那就太悲剧了。
安格尔对琦莉的做法并不在意，他其实也有打算将伊修的灵魂彻底消亡，以免后患。既然琦莉做了，他也乐得轻松。
眼看着伊修的灵魂即将泯灭，就在这时，在安格尔和琦莉所看不到的地方，一道神秘的接引之光，笼罩住弗洛德与伊修。
伊修几乎没有丝毫的反抗，便被接引之光带走。
看着伊修突然消失，原地徒留一朵冥火，安格尔脸上带着疑惑。这时，弗洛德的异状，吸引了安格尔的注意。
“有道黑色的光，在将我拉向未知虚空！”弗洛德一脸惊慌，四肢在乱舞，但身体却被人拉着往上。
“黑色的光？难道是某种外界力量在吸纳灵魂？”虽然他们看不到接引之光，但看到这种情况，几乎立刻反应了过来。
安格尔迅速来到弗洛德身边，从手镯中取出一朵正在绿叶舒兰下摇曳生姿的紫色小花。
安格尔拉住弗洛德：“不要反抗，我把你的灵魂吸引到蕴魂花中！”
弗洛德慌乱中对安格尔点头，然后彻底放松了自己。
这时，接引之光与蕴魂花同时发力，弗洛德就像是被拉伸的弹簧般，不停的左摇右摆。最后，接引之光明显力高一筹，弗洛德的灵魂眼看着就要被拉入未知虚空。
安格尔想也不想，心念着秘魂喃语，灵魂直接出窍。
灵魂体的安格尔，依旧没有看到所谓的黑色之光。不过这对安格尔也不重要，他在灵魂体的时候，用灵魂之力使出的重力脉络，可以影响到其他灵魂。
安格尔对弗洛德施加了一个道朝着蕴魂花方向中的力量，在这道力量以及蕴魂花的吸引力共同作用下，接引之光的吸引力终于败下阵来。
弗洛德在灰色脉络的绑缚中，被生生的塞进了紫色小花中。
当弗洛德进入蕴魂花后，那道除了弗洛德能看到的黑色接引之光，逐渐散去。
在向弗洛德确定没事后，安格尔这才松了一口气，灵魂重归肉身。
这时琦莉走了过来，她的眼里带着思索：“你出窍后能看到他说的黑色之光吗？”
安格尔摇头。
“看来，这道黑色之光只会吸纳死魂，对于生魂却是没有作用的。”说到这时，琦莉微微一叹：“净化花园的这潭浑水，越来越让人看不清了。”
与此同时，在外界净化花园所在的山谷中，某个阴暗地窟内。
有两人正端坐在一潭白气弥漫的池水前。白气太盛，看不清两人的长相，只能看出是一男一女。其中靠右的女子，原本手是放在池子的上放，突然她收回了手，嘴里“咦”了一声。
坐在左侧的男子开口问道：“西格妮，怎么了？”
这是一道苍老而嘶哑的声音。
被称为西格妮的女子皱眉道：“康纳大人，刚才有人从接引之光下，强行抢走了一道灵魂。”
康纳“噢”了一声，眼神投向了池水之中，似乎在看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康纳抬头道：“罢了，一道普通灵魂而已。你继续操控着灵魂池，那道灵魂就别去管了。”
西格妮颔首应道：“知道了。”
……
安格尔明白琦莉的意思，不用去猜疑，能够做到搜罗死魂这件事的，肯定是天空机械城自己干的。
他不知道天空机械城要搜集死魂做什么，这也不是他们这个层次能去管的事。
压下心中的好奇心，安格尔拿起了蕴魂花。
在花蕊的正中心处，弗洛德的体型变为拇指小人，盘坐于此。蕴魂花的温和气息，让他先前因为接引之光而撕裂的魂伤，慢慢的在愈合。
蕴魂花是安格尔炼制“轮回序曲”时所用的一味材料剩余，其主要作用是使灵魂能量趋于稳定，但同样也可以短时间作为蕴魂使用。
安格尔没有其他的纳魂道具，只能用蕴魂花来装载弗洛德，而一朵蕴魂花足以维持半个月的时间。
“你暂时寄居在蕴魂花中，等出了净化花园后，我再放你离开。”安格尔对弗洛德道。
被蕴魂花温柔的气息抚慰着，弗洛德余惧渐消，“谢谢。”
“不用客气，等价交换罢了。”安格尔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伊修的尸体边。
稍微搜索了一下，安格尔从伊修的尸体上找到了几个一次性空间软囊，一个精致的袋子，以及一片鱬族的心口鳞。
空间软囊里装的基本是疗伤用的药剂以及日常所需，安格尔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另一个精致的皮袋，却是蕴含着能量，应该是某种炼金道具。
安格尔能看出这是调合炼金的产物，但他还没有学习纳尔达之眼，无法具体分析材料与效果。
对于未知的东西，安格尔也不敢乱打开，伊修又是个玩虫子的人，谁知道里面会不会装着什么乱七八糟的毒虫。
安格尔将皮袋放到弗洛德眼前，“你知道这里面装的什么吗？”
弗洛德在花心里，想要看到外界的东西，只能安格尔主动将物品放在花的正上方。
弗洛德看了一眼，“这是魔洞虫囊，用魔洞虫的母巢制作的，带有一点空间性质，不过只能装虫子用……伊修有很多虫子，有的养在体内，有的爬在皮肤上，虫囊里其实并没有放放太多虫子。”
根据弗洛德所说，这种虫囊可以用精神力直接观看内部情况。安格尔便试探着将精神力探了进去，虫囊里没有一只虫，倒是有一些不知名的虫卵。
既然没有什么危险，安格尔便转头询问琦莉要不要这个虫囊。
他自己对虫囊没什么兴趣，琦莉在刚才帮了他很大的忙，所以战利品肯定有她一份。
琦莉似乎也对虫囊不感兴趣，倒是挑了几个装满药剂的空间软囊：“虫囊我就不要了，我缺些药剂，我拿这些就好。”
安格尔自己准备的药剂很多，所以无所谓的点头。
将剩余的空间软囊与虫囊收进了手镯后，安格尔将目光放到了那一片心口鳞上。
第507节 鳞片的玄机
这是一片灰蒙蒙的心口鳞，看上去有些暗沉灰败。
“和我们发现的鳞片不一样，颜色变了。”琦莉顿了顿：“难道说，鱬族心口鳞的颜色也各不相同？”
琦莉的疑惑，被弗洛德解答了。
弗洛德缩在蕴魂花中，虽然看不到外界的景象，但他却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我入过鱬族的梦，我了解一些心口鳞的事。”弗洛德的声音有些怯生生的，显然刚才琦莉用冥火灼烧伊修的画面，让他还有些畏惧。
琦莉看向安格尔手中的那抹紫色小花：“你说说看。”
弗洛德原本就想彰显自己的能力，希望能让安格尔更看重一些，所以对于自己知道的消息他毫不隐瞒：“鱬族的心口鳞是这一族的身份象征，按照阶级不同，有不同的颜色，分别是金、银、白、灰。不过这些颜色分级，对我们外来者应该没有什么意义吧？”
想了想，弗洛德又补充了一句：“唯一的意义，可能是我们必须要找到两个相同色系的心口鳞，才能合成一把美瑞之剑，不同色系是不能合并成美瑞之剑的。”
安格尔拿出金灿灿的美瑞之剑，笑道：“我还以为金色的高人一等呢，看来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收起美瑞之剑后，安格尔向弗洛德问道：“伊修是怎么知道我身上有美瑞之剑？难道有什么秘法还能寻找美瑞之剑不成？”
弗洛德：“帕特先生已经合成了美瑞之剑吧？”
安格尔点点头：“没错。”
弗洛德：“你拿起伊修身上的那枚心口鳞，你就知道了。”
安格尔带着疑惑拿起灰色的心口鳞，当他拿在手上后，一种奇妙的感觉就从鳞片上传来。安格尔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与琦莉身上都有一种奇妙且完整的波动，这种波动的反馈，就是在告诉持有心口鳞的人，美瑞之剑何所在。
安格尔将鳞片交给琦莉，琦莉也发现了这种波动，她眼里闪过一丝明悟，但同时她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个心口鳞，可以感受到美瑞之剑的位置？”琦莉问道。
弗洛德点头：“没错，它有个被动感应范围，可以感应到以它为中心，百米内的美瑞之剑波动以及其他心口鳞的波动。”
“被动感应，你的意思是说，它还可以主动感应？”安格尔好奇问道。
“的确可以主动感应，只要将精神力附着到鳞片上，可以模糊的感应到百里范围内心口鳞或者美瑞之剑的位置。”
琦莉按照弗洛德的说法，将精神力附着到心口鳞上，闭上眼。
不一会儿她睁眼道：“我好像模糊感应到了一些鳞片的位置，似乎就在奥克涂泊的那个方向。”
“这个功能……”琦莉看向安格尔：“简直就像是专门为了杀戮抢夺而制作的。”
安格尔的表情也变得郑重，不是每个学徒运气都那么好，可以直接得到两片同色的心口鳞，用之合成美瑞之剑。就像是伊修与弗洛德，他们得到的也只是单一的鳞片，他们想要合成美瑞之剑，必然要找到另一个同色鳞片，或者……抢夺！
而这个感应其他鳞片的功能，简直就是个扫描仪，而且是充满血腥、争夺的扫描仪。
最重要的是，单一的心口鳞和美瑞之剑的波动是不同的，其他人抢夺单一的心口鳞时，还要祈祷对方所拥有的鳞片颜色和他手中的匹配，但如果直接抢夺美瑞之剑，则没有这个烦恼。
所以，拥有美瑞之剑的他们，如果被其他人发现，必然会成为争夺的焦点。
“机械城真是好算计，用这种方法来淘汰学徒。”琦莉眼里闪过一丝战意。
“埋伏的对象是未知的，对方是强大或者孱弱，谁也不知道，这也让结局变得未知。”弗洛德顿了顿：“这也算是一种失格的公平。”
“失格的世界，何须公平。”琦莉淡淡回了一句，又问道：“那合成了美瑞之剑，就不能感受到其他人了吗？”
未等弗洛德回答，琦莉与安格尔都试了一下，无论精神力怎么附着，都感应不到东西。
弗洛德：“没错，合成美瑞之剑后，便无法感应了。不过，只有合成美瑞之剑，才能知道终焉祭坛的位置，所以虽然合成美瑞之剑会失去感应能力，但如果不想长眠于净化花园，想要获得自由的话，也必须合成美瑞之剑。”
“也就是说，想要获得自由，必须要去寻找鳞片；等合成了美瑞之剑，还要为了自由应付抢夺美瑞之剑的外敌，抵达终焉祭坛。”琦莉冷哼一声：“搞得这么复杂，还不如直接丢到一个战场，混乱厮杀，胜者为王。”
安格尔耸耸肩：“就像弗洛德所说，大概是想追求某种意义上的公平吧？”
虽然安格尔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很清楚：公平，在那些普通学徒被骗进净化花园的那刻起，就已经不复存在。
现在机械城所追求的公平，不过是让面子上好看一些。打着试炼的旗号，给予卑微的人一点怜悯。
但也好，在这样失格的世界里，至少给了非精英的学徒一条生路。
哪怕，机会渺茫。
“看来，我们要做好敌人来犯的准备了。”安格尔看向琦莉，“我刚才试过了，将美瑞之剑放进了空间手镯也没有用，依旧可以感受到波动。”
琦莉无所谓道：“来就来，对我来说普通学徒和精英学徒并无区别。”
安格尔笑笑，琦莉的实力的确很强大，从她能与大章鱼奥克涂泊周旋不落下风，就可以看出来。
至于安格尔自己，他能秒杀伊修这个精英学徒，也可见一斑。再不济，他想要跑的话，谁能追的上他？——原本安格尔还有个底气，就是无边静寂。但无边静寂的短板太大，在水下太容易被人发现。而且经过这几次连续被发现的经历，原本被他寄予厚望的好牌，现在也只能暂时压手。
安格尔将那片单一的灰色鳞片捏在手心：“有这个心口鳞在，其实也可以反向侦查，倒也不用担心被偷袭。”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如何激活美瑞之剑，寻找到最终之地？”
弗洛德：“放手，只要放开手，美瑞之剑便会主动指引前进的方向。”
果然，安格尔按照弗洛德所说将美瑞之剑松手，任其漂浮在水中时，美瑞之剑就像是指南针一样，在水里盘旋了一会儿，最终指向了东南方。
确定了方向，安格尔看了眼琦莉，两人打算立刻上路。
突然，弗洛德道：“帕特先生，在你们离开前，可以让我再看一眼我的……尸体吗？”
“可以。”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安格尔还是能满足。
“我就不进去，在外面等你。”琦莉道。
安格尔点头，将灰色鳞片丢给琦莉，让她随时观察其他鳞片的动向，便带着弗洛德走进了瞭望塔。
瞭望塔内血腥味很重。
弗洛德的尸体躺在安格尔曾经昏睡过的那张珊瑚床上。
他的皮肤青白，血液已经流出来大半，整个人浸没血泊中。额头有一个深坑凹洞，内里白花花的大脑也看的一清二楚。
见到如此惨状，安格尔叹了口气，将弗洛德从蕴魂花中放了出来：“如果又有黑色光芒出现，我会第一时间将你装进蕴魂花中。”
弗洛德点点头，向安格尔道了声谢，然后就这么漂浮在半空中，痴痴的看着珊瑚床上的那具尸体。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弗洛德的表情时而悲，时而喜，时而陷入回忆，时而摇头流泪。
安格尔不知道弗洛德在想什么，假如换做是他，变成死魂后看着自己尸体时，会有什么感觉？要和过去的一切作别，大概会很感伤吧。
“我与伊修来到瞭望塔，其实是因为感受到了海沟中有心口鳞的波动，而且还不止一枚，这才找了过来。不过，后来我发现心口鳞被合成了美瑞之剑，我就猜肯定有人得到了心口鳞。当时我就建议伊修离开，但他不愿意，甚至趁着我用入梦能力，预查凶吉时，靠偷袭杀了我……”弗洛德淡淡的开口，将这一路的经历说了出来。
“当我灵魂离开尸身时，我以为我复仇没戏了。可是，帕特先生你来了。”弗洛德转头看向安格尔，苍白的脸颊勾起一抹淡笑：“我在瞭望塔中发现，伊修看了看心口鳞，接着看你的表情就开始不对劲，我就确定了美瑞之剑肯定在你身上。”
“那时，我看到了复仇的希望。”弗洛德最后深深的向安格尔鞠躬：“谢谢。”
安格尔表情静默，微微点头。
“我身上还有一些药剂，以及几张魔纹皮卷。”弗洛德眼里带着深深的疲惫，那是从心内深处往外发散的倦怠：“既然我已经死了，这些东西就都留给帕特先生了。”
说罢，弗洛德主动钻进了蕴魂花。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突然道：“我的手镯中空间挺大，还有一口棺材，其实可以带走你的尸骸。”
安格尔的手镯内，的确有一口棺材。那是曾经装多多洛的棺材，当时棺材里还装满了阿克索的精血，后来精血被安格尔装进了专门的用具内，那具棺材就放在那了。
弗洛德摇摇头：“算了，留着尸体又如何，徒增烦恼。”
既然弗洛德如此说，安格尔也没有在劝说什么，而是将弗洛德身上的几个一次性空间软囊搜走，然后离开了瞭望塔。
第508节 危机四伏
安格尔再次上路了，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虽然他内心对于琦莉的性格依旧有些不认同，但经过这一天的配合，他也承认了琦莉的能力以及智慧。而且，琦莉多次在关键的时候出手，省了安格尔很多的力气，甚至露娜还救了他。
最重要的是，琦莉拥有安格尔目前所不具备的深厚功底，尤其是在基础常识上，安格尔是拍马也追不上琦莉的步伐。
所以，安格尔依旧选择了与琦莉一道。
美瑞之剑所指方向，恰好是离开海沟的位置，随着高度往上升，压强变小，净化力场的光罩也慢慢的从受压迫状，回复成圆润饱满的状态。
琦莉见状，传声道：“你的肉身太弱，在海底还能依赖净化力场，但如果去其他的环境呢？真空、极寒、酷烈下，净化力场也帮不了你太多。你还是早点想办法解决肉身的问题吧，融合血脉是最好的选择，巫师终归是要看血脉说话的。”
“我知道，不过适合的血脉很难求。”安格尔也知道肉体是他的短板，尤其是他每次灵魂出窍后，那种强大的感觉甚至让他不想回归肉体。这一次进入净化花园的精英学徒，估计除了他外，其他人都融合了血脉。
“你明白就好。”琦莉也不多说。
他们刚一离开海沟，就遇到了一场战斗。
对手不是巫师学徒，而是一群闪耀蓝光的幽浮水母。
这群水母拥有很强的精神毒素，毒性极大。但它们也有致命的缺陷，就是智商太低。哪怕它们的实力不错，但面对以智慧闻名的巫师，依旧是不堪一击。
对付这种智慧极低的水母，最省力的方法，就是施展一个迷雾幻境，便能将它们团团围住。
困住水母后，他们也懒得再去厮杀，转身即走。反正最后这些水母还是会被血祭，现在杀他们完全是浪费魔力。
此后，他们接连遇到了好几场战斗，全都是面对拥有能量反应的海底生物。
安格尔一脸纳闷，当初他下海的时候，几乎没有遇到任何超凡的生物，怎么现在感觉遍地都是？让他仿佛回到了被飞鱼支配的世界。
直到琦莉告诉他，这些海底生物其实就是那些飞鱼，它们也随着界膜穿越到了净化之海。
得闻这个消息，安格尔方才恍然大悟，同时对于前路更加谨慎起来。
现在的净化之海，等同于飞鱼世界的高空，大量的魔兽、魔鱼密布，让本就艰难的路，又添变数。而且，在飞鱼世界中，安格尔还能靠着无边静寂隐匿身形，在海底太容易曝露了，想单纯靠着无边静寂来闪躲这些超凡生物，有点不现实。
唯一好的一点是，净化之海很广阔，分散了这些超凡生物，不至于出现当初安格尔引数万飞鱼的景象。但同时，因为净化之海本土的海生生物就很多，从飞鱼世界到来的超凡生物混杂在普通生物中间，隐匿能力也将大大提升。
如今他们的行进路线，就几乎是要避开所有的鱼类，以免误入超凡生物的群落。
其中有两次，他们遇到了实力不下于奥克涂泊的强大魔兽，一只几乎可以比拟云鲸身形的巨大座头鲸，以及一只身形娇小，但气息比起座岛鲸更强的长满绿毛的海龟。
被这两只近乎巫师级的魔兽追逐，让安格尔不得不出窍带着琦莉跑。
他们左右回环的跑了接近数十里路，最后终于顺利的甩掉了座头鲸与绿毛龟。
甩掉魔兽固然开心，但当他们看到美瑞之剑所指的方向后，却是彻底沉默了。
他们偏移了数十里的方向，美瑞之剑的指向居然一点都没有变化，依旧是东南方。这意味着，目的地离他们很远很远，远到哪怕偏离了几十里，美瑞之剑的指向偏移也也近乎可以忽略不计。
如此远的路程，也代表着前路必然危机重重。
……
在离安格尔数万里外的一处海底，一座鱬葛族的海底城堡中。
烛台里点着万年魔鲛的尸油，明亮的火光伴随幽暗的冷香，弥漫在整座房间内。
捷波靠在珊瑚床上，闻着淡淡香气，闭着眼回复着魔力。
披着斗篷的女子，推开侧间的门，借着这一扇被打开的门，可以清楚看到房门内部充满了血迹，一个上身为人下身为鱼的女性鱬族正双眼失神的躺倒在血泊中，她高耸的胸部有四个残酷的血洞。
“菲希，可有什么发现？”捷波看过去。
菲希脱下染血的斗篷，露出凹凸有致的性感胴体，当着捷波的面换上一件纯白的纱裙。然后坐到了捷波对面，将一把金色的小剑丢了过去。
“美瑞之剑，金色的。”菲希打了个哈欠：“另一把我收下了。”
“自然，这是你该得的。”捷波接过美瑞之剑，手指轻点眉心的鳞片，蓝色小鲸鱼随着他的指尖，从眉心穿了出去。
“主人，你终于放我出来了！”辅一出现，蓝色小鲸鱼便高兴的摆着尾巴，凑到捷波面前蹭脸。
捷波笑着将它推开，然后示意它张开嘴。
随着鲸鱼张嘴，一个十数米的异空间出现在捷波面前，这个异空间里装满了各种物资，不过在最边角的地方，却有些特别。这里全堆满了各色的鳞片，按照鳞片的形状可以推断，全是鱬族的心口鳞，其中有数十枚的灰色鳞片，还有六枚白色鳞片，以及三枚银色鳞片。
在不久前，捷波他们捣毁了一处接近千人的鱬葛族部落，可惜鱬族就只有百分之二三左右。而且，还一个高等鱬族都没有。
虽然不知道金色鳞片比起其他鳞片有什么作用，但捷波性格就是那种要么不要，要么就必须是最好的。所以，在严刑拷打了几只银鳞鱬族后，他们来到了这座海底城堡，杀死了鱬族的第三顺位的公主，得到了金色心口鳞。
“我拷问过了，金鳞在鱬族中代表了权势，除此之外，的确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不过，那个鱬族三公主说了一个有趣的先祖传闻。”菲希说到这时，脸上闪过讥讽的笑。
“有趣的传闻？说来听听。”
“相传，只要手持金色的美瑞之剑，将可以得到更大的侍奉神灵的机会。”菲希撇嘴道。
“侍奉神灵？呵，所谓的神灵不过是天空机械城的一场把戏罢了。”捷波摇摇头：“看来，金色的美瑞之剑对我们外来者而言，的确没有太大作用。不过也无所谓，我可不想拿着一把灰色的美瑞之剑进入终焉祭坛。”
菲希捂嘴笑道，为了面子也要得到金色的美瑞之剑，这的确很符合捷波的性格。
“既然问不出所以然，那就走吧。”捷波说罢，率先起身离开。
菲希跟在他身后，穿过长廊，朝着门外走去。这一路上，城堡中还有很多巡逻的鱬葛族，但没有任何守卫发现他们，更不知道城堡的主人——三公主已经死亡。
“这些鱬葛族看上去真恶心，干脆杀了吧？”菲希传声问道。
“没有必要，它们最后终归会死的。”捷波淡淡道：“先是献祭一个半成型的世界，如今又要献祭一个完整的文明……机械城为了让净化花园进阶，可真是煞费苦心呢。”
捷波带着菲希离开海底城堡后，立刻朝着美瑞之剑所指方向前去。
可他们还没有飞多远，蓝色小鲸鱼突然道：“主人，我感知到了，百里外有心口鳞急速朝我们靠近。”
“抢夺者吗？”菲希眼睛微眯。
“不用管，继续前进。来了的话，杀了即可。”捷波说罢，丝毫不做停顿，继续往前进。
数十分钟后，一对人马出现在了捷波面前。
“糟糕，是捷波！”一道童稚的女声，“打不过，我们快跑！”
话音还未落，捷波便抬起头，用一副睥睨的眼神看向对面这群……突然，捷波的目光看向了其中一人，眼里闪过惊惧之色：“是你？！”
原本处于半睡半醒间的女子，皱着眉埋怨一句：“好吵！好吵！”
然后，她睁开了眼，一眼就看到了对面的捷波。
无尽的海洋，声声的海浪……那种巨大的声响，从捷波身上传过来，传进她的耳里。
女子原本还有些迷糊，但看到了捷波，听到了他身上传来的声响后，突然表情一变，从温婉的表情变成了诡异的微笑：“又见到你了！”
诡异的声线传进捷波的耳中，只见对面的女子眼神出现波动，狂笑一声：“我早就想这么干了，把一片海洋变为剧毒如何？还是说，煮沸成开水？可惜，净化之海太大，我的能力做不到……但你体内的那片海洋，我觉得应该可以。”
伴随着这句话，女子突然冲了过来。
“希留？！”本来准备逃跑的人，回头一看，发现队友居然已经冲上去干架了，眼睛顿时瞪得滚圆。
“她又上了。”慵懒的声线顿了顿：“我为什么要说又？”
“总觉得她遇到捷波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我感觉情况不妙了啊。”稚嫩的女声哭丧着脸。
“我也觉得情况不妙，但似乎该是他们说吧，珊，你再仔细看看。”
随着队友的指点，珊抬起头看了过去。她看到的不是希留被秒杀，而是……捷波毫无还手之力，浑身上下一半通红一半青绿，在不停的后退。
“咦？捷波……输了。”
第509节 祸水东引
数日后，安格尔与琦莉已经行进了数万里。美瑞之剑的指向终于出现了一些偏移，不过依旧很微小，从偏移的角度加上行进的距离，代入几个数据就可以简单的推算出来他们前行的距离应该刚刚过半，想要抵达最终之地，还需要一段时间。
在这几天里，他们连续遭遇袭击，魔兽暂且不提；来抢夺美瑞之剑的巫师学徒，足有五波，只有第一波出现了普通学徒，其他的每一波都是精英学徒领队，不过就算是精英学徒，从战力上来讲，相对他们俩还差上一大截。
尤其是安格尔施放了魇幻之后，基本没有人能抵挡。
以往安格尔还要找机会来释放幻境，但如今有琦莉在前用冥火灼烧，他只需要有条不紊的把幻境用出来，就可以奠定最终胜利。
这种配合的感觉，让安格尔也明白为何许多探索冒险，单人上路的少，大多都是组队的。互相配合，互补互助，战力的提升完全是呈几何级提升的。
但组队也不见得都好。
安格尔不自觉的将精神力探入手镯中，在手镯一隅，一朵紫色小花静置于此，花蕊中弗洛德正蜷曲着身体抱着双腿不知在想什么。
看看弗洛德就知道了，谁也不能保证所有的队员都是好的，哪怕是签了契约，哪怕认识许久，哪怕是同门师兄弟，总有一些利益会让队伍崩溃，甚至反目成仇。
琦莉与他现在暂时没有利益冲突，倒是可以组成一个队伍，谁知道以后有了冲突后，会出现什么状况。
虽然安格尔很享受这种配合的感觉，但他其实更喜欢孤独上路。除非，有一个极为靠谱的队友，对于安格尔而言，目前最靠谱的队友大概只有……托比了。
安格尔将目光从紫色小花身上移开，视线落到了瘫在一大堆魂珠中间的托比身上。
自从离开了黑城堡后，托比虽然一直昏迷着，但安格尔能感受到托比体内血脉一天比一天强盛，血脉的旺盛程度比以前提高了不知多少倍。不仅血脉强度的变化，托比的外形变化也很大，它的身形足足大了一整圈，以前是巴掌小鸟，现在足有幼鹰大小。
它身上羽毛，也在慢慢的变色，从以前灰白色，逐渐向霞红色靠拢。
如果现在将托比放到赛鲁姆等老友面前，估计没有一个人会认识了。
而这些变化，都是短时间内出现了，甚至体型增大，羽毛变色就在这两天发生的。按照安格尔的推断，托比应该离第一次蜕变结束不远了，等到蜕变完成，托比想来就会苏醒了。
所以，这两天安格尔在没有战斗的时间，一边赶路，一边则注意着托比的变化。
就在安格尔思想开着小差的时候，黑猫露娜突然喵呜的叫唤了几声。
一听露娜的叫唤，无论是安格尔还是琦莉，面色立即变得严肃起来。
他与琦莉要加紧速度赶路，所以他们把那枚从伊修身上得到的灰色鳞片交给了露娜，由露娜来负责时刻监督百里范围内的鳞片情况。
露娜十分通人性，安格尔甚至觉得在情商方面，露娜比琦莉高太多。所以，露娜会自己判断感应到的鳞片是什么状况，是鱬族还是抢夺者。
一旦它开始叫唤的话，基本代表有情况了。
琦莉接过鳞片，飞快的的和露娜交流起来。安格尔在旁看着，每次见到一个人说人话，一只猫说猫语，还交流的特别深入，安格尔就觉得好笑，她们真的能听懂对方的话吗？
安格尔在觉得好笑的同时，却没有想过，他自己与托比交流时，基本也是这种情况。
不一会儿，琦莉抬起头对安格尔道：“有人靠近我们，不过露娜推测，可能不是为了抢夺。”
“不是为了抢夺，那是为了什么？”安格尔一头雾水。
琦莉面无表情的吐出四个字：“祸水东引。”
安格尔接过了鳞片，微微一感知，便发现了猫腻之处。在几十里外，有一个鳞片在飞快的接近他们的位置，但同时，在这个鳞片的背后十里处，却另有一把美瑞之剑在追赶这枚鳞片。
露娜又叫唤了几声。
琦莉：“露娜说，我们一路上无论怎么换方向，那个鳞片的目标依旧是我们。可见，对方是锁定了我们的位置，估计就是想要将他背后的那把美瑞之剑的仇恨，转移到我们身上。当然，也有可能不是祸水东引，而是在做局，不过几率很小。”
安格尔将心口鳞重新丢给了露娜，露娜嘴巴一咬，吞进了肚子里。
琦莉看向安格尔：“现在怎么说，打吗？”
其实也有不打的选择，譬如那把美瑞之剑身上应该没有鳞片，所以是侦测不了他们俩的位置。他们只需要安格尔灵魂出窍，加快速度，跑出鳞片侦测范围，就能避免这一战。
不过安格尔看的很清楚，琦莉虽然是在向他问话，但她那隐含怒气的表情已经告诉安格尔，她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安格尔无奈的耸耸肩：“行吧。”
琦莉嘴角勾起嗜血的笑，浑身战意上涌。
他们继续不紧不慢的朝着东南方走去，露娜则时不时的叫唤，报一下对方的位置。
几分钟后，不用露娜主动报位置，他们也已经看到了远处幽暗的火光，并且这道火光在急速的向他们靠拢。
“来了。”琦莉话音落下后，满是战意的提起手提油灯，一道道幽暗的白色冷火，已经冒了出来。
露娜则跳到了安格尔身后，咬住了他的衣摆。这两天，他们连续碰到遭遇战，琦莉都是站在最前线疯狂的以攻代守，露娜以往都是自己挖个沙坑躲着，免得殃及池鱼。现在它看明白了，待在安格尔身侧其实最安全，且不说安格尔只是在后方用幻境，并不处于战斗最前方；光是安格尔自己对肉身的怜惜程度，就不容自己受伤。
安格尔看似懒洋洋的站在琦莉身后，但已经开始准备一整套的防御手段，在黑暗的海流之中，更是密布着各个幻术节点。
随着火光冲来，伴随着琦莉一连串的笑声，她直接冲了上去，身周火焰密布，封锁了对方所有的路线。
与此同时，对方也看到了琦莉的身形，眼中露出了惊惧之色，居然又碰上了硬茬子！
“死吧！”琦莉周围的火焰，不停灼烧着，向对方冲去。
眼看着自己就要丧生火海，她表情满是绝望。
就在这生死一瞬，她突然感觉身后的水流一顿，然后她的身体就猛地被拉到了另一边。眼前一阵金星闪烁，她就出现了琦莉身后。
“安格尔？你在做什么？”琦莉猛地转头看向安格尔，她虽然也没有看清楚状况，但在这个时候能将人救走的，只有安格尔！
“安格尔？是安格尔帕特吗？”她眼底一阵惊喜，转头看向就她的人。虽然海底阴暗，火光黯淡，但她清楚的看到了安格尔的脸：“真的是安格尔小哥哥？！太好了！”
见到来人对安格尔的称呼，再加上安格尔主动救人，琦莉也反应了过来：“你认识她？”
安格尔带着满脸不虞，将不停想环住他手臂的小女孩推开：“珊，你不去看看大块头？”
珊原本还想抓紧机会亲近安格尔，但一听安格尔的话，立刻想起刚才被琦莉攻击时，座下的大块头干克。
她回头一看，却见干克全身都燃着火焰，全身有一半都出现冰冻状况。
“不好，干克！”珊冲了过去。
琦莉眉头微微蹙起，随手一挥，将干克身上的冷火祛除。然后落到了安格尔身侧。
“她叫珊，也是野蛮洞窟的学徒，和我有一面之缘。”安格尔解释道。
“这不足以抹灭她祸水东引的事实。”琦莉冷冷道。
“我明白。”安格尔微微叹了一口气，他与珊的确不熟悉，但珊和娜乌西卡看上去关系很好，救下她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你该不会还想将她的追兵也拦住吧？”琦莉带着不虞。
安格尔也在思索这个问题，救下珊是因为有过一面之缘以及看在娜乌西卡的份上，但帮她打发追兵，就显然超出了他们关系程度所能做到的极限。
就在这时，珊骑着浑身伤痕的干克游了过来。她的脸上露出焦急之色，略带犹豫道：“安格尔，娜乌西卡和希留有危险，你能救救她们吧！”
珊自然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她目前也没有其他人能求援了，只能试探的向安格尔求救。
不过，珊显然低估了娜乌西卡与安格尔的关系。
原本安格尔还在想着如何打发珊离开，但现在一听这消息，也顾不上其他，立刻追问道：“娜乌西卡怎么了，他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她的位置，我在逃跑的时候与她分散了。对了，希留知道！希留将自己血液留在了娜乌西卡身上，当初我们进入净化花园后，就是希留循着血液的味道来找到我们的。”
安格尔蹙眉：“那希留又在哪？”
“郁金宫，希留将我和娜乌西卡送走时，还被那两个魔女困在了郁金宫。”
琦莉站在一旁，看着安格尔还在询问郁金宫的位置，嘴角露出了微不可察的冷笑。看来，安格尔是要去救那什么娜乌西卡了。
真是可笑的仁慈。琦莉暗道，如果安格尔真要去的话，她要不要和他一起？她心中深深的不愿意，但一想到导师的吩咐，她又有些犹豫。
依照安格尔的实力，一个人应该也没问题吧？
当安格尔询问出郁金宫位置后，脸上依旧带着疑惑，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她们发生了什么：“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捷波！捷波被希留打伤了，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雇佣了很多人前来阻击我们……”
珊的话还没有说完，琦莉突然面色变得极黑。冲到了珊的面前，一把捏住她的衣领：
“你、说、谁？”
第510节 脆弱的坚持
在琦莉近乎威胁的逼问下，珊呐呐的重复了一遍：“捷捷……捷波。”
琦莉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捷波，捷波，终于听到你的消息了。我说过，我要在净化花园里杀了你……”她的表情变得狰狞，眼神中充斥着强烈的仇恨之意。
仿若实质的恨意，让珊与安格尔也不禁侧目。
“如何找到捷波，告诉我。”琦莉在经历了一阵疯癫的碎碎念后，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不过在安格尔看来，这不过是疯魔的另一种表现，更隐晦也更压抑。
珊摇摇头，正想说不知道，但琦莉那骇人的眼神，让珊吞咽了一下口水，迟疑的说：“我不知道；但可能那两个魔女知道……她们受雇于捷波，想要抓走希留，必然知道捷波的位置！”
琦莉深深盯着珊，珊惊恐的与她对视。
确定珊不是在说谎，琦莉甩开她的衣领：“那个叫希留的人，居然伤到了捷波？很好。冲着这一点，我就可以帮你救人！还有你说的那两个魔女在围攻希留？正好一网打尽！”
琦莉的话，让珊一脸懵逼，她以为安格尔有可能会答应去救娜乌西卡，毕竟他与娜乌西卡是朋友。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忐忑不安的将话说出来后，最先答应的居然是琦莉？！
安格尔同样很无语，原本他还在想怎么去说服琦莉，大家分头行事，我去救娜乌西卡，你前往最终之地。但结果因为这件事牵扯到了“捷波”，琦莉反而比他还要激进。
不过，安格尔也理解琦莉的行为。
捷波的导师，深海之歌的‘海神’佛伦萨，正是当年杀死琦莉父母的元凶。杀父弑母之仇，怎能不报？
不过，以琦莉的实力，现在不可能杀死佛伦萨。在报仇无望之下，琦莉将仇恨转移到了捷波身上。
海洋之子，捷波。虽然明面上是佛伦萨最疼爱的弟子，但暗地里却是有传闻，捷波很有可能是佛伦萨的亲族，至于说是子辈还是孙辈，无人得知。
虽然传闻不见得可信，但以琦莉的“病症”，她也不会去求证这些传闻，她只会笃定的认为，捷波就是海神的亲族。海神杀了我全家，我杀不死你，但我可以杀死你的亲族！
捷波，就这么被琦莉偏执的列为头号仇人。
“好吧，既然琦莉也要去，虽然目标不一样，但我们现在算是达成了共识。”安格尔顿了顿：“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要解决另一个问题。”
安格尔转过头，看向黑暗深处。
那里有一道强烈的气息，正快速的飞驰而来。
当来人现出身形时，安格尔的瞳孔一缩。来人他并不陌生，那一头被捆束的黑发长发，冷若刀锋的气质，还有那标志性银色长剑，都在表明其身份。
“萨拉丁。”安格尔用仅能自己听到的声音，轻声念出了他的名字。
萨拉丁停了下来，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目标，那只务必被回收的大块头，以及让他很烦躁的女童——珊。同时，他也看到了另外两个人，他虽然不谙世情，但对于这两人的身份，也并不陌生。
莉莉丝之家的琦莉，以及最近名声纷传，幻魔阁下的新弟子：安格尔。
上回安格尔是带着兜帽，萨拉丁倒是没有认出他的身份，不过却发现了“天外之眼”的异样。这一次，安格尔在进入净化花园前，就已经制作了特殊的道具安置天外之眼，萨拉丁自然无法将安格尔与上回看到的兜帽人挂钩在一起。
萨拉丁不知道琦莉与安格尔的意思，但他的目标很明确，如果他们阻碍的话，那就只能手底下见真章。
“你终于肯停下来了，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只要将它交给我，我放你走。”萨拉丁无视了安格尔与琦莉，眼神直接放到珊身上，剑指大块头干克。
关乎干克的归属，珊立刻摇头，咬牙切齿道：“绝对不可能，你们这群肆虐巫师，不仅出尔反尔，简直不可理喻。”
“既然你不听劝，那你就和它一并化为尘埃吧！”萨拉丁拔出剑，冷光在剑身上划过，周围的海水立刻开始翻涌起来。
“这是极端教派的人？”琦莉眼里闪过一丝嫌恶，“他也成了捷波的走狗？”
珊摇摇头：“应该不是，他是我们半道遇到的。这家伙死咬着干克，非要将她回收，当初明明已经登记了，他们却不认！”
“我与娜乌西卡好不容易从郁金宫逃出来，正要找地方疗伤，好回去救希留。结果萨拉丁不知从哪里杀了出来，还带着一大队飞鱼，在慌乱中我就与娜乌西卡走散了。”珊说到这时，更是气愤。若非她在郁金宫受了伤，又怎会在萨拉丁面前毫无反手之力呢，还导致娜乌西卡也不知去向。
一听萨拉丁与捷波没有太大关系，琦莉便没有太大战斗欲望了，不过看在安格尔的份上，她也站到了珊的身边。
安格尔却是走到最前方，面向萨拉丁。
“你们要保这只异界生物？”萨拉丁表情依旧冷漠，但眼里却闪过一道戾气，“你可知道，世界意志是不容许异界生物进入巫师界的，你们的行为就是在与世界意志为敌。”
安格尔原本就不喜欢极端教派，对于萨拉丁也天然带着一丝情绪，而且萨拉丁这番话也让安格尔很是不爽，都还没开始打，就开始扣帽子了。然后将自己抬到正义的一方，假借正义为理由，来做让自己觉得心安理得的事。
“自欺欺人的理由说完了吧？现在该舒服些了？”安格尔平静的说完这句话，然后冷冷一笑：“我倒是想看看，我如果杀了你，世界意志会对我怎样？我是不是在与世界意志为敌！”
一边说着，安格尔原本就散布在周围的幻术节点瞬间爆发，将萨拉丁团团围住。
萨拉丁自己主动走进了幻术节点的包围圈，此时想逃跑已然不可能。
陷入幻境中的萨拉丁，立刻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那种明明就在眼前，却始终走不出去的感觉！
“是你，当初在香槟路将她们放走的也是你！”
“是我。”安格尔的声音传进浓浓的迷雾幻境中，“你不是心心念念的想要对异界生物进行回收惩罚吗？那就先过我这一关吧。”
他看似在为干克发声，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句话里所有的情绪，却是透过干克，在为另乔恩发声。
“为虎作伥！”萨拉丁冷冷道，然后不再理会安格尔，手中的剑对着迷雾挥砍，试图通过这种手法将迷雾驱散。
萨拉丁显然没有系统学习过如何破除幻术的手法，目前他用的这种方法看起来很是笨拙。
但，偏偏很有用。
安格尔的幻境布置在水中，水是流动的液体，萨拉丁的攻击又自动带有某种能量波动，所以每次挥砍，都会让大量的海水进行高速位移。当海洋的力量达到某个极值，光是浪潮与洋流，就足以消灭幻术节点了。
安格尔就发现，萨拉丁好几次的攻击，带起的水龙卷，将几个关键的幻术节点进行破灭。
继续下去，萨拉丁离破开幻境并不远。
“要我帮忙吗？”琦莉也发现了其中的状况，往常安格尔与她配合起来很顺手，就是因为一个释放幻境，一个靠冥火灼烧，对方根本没空去想着如何破除幻术节点，就化为灰灰了。安格尔一人上前，看上去似乎有些拙计。
“不用。”安格尔拒绝道，极端教派的人都是疯子，能少一个人沾惹是非，自然更好。
虽然没有琦莉帮忙，但安格尔依旧不惧萨拉丁。
萨拉丁只有在陷入疯魔状态中，实力才会不断提高；而疯魔却需要长时间的预热，现今状态的萨拉丁，甚至可能连伊修都比不过。
眼看着幻境即将破灭，萨拉丁的眼睛也开始变红，逐渐进入疯魔状态。
安格尔伸出手指，对准萨拉丁的方向轻轻一点。除了他，任何人都看不到的魇幻气息，伴随着一道完整的戏法，冲进了萨拉丁的眉心。
恐惧术的进阶版，魇之恐惧术！
在魇之恐惧术的威慑下，萨拉丁的眼神突然变得恍然。
他突然发现周围的环境出现了变化，他来到了一个让他十分眼熟的地方——丘比牧野。他曾埋伏在这里，袭杀了一队近百人的异界生物，虽然它们经过了合法登记的，但世界意志要除掉异界生物，就算是固守派印上的登记，也不能成为异界生物进入巫师界的理由！
可明明他们已经被我杀了，为什么又出现在这……咦，他们真的被我杀了吗？我现在不是来杀他们的吗？
我不是在净化之……不对，我现在是该杀人了，杀死这些异界臭虫！
杀了一人，两人，三人……血液不停的溅在脸上，那种热腾腾的感觉，在告诉他这就是真实的。那些什么奇怪的净化之海，才是虚妄的！
萨拉丁不停的杀，杀了一人又一人，可越杀越不对劲，怎么会有那么多人？
在其他人眼中，萨拉丁陷入恐惧术后，就开始不停挥舞长剑。三两下，迷雾幻境就被他破除，但他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难以自拔。
“怎么回事？明明是你们的错！”
“你们不要过来……怎么越来越多……”
“啊！天上的黑影是什么……不对，这是恶魔，不是世界意志。是恶魔，不是世界意志。”
萨拉丁不知看到了什么，越来越崩溃，嘴里反复念叨着“恶魔，不是世界意志”。
安格尔正待仔细聆听他说的话时，萨拉丁突然大叫一声：“真的是世界意志，不是恶魔，它来了……”
然后，萨拉丁手中突然拿出一张皮卷。
安格尔还在纳闷这是什么东西时，萨拉丁将皮卷一撕，整个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传送皮卷？！”这下换安格尔惊了，这东西可是每一张都价值不菲啊，想要制作必须拥有极其稀缺的空间系天赋，以及魔纹学也要达到大师阶段。这两个条件，让传送皮卷在市面上几乎是绝迹的！
萨拉丁到底看到了什么，居然直接用了传送皮卷？！
听他口吻，他最后看到的是世界意志？
不过，他不是坚信世界意志站在他那边吗，为何又会惧怕它？
恐惧术，其实就是引导对方将心中最恐惧的东西具象出来。难道说，萨拉丁其实心中一直隐隐害怕，自己坚持的激进，其实是错误的？
安格尔无法得知，不过既然萨拉丁离开了，那这件事的真相倒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第511节 冗夜狞猫
郁金宫，鱬族修建给神灵居住的八座海底宫殿之一。
鱬族以及鱬葛族都对神灵居住的宫殿敬畏有加，自建立那天起，就不敢靠近宫殿，生怕惊扰了神灵的休息。所以，郁金宫已经在海底静默了无数年了，直到近日，才终于有外人涉足。
安格尔一行人，在珊的带领下，穿过一个个海域，最终抵达了被十数里巨大海草所包围的精美宫殿。
“这就是郁金宫了。”珊顿了顿，脑袋不停的左望右看：“咦，那两个魔女好像不在这儿了？”
郁金宫和安格尔当初在海沟底部遇到的那个聚落一样，也被某种隔水的薄膜所遮掩。在郁金宫外，有八根巨大的石柱，柱顶端有火焰在熊熊燃烧，将郁金宫照的通明如白昼。
也因此，他们能清晰看到那被各色珊瑚堆砌而成的华美宫阁。
“先前我们是从宫殿后面的暗门逃走的，因为郁金宫的外面被那两个魔女堵住了，但现在看上去，似乎她们已经离开了？”珊的表情露出焦急：“该不会希留已经被她们抓住了吧？”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安格尔让她稍安勿躁，他对琦莉道：“我进去探路，帮我守护一下肉身。”
琦莉升起一个由火焰组成的防护罩，将安格尔的身体密布住。
安格尔这才灵魂离体，直接冲进了郁金宫。灵魂作为能量体，只要不遇到特殊防护，是可以直接穿墙的。以安格尔的速度，在加上不设防的墙壁，安格尔很快就将宫殿探索完毕。
就在他要离开时，他感觉正殿某个地方有隐隐的能量波动。
他来到波动出现的位置，恰好位于正殿的中央下方。
“地下难道有什么猫腻？”安格尔带着这个疑惑，试图穿过地板往下潜。但直接被一层能量阻碍了。他索性换了个地方，先下潜到地下，然后慢慢的接近正殿的中央。
这一次，安格尔没有被阻隔，顺利的来到了一间全封闭的地下密室。
这间密室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来人了，布满了灰尘。在密室的顶部，有几颗发光的萤石，使得密室不至于太黑。密室里没有任何东西，但通过微光，可以清楚看到地板上隐隐有某种图案。
安格尔用出重力脉络，将灰尘掸尽。
当看清地面的图案后，安格尔的表情微微一凝，那熟悉的魔纹，那熟悉的公式，还有那用来维持魔纹运转的魔源凹槽……居然是短途传送阵？
安格尔仔细看去，发现在传送阵的边上，有一个简略的地图。地图上面刻画了好几个点，每一个点下面有个名字，在最边缘的一个点，也就是安格尔目前所在的位置，正是郁金宫。
除此之外，安格尔还看到的“镰誓宫”、“屠目炎宫”、“水晶宫”……等一共八座宫殿。
这是传送到其他宫殿的传送阵？
安格尔试探着，将凹槽边上遗留的一个魔晶，放进凹槽。传送阵果然开始启动，安格尔清晰看到了除郁金宫以外的其他七座宫殿都亮了。
安格尔可没打算去其他宫殿探索，他取下魔晶，直接离开了这座密室。
这是安格尔第一次用灵魂搜索，没想到还有意外的发现。根据先前珊所说，鱬族给神灵建造了八座休憩的宫殿，想来就是传送地图上的那八座。
没想到这八座宫殿还互相设立了短途传送阵？
安格尔盘算着，或许可以靠着宫殿传送阵，算好距离与方向，节约一些到达终焉祭坛的时间？
一边想着，安格尔已经来到了宫殿外。
回归肉身后，安格尔向珊摇了摇头：“里面没有人，但似乎有争斗过的痕迹。”
珊的神情有些失望，“那现在该怎么办？希留不在里面，现在谁也找不到。就算是要找娜乌西卡，也需要通过希留的能力。”
安格尔也满脸郁闷，线索断在这里，他也不好受。
“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我要先进去看看。”这时，琦莉突然开口。在珊充满期望的眼神中，琦莉进入了郁金宫。
很快，琦莉锁定了宫殿中一处破裂的痕迹。
琦莉走了过来，仔细观察着地上的碎石，以及断梁上的能量波动：“的确是新近的战斗痕迹。”
琦莉拍了拍露娜的脑袋，“交给你了。”
说罢，琦莉退后站到了安格尔身边。任小黑猫在碎石残壁上来回跳动，闻嗅。
“我记得你说过，露娜能通过信息素寻人？”安格尔可没有忘记，在大半个月前，那个有雨的深夜，琦莉带着露娜闯入桑德斯的庄园威胁他的事。当时琦莉就说过，露娜可以通过信息素寻人。
“的确可以，不过这里的信息素已经消散的差不多。想要更精准的寻人，最好能找到遗留的体液。”琦莉道。
安格尔将目光放在露娜身上，突然，他揉了揉眼睛，他隐隐在露娜身后，看到了一只三目的黑猫，而且没有看错的话，那只黑猫似乎还长了九条不停招摇的黑色尾巴？
“冗夜狞猫？”这时，珊在旁低声念出这个名字。
安格尔隐隐觉得有点熟悉，正在回想时，琦莉点点头：“没错，露娜正是冗夜狞猫。”顿了顿，用很轻的声音道：“它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的礼物。”
安格尔这时也想起了冗夜狞猫为何物，传闻是暗夜的使者，是远古女巫最钟爱的魔宠之一，智商极高，五感十分敏锐，战力培养方向也很多。不过，驯养困难，培育耗时长，数目也很少，极其容易反噬主人。
由于近万年来，泛位面的探索越来越多，各种更新奇也更容易培育的魔宠出现，让这种冗夜狞猫慢慢成了过去的象征。只有极少对猫很钟爱的巫师，才会特意选择培养冗夜狞猫。
“别看它现在小不点一个，其实露娜早在我母亲年轻时，就已经开始培育。目前已经超过了五十年了。”琦莉说到露娜时，难得语气温和，似乎透过露娜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培养魔宠极其不易，想要让魔宠贯彻巫师的意志，基本都要花上百年的时间。”珊叹了一口气：“我也培养过一只魔宠，是只银色的魔狼。不过后来因为意外死了，我就再也没有培养魔宠了，在成为巫师前，我不打算在培养魔宠，全力栽培干克就好。”
珊说到这时，突然看向安格尔：“安格尔小哥哥，我听娜乌西卡说过，你似乎也有只魔宠。”
“把小哥哥去掉。”安格尔面无表情道，“你比我老多了。”
珊翻了个白眼，瘪瘪嘴。
安格尔瞟了一眼在手镯中昏睡的小鸟，“托比不是我的魔宠，是我最亲密的亲人。它现在正在吃了睡，睡了吃，跟头猪一样。”
安格尔虽然在吐槽，但他的语气带着亲昵，可见他们之间的羁绊很深。
在他们聊天时，露娜突然从碎石堆中跳了下来，同时，用精神力操纵着一个沾满血迹的碎石，落到了琦莉面前。
“找到了！”琦莉眼睛一亮。
露娜“喵呜”几声，琦莉眉头突然蹙起，似乎发现了什么，然后与露娜开始快速的攀谈。
半晌后，琦莉转头道：“露娜只发现了一个人的血迹，但在场的信息素，它却闻到了四个人。”
珊：“四个人？除开希留和那两个魔女，难道捷波又派人来增援了？”
琦莉眼睛一眯：“应该没错了，捷波那种人，什么阴招都使得出来。走吧，露娜已经基本确定她们的位置了。”
琦莉一提到捷波，立刻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不管不顾率先踏出了郁金宫。
安格尔原本还想说一下传送阵的事，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反正他们现在也用不到传送阵。
离开了郁金宫，由露娜指示方向，他们立刻行动起来。
在追逐期间，他们打发了数个抢夺者，终于在半天后，发现了血迹拥有者。
“离我们八十里外，有两个美瑞之剑的波动。同时，露娜闻到的血迹，大致也在那个方位。”琦莉道。
“那应该没错了，肯定是那两个魔女！”珊愤恨道。
当他们来到血迹拥有者的面前时，无论是安格尔亦或者琦莉，都皱起了眉头。
他们并没有在此看到希留，而站在不远处的那两人，其中包含了一个血迹拥有者，他们却都有过一面之缘。
“这不是安格尔和琦莉吗？”浑身缠满枝蔓，花开花落间有花瓣飘洒的女子挑眉道：“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该不会是来抢这个的吧？”
对方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银白色美瑞之剑。
虽然言语中颇为轻松，但看向他们的眼神却很谨慎，尤其是面对安格尔的时候，对面两个女子全都露出郑重之色。当初安格尔引了数万飞鱼的情景，太过骇人了，哪怕她们自认实力强悍，但她们可做不到溜那么一大群飞鱼还若闲庭漫步。
“丝妮崔泽，还有卡佛莲。”安格尔低声叫出她们的名字，让他没想到的是，珊一直口中念叨着，又丑又老的两个魔女，居然会是这两人。
“就是她们，就是这两个魔女把我们堵在郁金宫！”这时，珊也叫了出来。
“原来是你啊？”丝妮崔泽这时也认出了珊的样貌，“我们好心放水，放你与另外一个女子离开，你居然还主动找过来了。安格尔和琦莉，该不会是你找到靠山吧？”
丝妮崔泽一边说着，背后的手快速的扳动。一道道奇妙的烟气，从她掌心中冒了出来，不过并没有扩散，而是融于掌心。
穿着蓝色软铠长裙的卡佛莲，挡在了丝妮崔泽面前，看似护卫，但实际上却是遮挡其他人的视线。
珊没有去回答丝妮崔泽的话，而是怒气冲冲的问道：“你们把希留带到哪里去了？”
“希留？你说那个青色小卷发的女生？”丝妮崔泽摇摇头：“谁知道呢。”
说罢，丝妮崔泽转头看向安格尔：“你们该不会就为了她，特意来找我们麻烦的吧？”
安格尔正待回答，琦莉突然冷笑一声：“何必说那些废话，敢为捷波卖命，就是自愿成为摇尾乞怜的狗！擒下来，再说其他！”
琦莉一边说着，她身周开始不停冒着火花，火焰不曾停留，直接向丝妮崔泽与卡佛莲倾泻而去！
第512节 持镰骷髅
火势熊熊，但周围的海水却毫无波澜。这种不存于世间的火焰，无视了一切障碍，朝着对面两人冲了过去。
轰——
巨大的炸裂声，水龙崩裂，白浪四溅。当泡沫与水雾渐渐消散后，逐渐能看清其后的情况。
一只长柄镰刀，挡住了火焰。而镰刀背后的卡佛莲与丝妮崔泽，丝毫未损。
长柄镰刀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就这么立在了她们身前。
突然，众人的眼睛猛地瞪大。只见，那柄凭空而立的长柄镰刀背后，突然慢慢的现出一个轮廓。
白骨之手持镰，灰色的破烂兜袍，洋流一冲，兜帽中灌入了大量的浑水，所有人也看到了兜帽下的脸……那是一个白骨头颅，镶嵌有金色花纹的白骨头颅。
这突然出现的白骨持镰人，就像来自地狱的收割者，简单的挥镰，便将所有的冥火归化于虚无。
“合一缕燃骨犀烟，邀死神共宴。”丝妮崔泽表情严肃，摊开双手，一道道不溶于水的烟雾，从她的手心中散发。同时，数种特殊食材的碎渣，从指间落下，被潮水冲到了未知之处。
随着丝妮崔泽嘴里的念念有词，那烟雾飘入了持镰骷髅的鼻孔中。
烟雾缭绕间，骷髅突变！
黑幽幽的眼眶中，燃起了两道深绿色的火焰。紧接着，一道彷如来自灵魂深处的声音，瓮声瓮气的道：“赴宴而来，多谢款待。”
“赴我宴，自然要给宴资，”丝妮崔泽顿了顿，眼底闪过冷光，挥手一指：“我要你，杀了他们！”
“如你所愿。”持镰骷髅的双眼绿火猛地旺盛，挥舞着镰刀朝着众人袭来。
琦莉毫不犹豫的挡了上来，与持镰骷髅对战起来。连续几个接触下来，谁都没有占到便宜。
琦莉冷笑一声：“区区一个亡界骷髅，好意思称呼死神？真以为能翻了天去！”
话是如此说，但琦莉的表情却带着一丝郑重。冥灯母火已经消耗，想要靠其余冥火对战生活在亡界的死神，还是有点困难。哪怕如她所说，这是一个亡界骷髅，但对方在亡界日日都能接触到冥火，天然就带着抗性，且能持死神之镰，足以见得其离死神不远了。
亡界死神，最低也拥有巫师级的战力。一个持镰的骷髅，绝对可以媲美三级学徒。普通的三级学徒，琦莉自然不惧，但对方从属性上天然克制她。
“见习死神，也是死神。”丝妮崔泽娇笑一声，话是对着琦莉说的，眼神却是警惕的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与珊都没有参战，同时，对面的卡佛莲也只是站在丝妮崔泽面前，但她手中的长剑却是随手一横，那股气势完全锁定在安格尔身上。
对于卡佛莲和丝妮崔泽两人来说，最关注的还是安格尔的动向，想到安格尔当初在熔岩区的壮举，她们都没有把握能完全接下。
琦莉继续与持镰骷髅战斗，连续几次接触，还是不分胜负。持镰骷髅虽然没有太多的远程攻击，但光是对冥火的抗性，就直接抹消了琦莉的冥火戏法。
久攻不下，珊这时也上场了，带着大块头冲向持镰骷髅。
对于珊的入场，丝妮崔泽只是低垂下眉头，手中又是一朵烟雾入手，慢慢的逸散到骷髅的鼻孔中。
刹那间，骷髅的身形又大了几分。
琦莉眼神一冷，再次召唤出了无数的冥火，不过这次她的冥火却不再对准骷髅，而是悉数瞄准了丝妮崔泽。既然杀不死持镰骷髅，那就将召唤它的人给杀死！
琦莉的冥火，一朵朵飘散而去。持镰骷髅这时也看到了，它立刻想要脱身冲刺过去。
珊的眼神微眯，怎么能让它如愿。她站在干克肩膀上，跳着不知名的祭舞，干克随之舞动，然后猛地拍打着水面。
蛮族的天赋践踏，被她用在了水中，配合特殊的手法，周围无尽水域开始以干克为中心，急速旋转起来。
“蛮族践踏改，深水漩涡。”珊嘴里念念有词。
戏法从来不是固定用法，将践踏之力赋予双手之上，动作稍变，就成了“深水漩涡”。戏法的多变性，被珊信手拈来。
深水漩涡的覆盖面极广，珊用出来后。就连安格尔与琦莉，都不得不退后一步，生怕被卷入漩涡误伤友军。
不过持镰骷髅本身是亡界骷髅，它除了对冥火的抗性外，还能化为灵体。当它进入深水漩涡中后，直接无视了物理攻击，身体变成半透明状，猛地朝着丝妮崔泽冲去，想要挡住那朵朵冥火。
持镰骷髅突破了珊的防锁线，但琦莉也不是吃素的。
只见琦莉的身形猛地大了一圈，纤细的少女体态，变为了半兽态。肌肉变的大块，原本裙子下的白皙长腿，也全部变成了毛绒绒的兽脚，那红色的舞鞋则化为了红色双爪。
“红爪茶罗。”卡佛莲看着琦莉半兽态的状态，眼神中带着凝重。
红爪茶罗血脉，是一种对速度全面提升的血脉，它的血脉天赋几乎都和反应力有关。
琦莉这次不单单激活了血脉，而且直接用出了她能掌握的最大化兽——半兽态。显然她觉得单靠敏捷，很难拦住持镰骷髅，当她化身半兽时，各项机能全面增幅，方能抵挡住持镰骷髅。
也如她所判断的，当她化为半兽时，果然将持镰骷髅拦在了半道上。
持镰骷髅挥舞镰刀，打不中速度变快的琦莉，同时还被琦莉含带能量的攻击打的节节后退。
在没有持镰骷髅的阻挡下，无尽的冥火包围了丝妮崔泽与卡佛莲的所有逃跑路线，在丝妮崔泽难看的眼神中。幽暗的火焰将她们彻底吞没。
“结束了吗？”珊呐呐道。
飒——
突然，一道携带着威势的攻击，从熊熊火焰中钻了出来，朝着琦莉攻过来。
激活完整血脉后，琦莉的反应速度极快，这道攻击还没有接近她，就被她躲闪开来。
这时，火焰也渐渐熄灭，露出内里的场景。
火星四射，白浪横流下。琦莉渐渐第一眼看到的是一把巨型镰刀以及破烂的黑袍……
“又一个持镰骷髅？”琦莉皱眉：“不对，居然是……卡佛莲？”
只见一身黑袍，持镰刀的卡佛莲站于丝妮崔泽面前。随手一挥，冥火全全驱散。
“死神之衣。”卡佛莲淡淡道，“何须挣扎，你的任何手段对我都没有用。”
眼看着卡佛莲从蓝色软铠长裙变为一身死神袍服，琦莉眼底闪过一丝讶异：“牧神外衣？你是牧神神装的持有人？”
卡佛莲没有回答，但她的态度显然承认了此事。
牧神之衣，随意变化外装，而变化后的外装，将以持有人的力量，而继承外装本身的能力。
也就是说，卡佛莲现在变化为死神之衣，她的一身实力，全部化为了死神之力！
在琦莉惊愕神装出世时，持镰骷髅可没有停留，它眼中幽焰燃起，镰影森森，将琦莉重重包围，显然要作最后绝杀！
“琦莉！小心！”
珊的叫唤，才让琦莉回神。但为时已晚，持镰骷髅……或者说见习死神的最强一击，死神壁垒，将琦莉团团围住！
在死神壁垒之下，琦莉眼中有些失神。
大意了！见到牧神之衣，惊讶之下没有注意到持镰骷髅进入了灵体状态，悄无声息的靠近偷袭，就算是反应力再强，在被死神壁垒围困下，也难以脱逃。
眼看着，琦莉就要硬受这一击！
突然，一道洋流窸窸窣窣的冲了过来。
洋流之声，承载着音幻的节点，随波而流。刹那间，白雾弥漫，遮掩了所有人视线。
“宛音幻境！该死，安格尔动手了！”丝妮崔泽头一次移动，连连后退，卡佛莲这时也冲了出来。
她先前一直不动手，就是为了防范安格尔。结果在琦莉大意的时候，她也大意了，在注意力被死神壁垒吸引时，安格尔终于动手了！
“想救人，休想！”卡佛莲一边冲出去，身上的衣服突然变成了透明且闪烁着七彩光辉的蝶翼装——幻蝶之衣！
幻蝶一出，蝶翼翩跹下，宛音幻境的节点立刻被破。白雾刚起，便已消失。
可就在幻境破碎的同时，卡佛莲却没有看到幻境中有安格尔的影子，甚至连琦莉也不见了，只有持镰骷髅呆呆的站在原地！
卡佛莲一回头，却见安格尔与琦莉已经在数百米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的动作。
安格尔的眼神中带着好奇，对于卡佛莲这一身新的外装，做着某种猜测。
卡佛莲却是脸上一阵羞怒，她却是觉得安格尔的眼神是在对她的挑衅，以及……蔑视。
安格尔的速度太快了，甚至比起敏捷型红爪茶罗开启血脉天赋，还要快！几乎就像是瞬移，卡佛莲自认为自己速度不慢，在白雾遮掩琦莉的同时就冲了出去，不过一两秒的时间，她便化身幻蝶，破除了幻境。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等白雾消失后，这中间不过两秒时间！安格尔早已离开了数百米，一骑绝尘都不足以形容的速度。
“你……”卡佛莲带着愠怒，正要放几句狠话。
这时，她突然听到背后几声脆响。同时，丝妮崔泽一阵惨呼，她猛地回头一看，却见丝妮崔泽正弯腰捂嘴，血丝不停的从她指间流泻而出。
丝妮崔泽受到攻击了？什么时候的事？卡佛莲面带急色，朝着丝妮崔泽冲去。
可就在她路过持镰骷髅时，带起的一阵水流，让呆愣的漂浮在原地的骷髅，瞬间迸出一道清脆的“咔咔声”。
伴随着“咔咔声”，在卡佛莲与丝妮崔泽惊愕的眼神中，持镰骷髅从头颅开始碎裂，一直延伸到脚部。
最后轰的一声，零落为碎骨。
而它身前的黑色长镰刀，却慢慢的虚无，回归了亡界。
“持镰骷髅死了？”卡佛莲转头看着安格尔，对方似乎没有任何自觉性，对她微笑点头。
卡佛莲的背脊一寒。
是他杀的吗？
可他是什么时候杀死持镰骷髅的？安格尔只接触了一瞬，然后旋即带着琦莉退去。
卡佛莲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难道真的是那一瞬间发生的事？不仅带着琦莉远离数百米，甚至连持镰骷髅都被他打碎？
“轻轻拍了一下就碎了，不经敲呀。”安格尔笑眯眯道。
第513节 牧神家族
卡佛莲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她心底深深不相信安格尔能拥有这般实力，她能感受到自己和安格尔处于同个层次，她还持有牧神之衣，居然还会高出她这么多，这让她怎么去相信？但事实摆在面前，且安格尔已经承认了，她不信也没辙。
卡佛莲摇摇头，身上的幻蝶之衣褪却，化为了最初的那件铠甲长裙。
“果然不愧是幻魔阁下的徒弟。”卡佛莲只能在心中带着酸气自我安慰，将安格尔的实力强大推到了他有一个好导师身上。
在战斗前，她们已经将安格尔的实力摆到了很高的地步，但她们依旧觉得用出底牌，应该可以赢过安格尔。
没想到最后还是低估了安格尔的实力。
虽然她们的底牌还没有亮出来，但以安格尔的速度，还有那一击击碎持镰骷髅的强大攻击力摆在她们面前，她们就算用出了底牌，也不可能胜利。
想到这，卡佛莲一脸苦涩，她扶起丝妮崔泽。
“我们认输，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们。”卡佛莲主动道。
在卡佛莲话音落下的时候，丝妮崔泽从项链空间中，取出了两张皮卷。
“我知道我们打不过你，但我们想走，你也拦不住。不如你得到想知道的事后，我们各自退去。”丝妮崔泽的嘴角还有血迹，她看向安格尔的眼神，带着深深的畏惧，比起卡佛莲她更加清楚持镰骷髅的恐怖之处，绝对是她目前能固定宴请出来最强大的几个后援之一。
居然，一击便碎。太强大了，强大到她甚至完全升不起反抗的心思。
丝妮崔泽平复着呼吸，亮出了手中的两种皮卷。
安格尔的眉头一蹙，然后与珊、琦莉面面相觑。她手中的两张皮卷，隐隐带着她们极其熟悉的光华。
传送皮卷。
这是他们今天第二次看到传送皮卷了。
安格尔眼睛微微一眯，该不会绝大多数精英学徒都有传送皮卷吧？难道是他们导师给予的保命符？安格尔蓦然回想起桑德斯……在他离开庄园要前往净化花园时，他特意去书房找过桑德斯，就想着能不能套出点保命道具。然而桑德斯见都没有见他，直接隔着书房大门将他打发走。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有传送皮卷的情况下，想要留下她们的确不容易，而且他也不见得能留下她们……安格尔先前的救援，别看潇洒的很，挥手间就将琦莉救出来了，还顺道杀死了持镰骷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杀持镰骷髅时，灵魂深处的重力脉络涌出了多少，看看那近乎枯竭的重力之源就知道了。
持镰骷髅躲入了灵魂态，安格尔灵魂出窍自然可以攻击它。但它的确很强，强到安格尔几乎清空了重力之源，才将他彻底杀死。
为了杀死持镰骷髅，安格尔耗费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想到这，安格尔也有了决断。依旧笑眯眯的点头，然后从手镯中取出一个墨色的蝴蝶项链。
“看在你的项链是我炼制的份上，可以。”安格尔强行找了一个理由下台。
丝妮崔泽眼神微微一凝，看了看安格尔手中那条墨色蝶心，再看看自己脖子上的粉色蝶心，表情带着震惊。
虽然不知道安格尔说的是否是真的，但那条墨色蝶心和她的粉色蝶心绝对属于同一系列。而且安格尔也没有必要骗她。
想到这，丝妮崔泽强拧出一个笑容：“这条粉色蝶心我很喜欢，没想到居然是你炼的，看来我们的确很有缘分呢。既然如此有缘，那你们想问什么，我自然知无不言。”
琦莉看了安格尔一眼，又看看那条项链，最终什么话也没说，从半兽态回复成半青少女的样子。
就算交给她选择，她也会默认这个选择。因为那个卡佛莲背后的家族实在太恐怖，那可是与深渊魔神息息相关的一个家族。就连牧神之衣，也是拥有魔神真意的衣服！
琦莉就算再莽撞，也不敢得罪这个家族。
安格尔可不知道这些内幕，见琦莉与珊都没有异见，便直接开口道：“好，我想知道希留去哪儿了？就是那个在郁金宫与你们对峙的女学徒。”
“你说那个青色小卷发的女人啊？她长得不怎么样，没想到能蒙你如此关心。”丝妮崔泽顿了顿，在安格尔眼神闪烁时，立刻道：“她啊，在打斗中居然睡着了，我们便抓了她，带给捷波了。”
“堂堂一个牧神家族的后裔，居然还贪图捷波的悬赏。”琦莉冷声道。
卡佛莲瞥了眼琦莉：“对我有用的东西，为何不要？就像你，假如有人用冥灯母火来发布一个只需要举手之劳的悬赏，你会不会接？”
卡佛莲的反问，让琦莉也无话可说。如果真有这种好事，她还真乐意去做。
“我是不知道捷波为什么这么想要那个女人，但既然花不了多少时间，那就顺手了呗。”
安格尔继续问：“捷波在哪？”
丝妮崔泽从粉色蝶心里取出一片幽蓝色如水滴一般的鳞片，然后直接丢了过来。
安格尔没有接，而是珊指挥着干克接过了鳞片。
“这是捷波那只独角渊鲸的鳞片，你们想找捷波，靠着这个鳞片就可以了。”丝妮崔泽顿了顿：“原本我留着这个鳞片，还想着有一天可以反向威胁捷波。既然你们想找捷波，那就给你们吧。”
干克将鳞片递给露娜，露娜嗅了嗅，上面强烈的信息素缭绕不歇。它向琦莉点点头，确认已经发现了目标。
“好，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看到过她吗？”安格尔挥手将娜乌西卡的样子用幻象表达了出来。
“原来你的目标是这个女人啊。”丝妮崔泽深深看了安格尔一样，然后指了指珊：“她们俩从郁金宫离开后，就没有看到过了。”
安格尔心中有点失望，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既然已经问完，丝妮崔泽也不停歇，与卡佛莲转头就走。在走之前，丝妮崔泽对安格尔笑道：“粉色蝶心我很喜欢，不过我是从拍卖会上拍的。希望下次能有幸请你量身为我订做一件。”
说罢，两人消失在了视线内。
“真是便宜她们了！”珊气鼓鼓的道。
“牧神家族……”琦莉嘴边轻声噫了一句，转身道：“走吧。”
露娜再次带路，它们跟在露娜身后，快速前进着。
“牧神家族是什么？”在追寻的过程中，安格尔好奇的询问。
琦莉摇摇头，低声道：“一个和深渊魔神息息相关的家族，最好不要去惹。魔神之力，唯传奇可抵御。”
有关魔神的大部分事，基本巫师都不愿意言于口，琦莉亦是如此，她只说了这一句，便不再说话。
安格尔也了解一些魔神的事情，没想到牧神家族居然还有这层关系，如果真与魔神有牵扯，那为何巫师界还容得下这个家族？
安格尔久思不得，这显然不是他这个层次能了解的东西。
又追寻了近百里，琦莉突然问道：“找到捷波后，你不用管我。救到希留后，带她走就是，我会自己解决捷波的。”
琦莉的意思很明显，她不想让安格尔得罪捷波。无论她多么憎恨捷波，但不得不说，捷波背后站着的海神与深海之歌，都是他们如今谁都得罪不起的庞然大物。
安格尔了解琦莉的意思，不过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虽然我不知道捷波为什么一定要抓希留，但他敢发布连牧神家族的人都愿意上钩的悬赏，你觉得他会轻易的将希留交出来？就算我救出了希留，你觉得我就不得罪捷波了吗？”
答案很显然，只要安格尔有救希留的意向，必然会得罪捷波。既然要得罪捷波，又何必去想担惊受怕的事。
再而言之，捷波背后站着的是庞然大物，他背后难道就是小人国吗？
所以，安格尔其实并不畏惧捷波。
琦莉沉默了，她最后只是淡淡说了句：“随你。”
琦莉看着露娜，又看了看前方未知的黑暗，眼神中没有一丝畏怯，反而带着异样的兴奋和跃跃欲试。
安格尔则看向一直不知在想什么的珊。
“我一直没有搞明白，希留和捷波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为何你们就惹到了捷波，捷波还有那么强大的意愿，要抓到希留？”安格尔：“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安格尔本来只是想了解一下具体事情，但珊眼神游离了好一会儿，让安格尔有些奇怪。
“其实……我也不知道。”珊最终还是开了口：“我说过，希留将捷波打成了重伤，这个不假。但希留为什么要打捷波，我是不知道的，问她，她也说不知道。”
“希留也不知道？”安格尔满脑袋问号，听珊的言语，捷波还很有可能是无辜的了？
珊低着头：“希留每次见到捷波后，就突然像变了个人，变得不像她了。这让我与娜乌西卡都很疑惑，不过只要远离了捷波，便又恢复正常。问她为何会如此，她也一脸困惑。”
第514节 背锅的捷波
罗森正看着光屏中的影像。
一个全身涂满绿色染料，浑身精肉的背弓猎人，正偷偷的走向一个海底洞窟。
他从一位头号顺位鱬族继承者的口中，窃听到了一些讯息，这个洞窟中沉眠着一位真正的神灵。带着好奇，以及秉持着祖辈的训诫，他带着弓箭走入了洞窟。
“咦，他是谁？居然已经到了这里？”说话的是梅兰莎，自从回到了机械城，她就没有离开过高塔。
“卡耶索向阳斐文达。”罗森随口道。
“没想到你还能记住这些学徒的名字。”梅兰莎嘴角露出轻笑：“不知道父亲大人可还记得母亲的名字。”
罗森沉默了片刻：“雪莱。”
“巫师的记忆力实在太好了，好到就算不愿意想起，也忘不掉吧？”梅兰莎点到即止，没有再提母亲的事，话题重新转向影像中的人：“我没听错吧，他的姓氏是斐文达？是哪个斐文达？”
罗森：“就是你想的那个斐文达。”
“《奇异世界》的作者，漫游巫师斐文达？”梅兰莎停顿了下，看向画面里卡耶索的动作：“看来他也继承了自家先辈的传统嘛，好奇心真是重的很。”
这时，卡耶索已经进入了洞窟。穿过长长的海底长廊，他来到了一个中空的地心世界。
这个地心世界极其广阔，堪比安格尔当初到达童话世界时的第一站：波克拉底。
不过，如此广阔的地心世界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座巨大的冰山。在冰山中，随着一丝反光，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黑影。
“好奇心太重，可能也不是一件好事。”梅兰莎话音刚落，冰山的冰块便开始慢慢的碎裂，冻在冰山中的人，缓缓睁开了眼。
“不过，也好。这个卡耶索应该可以写出新的游记，如他祖先那般，添油加醋的将这里的情况流出去？”
罗森却是淡淡道：“不用写游记了，在鱬族文明献祭开始时，其他人，应该已经看到了。”
……
安格尔一行人还在往捷波所在处追赶。
听完了珊的一番话，安格尔脑补了数个小故事，然后渐渐理出了思路。
——这事，似乎还真怪不了捷波。
希留似乎有某种隐藏的性格，平日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但每每当希留见到捷波，这个隐藏的性格似乎就像蜜蜂闻到了蜂蜜一样，立刻从希留平静的内心中钻了出来，对着捷波喊打喊杀，还叫嚣着要焚海煮毒，将捷波化为一滩死水。
这是从珊口中说出来的。
安格尔在没有进入净化花园前，在山谷中就看到过希留的变化，以及听到过她突然攻击捷波的理由。所以，基本上是和珊的说辞能够对上的。
希留要杀捷波也就罢了，偏偏，希留的天赋还极其克制捷波，最重要的是，她们还真的遇到了捷波。
然后，事情就急转直下，出现了变化。
偶遇捷波后，希留的隐藏性格现身，把捷波一通虐待。然后希留就陷入了沉睡，最后的烂摊子交给了珊与娜乌西卡来收拾。
若是其他人，她们估计丢着希留不管了，但她们能从飞鱼世界进入净化之海，完全是靠着希留的帮助。
所以，她们只能接了希留这口锅，开始逃窜。
在捷波身边有个女学徒，实力丝毫不逊色捷波。不过为了要照顾受伤的捷波，她追击了一会儿，就返回了捷波身边。
再然后，就是丝妮崔泽与卡佛莲接受悬赏的事了。
从珊的叙述中，明显可以看出，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大概就是，捷波与希留天生不对味，让这件事演变成如今的样子。
安格尔听完后，基本将捷波定位于一个无辜的受牵连者的角色。
当然，琦莉不这么认为。她认定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所以希留面对捷波会大动干戈，其中定然有我们不知晓的内幕，而捷波肯定就是这个内幕中的大反派。
安格尔理解琦莉的想法，但无论从珊的角度来说，还是从琦莉的角度来说，捷波其实都挺无辜的。
希留就不说了。说起来，琦莉与捷波之间也构不上直接的仇恨。
琦莉认定要杀死捷波，原因是他的疑似“亲族”的导师是海神佛伦萨。但当初佛伦萨杀死琦莉的父母，是捷波指使的吗？与捷波有关吗？捷波参与了吗？显然都是否定答案嘛，琦莉咬着捷波不放，大抵上还是因为迁怒的情绪。
安格尔心中隐隐同情捷波，但无论如何，他该做的还是会做。想要得知娜乌西卡的位置，就必须救出希留。
以前不知道娜乌西卡的消息时就罢了，一旦知晓，在安格尔力所能及的地方，自然不会不去管，毕竟当初娜乌西卡也曾救过他。
而救出希留，自然会得罪捷波。
可以说，安格尔自认为，天然就已经和捷波有了仇隙。
这种安格尔的自以为，直到他们来到目的地后，才发现他们还是太天真了。
当露娜带着他们来到了某个充满珊瑚礁的海底时，他们看到的情形，和脑补出来的东西完全不一样。
希留的状态……看她疯狂地进攻，身上没有一点伤，看上去应该不错吧？
捷波的状态……脸颊半边红色半边青色，就像是被刀切割成两半一般，在希留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没错，希留现在并没有惨兮兮的模样，她正嘴里叫嚣着“焚海”、“毒液”，欢快的向捷波发起攻击。捷波的状态，反而比希留差了太多。
而且，希留一人，面对了捷波、以及一个女学徒，还有一只巨大的独角渊鲸。以一敌三，毫不落下风，而且愈战愈勇，就安格尔目视下——
他的目的原本是来救希留，但现在与其去救希留，还不如去救捷波。这可怜的孩子，状态极差，说不定再过几分钟，就要死去了。
珊也是捂着嘴巴，一脸惊讶的看着眼前场景，然后呐呐的对安格尔道：“看吧，就是这样子。希留一面对捷波，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我都不认识她了。”
安格尔在旁摇摇头。
这时，琦莉却是不管不顾冲了上去，她的目标自然是捷波。她原本以为会是一场艰难的硬仗，到了最后却发现是一个可以捡便宜，痛打落水狗的局面，怎能不开心。
咻的一声，比谁都快，就冲到了捷波面前，眼含杀意。
安格尔站的很远，并没有参战。珊也没有加入混局，而是在旁一直注意着希留的状态，就怕她突然又睡着了。
琦莉不知道和捷波说了什么，捷波脸色复杂，一脸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悲伤。
安格尔很是同情他的遭遇，但也仅限于内心的一点怜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在旁添火加薪。
安格尔注意到，琦莉加进战斗后，节奏反而有些混乱。希留是神秘侧特质系的，拥有对水的绝对操控力，大海本就是她的主场。琦莉却不停的召唤不属于世间的火焰，反而让她很多想法施展不出来。
结果就是，战斗陷入了一波胶着。
一开始，希留似乎看在琦莉对捷波的敌意上，与她打配合。但后来发现，琦莉参战反而成了搅屎棍，她就开始不管不顾了，连着把琦莉也打入了敌窝，一、起、打！
珊在旁不停的叫唤，希望希留不要误伤友军，但希留打的上了头，根本不理外界任何信息。
于是，战斗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混战发生了，而且是三方混战，两两为敌。并且伴随着唇枪舌剑，安格尔看的很是咋舌。
“安格尔，现在怎么办？这样下去，受伤的反而变成了我们。”珊很想加入这场战斗，但她现在很想加入希留的一方，但面对的又可能是琦莉，所以她此时也不好参战，只能将希望放到了安格尔身上。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原本他来这里的打算是救希留，但如果继续下去，事情还真有可能出意外。
所以，安格尔在这时终于动手了。
他手指微动，数个幻术节点出现在了众人周围。在混战中的诸人，也没有注意安格尔的动作，所以当他们全都被罩在幻术中时，才发现自己中了埋伏。
安格尔进入幻境中，借着浓雾，将魇幻之力放肆的释放出来。魇幻对于学徒而言，绝对是难以反制的大杀招，尤其是在众人都竭力的时候。
所有人几乎都遁入了真实与虚幻的陷阱中。
“安格尔，你在做什么？”琦莉喝斥。
安格尔：“我觉得我再不出手，你们光是自相残杀，就已经足以让捷波恢复体力了。其实你就退出去，让希留来杀不就好了。”
琦莉：“我要亲手杀了他。”
“他的命，是我的！”希留这时也不甘寂寞，而且安格尔在迷雾中看的很清楚，希留的表情极其怪异，完全不是当初安格尔看到的那个柔静女子。
果然如珊所说，希留只要一碰到捷波，就会变了个人似的。
以希留现在的状态，绝对不可能去找人。
既然如此……
安格尔将琦莉的幻术慢慢解开，让她自己去解决捷波。
捷波一直没说话，但他其实是趁机在回复体力，另一个女学徒的伤势要更严重一点，却是一时难以形成战力。
当琦莉走过来时，捷波的眼中闪过阴鸷。
“我这一天已经等的很久了。”
第515节 倒计时再现
琦莉狠厉的看着捷波，眼里带着止不住的兴奋。
捷波还陷入魇幻之中，完全分不清琦莉是从哪边过来。在他眼中，他看到了琦莉，但魇幻的影响下，有无数个琦莉在走近他，而且每一个看上去都是真的。
“你这个疯子！”捷波的声音很虚弱。
“在我父母死去的那天起，我就发誓，要将和佛伦萨有关的人，全部杀死……而你，就是第一个！”
琦莉话毕，一大团火焰朝着捷波冲去。
捷波现在并不好受，浑身的血液，有一半在燃烧，另一半则中了毒。毋庸置疑，这是希留搞得鬼，她说要焚海化毒，她真的做到了。
那熊熊的火焰，将他体表所有的毛发燃烧殆尽。贵公子的外表，如今却成了狼狈的光头。
他的皮肤也因为毒素而变得暗沉发青。
正因为身体出了状况，菲希又解决不了他身体的状况，所以捷波不得不用悬赏的方式，将希留带了回来，寄望希留能解决他身上的问题。
但希留一见到捷波就开始喊打喊杀，甚至突破了桎梏，这让他本就不好的身体状况，在希留不停的施压下，更加的糟糕。
如今，半路还杀出个疯子琦莉。
如果是平时的话，琦莉是绝对打不赢他的，偏偏蹦出来个从根源上就十分克制他的希留！
捷波现在只觉得恨！
看来，真的是天要亡他。
捷波捏紧拳头，一把扯碎挂在脖子上的彩色鱼鳞。一道光华闪耀，彩色泡沫一般的光盾，笼罩在捷波身外。
琦莉的火焰，被阻拦在光盾外。
“鳞之盾，还是最顶级的七彩。”琦莉与捷波争斗多年，怎会不认识这道光盾：“不过，你现在动弹不得，这光盾也保你不了多少时间！等到盾破时，就等着受死吧！”
琦莉一边说着，一边加大力度去攻击光盾。
就在琦莉攻击光盾时，在他们不知道的天空之上，某个空洞里，一道光点突然钻了出来，悠悠然的飘落，然后化为了无数的碎片，融进了静滞的海面。
就在碎片落入净化之海后，一阵嗡嗡声传入了海底所有人的耳中。
在众人疑惑时，一道影像凭空浮现在众人眼前。
影像中，一个身背绿色长弓的男子，出现在一个巨大的洞窟中，伸出手触摸着一座高达数百米的冰山。男子手中绿光莹莹，冰山随之崩裂，一道黑影从冰山中苏醒。
那是一个巨大的鱬族，上身为人，下身为鱼。手持三叉戟，头戴王冠，它的眼神带着浓郁的邪恶。
随着这只鱬族的睁眼，它全身往外散发着无以匹敌的恐怖威压。
哪怕只是影像，所有人都能隐隐可以感觉到这股气息……巫师级，绝对的巫师级！
而这巫师级的威压辅一出现，影像结束。
在所有人一头雾水，不知这道影像想表达什么意思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出现在所有人耳边。
“鱬族始祖提前苏醒，文明献祭开始，请诸位在三小时内抵达终焉祭坛。”
话音落下，影像消失。
这道声音中，没有提及三小时内如果没有抵达终焉祭坛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但还活在净化花园里的所有人都清楚，绝对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
所有还活着，却还没有抵达终焉祭坛的人，全都愣住了。
只有最后三个小时了？
怎么可能？
净化之海这么大，所有人进入净化之海都是随机掉落的。哪怕大家都在第一时间发现了鱬族和终焉祭坛的秘密，但从时间上来讲，很多人离终焉祭坛还很遥远。如果这个时间就进入倒计时了，显然是不公平的！
虽然巫师界也没有什么公平，但机械城为了能让各大巫师组织满意，在这次净化花园进阶中，的确构建了某种意义的公平。
按理来说，机械城不该这么快就宣布倒计时的，就连安格尔也没有想到，会在这时突兀的进入了倒计时？！
“怎么会这么快？”珊也惊呆了。
突然，她想起了影像中的那个持弓的男子，立刻反应了过来，“是‘绿野流浪者’卡耶索！肯定是他！”
只要联想一下，那道声音里说了“鱬族始祖提前苏醒”，什么叫“提前”，也就是说本不该在这时苏醒，它在这时苏醒了……
同理，本不该在这时进入的倒计时，因为这个鱬族始祖的苏醒，而进入了倒计时。
而这一切的原因，影像里表达的很清楚，正是因为卡耶索！
所有活着的人，几乎同一时间在咬牙切齿，嘴里恶狠狠的念叨着“卡耶索”！而卡耶索，此时却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犯了众怒，还一脸兴奋的记录着这一路的游记，誓要重现先祖漫游巫师的荣光！
“现在怎么办？三个小时肯定来不及的，我还没有美瑞之剑，还要找终焉祭坛……完了，这下彻底完了。”珊吓的全身发颤，眼底充斥着绝望。
琦莉的表情也不好，脸色苍白，哪怕她依旧在鞭笞着捷波，也没有了先前的那股力道。
安格尔拉住琦莉：“别管他了，我们必须立刻走！”
琦莉沉默片刻：“就算现在走，我们也赶不上的。我要杀了他，至少在死前了却心中一桩怨恨。”
安格尔一把推开琦莉，“你觉得你现在能打破他的防御罩吗？”顿了顿，安格尔脑海里闪过了郁金宫底下的传送阵：“三个小时还很长，也不是没有办法。”
琦莉这时也想起了安格尔的速度，如果安格尔全力冲刺，未必赶不上。
不过他却不知道，安格尔的重力脉络的源头如今出现了枯竭，就算重力脉络还富余，他也不可能连续出窍三小时，他的就算有女巫汤也撑不住。
“放弃他，我们现在立刻走，还有活的机会。”安格尔原本懒散的表情，在这一刻变得极其严肃。
琦莉在呐呐了半天后，终于点点头。恨恨的瞪了捷波一眼，然后收起了冥火。
安格尔则走到了捷波面前，在对方阴狠的眼神中，轻声道：“琦莉短时间杀不死你，但我可以。无论是用幻境困住你，让你在倒计时结束前死亡，还是强行杀了你，我都可以。”
捷波的耳朵动了动，显然他将安格尔的话听了进去。
安格尔顿了顿：“不过，我与琦莉不一样，我与你无冤无仇，所以我可以不这么做。”
捷波吐了一口血：“你想说什么。”
“三把美瑞之剑。只要给我，我立刻撤销幻境，带着琦莉离开。”早在他们找到捷波前，靠着心口鳞就已经感受到了，捷波身上的波动足有上百股。所以，安格尔直接开口要三把美瑞之剑。
捷波掠夺了一整个鱬葛族部落，美瑞之剑并不缺。三小时赶往终焉祭坛，其他人或许做不到，但他偏偏有方法。但如果安格尔真用幻境将自己限制在这，那就真的完了。
所以，这个买卖并不亏，他最后点点头：“好，希望你说话算话。”
捷波从独角渊鲸嘴里取出了六个灰色的心口鳞，合成了三把美瑞之剑交给安格尔。
安格尔拿到剑后，果断的撤销了幻境。
幻境一消，捷波立刻骑上独角渊鲸，携带着菲希远离了这片水域，转眼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琦莉在旁看了全程，一句话也没说。她知道安格尔的确可以杀死捷波，但她没有立场要求安格尔去杀捷波。
杀死捷波后，肯定会得罪深海之歌，而安格尔自然也会承受海神的怒火。这不是琦莉希望看到的，而且她也有自己的傲气，她一定要亲手手刃，要不然她先前也不会和希留斗了起来。
安格尔示意琦莉跟上，然后来到了一脸灰心丧气的珊边上。
丢了一把美瑞之剑给珊，在对方绝望的眼神中，安格尔道：“别愣着，赶紧让希留醒过来，把娜乌西卡找到。”
珊表情麻木：“呵，找到又有什么用，只有三小时，我们已经没有希望……”
没等她说完，安格尔直接打断道：“如果不想死，就别忒么说废话浪费时间，我有办法，赶紧去做。”
原本已经绝望的珊，在听到安格尔的话语时，虽然还是有些怀疑，但抱着一线希望，仍旧朝着希留走过去。
希留在捷波离开后，表情就变得懵懂平静，左看看右看看不知在想什么。
珊在与希留攀谈时，琦莉突然道：“你还要去找娜乌西卡？时间赶得及？”
安格尔没有回话，他也在心里盘算着时间，琦莉的问题，也是他想问自己的话。如果娜乌西卡离的太远，他会浪费时间去救吗？这是安格尔自己也回答不出来的问题。
他现在只能祈祷，祈祷娜乌西卡对希留的感情深刻，在走失后愿意回到郁金宫去找希留。如果娜乌西卡在郁金宫，哪怕就在郁金宫附近，他都能想办法将娜乌西卡救走。如果娜乌西卡真的离的太远，哪怕安格尔心中再想救她，但终究也只能放弃。
“希留感知到了，娜乌西卡的位置，好像在郁金宫！她应该也是回去找希留了。”这时，珊走了过来。
当听到娜乌西卡在郁金宫时，安格尔眼睛一亮：“好，那我们现在就去郁金宫！”
第516节 传送夏宫
这一次去往郁金宫，安格尔没有带着众人游过去，而是示意所有人往上浮。
一出水面，安格尔便拿出了贡多拉。
所有人上船后，安格尔立刻开启动力源，在掀起一阵巨浪后，乘风而去。
珊是第一次登陆贡多拉，虽然对贡多拉的外形极其惊艳，但因为头顶有把名为“倒计时”的巨剑悬着，所以也没有心情去关注外物，只是一直摩挲着手心，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
贡多拉快虽快矣，比他们自己游动要快个好几十倍。但比起安格尔灵魂出窍后的速度，依旧慢了一些。琦莉原本以为安格尔是要灵魂出窍带人飞行，没想到会是乘坐贡多拉。
“这样下去，时间……够得上吗？”琦莉在说到‘时间’的时候顿了一下，原本她想说“时间肯定不够”，但看着珊一脸惴惴不安的表情，也不愿意用言语再刺激到她，故而换了个说法。
珊也看了过来，犹豫再三：“安格尔，我们真的能赶上吗？”
“别担心，会有办法的。”安格尔示意她们稍安勿躁，他其实心中也没有底，因为郁金宫下面虽然有传送阵，但传送的位置是其他七座宫殿。这七座宫殿的位置虽然分布遥远，但谁也不知道哪一座宫殿离最后目的地位置近。
安格尔将他在郁金宫中看到的那张传送图，从比例尺到标记点进行了一些估算，大致确定了七座宫殿的各自距离与方向。
然后又根据美瑞之剑的偏移角度、他们的行进速度以及大致行进距离，估算着离最后终焉祭坛的距离。
最后，安格尔得出了一个估算值：32万里。
得出这个距离估算值后，安格尔再去代入传送图。
因为这中间还存在一些变量，所以最后安格尔安格尔得出了两个结论：夏宫和水晶宫。
具体传送到哪一个，安格尔现在还不确定。如果32万里路是直线距离的话，那么传送到水晶宫是最好的。
传送到水晶宫，只要倒回来走几百里路，就能抵达终点。
传送到夏宫，则要往前走接近一千五百里路。
不过以上前提是直线距离，如果考虑到变量的话，那就是未知了。
“有飞鱼！”在安格尔计算的时候，珊突然指着前方的天空，惊呼道。
安格尔看了一眼，天空密密麻麻的出现了近千只仿若冰云一般的洁净飞鱼。它们浑身缭绕着冰冷气息，朝着贡多拉冲了过来。
安格尔正待出手，琦莉拦住了他：“交给我，你继续掌舵。”
琦莉自从上船后，心情一直很压抑，大概是没有杀死捷波，又面临着倒计时，心中带着浓烈的不甘。
安格尔深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好。”
琦莉拿出提灯，当飞鱼袭来时，无尽的暗紫色火焰飘了出来，瞬间将飞鱼包围。
火焰里那股阴寒气息，让船上所有人都心悸了一下。
当贡多拉冲出飞鱼群时，连环爆炸声从后面响起。安格尔回头一看，发现飞鱼全都炸裂成肉渣，纷纷扬扬的从天空落入海面。
如此暴烈的手段，琦莉用在一群实力看上去很低微的飞鱼身上，显然是在发泄着心中的情绪。
用了不到二十分钟，他们来到了郁金宫上方。
“希留，还能感受到娜乌西卡的位置吗？”安格尔转头看向希留。
希留闭上眼感受了一下：“感知到了，娜乌西卡就在下面。”
安格尔舒口气，只要娜乌西卡就在这里，那就好。
安格尔收起贡多拉，示意所有人往下潜。虽然珊和琦莉都有点质疑能不能在三小时内赶到终焉祭坛，但她们已经没有办法，只能将信任托付到安格尔身上，听任他的指令。
一路下潜，很快就抵达了水草蔓生的区域，隐隐已经看到了郁金宫。
还没进入郁金宫，安格尔就看到了郁金宫门口有数道能量攻击。
“有打斗？”安格尔表情一凛，然后率先冲了出去。
当来到郁金宫上方时，他们看到的景象，却是娜乌西卡正在与一只鱬族和两只鱬葛族争斗，身上虽有伤，但看上去却还游刃有余，并无大碍。还能借着手臂中的螺旋魔纹，不停的给对方造成伤害。
而那只鱬族和两只鱬葛族，用实力来判断，都达到了二级学徒巅峰。娜乌西卡一介一级学徒，能做到如今的地步，可见其天生对战斗的敏感度。
要知道，当初安格尔头一次遇见鱬葛族，都差点中了招。
“娜乌西卡！”珊一脸惊喜的叫出声。
娜乌西卡抬头，看到了众人，一脸的惊讶。但就在这一愣神，就差点被鱬族逮到了机会，幸亏琦莉的反应速度极快，一道冥火落下，将那只鱬族冻成冰块。
而剩余两只鱬葛族，则被希留用水箭射杀。
“谢谢。”众人落下后，娜乌西卡立刻向琦莉道谢，其他人她都认识，就琦莉她是头一次见。
琦莉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安格尔，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娜乌西卡笑道。
“安格尔特意过来找你的。”珊在旁补充：“他为了找到你，还专门跑去救希留，没想到你们的感情这么好。”
娜乌西卡愣了一下，对着安格尔微微一笑，正要将嘴里的“谢谢”说出来，安格尔便打断了他：“不用说谢，我们之间无须客气。其他话等抵达终焉祭坛再说，你们跟我过来。”
没时间浪费在寒暄上，安格尔让众人随着他走进了郁金宫。
安格尔记得是在大殿中央的下方有密室，安格尔走了过去，他不出窍居然还感受不到下面的能量波动，可见这间密室隐匿之深。
安格尔示意珊过来，让珊指挥着干克在旁开洞，挖一个地道进入密室。
在干克开挖时，安格尔在旁解释：“下方有个密室，内里有传送阵……”
“……我不知道哪一个比较近，是传送到夏宫还是水晶宫，可能还需要一些斟酌。”安格尔将心中所有知道的事说了出来：“你们有什么建议？”
“原来这里有传送阵？！”珊前一刻还有些沮丧绝望，一听到传送阵的事，立刻换上笑颜。如果有传送阵的话，说不定他们还真的能在时间截止前赶上！
听完安格尔的话，琦莉的表情也舒缓了许多，开始认真思索安格尔的问话：“有没有变量，我们也难以揣测。我是建议不考虑变量，飞往水晶宫，从距离上来说，水晶宫要近一些。”
安格尔考虑着：“我内心其实也倾向于水晶宫。”
变量肯定是有的，安格尔只能冀望这个变量不大，不至于影响全局。
珊和希留也同意传往水晶宫，娜乌西卡则没有说话，将选择权交给安格尔。
这时，琦莉突然想道一件事：“外面的那只鱬族我只是冰冻了它，但我能感知到它没死，我可以试着去拷问，从它那里得知哪个距离比较近。”
安格尔猛一拍手：“这方法好，我可以用幻境配合你，保证它不敢说谎话！”
幻术各大分支中，心幻最适合拷问，因为心幻操纵的是内心、情绪与欲望。安格尔虽然只学会了心幻的一个戏法：恐惧术，但一些基础的心幻知识是知道的。
而且，靠着恐惧术也可以对人拷问，只要把握度量即可。
……
半晌后，得到准确信息的琦莉，杀死了那只鱬族。
“选择夏宫，水晶宫偏离了终焉祭坛近三千里，夏宫才是最近的，离终焉祭坛只有一千里。”琦莉对众人道。
“看来，这个变量还不小。”安格尔长吁一口气，还好这里出现了一只鱬族，也幸亏先前琦莉只是将它冻住，它还没有死透；要不然他们选择了水晶宫，可能还真的赶不及。
安格尔计算了一下，一千里的话，乘坐贡多拉应该可以在倒计时结束前赶到。但这还要考虑中途可能遇到强大的魔兽以及抢夺者的问题，魔兽会不会出现不好说，但最后一段距离，抢夺者出现的几率会很高，毕竟很多没有得到美瑞之剑的人，肯定会在入口前做最后一搏。
安格尔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让众人提高警惕。
虽然他们的实力在整个净化之海的学徒群里算是拔尖的，但谁知道其他学徒有没有压箱底的技能或者道具。所以，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这时，干克终于将进入密室的大门打通。
众人踏上了传送阵，安格尔做出选择——夏宫！
随着眼前一阵模糊，下一秒，众人出现在了一座和先前一模一样的密室中。
不过，这间密室还处于完全封闭状态。
直接从内部打了一个洞，自密室出来后，众人来到了这座纯白色宫殿的外面。抬头一看，果然宫殿的正上方，用鱬族的文字写着“夏宫”。
安格尔此时也发现，美瑞之剑所指的方向也从东南方，变成了正南方。
“距离应该不远了，我们走。”
安格尔示意众人往上浮，乘坐贡多拉往终焉祭坛前进。
以贡多拉的速度，一千里路只需要一个多小时就能抵达。从倒计时开始到现在，只过了三十多分钟，所以乘坐贡多拉飞行绝对是可以在倒计时结束前赶到的！
第517节 恐怖的希留
方一启程，他们便遭遇到漫天的细小飞鱼，这群飞鱼稍微大动作一些，便会自爆。更新快无广告。
这一眼看去，密密麻麻的，起码有数万只。前后左右都有，就像一朵黑云，压在所有人的头顶。
“我来解决。”琦莉拿出提灯，火焰在手。
但安格尔适时阻止了她：“我来吧，你节省些魔力。”
说罢，安格尔用出了初入净化花园时的一个手段，他布置了一个基础幻境，然后引得一只小鱼自爆，其它鱼在幻境里以为被攻击，也纷纷自爆起来。
刹那间，爆炸声连环，血雨纷纷。
安格尔则操控着贡多拉，冲出了这段自爆鱼的范围。
可刚一离开自爆鱼的范围，危机又出现了。露娜不停的喵呜叫唤，娜乌西卡拿着一片心口鳞也皱起了眉：“安格尔，我感知到百里内，有三十道气息，从各个方向朝着我们冲过来。”
琦莉也点头应道：“没错，露娜也感知到了。”
说是三十道气息，但娜乌西卡能感觉到的，只有拥有心口鳞的学徒。如果那些学徒也组成了队伍，他们队伍里有学徒没有鳞片，那这一波向他们袭来的，可能就不止三十人，或许数字会更高。
“我们前进的方向有几道气息？”安格尔问。
“六道！西南方两道，东南方一道，正南方有三道！”娜乌西卡迅速报出数字，然后大致报出了他们目前的距离。
安格尔点点头，心中归纳信息，稍微计算了一下，是停还是继续前进。
“继续前进，琦莉、希留，你们准备好进入战斗，我配合你们施展幻境。娜乌西卡，你来操控贡多拉；珊，负责保护船身。”安格尔迅速安排好战斗准备，然后拿出一把转轮手枪，以及一把机括腕弩，分别交给娜乌西卡与珊。武器里配合的弹药，都刻画了魔纹，遇到普通的二级学徒，也是可以造成不弱的伤害。
贡多拉前进了数十里路后，他们遭遇了第一波抢夺者。
五个普通的学徒，其中有两个还是乘坐在载具上的血脉侧学徒，几乎在交手的一瞬间，就奠定了最终的胜负。
安格尔连幻境都还没释放出来，琦莉手中的滚滚火焰，便将他们冻成了冰棍落入大海之中。
“还有两道气息是一起的，距离我们还有十里。”娜乌西卡一边掌舵，一边关注着心口鳞上传来的气息波动。
娜乌西卡话音刚落，安格尔等人便看到了远处半空中的两人。
“是‘堀墓鬼’门罗，还有‘尖峰之舞’潼恩！”说话的是珊，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她迅速的介绍起那两人的身份：“门罗是二级学徒，潼恩则是在三十年前就踏入了三级学徒！”
能被珊叫出名字，这两人自然都是精英学徒。其中一人，还是三级学徒。
珊的脸色有些不好，但安格尔与琦莉，甚至希留都没有太大的表情。琦莉淡淡道：“不过是虚名之徒，杀了就是。”
“我道是谁，原来是‘冥火女巫’琦莉，还有……我看看，这不是桑德斯大人的新晋学徒吗？”说话的是已至中年，但看上去却成熟多于沧桑的女巫，潼恩。
“啧啧，还有一堆不知名的小朋友。你们居然能拿这么多把美瑞之剑，不如分给我们两把如何？”潼恩说罢，回过头看向体型瘦小，佝偻着身子的门罗，传声道：“门罗，可有把握？”
门罗嘴角勾起，他一笑就带着脸上的皮出现深深的皱痕：“一群没名没声的家伙，加上一个沽名钓誉的炼金术士，绝对没问题！”话虽如此，不过门罗在看向琦莉的时候，表情微微有些畏惧。
潼恩点点头：“不要管琦莉，我们去对付一只手臂是银色的一级学徒，还有那个青色卷发的女学徒。抢到美瑞之剑就走！”
两人暗地里沟通了，便朝着贡多拉冲了过来。
“无须停顿，继续全力往前开。”安格尔见娜乌西卡似乎有停下来的趋势，立刻道。
娜乌西卡点点头，不再踌躇，加紧速度，掀起浪花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安格尔伸出手，构建了一方幻境。琦莉则冷笑着，将火焰升腾起来。
可他们还没有靠近，就听到希留突然道：“水幕。”
海面立刻升起一道道水幕，不过似乎只是阻碍视线的作用，潼恩和门罗发现水幕毫无攻击，直接穿水而来。
可就当他们穿过水幕后，希留用只有船上众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岩浆。”
因为穿过水幕，潼恩与门罗身上全都沾满了湿漉漉的海水，他们自己未觉有异，直到希留说出“岩浆”二字时，他们身上的水分刹那间化为了橘红色高热高温的岩浆。
一时不查间，两人惨叫出声。
几乎瞬间，他们的皮肤就被岩浆浸透，一秒不到就已经见骨。
不过这两人反应也快，在发觉身上的海水变为岩浆后，立刻鼓动血脉。他们的血脉虽然不能完全抵御岩浆的高温高热，但却是给他们争取出了一些时间。他们用尽各种手段，终于将身上的岩浆驱逐干净，但全身已经坑坑洼洼，多处地方可见白骨，面容更是惨不忍睹。
“我的头发，我的脸……我的手！这不是我的手！不是！”潼恩颤抖的伸出手，想要摸摸自己的脸，但看着自己宛若白骨的手，情绪立刻爆发。
潼恩看向满脸惺忪睡意的希留，带着怨毒与怒火：“是你，是你对吧！我要杀了你！”
门罗这时也是满身创口，他极力使用着愈合术。在潼恩冲动的想要上前时，他挡住了她：“潼恩，冷静点。换个目标，不要意气用事。”
们罗虽然也恨，但她知道以目前的状态，别说去抢安格尔他们的美瑞之剑，光是希留一人就将她们打的还不了手，更何况还有琦莉在。
现在只能暂时后退，看能不能找到其他人。
潼恩毕竟修炼这么多年，她也了解这个道理，强压住火气慢慢的后退到高空中，不过眼神一直盯着希留：“我记住你了，这次我们认栽，下一次，我一定会杀死你。”
娜乌西卡见他们主动让路，更是全力发动贡多拉，以绝尘之势，驶向远方。
这时，一道轻微的声音再次从希留嘴里蹦出：“毒。”
话音落下，背后发出两道剧烈的惨叫声。
众人回头一看，却见门罗与潼恩，全身化为青色，最后溶化成白骨，双双死亡。
见到这恐怖的一幕，众人陷入了沉默。
琦莉看向希留的眼神中多了一分警惕，身体隐隐有防范之姿。安格尔虽然没有将希留纳入防备对象，但他在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他自己与希留战斗过，也从桑德斯嘴里得知了一些希留的信息，知道她属于神秘侧特质系，拥有极其神秘的“水之特质”天赋。不过，安格尔上次得到的消息是，希留可以改变水的本质，譬如将水变为毒液……但没想到的是，连和“水”完全沾不上关系的岩浆都能变出来。
也就是说，哪怕与水无关，只要是液体，她都能改变出来……譬如油，又譬如如今的岩浆。
这种能力实在太恐怖了，哪怕如今的安格尔，也想不出来该如何破解这样的力量。
就在这时，希留突然打了一个哈欠，直接趴在了船拦上，睡着了。
“这是希留用了能力的后遗症，能力用的越多，她陷入睡眠的速度越快。”珊从干克身上跳了下来，解开希留腰间的囊，从里面取出了一颗药丸，塞进希留的嘴巴：“这是希留导师为希留进入净化花园而特制的药丸，可以强行唤醒她。”
果然，当药丸喂给希留后，她立刻幽幽的转醒，除了黑眼圈更重了些，倒是没有其他症状。
安格尔见希留转醒，微微感慨：“你的能力越来越强了，难怪捷波会被你克的死死的。”
珊与娜乌西卡也心有余悸的点头，她们自然知道希留很强，但没想到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
希留愣了下，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看似羞赧的埋下头。
不过，她心中却是很疑惑，又一个人在她面前提到捷波，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实脑海里的记忆，根本没有捷波的印象。
难道说，她真的有双重人格？她身体里隐藏了另一个人格？但以前为什么没有出现？还是说，出现过她却不知道？
一连串的问题，让希留陷入了思索。
这厢安格尔提到了捷波，珊也说出了一个她发现的趣闻：“不过说来也奇怪，希留遇到捷波就不会出现战斗到一半就睡觉的后遗症，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奥妙。”
安格尔挑挑眉，或许希留和捷波，真的就是天生的相克相杀吧。
希留的实力被认可后，接下来的路途顺利了许多，毕竟这里是大海之上，完全是希留的主场。他们连续遇到了好几波抢夺者，很多时候甚至不用安格尔与琦莉触手，希留自己一个人就能解决他们。
花了大半小时，就飞度了过半的路程。
这时，露娜再次喵喵叫唤。
“百里内，又有波动。”娜乌西卡皱起眉：“而且，有超过百道的波动。”
顿了顿，娜乌西卡突然咦了一声：“不过，我们正前方好像只有一道波动！”
第518节 再遇波澜
“正南方只有一道气息波动？”安格尔疑道。
“没错。”娜乌西卡点头。
这没道理啊，他们的行程已经到了尾声，离终焉祭坛只剩下最后的五百里路。这段路正是抢夺的高发区域，从他们最开始只遇到30道气息，如今一路直飚，50、70、100，气息波动越来越多，就可以见得。
所有没有得到美瑞之剑的人，都磨拳霍霍的在最后这一段路等候着羔羊自动送上门来。怎么可能会，抢夺者全出在后面，而正前方只有一道波动呢？
难道说，前面已经有人被抢过了，所以出现一段抢夺真空期？
安格尔不得而知，但仅有一人的话，对他们来说也是比较好的一件事。不过，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种隐隐的不安。
这种惴惴的心情难以表述，他最终还是藏在了心底，没有说出来。
继续往前飞了十数里，娜乌西卡的眉头越蹙越紧：“安格尔，我觉得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劲？”随着安格尔的问话，众人都看了过来。
“正前方的那道波动，在不停的绕圈子，就是没有朝我们这里飞过来，不像是要抢夺的样子。”娜乌西卡顿了顿，眼里带着深深的疑惑：“就像是迷了路，在一个小范围内不停绕圈。”
安格尔看向琦莉，琦莉也点头道：“露娜也感知到了，的确如娜乌西卡所说的那样。”
没有飞过来，且在小范围的绕圈？这个状况的确有些奇怪，但安格尔也无法确定这个状况对他们有没有影响。
莫非是有人在对拥有心口鳞的人追杀？或者说，其实那个心口鳞不在学徒身上，而是在鱬族身上？
久思却不可得。
“我们还要继续前进吗？”娜乌西卡迟疑道。
安格尔想了想身后跟着的超过百道的气息波动，根据经验，这百道气息波动至少一半的人都是拥有队伍的，也就是说他们身后至少有两三百位学徒跟着。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如果稍有迟疑，就很容易被追上。
安格尔思索了片刻，最终仍旧点点头：“继续前进，不过我们的时间很充裕，可以稍微绕过那道气息，偏离几里路也无妨。”
娜乌西卡点头：“行，那我们从东南方向绕个小弯。”
确定了行径路线后，贡多拉继续往前飞。没过多久，他们就飞近了那道气息的位置。娜乌西卡直接绕弯，打算绕离这里。
这时，天空突然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雨点打在船舷上，绽开一朵朵细碎的小水花。
希留抬起头，看着不知何处飘来的乌云，露出一丝疑惑：“好奇怪的雨，无根无萍，还带着一股腥臭气息？”
希留抬起手，那些雨丝便像是细软的头发，缠绕在她指间。她轻轻嗅了下，眼底倏地闪过惊愕：“不对，这不是雨！”
话音刚落，一阵迷雾突然将众人包围住。所有人，在同一时间被迷雾所笼罩住。紧接着，众人便感觉眼皮开始沉重，脑袋不停的向下耷拉，不一会儿，便陷入了昏睡。
安格尔也瘫倒在地，不过他并没有昏睡过去，而是处于半梦半醒状态。
他之所以没有彻底昏睡，是因为……这周围的迷雾，根本就是幻术！安格尔本身是幻术系的，对于幻术有一定的抵御能力。但以他对幻术的了解程度，也没有看出来周围的迷雾到底是什么幻术，以及它的作用是什么。不过他能感觉到，施展幻术的人，力量层次绝对高于他，要不然他也不会中招。
哪怕他还能保有一丝清醒，但身体动弹不得也没办法。
安格尔现在有些明白为何最初他隐隐感觉不安，原来惴惴的源头却是在这里！
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但他能清晰的听到船上其他人的呼吸声，听上去还算平静，似乎只是陷入了昏睡。
一分钟，两分钟……
安格尔眼睁睁的看着时间在流逝，一转眼，十分钟过去。
明明都已经离终焉祭坛不远了，却出现了这种状况。难道他就要栽在这最后关头？安格尔不甘心，他开始试探着挣扎，但他现在处于半清醒状态，身体完全不属于他自己，甚至动一动小指头都做不到。
在安格尔尝试的时候，突然，身边有了动静。
希留缓缓的站了起来。
安格尔心底一喜，希留常常昏睡，先前才吃过抗昏睡的药，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清醒过来了！
安格尔寄希望于希留，希望她能赶紧叫醒他，他们不能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
不过让安格尔失望的是，希留站了起来后，没有做任何动作，只是低垂着头，站到船舷上纵身一跃。
安格尔只听到“扑通”一声，再无声响。
希留就这么跳下去了？！
在安格尔惊疑的时候，第二个人站了起来，琦莉。
琦莉站起来后，依旧不置一词，也没有做任何唤醒他人的动作，也随着希留跳进了大海之中。紧接着珊与娜乌西卡都做了同样的动作。
刹那间，船上就只剩下安格尔一人。
显然，她们刚才的那一系列动作，都是周围的幻术造成的。不过，这个幻术具体是什么幻术，安格尔还是一头雾水。
难道说，这里还有一位幻术系的学徒？而且幻术造诣比他高很多？
就在安格尔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动弹起来，而且学着其他人，站到了船舷上。
虽然他的意识还比较清晰，但身体却仿佛不属于他，被某种力量牵引着移动。
就在安格尔即将跃入海水中时，他在心中直接默念出了秘魂喃语。他只是抱持着尝试的心态，却发现居然成功了！
不过安格尔就算出窍成功，但身体依旧被某种莫名的力量掌控着，要往海里跳。
安格尔将贡多拉收入手镯中，然后跟着肉体跳进了海里。
他倒是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干的，想要做些什么？
安格尔刚一潜入水下，便看到一道黑暗的漩涡。正待他看清漩涡中的情况时，那道漩涡便开始出现巨大的吸力。
誓要将安格尔强拉进漩涡中。
安格尔立刻操纵起为数不多的重力脉络，强行挣脱了那道漩涡的吸力。
安格尔拖着肉身，重新飞到了高空中。其他人全都不见了，估计已经被漩涡吸了进去。
安格尔估算着，又是十分钟的时间过去了，离倒计时结束还有一个小时。他有些犹豫，要不要直接离开，单独前往终焉祭坛。他的灵魂不受幻术影响，想要离开应该没有问题。
但是，他又想到娜乌西卡陷入此间，安格尔还是有些不忍。
在安格尔纠结的时候，水面突然出现咕噜噜的气泡。安格尔眼神一凝，难道有人醒过来了，还逃出了漩涡？
就在安格尔猜测时，一只黑色的耳朵突然冒了出来。不一会儿，一只小黑猫从海里钻了出来，低着头沮丧的漂浮在水面上。
“露娜？”安格尔试探着低声唤道。
小黑猫正是露娜，它离开水后并没有注意到半空中的安格尔，直到听见呼喊，方才抬起头。
“喵呜——”见到安格尔，露娜眼里发着光，直接一个跳跃，张开嘴巴咬住了安格尔的衣摆。
然后三俩下，露娜便爬到了安格尔的肩膀上。
“你没中招？”安格尔记得，琦莉跳下去后，露娜也跟着跳下去了。
露娜摇摇头，嘴里不停的喵呜叫唤。
然而安格尔并不是琦莉，他听不懂猫语，一人一猫面面相觑。半晌后，露娜突然跳入了水面，然后伸出爪子，绿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央求之色。
这回安格尔懂了，露娜的意思是希望他能去救它的主人——琦莉。
安格尔心中微微慨叹，不久前露娜才在伊修手中救过他，他还真不好意思拒绝。
安格尔最终还是跳入了海里。
他算了算时间，他如果乘坐贡多拉前往终焉祭坛，中途无忧的话，只需要半小时就能抵达。目前离倒计时结束还有一小时，也就是说，他还能挤出半小时。
如果半小时后，依旧没有任何音讯，无论如何他都要离开了。
他愿意在力所能及的时候伸出手帮助他人，但一切的前提，都是在自己生命无虞的时候。
在安格尔的心中，自己的性命才是排在最优先位置的。他相信，其他人也是如此。没有哪个巫师会轻贱自己的性命。
重新进入了海里，露娜立刻就要带着安格尔往下潜。
安格尔叫住了它，从它嘴里接过灰色的心口鳞。借着心口鳞的感应，安格尔清晰的感知到海底有四把美瑞之剑的波动，以及两个心口鳞波动。
美瑞之剑的波动，是停滞不前的。那两个心口鳞波动，其中一个和其他美瑞之剑混在一起，应该就是娜乌西卡手里的心口鳞。
另一个心口鳞的波动，安格尔却是蹙起眉。这个心口鳞并非静止，而是在移动着，并且方向正是美瑞之剑！
莫非，那个心口鳞的主人是某个幻术高手，他布置了这个局？就为了抢夺美瑞之剑？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黑色漩涡又是怎么回事？
安格尔一边想着，一边往深海中潜了下去。
第519节 黑色漩涡
露娜咬着安格尔的衣摆，一人一猫迅速的下潜。
很快，安格尔再次看到那道黑色漩涡。不过他这次没有靠近，而是远远的观察这道漩涡，在这道漩涡的周围，全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东西也看不清。
“根据心口鳞传来的波动，她们似乎就在黑色漩涡中。”安格尔没有把握这道黑色漩涡有没有危险，所以一时间不敢贸然进入。
露娜似乎看出了安格尔的犹豫，它当着安格尔的面，被吸进了漩涡中。
安格尔眼睁睁的看着它消失在视线中，结果，不一会儿它又从漩涡里冒了出来，然后游到安格尔身边，低声“喵呜”叫唤。
这个漩涡是可以穿出来的？
既然如此，安格尔倒也大了几分胆子。他没有太多时间浪费了，如果要救人的话，必须立刻行动。
想到这，安格尔闷头一跳，跃入了漩涡之中。
才进入漩涡内，安格尔便感觉吸力稍减，回过头一看，果然看到了漩涡的出口。
在有出口的保证下，安格尔试探着往下探索。
进入黑暗漩涡后，安格尔能明显感觉到周围的光线更暗了。似乎周围有某种吸收可见光的物质，将海面上照耀下来的微光，全都吸附或者散射出去。
越是往下，越是幽暗。
他现在又处于灵魂出窍状态，不能释放光亮术。下方又黑漆漆的，安格尔有些摸不着底。
这时，露娜突然从嘴里吐出两道冥火。这是一种安格尔曾经在琦莉手中看到过的寒冷冥火，散发着冷白色的幽光。
这两道冥火的光线很黯淡，再加上不知名的吸光物质，让冥火就像是萤光一般，能照亮半米之地都已经不错了。
露娜操纵着冥火在周围晃荡了一圈。
微光照耀之下，安格尔发现这里和其他海域并无区别，偶有几条小鱼在身旁穿梭，但都不是超凡生物。
唯一的差别，大概是更幽暗以及周围布置着不知名的幻术节点。
安格尔试探着攻击了一个幻术节点，节点应声而碎。但几乎瞬间，又生成了一个新的幻术节点。
安格尔到现在都还没发现周围的幻术节点是出于哪种幻术，甚至他连判断是哪个系别的幻术，都还一头雾水。
而且安格尔想不通的还有一点，为何露娜不受这种幻术影响？莫非，这种幻术只是针对人类？
有了火光引路，安格尔继续往下潜。
在火光照耀下，他看到了许多深海才能见到的巨丑深海鱼，在幽幽白光下，外表看上去十分的恐怖。不过，都是普通鱼类，除了能吓人一跳外，倒是没有其他威胁。
下潜了数百米后，安格尔突然发现了很多超凡的鱼类，大部分都是他在飞鱼世界里看到过的。安格尔不想浪费灵魂之力在这些飞鱼身上，所以几乎都是绕着走，但很快他就发现了自己被一只长约十数米的长翅鲨鱼给挡住了。
这只鲨鱼的翅膀似乎是鱼鳍进化而来，其上裹挟着冰渣。
毋庸置疑，这是一只超凡的海兽。
处于灵魂状态的他，战力直逼半步巫师，所以战斗几乎是瞬间就结束了。不过结束过后，安格尔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只海兽，从头至尾没有攻击过他的肉身，而是在对他灵魂穷追猛打。最后，他杀死海兽后，这只海兽的尸体却化为了碎片，彻底消失不见。
“这不是真实的海兽，是某种意识体？或者说，是幻术造成的？”安格尔带着疑惑，仔细观察起其他超凡海兽来。居然全都没有肉身，有肉身的反而是那些普通的鱼类。
安格尔越来越感觉奇怪了，这真的是某个幻术系学徒的手笔吗？
这些超凡生物，只是幻术？
有点不像。
又下潜了两分钟，露娜突然喵呜一声，将心口鳞递给了安格尔。
安格尔从心口鳞的波动反馈中感知到，那个单独的心口鳞气息已经抵达了琦莉等人的位置。
从美瑞之剑的反馈来看，琦莉等人一直没有动弹，似乎还在昏睡。那这单独的心口鳞，很有可能对琦莉她们造成危害。
思及此，安格尔也没有再保留速度，也不管会不会引起海兽注意，以极快的速度下潜。
突然，安格尔感觉自己好像穿过了一层膜，周围瞬间没有了水分。
当安格尔进入这片奇异空间时，借着冥火，他立刻发现了躺倒在地上众人。这时，露娜突然对着一个方向喵呜叫唤了一声。
安格尔回眸一看，发现一道黑漆漆的影子，正拖着娜乌西卡在往边上溜。
“谁？！”安格尔厉喝一声，操控着重力脉络瞬间击打过去。
那道黑影吓了一跳，放开娜乌西卡转头就跑，当安格尔飞过来时，对方已经跑掉。不过安格尔能感知到，重力脉络依旧碰到了对方，而且他还听到了一声痛呼。
那刻意压抑的声线，虽然听上去低沉闷哑，但安格尔能清晰分辨出那人可能是个女的？
而且从体态上来看，也不是鱬族或者鱬葛族，而是一个人类！
她就是这幻术的源头？但为何一击就逃跑，看上去也不像是很厉害的样子？
安格尔没有追上去，而是先将娜乌西卡扶起来。
“嘤——”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安格尔回头，发现露娜不停的用爪子击打着琦莉的脸，不一会儿琦莉的脸上就出现了几道猫爪印。他听到的声音，则是琦莉转醒时发出的声音。
“露娜？”琦莉摸着有些发烫的脸，又看看周围：“这里是什么地方？”
琦莉清醒了？难道说，这里没有幻术掣肘了？
安格尔试探着将灵魂回归肉身，果然他不再有昏迷的感觉。不过，安格尔依旧能感觉周围充斥着奇异的幻术节点，这些节点的气息，他隐隐有些熟悉，但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琦莉醒过来后，又将其他人纷纷叫醒。
直到所有人醒来后，安格尔才将先前发生的事简单叙述了一遍。
“黑色漩涡？”琦莉揉了揉额头：“我完全没有记忆，大概那时真的陷入了沉睡？”
“不说其他的了，离倒计时结束只剩下五十分钟，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安格尔示意众人起身，不管这里有什么古怪，他也没时间去探索了，必须先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娜乌西卡，犹豫道：“我的……美瑞之剑不见了。”
随着娜乌西卡的话，众人将目光落到她身上。突然，珊一脸惊疑：“娜乌西卡，你的脸怎么了？”
娜乌西卡一直低着头，他们一开始没有发现端倪，直到珊第一个叫出声来，他们才发现娜乌西卡的脸上从左边额头到右边脸颊，被划了一道深深的血口。
娜乌西卡见躲不开了，撩了撩发丝，大方的露出脸：“不知道怎么回事，醒过来就这样了。不过只是外伤，我已经用愈合术处理过了。”
“难道是那个女人？”安格尔沉吟道。
“哪个女人？”珊气怒道：“看我不去杀了她，居然想毁娜乌西卡的容！”
安格尔将先前看到的情况快速说了一遍：“娜乌西卡的美瑞之剑，以及她的脸，可能都是被她划伤的。”
“看来就是那人了！让我看到他，我非杀了他不可！”珊顿了顿，疑惑道，“不过有点奇怪的是，我们的美瑞之剑都没有遗落，这里这么多人，怎么单单对娜乌西卡下手？难道是娜乌西卡的仇人？”
“我的仇人？”娜乌西卡脑海里闪过一道道影像，最后摇摇头：“巫师界的话，我好像没有什么女性仇人……”
“不对，你有一个。你难道忘了那个戴斗笠的女人了吗？她还打伤过你！”珊突然叫出声。
娜乌西卡愣了一下，也快速的反应过来。
在她进入净化花园的时候，隐隐看到一个戴着薄纱斗笠的女人对她流露出恨意。在飞鱼世界的时候，也被那个女人偷袭过，甚至一度重伤。
“难道真是她？但我不知道她是谁。”娜乌西卡低声自喃。
“这女人好可恶，我遇到她的话，一定要让她千刀万剐！”珊恨恨道。
“娜乌西卡的美瑞之剑遗失，倒也无妨。露娜那里有一道心口鳞，娜乌西卡身上应该也还有一道心口鳞，可以再合成一把美瑞之剑。”安格尔叹了一口气：“如今也没空去找那人麻烦，现在必须要走了，否则时间赶不上。”
众人点点头，娜乌西卡则露出歉色：“抱歉，我给大家添麻烦了。”
安格尔笑了笑：“这也不是你的错，放宽心，我相信大家都理解的。而且，我们也有多余的鳞片可以合成美瑞之剑，一人一把刚好合适。”
安格尔安慰了一句后，众人便纷纷决定离开此间。
“刚才我是穿过某层水膜掉下来的，只要往上飞应该就可以离开。”安格尔顿了顿：“不过，出去后很有可能会被幻术影响，到时候如果你们昏迷了，我带你们飞上去。”
说罢，安格尔率先灵魂出窍往上飞。
可飞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有触到那层水膜，而是陷入了浓雾中。
“不对劲，明明当时穿过一道水膜就立刻落了地，怎么现在无法触顶？”安格尔表情露出疑色，回过头看向其他人。
却发现众人并没有跟在他身后。
安格尔放弃了上飞，而是往下落。两三秒就落了地，在地面他看到了其他人，众人眼中都带着疑惑。
“一往上飞，就会犯迷糊，然后就落了下来。”
“幻术。”安格尔基本可以判定这是某种幻术，而且这种幻术甚至连灵魂都能欺瞒。
第520节 活跃的节点
原本以为只要在灵魂状态，应该可以不受幻术影响。却是没想到，居然连灵魂状态都栽在了这里。
安格尔表情有些不好，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这让他的心情越发浮躁。
“给我一分钟，我再试一下。”安格尔将肉身留在原地，灵魂猛地拔高。这一次安格尔用出了重力脉络，速度达到极限，如果不出意外，几秒钟就能飞出海面。
可一分钟后，安格尔脸色不定的重归肉身。
安格尔的表情就已经说明了问题，众人一时间都沉默了。
“都怪我，如果我能绕的更远一些，或许就不会中招了。”娜乌西卡的表情有些悲伤，言语中带着浓郁的自责。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看向娜乌西卡的眼里也多了几分指责。
娜乌西卡是多自信的人，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根据安格尔的了解，娜乌西卡就算真的自责，她只会道歉，然后尽全力的弥补失误，而不是留在原地自怨自艾。
而且其他人居然没有反驳？安格尔奇怪的看了一下众人，心底暗道不对劲。
他闭上眼，感知了一下周围。
没有异样，能量波动正常。但安格尔作为幻术系的弟子，对于幻术节点极其敏感，他发现一些原本沉寂的幻术节点，围绕在众人边上，突然变得活跃起来。
难道是这个原因？
不过安格尔发现，自己周围也有幻术节点变得活跃，但对他似乎没什么影响？
安格尔思索片刻，决定做个实验。他伸出手，一道道能量分散开来。
“安格尔，你要做什么？”琦莉的表情带着猜忌，对安格尔露出防备之色。
众人回头，却见安格尔双手能量闪烁，怀疑安格尔的动机，也纷纷防御起来。
这样的状况，她们自己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但安格尔却看得很清晰，这种反应绝对不正常。
露娜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脑袋蹭了蹭琦莉，嘴里“喵呜”不停。琦莉抬了抬脚，似乎想见露娜踢开，但似乎经过一番心理挣扎，又放下了腿。
安格尔沉默了一下，众人一副“你不说清楚，那就是与我们为敌”的态度，让他不得不解释道：“出不去肯定是幻术的原因，我尝试一下攻击幻术节点。”
这个理由，众人思索片刻，接受了。
安格尔以最快速度，将众人周围那些活跃的幻术节点消灭。虽然不久后这些幻术节点又重生了，不过重新出现的幻术节点还处于沉寂状态，想要达到活跃，还需要一定的预热时间。
等到这些幻术节点消亡后，安格尔明显感觉众人的气氛回归了正常。
“我们不能浪费时间了，必须要想办法离开这里。”琦莉道：“去周围看看？”
“刚才安格尔不是说，有个女人偷袭娜乌西卡，还抢了美瑞之剑吗？既然她敢在这时抢夺美瑞之剑，应该有办法离开，我们去找到她，也许还有机会。”珊道。
“这个方法可以。”琦莉也同意道，“安格尔，你觉得呢？”
安格尔确定众人回归正常，低声道：“你们自己看看。”
他伸出手布置了一个小小的幻象。
幻象中出现了一幕幕场景，正是先前她们情绪不对时发生的事情。尤其是琦莉与露娜之间的互动，安格尔将琦莉当时的表情完全还原了。那副既烦躁不安又踌躇犹豫的表情，让众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心中的纠结。
等幻象放完后，安格尔没有说话，琦莉却是开口道：“你不放出这一段，我还没感觉，现在回想起来，刚才我们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
“我怎么可能会责怪娜乌西卡？这明显与娜乌西卡没关系啊。”珊也奇怪的道，“而且，我为什么会怀疑安格尔要杀死我们？”
“负面情绪被放大了，我们刚才没有出现争执，所以被放大的只是互相的猜忌。”琦莉眉头紧蹙：“若是刚才我们稍有口角，或许出现的后果会更严重。”
“我们现在的情绪恢复正常，是因为安格尔你发现了什么端倪吗？”说话的是难得开口的希留。
众人也看了过来，他们的状况明显是在安格尔的帮助下回复正常的。
“幻术节点，这里布满了幻术节点。但大多数都是沉寂的，刚才你们周围有一些幻术节点活跃了起来……”安格尔简单将先前的猜测说了一遍，然后道：“这里很诡异，刚才活跃起来的幻术节点影响你们的情绪，说不定不久后，又有幻术节点变得活跃，到时候会影响什么，谁也说不清。”
安格尔的话，让众人的脸色都有点不对劲。这种不知不觉间，就改变了个人情绪的能力，太过强大。谁也不想变成自己讨厌的人，而安格尔刚才释放幻象时，她们看到幻象中的自己，就觉得很厌恶。
这时，安格尔突然发现珊周围的幻术节点又活跃了起来。
“珊，你周围的幻术节点活跃了。”安格尔没有立刻出手，而是打算让珊自己知道后，看能不能强行压下。
“我周围幻术节点活跃了？”珊露出惊疑表情：“真的吗？”、“我怎么感觉不出来？”、“该不是你骗我吧？”
“你为什么要骗我！！”
一开始还正常，可到了后面，珊的情绪越来越失控。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轻轻打了个响指。早已准备在珊周围的能量瞬间爆发，将那几个活跃起来的幻术节点泯灭。
珊的表情再次回复正常。
这陡然间的情绪起伏变化，让众人沉默了。她们先前看幻象，还没有一种真实感，如今实打实的例子出现在这里，她们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根据珊的情况可以看出，哪怕她们知道情绪会失控，但她们依旧掌控不了。
这时，安格尔又伸出手，将琦莉、娜乌西卡身周的几个即将活跃的幻术节点泯灭掉。
安格尔的动作，以及他释放的能量波动，琦莉和娜乌西卡都能感觉到。她们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表情更加不好。
“我能感觉到幻术节点，但所谓的沉寂和活跃，我无法感知。”琦莉看向安格尔：“你有办法，能让这些幻术节点不活跃吗？”
安格尔摇摇头，“这些幻术节点不是我布置的，我甚至不知道属于幻术系哪一个分支的幻术，想要掌控它们，很难。”
“那我们释放防御之术，能不能不受情绪影响呢？”娜乌西卡提道。
“可以一试。”
半晌后，安格尔泯灭了几个幻术节点，对众人摇摇头：“不行，单纯的防御术不能防御住幻术节点……”
安格尔突然顿住，“单纯的防御术……咦，那如果不单纯的呢？”
安格尔突然有个脑洞，如果他在众人身边先布置一层稳固的幻术节点，能不能作为防御呢？
——以幻术节点来防御幻术节点！
安格尔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众人也愿意配合。
可过了一会儿，安格尔再次操控能量，泯灭几个活跃起来的幻术节点。
“不行，用幻术节点来对付幻术节点，失败了。”安格尔摇摇头。
如果不早点解决这个问题，她们想要离开更不可能。眼瞅着时间流逝，众人都有些绝望。
“如果能掌控自己情绪就好了。”娜乌西卡低声叹气。
“我听说，到了巫师级，就可以轻松的掌控自我情绪了。可惜，我们现在离巫师还差的太远。”珊回道。
她们俩人的私语，突然让安格尔想起一件事，说到掌控情绪……其实他也可以啊？！
当初他构建的音乐盒，可是连镜姬大人都被内里的情绪所感染到，言说这可能是他的幻术天赋。
后来，安格尔也实验了各种状况，他不仅可以影响情绪，还能影响人的空间感、方向感、以及自我认知。
不过要求是对方实力不高于他，如果实力高于他的人，他却是无法影响。但有一点例外，只要融入的是带有“魇界感觉”的情绪，却是可以感染到比他实力强大的人，甚至活了不知多少年的镜姬大人。
安格尔不知道这是为何，大概是魇魂体的缘故吧？
抛开无关的思绪，安格尔心中升起一个想法，如果我先影响了众人的情绪，那其他幻术节点还能影响吗？
想到就做，安格尔将自己想法说给众人听。在这时间紧迫的关头，众人也想不了那么多，哪怕这个方法听上去有点剑走偏锋，但也纷纷点头同意。
安格尔第一个做实验的是娜乌西卡，其他人的实力和他差不多，他要么强行破开对方防线，要么她们主动放开设限，还有些麻烦。娜乌西卡的实力比他低了整整一阶，不用那么麻烦。
但现在问题又来了，该用什么情绪来影响娜乌西卡？
这种情绪，最好是不要影响个人思虑的。
高兴？快乐？太正面的情绪，似乎会让人没有紧迫感，如今正是时间紧促的时候，没有紧迫感也不好。
安格尔停顿了好一会儿，才下了决定。
冷静！安格尔打算赋予冷静的情绪！压迫所有其他的情绪，让娜乌西卡彻底变得冷静自持。
想到就做。
因为感染情绪是属于幻术天赋，安格尔想要做的话，必须构建一个幻境，让承受者居于其中。
但他现在能制造的幻境都是固定的，一离开幻境范围就会失去效果。就算他的想法成功了，她们也总不能一直待在幻境中吧。
所以，安格尔只能用另一种方法来配合情绪感染。
魇幻！
魇幻是比普通幻术更高级的幻术力量，通过魇幻之力，安格尔不用布置幻境，可以直接裹挟着情绪，感染其他人。
随着一道雾蒙蒙的气息融入娜乌西卡的眉心，娜乌西卡那股慵懒且自信的气质，在慢慢的发生变化，冷静而淡漠，就像是变成了另一个琦莉。
“感觉如何？”安格尔询问。
“感觉很好。没有任何繁杂讯息，思路变得很清晰。”娜乌西卡道：“我感觉自己可以直接入定。”
娜乌西卡的变化，都看在众人眼中，对于安格尔的这种能掌控情绪的能力，都投以好奇以及隐隐的忌惮。
安格尔：“幻术节点开始活跃了。”
众人表情一凝，成败关键就在此刻。
第521节 跳动声
半晌后，娜乌西卡依旧是冷静自持，表情没有一丝变化，说话的思路也清晰无比。
而她的周围，已经有接近十数个幻术节点活跃起来，但依旧影响不了她的情绪。
安格尔这才舒了一口气，面带笑容的对众人点头：“可以。”
“这种以毒攻毒的方法，竟然还真的能行！”珊呐呐道。
“就算是以毒攻毒，安格尔放的这一道毒，应该也比陈毒要高级许多。”娜乌西卡似有所指的淡淡道。
安格尔这时也转过头，对众人道：“虽然冷静情绪依旧有弊端，但比起被负面情绪所支配，要好的多。”
“如果大家没有异议的话，我现在就给你们布置情绪。”安格尔道。
众人都想离开，自然明白安格尔说的道理，纷纷点头同意。
很快，除开露娜外，包含干克在内的所有人，表情全都一变。若是外人在此，只会觉得这里所有人，除开安格尔都像冰山一般，冷漠且不近人情。
“的确很奇妙的状态。”说话的是珊，她因为外表看上去是稚童，且两个羊角辫一直朝天，平日说话时总带有娇憨与撒娇的味道，但如今她的气质彻底变化，从天真烂漫变为了冷漠高傲，就像是从头至尾换了一个人般。
“我的思绪比平时要冷静很多。”琦莉也开口道，她平日就很冷漠，此时看上去没有太大差别。她思索片刻：“我无法感知与表达其它情绪，如今的情绪，一切以自身利益为前提。安格尔，你要注意，如果面临到危机的时候，我可能会选择自身利益而放弃你。所以，最好不要太相信我。”
顿了顿，琦莉道：“不过，我们现在的身家性命都押在你身上，想离开这里，你肯定是关键。所以，若无意外，你是在场我们所有人心中最关键的人物，不会轻易放弃。”
这就是绝对冷静的弊端，压抑了很多情绪，这些情绪有很多沾染到人格组建、人性层面，琦莉直接点明了这一点，让安格尔不要太信任她们，足以见得冷静情绪的不足之处。
“不过，也不全是弊端。在这种外界施加的冷静下，可以强行帮人清空烦扰的思绪，帮助初学者入定。甚至成为了学徒后，还可以通过这种方法，增强他们的注意力，学习效率会提高很多。说不定，你以后可以靠着这个方法发家致富呢！”珊尝试用平常的口吻，来打趣安格尔。但她的语气太过平板，打趣不成，反倒让安格尔感到有些诡异。
“安格尔光是炼金就赚得盆满钵满，用这种手段致富，呵呵，那估计要穷一辈子了。”娜乌西卡道。
“不说其他的了，既然大家的思维能力没问题，就准备开始寻找出口吧。”安格尔顿了顿：“我给你们施加的这种冷静情绪，维持时间约莫一个小时，超过这个时限自然会消褪。”
“其实，如果二十分钟内没有找到出口，再冷静也是枉然。”娜乌西卡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跟我走吧，我感觉到那把美瑞之剑的波动了。”
娜乌西卡说罢，便直接转身，带头离开。
众人在这时也不在意为何是娜乌西卡这个实力最低的人带路，她说的话是没错，她手中拿着心口鳞，能感受到先前那个偷盗美瑞之剑的女人去处。目前，他们的共识，就是去找先前那个女人。
娜乌西卡在前方带路，众人在后面跟着。
琦莉召唤出一朵朵的火光，照耀着周围的环境。
百曲千折，洞口繁多。很多时候，洞口走进去没两步，就会出现折还，又出现更多的岔洞。
“难道这里是一座海底迷宫？”琦莉疑惑道。
珊伸出手摸了摸洞壁，抖落一道道碎沙土，“或许又是鱬族修建出来的某种建筑，不过为何会有幻术节点？鱬族有这么强大么？”
“别忘了我们先前看到的画面，那个巫师级的鱬族。”娜乌西卡道，也伸出手摸了摸墙壁：“说不定，这里是那位大能搞出来的。”
突然，娜乌西卡皱了皱眉：“不对，珊，你摸洞壁的时候，没有感觉内里一股跳动吗？”
珊摇摇头：“没有啊。”
“我感觉到了一种极赋规律的跳动。”娜乌西卡一开始用的是机械手臂摸的，她想了想，换成左手去摸墙，那种跳动感又消失了。
娜乌西卡将这种奇特的事说了出来。
众人纷纷尝试，但都没有感觉到那种所谓的跳动感。
“触觉屏蔽。”安格尔突然脸色变得难看：“你们摸的时候，我感觉到墙面附近很多幻术节点活跃起来，手一离开，幻术节点便回归沉寂。而娜乌西卡的手是机械手，没有引动那些幻术节点活跃，所以她的感知才是真的。”
“那么，按照娜乌西卡所说，这里为什么有规律的跳动声？”众人思索了片刻，都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我们，该不会被某个巨型生物给吞了吧？”
……
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他们一行人在娜乌西卡的领队下，来到了一座平坦的广场。
根据琦莉释放出的火光可以看清，这片广场的上方，依旧是雾蒙蒙的一片。
“在那里！”珊朝着黑暗中一隅指去。
果然，众人看到了一个黑色影子，哪怕在火光中，也看不清她的长相。
发现那人后，安格尔动作飞快，立刻冲了过去。
对方凭空一跃，闪开安格尔的动作。这时，黑影回过头，突然身形一顿：“安格尔？！”
那是一道清脆且充满魅惑的女声。
“你是谁？认识我？”安格尔疑道。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突然发出一道笑声，笑声从最初的压抑到慢慢的张扬，最后完全是发狂发癫
“哈哈哈，居然是你！我原本留在这里还想看看娜乌西卡的绝望，但是你的话，那更好！都死在这里，都给我死在这里吧！”
她的声音，带着浓烈的恨意。
“你到底是谁？”娜乌西卡也走上前。
“我是谁，重要吗？哈哈哈哈，你们很快就要死去，被血祭成渣滓！”只见她横手一挥，便有无数的黑影钻了出来：“上吧，杀死这里所有人！”
黑影纷纷繁繁，有飞鱼有人类还有鱬族，不过安格尔注意到，这些突然出现的黑影，和他在外界遇到的那只鲨鱼魔兽相差无几，都没有肉身，而是某种能量体。
它们狰狞无比，双眼泛白，完全不似活物。
灵魂？！
不对，是亡灵！
当安格尔看到这些亡灵的时候，他脑海突然闪过一个猜测，这女人该不会是……
不过现在，没有时间去证实这个猜测，先把这些亡灵消灭了再说其他！
如果那个黑影释放出来的是如外面鲨鱼那般的灵魂，他们可能还会吃瘪，甚至被拖住时间，但偏偏是亡灵！
安格尔回过头，对众人道：“退后，这些亡灵交给我！”
话音一落，安格尔从手镯里拿出一把充满奇异花纹的银色转轮枪轮回序曲！
自从在黑城堡炼制出来后，安格尔基本没有怎么用过，没想到离开黑城堡后，第一次使用它会是在这里！
“安格尔，你小心点。如果没有对付亡灵的方法，是很难杀死它们，我们要不先撤退躲一下……”珊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一道无形的波动，从安格尔手中的枪口中释放。
正前方180度，冲的最快的十只强大亡灵，突然毫无征兆的，内部能量出现了紊乱，最后消失不见！
不仅这十只，后面跟上的亡灵，也全都化为纯净的能量体，归于天地。
转眼间，密布的亡灵，就消失了一半。
“没想到安格尔有专门克制亡灵的道具……而且，还这么强大。”珊感慨一声，突然，她眼角瞥到一道黑影，正悄悄的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这是刚才那疯女人？她要干嘛？
珊顺着那女人移动的方向望去，眼睛倏然一亮，叫喊出声：“快看，那里有个鱬族！”
随着珊的声音，众人看过去。果然看到了在墙壁下，有一个鱬族正在苟延残喘的尝试移动。
“它还活着，我们可以从它那里得到离开的消息！”所有人立刻反应了过来。
“可恶，被发现了！”这时，那个黑影突然冲了过去，拿出一把刀对准鱬族狠狠的砍了下去。
“糟糕，她要杀了它。”众人齐齐动身，想要拦住她，但奈何黑影已经摸到了鱬族的身侧。
眼看着那只鱬族就快身死，突然，一道身影出现在它面前。
飒
黑影手中的刀具，被踢飞。然后众人只见一道红光闪过，黑影也被穿身而过。
众人这才发现，那道身影居然是化身红爪茶罗半兽态的琦莉！
琦莉动作飞快，不给对方背水反戈的机会，抄起地上的鱬族，一道轻烟闪过，便出现在了众人身后。
那道黑影慢慢消散，最后完全消失……
珊：“她死了吗？”
希留：“应该死了吧。”
“没死。”娜乌西卡突然道：“她逃出去了，我感觉到美瑞之剑离我们越来越远，刚才那道黑影，可能只是一种手段。”
“也对，要不然也不会趁着安格尔打杀亡灵的时候，偷偷摸摸靠近鱬族袭杀，直接一道戏法就解决了啊。”珊舒了一口气：“还好这只鱬族没死，既然她能离开，我们应该也可以！”8)
第522节 厄德斯
数百只亡灵，在轮回序曲的波动下，只花了不到五分钟，就全都消灭殆尽。
让安格尔可惜的一点，离开黑城堡后，难得遇到这么多亡灵，可惜弹夹里泛着白光的子弹已经满员，杀死这些亡灵却是没有白光融入转轮枪中。
激战过后，琦莉立刻带着那只还有一口气的鱬族进行拷问。
那是一只阶级处于最低等的鱬族，上身是黄里带红的鲤鱼，下半身则是修长白皙的腿，从腿型上看，像是个雌性。
整个队伍，除了安格尔与娜乌西卡外，其他人都会语言解析。所以，几乎所有人都围了上去，想第一时间知道出口的位置。
另一边，在琦莉审问鱬族的时候，安格尔则沉默的站在原地，眉头微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娜乌西卡走了过来：“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刚才那个女人。”安格尔言语中有点不确定：“你觉得，像不像我们认识的那个人？”
“我们认识的哪个人？”娜乌西卡疑道。从刚才那女人和安格尔的对话，可以看得出她应该是认识他们的，而且看样子她对于安格尔的仇恨比她更甚。他们共同的仇人，而且还是女人……娜乌西卡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
“胡克迪克。”安格尔轻声道出了这个名字。
娜乌西卡怔愣住了，说他们共同的仇人是胡克迪克，那的确是。因为她曾经和胡克迪克打了不止一次，但胡克迪克不是男人吗？
在娜乌西卡的印象中，胡克迪克还是那个浑身散发着异味，身材健硕、长相粗鄙，穿着打扮像原始部落酋长的狂莽大汉。
而先前那人，虽然看不清样子，但从那道剪影来看，也是一个苗条绰约的女子。
“这不可能吧？”娜乌西卡疑道。
“很有可能，因为胡克迪克……注射过魅妖血脉。”安格尔一边说着，一边将上回撒卡给他看的胡克迪克影像模拟了出来。
那是一个身姿丰腴，胸大屁股翘，浑身仅裹了一层透明轻纱的高挑女子。她的身材没得挑，但她的长相却不堪入目，嘴角甚至还有微微泛青的胡渣，有一种不男不女的错觉。
“胡克迪克，魅妖血脉？！”娜乌西卡哪怕被压制了其他情绪，此时也下意识的低呼出声。她是血脉侧的巫师，所以她比安格尔更了解魅妖血脉意味着什么。
这种血脉虽然没有太多特殊效果，但绝对是大部分女巫师最喜欢的血脉，不仅副作用极小，还能增添女人味。但对于男性巫师，那就是一个噩梦了。
注射后，虽然也会变得强大不少，但很容易出现性别转换的情况，如果说性别转变的很彻底也就罢了，大部分的时候，它的副作用只能维持性别转换到一半。也就是说，既有男性特征也有女性特征。
光是想想，就觉得冷汗直冒。
“珊说你曾经遇到过她两次，你看看是不是现在的胡克迪克？”安格尔问。
娜乌西卡仔细的看着这道幻象，脑海里闪过那个女人的样子……在飞鱼世界的时候，她被她偷袭过，对方戴着薄纱斗笠，看不清外貌，但身材却和安格尔模拟出来的幻象很是相似。
至于脸嘛，她虽然没有看到，但她为何戴着薄纱斗笠遮住脸，看看安格尔构建的幻象，大概也能找出原因。
“的确很像。”娜乌西卡点点头：“如果真的是她，我倒是理解她为何会见到我就打杀了。”
“八九不离十，胡克迪克本身就是灵魂系的，他能指挥那么多亡灵，只能是灵魂系的人才能鼓捣出来。”安格尔叹了一口气：“可惜没有留住他。”
“就算留住，也不一定能彻底杀死他。灵魂系啊，死亡不是终结，而是另一次新生。”娜乌西卡低声感慨。
原本安格尔并没有将胡克迪克放在心上，但胡克迪克这次操纵这么多亡灵来狙杀他们，让安格尔隐隐开始觉得威胁。虽然亡灵他能对付，但如果胡克迪克操纵的是灵魂呢？
虽然不能直接攻击的灵魂术法大多对他没用，但他除了重力脉络外，也没有其他可以制衡灵魂的手段。胡克迪克如果要打消耗战，说不定他还真的会栽个跟头。
想到这，安格尔隐隐下了一个决心，无论如何，胡克迪克必须死！
在他们聊起胡克迪克时，这时，琦莉带着珊与希留走了过来，安格尔瞥了一眼，发现那只可怜的鱬族已经躺在了血泊中。
琦莉：“我们可没杀它，它的心口鳞被刚才那女人给摘了，回归鱬族也没人再承认它。所以它让我给它一把匕首，我审问它之后，就自我了断了。”
“倒是烈性。”安格尔随口回了一句：“问到离开的方法了吗？”
琦莉沉默了片刻，看向另一边的珊：“你给他说吧。”
珊的表情也有些不好，“离开的方法是有，不过很难。”
顿了顿，珊将先前拷问的内容，简单的叙述了出来。
随着珊的言语，安格尔也渐渐了解了他们现在的处境。
他们最初的猜测，大致上没错。根据那个鱬族所说，他们的确是被某个巨大的海兽吞了下去。不过，他们现在没有在它的肚子中，而是在壳与肉的间层。
而这只海兽，还真是那位先前被“绿野流浪者”卡耶索唤醒的那位鱬族始祖的宠物。
其名：厄德斯。
厄德斯是一只巨大的海蚌，天生有制造幻境的才能。自从鱬族始祖陷入冰封中后，它便一直沉睡在终焉之地的附近，每个月会开启蚌壳一次，吸纳海鱼进入体内，靠着消化海鱼维持生命。
“我们就恰好撞到它开启蚌壳的时候，你说的那道黑色漩涡，其实就是它开启蚌壳后，在吸纳海鱼时产生的漩涡。”珊顿了顿：“它开启蚌壳，只会维系一个时辰，到了最后一分钟的时候，它会放开薄膜，让海水与海鱼倒灌入体，想要离开只能趁着这一刻离开，然后一分钟内冲出蚌壳。”
“不过……我们现在超时了。”
珊的话音刚落，无数的潮水伴着海鱼、海兽便从各个孔洞冲了进来。急流中，众人被冲的四散零落，眼看着大家要被冲散，安格尔立刻灵魂出窍，用重力脉络固定住众人的身形。
约莫过了五分钟时间，水流才慢慢的回缓。
不过，原本空荡荡的空间中，却是充满了海水。
安格尔灵魂回归肉身，看向珊：“你刚才的意思是，我们错过了最后一刻，蚌壳现在已经封闭了？”
珊沉默的点点头。
安格尔环视众人，琦莉和希留的表情均是如此。
琦莉：“想要离开，就要等一个月。”
“一个月？我们等得起吗？”安格尔再次看向珊：“那你说还有离开的办法，是什么办法？”
珊一字一顿：“找到厄德斯的核心，杀了它！”
……
离倒计时结束，还有最后40分钟。
外界，罗森飞出了机械高塔，最后落到了一座宛如龙血树一般的钢铁建筑前。
一根铁柱直插入天空，在铁柱的顶端有一座半椭圆形的建筑。
这里就是研发院。整个天空机械城最核心的地区。
罗森还没踏入研发院，就看到数十个穿着研发院长袍的巫师走了出来，走在最前方的正是目前研发院的院长，也是天空机械城两大城主之一的：“庸人”缪斯。
缪斯挂着招牌式的微笑，不过平时间，这个笑意从未达过眼底。但看到罗森到来，缪斯的笑却是实打实的灿烂：“唷，没想到你这就过来了，其实我可以一个人过去的。”
“机械城两个城主分开入场，难保不会有人起挑拨心思。还是一起吧。”罗森淡淡道：“毕竟，净化花园进阶盛事，不可马虎。”
缪斯打了个哈欠：“我倒是不觉得有多重要，反正以我这么平庸的资质，也领悟不了净化脉络。”
众研发院的巫师：“……”院长又来了，如果缪斯都平庸，那我们都是咸鱼吧？
“万一的概率，也不少了。一旦领悟，对传奇之路亦有帮助。”罗森淡淡道：“而且，毕竟聚集了近千名各大组织的正式巫师，还是不要任性了，过去走个过场也好。”
缪斯胡乱点点头：“行啊，那就走吧。”
众人齐齐升空。
同一时间，整个机械城反面的正式巫师，只要不是在闭关的，都朝着净化花园所在的山谷飞去。
有机械城的巫师，亦有其他组织的巫师。
当罗森落地时，山谷上空已经布满了众多巫师们。
此时，山谷的一侧，众多守卫巫师搬出了一个个巨大的光屏，最后合在一起。
伴随一道光影闪过。
光屏中，显现出了一座庞大的圆形广场。广场四周雕刻满奇奇怪怪的雕像，众多雕像的眼中闪烁着各色光芒，光芒汇聚于正中心。
广场的正中心是一个近百米的荒芜空地，在光芒聚合之处，空地的正上方，一个光团正悬浮于此，像是一颗心脏般，时大时小，不停的跳动着。
山谷中所有的巫师，看到这个光团时，眼底都闪过一丝贪婪。
这片圆形广场，正是终焉祭坛！
而那光团，则是净化法则的具象化！
第523节 齐心协力
“每个月只有一次机会能逃离，每次只有一分钟时间，幻术节点会撤销。”珊表情阴冷：“刚才那女人特意挑选安格尔在对付亡灵的时候逃离，我们都被她糊弄了，真是该死！”
琦莉：“抱怨也没用，不想死就必须立刻找到厄德斯的核心，杀死它，我们才能离开。”
虽然众人心中都有些不舒服，但琦莉说的很对，现在抱怨也没用，还不如干点实事。
珊：“可现在我们也不知道厄德斯的核心在哪，如果随意撞大运的话，时间肯定来不及。”
摆在眼前的现实问题，就是必须第一时间找到核心。时间越来越紧，安格尔的压力也越来越紧迫。
“喵呜喵呜”
安格尔听到露娜的声音，突然想起，露娜似乎不受幻术影响，说不定它可以……安格尔带着一丝侥幸心理回头一看，却见露娜抓着琦莉的衣带，不停的飘飞着。因为水流太急，它差点被冲走，所以才吓的喵喵叫唤。
安格尔大手一伸，将露娜捞在了臂弯中。
有了后背可靠，露娜终于可以喘口气，瘫坐在安格尔的怀里。
琦莉见状，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露娜平时从不喜欢被她以外的人碰，没想到短短两日之间，露娜居然容忍安格尔的接触了？
“露娜，你有办法找到厄德斯的核心吗？”安格尔询问。
众人似乎也想起了露娜的存在，好奇的看过来。当初露娜可是唯一一个没有中幻术的生物，安格尔若非灵魂出窍，也是中招了的。
露娜没想到自己会突然成为众人的注目焦点，被所有人盯得背脊发凉。喵的一声，炸开一身黑毛，然后三两下的从安格尔手中跳开，落到了琦莉的身后。从琦莉的脚边颤巍巍的伸出脑袋瓜，对众人摇头。
“露娜说，它找不到，这里的味道太重，它什么也分辨不出来。”琦莉翻译道。
娜乌西卡想着先前露娜在水中漂流的样子，突然道：“要不，我们顺着水流的方向走，既然水流是要进入厄德斯的体内，说不定我们也可以顺水找到核心。”
“这个主意不错，我们现在处于壳与肉之间，想要进入厄德斯的体内，顺水的确是个办法。”安格尔点点头，不过他突然话锋一转：“可进入体内后，顺水就不一定能找到核心了，很有可能直接被冲到胃里被消化。”
“那现在还有什么办法？”
时间越紧迫，安格尔压力越大，平常人大概会因此而烦乱崩溃。但安格尔的思绪却没有因压力而搅乱，反而更加的冷静。
“我有一个想法，不过，要实现这个想法，先要顺水进入厄德斯体内。”安格尔转身，率先顺着急流，冲入了一个孔洞。
众人立刻跟上。
在孔洞中顺流了一段时间，有琦莉的冥火在，周围的黑暗被驱散，所有人可以清晰看到，洞壁已经不再是土灰色，变成了如火焰一般的橘红色。
“我们应该进入它体内了。”安格尔看着壁洞的颜色，大致估算了一下位置与距离，然后看向娜乌西卡：“能不能找到核心，现在就靠你了。”
“靠我？”娜乌西卡疑道。
“这里周围依旧有幻术节点，所以我们感受不到任何异常。而你的机械手臂，有直接触感，且不会激活幻术节点，所以只能靠你来感受心跳声远近，来判断核心位置。”安格尔直言道。
听完安格尔的话后，娜乌西卡思索一下便明白了安格尔的计划。在这一次的旅程中，她几乎都是被照顾的份，难得可以出力，她自然要表现的最好。
娜乌西卡冷静的点点头：“可以，交给我。”
所有人一开始还有些担心这个计划能不能成功，但随着娜乌西卡的带路，众人发现了很多隐蔽的通道。
这些隐蔽的通道，均在外布置有奇妙的幻术屏障，有时候连安格尔都没有发现。
可见，娜乌西卡在这里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
连续拐了两条隐蔽通道后，众人已经完全脱离了水流，来到了布满“蛛网”的通道中。
在行路过程中，干克不小心刮碎了一个蛛网。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震荡的气息，就像是地震了一下般。
“这些蛛网里应该有神经触感，你们小心一点，注意不要碰到。”安格尔观察了片刻，对众人道。
根据那位自杀的鱬族所说，厄德斯已经沉睡了数千年，如果因为他们的不小心，导致厄德斯苏醒，那本来就已经很坎坷的路，会更加的困难。
又走了一会儿，娜乌西卡突然站到一层血色薄膜面前。
伸出机械手臂触碰着薄膜，感受一番。
娜乌西卡：“应该就在里面了，我能感受到剧烈的心跳声，而且只隔了这一层膜。”
安格尔也试探着，用手去碰那薄膜。但还没碰到，就感觉整个人在晃荡。
这种晃荡还不是一时的，是持续产生的，并且越晃越剧烈。
露娜这时也突然开始不停的“喵呜”叫唤。
琦莉听清露娜的意思后，面色一变：“糟糕，露娜说厄德斯似乎在苏醒，我们必须快一点！”
其实仔细想想也可以判断出，以厄德斯这种超级魔兽，有人在心脏这种核心地带附近游移，厄德斯也该醒了。
打破这层膜，它必然立刻苏醒。
一旦厄德斯彻底苏醒，光是它的威势与气息，就已经足以解决他们。所以，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必须立刻破坏掉它的心脏！
安格尔想到这，决定不管不顾，全力一搏。
他直接轰开了血色薄膜。
伴随着薄膜破碎，厄德斯开始疯狂的翻滚。在它体内的众人只觉得趔趄难稳，但外界海面却平生起了波澜，乌云滚滚，恐怖的海浪伴随着一条条海龙卷往四面八方压去。
远在最终之地的某个洞窟中，巨大的鱬族始祖突然抬起头望向厄德斯所在的方向：“厄德斯也苏醒了……唉……命运如此……”
长长的感叹，带着说不尽的情绪。
一个背着长弓的青年，却是拿着本子，在他脚下飞快的记录着什么。时不时还拿出通讯器，似乎想要将鱬族始祖的声影留存下来。
视角回到厄德斯体内。
众人伴随着跌宕起伏的地面，鱼贯破入了血色薄膜内。
刚一进来，不用娜乌西卡说，他们都能听到那不停跳动的心跳声。
这是一个宽敞的心室，一个连接着无数血管的巨大心脏，悬于半空中，正时大时小的跳动着，就像是永不停歇的动力泵。
众人已然感到了四面八方而来的威压，琦莉毫不犹豫的放出自己的最强招数，无数的冥火全部从油灯中倾泻而出。
火焰灼烧着心脏，血色的心脏在逐渐变成阴暗的黑色。
娜乌西卡则连续几个跳跃，左手压住右手手腕，一道螺旋气劲从其掌心钻出，狠狠的打在心脏表面。
可娜乌西卡手刚接触到心脏表面，就被一股柔劲反弹了回来，重重摔在地上。
不过，那螺旋气劲却极其凶猛，直接在心脏上开了一个洞，散发着浓郁能量的心血往外浇灌而出。
珊在跳着不知名祭舞，干克突然变大了好几倍，伴随着祭舞开始顺着娜乌西卡造成的洞口狠狠的砸起来。
不过是短短一瞬间，心脏便出现了巨大的破裂。
这时，伴随着强袭而来的威压，众人纷纷失去力气，跪倒在地。
希留趁着倒地一瞬，对准那喷涌而出的血液叫了一声：“冥骨之油！”
话音一落，那充满能量的鲜红色血液，转换成绿幽幽的冥骨之油。
琦莉的冥火被冥骨之油瞬间引爆，原本只是普通的焦灼，刹那间就熊熊燃烧起来。
几乎一瞬间，就让大半个心脏成为了暗黑色。
纵然只剩下一半心脏，但它依旧在跳动。同时，本来只是压迫住众人的无法动弹的威压，因为心脏损伤一半而变得狂暴起来。
所有人齐齐喷出一口血。
在场众人，伤的最重的却是安格尔，直接趴倒在地，头晕目眩。没办法，他的肉身太弱，就连娜乌西卡也比他强太多。
“怎么办，还有一半的心脏。”
众人此时全都无力动弹，安格尔捏了捏拳头，直接念出了秘魂喃语。
在这时灵魂出窍，是极为困难也极为危险的事情。因为没有了灵魂意志支撑着，在庞大的威压之下，他的肉体损伤更甚，活性消失速度会更快！
安格尔只能赌一把，赌身体活性消失前，能将这个心脏打碎。
他感受了一下灵魂中的重力之源。
因为近些日子大量的使用重力脉络，源珠中的重力脉络极其微薄，安格尔不知道能不能一举成功。
他深吸一口气，将源珠中所有的重力脉络倾泻而出，对准那半块心脏厉喝一声：
“爆！！”
“爆！！”这不仅使安格尔的厉喝，也是其他所有人眼中升起的最后希望！
轰隆隆
灰色的脉络全部缭绕在那半块心脏中，伴随着厄德斯的一声惨呼，心脏应声而碎！
碎裂成渣！纷纷扬扬如血雨，沾染在众人的衣服上、剑上、灯上、脸上……
无数的血液，从那血管中喷涌而出！
刹那间，就在大厅中央处形成一泊血泉。
希留痴痴的看着空中的血雨，呐呐道：“成功了吗？”
“威压消失了，应该成功了吧？”琦莉站了起来，在心脏破裂时，威压彻底消失。
“太好了！”哪怕是被压制了情绪，珊此时也蹦了起来，满脸笑容：“太好了，我们成功了！”
安格尔也笑着落了下来，重新回到肉身中。
辅一回到肉体，他就感觉浑身的疼痛，但比起身上这些疼痛，能杀死厄德斯，其他又算得了什么。
终于能赶在时限前抵达终焉祭坛了……安格尔感慨一声。
突然，他的身体一怔，猛地闭上眼睛。
“不对！幻术节点还没有消失！”
第524节 封闭药剂
众人纷纷闭目感知，很快，所有人的面容都阴沉了下来。
果不其然，周围空气中的幻术节点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在慢慢的增多。就像是，原本幻术节点还在压抑中，现在却彻底的被释放出来。
“露娜说，它能感知到厄德斯已经死亡。”琦莉皱眉：“既然厄德斯已经死亡，为何幻术节点还不消失？”
“只有一种可能，释放幻术节点的源头，并非是厄德斯的心脏，而是另一种物质，它单独存在于厄德斯的体内。”安格尔面色有些不好，如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以前厄德斯还能控制着幻术节点的源头，可当厄德斯一死，那源头立刻开始出现失控的状态。
“想要离开，必须立刻找到幻术节点源头，破坏它，否则我们将永远被困在这里。”琦莉的声音冷幽幽的，让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最后，众人将目光全都放在了安格尔身上。
在场诸人中，只有安格尔是幻术系的，想要找到并破坏掉幻术节点的源头，安格尔首当其冲。
“我来试试。”安格尔也知道自己不能推辞，他虽然没有把握，但他很清楚，如果连他都无法做到，那么下场只有死。
他想站起来，可稍微一动，便开始吐血。
他的伤势实在太重，眼前一阵昏花，直接再一次的重重摔倒在地。
众人立刻上前，珊对着安格尔使用愈合术，青绿色的光芒覆盖在安格尔身上，让他有一刻的清凉，但奈何内伤太重，那种晕厥感却一直未曾消失。
这时，琦莉突然从口袋里取出一次性空间软囊，这个空间软囊是从伊修那里搜刮到的。
琦莉捏碎软囊，很快就从中找到了一瓶黑幽幽的药剂。
“这是……封闭药剂？”珊看着琦莉手中的药剂，低声惊疑道。
琦莉点点头，看向安格尔：“这里有一瓶封闭药剂，服用后可以强行封闭你体内的一切不致命的伤势，让你感觉不到伤势所带来的负面效应，诸如疼痛、昏厥等等……效果维持一天。不过它的副作用很强，一天后，药剂效果一消失，伤势可能会因此而加重，你要使用吗？”
安格尔也听过这种封闭药剂，这是一种自伤型的药剂，原理其实就是强行催促释放某种特定的镇痛激素。
为今之计，安格尔也没有其他选择，他现在头晕目眩，几欲昏迷，可时间越来越紧迫，想要逃离这里，他就不能在这里倒下。
想到这，安格尔毫不犹豫的点头：“好！”
琦莉立刻打开药剂，黑幽幽的水剂被安格尔一口服下。体内一阵翻滚，安格尔只觉恶心异常，当那股恶心感消褪时，他便再也感觉不到任何伤势，整个人就像是重生了一般，全身力量十足，精神头也恢复到了最佳。
“喝了封闭药剂，你最好不要再灵魂出窍，否则很容易崩溃。”琦莉道。
安格尔点点头，这个他也了解：“行了，交给我。”
安格尔说罢，眼睛一闭，精神力触手外伸，开始感受着周围的幻术节点。不感受还不知道，如今的幻术节点的数目增强了数倍，周围密密麻麻都是幻术节点。
这么多的幻术节点，想要理出一个思路，并不容易。
随着倒计时一分一秒的流逝，在无尽的压力下，安格尔的繁冗心思被彻底压了下来，脑海一片空明。
调节到最佳状态后，安格尔眼睛猛地睁开。
超算状态开启！
刹那间，他眼中的世界不再是单纯的图像，无数的数据在他眼里飞过，抛开杂糅的数据，安格尔一点一点的理出自己需要的数据，然后套入各种幻术系魔能公式，慢慢的逆推着幻术节点的源头所在。
其他人不知道安格尔在做什么，只是看着他坐在地上，闭眼睁眼，然后嘴里念念有词。
看上去似乎没有做任何事，但她们也不敢上前打扰，能不能离开这里，只能看安格尔了。
在安格尔的眼中，周围的一切都是无数数据组成条理。所谓“条理”，其一是指条件，其二是指法理，也就是规则。安格尔自然不可能去探索规则，世间规则太多，他也很难探索到尽头；他现在做的，是找到幻术节点的生成条件，用以回推幻术节点的源头。
在反推的过程中，安格尔逐渐感知到一种奇妙的韵律。
这种韵律在与安格尔体内的幻术源头共振，并且似乎在用某种奇妙的方式，诱惑着他，不断的诱导他的计算方向。
一开始，安格尔还想极力保持自我计算的意志，但眼看着时间越来越紧迫，他如果想要完整的逆推，所需时间恐怕超过一天都完成不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安格尔很果断的决定赌一把。
既然这股韵律在诱导他计算方向，那就跟随这股韵律看看，它想把他诱导到哪里去？
原本无数个计算方向，安格尔全都抛弃了。开始放任这股韵律，并且跟随它开始计算着，只计算一条方向，不考虑任何附加变量，安格尔很快就锁定了一个坐标。
他不知道这个坐标是什么，但他打算试一试。
“跟我来。”安格尔收起超算状态，对着身后诸人喊了一声，便开始快速的穿梭起来。
安格尔在前面开路，左拐右插，每一次安格尔穿过的门，全都被幻术掩盖着。众人感觉已经穿过了数十道门后，终于，安格尔停了下来。
又是一道血色薄膜，安格尔轻轻一推，薄膜应声而破。
无数幻术能量从内里冲了出来，就像一道洪流般，冲的众人摇摇欲坠。每个人眼中都出现了各种幻象，好的、坏的、愤怒的、悲伤的。
如此的真实，就像重置了人生般。
若非安格尔强行压制住她们的无端情绪，只留一个冷静。她们估计在这道幻术洪流中，就会彻底的沉迷下去。
不过，虽然她们现在处于“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状态，但幻术洪流太凶猛，她们依旧难以自持。
安格尔自己倒是不受影响，但他也明白，若是放任她们在幻术洪流中摇摆，不用多久，只要心房稍一出现漏洞，便会溃不成军。
在这危机一刻。
或许是灵机一动，又或者冥冥中的感应。安格尔下意识的放出了极奢魇境，当魇境包围住众人时，所有的幻术洪流通通消失。
安格尔能清晰的感觉到，幻术洪流依旧在倾泻，不过它们看到魇境就像老鼠看到猫，纷纷的分流，没有任何幻象敢冲刺到魇境之中。
安格尔愣了愣，不知这种状态是怎么回事，莫非……魇境其实比普通的幻术之力要高级很多？正因为阶级高，所以这些幻术洪流才不敢造次？
安格尔的猜测，其实大致接近了事实真相。不过，他忽略了一个客观的条件：厄德斯已经死去。
在厄德斯的掌控下，就算魇幻之力比它的幻术之力要高级一些，但也没有什么用，一力降十会，安格尔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但厄德斯死了，这些力量成为无主之力了，面对本质上就比它们高的魇幻之力，自然不敢造次。
随着魇境被释放出来，众人纷纷苏醒过来。
“这里是……哪里？”
“又是新的幻境吗？看上去像是个贵族的舞会大厅。不过这一次还挺真实的，连你们都幻化出来了。”
安格尔走了过去：“这是我布置的一个幻境，你们暂时留在这里，不然会被外界的幻术洪流迷失。至于幻术节点的源头，交给我。”
安格尔交代完毕后，也不等她们回神，只是保留一丝魇境气息与自己相连，便从魇境中走了出来，踏进了幻术洪流的源头……
在洪流中逆行，或许是那股奇妙韵律的缘故，他并没有被洪流给冲垮，顺利的来到了这个小房间。
辅一进入，安格尔的目光便锁定在一个发光而透明的圆形珠子中。
他的眼神接触到圆形珠子，立刻感受到了跃动的喜悦，以及那股奇妙的韵律。
“这就是所有幻术节点的源头了吗？就是这颗珠子？”
安格尔就像是被某种力量控制住了一般，面带欣喜的缓步走上前，伸出手，轻轻的触碰住这颗珠子。
就在这一瞬间，无数的光芒从珠子中钻了出来，糅进安格尔的眉心。
安格尔就维持着这个姿势，眼睛紧紧闭着。
光芒不停的从珠子中钻出来，连成一条线，持续的融入安格尔的脑海。
安格尔感觉浑身像是沐浴在柔和的阳光下，温柔而惬意。他就像是一个看客，在看着厄德斯的记忆，记忆里讲述了一只普通的海蚌，如何成长为擎天巨擘。
就像是在回顾人生似的，将厄德斯从最初的形态，变成如今的形态，全都一一展现了出来。
这是一只活了接近三千年的海蚌，一开始只是普通的蚌类，悠悠的生活了百年，直到它遇到了一个鱬族，才改变了它的一生。
这个鱬族，就是安格尔不久前，倒计时开启时看到的那只巨大鱬族始祖。
画面从它们之间的奋斗到建立鱬族文明，期间的情节彷如传奇故事，引人入胜又感同身受。可转折点出现在千年前，鱬族文明遭遇到了敌人，它们被天空机械城的人捕捉，放入了另一个世界净化花园。
鱬族始祖被冰冻，厄德斯强制陷入沉睡。
剩余的鱬族，却把“强盗”认作“神灵”，可笑之极。
自此开始，再无以后。8)
第525节 五分钟
安格尔一开始还担心时间，想尽早脱离。但随着画面进行，他却忘记了时间，陷入到了厄德斯的情绪之中。
不过，这段记忆并不长，毕竟这颗珠子并非是专门用来承载记忆，只是附着一些记忆画面的碎片。
几乎没过多久，故事便进入了尾声。
而在这期间，安格尔也慢慢了解这颗珠子的来历。
这颗珠子全称为“厄德斯的天赋蜃珠”，是厄德斯在成长过程中，从自己血脉中蕴养且诞生出来的一种天赋神通的寄托物。就像是珍珠一般，历经数千年的冲刷，生活的经验与智慧加于一身，最后洗练出这么一颗蜃珠。
可以说，它的一身幻术天赋，全赖于这颗珠子。
也直到这时，安格尔才渐渐明白了，为何他对于厄德斯布置出来的幻术节点有种莫名熟悉感。
因为，这根本就是蜃景嘛！
幻术系的支流之一：蜃景！
蜃景是操控天地自然的一种幻术流派，算是幻术系中极其高端的支流，基础的蜃景幻术就有硬性要求，至少三级学徒才能学习，所以安格尔之前根本没有条件去接触。
但是，他曾经亲身感受过蜃景。
便是美食蜃景！就在不久前，丝妮崔泽在烹制墨触王卵的时候，就出现过美食蜃景，不过她的那个蜃景太过低端。
想想格蕾娅制作美食时引动的蜃景，直接笼罩了数十里。
美食蜃景，虽然和幻术系的蜃景有很大差别，且基本没有任何杀伤力；但它本质上其实还是很相似的，都是撬动天地自然，制造出的幻境。所以，美食蜃景也属于蜃景。
正因此，安格尔才会觉得异常熟悉，但他又没有亲身了解蜃景，所以才一直无法判断出幻术节点的本质。
等到厄德斯的故事结束后，安格尔以为此事终于到了结尾，可以抓紧时间前往终焉祭坛了。但没想到的是，虽然没有了厄德斯的记忆碎片，但更加狂暴的信息，却突然疯狂的灌入他的脑海。
这一次，不再是故事，而是关于“天赋蜃珠”本身储存的信息。
似乎“天赋蜃珠”自己也感觉到了本体消亡，且它感觉到一些冥冥中的预兆，得知此界即将毁灭，若无人再来，它的传承将彻底的遗失。所以，当安格尔在寻找它的时候，它便通过某种奇妙韵律，将安格尔引诱了过来。
虽然它知晓是安格尔杀死了本体，但这并不重要，因为就算安格尔不杀，在不久后厄德斯也会死去。而且……厄德斯本身的意志，也早就想彻底的寂灭，只不过“神灵”不让他死罢了。
天赋蜃珠，把关于厄德斯天赋神通的信息，全都一股脑的灌入给了安格尔。
这些信息，虽然只是厄德斯的天赋神通，安格尔没有厄德斯的血脉是很难重现这种神通的。但其中蕴含了大量“有关天地自然”的领悟，如果安格尔未来想要学习蜃景幻术的话，这些对他极其有用。
甚至，安格尔想要学习“操云布雨，兴风作浪”等元素侧戏法，也能因此事半功倍！
一个巫师级的魔物，近三千年对自然的体悟！可以说，这些信息绝对是珍贵非凡的，甚至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但安格尔……却一点也不想要。
因为，时间在流逝啊！
若是没有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着，他或许会激动的接受。但偏偏倒计时卡在这，如果因为接受这份信息体悟，而导致错过了最终的倒计时，那要来还有什么用？
死都死了，这些信息就算再宝贵，也是白费。
安格尔不想要，甚至浑身充满了抗拒。但“天赋蜃珠”却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打算，不过它似乎感受到安格尔的想法，它传承的速度更加快速。
而这就苦了安格尔，他只觉得自己脑袋一直处于爆炸的边缘，只要信息传输的速率再高一点，说不定他就直接嗝屁了。
光芒在持续。
这道连天空机械城的人，都不知道的珍贵传承，就这样被强行塞进了安格尔的脑海里。
哪怕，安格尔全身写满拒绝。
当最后一点信息灌入他脑海后，天赋蜃珠上的光芒变暗，最后彻底的消失。
不仅光芒消失，连天赋蜃珠本身也破碎成了透明的晶沙，从安格尔的指间泻落。
同一时间，整个厄德斯尸身中的幻术节点，彻底的消亡殆尽。
因为脑海里信息繁冗，安格尔只觉大脑快要爆炸，下一秒仿佛就要昏厥。不过，他想到“倒计时”，强行压住身体的不适，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
他不知道刚才接受信息的时间过了多久，但既然净化之海现在还没出现崩溃，应该还有一点时间。
他冲出来后，将魇境收回体内。
魇境一消失，安格尔便看到众人的情形。娜乌西卡坐在地上，手心摩挲着单蝶，表情有些哀伤，眼神恍惚着，似乎在想着什么；琦莉则抱着露娜，提灯落在她脚下，嘴里念叨着父母之名；珊尤其认命，趴在干克的脑袋上，嘴里低语着外人也听不到的遗言。
众人的面色都很难看，而且安格尔听到珊的遗言，表情更是一凝。
看到这样的状况，他心中升起了浓浓的不祥预感。
“倒计时还有多少时间？！”安格尔有些颤抖的问道。
琦莉和珊都没有理会安格尔，娜乌西卡抬起头对安格尔道：“算了吧，你已经尽力了，不过……应该赶不及了。”
“还有多久？！”
娜乌西卡低声道：“最多……5分钟……”
安格尔一听，脑海里彷如打了一道雷，整个人摇摇欲坠。
这里离终焉之地，还有整整500里！
5分钟，500里！
如果他的重力脉络还有剩余的话，说不定可以强行飞过去，但如今他不仅重力之源枯竭，他还服用了封闭药剂，出窍等于送死。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完全赶不及！
“走，我们走。说不定还有机会，还有机会，一定还有机会。”安格尔嘴里念念有词，率先往外走去。
其他人虽然都看似已经认命，但所有人的情绪其实都是被压抑着的，更多的还是冷静思绪。既然安格尔要走，在冷静的思绪下，众人还是跟了上去。
……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以前。
在净化花园所在的山谷中，数以千计的巫师纷至沓来，悬于半空之中。这些巫师中，或许有人有仇，但在这里，却全都装作不认识，各据一边，谁也不理会谁。只有极其亲密好友，才聚在一起。
其中要数天空机械城的巫师，最为抱团。他们全都站在净化花园的那座石壁之上，或站或坐，或靠或躺，亦或者悬于半空。
所有的巫师，全都盯着那巨大的光屏，光屏中的影像，正是终焉祭坛。
有的人是在觊觎祭坛中央那发光的净化法则，但更多人却是在透过光屏，寻找有没有自己的学徒。
离倒计时结束已经不久，祭坛上已经有大量持有美瑞之剑的学徒出现。
“那不是德拉吗？果然不错，德拉足以引领机械城的新生代了。”天空城的几个值守巫师，正窃窃私语。
“我看到我的学徒了，惠特妮这一次表现的很好。”
“咦，我那小徒弟怎么还没出现？”
“……”
萨博与米多拉也坐在一侧，看着光屏。萨博感慨一声：“其实，迪亚波罗也可以去净化花园的，我已经在终焉祭坛上看到好几个三级学徒了。”
“这些三级学徒大多都是卡着瓶颈很多年的人，都是冲着领悟法则来的，用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来垂死一搏。以迪亚波罗的资质，没必要去赌这一点几率。”米多拉笑道。
萨博：“说起来，安格尔也是领悟过法则的，这一次还会不会又领悟法则呢？”
米多拉：“如果法则有那么好领悟，那还叫法则么。”
萨博点点头，“也对。”萨博沉默了片刻，突然又道：“不过为何没有在祭坛上看到安格尔呢，难道他还没有抵达祭坛，还是说……”
萨博未尽之言，米多拉自然理解，不过他丝毫不信安格尔会赶不到，他笑了笑：“大概还在赶路吧，以安格尔的实力，想要活下去还是很容易的。”
同一时间，与罗森一道悬于半空的缪斯，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安格尔怎么还没出现？我都已经准备好留影石了，上次没有记录到他的把柄，还把他解决飞鱼与墨触王时的英姿记录下来了，那多没意思……”缪斯嘀咕着，等到净化时，安格尔身体杂质排除时的糗样，就是妥妥的把柄了。
在缪斯这样想着的时候，罗森瞥了他一眼，看着他那算计人的表情，微微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谁要倒霉了。
突然，罗森的身体一僵，他从空间中拿出一个奇怪的计量器，这个计量器很像是测试精神力时的那种刻度表，上面从0一直到100。
此时计量器正在发着光，原本55的的刻度表，突飞猛进，抵达了62。
缪斯也注意到了刻度表数字的变化，其他人可能不懂这些数字的含义，但缪斯可是很清楚，因为这个刻度表就是他制作的。
——用来测量净化花园血祭程度的刻度表。
当刻度表达到100的时候，净化花园便会晋级。
当初献祭一整个飞鱼世界时，刻度表也才到50。经过这些天学徒在净化之海的杀戮，刻度表进阶到了55，但如今，突然从55跳到62，直接跳跃了7，这等于说，刚才一瞬间就超过了此前所有学徒杀戮时产生的血祭总和！
“难道有主祭品被杀了？”缪斯低声询问？
罗森眉头皱起：“很有可能，而且看献祭瞬间跳跃的刻度，可能是最重要的两个主祭品之一。要么是鱬族始祖，要么是……厄德斯。”
“这两个可都是巫师级的存在，有人能杀死？”缪斯只觉得这太荒谬了。
“我也不相信。”罗森摇摇头：“不过，看看就知道了。”
罗森挥手一点，光辉闪耀着，巨大的光屏上的画面瞬间一变。
第526节 露面
其他人正看得好好的，发现光屏上画面一变，也不知道罗森在搞什么，一时间话语纷纷。
画面先是出现鱬族始祖的画面，却见鱬族始祖坐在山洞中，一动不动。他的脚下，是一个背着弓箭的学徒，在快速的记录着什么。
“这个大块头就是要血祭的主祭品吧？”众巫师纷纷议论着：哪怕鱬族始祖没有动弹，但那恢弘的气息完全无法遮掩住他本身的力量。
——绝对的巫师级！
机械城的巫师，也向众人解释起鱬族始祖的身份。
“这家伙看上去很眼熟啊？好像是斐文达家族的小子。”有巫师看向那个正记录着什么的人，淡淡道。
“果然是斐文达后裔，胆子不错嘛，居然敢在鱬族始祖身侧记录。”想起斐文达的传奇事迹，有巫师感慨道。
在感慨过后，机械城巫师解释道，为何终焉祭坛会这么早开启的缘故，众人的脸色就微微变化。原来提前开启是这家伙搞出来的，如果自己的学徒因此没有赶上，那定然是卡耶索的锅。
卡耶索还在忘乎所以的记录着鱬族始祖的故事，他不知道的是，在不知不觉间，他既被学徒们仇恨，又被所有巫师们贴上了“背锅”的标签。
卡耶索打了个寒颤，心中莫名的沉甸甸。
罗森也在巡视，发现鱬族始祖没有出现问题，便再次切换了画面。
画面这一次出现在厄德斯所处的海域。
天空黑压压的，大风刮过，暴雨来袭。海浪一波高过一波，海龙卷在不停的盘旋着向四面八方行进，看上去极其恐怖。
“果然是厄德斯出问题了。”罗森面色一凝，“不过还好，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它死了也没关系。”
“不过，它怎么会死？谁杀了它？”缪斯疑惑道。
画面从海面继续往下潜，潜入了大海之中。刚入海中，在场诸多巫师就心脏一跳：好庞大的一只海蚌！
“这又是巫师级的魔物？不过，为何会死了？难道你们机械城有派巫师进去？”
机械城的值守巫师自然是摇头，净化花园开启后，唯有罗森进入过净化花园，而且是为了解决墨触王，救了一大票人。
但这个厄德斯，却不是罗森所为。
那它为何死了呢？在疑惑中，众人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莫非，是哪个学徒所为？
学徒击杀巫师级魔物？这个也太不现实了。
就在众人纷纷摇头否定这个猜测时，画面突然进入了厄德斯的壳内，还没进入厄德斯体内，就在壳与本体之间，众人的表情纷纷一变。
只见无数学徒的尸体在此沉浮，有这些学徒的尸身上可以看到，几乎都是魔鱼的撕咬造成的致命伤。
可就算是魔鱼，这些学徒也不至于没有反手之力啊。
直到有人说明……厄德斯的天赋，是玩弄幻术。众人才恍然大悟，只有当学徒被幻术所迷惑时，才会被那些魔鱼所攻击而不自知……
但，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听值守巫师所说，厄德斯一直在沉睡，为何有这么多学徒，会被厄德斯吞噬？
“大概是为了机缘吧，或者说，这些学徒发现了厄德斯体内有美瑞之剑，所以纷纷中招。”值守巫师解释道，虽然他说的是猜测，但距离事实已不远矣。
当画面进入到厄德斯心室时，罗森的表情微微一愣。
“这是……安格尔？”
只见画面里，安格尔气喘吁吁的半弯着腰，站在最前方，身后还瘫倒着三个女人以及一个异界蛮族奴隶。
心室中没有了心脏，但漫天的血雨可以看出，心脏应该以及破碎。
而打破心脏的……毋庸置疑，正是安格尔！
“他是谁？样子看上去有点熟悉啊，就是他杀死了厄德斯？”有巫师起头疑道。
“如果你看了最近几期的《真理的天空》，你就会知道了。”回话的是某个女巫师。
“那种八卦杂志看了毫无意义，我听说还有凡人参与编撰，内里文章九成九都是造谣。”最初说话的巫师，摇头不屑道。
“纵然如此，但关于这个人的身份，杂志里可是说的很清楚。而且，还有事实佐证。”见所有人看过来，女巫师淡淡道：“你们想想，半个月前在魔药小屋发生的事。”
“你是说桑德斯与博古拉起冲突的事？”突然，有人似乎想起某些印象：“我想起来了，这家伙不就是桑德斯与博古拉起冲突的源头么！”
博古拉的爱好在巫师界并非是秘密，他钟爱金发碧眼的人，甚至不分男女，也不分种族。再看看画面里的人，虽然头发有些短，但依然可以看出耀眼的金色，再加上碧蓝色的眼眸，虽未长成但已经很是英俊的外貌，绝对是博古拉最喜欢的样子。
可桑德斯却从博古拉手中强行抢走了他，至于原因……
“安格尔帕特。我记起来了，这家伙好像是桑德斯新收的学徒！唯一打破桑德斯作风的那个学徒，听说还是什么接触过神秘领域的炼金术士……”
“神秘领域，怎么可能？他才多大，虽然通过取巧杀死了厄德斯，但战力也是属于同侪中顶尖的，有这样的战力，他还有多少时间去修行炼金术，别傻了。”
“不过，这家伙能让桑德斯破例，倒是有些奇怪。”
在众巫师纷纷议论的时候，罗森却是微微感慨，没想到居然又是安格尔。上一次墨触王的死，安格尔记了一份大功，这一次厄德斯的死，居然直接是安格尔干的。
这家伙，果然很不凡。难怪桑德斯会对他特别青睐。
不过可惜了……罗森眼里闪过一丝遗憾，安格尔虽然杀死了厄德斯，但想要破除厄德斯的幻术，那可不容易。
“安格尔，想要在半小时内破除幻术，很难很难。这是巫师级的幻境，哪怕厄德斯本体已经死去，但已经出现的幻境，也不是安格尔这个等级可以破除的。”也有巫师看出来这一点，众人纷纷感慨，“甚至交给我去破，至少也要一个小时吧？”
“一小时？我估计给你一天都破不了。”
面对这样的巫师幻境，若无意外，安格尔等人必死无疑。
“可惜一个好苗子了。时运不济，居然被困在了厄德斯体内。”
“死去的学徒，再优秀又如何？”
“还是把画面转回终焉祭坛吧，看着这些注定要死的人，毫无意义。”
这些巫师，虽然都承认了安格尔的实力，但既然注定要死，实力再强也不过昙花一现。
安格尔头一次在巫师眼中露脸，虽然有惊艳，但依旧没有掀起太大的水花，不过至少众巫师记住了安格尔的脸，以及他的名字。
这群巫师多是注意安格尔，但坎特一眼就看到了琦莉。
坎特很惊讶安格尔的实力，原本他还想让琦莉照顾安格尔，但从目前的画面来看，似乎变成了安格尔照顾琦莉。
不过这些都不是坎特注意的重点，他整个人脑海里想的都是：琦莉要死了？
他一个闪身，飞跃到了米多拉身边。
“米多拉，有没有什么办法救人？”坎特直接开口问道。
米多拉的脸色也不好看，他很看重安格尔的炼金天赋，甚至介绍给了缪斯，没想到最后却棋差一招！
米多拉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看向半空中的罗森与缪斯。
坎特的行为，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在场所有巫师，坎特的实力是除开罗森、缪斯外最强的。
他们也看到了琦莉，也知道坎特想做什么。
就是不知道，最后罗森会给予什么回应。众人带着看好戏的表情，看向罗森。
缪斯接收到了米多拉的眼神，他想了想，低声向罗森传音道：“把他们救出来吧，琦莉是坎特唯一的学徒，安格尔也算是一个好苗子，我甚至把研发院的门禁卡都给他了。”
门禁卡？罗森一愣，没想到缪斯这么看重安格尔。
不过他依旧摇头：“你也知道，如今净化花园进入了最终阶段，有外界巫师级战力进入，会导致进化出意外。况且，这里众多巫师都看着，我们不可能当着他们的面进入净化花园，这会顾此失彼的。”
缪斯想想也对，他叹了一口气，收起了留影石。有些可惜安格尔居然会在最后阶段出现意外。
缪斯和米多拉的动作，表明他们的态度。
众巫师摇摇头，没好戏看了，可惜了。
缪斯对坎特摇摇头，坎特的面色瞬间变得灰白。
缪斯心中微微感慨，如此护犊的导师，大概莉莉丝之家算是独树一帜了。突然，他想起了另一个人：“对了，桑德斯今天好像没来啊？”
提到桑德斯，罗森也很奇怪。
虽说领悟净化法则是万中取一的事，但对于巫师而言，这也是一种机会。桑德斯为何会不来？
而且，上次在魔药小屋的对峙，他对安格尔的在乎程度，不应该不来啊。
想到这，罗森的眼睛望向某处。
这一眼，穿过了一切障碍，最终直抵一座繁花庄园。
与此同时，位于书房中的桑德斯，也抬起头，与罗森遥遥对望。
罗森微微一笑，收回了目光。
“呵呵，桑德斯看上去不错，不过他瞒不了我。”罗森眼睛微微一眯：“他的真实状态，可能并不怎么好……”
至于桑德斯的状态为什么不好，罗森也无意去打探，毕竟他们与桑德斯也无大怨。
“罗森大人，一个死人有什么看的。快转到终焉祭坛，我想看看我徒弟乔琳有没有抵达。”说话的是黑桃，她来到罗森面前，低声道。
因为安格尔注定要死，罗森也不再继续关注，点点头便将画面转移到了终焉祭坛。
第527节 悲催的法尔加
随着倒计时越来越接近结尾。
更多的学徒，出现在了终焉祭坛。原本罗森预计，要死去接近九成，但如今出现在终焉祭坛的人数，业已超过万人。
这一次进入净化花园的总人数约莫八万人，如今就已经有一成半的人出来，可见这一次的净化花园虽然提前了，但也算是一个比较圆满的结局。
众多巫师对此也很是满意，虽然很多学徒他们并不看重，但毕竟是自己组织的中坚力量，能少损失一个就少损失一个。
不过他们却不知道，这些多出来的人，其实很大一部分都是安格尔给挣出来的。
罗森想到这，也不禁在心中暗叹。可惜，安格尔自己反而陷落在里面。
……
“站住，把你身上的美瑞之剑交出来，否则……”
“你傻啊，说这么多有什么用。谁会在这时交美瑞之剑，咱们直接上，杀了他美瑞之剑就是我们的了！”
一胖一瘦两个极端体型的巫师学徒，拦住了法尔加的去路。
法尔加勾起一抹阴渗渗的笑，“敢拦我的去路，你们大概以为我是什么无名小卒，告诉你们……‘永寂黑鸦’陶洛士正是我的亲族，所以你们是在找死！”
胖学徒和瘦学徒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陶洛士大人我们自然知道，不过他是你亲族，关你什么事？他现在难道还能杀进净化花园来救你？别想了，给我死在这里吧！”
法尔加眼睛微微一眯，气势陡然一变，在胖瘦学徒的眼里，他的背后仿佛出现一道月轮，在漆黑的夜色中熠熠发亮。
见到此月轮，胖瘦学徒眼中闪过不妙，现在是大白天，哪来的是黑夜？！
“难道是黑暗系的负面效果。”这时，胖学徒犹豫了一下，将原本用出来的白磷之箭收了回来，心中重新构建了一个戏法模型。
光明呼吁！一级戏法，用于驱散一切的黑暗。
“黑暗系，哼，我可不是那种藏在阴暗污垢里的杂碎！”法尔加冷笑一声，丝毫不惧，身体慢慢虚化，他背后的月轮中，突然扑腾出十数只蝙蝠，怕打着翅膀像是箭矢般，穿过胖瘦学徒的身躯。
血花点点，两具尸身应声落入海中。
染血的蝙蝠扑飞着翅膀回到法尔加身边，法尔加闻着那鲜血的味道，单手扶额哈哈大笑。
“很好，你们不认陶洛士我很开心。”法尔加哈哈一笑：“不过，现在你们该知道我暗夜蝠影的厉害了吧！”
突然，法尔加僵楞住了：他好像刚才没有报自己的名号？！
可恶，亏了！
无所谓了，反正都已经死了，记不记得住我的名号都无所谓了。
法尔加杀死了这两人后，终于抵达了终焉祭坛。不过，在进入终焉祭坛前，还有一座终焉之城。
终焉之城原本是鱬族与鱬葛族的都城，修建的十分美丽，到处都是贝壳与珊瑚。
不过终焉之城此时却是遍地烽火，想要得到美瑞之剑的学徒们，都在这里泄着恨。鱬族和鱬葛族的战力原本很不错，但奈何这些学徒的人数太多，且手段多样化，没过多久，终焉之城几乎就化为了死城。
法尔加来到终焉之城时，看到的就是火焰、残垣与尸体。
他冷笑一声，直接来到了终焉祭坛。
祭坛内部有一个巨大的魔能阵，只有拥有美瑞之剑的人能够进去。在魔能阵外，聚集了许多没有美瑞之剑的学徒，他们在此想要拦人抢夺，而且各个凶猛异常，因为这关乎了自己的死生，众人都处于背水一战的状态。
法尔加费劲心思，在数十个人围攻之下，找准一个机会化作蝙蝠，以绝尘的速度，才闯进了魔能阵中。
这最后一战，比起他先前所有的遭遇战都还困难，不过，还好，他闯过来了。
法尔加带着欣喜，抬起头：他应该是独一无二的吧？就算不是独一无二，也该进阶于同侪口碑里的精英学徒了吧？
结果，辅一抬头，他发现周围全是黑压压的人头。
一眼望去，起码数万人啊！！
法尔加瞬间就感觉心凉了一半，不是说好的九死一生么，不是说好淘汰九成么，活下来的起码也一小半了喂！
不过回头看了看魔能阵外，想想那些没有美瑞之剑的人，他的优越感瞬间又回来了。
法尔加扑扇着蝠翅，想飞到空中看看情况，结果才一飞起，就被一道凌冽的水箭射了下来。
直接摔倒在人堆中。
在落下的时候，他看到了水箭的主人……捷波。
准确的说，是捷波坐下的那只巨大鲸鱼。
捷波浑身水汽弥漫，看不清面貌，但那只巨大的蓝色独角渊鲸却表明了他的身份。当法尔加扑棱翅膀上天时，那只独角渊鲸用眼神斜睨了他一下，然后慢悠悠的吐出一个小水箭，结果他就中箭了。
明明看上去那么慢，为何我会躲不开？！
“小蝙蝠，别扑腾翅膀了……你难道还没看清局势么，飞到天空中的全是真正的核心弟子，你连一个小水箭都接不下来，还是别搞小动作了。”一个稚嫩的声音传入法尔加的耳里，小蝙蝠，什么鬼？！我可不是小蝙蝠，难道是迪亚波罗将他取得外号说给别人听了？
法尔加有些气愤，抬起头一看。
却是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他坐在一头白沙犀牛的背上，身边还有一个小胖墩。
“你叫谁小蝙蝠呢！我可是大名鼎鼎的‘暗夜蝠影’法尔加大人，‘永寂黑鸦’陶洛士可是我的亲族！”法尔加气愤道。
“好吧，不叫你小蝙蝠，那就叫你……黑眼圈吧？”
法尔加的打扮极其有特色，黑发黑眸黑眼圈，黑衣黑裤黑皮鞋。除了外露的苍白皮肤外，他全身几乎都是黑色。而且还有很多黑色绑带与密集铆钉，看上去十分的怪诞与非主流。
衣服打扮且不说，几乎所有人看到法尔加都会第一眼注意到那浓浓的黑眼圈。
不过，大概只有陶洛士知道，他的黑眼圈其实是自己用颜料画的，为了彰显自己的特色。
“我说了，我叫法尔加！法尔加大人！”一边说着，法尔加气愤的召唤出两只血眼蝙蝠，朝着男孩冲去。
男孩吓了一跳，不过就在蝙蝠要抵达对方身上时，一个沙尘做的盾出现在他面前，不仅抵挡了血眼蝙蝠，甚至在蝙蝠穿盾的哪一瞬间，就把蝙蝠的血液全都吸干，变成干尸落在了地面。
法尔加正心疼时，一道用沙尘做的脚，便出现在他面前。
咯噔——
一个猛踢，法尔加呈抛物线，重重落在了十米外。
法尔加一阵七荤八素后，朦胧的睁开眼，看到了那个骑着白沙犀牛的男孩又来到了他身边，嘴里啧啧道：“唉，我忘了告诉你了，我师兄其实也在半空中，诺，那个就是。”
法尔加颤巍巍的抬起头一看，只见数十米外的天空中，一个男子冷冷的瞪着他。
“赫墨斯？！”对于此人之名，法尔加脱口而出。
“原来你认识我师兄啊。”男孩笑嘻嘻道：“我叫洛基，你赶紧起来，继续躺这里好位置都被人抢了。”
知道这个男孩是赫墨斯的师弟，法尔加暂时收起了嚣张气焰。揉了揉被踢疼的伤口，坐了起来。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半空中只站了十多个人。
其中捷波站在最中心的位置，他身旁没有一个人。其余的飞在半空中的，都是如“赫墨斯”这种在同侪中拥有超强实力的人。
甚至，东道主天空机械城也只有“德拉”一人悬于半空，而且还远远的离开捷波。
这里已经有超过万名学徒，其中还多为公认的核心精英学徒，但能站在半空中的却只有这寥寥十数人！
“他们凭什么占据半空？”
“凭什么？当然是凭实力啊。”回答他的不是洛基，而是站在附近的一个老者
那个老者转头轻噫了一声：“你自己慢慢看就知道了，巫师界可是实力说话的世界。”
老者的话音还未落，法尔加就看到了又有一个人飞到半空。那个学徒他还听说过名号，是晦夜之锋的核心学徒，外号“不朽夜王”。
敢取这种名号的，不是中二过头的人，就是对自己实力有过度信心的普通中二。
反正，这绝对是一个羞耻的名号。
“我认识他，夜王的实力很不错。”法尔加话音刚落，就见一位悬于半空，脚踩鲜花的女子，随手一挥。
在花香之中，夜王摔了下来。
“看吧，没有实力就别去显摆。”老者说罢，从自己的怀里取出灰色的美瑞之剑：“反正最后的位置还是要看拿的是什么颜色的美瑞之剑，他们这么做，不过是追求虚名。”
“什么虚名不虚名，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洛基讥讽道。
老者横眉一怒，不过有赫墨斯在半空中盯着，他却不敢对洛基怎样，哼唧两声，嘴里念叨着：“老朽不和你们小孩子计较，我去找位置了。”然后转头离开。
老者走了，法尔加却是懵逼了。
“位置？还看颜色？”法尔加记得洛基刚才似乎还在说：抢个好位置……这是什么意思？
“你用精神力感受一下美瑞之剑，就知道了。”
第528节 最后一刻
说话的是洛基，虽然法尔加刚才要对他动手，但他其实并不讨厌法尔加。
——大概是熊孩子的天性相吸吧。
别看法尔加把自己打扮的像个深沉的叛逆青年，但实际上他的年龄也不过十四、五岁。比洛基大不了多少，洛基难得在这里遇到了年龄相仿的人，自然很是亲善。
洛基的友善提醒，让法尔加愣了愣，不懂洛基从哪儿来的自来熟。不过毕竟是自己先问的，所以最后他也只是撇撇嘴，嘀咕着掏出了美瑞之剑。
法尔加的美瑞之剑也是灰色的，他拿出来后，仔细用精神力感应起来。
在他还没有进入终焉祭坛前，用精神力感知美瑞之剑是没有任何反应的。但此时他感应起来，却发现了一股股奇妙的感觉。
当他感知美瑞之剑时，他发现自己的角度突然从普通视角变成了上帝视角，将整个终焉祭坛尽收眼底。
终焉祭坛很大，从他现在的角度来看，分为了五个区域。
中央的区域，冒着莹光，是净化法则所处之地。然后按照从内而外的分布，分别是金色区域、银色区域、白色区域、以及灰色区域。其中金色区域占比最小，灰色区域占比最大，面积比相差了数百倍。
当法尔加看到这个区域分布的时候，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该不会，什么颜色的美瑞之剑对应什么区域吧？”
洛基点点头：“没错，有人毁了终焉之城的祭庙，从那些祭司口中大致得出了一些数据，金色区域估计不会超过百人，银色区域千人为上限，最多的是白色和灰色区域。”
“这个座次有什么意义呢？越靠近中心，难道获得净化的能力就越强吗？”法尔加纳闷道。
“没错，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所以如果你身体里杂质不多的话，其实拿灰色美瑞之剑也没所谓。而且，我听说这次净化之力会非比寻常，我们就算在外围，也比得上以前核心区域的效果。”洛基说到这时，撇嘴暗地里指了指捷波：“捷波那家伙，其实身体完全是无垢的，他占金色区域就是浪费名额嘛。”
法尔加听完洛基的话，有些郁闷。
他这些年为了培养血蝠，体内暗伤沉疴很多，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拼来的美瑞之剑，还进不了核心区域，得不到最优质的净化。这让他越发觉得不甘心，明明说好十去其九，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活下来？！否则，他可能就能在前排区域享受净化了。
法尔加却是没有想过，如果真的九死一生，他真的有幸能成为那活着的意外吗？这就难说了。
见到法尔加的表情，洛基眼珠子一转，拿出自己的美瑞之剑，也是灰蒙蒙的颜色：“想要得到净化的手段很多，又不需要特地用净化花园。我们这次能活下来就是最大的机缘，想想那净化法则……啧啧，这个可不是谁靠的近谁就能领悟的，这是看天赋、看运气的！说不定就是咱们领悟呢？”
洛基言语中大大方方的将法尔加纳入了自己的朋友圈，法尔加皱了皱眉，不过最后还是点点头。
然后，法尔加开始思索洛基的话。
净化法则啊，这东西谁不觊觎？
“我能在飞鱼世界想到天空才是出口，足以说明我的才智。”法尔加也忍不住浮想：“在净化之海我也有惊无险的获得了美瑞之剑，还运气极好的落到终焉祭坛附近，这才能让我在倒计时结束前赶到……这说明我也很有机缘。”
我既有才智，又有机缘，还有天赋。那个净化法则怎么说，也该是我领悟的啊！
越想，法尔加越是觉得有理，眼里充满了希望。
别以为法尔加是特例，和法尔加有同样想法的在场不知凡几。
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是特殊的，觉得老天会专属眷顾，所以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几率，他们依旧觉得是五五开，要么50成功，要么50失败。
在法尔加浮想联翩时，洛基转头看向坐在白沙犀牛上的另一个小伙伴：艾伦。
“艾伦，你一直不说话，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啊？”法尔加疑道。
艾伦一向是个开朗的家伙，难得出现这种状况。所以法尔加才尤为好奇。
艾伦叹了一口气：“还有不到五分钟，倒计时就结束了。”
洛基算了算，好像的确如此；不过，这不是该高兴么，马上就能得到净化了，这有什么烦恼吗？
“刚才我在赫墨斯身边时，从天空俯瞰了一下整个终焉祭坛，我怎么也找不到安格尔的踪影，他难道还没有来吗？”艾伦还特意关注了魔能阵外的情况，也依旧没有见到安格尔。
不是说艾伦对安格尔有多重的情感，毕竟在整个巫师界中，艾伦认识的人就那么几个。安格尔算是最强力的一个了，而且还会炼金，以后说不定还能照应他一下。
所以，艾伦格外关注安格尔的踪迹。可他找了大半天，也没有找到安格尔，这让他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该不会安格尔栽了吧？
“不知道诶，我也没看到。”洛基倒是没有艾伦的心思，他笑道：“应该是没有到啦，以安格尔的实力，整个净化花园也没有几个敌手的。”
顿了顿，洛基低声道：“说不定捷波也打不赢呢！”
艾伦：“大概吧，我就是担心……”安格尔要是在这里栽了跟头，那就不好了。
“你们在说安格尔，就是那个安格尔帕特？”法尔加突然凑了过来，面色古怪的问道。
艾伦：“没错，就是说的他。难道你也认识？”
法尔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眼睛露出欣喜之色：“他没有赶到终焉祭坛？哈哈哈哈，太好了！这是我来到这里后听到最好的消息！”
艾伦皱着眉：“你和安格尔有仇？”
“没有，只是我就是讨厌他。”法尔加哼哼道。他的眼里闪过暗喜，上回被巡逻的魔能眼给逮到，全都怪安格尔。再加上陶洛士大人还亲口夸奖过安格尔，这让他极其觉得不舒服，大家都一样是二级学徒，有什么值得夸赞的？他也看过了，安格尔从头到尾除了长得好看点，没其他出奇的地方了。
凭什么就觉得他厉害了？真要说厉害，他有捷波的光风霁月吗？
法尔加一直觉得安格尔的厉害就是靠嘴皮子吹出来的，陶洛士又没有亲眼见证，居然还在他面前夸安格尔，还让他向安格尔学习，凭什么？
现在安格尔可能赶不上，那他就有正正当当的理由反驳陶洛士了，连净化花园都生存不下去，他哪一点值得我去学习？
法尔加是得意的紧，艾伦却是很担心，而且随着时间慢慢接近尾声，他的心情更是吊了起来。
和艾伦一样，关注着安格尔行踪的还有当初在墨触王那里得到过恩情的一众人等。
譬如丝妮崔泽、卡佛莲，又譬如单叶罗。
丝妮崔泽和卡佛莲也悬于半空，强势的夺得了一片制空权。丝妮崔泽低声道：“安格尔好像没出现啊……”
卡佛莲：“或许赶不上了吧，先前我们是在万里之遥的地方相遇的，我们有定向传送阵，方才能赶到。安格尔或许没有这一类的道具，拼命赶，也很难在倒计时前赶出这万里，可惜了。”
与此同时，位于中心位置的捷波，也在频频回首。
不过他全身裹挟着水雾，所以其他人看不到他的动作。但只有他知道，自己回头的频率有多么勤快。
因为他实在是怕了。
在净化花园想杀他的人很多，琦莉、曼茵都不是什么大事，最主要的是那个拥有水之特质的天赋者。实在是太恐怖了，他到现在身体内的海洋问题，一半火焰一般毒素，都还没有彻底解决，现在只能寄希望等会儿的净化之力能帮着净化掉吧，如果连净化之力都不行，就只能寻求导师的帮助了。
捷波在暗暗祈祷着，那个疯女人千万别来。他用水雾遮住了外貌，这才能勉强维持住在众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形象，如果那女人来了……捷波打了个寒颤，摇摇头。
光是想想，都觉得腿在发抖。
「倒计时：1分钟。」
当倒计时进入最后时段时，艾伦摇了摇头，彻底的失望了。没想到在他心中最强的那人，居然失误了。
“马上晋升祭典就要开始了，走吧，去找个靠近白色区域的位置。”艾伦叹气道。
“赫墨斯已经帮我们清出来一个区域了，我们过去。”洛基点点头，在离开的时候，顺道将法尔加也拉了过来。法尔加脸上有些臊，不久前才被赫墨斯教训了一顿，现在居然又要凑过去……不过能靠近中央一点是一点，法尔加难得厚着脸皮跟了过去。
半空中，丝妮崔泽也摇摇头：“看来，安格尔还真的赶不上了。我原本还打算找机会和他偷偷定个英灵契约呢，让他帮我炼制些东西，现在看来是没辙了。”
捷波看着倒计时慢慢趋于结束，终于心情也平复了许多。
那个女人死了，那么他的糗事就不会被公开，他也少了一个从能力上就克死他的敌人，真是太好了！
就在所有人以为安格尔已经死去时，在终焉之城的上空，突然飞来一道黑影。
最后的十秒。
十！九！八！七……
就在数字转到“一”时，包裹着终焉祭坛的魔能阵出现了慢慢的变化，那层隔离了没有美瑞之剑学徒的膜，慢慢从透明色转变成乳白色。
当整个终焉祭坛的膜全部转为乳白色时，将进行血祭的最后一轮：
献祭整片净化之海，献祭所有海中的生物，献祭所有未进入终焉祭坛的学徒，以及最为重要的……文明献祭！
以文明之火，点燃净化花园晋级的最后炮响！
眼看着，整个终焉祭坛即将全部转变为乳白色时，一道黑影带着无边的威势，突然强势的闯了进来！
“赶上了？！”“哈，真的赶上了！”“太好了！我们赶上了！”
未等黑影上的人庆贺。
所有终焉祭坛内的学徒全都惊住了，甚至外界山谷中观看的众巫师，也全都瞪大了眼。
这……是什么玩意儿？！
第529节 制造奇迹
这突然闯进来的庞然大物，立刻吸引了在场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是一只长相很奇特的怪兽，长着巨大的红棕色翅膀，双翅彻底展开的话起码超过十米。它的头部看上去像是一只鹰隼，灰色的羽毛，殷红的眼珠子，还有那尖锐微弯的红喙。
但仅只于头部如鹰，它的身躯却像是一只狮虎兽。在它的脖颈处有一圈渐变色的鬃毛，由灰色渐变成红棕色，然后就是彻底的棕红色身躯。
鹰头、鹰翅；狮爪、狮身；再加上那仿若燃烧着火焰的尾巴，组合成了这样一个怪兽。
它张开双翅，速度极快的在半空中旋转了一圈。
它的身躯虽然比起捷波那只独角渊鲸来说，要小了很多，但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当这只怪兽飞过独角渊鲸旁边时，独角渊鲸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这只怪兽的实力，必然和独角渊鲸属于同一层次的，否则独角渊鲸不可能无动于衷。
就在众人猜测这只怪兽的来历时，有人看到了怪兽背上的那几个人。
“居然赶在最后一刻赶上，真是好运气。”有人感慨，“有人认识他们是谁吗？”
因为处于高空逆光，一时间众人都没有看清楚他们的样子，不过有人用艳羡与嫉妒的口吻道：“管他们是谁，敢这么嚣张的在空中逞威风，必然有人去制裁他们。”
此人话音一落，却见这只鹰头狮身的怪兽盘旋着，居然慢慢靠近了丝妮崔泽等人身边。
丝妮崔泽和卡佛莲，这两个女人，在今日之前还无人识得。但她们占据空中一角，是实打实的用实力证明的，甚至捷波都点头承认。可见她们的实力有多强悍，但这只怪兽居然靠近她们，那就有好戏看了！
在底下众人看好戏的时候，却见丝妮崔泽和卡佛莲居然后退了几步，让出了怪物的通路。
“没想到你们会赶在最后一刻到来，恭喜了。”卡佛莲淡淡道。
丝妮崔泽靠在卡佛莲的肩膀，面带盈盈笑意，最后将目光放到坐在怪兽头顶脖颈位置的男子身上，眼中精光闪烁。
丝妮崔泽与卡佛莲的退让，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那只怪兽上坐着的是谁？居然有这么大的面子。
这时，怪兽又飞到了赫墨斯所处的位置，结果赫墨斯也退让了，而且不仅退让还点头致意，显然与怪兽上的人认识。
那群人到底是谁？这是所有人的疑惑。
赫墨斯与丝妮崔泽都退让了，怪兽朝着正中心飞去，在路过那位脚下生花的女子身旁时，她思索了片刻，没有刻意退让，也没有主动发起攻击。既然赫墨斯与丝妮崔泽都承认了他们的地位，她也没必要惹麻烦，大方的放怪兽离开了。
不过她选择放行，并不代表其他人也选择放行。
当怪兽要靠近银色区域上空时，一个穿着银白制服，身材高挑，面容俊美的男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捷波没有出手，其他人也选择避让了。没想到会是东道主德拉选择出来拦路，真是有趣。”底下的学徒纷纷议论。
怪兽上的人，也没想到会有人阻拦，正纳闷时，德拉表情冰冷，眼神中带着淡淡嘲讽：
“居然还有一级学徒，没有实力单靠运气混到最后的人，还是乖乖的在地面等着神迹降临吧。”一边说着，德拉突然伸出手掌，随着他的动作，天空中凭空浮现一只巨手的虚影。
“魔力之手吗？不对，是凝聚永冻气息的寒冰之手！”
寒冰之手朝着怪兽落下，那只怪兽上的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德拉是要攻击他们。可他们似乎没有任何惧色，坐在怪兽背上没有丝毫动作。
就在寒冰之手靠近怪兽时，怪兽突然怒吼一声，一个狮爪挥过，灰色气息缭绕，不仅寒冰之手碎裂，连德拉都被一巴掌给甩了出去。
德拉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让自己不至于掉落地面，他表情闪过一丝愤怒。
“好胆！”德拉的手掌出现了一滩淡白色液体，“永冻之液，创一方永冻国度！”
德拉随手一挥，白色液体泼向怪兽。
“水。”毫无特色的平淡之音，传了过来。
永冻之液闪过一道光，淡白色液体突然变成了透明的液体，然后德拉臆想中的永冻王国没有出现，那道透明液体就这么直愣愣的落到地面。
地面人数众多，以为这就是“永冻之液”，见液体落下，吓的一阵骚动。
在骚动中，一个女子因为躲闪不及，被淋了一脸。她吓的瑟瑟发抖，可过了好一会儿，以为自己会被冻成冰棍的女子发现，她身上一点异常都没有。
她好奇的伸出手点了点脸上的液体，没有异状；又闻了闻，也没有异味；壮起胆子舔了舔……
“有点甜。”
因为在场所有人都关注了这边的情况，所以女子口中的“有点甜”，几乎瞬间就传开了。
在半空中的德拉傻愣了。
什么有点甜？这又不是山泉，怎么可能是甜的！这可是极寒的永冻之液，是他释放特殊秘法‘永冻国度’的特有媒介啊！
“好像是水，挺好喝的泉水。”在德拉呆愣的时候，女子再次插了一刀。
德拉简直气的呕血，他颤抖着指着怪兽上的诸人，许久没有说出一句话。
怪兽见德拉没有再动手，又摇摇摆摆的往前飞。
因为德拉的失利，其他占据制空权的学徒，也没有谁再上前找不自在。怪兽顺利的飞到了金色区域的上空。
直面了最后一人：捷波！
所有的学徒，以为捷波会勃然大怒，然后召唤出无尽波涛，将那只可恶的怪兽给淹没吞噬。但捷波许久没动，看上去似乎很冷静，只有站在捷波身后的菲希，清楚的看到捷波那正在发颤的小腿肚。
众人期待的一触即发大战没有出现，反而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句清朗的男声：“喂，让让。”
这道男声出自怪兽的背部，表达的对象毋庸置疑，正是捷波！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么和捷波说话。那人以为自己是谁？”站在洛基身边的法尔加不屑道，仿佛完全忘记了不久前，他正是被捷波的坐下鲸鱼给打落尘埃。
洛基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反倒是艾伦反讽道：“捷波可不见得能打得过，你没看到德拉都一击败北了吗？”
法尔加冷哼一声：“捷波怎么可能会输，他可是海洋之子，海神最看重的徒弟！”
“你不是说你是寂静岭的么，而且亲族还是陶洛士，怎么听你的语气，像是深海之歌的一员呢？”艾伦嗤笑一声，用诡异的眼神上下打量法尔加：“难道说你身上不可描述的地方，还刻有鱼鳞纹身？”
法尔加愤怒了，他双眼猩红，这个小胖子不过是一级学徒，居然敢嘲讽他？！找死！
法尔加召唤出一只血蝠，想让艾伦吃个苦头。但这时洛基却是打起了圆场：“唉，算了算了，捷波应该不会输的，顶多是打个平手。”
“谁知道呢。”艾伦却是淡淡一笑，看着半空中那道因为逆光而看的不甚清晰的黑影：这声音好熟悉，是你吗？
因为那句“让让”，在场学徒全都愣住了，一时间祭坛广场居然没有人说话，静悄悄的一片，似乎都在等待着捷波会如何的回应。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十秒后，捷波捏了捏拳头，瞥了一眼对他虎视眈眈露出诡魅笑容的希留。
憋闷的退让了，远离了那群人。
捷波的退让，再次引起哗然，对方到底是谁？凭什么能让捷波都畏惧三分？
在众人惊讶的时候，山谷中又是另一个场景。
当那只鹰不鹰、狮不狮的怪兽闯入终焉祭坛时，在场诸多巫师都挑起了眉，别说那些学徒，他们很多人也没有见过这只怪兽。
所以，最后绝大多数巫师的目光都放到了缪斯身上。
“庸人”缪斯，名号起的平凡，但他本人可不是庸人。哪怕是坎特一流的真知巫师，见到缪斯都带着尊敬与畏惧。
缪斯所建立的研发院，近乎改变了巫师界的大格局。他的学术，也绝对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强的，故而大家有疑惑，都看向了他。
缪斯淡淡道了一句：“我曾经得到过源世界的一本图鉴，里面有一种魔兽属，其名为狮鹫，大致外貌就是鹰头狮身。有浑身缭绕烟雾的幽暗狮鹫，也有可冻结万物的冰雪狮鹫。这只看上去似乎是操控火元素的焰火狮鹫。”
缪斯说的轻描淡写，但他却低声在罗森耳边道：“狮鹫从未出现在繁大陆，这只狮鹫莫非是从源世界流落而来的？”
罗森摇摇头：“源世界的传送阵早已毁灭，应该不会吧？”
“我听说伊莎贝尔回归南域了，保不准是她……”缪斯话说到这里，便不再多言，两人只需要互相意会即可。
罗森这时，将目光转向狮鹫上的人。
他看到的第一人，就是坐在狮鹫脖子上的安格尔。
罗森淡淡一笑，没想到他还真赶上了，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破除巫师级幻境的，这只狮鹫又是如何出现的？
可惜，刚才只注意观察祭坛的情况，没有注意安格尔那边有什么变化。
在那种情况下，还能顺利逃出来，最后还带着所有人来到终焉祭坛，如此事迹，罗森也忍不住感慨道：“制造奇迹的小家伙。”
第530节 暴怒之狮鹫
与罗森同样想法的巫师众也很多，安格尔能从幻境中逃出来，还顺利的抵达终焉祭坛，绝对堪称奇迹。
如果说有正式巫师帮忖也就罢了，但他们可是看的很清楚，这段期间没有任何巫师进入过净化花园；也就是说，安格尔完全是靠着自己的本事离开的。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
众巫师纷纷猜测，或许是桑德斯留给安格尔某种异宝，让他能一举破掉幻境，赶在时间结束前抵达终焉祭坛。如果真有这样的异宝，也无外乎桑德斯根本没有过来，他完全不用担心安格尔安全嘛。
纷纭猜测，却是没有一个人猜对。他们更不知道，安格尔这一行人，从逃离厄德斯到终焉祭坛，只用了五分钟！
回到终焉祭坛，安格尔将捷波赶到另一边后，就这么大喇喇的悬浮在金色区域上空。
他们前方不远处，就是正在膨胀着的净化法则。
安格尔没有第一时间去观看净化法则，而是摸了摸座下“狮鹫”的脖颈鬃毛，在它欢快的回应中，低声道了句：“托比，谢了！”
没错，他坐下的这只狮鹫，其本质其实就是一只巴掌大小的海鸟——“托比”。
在五分钟之前，安格尔还一筹莫展，不知道该怎么办时。托比恰巧在这时苏醒了，安格尔带着愧疚将托比从手镯中拿出来，告诉他自己飞往终焉祭坛，能求得一条生路。
结果没想到的是，托比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这么一只巨大的“鹰狮兽”。托比示意众人上它背上来，然后扑腾着翅膀，裹挟着满盈的重力脉络，飞快的朝着终焉祭坛飞去。
安格尔也很惊讶，昏睡快小半年的托比，苏醒后居然拥有这样大的变化。而且，它的速度丝毫没有因为体型变大而受桎梏，反而更快！操纵起重力脉络来，比安格尔这种半道出家的人，不知好了多少倍。
借着“托比”的东风，他们这一群人，才终于赶在最后一刻，进入了终焉祭坛。
而且以托比的速度，围在终焉祭坛外面的那群抢夺者，甚至连拦路的动作都还没有做出来时，就已经被托比甩在了身后。可见，它的速度有多快。
在终焉祭坛安定下来后，诸如琦莉等人都在观察着净化法则所代表的光团，以期不久后能领悟法则之力。但安格尔却没空去理会，甚至他也没去关心为何学徒会有空中与地面的区隔，而是第一时间与托比联系起来。
托比为何会出现这种变身？这段时间昏迷难道就是在为变身而积蓄力量吗？安格尔完全是一头雾水。
安格尔的询问，托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扑棱着翅膀，从半空中降落下来。
落在了金色区域之中。
“怪兽”的降落，引起了众学徒的哗然，为什么好好的天空不待，要待在地面上？
不过，众人转念一想。这只“怪兽”，以及怪兽背上的人，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甚至捷波都退避三舍。在所有人都清楚他们的实力后，也没必要一定要待在天空，在地上与在天空也没区别。
在地上，还能看清楚他们长什么样呢！毕竟他们到现在还不知晓，这群人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托比落地后，放下了背上诸人，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最后成为巴掌大的灰色小鸟，然后飞到安格尔的肩膀上，用小脑袋瓜亲昵的磨蹭着安格尔的脸颊。
熟悉的模样，让安格尔心中微微有些激动。
“睡了这么久，看上去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嘛。”安格尔低声笑道，他前几天还看到托比的外形微微变大，还出现红棕色的羽毛，还以为托比会大变样，结果最后托比又变成了原来的模样，看上去灰不溜秋的，虽然没有红棕色羽毛来的好看，但却让安格尔更觉亲切。
托比“叽咕”两声，然后忙不迭的从“含雪之羽”里取出一套和安格尔打扮很相似的黑帽子黑礼服。
安格尔帮托比穿上后，托比原本还有些羞怯的样子，立刻变成了趾高气昂，仿佛衣服才是本体一样。
“托比，这次多亏你了，要不然我们可能还真栽了。”这时，娜乌西卡走了过来，站在安格尔身前，笑着用手摸了摸托比的脑袋。
它认识娜乌西卡，所以也不排斥她的抚摸，还很享受的蹭了蹭。
其他人却是对“托比”的身份很好奇，那变身“鹰狮兽”的样子太炫酷了，而且速度这么快，刚才还一巴掌就拍飞了德拉，简直又能骑又能打，简直就是最佳魔宠啊！
“安格尔，这只鸟是……”珊凑了过来，也想学着娜乌西卡去抚摸。
但托比完全不理，傲娇的将脑袋甩到一边，用半只眼神斜睨着珊。
托比的动作，让安格尔一阵发笑。然后他对珊介绍道：“它是托比，我的挚友。”
琦莉与希留，均上前与托比道谢。她们其实也想问问“刚才的变身”是怎么回事，但毕竟关乎到个人秘密，所以均闭了口。
介绍了托比的身份后，安格尔再一次低声询问起托比先前的问题来。
伴随着一阵“叽咕”声，托比一边比划着，一边向安格尔述说起它昏迷时发生的事来……
在安格尔聆听托比讲述时，周围的学徒也渐渐认出了来者的身份。
“竟然是幻魔阁下的弟子，难怪能威慑住捷波。我原本还以为他没有来净化花园呢！”
“我听别人说，这个幻魔阁下的新弟子，是个只会吹牛，没有多大本领的人啊……没想到事实竟然是相反的。”有人感慨道。
安格尔的名声因为《真理的天空》，再加上桑德斯在魔药小屋前的抢人，而变成最近最火热的话题。
不过除了了解米多拉的一部分巫师，认了安格尔的炼金能力外，这些资讯不全面，还喜欢叨八卦的炼金学徒，却完全将杂志上写的“安格尔的炼金能力”当成笑谈，谁也不相信安格尔有可能接触过“神秘领域”。
有一部分别有用心，且心怀嫉妒的人，在传播消息的同时，还刻意的将安格尔污名化。最后安格尔在众学徒眼里，已经是个臭名昭著的骗子了。不过在“骗子”这个名号前，多了一个“好运”的前缀。联合起来，就是“好运的骗子”。
因为在他们眼里，安格尔拜入桑德斯门下，自然不是靠着天赋，而是一场“好运”。
当然，只要有人深思一下，便能发现这些谣言的漏洞。说什么“好运”？桑德斯又不是眼瞎，挑学徒难道用的是抽选制吗？
不过愿意当睁眼瞎的学徒很多，毕竟，谁都不想听到“别人比你厉害，别人天赋比你好，别人潜力比你好”的话，往往假话最动人心。
“哼，他有多大本领我倒是没看出来。”哪怕事实摆在面前，依旧有人反驳：“他的身份是安格尔不假，但真的是他让捷波退避三舍的吗？难道你没看到，如夜阁下的学徒也在那只怪兽的背上吗？”
其实这人的话说对了一半，威慑捷波的不是安格尔，但也不是琦莉。而是他们所忽略的希留，不过希留的名声不显，其他人不知道也正常。至于说娜乌西卡与珊，一个一级学徒，一个小女孩，能厉害到哪儿去？估计就是躺赢的猪队友。
“你也不看看，那只怪兽变成小鸟，亲近的是谁？它能一巴掌拍飞德拉，你可以吗？”
“魔宠的实力又不能算在主人头上，说不定这只魔宠是幻魔阁下送给安格尔的呢？”
有些人就是很固执，其实就算安格尔真的证明了实力，只要倒霉的不是他自己，估计他也能用出千百种理由说明安格尔的实力很差。
不过，固执且蒙昧的人终究很少。能活下来且待在这里的基本都是精英，因为安格尔的强势到来，再加上一系列的表现，他们哪怕心中很抗拒，但依然承认了安格尔的实力。
在灰色区域的艾伦，此时也兴奋不已，和洛基笑嘻嘻的道：“太好了，安格尔真的赶到了！”
洛基也带着喜色，毕竟当初安格尔曾经在墨触王的淫威下救过他们，安格尔能赶上，他也很开心。
惟独站在他们身边的法尔加，却是满脸的阴郁。
“没想到，安格尔居然真的赶上了……”法尔加原本的好心情，瞬间跌倒谷底。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安格尔不仅赶上了，而且他居然还赶走了捷波！
想起不久前他被捷波座下的鲸鱼，一击溃败。这简直是两个极端的对比！
难道说，安格尔的实力真的比捷波还要厉害？
法尔加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感觉有个人在面前疯狂的对他打脸。他原本还想以安格尔作为反面例材，回去和陶洛士争辩，但如今看来，已经没办法了。
法尔加在心底长长喟叹一声。
……
安格尔从托比口中得知了大概的信息。
托比将自己昏迷时发生的事，详细的叙述了一遍。
首先就是与极怒情绪作斗争，这个格蕾娅和伊莎贝尔都说过了，其中的凶险，难与外人道。如今托比能苏醒，代表着它在这场自己的战争中，吞噬了极怒，成为唯一的赢家。
然后，托比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变身能力，也与这个“极怒情绪”有关。
在托比吞噬极怒情绪后，它其实基本就能感觉到外界的状况了，它本该在这时就苏醒的，但偏偏这时，它得到了一个有点类似血脉天赋的传承信息。
如今变身为“狮鹫”，就是这个血脉天赋的具体表现。不过，它的真名却不是缪斯所说的什么“焰火狮鹫”，而是：暴怒之狮鹫。
第531节 初芽
安格尔表情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变身，居然是托比吞噬极怒情绪后，自然而然出现的一种变身形态！
以极怒情绪而诞生的狮鹫！
那么，如果极怒情绪可以诞生一种变身形态，那其他情绪呢？
安格尔犹记得，托比可是身具五味情绪，除开了“怒”，还有“爱、憎、怨、悲”四种情绪，难道四种情绪都会出现一种变身形态么？
这个问题，安格尔不知，托比自己也不知。只能等到托比以后度过了新的情绪劫难，才能证明了。
安格尔了解了大概后，便停下了询问。
暴怒之狮鹫有什么能力，他现在没有去问，不过从刚才一巴掌就将德拉甩到一边，以窥一斑。
安格尔停下询问的原因还有一个，是因为娜乌西卡走了过来。
“安格尔，我与珊还有希留，先退到灰色区域去了。等离开了此间，请一定到芳龄馆来，珊和希留都想对你表达感谢。”娜乌西卡道。
“灰色区域？”安格尔一时还没明白娜乌西卡在说什么。
娜乌西卡笑了笑：“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你将精神力置于美瑞之剑上，然后你就明白了。”
安格尔按照娜乌西卡的说法，拿出美瑞之剑，稍微一细探，便大致了解了状况。
“四个区域，是按美瑞之剑的颜色区分的？”安格尔问道。
娜乌西卡：“没错，所以我们只能先退到一边了。”
安格尔点点头，原本他还以为美瑞之剑的颜色其实没有什么意义，没想到还有座次之分……
他与琦莉是金色的美瑞之剑，如今只剩下他们俩人留在此处。
安格尔回望了一下，金色区域虽然很大，但人数并不多。每个人都离他们很远，总数不超过三十人，全都默默的在观察着净化法则。
银色区域的人也不多，密度与分布和金色区域差不了多少，白色区域与灰色区域的人最多，密密麻麻的一片，几乎是摩肩擦踵。
安格尔在观察的同时，还看到了对他不停招手的艾伦。
看到朋友无恙，安格尔也很是开心。不过当看到艾伦身侧的法尔加时，安格尔的表情顿了一下，法尔加似乎也看到了安格尔，不过他直接低下头，躲闪开安格尔的眼神。
对于法尔加为何会和艾伦他们混在一起，安格尔倒是没有太多想法。
安格尔在打量别人，别人也在打量他。那种羡慕、嫉妒以及怀疑的眼神，让安格尔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只是冷淡的瞥了他们一眼，便不再关注。
除了这些分布在地面上的学徒外，安格尔还看到了半空中的学徒，比起金色区域的人来说，半空中的学徒更少。
和琦莉交流了一下，方知道天空那群学徒其实就是在彰显自身的实力。等净化花园开始进化的时候，还是要回归到地面。
了解大概情况后，安格尔便不再关注外界，而是好奇的打量着不远处的净化法则。
那团净化法则位于正中央的荒土之上，正不停的膨胀着。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它身上散发的法则脉络极其淡薄，和安格尔上回在生魂花园感受到的法则完全不一样。
当初，安格尔光是靠近生魂法则就能感觉到宏大的气息，压得他无法动弹。但在这里，净化法则的气息却很内敛，正因此，安格尔等人才能在金色区域还不受法则影响。
净化法则的气息内敛归内敛，但其中的韵律与波动却是实打实的。
安格尔光是注视着它，就感觉心底暖洋洋的，仿佛置身于温柔的阳光下，被淡淡的清风吹拂着，因为过量服用塞莉扬女巫汤，导致的的血液躁动，也逐渐归于平静。
这种感觉很微妙，让安格尔沉溺其中。
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净化法则突然消失，安格尔才从舒服的感觉中慢慢苏醒。
从周围窃窃私语中，安格尔才知道，净化法则并非是消失了，而是突然从半空中滑落，沉入了地底。
在所有人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时，整个终焉祭坛突然出现了四道光墙，分别是金、银、白、灰，四道光墙将四个区域彻底隔开。同一时间，所有人手中的美瑞之剑，都开始散发着相应颜色的光辉。
突然出现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怔愣时，天空中的德拉，却是拿着一把金色美瑞之剑落到了金色区域。
德拉的动作，无疑也是一种预告。让原本在天空刷名声的诸多学徒，纷纷的持着自己的美瑞之剑，回归原本区域。
净化，即将开始！
往届的净化，是净化法则向外散发波动，越是靠近净化法则，受益越大。不过这一次净化却有所不同，而是从一株柔嫩的绿芽开始……
在净化法则沉落的荒地正中心，突然，长出了一小截绿芽。
当绿芽破土而出时，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气息正在缓缓新生。哪怕只是初生的气息，也立刻引起了风云变化。
以绿芽为中心，周围出现了巨大的能量漩涡，就像是一道风暴，笼罩住所有人。越是靠近绿芽，这股能量越是凶猛。
这股能量将所有人团团包围，然后无预警的，能量钻入了众人的体内。
无疑，这就是净化之力！
所有巫师学徒所期待的一种全身心的精炼，甚至，可以增添成为正式巫师的几率！
安格尔以为这种净化会伴随着无边的痛楚，但实际上并没有，反倒是舒服的宛若在云端漫游。就像是有一双温热的手，在全身上下无死角的抚慰着。
并且一边抚慰，一边将体内的杂质，往外搬运。
所有的沉疴、陈垢、污秽，在净化之力下无所遁形。全都慢慢化为虚无，让身体返回最优质的时期。
此时，整个终焉广场都陷入了沉默，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舒服的表情。
不过，比起表情的舒服，他们的身上却满是狼藉。
从皮肤的毛孔中，无数的渣滓与污血，正慢慢的往外流淌，油腻腻的很是恶心。
好在，因为魔能阵的关系，空气里味道倒是没有，否则估计整个终焉祭坛的味道，比起茅坑都还要浓郁。
这幅“满是味道”的画面，出现在山谷中的光屏上。
几乎所有巫师都摇摇头，不忍直视。唯有缪斯笑嘻嘻的拿出留影石，对着光屏录了起来，不过他记录的角度，全是一个人安格尔。
不过，缪斯录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些许不满意。
因为比起其他人身体上厚厚的污垢，安格尔简直说是干净极了，除了渗出一层薄薄的油腻外，没有一点其他的污渍。那层皮肤上渗出的油，反而让安格尔原本苍白的皮肤，多了一点莹润的感觉。
这可不是缪斯想要录的东西。
他一脸纳闷，难道说安格尔在不久前已经用某种手段净化过了？
很快，缪斯的表情又恢复了正常。身体净化的手段很多，的确不拘泥于净化花园。不过，净化花园也有独特的优势，因为它不仅仅是净化身体，还会净化能量与灵魂。
能量净化与灵魂净化可不会如肉身净化这么舒服，到时候他完全可以将安格尔狰狞的表情录下来当做把柄嘛！
回到终焉祭坛。
因为在生魂花园已经净化过一次，安格尔的身体中，的确没有太多的杂质。不过他离“绿芽”很近，所以净化之力很是浓郁，这些过甚的净化之力在无事可做时，开始修复起安格尔体内的暗伤来。
等到肉身净化接近尾声时，安格尔从小到大，体内的暗伤全都一扫而空。
这时，绿芽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它开始慢慢长大，抽枝。最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一颗大树。
第532节 消失的香气
这是一棵枝叶如盖，繁盛葳蕤的大树。
高至穹顶，一眼难望尽头，风吹过，树叶发出簌簌响声，令人身心愉悦。
无数的绿色光点，在大树边上环绕。当大树彻底成熟时，这些绿点就像是被吹散的蒲种，洋洋洒洒的往外飘洒。
这些绿色光点在飘飞中，会被魔能阵所吸引，强制落到地面，融入底下的学徒体内。
金色区域的学徒，自然是最先得益的人，当绿色光点融入到众人体内后，原本享受的表情不再，所有人几乎都面露痛楚的表情，全身上下皆是大汗淋漓，忍痛差一点人，甚至在地板上不停来回打滚。
哀嚎四野，凄惨戚戚。
甚至就连一向冷漠不已的琦莉，都忍不住皱起眉头，额头上渗出点点汗渍。
反观安格尔，却是一脸无恙。
那些绿色光点，融入他体内，几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原因无他，因为绿色光点本质上是为了净化能量中的杂质的。
对于巫师而言，所谓能量就是魔力以及精神力。
而安格尔因为修行《奇点散射冥想法》而拥有的魔力质量，远高于绿色光点能承受的极限，所以在无法净化魔力的情况下，安格尔自然不会感觉到痛楚。
至于说，净化精神力。
这个安格尔倒是能感到时不时的针刺感，但比起他以前观想魔食花王涎守护的那堵墙壁上纹路的感觉来说，要温柔太多，完全是安格尔所能承载的。
短短五分钟的能量净化，其他人基本都是净化着魔力，安格尔却是净化精神力。
安格尔原本精神力数值并不高，质量也不算太纯净，但经此一事后，他的精神力质量明显提高，虽然还无法比拟精修精神力的人，但比起其他同侪要好很多。
光是精神力质量的提升，就让安格尔获得了极大的好处。
安格尔的“淡然”表现，自然引起了外界巫师的注目。或者说，整个终焉祭坛里每个人的表现，在这时才真正的让众巫师上心。
能够在这一关还表现“淡然”的，绝对拥有特殊的引导法，且质量必须要比绿色光点的能级要高。这就意味着，这些表情淡定的人，都拥有比其他学徒更加容易进阶正式巫师的潜力。
除了安格尔外，在场还有十多个人都保持了淡定。但如安格尔完全无动于衷的，却是五指可数。
“不愧是幻魔阁下的弟子，总是能创造一些奇迹。”有巫师感慨，“或许用不了几年，又是一位正式巫师将要崛起。”
“桑德斯的眼光一向精准，想想苏弥世和芙萝拉，哪一位不是人杰。”
罗森也注意到了安格尔的异样：“看来安格尔学的是《蒙托斯八面引导法》了，野蛮洞窟也只有这一本核心引导法，质量能级要高过净化上限。”
缪斯亦点点头，不过比起打探安格尔修炼的引导法，他更纠结自己好像又没有抓到把柄，心好累。
能量净化过后，大树又出现了一次异变。
一朵白色的小花，在树梢上悄悄绽放。奇异的清香，瞬间弥漫到整个祭坛广场。
当清香来袭时，这次净化便进入到了最后一项——灵魂净化。
净化花园自诞生以来，灵魂净化出现的次数只有三次，这一次因为净化花园要进化跃迁，必然会出现灵魂净化。这也是为何有那么多学徒，愿意前来的原因之一。
进阶正式巫师，抛开巫师底蕴这种必备条件外，还有几个基础的硬性条件。并不是说你能量达到巫师级就可以了，它还需要全方位的跃迁，无论是能量、肉体亦或者灵魂，都要符合正式巫师的标准。
其中能量和肉体，最容易达成。能量的话，持续修行即可。肉体的需求最小，可以通过各种方式达标，最简单的就是移植，当然，注射血脉的话，也可以直接一蹴而就。
但想要灵魂达到巫师的门栏，却有些困难。提升灵魂的药剂很贵不说，还十分稀少，其他提升灵魂质量的东西，多是巫师级，学徒也难以得到。
所以，这一次净化花园开放，并且明确说明可以提升灵魂，自然吸引了很多学徒。
净化法则之花，所弥漫出来的香气，就是提升灵魂质量的灵药。
香气飘飘荡荡，几乎瞬间就弥漫到了整个广场。不过离大树越远，香气越是淡薄。灰色区域的学徒，虽然也在香气笼罩范围内，但灵魂的提升却是没有金色区域的学徒来的多。
却说，当香气窜入安格尔的灵魂之地后，很快就来到了灵魂所在的区域。
在法则凝聚出来的香气刺激下，灵魂还未开始净化，最先出现变化的却是绦绿丝绒。
绦绿丝绒经过生魂花园一役，如今已经演化出一片绿色的草原。将灵魂彻底的包围，护卫着灵魂。
当香气飘洒进这座草原上时，安格尔清晰的看到，无数的小花朵，从草原上盛开。
原本寡淡的草原，瞬间变成了争奇斗艳的花园！
尤其是香气弥漫到绦绿丝绒的母体时，那个悬于草原上空的花苞，居然隐隐有开花的迹象。
安格尔眉头倏然皱起。
他犹记得菲丽希娅当时用黑白蝴蝶想要窥探他灵魂秘密时曾经提到过，绦绿丝绒成熟后，对他并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安格尔当时并没有太在意，因为那时绦绿丝绒离成熟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但如今香气弥漫下，绦绿丝绒居然要开花了！这意味着，绦绿丝绒离成熟已经不远了。安格尔见状，立刻上了心。
虽然他不确定菲丽希娅说的是不是事实，但她也没有骗他的必要。等此间事了，必须要向导师询问绦绿丝绒成熟后会有什么弊端，以及解决方法。
安格尔正在思考绦绿丝绒的问题时，香气已然掠过了“花园”，来到了灵魂附近。
香气渐渐的融入灵魂。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香气消失了，准确的说，香气被安格尔背部的那道伤口吸收了。
安格尔一脸呆愣，这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因为香气突然消失，又有一股香气涌入体内。这些香气依旧是先滋养绦绿丝绒，然后融入安格尔的灵魂，最后……消失不见。
在别人还在消化一道香气的时候，安格尔已经让超过十道香气消失不见，而且数字还在不停增加着。
又过了一分钟，又是十道香气消失不见。
目前来看香气最大的受益者不是灵魂，而是绦绿丝绒。
法则凝聚的香气，而且是滋养灵魂的香气，简直是绦绿丝绒最大的补品。虽然效果没有第一次强，但安格尔却能清晰感觉到，原本需要数十年才能成熟的绦绿丝绒，在疯狂的滋长。
花苞近乎开了一半！
离成熟越来越近，安格尔的心情也越来越忐忑。
安格尔偷偷睁开眼，看了下周围的人。离他最近的琦莉，额头青筋暴起，似乎正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安格尔对面的捷波，比起琦莉更加不堪，直接躺倒在地来回的翻滚，痛苦喊叫，甚至他体表的水雾都维持不住，露出了那锃亮的光头。
其他人更不用说，惨叫声阵阵，直冲云霄。
安格尔有些不知所措，其他的还有补救措施，但那道灵魂伤口他是完全没有办法的。只能找机会和桑德斯商量一下。
那现在该做什么？
他是不是也要装一下痛苦的表情？毕竟，太特殊会显得自己好像没所得的样子，那多没面子。
想到这，安格尔假惺惺的“啊”了一声，不过毫无痛苦之意，反而像是在卖蠢。安格尔脸上有些臊，还好周围人都在痛楚之中，没人注意到他。
安格尔“咳咳”两声，索性不叫出声，只是把眉头高高皱起，装作也在忍耐痛苦的样子。
他的这一幕，自以为天衣无缝，但实际上全被光屏记录着。
不过还好，就在香气开始弥漫后，罗森便将光屏对准整个终焉祭坛，数万人里，安格尔并不算太起眼。
但仍有几个和安格尔相熟的巫师注意到了安格尔的状况，譬如米多拉，又譬如缪斯。
所以，当安格尔那一声软糯的“惨叫”出现时，注意到的巫师，脑袋上都出现了一排：“……”
萨博感觉自己尴尬症犯了，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他好像明白桑德斯为何不来这里的原因了，大概不想面对一个卖蠢的徒弟？
米多拉则是在旁哈哈大笑，嘴里连连呼道：“这么精彩的画面，可惜耶丽雅没看到！”
缪斯也在笑，不过他的笑却是“奸计得逞”的笑。虽然没有摄录到安格尔痛苦的影像，但这样的画面也很精彩，绝对可以成为安格尔糗事之一。
当然，这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件调剂的小事，或许不久后就会遗忘。但安格尔为何不受灵魂净化的影响，这个疑惑却是出现在他们的心中。
不受灵魂净化影响的唯一条件，就是灵魂质量极高，大概要媲美灵魂系巅峰学徒，方才不受影响。
但安格尔灵魂质量有这么高吗？
他们也说不准。
但安格尔经常性灵魂出窍，可见他一直有锻炼灵魂，说不定还真有可能。
第533节 法则果实
时间渐渐推移，直到香气散尽时，安格尔依旧保持着浓眉紧锁的姿势。
“我消化了足足十道法则之香。”安格尔隐隐听到不远处，某个金色区域的学徒，正与旁人吹嘘。
立刻引来了其他区域学徒艳羡的目光。
“我才消化了两道法则之香，果然和金色区域不能比。”一位白色区域的学徒摇头叹气。
安格尔听到众人的反馈，才发现了金色区域的基本都是五道以上的香气，其他区域的则依次递减，灵魂系的吸收效率比其他系要高，但因为本身灵魂就很纯粹，所以吸收数目却偏少。
而且他还注意到，几乎每个学徒看上去都容光焕发，哪怕身上有污垢，也掩饰不住那种从内往外的喜悦。
惟独安格尔他自己，从头至尾就像当了一次围观群众般。
除了皮肤上一层油，再无变化。
其实没有变化也无所谓，但偏偏他位于金色区域，所有学徒都虎视眈眈的盯着，让他有些如芒在背的感觉。
这时，琦莉也缓过气来，睁开了眼。
耀眼的神光从她瞳孔里闪烁而出，可见她绝对获益匪浅。
“你消化了几道香气？”安格尔见琦莉的状态，完全像变了一个人，故而好奇的问道。
琦莉随手给自己一个清洁术，然后才转头道：“十六道。”
琦莉的语气带着一丝骄傲，在向安格尔述说时，眼睛不自觉的移到了对面的捷波身上。
不过捷波如今被一个蓝色水泡给包裹住，看不清状况。这是独角渊鲸在发现捷波周围的水雾消失后，为了维护捷波的形象，特意为捷波布置的一层屏障。
琦莉见捷波那边没有动静，方才转头看向安格尔：“你呢？”
当琦莉仔细观察着安格尔时，才发现安格尔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其他人那种从内而外的新生感，在安格尔身上完全看不到。
是刻意遮掩了吗？琦莉在心中疑道。
“比你差一点。”安格尔含糊的道。
他可不好意思说，他吸收了接近两百道香气，但实际消化了……0道。
所有香气全被灵魂上的那道伤口吸收了，丝毫没有留给安格尔净化灵魂，让安格尔欲哭无泪，想找人说理也不知道与谁说。
所以，琦莉问起，他也只能面带尴尬的含糊其辞。
琦莉挑挑眉，她总觉得安格尔有些奇怪。细想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
该不会是安格尔觉得自己吸收的香气比她少，面子上过不去，所以不好意思说出来吧？
琦莉自认为自己猜对了，其他人如果这样的话，她是懒得理会。但安格尔不久前才救了她的命，她如果什么话也不说，是不是有些太冷漠？
想到这，琦莉淡淡道：“灵魂质量如果很高的话，消化的香气不会太多了。因为香气对你不起作用，为什么那些灵魂系的学徒吸收香气这么少，便是这个原因。”
安格尔：“？？？”他不知道琦莉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琦莉皱眉，难道安格尔非要她点明么？好吧，那就如你所愿吧……
琦莉：“如果你吸收的香气很少，其实没关系的，这代表着你的灵魂质量比其他人高，你该高兴才对。毕竟你经常灵魂出窍，肯定有灵魂淬炼的法门。”
直到如今，安格尔才听出琦莉似乎在安慰他？
安格尔有些好笑，但琦莉从一个“病人”，变得能关心其他人了，这也算是一个好现象吧？
而且安格尔真没觉得有多失望，毕竟这一次的净化花园他的收获已经不小。
原本他是冲着提升巫师进阶几率而来，但实际上这种几率也不太高。反倒是他在净化花园收获的东西，更有价值。
弗洛德承诺的神秘之物如今还是一个‘问号’，所以暂时不算在内，但除此之外，安格尔依旧拥有很多的收获。
譬如说战斗经验、战斗思维还有厄德斯那庞大无比的蜃景信息。
前两个暂且不提，厄德斯的传承，简直可以说是无价之宝。虽然说进阶正式巫师有硬性的基础要求，肉身、灵魂、能量缺一不可，但这些其实都有其他方法提升，大不了就是花钱多少的事。而“知识底蕴”这种东西，可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事，那是需要时间、金钱以及智慧慢慢堆砌而成的。
厄德斯的传承，就是安格尔未来成就巫师的底蕴。
这比其他硬性条件要珍贵的多。
有这些收获了，安格尔对于净化的“失败”，倒是没有太多伤心。再说，他也只是灵魂净化稍微失败，其他的都还不错。
这样丰富的收获了，安格尔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安格尔对琦莉笑笑，也没拆她台，只是装作“感激”的样子，对她点点头。
琦莉露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心有灵犀表情，满意道：“你明白就好。”
就在他们聊天的时候，突然一股庞大的气息，从远处传来。
这是……有人在晋级？！
安格尔抬头一看，发现这股气息的来源，居然是捷波！虽然没有异象，但那庞大的能量漩涡，立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所有人都明白这股气息所代表的意思，但没有人想到，捷波会在这时晋级。
捷波晋级的时间不长，约莫两三分钟后，精纯的能量气息便消失殆尽。众人都想看看捷波目前的状态，可捷波从头至尾都待在蓝色水泡中，隔绝了一切窥探。
捷波的晋级，让那些略有所得就得意洋洋的人，全都面色一滞，慢慢恢复了冷静。无论他们多厉害，总有人比他们还强。
而这种同侪之间的强弱对比，在此刻是如此的强烈。
生在这个时代，面对这样一座高山，除了喟叹与唏嘘，还能做什么？
安格尔回头看了眼琦莉，琦莉的表情也有点黯淡，不过她的眼神中却没有任何气馁之色，面对捷波依旧带着浓浓的战意。
安格尔原本想劝劝琦莉，毕竟捷波与琦莉的仇恨本就是无端而起，不如就让它无疾而终。但见到琦莉那坚韧的眼神，终是没有开口。
当灵魂净化结束后，正中央的大树继续在抽枝，不过这些枝条却是伸出了魔能阵外。
似乎正通过枝条，吸收着魔能阵外的某些能量，以壮大自身。
所有学徒此时都清晰的看到，大树在吸收了某种神秘能量后，开始变得更粗，更加盘根错节。
这个变化，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
直到大树上那朵散发香气的花，结出一颗莹莹发光的果实后，才慢慢趋于稳定。
“这是……净化法则结出来的果实！”有人惊呼出声，眼里透露出浓浓的贪婪之色。
虽然很多人都露出了觊觎之色，但他们也很清楚，以他们目前的实力与地位，却是连觊觎的资格都没有。
当果实出现后，山谷之内，罗森看了看周围其他巫师。
“接下来，就祝各位好运了。”罗森看的出来，很多巫师对于这颗果实蠢蠢欲动，但他丝毫不惧。这里可是机械城的腹地，在这里搞小动作等于作死。而且，今日来这里的巫师，都签下了契约，在契约的束缚下，量他们也不敢做出格的动作。
罗森说罢，向缪斯点点头，然后身形一闪，进入了净化花园。
罗森的出现，让原本有些喧哗的祭坛瞬间静寂。他悬浮于果实之侧，看向祭坛里的诸多学徒，淡淡道：“你们能活下来，也是运气与实力的综合体现。除了刚才的‘净化’，接下来便是真正能让你们一步登天的奖励……不过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们自己了。”
罗森画了一张大饼，让在场所有学徒全都浮想联翩，但能否吃到这张饼，却是两说。
罗森言毕，拿出一根银白色的手杖，轻轻点了点那颗果实。
绿色的纹路凭空浮现，并且往外疯狂蔓延。不一会儿，纹路便蔓延至整棵树，并且还在包围与吞噬，最后化为一颗扑通扑通跳动的绿色茧，悬于半空之中。
剥茧之时，便是进化之初。
不过剥茧也不容易，罗森一手拿着血色光团，一手拿出深蓝色光团。
那血色光团背后浮现出飞鱼世界的种种幻象，而那深蓝色的光团则现出碧波微光。显然一个代表了飞鱼世界，一个代表了净化之海。
罗森手持两个光团，慢慢的压进茧中。
这个过程，以罗森真知巫师的实力，亦出现了疲色。
当两个光团全部被压进茧内后，茧外面的绿色纹路慢慢剥解开。在解开的这个过程中，外界风云变幻，一道宏伟的气息从天而降。
世界意志
降临！
……
世界意志的降临，代表了净化花园开始真正的跃迁进化。
在这个过程中，净化之力开始往外涌，所有在净化花园影响范围内的人，都能有机会领悟净化法则。
山谷中的众巫师，静悄悄的注视着净化法则，每个巫师领悟的方式不同，有的巫师是默默分析，有的巫师干脆与法则相融，还有的人则模拟着法则之力的路线。
最后能不能领悟，还是要看机缘。
在终焉祭坛中的学徒们，领悟的方式就很单一了，在这样宏伟的力量下，能用眼睛直视都已经是很了不起了，更遑论去干其他。
安格尔曾经领悟过重力脉络，但当时他的状态很奇怪，后来被桑德斯说是遇到了“灵静”状态，才造就了他“半领悟”重力脉络。
安格尔原本还企盼着，能创造奇迹领悟净化脉络，但灵静状态可遇而不可求。
直到净化花园跃迁成功，构建出新的世界时，安格尔依旧没有任何所得。
看来这一次净化脉络的机缘与他无关。
安格尔舒了一口胸中郁气，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时，离开净化花园的通道重开，区域间隔也开始碎裂，众学徒纷纷离开。在这群人中，几乎所有人都面露失望，但有没有人真的领悟到净化脉络，只要他不说，谁也不知道。
安格尔也打算随着人流，朝着通道外走去。
但刚站起身，他便感觉蝴蝶骨的位置开始发痒，并且越来越烈。8)
第534节 冰柩里的人
为何这时蝴蝶骨会发痒？难道是因为灵魂吸收了那些香气吗？
他不知道真相，但瘙痒感越来越烈，甚至从皮肤投入骨髓，再入灵魂深处。
安格尔这时才脸色大变，强忍住这种极端的不适，将托比从胸兜里掏出来。
托比正昏昏欲睡，安格尔却低声在它耳侧道：“托比，变身成狮鹫，带我去找导师。”
托比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安格尔将话说了第二遍，托比才感觉到安格尔的急迫心情，它想要询问什么，但见安格尔越来越苍白的脸颊，便歇了询问的心思，对安格尔点点头，变身成了狮鹫。
安格尔翻身跃到托比的背上。
“安格尔？”琦莉突然发现安格尔翻身上了狮鹫，正奇怪时，却见他也不回话，直接招呼狮鹫展翅，朝着出口飞去。
托比不知道安格尔怎么了，但它能感觉到安格尔的急切。所以它的速度几乎提到了最快，甚至前方有人挡路，它直接散出灰色的重力脉络，将所有挡路的人纷纷拨开。
法尔加离出口就很近，就在他准备踏出去时，一道灰色脉络从身后袭来，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抛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上。
他站起来就想破口大骂，但当他看到是那只强大的狮鹫时，立刻闭了嘴。
和他同样被抛飞出去的人不少，但几乎没有一个人有意见，甚至原本觉得安格尔徒有虚名的人，在这一刻似乎也改变了心态。
很快，托比便飞出了净化花园，来到了山谷之中。
米多拉见到安格尔出来，正想与他打招呼，询问这狮鹫之事时，却见托比头也不回，风一般的冲出了山谷。
那速度，比某些正式巫师还要快！
“重力脉络？”几乎所有巫师都认出了托比飞行时产生的灰色脉络，眼底闪过惊讶。
其他人注意到的是托比的速度，但米多拉却注意到安格尔一脸苍白。
“难道安格尔受伤了，但先前没有这种状况啊？”
另一边，娜乌西卡、珊与希留，这时也从净化花园中走出来。她们出来的时候，只能看到托比留在天际的一道黑影。
“他怎么这么急？本来还说一起去木原酒吧喝酒的……”珊脸上有些失落。
“大概是有什么事吧？”希留道。
“有事？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获得了大造化，有什么事急着离开？我还想具体问问他是怎么破除厄德斯幻境的，还有那个把我们关在里面，像是宴客室的奢华大厅，真的是幻境吗？”珊对安格尔可是好奇的紧，尤其是极奢魇境，里面的红色积木卫兵、茶杯乐队、发光的蜻蜓，都十分的有趣。
“下次再……”希留说了一半，眼皮突然耷拉，睡着了。
珊见状，赶紧让干克把希留捞起来，放到肩膀上。
做完这一切后，珊看向娜乌西卡：“你知道安格尔刚才鼓捣出来的幻境是什么东西吗？厄德斯的幻术，我都能感受到幻术节点，但安格尔的那个幻境我一点幻术节点都没发现，里面的东西感觉都像是真的一样……那真的是幻境吗？”
娜乌西卡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幻境吧，不过可能是更高水准的幻境。”
话分两头，安格尔趴在托比的背上，一边指引着他，一边朝着桑德斯的庄园飞去。
路上，有魔能眼拦路，称这里是禁飞区域。
安格尔也知道这里禁飞，但那股剧痒还在不停深入。他不知道怎么解决，目前唯一的方法就是快点找到桑德斯，看看他有什么办法。
所以，面对这些魔能眼，安格尔一概无视。反正魔能眼也追不上托比。
或许是得到某些信息，一开始魔能眼还有警告，但后来就算安格尔从魔能眼身边飞过，也没有魔能眼再阻拦，任安格尔离开。
不一会儿，安格尔就飞到了桑德斯在机械城外的繁花庄园。
刚一落地，安格尔便看到了1号管家。
“带我去找导师。”安格尔话音还没说完，突然感觉灵魂一个颤动，直接昏了过去。
……
安格尔在黑暗中蜷缩了很久。
他似乎听到周围有人耳语，窸窸窣窣，密集短促，就像是置身于闹市，但音调低了八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让耳朵瘙痒的温热。
他微微睁开眼，但周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不过耳语却依旧没有消失，有成年人的声音亦有老人的声音，偶尔还穿插着稚童声、动物叫声。
他们说什么，安格尔一概不知，因为太混乱。他想要去侧耳倾听，却又发现捕捉不到任何音轨。
安格尔放弃了去听他们在说什么，而是茫然的站起身，朝着黑暗里唯一的亮光走去。
安格尔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这里到底是哪儿？我为什么在这里？又是谁在说话？说的是什么？一系列问题，都得不到解答。
又过了很久很久，安格尔终于走到了光源处。发现那居然是一道大门，门后很亮，他走了过去。
他穿出大门，看到的是一个精致的小房间，站在这里，安格尔有莫名的熟悉感。
圆桌上的茶杯，几案上的盒子，金雀丝绸的床帘，还有书架上堆砌的浆纸，以及墙壁挂着的“山水花鸟”、“汉字图卷”，无一不在说明着……
这里就是安格尔曾经居住的地方。
——位于帕特庄园的家。
安格尔甚至清晰的记得，书架上那堆砌的浆纸，正是乔恩从小到大给他布置的作业，厚厚的一摞，伴随了安格尔一整个童年。
他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是梦吗？
安格尔好奇的转了一圈，眼底带着怀念，最后站到了曾经自己睡过的床前。
床帘闭合着。
安格尔莫名觉得，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耳边的耳语似乎也在催促着他，将床帘拉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打开床帘。
他拉了拉床边的锦绳，床帘应声而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冰柩，冰柩里黑黢黢的，似乎有人躺在里面。
躺在寒冰棺材里的人。难道是乔恩么？
安格尔好奇的伸出手，触碰到冰柩。
刹那间，耳边的耳语突然变成各种“嘻嘻”的诡笑，到了最后，安格尔似乎听到了一句“冕下归来拉”。
然后，冰柩的盖被人从里面推开，一双苍白的手伸了出来，将安格尔一把拉入了冰柩里。
冰寒之中，安格尔大脑突然一个激灵。
猛地坐了起来。
“帕特少爷，您现在好些了吗？”一道机械音从耳边传来。
安格尔茫然四顾，他看到了床边坐着一位戴着礼帽的魔能眼，正是1号管家。
记忆随之复苏，终焉祭坛……蝴蝶骨瘙痒……归来……
安格尔下意识的挠了挠背部，没有任何奇怪的感觉，痒感全都不翼而飞。
难道，刚才的“耳语”、“卧室”、“冰柩”全都是梦吗？安格尔摇了摇有些昏沉的大脑，可他总感觉很真实，不像是梦境。
“帕特少爷，需要1号去准备些食物吗？”1号管家再次询问。
“这里是哪？”安格尔下意识问出这个问题后，才猛地发觉这里好像就是他在繁花庄园的卧室。所以他又改口道：“我昏睡了多久？”
1号：“还差两个小时，便是三天整。”
三天？这一觉睡得倒是很漫长。
安格尔撑了下身体，想要站起来，但手还没用力就突然一软，又瘫倒在床。
躺在床上时，安格尔才惊觉自己全身无力，甚至连捏紧拳头都升起一种疲乏感。
他这是怎么了？
“帕特少爷，根据检测，您饮用了封闭药剂，目前处于副作用反馈期。”1号看出了安格尔的疑惑，解释道：“原本副作用会更强，但恰好您净化了身体的暗伤沉疴，再加上晋级的缘故，封闭药剂的副作用便小了许多，只是让你感觉无力与疲乏。过几天，自然就好了。”
“噢，原来是封闭药剂。”安格尔点点头，这才想起了琦莉给他用的封闭药剂……突然，他愣住了：“你刚才说什么？重新说一遍！”
1号：“帕特少爷，您饮用了封闭药剂……”
“不是这句，后面那句。”
“原本副作用很强……再加上晋级的缘故……”
“停！晋级？什么晋级？”安格尔一脸懵的看着1号。
1号依旧平和的用机械声回道：“在帕特少爷昏睡的头一天，您就开始晋级了，恭喜您，如今应该已经是三级学徒了。”
三级学徒？安格尔立刻闭上眼，感知着思维空间。
果然如1号所说，他虽然身体很虚弱，但思维空间的能量却十分活跃，魔源比原本大了整整两倍，而且吸纳原始魔力的速率也变快了很多。
无疑，他的确已经是三级学徒了。
但安格尔对此不喜反惊。
因为《奇点散射冥想法》的缘故，在进阶正式巫师前他几乎是没有瓶颈的。而他很早就卡在二级学徒巅峰，不过因为底蕴不足，不敢进阶罢了。
他原本是打算多积累一些时间，把精神力模型构建完善，该学的1级、2级戏法都学了，再进阶成三级学徒，但没想到现在居然就进阶了？而且还是在他昏睡的时候不知不觉的晋级？
第535节 桑德斯的异样
这突如其来的晋级，完全在安格尔的意料之外。他茫然了好半天，才将这件事认下来。
然后他试验着调动魔源中的魔力，大致上没有问题，调度如心。目前来看，他的这次晋级应该是无恙的，不过为何他会在睡梦中晋级呢？
安格尔猜测一切的源头，肯定是背部发痒作祟。
发痒的原因定然是吸收了太多香气，但这次发痒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安格尔想到这，向1号管家询问道：“导师在吗？对于我的状况，他有说什么吗？”
1号点点头：“主人应该在，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传音吩咐我带帕特少爷回卧室休息，就没有说其他话了。”
“传音？”安格尔疑惑道：“难道导师没有来看过我吗？”
1号点头。
“那是谁给我治疗的？”既然1号清楚点明了他是饮用“封闭药剂”出现的状况，那肯定是有人给他看过。
“是米多拉大人，他在帕特少爷回来后没多久，就过来了。您的身体状况，是米多拉大人判定的。”1号道。
米多拉？安格尔没想到会是米多拉为他治疗的，难道是导师请米多拉来的？
然而他将这个问题问出来后，1号却是摇摇头否定。
安格尔越问越糊涂，按照1号所说，米多拉上门应该是有其他事，但恰逢他身体出了问题，便主动为他诊断。那桑德斯导师呢？
按照桑德斯的性格，他不至于会不给他检查啊？毕竟，他会求助桑德斯的事，必然事关魇界。
难道说桑德斯其实不在？
他突然想到1号先前说的“主人应该在”，为何1号会用“应该”来表达呢？
“你确认导师在家？”安格尔再次问道。
1号这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思了半晌：“……1号不确定。”
随着1号的讲述，安格尔才慢慢了解了1号为何说“不确定”。
因为这些天，桑德斯一直没有离开过书房，1号没有经过桑德斯同意，也不敢进入书房探究情况。
直到安格尔从净化花园返回，1号前往书房询问桑德斯如何处理，桑德斯回应了它，所以它才说“应该在”。
至于桑德斯在不在家里，1号也说不清楚。
听1号说完，安格尔也是眉头紧蹙。他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在净化花园开启的前一个星期，他就没有见过桑德斯了，不过那时他没在意。在离开净化花园当天，他去找了一次桑德斯，不过当时桑德斯也是隔着书房门说了一些话，便让他离开了。
这样来算，如果桑德斯真的还在家，那他似乎已经接近一个月没出过书房了？
难道，桑德斯出事了？
安格尔皱着眉，应该不会吧……他听米多拉提到过，天空机械城最强的人是罗森，而罗森与桑德斯战斗也不见得能胜过。这样的状况下，桑德斯应该不会出事啊？
安格尔心中有些担心，他决定亲自前往书房看看。
“1号，扶我起来。”
……
安格尔最终还是没有见到桑德斯，不过隔着门房，他听到了桑德斯的声音……略带疲乏，且十分沙哑。
“我没事，你回去吧。”
安格尔原本打算桑德斯只要回话，他便询问一下背部发痒的情况，以桑德斯对魇界的上心程度，应该会主动出面解决。
但未等安格尔发话，桑德斯便下了逐客令。
逐客令并非是禁声术，安格尔如果真的想说的话，依旧可以大声说出来。不过他选择了沉默，因为他隐隐在书房里听到了一道笑声。
那道笑声有点像桑德斯的声音，但又似乎有区别。
桑德斯有客人？
安格尔站在门外很久，终于忍不住趴在门口上倾听了一下。可刚把耳朵贴合在门口，一道柔和的劲力便从内而发，将安格尔抛到远处。
这道劲力并不带威力，纯属是让安格尔远离。
毋庸置疑，这道劲力证明了书房内肯定有人，而且极有可能就是桑德斯。只不过为何桑德斯不出门了？
安格尔想了想他刚才贴合在门口听到的声音，心中升起些许疑惑。
这时，多多洛从一旁走来。
先前原本他是叫1号扶他来书房，不过正好多多洛拿着毛巾从外面走进来，经1号述说，在他昏迷的这三天中，是多多洛为他洗漱。正巧，天色初亮，恰是晨曦。多多洛一起床便拿着沾水的毛巾，走了进来。
比起1号，安格尔更相信多多洛，所以最终便成了多多洛扶着他，来到桑德斯的书房。
“扶我回去吧。”
回到卧室后，安格尔也没有在睡到床上，而是去了静室，独自待着。
静室空荡荡的，极其适合冥想，同时也适合思考。
安格尔回想起先前他贴合在门口，听到的一些声音，眉头就紧紧蹙起。虽然桑德斯用劲力将他推开，但那一瞬间他还是听到了一些内容。
一道毫无意义的诡异笑声。
还有一句安格尔曾经听到过的称呼：“吾徒安格尔。”
这两道声音，都不是桑德斯的声音，虽然声线很像，但更加轻浮，似乎是年轻人的声线。
诡异笑声暂且不提，因为没有太多讯息。但那句“吾徒安格尔”，安格尔却极有印象。
当初在夜魔城，他与桑德斯两人同时要关闭魇界通道，与桑德斯便一直保持着传音状态。在关闭通道时，他便听到了桑德斯那边传来类似的声音。
“吾徒安格尔”，他犹记得，对方就是这样称呼他的。还说了一些要研究安格尔的灵魂，让安格尔为他而死的一些浑话。
当时安格尔虽奇怪，但处于关闭通道的关键时刻，也没有在意。而且桑德斯也说了，让他别理这人。
至于桑德斯是如何给他介绍那道声音的主人，安格尔还记得桑德斯的用词：久未见面的老友。
那这么说来，桑德斯一个月不见人，就是因为这个老友到来？
可不至于因为要见这个老友，一个月不出门不见人吧？虽然安格尔依旧觉得有些奇怪，但他也没有其他猜测了。只能将这件事，暂时放下。
安格尔摇摇头，想不通，索性不想。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考虑，晋级后的事情，他暂时先不忙着考虑，他要先看看灵魂如今是什么状态。
那天背部瘙痒难耐，定然是灵魂吸收了大量法则凝聚之香的缘故。
他今天醒过来后，就感觉灵魂有些异样，不过碍于有外人在场，他一直没有去检查。如今在静室中，安格尔倒是打算看看具体状况。
用“秘魂喃语”出窍后，安格尔立刻感觉到了异样。
如今他的灵魂，如果不仔细看，简直就像是真人一般。可见，他的灵魂更加凝实了。除此之外，安格尔发现灵魂不用灵魂之力，已经可以少量的影响物质界。
譬如，他现在可以拿起一本簿册，没有用任何的灵魂之力，就直接干扰了物质界。
这意味着，哪怕他的肉身死亡，他的灵魂也会长久续存于天地。甚至不遇到巫师，他靠着灵魂混入凡人界，也没有问题。
这样的灵魂，在灵魂系中已经足以媲美巅峰级巫师学徒，甚至更加优异！并且，早已过了晋级正式巫师的门槛！
不过，安格尔更关心的却不是这些，而是灵魂上的那道伤口。
他细细的感受着那道伤口，的确和以往有些变化。不过这个变化安格尔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灵魂反哺的速度加快了。
这道伤口处，总是会流淌出精纯的灵魂之力，就像是凭空增加灵魂的质量。不过以往这种灵魂之力的流淌速度并不快，安格尔如果想要释放重力脉络，还要配合伊莎贝尔教给他的灵魂之力锻炼方法才行。
但如今来看，从伤口处反哺出来的灵魂之力量度足足加大了一倍，速率也加快了许多。
等于说，安格尔如今使用灵魂之力，只要不过度使用，甚至不用去和托比抢魂珠吃，单单配合灵魂锻炼的方法，完全能做到灵魂之力的快速回复。
这就是“它”吞噬了大量香气的反馈么？
这件事，如果从得益上来看，是好的没错。但安格尔还是有些不明白，这伤口后面到底是什么机制？它这么做，有什么好处？总不可能白白送这么多灵魂之力吧？
这件事安格尔想不通，或许桑德斯也给不出一个答案。
真要解开这个谜，可能只有以背部伤口为媒介，去它所属的魇界看一看。
可显然，这个建议并不现实。
安格尔又试验了一下，当灵魂之力满盈时，那道伤口流出的灵魂之力便会慢慢停下，当它消耗了大量灵魂之力，它又开始加速流淌。
似乎“它”能自检灵魂的盈亏一般。
因为这种仿佛有意识的特性，让安格尔对于这道伤口更加的忌惮。
但不得不说，这样其实对安格尔是非常好的一件事，至少不用担心灵魂之力过多而出现膨胀与爆炸的状况。
安格尔让灵魂回归肉体，以灵魂目前的状态，强行推动晋级的确是有可能的。
就像当初捷波也是在灵魂净化后，立刻就晋级了，大概也是这种原因。
安格尔叹了口气，将这件“疑窦重重”的事先暂时放下，进入了冥想。
在安格尔冥想的时候，离天空机械城数万里之遥的天空中，一只蝴蝶翩然而来。
第536节 梦海螺的下落
封闭药剂的后遗症，在两天后，终于消失。
在这两天内，安格尔也没有闲着，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与托比的交流上。
主要是对于“暴怒之狮鹫”，他有太多疑问了。而且，托比昏睡了这么久，安格尔也有很多事情要交代，尤其是关于格蕾娅的事，以免托比担心。
暴怒之狮鹫，是托比战胜且吞噬了“极怒”情绪后，获得的一种变身能力。
狮鹫这种生物，安格尔以前没有听过，也没有见过，不过根据托比所说，这似乎是一种很受天眷的种族，生来就对元素能量十分亲和，基本上没有初生的‘蒙昧’，直接就跳入了魔兽的阶段。
它们的分类，按照自身掌控的能量性质来划分：譬如焰火狮鹫、幽冥狮鹫、雷霆狮鹫……等等。
当然，名字可能有差错，因为一般来说，魔兽有了自我意识都会自动浮现相应名字，譬如净化之海的那只大海蚌的名字叫“厄德斯”，这种名字大多不是自己取的，而是冥冥中的一种对自我力量的诠释。当力量够强大的时候，“厄德斯”这个名字的力量，甚至可以化身真名，冥感万千位面。
所以，假如某只焰火狮鹫叫做“斯芬克斯”，另一只焰火狮鹫叫做“伊底帕斯”，也不必惊讶。
而托比所化的“暴怒之狮鹫”，自然不可能是拥有“名字诠释”的魔兽。这只是一种“伪”狮鹫，它的真身还是那只小不点海鸟，不过在变身后可以拥有一部分狮鹫的力量罢了。
根据托比所说，它化身“暴怒之狮鹫”后，会消耗大量的能量，一旦能量消耗殆尽，便维持不了变身。按照满状态来算，它最长可以变身狮鹫约莫半个小时，半小时后就彻底蔫了。
不过，虽然变身时间短，但变身以后，托比妥妥就是半步巫师级的魔兽了！
以前，托比可以靠着傲然的速度，配合重力脉络的打击，比拟普通的三级学徒。但变身为狮鹫后，不算重力脉络，光是本体的力量，它就已经能媲美巅峰学徒了。
若是算上重力脉络，绝对的半步巫师级。而且这还是初步估计，如果托比继续成长下去，就算拥有正式巫师级的战力，也不是没有可能。
接着，安格尔又详细的了解了“暴怒之狮鹫”的具体能力，不仅肉身强横、力大无穷，因为偏于“焰火狮鹫”，所以托比还可以操纵火焰元素，除此之外，托比变身后还可以操纵“愤怒”的情绪。
安格尔自己试验了一下，被“愤怒”情绪所操纵后，他几乎无法思考其他，大脑一片混乱，只想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安格尔也可以用自己的天赋，强行调动他人的怒火，但有个前提是要有幻境或者魇幻之力配合。而托比，却是凭空操纵情绪，这就很厉害了，完全可以不知不觉间就让人丧失理智。
不过，操纵愤怒情绪也是一把双刃剑，愤怒可以让人失去自我，愤怒也可以让人超越自我。所以，也不是什么状况都能使用的。
不过，纵然抛开操控愤怒情绪的能力，托比的变身依旧是强大无比的。
至少，安格尔觉得自己如果现在对上变身后的托比，估计也是被吊打的份。
在了解了“暴怒之狮鹫”的具体特性后，安格尔脑海里已经出现了很多与之配合的战术，无论是打游击、埋伏甚至强攻，都有迹可循。
结合这些战术，如果当初与托比配合，遇到那只海沟里的大章鱼奥克涂泊，说不定根本不用逃跑，完全可以反虐而杀之。
托比说清楚自己能力后，安格尔也将这段时间的见闻说了出来。
尤其是在黑城堡的经历，听得托比两眼发光。
到了最后，安格尔索性直接用幻境模拟出黑城堡的各种情景，以及格蕾娅与菲丽希娅的样子。
虽然格蕾娅目前换了个身体，但只要她平安无恙，托比也放心了。
一人一鸟，一个在模拟幻境，一个在仔细观影，时间就这么飞快流逝。
两日后，封闭药剂的后遗症消失，安格尔总算有空去做自己的事，他打算去找暗影，让他帮忙寻找一下“胡克迪克”。
如果能在机械城就解决掉胡克迪克，那自然最好。毕竟等回到了野蛮洞窟，有尼斯在，他还不容易找到机会。
不过在去找暗影前，安格尔先是打开手镯，将蕴魂花中的弗洛德放了出来。
经过这些天的蕴养滋润，弗洛德的灵魂比最初要凝实许多，也没有再出现堕落的迹象。
弗洛德一离开蕴魂花，便打量起四周。最后飞到了阳台，看着远方机械城那繁华的剪影，还有碧蓝的天空以及悠悠白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转进屋。
“我果然没看错，你成功离开了净化花园……恭喜你。”弗洛德的声音低落，眼看着安格尔离开了净化之海，而他却永远留在那片深海……或许，连深海都已经消失了，顶多算是记忆里的深海。
这种强烈的对比，让他感到深深的失落。
“我遵守了诺言，将你带了出来。”安格尔言语顿在这，静静看向弗洛德。
弗洛德也明白安格尔的意思：“我也会遵守诺言的。”
“我把‘梦海螺’寄存在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顿了顿，弗洛德看向安格尔：“不过不在繁大陆，而是在启示大陆。那里几乎都是凡人，梦海螺放在那里最为安全。”
“启示大陆，凡尔赛公国？”安格尔回忆了一下，询问道。
弗洛德愣了一下：“在帝国划封的十九个公国中，的确有凡尔赛公国，不过十分的狭小，以鲜花而闻名……难道帕特先生也来自启示大陆吗？”
“不是，我一个好友来自凡尔赛公国。”安格尔脑海里闪过赛鲁姆的样子，他之所以能记住凡尔赛公国，完全是赛鲁姆对自己的国家十分的骄傲自豪，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赛鲁姆就时常将祖国挂在嘴边。
“原来如此。我是从启示大陆出来的，还以为帕特先生也是……”弗洛德顿了顿：“我说的‘梦海螺’并没有放在凡尔赛公国，而是放在了我曾经的家，位于启示大陆最中心的中央帝国，也是十九个公国的宗主国。”
“也就是说，你现在拿不出来。”安格尔眯了眯眼，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弗洛德脸色一变，以为安格尔生气了，连忙道：“我可以带领帕特先生去，如果帕特先生不信，我也可以先画出地图，大人可以派其他人去拿也可以。”
安格尔摆摆手，弗洛德却是误会了，他并没有生气，而是在想着启示大陆的位置。
他打算今年中下旬就要回旧土大陆，如果顺路的话，倒是可以去启示大陆一趟。
应该是顺路吧？至少不会绕太远，毕竟当初他是在魔鬼海域遇到桑德斯的，那时赛鲁姆就已经在云鲸上了。
想了想，安格尔问道：“你可听说过旧土大陆？”
弗洛德一脸懵懂的摇头。
“那边缘岛呢？”安格尔换了个称呼。
弗洛德立刻点点头：“这个我知道，在鲸须海以南，中央帝国常有商人去这小岛互换物资。”
“小”岛！
自己曾经生活的地方，居然在一个也是凡人生存的“启示大陆”眼中，还算是“小”岛，难怪用出旧土大陆，他一脸茫然。
没办法，这个世界实在太大了……安格尔叹了一口气，依照他的目光，旧土大陆可真的不算小，大大小小的帝国王朝就有好几个。
“好吧，这个小岛离启示大陆远吗？”安格尔询问。
弗洛德：“启示大陆在鲸须海以北，从启示大陆乘坐船只去边缘岛，大概要两个月时间。”
两个月时间，安格尔稍微计算了一下，以凡人的船速，倒是不远。换算成“贡多拉”，估计就是几天的事。
安格尔又问：“那从繁大陆到边缘岛，会经过启示大陆吗？”
“要看从哪个港口离开。”
安格尔回忆片刻，犹豫道：“暮港海岸？”
“帕特先生说的是古曼王国的港口吧？从那里离开的话，可以算是顺路，只需要绕一段距离，就可以抵达启示大陆。不过走这个港口，会经过危险重重的魔鬼海域。”
“顺路就好，不用担心，我又不下海，在半空中飞。”安格尔继续道：“我今年下半年时，应该会去一趟边缘岛，到时候我会顺路去启示大陆一趟，如果得到了‘梦海螺’，我会放你自由。”
弗洛德眼眉低垂，点头应是。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
“既然你同意了，我也不会亏待你。”安格尔看了一眼已经有些蔫了的蕴魂花：“我会为你炼制暂时栖身的地方。”
“谢谢。”弗洛德恭敬道。
“你……可还有什么需要善后的事？在繁大陆。”安格尔本想询问弗洛德是什么巫师组织的，需不需要去收拾一些遗物等等。但想了想，觉得这么问可能会惹人误会，便换了种说法。
弗洛德摇摇头：“我出自飓风高塔，没什么可收拾的东西。死了的人，就跟丢进池子里的石头，除了掀起一点水花，很快便会沉寂下来。”
弗洛德话中之意，是让安格尔不用顾及会有什么麻烦，只有活着才有价值，死了的人，就算曾经是飓风高塔的精英学徒，依旧如那入池之石子，掀不起太大的波澜。
“那好，在你的栖身之所没有炼制出来前，你还是先待在蕴魂花里吧。”安格尔顿了顿：“如果你有什么其他需求，可以随时告诉我。”
第537节 离去的暗影
安格尔原本是打算将弗洛德继续装在手镯中，但蕴魂花没有人照顾就很容易枯萎。虽然蕴魂花不算是多么珍惜的材料，但他也不想浪费。
他想了想，端着蕴魂花来到了隔壁。
刚一踏进屋，便闻到一阵花草清香。定睛一看，只见在这座空旷的屋子正中间，一栋花草为饰的摩天大厦屹立于此。
库拉库卡族的小人，在大厦周围种田耕作，原本空旷的基垫，如今已经出现了一块块长势丰茂的农田，绿意盎然。在农田周围，还有各种迷你的果树繁花，树木葳蕤，花果清香。
大人在忙耕，稚童在玩闹。安格尔还看见有老者组织人棹木雕琢，还有青年人抱着精细的曼月琴，伴着花香，唱着悠扬歌曲，向歆慕的女孩求爱，引得其他人纷纷大笑。
这里就是库拉库卡族的暂居地，以安格尔制造的大厦为中心，建立的一个迷你社会。
“安格尔！”多多洛眼里含笑，带着惊喜表情走了过来。
安格尔转头看去，却见多多洛原本正在跟着芭芭雅奶奶上课，桌上摆着一摞白色浆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从文字的大小来看，定然是多多洛写的。
安格尔笑着与库拉库卡族众人打了声招呼，示意他们各自继续，不用在意他。然后安格尔走到了桌前，拿起那一摞纸张看起来。
多多洛站在安格尔身旁，就像是等待老师检查作业的小朋友，脸上带着些许忐忑，又有股隐隐的期望。
安格尔大致翻看完后，眼里闪过一丝惊色。
多多洛的字迹，完全不像是个初学者。这样的字迹，如他人一般，带着一股丰神俊朗的味道。有棱角，不缭乱，工整且舒服。
在安格尔翻看的时候，芭芭雅的奶奶也不停的夸奖着，让多多洛止不住笑容，不过他依旧有些忐忑的看着安格尔，似乎安格尔的肯定才是他学习的动力。
面对这样的字迹，安格尔自然不吝赞扬。
随着安格尔的褒赞，多多洛的笑更是直达眼底，整个人仿佛鲜活了几分。
安格尔摇摇头，这家伙的基础知识是学的差不多了，但那股子傻劲儿，还没有懂得收敛。看来在情商上，还需要芭芭雅奶奶多多教导。
又与多多洛说了一些勉励的话，安格尔将目光看向芭芭雅。
安格尔打算将蕴魂花暂时放在这里，让芭芭雅找人照顾。芭芭雅自然是满口答应，很快就分配了几个壮年男子来到安格尔面前。
将照顾蕴魂花的注意事项大致说清楚后，安格尔便将蕴魂花留在了大厦背后。
至于蕴魂花中的弗洛德，虽然他看上去很认命，但为了避免这家伙用言语蛊惑库拉库卡族，所以他在蕴魂花内给弗洛德布置了一个微型的幻境。
和当初在黑城堡那座墓园枯井下给花花配置的幻境差不多，限制了弗洛德的行动范围与对外交流的管道，不过安格尔也补偿了另外的东西，譬如他用幻境模拟出弗洛德曾经的住处，还留有很多书籍，有巫师杂志，亦有小说童话，足以让弗洛德解闷。
将弗洛德的幻境设置好后，安格尔便离开了这里。
他却是不知道，弗洛德看着这些宛若真实的幻境，甚至他还可以触摸翻阅的书籍，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激动。
安格尔和1号打了声招呼，便带着托比离开了庄园，朝着机械城走去。
就在安格尔刚刚离开不久，一道黑白相间的蝴蝶，便扑扇着翅膀降落在了庄园门口。
……
净化花园晋级成功，本是一件好事。但庆贺声几乎都在反面，正面的机械城不仅没有太多欢呼，甚至还隐隐有些悲戚。
安格尔不知道这一次一共死了多少人，但绝对超过五万。这些学徒或许就这么成为了尘埃，未来大概无人记得，但在这两天，依旧还有一些心心念念的人，在为他们悲伤。
在加上天空机械城这一次靠着欺骗，让很多学徒无辜受牵连，本来公正中立的机械城，一时间信誉也出现了危机。
这些种种气氛相加，让机械城难得冷清了许多。
不过，机械城倒是我行我素，一点也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
这一次虽然死了很多人，但也有很多人受益，譬如各大巫师组织都获得了未来进入净化花园的名额，这些好处足以抵消不利言论。
随着时间推移，机械城的名声自然会慢慢回复，如今的名誉受损不过是小打小闹，伤不了根基。
在这样冷清的气氛下，安格尔一路朝着博古拉的堡垒走去。
路上行人还在谈论着净化花园，但是他们大多都是从八卦杂志里看到的轶闻，自己并没有进入过净化花园。
从周围的谈论中，无论是轶闻还是八卦，安格尔发现自己的名声倒是彻底的洗刷了一遍。
在终焉祭坛时，能让捷波都退避三舍，足以见得其厉害之处。
不过，安格尔的实力因此侧面证明了，但他炼金的名声，除了知道内幕的一些正式巫师承认了，依旧没有多少人相信。
安格尔听闻这些言论，却没有太在意，真的就是真的，时间会证明一切。
一路无恙，顺利的抵达了博古拉的堡垒。
博古拉的堡垒依旧是那般鬼影森森，整个堡垒的范围，全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各色傀儡，哪怕他站在离堡垒的数百米外，这些傀儡依旧用直勾勾的眼神盯着他，诡异而阴森。
在这样的眼神攻势下，哪怕天光正亮，安格尔依旧感觉到一丝寒意从背脊升起。
若非知道博古拉离开了，安格尔说什么也不敢来这里……不过为了尽快找到胡克迪克，他能求助的人只有暗影。
没等多久，与1号打扮相似的魔能眼，从堡垒中慢悠悠的飘出来，悬定在安格尔面前。
“卡扎管家，午安。”安格尔将兜帽慢慢褪下，露出真容。
卡扎眼中适时表现出“惊讶”的红光：“原来是帕特先生。尊贵的客人，主人为您留的房间卡扎天天都有清洁，您是准备重新入住吗？”
安格尔连忙摇头，哪怕博古拉不在这里，他也不想住在这里。他可是清晰记得，这些傀儡中可是有巫师级的存在，当初住在这，只是靠近一下窗户，便会被这些傀儡紧紧盯着，扛着威压实在难受，住这里完全是自讨苦吃。
“不用，我已经有落脚的地方了。我这次过来是想找暗影……迪亚波罗的，他现在在吗？”安格尔询问道。
卡扎摇摇头：“帕特先生难道不知道吗？迪亚波罗先生在半个月前已经离开了，他离开前说过，不成巫师，不会再返回机械城。”
安格尔皱起眉，他知道暗影着急想要复活娜迦，想早点成为正式巫师，而且也和他说过要外出游历，寻找晋级机缘。但没想到居然这么早就离开了，倒是很果断。
既然暗影不在，安格尔也不待在这儿，准备离开。
在离开的时候，他看到有人正从堡垒里走出来，那一身非主流的打扮，还有大大的黑眼圈，彰显了他的身份。
“你如果要找迪亚波罗，可以去北地冰原，他好像说要去位面征荒。”法尔加路过安格尔身边时，低声道了一句。
安格尔一愣，不知道法尔加的意思是什么？
法尔加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法尔加，这是……”安格尔一头雾水，这家伙是转性了吗？居然主动向他示好？
“法尔加先生收到了陶洛士阁下的召唤，今日准备回转寂静岭。”卡扎解释道。
安格尔想问的自然不是法尔加的去向，不过也无所谓了，他与卡扎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开。
暗影不在，安格尔也没有其他路子去找胡克迪克。他只能先去木原酒吧看看，不知道娜乌西卡那里有没有什么信息。
在去往香槟路的时候，安格尔绕路去了一趟芒士魔材街，他打算在这里购置一批材料。
天空机械城作为南域金流的中转站，无论是想要购买什么，在这里都十分的方便。很多其他地方找不到的珍惜材料，在这里也有存货。哪怕实在缺货，也可以提前预定。
安格尔估摸着，再过几天就会离开机械城了，自然想趁此机会采购一番。
他准备炼制几把自用的，且普适性较强的武器；还有，除了武器外，他也打算涉猎防具制造，当初阿克索交给他的鳞片，他到现在还当成护心镜使用，让同行看到了，简直丢他作为炼金术士的脸。
除此之外，安格尔答应了弗洛德，给他炼制一个容身之所，自然也不会食言。还有，在米多拉的教导下，他也准备尝试一下药剂学。
当然，这些炼金的计划也不是一簇而就。安格尔打算慢慢来，反正他今年要回旧土大陆，在回程的路上有大把时间去研究。
所以，安格尔这一次的采购，是打算将自己现在要用的、未来要用的、以及可能用到的材料，全都购买一番。
等来到芒士魔材街时，安格尔再次震撼于机械城的繁荣。
那悬空之阁，飞艇上的店铺，靠天梯连接的异度位面，各种风格的建筑交相辉映，繁华而不杂糅。
而且，原本安格尔以为的悲戚气氛，在这条街道上也完全看不到。
第538节 指甲炼金屋
繁华的长街，飘扬的旌旗，如龙的人流。
两边各色店铺，从魔材到魔植，从戏法到术法，从武器到防具，从专题研究到药剂分析……漫步其中，仿佛能把巫师界的神秘，像剥壳一样，一点点剥离出来，展露给所有人。
然而当你以为看尽神秘时，却发现这不过是露在海面的一角冰山，你永远想不到，在幽暗的海面之下，这小小的一角冰山会蔓延出一个怎样的庞然大物。
安格尔沿着芒士街一路走，比较着各种材料的价格，在确定价格区间后，再比较材料的品相，确定符合心中所想，方才下手购买。
这一逛，便是大半个时辰。在这期间，安格尔发现这里店铺，有很多禁足条件。
譬如某些店铺明晃晃的摆着硬性条件：巫师级才能进入。
这些多是某些术法书籍的店铺，或者只有巫师级才能涉及到的高层交易。
这种店铺，安格尔自然是没有资格踏入。哪怕他心中很好奇，但这些店铺门口就有检视力量的魔能阵，达不到巫师级而强闯的人，轻则受伤，重则尸骨无存。至于量罚的程度，纯粹是看店主是否仁慈。
类似的硬性条件，除了力量层次的区分外，还有很多。
譬如安格尔看到一座笼罩在薄薄烟雾中的精致别墅，门口挂着“繁星衣川”的店牌，店牌下方明晃晃的写了一排字：拒绝男性形态进入。
如果光是“拒绝男性进入”也就罢了，但它偏偏写了一个“男性形态”，难道说变身成女性形态就能进去了？
安格尔在这样想着时，就见一个娇美的女子从内里走出来，刚刚离开店铺，便变成了一个魁梧大汉。
安格尔：“……”
话说，这样的奇葩要求有什么意义呢？安格尔更好奇内里卖的东西了，不过他也不会变形术，不知道用幻术模拟出女子形态能不能通关啊？
答案：不能。
安格尔询问了站在门口的魔能眼魔侍，得到这个答案后只能讪讪离开。
这种奇葩要求，对于男性的要求简直不要太高，要么注射可以变性的血脉，要么只能靠变形术，但变形术的难度简直闻着涕泪，除了正式巫师有那么漫长的寿命去研究外，学徒基本是完全杜绝了可能性。
类似的奇葩要求，还有很多。譬如：类人生命不可进；两百岁以下不得进；非魔纹术士不可进……等等。
以上都属于硬性条件，还有一些店铺是比较软性的条件。
譬如一家卖药剂的店铺，门口站着魔侍，你只要对着魔侍表示出“对范德瓦力流派的赞美，对其他流派的不屑”，便能进入。
还有一家专门服务炼金术士的综合性店铺，必须回答一些必要考验，方能进入其中。
这些软性条件，都是范围可调适的，哪怕内里有很多巫师级的物品，但只要你符合条件，学徒级的也可以进入。
安格尔如今就在这家服务炼金术士的综合店铺门口，招牌名为“指甲炼金屋”。
名字虽然有点奇怪，但店铺看上去很大，且炼金术士的流量很大，安格尔便走了过去。
站在门口的魔侍，是一个香木傀儡，比起博古拉以活人炼制出来的傀儡来说，这个香木傀儡雕刻的并不精细，如果再胖一点，就像是树人族一般。
魔侍先是询问安格尔属于哪个支脉，金石学还是药剂学。然后确定安格尔是专修附魔的炼金术士后，便鼓捣出几个魔纹补角，让安格尔识别。
“这是元素侧魔纹最常见的补充纹，可以用来……”安格尔正待解释用法时，便被魔侍打断：“回答正确，具体解释客人可以不用说。”
安格尔又回答了剩余的几个纹路的名字后，魔侍便直接放行。
如果安格尔有天空机械城的信息卡，魔侍可以直接登记到信息卡，让安格尔以后进入这家店铺都不用再回答问题。
安格尔的确有信息卡，不过一张是不记名的，桑德斯给的；一张则是他隐姓埋名办理的，名号是“牛奶男爵”。前者没有名号特征，所以不予登记。后者的话，魔侍想要登记信息卡，必然会用他那羞耻的名号登记，所以安格尔想了想，直接表示没有信息卡。
进入店铺后，安格尔还在打量这座宽大店铺的摆设时，便发现有许多带着度量的目光，都投向了他。
那是一群披着炼金法袍的学徒，坐在边上木椅上，一边说话聊天，一边还用眼神瞥向他。
安格尔一脸疑惑，不知他们什么意思？
就在安格尔纳闷的时候，一道嘶哑苍老的女声传入安格尔耳中。
“欢迎你的到来，年轻的炼金术士。”
安格尔回头一看，却见说话的是一个突然出现在柜台前的低矮老太。
这个老太太身高和珊差不多，顶多达到安格尔的腰部。身材有些肥硕，穿着一件蓝色镶珠宝的裙子，一头银丝疏离的干净整洁。
这位小老太还有一个最显著的特点，是她后脑勺的发髻上，插了一个宛若孔雀开屏的扇形发簪。这个发簪很大，差不多有她脑袋的一半大小，上面的“孔雀翎”尤其特别，是一片片颜色艳丽的指甲。
看着那些指甲，安格尔下意识看了眼小老太的手。
果然，她那双和年龄完全不相符的双手上，指甲的样式和颜色和她发簪一模一样。
“你好，尊敬的夫人。”安格尔行半礼，因为他并不能看透小老太的修为，如果不是刻意隐藏的话，估摸也是巫师级的存在。
“你很好奇他们为什么会盯着你看吗？”小老太伸出手指，露出红艳艳的指甲，指向那群坐在边上的炼金学徒。
他们一见老太指过来，立刻偏过头，各自做着自己的事。从这反应来看，小老太的身份定然不简单。
安格尔不动声色：“愿闻其详。”
“因为他们偷听了尼哈和你的对话。对了，尼哈就是门口的香木傀儡。”小老太示意安格尔坐到柜台前：“天空机械城的炼金术士圈子虽然不小，但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对于一个突然到来的炼金术士都很好奇嘛。”
安格尔：“可以理解。”
小老太的眼中突然闪过精光：“尤其是，学习附魔的炼金术士可不多。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最近风头最劲的就是一个差点接触到神秘层次的炼金术士，而且听说也是个学附魔的。”
安格尔淡淡一笑，没有接话。
小老太也不点破，而是介绍起自己来：“我的名字我自己都忘了，别人都叫我指甲婆婆，是这个小店的店主，不知客人来我店，想要得到些什么？”
小老太的说法，让安格尔意外的熟悉。
“不知店主与铁甲婆婆可认识？”当初安格尔见到铁甲婆婆的时候，对方也是这样介绍自己。
指甲婆婆：“铁甲堡的铁甲婆婆么？我听过她的名字，不过却未曾见过。”
安格尔点点头，本就是一个猜测，所以不疑有它。
“我想要买一些材料，不知店内可有？”安格尔接着，将自己所需的材料说了出来，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他在外面没有看到的珍惜魔材。
指甲婆婆听完这一大串材料，表情有些古怪的道：“年轻人的志向倒是挺高的。”
这一大堆的材料中，包囊了金石学与药剂学，而且流派还各不相同，也无怪乎指甲婆婆如此回应。
安格尔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能笑着点点头。
“这里面有很多留存的珍惜材料，如果是其他炼金学徒来问，我可不会卖出去，简直是暴殄天物。但如果是你的话，倒也勉强可以……我听说米多拉还在教授你药剂学？难怪会买这些魔植。”指甲婆婆淡淡道。
从她的言语中，安格尔了解自己的身份估计在她眼里不是什么秘密。
而且她居然还知道米多拉指点他药剂学？这可是桑德斯都没过问的事，显然她与米多拉是有交情的，想到这，安格尔对指甲婆婆的态度更加恭敬，也在暗暗猜疑她的身份。
很快，指甲婆婆便从后台拿出两个一次性空间软囊：“这个是药剂所用，另外一个则是金石学所用。”
安格尔点点头，用精神力感应了一下。
几分钟后，安格尔心中有了数，询问起价格。
“一共13590魔晶，算你13500吧。”
这价格一出，偷听这边的炼金学徒全都瞪大了眼，哪怕他们有一技之长不怎么缺魔晶花，但足足一万多魔晶，也不是他们能拿出来的数目！要知道很多高阶的炼金道具，都不值一万魔晶！
安格尔自己估算了一下，差不多也是这个价。这些材料，他原本是打算到其他店铺分开购买，避免引人注目。但奈何指甲婆婆给出的这些材料品相之好，是安格尔所见之冠。
在取舍之间，安格尔还是选择了就在此处购买，价格合理，品相极佳，他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安格尔一次性付款，更是让众多炼金学徒对他身份起了猜疑，原本只是七分猜测，现在大多都笃定了他的身份。
安格尔甚至已经听到有人提到了他的名字，并且隐隐有尊崇之意。
看来他的名声在炼金圈，倒不至于那么臭。这也对，毕竟同是炼金圈子的人，消息比外界要流通的多。
“不知客人还有其他所需吗？很多著名炼金术士的珍贵炼金手札，这里也有。当然，你如果想要单独学习某些特定知识，我也可以提供。”指甲婆婆道。
炼金手札？这可是一个炼金术士最珍贵的东西，居然会有出售？
安格尔略一询问才发现，这些炼金手札并不外售，想要的话就用自己的知识交换。
虽然安格尔有完整的炼金体系，甚至很多远古炼金流派，但如炼金手札这种记录经验细节的倒是很缺。不过他询问了一下交换前提，发现很多炼金手札交换的知识都很高端，都是一个流派的核心内容，并不值得交换。
反正经验这些自己也可以慢慢积累，大不了走几段错误的路，反正大方向不变，终会走上正途。
想到这，安格尔便歇了购买炼金手札的心思。
不过，他还的确需要一些东西，不过不是知识也不是材料，而是一些炼金制衣的裁缝用具。
第539节 深邃印迹
炼金制衣的裁缝用具，指甲婆婆这里自然是有的。
不过，让安格尔意外的是，能够用在巫师级材料上的缝线，指甲婆婆这里却缺了货。
安格尔倒也不甚在意，只是要了一些普通的缝线，毕竟他对炼金制衣还有些模糊，虽然附魔与调合都有制衣的方法，但他以前没有制作过，先从简单的开始。至于阿克索的鳞片，他肯定是最后才会去征服的。
安格尔又花了100魔晶购买裁缝用具，300魔晶购买相关材料。
制衣和制甲所需的是两种类型的材料，制甲的材料其实先前购买的材料中就有一些可以作为替代，安格尔这次买的多是经过鞣制的特殊布匹。
购买的差不多后，安格尔便打算离开，逛逛其他的炼金店铺。虽然不报期望，但他还是想找找有没有能用在巫师级材料上的缝线。
安格尔刚起身，便看到身边站了一位中年男子。
“请问是帕特先生吗？”
安格尔疑惑的看过去，中年男子长相很普通，唯一特殊的地方，是他的眉心刻有一个类似“月全食”的纹身。
当安格尔看到这个纹身时，眉头深深皱起。
看到安格尔皱眉，中年男子的表情丝毫不变，继续说道，而且还直接默认了安格尔的身份：“帕特先生，请恕我唐突，我叫兰蒂斯，隶属于深邃炼金会，我这次过来是想邀请帕特先生加入我们的炼金会。不用担心，我们炼金会的宗旨是交流与开放……”
“谢谢，不用。”安格尔打断他的话。
他知道这种炼金会，这种会盟的形式并非是巫师组织。就像当初在沃特格拉斯遇到的魔术师一样，大家聚集在一起交流超凡心得；炼金会则是大家聚集在一起，交流炼金的心得。
听上去不错，似乎可以弥补自身的不足，但安格尔并不缺炼金知识，没必要去这种炼金会。而且安格尔瞥到一边的指甲婆婆，眼底对那男子闪过一丝厌恶。
或许这个炼金会还有什么蹊跷？
所以，安格尔毫不犹豫的拒绝。
兰蒂斯也没想到安格尔拒绝的如此干脆，他眉眼里多了一分思索，他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当看到指甲婆婆眼中的不耐时，他还是退去了。
不过在离开前，他留了一张深邃炼金会的名片卡：“如果帕特先生改变主意可以到这里来……噢，对了，帕特先生似乎想要购买巫师级的缝线，我记得明晚的深邃交流会有人会以‘深渊龙角兽’的一卷皮筋作交换，如果帕特先生有意的话，可以过来参与交流会。”
说罢，兰蒂斯便转身离开。
安格尔则站在原地，消化着他口中的“深邃交流会”，听上去像是某种内部交易？
“我很好奇，客人为何不愿意加入深邃炼金会？”身后传来指甲婆婆嘶哑苍老的声音。
安格尔本来已经准备转身离开，听指甲婆婆这么问，也想从她嘴里打听一下“深邃交流会”，便又顺势坐了下来。
“我刚才无意看到婆婆的眼里似乎对深邃炼金会不甚满意，我毕竟是外来者，自然相信婆婆的眼光。”安格尔道：“所以，我拒绝他了。”
“真的是这个理由？我倒是不信。”指甲婆婆笑了笑：“我只是单纯不喜欢兰蒂斯罢了，而且那边那些炼金学徒，大部分都是深邃炼金会的。我如果真的厌恶，没必要委屈自己让他们来到我的店。”
安格尔顺着指甲婆婆的眼神看了过去，兰蒂斯果然坐回了那边炼金学徒的中间，从众多炼金学徒的反应来看，兰蒂斯的地位应该很高。
兰蒂斯也远远的向安格尔点点头，面带善意的微笑。
“婆婆为什么不喜欢兰蒂斯，莫非是因为他的……这个？”安格尔伸出手指，点了点眉心。
指甲婆婆眼睛微微一眯：“看来你不加入他们炼金会的理由，也是这个啰？”
指甲婆婆变相承认了，故而安格尔也点点头：“不知婆婆可否告诉我，这个深邃交流会的事？”
“我就猜到你想去。”指甲婆婆顿了顿：“这个交流会不限制于是不是深邃炼金会的人，说是交流会，其实是一个小型的‘交换会’。你如果想去的话，要么出示兰蒂斯给你的那张卡，要么只要拿出值钱的东西，去做交换，他们也会放你进去。”
“看来这个深邃交流会还比较出名？”安格尔问道。
指甲婆婆耸耸肩：“我没有去过，只是听说每周都会举办，倒是没闹出什么大事。如果你要去，也是未尝不可。”
听指甲婆婆这么一说，安格尔也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
可以去，不过能不能顺利离开，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安格尔向指甲婆婆道谢，然后转身离开。
在安格尔离开后，指甲婆婆拿出一个通讯器，轻轻的说了一句话：“我见到安格尔了，是个不错的料子。”
半晌后，一道略带轻浮的声音传过来：“我给的门禁卡，你同意了？”
指甲婆婆淡淡道：“我同不同意，你都已经给了。他这次来我店里买了不少巫师级的材料，如果真是他自己用，那考虑他的年纪与学习炼金的时间，门禁卡给他也无妨。”
她虽然没有见识到安格尔的炼金功底，但安格尔没有对炼金手札动心，估摸着应该有个不错的炼金传承。而且安格尔的知识面也挺全面的，居然连深邃炼金会的背景也猜出了一二。
她原先还对缪斯给予一个学徒门禁卡有点意见，但见过安格尔后，她倒是比较看好安格尔了。
……
安格尔离开了指甲炼金店，又沿着芒士街走了一段距离。
因为材料差不多购买完毕，他这次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不过他想看看其他的炼金店有没有巫师级的缝线，所以继续逛了下去。如果有的话，他也没必须要去掺合深邃交流会。
虽然指甲婆婆说深邃交流会无甚大碍，但一想到兰蒂斯眉心的那道纹身，安格尔便有些不自在。
那宛若“月全食”一样的纹身，其实还有一个称呼：深邃印迹。
全称：深邃之主的真名迹号。
听这个名字，大概就知道了其背后一定有某个伟大存在。因为只有极其强大的生命，才会拥有自己的真名迹号，不过绝大多数的生命体，对于自身的真名迹号都很避讳，因为这既是强大的标志也是弱小的罩门。
除了一类生命，他们热衷于传播真名迹号，并且不惧怕真名被人得知后产生束缚。
这种生命，名为：深渊魔神。
而深邃之主，就是这样一位深渊魔神。而且，它还不是普通的魔神，是一位足以媲美“皇冠小丑”的绝世大魔神。
就像皇冠小丑热爱追求终极平衡，深邃之主则热衷一切的献祭，或者说，它就是所有献祭的祖宗。
当初安格尔帮助波波塔炼制锁链，波波塔说要构建“血魂祭坛”用以献祭，这个“血魂祭坛”就是深邃之主鼓捣出来的。
安格尔在魇界摄录的炼金书籍里，看到过有关深邃之主的记载，知道这个绝世大魔神在很古早之前，就已经存在。而且深邃之主在炼金界传播很广，一些炼金道具的认主机制，就与它有关。
所以，出现深邃炼金会倒也不足为奇。
其实，加入深邃炼金会也没什么，毕竟深邃之主的真名能力很强大，可以辅助炼金术士炼制出更强的道具。
但安格尔很清楚，一旦刻印了真名迹号，和深邃之主牵扯到关系，那等于把自己的名字放在了深邃之主的面前。
对于普通的巫师，就算借用深邃之主的真名能力，付出一部分代价也就罢了。但如果一个天赋绝佳的巫师，深邃之主如果注意到了你，那事情就大条了。
不知有多少卓著的巫师，因为被深渊魔神注意到，而出现各种意外。
安格尔不敢自比天才，但一想到自己的名字被深渊魔神凝视，那种浑身赤裸的无助感，他一点也不想去体会。
所以，他才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深邃炼金会。
安格尔沿途询问，去了很多家炼金店。无奈的是，没有一家店铺拥有巫师级的缝线。
某个专门出售巫师级材料的店铺，又硬性规定了等级限制，安格尔最终只能无奈离开。
看来，他如果想要得到巫师级缝线，目前来看只能去深邃交流会看看了……
在这期间，他又去到一个书店。
这个名为“巫语”的书店，位于安格尔最早看到的那座登天之梯后的异度空间。
繁茂的森林里，流水潺潺，花香弥漫。一本本书籍，就摆在繁盛的植被间，或者如水果一般挂在树梢，或者被藤蔓众星拱月的顶出来，还有一座座树屋中，分类了各个类型的书架。
读书本就是一件静谧的事，如此环境，让人心情彻底舒缓了下来。
安格尔在此购买了很多书籍，其中绝大部分是巫师界的杂志期刊……不过这些杂志并非是八卦类的，多是学术研讨，以及专业性极强的刊物。
譬如《秘银私语》、《纹》、《石像年刊》、《元素新编》、《巫师界争论谜题重制版》、《真知集》等等，都是专业性的期刊。
这里面虽然没有实质的知识，但很多知识引导出来的问题，以及各个巫师思想碰撞的火花，都很值得安格尔去思考与学习。
这些期刊花了安格尔不到五十魔晶，不过在离开这里时，安格尔又花了八百魔晶购买了一本《基础魔纹大全》。
这里面的魔纹，与安格尔附魔时用的魔纹不一样，不用魔能阵就可以使出主动效果的魔纹。是魔纹术士绘制魔纹皮卷专用的魔纹。
安格尔学习过附魔魔纹，所以想比较一下，两者不同的地方。
第540节 造访与请求
1号在花园里修剪着花草，本来它是专门为了桑德斯服务的，但它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主人出门了。
在这段日子，它再次回归成此前几十年桑德斯不在的情况。
修剪花草、打扫房屋……除了偶尔要去帮库拉库卡族送食水外，几乎没有其他变化。
今天一大早，帕特少爷便出了门。它无事可做，便又开始做着无聊的修剪作业。
就在它修剪花草的时候，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女突然伴随着黑白相间的蝴蝶，出现在宅邸门口
1号急匆匆的来到书房前，对着紧闭的门扉道：“主人，外面有客来访。”
隔了好半晌，内里才传出一道疲惫的声音：“不见。”
1号应是，便准备出去和向那少女说明。
可它刚转身，就看到穿着一身紫色大氅的少女站在它的身后。
“桑德斯，故友来访，你也不出来见见？”少女毫不理会1号的阻拦，直接走到书房门口。
半晌后，桑德斯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是你？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不放我进去坐坐吗？”少女这句话落下，却是无人应答。她白眼一翻，伸手直接推开门。
1号见少女推门，立刻飞上前想要阻拦。
“你没看你主人都没有拦我么。”少女淡淡道，将1号挥开，走进了书房。
1号也想跟进来，但1号刚刚飞到书房门口，便被一道柔和的力场弹飞了出去，然后它听到桑德斯的声音：“关门。”
砰
随着大门关闭，1号呆呆的站在门口半晌，才飞离了书房，回到花园重新修剪花草。不过路过的巫师见状，纷纷感慨：是他们错觉么，这个魔能眼管家看上去很失落？魔能眼也有情绪？
不提1号的失落，当少女走进书房后，看到坐在阴影中一脸苍白的桑德斯，不禁怔愣了一下：“你看上去有些……”
“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不等她说完，桑德斯头也没抬，直接开口打断。
少女偏头，故作少女疑惑状：“你认得出我是谁？”
“格蕾娅，你亦踏上了真知之路，你认人是直接认人皮相的吗？”
格蕾娅笑了笑，并没有因为桑德斯言语中的讥讽而生气：“我来找你的确有些事，不过……”格蕾娅顿了顿，眼底闪过探究，仔细的打量着桑德斯目前的状况：“不过我发现你似乎也出了些状况。”
桑德斯淡淡道：“这与你无关，直接说你的来意。不过我要提前告诉你，未来百年，大概我都没有空闲。”
“魂体变异，以及主客异位？”格蕾娅突然面露疑惑。
桑德斯表情瞬间变冷，伸出手直接远距离捏住格蕾娅的脖子：“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找死？”
“咳咳……我……才换了肉身，还没重返巫师级，你就准备把我扼杀吗？”格蕾娅感觉呼吸难受，强憋着一口气说道。
桑德斯松开手，不过他的气机却全全盯着格蕾娅，充满了杀意。
格蕾娅觉得稍微好过一些，才喘着气道：“我可无意打探你的，不过如今我的状态让我能感觉到你的一些情况罢了。”
桑德斯眼睛微微一眯，淡淡绿光闪烁，在他的眼里，格蕾娅的灵魂之地一览无余。
除了格蕾娅的灵魂本身外，他还看到一个颤巍巍的弱小灵魂。
桑德斯见状，确认她没有说谎，方才冷哼一声：“你夺占了别人的肉身，却不毁灭她的灵魂，难怪灵肉不稳，实力恢复缓慢。”
格蕾娅耸耸肩：“我来找你，就是想请求你帮我解决这件事。”
“不过一个学徒级灵魂，反手便灭了，还需要我动手？”桑德斯淡淡道：“除非，你所求的不是这种解决方法。”
格蕾娅点点头：“没错，我想请你帮我找回肉身，比起这个豆芽菜，我更喜欢我原本的肉身。”
“没空。而且，我们的关系没有熟到这种程度。”
格蕾娅娇笑：“我自然不可能空手而来，如果你帮我找回肉身，我可以将我现在这具肉身借你两百年，她的天赋也是美食系，是我调教出来的，目前离正式巫师只有一线之差……你觉得这个条件如何？”
在巫师界，都以拥有一位美食巫师当厨师为傲，哪怕是一个巫师学徒，也足以让人高看一眼。而且美食巫师极其少见，当初暮色大拍上的无眼男之所以能卖出天价，也是因此。
要知道，野蛮洞窟迄今为止，一位美食巫师也没有。就连美食学徒，也只有寥寥几位，而且还都立志脱离野蛮洞窟，加入糖果屋，成为真正的美食巫师。究其原因，野蛮洞窟并没有美食系的传承。
一位当今美食界抗大旗的巨擘，用自己调教出来的弟子作交换，这个条件的确很优渥。
不说面子上的东西，光是补足野蛮洞窟的美食系传承缺失，都可以起到极大的作用。
格蕾娅相信，桑德斯应该能看出这个条件所蕴含的价值。
然而
“不要，没空。”桑德斯当然看得出来这里面的价值，但他不是利他主义的人，也没想过为野蛮洞窟的美食系缺失添砖加瓦。
格蕾娅的表情一僵，完全没想到桑德斯断然拒绝。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格蕾娅皱眉：“帮我寻找到肉身，对别人来说可能很难，但对你而言……”
“我说了没空，慢走，不送。”桑德斯直接挥手打开门。
格蕾娅并没有离开，而是脸色变化了数次，似乎心有犹豫，最后才下定决心道：“既然这个条件你不满意，那我换一个条件。”
桑德斯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我可以帮你解决魂体变异的状况。你知道的，我的独创术法‘创生’。我可以用你与你的异体之能量，创建一道菜肴，为你解决困难。”
当格蕾娅说出这番话时，一直面无表情的桑德斯难得勾起唇角。
他之所以放格蕾娅进来，其实想要的就是这一句话。
他的问题，虽然这一个月来，已经强行压了下去，但终归是个祸根，不解决根底，说不定哪天“他”又蹦出来。
而如何解决根底，他一直没有什么方法，直到格蕾娅到来。
原本他还在思考怎么主动提出，但格蕾娅既然主动求他，而且他看出格蕾娅的急迫，索性将计就计。
“你愿意用半百时光的推演，来换回原来那座肉山。看来，你还真的很舍得。”桑德斯淡淡道。
“肉山？噢，不。那是丰腴，是性感。”格蕾娅不满的抗议了一句，然后才正色道：“如何？我可是浪费了一次珍贵的推演机会，你如果再不答应，那我也没办法了。”
外人都知道格蕾娅踏上真知之路的标志，便是独创了美食系的术法“创生”。但其实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这个“创生”其实是由两个部分组成，其一为“创”，其二为“生”。
格蕾娅在外显露的多是“创生?生”，譬如断片蜉蝣、扭曲巴原虫、甚至托比，都是在这个术法中诞生的。
但格蕾娅这道术法最为逆天的，在于“创生?创”，这是一个几乎媲美“神秘领域”的术法，可以创造各种新奇古怪的菜谱，而且还可以从想要的效果来逆推相关菜谱。价值连城的“断片蜉蝣”，就是靠“创生?创”推演出的。
不过这个术法也有限制，格蕾娅无法推演超出她眼界的菜谱，而且她推演出来的菜谱几乎都是一次性，只具有辅助效果的。最重要的是，这道术法的冷却时长，是以五十年起步。
越困难的菜谱，时间越长。断片蜉蝣，这道菜品，当初格蕾娅是消耗了近百年推演而来的。
纵然限制很多，但格蕾娅的这道“创生”术，也绝对是桑德斯见过的适用性最强的辅助术法。
桑德斯犹记得当初这道“创生”初成时，那天的异象简直惊动寰宇。
格蕾娅也因此高调踏入真知之路，彻底的扛起了美食系的大旗，让糖果屋成为美食巫师向往的圣地。
这其中的秘辛，桑德斯也是无意得知的。
其他人或许没有办法解决他的问题，但“创生?创”却绝对可以！
“可以。”桑德斯终是点头应允。
见桑德斯答应了，格蕾娅也露出了笑容：“既然你答应了，那你更要帮我找到。没有支持，我可没办法释放创生术。”
桑德斯见格蕾娅的表情，突然心生不妙：“你的在哪？”
格蕾娅轻声道：“魇界。”
……
随着格蕾娅的娓娓道来，桑德斯了解了此事的前因后果。
从格蕾娅在魇界遭遇到的几场战斗来看，最高层级是传奇级的魔物，他基本能判断，格蕾娅落入的魇界区域，应该不属于核心区域，可能和奈落城差不多的外围区域。
格蕾娅听到桑德斯的判断，也是一脸的惊骇：一个传奇级魔物还有数十个半步传奇的收下，居然还只是魇界外围区域？如果这算是外围，那核心区域又会是怎样？
如果桑德斯能听到格蕾娅的心声，估计会回答：“核心区域是什么样，你不早知道吗？”当初他与安格尔相遇的地方，就是格蕾娅的芭比餐厅，安格尔当时可是将他天赋测试时的情况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出来。而安格尔当初去到的那个地方，如无意外，就是魇界的核心区域！
桑德斯给格蕾娅分析完毕后，脸有难色。
格蕾娅把自己的肉身藏了起来，他进去倒是无妨，但想要从传奇级的魔物手中偷出肉身，可不容易。而且，就算成功的偷取肉身，要从魇界里拿东西出来……他可完全没有把握。
当初他如果能将《奇点散射冥想法》拿出来，何必让安格尔再去魇界一趟。
除非格蕾娅亲自前去，或者说……
桑德斯脑海里闪过安格尔的影子。8)
第541节 烤肉
却说另一头。
安格尔买了《基础魔纹大全》后，身上只剩下最后几百魔晶。就算真的遇到了巫师级的缝线，价格也肯定不够，索性不逛了，离开了芒士街，朝着香槟路的方向走去。
在路上，安格尔也在思索着赚钱的事，他身上魔晶已经不多了，是该想办法赚点钱了。
而且，安格尔并没有忘记，他还欠桑德斯15万魔晶……原本15万魔晶的还款期限是半年前，可当时因为不可避免的外力原因，他来到了童话世界。这次在机械城和桑德斯重逢，前期为了准备净化花园，谁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活着回来，所以他没有主动提及欠的魔晶之事。但既然净化花园一事已了，这件事也该提上议程。
他从《魇界之谜》这本书里也看到了关于“斩离魇境”的相关记载，桑德斯为他斩下极奢魇境，所需要的材料均是巫师级的材料，再加上桑德斯亲自出手，15万魔晶其实已经是极便宜的了。
在离开野蛮洞窟的这段期间，安格尔多次靠着极奢魇境脱困，所以这事情也不能忘。
看来，要继续研究炼金了……
没过多久，安格尔便来到了香槟路口。这个十字路口的中央，还隐隐有几个坑，当初珊与萨拉丁的战斗依旧历历在目。
也不知道萨拉丁有没有逃出净化花园？
安格尔思忖着时，回过头已然站在了木原酒吧的门口。
透过玻璃窗户，可以清楚的看到木原酒吧依旧如上次到来时那般人满为患，不过当安格尔推开门栏，走进酒吧后，才发现内里气氛有些异样。
左半边热闹非常，右半边则低落不语。
左半边欢闹着顺利脱出净化花园，右半边则多是为了死去的同伴而哀伤。
两边泾渭分明，居然能互不干扰，倒也是一个奇观。
安格尔刚一进来，梳着油头，着黑白制服，戴白色手套的酒保便走了过来。向安格尔微微鞠躬：“尊贵的客人，请问需要点什么？”
这个酒保就是安格尔上次到来时，那个八面玲珑的凡人。
“不用管我，我是来找人的。”安格尔淡淡道。
“客人，请问您是要找谁？”酒保并没有离开，口气有些不依不饶。
安格尔皱了皱眉，一个凡人敢如此质问一个超凡者，大抵还是那位木原主人给予的底气。既然上次那位木原主人给了他方便，安格尔也压下了心中的不爽。
从手镯里取出一张薄薄的卡片。
上书：芳龄馆。
酒保见状，眼底闪过一丝惊疑，看向安格尔的表情微微有了猜测。上回来的那个人，身材似乎也是这样？
一想到上回那人的真实身份，酒保猛地打了一个激灵，立刻站到一边，恭谨道：“这边请。”
酒保的动作，也引起了其他酒客的侧目。
当看到“芳龄馆”的邀请卡时，众人的眼神微微一凝，木原酒吧的老客户已经在窃窃私语，猜测来者的身份，是不是安格尔？
因为，经过净化花园一事，芳龄馆的三女居然一个不少的回归，就连一级学徒娜乌西卡都安然无恙，这让众人在好奇的同时，询问起了她们的经历。
珊也不隐瞒，甚至十分热衷于将她们的冒险经历分享给其他人。不过，她的话大家只信三分，因为多是夸大的事实。惟独她们为何一个不少的离开，珊言道是安格尔的功劳，众人是相信的。
因为很多经历过净化花园的学徒，也可以证明最后一刻，安格尔驾驭着一只强大魔宠，强势闯入终焉祭坛，甚至连捷波都不得不避让。
正因为有人佐证，他们对“安格尔”更加好奇。再加上杂志上八卦“安格尔”的背景，所以当有人拿着“芳龄馆”的邀请卡时，众人都忍不住猜测他的身份。
不过，猜测归猜测，却没有人敢上前去质询。
如果真是“安格尔”，惹恼了对方，他们岂不是自讨苦吃。
直到安格尔进入芳龄馆，酒吧内的气氛才恢复了正常，众人纷纷说出自己的猜疑，但这时有个学徒突然道：“我记得上回安格尔来的时候，是二级学徒啊？刚才那人是三级学徒，虽然身材相似，但应该不是安格尔吧？”
却说另一头，安格尔一踏进芳龄馆，便看到了在院子里休憩的三女。
娜乌西卡是第一个看到安格尔的，这里的邀请卡只给了安格尔，所以虽然对方罩着兜帽，但不用想都知道来人是安格尔。
“安格尔，你那天……咦，你已经三级学徒了？”娜乌西卡原本还想问安格尔那天是怎么回事，但仔细一看，却满脸惊疑道。
“侥幸。”安格尔取下兜帽，眼底没有太多情绪，反而看到娜乌西卡晋级到二级学徒时，表情露出惊喜。
经历了终焉祭坛的那次净化，娜乌西卡曾经作为黑莓海域的海盗头子时，身体内受过的所有暗伤，全都被一清而空。再加上灵魂与魔力的净化，她在回到木原酒吧没多久，便顺利的臻入二级学徒，甚至势如破竹，魔源在晋级后没多久就彻底的稳固，可以向更高层次发起冲击。
所以，当娜乌西卡看到安格尔到来时，本来想给他一个惊喜。
但是当她看到安格尔如今已成三级学徒时，虽然表情未变，但眼神中却隐隐有些黯然。
娜乌西卡只觉心中苦涩。同时进入野蛮洞窟，差距竟是如此之大。
珊也一脸的不敢置信：“你居然又晋升了？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是前年才踏入巫师界的吧？连两年时间都不到，居然已经三级学徒了？”
“我记得娜娜吉和拜斯，也用了接近十年时间才臻入高级学徒的吧！”
娜娜吉和拜斯，站在野蛮洞窟学徒顶点的两个人，并称为此代最强学徒。并且两人都未满三十岁，晋入正式巫师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但如今安格尔却破了这个记录，他连到二十岁都还有好几年，如今就已经达到三级学徒的境界，简直堪称恐怖。
珊完全惊呆了，呐呐道：“是我疯了，还是世界疯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如今真实的体现，让原本觉得自己天赋很不错的她，也忍不住嫉妒。
被众人艳羡的安格尔，却是不禁摇头苦笑。他其实并没有打算这么快就晋级的，这次完全是意外。但他也不好意思这么说，如果真这么说出来，估计她们也不信。
隔了好一会儿，珊才冷静下来，说起了正事。
“你来的正是时候，再晚几天，我怕肉都坏了。”珊从一个空间软囊里取出一大坨伴随着鲜甜气息的血肉。
这是厄德斯的肉，那日安格尔带她们离开时，珊趁机削砍的一块肉中精华。
“巫师级的魔兽肉，为了等你特意没做，也不知道精华流淌了多少。”珊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娜乌西卡与希留摆弄火堆与烧烤器具。
珊的动作很豪放，也很熟练，显然她没有少烤过肉。
“当初我在部落时，烤肉就是一绝。”珊笑嘻嘻的为肉抹上蜂蜜，然后洒各种不知名，但闻上去香气四溢的调料：“可惜，如果交给美食巫师烹饪，估计会更美味。不过我们也不认识美食巫师，也没关系了，就这样将就吧。”
提到美食巫师，安格尔想起了艾伦。他那天看到艾伦和法尔加他们待在一起，想来他的安全应该无恙。
在珊烤肉的时候，娜乌西卡似乎终于晃过神来。
“那天净化结束后，你突然就离开了，是因为封闭药剂的效果提前犯了吗？但时间好像对不上啊。”
“没什么，就是女巫汤喝多了，出现的后遗症。”安格尔示意她不用担心。
娜乌西卡似有所悟的点点头，没有再继续打探。而是将目光放到托比身上，托比正蹲在安格尔的肩膀，一脸垂涎的盯着翻烤着的厄德斯肉。
“你可是我们的大救星，等会少不了你的。”娜乌西卡笑道。
托比叉腰，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美的你。”安格尔将托比放在掌心，梳理着它的羽毛。
珊本来想打探托比为何那天突然变身了，但似乎觉得涉及到别人的隐私，终是忍了下来。
安格尔也趁着这时，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你们有看到胡克迪克吗？”
“胡克迪克。”娜乌西卡嘴里轻声念叨着这个名字，眼底也浮现出冷光：“我也在找他，那天在山谷的时候看到了他，不过他似乎被吓到了，藏匿在人群中跑了。这两天，我们四处打探，都没有人知道他的消息……我估计他应该已经跑了。”
“跑了又如何？”珊也冷冷道：“他总归会回野蛮洞窟的。敢算计我们，无论如何，我都会将他碎尸万段。”
珊说到这时，对安格尔道：“胡克迪克的事，就交给我们吧，我好歹也在野蛮洞窟待了十几年，他不过一介愣头青，想跟地头蛇斗。看我不玩死他！”
珊的表情阴狠，配上她稚嫩的面容，有点莫名的不和谐。
安格尔也没接话茬，对于她们杀死胡克迪克并不抱太大期望，毕竟对方是灵魂系，她们也不见得能真正杀死他。
第542节 他人现状
厄德斯的肉，十分鲜嫩。哪怕经过凡火炙烤，配以普通调料，却依旧不损其本来风味。
而且，这可是巫师级的魔兽肉，蕴含的能量十分充沛，可谓绝佳的美食食材。只是普通的烹饪，便也让众人体内的魔力大幅度提高。
他们一边大口啖食，一边在体内调动着各自的引导法，将纯净的能量引导至思维空间。
半晌后，娜乌西卡感慨：“前些天才进阶，魔源本已固定，没想到只是吃了一点肉，却是让魔源又扩大了几分。”
安格尔也感觉自己的魔源扩展了些，但幅度并不大，可能相当于他冥想半个月的效果。这也很不错了，这还是普通的烹调，就有如此增幅，如果给予美食巫师制作，那估计发挥的就是五倍甚至十倍的效果。
托比在安格尔的肩膀上，也似模似样的叽咕了几句，露出一脸享受的小表情。
珊也待感慨时，突然希留身上传来一阵异样的能量波动。
那股波动来得快，去的也快，但是瞬间爆发出来的能级很高，让他们不自觉的看过去。
希留睁开眼，就看到一双双眼睛正看着她。
希留有些不自在的说：“我刚才感觉到壁障了，想要一鼓作气冲破它……不过，你们也看到了，失败告终。”
“二级学徒晋级到三级学徒，是一个大门槛。前面两级靠时间堆砌也能过去，但这一壁障却是难住了很多人。所以你也不用着急，想想我们野蛮洞窟的学徒，几乎九成九的都卡在这个壁障下，能闯过这一关的太少了……”珊安慰希留。
珊的话也没错，巫师界超过九成的学徒终其一生卡在这个壁障，不过……希留抬起头看了看坐在篝火对面的安格尔，眼神有些怅惘。
珊也注意到希留的眼神：“安格尔你就别比了，他就是个怪物……千年不出世的小怪物。”
安格尔在旁，尴尬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闷头吃肉。
这不过是小插曲，很快就过了。希留自己也不觉有多么悲伤，毕竟这在学徒间是很正常的事，如安格尔那般毫无瓶颈且睡梦中就晋级了，那才叫真正的不正常。
厄德斯的肉，能量太过充沛，吃多了反而虚不受补。所以，每个人到了自己极限，便停了下来。安格尔虽然没有达到极限，亦停下了动作。这就便宜了托比，独揽剩余的整块烤肉，它可没有什么极限一说，吃的满嘴流油。
托比本身就爱吃海鲜，再加上这个“海鲜”还能滋长体内能量，简直不要太美。
看着托比大快朵颐，原本就还没吃饱的珊，又馋了。索性叫来酒保，点了几份烤羊腿，顺道点了一大桶香槟酒。
这一次，他们吃肉喝酒就不似先前那般静谧了，吃吃喝喝间，也说起那日净化花园之后发生的趣事，还有一些各大巫师组织核心学徒的现状。
安格尔不喜八卦别人的事，但借着酒劲，听得也很欢乐。而且，他还在这些八卦间，听到了一些熟悉的人事。
譬如，珊用说传奇故事的口吻，讲了一个励志人物：四肢尽断，也活着离开净化花园的一个微风之谷的二级学徒。
据说，这个叫维京的学徒，在飞鱼世界被同伴算计，四肢全无，丢弃在荒野中。他依靠自己的血脉能力，操控住了一只海鲾，托着他飞往了净化之海。
在净化之海中，又操控海鲾大战鱬族，险胜后，冒着器官排斥的巨大风险，移植了一双鱬族的手，最后他侥幸成功。然后经过重重历险，踏上了终焉祭坛……
在珊口中，这不过是个小小谈资。
但安格尔心理却很清楚，这个维京应该就是被单叶罗丢弃于荒野的那个大汉。当时安格尔在场，因为一时的恻隐之心，为他止了血。原本以为四肢尽断的他，依旧会曝尸荒野，没想到最后居然活了下来，还成功的闯出了净化花园。
这可以说是一个奇迹了。
但安格尔很清楚，奇迹也不是老天怜悯给他的，若非他有底蕴、有求生欲望，再加上一点点运气，以及沉着冷静的智慧，奇迹才会如约而至。
若是换成安格尔，他或许都做不到维京那般的程度。
除了维京外，珊也着重提到捷波。
“捷波虽然在净化花园晋级为三级学徒，但他第二天就火急火燎的离开了机械城。”珊对着安格尔笑道：“外人传说，是因为惹到了你，他怕被报复然后就匆匆离去。”
“不过只有我们知道，他是怕遇到希留。”珊拍着希留的肩膀：“这也是一物降一物了。”
娜乌西卡也接口道：“捷波应该也听到了这些传言，不过他没有对外解释，还放任自流。估计他觉得，你比希留的名声大一些，如果外传对手是你的话，他对外面子要好过些。”
珊捂嘴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安格尔，你注定要替希留背这个锅了！”
安格尔一头黑线：“……”这大概就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话题中心的希留这时却道：“我听到的版本，和你们的有些不一样。”
“我前日去寻我导师，他告诉了我一个传闻，听说这次净化花园，有一个极乐馆的学徒，领悟到了净化脉络。”希留顿了顿：“就是那个叫曼茵的女子，曼茵与捷波有仇，捷波似乎是因为她才主动离开机械城的。”
“这个我也听说了，我一直以为曼茵领悟净化脉络只是谣言，没想到还有可能是真的？不过，就算她领悟了净化脉络，一时间也无法将之化为自身战力啊，以捷波的能耐不至于会被吓跑。我觉得可能还是因为你的缘故。”珊对希留道。
希留也不知道，毕竟她一遇到捷波，记忆就一片空白。
她们又聊了一些其他人的八卦，譬如萨拉丁还活着；“神装少女”与“食之英灵”强势崛起，成为新一代的学徒标杆；“绿野流浪者”卡耶索被人围堵在深巷，最后靠着魔能眼警示才活着归来，但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连他父母估计也认不出他来；“哲理学者”苏雅图泰背叛乌托学院，加入了深海之歌；赫墨斯为爱追进了蝴蝶酒馆……
诸如此类八卦，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珊简直信手拈来。
据她所说，全是她综合各个八卦杂志，通过细枝末节，自己总结与分析出来的独家讯息。
八卦到最后，珊将注意力再次放到安格尔身上：
“其实，安格尔你身上的八卦是最多的，不过因为你太低调，总是不出门，他们也挖不出什么料，所以注意力基本就集中在一些你的实力、你的魔宠、你的炼金技术以及你的背景上。”
“其他的都没有什么黑点，关于你的炼金术，舆论倒是一边倒……”
珊将最近几天得到的关于安格尔的消息说了出来，最后总结了一句：“反正你现在的名声，估计已经是野蛮洞窟的学徒之冠了，那些黑料也不用担心，事实总会击垮谣言的。”
珊说的很认真，安格尔听得倒是无所谓。
如珊这般，喜欢八卦杂志的巫师学徒终是少数，毕竟很多八卦杂志其实都是凡人在办，他们以凡人的思维揣测超凡者的心理，本就是失衡的。用过激的语言、噱头来博得关注，终会适得其反。
对比一下如《纹》、《真知集》、《位面征荒录》这种真正由巫师主办的期刊，就能看出巫师与凡人之间的眼界相差有多大。
蝇营狗苟的事，不过是眼前笑话。
而且能踏上超凡之路的人，脑袋都不愚笨，分得清事实。
故而，安格尔是真的不在意。
就像安格尔在“指甲炼金屋”遇到的那位可能信仰深邃之主的兰蒂斯一样，对方也是学徒，却能看清事实。更遑论“指甲婆婆”这种深不可测的正式巫师。
和娜乌西卡的聚会，在醇香的酒味中结束。
安格尔得知娜乌西卡三人不久后就会回到野蛮洞窟，庇佑她们通行传送阵的巫师，是希留的导师。
娜乌西卡也询问了安格尔什么时候离开，不过他也说不清楚。桑德斯那边的状况太诡异，只能先看看再说。
离开前，安格尔让娜乌西卡时刻记录“机械手臂”的一些问题，如果娜乌西卡有什么好的想法，也可以记录下来，等他回到野蛮洞窟后，在想办法优化与提升。
离开木原酒吧的时候，夜幕已然被拉起。
充满“蒸汽朋克”元素的机械城，并没有因为夜色而黯淡，它依旧是明亮璀璨的，并且比起白日，夜晚的城池更加的繁华。
不过安格尔无心闲逛，迈着大步朝着夜色深处走去。
安格尔并没有回到繁花庄园，而是来到了机械城的反面。他打算去魔药小屋，一来是感谢米多拉在他昏迷时对他的救治，二来也是想从米多拉那里得到更多的炼金知识。
接下来一整晚，安格尔都待在魔药小屋。
虽然净化花园已过，但米多拉依旧对安格尔开放自己的藏书，在这些藏书中，安格尔看到了一卷《炼金戏法心得手札》。
这本手札显然是米多拉刻意留在这的，虽然没有署名，但其上的字应该就是米多拉所写。手札里没有记载任何一个炼金戏法，但却将绝大多数学徒能涉猎的炼金戏法心得经验付了上去。
安格尔不缺戏法，缺的就是这些细节与经验。所以见猎心喜，足足花了一晚上时间，将这本手札彻底的记忆下来。
其中太多的观点，给了安格尔启发。原本“熔炼术”与“冰冻术”，这两个“热融法与冷凝法”的进阶炼戏法，安格尔才学会不久，都还没有发挥余热，居然在这本手札的帮助下，只花了短短一晚上的时间，就将更进一步的进阶戏法：火熔法与凝固术也了解的差不多了。
只要学会了火熔法，安格尔便能顺利的处理中阶材料了，比起以前用热融法效率要高太多。
除此之外，安格尔对于“纳尔达之眼”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如无意外，应该也能很快的学会。
就在安格尔徜徉在学习海洋中时，许久未动的通讯器，突然收到了一条传讯。
第542节 他人现状
厄德斯的肉，十分鲜嫩。哪怕经过凡火炙烤，配以普通调料，却依旧不损其本来风味。
而且，这可是巫师级的魔兽肉，蕴含的能量十分充沛，可谓绝佳的美食食材。只是普通的烹饪，便也让众人体内的魔力大幅度提高。
他们一边大口啖食，一边在体内调动着各自的引导法，将纯净的能量引导至思维空间。
半晌后，娜乌西卡感慨：“前些天才进阶，魔源本已固定，没想到只是吃了一点肉，却是让魔源又扩大了几分。”
安格尔也感觉自己的魔源扩展了些，但幅度并不大，可能相当于他冥想半个月的效果。这也很不错了，这还是普通的烹调，就有如此增幅，如果给予美食巫师制作，那估计发挥的就是五倍甚至十倍的效果。
托比在安格尔的肩膀上，也似模似样的叽咕了几句，露出一脸享受的小表情。
珊也待感慨时，突然希留身上传来一阵异样的能量波动。
那股波动来得快，去的也快，但是瞬间爆发出来的能级很高，让他们不自觉的看过去。
希留睁开眼，就看到一双双眼睛正看着她。
希留有些不自在的说：“我刚才感觉到壁障了，想要一鼓作气冲破它……不过，你们也看到了，失败告终。”
“二级学徒晋级到三级学徒，是一个大门槛。前面两级靠时间堆砌也能过去，但这一壁障却是难住了很多人。所以你也不用着急，想想我们野蛮洞窟的学徒，几乎九成九的都卡在这个壁障下，能闯过这一关的太少了……”珊安慰希留。
珊的话也没错，巫师界超过九成的学徒终其一生卡在这个壁障，不过……希留抬起头看了看坐在篝火对面的安格尔，眼神有些怅惘。
珊也注意到希留的眼神：“安格尔你就别比了，他就是个怪物……千年不出世的小怪物。”
安格尔在旁，尴尬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闷头吃肉。
这不过是小插曲，很快就过了。希留自己也不觉有多么悲伤，毕竟这在学徒间是很正常的事，如安格尔那般毫无瓶颈且睡梦中就晋级了，那才叫真正的不正常。
厄德斯的肉，能量太过充沛，吃多了反而虚不受补。所以，每个人到了自己极限，便停了下来。安格尔虽然没有达到极限，亦停下了动作。这就便宜了托比，独揽剩余的整块烤肉，它可没有什么极限一说，吃的满嘴流油。
托比本身就爱吃海鲜，再加上这个“海鲜”还能滋长体内能量，简直不要太美。
看着托比大快朵颐，原本就还没吃饱的珊，又馋了。索性叫来酒保，点了几份烤羊腿，顺道点了一大桶香槟酒。
这一次，他们吃肉喝酒就不似先前那般静谧了，吃吃喝喝间，也说起那日净化花园之后发生的趣事，还有一些各大巫师组织核心学徒的现状。
安格尔不喜八卦别人的事，但借着酒劲，听得也很欢乐。而且，他还在这些八卦间，听到了一些熟悉的人事。
譬如，珊用说传奇故事的口吻，讲了一个励志人物：四肢尽断，也活着离开净化花园的一个微风之谷的二级学徒。
据说，这个叫维京的学徒，在飞鱼世界被同伴算计，四肢全无，丢弃在荒野中。他依靠自己的血脉能力，操控住了一只海鲾，托着他飞往了净化之海。
在净化之海中，又操控海鲾大战鱬族，险胜后，冒着器官排斥的巨大风险，移植了一双鱬族的手，最后他侥幸成功。然后经过重重历险，踏上了终焉祭坛……
在珊口中，这不过是个小小谈资。
但安格尔心理却很清楚，这个维京应该就是被单叶罗丢弃于荒野的那个大汉。当时安格尔在场，因为一时的恻隐之心，为他止了血。原本以为四肢尽断的他，依旧会曝尸荒野，没想到最后居然活了下来，还成功的闯出了净化花园。
这可以说是一个奇迹了。
但安格尔很清楚，奇迹也不是老天怜悯给他的，若非他有底蕴、有求生欲望，再加上一点点运气，以及沉着冷静的智慧，奇迹才会如约而至。
若是换成安格尔，他或许都做不到维京那般的程度。
除了维京外，珊也着重提到捷波。
“捷波虽然在净化花园晋级为三级学徒，但他第二天就火急火燎的离开了机械城。”珊对着安格尔笑道：“外人传说，是因为惹到了你，他怕被报复然后就匆匆离去。”
“不过只有我们知道，他是怕遇到希留。”珊拍着希留的肩膀：“这也是一物降一物了。”
娜乌西卡也接口道：“捷波应该也听到了这些传言，不过他没有对外解释，还放任自流。估计他觉得，你比希留的名声大一些，如果外传对手是你的话，他对外面子要好过些。”
珊捂嘴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安格尔，你注定要替希留背这个锅了！”
安格尔一头黑线：“……”这大概就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话题中心的希留这时却道：“我听到的版本，和你们的有些不一样。”
“我前日去寻我导师，他告诉了我一个传闻，听说这次净化花园，有一个极乐馆的学徒，领悟到了净化脉络。”希留顿了顿：“就是那个叫曼茵的女子，曼茵与捷波有仇，捷波似乎是因为她才主动离开机械城的。”
“这个我也听说了，我一直以为曼茵领悟净化脉络只是谣言，没想到还有可能是真的？不过，就算她领悟了净化脉络，一时间也无法将之化为自身战力啊，以捷波的能耐不至于会被吓跑。我觉得可能还是因为你的缘故。”珊对希留道。
希留也不知道，毕竟她一遇到捷波，记忆就一片空白。
她们又聊了一些其他人的八卦，譬如萨拉丁还活着；“神装少女”与“食之英灵”强势崛起，成为新一代的学徒标杆；“绿野流浪者”卡耶索被人围堵在深巷，最后靠着魔能眼警示才活着归来，但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连他父母估计也认不出他来；“哲理学者”苏雅图泰背叛乌托学院，加入了深海之歌；赫墨斯为爱追进了蝴蝶酒馆……
诸如此类八卦，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珊简直信手拈来。
据她所说，全是她综合各个八卦杂志，通过细枝末节，自己总结与分析出来的独家讯息。
八卦到最后，珊将注意力再次放到安格尔身上：
“其实，安格尔你身上的八卦是最多的，不过因为你太低调，总是不出门，他们也挖不出什么料，所以注意力基本就集中在一些你的实力、你的魔宠、你的炼金技术以及你的背景上。”
“其他的都没有什么黑点，关于你的炼金术，舆论倒是一边倒……”
珊将最近几天得到的关于安格尔的消息说了出来，最后总结了一句：“反正你现在的名声，估计已经是野蛮洞窟的学徒之冠了，那些黑料也不用担心，事实总会击垮谣言的。”
珊说的很认真，安格尔听得倒是无所谓。
如珊这般，喜欢八卦杂志的巫师学徒终是少数，毕竟很多八卦杂志其实都是凡人在办，他们以凡人的思维揣测超凡者的心理，本就是失衡的。用过激的语言、噱头来博得关注，终会适得其反。
对比一下如《纹》、《真知集》、《位面征荒录》这种真正由巫师主办的期刊，就能看出巫师与凡人之间的眼界相差有多大。
蝇营狗苟的事，不过是眼前笑话。
而且能踏上超凡之路的人，脑袋都不愚笨，分得清事实。
故而，安格尔是真的不在意。
就像安格尔在“指甲炼金屋”遇到的那位可能信仰深邃之主的兰蒂斯一样，对方也是学徒，却能看清事实。更遑论“指甲婆婆”这种深不可测的正式巫师。
和娜乌西卡的聚会，在醇香的酒味中结束。
安格尔得知娜乌西卡三人不久后就会回到野蛮洞窟，庇佑她们通行传送阵的巫师，是希留的导师。
娜乌西卡也询问了安格尔什么时候离开，不过他也说不清楚。桑德斯那边的状况太诡异，只能先看看再说。
离开前，安格尔让娜乌西卡时刻记录“机械手臂”的一些问题，如果娜乌西卡有什么好的想法，也可以记录下来，等他回到野蛮洞窟后，在想办法优化与提升。
离开木原酒吧的时候，夜幕已然被拉起。
充满“蒸汽朋克”元素的机械城，并没有因为夜色而黯淡，它依旧是明亮璀璨的，并且比起白日，夜晚的城池更加的繁华。
不过安格尔无心闲逛，迈着大步朝着夜色深处走去。
安格尔并没有回到繁花庄园，而是来到了机械城的反面。他打算去魔药小屋，一来是感谢米多拉在他昏迷时对他的救治，二来也是想从米多拉那里得到更多的炼金知识。
接下来一整晚，安格尔都待在魔药小屋。
虽然净化花园已过，但米多拉依旧对安格尔开放自己的藏书，在这些藏书中，安格尔看到了一卷《炼金戏法心得手札》。
这本手札显然是米多拉刻意留在这的，虽然没有署名，但其上的字应该就是米多拉所写。手札里没有记载任何一个炼金戏法，但却将绝大多数学徒能涉猎的炼金戏法心得经验付了上去。
安格尔不缺戏法，缺的就是这些细节与经验。所以见猎心喜，足足花了一晚上时间，将这本手札彻底的记忆下来。
其中太多的观点，给了安格尔启发。原本“熔炼术”与“冰冻术”，这两个“热融法与冷凝法”的进阶炼戏法，安格尔才学会不久，都还没有发挥余热，居然在这本手札的帮助下，只花了短短一晚上的时间，就将更进一步的进阶戏法：火熔法与凝固术也了解的差不多了。
只要学会了火熔法，安格尔便能顺利的处理中阶材料了，比起以前用热融法效率要高太多。
除此之外，安格尔对于“纳尔达之眼”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如无意外，应该也能很快的学会。
就在安格尔徜徉在学习海洋中时，许久未动的通讯器，突然收到了一条传讯。
第543节 桑德斯的实验
传讯人：桑德斯。
讯息只有两个字：“速回。”
安格尔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是导师相召，自然刻不容缓。与米多拉告别后，便匆匆离开。
等回到庄园后，安格尔发现一直紧闭着的书房大门，终于打开了。
书房中只有桑德斯一人，他坐在书桌前，正在记录着什么。他背后落地窗的窗帘被拉开，正午的阳光将他的侧脸勾勒出一道细细的金边。
当看到安格尔走了进来，桑德斯抬眉看过来。将羽毛笔插入墨水瓶，然后示意安格尔坐下。
安格尔上次听到桑德斯的声音，觉得充满疲惫。但今天听上去，倒是回复了正常。而且他还发现，桑德斯的气机似乎比以往更加深邃，整个人笼罩在一股虚无缥缈的气息中。
在安格尔偷偷打量桑德斯的时候，桑德斯也同样在关注着安格尔。因为魂体变异的原因，他这一个月来注意力全集中在灵魂之地，并没有发现安格尔的变化，只知道他顺利的从净化花园归来。
对于安格尔能平安归来，桑德斯并不感觉惊讶，但如今一看，发现安格尔居然又晋级了，这就让他很惊讶了！
前些天，他还在讶异安格尔居然以如此快的速度达到了二级巅峰，没想到隔了没多久，他居然又晋级了？
“你怎会晋级到三级学徒了？”桑德斯完全不敢置信，皱眉道：“你该不会又去了那条通道吧？”
桑德斯所言的通道，便是波克拉底的那条七彩蜻蜓守护的通道，当初安格尔在内里修行时，实力几乎一天一个样。正因此，桑德斯才会有此怀疑。
不过，时间上应该对不上啊；而且，就算安格尔真去那条通道，就能如此轻易的晋级？
“难道你没有遇到壁障？”
安格尔点头，壁障……应该是没有吧，毕竟他是睡着睡着就晋级了。
“没有还原三十六位空间坐标系定位法的引导法，居然也能做到毫无壁障？”桑德斯一脸不可思议。
“看来，这本引导法的保密级要提到更高了。”桑德斯在心中暗道。不过，他并不知道，安格尔不仅完美的构建了奇点散射模型，还将万象轴也划分了出来，这才导致了这本引导法在安格尔身上，发挥出了奇效。
“你把你晋级的过程说说。”桑德斯好奇的问。
安格尔也没隐瞒，本来这件事里也有很多疑惑，他原本就打算从桑德斯这里得到答案。于是他将净化时发生的事，以及突然背部瘙痒，最后在昏迷中晋级的事一一道了出来。
听完安格尔的述说，桑德斯也是满腹困惑。
“灵魂吸收了法则之香？然后反哺大量灵魂之力……”这种事，实在太蹊跷的。
世界哪有什么凭空增加能量的好事，这能量的源头必然就是伤口背后所代表的魇界，可吞噬法则之香，反哺纯净灵魂之力这种事，听起来也太不合理了。
桑德斯想不通，最后也只能叹道：“魇界之事，难以料定。你想要解开秘密，只能亲自去你背后那道伤口所对应的魇界区域看一看。”
安格尔大抵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以他如今的实力想要进入魇界核心区域，完全是在作死。所以，目前谜题还是谜题，只能暂时放在一边。
桑德斯替安格尔检查了一下，确定他这次晋级没有后遗症，方才感慨道：“据我所知，除了一部分天赋异禀的类人族，近千年来，估计再也找不出比你晋级还快的人类了。”
最重要的是，安格尔的晋级还不是嗑药或者揠苗助长那种有弊端的晋升，从能量结构与魔源的稳固度来看，安格尔的根基十分牢固，唯一差的，大概就是知识积累了。
没想到当初的一念执着，换来了如此天赋的学生，桑德斯也颇感意外与惊喜。也不枉费他多次为了安格尔而破例。
如果白珊瑚浮岛学院知道安格尔如今的情况，估计会后悔的跳脚吧。
“你现在需要的就是好好补一下基础知识，而且，你也该做好开辟巫术位的准备了，至于到时候该固定什么术法，倒是可以不忙……我估计你连二级戏法都没学几个吧？”
安格尔赧然的点头。
桑德斯想了想：“等回去后，你就搬来幻魔岛吧。我过段时间会离开一些日子，归期不定。我会吩咐古德，到时候我书房里的书，暂时向你开放。你可以趁此时机，好好的弥补一下自己的弱势。”
安格尔眼睛一亮，他可是很清楚桑德斯书房里的书有多么海量！
忙不迭的点头应道。
桑德斯笑骂一句：“便宜你了。”
安格尔得了便宜，自然要卖乖：“绝不辜负导师的期望！”
顿了顿，安格尔好奇道：“导师，你离开幻魔岛，是因为你的那位故友吗？”
“故友？”桑德斯皱眉，他离开幻魔岛自然是要去深渊践蒙奇阁下的诺，与故友何关？
安格尔将那日在书房外听到的声音说了出来，那道“吾徒安格尔”总让他感到诡异，他的导师只有桑德斯与乔恩，何来的新导师可以称他为“吾徒”？
提到此人，桑德斯的眼眉微垂：“并不是为他，他的事你现在不用去管。”
桑德斯的表情变化，安格尔看在眼底，看人脸色一向是他的长项。既然桑德斯不愿意谈，他何必找不自在。
桑德斯沉默了一会儿，将这次召安格尔回来的主要事情说了出来：“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些实验，不过这个实验很危险，很可能让你陷入绝境。你可愿意？”
危险的实验？安格尔脑海里瞬间闪过各种开颅换心等人体实验的场景。
“不知……是什么实验？”安格尔看不清桑德斯的表情，不知道拒绝会有什么下场……
“我需要你去魇界一趟，这一次依旧是我和你一起去。”桑德斯想了想，又道：“你可以拒绝，我不会强迫你。”
原来是去魇界？虽然不是他脑补出来的人体实验，但去魇界也绝对不安全，难怪桑德斯会说可能陷入绝境。
“还是奈落城吗？”安格尔好奇道。
“不是奈落城，去的是另外一个区域，依旧是魇界的外围。那里以前被我与芙萝拉一起清扫过，比起奈落城要安全许多，如果没有新生或者外来魔物，那里最高等级的魔物大约只有一级巫师的水准，并且这个区域范围不大，只有千余里的范围。”
安格尔陷入思索：千余里的范围，他们进入其中，桑德斯可以很快找来，比起上回去奈落城肯定要快许多；而且最高等级不过一级巫师的水准，他虽然打不过，但靠着重力脉络应该可以逃脱。
或许可以一试，安格尔暗想道。
自从上次去过魇界后，他就对魇界十分很好奇。不过，一想到魇界里传奇级都出现在外围区域，他就有些发憷，根本不敢对魇界有什么染指。
但这次桑德斯说的区域，似乎可以一试。
就在安格尔这样想着的时候，桑德斯却是道：“危险的不是那些魔物，而是……那个女人。”
安格尔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桑德斯对着他的背部比了比，安格尔才猛然想起。
那个满脸缝线的古怪女人！
当初在奈落城的时候，最后这女人就突然出现，差点将他留在了魇界。如果她这次也出现了，对安格尔肯定是最大的危险。
见安格尔表情不停变幻，桑德斯道：“其实这也是一种试探，她对你到底是什么态度。你如果一直视她为梦魇，那以后也别想着去魇界了。”
桑德斯说的也是安格尔自己所想的，他终归是要面对的，这一次如果那女人不出现，本身的安全性也是有保证的。
想到这，安格尔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导师希望我实验什么？”
“我想测试一下，你的魇魂体，在真实与虚幻中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桑德斯眼里闪过莫名的光芒。
上回安格尔去魇界，除了记载那本引导法的笔记本没有带出来外，安格尔将所有揣在身上的东西都带了出来。而且，纵然没有将引导法实体带出来，但安格尔却将引导法记在了脑海，比起桑德斯出来后遗忘一切，安格尔亦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这一次，桑德斯测试的也是有关这方面的事宜。
譬如，安格尔能不能带东西进入魇界？从魇界能不能带出来的东西，带出来的东西又有什么限制？
当然，从魇界带东西回巫师界，这是去魇界的最大利益。但如果能带东西进入魇界，那利益将会更扩大无数倍。
譬如，将魔纹皮卷、炼金武器、空间道具、甚或者神秘之物带入魇界，那么有倚仗的情况下，收获肯定会更大！不过，桑德斯从来没有带过东西进入魇界，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安格尔。
安格尔不知道为何桑德斯会选择在这时候测试，但应该自有他的理由。
他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可以试试，不知什么时候去？”
桑德斯：“后天。”
第544节 绦绿丝绒的弊端
“你与我们不一样，你进入魇界是用灵魂进入，所以给你两天时间调整，你最好让灵魂一直保持最优化的状态。”桑德斯言道。
安格尔点点头，虽然如今他的灵魂力量充足，但重力脉络的源头却还未臻至圆满。这两日正好可以恢复。
此事言罢，桑德斯询问起安格尔在净化花园里的经历。
听完安格尔的讲述，桑德斯微微一叹：“估计罗森也没有想到，厄德斯居然将天赋神通的信息传承下去了……要不然，他绝对会另作安排的。估计，这份传承是除了能领悟净化脉络外，这次净化花园最大的机缘了。”
厄德斯的传承，专司蜃景，数千年的钻研，就连桑德斯在蜃景一系的成就可能也难以与之相提并论。
“虽然，厄德斯的天赋神通，你或许无法继承。但这里面蕴含的信息，与它能带给你的底蕴，是无价的。”桑德斯感慨着好运气，不过这也是安格尔以差点殒命的代价获得的，也算平衡。
桑德斯大致了解了厄德斯的传承内容，便不再深入询问。
他对这份传承很感兴趣，但这份传承并不是文字传承，是一种冥冥中的感悟与指引，安格尔的境界太低，还无法理解厄德斯传承中的精髓。所以他现在询问也问不出有用的信息，只能暂且搁下，等安格尔未来成长起来，理解了其中的东西，再进行交流，才能有所得。
“不过，这份传承也有缺陷。你现在还没有定下要学的幻术系别，很容易被蜃景加成所吸引，这是不明智的。你在选择未来的时候，务必要剔除这些相关增益，真实的遵从内心，而不是被这些浮华所蒙蔽。”桑德斯也不忘严词叮嘱，避免安格尔走上岔道。
“我明白。”安格尔点头应是。
这份传承最大的价值，是它不仅能让他对“蜃景”有所领悟，同时对自然系别的术法，也拥有天然的优势。但安格尔也很清楚它的弊端，若是盲从下去，很有可能眼界就限制在这一亩三分地了。
所以，安格尔很明白他要做的不是去跟随，而是吸收消化，将它化为自身的底蕴，而不是将它当成未来的目标。
除了厄德斯的传承，桑德斯对安格尔在净化花园的其他事迹倒是不甚在意，惟独多问了托比变身狮鹫一事。
对于托比的变身，安格尔虽然大致了解了一些，但具体事项还是模糊的，自后只能简单说明是托比体内的血脉作祟。
桑德斯也不追问，点点头就过了。
除此之外，桑德斯又提了一句“多多洛的预言画面应该没错”，便歇了谈话，
多多洛预知的画面，应该就是安格尔与琦莉在深沟中的画面了。不过当时安格尔没有注意周围环境，所以一时没有联想到。
桑德斯摆出事毕的态度，安格尔却还有很多问题想问，见桑德斯没有赶人，立刻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其中最大的疑虑，便是绦绿丝绒成熟后，究竟有什么弊端？
菲丽希娅没有必要欺骗他，所以这事应该是真的。
如今，经过法则之香的熏陶，绦绿丝绒已经趋于成熟，这份急迫感便起来了。
对于安格尔的问题，桑德斯没有第一时间作答，而是直接挥出一道能量，感应到安格尔的灵魂之地，近距离去观察绦绿丝绒。
半晌后，桑德斯收回了能量。
“绦绿丝绒想要成熟，需要的条件很多。没想到因为法则之香的缘故，它居然被催化到如今的半成熟阶段。”桑德斯思索片刻：“绦绿丝绒成熟后，我帮你压制的孢子，会再次出现。”
绦绿丝绒的孢子……安格尔想起了寄生娘，当初那些孢子，差点就完全寄生了他的身体。
“而且成熟体的孢子，不比当初那种稚嫩的孢子，它的能量级别是跃迁式的。有这些孢子在，就像是给你的灵魂之地天然施加一个屏障，并且孢子还能治疗灵魂的伤口，是极其有益的。不过——”
桑德斯话锋一转：“不过，孢子虽然隶属于绦绿丝绒本体，但你想要操控孢子，必须拥有足以匹配它的强大灵魂。不仅如此，你的灵魂之力还必须拥有精细操控的能力，数以万计的孢子，一颗也不能落下。否则，孢子一旦跃出灵魂之地，融入你的血肉，如果不及时处理，未来甚至可能与它同化，成为寄生池。”
“成熟后的绦绿丝绒很是麻烦，要么你及时将孢子舍弃，避免出现意外；要么就只能花费大量心思与精力去一直操控孢子。还有，即使将孢子舍弃，绦绿丝绒的母体还是会源源不绝的生产出孢子，所以还必须定期清理。”桑德斯：“这就是它的弊端所在，除了灵魂系的巫师外，几乎没什么人会将他寄宿在自己体内，因为真的太耗费精力，也太麻烦了。”
安格尔：“那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有，将绦绿丝绒转嫁给你的魔宠，让它们代你去清理或者代你操控。就算孢子失控，你也不会受损，大不了将绦绿丝绒再转换给其他的魔宠。”桑德斯说到这时，冷飕飕的眼神看向安格尔的胸兜。
托比正在胸兜里熟睡，睡梦中它似乎也感觉到了桑德斯阴寒的眼神，将自己蜷缩的更紧了。
安格尔赶紧捂住胸口，脸上写满拒绝。
桑德斯淡笑一声：“也不一定要魔宠，签订契约的魔仆，或者拥有灵魂的魔偶亦可。只要绝对忠于自己，你都可以考虑将绦绿丝绒转嫁过去。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将它卖掉，成熟体的绦绿丝绒，价值逼近百万魔晶……”
“你自己选择吧。就算将绦绿丝绒转嫁给托比，它说不定还是受益者呢，毕竟它的灵魂可是很强大的？又或者，你再养几只魔宠也行。”
桑德斯最后道了一句：“离绦绿丝绒成熟应该没有多久，如无意外，还有八至十年。所以你要自己斟酌着，我不建议你卖掉，因为它除了不可避免的弊端外，收益是远超想象的。”
询问完绦绿丝绒的事，安格尔稍微放下心来。
至少，他还有几年时间去思考对策。
接下来的时间，安格尔又询问了一些自己修炼上的问题。其中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便是血脉的问题。
经过净化花园一役，在同侪的争斗中，安格尔看似游刃有余，出尽风头。但他的缺点却是完全暴露了出来，甚至琦莉也一口点出。
便是他的肉身太弱。
若非有净化力场，他连深海压强都抗不住，更遑论其他的极端环境。
目前而言，要么加紧锻炼，要么注入血脉。
锻炼，安格尔肯定会做的。至于血脉……没有巫师会拒绝一个优秀的血脉，巫师是智者，不是人类至上主义的推崇者，他们很清楚人类肉身的极限，也很清楚比人类更拥有潜力的魔物是不胜枚举的。
想要打破极限，融入新的血脉是最简单的途径。
至于说安全问题，这个因为不同血脉的研究深度而有所差别。而且普适性的血脉，经过数以万年的研究，成功率都很高。
对于这个问题，桑德斯却是叹了口气：“我也注意到了，你目前缺点太明显。原本你的修炼进度稍微慢一些，血脉慢慢图之即可。但你现在修炼进度简直超乎人想象，那就必须要考虑血脉了。”
“这样吧，天空机械城的交易市场与拍卖会都有很多血脉存在，这段期间我会帮你留意的。如果没有太过适配的血脉，那就去魇界碰碰运气，不过提取血脉也不是那么容易成功的。”桑德斯说到这时，又道：“血脉的价格都很贵，你做好花钱的准备。”
“其实当初的魅妖血脉也不错的，还是免费的。可惜了。”桑德斯摇头感慨，当初安格尔实力弱小，他本想有机会去魇界碰运气的，所以安格尔拒绝，他也就顺了他的心意。
听到桑德斯的感慨，安格尔打了一个寒颤……
“今天到此为止，你且去吧。这两天好好准备，后天上午来书房找我。”桑德斯道。
在离开前，安格尔犹豫了一下：“导师，你可还记得那……15万魔晶？”
面对桑德斯，安格尔敢拖债，但不敢赖债。如今他有能力偿还，索性直接点出来，免得引起桑德斯的不喜。
另一边，桑德斯则用意外的眼神看了一眼小徒弟，他本来等以后找机会用这15万魔晶掣肘安格尔，没想到他居然主动提出来了。
桑德斯似笑非笑道：“怎么？你打算现在还给我？”
安格尔摇摇头，而是转移了个话题：“导师……不知你手中还有晶壁微生物吗？”
……
半晌后，安格尔拿着一个小瓷瓶满意的离开了书房。
别看这个小瓷瓶只有巴掌大小，但内里装了桑德斯当初在建立重力花园时收集的三成晶壁微生物。
总量比起安格尔当时收集的晶壁微生物，足足多了二十倍！
安格尔的打算，就是借着这些晶壁微生物进行空间道具的炼制。每炼制一个空间道具，按炼制成效来收取一定费用，至少三成，至多五成。
这个分成比例是安格尔与桑德斯协议后达成了，因为晶壁微生物本身就是炼制空间最重要的材料，价值占比高也属正常。
安格尔打的算盘，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自己靠炼金技术慢慢去薅羊毛就行。
不仅能还债，还可以赚钱，并且增加炼金经验，何乐而不为。
桑德斯很清楚安格尔的想法，他也同意了，毕竟安格尔有这样的技术，而且他也乐于让安格尔增加炼金经验。
双方一契合，自然皆大欢喜。
第545节 深邃交流会
转眼间，夜幕将至。
安格尔手中拿着一张卡片，重新来到了芒士街。
卡片正面是纯黑色，中间隐隐有个发雾的光圈，光圈内依旧是黑暗一片，宛若“日全食”。卡片的背面，则是一排通用文，上书：深邃炼金会。
更有趣的是，在这排通用文上，还有一个隐形的浮雕。轻轻抚摸上去，会感受到另一种文字。
不过这种文字并非是通用文，而是一种更为诡异的文字，甚至带着隐晦的能量波动。
安格尔虽然不认识这些文字，但不懂就问。安格尔向桑德斯一打听，才知道这种文字是深渊文。
不过这种深渊文，并非深渊魔神的专属，而是深渊中的智慧生物所用的文字，譬如某些深渊恶魔。
这排浮雕的意思，依旧是：深邃炼金会。
从这一点来看，深邃炼金会丝毫不在乎有人知道，他们这个炼金会与深渊有关。大概他们也清楚，就算被发现了炼金会与深邃之主有关联，也无所谓。
虽然巫师们都恐惧魔神，但内心里那种崇拜强者的天性，让他们又对魔神抱有敬畏与向往，所以他们大大方方的宣传，还真的笼络到一些被力量蒙蔽双眼的炼金术士。
夜晚的芒士街比起白日来，还更加繁华。
譬如，不远处的那个三岔路口，安格尔白日来时还没有发觉，这里居然放置了一架钢琴。如今，正有一位穿着白袍的巫师学徒，坐在钢琴前，一边弹琴一边颂唱。
琴声悠扬，唱诗华丽，让人忍不住驻足聆听。
安格尔注意到，一旦有人驻足倾听，地上闪耀出契约魔纹的光辉，从驻足者身上纳取一丝能量，这些能量被灌入了某个机械炼金的设备里，为空白的魔晶注入能量。
看来，还是“收费的独奏会”。
虽然一丝能量很少，但耐不住人多啊。
安格尔也因此对底层学徒的生态有了更多了解，为了赚钱，每个人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哪怕是这种“卖艺乞讨”，也在所不惜。
虽然他弹得很不错，但安格尔也没兴趣驻足，虽然很多人都同意了那道契约魔纹，但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其他隐蔽的条款。
为了小心起见，安格尔路过弹琴者时，甚至快步离开。
在繁华的街道中穿梭，不一会儿，安格尔停在了一个略微偏僻的阁楼前。
根据卡片上的记载，这里就是深邃炼金会的驻地了。
安格尔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在远处观察了片刻。
阁楼的大门是敞开的，但有好几个魔能眼漂浮在门前，每当有人进入，要么是展示出邀请卡，要么则是被魔能眼代入另一侧进行珍宝鉴别。
进出这里的人不多，但也不少。在短短十分钟内，安格尔看到接近百人进入，其中不止有深邃炼金会的人，还有很多和炼金无关的学徒，安格尔甚至还在这里看到了一个“熟”人维京。
便是那位四肢尽断，但依旧凭借一己之力闯出净化花园的学徒。
正如传闻中所言，维京的双手似乎自己移植上去了，不过他穿着衣服戴着手套，看不清移植的源头是否是鱬族。不过，维京的下半身却依旧是空着的，被一个风车状的载具托着行进。
又过了一会儿，眼看着交流会越来越靠近，安格尔才慢慢踱步过来。
“先生，请出示您的邀请卡。”魔能眼挡在安格尔面前，用机械的声音说道。
安格尔没有第一时间拿出邀请卡，而是反问道：“听说今天有交流会？”
魔能眼：“没错，如果先生没有邀请卡，依旧要加入交流会的话，可以到鉴定室进行交流物品的鉴定与述求。”
安格尔点点头，看来指甲婆婆说的没错，不用邀请卡依旧可以进入，不过必须强制进行“交流”才行。
他身上虽然有值钱的东西，但他可没有打算一定要“交流”，所以他直接拿出邀请卡，在魔能眼面前一晃，便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阁楼内。
安格尔刚进阁楼没多久，就看到兰蒂斯迎了过来。
“帕特先生，欢迎来到深邃交流会。”兰蒂斯向安格尔挽手一礼。
安格尔依旧是兜帽打扮，且没有取下兜帽。兰蒂斯能毫无犹豫的认出他的身份，显然他还有另外的辨别方法，或者说……邀请卡上还有玄机。
兰蒂斯似乎看出了安格尔的谨慎，直接从兜里拿出一个方形光屏样的物什，大大方方道：“这是深邃炼金会配备的通讯器，绑定了邀请卡的。帕特先生是今天唯一使用邀请卡，却没有用通讯器通知的。”
“而且我一直等在这里，就是特意为了等待帕特先生的。”兰蒂斯笑道。
“我值得兰蒂斯先生如此费心？”安格尔挑眉。
“当然值得，我们炼金会的会长，才去了一趟童话世界。先生的声名，在中层世界可是大大有名呢。”兰蒂斯一边说着，一边指着不远处的长廊：“交流会在这边，先生这边请。”
“深邃炼金会的会长，也是机械城的？”安格尔好奇问。
兰蒂斯笑而不答，反道：“如果帕特先生对会长大人感兴趣，不妨加入炼金会。我相信以先生的天资，会长大人肯定第一时间会召见你。”
既然兰蒂斯不愿意正面回答，安格尔亦打了个太极。
“传言帕特先生两年前才进入巫师界，如今居然已经三级学徒了。果然是后生可畏，看来幻魔阁下的教学很有一套呢……”兰蒂斯一边走，一边用各种言语打探着安格尔的讯息。
其中兰蒂斯围绕的核心要点就两个：“炼金传承”与“桑德斯”。
而且兰蒂斯毫不避讳被安格尔发现，还摆出很好奇的样子。
对于这种厚脸皮的老赖，安格尔给予的回应：但笑不语。
随便你怎么问，我不说，你拿我也没什么办法。而且他背后可是站着靠山呢，他怕个啥。
兰蒂斯也没有办法，直到安格尔进入交流会大厅时，他也没有得出什么消息，只能阴沉着脸看安格尔走进大厅中。
交流会的大厅很大，地板上闪烁着扩展魔纹的淡淡光辉。
大厅的边缘，是一个个排满编号的小隔间。而大厅的正中央则是一个巨大的圆桌，此时已经有接近百人入座。
绝大多数人的打扮都如安格尔那般，遮掩了面容。
所以，安格尔走进来时，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目。他随意选择了一个位置，便坐下了。
又过了一会儿，大厅外有走进来了数人，圆桌边的位置基本满员。这时，兰蒂斯从另一方走了进来，对着众人道：“应该没人来了，那么交流会现在开始？”
死气沉沉的回应，兰蒂斯也没有在意，自说自话：“既然没有人反对，那便开始吧。此次交流会有很多新人，所以就让我们炼金会内部成员先开始如何？”
依旧没人回答，兰蒂斯眼神环视一周，最后定格在一个长着招风耳的小个子身上：
“小约翰，就你开始吧？”
招风耳小约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站起来。
“我我……我想知道的是有关革新派药剂学里有关星冷龙骨的知识，在处理白山药剂与高光药剂时，为什么同是代入杜松三法公式，且反应材料相同，却要用不同的处理方法。”小约翰刚开始还有些结巴，但一说到自己专业的知识，自信便回来了，双眼熠熠有神。
说完自己的要求后，小约翰又说了一串自己可以付出的代价，除了一部分药剂外，小约翰还可以代人炼制药剂。
说罢，小约翰报出自己的通讯器代号。
所以参与交流会的人，面前都有一个通讯器，不过只能联络在场其他人。
一旦有人愿意与小约翰交流，便会通过通讯器来联络小约翰，最后他们是在后面的隔间交流，还是另约地方，纯属自愿。
就在隔间交流的话，深邃炼金会可以保障人身安全，其他地方的话，那就不一定了。
安格尔注意到，小约翰说完后，便立刻拿起通讯器，看有没有人愿意与他交流。
隔了好半晌，他面前的通讯器上并无人联系，小约翰的表情有些失望。
小约翰过后，又有其他人纷纷站起来，将自己需要得到的知识或者物品提出来，其他人来选择是否要“交流”。如果是多人愿意交流，那就要看提出者的选择了。
譬如，有一个学徒拿出了一瓶红月药剂，想换取双栖载具。结果，有三个人想要交换，最后这个学徒带着愿意交换的人去了旁边的隔间，最后也满载而归。
不过，多人交流的机会并不多。前面十多个人，只有一次是多人交流。
绝大多数，都是如小约翰那般，一无所获。
毕竟这种交流会绝大多数是单纯的知识交换，以物易物都很少。涉及魔晶的东西，去拍卖会或者交易街不就行了，这里可是天空机械城，有什么东西是买不到的？何必特地来这里参加交流会。
在人人敝帚自珍的情况下，愿意交换知识的人并不多。
自从那个红月药剂成功交换到载具的学徒过后，连续五个人站起来，都一无所得。这时，一个看上去酷酷的黑袍人突然站了起来。
对着众人冷冷扫过，然后突然气场一变：
“诚信交易！我这里有一批新货，各位老板要的可以加我的通讯器……不是这里烂大街的玩意，是我的私人通讯器！”
第546节 织梦
安格尔一头黑线，这人是怎么回事？他站起来的时候，原本以为和自己一样是个高冷人设，结果突然怎么就崩人设了？跟前面的人画风都不一样啊。
前面说话的学徒，绝大多数都是知识上的交流；哪怕是有以物换物的“交易”，都是用词委婉，表达出想要换的东西在外界难寻，只有在这样的私人交流会上可能寻觅到。
一边捧了主办方，一边还恭维了愿意交换的对象，一举数得。
但这家伙，就像是煮鹤焚琴的耗子屎，瞬间将高大上的交流会，拖为了下九流的地摊闹市。
一遍还不够，他还重复了一遍：“诚信交易，柯克街最大的人才交易市场，你想要什么人才，都可以在我这里寻找到！以下是我的私人通讯器的代号……”
这回安格尔也听清了他话中的重点：人才交易市场？
难道是主职招聘的，或者说，类似地球文明的猎头公司？
安格尔在兀自猜想时，站在圆桌主位的兰蒂斯却是瞬间黑了脸，大步流星的迈到那人背后，狠狠的扯下他的兜帽。
随着兜帽落下，原本瘦削的人，就像是吹气球一样变大了整整四、五倍，变成了一个肥硕高大的胖子。
“果然是你，皮耶尔！”兰蒂斯眼里闪过怒火：“没想到你小子又混进来了！给我出去，听到没，出去！”
叫唤到最后，兰蒂斯甚至有些歇斯底里。不仅嘴里一边骂咧，一边还伸手推搡着名为皮耶尔的大胖子。
其他人见怪不怪，甚至纷纷露出了古怪笑意。
“这次皮耶尔的伪装还挺成功的嘛，居然一开始把魔能眼都唬弄过去了？”
“刚才我也没认出来，这小子的演技又进步了不少。”
随着众人窸窸窣窣的交谈，安格尔大致也了解了皮耶尔的来历。一位来自柯克街的奇怪商人，嘴里说着自己开了一家“人才交易市场”，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所谓的“人才交易”，其实不过是奴隶买卖的委婉用词。
这家伙也不知道犯了什么浑，对深邃交流会非常有执念，每次开交流会，他都要试图混进来，叫卖自己的奴隶店铺。
说来也奇怪，皮耶尔捣了无数次乱，但深邃炼金会每次都只是把他赶出去，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们都估摸着，要么皮耶尔认识深邃炼金会的人，要么皮耶尔自身拥有强悍的背景。至于是哪一种，大家都猜疑纷纭，譬如现在就有人在争论。
皮耶尔不过是二级学徒，兰蒂斯却已经达到学徒巅峰了。所以，面对兰蒂斯，皮耶尔几乎毫无还手之力，或者说他也没还手，就直接束手就擒了。
却见兰蒂斯拖着皮耶尔，便往交流大厅外面走去。
被拖走的皮耶尔，一点也没有被侮辱的自觉，还不忘对着内里的众人大喊大叫：“真的有新货啊，如果不需要人才，我这里还有女仆啊！从曼罗位面偷渡来的极品女仆！小野猫、高冷范、傲娇鬼、温柔型的，什么都有啊！绝对诚信交易！”
“请记住我的通讯器代号……”
大胖子皮耶尔的踪影，终于消失在了幕布后面。
圆桌上诸人也不禁摇头。
有新人第一次来，似乎对于那些女仆有兴趣，眼神中闪过好奇之色。旁桌的人立刻笑道：“别费心思了，你们真想找侍寝的漂亮奴隶，还是去芒士街的奴隶拍卖会吧……皮耶尔开的店，有太多奇葩的规矩，其中大多数的奴隶，还要购买人签订不能强迫与女仆鼓掌的规定。所以，年轻人啊，眼光放远点。”
听了这番解释，新人恍然大悟。不能鼓掌，还买女仆干嘛？
不过亦有人反驳：“虽然皮耶尔设下的规定很多，但从他那里买的奴隶，质量与素质都很高，在普通人中都是精英阶层。可惜的是，不能交予他们巫师之法，所以买回去也无法在超凡上给予协助。”
“其实也有很多巫师去皮耶尔店里选购，不过多是热衷艺术的。”
“也只有艺术，才能让凡人偶有闪光。”
他们的交谈，全都落入了安格尔的耳中，兜帽下的眼神，突然熠熠发亮。
半晌后，兰蒂斯掀开陈红色的帷幔幕布，走了回来。
面对众人似笑非笑的眼神，兰蒂斯的表情有些尴尬，勉强笑道：“出了点小状况，不过不碍事，我们的交易继续……”
话音一落，在座诸人均忍不住笑了起来。兰蒂斯还没反应过来，他旁边的招风耳小约翰低声提醒道：“兰蒂斯老大是交流，不是交易啊！”
兰蒂斯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口误了。他面色一变，干巴巴的笑了笑：“交流，是交流。我们继续交流……现在还有谁要进行交流吗？”
一个古铜色皮肤，穿着紧身背心的大汉站了起来：“我这次是想交易一个小玩意儿……”
兰蒂斯刚说了“交流”，就被人顺口说出“交易”，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也不好发火，谁叫刚才是他自己说漏了嘴，点破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纱窗纸。
他只觉心中委屈，但他不敢言出口。
一个个交流过去，其中依旧是以知识交流为主。毕竟是炼金会，很多问题都绕不开炼金，很多炼金的问题，安格尔都知道答案。不过交流者给予的回报，却不甚满意，甚至低廉，安格尔自然不肯贱卖知识。
这时，一个面色酡红，看上去有些羞答答的炼金学徒站了起来。
她提出的交流，依旧是知识上的求助，想要询问能量稳定器的某个炼制关键。
能量稳定器在野蛮洞窟，几乎是绝迹的，就算有人卖，也很快会被人买下。但在机械城，却是很多炼金术士都会，甚至大量的出产。但所有会炼制能量稳定器的炼金术士，都不愿意分享炼制心得，因为这东西基本是每个超凡者的必备品。
市场价格虽然稳定，但耐不住需求的人多，没有一个巫师、巫师学徒会拒绝能量稳定器。而且，他的成本与最后成品的性价比，是翻了数十倍的，十分的可观。可以说，只要你会炼制能量稳定器，那么你就有了一个稳定且丰厚的收入。
在这样的情况下，炼金学徒自然是想挤破头去学会这个能量稳定器的制作，但无人教授，自学只能从成品逆推，十分的困难。
这个学徒就是购买了好几个能量稳定器，然后进行逆推。她好不容易逆推到了核心区，但内里实在太过复杂，她完全懵了。
她知道能量稳定器不可能有这么繁复的内核，肯定是炼制者设置的防盗措施。
她不甘心自己卡在这最后一步，便想到了来交流会求助。
不过，她也知道希望太过渺茫。因为能量稳定器在市场上真的太走俏了，愿意将炼制核心分享出来的更少，但抱着一线希望，她还是来了。
当这个羞答答的炼金学徒，问出这个问题后，几乎在场所有人都暗暗摇了摇头，虽然没人说什么，但现场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就在她黯然坐下后，满怀失望时。
突然发现面前的通讯器，闪过了一排讯息……
「关于能量稳定器，我可以与你交流。等交流会结束后，指甲炼金店见。」
她表情有些惊喜，抬起头想要看看是谁发给她的讯息，但她不仅没有找到发讯息的人，反被其他人猜测出，有人与她交易，而露出嫉妒的神情。
哪个傻子会将能量稳定器的炼制关键说出来啊？众人全都在心中纳闷。
而这个被众人腹诽的傻子，便是安格尔。
前面想要交流炼金知识的，绝大部分他都知道，但他不交易，是因为对方拿出来的代价不够满意，并非他敝帚自珍。
这个学徒她提出的交换条件，却是很有趣。
那是一只已经她无意中得到的，传闻中已经灭绝的魔虫——织梦蚁。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蚂蚁，在今天之前，安格尔甚至没有听说过。正如其名，这种蚂蚁的唯一功用，就是织梦，为别人编织梦境，美梦亦或者噩梦。
虽然无法设定它会编织出什么样的梦，但可以在睡前与它简单的交流。
它有两个触角，分别是黑白二色。睡前触摸了白色触角，它会为你编织美梦，反之触碰黑色触角，那么就会编织噩梦。
听上去很没用，实际上也的确没用。因为这美梦和噩梦，都不含任何能量攻击，纯粹的为你编织普通的梦境。
不过，这种织梦蚁早在数千年前就听说已经绝迹，放在如今，算是一种很新奇的玩意。
用来收藏也是不错的。
所以，当她说出织梦蚁是交流回报时，很多人都有意向交流的。但当她说出自己交流的问题时，就全全歇了心思，因为他们觉得性价比不高。
但安格尔却觉得不错，甲之蜜糖，彼之砒霜。他认为这只蚂蚁很有意思，让他想起了小时候乔恩给他讲过的故事。
——南柯一梦。
这个故事的大概，是讲一个人，大梦一场最后却是空欢喜。而这个故事最后的解谜，原来制造这场美梦的，是他喝醉酒，枕在了一个蚁穴上，一群南柯蚂蚁为他编织了这场梦。
和这只织梦蚁何其相似。
小时候，只当是故事听。当故事中的南柯蚂蚁真实出现在安格尔面前，安格尔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微妙心情。
冲着这股淡淡的微妙感，安格尔便决定与对方进行交流。
能量稳定器也不是绝密的东西，交换出去也不碍事。反倒是那只织梦蚁，等他回到旧土大陆时送给乔恩，岂不会让他大吃一惊。
第547节 艳丽的血红
乔恩独自流离异世，与妻女被迫分离。
安格尔从小和乔恩生活在一起，所以他很清楚，午夜梦回的时候，乔恩常常做着噩梦惊醒。所以，安格尔是打算将织梦蚁送给乔恩的，不仅图个新奇，佐证南柯一梦的故事，最重要的是，还能让他梦中不那么痛苦，何乐而不为。
交流会还在继续，大家的交流热情也越来越高。
安格尔发现，每当有初次来交流会的新手发言时，其他人都眼神灼灼的盯着。大概这些熟手也知道，熟人中想坑点知识已经不容易，最好能遇到像刚才安格尔那般，将能量稳定器的关键都能交易出去的萌新。
此时正在说话的，正是一个萌新。
来自微风之谷的维京。
他没有遮掩自己的外貌，只剩下半截身体的他，辨识度太高，一些八卦期刊里都将他的励志故事主打为头条，只要关注了净化花园的人，几乎没几个人不认识他。
“我这次来，不是为了交流什么。是因为我得到一些消息，听说，今天在座的诸位中，有贸易之城的卡拉比特人。”维京说到这时，顿了一下，眼神慢慢的环顾在场诸人。
卡拉比特人，是人属中体征最接近智人的人类，体貌多样化，难以从外貌分辨。所以维京的这一个扫视，基本也得不出什么线索。
见无人回应，维京继续道：“我希望能向隐藏在诸位中的卡拉比特人，做一个交易。我想获得一个可移植的下肢。”
“至于代价。你们可以先联系我，我一定会给个满意的价格。”维京说罢，住了口。
这是此次交流会头一个用“钱”去进行交易的，这让立志将深邃交流会打造成高端交流平台的兰蒂斯面色有些不虞。但不知为何，他面对维京的时候，总有股背脊发毛的感觉，所以他也没有发难，而是沉默了下来。
当维京结束发言后，安格尔注意到有好几个人按住了通讯器，并且传讯给了维京。
安格尔倒是没想到，这个交流会居然有这么多卡拉比特人。
这个人属在南域的分布很少，基本都在空时距遥远的其他界域。卡拉比特人热衷于生物研究，以及生命改造。也难怪维京会一得到这里有卡拉比特人的消息，就急冲冲的来了这里。
维京没有选择另择他地交易，而是直接与几个黑袍人，走进了后面的隔间。
交流还在继续，不时有人交流成功，去了后面的隔间。
这就导致在座的人数越来越少，原本安格尔坐在顺时针的后半段，居然很快就轮到了他。
安格尔站起身，直接道：“我需要一卷深渊龙角兽的皮筋，如果有人有的话，可以与我交易。”
“至于报酬，可以由你提，我来斟酌是否合理。”
安格尔说罢，便直接坐下。
他刚一坐下，便看到一条消息传到了他面前的通讯器上：17号隔间。
随着这道消息的出现，安格尔看到一个人影已经离座。安格尔也悄然的离开，跟随着那人进入了17号隔间。
隔间外面看上去很小，但内里很宽敞。不仅桌椅都有，甚至还有一壶冒着袅袅白烟的热茶，散发着淡淡清香。
那人关上隔间，借着顶上的灯光，安格尔看到对方的样子。
这是个戴着怪笑面具的女子，一头利落的红色短发，穿着皮质风衣，看上去很是干练。
她进来的第一件事，便是从大腿上解开一条似长鞭的物什，一把扣在桌子上。
“这就是深渊龙角兽的皮筋了，你可以检视一下。”她的声音与她的装扮很相似，利落且干净。
“你不怕我揣着就跑？”安格尔走上前，拿起长筋。
“我可不相信，大名鼎鼎的帕特先生，会做出这种事。”她坐到椅子上，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安格尔并不意外对方会知道他的名字，兰蒂斯能向他透底，自然也可以向卖方透底。
不过，这还是难得有人在恭维他时，直接称呼他的名字，而非加上“桑德斯的弟子”为头衔。
很快，安格尔放下了长筋：“没错，的确是深渊龙角兽的皮筋，品相也很完好。”
“既然你也认同了，那我们来谈谈交易？”红发女子也没收回，转而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可以，你想要什么报酬？”
红发女子神秘一笑，凑到安格尔耳畔，轻声喃语：“我想请你帮我炼制一样物品……”
半晌后，红发女子将深渊龙角兽的皮筋，以及一张古朴且带有毛边的羊皮卷留在了桌上，独自推门离开。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将羊皮卷掀开了一个小角。还未完全展开，他便看到了一抹艳丽的血红。
他没有将羊皮卷展开，而是直接合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那女子为何让他不要在有外人的地方打开，但既然同意了这场交易，安格尔也决定遵守诺言。
将羊皮卷与深渊龙角兽的皮筋装入手镯中，他缓步走出了隔间。
刚一出门，安格尔便不小心刮擦到了旁边隔间里走出来的另一人。
安格尔下意识的说了句：“抱歉。”
对方并没有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但隔间中的另一个男子，却突然定住了……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他冲了出来，走到门口四望，却发现周围并无一人，显然对方已经离开了。
“维京，你难道又想通了，决定跟伏尔嗒交易？蛇腿可不好看，一点艺术性都没有。”隔间中传来一道质询。
那冲出来的男子正是维京，就在刚才，他与一个叫伏尔嗒的卡拉比特人谈崩了，对方只有一条黒木水蟒的半身，虽然是很强的下肢，但移植后却会变成半人半蛇，很多他以前的血脉术法便使用不出来了。他想了半天，还是拒绝了伏尔嗒，与隔间内最后一个人进行交易。
可就在伏尔嗒打开门离开时，他听到了一道声音。
那道清冽的声线，绝对不会错的。
肯定就是当初在净化花园救了他的那人，虽然对方自称“路人”，表示只是举手之劳。但对那人而言，这是举手之劳；对维京来说，就是救命之恩！
原来他以为这辈子应该不会再遇到对方，但没想到他也在这场交流会中？
“维京，你还要不要？要就赶紧进来！”
维京四顾，依旧没有看到人，或许对方已经走了，或者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维京没有立刻去寻，而是回到了自己的隔间。他如果没记错的话，对方应该是从左手边的隔间走出来。左手边的隔间，是17—10号隔间。等交流会结束后，再向深邃炼金会询问，总会得到些消息的……现在不忙。
却说另一头，安格尔出来后，便没有继续留在交流会了。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再浪费时间。虽然他耳边传来兰蒂斯的传声，希望能与他进行炼金交流，但安格尔却没有理会，直接转身离开了交流大厅。
在这里待的久了，安格尔总觉得背后阴冷阴冷的，而且背部还隐隐发痒，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就在安格尔离开没多久，在深邃炼金会地下的一个空洞中，一位穿着黑金配色的华丽祭袍的女人恭敬的跪倒在地，她的面前是一团仿似黑洞样的物质。
深邃，神秘，以及邪恶。
“尊贵的主人，这个苗子可好？”女子的声音幽冷，带着金属的滋压声。
过了好一会，黑洞从正中间睁开了一道血眸，悠远飘渺的音节，直接印入女子的脑海：“他已经被标记过，不用去管他……”
为了维持自己的尊严，它并没有告诉这个女侍，那个标记者是有多么恐怖！那种恐怖之念，甚至从它的身上，直接传导到了它的本体！
……
安格尔离开了交流会，直接来到了指甲炼金店。
远远的，安格尔就看到了指甲炼金店燃起的灯火，香木傀儡就跟木桩一般，站在店门口。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被香木傀儡问答的准备，但谁知他刚刚靠近，香木傀儡便侧过身，对安格尔做了一个“欢迎光临”的手势。
安格尔疑惑的走进店铺。
或许因为深邃炼金会正在开交流会，所以店内没有客人，只有指甲婆婆坐在柜台后面。
“指甲婆婆，晚上好。”安格尔恭敬的打了声招呼，然后疑惑的问道：“婆婆把进店的门槛撤销了吗？”
指甲婆婆抬起头：“当然没有。”
“那我——”
“我只是让香木傀儡记住了你。”指甲婆婆见安格尔还是一脸疑惑，她淡淡道：“不过是小事一桩，因为，婆婆看你顺眼。”
安格尔嘴角抽了抽，没有话说。
“你是过来买材料的？”指甲婆婆询问道。
安格尔摇摇头：“我和人约好在这里见面，婆婆不介意吧？”
指甲婆婆淡淡道：“看来，你在交流会上收获颇丰嘛。只要你约好的人能通过香木傀儡的考验，自然没有问题。”
接下来的时间，安格尔便留在了炼金店，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拿出纸笔写写画画。
他写的是火熔法的魔能公式，想趁着等待的时间，将火熔法最后推导出来。
当安格尔将火熔法的模型完全推导出来时，炼金店的大门被推开——
第548节 鸠占鹊巢
从指甲炼金店离开的时候，他的手上已经多了一个金字塔形状的虫巢。
从外面看不到虫巢内部的情况，但只要用精神力触手去探察，便能发现一只指节长短的蚂蚁，正蜷缩在内。
这只蚂蚁的颜色是黑白二色，从脑袋的正中间分隔出黑白。
整体样子有点像当初戴德威亚给安格尔的那件外套，不过那件外套被暗影破坏后，就一直堆在了手镯的角落。等开始学习炼金制衣后，倒是可以尝试修补。
毋庸置疑，这只颜色怪诞的蚂蚁，就是安格尔交易而来的织梦蚁。
安格尔一边把玩着织梦蚁，一边朝着芒士街的尽头走去。
可没过多久，安格尔便隐隐感觉，似乎有人在跟着他……安格尔皱了皱眉，将虫巢收进手镯中，然后拍了拍托比，托比从他的胸兜里飞了出来，以常人难以看到的速度，在半空中盘旋了一周后，落到了肩膀上。
“果然有人……”安格尔眉头一皱，根据托比所说，跟在他身后的人，是一个矮个子少年。
唯一的特征，是有一对往外扩的招风耳。
安格尔大致猜到是谁跟着了。
借着路边的反光招牌，安格尔果然看到了一个小个子，而且如他所料，正是那个叫小约翰的炼金学徒。
他的行踪，应该不是兰蒂斯透露的，兰蒂斯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他住在哪里，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跟踪的行为。想来，应该是小约翰自作主张的行为，估摸着是跟随那个害羞的学徒，想要找到是谁把能量稳定器的核心技术交易出去的。
看来，这个小约翰估计是想跟踪他，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强抢威逼，让他将炼金知识说出来？
结果他刚假意转身，小约翰立刻捂住脸背过身，仿佛只要自己看不到自己，安格尔就看不到他了。
安格尔：“……”
如此清流的隐蔽手段，看来他高估了对方的智商。
安格尔快步走，前方有人流比较密集的区域，他借着穿越人流的那一刻，开启了无边静寂。
当他走出人流时，身影在小约翰的眼中，已经消失不见。
小约翰站在原地，失望的低头垂肩：“怎么突然消失了，原本还想问一下他星冷龙骨的处理方法……”
看来没希望了。小约翰丧气的转过身，缓缓离开。
而另一边，安格尔开启了无边静寂，快步离开了芒士街。对于小约翰为何会跟踪他，他基本上能猜到目的。不过，他没有义务去回答对方的问题，而且，小约翰的问题以目前他的药剂学水平，也回答不了。
甩掉了小约翰，安格尔很快便出了城。
当他返回繁花庄园时，已然是月上中天。
今夜，天空机械城漂流到了无云的地带，没有云雾遮掩，独悬一轮孤月；月色下静谧的繁花庄园，宛若铺上了一层莹白色的轻纱。
披着星光，戴着月色，安格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安格尔刚一回屋，便听到隔壁传来一阵声响，精神力触手探过去，原来是芭芭雅正带着库拉库卡族在大厦的门口，围着篝火载歌跳舞。
安格尔正纳闷着，大晚上不睡觉，搞什么篝火晚会啊。
可仔细倾听过后，才发现他们似乎在进行着每月的月初祭典。
月初祭典？安格尔脸上露出恍惚之色，原来，复苏之月已经翻页了么？
酣眠之月（二月）在不知不觉间，已然到来。
时间流逝的飞快，安格尔还停留在复苏之月的净化花园一役时，回过头居然已经来到了酣眠之月。
安格尔犹然记得，乔恩穿越时空，坠落到格鲁镇的那月，似乎正是在酣眠之月，迄今已经有二十三年了。
从安格尔出生开始，就一直受着乔恩的教导。所以他很清楚的记得，小时候几乎每到酣眠之月时，乔恩都会牵着他的手，来到最初降临的地方待着，手里摩挲着天外之眼，寄望能从那里返回地球。
可愿景一直未曾实现，直到，乔恩将天外之眼丢弃了森林里。
直到，乔恩被世界意志侵蚀，再也走不动了。
直到，时间老去，岁月不再。
乔恩终于熄灭了奢望之火，暮气沉沉的待在帕特庄园，再没有离开过。
安格尔不自觉的抚了抚贴合在胸口的天外之眼，过去的记忆，一幕幕出现在安格尔的脑海，清晰的仿佛就在昨天。
月色太美，同时照在两间相邻的房子里，却照出了不同的两个极端。
热闹与清冷，仅仅一墙之隔。
……
安格尔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或者说，他不敢让情绪彻底的释放，与乔恩的五年之约，给他的情绪设置了一个闸口，在约定未完成前，他都不敢放任情绪自流。
从感性中回归后，安格尔准备打开那个红发女子留给他的羊皮卷。
安格尔正打算从手镯中拿出羊皮卷时，可当精神力探入手镯，却发现了奇怪的一幕。
金字塔型的虫巢，原本是被放在一个装满魔材的箱子上。此时那个虫巢，居然摔落到了地面？
安格尔将精神力探了进去，发现内里空空如也，那只原本畏缩害怕的织梦蚁，居然不见了？！
织梦蚁不待在自己虫巢里，跑哪儿去了？安格尔疑惑的开始寻找，在他的手镯里可是放了不少的珍贵魔植，还有很多危险的物品。
很快，安格尔就锁定了一个位置。
他看到一个宛若蜂巢的圆球，正不停的移动着。
自从将托比和弗洛德拿出了手镯后，内里就再无活的生物了，显然这个正在进击的“蜂巢”，应该与织梦蚁有关了。
安格尔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个“蜂巢”大小的圆球，其实是不久前坎特送给他的见面礼。
——软态虫的母巢。
安格尔记得没错的话，内里还有软态虫之卵。
圆球还在移动，安格尔将精神力放到了圆球下方，却见织梦蚁正奋力的托着这个比他身体大好几十倍的圆球。
安格尔记得蚂蚁可以搬动比自己身体重几十倍的物品，显然，织梦蚁证明了这一点。
这只织梦蚁是怎么回事？你不好好待在自己虫巢，跑到软态虫的虫巢干嘛？而且还托着移动？
安格尔确认虫巢里软态虫之卵没有受损，便好整以暇的观察起来。
他倒是想看看，这只织梦蚁想做什么。
不一会儿，安格尔发现织梦蚁的目的地了……一个琉璃小桶边上。
这个琉璃桶内是鲜红的一片，内里装着一桶的鲜血——这是阿克索的精血。
当初，阿克索用自己的精血为多多洛吊命，吊了足足千年。整个棺材里，全是阿克索的精血。自从多多洛苏醒后，安格尔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将这些充满能量的精血收了起来。
如今，织梦蚁居然推着软态虫的母巢，来到阿克索精血旁边，这是为啥？
安格尔等待着织梦蚁的下一步动作。
却见织梦蚁爬上了小桶，将桶里被安格尔凝结成冻状的精血，挖出来一小块，然后爬回了软态虫的母巢，寻了个舒服的地儿，怀抱着精血，蜷缩着……不动了。
安格尔仔细的感受着，发现这只织梦蚁居然睡了？！
安格尔完全不懂织梦蚁的这番操作，这是鸠占鹊巢吗？明明你自己有巢穴啊？而且，为何占了巢，不把软胎虫卵给杀死？
还有，特地推着母巢到这个位置，难道就是为了近距离接近阿克索精血？
阿克索精血对织梦蚁是大补的能量？
所有的问题，安格尔都没有什么眉头。但目前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坏处？
安格尔决定暂时放任织梦蚁的行动，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不过为了避免织梦蚁到处乱跑，损伤到其他材料，他在周围布置了一个小型幻境，将它彻底圈禁在幻境之内。
做完这一切，安格尔才将注意力收回，然后拿出了红发女子给的羊皮卷。
随着羊皮卷缓缓被打开，一抹艳丽的红色，跃入眼底。
这是……王冠？
羊皮卷的正中央，有一幅画，画的正是一个看上去极其繁复与华丽的王冠。
这个王冠是很常见的八角底座，不过却奇怪的采用了后冠的镂空雕刻。
难道说，这还是女王用的王冠？
婴儿拳头大小的鸽血红宝石，镶嵌在王冠正中央，用精美的秘银镂雕相连，结构很是优美。顶端的冕珠，也用了同样的鸽血红宝石，不过小如弹珠，和底座的边角相同，一共八颗。
整个王冠除了宝石外，最值得一提的，是那隐约可见的浮雕魔纹……安格尔大致数了一下，魔纹的数量，超过了六个。
显然，这是一件附魔作品，而且还是魔能阵附魔。
安格尔将羊皮卷彻底打开，在卷轴的最后，落出了九颗鸽血红宝石。一大八小，正好对应了王冠的宝石数目与大小。
那个红发女子提出的要求，是让安格尔照着这张图纸打造一模一样的东西，不求相同的效果，只求相似即可。
安格尔皱起眉头，外观相似，倒是不难解决。
但这个魔能阵，却是个难点。
第549节 女巫镇
因为图画中的魔纹并不清晰，只露出几个边角。
连魔纹都看不清，还怎么去打造相似效果？
唯一的办法，就是先通过魔纹比对，确定这几个是什么魔纹，再来寻找这种排列方法的魔能阵。
这就是一个超大的工程量了。
安格尔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件事这么麻烦，他就不接了……大不了等以后有机会再买巫师级缝线。
那女子不让他在深邃交流会打开这张羊皮卷，估计就是怕他看了以后不愿意接吧？
安格尔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真是太狡猾！他还以为有什么惊天大秘密，严格恪守了约定，回了家再看！
原来就是为了坑他！
安格尔感觉很憋屈，但现在再气愤也没用。他都已经收下深渊龙角兽的皮筋了，既然已经许下承诺，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声誉，也要践诺。
好在，这件事虽然很麻烦，工程量很大，但也只是太过耗时，并不是不能完成。
安格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认命的拿出全息平板，确定一个魔纹的边角，调出《附魔大全—入门篇》的图片，一张张的开始比对起来。
不过安格尔此时并不知道，其实，他完全误会了对方的意思。
对方可不知道安格尔有这么圆满的魔纹传承，可以通过一点点魔纹边角，就能查找到圆满魔纹。
他这次却是灯下黑了，想的太多，结果作茧自缚。
……
安格尔揉了揉昏花的双眼，关上了全息平板。
两天的时间，他翻查了一小半，却只发现了一个魔纹，那是一个连接作用的魔纹。至于其他的魔纹，暂时还没有头绪。
毕竟，《附魔大全入门篇》转换成书册的话，可是一本抵数十本的厚厚一摞。他必须一页页的去对比，找出那些魔纹边角所对应的魔纹。
诸如锋锐魔纹这种简单的魔纹，他可以一眼就看出差别，但如果是一个复杂的魔纹，那就需要细细去比对，这不是朝夕可以完成的。
连续高强度的注意力集中，以他目前三级学徒的精神力都感觉有些疲惫。
好在，那红发女子给予的时间也不短，一个月。
一个月时间绝对是够了，不过前提是在这段期间，桑德斯没有提出离开。要不然，他只能请其他巫师来庇护他了，毕竟长距离的传送阵，不是他目前能够承受的。
至于另一个前提：他不会死在魇界。
这个安格尔没有去考虑，如果一切都以死亡为大前提，那么未来所有的计划都不要谈了。
收好平板后，安格尔没有吵醒还在睡梦中的托比，独自离开了房门。
今天是他去魇界的日子，虽然不知前路是福是祸，但魇界是他未来必须要迈出去的坎儿，逃避是没有丝毫作用的。
来到书房的时候，桑德斯正在忙着一个手上的实验。
安格尔等待了片刻后，桑德斯才收好材料示意他坐下。桑德斯没有说其他废话，直入主题：“这次我们去的魇界区域，现实中的地址，在西地的丰饶国附近，只有在月圆之夜才会现出真身的传说中的小镇，当地人称它为”
“女巫镇。”
桑德斯没有像上回的奈落城那般，将女巫镇的地貌显现出来，而是用幻境构建出了几座标志性的建筑。
“魇界中的女巫镇，被迷雾所笼罩，你很难看到路径，而且迷雾可能会引导你去一些危险的地方。”桑德斯指着幻境中的那几栋建筑，一一介绍道：“屠宰场，这里有巫师级亡灵，双镰死神……市政厅，这里面也有巫师级魔物……血月教堂，极其危险……”
桑德斯一连介绍了十数个可能出现巫师级魔物的地带，警示道：“如果迷雾引导你到了这几个地方，一定不要进去，继续跟着迷雾去其他地方。直到你遇见了这几栋建筑……”
桑德斯将先前的建筑抹消，又模拟出了数个看起来不起眼的房屋：“这几间应该是民居，内里基本被我和芙萝拉清理过，就算有魔物，也不会太强。你如果遇到这些房屋，就直接进去躲着，我会一间间的寻过来。”
确定安格尔记住后，桑德斯拿出几张魔纹皮卷递给安格尔。
“戴在身上，进入魇界后第一时间确定，这些魔纹皮卷有没有被带进去。”桑德斯说完这些后，便准备开始这次的魇界之旅。
可他回过头，发现安格尔的表情有异，似乎在发愣。
“你在想什么？”
安格尔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桑德斯以为他在担心前路危险，看着静默的安格尔，心底轻轻叹了口气：毕竟还是个少年人，担忧也属正常。
“女巫镇，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如无意外，应该不会有安全之虞……”说到这时，桑德斯突然顿了顿，其实他也不敢完全保证……上回去的奈落城，他其实也去过很多次，但也出现了他完全没想到的意外，譬如：青年时期的他。
连年轻的他，都被魇界投影出来。魇界的一切，根本无法遵循常理去推断。谁也不敢完全保障，去到女巫镇就会彻底的安全。
桑德斯索性换了种安慰方式：“你的重力脉络是绑定在灵魂中的，在魇界应该也可以用，遇到危险，逃跑应该也可以逃出来的。”
不过桑德斯却是理解错误了，安格尔发愣的原因，并非是担忧前路。而是在思考着上次进入魇界时的事情。
桑德斯让他带上魔纹皮卷进入魇界，这个行为让他想起了上次在魇界时，他的全息平板是可以在魇界用的，那这些皮卷应该也能带进去吧？
安格尔这样想着时，桑德斯已经拿出了一个小瓶子。
瓶子里装着一条熟悉的小虫子：扭曲巴原虫。
当安格尔看过去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上回去魇界的时候，桑德斯已经将扭曲巴原虫用过了，怎么又出现一条？
莫非桑德斯最近见过格蕾娅？安格尔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没有去细想。
“带好那些魔纹皮卷，如果真的能带进去，也能助你一臂之力。”桑德斯再次提醒道。
安格尔拿起魔纹皮卷，在这叠皮卷中，他意外的看到了“万御新星”，这可是巫师级的防御术法，如果能带进魇界，的确能起到极好的防护。
将魔纹皮卷收进怀中后，桑德斯取出扭曲巴原虫，然后滴入了一道未知却充满能量的血液。
想来，这滴血液就是进入女巫镇的媒介了。
扭曲巴原虫开始慢慢的吞噬起血液，几乎转眼间，血液便被吸进了巴原虫的体内。
紧接着，一道道纹路从巴原虫身上往外窜，凭空出现了一道空间“蛛网”。
桑德斯拿出匕首，一把将巴原虫斩成两半，一半丢给安格尔。然后伸出手，揉了揉安格尔微微刺手的金色小毛寸：“祝你好运。”
说罢，桑德斯撞向半空中的“蛛网”。
安格尔有过经验，也不畏怯，学着桑德斯那般，也撞进了“蛛网”中。
……
当安格尔睁开眼时，他发现周围的环境已经彻底变化。
从桑德斯的书房，变成了一片浓雾。
不过稍微好的是，不像上次去奈落城，刚睁开眼就看到自己被魔物围着。
他观察了一下四周，前后左右全被浓雾笼罩着，能见度不到两米。他仅能看到自己踩在一片黑色的湿润小道上，路的两边有木质的栅栏。
在浓雾深处，似乎隐隐能看到建筑的影子，但再仔细看时，又仿似错觉。
安格尔没有第一时间移动，而是慢慢的往上浮。他现在能飞，也感受得到重力脉络之源，想来和上次一样，也是灵魂状态。
他一直上浮到了百米高空，但依旧什么也看不清。就在安格尔想继续上升时，一道巨烈的风声从高空传来。
安格尔抬头一看，只见迷雾中隐隐现出一个庞大的黑影。
天空有魔物？而且还这么大？
就这黑影来看，堪比当初的云鲸！
那只疑似“魔物”的黑影，还没接近安格尔，庞大肉身带起的旋风，先一步接触到了安格尔。
安格尔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这道旋风给扇了出去。
在一阵晕头转向后，安格尔重重的摔倒了地面。
背上一阵刺痛。
安格尔没时间去管刺痛的事，那只魔物绝对不是普通的巫师级，不是说好没有太多危险了吗？难道他刚进入女巫镇就遇到了意外？
安格尔咬了咬牙，生怕头顶魔物来个泰山压顶，他猛地开启重力脉络，朝着迷雾中冲去。
好在迷雾是天然的壁障，安格尔冲刺了好一会儿，确定魔物没有出现，才停下脚步。
这一冲刺，虽然时间不长，但开启了重力脉络，安格尔估摸应该跑了近百里。
他记得桑德斯说过，整个女巫镇的区域，只有千余里。他这一跑，几乎就跑了十分之一的区域。
在跑路的同时，安格尔也没有注意周围的环境变化，直到他停下来，才发现不远处出现了一座小小的木屋。
木屋看上去不大，单薄的一间，就像普通的守林人小屋。
但安格尔的表情，在看到这座木屋时，瞬间紧张起来。
因为，透过木屋的窗户，柔和的亮光从内里照了出来，驱散了一方的迷雾。
第550节 重复的木屋
在这种诡异的地方，一座孤独的木屋，居然还亮着灯光？
难道里面有“人”？或者说，桑德斯在里面？
安格尔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在魇界里，他自然不敢去作死。谁知道这木屋里，会不会有什么陷阱或者强大魔物，哪怕这座木屋不属于桑德斯所说的那几个“危险建筑”，但想想他刚进入魇界，就就在半空中遇到了“意外”，可见，桑德斯给的讯息也不见得准确。
魇界中的事，根本不能用常理去推断。
所以，谁也不能保证这座木屋就是安全的。
但安格尔依旧走了过去，他不会作死的进入木屋。但至少他要透过窗户看看内里的情况，如果点亮灯光的真是桑德斯呢？
安格尔朝着木屋飘了过去。
悄无声息的落在木屋的窗户前，刚一落定，安格尔便扭了扭背，刚才被旋风扇到地面时，虽然因为他是灵魂体的缘故，受伤不是太重，但依旧摔得七荤八素。
不过，现在不是管伤痛的时候，安格尔将目光放在了木屋的窗口。
借着内里燃着的油灯火光，他可以看到木屋的内窗摆放了一株巴掌大小的花盆，不过盆里的植物已经干枯，但藤蔓的爬架还在。
安格尔透过爬架，看向木屋内部。
他的位置，视角唯一能看到的是一张桌子，以及对面的墙壁。
桌子上只有油灯，别无他物。但安格尔在那道木质墙壁上，见到了一幅画。
准确的说，是一幅充满维多利亚风格的油画。
当他看到这幅画的时候，却是一脸的疑惑。
不是因为画中的内容，而是这幅画出现的地点太不合时宜，一个简陋的单间木屋里，居然出现了一幅用纯金精致框裱的油画。
就像是有个穿着定制燕尾服的贵族，站在了一群刚刚从水田劳作完的农民中。
一眼，就能分辨出两者完全是不搭调的。
油画的内容，是一座暮夜下，笼罩在月色里的贵族城堡。
安格尔仔细的观察着油画内容，他总觉得这幅画里似乎有些蹊跷。可观察着观察着，他便感觉头皮发麻，背上一阵战栗感。
这种不知来由的惊悚感，让安格尔下意识的退后了数十米，确定迷雾将那座木屋彻底遮掩住，心中方才定下。
原本，这弥漫的浓雾是被安格尔诟病的，但这一刻，他反而觉得幸好有浓雾。
安格尔转过身，决定暂时离开这里。
桑德斯应该不在那座木屋里，虽然他只看到了一幅画，但木屋很小，不能说一览无余，但大部分地方都能看到。除非桑德斯躲在安格尔的视角盲点，这显然不可能。
当安格尔重新上路时，他才想起进入前，桑德斯对他的叮嘱。
检查魔纹皮卷有没有带入魇界。
安格尔伸手入怀，很快就摸出来一沓魔纹皮卷……不过让安格尔觉得奇怪的是，这个魔纹皮卷，似乎没有重量？
他身负重力脉络，对于物体的重量极其敏感。这沓魔纹皮卷，看上去和进来时一样，但没有一张拥有重量。
当安格尔仔细研究后发现，不仅没有重量，魔纹皮卷上的魔纹也是虚幻的，可以说，这些皮卷根本没有作用。
难道说，他带不了物品进入魇界？
安格尔将目光放到手镯上，然而手镯也是虚幻的，没有实际的重量。
也许他全身上下，除了灵魂是真的，包括衣裤、首饰、以及所有的外物，都只是魇界虚构出来的东西？
可不对啊，上次明明全息平板被他带入了魇界的？
早知道手镯也变成虚假的，他就该把全息平板随身携带……安格尔心底感叹，他这次却是失误了，在进入魇界前，他把全息平板放在了手镯中。如今，想要测试全息平板是否能用，也不可能了。
安格尔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结果，没走几步。他再次看到了建筑，不过……依旧是那座亮着火光的木屋。
难道刚才他在迷雾中迷失了方向，走反了？
安格尔没有理会这座木屋，继续朝前走。至少要先找到桑德斯所说的那几座相对安全的民居。
半晌后，穿过茫茫迷雾。
安格尔第三次，与这座孤独的木屋重逢。
不过，前两次安格尔还能等闲视之，这一次他的心里却开始有些发毛了。
他犹记得桑德斯在他进入前说过，女巫镇的浓雾会引导你去不同的建筑，只要避开危险的地方，然后靠迷雾的引导，找到安全的地方即可。
但这就是所谓的引导吗？
连续引导他三次到同一个地方，这个概率应该不大吧？除非，这不是概率，而是必然。
安格尔这一次，依旧没有选择靠近木屋，而是继续深入迷雾。他想应证一下，这个木屋连续三次出现在他面前，是否真的是必然？
当安格尔第四次看到了木屋，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无疑，有某种力量在拉扯着他到来……那他倒是想去看看，里面到底是谁在搞鬼？
安格尔这一次不再后退，果断的走进小屋，推开了没有锁的木门。
正如外面所看到的，这是一个单间。几乎一眼就能看清内里的情况，里面除了一张床，一个桌子，一盆枯萎的花，一盏燃烧的油灯以及一幅画，便再无其他东西。
安格尔走了进去。
他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所谓的“暗门密道”，他最后站到了那副画前。
当他第二次看到这幅画时，安格尔的眉头再次蹙起。
这幅画……依旧是那座月色下的城堡。
但是，和刚才他看到的画，好像又有些不一样？安格尔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边缘少了两棵树？不对……难道是我记岔了？”
无奈，安格尔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因为第一次他盯着那幅画的时候，觉得有些诡异，根本没有仔细去看。
这一次，他依旧看着看着，觉得头皮发麻。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看了下去。
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安格尔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这个木屋，就像是故弄玄虚般，明明总是遇到，但内里却又没有任何线索，太古怪了。
安格尔重新踏进了迷雾。
他觉得，自己刚才已经探索过木屋了，这次应该不会再被迷雾引导到木屋中吧？而且，这回安格尔还用出了重力脉络，一口气冲出去几乎数十里路。
然后，他一抬头。
嘴角咧了咧。
“又是你，真是阴魂不散。”安格尔打算继续一走了之，大不了他就冒险冲到天空去，就不信这座木屋还能到天空安家！
不过，就在安格尔转身时，他突然愣了愣。
止住了脚步，他满脸疑色的走到木屋门前。他发现了一个细节，刚才他离开的时候，是将木门打开着的……但如今，木门关上了？
桑德斯说过，魇界的所有一切，几乎都可以回溯回原状。不过，死物回溯的快一些，活物回溯的慢一些，而能量级别越高的回溯的越慢。
但就算回溯再快，也不至于短短十多秒钟，门就关了吧？
先前他在木屋里待了好几分钟，门也没有关上啊。
难道说，其实他每次遇到的木屋，都不是同一个木屋？迷雾其实引导他来的这些木屋，是不同的木屋？
安格尔推开门，看着内里情况：也不对，和刚才的地方应该是一样的。无论家具的摆设与位置，都和先前他看到的一样。
唯有一个地方，可能出现异常。
——那副油画！
安格尔总觉得这幅油画不对劲，如果真有可能出现异常状况，只有这幅油画了！
安格尔再次站到了油画前，当他看清楚油画的内容时，他的眼睛微微一眯：果然如此。
油画里的内容，出现了变化。
虽然变化很细微，但安格尔先前认真探察了那幅画的每个细节，所以他依旧发现了改变的地点。
整幅画的视角，变了。
刚才安格尔看到的那幅画，视角距离稍微远一些，但这幅画的视角距离却是近了一步。原本，画的边缘该是茂密的两棵大树，但繁盛的树叶还能看到，但该出现的树干却被遮掩住了，露出了一簇白色的小花。
在刚才安格尔看到的那幅画中，这一簇白色小花，虽然离画框边缘很近，但并非是贴合的。
如今，这白色小花居然贴合在了画框边上。
显然，画面的视角近了。
……
浓雾似乎跟安格尔较上劲了，无论安格尔往哪个方向跑，他最后出现的地方都是木屋。如今，安格尔已经连续进入了这座木屋十次。
正如他推测的，那幅画的视角越来越近。
原本还是远距离的画着的城堡，慢慢的越靠越近之下，城堡开始放大。
虽然目前还没有出现什么异状，但安格尔想到了一个可能。
或许……当画面中的内容，抵达到城堡的城门时，或许就会出现异变。
或者说，这幅画就像当初安格尔第一次测试天赋时，无意间进入的那个童话书世界，内藏玄妙的乾坤，他最终会进入画中世界？
安格尔不知道哪一个猜测是对的，或许都不对。
但他已经不想去继续看画的内容了，这种诡异的未知，让他不寒而栗的。这次，他打算冒着风险，往上飞。
第551节 画中的女人
不过往上飞的风险其实也不小，那个未知的“魔物”，黑压压的一片，未曾靠近就可能被扇飞。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他在上浮的时候，已经将重力脉络包裹住全身。一旦出现危险，可以立刻逃跑。
安格尔很谨慎的慢慢上浮。
可就在他抵达百米处时，诡异的强风呼啸而来，他还没有看清状况，再一次被扇了下来。
在半空中连续打了几个旋，好不容易靠着重力脉络，固定住身形。
忽视了体内能量紊乱产生的不适感，安格尔抬起头看向头顶那片深沉的浓雾。
就在刚才，他再次看到了那道黑影。不过和上次一样，他甚至还没有接近，就被那庞大“肉身”带起的飓风给扇了下来。
难道，是某种体外的风系防御术？
安格尔又试了几次，可每次都是如此，对方似乎在阻拦安格尔往上飞。
无论往哪个方向，只要到达百米处，就会被一阵飓风扇下来。他已经从空中跌落了好几次，却还是没有任何进展，在这样胶着的情况下，他最终还是无奈的返回地面。
与此同时，正在浓雾中快速移动的桑德斯突然顿了一下。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给安格尔交代什么事了？是什么事呢？桑德斯的思维快速的运转，不一会儿他眼睛一亮，抬起头看向被迷雾遮掩的天空。
他想起来了，他好像只是告诉安格尔，这方魇界区域只有千里范围，却没有告诉他，高度只有百米……
“应该没事吧？试一次不行，安格尔得到教训后，应该就不会再去试了。”桑德斯笃定道，就当是给安格尔上一节“吃一堑长一智”的户外课程吧！
然而事实呢，安格尔如今伤痕累累，灵魂中的能量震荡不已，就像要散架了一般。
如果没有遇到那诡异的木屋，他可能真的如桑德斯所推测那般，只试一次即止。
但人算不如天算，他的运气太好，进入魇界后遇到的第一座建筑，就是这重重叠叠的木屋。
既然天上之路走不了，他只能再次回到地面。安格尔无奈的走进迷雾，半晌后，看着再次出现在眼前的木屋，安格尔只觉得浑身发寒。
这座木屋，宛若挥之不去的噩梦，矗立在恶念的深处。
安格尔迟疑了一下，他的内心无比想转身逃离这里，但理智告诉他，想要从这片彷如回环的世界离开，必须要去面对这座木屋。
深吸一口气。
安格尔挺直了背，理了理略带褶皱的绅士服，压下漆黑高脚帽，从容的走向木屋。似乎，对安格尔而言，这种刻入骨髓里的贵族姿态，就像是一种神圣的仪式，能祛散他心中的不安。
曲指叩门，清脆的敲门声响起。不过，无人应答。
然后他推开了门，门内景象和以往一样，安格尔也不去检查，直接站到了油画前。
如他所想，油画的视角更进了一步。就像画中有某个人，在随着安格尔的观看，一步步的迈着步伐，朝着那沐浴在圆月下的城堡走去。
转身离开，安格尔重新走进迷雾。
这一次，他不打算再退缩。他想看看，这幅画最终想交代什么，或者说，这幅画的结局会是如何？
安格尔深信，这幅画肯定有个结局，而当结局的时候，或许就是它露出獠牙的时候。
一次次进入，又一次次退出。
安格尔甚至无法判断，他进去的是同一座木屋还是不同的木屋，因为他留在里面的迹号，都会在他下一次进入木屋时消失。
当安格尔第二十九次进入这座木屋时，油画里的场景终于来到了城堡的门口。
这时，安格尔才发现这座城堡远看很是繁华，但近看却是一副败落凋敝的样子。木质的大门，上面的铆钉已经脱落，角落还布满了蜘蛛网。就连飞舞的旌旗、窗户的窗帘等等……也是残破不堪的。
但这种残破，却不是那种经历战乱的不可抗力之破败，而是……
一座被时间伟力侵蚀，自然而然腐朽的城堡。
“所以，下一次见到你时，你的獠牙就该露出来了吗？”安格尔低声暗道。
做好了一切准备，安格尔第三十次推开了木屋的大门。
内里依旧没有变化，安格尔带着困惑与戒备之色，看向那副油画。
油画中的视角没有再拉近，而是出现了角度变化！
安格尔以为会打开的大门，这一次依旧是封闭着的。视角的变化，不是往大门延伸，而是“他”抬起头，视角微微变高了一些。
最后的獠牙，不再门后，在“上面”？
安格尔满脸疑惑，再次离开了木屋。第三十一次，第三十二次……当安格尔第三十四次站到画面前。
他的瞳孔骤缩。
画面想要表达出来的讯息，这一次终于出现了端倪！
画中的视角，自从抬头后，没有望向天空，而是看向了城堡二楼的窗户。那道窗户有破烂的红色窗帘，在风中飞舞。
视角慢慢靠近，靠近……终于，看到了窗户里面。
窗户里面是一个普通的少女闺房，但视角在这里固定住了，而固定的对象却是这座闺房墙壁上的一幅画。
又出现一幅画。
当安格尔看到视角固定在这幅画上时，他以为又会出现重复的噩梦，就像小时候乔恩讲述的“山上一座庙，庙里有个和尚在讲故事，讲的故事是山上一座庙……”
不断的重复着画中的视角，永无止境。
但他猜错了。
第三十四次见到这幅画时，他隐隐看到了画中之画的内容。
那是一副典型的贵族肖像画，画中是一个笑靥如花的金发少女。
“这就是，这幅画的端倪？但，想表达什么呢？”安格尔沉吟片刻，再次离开了木屋。
第三十五次站在油画前时，安格尔发现画中之画再次一变，从金发少女变成了一个中年的贵妇，手中拿着一个悬浮的水晶球。
这个中年贵妇，无论是发色还是面容，都和金发少女极其相似。
就像是，同一个人的少年时代与中年时代。
那悬浮的水晶球在表明着中年贵妇的身份，她应该是个巫师……想到这时，安格尔突然有些触动。
这座笼罩在迷雾中的小镇，在现实中的名字，被称为：女巫镇。
桑德斯没有解释它为何叫做女巫镇，但按照安格尔的猜想，或许这座镇子上出现过女巫。而眼前这幅画出现的中年贵妇，就是个女巫。
难道说，画中的女人，就是女巫镇的来源吗？
但为何桑德斯没有提到过她，甚至没有提到过这座诡异的木屋？
安格尔带着疑惑，第三十六次站在了画面前。
这一次，当安格尔站在画面前，画面终于出现了不和谐的地方。
原本的中年贵妇，变为了皮肤松弛恐怖，皱纹就如枯槁的沟壑的诡异老妇，她的头发干枯异常，隐隐能看出一抹金色。
她披着皱巴巴的藏蓝色斗篷，眼神恐怖的盯着画外之人——安格尔。
安格尔被这眼神盯得倒退了几步。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画中之画里的那诡异老女巫，突然活了过来，从画中之画里爬了出来，站在少女闺房。
然后，她侧过身对着安格尔露出阴冷一笑。
她手中慢慢调动起绿光，一个绿色空间门出现在少女闺房，同一时间，安格尔面前之画也出现一道绿色空间门。
安格尔能看到，空间门的背后，站着的正是那个苍老女巫！
画中时还看不出来，当空间门乍现，那苍老女巫身上的气息讳莫如深，就像一片翻涌起恐怖浪潮的大海，强烈的威压铺天盖地的钻出空间门，覆盖在安格尔身上。
安格尔能感受到那股强烈的恶意。
她会杀了他！
单从空间门传出来的气息，就堪比当初伊莎贝拉给予安格尔身上的那种威压！
这还是空间门阻拦了大半气息，难以想象，当她从空间门中钻出来时，会有多恐怖！
至少是桑德斯那个级别的！
在苍老女巫开始有所动作的时候，安格尔就已经有所准备，转过身就往外跑。
他目前是灵魂状态，加之有重力脉络的帮助，可以暂且抵抗苍老女巫的恐怖威压；但如果她钻出了空间门，那就难说了。
安格尔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逃。
“你……逃不掉的，这是……我的领域。”嘶哑难听的声音，传入安格尔的耳中。
安格尔没有理会，继续往外逃。
可就在安格尔背对着空间门，往外跑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声惊疑的“咦”声。
安格尔估摸着是那老女巫在故弄玄虚，所以根本没有回头，如幻影一般冲出了木屋，一头扎进了迷雾内。
而木屋中，却许久没有动静。
那幅画上的空间门没有消失，但少女闺房中的那个苍老女巫却也没有钻出来，而是皱着眉，脸上露出不甘之色。
她将自己封印在过去的记忆里不知多久，在无边的崖岸里，永远沉沦着。
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魇之守望者。
可为何，偏偏已经被标记了？
她在那个魇之守望者的背上看到了……一片正在莹莹滋生的绿色纹路。
第552节 终现身
虽然有衣服遮掩，但在她眼中，所谓的衣服不过是灵魂的延伸，根本无法遮掩住那道莹绿色的纹路光泽。
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绿色的纹路随着魇界气息的浸染，还在慢慢的滋生，最后布满在那个魇之守望者的后背。
只要是魇界的生命，都知道这道纹路意味着被标记。
而纹路本身的含义，却不是她这个层次能知道的了。她甚至看不清这道纹路所对应的那位存在是谁。
或许，她在这座女巫镇是最强大的。但在整个魇界的体系中，她不过是处于魇界最底层的生物，能感知到的也只有这些。
她甚至不知道，这道绿色纹路的中心，却有一股精粹的灵魂之力，正在脉脉的流转。
而且，这股灵魂之力，不属于安格尔自身，而是从一道伤口中流泻而出。
这浑厚的灵魂之力，一边融于安格尔；另一边，又连接着一个未知之处。
它就像是一个明晃晃的空间道标，在给予安格尔好处的同时，也将安格尔的位置，曝露在了某些存在的眼中。
譬如，此刻。
在魇界的中央区域，无边际的黑暗混沌之中。有一处闪光点，正缓缓的现出形状。
那是一片不知沉睡了多久的区域，却因为脉脉跳动的灵魂之力，而慢慢被唤醒。
原本黑白的庄园，在这一刻，缓慢的开始出现了色彩。
在这座漂流在混沌中的诡异庄园内，一间狭小却精致的房间中，突然逸出了一道呼吸声。并且，这道呼吸声在逐渐增强。
视角拉近，却见这道呼吸声来自于床上。
准确的说，是床上的那副湛蓝色的冰柩内。
咔吱——
冰柩慢慢的被推开，伴随着浓郁的香气，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冰柩里伸了出来。
……
安格尔使用出重力脉络，如一阵风般，冲出了那座诡异的木屋。
在迷雾中，安格尔跑了很久。如果单纯以他目前的速度与时间来算，至少跑出去了数百里。
可是，当他停下时，眼前再次出现了那座木屋。
他依旧没有跑出木屋的范围。
但让他疑惑的是，那个恐怖的苍老女巫，却也没有从木屋中追出来。
为什么没有追上来？
安格尔在疑惑时，感觉背上又开始疼痛了……被飓风扇到地面数次，经过了大半夜，疼痛依旧没有缓解。
揉了揉有些刺痛的背部，安格尔看着背后那座静谧的木屋，心中有着惴惴不安，又有着对前路的迷茫。
如今，他继续往迷雾中跑，就真的能跑出去吗？他估摸着不可能。
但不跑，去面对那个苍老女巫，他又有胜算吗？答案依旧是否定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有什么办法能离开？
他现在唯一能期望的便是桑德斯发现这里的异常，能尽早赶过来。而他，现在能做的便是尽量远离木屋，拖时间等待桑德斯到来。
至于，桑德斯没有发现这里异常以及赶不过来的可能性，安格尔没有去设想，若是连这唯一的期待都落空，那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安格尔再次走进了迷雾。
这一次，他没有使用重力脉络，而是缓慢的走着，寄望以此来拖时间。
可就在安格尔走进迷雾没多久，整个女巫镇的迷雾，突然开始大量的翻涌旋转。
安格尔眼里闪过一丝惊疑，正纳闷这是什么情况时，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阵难听的嘶哑声：“被标记了……又如何，只要我能先一步离开，谁也阻拦不了我……”
随着这道声音出现，剧烈的狂风四起！
安格尔还没反应过来时，佝偻着背的苍老女巫，突然出现在安格尔的面前。
所有的浓雾，在狂风之中全都吹向了女巫的身体。
“你跑不了了。”
庞大的气息，在安格尔的四周氤氲，最后一点点收缩。
在这样的威势之下，安格尔完全动弹不得，并且随着她的声音落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拎到了半空中，哪怕他不停的想要使用重力脉络挣脱，可面对这个等级的恐怖存在，他丝毫没有办法。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慢慢拖到她的面前。
苍老女巫勾起冷酷的笑。
在安格尔惊怖之色中，她伸出了宛如鸡爪般的手，黑漆漆的弯长指甲，点在安格尔的眉心。
刹那间，一股庞大的能量，开始从安格尔眉心处往内倒灌。
那是巫师级的魂灵，在强行将自身压入安格尔的灵魂之中！
安格尔只觉得浑身的能量在抵御着这股入侵，但能量层次的差距，让他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眼看着带有明显意识的能量，在侵入他的灵魂。
就在安格尔的意识在慢慢沉沦时，一道诡异的轻笑声从苍老女巫身后传来。
女巫猛地束手一顿。
面露惊惧的转过头，只见不知何时，一个穿着艳丽华服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它的身后。金色的长发在狂风中烈烈飞舞，发丝遮掩了它大半的面容，看不清长相，但惟独那一双红的吓人的双瞳，在熠熠发亮。
“冕冕冕……冕下！”苍老女巫见到来人后，惊吓的立刻收起破烂的斗篷，就像漏了气的气球一般，打着旋儿往远处那孤独的木屋飞去，一头扎进画中，消失不见。
在苍老女巫逃窜后，安格尔却是从半空中跌落，半趴在地面。
安格尔的灵魂中，有两股能量在产生着冲突，并且那股属于女巫的能量，似乎有意识的在摧毁着他的灵魂核心。
能量层次的差距，是不可逾越的障碍。哪怕只有一丝女巫的能量，但它就像顽固的痼疾，根本不是安格尔能拔除的，并且还在不停的侵染着他的灵魂。
在这样的情况下，安格尔的意识开始慢慢模糊。
在他即将陷入昏迷时，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似乎，是净化法则之香？
在这股香气之中，体内的异种能量开始慢慢的失去活性，伴随着一股尖厉的惨叫之声，那股能量就像丧失了意识自我般，开始被慢慢的驱逐出体外。
这个过程并不长，当异种能量驱逐干净后，安格尔长长松了一口气。
但同时，他消耗了大量灵魂之力去驱逐异种能量，强烈的虚弱感让他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就在安格尔昏迷前，他隐隐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拉住了他。
……
在女巫镇的另一端。
当浓雾呈现漩涡状，并且狂风开始肆虐时，从某个小型礼拜堂中走出来的桑德斯，脸上露出了惊疑之色。
浓雾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的变淡收缩，这是他进入这片魇界区域无数次，头一次遇到这种状况。
难道出现什么变故了？
浓雾的变淡，让桑德斯的能量感应开始变强。这时，一股庞大的气息，突然从远方传来。
桑德斯猛地抬起头：“咦，这是……巫师的气息？”
不对，至少是踏上真知之路的巫师气息？！
为什么，这里会有真知巫师？
伴随着这股强大气息而来的，还有一道弱小如息流般的法则气息……如果换做其他人，可能会认不出来。但桑德斯的巫术花园，其法则和那传来的法则几乎一模一样，所以他几乎瞬间就反应过来——这是重力脉络。
当感受到重力脉络后，桑德斯的脸色一变，心中升起了一个念头：安格尔出事了！
桑德斯毫不犹豫，迈开步伐朝着他感应到的能量漩涡的中心奔去。没有了浓雾遮掩，女巫镇的地貌慢慢清晰，在这样情况下，桑德斯可以清晰的看到许多以前看不到的东西。
譬如，桑德斯看到了一间他以往从来没有看到过，但充满真知巫师气息的小木屋。
而他感应到的安格尔位置，正是从那间小木屋的背后传来。
发现了安格尔的位置，桑德斯的心中反是感到一丝荒谬。
明明他与芙萝拉，将这片区域清扫的差不多，但为何会出现一座在意料之外的木屋？更荒谬的是，安格尔居然会在那座木屋附近？
好似，每次安格尔进入魇界，都会出现意外。上一次去奈落城，直接落到了下水道，并且遇到了恐怖的魔食花与青年时期的他；这一次，安格尔居然又去到了一座他们完全没有见过的木屋，而且那座木屋中还残留强大的真知巫师的气息？！
这是安格尔本身运气太差？还是魇魂体带来的效果？
桑德斯不知，他现在只能尽全力的赶往能量漩涡的中心，因为他能明显感到那道巫师气息中拥有浓烈的恶意，甚至比起某些混乱巫师、肆虐巫师的恶意，还要浓郁。
也不知道安格尔是惹上了什么。
可当桑德斯全力赶到木屋附近时，就见到一道“破烂的斗篷”打着旋儿，冲进了木屋中。
他感受到的浓烈恶意，便是从那斗篷中传来。
就在斗篷进入木屋后的一刹那，周围的恶意气息全都一消而空。
桑德斯没有去管木屋与斗篷，而是飞快的移动到木屋的背后。
当桑德斯赶过去时，瞳孔微微一缩，那是什么……
第553节 谁的右手
安格尔茫然四顾，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出现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耳边，有人在轻声低语。
在说什么？安格尔皱着眉头，他听不清，不过他感觉有很多人在他耳边私语，甚至可能有动物的低吼。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样的场景，无比的熟悉，就好像不久前他就经历过一般？
可他什么时候经历的？安格尔记不住了。
或者说，他现在的脑袋一片混沌，基本上没有太多去思考与回忆的余地。
他站起身，听着耳畔窸窣的声音，并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可当他无意间转过身，看到远方的一处光点时，他愣了愣，然后下意识的在黑暗中，追寻起那唯一的一抹光亮。
那道光点离他很远，但它始终未曾变动，就像是黑暗中的灯塔，为他指明了前路的方向。
耳语还在继续，让安格尔觉得有些烦躁。尤其是，当他越靠近光点，耳语的声音越来越大，不同的语言，不同的种族，不同的频率，全都在叫着同样且短促的声响。
不知走了多久，安格尔终于来到光点处。
这是一扇门。
但在安格尔当前混沌的思维中，他觉得这座“门”，大约是个镜子？这种奇异的思维，是因为他看到了门内，有一个人影正面对着他。
安格尔与门内的人，相对而立。让他感觉，就像是在照镜子一般。
哪怕，门内的人他看不清长相，衣服华丽且陌生，而且头发还是长发，和他一点也不相似；但他依旧觉得，门内的人，大约……就是自己？
这种违背逻辑的想法，在他目前跟毛线团一样搅在一起的思维中，反倒像是一个真理。
“你是我？”安格尔低声喃喃。
对面没有回答。
安格尔疑惑的抬起右手，慢慢的伸了过去，想要摸一下对方的脸。
右手穿过了“门”。
“门”内的人，也抬起手，如安格尔那般，将手伸了出来。两人的手，在这时交汇。
“好凉。”安格尔碰到了对方的手，他唯一的感觉，便是冰凉。
宛若堕入冰窖。
这种冰凉的触感，让安格尔觉得很熟悉。似乎，就在不久前，他还在哪里触碰过？
“你在摸什么？”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入安格尔的耳中。
安格尔以为这道声音，是门内的人说的。他正待回答，却发现一刹那间，他耳边的低语全都消失了，黑暗在慢慢褪尽，光明开始扩展，就连他面前的“门”也破碎成了数块。
然后，安格尔睁开了眼。
他看到了一个让他熟悉无比的人，身着黑色绅士服的……桑德斯。
安格尔还没反应过来，明明自己在照着“镜子”，怎么突然就变成桑德斯了？
这时，他在桑德斯的眼中看到一丝戏谑。
戏谑？为何戏谑？安格尔随着桑德斯的目光，将眼神往下一看。他看到了自己的右手手腕，正被桑德斯捏住，而自己的手正无意识的抓摸空气。
安格尔瞬间清醒。回望一下四周，发现自己正处于一间陌生房间，而他身下则是一张木床。
所以他刚才是在睡梦中？
那他的手腕被桑德斯抓住，该不会是他梦中乱摸东西吧？安格尔想起自己的梦，他的确摸到一些冰凉的触感，该不会就是摸到桑德斯身上去了吧？
安格尔一想到这个可能，就感觉背脊发寒。对方可是桑德斯，言笑不苟的南域杀神，他这样放肆，桑德斯会不会剁了他的手啊？我毕竟是他的徒弟，应该不会……吧？
安格尔一脸尴尬的缩回手，然后脑袋低下去，连忙认错：“导师，我错了。我刚才在做梦，不是故意要模你的……”
桑德斯愣了一下，笑骂一声：“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在问你，你在摸什么？”
“我不是在摸你吗？”安格尔见桑德斯一脸嫌弃，便知道自己先前猜错了，赶紧换了个说辞：“我在摸空气……吧？”
桑德斯摇了摇头，脸色从先前的轻松状，变为了严肃：“不对，你在想想。”
“我没有摸什么啊……不对，我在梦中好像抓到了一个人的手。”安格尔回忆起先前的梦。
在梦中时，他的思维是混沌的。但大概的内容他还是记住了。
“谁的手？”桑德斯的表情严肃，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安格尔的右手。
安格尔循着他眼神的方向，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右手。
他的眼神瞬间一凝。
这是他的手？从桑德斯先前捏住的手腕开始往下，整个手掌几乎完全变了一个样。
和左手相比，他的右手的指骨似乎变得更长了，他拿出左手，与右手紧紧贴合。
右手每根手指，都比他左手长了一个指节。
而且最为诡异的是，当他活动着右手时，一道道奇异的纹路，闪着莹莹绿光，在右手的周围缭绕。
安格尔眉头紧紧蹙起，这只手是我的？
安格尔试图着捏了捏手掌，右手控制自如。他又试着控制悬浮在右手附近的绿色纹路，但那些绿色纹路却完全不被掌控。
单纯以手的操控感，和以往一样，但安格尔对这只手太陌生了。
右手陪伴了他接近十六年，安格尔不至于会认错。这只手很明显不是他的，但为何他能操控自如？
“先放下你的研究，以后有的是时间去研究。回答我，你抓到了谁的手？”桑德斯打断了安格尔思维，再次问道。
安格尔摇摇头：“我不知道，看不清楚……他在镜子，不对，是门的里面。我不知道他是谁，甚至，他是男是女，我也没有看清楚。”
“是不是一头金色长发？”桑德斯询问。
安格尔摇头又点头：“是长发，但我看不清什么颜色。他穿的衣服，似乎也很华丽，但颜色还是看不清。”顿了一下，安格尔眼带疑惑的看着桑德斯：“导师，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看到他了？”
桑德斯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询问起安格尔整个的梦境。
当安格尔将梦中的情景说完后，桑德斯又询问起他进入女巫镇后的经历。
安格尔依旧没有隐瞒，将遇到的诡异木屋，以及苍老女巫全都说了一遍。桑德斯听完后，沉默了片刻：“你说，你在梦中遇到那个人，在当时混沌的思维中，你觉得就是你自己？”
安格尔点点头。
桑德斯沉默了片刻，揉了揉太阳穴：“当我找到你说的那座木屋时，我看到了两个人。一个你，另一个人被迷雾遮掩了，但我看到了他长有和你发色相近的长发。”
“当我走近时，他便直接化雾消失。”
安格尔：“所以，导师也没有看到那人长相？”
桑德斯点头：“虽然没看到那人长什么，但我看到他的手，正拉着你的右手。准确的说，是在与你的右手融合。”
“他的手，我的手，融合？”安格尔看着陌生的右手，只觉得一切都很荒诞。
这只手的确不属于他，而是属于另一个长发人？
应该就是他做梦，梦到的那个门内的人。
可为何，他要这么做？他自己的手，又去了哪？
他使劲捏了捏右手，他能感觉到其中蕴含一股强大的力量，但再强大，也是陌生的。
突然，安格尔的眼神一凝。
他发现在捏的时候，他手上出现了血液流动的迹象，可……他现在明明是魂体啊，怎么可能有血液流转？
“你终于发现了？”桑德斯挑了挑眉：“你的右手掌，化为实体了。”
“右手变为实体了？”安格尔一脸惊疑，迅速抬起了左手。
然而，左手依旧是灵魂状，或者说，他全身只有右手是实体。
再然后，安格尔想到了一个细思极恐的事。
魇界中的右手变为了实体，那现实中的右手呢？是他的，还是那个长发人的？
更甚者，他如果在现实中出窍，灵魂中的右手，又该是谁的？
安格尔越想越觉得浑身冒着冷汗。
桑德斯这时却道：“我刚才说那人的手与你的右手融合，可能也有些不对。”
“哪里不对？”
“他看上去，似乎是在与你的手融合，但又像是在将你的右手，从巫师界拉到魇界。”桑德斯顿了顿：“或许两样都有，不过这需要等我们回到巫师界后，才能确认。”
“在此之前，你先不要动用你的右手。”桑德斯看了一眼，安格尔右手上那环绕着的绿色纹路，眼底有一丝隐隐的忌惮，那绿色纹路虽然看上去没有能量，但每每看去总有种隐晦的恐怖感。
安格尔点点头，有些颓丧的靠在床头。
如果真如桑德斯所言，他这次来魇界是真的亏大了，将自己的手都丢了。
桑德斯见状，却是思索了片刻，道：“我有一个猜测，或许你的手并没有丢失，这大概率也是你的手。”
安格尔看了过去。
桑德斯：“你不是说，你在梦里遇到的那人，你觉得就是你自己。虽然说当时你处于混沌思维中，但或许正是因此，你的猜测没有错。”
“他可能就是你，不过，是被魇界投影的你。”
第554节 投影猜测
桑德斯离开了，说是去那座小木屋看看。
也是这个时候，安格尔才知道，原来这座小木屋桑德斯以往进入魇界的女巫镇区域时，从来没有见到过。
安格尔头一次进来，就遇到了这座木屋。也不知道是撞了大运，还是倒了大霉。
在桑德斯离开后，安格尔蜷缩在床上。
他默默的回想着桑德斯对他说的那番话，——他可能就是你，是被魇界投影的你。
“魇界投影的……我”安格尔一字一顿的念出来，脑海里却是浮现出另一道身影。
灰绿色的短发，深邃的眼眸，宛若削刻的面容。还有高挑的身材，绅士的礼服。
青年桑德斯。
安格尔在奈落城，曾经看到过青年时期的桑德斯。魇界的玄妙能量，将曾经年少时的桑德斯，也给模拟了出来，并且，就连代表了伊古洛家族的那把匕首，魇界也一模一样的翻刻出来，甚至被安格尔给带回了现实界。
既然桑德斯都可能被投影出来，那么他自己，说不定还真有可能被投影在魇界的某个区域。
“投影现实，照进虚幻，生成真实。”这就是魇界，他投影现实的不仅仅是建筑，或许连人类也被投影了？
不过，被投影的人似乎也不多？至少安格尔在奈落城没有遇到人类，唯一的只有青年版的桑德斯。
在这个女巫镇，倒是遇到了一个苍老女巫，可她算人吗？
安格尔不了解魇界的投影机制是如何的，但他隐隐觉得，就算魇界要投影人类，应该也有一个甄选机制。
一旦接受了魇界可以投影人类的设定，很多疑惑或许都能迎刃而解。
譬如，安格尔记得，在暮色大拍时他知道了一些魇界生物的名字，譬如：葛兰、丁克、法兰杜、约克夏、奥莉……等等，这些全是帕特庄园的人，如果魇界可以投影人类，说不定这些就是投影进魇界的人类？
不过，好像又有些不对劲。他记得猫头鹰玩偶的名字叫做奥莉，其实投影到魇界的也不见得全是人类，或许还会变为动物？
安格尔的思维开始跑马，终于，在脑洞大开后回到了现实。
桑德斯口中的那个金色长发的人，如果真的是他在魇界的投影的话，那么，又是哪个时期的“我”？安格尔可从没有过“留长发”的时期，哪怕是未来也没有这个打算。
所以，安格尔心中其实还是有点怀疑的。
因为，说不定对方还是个女的呢？毕竟，在安格尔的心目中，留到及腰长发，且顺滑如丝的，大概率是个女的。
当然，安格尔也不排除，魇界投影了他，出来的是个女的？毕竟，当初奥莉是女仆，在魇界则变成了猫头鹰玩偶；园丁葛兰的儿子福克斯，在魇界就变成了个狐狸琴师。所以，安格尔也不能完全的肯定。
在没有正式解谜前，安格尔不会相信对方是他的投影。
就算真的是他投影，对他而言，那也是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人。毕竟，主意识是安格尔，而不是“魇界的安格尔”。
想通这一点，安格尔倒是心理压力少了很多。
不过，关于右手的事……他依旧还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其实一直想询问桑德斯的意见，但不知为何，安格尔觉得桑德斯似乎并不是很在意他的手被换了，比起他原本的那只手，桑德斯显然对如今他的手更感兴趣。
安格尔捏了捏手掌心，轻轻将之覆盖在地板上。
微微一用力，地板便以掌心为中点，碎裂出大量的蛛网纹。
这种力量，甚至比起安格尔在格鲁镇听说的“大骑士”，还要强悍。他无法估计自己的力量能达到什么层次，但应该可以和血脉侧媲美。
听上去是好事，但这个力量原本并不属于他，这让他很是没底。
而且，右手上悬浮的那些绿色纹路，到底有什么用？安格尔目前也不清楚，当他直视着这道绿色纹路时，他也感觉到一丝奇妙的违和感，仿佛能透过这些纹路，看到了一双猩红的双眼。
安格尔研究了大半天右手的秘密，依旧没有任何所得。
不过他发现了一个拥有右手的好处，或者说，拥有实体右手的好处。
他可以使用戏法了。
其实安格尔哪怕变成灵魂，依旧可以感受到思维空间。不过构建出来的戏法，需要魔力去释放，虽然他的魔源里拥有魔力，但他的灵魂之体目前是不能承载魔力的，还会因为魔力掺杂，而导致灵魂体内部能量紊乱。
所以以往他变成灵魂体时并不能用戏法，但如今右手化为实体，魔力有了承载的地方，反而能使用戏法了。不过，释放的出口必须是右手。
这种状况，当前来说是好处。
但安格尔不敢保证，当他回到现实界后，再次灵魂出窍，到时候右手会是什么状况。是魂体？还是实体？
只有回去后试了再说。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桑德斯一直没有回转，安格尔在无聊时，想起了桑德斯带他进入这方魇界的目的。
是否能从现实界带物品到魇界？
虽然在不久前，安格尔试验过了。他带进来的那些皮卷，全是“虚假”的。但，当时安格尔正在迷雾中寻找出口，所以试验也是草草带过。
桑德斯先前没有询问他这件事，显然是因为桑德斯看到了放在他身上那些皮卷都是假的，所以默认了安格尔无法携带物品进入魇界。
但安格尔可是记得很清楚，自己以前是带过全息平板进入魇界的。
不过全息平板是他最大的秘密，关乎到了乔恩的身世，他不可能向任何人透露。所以，他不可能以此向桑德斯举例说明。
既然全息平板能被他带进魇界，那么一定有某种机制，是可以让现实界的东西进入魇界的。
安格尔打算趁着这个时间，将这个规律找出来。
安格尔一开始以为，或许是因为地球的气息，是全息平板能带入魇界的关键。但当他拿出胸前挂着的天外之眼试验的时候，发现天外之眼也是虚假的。
也就是说，全息平板能带入魇界的关键，地球的气息并不是关键。
那在于什么？
安格尔思索并且试验到了晚上，终于在桑德斯回来时，发现了其中的猫腻。
……
桑德斯带着一身烟尘，回到了房间。
这座小房间，是他确定安全的几间房子之一。他敢将安格尔留在这里，也是因为女巫镇的迷雾散了，不再会迷路的情况下，哪怕安格尔遇到危险，他也能第一时间赶过来。
不过，经历了那女巫一事后。安格尔却是没有遇到其他危险，直到他返回。
桑德斯这一次出去，主要是去解决小木屋的那幅画。既然那个女巫逃回了画中，那么便想办法将那副画毁了，否则，以后他们来到这座女巫镇，说不定又会被她兴起迷雾。
不过，当桑德斯找到那幅画时，却发现那幅画变成了一幅普通的画。
至少，在他眼中是普通的画。
并且，这幅画中描述的也不是安格尔所说的那个闺房以及画中有画。
而是安格尔最初去木屋时，看到的那幅《月夜下的城堡》图。
这幅画没有什么异常，桑德斯尝试着如安格尔那般，不停的离开小木屋再进入小木屋，但那幅画依旧没有变化。
他猜测，或许那个女巫潜藏在画中深处。
画中潜藏着多重世界。
这种状况，让他想起了“魔画巫师”。那是一位可以通过画笔，勾连平面与立体世界的巫师，并且凭此一道踏出了真知之路。
该不会，这画就是魔画巫师画的吧？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以桑德斯的能力还真破不了画。他最终只能将这幅画暂时封印住，等未来再说。
然后，桑德斯去了女巫镇，扫荡了一些物品。
安格尔似乎没有办法将现实世界的东西带入魇界，那他必须要测试此次之行的另一个目的，安格尔带离魇界的物品的上限又是什么。
这一次的扫荡，桑德斯从普通物品，到超凡物品，一点点的增加。
甚至，为了得到更多的数据，他必须搜寻更多不同种类的超凡物品，以确定安格尔的上限。
所以，不大的女巫镇，桑德斯也跑了整整一天。
直到现在，才回到了安格尔所在地。
让他没想到的是，当他回来时，安格尔却给他带来了另一个惊喜。
桑德斯一进门，就看到安格尔正趴在床上，脸色苍白。
他眉头一皱，立刻感觉到安格尔的灵魂之力出了问题，已经出现了枯竭的状态。不过他走之前，安格尔的状态看上去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会又枯竭了？
桑德斯正在疑惑时，突然看到散落在安格尔身侧的一张魔纹皮卷。
魔纹皮卷上的魔纹，正闪烁着莹莹光辉。
他眼睛一亮，这是一张“万御新星”的魔纹皮卷，可以抵挡巫师级的攻击。是他在进入魇界前，为安格尔准备的数张魔纹皮卷中的一张。
桑德斯捡了起来。
手上的触感便告诉他，这张皮卷是真实且可以使用的！
在仔细感受着魔纹皮卷上面的能量波动，桑德斯完全可以确定，这是一张可以使用的魔纹皮卷。
但为何，在不久前他给安格尔检查的时候，发现留存在他那儿的所有魔纹皮卷都是虚假的呢？
第555节 化虚为实
桑德斯余光瞥到，在安格尔身畔还有数张皮卷。
但经过检查后，才发现这些散落在床上的皮卷，全是“虚假”的，徒有形而无实质。就像桑德斯身上的各种炼金道具，甚至包括装有重力花园的耳钉，魇界都将之模拟了出来，但其实是虚假的，并没有实质作用。
为什么只有这一张万御新星的皮卷有用？先前为何没有看到？
还是说，这张新出现的，可以使用的魔纹皮卷，与安格尔有关？
桑德斯在思考这个问题时，突然看到了安格尔放在床边的一顶装饰有诡异笑容的帽子。帽子上弥散着淡淡的能量气息……这也是真实的？！
他记得这顶帽子是戴德威亚给安格尔的，上面刻绘有净化力场。可就在他离开前，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安格尔的帽子是那件灵魂延展出来的“虚假”帽子，没有丝毫能量气息。
但如今，帽子的实体出现了？加之先前发现的那张实体的魔纹皮卷……
桑德斯心中渐渐有了一个猜测。
或许，这是安格尔的能力？不过，看安格尔如今可怜兮兮，全身灵魂之力匮乏的样子，使用这种能力的代价应该不小。
桑德斯叹了一口气，将搜刮到的物品暂时放在一边。
一切的疑惑，只能等安格尔醒来再说。
安格尔这一昏睡，就是魇界里的十天。灵魂之力枯竭，没有诸如魂珠这种特殊物品，是很难补充起来的，只能慢慢修持。但他已经因为灵魂枯竭而昏迷了，自然没办法靠修炼回复灵魂之力。
若是其他人经历了这一遭，估计灵魂消亡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不过安格尔运气不错，多亏了他背上的伤口，还在汩汩的流着精纯的灵魂之力，补充着他的消耗。
直到十天后，灵魂之力再次充沛起来，安格尔才转危为安，苏醒了过来。
安格尔一睁开眼，就看到桑德斯坐在中央篝火边，拿着一张闪着光辉的皮卷正在研究。
听到床上的动静，桑德斯看了过来：“醒了？”
“醒了。”安格尔有些赧然的坐了起来：“导师，我昏迷了多久？”
“你还知道你昏迷了？看来，你还有记忆。”桑德斯挑眉：“你睡了十天，这次可有做什么梦？”
十天？听到这个时长，安格尔并没有太过惊讶。反正魇界里的时间，相对于巫师界是凝固的，十天时间在外界不过是一瞬罢了。
“没有做梦。”安格尔老实的道，然后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到篝火对面。
火光不停的跃动，狭窄的房间因为火光而变得敞亮与温暖。
“这个你还记得吧？”桑德斯扬了扬手中的‘万御新星’魔纹皮卷，然后又伸出手指，指了指床边的帽子。
安格尔回过头看了眼帽子，点点头：“记得。”
“说说它们的来历吧，还有你是怎么把自己又搞昏迷的。”桑德斯的侧脸，在火光照耀下，不仅深邃异常，还带着优雅的弧度。
安格尔知道桑德斯想问的是什么，思考了一下措辞，娓娓的将当时的情况道了出来。
半晌后，桑德斯眼里闪过惊疑：“你只要想着它进来，它便能进来？”
安格尔点头，他当时第一个试验万御新星的魔纹皮卷，他试验了很多次，发现当自己想着它出来时，它居然就这么出来了。
仿佛，有所思，便有所得。
“化虚为实？你的思维想法，能影响到魇界的投影？”桑德斯皱眉，如果这是真的，这也太逆天了！
“因为成功召唤出来魔纹皮卷，又把帽子也召唤出来了，当时很开心，没有注意自己的灵魂之力少了很多，然后我就想着把自己的手镯召唤进来……”安格尔呐呐道。
桑德斯看了眼安格尔的手腕，手镯依旧是虚无一片，明显不是实体。
“结果，你就因为自己的作死行为，灵魂之力枯竭而昏厥了？”桑德斯替安格尔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
安格尔点头如捣蒜：“没错，就是这样。”
“如我所料，投影出现实物品，应该是有限制的。”桑德斯顿了顿，“我估计，你的手镯涉及到了空间的应用。而且，你手镯中装着各种杂乱能量的材料，这是你无法投影成功的原因。”
“不过纵然如此，你的魇魂体在魇界的权限，也高的吓人了。”桑德斯由衷的感慨，能将现实里的物品带入魇界，在他看来是不可能的事，因为这涉及到了魇界的核心法则：‘投影’。他当初让安格尔实验，也只是抱持着一个念想。
没想到安格尔居然真的做到了！
这意味着，以后他们探索魇界时，就能带入各种或辅助或强攻的物品，不仅可以提升自己在魇界的生存力，也可以提高对魔物的威慑力。
虽然，如今他能投影出的东西，连九牛一毛的算不上。但，只要安格尔的实力提升，灵魂强大起来，未来能带入的东西也会越来越多。
就像，安格尔呼唤手镯时，虽然没有成功投影出来。但他的灵魂之力是实打实的消耗了，这就说明了他是有可能将手镯带入魇界的，不过他如今的灵魂之力没有达标罢了。
一旦安格尔能带空间道具进入魇界，那他们能从魇界得到的利益将会大幅度的增长。
魇界虽然很危险，但魇界也是毋庸置疑，所有进入过的巫师，都将之归为宝藏的地方。
就像《奇点》这本引导法一般，以桑德斯的猜想，绝对是南域最强的引导法。但它其实就大喇喇的摆在奈落城悬狱之梯的桌子上，周围几乎没有任何危险。只要你能找到它，那么就有机会获得它……当然，前提是你能记住它的内容。
这一刻，在桑德斯的眼里，安格尔的价值在无限拔高。甚至，远超过他所拥有的其他任何东西。
桑德斯心中有一瞬间，想把安格尔彻底的掩藏下来。
但看着安格尔孺慕之色，终是放弃了心中那片阴影。雏鹰，只有独自面对蔚蓝的天空，才能学会翱翔。
折断他的翅膀，或许反而无法达到了更高的高度。
只有给他绝对的自由，才是最好的选择。
收起心中的思绪，桑德斯将自己对安格尔这份“投影”能力给予了一个评价，并且勉励安格尔，只要他成长起来，手镯空间终会投影成功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桑德斯给安格尔制定了一个关于投影与“灵魂之力”消耗程度的课题研究。
通过几组对比测试得出的数据，最后整理出了一些还算详实的初稿结论：
投影凡物，消耗的灵魂之力几乎可以不计。安格尔在奈落城能投影出全息平板，也是因为全息平板其实算凡物，蕴含的能量很少。
投影超凡物品，按照超凡物品所蕴含的能量总量、以及能量性质，消耗所对应的能量总量的二分之一到五分之一左右的灵魂之力。
最后，投影出来的物品，必须是安格尔身上所携带的。不能凭空投影物品。
这三点，是桑德斯暂时整理出来的。他原本还想试试投影生命体，但生命体所涉及的能量构成太过复杂，说不定安格尔会因此直接灵魂之力枯竭而亡，且安格尔随身也没有携带生命体，便决定作罢。
测试完这一系列的试验后，桑德斯这次让安格尔进入魇界的一半目的已经达到。
如今，只剩下另一半的目的。
安格尔能从魇界带出去的物品上限，又是什么程度？
桑德斯将整个女巫镇搜刮出来的物品，全都摆在了他面前。
女巫镇虽然属于魇界，但毕竟投影的是凡人城镇，内里超凡物品并不太多。不像上次的奈落城，在繁盛时期拥有大量的巫师存在。
所以，其中大部分是凡物，也有一部分含有能量的魔植，除此之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两只魔物的尸体。
其中一只是位于某口井中的水妖，等级约莫是半步巫师，因为死亡，如今已经化为了液态，桑德斯在某处民居里找了个桶，将这一滩能量层级极高的液体装了进去。
另一只则是血蔓骨女的残骸，外形是浑身缠绕着血蔓蔷薇的枯骨。据安格尔判断，无论是骨头还是血蔓蔷薇都是极其顶尖的炼金材料，不过具体有什么用，还需要试验。
安格尔以为这两只魔物的尸体，就是这次携带的最顶尖的物品。
所以，当安格尔一手拎着血蔓骨女尸骸，一手提着桶，全身还塞满了各种凡物与魔植时，他以为这次的魇界之旅即将结束。
但没想到的是，桑德斯思索片刻，又将他带到了那只苍老女巫所潜藏的油画前。
桑德斯估摸着，整个女巫镇最为神秘的，估计就是这幅油画了。
他原本是想将它留在女巫镇，留待以后再说。
但后来寻思了片刻，还是决定将之加在这次带出去的物品中。
虽然他已经将油画封印住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桑德斯还是在最后一刻才让安格尔触碰它。
伴随着两截扭曲巴原虫的重合，一道蛛网纹般的空间裂缝，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拿上油画，我们走！”
第556节 强化的血脉
一阵恍惚过后。
伴随着熟悉的发麻感，周围的景象就像是撕裂的碎片般，飘散远去；新的背景，新的时间算法，在快速的构建。
宛若鸡子破壳，开启新生。
环境也从那间逼仄的木屋，变为了充满淡淡香木味的书房。
桑德斯站定后，感受到熟悉的原始魔力环境，方才睁开眼。
他睁眼的第一件事，便是看向身侧的安格尔。他要第一时间确认安格尔有没有将魇界的物品带进巫师界？
安格尔的灵魂似乎还在与肉身融合，并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但这不重要，因为桑德斯已经看到了他手上的东西。
虚影在缓慢的成型，从最初的一道光影，慢慢的被玄奥的能量填充，最后化为实体。
这种以虚化实的手段，其中的奥秘就连桑德斯也看的不甚明了，但只是看着，就仿佛能领悟些虚实变幻的奥义般。
很快，安格尔身上的物品几乎全都成型。
桑德斯一眼，便扫尽了安格尔全身上下的所有物品。从凡物开始，到魔植，再到血蔓骨女尸骸、一桶水妖的残留液……桑德斯越看，眼睛越亮。
安格尔竟然将所有的物品都带了出来！
“没想到你的魇魂体等级会这么高……”桑德斯心中的惊喜难以言喻，既然安格尔可以带魇界的物品出来。那么，等于说以后整个魇界等同于他们的藏宝库。但前提是安格尔的实力要跟得上，以及，他们能在魇界活下去。
安格尔这次带出来的物品，价值极高。
尤其是安格尔手中血蔓骨女的尸骸，这可是巫师级的魔物！
在南域，巫师级的魔物目前屈指可数，每一只魔物辅一现身，几乎都会引来巫师的追杀。因为它们身上可谓一身都是宝，只要杀了巫师级的魔物，光是卖材料，初始价都是六位数开外，更遑论一些核心东西，譬如血脉与灵魂。
可以说，拥有灵魂的完整巫师级魔物遗骸，平均估价都是百万以上。
而魇界，漫山遍野全是巫师级的魔物。光是杀这些巫师级的魔物，他们获得的利益就远超想象……不过，并不是每一处魇界区域，都如女巫镇这般平和，能轻松狩猎魔物。
同是魇界边缘区域的奈落城，那可是连传奇级魔物，甚至超过传奇级的魔物都有的地方。
所以，如果他们想要在魇界立足，还要从长计议。
再而言之，桑德斯看重的也不是这些巫师级的魔物，他更看重的是魇界那些诸如《奇点散射冥想法》这种能提升底蕴的知识，以及……神秘之物。
——他可没有忘记，当初在夜魔城遇到的狐狸持琴者手中那把琴，就是神秘之物。
而那只狐狸持琴者，不过是巫师级的魔物罢了。可见，魇界的底蕴是多么深厚。
他们现在在魇界外围打混，就像是井底之蛙，能看到的魇界之貌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想要达到目标，并且去探索魇界更深沉的秘密。前提是他和安格尔的实力，都必须跟得上。
要知道，传奇级在魇界也不过是最低门槛。
……
在桑德斯畅想美好未来时，安格尔终于睁开了眼，不过他的眼睛颜色却不是正常的黑白，而是一抹妖艳的血红。
“好疼——”安格尔惨叫一声，剧烈的疼痛让他难以忍受，直接半跪下来。
他的全身毛孔都在往外滴血，不过短短两三秒时间，地面就出现一滩污血。
桑德斯眼睛闪过莹莹光辉，他正在用真视之眼，透彻安格尔体内的状况。
当看清他体内的变化时，桑德斯的表情却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导致安格尔出现如今状况的，正是那只他从魇界带出来的……右手。
光是用肉眼，就能看到安格尔的右手正在慢慢的变大，骨节的整体长度比起左手足足拉长了一个指节！
在真视之眼的效果中，桑德斯看的更加清晰。骨头增长，神经与肌腱在崩裂又复合，这些单纯是右手发生的变化……更诡异的是，随着右手的变化，一丝奇异的血脉从他的“新生的右手”内部窜出，蕴染进他的全身。
正是因为这丝血脉融入，才导致安格尔出现全身污血往外排泄的状况。
很快，污血排空。安格尔的痛楚慢慢降低，最后蜷缩在血泊中。
而在桑德斯的眼中，却是那一丝血脉开始解离，最后散入进安格尔的血脉……
“这是，血脉融合？”桑德斯眉头紧蹙。
注射血脉有三步，第一步是融入血脉、第二步是同化血脉，第三步才是血脉融合。
安格尔目前的状况，极其像是血脉融合。
但似乎又有些不对……因为血脉融合会产生小范围的异兆，就像是“美食蜃景”般，会将血脉返本溯源，看到一些古老的图象。
而且，巫师界的公论：无论哪一种血脉，想要用在巫师身上，都需要摄取提纯，再配合提高成功率的辅材来使用。
但是，从那“新生右手”中窜出的血脉，直接融入了安格尔身体中，根本没有经过任何一道工序，便毫无阻碍的进入到了最后一步血脉融合。
这等于说，成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不过，让桑德斯想不通的是，就算是血脉融合，为何连异兆都没有出现了？
而且，桑德斯看的很清楚，那一丝血脉解离后，直接窜入安格尔的四肢百骸，但并没有试图去改变原本的血脉，而是直接提升了安格尔自身的血脉品质。
也就是说，这道从右手中钻出来的血脉，像是血脉融合，但他并没有赋予安格尔任何异变，单纯的提升了安格尔的血脉品质。
哪怕不去测试，桑德斯也能感觉到，这一丝血脉融合到安格尔身上，融合率绝对超过95。
这种超常的契合度，以及毫无阻碍的血脉融合……让桑德斯有种错觉，仿佛就是自身的血脉，融入了自身。
只有同样的血脉，才会如此顺畅且不排斥的融合。
“或许，给予安格尔右手的那个长发人……真的是安格尔在魇界的投影。”桑德斯在心中猜测道，也只有这个推断成立，才可能达到绝对的血脉融合。因为，究其本质，魇界投影和安格尔其实就是同源。
半晌后，血脉融合毫无意外的成功了。
无波无澜，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兆。
最为重要的是，安格尔的外形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其他人融入血脉，或多或少会改变一些特征，譬如长角、长翅、甚至如胡克迪克那般，注射了魅妖血脉连性别都变得模糊。
就连桑德斯自己也是，他注射的是梦魇血脉，因为这匹黑金梦魇出自魇界，和他的魇魂体极其相符，所以融合率也很高，超过了80。但纵使如此，在他普通状态时，他的背脊上也有尖尖的骨刺，不过平时收缩在皮肤内，有衣服遮掩看不到罢了。一旦他出现血脉化，哪怕不是完全态，他全身也会变成黑火燃烧的状态，骨刺与尖角齐出，看不出人类的样子。
看着在血泊中蜷缩着的安格尔，桑德斯极其想解剖他看看究竟。——哪怕不是卡拉比特人，为了知识与真理，大部分的巫师都有人体研究的经验，他亦一样。
不过，最后桑德斯还是忍住了冲动，安格尔的重要性他很清楚，所以想想可以，真要实施的话，他舍不得。
“醒来吧——”桑德斯随手给了安格尔一道恢复之术。
在强大的生命能量中，安格尔的脸色慢慢变得红润，唇色也从苍白回复到了正常。
安格尔缓缓睁开眼，他的全身还有些痛楚，但他没有去管其他地方的痛，而是第一时间将注意力放在了右手上。
他的右手如今已然定型，变得和魇界时的一样。
——比左手大了一号。
抛开那悬浮的绿色纹路，他的右手每一根手指都充满了艺术美感，宛如钢琴名家的手。而且白皙到如玉石般透彻，毫无一丝瑕疵。
可以说，这绝对是任何女生都艳羡的手。
但再好看，也不是自己的手。
安格尔原本以为回到巫师界中，有一定几率可以变回自己的手，然而再次被无情的现实雨打风吹去。
安格尔在悲戚的同时，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灵魂。
在魇界的时候，右手变成了实体后，他便不知道的灵魂状态的右手是什么样子的。如今回到了现实，这个问题又冒了出来。
他灵魂出窍后，右手又会是怎样？还是这跟“鸡爪”一样，还是回复自己原本的手？
探究的心思一起，他甚至忘记了桑德斯还在身边，直接默念出了秘魂喃语，灵魂立刻从肉身中钻了出来。
当看到灵魂中那双自己的小胖手时，安格尔几乎喜极而泣……如果灵魂状态能哭的话。
好在，只是肉身改变了，他的灵魂还依旧坚贞，不变初衷。
就在安格尔为自己灵魂的坚贞而欢呼雀跃时，桑德斯坐回了书桌前，淡淡道：“灵魂虽然未变，但你的肉身可不止是右手出现变化，仔细看看吧。”
安格尔愣了愣，将自己的视线从右手，慢慢移到了血泊中的那具躯壳上。
第557节 所谓测试
当安格尔从桑德斯口中得知这一切的变化时，表情满是惊讶。
没想到带回来一只手，居然连血脉都解决了？
可是——
“真的是血脉吗？”安格尔灵魂重归肉身，他随意的动了动，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同，“我怎么没有什么感觉？”
一边说着，安格尔蹲腿一蹬。
结果直接窜上了天花板，得亏他反应快，在即将撞上去的同时先一步伸手反弹借力，然后一个翻腾，半蹲落地。
“没想到还真加强了。”安格尔眼睛一亮，以前他靠自身肉体的力量腾跃，可没有达到这种地步。
不过为何他没有太大感觉呢？
“你没感觉变化，大概率就是因为，那一丝血脉和你身体融合的十分完美，再加上它本身极有可能是你在魇界的投影，所以你才没有太多感觉。”桑德斯解释后，却是皱了皱眉：“不过，感觉你身体素质提高的似乎并不多。”
先前在说他体内血脉融合率高大95以上时，桑德斯便已经将他对那丝血脉来源的猜测说给了安格尔听。
在想不出其他合理解释前，安格尔也暂时接受了这个推测。
不过，安格尔心中还是有点诡异。如果真是一种新的血脉，甚至改变体征的血脉，他或许接受程度还要高一些……可这丝血脉出自另一个“自己”，这就让他浑身不舒服。
尤其是看着那双变形的右手，安格尔完全无法苟同有另一个“自己”存在。
在安格尔自我怀疑时，桑德斯却还在思索着安格尔的血脉问题。
毕竟，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自己”移植“自己”血脉的情况，虽然另一个自己是魇界的投影。但这完全可以列出新的课题，记录在《魇界之谜》中。
桑德斯在心中已经列出了这个新课题研究的题目《投影血脉的归源研究》。
不过，目前的研究数据只有安格尔一人，对于安格尔他不能用强的，只能记录外部数据，用经验学来推测不太详实的数据。
如果数据实验者再多一些就好了，可惜当时在奈落城的时候，不是他遇到青年桑德斯，要不然他自己就可以洗练血脉来主动进行这个研究了。
不过，想要研究这个课题，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譬如在夜魔城遇到的狐狸持琴者福克斯、青蛙咏叹者弗洛格，大概率就是安格尔说的他家仆人的投影了。
如果能抓到这几个魇界魔物，再把那几个凡人强行拔高到天赋者行列，就能进行解剖研究了。
但那几只魇界魔物跑哪儿去了，谁也不知道。
桑德斯也只能暂歇，说不定未来他能遇到其他人的投影，到时候在研究也不迟。
桑德斯再次看向安格尔，虽然课题暂时无法研究，但安格尔的血脉还是要测试一下。
桑德斯想了想，召唤出一面冰墙：“这面冰墙的防御能级，大概是二级戏法的程度。你尝试着用肉体力量击破他。”
安格尔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听到桑德斯的话，才反应过来。
对桑德斯点点头，他无声的抬起拳头。
强大的力量油然而生，安格尔心中有强烈的预感，甚至不用太多力量，他也能击穿这面冰墙。
事实也如他所想。
只是略一用力，轻松的就将冰墙击穿。
“换一只手，用你的左手。”在安格尔震惊自己肉身素质拔高这么大一截时，桑德斯的声音再次传来。
安格尔愣了一下，才猛地反应过来，刚才他下意识是用右手出拳。完全把右手当成自己的手，没有一点犹豫。
“我……”不久前，他还在自我怀疑，结果大脑与肌肉记忆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
见安格尔迟迟不动手，桑德斯看了过去。
当看到安格尔那纠结的表情时，桑德斯思忖了一下，便看出了安格尔的彷徨：
“别想太多，那个人是不是你的投影，还要另说。而且，我说他是你，但你自己知道他不是你。对你而言，他其实根本就是另一个人，所以你根本无需在意‘他就是你’这个悖论。”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也慢慢想通了，他纠结的还是对方的身份，但正因为纠结对方身份，反而把自己的身份给弄迷失了。其实正如桑德斯所言，“他是我”就是个悖论，世上没有相同的两片叶子。对方只是投影，未来也只能是投影。
不过，安格尔还有一点疑惑，不是对自己的，而是对桑德斯的：“导师，你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是在魇界时，看到这只右手，你就没有太多的疑惑。甚至，我能感觉到，你并不觉得这是一件……”
桑德斯挑了挑眉，“我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对吗？”
安格尔点点头。
桑德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出自己的右手，在安格尔的疑惑中，一道虚幻的影子将他的右手慢慢包围。
安格尔只觉眼神一晃，感觉到一丝魇幻的气息。
接着，惊人的一幕出现了。桑德斯的右手处五指消失不见，而是变成了一把冷锋一样的弯刀。
“不就是一只手嘛。”桑德斯淡淡道：“我的右手移植的是幻影螳螂的镰臂，平时不过是拟态罢了。除了右手，我身体其他器官都有移植，不堪外形的亦有。所以，你明白我为何不在意了么？”
“譬如我目前的这只镰臂，可研究的空间很多。如果我将它彻底研究出来，然后将它砍掉，再生一条人类的手臂也不是难事。”桑德斯顿了顿：“巫师，能做的事情超乎你想象。”
桑德斯说完后，镰臂缓缓回复成了原本的样子，他的五指修长且完美。
优雅的撸下袖口，戴上白手套：“你的右手，可研究的空间甚至超过我的镰臂，所以，在我看来这并不是一件坏事，而是给你机会，研究更多的未知。”
听完桑德斯的话，安格尔恍然大悟。
他的思维还没有跟上他的实力，还是趋近于从自身的角度看问题。而他的自身，其实还是凡人的态度更多，毕竟他今年十六岁，进入巫师界不过两年，其余十四年都是凡人的生活。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眼界跳脱了条条框框，但实际上他还是被条条框框所束缚着。
“别瞎想了，等你回去后有大把时间去想清楚。而且，经历的久了，哪怕不甚明了的事，时间也会给你答案。”桑德斯打断安格尔的思忖，见他看过来，重新升起了一面冰墙：“来，用你的左手来打破他。”
安格尔点点头，他现在想通了，他的右手以及他的血脉，或许的确有些诡异甚至危险，但何尝不是在给他研究的机会……只要研究透彻，那就是增加他自身的知识底蕴。
所以，何须想那么多。
安格尔带着一往无前的信心，嘴里甚至还羞耻的大喝一声：“破！”
下一秒，一阵冷风吹过。
冰墙毫发无损。
血液从他左手关节处流下，伴随着咔咔咔的声响，安格尔的手指……脱臼了。
安格尔“啊咧咧”的收回手指变形的左手，不停的吹着气。
眼眶饱含疼痛的泪水，刚刚还升起的信心，立刻碎成粉尘，被冷风吹散。
桑德斯没有理会安格尔唱作俱佳的表演，而是托着下巴，面无表情的看着冰墙，低声喃喃：“果然如此，你的身体素质提高的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
安格尔在剧痛中也听到了桑德斯的自言自语，眼含热泪：“导师，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我打？”
“我是让你打，但没有让你用尽全力去打。”桑德斯冷眼斜睨：“你刚才用右手打的时候，不是一点力都没有用么，谁知道你左手打的时候要用尽全力。”
安格尔：“……”
无语凝噎！
他只是想凭着这一口气，把“冰墙”当成桎梏他的条条框框，然后用尽全力击穿他，表达自己的决心。
谁知道倒霉的会是自己啊！
所以，不是他决心不足，是现实真的太冷酷。
……
巫师对于血脉等级的分类，是有一个严格详实的五维公式的，要综合血脉对每个人的影响，来判断他的等级。同一种血脉，对不同人的融合率不同，影响也不同，甚至领悟的血脉天赋也不一样，譬如琦莉的红爪茶罗血脉，有的人领悟的是速度天赋，有的人则领悟感知天赋，两者不能相提并论，所以不能单纯的凭血脉本身来评级。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的，基本巫师级的血脉，是肯定比学徒级的血脉强的。
安格尔经过大半天的测试，也得到了一些血脉的数据。
桑德斯：“无法评级。”
因为，经过桑德斯的测试，他完全没有看出一点血脉的样子。
该有的血脉天赋：没有。
该有的体征改变：没有。
所有融合了血脉的特征，都没有。
所以，从注射的血脉等级上来说，根本无法评级。但是，如果单纯以安格尔自身的血脉来判断，倒是有一个结果。
——每种生物都可以被摄取血脉，包括人类。原本安格尔的血脉品质是下下等，那么现在经过提升，安格尔的血脉可以达到下中等。
跃迁了一小节。
看上去不多，但如果换成现在的安格尔，再去净化之海的海底，不用开启净化力场，单纯以肉身强度就能抵挡深海的压强。
比起很多巫师学徒，注射血脉后的效果还要强力。当然，依旧比不上诸如琦莉的那种红爪茶罗血脉，甚至比不过胡克迪克的魅妖血脉。
不过，就巫师学徒而言，其体质已经达到了水准之上。
桑德斯给出的评价是：“再锻炼一下，基本达到可以进阶巫师级的标准了。”
第558节 投影血脉
晋级正式巫师的硬性要求，是能量、肉体与灵魂都要达到一个水准。
安格尔的灵魂，早已超出了这个水准。对他来说，原本最为弱势的肉身体魄，没想到经过这次魇界之旅的意外，居然就莫名其妙的水到渠成了。虽然，还需要经过锻炼，但这个时间应该不会太长。
也就是说，只要他的能量达到水准，晋级正式巫师的三大硬性条件，就这么到了？
安格尔自己也有些意外，原本觉得遥遥无期的路，突然间似乎就能看到终点了？
当然，基本上每个达到三级的学徒，随着时间的推移都能慢慢达成这三个硬性条件。但最后能不能成功晋级巫师，还要看自身的底蕴了。
魔源的积累，与堆砌自身的底蕴，都需要时间。所以，这些都是后来之事，暂且不提。
回到桑德斯对安格尔血脉的测试，结果看上去似乎不甚美好，甚至比不上其他劣等的血脉。
但桑德斯却是十分兴奋，甚至按捺不住那种激动之情，当着安格尔的面，操控起羽毛笔，将这排数据、以及自己的猜想飞快的记录到了羊皮卷上。
安格尔在旁窥探，桑德斯也不在意，甚至边记录边与安格尔解释一些数据与公式的含义。
这种研究数据，一般都附带有桑德斯的自我心得，是十分有用的经验。
安格尔很快就看了进去。
——《投影血脉的归源研究》猜想一：投影血脉与本体融合率超过95，究竟算不算是外来血脉？
猜想二：投影血脉与本体融合，是否只是单纯的量变？
猜想三：如果确定只是量变，那么可否在这种情况下，不洗练血脉，直接融合新的血脉？
猜想四：……
一直到最后的，桑德斯操控着羽毛笔快速的写出了结问：这种血脉融合，是否是最优化的血脉吗？能否作为普适性的课题，来进行研究？
随着桑德斯的记录，安格尔也逐渐对自身血脉有了一定认识。其实，说是血脉，似乎又不像是血脉。假设原本安格尔是半缸水，如今他不过是将水变成满缸。
缸还是那个缸，水也还是那个水。
正因为缸和水都没有变化，所以不会产生什么血脉天赋。
故而，这算是融合了血脉吗？答案很难界定。
但从桑德斯的猜想来看，这种投影血脉与本体的融合，似乎极其有利。因为没有产生质变，那么如果猜想没有错误，是可以融合其他血脉。
这等于说，可以节省量变的时间，让肉体潜力发挥到极致。
不过，这一切还是猜想。桑德斯还需要一些手段，去验证他的猜想。
而且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投影血脉与本体融合，是否暗藏不利？
譬如，某些巫师甚至可以将自我意识潜藏在一滴血液里，融入进他人身体，当成就他人时可以进行反夺舍。
这些不利，也是需要排查的。
不过，想要测验类似这种不利的情况，需要很多步骤与大数据去支持。虽然这是一种正确的手段，但实际上这是一个笨办法。
桑德斯完全可以不用自己动手，他可以去请预言系的巫师，来对这件事直接下判定即可。
“投影血脉中可能潜藏的隐患，等回到野蛮洞窟，我会请玛雅来下判定。”桑德斯对安格尔道，玛雅正是野蛮洞窟唯一的预言系巫师。
安格尔点头：“这个右手可不可以……”
桑德斯瞥了安格尔一眼。
安格尔连忙道：“不用不用，这个我会自己研究的！”
桑德斯暗地里笑了笑，将新记录的课题，放进《魇界之谜》中。然后才转头对安格尔道：“投影血脉，虽然对你提升不高，但在我看来却是最适合你的血脉。虽然我判断，你应该不用洗练血脉就能融合新的血脉，但我劝你，最好不要在晋级正式巫师前融入血脉，毕竟很多厉害的血脉，只有你成就正式巫师后，才能注射融入。”
安格尔点头，他本身并不是血脉侧的巫师，对于血脉的追求只有一个：能晋级巫师就好。
既然如今的投影血脉，已经基本满足了他的需求，何必再强求呢。毕竟，他是幻术系的，就算是未来要研究课题，来填充底蕴，血脉的课题肯定也是排在末置位。
而且安格尔是个宁缺毋滥的人，既然有更好的血脉追求，何必屈就普通的血脉。一旦随意的将就了，以后洗练血脉如果失败，那就好笑了。
“你明白就好，对于你的血脉测试，今天到此为止。”桑德斯顿了顿，眼神移向安格尔的右手：“至于你的这只右手，目前只能做粗略的推断。”
在安格尔祈盼的眼神中，桑德斯道：“力道基本等同于血脉侧巅峰学徒，不激活血脉之力时的水准。不过，这只是基础的力量测试，至于有没有其他的特殊效果……”
桑德斯说到这时，眼神看向那正悬浮于他右手的绿色纹路：“……目前还不能确定，这段时间我会查一些资料，列一个更加详实的测试表，再行给你测试。”
“如果你有什么发现，也随时记录下来，我会作为参考。”
桑德斯说这番话的时候，看似轻描淡写，但他的内心实际上异常慎重。对于安格尔的这只右手，他隐隐有些忌惮，那日他说他看到了金色长发的背影，与安格尔的手正在融合，此话不假。
但他并没有告诉安格尔，当时他的状态有多么糟糕。那个金色长发背影的人，不经意散发的气息，都是他这辈子遇到最强烈的……甚至比他在奈落城感受到的传奇级气息还要恐怖。
每每回想当时的感觉，桑德斯都觉得那是一场难以煎熬的噩梦。
正因此，哪怕安格尔十分配合的要让他测试右手的数据，他也拒绝了。目前，他的状态，甚至不敢去面对这只右手。
而且，他每每盯着那道绿色纹路时，他仿佛能看到一双淡漠的猩红双眸。就像不久前，安格尔融合血脉时，一闪而逝的那对妖异血眸。
安格尔不知道面前桑德斯心思云谲波诡，他此时正不停的开合着右手，适应着这股新生的力量。
看着那不停摆荡的绿色纹路，桑德斯想了想，从空间里取出一只精致的黑色手套。
指尖一点魇幻气息，覆盖在这只绣有伊古洛族徽的手套。
“戴着这只手套，它可以帮你遮掩住那道绿色纹路。”桑德斯说完这句话时，才突然想起，他让安格尔遮住纹路，纯粹是因为他不想看到那绿色纹路，却并没有征求安格尔的意见。毕竟，遮不遮住这种异象，其实纯粹看个人态度。有些巫师，特别爱把异象当成个人特色；有些巫师，则更喜欢低调行事。
他不知道安格尔是属于哪一种，就这么强加于他，似乎有些不妥。
但既然都已经递出来了，就这么收回去，似乎有损身为导师的尊严。
桑德斯想了想，准备强行解释一波：譬如，这个绿色纹路可能会暴露出魇界信息等等……
但他话还没说出口，安格尔就眼睛一亮，将手套收了下来。
“好牢固的幻术节点，而且用的是魇幻之力，这是怎么做到的？”安格尔一脸惊喜。
“咳咳，这是用魇幻之力为基准的魇幻拟态术，你平时戴着它，也可自行研究。”桑德斯顺势说道。
安格尔点头，十分喜爱的将手套戴在了右手上。
果然，手套刚一入手，就遮掩住了那绿色的纹路，甚至右手比左手长了一个指节，也被完全掩盖。
就目视来看，和其左手大小一模一样。
这让安格尔十分满意，而且这只手套的外观也很好看。整体是漆黑一片，但在手背处，有一幅暗银绣线穿插出来的图案：长剑双翅展翼，插在荆棘蔷薇之上。
他知道这是桑德斯的家族族徽，在这排图案之下，则是一排漂亮的花体字：蔷薇不败，荣耀永存。
和桑德斯给他的那枚幻魔岛通行证“金币”，一模一样。
在安格尔把玩手套的时候，桑德斯则开始收捡起从女巫镇带回来的各种物品。
凡物，他直接用放逐术丢弃。魔植，对他无用，索性直接交给安格尔。
水妖的残留液，是一种高能量的液体，是极其普适性的东西，无论是自用还是卖出去，都可以。不过桑德斯也留给了安格尔，他也不在乎这一点钱。
至于最后的血蔓骨女，是价值最高的。
不过，虽然是巫师级的魔物，但她的灵魂在魇界就被桑德斯给灭了，一具骨骸也提取不了血脉，所以价值只能算材料的价值，大概会是在六位数。
桑德斯取了骨骸，他打算磨出骨粉，做一些研究材料。
缠绕在骨骸上的那条血蔓，则留给了安格尔。
不过，这个血蔓也是巫师级的材料，安格尔目前很难用上。所以，在侧面询问了这只血蔓的价格后，安格尔毫不犹豫的收进了手镯中。
六位数啊！
卖了这东西，直接就可以还钱给桑德斯了！
至于为何没有直接给桑德斯抵债，是因为桑德斯说，这条血蔓价值应该在二十万以上，然而他只欠桑德斯十五万……
“好了，此次的魇界收获很不错，所有的东西，你全都带出来了。看来，你带出来的物品上限至少是巫师级。”桑德斯笑道。
“全部带出来了？”安格尔一脸疑惑：“可是……那幅画不是没有带出来吗？”
“画？什么画？”
第559节 七道魔纹
“你的意思是，我还让你带出来了一幅画？”
安格尔点头。
桑德斯立刻皱起眉，开始回忆起魇界的事。可无论他怎么回忆，也完全想不起任何关于油画的事。
桑德斯的表情不似作伪，他的确忘记了油画的存在。
安格尔立刻反应了过来，上回从奈落城离开后，《奇点散射冥想法》也被桑德斯忘记，不过至少那时桑德斯还记得有这样一本引导法，不过不记得内容罢了。
但这一次，桑德斯不仅忘记了油画的内容，甚至连油画这个概念，都被他遗忘了。在他的记忆里，这一次的魇界之旅，完全没有出现过油画！
“你将关于画的事，原原本本说一遍。”桑德斯想不出来，最终还是将目光放到了安格尔身上。
安格尔一边讲述，一边用幻象模拟出了当时的情形。包括画中的内容，全都被他模拟了出来。
桑德斯看完这一系列油画改变后，表情有些严肃。
好一会儿才道：“那个女巫我还记得，但我的确忘记了油画的存在。如今看来，这个油画肯定有异常，能让我连概念都记不住，或许比起《奇点散射冥想法》还要更胜一筹。”
安格尔也在思忖这个问题，他是接触过那幅油画的，从一开始，他便觉得那幅油画给他一种很诡异的感觉，光是盯着那幅油画，就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他原本以为，可能是那个苍老女巫在作祟。
但桑德斯记得那女巫，却忘记了油画……说不定，让他感觉诡异的不是女巫，而是那幅油画？
“我以为女巫镇已经被我清空，甚至我曾想过将女巫镇作为我们的常驻基地，以此为原点开展魇界的探索。没想到……这一次去女巫镇还有新的收获。”桑德斯轻声噫道，“无论那木屋、女巫以及那幅油画，都是我以前没有遇到过的。说不定女巫镇还有其他的秘密，看来这里还有很多秘密可以挖掘啊。”
桑德斯说到这时，看向安格尔的眼神多了一丝复杂情绪：想来，要挖掘出这些秘密，还需要安格尔的配合。只不过安格尔的实力太差了，如今巫师界形势又有变化，也不知道安格尔能不能在变化骤起时，脱离这滩泥淖。
安格尔没有注意到桑德斯的复杂眼神，他的思绪还在那幅油画上：“导师，那幅画到底是怎么回事？”
桑德斯甩掉脑海里的那点感慨，回道：“能让我忘记它的概念，我猜测，它可能是一件神秘之物。至于来历与用法，暂时未知。”
“神秘之物？”安格尔怔了一下，或许还真有这种可能，他其实对神秘气息并不陌生，不过当时他是灵魂状态，一时没有感应出来。
安格尔的眼睛中露出火热之色，如果他能将那神秘之物带出来研究一下就好了。
别说安格尔眼神火热，桑德斯也有些兴奋。不过可惜的是，目前看来，安格尔并不能将神秘之物带出魇界。
“画的事暂且放下，你遇到的那个女巫，想来就是女巫镇名字的由来了。我会去查一查她现实的身份，希望能得到一些关于那幅画的消息。”桑德斯道。
安格尔“嗯”了一声，他也知道目前想那幅油画也没用，拿不出来一切都是空谈。
既然此事一了，这次的魇界之行也算是圆满结束了。
桑德斯打算整理一下这次对安格尔携带物品进出的一些详实数据，这关乎到下一次的魇界行程。
安格尔也准备告辞离开，不过在离去前，安格尔询问道：“导师，我们还会在天空机械城待多久？”
桑德斯：“月底有场拍卖会，听闻有一卷关于魇界的远古皮卷。我会去看看。”
目前才是月初，离月底还早，刚好能完成那个红发女子的请托。安格尔心里计算着。
“关于魇界的远古皮卷？可是，我记得魇界不是在两百年前，才被记载进《无限位面征荒录》的吗？”安格尔一脸疑惑，如果是远古就发现了，怎会一点记载都没有留下？
桑德斯也面露不解：“我也不知道，是拍卖会自己宣传的噱头。无论真假，我还是要去看看。不过，据我自己的推断，魇界应该有一个很庞大的体系，不可能只有两百年的历史，或许远古时也有魇界的记载，只是很少罢了。”
经桑德斯这么一说，安格尔也对拍卖会起了心思。不过他倒是没想过要去买下来，单纯想去见识见识天空机械城的拍卖是怎样的，顺道将血蔓给出手了。
安格尔提出了想要参加拍卖会的想法，桑德斯也没拒绝，让安格尔到时候跟着他一起去便可。
此事言罢后，安格尔便离开了书房。
当他回到卧室时，发现托比还没有睡醒。他在魇界经历了十多天，现实也不过一瞬，这样大的时间比例，若是能在魇界修行，岂不是一日千里？
可惜的是，魇界并没有原始魔力，而他进入魇界也是灵魂体，想要修行是不可能的。
安格尔没有吵醒托比，单独去了静室。
他还有任务需要完成，既然答应了红发女子，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安格尔几乎都在研究中度日，想要找出那些魔纹边角所对应的实际纹路，太花费心神了。
连续一周没日没夜的寻找，安格尔才将王冠上所对应的六个魔纹找了出来。
不过找到六个魔纹后，安格尔发现王冠上还多出几道纹路，也就是说，王冠上其实一共是七个魔纹？
可最后一道魔纹，所显露出来的那几道纹路，太稀疏平常了。几乎绝大多数魔纹都有类似的纹路，想要靠对比特征来找到这最后一个魔纹，没有可能。
安格尔思索了一下，决定先去找拥有那六个魔纹排序的魔能阵，然后反推最后一个魔纹的可能性。
这一步倒是不太难，不过这一周连续不停的工作，让安格尔心力憔悴。他决定先休息一晚上，再来对比魔能阵。
闭关一周的静室大门，被打了开来。
刚一出门，就看到窗外闪过一道庞大的影子，安格尔愣了愣，才发现不知何时，托比变身为暴怒之狮鹫，正用澄澈的眼神，带着委屈与求情，透过窗户往他看。
安格尔一时没明白托比眼神是什么意思，直到他听到窗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托比小乖乖，别想着逃跑。今天一定要把怒火之炎用出来，不然我就要动粗了唷~”
声音娇媚而清脆，安格尔呆愣了片刻，凑到窗前往下看，然后他看到了一道矮小的身影。
那是个半青少女。
不过，她穿着紫色裙装，身姿摇曳，清纯的脸上化着大浓妆，手上拿着一只驯兽鞭，烈焰红唇正一张一合的对着托比叫唤。
当她看到安格尔的脑袋出现在窗前时，她的眼神一亮：“唷，安格尔你终于出关了~”
看着这熟悉的人影，安格尔眼里带着一丝惊喜：“格蕾娅大人？”
安格尔翻身，跳出了窗外。
一个翻滚，稳稳落地。随着他落地，托比也扑扇着巨大的翅膀，落在了他身侧。
“格蕾娅大人，你怎么会在这？你什么时候来的？”
这个少女，正是不久前才从黑城堡分别的格蕾娅。安格尔原本以为再次见到格蕾娅，或许要几年甚至几十年以后，没想到不过短短两个月，就在机械城与她重逢了。
格蕾娅笑呵呵的摸了摸托比硕大的鹰头，然后才转身对安格尔道：“你这家伙好的不学，怎么跟你导师一样，学起了闭关做研究？我都来了快一周了，结果你就闭关了一周。”
安格尔挠了挠后脑勺：“我接了一个炼金的活路，这几天恰好在思索炼金对策呢。”
格蕾娅上下打量了安格尔一眼：“这些天我在这儿，可是听闻了你的事迹。杂志里可是把你描述成了年轻一辈学徒的领军人物。”
安格尔咧咧嘴角：“其实那些都只是八卦杂志……不足为信。”
“短短几天不见，就三级学徒了，这还不足为信？”格蕾娅言语中虽带调侃，但心底却是着实为安格尔的修为精进速度而惊讶。她可是见过还是凡人时期的安格尔，仿佛还是昨天，历历在目。
“这也是运气。”
安格尔实话实说，但在格蕾娅眼中则变成了谦虚：“如果这是运气，那这几天我见到好几个巫师来寻你炼金，也是运气了？”
“有巫师找我炼金？”安格尔瞪大双眼，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没错，不过我瞧着，真实要你炼金的没几个，估摸着想找你拉下关系。”格蕾娅说到这时，无声的伸出手指点了点桑德斯书房的位置：“不过，都被你导师给拦下来了。”
安格尔明了的点点头：“也对，我的炼金水准还不至于给巫师炼金的地步。”
格蕾娅听到安格尔这话，直接翻了个白眼，她可是亲眼目睹安格尔炼制出来那把差一点就进阶神秘的武器。
就算被伊莎贝尔大人夺去了一半神秘之灵，那把武器也足以被正式巫师看在眼里了。
吃了一个白眼的安格尔，一脸无辜的问道：“格蕾娅大人来机械城，是专门来看托比的吗？”
格蕾娅摆手：“我是找你导师有些事情商量，顺道来看托比。”
顿了顿，格蕾娅又道：“我暂时不会离开，这些天托比就交给我训练吧，你如果有事自己去忙。”
安格尔没有打探格蕾娅找桑德斯有什么事，点头应了一声。想来托比能和自己主人一起训练，应该是很开心的吧？
结果他一转头，却见托比可怜兮兮的望着他。眼神带着祈求与寄望。
看着格蕾娅手中的长鞭，又看看托比那可怜的样子，安格尔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正准备开口向格蕾娅说道些话，格蕾娅直接打断：“托比难得活的像个样子了，我可不会心软。你也别求情，我训练托比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安格尔吞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
格蕾娅说的也是理，毕竟格蕾娅是托比的原主人，而且还是给予它生命的人，她的话安格尔也不敢反驳。
最终，安格尔只能同情的看了眼托比，然后默默转身离开。
第560节 血源追溯
格蕾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她来找桑德斯的目的又是为何，安格尔不得而知，他也无意打探。对他而言，能让托比在此和她重逢，就是一件足以慰藉的事。
安格尔回到卧室后，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醒来后，天光业已大亮。
窗外传来一阵阵的哀鸣，安格尔盥洗过后，站在阳台上往园子里看。发现格蕾娅还在挥舞着长鞭，对变身狮鹫的托比进行调教。
托比可怜巴巴的将目光投向安格尔，安格尔作了一个莫可奈何的动作。
托比只能黯然的低下头。
伴随着格蕾娅一阵尖细的笑声，对托比而言，苦累的新一天开始了。
安格尔靠在阳台上看了小半天，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他记得托比说过，它的狮鹫形态在满能量时只能维持半小时。但不知道格蕾娅用了什么手段，托比居然一直维持着狮鹫形态？
在狮鹫形态之下，托比的实力简直和它普通状态不可同日而语。
不仅皮糙肉厚，力大无穷，而且还会飞，会使用火焰攻击……最重要的是，有重力脉络的加持，托比哪怕化身庞然大物，也不显笨重。从速度到灵活程度，都是极其拔尖的。
如果再加上会操控重力脉络离体攻击，那简直可以说，同阶无敌！
安格尔看的心惊，但也满怀欣喜。作为最坚实的同伴，托比的实力越强，对他而言，自然越好。
安格尔又看了一会儿，见托比的狮鹫形态似乎有些稳不住了。
格蕾娅随手一挥，一株看上去颇为熟悉的植物就从她的掌心聘婷而出。
托比哭丧着脸，熟门熟路的吃了一口植物的顶端嫩芽。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托比体内的能量再次回复到了巅峰。
本来有些虚晃的狮鹫形态，也重新凝实。
安格尔看的好奇，这东西就是维持托比形态的法宝了？
或许看出了安格尔的好奇，格蕾娅也趁着托比啃食嫩芽的时候，笑着传声道：“这东西你是不是看着很眼熟？”
安格尔愣了半天才明白，这是格蕾娅在和他说话，连忙回道：“是有些眼熟，格蕾娅大人，这是……”
“你忘了？这是从艾伦的亲族那里，得来的一种茶叶，我记得，那个茶叶应该就是出自你们家族的茶园？”格蕾娅道。
安格尔一听，恍然大悟：“雨后晨露？”
当初他就是因为雨后晨露，而与摩罗牵扯上关系，最后进入到巫师界的，难怪他看着那株植物有些眼熟。
不过他记得摩罗说过，雨后晨露似乎对突破有用？怎么现在看上去可以恢复能量了？
安格尔因为冥想法的缘故，突破根本不需要借着外力，所以一直没有使用过雨后晨露。再加上他对这种苦涩的茶水并不喜欢，所以雨后晨露基本就被他摆在手镯空间的角落里吃灰。
“没错，就是雨后晨露。我发现这是一种极为奇特的植物，似乎不像是巫师界的原生植物。因为我得它时，已经被炒制成茶的，所以我用创生术逆推了一下，加了一些自己的想法，最后创造出来这株植物……我叫它补魔花。”格蕾娅道。
格蕾娅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补魔花，顾名思义，可以及时的补充魔力，而且还不是原始魔力，是精粹过的魔力。
如果单纯的以效果来看，对巫师而言是绝地反击时的必备品！
试想一下，当两方战斗打的差不多了，大家都没有魔力了，结果啃一朵花，立刻原地复活，简直堪比大杀器。
安格尔乍一听，也是吓了一跳，如果真是补充精粹过的魔力，那可是巫师界的首创。
因为每个巫师构建的精神力模型不一样，魔源也不尽相同，那么魔力的性质自然有差别，所以想要有最匹配的魔力，必须自己提纯。
据他所知，能快速补充魔力的方法，多是有极强的副作用的。
格蕾娅的这朵补魔花，敢直接对托比使用，估计没有什么副作用，那这简直就是开创先河了。
或许连“断片蜉蝣”都比不上补魔花。
然而格蕾娅下一秒却道：“不过，这个补魔花不能对人使用，对托比这种魔物而言，却没有问题，因为它们没有精神力模型，魔源可以容纳各种性质的魔力。”
听到这，安格尔方才收起心中的讶异。
虽然对魔物使用也是很强大的利器，但终归还属于能接受的地步。
有了补魔花，托比能长时间维持狮鹫状态，原本每天只能花半小时来熟悉狮鹫的形态，如今则节省了太多时间，让它可以更快的熟悉这种状态。
补魔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成本还不便宜。但格蕾娅却是完全不计成本，她想趁着这段时间，让托比快速的成长起来。以面对，可能出现变故的未来。
……
与格蕾娅道别后，安格尔回到了静室，开始查找起那顶王冠所对应的魔能阵。
因为有了六个已知的魔纹，并且知道排列顺序，那么寻找魔能阵则简单多了。
甚至不用特意去找最后那个未知魔纹，最后用排除法就能找出对应的魔能阵。
不久后，他便从《附魔大全——进阶篇》里，列出了数个包含“六个已知魔纹”的魔能阵，再删减不符合的排序，最后只剩下两个魔能阵。
其一：血脉回炉。
其二：血源追溯。
安格尔有些意外，从他找出来的六个已知魔纹，他大概率推测出最后魔能阵或许与“血”有关，没想到最后得出的两个魔能阵居然都与血脉有关。
第一个是用于血脉洗练的魔能阵。血脉洗练的方法有很多，使用魔能阵洗练只是其中一种方法，对于某些顽固性的血脉黏合，有比较好的针对性。
不过，根据安格尔所得知的情况，没有几个人知道能用魔能阵洗练血脉，他估摸着是这种魔能阵可能已经失传。
第二个魔能阵，则是一个很特殊的魔能阵。
安格尔以前从没有听过，这次还是第一次见。
当他看完书中对这个魔能阵的记载后，他立刻想到了深邃炼金会背后的那个绝世大魔神——深邃之主。
深邃之主在传播自己真名的时候，自然是需要给予福音的，那便是：血魂献祭。
血魂献祭的物品，其实就是将被献祭物，与自身血脉相联合。从此以后，此物可随心而动，效果大大增加，且无法被他人夺取，算是“契约魔纹”的进阶版。
通过血魂献祭，很多巫师将自己与武器融为一体，战力得到大大的提升。可以说，这算是深邃之主给予巫师界的一个隐性贡献。
而血源追溯，其实就是很类似血魂献祭的一种魔能阵。
其他功能与血魂献祭相似，但它有一点很特别。
只要刻有这个魔能阵，心血与物品相连，无论物品在哪，都能够感知到具体的位置。
等于说，它比起“血魂献祭”多了一个定位功能。
从这就可以看出，血源追溯其实从效用上来看，比起血魂献祭要好一些。
但当今巫师界，基本上使用的都是血魂献祭，而无人用血源追溯……至于原因，安格尔大概能猜出来。失传，可能是一个原因；但最重要的原因，在于血源追溯用的是自身心血，心血相连，一损俱损。
正因为这个副作用，导致血源追溯使用的人慢慢变少。
回到正题，当看到这两个魔能阵后，安格尔下一步要做的，就是确定是哪一个魔能阵，才是王冠上刻画的？
其实仔细想想，大致就能推断出来。
因为使用“血脉回炉”魔能阵时，是需要用到辅助材料的，方能进行血脉洗练。所以，一定会有放置材料的地方，不可能刻画在这么小的王冠上。
那么，最后只有一个结果：血源追溯。
确定了魔能阵以后，接下来的就是选材与刻画问题了。
选材倒是不困难，用的都是中低阶材料。加之红发女子留了鸽血红的宝石，所以最后只剩下刻画的问题。
安格尔又花了一周的时间，去练习刻画。在全息平板，以及能量稳定器的帮助下，终于在酣眠之月进入倒计时，将王冠炼制出来。
当王冠出现的刹那，整个繁花庄园的上空现出滚滚的血云。
“炼金异兆？”格蕾娅正在训练着托比，当血云出现的时候，她并没有想太多。因为机械城经常出现炼金异兆，但当血云弥漫在繁花庄园的上空时，她停下了手中的鞭子，目光缓缓放到了二楼的安格尔房间。
桑德斯原本正在伏案疾笔，也因为炼金异兆的缘故，抬起头，望向了静室中的安格尔。
安格尔如今却是闭紧双眼，正在异象中寻找出路。
炼金异兆，不仅宣告着一件入阶道具的诞生。同时，也会对炼制者进行异象考验。
安格尔之所以抱着《附魔大全——进阶篇》那么多魔能阵不去使用，正是因为他其实也没有太多把握经历异象的考验。
好在，这次的异象并没有太过困难。
加之安格尔自身境界也高了，在“血海异象之中，乘着扁舟闯度了滚滚波涛，终是成功上岸”。
随着上岸成功，安格尔的眼睛也缓缓睁开。
他的面前，则摆着一顶看上去华丽异常，鎏着淡淡血光的繁复王冠。
炼制成功！
正当安格尔想要检测一下这顶王冠还有没有瑕疵时，他的身前突然多了一个人。
第561节 血色王权
来人穿着一双油光锃亮的黑色皮靴，视线往上，安格尔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英俊面庞。
“导师？”
来人正是桑德斯。
安格尔不知为何，桑德斯会突兀的出现在他面前？难道是为了庆祝他炼制出来一件入阶道具？
应该不至于吧，以桑德斯的眼光，应该看不上这些的才对。
安格尔好奇的看着桑德斯，却见他的表情带着一丝狐疑，一直盯着这顶血红色的王冠。
桑德斯：“这个东西看上去有点眼熟？”
眼熟？安格尔一脸纳闷，这是那个红发女子让他炼制的王冠，桑德斯怎么会眼熟？
过了好一会儿，桑德斯皱眉问道：“这件物品，是谁让你炼制的？”
前些天安格尔闭关时，便与桑德斯说过，要帮人炼制一件物品。不过当时他只是略略的说明，桑德斯也没去过问。
但不知为何，桑德斯会在这时过问？而且还是突然闯入他的静室来发问？安格尔低头看了眼那还泛着血红光芒的王冠，眼底闪过疑惑，难道这个王冠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安格尔想了想，将这件事的原委简单说了一遍，并且把绘有王冠的皮卷拿了出来递给桑德斯看。
桑德斯看完皮卷后，眉头皱的更高了，嘴里喃喃自语：“难道那个女人是污血尤丽卡？”
“不过，两年前尤丽卡就离开了繁大陆，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返回。而且是红色的头发，或许是风暴峡谷的那一位？似乎也不对。”
桑德斯的低语，安格尔一句也没有听懂。
“导师，这个王冠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不成？”安格尔好奇的问道。
桑德斯迟疑了一下，道：“这个王冠的样子，和一件丢失的秘宝很相似。”
“丢失的秘宝？”安格尔心中充满疑窦：“谁的秘宝？难道有人让我做赝品？”
虽然他不知道那件丢失的秘宝是什么，但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有人让他做赝品来混淆视线。最后说不定他还会背锅。
想到这，安格尔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个王冠了。
原本华丽的王冠，这时突然变成了烫手的山芋。
对于这件丢失的秘宝，桑德斯没有细说，只是对安格尔淡淡道：“交易与否，在于你。既然那人敢在机械城作交易，想来应该也不会对你做什么。”
“导师的意思是，我可以把这王冠交出去？”
桑德斯点点头：“市场上这件物品的赝品极多，再多一个也无妨。而且，就算是风暴峡谷的新秀，量她也不敢与我作对。”
不过，纵然桑德斯说有他当靠山，却依旧有个但书。
“但是，你最好别继续掺合到这件事里。这件事涉及到两大巫师组织之间的龃龉，还牵扯到一个由巫师把持的王国的王权更替。将它交付过后，不要再理会这事，无论对方提任何后续条件，你都不要答应。”桑德斯说罢，便准备转身离去。
安格尔懵懂的点点头，在桑德斯离开前，他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件秘宝的名字是什么？”
桑德斯却早已消失在了静室。
安格尔以为得不到答案时，耳畔突然传来一阵轻声：“血色王权。”
……
安格尔带着王冠离开了繁花庄园。
在前往交付的时候，安格尔还在思考着桑德斯说的“血色王权”。
说实话，这个词语安格尔并不陌生。因为，就在不久前，他在黑城堡也听人提起过这个名字。
安格尔脑海里浮现出一道赤裸的身影，不过没有一丝香艳之感，反而充满了悲戚与死寂。
那是他在黑城堡时遇到的一个被放血用来“沐浴”的凡人女子，对方用言语勾引着安格尔治疗她，然后在疯魔与剧痛中死亡。刚一死，便化身为亡灵。
安格尔炼制出来的“轮回序曲”，第一发白光子弹，最后也是打在这个女亡灵的身上。
对方没有说自己的名字，只是言道，她是古曼王的第十三女，因为血色王权的丢失，而被污蔑成犯人，最终成为奴隶远卖他乡。
从她死前的言语中可以知道，血色王权绝不是她偷的，她不过是被长公主污蔑的可怜人。
安格尔当时听到血色王权这个名词，并没有想太多。但这时，联想到桑德斯所说的“丢失的秘宝”、“被巫师把持的王国的王权更替”，让安格尔止不住去脑补这件物品背后的故事。
随着想的越多，安格尔原本已经被遗忘在脑海里的记忆碎片，也慢慢的被挖掘出来。
他记起了另一件事。
其实早在黑城堡遇到那个女人之前，他其实就已经听说过血色王权的存在。
告诉他“血色王权”的人，正是野蛮洞窟的三大祖灵之一：镜姬大人。
不过，镜姬大人之所以提到血色王权，是因为当时她正在一张张打开《当代巫师界的美男图鉴》。在打开修伊斯的图鉴时，她提到过血色王权。
称有个叫“污血影刺”的巫师，偷走了血色王权。然后修伊斯接了古曼王的委托，前去追杀这个污血影刺。
说到修伊斯离开繁大陆，远遁他乡时，镜姬还一副哀怨的模样。
当安格尔将这些事情串起来时，突然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因为，他曾经直面过修伊斯的……不是在繁大陆，而是在故土——旧土大陆的维希海港。
当时他与摩罗正在码头，准备登陆紫荆号前往繁大陆。而修伊斯则恰好乘坐着紫荆号靠岸，下船进入到旧土大陆。
那时不过是一次无关紧要的照面。但联想到镜姬大人的话，安格尔方才明白，修伊斯是为了追逐盗取血色王权的人，才来到旧土大陆。
这让安格尔莫名有些不安，毕竟自己的家族在旧土大陆。
不过，旧土大陆面积也很大，国家甚多，人口数以亿万。
那两个巫师应该不至于恰好就波及到自己的家族吧？
安格尔压下这份隐忧，来到了主城区的秘铜长街。
然后找到一间名为“暴风”的小店。
当他走进小店时，店内只有一个浑身罩在蓝色长袍中的褐胡老头子。
“欢迎光临，客人有什么需要的吗？这里有最精良的暴风岩，刚刚从暴风峡谷运来的。”老头子笑呵呵的对着安格尔道。
安格尔略一打量，发现这家店是专卖暴风岩的店铺。
暴风岩，是一种经过风暴常年吹刮而成的一种附带有狂暴风系能量的矿石，可以用来炼金，也可用于风系术法的辅助施法。是一种常见的消耗性材料，大部分的巫师都会配备一点。
安格尔的手镯中也有暴风岩，不过不是他买的，而是从黑城堡中搜刮的。
他这次进入这家店铺，自然不是购买暴风岩，而是那个红发女子留的地址，就是这里。
“能从暴风峡谷运来最精纯的暴风岩，看来店家与风暴峡谷的关系不错嘛？”安格尔看似随口问道。
老头子笑了笑：“难道客人不知，暴风小店，正是风暴峡谷所开设的？”
“原来如此。”安格尔眼底闪过幽光，看来找他炼制血色王权赝品的人，果如桑德斯所言，来自风暴峡谷：“我第一次来，并不知晓内情。”
“不妨事，客人打算购买哪种品质的暴风岩，我可以帮你推荐。”老头子眼睛眯成月牙状，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来到安格尔身侧。
“我暂时不需要暴风岩，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人的。”
“找人？”老头子眼中闪过精光：“不知客人想要找谁？”
安格尔从手镯里取出一张残破的皮卷，然后当着对方的面慢慢打开，刚刚翻到那一抹艳红时，老头子立刻伸出手将皮卷拿了过来，阻止安格尔继续往下翻。
同时，他眼里带着谨慎之色瞟了一眼店外，确定没有魔能眼徘徊，才低声道：“原来是帕特先生，伊莉莎小姐如今正在楼下试验新的术法，请跟我来。”
比起知道对方的名字叫伊莉莎外，安格尔其实更在意的是……试验术法？难道对方是正式巫师？
学徒使用的统称为戏法。只有正式巫师所用的，才被称为术法。
安格尔记得，当初那个红发女子似乎看上去是学徒啊？难道对方隐藏了实力？
在他好奇的时候，老头子已经带着他来到了“暴风”小店的地下室门口。
门没有关，但老头子却是先停住了脚步：“帕特先生，请稍等一下。”
安格尔明白他的意思，因为门内的能量极其狂暴，绝对是巫师级的能量波动，以他如今的实力踏进去，必死无疑。
能量波动过了好半晌才平息下来，这时，从门内传来一阵女声：“进来吧。”
老头子留在了原地，示意安格尔独自前往。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安格尔心中明白，应该就是那个找他炼制王冠的女子了。
安格尔走了进去，没有去看一片狼藉的练武场，目光直接锁定在了练武场的中央，穿着一身贴合露脐皮衣的干练女子。
那一头利落的红色短发，加上怪异的笑容面具，无一不在证明她的身份。
没想到，找他炼制血色王冠赝品的人，居然还真是一位正式巫师！
正如他与格蕾娅的对话，安格尔一直觉得自己的实力，帮着学徒炼制就差不多了。从没有想过，真的会有正式巫师来找他炼制。
“帕特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第562节 不要想太多
她一边丢弃掌心变为粉尘的施法材料，一边从练武场上走了下来。
指着场边的座位，示意安格尔入座。
“原来伊莉莎大人是正式巫师，我上次在炼金交流会上，有些失礼了。”安格尔持贵族礼，等到伊莉莎入座后，方才坐下。
“无妨，帕特先生迟早也会晋级巫师，这点小事就不用见外了。”伊莉莎又道：“而且，我对这一套尊卑礼仪并不在意。”
说是不在意，但安格尔不可能真的当她不在意。
“能不能进阶巫师，那要看我有没有这个运气，伊莉莎大人过誉了。”
伊莉莎挑挑眉：“除你之外，拜在幻魔阁下的学生，可都是正式巫师。而且，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帕特先生进入巫师界不到两年吧？如今却已经三级学徒，我怕南域找不到比你更有潜力的人了。你如果都进阶不了正式巫师，那就真的是个笑话了。”
安格尔笑笑，并不想将话题引导到自己身上，而是继续说道：“伊莉莎大人，我来这里是为了那日在交流会上，你交给我的委托。”
“怎么？难道在炼制上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我没有涉足过炼金，所以如果是炼金上的问题，问我我可答不上来。”伊莉莎道。
安格尔摇摇头：“并无疑惑，我已经将你要的东西炼制出来了。”
伊莉莎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也对，炼制这样一个小玩意，也花不了太长时间。”
听到伊莉莎的话时，安格尔的表情愣了愣。
关于这次“血色王权”的炼制，安格尔自觉对方给予的时间差强人意，如果换个炼金术士，一个月内想要完美复刻那张图卷上的王冠，几乎是不可能。如果交给调合炼金术士的话，估计花的时间更长。
所以，当听到伊莉莎如此说时，他有一瞬间的不虞，觉得伊莉莎有些轻慢了炼金学。
不过安格尔只是将不舒服的情感压在心底，控制着表情，淡淡道：“在交付前，我希望能给伊莉莎大人交给底。”
伊莉莎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噢？说来听听。”
“血色王权。”
点出这件秘宝的名字后，安格尔淡淡道：“在炼制前，我是没想到伊莉莎大人是找我炼制这件秘宝的赝品，如果知道的话，我可能不会接。但既然已经收下了深渊龙角兽的皮筋，我也只能继续炼下去。”
说到这时，安格尔顿了顿，想看看伊莉莎的反应。
但伊莉莎什么话也没说，加之她戴着面具，安格尔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他只能继续道：“我将它交给大人后，它便与我无关了。我并不想继续掺合进去这件事，这不仅是我的期望，也是我的导师让我带给你的话。”
安格尔知道自己分量不够，只能拉出桑德斯的虎皮当做大旗。
安格尔说完后，伊莉莎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血色王权的赝品，市场上多的去了，谁会在乎一个赝品是谁炼制的？再说，我让你炼制一个小玩意儿，不过是为了糊弄一下那群蠢货，根本没想过要拉你进入这件事。你未免想的太多了吧？”
伊莉莎说到这时，讥讽道：“况且，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可以掺合到这件事中？”
“看来是我多虑了。”被冷嘲后，安格尔的脸色如常：“不过，伊莉莎大人的确是见多识广，刻有血源回溯的炼金物品，在大人眼中也只是个小玩意。”
“血源回溯？这是什么玩意儿？”伊莉莎一头雾水，不懂安格尔在说什么。她找安格尔炼制“血色王权”的赝品，不过是看在安格尔的天赋很强，晋级巫师的可能性很大，留个未来结交的余地，并且也可以搭上幻魔大师这条线。
要不然，熔炼一下中低阶材料，浇筑一个王冠模型，这种简单的事，交给谁不行？
伊莉莎的反问，让安格尔也疑惑了。
不过他是自我怀疑，“难道是我想错了？王冠上的魔能阵不是血源回溯，而是血脉回炉？可是，谁会把血脉回炉的魔能阵刻画到这么小的王冠上啊？”
“血源回溯？血脉回炉？魔能阵？”伊莉莎的眼中疑惑更甚，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想起了什么：“你该不会把图上面的魔能阵也复刻了吧？”
安格尔一听伊莉莎的语气，心中就是一个咯噔：“难道说，伊莉莎大人并没有让我复刻这个魔能阵？”
面具下的伊莉莎翻了个白眼，将皮卷摆在桌子上，一点点的翻开。
然后她指着皮卷上面的图画：“你自己看看，这上面有魔纹吗？”
安格尔凑了过去，在犄角旮旯里指了一下：“这是‘契约魔纹’有关血液联系的一角，这是‘通道魔纹’表达量度概念的一个角，这是‘血魔纹’……”
安格尔一一点出几个魔纹的名字。
伊莉莎仔细看去，然而在她眼里，只看到几条毫无意义的线路：“这是魔纹？你糊弄我不认识魔纹吗？这难道不是王冠上的花纹？”
安格尔：“……”
不用质疑，听伊莉莎的言语，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这是魔纹的一角，是可以反推魔纹的。”安格尔解释道。
伊莉莎狐疑的看了眼安格尔：“我把这张皮卷给了好几个炼金术士看过，没人说这是魔纹啊。”
安格尔见伊莉莎还不信，长吁一口气。从手镯中取出了成品，摆在桌子上。
“如果大人不信，不妨亲眼看看。”
当伊莉莎看到那弥漫着幽幽血光的华美王冠时，眼睛都瞪大了。
这是……血色王冠的赝品？！
为了打发古曼王，她可是让不少炼金术士炼制过血色王冠赝品，所以她是见过不少赝品的。但她以往见过的那些赝品，全都抵不上这一件。
伊莉莎的眼里充斥着惊艳之色，她看过太多成品，但没有哪一个成品有这一件漂亮。
几乎完美的复刻了皮卷上的样子！
而且，那种隐晦且古老的能量波动，简直和真品的血色王冠一模一样！
“这真的是你炼制的？简直几可乱真！”伊莉莎嘴里连连感叹。
安格尔现在心情很郁卒，早知道伊莉莎根本不知道血源回溯的事情，他何必那么费心费力，在书海里寻找魔纹边角很累的！
最重要的是，太耗时了喂！等于说，他浪费了整整大半个月的时间！
安格尔无奈的说不出话来，对于伊莉莎的疑惑，只是回以胡乱的点头。
伊莉莎感慨万千：“真的太像了，孤老还说我白花了一根皮筋去打通桑德斯的关系，对方还不一定领情。我看他可说错了，我这次可一点也没有白费！”
安格尔：“……”这种隐情何必说出来。
而且，他听得更是满腹心酸。原来伊莉莎真的只是想让他用熔炼术与冰冻术构架王冠的模型，并没有想过什么魔能阵附魔，而且她主要还是为了打通桑德斯的关系……
安格尔欲哭无泪。
他现在是明白了，伊莉莎为何先前会说：“炼制这样一个小玩意儿，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因为，她要的真的只是小玩意儿啊！
一个月时间，她是真的觉得太久啊！
这一切的错误，都怪安格尔自己想太多。
而且他完全没有考虑过，其实，并不是所有的附魔炼金术士，都拥有像他那样完美的炼金术传承的。也没有哪个炼金术士，会为了一件小小的物品，千辛万苦的逆推魔纹角，这性价比不符啊！
在安格尔心酸的时候，伊莉莎却是欣喜万分。
她的眼中精光连连，她原本只是打算用赝品糊弄一下古曼王派来的死士。但如果安格尔说的是真的话，她倒是可以做一些其他安排了……不如，以假替真？
伊莉莎看向安格尔：“你能确定，这上面刻画的就一定是血……”
“血源回溯。”安格尔没好气的补充。
“对，就是这个，血源回溯。”伊莉莎指着皮卷上的画，盯着安格尔。
哪怕隔着面具，安格尔也能感觉到那灼灼的目光。
安格尔迟疑了片刻：“差不多吧。”
然后，他简单的将“血源回溯”和“血脉回炉”说了一遍，然后从魔纹学上解释了一下两者区别，最后将“血源回溯”的具体功用说了出来。
“没错！就是这个了。”伊莉莎大叫出声：“我就说古曼王为何总是能感应到它的踪迹，原来是因为这个效果啊。”
“很好，你这次帮了我大忙！”伊莉莎对安格尔露出感激的眼神：“原本只是想让你帮我炼制个模具外壳，没想到居然能出奇迹！”
安格尔本来才收拾好的零落之心，再次扎了一箭。
安格尔：可以不要再提这茬了吗？
伊莉莎打了个响指，手上出现了一张浮夸的金卡，递给安格尔：“为了表达谢意，这是暴风小店的贵宾金卡，以后你到南域各地的暴风小店购买暴风岩，都打五折！”
怎么又是学糖果屋搞卡片制度的……安格尔看着那张金卡，其实内心是抗拒的。但为了快刀斩乱麻，还是接了过来，并且面带淡泊笑意的道：“原本交易就已经结束，这张金卡我是愧受了。”
伊莉莎豪爽的笑道：“的确是钱货两清，那么，这张金卡就算是为帕特先生给予的‘附加属性’的谢礼吧。”
第563节 柯克街
捧着一颗扎满小箭的心脏，安格尔从暴风小店走了出来。
听伊莉莎的口气，她似乎想要用他炼制的血色王权赝品，做一些什么布局。不过，安格尔完全不想去管这件事的后续了，不是说怕掺合，完全是……他一想到血色王权，就会想起自己“多此一举”的行为，然后就忍不住想找个地洞跳进去。
经此一事，他明白了一个的道理。
以后别人的请托，无论是任何事，绝对不能擅自做主，一定要交流到详实，才开始行事。
大半个月啊！他本就不多的时间，就这样浪费了……虽然找到的那些魔纹，以及成品魔能阵，都已经化作了自己的底蕴，也不算绝对的浪费，但安格尔就是有些不安逸。
唉——
感慨一声，安格尔的身影消失在了长街尽头。
……
几乎每座凡人的城市，都有那么一两条所谓的黑街，黑街代表了黑白夹缝中不可告人的秘密，充斥着见不得光的灰色交易，所有的邪恶在这里都得不到正义的制裁。
哪怕由巫师把控的天空机械城，亦有这么一条街。
其名：柯克街。
不过，比起凡人的黑街，巫师的“黑街”其实更讲规矩。因为，越有力量越懂得克制，当蒙昧一片的时候，会为了鸡毛蒜皮的事而疯魔。当眼前清明，知道天空有多么广阔时，才不会在意脚下那些细枝末节。故而，巫师界的“黑街”，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
当然，这里指的“恐怖”，是面临生死存亡时的大恐怖，而不是指眼睛所看到的那些光怪陆离的恐怖。
因为从外观上来看，柯克街其实真的很恐怖。
原本在机械城有很多凡人居住，但在这里，几乎是看不到任何一个凡人的。
哪怕是安格尔踏入柯克街时，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阴郁的街道，黑漆漆的店铺，苍白面孔的店员，猩红的标志……几乎每一家店铺，都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鬼屋”。
路上还时不时的飘过半透明的死魂，如果你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看到被店家抛弃在外的，活体改造的怪异死尸。
加之，一些非法炼金店铺里飘出来的禁药所产生的紫黑色气泡，若是凡人在此，光是闻着那些充满毒气的气泡，估计就会不知不觉的死亡。
所以，这条街在凡人心中，就是最恐怖的街道。
不过对于巫师而言，只要你没有违反这条黑街的潜规则，那么这条街和其他街道并没有什么区别。
柯克街，按照店铺的分布与密集程度，有好几个大型街区。
踏过一片暗无天日，充满死魂的黑灯区。安格尔又走进了一片弥漫着毒雾的禁药区。
最后，当安格尔从满是血腥味的改造移植区走出来时，他终于停下了脚步，他的面前面对的是一片看上去很平和，且人来人往的街区——人蛇区。
这片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繁华街区，却是整个南域都赫赫有名的奴隶市场。
不过，来这里的巫师，并不单单有购买奴隶，也有购买助手的。
譬如，这里也有很多类似魔宠、魔偶以及魔侍的交易店铺。可以说，只要是活物，无论什么种类，在这里几乎你都可以找到。
哪怕一时缺货，只要你能给出足够的预付金，也有赏金巫师在时刻待命。
安格尔来到这里后，左右看了看。还没有迈开脚步，就见旁边一个满是粉色气息的店铺掀开了帘子，一个头上长着猫型重耳的轻纱女郎走了出来。
“尊贵的客人，如果想纾解压力，可以来红粉馆挑选懂你的粉嫩小奴唷~”一边说着，猫耳女郎伸出满是舒洛蒙气息的玉臂，想要搭在安格尔的肩膀。
安格尔赶紧闪身，“不用。”
听到安格尔虽然疏朗但略带青涩的声音，猫耳女郎似乎明白了什么，拖着下巴眼珠子轱辘的转：“我们红粉馆可是专业平台，也提供学徒之间的联谊唷，纯纯的青涩之恋，想想就不枉年轻一场。”
安格尔依旧拒绝，淡淡道：“我来这里是找人。”
“找人？找人也可以啊，红粉馆的信息平台也可以向你开放，只要有这个。”猫耳女郎手指轻轻摩挲，表达“魔晶”的意思。
安格尔想了想，从口袋里取出一小块原始魔力含量不高的魔晶，丢给兔耳女郎：“知道皮耶尔的店铺在哪里？”
猫耳女郎收下魔晶，表情立刻变得柔和起来，沉思了片刻：“皮耶尔？你是指庞克人才交易市场的皮耶尔？”
安格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找的皮耶尔，其实是在深邃交流会上突然画风一变，宣传自家店铺的一个大胖子。
当时皮耶尔在被带离前，吼出了自己的通讯器的私人代号。
安格尔虽然记得，但他用的通讯器是野蛮洞窟的水晶球通讯器，比起机械城的最尖端的通讯器来说要差太多，也没有加别人私人代号的功能。
故而，他才会向别人打听皮耶尔的下落。
安格尔想了想，打了个响指。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大胖子的幻象，等到猫耳女郎看清胖子的面容后，安格尔便将幻象撤销。
“我说的皮耶尔是他，你可知道他在哪？”
“音幻之术，近乎瞬发。阁下的幻术水平，真是让我大开眼界。”猫耳女郎眼底闪过精光，恭维了一句后，继续道：“如果你要找的是幻象中的大胖子，那么就去庞克人才交易市场吧，他的店铺在前面。”
指了庞克人才交易市场的位置后，猫耳女郎迟疑了片刻，又道：“阁下如果是想买奴隶的话，其实没必要去找皮耶尔，他那里想要购买奴隶，规矩一大堆。一年到头也卖不出几个货，不如来我们红粉馆看看？”
上次在深邃交流会的时候，安格尔就听到有人说过，皮耶尔卖奴隶规矩一大堆，如今又有人这么说，看来此话还真的不假。
安格尔这次过来，自然是为了买奴隶。
但他买奴隶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单纯只是想透过买奴隶的行为，换取如何让异界生物安全的生活在巫师界的消息。
这是他来到这里的目的。
至于去不去皮耶尔的店铺，其实并不重要。
安格尔想了想，还是点点头，跟着猫耳女郎走进了红粉馆。
辅一掀开粉红色的布帘，一股浓郁到刺鼻的舒洛蒙气息，便铺面而来。原本猫耳女郎身上的气息安格尔已经有些反感，这里面的气息，更是让他不舒服。
舒洛蒙的味道，可以让大脑持续释放愉悦信息素，提升快乐的情绪。
如果是淡淡的舒洛蒙香气，安格尔并不厌恶，会让人醒神，且不会有太多负面感。但如果太过浓郁的话，这就是一种类似毒品的东西了，会让人上瘾。
安格尔极其讨厌这种不能掌控自己情绪的感觉。
所以，一进门，他立刻就在身侧环绕了一层精神壁障，阻拦舒洛蒙气息进入。
猫耳女郎见状，愣了一下，“怎么？阁下不喜欢舒洛蒙的味道吗？”
安格尔没有理会她的询问，直言：“带我去看看你们这里的货色。”
猫耳女郎点点头，走在前面，带着安格尔逛起了刻有扩展魔纹的宽阔店铺。
店铺内的客人不少，如安格尔这般保持冷静的却不多。基本上，大多人面上都带着红潮，眼中有诡色，猥亵的目光环绕全场的“货品”。
这里的“货品”几乎都是女性……嗯，雌性。
有的锁在铁笼里，有的放逐在外，赤果身体的也不少。
“笼子里的是没有调教过的，小野猫或者青涩型的都有，客人如果喜欢可以自行挑选。至于放在外面的，几乎都已经是成品了，功夫技术都炉火纯青，还有一些则是主动委身于此的。”猫耳女郎介绍道。
安格尔环顾了全场，看上去似乎是用眼神在看，其实他更多的是在感知气息。
“除了这些，可还有其他的吗？”安格尔询问道，他并没有在这些货品中感知到异界的气息，这里的货物全是巫师界的原住民，有一部分是人类，还有一部分则是类人族，如猫耳女郎这种的兽耳娘，也不在少数。
猫耳女郎眼里闪过讶异，心中暗暗揣测安格尔的想法：“如果客人有特殊要求，你可以提出来，我们会尽量满足客人的需求。”
安格尔能感觉出来，她的目光很复杂，就差没有直言：年纪轻轻，没想到就喜欢玩重口的？
安格尔被盯得眉心大动，好不容易才忍下来。
正想问问有没有异界的奴隶时，店前的帘子突然被撩开，一队穿着破烂黑袍的持剑人闯了进来。
这群不速之客刚一进门，便散发出浓郁的魔力，肆无忌惮的扫过店内所有的货物。
在场很多客人正在欣赏“心头好”，结果“心头好”被蛮横的魔力上下打量，这对他们而言，简直是头顶可能长出绿色草原的侮辱，所以绝大多数客人都怒瞪了回去。
可当他们发现来者身份时，却全都委顿了。
就连站在安格尔身侧的猫耳女郎，都面色一变，苍白着脸看着那群黑袍人。
安格尔也是瞳孔一缩，嘴里低声念叨出他们的身份：“肆虐巫师。”
第564节 矛盾
来者的身份，正是极端教派的肆虐巫师。
而且，安格尔在这群人的中间，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萨拉丁。
肆虐巫师进入店铺后，那蛮横的魔力让在场大部分的学徒都闭了嘴。甚至有人偷偷的迈开腿，往后躲。
肆虐巫师之名，在整个南域都是臭名昭著。
肆无忌惮，不近人情，冷酷冷血，再加上实力强大，这些都是肆虐巫师的代名词。
他们进了店铺，哪怕其他学徒不知道这群人的具体姓名，但光是知道他们是肆虐巫师，就已经被吓得闻风丧胆。
有一个体态肥硕的矮胖子，偷偷摸摸的想要摸到后门，然后离开店铺。
可就当他推开门时，一把骑士细剑斜飞而来，稳稳的划过他的腰包，内里东西稀里哗啦的掉落一地。
矮胖子吓了一跳，倚靠在墙壁上，眼睁睁的看着丢出细剑的黑袍软铠人走了过来。
“你们要干什么！我我……我导师可是……”矮胖子带着胆怯，嘴上迟疑，不知所云。
黑袍软铠的男子走近，看着吓的满脸鼻涕横流的矮胖子，脸上露出明显的嫌恶：“真是不像样，你这种人居然也能成为天赋者。”
矮胖子不敢回话，那男子却也没有做过激动作，从地面那矮胖子腰包里掉落出来的物品中，取出了一株宛若蛛网的白色植株。
“蛛网草，深渊位面之物，有几率生出灵智。”另一个肆虐巫师走了过来，一朵火焰从他手中升起，下一秒那株原本不过低阶的魔植，就这样化为了灰灰。
那个矮胖子见状，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最后被黑袍软铠的男子狠狠踢了一下屁股：“滚吧，废物！”
被人侮辱，矮胖子不怒反喜，忙不迭的爬起身往门外跑。
在跑的过程中，却是将另一侧的一个铁笼子掀翻，内里一个灰色小卷发的少女随着铁笼的拉摔，绊倒在地，刚好挡在黑袍软铠男子的面前。
他的眉头一竖，冷眼瞥向少女。
少女不过是凡人，原本在这群肆虐巫师走进来时，就已经被那股强烈的魔力威压给震撼的惊恐万分，此时再被这冷面男子丢了一个眼箭，脸色霎时苍白的不像人样。
黑袍软铠男子蹲下身，凑近瑟瑟发抖的少女。
众人深知巫师对凡人的态度，哪怕是巫师学徒，在面对凡人的时候都有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眼看着一场血案就要发生，甚至安格尔身旁的猫耳女郎都忍不住别开眼。
然而，事实却有些出乎众人意料。
黑袍软铠的男子，温柔的将铁笼扳正，用明显比先前对矮胖子要低八度的声音向少女问道：“你没事吧？”
少女不知该如何回答，在惊愣之中，摇摇头。
“没事就好。”黑袍软铠男子操控起一道魔力，将少女有些散乱的发丝拨正，然后绕开她走向其他的牢笼。
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安格尔有些惊疑，他突然有些不懂这群人的想法了。
“检查异界偷渡客，诸位不必在意。”黑袍软铠男子淡淡道。
后面的肆虐巫师，纷纷的四散开来，开始对这里的异界生物进行检验。
“他们都这样吗？”安格尔低声看向身侧的猫耳女郎，后者回过神后一脸懵懂。
“你在问我？”猫耳女郎指着自己。
安格尔点点头：“他们平时也来这里，检查所谓的异界偷渡客？”
猫耳女郎偷偷看了眼那群正在肆无忌惮的检查“货物”的黑袍人，面上露出一丝隐怒，低声对安格尔道：“没错，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就过来，真是烦不胜烦。”
安格尔皱起眉：“他们凭什么可以检查？”虽然柯克街算是“黑街”，但也在机械城的管辖范围。从机械城遍布的魔能眼与值守巫师就可以看出，罗森是一个极其墨守成规的人，面对这种逾越权利的执法，他难道不管？
猫耳女郎有些意外的看了眼安格尔，正待回答。黑色的皮靴，伴随着骑士细剑点地的声音，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凭什么检查？我来回答你。”
说话的是黑袍软铠的男子，不知何时，他站定在了安格尔面前。冷漠的脸上，带着一丝嘲讽：“法规？我们凭的是，它的首肯。”
男子伸出手指，指了指天空。
安格尔微眯双眼，似乎明白了什么。淡淡一笑：“原来如此，难怪罗森大人会对你们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黑袍软铠男子有些意外，眼前的兜帽男是整个店铺里，唯一一个感受不到畏惧情绪的人。他上下打量了安格尔一样，感知到对方和他一样，都是三级学徒。
“你……”黑袍软铠男子话音还未落下，一直站在肆虐巫师大队伍中的萨拉丁突然耳朵一动，回头看向安格尔：“是你！你居然已经晋级了？！”
安格尔看了过去，“萨拉丁，真是有缘啊，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你。”
萨拉丁看着安格尔，表情明显带着一丝恐惧。
他惊恐的表情，不仅让黑袍软铠男子愣了愣，就连安格尔都一头雾水，不知道萨拉丁在恐惧什么？
“萨拉丁，你怎么回事？”男子皱眉问道，然后指向安格尔：“他是谁？”
在场所有的人，此时焦点都转移到了安格尔身上。
猫耳女郎也用猜疑的眼神看着安格尔，似乎在揣度着他的身份。
萨拉丁沉默了半晌，嘴唇动了动，向黑袍软铠男子传音道。
男子听罢，似乎知晓了安格尔的身份，思考了片刻，终是不在说什么，缓缓退去。
男子的作态，让在场诸人更是好奇安格尔到底是谁，居然连肆虐巫师都要给他面子？
安格尔也颇有些意外，不过他看的很清楚。他倒是不觉得是给他面子，大概率是想到了他背后站着的桑德斯，而且上回因为安格尔，桑德斯主动出手反击“魔偶师”博古拉，更是让安格尔在桑德斯心中的地位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更何况，桑德斯就在天空机械城，没有必要，何必去触霉头。
半晌后，肆虐巫师似乎检查完了红粉馆，没有发现任何异界生物，纷纷如潮水般退去。
在他们离开前，安格尔注意到萨拉丁眼神中恐惧之色还是未曾褪去，这让他突然想起上回在净化之海遇到萨拉丁时，对方在他的“魇之恐惧术”下，似乎看到了某些东西，最后在恐惧中用传送卷轴逃离了。
那时他脸上的恐惧之色，和现在几乎如出一辙。
看着萨拉丁渐渐消失在店外，安格尔试探着，向他传音道：“恶魔？还是世界意志？”
这句话，是萨拉丁当初消失前，嘴里念叨的话。安格尔不知其意，索性用这句话试探他一下。
萨拉丁一听到这句话，瞳孔猛地一缩，带着畏色看向安格尔。
然后打了个哆嗦，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
肆虐巫师离开后，红粉馆依旧保持着静默。虽然众客人开始重新走到牢笼前挑选中意的货色，但总有人的目光，偷偷的打量着安格尔。
这时，先前从店里逃跑的矮胖子，骂骂咧咧的走进来。
对着候在一旁的店员道：“赶紧的，把那个半狐人给我带过来，今儿我要带她走！还有，刚才我掉落的东西在哪？谁敢碰，我灭了他！”
从他腰包里掉落的一堆东西，其实都不过是一堆破铜烂铁，谁也没有染指。
在不久前，面对肆虐巫师时，屁都不敢放。但重新面对店里的这群一级学徒，却昂的像大爷一般。
无论是在巫师界，亦或者普通的凡人中，这样的人都不要太多。
以其心性，想要成为正式巫师，几无可能。正如先前那个黑袍软铠男子所说，这样的人能成为天赋者，真是浪费。
矮胖子似乎为了彰显自己，还开始骂咧起先前离开的那群肆虐巫师：“那群人，不过也就只能欺负这些小店铺了；给他们十个胆子，他敢去天空拍卖会检查吗？天空拍卖会每次都有异界奴隶，来历还说不清道不明的，他们还不是不敢。”
“还说什么替世界意志办事，还不是实力说话，面对有巫师坐镇的拍卖会，他们一样怂！”
话虽然糙，但他说的这道理却是不糙。
的确，那群人也只敢在这些小店铺闹闹，真要去天空拍卖会闹，哪怕是极端教派的黑袍主教来了，也不敢。这就是天空机械城的底蕴。
这时，也有其他客人附和：“别说巫师坐镇，就连皮耶尔的那家店，估计他们都不敢去。”
话题到此落下，没有人继续往下谈，但安格尔却有些好奇了。
他看了眼一直沉默在侧的猫耳女郎，好奇道：“为何他们不敢去皮耶尔的店，莫非他那儿还有巫师坐镇不成？”
如果真有巫师坐镇，那为何皮耶尔还会跑到深邃交流会去宣传自己的店铺？
猫耳女郎原本对安格尔还有些慢待，但经过刚才肆虐巫师一茬，她似乎也隐隐知道安格尔的身份不凡，言语中多了一份恭敬：“没有，皮耶尔的庞克人才交流市场并没有巫师坐镇，他自己的实力也不高，但他那里的‘货物’，实力不错……聚集起来的力量，那群肆虐巫师也不敢真的去打。”
听完猫耳女郎的叙述，安格尔还是有些茫然。
虽然不知道她口中的“货物”实力不错，为何会让皮耶尔的店铺免于遭难，但如今看来，想要在这条街上找到异界的奴隶，或许还真要去皮耶尔的店铺看看。
第565节 庞克人才交易市场
既然连极端教派的巫师也来“鉴定”过了，想来，他要在红粉馆找到异界生命，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
故而，他没有在红粉馆多待，转身便离开了。
安格尔出门后，猫耳女郎还在思索着安格尔的身份，突然，她想起还未进入店内时，对方在门口用过一道音幻之术。在巫师学徒中，会幻术的很少，因为没有幻术天赋，想要学习幻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大家连本系的戏法都还没学全，干嘛跨系啊？
就算是跨系，也是跨足元素侧，而非难度超绝的神秘侧。
所以，一般跨神秘侧系修行的大多是自身系别的底蕴已经积累的差不多了，这种人一般年纪都要四、五十开外。可刚才那个人，声音青涩年轻，估摸连三十岁都不到。
如此年轻之人，肯定不可能去跨系修行。也就是说，他的本系，可能就是神秘侧幻术系。
而在如今机械城，最炙手可热的幻术系学徒……
猫耳女郎的脑海里闪过一道影子，哪怕净化花园之事已经过了好几天，但它的话题热度依旧没有减弱。很多八卦杂志甚至开始深扒一些核心学徒的生平经历，甚至还花钱去找那些学徒作采访。因为这些独家采访，更是掀起了一阵热潮。
众多新晋的青年偶像，在这段时间开始酝酿起热潮。虽然，他们可能并不知道“偶像”的概念。
而唯一没有接受采访，但热度依旧不退，还数次登顶话题榜的，就是猫耳女郎想到那个人。
——幻魔阁下的弟子。
“会是他吗？”猫耳女郎低声自喃。
与此同时，安格尔却是已经来到了一条幽暗的小巷口。
根据打听到的消息，皮耶尔所开设的那家「庞克人才交易市场」就在这条窄长的深巷内。
巷口有一个占了一半路的铁皮垃圾桶，内里散发着血腥恶臭，隐隐可以看到有腐烂的人手在其中。
想要进入深巷，必定会经过这个垃圾桶。
垃圾桶不是安格尔关注的重点，安格尔想到的是……环顾四周，每家店铺都设置的美好无比，纵然没有霓虹闪烁，但魔纹与戏法的效果比起地球的霓虹还要绚烂。两相对比，从这外在的条件看，皮耶尔的店铺就输了一筹。
难怪他会到处去招揽生意，连深邃交流会都有他的身影。
安格尔转身走进了深巷，湿漉漉的地面，不知是血还是污水。两边的墙角长满青苔，散发着令人不适的发霉味。
安格尔彳亍了大半条巷子，也没有见到一个人。
不经意瞥到了一角惨白，安格尔摇头叹道：“骸骨倒是见到了不少。”
就在这时，漆黑的深巷中，突然亮起了一双绿油油的眼眸。
安格尔抬眼看去，借着微光，他看到了一只猫头鹰，正站立在墙头，用冷冽的眼神看着他。
“炼金魔宠？”安格尔虽然未看清猫头鹰的长相，但他脑海里立刻想起芙萝拉的那只名为爱莎的炼金魔宠，也是猫头鹰的形象。
猫头鹰没有回话，只是用眼神向安格尔行着注目礼，直到他消失在深巷尽头。
就在安格尔估摸着自己快要走到底时，头顶出现扑腾声，那只猫头鹰不知何时飞了起来，最后落在了前方巷尾的一个男子的身畔。
“有人来了？”那男子戴着墨镜，躺在一个躺椅上，全身就穿了个裤衩，看上去就像是在沙滩享受日光浴。但实则，他满脸享受的“日光”，却是墙壁上挂着的一盏普通的壁灯。
“是极端教派的那群肆虐巫师吗？”男子翻身坐起，看向猫头鹰。
猫头鹰想了想摇摇头。
“不是肆虐巫师？”男子的声音中反倒更加惊疑，“难道是客人？”
“这里是庞克人才交易市场？”安格尔这时也度步而来，眼光扫过墨镜男子，最后停在了一座洞开的小门上。
这个小门没有任何招牌标示，但在显示“柯克街门牌号”的铁皮板下面，有一排极小的花体字：庞克人才交易市场。
看着这排微小到几乎很难发现的文字，安格尔不禁皱起眉：这也太偏僻了？这样的地方，能被称为‘市场’？
墨镜男上下打量了安格尔，确定不是肆虐巫师后，迟疑了半天道：“对，这里是庞克人才交易市场……你是哪位？”
安格尔：“如无意外，我是你口中的客人。”
墨镜男怔愣了一下，取下墨镜，颇为俊秀的脸庞上显示着“不敢置信”的表情，过了好半天才猛地站起来，对准身旁的小门内大喊：“皮耶尔，来客人了！”
他的作态，让安格尔一脸无语，该不会今天他是这里的第一个客人吧？从地面湿漉漉的单排脚印来看，或许还真是如此。
“你是我们这个月的头一个客人，有些兴奋，实在不好意思。”墨镜男站了起来，点头哈腰道：“让客人见笑了。”
安格尔：“……”原来，他还高估了这家店铺的售卖力。
这时，一个满脸激动的大胖子，拎着还没拴好的裤带，从门内走了出来。
“客人？”当他走到安格尔面前时，已经收拾好自己的表情与打扮，绅士背带裤被他的大肚子挤成怪异的效果。
“皮耶尔先生，你好。”安格尔淡淡道：“我听说你这里的人才质量不错，故而过来看看。”
对方既然说用的是“人才”交流市场为名，安格尔索性也入乡随俗，将已经到嘴边的“奴隶”一词，改成了“人才”。
安格尔的言语明显取悦了皮耶尔，就连在旁的墨镜男，也面露喜色。
“没错没错！我这里可是柯克街最大的人才交易市场，你想要什么人才，都可以在我这里找到！”皮耶尔一脸骄傲，“客人想要什么样的人才，你看看他怎么样？”
皮耶尔说着，指向了一旁只穿着裤头的墨镜男。
这时，墨镜男也笑嘻嘻的指着自己：“我也是优秀人才唷，客人将我带回家，我什么都可以配合的。”
这一唱一和，让安格尔也愣了一下。
他一开始还以为这个墨镜男是店员，如此热心的招呼他，没想到也是店里的“人才”？
虽说在红粉馆他已经见识过有奴隶被放风在外，但根据猫耳女郎所说，那些绝大多数都是经过调教，或者是主动委身的。那这个人呢？也是主动委身？
安格尔好奇的打量了他一下，在他身上他没有感觉到任何异界气息，但却发现这个年轻男子居然是天赋者？
而且，已经到了二级学徒巅峰？
“别看他有暴露癖，但其实他的实力不错，上次的净化花园他也去了，而且还全身而退。”皮耶尔似乎看出安格尔真有意向购买“人才”，开始不留余力的推销起来。
“不用，我想要的不是他这一类。”安格尔止住了皮耶尔的滔滔不绝。
在墨镜男失望的表情中，安格尔好奇的问道：“他的实力不错，为何要出卖肉体？”
皮耶尔和墨镜男面面相觑，半晌后，皮耶尔道：“大概是他的爱好吧？”
墨镜男没好气道：“我没有出卖肉体，只是没钱了，需要找个活路。我也没其他技术，就这一身力气可以出卖了。”
安格尔挑挑眉：“我还以为这里也是奴隶买卖，原来还真是人才招聘市场啊。”
皮耶尔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安格尔的意思：“我这里的确有帮人挂单找工的业务，但只占了一小部分。绝大多数还是奴隶买卖，客人想要什么奴隶？从曼罗位面偷渡来的极品女仆，小野猫、高冷范、傲娇鬼、温柔型的，我这里都有啊！”
“我可以先看看吗？”
“没问题，客人请跟我来。”
在皮耶尔的带领下，安格尔走进了那小小的大门。
沿着一排蜿蜒向下的楼梯，安格尔最终来到了庞克人才交易市场的大厅，和外面的狼藉不一样，内里其实还蛮大的。
一眼看去，比起红粉馆都还要大上一些。不过，人气就相差甚远了。
环形的大厅，布置的很温馨，有壁炉有地毯有热茶有暖光，还有淡淡的不惹人厌恶的香木气息。
就从布置来看，安格尔更喜欢这里的风格。
大厅里有几个人好奇的看过来，想看看本月头一个“客人”长相是如何，可安格尔一身都罩在黑袍中，却是看不出究竟。
安格尔环顾一周，在环顾的同时也在感应着有没有不融入巫师界的气息。
可惜，没有。
“客人，想要什么奴隶，可以说说。我好给你盘算一下，就算没有客人想要的，我们也可以达成长期的关系啊，你想要什么，我帮你搞到。”皮耶尔带着安格尔来到一处充满壁炉暖光的沙发走去，两人坐下后，皮耶尔忙不迭的开口。
安格尔对于异界的生命，有一些了解。但真要说具体哪些能买，哪些不能买，他还真不知道。
至于皮耶尔口中所说的“曼罗位面偷渡来的极品女仆”，他是没有任何兴趣的。
且不说他年纪还小，光是带个女仆回繁花庄园，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桑德斯……桑德斯自己就洁身自好，如果学生耽溺女色，估计他面子也没地方放。
所以安格尔想了一下，排除了“雌性”这个选项，至少是人形雌性他排除了。
在不了解异界生命的情况下，最终，安格尔决定套用上次在暮色大拍上看到的一种异界种族：“晶人，你这里可有晶人。”
第566节 绫人纳米
晶人，是安格尔在暮色大拍上看到的一种异界奴隶。他犹记得当时暮光在拍卖晶人时对它的描述：“晶人出自堂皇位面，天生拥有工匠才能，无论是地面建筑还是地下堡垒，它们都是最好的帮手。”
晶人的外形是个全身长满晶体鳞片的小矮人，当然，再矮也比库拉库卡族高。
晶人的天赋才能不错，无论是自用亦或者留给家族都不算浪费。故而，安格尔在想不到其他异界种族的情况下，索性拿晶人来询问皮耶尔。
“堂皇位面的晶人……”皮耶尔沉默了一会儿，对安格尔摇摇头：“这种奴隶本身的价值就很贵，我这里并没有。”
很贵？安格尔记得上次在暮色大拍时，那个小晶人只卖出了1500魔晶，这算是贵？
安格尔对于奴隶的物价，完全没有概念。认为异界奴隶大概都要1000魔晶以上，却是忘了，他看到的异界奴隶皆是能上拍卖的精品货色。
既然没有晶人，安格尔思忖了片刻，想着要不干脆就买个曼罗位面偷渡来的女仆，大不了就白花钱，出门就把她放走？
在他这么想的时候，皮耶尔突然道：“虽然没有晶人，但我这儿有一种同样来自堂皇位面的绫人。”
“它们一族也擅长工匠，不过无法像晶人那般可以分解入阶的矿石。它们更擅长的是裁缝，以及对各种布皮艺的加工，若是培育的好，入阶的布皮都能进行鞣制剪裁。”顿了顿，皮耶尔又道：“当然，如果你想让他们建造房屋也可以，不过只能是凡俗的建筑了。”
绫人？安格尔并没与听过这个种族，但既然皮耶尔说它们出自堂皇位面，想来也与巫师界的大意志不和吧？
而且裁缝……安格尔最近也有打算研究制衣，倒是可以互通借鉴。
说不定比起晶人，这个绫人对他更有帮助。
想到这，安格尔自然是内心举双手赞成。但演戏自然要演全套，面对皮耶尔时，安格尔却是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皱眉叹道：“我也不知道绫人合不合适，不如让我先看看？”
皮耶尔内心也很忐忑，见安格尔似乎一心想要晶人，他也不知道自己出的主意能不能过关。
可当安格尔答应去看看那绫人时，皮耶尔心中的忐忑依旧不减。因为，一想到那个绫人，他也很想叹气。
在他这里所出售的奴隶，都有各自的性格，那个绫人的性格实在是有些不好言说……而且它提出的要求也很高，他也不知道这个客人能不能接受。
心中再踌躇，但终是要拉绫人出来见见客的。
皮耶尔面上微笑，内心却是在默默祈祷着，千万别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客人请跟我来，绫人他住在地下三层。”皮耶尔站起身，走在前方带路。
住在地下三层？安格尔有些好奇他用了一个“住”字。这可很少用在对奴隶身上，一般来说是房客才会说是“住”。
在安格尔跟随皮耶尔前行时，他注意到了一些细节。当皮耶尔说出要带他去见“绫人”时，周围的人全都窸窸窣窣的在交头接耳。
这些人，既然不是客人，想来和外面那个墨镜男差不多，要么是挂借于此的租赁人才，要么是出售的奴隶。
想来，他们对绫人应该很熟悉的。既然如此，为何露出那种看好戏的表情？难道这个绫人还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在安格尔这么想着的时候，皮耶尔已经带着他来到了地下三层。
他们站在一间精铜所打造的大门前。
这座大门很宽阔，甚至比起他们进来的那座门还要大个两三倍，并且华丽繁复的程度也让安格尔有些意外。
他意外的不是太过精致华丽，而是上面刻画的花纹虽然繁复，但染色去很奇葩，豆绿色配洋红色，这种撞色，是他头一次见到的。眼球的冲击力很强，但真要说到美感，似乎并不怎么样。
“这里就是绫人所住的房间了。”皮耶尔站在铜门前，对安格尔道。
忽略了那些繁复却诡异的撞色，安格尔好奇道：“我还是头一次听说绫人，看这门的大小，莫非绫人的体型很大？”
皮耶尔摇了摇头：“并不是这样的。堂皇位面的原生类人种族，其实都不大，绫人的体型和晶人也差不多。至于为何这扇门这么大——”
皮耶尔脸上露出微微的尴尬，“这是它自己设计且安装的，它喜欢这样，说是大气。”
皮耶尔的声音很小，然后偷偷指了指门内。
“是绫人自己设计安装的？”安格尔挑挑眉，“那它的审美观可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皮耶尔干巴巴的笑笑，然后回避安格尔探求的眼神，敲了敲门。
等了约莫一分钟，内里传来一阵火爆的声响：“谁啊？不知道我在睡觉啊，打扰我睡觉的人，我要干死他！”
“纳米，是我。有客人来了！”皮耶尔喊道。
“客人？”内里嘀咕了这句话，便没有了声响。但安格尔隐约听到一阵衣物摩挲的声响，想来是在起床穿衣。
皮耶尔转头对安格尔赔笑道：“纳米有点起床气，其实它平时挺……不错的。”
说到“不错”时，皮耶尔自己都有些羞红。
安格尔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没有在性格上面说事，而是问道：“他会说大陆通用语？”
皮耶尔点头，正待说话时。铜门从内里被推开，一道带着些起床气的声音道：“我在这里都待了五年，当然会说大陆通用语，我又不笨。”
安格尔回过头，看向门内说话的人。
当看清楚来者时，他的眼睛微微眯起。
那是一个如皮耶尔所说的，并不高大的小不点。估摸着有五、六个库拉库卡族合起来的身高，加上它的帽子，高度刚好过安格尔的膝盖。
穿着一身小型的燕尾服，头戴一个扁脚宽檐帽。
如果忽略那让人瞎了眼的配色，衣服本身是很好看的。可惜就是红衣配绿帽，让安格尔不禁想起了巫师界的人所不了解的“绿帽子”故事。
不用怀疑，这是一个雄性的绫人。
外貌和人类相似，但安格尔注意到，绫人的皮肤并没有人类的那种莹润感，而是更多的像是丝绸的光泽感。
并且，这个绫人下巴留了一种“船锚式”的胡子，看上去像是老牌贵族喜欢的样式。
在安格尔打量绫人的时候，绫人也在打量安格尔：“你就是客人？怎么连脸都不露出来？”
绫人说罢，转头对皮耶尔道：“不露脸的说不定是做贼心虚，以后保不准我会过颠沛流离的生活，这样的主人我不要。”
安格尔满脑袋问号：不露脸和颠沛流离的生活是怎样划上等号的？
皮耶尔可不想让这单生意黄了，赶紧一边安慰纳米，一边对安格尔投以抱歉的微笑。
半晌后，他们坐在了纳米的房间。
嗯……豪华到奢侈的房间。
杯子是琉璃雕纹，帘子是柔滑丝绸……家具更是彰显了无与伦比的雕工。
整个房间的摆设，几欲堪比安格尔的极奢魇境。
唯一的缺点，就是颜色搭配让人心忧。红配绿什么的，安格尔以为已经是极限了；土黄配荷绿，纯白配荧光橘，橙红配藕粉……几乎每一种撞色，都打开了安格尔对颜色认知的新世界大门。
见安格尔在环顾自己的小家，绫人纳米颇为自豪的道：“这里的一切，都是我自己设计与制作的，不错吧？这些都是我的心血。”
安格尔挑选了一个不惹争议的词回应：“做工很精湛。”
纳米骄傲的昂起头：“那是自然，我可是族里天赋最强的王子！”
“王子？”安格尔轻声念叨这个词语。
皮耶尔在旁低声解释：“纳米的确是他们那一支绫人分族的王子。”
安格尔有些意外，既然是王子，为何会沦落到巫师界成为奴隶。而且，让安格尔还有些奇怪的是，根据这个绫人所说，他在这里都待了五年了……又是豪华的铺设，又是优质的供养，这符合奴隶主对待奴隶的标准吗？
皮耶尔似乎看出了安格尔的疑惑，趁着纳米在骄傲的介绍自己的“成果”时，向安格尔传声道：“你也看出来了，在我这里的奴隶，我其实并不是把它们当奴隶看待，而是当成朋友与家人看待。”
“我并不想让自己的朋友，被人以奴隶的身份而低微到尘埃，所以，我也给你交个底。如果你想要带它们离开，希望能答应它们的一些条件。一旦你答应这些条件，并且恪守承诺，它们自然会尊你为主。”
皮耶尔说到这时，安格尔大致有些明白，为何皮耶尔的生意这么差，且很多人都说皮耶尔这里的奴隶质量高，但条件太多，没几个人愿意来这里。
估摸着，就是皮耶尔给了奴隶们自由提条件的权利。
作为一个巫师，对待这些异界奴隶本就是当成尘埃处理，谁会在意他们的条件啊？在这样的情况下，皮耶尔卖不出去也属正常。
第567节 购买条件
不过安格尔倒是挺佩服皮耶尔的，敢给这群奴隶争取一个至少他们自己设定的未来。
安格尔虽然从小受到乔恩的教育，对于人权的概念他是了解的。但他知道巫师界不是大同的乌托邦，自有自己的运行准则，他没有那么大的理想去改变根深蒂固不知多少万年的潜规则，但并不妨碍他对于皮耶尔行为的赞赏。
毕竟，这些奴隶其实大多都是如古曼王的十三女，不过是漂泊无依的可怜人。
皮耶尔，算是目前巫师界难得对待奴隶态度很温柔的奴隶主，绝对是一股清流。
“这里的奴隶，提出的条件，一般来说都不高，只求存活不死。也有提出报仇或者有限期的忠诚，期限一到要放他们自由。”皮耶尔继续传声，说到这时，暗戳戳的瞥了眼正在高谈阔论的纳米：“不过，纳米有些不一样，它既不求自由，也不要求报仇。”
“那他所求什么？”安格尔好奇道。
听到安格尔的问话，皮耶尔心里一动……这个客人能说出如此话，莫非并不在意这些购买的条款？
想到这，皮耶尔更加热忱：“纳米的国家，被邻国所灭，它也被俘虏，从王子沦为阶下囚，后来还被卖给了人口贩子，经历数年的颠沛流离之后，被卖到了巫师界。正因此，纳米最讨厌的就是颠沛流离的生活。如果你要带纳米离开，它希望能给他一个不贫穷，至少衣食无忧的生活。”
说到这时，皮耶尔的脸上有些发热。这样的条件，谁不想啊？他自己也想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奢侈豪华的生活，也是他的人生追求啊。
不过，毕竟是在推销自家的奴隶，皮耶尔在说出‘高昂’的条件后，立刻开始夸起纳米的优点来：“别看纳米要求的很多，但它很值得啊，它可是绫人族的王子，不仅拥有最强大的剪裁工艺，各种奇巧雕工之术，也是最顶尖的，甚至不比晶人差。”
在皮耶尔介绍纳米的优点时，安格尔似笑非笑的伸出手指点了点桌面。这个桌子的配色是殷红配白色波点，撞色之怪，让人难以直视。
皮耶尔“咳咳”两声，“当然，它的颜色审美有点问题，不过雕工不错呀，而且到时候真要染色，你可以自己选定嘛。”
“如果还需我来配色，那不如我一并包揽？”安格尔冷笑一声。
皮耶尔讪讪的摸了摸肥嘟嘟的脸颊，眼珠子轱辘一转：“对了，皮耶尔还有一个极强的天赋。”
天赋？安格尔将目光放到纳米身上。纳米似乎也知道他们在用传声术讨论他，如今也沉默了下来，眼神瞟向安格尔，带着一丝抗拒，但似乎又有一点点隐隐的期待。
“绫人族有个共有的天赋，它们可以自主产丝。产出的丝，堪比蚕丝。而且，纳米是绫人族的王子，它产出的丝，几乎达到凡俗材料的巅峰。如果培育的好，甚至可以入阶。”皮耶尔说到这时，指了指帘子，“这些帘子，还有纳米脖子上的丝绸围巾，就是它产出的丝编织而成。”
安格尔随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
纳米的房间挂了很多的帘子，安格尔先前就发现了，虽然染色染得辣眼睛，但质地极其温润，微风轻拂，宛如流水一般，起伏没有丝毫滞碍。
“我可以摸摸它吗？”安格尔开口向纳米问道。
纳米虽然脸上有些不悦，但嘴上依旧还是同意了：“随意。”
安格尔看的出来，纳米其实很骄傲自己的手艺，虽然一副拒绝的模样，但眼神还是很得意洋洋的。
安格尔伸出手摸了摸丝绸制的帘子，从质感上来说，摸上去很是舒服，每一根丝线都极其均匀完美，带着一丝沁凉，宛若冰蚕之丝。而且……他的眼睛微微一亮，他将能量浸没了上去，发现对于能量的发散度也很不错。
虽然还没有入阶，但用来缝制衣裤，附着一些普通魔纹基本上是没问题的。
从这一点来看，安格尔是很满意的。
目前，纳米的产丝是可以满足他对于丝绸的需求，就算未来不需要了，也可以留给家族，毕竟帕特家族除了茶园和格鲁镇的租地外，也没有其他可以营生的产业。
想到这，安格尔坐了回来，看向对面的纳米：“你的要求，刚才我听皮耶尔说了，我可以答应。”
“我怎么知道你能不能给出我要的生活？”纳米没有被选中的喜悦，反是反问道。
“如无意外，未来我会将你带到我凡人的亲族那儿，我的凡人家族是一域贵族，我不会说你是我的奴仆，到时候你想要怎么样的生活，你可以靠自己的能力去争取。”安格尔淡淡道。
纳米思忖了片刻，对于安格尔给出的条件，它其实内心是有点心动的。毕竟，安格尔说带他回亲族去，并不言说它是“奴仆”，他的亲族又是贵族，以它的能力想要过的不错，并不是难事……
可是，纳米心中还是有些纠结。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你想让我奉你为主，我还要提出一个条件。”
皮耶尔听到安格尔能答应纳米的要求，眼睛中迸发出极度的喜悦。但在旁听得纳米还不停的提条件，就有些着急了，频频抛眼示意纳米适可而止。
纳米看没有看到暂且不说，安格尔却是看到了，不过他浑不在意的道：“无妨，让它说说，还有什么条件。”
纳米思索了一下，说道：“我想知道你是谁？至少，让我看看我未来的新主人，长什么样子吧？”
安格尔愣了一下，没想到纳米会突然提这个要求。
对于自己的身份，他在外之所以隐蔽，不过是不想惹人注目，就算摘下兜帽也无所谓。所以他直接点点头，同意了纳米的请求。
“可以。”安格尔一边说着，将兜帽缓缓摘下。
这是一张年轻且英俊的脸庞，哪怕还未完全长开，但也可以看出那眉眼之间的俊美。
“你是……”皮耶尔看着安格尔的面容，眼底闪过惊讶。他怎会不认识这张脸，就在他房间的书桌上，那本杂志的封面可就是这张英俊的面孔。他在不久前还叱骂过小白脸，没想到就突然见到了对方？
“我认识你，你是安格尔帕特！”纳米惊呼道。
“是我。”安格尔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我已经答应你的两个条件了，现在你可以做决定了。”
纳米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安格尔直接问出这个问题，让他沉默了下来。
说实话，他原本就对安格尔说的条件很心动，再加上认出对方的身份，根据外界的传言，想来对方应该也不会食言。
只是，他认出了安格尔身份后，却另有担忧：“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这不算在条件内。”
“请问。”安格尔虽然眉头微皱，但依旧没有失礼。
“我听杂志上说，大人与海神的弟子捷波，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我想知道……他会因此牵连你的凡族吗？”
当纳米问出这句话时，安格尔的头顶是一排“……”。
看来，他背锅背的很完美呢，不知不觉间，都已经是“不共戴天”的仇恨了。
安格尔面无表情道：“我与捷波并不认识，也无仇隙，外界的传言不过是捕风捉影，以讹传讹罢了。再而言之，就算我与捷波有仇，他也不大会牵连凡族，这不是一个对自己有绝对信心的人，会做出来的事。”
皮耶尔也接口道：“你不了解巫师界，以捷波的身份不可能做这种跌份的事。”
不过，皮耶尔说完这句话后，眼神灼灼的看着安格尔：“帕特先生，真的与捷波不认识吗？”
见安格尔的眼神中有不虞，皮耶尔赶紧摆手道：“我就是好奇、好奇，八卦一下！”
“不认识，外界的传言都是假的。”安格尔懒得细说，捷波怕的其实是希留。而且，捷波自己也想他背锅。
皮耶尔虽然依旧觉得有点不可能，毕竟当初终焉祭坛的事，可是无数双眼睛看着的。但安格尔言之凿凿，他也没有必要欺骗他。
看来，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皮耶尔心中很想深扒隐情，但他知道安格尔不见得会说，而且还很有可能恶了对方。
所以，皮耶尔闭嘴了。
另一边，纳米也闭嘴了，最后点点头：“好，你买下我，我便尊你为主人。”
……
纳米的价格是300魔晶，恰好安格尔身上的魔晶也够。
付出了相应的价格后，皮耶尔笑脸盈盈。就这一张单子，他就赚够了近半年的生活费。
虽然，如果放在其他的奴隶交易所，纳米的价格估计会飚上1000魔晶。但奈何他提的条件太苛刻，完全制约了它的身价。
不过对于安格尔而言，这却是一个好消息。
毕竟他身上的魔晶其实也不多了，付了纳米的卖身价，他就只有100多魔晶了。他原本还有打算要靠其他东西抵押的，没想到能直接买下，这算是意外之喜了。
况且，纳米对他也挺有用的，虽然颜色审美不好，但这也有方法补救。
付了钱后，安格尔的眼神倏地变得晦暗。
收获绫人不过是意外之喜，他来这里的目的，现在才真正的开始。
第568节 残酷学者
安格尔最想得知的消息，自然是不用登记的情况下，如何让异界生命能够不被世界意志排斥？
安格尔以为自己买了纳米以后，这个问题皮耶尔应该会主动交代。
但皮耶尔却什么也不说。
哪怕安格尔主动询问起，皮耶尔也总是顾左右而言他：“纳米是没问题的，绫人的寿数在三百岁，纳米如今四十七岁，想要活到二百五十岁以上是绝对没问题的。”
把话题扯到纳米身上，但就是不言说具体原因。
因为皮耶尔的态度问题，让安格尔越来越觉得疑惑，他在云端图书馆找不到端倪，曾经试探的询问过很多人，包括普罗米这种老资格，也是一问三不知。
按理说，这么多异界奴隶出现在巫师界，应该不至于大家都不了解，三缄其口，或者避而不谈吧？
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端倪？
想到这，安格尔开始不停的追问起皮耶尔。
面对皮耶尔，他倒是没有太大的担心会暴露乔恩的存在。
且不说乔恩离此地有多远，以皮耶尔对异界奴隶的态度，也不可能将“安格尔可能藏有异界奴隶”一事报给极端教派的人听。
在安格尔的再三追问之下，皮耶尔也依旧不愿意回答。
到了最后，安格尔以为今天是得不到回答了，只能无奈离开。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转机很快便来到了。
在皮耶尔一脸犹豫的表情下，安格尔阴沉着脸，踏上回到柯克街深巷的阶梯。
既然皮耶尔这里得不到答案，在不能询问导师的情况下，他只剩下另一个办法——砸钱买消息。
卖消息的地方，在机械城有很多，譬如红粉馆就可以买消息。不过买消息的话，很难界定会不会有极端教派的人钓鱼执法，所以安格尔一开始没有选择这种方法。
但皮耶尔这里走不通，他也只能走这条路了。
纳米跟在安格尔身后，走上旋转阶梯，离开了庞克人才交易市场。
看到纳米离开，大厅内众人交头接耳，能答应纳米的条件，这个“主人”说不定也能答应他们的条件。有人询问起皮耶尔，买下纳米的人是谁，还会不会再来。
皮耶尔却是一脸恍惚，心中犹豫不定，没有理会旁人的询问。
其实，那个讯息在整个人蛇圈子里，也不算什么隐秘。但，这里面涉及到了一些威权的倾轧，还有一位不可言说的存在。故而，他也不好向圈外人透露。
但看安格尔的样子，如果不透露的话，他会不会对纳米不好？
毕竟他们只是口头协定，并没有立契约。如果安格尔反悔了，纳米在他那里的生活就惨了。
正因此，皮耶尔心中很是纠结。
就在这时，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从上方传了下来。
同一时间，大厅中突然传来门口墨镜男的声音：“皮耶尔，叫他们赶紧上来，极端教派的人又来了，这次来了起码十个！”
一听到此言，皮耶尔的表情瞬间一变，拿出一个通讯器，嘴里快速念叨道：“所有挂单的赶紧上来，找茬的又来了！”
随着话音落下，呈蜂窝状的地下人才交易市场，许多扇大门被推开。诸多寄住于此的巫师学徒，纷纷走了出来。
这些人，正是皮耶尔敢于直面极端教派之人的底气。
“真麻烦，净化花园都过了这么久，这群人怎么还不离开。”皮耶尔骂骂咧咧，他敢于这么对待极端教派的人，因为他知道对方肯定会离开机械城的，如果赖着不走，罗森也会将他们赶走。等到他们全都走了，哪怕他得罪了他们，对方也不敢找上门来。
就在皮耶尔聚齐诸多打手，要上去和极端教派的人血拼时，巷道中的气氛，却是一片诡异。
“又见面了，帕特先生。”说话的正是不久前在红粉馆中的那个黑袍软铠的男子。
安格尔也没有想到，自己刚刚出来，就遇到了极端教派。
他心情本就不好，面对极端教派的人，也没有给什么好脸色：“真是走到哪，都能遇到你们。就算是代天执法，也未免太过嚣张了吧。”
安格尔话音落下，对面的极端教派诸众脸色全都一变。
安格尔也懒得理会他们，直言道：“让开，路本就窄，别挡道。”
黑袍软铠男子眼睛一眯，却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安格尔背后的那个小人儿身上，他的鼻子轻轻一嗅：“残酷学者的恶心味道。”
安格尔不知对方再说什么，双眼平视，眼神中越发的不耐。
“还不让？”
黑袍软铠男子微微一笑：“当然要让，幻魔阁下的弟子，我们可不敢得罪。”
一边说着，他一边侧过身，但就在这时，他原本放在腰间的骑士细剑，像是活了起来，带着强大的魔力朝着安格尔背后的纳米，便是狠狠一砍。
哐当一声——
在纳米恐惧的目光中，一道冰墙陡然立了起来，阻拦了这一道劈砍。
冰墙自然是安格尔所立，在对方眼神看向纳米时，他就已然机警，果然，一言不合便动手，安格尔也立刻反应了过来。
这一刹那的交锋过去后，两人都没有再多言。
对方要纳米的命，但安格尔却要保纳米不死。两者的目的本就冲突，何须多言！
两方冲突就在一瞬之间。
安格尔直接用出一道幻术，想要先困住对方再说。但就在万象轴将幻术的模型引导出来时，安格尔的表情突然一顿，眼睛露出一丝不可思议之色。
不及多想，瞬间白茫茫的雾气便将众人包裹住。
当皮耶尔带着队伍冲出来时，战斗已经结束。
烟雾逐渐散去，地上躺了一圈人，全都是身着黑袍的极端教派之人。唯一站着的，却是安格尔与有些怯懦的躲在他脚边的纳米。
皮耶尔眼里闪过震惊，这十个极端教派的肆虐巫师，全都是闯过了净化花园的人，而且是这一次留在机械城的极端教派全部核心！
居然就这么全都被打败了？
而且，从刚才墨镜男喊话，到他出来也不过一分钟的时间，怎么会这么快？
他看向站在一旁的墨镜男，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讯息，但墨镜男也彻底傻了，久久不能回应。反倒是他肩膀上的猫头鹰，比划了几下，将刚才的事情说了出来。
不过猫头鹰只是炼金魔宠，能说的也不多，它只看到一道白雾弥漫出来，然后一阵打斗声从内里传出，再然后就是皮耶尔等人出来，白雾消散，一地的衰兵。
不管白雾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毋庸置疑的是，安格尔一人，就将这一群极端教派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给打败了。
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至少，皮耶尔拥有很多挂单的学徒，靠数量想要将极端教派逼走，或许有可能。但打败的话……那几乎没有任何可能性。
在皮耶尔颤抖的看着安格尔时，安格尔看似一脸冷漠，但心中也满满的疑惑。
他将目光放到自己的右手上。
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遮掩了那正在欢快跃动的绿色纹路。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他只是想放个迷雾幻境，居然直接成了大型的迷雾魇幻之术？
就是因为他将幻术从右手导引出来吗？然后强大的魇幻之力便让这群人自相残杀起来？
没错，就是自相残杀。安格尔其实根本没动手。
在安格尔也有些不知变故的时候，皮耶尔带着身后也一脸震惊的“挂单学徒”，摩挲着双手走了过来。
“帕特先生，我……”皮耶尔话还没问完，便感受到安格尔冷冷的注视。
“我…我就是想问一下，这些人怎么处理？”皮耶尔有些颤抖的指了指地上瘫倒的众人。
他们虽然看上去严重，但基本都是外伤，因为他们也不敢对安格尔起杀心，所以在自相残杀时，不怀杀心之下并没有人死亡。如今不过是被魇幻之力影响，全都昏迷了过去。
“随便怎么处理，如果你们想把他们弄死也可。但这就与我无关了。”安格尔冷漠道。
说罢，安格尔直接越过地上昏迷的诸人，准备带着纳米离开。他现在极其好奇右手的变化，为何普通的基础幻术，通过右手导引就成了如此强大魇幻之术？
就在安格尔准备迈脚走人时，皮耶尔突然叫住了他：“帕特先生。”
原本他还在踌躇要不要将那事说出来，但看着地上这群极端教派之人，既然安格尔与极端教派似乎不对付，说出来应该也无妨吧？
就当是为了纳米吧。
带着这个想法，皮耶尔叫住了安格尔。
半晌后，皮耶尔带着安格尔再次回到了地下大厅，在众人惊疑与震撼的眼神中，安格尔被带入了皮耶尔的私人房间。
在这里，皮耶尔终于将异界生物偷渡的关键说了出来。
——“深渊铭文学。”
皮耶尔示意纳米脱下衣服，安格尔注意到，在纳米的胸前绘有一个图案，图案显示：一只被黑色双翼包裹的有尾恶魔。
值得一提的是，这只恶魔的尾巴像是一只钩子，钩住了一堆精美的书册。
“这就是深渊铭文。”皮耶尔小心翼翼的传声道：“是深渊大魔神——残酷学者的基础铭文庇护。”
随着皮耶尔遮遮掩掩的讲述，安格尔终于了解了这所谓的“深渊铭文学”。
深渊铭文学是由大魔神残酷学者所发明，后来，这种铭文的概念被删删改改，传到了巫师界。
经由巫师界的先贤修改，各大智者一代代的钻研，最后完全摒弃了不利之处，变为了铭文学。
随着铭文学在巫师界的开发，其深奥程度甚至远超过最初版本的深渊铭文学。而且，铭文学的深奥程度，和炼金、魔纹……等等不相上下。不过，据皮耶尔说，铭文学似乎在北领和西陆比较盛行，在南域巫师界并不怎么流行，主要原因在于极端教派。
没错，极端教派所谓的“登记”，在异界客身上绘制相关的图案，其实就是铭文。
不过是已经“在地化”、“本土化”的铭文学。而非最初的起源，深渊铭文学。
“想要让巫师界的世界意志不排斥外来者，必须要有同等强大的世界作为后台。深渊位面就完全不输于巫师界，再加上残酷学者的深渊铭文庇护，纳米方才不会被世界意志的力量所侵蚀。”
皮耶尔说完这番话后，便立刻闭嘴了。
散播深渊铭文学，就是明面上与极端教派对着干。虽然他们这倒卖奴隶的行业，本就与极端教派有瓜葛，但只要不撕破脸皮，倒也无妨。
第569节 深渊铭文学
至于铭文学所包含的含义，以及铭文学的的意蕴，皮耶尔并没有说。或者，连他也不清楚。
皮耶尔道：“一般来说，异界奴隶的铭文都是由中转的人口贩子负责贴绘。”
“那我想要得到这个铭文，必须要找到那些人口贩子？”安格尔好奇问道。
皮耶尔看了眼安格尔，暗地里猜测安格尔询问这件事的深意，到底是为了纳米还是有其他目的。
不过，纵然他知道安格尔别有目的，他也不可能将之述诸于众口。
“这也不一定。”皮耶尔想了想，索性送佛送到西，从珍藏的柜子里取出了一张薄薄的卡片，卡片上绘制的正是残酷学者的深渊铭文。
“这是由母版直接复刻的铭文卡片，效果不及直接绘制，但如果用在普通的异界奴隶身上，足以抵挡50左右的侵蚀效果。”
根据皮耶尔介绍，安格尔对这张铭文卡片的效果大致有了一个了解。
举个例子，一个异界婴儿落入巫师界，原本他的寿数极限是能活到100岁，但因为异界侵蚀，只能活到15岁左右。如果用了这张铭文卡片，经过寿数的递减衰退效果，大约会活到55-65岁左右。
如果是母版，效果则会达到80左右，纳米身上的铭文就是母版刻印。
当然，如果你本就会铭文，直接绘制铭文，效果则会达到100。
明白这张卡片的含义后，安格尔心底立刻开始换算起乔恩如果用了此卡后，缓解了50侵蚀效果，能够延寿多少。
如果按照100年的寿数极限，加上乔恩目前的岁数，应该可以延寿20-25年左右。
这已然很不错，若是在此期间能获得铭文的刻印方法，或者说，乔恩可以踏入天赋者行列，那么会活的更长久。
安格尔可不曾忘记，巴鲁巴也是异界蛮族的后代，他成为天赋者后，异界侵蚀的效果就大大降低了。
想到这，安格尔对皮耶尔道：“这张铭文卡片，可以让给我吗？价格可以商量。”
皮耶尔耸耸肩：“可以，这不算珍贵的东西，我可以在下次进货时再找人口贩子购买。但毕竟深渊铭文学在南域有极端教派打压，所以价格并不低。”
“50魔晶，我转让给你。不过，转让给你后，这张卡就与我没关系了，若是被极端教派的人发现，我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到这张卡的，你明白吗？”
安格尔点头：“没问题。”顿了一下，继续道：“除了这种复刻的铭文卡片，有没有可能得到母版？或者直接绘制铭文的方法？”
皮耶尔摆摆手：“母版是不可能的，人口贩子那里不可能出让母版的。至于铭文学的绘制方法，我也没办法，想在南域找到教学铭文学的人或者书籍，很难。”
安格尔大致明白其中的龃龉，点点头不再言说。
花了50魔晶，购买了这张铭文卡片，安格尔便打算告辞离开。
在离开前，皮耶尔沉吟再三，“帕特先生，我不去管你会将这张卡片用在哪里，但我有句话还是要说。”
“请说。”
“因为这是‘深渊’铭文学，而不是改良后的铭文学，终究有些副作用。”皮耶尔特意点出‘深渊’二字，“当然，如果你是要用在普通的凡类身上，倒是没事。”
安格尔思维一转，便明白皮耶尔的意思。残酷学者也是深渊魔神，就如其他魔神的真名福音一样，给予你好处，自然会要求回馈。
不过前提是，回馈的对象值得回馈。
譬如，一个凡人身上有魔神真名印迹，和一个巫师天才身上有真名印迹，这是两种概念。
要承受其惠，自然要承担其重。
魔神有时候其实比起巫师更讲究公平。
安格尔点点头，示意明白。然后对皮耶尔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开。
“请好好照顾纳米，它其实也不容易。”皮耶尔最后道了一句。
“放心吧，我说到做到。”
从庞克人才交易市场离开的时候，安格尔还在思考着铭文学。
他以前还从未听说过铭文学，没想到巫师界还存有这样神奇的一门学科。最重要的是，这个铭文学虽然发展时间很短，但潜力却很强。
从这就可以看出，当初创造深渊铭文学的残酷学者，是多么强大的一位智者。
这就是为何深渊大魔神被大家所害怕，但又被大家所向往。无论是深邃之主，亦或者皇冠小丑，甚至这种残酷学者，对于巫师界的知识学说发展，其实都是有促进作用的，很多巫师的底蕴甚至还要倚靠这些大魔神。
不过，也不能说巫师的智慧就比魔神差，瞅瞅铭文学，在巫师的手中发展起来，不就超过了原版么。
“铭文学。”安格尔默默的念道着。
看着手中的铭文卡片，黑色的卡背，绘有如扑克牌一样的花纹，正面则是“尾巴插着精美书籍的双翼覆盖面容的恶魔”图案。
他的眼里带着好奇之色，这不过就是一副画罢了，为何会发挥出神秘的力量呢？
百思不得其解，但看着铭文卡片上的画，让安格尔想起了一个人。
——黑杰克。
那个酷爱模仿桑德斯，喜欢在天空塔虐菜鸟的男子。
当初，安格尔在天空塔与黑杰克战斗的时候，黑杰克就使用过卡牌的力量，卡片“无舌者之吻”、卡片“曙光女神的花园”以及卡片“骑士之盾”……当初安格尔对巫师界的认知不足，认为这可能是某种他所不了解的神秘侧力量，并没有去深思。
但现在想想，或许黑杰克的卡片，其实就隶属于铭文学？
不过，这只是安格尔的猜测，回了野蛮洞窟倒是可以去打探一下。
……
将铭文卡片妥善的收进手镯中后，安格尔带着纳米离开了柯克街。
在返回繁花庄园的路上，安格尔也在思考着接下来的行程，月底的拍卖会他是和桑德斯参加，就在五天后。
对于这场拍卖会，安格尔虽然不准备买东西，但他准备卖一些东西。
毕竟是天空机械城的拍卖会，哪怕并不是最盛大的拍卖，但也比暮色的大拍要强很多，再加上净化花园的开启，聚集了很多巫师，这场拍卖会其实也堪比年度盛会了。
在买了铭文卡片以后，安格尔身上的魔晶只剩下两位数了，所以他打算趁着这次拍卖会，换一些魔晶傍身。
当然，缠绕在骨女身上的血蔓，他肯定是要卖的。
但除此之外，他还想卖一些小玩意——譬如，空间道具。
从桑德斯那里得到的晶壁微生物不少，原本安格尔是打算分账以后，将欠桑德斯的15万魔晶先还了。但去了一趟魇界后，光是得到的血蔓，大概就能还上，那么他炼制空间道具，光是分账都已经是净赚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安格尔自然想多得一些魔晶。
想到这，安格尔便决定接下来的五天，其他的暂时都放下，全力炼制空间道具！
回到繁花庄园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刚一踏进庄园，便看到格蕾娅坐在花园里喝着茶，托比则变幻成了小鸟，双翅摊开的躺在茶桌上昏睡不醒。
从托比那大大起伏的胸膛可以看出，今天它又被训了一天，现在估计是累的起不来了。
“你回来了？”格蕾娅抬眉，看向安格尔：“咦，还带了一个小家伙回来。”
格蕾娅定睛看向纳米，纳米不知道眼前少女是谁，但他看着对方时，隐隐感觉到一阵恐怖的威压。
“绫人，我从柯克街买的奴仆。”安格尔解释道。
“噢？我好像听过绫人……我想起来了，就是堂皇位面可以产丝的那个种族？安格尔，你莫非是打算制作衣服？”格蕾娅说到这时，眼珠子轱辘一转，伸出纤纤玉指揉了揉眉心，作出一副哀愁的样子：“自从我丢失了肉体后，这个新生的肉体就没有好看的衣服，真想换一件能彰显我美貌的衣服啊，最好是丝绸做的……”
安格尔：“……”为什么有一股图犽的即视感？
“格蕾娅大人，我没有制作过衣服，就算从头学也需要时间的。如果你想让绫人做的话，它制作的水平不差，但你不妨看看它的审美吧。”安格尔让开身子，露出纳米的身形。
看着那红衣与绿帽的搭配，格蕾娅也沉默了。
“好吧，那就只能以后再说了。”格蕾娅用嫌弃的眼神瞥了一眼纳米。
纳米却有些不满，他的审美多好！这个新主人和这个疑似巫师的女人，是没有眼光吗？不过他心中虽然很不满，但他可不敢真的叫嚣出来。
“不过，没有新衣，给我做个新的首饰也不错喲。”格蕾娅伸手一挥，掌心出现了一枚白色羽毛状的耳坠。
这枚羽毛耳坠，正是当初安格尔离开黑城堡前，留给格蕾娅的。
格蕾娅当时没有在意这个耳坠，但直到她真正经历了耳坠中的幻境后，她才知道这个耳坠是有多么宝贵。
尤其是对她而言。
经历了耳坠中的幻境经历，感受到了其中魇界的气息，格蕾娅方才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定要回到魇界去找回自己的肉体。
可以说，这个耳坠对她意义重大。正因此，她将这个耳坠精心收藏，甚至还特意买了一个珍贵的首饰盒，将之放在里面。
对于安格尔的炼金技术，她服。对于安格尔的幻境水准，她更服！
前几天安格尔在炼金，她没空去打扰他。
如今难得大家都有空，她自然提到了这一茬：“这个耳坠我很喜欢，内里的幻境是我经历过最有价值的幻境，如果你能再制作一个让我满意的，附着有幻境的首饰，我可以为你单独定制一场餐点唷~”
第570节 魇境的新生
回到卧室后，安格尔将纳米带到了隔壁的房间。
彼时，芭芭雅正在组织族人在大厦外烤肉吃饭，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当安格尔将纳米带进来时，所有的库拉库卡族都疑惑的看着纳米。
疑惑的原因，是因为纳米的身高并不高，当然，相对于人类来说。比起他们库拉库卡族还要高了很多，但已经面对人类高度已经习惯的库拉库卡族，还是觉得纳米跟个小不点一样。
“这是矮人吗？”芭芭雅好奇的向安格尔发问。
安格尔没有回答，反而纳米炸毛了：“你们这群小矮子，居然敢说我是矮人！我要干死你们！”
纳米一副怒火冲冲的模样，挽起袖子似乎就想上前干架。
因为纳米凶神恶煞的样子，吓的许多库拉库卡族都躲进了大厦。芭芭雅也有些害怕，不过安格尔在旁，她的表现要镇定许多。
安格尔一把捏住纳米的衣领，将它提到半空中：“你敢对他们无礼，那么你要求的条件，我会全部取消。”
一听到安格尔的威胁，纳米瞬间蔫了。
见纳米学乖了，安格尔方才将它放下，然后对芭芭雅道：“这是纳米，不是矮人，是一种特殊的类人种族，叫做绫人。以后，我会安排他生活在这，你们可以互相交流。”
“谁要跟这群小矮子交流啊！”纳米愤愤道。
看着纳米一副吃亏的样子，安格尔眼睛一眯，旋即改口：“好，不是交流，以后你跟着库拉库卡族学习。”
“学习？什么？！不要！我才不要和他们学习！他们这么小，脑袋发育肯定不完全，我不要！我……”纳米继续叫嚣，但看着安格尔眼神越来越冷漠，他的声音也越发的小。
到了最后，纳米呐呐道：“可是，他们也教不了我什么啊……”
见纳米稍微服了软，安格尔才冷冷一笑道：“库拉库卡族也是能工巧匠的一族，可能你的动手能力比他们强，但你对于色彩的调配，差了他们十万八千里。”
“胡说……我的色彩平衡感是我们一族公认的好！”
“我现在了解了，原来绫人族还有爱说谎话的习惯。”安格尔淡淡道，“你仔细回想一下，在你来到庞克人才交易市场后，可有人说过你对颜色的控制很好？”
纳米一愣，原本想要反驳安格尔，绫人族都是诚实的人。可当安格尔抛出这个问题后，他又沉默了……的确，在庞克人才交易市场生活了五年，没有人说过他的配色很好，最多是说他的手工很棒。
“那是……他们不懂的欣赏。”纳米弱弱的反驳。
安格尔没有说话，而是看向芭芭雅：“你和纳米是第一次见面，你觉得他的搭配和打扮如何？”
纳米一听安格尔的问话，立刻昂首挺胸，作出一副优雅贵族的姿态，特意转着身，让芭芭雅看的更清楚。
半晌后，芭芭雅清脆的声音道：“衣服的款式很好看，但颜色好丑……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难看的颜色搭配。红色配绿色，这是外界的潮流趋势吗？”
安格尔：“……并不是。”
纳米则憋红了眼：“你胡说！”
安格尔从手镯里取出一段丝绸，这也是纳米自己编织以及浸染的。
“你觉得这段丝绸如何？”安格尔将丝绸摆在芭芭雅面前。
芭芭雅伸手摸了摸，双眼一亮：“好柔软好舒服的丝绸！”
纳米立刻得意了起来。
但下一句，芭芭雅再次将纳米打入了冰窟：“就是颜色撞的太丑了，不过可以单独截取其中单一的颜色来作衣裳。”
纳米有点委屈的道：“明明是你不懂欣赏。”
安格尔瞥了连连被打击的纳米，淡淡道：“刚才在外面的那个女士，是南域赫赫有名的真知巫师。她也热爱打扮，可你想想，她对于你的衣服颜色的态度是什么？”
纳米低着头，不说话。其他人他可以评论，但对方可是巫师，而且是真知巫师……他在巫师界五年，对于真知巫师的概念可是一清二楚。
“你的同侪、加上库拉库卡族还有外面的真知巫师，你觉得所有人都在骗你，所有人都不懂的欣赏吗？”安格尔一针见血，将纳米的审美稀烂摆在了台面上。
“这段时间，你就先跟着库拉库卡族学习如何配色。同时，我也希望你们能互相互助，毕竟……”你们可能会一直生活在一起。
安格尔没有将内心的话全部说出来，他是打算将库拉库卡族以及纳米，最后都带回旧土大陆的，到时候也能帮助家族的人增加实业。不过，这是后话，此时倒是不用说满。
纳米还想反对，但安格尔直接将它的床给端了出来，又单独给它设置了个隔间：“记住，不许伤害他们，也不许口出恶言，否则……你知道的。”
安格尔没有限制纳米的行动，没有必要，毕竟它只是凡人。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安格尔叮嘱睡在隔壁的多多洛，帮他监管住纳米。
多多洛对于安格尔的话是言听计从，毫不犹豫的点头应是。
安排好了纳米，安格尔眼神投向大厦附近的迷雾，弗洛德寄居的蕴魂花还在那片迷雾幻境中幽幽摇摆……确定弗洛德的灵魂安好，安格尔便转身离开。
给弗洛德的居所，只能等拍卖结束后，再行炼制了。
安格尔离开后，没有第一时间回到静室炼制空间道具，而是先一步去了桑德斯的书房。
关于右手今天出现的状况，还需要与桑德斯详说。
来到书房后，桑德斯一听说安格尔对“右手”有了新的发现，立刻带着他来到重力花园，对他的右手进行测试。
半晌后，桑德斯拿出一本手札，在其中记录着一些数据。
“的确，任何幻术经过你的右手，都会沾染魇幻气息，经此变化后，施展出来的戏法威力会变大数倍。”桑德斯说到这时，眼里也带着一丝羡慕，“这可能与这绿色纹路有关。”
“绿色纹路？”安格尔看着自己的右手，他已经将手套摘掉。右手上的纹路，经过连续的施法，看上去十分活跃。
就像是拥有生命般，在他的右手上空悬浮旋转。
“我还需要测试一件事。”桑德斯道：“你释放一下魇境。”
安格尔点点头，直接召唤出了极奢魇境。
当桑德斯来到安格尔的靡丽且极奢的魇境中后，第一时间便将目光放到安格尔的手上。
“果然，如我所料。”桑德斯看着那发光更甚的绿色纹路，眼里一阵惊叹。
安格尔此时也感觉到了……极奢魇境中的生物，在他进入这里时，像是全都焕发了新生一般。尤其是那个当初导致整个黑魔国沦陷，被安格尔收进来的七彩蜻蜓的寄生物，发着毫光，在半空起舞。
“这是……”
“你手上的绿色纹路在释放魇界气息。”桑德斯直言。
安格尔此时也反应了过来，譬如那颗寄生物，它只能在魇界气息中生存。魇境中的魇界气息随着时间推移，在慢慢下降，它的活性也越来越低，到了后来，安格尔每次进入魇境，都忘了它的存在。
如今，却因为他的右手在大量释放魇界气息，所以它也重新活了过来。
而且，安格尔还注意到，本来光泽有些暗淡的茶杯乐队，以及积木士兵，它们身上的能力也在慢慢恢复。
“如果茶杯乐队和积木士兵的能量恢复，能不能变成当初那个能免疫且反弹攻击的完全体？”安格尔十分好奇。
“免疫攻击的上限会提高，但想要达到当初在暮色大拍时的状况，应该是不行的。”桑德斯道。
“为什么？”
“你等着看，就知道了。”桑德斯未作解释，只是让安格尔等着看。
过了小半会儿后，魇境中的魇界气息达到圆满。
果如桑德斯所言，茶杯乐队免疫且反弹攻击的上限，并没有像当初那般，连巫师的攻击都能免疫反弹；不过却依旧有所提升，基本能免疫一级戏法的程度，反弹则达到二级戏法左右，再高就会碎裂。
积木士兵也一样，它的作用是吸收且回射能量，上限也是二级戏法。
“你的魇境等级太低，能容纳的魇界气息只能达到这个量，再多就不行了。”桑德斯淡淡道：“想要让它们提高能力，只能提高魇境的等级了。”
“不过，想要提高魇境的等级，只有融合新的魇境。你上次无意中鼓捣出来魇境，已是机缘巧合，想要再搞出新的魇境，这需要机缘的。就算你真的有幸再次遇到魇境，但你的实力未达到正式巫师时，最好不要融入第二个魇境。”
纵然如此，这对安格尔而言，也是一件很很不错的事。
至少，以后面对大面积的二级戏法，他完全可以召唤出茶杯乐队与积木士兵来作反射的动作。
确定了绿色纹路的效果后，桑德斯示意安格尔收起魇境。
然后他主动召唤出自己的魇境——黑塔之魇境。
想要看看，能不能也给自己的魇境也“充充电”。
事实表明：可以。
“你手上的绿色纹路，就如天然的魇石一般，可以补充魇境的魇界气息。”桑德斯感慨道：“魇石很贵的，有了你的右手，以后倒是可以节省一些成本。”
安格尔：“……”他突然想起了地球文明中的某件已经被时代淘汰的东西。
第571节 登记拍品
至于安格尔的右手，为何在激活后会持续释放魇界气息，桑德斯也不清楚原因。
但这件事对于安格尔，亦或者他来说，目前来看，都是一件好事。
桑德斯将这件事记录在手札中后，列出几项猜测，最后全都画了大问号，然后将手札收了起来，只待谜底揭晓的那一天。
安格尔则重新戴上手套，捏了捏右手，还处于茫茫然的状态。
因为右手有魇界的气息，故而普通的幻术从右手导引出来时，自动的就化为魇幻之术，威力和效果均大增。
这是一件好事无疑。
但安格尔心内却仍有些不安，这毕竟不属于他本身的本事，而是受外在条件影响出现的变化，哪怕变化曲线呈正向，但他依旧不敢真正将它纳为自己实力的一部分。
只能说，安格尔可以将它当成战斗时的奇兵，用出来或有奇效。但若是强行说成自己的实力，未来有了依赖性，结果最后证明只是镜花水月，那糗的就是自己。
安格尔一向认为，只有自己一步步学起来的东西，才是自己的，其他都是外物。
哪怕他用全息平板辅助附魔，这样类似作弊的手段，但经过一遍遍的试验后，如今安格尔也可以完全脱手全息平板，刻画出魔纹或者魔能阵。
这也是一种成长。
所有的成长，均有一个学习的过程。而他的右手，却只有开端与结果，没了一个“过程”，这是安格尔不放心的一点。
摆正了心态后，安格尔向桑德斯告别离开。
回到静室，例行冥想过后，安格尔拿出了能量稳定器、晶壁微生物以及各种辅助材料，他打算开始炼制空间道具了。
时间流逝，转眼间一夜过去。
安格尔还在奋力炼制空间道具时，另一边，极端教派的诸学徒，在昏睡了一天后，幽幽转醒。
被人打败，不算什么，谁没有失败过。但他们极端教派目前在机械城的所有学徒，被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就解决掉，那真的是脸面丢大了。
甚而，他们醒过来的时候，面前还站着一个浑身笼罩在黑雾中的身影。
极端教派，黑袍主教。
哪怕只是一个分身投影，但面对上级，他们全都歇了声息。
一道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从黑袍主教的嘴里逸出：“你们可真是给教派长脸了……现在全机械城的人，都知道你们在柯克街马失前蹄。你们还记得，你们是谁的执法人吗？”
“世界意志！”黑袍主教厉喝出声：“你们这是给世界意志抹黑！代天刑罚，都会被人打败，以后有何脸在出现在人前！你们不如全都去死！”
众学徒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言辩。
黑袍主教浑身冷意，他有一瞬间是真的想杀了这群人。但杀了又如何，事已至此，他们的确是在柯克街被人打败。
不过，事情也不是没有扭转的空间。黑袍主教的眼神中闪烁着幽冷的寒光。
“布伦索，你起来。把事情详细说出来，我倒是想知道，到底是哪些人敢对极端教派出手。”
布伦索正是着黑袍软铠的男子，也是黑袍主教的学徒。
布伦索站了起来，脸色平静的将发生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黑袍主教听完后，脸色瞬间变黑。他以为对方是人多势众，将这群后辈给打败的。那么，只要将那群敢欺辱极端教派的人给雷霆制裁了，也可以起到警示与震撼的效果，算是能挽回一点面子。
结果，对方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
就将极端教派精选出来的菁英学徒给团灭了，并且根据布伦索所说，对方一点伤都没有受，短短几秒内全部人昏迷。
这如果传出去，岂不是笑掉人大牙。
哪怕他们去把对方给制裁了，名声也根本扭转不回来，反而还会更惹人非议。
“他是谁？！”他倒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居然能碾压所有人？
布伦索低下头道：“安格尔帕特。”
“安格尔帕特？”黑袍主教默默的念叨这个名字，半晌后，他想起了一个人，最近在机械城炼金术士圈子里比较知名的人……桑德斯的弟子，曾经差点臻入神秘领域的炼金术士。
对于巫师学徒而言，杂志中记载安格尔臻入神秘领域，自然是当笑话来看。
但对于黑袍主教这一级的巫师而言，事情的真相永远不可能被蒙蔽，想要知道真相的手段很多。所以，他很清楚，这个“传闻”是真的。
最近，很多巫师都蠢蠢欲动，想要与安格尔交好。或许，也有交好桑德斯的意思，毕竟桑德斯对安格尔的重视程度，远超其他学徒。而且，安格尔一个摆明的未来炼金大师，交好他对未来也有好处。
“原来是他。”黑袍主教沉默了半晌，在他眼里，安格尔是个炼金术士，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对方一击就将极端教派所有学徒解决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除非……是动用了那件拥有一半神秘之灵的炼金道具。
不是除非，绝对是！要不然，一个炼金术士凭什么对战这么多人？
当想通这一茬时，黑袍主教突然觉得心中稍宽，被一件“准神秘道具”打败，就算传出去，名声也不算太坏。
而且，真要去对付安格尔……别说他现在只是个分身，哪怕他真身亲至，在桑德斯的庇护下，他也不可能真的动到安格尔。再加上，安格尔在机械城炼金圈的名声，他一旦动手，反而名声会更臭。
想到这，黑袍主教冷静下来：“我知道他，你们被他打败不算什么，毕竟他掌握着一件‘准神秘之物’……不过，也只有这一次了。下次如果见到他，只要别给他动用道具的时间，你们就不会输。”
“主教，明天我就去向他挑战！”布伦索细剑点地，恭敬道。
黑袍主教冷哼一声，“对付一个炼金术士，你们还大动干戈，反而让人看轻。明天你们就给我滚回罪世界。”
黑袍主教说完后，身影直接消失。
布伦索则与其他人面面相觑，哪怕是被“准神秘之物”打败，他们的脸上依旧无光。但至少比先前要好受一些。
在这群人中，惟独萨拉丁眉头微皱……那个迷雾和他在净化花园感受到的恐惧术仿佛一脉传承，真的是“准神秘之物”的效果吗？
……
话分两边，在极端教派诸人灰溜溜的拍着屁股离开时，安格尔还关在静室里炼制着空间道具。
他炼制的空间道具，依旧是毫无技术含量的“蝶心系列”。
一来，不用去想外形。二来，炼制的也熟练，每一个空间道具都能达到了初阶极限，没有晋入中阶领域，也不会因此出现“炼金异兆”。
而且，每一个蝶心项链，都能达到5立方米的极限，市价也在两万魔晶以上。就算与导师分账，也能净赚一万魔晶左右。
他现在只想着如何快速赚钱，至于提高容量，安格尔虽然可以去尝试一下，但会花很多时间，说不定还赶不上拍卖会。故而，安格尔也没有去浪费时间。
转眼间，四天就过去了。
凭借娴熟的技巧，安格尔将每一根项链的炼制时间缩短到了一天半。
他如今已经重新炼制出了三根蝶心项链，不过颜色他稍微改了一下，不再是纯色项链，而是稍微加了点缀与撞色，让项链从外观来看，颜色更丰富也更好看。
分别是黑白色、蓝白色、红黄色。
如今，安格尔正在尝试炼制最后一根“黑与金”搭配的项链。
今晚就是拍卖会上新的截止期了，安格尔估算着时间应该够，所以不紧不慢的炼制着。
也如他所想，在黑夜将至时，安格尔总算将最后一条“黑金蝶心”炼制完毕，伸了一个懒腰，安格尔打着哈欠走出了静室。
连续四天不眠不休的炼制，安格尔也感觉很疲乏，但为了赶在拍卖会确定拍品前上新，安格尔还是没有休息，准备先将拍品拿去登记。
天边还有霞红，安格尔从繁花庄园走了出来。
沿着主干道，一直来到天空拍卖会的会场。天空拍卖会的建筑很是雄伟，是整个主城区的标志建筑，外形是多层圆顶的塔状结构。
安格尔说明来意后，被侍者带领着来到了鉴定室。
鉴定室的人不多，很快就轮到安格尔。
能登上天空拍卖会的拍品，哪怕是月拍，也是有底线的。很多价值数千魔晶的物品，都无法登记成功。
不过，安格尔要登记的空间道具与血蔓，倒是轻而易举就登记成功了。
但根据鉴定官所说，他的四根蝶心项链，估计会安排在前半段的拍品中。从拍品的顺序就可以看出，安格尔的蝶心项链在整个拍卖中，并不算多么贵重的东西。
至于血蔓，倒是被安排在了后半段。
这也在安格尔的意料之中。
拍品登记成功后，安格尔便准备离开。可就在他踏出鉴定室的大门时，却意外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572节 伊莉莎的请求
利落的红色短发，诡异的笑容面具，还有一身潇洒的皮风衣。手机最省流量,无广告的站点。
风暴峡谷的伊莉莎。
不久前，安格尔才把炼制出来的赝品“血色王权”交给她，没想到今天会在天空拍卖会的鉴定室见到她。
伊莉莎正从一间专门服务正式巫师的鉴定室中走出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银色巫师袍的老头。
“鬼面阁下，你真的不考虑将它一起登上这次拍卖会吗？我保证，只要你将它放上去，绝对会成为本次拍卖会的压轴品。”老头苦口婆心的说着，它的衣袍绘制有齿轮状暗纹，每一个动作，仿佛其上的齿轮都在滚动。
“别跟着我了，我说过不卖。”伊莉莎没好气的打断老头的话。
“可是……”
“别可是不可是的了，那俩东西又不是一套，它们之间的价格也不联动，别跟着我了！”伊莉莎转头厉喝一声，让原本还想继续念说几句的老头终于闭了嘴，讪讪的回了鉴定室，关上门。
他们的对话没有经过魔力遮掩，所以周围的诸人都听到了。从对话上来听，安格尔估摸着，那老头应该是想让伊莉莎把某件宝物拿去拍卖，伊莉莎不愿意。
至于那件能让鉴定室的老头说出“绝对可以压轴”的宝物是什么，安格尔就无意去刺探了，甚至，安格尔在看到伊莉莎的瞬间，他就转身了。
他可不想和伊莉莎再扯上关系。
且不说他自以为是的帮人炼制“血色王权”有多尴尬，光是这件秘宝牵动的关系太大，就连桑德斯都让他不要掺合在这里面，所以安格尔见到伊莉莎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身溜走。
可安格尔的行动再快，也快不过伊莉莎的余光一瞥。
“咦，这不是安格尔么？”
安格尔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见伊莉莎出现在了身侧：“伊……莉莎大人。”
“我这几天正在找你，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伊莉莎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我去过繁花庄园找你，桑德斯说你一直在闭关炼金，估摸着你炼金就是为了上此次拍卖会吧？”
安格尔点点头：“炼制了些不值一提的小玩意，想换点魔晶花花。”
伊莉莎单纯是想起个话头，也没去探究安格尔炼制的到底是什么玩意，而是继续道：“我正好有事找你，不如我们换个地儿说？”
安格尔连忙摇头：“导师令我入夜前回庄园，如今天色已暗。大人有什么事，不如就在这里说吧？”
伊莉莎皱了皱眉，不知道安格尔说的是真是假，但既然安格尔已经摆出桑德斯的名号，她也不好直接虏人。只能点头道：“好吧，你听着……”
伊莉莎嘴巴微动，一道道声音直接印入安格尔的心上。
随着伊莉莎的述说，安格尔却是表情越发古怪，到了最后他直接对伊莉莎摇头道：“不可能的，我炼制不出来了，大人另请高明吧。”
“可是，我听说你不是已经接触过那个层次了吗？”
“伊莉莎大人，那只是个意外。主要是黑城堡的数千年底蕴累积爆发，才让我意外的接触到那个层次。真要我再次去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安格尔严词道：“神秘之事，非同儿戏啊。”
伊莉莎似懂非懂，最终叹了一口气：“好吧，看来只能继续钓着古曼王了……”
安格尔就当自己耳朵聋了，什么也不想听。
既然他已经明说了不行，伊莉莎也没难为安格尔，放他离开了。
但看着安格尔消失在灯火阑珊处的影子，伊莉莎也忍不住叹气，本来她已经想好忽悠古曼王的办法了，目前看来安格尔那边是走不通了。
可她也无法，偌大一个机械城，接触过神秘层次的，似乎除了安格尔，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哥哥……”慨叹一声，伊莉莎摇头消失在夜色中。
安格尔回去的路上，还在庆幸自己没有过多的掺合进“秘宝”中，至于伊莉莎最后所提的那个要求，安格尔连想都没想，便完全抛之在了脑后，因为那个要求，以他目前的能力是绝不可能的。
毕竟，伊莉莎的要求，基本上是让安格尔重新炼制出一把神秘之物。
可，神秘道具如果这么容易就炼制出来，那还能配的上“神秘”二字吗？
回到了繁花庄园，夜色正浓。多日未睡的疲倦感向安格尔轰炸起来，他原本还打算去找格蕾娅，询问格蕾娅想要的幻境究竟为何。但奈何太困，安格尔一回房就被封印在了床上，沉睡不醒，一晃之间，便到了第二日的下午。
安格尔醒来时，整个人还是呆呆的。
若非桑德斯传声，说拍卖会马上就开始了，估计他还要在床上发愣好长一会儿。
快速打理好个人清洁，换了一套贴身款的绅士礼服，安格尔方才出门。
门口，高头大马配黑色车厢已经备好，只等两人一上车，便缓缓的向天空拍卖会走去。
安格尔登上马车后，看到内里闭目不言的桑德斯，询问的第一句话是：“为什么要坐马车？”
无论是走过去，飞过去，不都比马车来的快么？
桑德斯淡淡瞥了他一眼，那一眼中包含了很复杂的情绪。
安格尔偏生独懂了：“仪式感。”
毕竟是一个拍卖盛会，作为一个自诩贵族作派的巫师，在参与任何的社交活动，都要有一个仪式感，或者说走一个过场……说白了，就是装逼要装全套。
安格尔就这么默默的陪着桑德斯装了这么一个逼。
他以为他们坐马车抵达天空拍卖会时，会特别的尴尬，毕竟那么多人会注视着，但后来他才发现自己多虑了。
桑德斯顶多只是维持自己“贵族老爷”的面子，很多巫师连面子都不要。
巫师中奇葩的人设，一个比一个多。
安格尔就看到有一个抱着橘子树的巫师，执意要进场。那株橘子树宽两米，高十米，硕果累累。
最后站在门口的守卫巫师，在核对了对方的信息后，也没有阻拦。
除此之外，坐马车来拍卖会的人也很多，桑德斯选择的高头马车在众马车群中，反而是最低调的一拨。
还有雄鹰拉车而来的，看上去比他们的马车拉风多了。
安格尔原本还觉得这个仪式感有点令人尴尬，如今却突然觉得，桑德斯果然还是一个低调的人啊。
拍卖会就在这跌宕起伏的迷之心情中，开始了。
和上次暮色大拍一样，以桑德斯的身份怎么可能会没有贵宾包厢呢？
安格尔这次就和桑德斯一起，在三楼的贵宾包厢，包厢号是012。虽然号码排在靠后，但视野在所有包厢中反而是最好的，直面着一楼的拍卖台。
一连串的拍品，随着灯光的闪灭，以及拍卖师的介绍下，快速的流过。
前几件拍卖品都是诸如药剂套品一类的物品，价格虽然也很贵，但几乎都没有什么好说，纯粹靠数量来堆砌的价格。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主持这场拍卖会的拍卖师，安格尔并不陌生。
那是一个穿着银白色紧身制服，头发高高盘起，一脸严肃的中年女子。
“导师，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安格尔看着台上的人影，眼底带着好奇。
“她本身就是天空机械城的，在这里也不意外。”桑德斯顿了顿，嘴角扬起：“大概是在野蛮洞窟，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只能返回天空机械城了。”
“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安格尔不知道桑德斯指什么。
“堂堂兽皇的女儿，你觉得会不带目的来到野蛮洞窟吗？只为了单纯待在小小的天空塔，当一个分区主管？”桑德斯直言，原本这些事没必要和安格尔说明，但安格尔的进步太快，他估计不用多久，安格尔就能进入野蛮洞窟的核心圈，这些事迟早也会知道。
“兽皇的女儿？”安格尔念叨着这句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导师，你是说梅兰莎大人是机械兽皇的女儿？”
桑德斯点点头：“没错。”
台上的拍卖师正是梅兰莎，当初在野蛮洞窟天空塔当主管。安格尔原本对她的观感还不错，可经过寄生娘事件后，对于梅兰莎和巴洛克的印象便急转直下。
安格尔脑海里浮现出罗森的面容，再看看梅兰莎的样子。
安格尔完全没想过，这两人会是父女。除了表情都很冷漠外，明明一点也不像。甚至就连表情的冷漠感，他们都有明显的差距，罗森是纯粹的冰冷，梅兰莎则是带着古板严肃的冷淡。
“梅兰莎重返机械城，想来是为了那条路。可惜，罗森在这上面能帮到的并不多。”桑德斯淡淡道。
“那条路？”安格尔疑惑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导师是指真知之路？”
“没错。她考虑的太多，反而上不了这条路。”桑德斯顿了顿：“就如芙萝拉一样。”
芙萝拉没有踏上真知之路的原因，是因为考虑太多？可是，何谓考虑太多？
安格尔将这个问题问出来，桑德斯笑了笑：“你现在就是考虑太多。”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因为安格尔发现，自己拍卖的蝶心项链被摆在了拍卖台上。
第573节 梦界旅志
他的蝶心项链，果如那日鉴定师所说，是在前段班拍卖。
不过，并非是一起拍，而是时不时的插入一条。
因为空间不大，只有长宽5米左右，安格尔估价是两万到三万魔晶。但实际拍卖的价格，基本都固定在三万魔晶到四万魔晶之间，拍卖因为竞价的因素，时常比真实价格要高，这也是安格尔为何选择在拍卖会售卖的原因。
虽说蝶心项链要与桑德斯分账，且拍卖会还要收取一部分佣金，但安格尔自己估算了下，每一条项链他也能净赚接近一万魔晶，等于说，他的身家再次从一贫如洗变到了四万魔晶左右。
四万魔晶对于绝大多数巫师而言，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但在这场南域堪称最顶尖的拍卖会上，四万魔晶就像个扔进大海的沙砾一般，连轻飘飘的水花也掀不起来。
安格尔原本还说，趁此机会囤一点“未来可能会用到的珍贵材料”，然而基本每一样材料，价格都是以五位数往上飙。
安格尔不是买不起，而是囤不起。
他的仓鼠囤货个性，被高昂的价格打回了原型。
桑德斯倒是拍了不少东西，其中多是各种新鲜的施法材料。巫师可以借助施法材料更轻易的施法，但有时候，借助未知的施法材料，说不定能逆推出新的术法。
桑德斯自从走上真知之路后，基本上自身的巫术，就全部是原创的了。所以，对于任何有助于推导新术法的物品，都抱有极大的兴趣。
在拍到第一百件物品时，拍卖会进入第一次阶段性休息。
所谓的休息，大约十分钟左右。休息的主要的原因，是为了告诉所有人，前段班的拍卖结束，马上进入第二阶段的拍卖。买不起的，或者有要事的，可以趁此机会退场了。
第二阶段的拍品价格明显比第一阶段拍卖要贵一些。
但绝大多数还在安格尔射程范围之内，当然，这里指的射程范围仅限于初始价。
在这阶段的拍卖，安格尔看到了很多新奇的东西，譬如某些异界奴隶。
“只会说假话的生物，来自伪面世界。”
“和人类外观95相似，但内在构造完全不一样的芬克农族。”
“多目族，食尸鬼……”
很多异界奴隶，甚至来源要绕过数以千计的位面，价值更是高达七位数。这一系列的奴隶拍卖，让安格尔对于多重世界的寥廓终于有了点直面的认识。
当第二次阶段性休息过后，安格尔知道自己的拍卖会之旅应该到此就结束了。
虽然还有后段班的拍卖，但这一阶段他只能沦为看客，因为每一件物品都是七位数的底价……这些拍品全都珍贵异常，且只服务于高阶巫师和真知巫师，就连普通级的巫师在这一阶段也得乖乖歇菜。
最先拍卖的都是巫师级的材料，安格尔拿去拍卖的血蔓也是在这期间拍卖的。
血蔓的作用单一，但研究价值挺高。
最终的成交价达到23万魔晶，比最初的预估高了约莫3万魔晶。
就算还给桑德斯15万魔晶，减去佣金，安格尔也能得到接近6万魔晶。
原本桑德斯告诉安格尔，魇界是个大宝藏。他以前还没有一个概念，但当物品化为数字时，这个概念立刻就有了。
在安格尔眼中，魇界岂止是大宝藏，简直就是个大金库！
漫山遍野的巫师级魔兽，每一个都明码标价啊！可惜的是，他一个也对付不了……
时间慢慢推移，拍品到了最后阶段。
几乎每出一件拍品，安格尔就看的肝颤，价格有时候甚至飙到了八位数。
在出到倒数第三件物品时，站在拍卖台上的梅兰莎拿出了一张皮卷，向在场所有人展示了一番。
安格尔也看清了，这张皮卷看不出有能量波动，应该不是魔纹皮卷，而是普通的手写皮卷。
且皮卷的封面上只有一排文字，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
字体偏向远古流行的斜花体。
“应该是远古时期的巫师手札吧？”安格尔暗自嘀咕，在远古浆纸还没有普及时，巫师就喜欢用皮卷作为记载媒介。
可当安格尔看清上面的文字时，立刻否定了先前的猜测。
“梦界旅志？”安格尔一个字一个字的将皮卷的名读了出来，“不是巫师手札，难道是类似斐文达大师的旅行游记吗？”
这时，一直沉默不言的桑德斯突然开口道：“应该就是它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安格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桑德斯说的是他来这次拍卖会的目的：“这就是那张关于魇界的远古皮卷？”
桑德斯点点头：“根据我得到的消息，那卷涉及到魇界的远古皮卷，名字就叫做《梦界旅志》。”
听桑德斯这么一说，安格尔脑海里生出一些疑惑：梦界旅志。难道远古时期，魇界被巫师称为梦界么？
安格尔再深入去想，自己有没有在其他地方看到过有关梦界的记载。然而，并没有。
他不知道是自己的知识储存量不够，还是真没有梦界的记录，故而他将这个问题抛给了桑德斯。
但桑德斯也摇摇头，表情带着疑惑：“我知道诸如梦幻界，梦幻位面，幻梦界……但独独没听过梦界。”
这时，梅兰莎的声音传遍全程：“梦界旅志，这是一卷远古时期的巫师旅记。”
话音一落，在场的巫师绝大多数都露出疑惑之色，一卷旅记有什么意思？就算是远古巫师的旅记也不还是旅记。而且，巫师界经过一代代的发展，开辟各大位面，远古巫师还不见得比现代巫师走的远，看的世界多。
在座的巫师哗然，不懂一卷旅记凭什么成为压轴的三件品之一。
除非这卷旅记如野蛮洞窟的书老一般，已经成了灵。
否则，这卷旅记有什么资格登上此等拍卖？
哗然的巫师虽然众多，但知道内幕消息的巫师也不少，他们均沉住气，等待着梅兰莎的说辞，包括桑德斯师徒。
“梦界旅志可不一般，根据可靠的考察，这卷旅志的地点是魇界……”
梅兰莎此话一出，底下就有人反驳。魇界不过近几百年来才被人得知的，而且进去的人寥寥无几，凭什么说这张皮卷记载的就是魇界。
而且，你所谓的‘可靠的考察’，又有多可靠？
梅兰莎没有理会这群人的挑衅，继续道：“根据拍卖者的介绍，此卷详细记述了魇界某些核心区域的秘闻，其中甚至包括一些天才地宝的位置。”
梅兰莎话毕，直接道：“《梦界旅志》，起拍价60万魔晶，有意愿的可以出价。”
60万魔晶，这已经是今天拍卖的最高起拍价。
过了好一会儿，依旧无人出价。底下叫嚣着“作秀、流拍”，梅兰莎眼神游移，看向三楼的几个包厢，这张皮卷其实就是为了三楼的那几位准备的，因为只有到了那等层次，才有机会接触到魇界相关的事物。
但他们此时都没有出价，这让梅兰莎有些迟疑了。
“梅兰莎，梦界我们可没有听过，寡口无凭，如何证明它是魇界旅志呢？”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三楼的包厢中传出。
此人的包厢恰好就在他们旁侧，安格尔没记错的话，是011号。
桑德斯淡淡道：“是不眠城的奎特老头，没想到他也来了。也对，这家伙可是尝到过魇界的甜头。”
安格尔猛地回头：“导师的意思是——”
桑德斯点点头：“他进入过魇界，被卷入了还有幸出来。听说，还携带了一些附加品出来。”
任何进入过魇界的巫师，离开魇界后，虽然都言说魇界极其恐怖，但真正要说到有魇界消息时，这群人跑的是最快最积极的。
因为他们很清楚，魇界不仅有大恐怖，同时还有……大机缘。
奎特的话，让梅兰莎一愣，但她很快就调整回来，笑着道：“这卷皮卷我们可没开封过，所以如何证明‘梦界’就是‘魇界’，恕我无法回答。”
“那你刚才还说，拥有最可靠的考察？我可没见到，哪里可靠。”奎特讽刺的声音传来。
“的确是可靠的，不过……”梅兰莎皱了皱眉，想起对方不愿意拍另一样物品，她也不好在这里说，只能模糊道：“奎特阁下不妨想想，你觉得我们会让天空拍卖会的信誉，砸在这一张皮卷上吗？所以，请放心，我们自有可靠的依据。”
梅兰莎既然将天空拍卖会的信誉都说出来了，奎特也的确不好再说什么。
但奎特不好说，不代表其他人愿意收敛。
“谁知道你们的信誉可不可靠，我可是第一次来这里。不想买回去一张破皮卷，结果什么实质内容都得不到。”
这是一道听不出年龄的女声，此话一出，安格尔立刻将目光放到桑德斯身上，寄望从他那里得到此人的身份。
桑德斯皱了皱眉，“她也来了？”
“导师，你说的‘她’是谁？”安格尔好奇问道。
桑德斯沉吟了片刻：“霜月的位面征荒主力——丝奈法，常年待在域外……是一位实力很强大的血脉巫师。”
“丝奈法？”安格尔思索了片刻，“难道是那位荒野女巫？”
桑德斯颔首。
“还真是她。”安格尔在心中默默道，对于这位女巫，安格尔其实以前并不知道。后来在娜乌西卡的耳濡目染之下，方才知道这个荒野女巫的身份。
第574节 远古的魇魂体
“荒野女巫”丝奈法。
抛开其霜月的身份不说，这是一位引领整个巫师界女巫的巾帼旗帜。
在巫师界，女性的数量天然低于男性。且成就高者，更是寥寥无几。而且，巫师界有很多例子，许多女性巫师原本还很上进，但一旦陷入感情漩涡，就会出现有情饮水饱的状况。放弃了自我实现，转而追求被粉饰过后的心灵满足。
女性巫师比男性巫师更容易受到感情的左右，且更热衷投身于感情。
但巫师之间的感情，在岁月的流逝下往往是最薄弱的，历久弥新的属于极少一部分。这就导致，本就稀少的女巫，在情感支点易碎的情况下，往往也被时间磨灭了理想的支点。
而丝奈法却不一样，她是一个完全抛弃情感支点，一切只为理想支点而活的女巫。
甚至，在对理想坚定不移的信念上，超过很多男性巫师。
她是一位天才巫师，短短百年踏入真知之路，如今更是高歌迈入二级巫师的门槛。在修炼的速度上，哪怕与桑德斯媲美，也不遑多让。
这样一位立场坚定的女巫，再加上其血脉侧的身份，完全是娜乌西卡的榜样。
故而，安格尔时常在娜乌西卡的谈论中，听到这位的名字。甚至，关于丝奈法的一些经典战役，娜乌西卡都能如数家珍。
“丝奈法大人，居然也出声了？难道她也去过魇界吗？”安格尔好奇道。
桑德斯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或许进去过，或许没进去。毕竟她常年在域外前线，很多域外的消息都是霜月把控住的。当初格蕾娅在寒特世界陷落魇界的消息，也是霜月传出来的。”
“导师的意思是，舆论封锁？”
“凡人或许会被舆论封锁，但巫师可没那么蠢。巫师只分想知道的，和不想知道的。当你想知道一件事，总有办法的。”
安格尔也反应过来，且不说很多“判真类”的术法，光是预言系的巫师，就封闭了绝大部分说假话的空间。
“丝奈法去没有去过魇界并不重要。”桑德斯眼神微微一眯：“但从她今天的口气来推断，她对魇界感兴趣，这是无可辩驳的……就是不知道，是她个人感兴趣，还是霜月感兴趣。”
虽然个中可能有一些猫腻，但安格尔大致明白了桑德斯的想法：“导师更期望是哪个呢？”
“我倒是期望是霜月感兴趣，至于原因。”桑德斯看了眼安格尔，“你应该能猜得出来。”
安格尔窝进柔软的沙发中，桑德斯的意思他懂。如果是丝奈法一人对魇界感兴趣，说不定还真能搞到些机缘。但如果是霜月的话，它们集全力去开发魇界，绝对会栽一个大跟头。对于一向讨厌霜月联盟的桑德斯来说，这的确算是一件好事。
就算真给他们在魇界鼓捣出一些好东西，也无妨。因为魇界的开发，对于桑德斯而言，绝不是一件坏事。
在他们讨论丝奈法与霜月联盟的时候，又有几道声音钻了出来。
无一例外，全是贵宾包厢中的声音，均是支援丝奈法，希望主办方能将《梦界旅志》的事情讲清楚。
这些人中有好几个，根据桑德斯所言，都曾进入过魇界。
看来，这一次天空拍卖会是做足了噱头，靠着魇界的消息，将很多隐藏起来的老怪物，都勾引出了水面。
在众口一词的情况下，梅兰莎终于软化了。
“封条未拆，所以我们肯定没有看过内里的内容。但刚才我得到送拍者的传讯，她传给了我们一段关于卷中内容的记载，你们可以自己斟酌选择要不要拍。”梅兰莎此话一出，原本喧嚣的声音全都静谧了下来。哪怕只是插科打诨的巫师，都竖起耳朵，等待梅兰莎的述说。
虽然他们先前都不认这本游记，但那么多老怪物出来说话，在联想这些人平时连年拍都不出现，这次月拍却来了，他们可不傻，这里面必然有猫腻。
说不定，这些老怪物就是为了这卷皮卷而来。
此时，再也没有人去争议《梦界旅志》有没有资格登上压轴。
“根据卷轴中记载，魇界中有大量的神秘之物，甚至有一处神秘阁楼，从内到外，皆是神秘之物。譬如，拥有绝对复刻能力的神秘镜子，摆荡在命运长河上的秋千，开出无穷奥秘的盒子……”
梅兰莎念完这段话时，她自己的眉头都皱起了起来，心下暗道：“这忒么是真的？”
底下的巫师更是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相信这句话，甚至有人直接嘲笑出声。
梅兰莎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念下去。
反倒是三楼贵宾室传来一声冷哼声，让现场的气氛瞬间静默下来：“哼，无知！别把你们的既有观念，带入魇界。”
说话的是格雷夫斯，他是唯一在《位面征荒录》中公开表明过，自己进入过魇界的巫师。
他是魔笛修道院的真知巫师，和丝奈法同个时代争骄，不过比起丝奈法依旧逊色一筹，离二级巫师还差一步之遥。
既然连唯一经过“魇界认证”过的格雷夫斯都如此说，在场其他的异议自然都闭了嘴。
梅兰莎则是挑起眉头，心中暗道：也就是说，她读的这是真的？原本她还觉得高估了魇界的富饶，看来其实是低估了。
收拾好惊讶的心情，梅兰莎继续道：“卷轴中标记了那座阁楼所在的位置，所以你们如果得到这张卷轴，或能前往。”
其他人不知道魇界区域有多大，所以梅兰莎说出这段话，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但下一秒，丝奈法的声音传出来，所有人立刻蔫了：“就算有坐标又如何，魇界的通道，以及进入的魇界位置，可不是能控制的。”
“而且，我很怀疑这里面的真实性。至于为何怀疑，我不用去说明，但我相信了解魇界的人，都懂吧？”
丝奈法没有明说理由，但直接摆明了怀疑态度。
桑德斯这时笑了笑，对安格尔道：“不用猜测了，看来丝奈法真的去过魇界。”
安格尔也点点头，从刚才丝奈法言语中透露出来的意思，明显就是进入过魇界。至于去的是魇界哪里，那就不得而知了。
梅兰莎也不懂丝奈法为何怀疑这里面的真实性，她沉默了片刻，没有回应丝奈法，继续念出送拍人传来的讯息：“卷中还提到，一旦涉及到神秘领域以及不可言说的存在时，当离开魇界时，就会被屏蔽记忆。而撰写此卷之人，据他所说，他似乎并不会被屏蔽记忆。”
当梅兰莎说完这句话时，三楼再也没有人说话了。
先前丝奈法之所以怀疑真假，正是因为她很清楚，魇界会屏蔽记忆，只会记得一个大概的印象。就像当初那本《奇点散射冥想法》，桑德斯知道它极其厉害，但他并不知道引导法的内容是什么。
所以，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你详细的记载了空间坐标以及内里物什特性，这怎么可能？
但如今那个作者点出了“屏蔽记忆”之事，再写出自己不会被屏蔽记忆，那么之所以记得神秘之物的能力，就可以自圆其说了。
而且，光是“屏蔽记忆”这一点，就让他们明白：梦界真的就是指魇界！
“60万。”
在一阵沉默后，奎特率先出价了。
隔了一会儿，“65万！”、“70万！”……
几乎瞬间，价格就被贵宾间的人拉到了百万魔晶。从价格的飙升速度，其他巫师此时怎会不明白，梅兰莎刚才说的就是真的！
至少，那些老怪物们相信了！
原本一开始他们只以为是普通的皮卷，甚至一点都瞧不起，但此时所有人看向拍卖台上的皮卷，都露出了火热的眼神。
另一边，在012包厢中，还回荡着一道淡淡的疑惑声。
“魇魂体？”安格尔看向桑德斯，自从梅兰莎说出那番“不会被屏蔽记忆”的话时，他立刻惊疑的道。
也只有魇魂体，才不会被屏蔽记忆。而且，按照桑德斯所言，魇魂体的等阶还必须很高。
桑德斯迟疑了片刻，点点头：“应该是了，或者用魇界生物的话说，就是……魇之守望者。”
“魇魂体在没有进入魇界前，根本不显天赋。没想到历史上，还真有人运气如你这般，既进了魇界，还拥有魇魂体。”桑德斯慨叹一声。
安格尔关注的倒不是巧合，而是魇界的历史原来还真的在远古就曾存在？！
可，魇界的特性明明那么奇怪，如果远古就存在，以巫师的智慧与野心，不该发现不了啊。
就算远古的名字叫做“梦界”，但也不至于只有聊聊有数的记载吧？
“或许，远古时期魇界离巫师界的空时距很远很远，甚至可能远到不在一个概念。只是偶然间，被人打开了一条缝，但很快这条缝就又闭上了。”桑德斯顿了顿：“直到近些年，魇界可能因为周期性的运转，来到了巫师界附近。”
这是桑德斯的猜测，没有根由。
但在没有佐证的情况下，一切都只能靠猜测。
“不管猜测是否正确，但这张皮卷应该就是记录魇界的旅志了。”安格尔瞥了一眼还在深思的桑德斯：“导师，价格已经快要接近两百万魔晶了，你还不竞价吗？”
第575节 万籁魔渊与灵魂池
在安格尔提醒桑德斯的时候，《梦界旅志》已然被丝奈法拔高到了两百万魔晶。
安格尔记得，当初桑德斯在暮色大拍上买下的“怨念布偶”，花了七百万魔晶。
但当时他听到这个价格的时候，只是当成一个泛泛概念的数字，完全没有想太多。直到如今，看着一个个数字往上加，安格尔感觉自己的血液也在逐渐沸腾，被一种名为“魔晶”的引燃剂点燃。
当贵宾间每一个人都把价格提升到两百万魔晶以上时，安格尔的双眼里全是魔晶的符号。他头一次感觉，自己好穷。
不仅仅是安格尔，整个拍卖会的其他巫师都疯狂了！这可是数百万魔晶啊，在这群大佬手上就像轻飘飘的水花一样！
要知道，绝大多数的巫师，连一万魔晶都拿不出来。
数字还在不停的变化提升，在桑德斯还没有加入战局时，价格就升到了接近三百万魔晶。这个时候，哪怕是三楼贵宾席的人，都有些吃不住了。
“咳咳——”一阵咳嗽声从某间贵宾包厢里传出。
“唉，存了一辈子的本儿就快没了，各位难道忍心欺负一个老太婆？”沧桑的女声逸出。
“桔梗女巫，你卖女巫汤可没少赚钱。现在就卖惨，不合适吧？”奎特冷哼道。
“争来争去，最后还是浪费魔晶。这也不是独一无二的东西，不如你们停手，让给我。我拍下来后，复刻一张卷轴给诸位？”丝奈法道。
“霜月的吃相，可别那么难看。”格雷夫斯冷声道。
“魔笛修道院的那位，莫非是因为我压你这么多年，所以内心开始变态了，居然抹黑霜月的名声？”丝奈法言语中带着讥讽。
格雷夫斯不愿在此进行口舌之争，只是冷哼一声。
看着这群老怪物也开始为了魔晶数额而使出各种手段，安格尔直到这时，才对数字背后所代表的庞大魔晶，有了一个深刻的含义。
连真知巫师也撑不住了。
当价格到达三百五十万魔晶时，价格提升开始缓慢，贵宾间的竞拍者在下逐价格时，也开始多了很多思量。
安格尔在经历了一段被“魔晶迷了眼”的经历后，稍微找回了一点理智。
“导师，为什么不采取丝奈法的意见，我觉得她说的很对啊。不过就是个普通皮卷，复刻一本也不是难事，争来争去反而毫无意义。”安格尔看向桑德斯。
“封印术。”桑德斯指着皮卷上那隐约可见的光纹。
“被刻印了封印术的物品，只能阅读一次。其他人想要得到内容，只能寄望破开封印的那人，愿意据实以告。所以，纵然丝奈法得到了皮卷，并愿意与他人分享，你觉得，他们能相信丝奈法所说的话吗？”
“可以用鉴真类的术法啊？”
“首先，这是对丝奈法的侮辱。而且，鉴真类的术法，对丝奈法这一级别的人，有太多方法避开了。”
当价格艰难抵达三百七十万魔晶时，竞价者只有丝奈法和奎特了。
奎特出价的时候还有些犹豫，但丝奈法却显得游刃有余。
这一次的沉默尤其的长，整个拍卖场鸦雀无声。不用奎特自己出声表明，其他人也猜出来了，奎特已经到了极限。
在一阵心理斟酌过后，奎特终是出了最后一次价：“三百七十五万。”
丝奈法淡淡一笑，毫不犹豫的加价，“三百七十六万。”
仅仅一万之差，奎特想了半天，喟叹出声，还是没有跟价。
梅兰莎听到了奎特的叹气，也知道他放弃了跟价，便开始进行最后的价格确认。
“三百七十六万第一次。”、“三百七十六万第二次。”……
当“第三次”话音未落，丝奈法自觉已经胜券在握时，沉默了大半天的桑德斯终于在这时开口了。
“四百万。”
轻声一掷，全场皆惊。012号贵宾间的客人是谁，所有人都很清楚。
可以说，整个拍卖会中实力最高的，桑德斯无疑了。哪怕丝奈法也是二级真知巫师，但两者的差距依旧可以用天地来区分，丝奈法刚刚臻入二级巫师，桑德斯却是到了二级巅峰，战力更是无双。
这样一位大人物，在这时突然开始竞价了？
是正面杠上了丝奈法？
在众人猜测的时候，丝奈法也出价了：“四百零一万。”
桑德斯挑挑眉：“四百五十万。”
毫不犹豫，瞬间提高五十万！
贵宾间的丝奈法指甲猛地一抓，这个价格恰好是她的底线。她只有四百五十万，多一分也没有。
丝奈法很想说些什么，但对方是桑德斯，不是格雷夫斯。
最终，丝奈法捏捏拳头，放弃了跟价。
梅兰莎在三次确认后，一锤定音：“这卷《梦界旅志》归属于012号贵宾间。”
桑德斯在最后关头出价，直接夺得这卷《梦界旅志》，让在场其他人全都恍然。尤其是三楼贵宾间的诸人，仿佛他们前面的你来我往，装惨卖乖全都是一场戏。
演给桑德斯的一场戏。
只为了衬托最后桑德斯戏幕终落的实锤。
安格尔也很恍惚，他一直知道桑德斯很有钱，但从来不知道，桑德斯的底蕴比他想象中还要深厚……回过头一想，也对，桑德斯背靠的可是整个魇界的大资源。
想到此，安格尔心安了。因为他坚信，未来魇界同样也可以成为他的底蕴！
在桑德斯拍下《梦界旅志》后，此次的拍卖基本就结束了。不过，安格尔对于剩下两件压轴品还是很好奇，眼神一直盯着拍卖台。
而在他背后的桑德斯，此时却耳朵一动，表情古怪的看向台下某处。
嘴巴时不时开合，显然是在与人传声。
沉吟片刻后，桑德斯的目光开始游移，最后定格在了安格尔身上。
安格尔则沉浸在最后两件拍品的好奇中，完全没有注意到桑德斯那充满深意的目光。
倒数第二件拍品，是一座随身携带的堡垒，出自机械城研发院，由副院长牵头，最后结合数位机械炼金大师制作出来的一件战略级产物。
不仅攻防一体，而且结合了超高的机动性。让这座战略级的堡垒，无论在应对任何环境的遭遇战中，都拥有极强的应变能力。
这座堡垒的虚拟图，极像安格尔在电影中看到的天空母舰。不过，从肉眼上就能分辨出，天空母舰和战略堡垒很明显就是两种不同文明的产物。
最后，这座战略堡垒被一个巫师家族拍下来了，花了三百万魔晶。
这件战略堡垒被人拍下后，就是整场拍卖会的压轴品了。
安格尔期待的看着拍卖台，不知梅兰莎最后会掏出什么样的物品。
但拍卖台一直空空如也，拍品迟迟不上。安格尔以为拍卖出了纰漏，却见梅兰莎开口道：“最后一件拍品，照旧。但这一次，多了一个灵魂池修行的名额，各位开始出价吧。”
安格尔还没反应过来时，价格就飙升到了三百万魔晶。
照旧？灵魂池修行名额？这是什么玩意儿。
安格尔带着疑惑转过头，想询问桑德斯的意见。结果刚转身就发现，桑德斯正用一种深邃莫测的眼神盯着他。
“导师？”
桑德斯收回目光，看向外界激烈的竞价：“天空拍卖会每次月拍的最后一件拍品，都是‘万籁魔渊’的名额，那个地方……是一件神秘之物所化，有概率辅助进入真知之路，虽然能不能跨进真知，还需要你的悟性。但毕竟借助了一部分外力，所以进入真知之路后也是垫底的一拨。”
顿了顿，桑德斯又道：“至于灵魂池……”
他的表情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净化花园死了那么多人，灵魂最后归于灵魂池。通过某种特殊手法炼制，也有一定几率辅助你去踏上那条路，但这种野路子，比起万籁魔渊还要低俗，估计这辈子也就那样了。”
“这对于一直进入不了真知的人来说，也算是一盏明灯吧？”安格尔道。
“明灯？万籁魔渊是侧面激发你的灵感，让你有几率创造术法，走上自我之路。虽然有外力，但终究靠的是自我明悟。而净化池，则是刺激你的潜力，借着无数灵魂的灵智来强行打开你对真知的认识……这条路一旦走下去，最后活出的是你，还是别人，就未可知了。”
桑德斯：“我劝你，别把主意打在这上面。芙萝拉哪怕一直没有进入真知之路，也从未想过剑走偏锋，因为这事关自己的未来上限。”
安格尔点头应是。
这次的天空拍卖会，缓缓落幕。
最后的压轴品被谁拍下，安格尔没去关注。在桑德斯取过《梦界旅志》后，他便与桑德斯坐上了马车，驶离了天空拍卖会。
马车的轱辘开始滚动，消失在了深夜。
安格尔在登上马车后，便靠在柔软的背垫上小憩。虽然昨夜补了觉，睡到天光灿烂，但他的倦意却未曾完全消去。趁着马车内的静谧时光，伴随着一摇一晃的频率，安格尔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醒过来时，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袅袅的茶香味扑鼻而来。
他们依旧还在马车之中，不过桑德斯手中多了一杯茶，另一只手拿着那卷《梦界旅志》，一边看一边饮茶，颇为惬意。
“导师，还没到家吗？”安格尔扒上车窗，往外望。
却见外面建筑栋栋，繁华热闹，完全不像是繁花庄园所处的荒郊野外。
难道他才睡一会儿？连主城区都还没有离开？
适时，桑德斯也刚好看完《梦界旅志》，合上皮卷后，封印术的效果让卷轴在他手中慢慢化为了灰烬。
他右手持着的茶杯，也在转瞬间隐匿。
“暂时不回去了，我带你去见见这张皮卷的送拍人。”
去见这张皮卷的送拍人？安格尔一脸疑惑，为什么点出要带我？
“对方指名道姓要见你。”
第576节 兜兜转转
半小时后。
“安格尔，那就拜托你了。”尾音上翘，哪怕隔着面具，安格尔也能猜到面具下的那张脸，绝对是挂着得意笑容的。
女子与安格尔说完后，转头看向桑德斯：“幻魔阁下，此间事了，那我就告辞了。”
桑德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女子旋身即走，很快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看着手中那抹艳红色的王冠，留在原地的安格尔一脸苦涩……兜兜转转之后，最终这个血色王权的赝品又回到了他手上。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桑德斯说要带他去见《梦界旅志》的送拍人说起。
安格尔一开始还疑惑，为什么对方指名道姓的要见他。直到他见到对方后，他才明了……原来《梦界旅志》的送拍人，正是要求他炼制血色王权的伊莉莎。
巧合之事不止一件。
伊莉莎见到他们后，开宗明义的表示，除了《梦界旅志》外，她还有一件与《梦界旅志》一起得到的东西，那件东西来自《梦界旅志》中所记载的那座神秘阁楼。
安格尔回想起头一天去鉴定拍品遇到伊莉莎时听到的话，想必那个鉴定师想要的就是伊莉莎手中的那样和《梦界旅志》配套的物品。
这件物品自然吸引住了桑德斯的目光，他眼里的觊觎之色，呼之欲出。
伊莉莎表明，可以将这件物品交给他们。但条件是，希望安格尔给血色王权赋予神秘的特性。
在头一天的时候，安格尔便明确表示拒绝。
他不想掺合进血色王权中，也没有那个能力可以为血色王权赋予神秘特性。
所以，对于伊莉莎提出的要求，安格尔毫不犹豫的拒绝。
但最后……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用怨念的眼神看着桑德斯，“导师，你怎么会答应她啊。为血色王权赋予神秘特性，我根本办不到的啊。”
此时，他们已经重新坐回了马车上。
桑德斯布置了一个隔音的结界，对安格尔道：“炼不炼制的出都无妨，这件事既然是由我答应她，自然不会让你付出代价。”
安格尔一愣：“导师的意思是，你能炼制？”
桑德斯一副看白痴的目光：“你都炼制不了，我哪能炼制？”
“那难道是导师认识可以炼制的人？”安格尔见桑德斯摇头，表情猛地一变：“该不会导师你……”要毁诺，或者黑吃黑？
伊莉莎在桑德斯点头同意后，就把那件随着《梦界旅志》一起得来的物品交给了桑德斯。
那是一个布满魇界气息的一块木锁，桑德斯在确认无误后，就丢进了重力花园。
对方信任桑德斯的承诺，所以先把物品交了出来。安格尔完全没有想到，桑德斯居然会毁诺？！
见安格尔一副惊讶的样子，桑德斯笑了笑：“虽然我不介意黑吃黑，但既然已经给出了承诺，我自然不会反悔。”
“那导师的办法是什么？”安格尔顿了顿，“先声明，我肯定是炼制不出来的！”
桑德斯：“如今南域接触过神秘领域的寥寥无几，你是唯一曝光且最容易找到的人，既然你都炼制不出来，其他人大抵也炼制不出来……所以，我们也不需要逞强，直言‘办不到’就可以了。”
安格尔：“……”既然你都知道办不到，干嘛还要接过来？
桑德斯看出了安格尔无语背后的意思，叹气道：“你不懂我为什么要得到那件物品么？”
“为什么？”安格尔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的问道。
桑德斯瞥了他一眼，从空间中取出一个小瓶子，瓶中装着一只肥嘟嘟的扭曲巴原虫。
当看到这条巴原虫时，安格尔似有所悟。
“导师是准备借助巴原虫，进入那座神秘阁楼？”
桑德斯颔首：“没错，不过我对神秘阁楼的兴趣不大，反正内里的神秘物品也不一定能拿出来。我只是想开拓神秘阁楼所在的魇界区域，而那件物品就是前去的媒介。”
换句话说，桑德斯是要开地图。
“只要通过这个媒介，进入了那片魇界区域后，我便不在需要它了。到时候，找个机会直接将物品退给她，大不了就是丢点面子，算不上毁诺。”桑德斯将自己的想法，完全说了出来。
本来这个很损的方法，他不愿意在安格尔面前讲的，有损他的师威。但这件事毕竟安格尔掺合了进来，还是要给他一个交代。
安格尔这时也懂了，桑德斯压根就没打算帮伊莉莎，纯粹只是想借下钥匙开个地图，到时候再把钥匙还回去就行了。
中间也不损失什么，顶多损点面子。
安格尔在此事中，几乎可以打酱油……想到这，安格尔也放宽心了，反正与我无关。
“不过，你也可以试着尝试一下为它赋予神秘特性。”桑德斯看了眼安格尔手中的血色王权：“毕竟那个魇界区域到底是核心地带还是外围地带，也说不准。我到时候能不能出来，也是个问号。”
本来已经放宽心的安格尔，心脏再次紧缩：导师，立旗很容易翻车的啊！
桑德斯将话说开后，车厢归于平静。没有血色王权给予的压力后，安格尔开始盘算起这次拍卖他获得的魔晶。
先还了桑德斯十五万，再加上拍卖会扣除的佣金。安格尔最后得到了约莫十万魔晶！
安格尔摩挲着空间手镯，享受起十万魔晶身家带给他的喜悦。
桑德斯看向一脸傻笑的安格尔，多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一句话没说。
傻乐好啊，年轻挺好。
一路宁静，马车在不久后顺利抵达了繁花庄园。
才下车，1号已经站在了门口。示意1号去处理马车后续，桑德斯戴上帽子，转头对安格尔道：“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就回野蛮洞窟。”
安格尔点头，迟疑片刻，询问道：“那导师打算什么时候去探索那个未知的魇界区域？”
“伊莉莎给出的时间很宽松，目前倒是不急。”
桑德斯没有给出确切答案，安格尔也没继续询问，向桑德斯道别后，便各自离开。
在路过花园的时候，看到格蕾娅坐在花园里，望着星空发呆。托比也陪着格蕾娅看着星空。
格蕾娅的神情有些哀愁，难得露出小女儿作态。
安格尔在旁站了好一会儿，格蕾娅才低下头，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你过来吧。”
安格尔走了过来，顺手接住向他撒娇的托比。
“格蕾娅大人，你……在想什么？”安格尔带着犹豫问道。
格蕾娅摇摇头：“没想什么，身体换了，心境也有些坏了。都是些这具原身带来的风月愁绪，说出来像个笑话，但却偏偏影响到了我。”
“既然大人看的很清楚，应该不会受干扰吧？”
“干扰倒不至于，就是怕自己习惯了弱小，再也无法强大起来了。”格蕾娅的声音有些低沉。
安格尔想了想，道：“内心强大，就会一直强大。”
格蕾娅一愣，不一会儿笑了起来：“你看的倒是比我明白。说吧，大半夜的你不睡，特意找过来，想来有事要找我？”
安格尔原本还想借着气氛，问问格蕾娅为何来找桑德斯，但格蕾娅无意继续这个话题，安格尔索性也放下了心中的疑惑。
“格蕾娅大人，导师说明天我们就要离开野蛮洞窟了。所以，我想连夜将你要的首饰赶出来，不知你对幻境有什么要求？”安格尔问道。
“没什么要求，你上次给我的白羽耳坠就很不错。”顿了顿，格蕾娅又道：“尤其是那座盘山之内的感觉，就像是魇界一般。你应该去过魇界对吧？”
安格尔摸了摸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格蕾娅见安格尔不愿回答，耸肩道：“好吧，估计又是那个老处男给你下的命令吧？不让你说出魇界的事？”
“不说就不说吧，你看着炼，最好融入一些你对魇界的感悟。当然，如果有新意的话，那更好。”格蕾娅翘着二郎腿，抿了一口温热的香茶：“我总觉得，你的幻境有一种韵味，说不定我能从你的幻境中领悟到一些东西。”
“领悟东西？”
格蕾娅不负责任的随口道：“譬如领悟术法一类的，说不定你的幻境最后能堪比万籁魔渊唷。”
安格尔：“……”你太高看我了。
“你的感悟与情绪，都能融入幻境中。这一点，是别人做不到的。等你哪一天成就真知时，说不定还真能引导别人领悟术法。”格蕾娅点评道。
“大人谬赞了。”
格蕾娅笑了笑，是不是谬赞她自然清楚。别说她，就连菲丽希娅也想让安格尔给她炼制幻境，可惜菲丽希娅有事，耽搁在了黑城堡。
“你也不用着急明天给我，多构思一会儿吧。我估计半个月到一个月内，会到野蛮洞窟去找桑德斯，到时候你再给我也无妨。”
格蕾娅还要找桑德斯，甚至还主动去野蛮洞窟？
安格尔眼里带着好奇。
格蕾娅看见了，却没准备解释。去魇界夺回肉体这种事，不是安格尔能参与的，没必要告诉他。
“你没事就回去吧，明天记得带托比一起走，它训练的也差不多了，它现在的战力，相信会带给你惊喜。”
第577节 离开天空城
因为明天就要分别，托比被留在了格蕾娅身边陪伴她，安格尔则独自离开。
踏出花园的时候，恰好看到1号从蔷薇丛中悠荡而来。
“帕特少爷，晚上好。”1号无机质的声音，传入安格尔耳中：“没想到在半路遇见帕特少爷，正好我有事要告诉少爷。”
安格尔眼带疑惑的看向1号。
“少爷今天离开后没多久，有人前来找你，见你不在，他离开前留下了这样东西。”1号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取出一封还未拆封的信。
安格尔接过信，信封上写了“帕特先生亲启”。
文字很丑，嗯，丑不忍睹的那种丑法。不过并非是文盲性的字丑，从行笔的轨迹来看，应该是经过正规贵族教学的。
除此之外，信封上没有其他痕迹了。
值得一提的是，信封的印泥很有特色，红色的印泥，上面有金色的暗纹雕刻，插着一株柔软的淡白色鸭耳绒。
暗纹勾勒出来的图案，则是一座充满异域风情的漂亮风车。
“这是谁交给我的？”安格尔停顿了一下：“我的意思是，他长什么样？”
1号回忆片刻，将对方的面貌描述出来。
根据1号所述，那人的长相不俗，浑身肌肉很大块的粗犷大汉。最吸引人眼球的是，他的下半身不是双腿，而是四肢着地的马腿，并且有一根闪着幽幽黑光的蝎尾。
安格尔在脑海里脑补出大概的形象。
总体而言，像是他在传说记载中看到的一种魔物：半人马。
但如果是蝎尾的话，倒是有些像深渊的恶魔族。
不管对方是半人马，还是深渊恶魔族，他都不认识吧？为什么会来找他，并且给他送信呢？
安格尔带着疑窦，向1号道别后，拿着信封回到卧室。
确定信中无诈后，安格尔摩挲了一下手指，控制着温度燃了火漆印泥，拆开信。
半晌后，安格尔放下信，嘴角微微带笑。他打开信笺之前，他有设想过谁给他寄信，但直到最后落信人名字出现时，依旧令人感觉到意料之外。
送信人——“维京。”
那位在净化花园被单叶罗背叛，手脚皆无的情况下，依旧闯到了终焉祭坛的男子。
安格尔完全没想到，给他送信的会是维京。所以，其实并不是什么半人马与恶魔族，只是他移植了一双马腿罢了。
从维京信中所述，他已然知道了当初施救者是他，言辞中充满着感谢。并且，诚邀安格尔到微风之谷作客。
信中的内容不多，但却十分诚挚。虽然安格尔并不觉得当初自己做的有多高尚，但对方依旧记在了心里，认了这份人情，这让安格尔看的很舒服。
安格尔收好信，没有在意维京所述的人情。他可能一辈子都用不上这份人情，但留在这，总是一种人脉。
月上中天，夜色渐浓。
既然格蕾娅说半个月后会到野蛮洞窟来，安格尔也没着急炼金。再加上在马车上小憩了一会，他的睡意也消了。索性整理了一下仪容，离开了繁花庄园。
明日就要离开，他想趁此时间，与米多拉大师道别。
在机械城的这段时间，米多拉教授给他很多知识，甚至将手札都半推送的留给了他，这份情谊让安格尔很感动。离开前，自然要与米多拉道明。
在米多拉那里消磨了大半夜，天光初露微曦，安格尔方才离开。
离开前，米多拉对安格尔言道：“研发院的门禁卡已经给你了，你便是研发院的一员。希望，能早日在研发院看到你的身影。”
安格尔一愣，笑着点点头。
天空机械城是绝大多数炼金术士所向往的地方，而研发院则是天空机械城最核心的区域，等同于炼金的圣地。安格尔深知这一点，但他并没有前往。
他知道里面拥有最高新尖端的炼金技术，是创意与思维碰撞的地方。
但他连自己的那些知识都还没吃透，基础未见夯实，拓展与创意就留待未来吧。
米多拉也懂安格尔的想法，所以也并没有逼迫安格尔，只是期望能在研发院早日看到这个被他认可的小辈。
安格尔的影子慢慢消失在尽头。
胖胖的耶丽雅夫人从魔药小屋中走了出来，看着一脸感慨的米多拉，温柔笑道：“这个小家伙我挺喜欢的。”
“有天赋有机缘，最重要的是，有一个好的导师。”米多拉慨叹：“我那些老本，都被桑德斯撬出来了。”
“明明很关心安格尔，却偏偏嘴上不说。和你一样，都很闷骚。”耶丽雅笑着揶揄自己的丈夫，成功收获了一个大白眼。
“他就这么走了，我估计缪斯肯定伤透心了，他还一直在研发院等着安格尔到来呢……端起了架子，却没人给他显摆，他估计要呕死。”米多拉笑着摇摇头：“也不知道，安格尔什么时候会到研发院来。”
耶丽雅挑挑眉：“说不定下次他来研发院的时候，你这个老家伙，已经比不上他了。”
米多拉“啐”了一声，“瞎说什么大实话！走走走，回去喝早茶！”
耶丽雅脸上一派脉脉温情，瞥了眼背后初生的朝阳，转身随着米多拉走进了亮着温馨灯光的魔药小屋。
……
一艘飞舟，悠荡在碧透的蓝天之上。飞舟船底不停的泛起白浪波纹，宛若在海上航行般。
飞舟极其精致，且笼罩在星光纱帘之中。
此时在飞舟上坐着两个人，一大一小相对而坐。他们的打扮均是走贵族绅士风，小的年轻俊秀，穿着殷红色的内衬，配灰黑色的绅士服；大的成熟英俊，手里摩挲着一根黑色短杖，好整以暇的靠在柔软的背垫上。
这两人，正是安格尔与桑德斯。
他们白日里从天空机械城离开后，乘着传送阵来到了不眠城。这里离野蛮洞窟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安格尔原本期望着桑德斯开辟类似位面夹道的便捷措辞，直接抵达终点，但桑德斯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只是带着安格尔迈开双腿，走向郊外。
他以为郊外有短途传送阵或者其他的交通工具，便跟着走。走了大半天后才发现，也不知道是迷了路，还是桑德斯打算用双腿走回野蛮洞窟。
反正走了大半天，他们前方还是一片茫茫原野。
如果是走路回去的话，那半年也到不了啊！
安格尔忍住想吐槽的欲望，最后默默的掏出了贡多拉。
他与桑德斯坐在前舱，绫人纳米与多多洛坐在后面的隔间，至于库拉库卡族则被安格尔收进了空间手镯中。
桑德斯环顾了一下贡多拉，对于其上的刻纹以及星空纱帘都眼露满意，果然不愧是他的弟子，连欣赏水平都很好。
贡多拉快速的掠过不眠城的范围，来到无边旷野之中。
按照贡多拉的速度，要离开永夜国大概还要十个小时。至于登上帕米尔高原，以及抵达最终目的地——野蛮洞窟，估摸要用三天时间。
这三天时间，安格尔可不打算浪费。
难得桑德斯就在对面坐着，他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
安格尔正待询问修行中的疑惑时，后舱隔间中突然传出一阵窸窣声响，安格尔回头看去，才发现纳米正从指间往外流泻带有淡淡能量波动的丝。
虽然知道绫人会产丝，但安格尔还是头一次看到纳米产丝，没想到会是从手指间窜出来。
“绫人培养的好的话，倒是可以得到不错的上等丝绸。”桑德斯也注意到了后面的情况，淡淡道。
安格尔回过神：“我是打算将绫人送到我亲族那儿，也能为族人增添一些产业。”
“你有很多亲族？”
这是桑德斯头一次询问安格尔的家族。
安格尔摇头道：“目前在世的亲族，只有我兄长。听说在金雀都城，还有一脉族人，但自从父亲过世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那一只绫人的产丝量，倒是足以撑起你的家族了。”桑德斯不置可否的道：“我记得你是来自边缘岛吧？”
安格尔颔首应是：“是的，我今年会回边缘岛一趟，我启蒙导师的病还等着我。”
“以你现在的能力，应该可以救助他了。再不济，重新买一张愈合冰柩的皮卷也可以。”
安格尔有了铭文卡片，自然不需要去买冰柩。
谈及到了边缘岛，似乎让桑德斯想起一些往事：“边缘岛，我记得那里的空气中蕴含的活泼元素极少，被元素巫师称为死地。但这其实是一夕之间发生的事，在很早之前，边缘岛和繁大陆其实没什么区别。”
“一夕之间，活泼元素就消失了？”
桑德斯点点头：“这里面有古怪，很多巫师前去探秘过，都没有寻找到原因。野蛮洞窟的任务大厅有个挂了多年的任务，就是解密边缘岛元素消失之谜。你这次回边缘岛，若是有空，倒是可以顺道去解谜看看。”
那个任务挂了数千年，也没有人完成过。听到安格尔要回边缘岛，桑德斯就是这么顺口一说，完成与否并不重要。
第578节 归来
回到野蛮洞窟已经两天了。
这两天安格尔忙于处理各种事情，最多的便是外人的拜访。
净化花园的事情早已传开，安格尔的事迹也传到了野蛮洞窟。这就导致，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没休息就要应付各色人等的拜访。
以往安格尔在野蛮洞窟时，虽然因为炼金的技术惊动了一部分人，但他大致上还能保有一定的清静。但如今，家门口外几乎无时无刻都有人在蹲守，一出门就有人围上来。
其中有代表个人的，也有代表某些势力的。
无论对方代表了什么，安格尔都无意接触。但因为他们打扰的太频繁，使得安格尔不胜其扰，最后干脆把东西一收拾，直接搬到了流动之源的实验室内。
流动之源位于异度空间，空旷无比。其内一共只有138个实验室，但常年待在这里的人数不超过二十人。
而在安格尔的13号实验室，方圆百里之内，更是一个人也没有。
所以，回到了野蛮洞窟后，安格尔想要寻个清静，大抵上也只有在这里能找到了。
在流动之源内，收拾完这一段时间的心得，转眼间就是一周过去。
处理完自己的事后，安格尔便准备着手一些身外杂事。譬如安置库拉库卡族，以及对于多多洛未来的安排。
不过，在处理这些事情之前，他还需要做一件事，就是去树灵大殿为多多洛检测天赋，以及办理他的骨卡。
安格尔原本打算带着多多洛乘坐贡多拉返回流动之源的入口，但他们刚离开实验室不久，就听到“哐哐当当”的声响，从繁茂的山林那一头传来。
伴随着声音的靠近，一道黑漆漆的影子跳上了山头。
那是一个长着双腿的铁皮屋，看上去很笨重，但移动起来十分灵活。每当它跳跃一步，铁皮屋上面的铁皮补丁便会响起金属碰撞的声音。
不一会儿，铁皮屋在他们面前停下。
门被打开，一个木质梯子被放下。
安格尔从善如流的爬了上去，多多洛也跟了上来。他们走进屋内时，便看到不远处的茶桌前，坐着一位正泡着玫瑰花茶，细细饮啄的慈祥老妇。
老妇人坐的很端庄，一头银丝在华丽的吊盏下熠熠发亮。
“铁甲婆婆，你怎么知道我正准备离开呢？”安格尔坐到她对面，眼含笑意，看似随意的道，但语气中隐隐有些恭谨意味，“我原本还打算走出去呢。”
“看来婆婆来的很赶巧嘛。”铁甲婆婆笑眯了眼，一边示意安格尔饮茶，一边道：“我这次过来，是因为桑德斯找你。通讯器在异度空间没法用，便请我给你传个口讯。”
“导师找我？”安格尔一脸意外。
“听他语气，似乎要带你去见什么人。”
安格尔思索了片刻，向铁甲婆婆道谢道：“我知道了，正好我也顺道要带他去找树灵大人鉴定天赋。”
安格尔将多多洛介绍给了铁甲婆婆。
铁甲婆婆看了他一眼，轻声赞了一句“精神力倒是挺高的”，便不再过多关注。
多多洛目前还是凡人，也看不出潜力如何，铁甲婆婆的态度也属正常。
在铁甲堡行动期间，安格尔与铁甲婆婆一边品茶，一边又聊了一些在净化花园的经历，很快，铁甲堡便抵达了流动之源的大门。
与铁甲婆婆告别后，安格尔开启了无边静寂，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后才带着多多洛走出了流动之源。
流动之源外恰好是一面镜湖，离永恒之树不远。
安格尔也没拿出贡多拉，太过显眼。索性直接带着多多洛，乘坐树藤巴士，前往树灵大人所在的大殿。
来到树灵大殿后，还未等安格尔与工作人员道出目的，就见浑身赤裸，只用树叶遮羞的英俊男子从外厅走了进来，笑眯眯走了过来：“这不是安格尔吗，听说你跑到黑城堡去搞事，又到净化花园把海神的宝贝弟子都给吓跑了，看来这段时间你过的倒是很刺激嘛……”
“树灵大人。”两边的工作人员恭敬的向男子鞠躬。
安格尔也行了半礼：“树灵大人，那些都是八卦谣言，请不要当真。”
“唉，人老了就是爱听八卦。佛伦萨那家伙，我早看不顺眼了，你赶紧给我说叨说叨，你是怎么把他弟子给吓跑的？还有，伊莎贝尔那个小妮子真的回黑城堡了？”树灵露出一副八卦的模样，周围的其他工作人员看似在工作，但耳朵也竖的高高的，明显也在等着安格尔的说辞。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树灵大人，这里面有猫腻的，我和海神大人的弟子连认识都不认识，怎么会把他吓跑。至于伊莎贝尔大人，她那边也不好说。”
“不好说？有什么不好说的。”树灵瞥了一眼周围，以为安格尔顾忌着他们，不愿意开口。决定带他到自己沐浴阳光的叶片上，独享八卦。
安格尔一动，多多洛自然也跟了上去。
树灵直到这时才注意到旁边还多了一个凡人，原本他想把他喝退开，但当树灵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后，眼里突然浮现一丝讶异，同时闪过一道细不可查的微光。
“你是……”
“多多洛。”安格尔顺口道：“树灵大人，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请大人帮忙鉴定多多洛的天赋的。”
树灵上下打量了多多洛，表情有点奇怪。
安格尔也注意到了树灵的变化，原本还热忱的想追问八卦，此时却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多多洛身上。
安格尔知道多多洛身上藏有古怪，但桑德斯没有看出来，他便以为不会有人注意到多多洛的古怪之处……但看树灵的样子，似乎也发现了多多洛的异常？
“树灵大人，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安格尔低声询问。
树灵眯了眯眼，“没什么，就是觉得他挺眼熟的。”
说罢，树灵转身：“带上他跟我走，我来给他检测一下天赋。”
眼熟？安格尔心中一惊，该不会树灵以前见过多多洛把？多多洛毕竟是千年前的人物，说不定他们还真见过？
安格尔带着多多洛走进树灵常常沐浴阳光的地方。
叶片轻晃，一个太阳椅还放在不远处，从上面的凹痕可以看出，树灵应该不久前还躺在太阳椅上晒着阳光。
等到周围只剩下他们三人时，树灵看向安格尔：“他来自哪里？”
看似很随意的问，但安格尔很清楚，当初他来检查天赋的时候，树灵可没问过他来自哪里。而且，先前还一副想打听八卦的样子，现在却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多多洛的身上。
看来，树灵可能真的发现了多多洛的不对劲。
安格尔思索了片刻：“我也不知道他来自哪儿，但我是在童话世界的一片山林里发现他的，他当时失忆了，我是他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执意跟着我了。后来，发现他有修炼的天赋，便把他带回来了。”
童话世界？树灵低声念叨着，眼里闪过疑惑之色。
“噢，我了解了。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给他检测。”树灵一边说，一边随手一挥，由一座绿皮小屋就出现在叶片之上。
在树灵带着多多洛进入小屋之前，他丢出一张骨卡给安格尔。
“他还没有骨卡吧，这张骨卡暂无记名，已经被镜姬认证过了，可以用来进出镜中世界。等会他的信息，会同步更新到这上面。”树灵道。
安格尔点头，接过骨卡。有这张骨卡，他就不用特意跑去找镜姬认证……最重要的是，他还欠镜姬一个炼金幻境呢，一想到要构建那种腌臜幻境，安格尔就有些不想去面对镜姬。
树灵带着多多洛进入小屋开始检测，安格尔则盘腿坐下，等待最终的结果。
树灵口中的“眼熟”，是指眼熟多多洛本人，还是眼熟和多多洛长得相似的人？
多多洛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安格尔不自觉的将精神力放到手镯内，库拉库卡族正在忙着农活，纳米则被安格尔限定在库拉库卡族的周围，他正无聊的吐丝玩。
安格尔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而是转而看向角落里一个灰扑扑的布袋。
这个布袋属于多多洛，内里装着他的衣物以及一个碗。
银白色的碗，内部有“黑蛇缠锥”的标志。
这个标志，当初在波克拉底随处可见，那些尸骨旁边的医疗箱中，都刻有这个标志。根据库拉库卡族的大祭司所说，其名为“永生蛇徽”。黑蛇盘旋的锥子，就是永生之锥。
安格尔当初还猜测这个银碗可能就是永生之锥，毕竟多多洛活了千年，某种程度比较符合“永生”的概念。
但他多次拿出来观摩，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银碗。
多多洛十分宝贝这个银碗，从棺材里出来后，这个银碗就一直是他贴身收藏的。直到安格尔带着他离开童话世界时，他才将银碗郑重的装在行李袋里，交给安格尔。
安格尔不明白多多洛对这个银碗为什么有感情。明明记忆都消失了，为何偏偏独爱这个银碗。
或许，多多洛的秘密其实就关于这个碗？
安格尔在思索的时候，绿皮小屋的门被打开，多多洛从内里走了出来。
同一时间，安格尔手中的骨卡也闪过一道光芒。
低头一看，骨卡上的信息更新了！
第579节 丈量星空
骨卡中的信息一览无遗。
「姓名：多多洛阿克索」
「无异界血脉。」
「精神力数值：25点。评价：合格」
「身体素质：优秀。评价：合格」
「灵魂素质：优秀。评价：合格」
「天赋意向推荐：神秘侧预言系」
关于多多洛的个人资料，和安格尔猜想的差不多。惟独那高达25点的精神力，让安格尔有些吃惊。很多巫师都赞扬过多多洛的精神力数值，安格尔也隐约感觉多多洛的精神力数值很高，但没想到会这么高！
经过修炼，以及终焉祭坛的提升，他的精神力数值估摸有17点左右，多多洛整整比他高了8点。就连当初在紫荆号上就跨入超凡界限的伊斯力，也不过才23点。
可以预见，以高达25点的精神力，多多洛在学徒阶段，只要引导法的契合度不太差的话，几乎可以说是一片坦途了。
这时，树灵也从绿皮小屋中走了出来。他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静，但安格尔注意到，他的眼神一直跟随着多多洛，似乎在思虑着什么。
“他的天赋在野蛮洞窟很罕见，估摸着只有玛雅一人能带他。你也不用去资源大厅请飞帖了，直接带他去找玛雅吧，想来玛雅遇到一个如此杰出的弟子，应该也很开心。”树灵的声音有些飘渺。
预言系巫师，整个野蛮洞窟只有一位。
就如美食巫师基本都在糖果屋，预言巫师大多都去了光耀界的冠星教堂，那儿是所有预言巫师的圣地。就连野蛮洞窟唯一的预言巫师——“丈量星空”玛雅，其实也曾花了近百年时间在冠星教堂进修。
当初安格尔在夜魔城落入位面夹道，桑德斯也去找玛雅预测过他的生死。
安格尔点点头：“我知道了。”
等到安格尔带着多多洛离开树灵大殿时，树灵还留在原地思忖着什么。
他的眼神很飘忽，脑海里还回想着多多洛的面容……的确很像那位让人牙痒痒的老朋友，就连天赋意向都完全一样。可是，他检查过了，似乎并无那人的血脉波动。还是说，这个叫多多洛的其实是那人的同族？
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个被上天眷顾的族群，已经在千年前就灭绝了吧？
“唉，算了算了，懒得想了。”树灵摇摇头，他本就是个惫懒的性子，若非多多洛长得神似自己死去多年的老友，他也不会动脑去思索这么久。但既然看不出与那人的关系，那就不去想了，就当一个普通的天赋者处理吧。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女声，突兀的传入树灵的耳里——
“树灵大人，这么近的距离还直呼我名，是在测验我耳朵有没有聋吗？”
“你们预言系的巫师就是麻烦，不就提了一下你名字吗，就产生了感应。”树灵懒洋洋的笑着，直接躺到了太阳椅上，沐浴着温柔的阳光：“又不是深渊魔神，修什么真名啊。”
“这是天然感应，不是真名的力量。”女声顿了顿：“比起别人直呼我名，我更喜欢听到丈星之名。”
“好好好，丈星阁下，玛雅大人。”树灵没好气的道，“这样可以了吧？”
玛雅没有理会树灵的称呼，三大祖灵中，树灵耶罗是最没有架子，性格也最温善的祖灵。和谁都能开玩笑，且容忍度极高。惟独不好的是，喜欢谁就会操纵永恒之树给他留下一片阳光，然后其他人就只能终日荫凉。
“不知树灵大人先前呼我之名，有何事？”玛雅问询道。
“没什么事，就是刚刚收了一个有预言系天赋的天赋者。我让他不用去请飞帖，直接去找你。”树灵一边说着，一边把多多洛的个人信息说了出来。
玛雅听罢，淡淡道：“我知道了，我会让霍布森去接待他的。”
“不用，我估计等会安格尔就会带他去找你。”
“安格尔？噢，我明白了。”玛雅先是愣了愣，想起前不久桑德斯一脸紧张的来让她寻找安格尔的下落，没想到现在他已经回来了。
“没错，就是桑德斯的那个弟子。”树灵以为玛雅不知道安格尔，还特意八卦了一遍最近从天空机械城传来的轶闻。
可说了一半，他突然顿住了，满脸苦涩无奈：“糟糕，忘记问安格尔八卦内幕了！”
却说另一边，安格尔带着多多洛乘坐着树藤巴士，在悠悠晃晃的巴士车厢内，安格尔指着树下各个地域，为多多洛解释着各地的名称与规矩，同时也顺道科普巫师界的常识。
不知不觉间，他们就来到了来到了落云叶站台。
远远可以看到隐遁在浮云内的云端图书馆。
安格尔在多多洛的骨卡里转了一万贡献点，然后对他解释了贡献点的意义，接着道：“在巫师界一切都遵循着等价交换，尤其是知识。你想了解什么知识，以后可以直接去云端图书馆，也可以询问你未来的导师。”
顿了顿，安格尔也指了指自己：“当然，你也可以来问我。不过，我的知识面覆盖的比较少，可能帮不了你太多。”
多多洛点头如捣蒜，对于奇幻瑰丽的巫师界，眼神里也抱持着幻想与希望。
至于他希望什么，就没有人知道。
踏过隐遁的空中之桥，他们来到了幻魔岛边缘。
铁甲婆婆说桑德斯找他有事，虽然不知是何事，但他也正好想向桑德斯询问玛雅大人的位置。
许久没来幻魔岛，依旧是树木葳蕤，鸟语花香的奇妙景象。站在岛屿外围，能听到时不时叫唤的幻兽声响。
多多洛没有幻魔岛的通行证，安格尔没有办法，只能暂时将他收入空间手镯内，好在他的手镯中也挺热闹，不至于没事可做。
很快，安格尔便来到了岛中央的庄园。
还没推开庄园大门，透过黑铁护栏的间隙，就看到内里有个披着小号黑魔影仆罩袍的伪正太，正在草坪上进行着肉体锻炼。他的身边站着大号的黑魔影仆，不过这个黑魔影仆却是戴着绘有花纹的面具。
安格尔进门的动静，惊动了他们。
大一号的黑魔影仆转过身，见到来人后，恭敬的走上前来：“帕特少爷，你来了。大人正在地下实验室等你。”
“我知道了。”安格尔点点头，然后才向对方打起招呼：“古德管家，许久不见了。”
古德笑笑，站在一边，正要说话时。他身后的那小号影仆却是屁颠颠的跑到安格尔身边：“安格尔，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安格尔挑挑眉，看着这个实际年龄是青年，但外貌却是小孩儿的影仆：“听你的语气，你一直等着我回来？”
“没错！你上次说过，要给我讲那个长不大的小孩，全部故事的！”伪正太影仆眼里闪着耀眼的光。
长不大的小孩？安格尔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一个地球的童话故事。
无忧无虑的“小飞侠”，彼得潘。
当初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没想到他记得那么清楚。安格尔回头一想，也对，彼得潘的某些人设特性，和对方很相似。
在等待安格尔回答的时候，古德严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惠比顿，你太失礼了。”
小个的正太影仆，正是惠比顿。当初在夜魔城偷了普罗米钱包，反被收拾的一个小影仆，其天赋类似于正式巫师才能使用的虚妄之体。
惠比顿身体一定，颤巍巍的转头看向古德：“祖爷爷？”
“既然你要成为幻魔岛的影仆，对于帕特少爷就该用尊称。还有，大人正在等着帕特少爷，你在这里搅合什么？”古德喝斥道。
惠比顿噘噘嘴，低头道：“我知道错了。”
古德叹了一口气，这个摩雅家的小子，因为天赋的缘故，他不仅外表长不大，也影响了他的心智发育。虽然不至于智商下线，但就是太孩子气了。
古德在旁训斥，站在一旁的安格尔其实并不觉得称呼有多重要。
但他也不好当面拆古德的台，只是趁着古德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向惠比顿传音，称下次有空再给他讲彼得潘的故事。
这边事了，安格尔拒绝了古德的跟随，单独前往了地下实验室。
叩门——
“进来吧。”低沉沙哑的男声传了出来。
安格尔推门而入，桑德斯适时正在实验台上做着某种施法材料的耐受性测试，时不时的拿出羽毛笔将实验结果记录在册，过了好一会儿才有阶段性的结束。
“我找你来，是为了验证你的右手，以及它对你身体的变化是否为有益影响。”桑德斯没有废话，直入主题：“我会带你去见玛雅，由她来帮你验证结果。”
安格尔一怔，没想到桑德斯带他去见的人，居然是去见玛雅大人？！
他正好要带多多洛去找玛雅大人，这还真是巧了。
在一座云岛的观星室内，玛雅耳朵一动。
才应付了个老流氓，怎么又有人直呼她的名字？在镜外世界直呼她名也就罢了，反正她的能力也感受不到镜外世界。结果这一次又是在镜中世界，而且离她还不远。
玛雅带着郁闷之情，将目光投了过去。
咦，幻魔岛？
第580节 玛雅之言
在离开幻魔岛后，安格尔便将多多洛放了出来。乘坐着贡多拉，在桑德斯的指挥下，他们一同前往玛雅的居所。
多多洛乖乖的坐到贡多拉的后舱，安格尔与桑德斯则相对而坐于前舷。
安格尔这还是头一次面对预言系的正式巫师，心中不免忐忑。眼神时不时的瞥向自己的右手，前路未卜，心绪茫茫。
“预言系巫师，到底是什么样的巫师？”在不安的情绪下，安格尔好奇问道。
“预言系的巫师，大多称呼自己为背负命运的行者。”桑德斯思忖道：“只要他们愿意，你在他们面前基本就是透明的。”
安格尔皱起眉：“那在预言巫师面前，大家岂不是都没有秘密……其他巫师允许自己的秘密被人勘探？”
“自身实力越高，他们想要堪破你的命运迷雾，就越难。而且，你被预言巫师注视时，你是可以清楚感应到的。预言巫师如果不想为自己找麻烦，不会随意探察其他人的命运。”顿了顿，桑德斯又道：
“还有一点，预言巫师每一次探察命运，无论是为自己的还是为别人，都有可能会受到命运的反噬。”
“命运的反噬？”安格尔这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当预言巫师得知了某种既定命运，哪怕不去做改变，在冥冥中其实也出现了一丝变化。很有可能改变的命运就会反噬自己，这是命运长河的定则。”
桑德斯举了个例子，譬如一个人预知到了明日他会捡到一大袋魔晶，当你不知道假设前提的时候，未知的命运会将你推到那袋魔晶前。
可当你知道了这个既定结果，你再想装作不知道，命运还会将你推到那袋魔晶前吗？这就未可知了。
命运常常给你开玩笑，你知道的越清楚，其实就越是模糊。
好运因为你的改变，变成了厄运。厄运因为你的先知，也不见得能成为好运。
“再而言之，想在命运长河中，理出一条交织在一起的清晰脉络，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中间牵扯甚广。”
桑德斯举例道，“你把每个人的命运，当成一条线。从出生开始，你遇到的每个人，经历的每件事，都会牵扯到其他人的命运。亲人、爱人、老师、朋友……他们的命运之线，必然会与你产生交集，或者干脆纠缠在一起。”
“若是有预言巫师想要清晰的得知你的所有信息，必然会波及到我。因为，我们俩的命运脉络必然是有交集的。”
“也因此，预言巫师判断不出，去探察的命运究竟能影响到什么程度，以及会不会波及到自己。最重要的是，他们也不见得有这样的能力。”桑德斯耸耸肩：“这就等于，预言巫师不敢轻易的拨开迷雾，只是从命运长河得到一些关键词，他自己用魔能公式去推导出可能的答案，或者丢给你去猜。”
听到这，安格尔大概明白了预言系巫师的极限。
当预言巫师强大到某种地步时，的确可以让你无所遁形。但他们受种种外因掣肘，不敢这么做，他们只能从命运长河里挖出一些片段与不知前因后果的细节，自己去推测。
这也就是，命运行者为何总是神叨的缘故。有时候不是他们不愿意告诉你真实，是因为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一些模糊的感应罢了。
安格尔看了眼右手，低声道：“那通过模棱两可的线索，推测的结果，其实也不见得是真的吧？”
“你放心吧，关于你的右手是否会对你有负面影响，玛雅的判断基本不会出错的。毕竟这不是真的要挖你老底，只是边角的东西。”桑德斯又道：“而且，预言系是个庞大且复杂的系别，我刚才说的只是渺小且肤浅的理解。很多东西，我也不曾真正的了解，譬如预言系还有很多定律与概率推算，类似‘命运的未知守恒定律’、‘指引概率学’、‘大背景的主旋律’等等……不了解的人，只是在门外臆测门里的风景。”
安格尔听得模模糊糊，不过他毕竟不是预言系，知道结果大致不会出错，那便足以。
……
玛雅的居所，远离人群。在永恒之树的另一端，也在一座云土之上。
离幻魔岛大约有几十里的路程，飞了不一会儿，他们便抵达了最终目的地。
——星空岛。
一开始安格尔还不明白“星空岛”的含义，以为和桑德斯所住的“幻魔岛”一样，单纯为了迎合自己的名号而取的。但当他真正看到这座漂浮在云端的岛屿时，才明白何谓“星空”。
看着远空那一座岛屿，他的眼底充满着惊艳之色。
远远眺望，星空岛上森林密布，山峦叠翠，瀑布挂川。这些场景和幻魔岛其实差不离多少，但有一点，却是星空岛独有的……漫山遍野的萤火！
如今时间趋近于黄昏，天色逐渐变暗，天际线是火烧一般的红霞。
星空岛，就置于红霞之下。
散发着莹绿色幽光的萤火虫，沉浮跌宕，密密麻麻的遍布在星空岛上，配合晚霞，如梦如幻，真的宛若星空。
桑德斯：“星空岛的萤火，也是野蛮洞窟著名的景象。不过玛雅不喜人打扰，不请自来的人，都会被厄运所注视。”
一边说着，贡多拉已经慢慢接近到了星空岛。
在星空岛的边缘，安格尔看到有一个穿着白衣的人，正向着他们招手。
当认出来人的身份时，安格尔的眉头微微一动。
安格尔只是眼神稍有疑惑，窝在他胸兜里的托比，则直接炸毛了。
安格尔轻抚着托比的毛，见桑德斯看了过来，低声解释道：“岛上那人，曾经向托比搭讪，说穿了情侣装……”
桑德斯瞥了一眼托比，又看了看岛上的那人，淡淡道：“是很像情侣装。”
托比：“……”
安格尔：“……”
岛上那人，是霍布森。也就是安格尔当初在天空塔外遇到的一个上赶着要当朋友的古怪男子，喜欢穿着白熊玩偶装，嘴里总挂着“命运指引我们相遇”的奇怪说辞。
当初，白熊第一次向安格尔搭讪的时候，用的是他与托比穿情侣装为借口。当时，托比恰好穿的是白獭装，毛绒绒的白衣裳，加上夸张的萌萌圆耳朵，的确和白熊的打扮有一点情侣装的意味。
今天，托比穿的是熊猫装。
是安格尔前些天用黑白熊皮制作出来的。
巫师界有没有熊猫安格尔不知道，但他自己看了地球的影像记录，对熊猫这种卖萌为生的动物很有印象。前些天从永夜国回野蛮洞窟的路上，无聊时决定练习一下炼金制衣。
便做了这个练手之作。
费了很多材料，最后终于成功了一件。
附魔是恒温魔纹，算是他炼金制衣的处女作。
送给托比后，托比很是喜爱。已经接连一个星期，都穿着这件熊猫装。
比起那件白獭装，这件和白熊更像是情侣装……安格尔估摸着，托比大概以后再也不想穿这件衣服了，尤其是连桑德斯都如此说了之后。
靠岛，下船。
白熊霍布森立刻迎了上来，先是恭敬的给桑德斯打招呼，然后才小声的对安格尔道：“安格尔，命运让我们在此相遇。”
“……”就知道他会说这句话。
然后，白熊霍布森将目光放到托比身上，眼底闪过惊艳：“这种颜色搭配，真是太有意思了，我怎么没有想到！”
一边说着，白熊还伸出手想要摸一摸托比的熊猫装。
托比冷漠的回以一个爪击。
白熊被一爪踹飞数米外，好在托比没有用力，白熊只是看上去有点狼狈。
白熊整理好衣冠，讪讪的走到另一边，“导师知道有贵客前来，特意派我过来接引，咳咳，请跟我来。”
白熊再次恭敬的对桑德斯行礼，然后拿着手中的短杖，轻轻一点。森林自动分出一条路，弯弯曲曲，直达密林深处。
安格尔一边跟着，一边思忖：听白熊的语气，他的导师原来是玛雅大人？
想想也对，他的天赋也是预言系，整个野蛮洞窟又只有这么一位预言系巫师。
安格尔看了眼身后的多多洛，也就是说，以后多多洛和白熊就算是同门了？白熊的性格看上去还不错，多多洛和他相处应该不会受欺负……不过，千万不要学白熊那种神叨劲。
没过多久，他们便穿过了密林，站到了一个巨大的高塔面前。
“导师在顶层的观星台，我带你们上去。”
初见玛雅的印象，是一位看上去有点苍老枯瘦的小老太太。
哒哒哒——
玛雅拄着拐杖，站在南域的星斗投影前面，一边用拐杖点地，一边围着星斗转圈。
佝偻的身影，看上去极其单薄，又有些迟缓蹒跚。
过了好一会儿，玛雅才转过头，看向众人。
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的眼神，睿智而神秘，轻轻扫视着众人。最后，停在了桑德斯身上。
“命运真是眷顾幻魔阁下啊，有波澜亦有迷雾，多么精彩的未来。”
苍老的声音，和缓而轻柔，却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与其观我未来，不如看看其他人。”桑德斯低声笑道。
玛雅明白桑德斯的意思，她的目光缓缓移到了安格尔身上，眼底轻轻泛起微光。
第581节 心目之术
当玛雅的目光，聚焦在安格尔身上时。
一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算是明白为何桑德斯会说——“被预言巫师注视会生出感应”。
因为他现在就有这种被预言巫师注视时，产生的强烈感应，整个思维空间的魔源都在颤动，似乎要将所有魔力倾斜而出，来阻拦被人窥视的感觉。
他的全身都泛起鸡皮疙瘩，脑海里一片空白，唯有心底仿佛浮现出一双淡绿色的眼眸，在静默的游移。
这……就是被预言巫师所注视到的感觉？
难怪预言巫师不会随意去勘察别人的命运，因为这种感觉太强烈，且太容易惹人反感。
在安格尔恍然的时候，玛雅渐渐收回了目光。
被窥视感，旋即褪去。
玛雅思忖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隔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迷雾出人意外的浓厚，看不清任何未来的画面。不过，我能感觉他的命运支流中与很多强者产生了交集，想来他的未来，也不会太差。”
玛雅只是从侧面推证，既然安格尔的命运与很多强者所纠缠，那么他自然也会进入强者的圈子。
“幻魔阁下，收了一个好徒儿啊。”玛雅感慨道，她看到的某些画面，里面似乎有各种无敌的强者，甚至还可能会有传奇强者。虽然不知道安格尔的未来，会与这些强者发生什么联系，或许是仇人，或许是朋友，但无论如何，安格尔能被这些强者注视到，想来应该不差。
毕竟，强者从来不会将目光垂帘在一只蝼蚁身上。
桑德斯微微一笑：“亦是我的幸运。”
玛雅微微挑眉，从桑德斯的回应来看，果如外界传言，他的确比起前两个徒弟，更看重安格尔。
因为桑德斯的态度，安格尔在巫师界的分量，自然会水涨船高。但祸福同源，得了福分，也会伴随着危险。
玛雅深深的看了一眼安格尔，然后转过头自然而然的将目光放在了多多洛身上。
她已经从树灵那儿得知，此人若无意外，会拜在星空岛下。既然是自己的学徒，虽然没有发送飞帖，但总是要分个亲疏远近。
“你叫多多洛吧，你走近一点，让我好好看看你。”玛雅拐杖点地，示意多多洛上前。
多多洛闻言，犹豫了片刻，上前了两步。
玛雅的眼睛从上到下的将多多洛打量了一遍，对他的印象很不错，尤其是那双眸子……清澈而干净，宛若化雪而成的高原湖泊。
“心灵澄净，倒是个优秀的胚子。”玛雅点头赞道。
同时，她用出了“心目之术”，观察起多多洛的未来。
须臾后。
滴答，滴答——
玛雅的面容古井无波，但两道鲜血从她幽绿色的眼睛中流了出来，划过沟壑般的枯皮，形成两条淡色血痕，最后滴落到了地面。
白熊见状，想要上前，却被玛雅抬手阻止了。
安格尔的心底有些不安，玛雅看到了什么，为何会两眼流血？这样的状况，又意味着什么？
不仅安格尔满心疑惑，桑德斯也很好奇。
他很清楚玛雅的“心目之术”意味着什么，这个脱胎于“未来之眼”的术法，被玛雅加入了自身的理解，在别人心中睁开眼睛，丈量一切动静。若是玛雅能补全心目之术的不足，使它焕发新生成为原创术法的话，或许可以开辟一条道路，让她成就真知。
眼下，一个“准”真知的术法，居然出现了如此异状，怎能不让桑德斯好奇？
莫非，是被反噬了？可，多多洛身上有什么异样，凭什么反噬玛雅的窥探？
桑德斯头一次将目光正式投向多多洛。
此时，多多洛面对玛雅的双目流血，表现的依旧很冷静，仿佛面前站着的小老太太，只是一个普通陌生人。
这种干净却冷漠的眼神，让他很意外。
桑德斯继而回忆起有关多多洛的记忆，发现多多洛面对除了安格尔外的任何人，包括桑德斯，他都表现出这种“疏离冷漠”的正常态度。但就是这份正常，才反而有些不正常。
他看对方如蝼蚁，而蝼蚁看你似平常。这就明显不对劲了，没有敬畏感，就像是感情有缺失一般。
见玛雅一直沉默不语，桑德斯想了想：“看来，他的前路很是多舛？”
玛雅摇摇头，抹去脸上的血痕：“我不知道，看不清楚他的未来，只看到一片血红色。”
桑德斯：“血红色的未来？倒是有趣，但这不至于让你的心目之术反噬吧。”
“不是反噬。”玛雅沉默片刻，轻声道：“我被‘它’警告了。”
“它？”桑德斯一开始还没明白玛雅在说谁，但当看到玛雅拿起拐杖，轻轻指了一下天空时，他瞳孔一缩，“你是指……世界意志？”
玛雅点点头。
“这只是窥探的代价……不过，这倒是让我明悟了一些事。看来我这个新收的弟子，来历很是了不得呢。”玛雅不怒反喜，嘴角咧开，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笑过后，玛雅掏出了一张金色飞帖，随手一甩。金灿灿的飞帖悠悠转转，最后落到了多多洛的手上。
“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子了。飞帖内有星空岛的通行证，可随时来这里找我！”
多多洛拿着飞帖，回忆着安格尔给他讲述的巫师界常识，对玛雅鞠躬作揖：“导师。”
玛雅满意的点头。
另一边，见证这一幕的白熊，表情微微有些失落。他自己的飞帖，不过是普通飞帖。哪怕，在此之前，他是玛雅唯一的弟子。
可多多洛的出现，却让玛雅毫不犹豫的拿出金色飞帖，这种明显的差距，让他怎能不难过。
不过难过的情绪只有一瞬，他慢慢将目光放在安格尔身上。
根据预言，他的一切抱负与希望，或许可以从安格尔身上得以应证。不过，到底怎么应证，预言没有告诉他，他也不知道。但他不急，他现在和安格尔是朋友了，只要维持着关系，总有一天会发现的。
“你对他很满意？”桑德斯看向玛雅，眼神中还带着疑惑。能让世界意志警告，是代表多多洛的未来，或许对世界意志来说很重要么？
“自然，我冥冥中有种直觉，我的心眼能不能成术，或许会应在他的身上。”
心眼之术关乎玛雅的真知之路，她如此断言，足以见得她对多多洛的重视。
“但愿如此，希望你也能早日踏上这条路。”桑德斯看出玛雅不愿意多谈，便也歇了询问的心思，转而将话题导向他们到来的目的。
要谈正事，自然先要清场。
玛雅让白熊带着多多洛先离开，观星台刹那间只剩下他们三人。
“我来找你，是希望你来帮他判定一场结论。”桑德斯嘴巴一开一合，通过传声，将安格尔的右手大致情况说了出来。
随着桑德斯的述说，玛雅不时露出惊色，或是皱起眉，似乎在思索什么。
她看向安格尔的眼神也越来越奇怪，最后她思忖了片刻，点点头：“我可以试试。魇界人形生物的手移植，真是罕见的移植个案。”
玛雅虽然是预言系巫师，但作为一个巫师，对于知识的探求是无止境的，这种稀有的移植个案，让她也忍不住手痒想要研究。然而桑德斯就在旁边，她就算再有想法，也只能按捺在心底。
玛雅带着安格尔，来到星空投影的正中央。
“你就坐着这里，什么也不用管。不要抗拒，放松心神，我会带你看到它的结果的……”随着玛雅和缓的言语，安格尔缓缓的陷入了半睡眠状态。
……
这是一片血红的世界。
他站在一个木桩下面，远方是影影绰绰的建筑，均被血色浸染。
乍一看，有些惊悚。
但安格尔不知为何，对于这些血色他并不反感。反而觉得有些亲昵，似乎就是身体内的一部分般。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他知道这里是哪。
他的目光转移到旁边的木桩上，那熟悉的狮心灯盏，在幽幽的往外散发血红微芒。
“狮心之火，永不熄灭。”安格尔轻声呢喃。
这是帕特家族的族训，家里的每一个狮心灯盏，都不能熄灭，哪怕深夜也依旧普照亮光。这是训诫，也是传承，是每个帕特家族的成员，绝对不能忘记的一点。
“这里是哪儿？”一道和缓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安格尔不知道这道声音来自哪儿，但他并没有感觉到不舒服，反而下意识的回答那人的问题：“这里是帕特庄园，是我的家。”
“你应该很久没回家了，不妨回去看看？”那道声音充满了诱惑之力，在引导着安格尔前行。
他很久没回家了吗？安格尔记不得了。
但似乎的确是这么一回事，那就回家看看吧？兄长，乔恩导师，都还好吗？
安格尔一步步的往前走，穿过农田，穿过茶园，穿过花房……
一路上，他看到了许多熟悉的人影，都是在帕特庄园工作的仆人。
他还看到一匹骏马奔驰而去，骏马上坐着一个英俊的铁铠骑士。
那是里昂，是他的兄长。
他还想去看看乔恩，可走着走着，仿佛脚失控了般，最后他站到了一间房门前。
“门后是哪儿？”
安格尔木讷的回答：“是我的卧室。”
“推开看看？”
安格尔没有犹豫，伸出手将门推开。
他的房间，狭小却温馨。和他离开前差不多，没有出现大的变化。
唯一的变化，是床帘子被拉了下来，就像有人在床上睡觉般。
不对！
的确有人在床上睡觉！
透过壁灯，他看到床帘后有一团拱起的黑影。
安格尔皱起眉，难道他不在的时间，有下人不懂规矩，跑来鸠占鹊巢？
他带着一丝怒气与疑惑，掀起了床帘。
当床帘被掀开的时候，安格尔突然一愣，他看到了床上坐着一个人。
对方慢慢的站了起来，比他高了整整两个头，充满了压迫感。
安格尔抬起头，想看清楚对方样子。可就在这时，整个世界开始倒退，最后所有的一切，包括帕特庄园，全都化为了碎片。
在碎片破裂前，安格尔只看到一个画面。
一头金灿灿的长发，勾起的唇角，以及……浮动的绿纹。
第582节 问与谋
安格尔的记忆重新灌入脑海。
耳里也慢慢传来人声，他茫然的抬起头。眼前还是模模糊糊，他隐约看到身着黑色绅士服的高大男子走了过来，站定在他面前。
“你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低哑声音传入耳中。
安格尔下意识的道：“我看到他了，他全身都覆盖着绿纹，就在我的卧室。”
安格尔的言辞有些没头没尾，但桑德斯偏偏听懂了。
“你是说，那个长发的魇界魔物，在你的卧室里？”
安格尔点点头，他的思绪渐渐回复正常，眼睛也重现清明。
桑德斯听后沉思片刻，没有立刻追问，而是将目光放到了玛雅身上：“最后的结论是什么？他的右手对他有影响吗？”
玛雅转过身拄着拐杖，慢慢的走到一侧的石头座椅前，坐了下来，眼眉低垂：“影响自然是有的。至于是好的影响，或者坏的影响，我不知道，你要问他自己。那是他自己的经历，他的感觉最重要。如果他在刚才的经历中，有一丝的不舒服，那么就代表有问题，他的身体在向他发出警戒。”
“反之，那就没问题。”
桑德斯看向安格尔，安格尔自然也听到了玛雅的话，他回忆着先前的经历，他不知道那是梦，亦或者是幻，但他实实在在的经历了一场短途的旅程。
在这个过程中，虽然一切都是血色的，但他并没有感到不舒服，反而充满着亲切感。
“没有不舒服，反倒觉得亲切。”安格尔说到这时，踟蹰了一下：“最后，我到达我自己卧室时，我看到那个人。”
“他的出现很突兀，让我有一点疑惑，但我依旧没有感觉到反感。”
安格尔诚实的将自己的经历说了出来，至于那人是他在魇界的投影，他却没有说。这是桑德斯特意吩咐过的，在他对投影血脉没有一个盖棺定论时，不要过度曝露。
听完安格尔的话，玛雅的绿眸闪过淡淡光辉，她眼中的安格尔似乎变为了一道道数据，最后化为了一道光束，被带入了心中早已默定的魔能公式中。
玛雅最终给出了结论：“应该无妨，或有波澜，但结果应该不会是太坏。”
有了玛雅的这番话，安格尔被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踏实了。
既然右手对他不会有太大坏处，那他倒是可以放心的使用了。
与安格尔关注的点不同，玛雅给出结论后，桑德斯的思绪立刻开始悠转，他开辟的新课题《投影血脉的归源研究》，有关投影血脉的安全性问题，终于有了第一个可以下定调的数据。
在投影血脉对原主安全的前提下，他的很多猜想，也可以得出结论了。
桑德斯的心绪沉浮，恨不得立刻开始计算一些数据，但如今还在星空岛上，只能暂时按捺住悸动。
他来找玛雅，除了关于安格尔的事，还有另一件事也至关重要。
“安格尔，你先去外面等着。我还有点事要和玛雅谈。”桑德斯道。
安格尔点点头，朝着门外走去。在离开的时候，他隐隐听到玛雅的轻声抱怨：“刚才我就说了，不要直呼我名。比起我的名字，我更喜欢丈星的称呼。”
安格尔合上铜门，内里传出的窸窣声瞬间安静下来。
安格尔回过头，沿着盘桓的楼梯往下。
才下一层，便看到了白熊与多多洛。
这一层有点像处理办公或者教学的地方，空间很大，每隔一段距离都燃着一盏澄黄壁灯，将整个空间照出暖融融的感觉。低矮的木桌有十数张，整齐的摆列着，没有板凳，但有华美的地毯铺就。
白熊盘坐在地毯上，伏案疾笔。多多洛则站在很远处，身边一个装有稀稀拉拉书籍的书架，手中还翻看着一本厚皮书籍。
安格尔下楼的动静，引起了两人的注目。多多洛立刻放下手中之书，面带笑容迎了过来。白熊也站起身，向他走过来，不过他手上的皮纸也被他拿了起来。
安格尔隐隐看到，白熊那张皮纸上，似乎画了一个熊的样子。
不过，是黑白色的。
……
顶层观星台，桑德斯轻声笑道：“名字只是一个触发点，你如果真想屏蔽，也不难。”
玛雅冷哼一声：“我不屏蔽，自然有我的道理。谁敢在背后说我坏话，我必须要清清楚楚，否则我的威严何在？”
面对老友桑德斯，玛雅的“神秘睿智”人设，自然而然的垮掉。
“不说这个了，你记住少叫我名字就行。”玛雅表情微微收敛：“说正事吧，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我可以为你探看命运长河，但其中牵涉的大人物过多，很多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你要我做到哪一步，你要先给我个底。”
“先从这个探起吧。”桑德斯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右耳上闪烁淡淡金光的耳钉。
重力花园吗？
玛雅点点头：“这个没问题。”
她伸出拐杖，凭空划了个圆弧。不知何处升起的迷雾，将拐杖的杖尾包裹住。
桑德斯见到她的动作，只觉有些像“搅动云雾”，但在玛雅的眼中，她在圆弧中央，却看到另一种景象。
或是烟雾蒸腾且奔流不息的长河，或是充满玄妙力量的黑暗漩涡，又或者是充满未知信息的光弦。这一系列的景象，在预言系巫师的眼中，分别被称为：命运长河、时间之轮，以及世界之弦。
这些出现的景象，并非是实物，只是一个概念，甚至在不同世界有不同的表述方式。但它们无一不代表着未知，以及无端的命运。
窥探这些景象，不是每一个预言巫师都能做到的。就算是玛雅，也只能勉力远眺。
她的眉头紧蹙，皱巴巴的皮肤往外渗出浑浊的汗液。
不一会儿，她已然满头大汗。
倏地。
玛雅睁开了眼，深深吐了一口气，从鼻孔与嘴巴中，三道白气倾泻而出。
“看到了，重力花园无事，蒙奇阁下对你的重力花园想法不大，的确只是为了偷渡一些深渊魔族。”玛雅言语未尽，显然有但书。
果然，玛雅平息了胸中气息后，又道：“但你要注意黛妮，她似乎想在深渊对你下手，谋夺重力花园。”
桑德斯不置可否的点头：“自从重力花园炼成后，重力森林没少打注意。我猜他们也会动手，这个我知道。”
黛妮夫人，是重力森林唯一的二级巫师。
“重力森林的巫术花园，也是重力花园，而且等级比你的还差一点，若是能互相融合，对他们提升很大。”玛雅道：“但他们敢对你下手，想来这其中还有些猫腻，你要谨慎提防。”
“重力之森这种小型巫师组织，估计是想要趁乱浑水摸鱼吧，我倒是期望它们能明目张胆的算计我，它们觊觎我的重力花园，我又何尝不是呢。”桑德斯眼睛微微一眯，“不过，没想到这次掺合进来的巫师组织这么多，就我所知，已经有接近二十个巫师组织了，大型巫师组织出动了整整三家，就连常年龟缩在无尽海的深海之歌，也登陆掺了一脚。”
“蒙奇阁下，大概已经做好了东窗事发的准备。”玛雅眼神微微暗沉：“南域平静这么多年，魔神之灾对于他们这个等级的人来说，不见得全然是坏处。”
“但对于学徒以及凡人而言，这就是一次灭顶之灾。”桑德斯淡淡道。
长吁一声，两人陷入一阵沉默。
俄顷，桑德斯打破了静谧的空气：“你还能支撑吗？我想知道，蒙奇阁下耗费了这么大的功夫，甚至不惜得罪深渊魔神……他最后真的能踏出传奇那一步吗？”
“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玛雅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不是我目前的实力能预见的，甚至冠星教堂的预言巫师，也不敢百分百的确定。”
“但是，我可以提供给你一个消息，是从光耀界那边传来的，他们称‘阴影密布南域，但总有朝阳升起’。千年的沉寂，南域也该爆发了，至于传奇会不会诞生在蒙奇阁下的身上，那就未可知了。”
桑德斯了然的点头：“伊莎贝尔也回来了，纵然只是一缕残魂，但得了机缘，或许也会带来一些变数。”
“变数也许会有，但我认为不大。”玛雅话锋一转：“我听说伊莎贝尔的回归，和你那个小徒弟还有关，不介意说来听听吧？”
伊莎贝尔的回归，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但真实的内幕消息，其实没几个人知道，桑德斯是知情者之一，毕竟他的徒弟是参与者。
桑德斯也没隐瞒，将伊莎贝尔回归的缘由全全说了出来。
“神秘领域？你这徒弟，未来真是不可限量。”玛雅感慨一声：“我估计，莱茵那老家伙肯定在偷着乐吧，毕竟我们野蛮洞窟可是多少年没有出过一位炼金大师了。”
“他离炼金大师还远。”桑德斯谦虚了一下，但下一句话就曝露了得意之色：“但炼金大师绝对不是他的终点。”
这是赤裸裸的炫耀徒弟啊！
玛雅心底暗暗摇头，人比人，气死人。
“最后，蒙奇阁下的计划，我最好参与到哪种深度？”
第583节 冰巫王
从星空岛离开，去时贡多拉上载了三人，回来时却只剩下两人。
多多洛被留在了星空岛。
安格尔原本想将多多洛带走的，但玛雅突然出现，言道将多多洛留在星空岛，她这段时间会给他做巫师的启蒙教育。在经过商量后，多多洛最后被留在了这里。
既然多多洛要留在星空岛，安格尔犹豫了一下，把多多洛的行李取了给他。
那个刻有永生蛇徽标志的银碗也在行李中。
他有想过研究银碗，但他实在研究不出什么东西，索性还给了多多洛。
但意外的是，多多洛只拿了贴身衣服，将碗留在了安格尔手上。他说这碗对他很重要，他不信任其他人，想先寄存在安格尔手中。
安格尔偷偷传声，询问这碗为何对他很重要。多多洛吱呜了半天也说不上来答案，只是说内心感觉如此。
虽然巫师大多是理性的，但内心的感觉这种玄妙的东西，他们也依旧会遵循。天性灵觉，有时候比起理性分析更有作用。
譬如安格尔自己，就曾经多次靠着“冥冥中的直接”，逃脱生死危险。
既然多多洛感觉这碗对他很重要，想来这碗可能真的承载了他的秘密。他对这碗也很有兴趣，便同意了多多洛，暂时保管这个碗。未来，多多洛自己有能力保护银碗时，再把碗还给他。
这边事了，便与依依不舍的多多洛告别了。
在贡多拉上，安格尔便沉思在这一趟星空岛行程所带给他的收获，以及多多洛的那个碗究竟藏有什么秘密。直到快要抵达幻魔岛时，安格尔才被桑德斯唤醒。
“我听铁甲婆婆说，你一回来，便躲到了流动之源？”桑德斯看向安格尔。
“也不是躲，就是……”总遇到想找他炼金，或者拉拢他的人，这让他有些不胜其烦。
“不用理那群人，若是他们再有所动作，杀了便是。”三言两语中，却透露着冷漠。说罢，桑德斯又道：“也罢，你就提前搬到幻魔岛吧，我不日将会离开，到时候幻魔岛暂时交予你打理，古德也会配合你。”
顿了一顿，桑德斯继续道：“你在术法多样性上，还很薄弱。我书房的藏书，可以暂时向你开放，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一直待在流动之源也不是什么事，既然桑德斯如此提议，安格尔想想，点头答应了。
“导师，你究竟要去哪儿？”
上回在机械城的时候，安格尔也问过桑德斯这个问题。不过那时安格尔的关注点，在桑德斯的“故友”身上，并没有详细的去过问。
桑德斯原本并不想告诉安格尔这件事，但想了想，安格尔如今也算是巫师界中坚力量，说出来也无妨。故而简略的道：“去深渊位面，帮霜月联盟的蒙奇阁下办一件小事。”
至于这件可能会搅乱南域风云的“小事”究竟为何，桑德斯却卖了关子。
“蒙奇阁下？导师指的是冰巫王？”安格尔的眼里闪过惊疑之色。
“没错，正是他。”
“无尽霜寒”是蒙奇的称号，但比起他的称号，巫师界更熟悉他另一个名头：冰巫王！
他对于冰元素的操纵，已经达到南域的巅峰。才会被灌为冰巫之王的名头，这不仅是个名头，也是南域巫师界对他的荣誉评价。
不仅如此，蒙奇阁下还是整个南域最顶尖的巫师，目前是三级真知巅峰，只差一步就可踏入传奇。
安格尔完全没想到，桑德斯会是为他而离开幻魔岛。
“蒙奇阁下不仅请了我，很多巫师组织都受到了他的邀请。”桑德斯淡然道：“这事你也不用多想，好好留在幻魔岛充实自己，尤其是你现在已经三级学徒了，却还没有真正选定主系，以及巫术位的问题亟待解决。这些事就够你忙了，不要分心他顾。”
安格尔点点头，他的修行速度是跃进式的，有太多的缺漏还没有补上，的确需要一段时间来沉淀。
关于选择主系的问题，这个安格尔自有计划。但巫术位的事情，他还真没有考虑过。
所谓巫术位，是一种架构在精神力模型上的特殊位置，可以将一份术法模型永久固化。而固化后的术法模型，可以让巫师做到瞬发术法的效果。
虽然说，一般而言开辟巫术位都是正式巫师以后的事。但如果学徒时期便拥有成熟的精神力模型，或者说拥有特殊引导法，也能开辟巫术位。
他的《奇点散射冥想法》只有一半，无法达成绝对成熟的精神力模型。但他修炼的是特殊引导法，开辟巫术位也不是难事。
在学徒时期开辟巫术位，可以让自己多一个瞬发戏法。
虽然学徒期开辟的巫术位只能固定“戏法”，而非“术法”。但有时候学徒期“戏法”，也会造成出人意料的效果。
“至于巫术位的戏法选择，书房里有很多相关的推荐，你可以去翻看然后再行确定。当然，我是希望你……”桑德斯说到这时，突然顿了一下，犹豫片刻后，摇摇头：“算了，你自己斟酌。”
安格尔原本竖着耳朵，想听听桑德斯的但书是什么，可他说到一半，却打住了。这反倒让安格尔对他未尽之言生出了好奇，可无论他如何追问，桑德斯似乎都不准备再开口。
回到幻魔岛后，桑德斯告诉古德，安格尔将住在这里，起居事宜由他照料，便转身离开。
自此之后，安格尔便住在了幻魔岛。
经过桑德斯的同意后，安格尔也把库拉库卡族暂时移居到了庄园的花房，平时由黑魔影仆提供照料。
至于纳米，安格尔倒没有限制他的活动范围，不过幻魔岛外面危险重重，这里的人又全是超凡者，纳米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屋里，只是偶尔会到花房和库拉库卡族交流一些匠人心得。
时间，就在安格尔自我沉淀中，慢慢流逝。
转眼又是一周。
这一周内，安格尔大部分时间是在沉淀积累，偶尔也会和托比对战。
在普通的状态下，安格尔的实力与托比相差无几，安格尔的实力要稍微高出一线。
但是，一旦托比变身为狮鹫状态，光靠那庞大且强悍的肉身，安格尔的胜面就开始偏小。若是托比用出狮鹫的怒火天赋，安格尔更是没有赢的机会。
不过，他们对战的前提是“切磋”，若是换成生死搏杀，那可能结果就会不一样了。
而且，在与托比对战时，安格尔也很少动用右手。
虽然右手的能力很强，但有时候太难以控制，且开发度不足。安格尔担心失手，或者打出火气，所以平时对战都很少解封右手。
实战经验与自身底蕴，这一周内，在慢慢的增加。
除此之外，安格尔还抽空回了一趟学徒镇，整理了别墅遗留的行李，也趁此机会拜访故友。
不过让他有些失望的是，他最后只见到了戴维以及普罗米，娜乌西卡和赛鲁姆都没有见到。
根据戴维斯所说，娜乌西卡回了野蛮洞窟后，就与珊和希留在找暗地里找某个人。至于具体她们找谁，戴维不知道，但安格尔很清楚，想来就是……胡克迪克了。
后来，她们似乎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在一个月前，离开了野蛮洞窟，至今未归。
至于赛鲁姆……戴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早在娜乌西卡当初去天空机械城后，赛鲁姆就消失了，只是言说要去融入血脉，但他去哪里融入血脉却没有说。
安格尔是知道戴维手中有一瓶湛蓝血脉，虽然很早就和他说过，湛蓝血脉的风险极大，但每个人有自己的路，赛鲁姆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他也只能尊重并支持，以及为他祈祷。
与戴维告别后，安格尔又花费了一点时间，去芭蝶酒吧买了一个消息。
关于胡克迪克的消息。
但给出的消息基本没用，因为胡克迪克自从去了天空机械城后，就压根没有回来。
胡克迪克既然没有回来，那娜乌西卡她们又是怎么得到消息的呢？或者说，其实她们离开野蛮洞窟并非是为了胡克迪克？
在没有更进一步线索的时候，安格尔只能将此事暂时放下。
回到幻魔岛，这一天，安格尔在幻魔森林与托比大战一场后，气喘吁吁的返回庄园。
可就在回到庄园后，安格尔遇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人。
——芙萝拉。
安格尔此前也好奇为何许久没见到芙萝拉，他问过桑德斯，根据桑德斯所说，芙萝拉这段时间还在忙着帕米吉高原的血融事件。
虽然血融事件已经告一段落，但被命名“血融病毒”的这个罪魁祸首，还是一个谜。这种连正式巫师都难以逃脱的血融病毒，完全吸引住了芙萝拉的视线。
似乎，她想以此为契机，借着血融病毒踏出那一步。
因为疯狂的研究着血融病毒，芙萝拉已经久久不在人前出现。没想到会在今天遇到她。
她穿着殷红色的华丽扎带蓬蓬群，手持同色华伞，赤脚踏空，正从桑德斯的书房阳台飞了出来。
芙萝拉也看到了安格尔。
关于安格尔的传言，早已传的纷纷扬扬，芙萝拉哪怕在研究血融病毒，也从各种渠道听说了一些。
但，也仅仅是听说。听到传闻中那夸大其实的信息，芙萝拉其实并不怎么相信。
可当她真正见到安格尔时，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是浓浓的复杂情绪。
芙萝拉接近一年没有看到安格尔了。她还记得，去年年初见到安格尔时，他还是个刚刚踏入巫师界的一级学徒。
但如今却已经达到……三级学徒。
当初桑德斯在天空机械城与安格尔重逢时，安格尔当时是二级巅峰学徒，桑德斯同样十分震惊他的修行速度。
只进阶一级，桑德斯都颇为惊讶。
芙萝拉这次看到安格尔，可是足足两级的跃进，而且是短短一年时间发生的事。怎能让她不吃惊！
可惊讶过后，却是浓浓的挫败感，以及复杂的心绪。
第584节 未尽之言
芙萝拉微微敛下眼神，将复杂的心绪收了回去。
相比不久前得知的苏弥世的消息，安格尔这点成就又算的了什么。
“芙萝拉小姐，午安。”安格尔恭谨道。
芙萝拉收束花伞，伴随着一阵蔷薇香气，悠荡着降落到他面前。
“午安。”芙萝拉嫣然一笑：“不过短短一年时间，你的变化可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呢。”
安格尔保持着微笑，“不过是运气罢了。”
芙萝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好运也只眷顾有心人。”
心中有事，芙萝拉其实并不想与安格尔寒暄，打个招呼就准备离开。偏生她背后的小红，在这时突然有些颤抖，哪怕隔了一方魇境，芙萝拉亦感觉到了小红的异常。
芙萝拉疑惑的回过头，轻声与小红交流。
半晌后，芙萝拉看向安格尔，准确的说，是看向安格尔的右手。
安格尔的右手戴着一只黑色手套。
看上去有些平淡无奇的黑色手套，但芙萝拉却隐隐感觉到一股魇幻气息，除此之外，她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徽记。
一把长剑生有双翼，插在荆棘与蔷薇之中。
——这是伊古洛家族的族徽。
“我记得，这是导师年轻时的手套吧？倒是挺适合你的。”芙萝拉一边说着，一边从小红手中接过一朵蔷薇花，递向安格尔，“你的右手，让小红有些害怕，只能由我代劳了。”
当安格尔接过蔷薇花的刹那，安格尔感觉右手上的绿色纹路微微一动，一股魇界气息便涌向了蔷薇花中。霎时，本就娇艳欲滴的蔷薇花，变得更加绚烂，连花瓣都隐隐透着明亮的红光。
安格尔愣了一下，对小红露出一抹笑容。
“谢谢，花很漂亮。”
自从在芭比餐厅初次接过小红的蔷薇花，后来几乎每一次见面，小红都会递过来一朵蔷薇。以前安格尔只当这朵蔷薇是摆饰，任其枯萎。
但如今却发现，在魇界气息的滋润下，这朵蔷薇花完全可以当成微量的魇石来用，似乎也可以作为魇幻之术的施法材料。
芙萝拉也发现了蔷薇花的变化，她的脸上露出惊疑之色，虽然桑德斯已经告诉过她，有关安格尔右手的变化，但听见和看见是两码事。能自主释放出魇界气息，让她既好奇，又满是嫉妒。
真想将这只手砍下来……
芙萝拉压下心中的贪婪，强行将觊觎的目光从安格尔右手转移开。
“抱歉，我也不知道这个右手的具体情况。”安格尔向小红低声道。
小红枯槁的眼眶中，幽绿色的魂火化为月牙状，向安格尔摆手，表示没关系。
“不知道该羡慕你的无知，还是羡慕你的运气。”芙萝拉无奈一笑，摇摇头，“花给你了，我有事就先走了。”
突然，安格尔想起了一件事。
“芙萝拉小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芙萝拉顿住身形，“何事？”
“关于巫术位的事……”安格尔三言两语的将一周前桑德斯那未尽之言问了出来：“我这些天翻看了很多关于巫术位的事，依旧不知道导师当时想说的是什么。”
安格尔还未说完，芙萝拉其实就已经推测出桑德斯的意思。
这事也不是什么机密之事，格蕾娅从小就跟着桑德斯，所以很清楚他一直有个遗憾。
巫术位在每一个大级别都可以构建一个。桑德斯目前是二级巫师，加上学徒期开辟的巫术位，他一共有三个巫术位。
第一个巫术位，是学徒期开辟的，桑德斯固定了：“拟态术。”
剩余的两个巫术位，则是一级巫师和二级巫师时开辟出来的，分别固定了“魇之影”和“梦魇替身”。
这三个巫术位，后两个是桑德斯踏入真知之路后的原创术法，也是最适合他之路的术法。
但第一个巫术位的“拟态术”，却是很普通的三级戏法，虽然可以配合魇境，释放出威力效果十分出众的“魇幻拟态术”，但在应用上，终究不过是三流之术，无法臻至最高。
所以，他最大的遗憾，便是第一个巫术位没有固定适合自己的术法。
什么术法最适合自己？毋庸置疑，肯定原创之术。就如格蕾娅的“创生术”一样，被大意志所首肯，能勾起天地异象的原创之术，从诞生起，自然而然就是最贴合巫师本身的。
如果他的第一个巫术位，也是被意志所肯定的原创术法，这自然是最好的。
所以，不难推测出，桑德斯当时想给安格尔说的话。是希望安格尔能从第一个巫术位，就从最高的起点开始。
可最终桑德斯却没有说出来，芙萝拉思忖着：桑德斯是对安格尔没有信心吗？
不对。芙萝拉直接否定了这个猜测，作为一个巫师，可以缺任何东西，包括物质、知识、甚至情感，但绝不能缺少自信心。
若是心有畏缩，如何去探索真理？
桑德斯不可能对安格尔没有自信，所以他不说的原因会是什么？
芙萝拉转念一想，结合深渊之谋，似乎有些明白了。
桑德斯之所以没有说出来，大概是因为时间不够了。
想要原创一个术法，并且得到大意志首肯，产生天地异象。不仅需要机缘，还要强大的底蕴以及无数数据支撑的，若是安格尔要走这条路，绝不是朝夕之间可以成事的。
而深渊之谋，极有可能为南域蒙上魔神之灾的阴影。若是安格尔将时间花在这里，想要晋级巫师那自然而然就会推后了。
回想起万年前的魔神之灾，整个南域几乎颠覆了大半。
没有在魔神之灾前晋级巫师，安格尔除非运气极好，否则很难在这样的灭世灾难下存活。
而唯有进入正式巫师，方有自保的可能性。
所以，桑德斯才迟疑要不要让安格尔走这条路，若是因为时间而耽搁，那一旦魔神之灾降临，身死于灾难中，那潜力再高也是白费。
不过，若是真的能在学徒期就奠定了真知基础，踏上真知之路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想到这，芙萝拉心里有个底了。
“芙萝拉小姐？”见芙萝拉眼神有些恍惚，安格尔低声唤道，“你知道导师想说什么呢？”
芙萝拉：“我知道，不过你确定要知道？导师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安格尔沉默了一下，从那天桑德斯欲言又止，他便开始查找关于巫术位的选定。他能感觉到，桑德斯想说的肯定是最适合他的，可他不懂为何桑德斯不愿意说出来？
或许，这条路很困难，又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
但就安格尔而言，他不知道有魔神之灾的前景，他所求的是一定要走最好的路。就如当初他修炼《奇点散射冥想法》一样，桑德斯都让他放弃三十六位空间坐标系定位法，但他还是毅然的踏上了这条路。
既然要走上巫师之路，自然要选择最好的。所以安格尔毫不犹豫的点头：“我想知道。”
看着安格尔执拗的神情，芙萝拉有一瞬间的犹豫。
要不要告诉他？
虽然理智让她不要告诉安格尔，但内心中又升起另一个声音：苏弥世的消息已然是定局，如今安格尔的潜力又大爆，好似桑德斯的弟子中，就她的发展最为平庸。
想想安格尔的修炼速度，或许最后还会后来居上，这让她如何自处？
血融病毒或许可以助她一臂之力，但想要凭风而起，也不是朝夕之事。
不如就告诉他，耽搁他一段时间？
心中的小恶魔，在催促着芙萝拉告诉他。但到最后，芙萝拉依旧什么也没说，理智依旧战胜了心中的魔怔。
巫师，永远将理智摆在首位。
“你真想知道，就去找导师吧，我认为他会尊重你的选择。”芙萝拉虽然没有说，但她依旧铺了一个底，就看安格尔愿不愿意自己去跳。
话毕，芙萝拉转过身，看向远方城堡的二楼书房处。
不知何时，桑德斯站在了阳台上，正眼神晦涩的看着他们。
芙萝拉对他挥手道别，同时，嘴里无声道：“与其藏着掖着，不如交给安格尔自己选择？”
芙萝拉离开了。
只剩下安格尔与桑德斯，隔着几十米的距离，相互凝视。
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桑德斯终是摇摇头，叹息一声：“你真想知道的话，来我的书房吧。”
……
安格尔来到了桑德斯的书房，在桑德斯的口中，安格尔还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如果你真要选择，将第一个巫术位就固定原创之术的话，那耗时可能会超过你的想象。甚至百年时间，都可能无法完成一个原创之术。”桑德斯顿了顿：“我可以告诉你，或许十年亦或者二十年内，南域将会再次遭遇一场魔神之灾，你如果因为要追求第一个巫术位的完美，而耽搁了修行的话。当魔神之灾的降临，你就很有可能因为实力不足，而被时代淘汰。”
“故而，我不建议你在第一个巫术位上，就耗费如此多的心神。”
桑德斯说完后，安格尔沉默了。
原来其中还真有内幕。
不过，他第一个反应的不是巫术位的构建，而是“魔神之灾”下，家人该怎么办？
对于安格尔的思路拐弯，桑德斯只是淡淡回应：“你如果能在魔神之灾前臻入正式巫师，想要保护你的亲族，也不是一件难事。”
“所以，你打算如何选择？”
安格尔思索了片刻，郑重道：“我觉得，我现在不是做选择的时机……”
“选择困难？”
“并不是，我觉得我现在要考虑的是，就算我不走原创之术的路子，为什么你们如此笃定我能在魔神之灾前臻入正式巫师，我现在才修炼不到两年啊！”
桑德斯：“……”好像，安格尔说的也没错。
第585节 苏弥世的消息
正式巫师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成事的。
对于九成九的巫师学徒而言，跨入正式巫师已经是天堑，更遑论在正式巫师前，就把真知之路的底子铺好。
但是，无论是桑德斯，亦或者芙萝拉，好像都已经默认他一定可以跨过天堑，并且在跨越天堑的同时，还可以挑战更大的深渊。不过，挑战这个深渊可能需要花费一点时间。
他们的着重点，在于安格尔要不要花费这点时间去挑战深渊。
然而，安格尔自己可没有他们那般乐观。
别说去挑战深渊，光是跨越大壁障的这道天堑，他都没有绝对的把握。
他之所以能如此快速的修行到三级学徒，是因为引导法的特殊性，忽略了晋级时的壁障。可再特殊的引导法，在面对大境界的跨越时，依旧作用甚微。靠的还是自我的积累，底蕴的深厚程度，以及个人悟性。
安格尔个人觉得，他如果能在三十岁之前，可以凭借正常修炼能踏入巫师境界就已经满足了。
所以，当桑德斯问出他打算如何选择时，他是真的没有办法回答。至少，在选择要不要挑战深渊前，他要有绝对把握成为正式巫师啊！
桑德斯思虑了片刻，点头道：“也对，你说的没错。如果连巫师都无法成为，更别想其他的了。”
“巫术位的事，你可以等到学徒巅峰的时候再考虑，确定自己一定能跨越大壁障再谈选择吧。”
安格尔颔首，这也是他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不过，如果真的要现在做出选择的话，安格尔大概率会选择先以成为正式巫师为目标。毕竟，如果连正式巫师都成不了，那么在魔神之灾下，估计也只有化为灰灰的下场了。
“你还有事？”桑德斯见安格尔还没打算离开，便问道。
安格尔迟疑了下：“导师，芙萝拉小姐今日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他原本是想直接离开的，但安格尔发现一件古怪的事。
自他今天来到书房后，发现桑德斯整个人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好像情绪比起前些天要外放一些。
而且，这种情绪并非是负面的，而是比较正面的情绪。
莫非有什么好事发生不成？
安格尔回忆了一下，今天早上在餐桌时见到桑德斯时，他的情绪还很正常，和以往差不多。但如今才过了几个钟头，芙萝拉来了一趟，桑德斯的心情就出现大变了。
所以，安格尔猜测或许此事与芙萝拉有关？
难得能看到桑德斯的情绪变化，哪怕不爱打听人八卦的安格尔，也忍不住开腔询问。
不过，他也没有直接询问，而是绕了个弯。
但就算他绕再大的弯，桑德斯却依旧心知明了。
“你其实是想问我今天为何会开心？”桑德斯挑了挑眉。
安格尔赧然的摸了摸头。
“其实我不说，估计过些天也会知道。”桑德斯嘴角微微勾起：“苏弥世，臻入真知了。”
苏弥世，臻入真知了？！
安格尔怔愣了一下。他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苏弥世是谁？可很快，他就回忆起来了。
虽然他并不熟悉“苏弥世”，甚至也没有见过他。但这个名字他听到的频率，却并不少。尤其是每当有人提及桑德斯的学生时，总是会提到苏弥世。
桑德斯迄今为止，一共收了三个徒弟。
芙萝拉是孤儿，从小被桑德斯收养，自然而然成了桑德斯的徒弟；安格尔则是前年拜入桑德斯门下。
除开他们俩人外，桑德斯还有一个徒弟。也是他最早收的徒弟，拜入桑德斯门下已经一百多年。
其人就是苏弥世。
一个对安格尔而言，只活在传闻与耳语中的人。
他知道苏弥世也是幻术系，不过他精修的是通过真假界限、虚实结合，对万物把握与洞察一切的真幻系。
他知道苏弥世的外号是“虚面者”。
他亦知道苏弥世在五十年前，离开了野蛮洞窟，去寻找自己的路。
没想到五十年未归，苏弥世竟然真的踏上了真知之路。
五十年！对于绝大多数巫师而言，不过是眨眼一瞬，蹉跎着就过了。但苏弥世却在五十年内，找到了真知之路，足以见得他的天赋资质绝对顶尖。
难怪桑德斯会止不住开心的情绪，高冷的形象也因此柔和了许多。
一门两真知！估计，如今南域有这成就的，屈指可数。
苏弥世进入真知之路后，也让桑德斯一系的影响力在野蛮洞窟会有更大的话语权。虽然，桑德斯对权利并无兴趣，但话语权增加了，至少在分配任务时，会有更大的自主性。
安格尔也挺开心的，哪怕他还没有见过苏弥世，但毕竟是同门。
“是芙萝拉小姐告诉导师的吗？”安格尔好奇问道。
桑德斯点点头：“芙萝拉曾经在霜月联盟的征荒前线二十年，与丝奈法是好友。丝奈法不久前向她传讯，苏弥世在修恩世界的巫师营地，引起数百里的异兆，创造新术，踏入了真知之路。”
安格尔听得心生向往，对于苏弥世创造的术法也很好奇。可惜，如今苏弥世还在修恩世界，不能亲眼见识一下。
在他们谈论苏弥世的时候，桑德斯的突然眉头一皱，拿出了水晶球通讯器。
只见数道消息，落入了通讯器中。
基本都是恭贺的消息，显然苏弥世的消息已经有人知晓。
这时，古德管家也突然敲起了书房的大门，称有巫师前来拜访。
这些过来的巫师，估摸大半都是为了苏弥世的消息而来。桑德斯本身并不喜欢交际，但这时却难得道：“好，打开幻魔岛禁制，放他们进来吧！”
除了拜访的消息，桑德斯还收到了莱茵姆特的传讯，在恭喜的同时，也邀请桑德斯到他那儿一叙。
本来清闲的幻魔岛，刹那间便热闹起来。
安格尔在这时也告退了，马上就有大批巫师的前来，巫师之间的聚会，他这个小虾米是掺合不进去的。
在安格尔离开前，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导师，格蕾娅大人什么时候来野蛮洞窟？”
“如无意外，就这两天她便会抵达。”
……
与此同时，在帕米吉高原的另一边：永夜之国，格蕾娅正从一道传送阵里走出来。
这里是永夜国东南方的不眠城。
不眠城和晦夜之锋，分别是永夜国的两个准大型巫师组织。虽然地处永夜国，但永夜国的实质政权，对这两个巫师组织基本是零了解。
就像是天空机械城，虽然常年飘在意荣国的上空，但在意荣国的凡人绝大多数连听都没有听过机械城的名号，只是偶尔在无云或者少云的天气中，瞥见了天空那一抹繁华。故而，流传出许多神奇的传闻。
不眠城也一样。
这是一座在永夜国百姓心中的传说之城。相传，不眠城又叫不夜城，永远是白天，不会出现黑夜。
实质上也差不多，不过这个“不夜”却是靠着巨大的魔能阵实现的。
当格蕾娅从不眠城的传送阵出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宛若穹顶的永昼光华。
永昼光华，就是刻画在不眠城下的魔能阵，不过当魔能阵成型时，会形成一道穹顶。不仅提供“永昼”的效果，也起到一定的聚魔的作用。
“在这道穹顶之下，原始魔力的聚拢度提高了五倍，这个魔能阵若是安格尔能绘制，等芭比餐厅重开时，倒是可以请他绘制一个。”格蕾娅暗道。
离开传送阵后，格蕾娅便脚下一点，朝着不眠城外飞去。肉身丢失，以目前的实力她想要开辟位面夹道，有些不太现实，只能慢慢朝着野蛮洞窟飞去。
好在，不眠城已经很靠近帕米吉高原，倒是不用飞太久。
还没飞出不眠城，格蕾娅突然耳朵一动，眼神往下看去。只见下方的街道上，好几个人围在一起，在讨论着从霜月位面传来的最新动态。
她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她隐隐听到了“桑德斯”的名字。
悬停在半空中，格蕾娅仔细听着底下的窸窣声。
半晌后，格蕾娅的面色微微一变，然后轻轻叹了一声：“没想到连苏弥世也踏上这条路了……”
她还隐隐记得百年前，桑德斯带着苏弥世来她的芭比餐厅购买扭曲巴原虫。
当时，那个冷面小鬼才二级学徒。
可转眼间，苏弥世居然也踏入了真知之路。而她自己，却一直原地踏步，若是找不回肉身，估计用不了多久，连安格尔都会超过她吧？
格蕾娅有些感怀，同时也有慨叹。
桑德斯收徒弟，眼光的确是准。三个徒弟，一个臻入真知，一个正式巫师，还有一个虽然还是学徒，但已经触摸到了神秘领域，天赋更是强悍到吓人。
假以时日，不用桑德斯本人，光是他的徒弟估计就能搅浑整个南域的池水了。
格蕾娅摇摇头，朝着城外继续飞去。
可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琴音突然传入她的耳中——
第586节 魔物再现
这道琴音无凭而至，带着一抹悠然之感。而且琴音十分的清亮，似乎弹琴者就在附近弹奏。
格蕾娅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那个琴师，不过她也没在意，她对乐器并不熟悉，也不热爱音乐，只以为是哪个游吟诗人在附庸风雅。
格蕾娅转身继续往城外飞去。
可格蕾娅没飞多久，突然，悦耳的琴音画风一改，从悠然的琴音，边为了幽森的靡靡之音。并且，音调越来越怪，从平和舒缓到诡异惊厥，过度居然很是顺畅。
仿佛这首琴音本身就是先扬后抑，从阳春白雪变为下里巴人。
到了最后，那奇怪的调子时高时低，就像是诡魅剧院的亡灵，在深夜里用美声高歌时的伴奏。
幽冷而又恐怖，光是听着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并且一直缭绕在耳边，挥之不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格蕾娅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是谁在弹琴？大白天的就搞得鬼气森森的。”、“我怎么觉得背脊有点发寒。”、“如果这时有女声合唱，估计会更恐怖。”街上的行人也纷纷的皱眉，露出厌恶与疑色。
就在众人对着琴音开始批判时，一道抑扬顿挫的古怪声音，传进所有人的耳里。
“呱，赞美女王，赞美莎娃，赞美月光……呱呱，可恶，这里没有月光！不受月光的注目，真是肮脏又愚蠢的想法。”
“没关系，这里很快就会变得干净起来。”
伴随着这句话，所有人感觉眼前倏地一黑。
格蕾娅猛地抬起头，只见不眠城正上方的永昼光华魔能阵中央，居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宛若台风眼一般，在缓慢的旋转着。
无尽的黑暗，从漩涡中钻了出来。这些黑暗，就像拥有智慧的生命一般，直接沿着永昼光华的穹顶，开始顺着蔓延起来。
几乎是眨眼间，黑暗就彻底包裹住了永昼光华！
不眠城分为内城和外城，就像是天空机械城一般，内城对应天空机械城的反面，是正式的巫师组织；外城对应天空机械城的正面，类似巫师集市，有各种商铺驻扎的地方。
永昼光华覆盖的地方是外城。
数百里的外城，在呼吸之间就沦为了黑暗之域。昼夜颠倒，只在瞬间。
在外城被黑暗笼罩后没多久，不眠城的内城立刻飞出了几道光影，他们悬停在外城的黑暗穹顶之上，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光影背后，代表的皆是正式巫师。而且，他们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可以算是不眠城阶级梯队的最顶层人物。
“这是怎么回事，有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白袍绣金边的中年男子，身材魁梧，国字脸，长得很是正气，淡褐色的胡渣布满了下巴。
此人正是不眠城的三大支柱之一，“辉耀”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大人，刚才我突然监控到了巨大的空间能量反应，出来一看，就发现外城已然沦为黑暗之域。”说话的是一位蒙面紫袍人，是监管整个外城安全的负责人，他也是头一个发现外城出问题的巫师。
“该不会是有人对我们不眠城发起攻击吧？”
“可有谁会对我们发起攻击，而且还没有一点前兆。”
“晦夜之锋的那群人吗？他们不是喜欢跟我们作对么，我们有一座永昼城，他们就搞一个永夜山，这浓郁的黑暗，说不定就是出自他们之手。”
“可晦夜之锋就算对我们下手，也不会从外城下手。”
众人纷纭猜测，道格拉斯皱着眉，耳边太多杂音，他喝斥一声：“够了，现在争来争去干什么？外城有各大巫师组织的驻地，不能出现闪失，否则是对我们不眠城极大的伤害。现在最该解决的是，这黑暗到底从何而来，它有什么意义，以及内里的人是否安全！”
道格拉斯说完后，众人都停止了争吵，将目光看向他。
“让我来看看，黑暗中藏有什么秘密吧。”道格拉斯心念一动，巨大的宛若太阳的光源，在他头顶闪耀。
心随意动，耀眼的光源慢慢的落入了被黑暗穹顶遮掩的外城。
这只是单纯的光亮术聚合体，没有什么负面效果，顶多会让凡人的双眼造成一定量度的伤害，对于超凡者并无作用。
所以他敢直接对外城释放，不惧有人中招，只是为了驱散黑暗。
可当光源落入黑暗穹顶中时，却出现了诡异的变化。
那黑暗完全不透光，漆黑且深幽，并且还会吸纳所有的光线。当光源慢慢融入黑暗，就像是纯净的水落入污秽中，很快就被同化，没有掀起一点波澜。
“这黑暗不对劲！”
几乎所有人都看出了这一点，道格拉斯的心绪也开始紧绷。不眠城的外城，事关着各大巫师组织的驻地，绝对不能出问题。
在众人纷议时，有巫师直接踏入了黑暗里。
可过了好一会儿，却只有进没有出。甚至有巫师通过魔宠或者魔偶的方式，让它们进入黑暗中，通过视角的共享，来观察黑暗中的情况。
然而依旧没有用，无论是炼金魔宠、魔偶或者魔侍，只要进入黑暗里，双方的信息链都会被彻底屏蔽，完全感受不到内里的情况。
只能隐约感觉到，存活与否。
“我要进去看看情况，你们立刻组织其他人做好撤离准备。”在这样的情况下，道格拉斯当即决断，进入黑暗中看看情况。
“道格拉斯大人，这是否有些不妥。黑暗中的情况我们都不知道，大人贸贸然的闯进去，很有可能出问题的。”
“无须担心，我自有决断。危不危险，我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道格拉斯说罢，身上出现发光的铠甲，宛若流星一般，带着一道辉芒，直接扎入了黑暗的穹顶之中。
在道格拉斯进入外城后没多久，内城里再次窜出许多身影。
就连许多闭关的巫师，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惊了出来。在所有出关的巫师中，有一人最引人注目，那是一个皮肤皱巴巴的老头，幽黑色的长袍裹身，白胡子几乎拖到了胸口处。
“奎特大人，刚才道格拉斯大人……”紫袍人见到来者，立刻想要禀报如今情况。
奎特却是摆摆手，制止了他的话：“我已经知道，你不用多说。”
奎特说罢，目光投向了远处的黑暗穹顶。他的表情很古怪，眼睛中带着惊色，又似乎有一点喜悦。
“这是……魇界的气息？”奎特的表情既有惧怕，又有贪婪：“莫非，这里出现了魇界的通道？”
奎特曾经可是进入过魇界的，对于魇界的气息很敏感，不久前也在天空机械城的拍卖会上，想拍得那件《梦界旅志》。虽然最终《梦界旅志》被桑德斯拍下，但他对于魇界的觊觎，从来没有遮掩过。
如果这里出现了魇界通道，那可是极大的机缘！
可是，机缘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一回想上次在魇界的经历，奎特就浑身开始发颤。
奎特的白胡子在风中摇摆，眼神闪烁不定，既有犹豫，又有挣扎。
到底要不要进去？
在奎特纠结的时候，他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道道空间裂缝。
“这是位面夹道！”、“有人出来了！是道格拉斯大人！”
在众人惊疑的眼光中，浑身狼狈的道格拉斯从位面夹道中走了出来。同时，还有数个身携伤痕的巫师，跟在他身后。
“道格拉斯大人，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见道格拉斯出现，众人立刻围了上来。这时，他们也分辨出了道格拉斯身后的那群巫师的身份，基本都是在不眠城驻扎的其他巫师组织成员。
他们的表情有些古怪，甚至还有人出来后，眼神不时闪烁，想要重回黑暗之中。
道格拉斯的神情也很奇怪，同时他也露出了思索之色：“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外城被彻底封锁了，只有集齐诸位巫师之力，才勉力打开了位面夹道。”
“不过，我感觉到了里面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众人纷纷询问，道格拉斯沉默了好半晌，才吐出了一个词：“神秘。”
……
回到格蕾娅的视角，在黑暗蔓延的时候，她心中就升起了警觉。想要离开永昼光华的穹顶范围，可她的速度还是慢了一步。
当黑暗完全笼罩着外城时，格蕾娅再想要离开这里，却发现无论怎么往外走，最后都还是会走回城内。就像是，黑暗中自成了一方世界般。
格蕾娅没有办法，只能往回走，想看看传送阵能不能使用。
一边暗暗嘀咕着倒霉，一边在想，大不了重回机械城，然后传送到晦夜之锋，再从晦夜之锋转道野蛮洞窟。
在返回的途中，格蕾娅发现耳边的琴声越来越刺耳，并且，一股股邪恶的欲望，从内心深处升起。
“恶欲之术？”格蕾娅眉头一皱，想要压制心中的欲念。
可一时居然还无法完全压下去，最后还是凭借真知巫师的灵魂，才将心中的欲念压制了下去，但想要完全摒弃掉，却是不可能的。
“这种程度的恶欲，非真知级根本抵御不住。莫非是不祥恶戏的信徒？”
不祥恶戏，是一尊深渊大魔神，又名恶欲魔神，喜欢玩弄欲望与人心。
突如其来的黑暗，没有让格蕾娅产生太大的情绪浮动。但琴音勾起来的恶欲，却突然让格蕾娅的心中有些不安。
带着这份不安，格蕾娅无视了被恶欲侵袭的其他人，快速的来到了传送阵附近。
当她抵达这里时，却没有看到传送阵，只看到一片废墟。
以及，屹立在废墟之上，一只双脚站立的火红色狐狸。
第587节 神秘气息
这只狐狸就这么直端端的站在废墟之上，那毛绒绒的尾巴，宛若烧红的火，跳跃且耀眼。
狐狸的皮毛很漂亮，但最为奇特的还是在于它的穿着与行为。
它穿了一件幽暗着散发深邃紫光的裙子，以及它手中还拿着一把和它身高近乎差不多的竖琴。
咦，竖琴？
格蕾娅的眼神突然一定，这把竖琴在火红色狐狸的手中，不停的拨弹着。那一直缭绕在耳畔的诡魅之声，正是从竖琴之中传来！
突然，格蕾娅的瞳孔一缩。
她从竖琴之中，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当初安格尔在黑城堡地下炼金时，无意间接触到了神秘领域，那浓烈的神秘之灵气息，她可是亲身感知过的。
而如今，竖琴散发出来的气息，和那神秘之力的气息几乎一模一样！
这绝对是一把神秘之物！
格蕾娅原本还有些不安，当看到竖琴时，眼底瞬间涌出了贪婪之色，心中带着一丝庆幸：“还好我选择了回来，要不然可能就会错过这神秘竖琴！”
在她眼中，这把神秘竖琴已然属于自己！一只野狐狸罢了，何惧之有？
格蕾娅贪婪的眼神，全都入了狐狸的眼。只见它缓缓抬起头，用那充满魅色的眼睛看向格蕾娅。
“夜色多么美好，何必那么暴躁？”
火红狐狸随手一拨弹，数道白丝凭空浮现，就像是离弦之箭一般，直指格蕾娅。
战事眼看着一触即发！
与此同时，在离此处数十里外的一栋会馆，突然出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栋会馆的门口有着“巨树”一样的徽标，只要是巫师界的人，几乎没人认不出这个徽标的含义。
巨树代表了永恒之树，这是野蛮洞窟在各大驻地的徽标。
数道身影出现在野蛮洞窟的驻馆外，其中领头之人，正是浑身散发着光辉的道格拉斯。
他浑然不顾的冲进这片黑暗区域，第一时间便到达各大巫师组织的驻地，将驻地巫师叫上，准备一同离开。
他已经叫上了十数位，野蛮洞窟的驻地巫师，是最后一位。
野蛮洞窟派来的驻地巫师是个元素侧的一级巫师，名为费罗。当道格拉斯到来时，他身周亮着一层淡淡的水膜，正勉力抵御着琴音中的恶欲入侵。
道格拉斯一到，光辉的领域便侵入到费罗身周。
本来艰难抵御恶欲的费罗，在光辉领域中，霎时轻松了许多。
“费罗，赶紧过来，我们集合所有人的力量，强行开辟位面夹道，离开这里！”道格拉斯呼唤道。
费罗闻言，立刻上前来：“道格拉斯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别管它是怎么回事！”见费罗一脸疑惑，道格拉斯也懒得再说，怒骂一句：“我忒么也不知道，先离开再说！”
“对啊，费罗你就别问了。整个外城都被黑暗封锁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若非有道格拉斯前来，我们估摸着，都要被那恶欲给侵蚀掉。”说话的是费罗的友人，来自中型巫师组织夜语之森。
“这道恶欲太强大了，以我们之力根本抵御不住。”
“肯定是不祥恶戏的信徒，这群信仰魔神的杂碎，怎样疯狂怎样来，这一次居然敢直接攻击不眠城，太放肆了！”
在他们猜测外城发生什么事的时候，道格拉斯的额头开始渗出浑浊的汗液。
“快！别说了，先集合力量开辟通道。”
他虽然达到二级巫师，但也不知道这些恶欲来自何方，居然连净化之光的力场，也被一点点的侵蚀，如果再墨迹的话，或许很快净化之光力场就会破灭。
一旦无法维持净化之光力场，那么，所有的巫师立刻会暴露在恶欲之中。
道格拉斯将自己的处境说了出来，原本众人还无法齐心，听到可能会暴露在琴音之中，想起在恶欲之内的种种丑态，赶紧点头。
“我维持净化之光力场，你们开辟通道！”语毕，众人纷纷集合起力量，准备强行挖开一条通道。
在所有人齐心协力的要撬开牢固的空间时，一位头戴斗笠的曼妙女子出现在了净化之光的力场外。
她浑身散发着浓烈的恶意，但或许有某种防护之法，身上偶尔会闪过清明的气息。
“费罗大人，我……我撑不住了，可以带我，一起离开吗？”微微带喘的柔媚女声，从她口中传出。
费罗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她，又犹豫的看了看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抬头望去，却见这个女子身上浑身散发着魅惑气息，配合着恶欲琴音，哪怕没有看到她的脸，居然也平添几分魅力。
不过再有魅力，也不过是普通的学徒。
“她是‘死灵救赎’尼斯的学徒，天赋极好……”
费罗话音还没说完，道格拉斯便打断道：“别说了，你进入净化之光力场已经是极限，不能再带其他人了，否则力场会直接崩溃！”
费罗一听，立刻闭了嘴。尼斯的学徒，天赋再好又如何，他可不想为了一个学徒，搭上自己的命。
斗笠女子一听似乎没戏，眼底便开始翻腾起恶念。
又听说净化之光力场一旦多一人，就会破裂掉。原本还委婉的态度，在心中恶念的加持下，居然直接膨胀了，想要强行进入净化之光力场。
“放我进去，否则你们就都别想离开这里！”
所有人正在开启位面夹道，一时间还真没有人能阻拦斗笠女子。
眼看着她就要冲进净化之光力场，这时，一道疯狂的声音从远方响起：“化水术！你给我死！”
青色小卷发的女子，突然出现在了净化之光力场外，身上水汽蒸腾，对着斗笠女子发起猛攻。
斗笠女子不得不转而应付后来之人，连续几个跳跃，跳到了另一边的房顶。
“沥之息流，你这个疯女人！”她一边说，一边转头看着四周。既然希留出现在这，另外两个女人肯定也会出现。
果然，他在黑暗中隐隐看到了一个庞大的身影，似乎正是那个叫珊的魔仆。
“他们在打开位面夹道，我们现在暂时休战，只要进入位面夹道，离开了这里想要怎么打都可以！”斗笠女子吼道。
但希留如今已然陷入了疯魔状态，根本不理会她的言语。
她咬了咬牙，暗恨一声：“可恶！”
就在这时，让整座外城的人陷入恶欲丑态的琴音，突然停止了。
随着琴音停止，恶欲戛然而止。原本还疯魔状态的希留，也安静了下来。
另一边，道格拉斯也稍微放松了一些，不用再维持净化之光的力场压力后，眼神中闪烁着冷光，看向斗笠女子。
“敢威胁我们，哪怕你导师尼斯在此，我也要将你碎尸万段！”道格拉斯伸出手，一道光团开始汇聚。
费罗在旁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
眼看着，斗笠女子就要陨落在这光团之中。突然，一道古怪的气息，从头顶传来。
道格拉斯瞬间一愣，包括其他巫师，也都被这道气息吸引住了，纷纷抬起头。
只见，原本是永昼光华核心的地方，出现了一道漩涡。这道漩涡，就是外城陷入黑暗的原因，如今漩涡再次变化。
一道道让所有巫师全都无法淡定的气息传了出来。
“这是……”道格拉斯眼底闪过贪欲，“神秘的气息！绝对没错，这是神秘之力！”
难道说，这突如其来的黑暗之域，其实不是攻击，而是在诞生一件神秘道具？！
不仅道格拉斯如此想，其他人也大多生出这个念头。
在场的巫师，几乎所有人都看过漫游巫师斐文达的《奇异世界》，其中就有记载某个位面诞生神秘道具的经过。
那件神秘道具是斐文达在一个海洋位面，观察着一种奇怪的银鱼时，突然诞生的。
其诞生的莫名其妙，毫无遵循的规律。
正是这种毫无定律，反而和他们现在的经历，似乎有一些相似？
神秘的气息越来越浓，让所有人的心中都升起觊觎与贪念。若是他们能得到神秘道具的话，战力绝对可以飙升不止一筹，若是运气好，神秘之物契合自己，那未来很有可能一片坦途！
在所有人都陷入遐想的时候，一道古怪的声音突然响彻全城：
“呱呱，赞美女王，赞美莎娃，赞美……呱？怎么会是你来了……”
随着这道古怪的声音出现，那靡靡的琴音再现。
恶欲再起！
道格拉斯立刻升起了净化之光力场，“不管这里面发生什么，我们先出去再说！”
没过多久，位面夹道终于被打开，所有巫师开始涌进通道中，但几乎大部分人在进入通道前，都回过眸带着贪婪之色，看向被黑暗掩盖的外城。
通道关闭，绝了其他人的后路。
在他们离开后，幽暗的野蛮洞窟驻馆，此时只剩下斗笠女子与希留两人。
斗笠女子虽然逃过了道格拉斯的制裁，但希留这时在琴音中再次出现疯魔状况。
不仅如此，沉闷脚步声正从街道另一边传来。借着驻馆门口的火盆微光，隐隐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身影。
在这道高大身影的肩膀上，猩红着眼的女童——珊，也用愤恨的眼神看着她。
——嗖嗖嗖。
猛烈的风声，从后方袭来。
斗笠女子灵觉敏感，立刻闪身躲过。
当风声消失，一个穿着软铠，一只手泛着金属光泽的女子，出现在了她的正前方。
斗笠女子带着恨意，咬牙切齿的叫出来人的名字：“娜乌西卡……”
第588节 新意
安格尔回到了流动之源。
虽然他已经搬到了幻魔岛，但格蕾娅近两日就会抵达野蛮洞窟，为了在她赶到前，将幻境炼制出来，他需要一个更加全面性的炼金实验室。
幻魔岛上的炼金设施，比起流动之源的炼金实验室要差了不止一筹。
故而，安格尔方才离开幻魔岛，来到了流动之源。
在流动之源的这两天内，安格尔大部分时间并不是在炼金……
而是在看电影。
将幻境融入到炼金中，对于其他炼金术士而言，或许需要很多步骤，最后效果也不见得如人意。但对于本身就是幻术系的安格尔而言，这倒不是什么难事。
安格尔的难点在于：构建什么幻境？
当初，安格尔在离开黑城堡的时候，根据格蕾娅的要求，炼制了一个拥有“真实触感幻境”的羽毛耳坠。
这个羽毛耳坠是格蕾娅想在思念托比时，能有个寄托念想的产物。
所以，安格尔在构建幻境时，主要是为了凸显托比，所以他将托比作为幻境中的线索，把他们从魔鬼海域抵达暮港小镇的那段经历，变了个视角，加了些夸张的表现手法，然后融入些许魇界性质，最后构建出了那方幻境。
但这一次，构建的幻境没有一个主题，这就让他开始为难了。
在离开天空机械城之前，安格尔曾经去找过格蕾娅，询问她有什么要求。得到的答复，是两个很空洞的概念：融入魇界的氛围，以及最好有点新意。
融入魇界的氛围，是安格尔炼制幻境的独家手法，估计整个南域炼金界就他独秀一枝。这一点，对他而言不难做到。
但第二点，格蕾娅所要的新意？安格尔却有些摸不准了。
本身就已经不知道构建什么幻境，现在还要求新意。安格尔挠头苦思半天，依旧是满脑袋问号。
安格尔甚至觉得，还不如镜姬大人给出的要求：低俗与质感。
不想就罢了，一想到镜姬大人那边还要炼制一方幻境，安格尔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好在镜姬大人没有催他，那么还是先解决格蕾娅的幻境再说。
安格尔在不知构建什么幻境时，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全息平板。虽然全息平板记录的是地球的文明，但那也是一个璀璨的文明，娱乐文化比起巫师界要丰富很多。
就算没有超凡文化，但地球人对于超凡的梦，从来未曾消退。所以，哪怕现实没有超凡之事，但电影、小说中却不在少数，而且，能被乔恩收录在全息平板中的，自然是地球文明的顶尖之作。
在缺乏新意的时候，安格尔便决定打开全息平板，看看地球人是如何遥想超凡文明的，以打开思路。
电影看了一部又一部，安格尔从一开始看的时候还带着评判与思索角度，到后来则完全融入了影片中的世界。
每一部影片，都构建了一个世界。
就算是同一个世界，也暗藏了不同的世界观。
这就是地球文明的好处了，他们生活在没有超凡力量的世界，对于超凡的幻想会更加脑洞大开，百花齐放。
而且，根据身处之地的不一样，文明的进程不同，还发展出了东西方不一样的超凡观。
这让本身就身处超凡文明的人，反而觉得耳目一新。
不过，看了约莫二十部影片后，安格尔发现他所看到的影片，绝大多数的超凡还是脱离不了宗教神话的影子。如果按照影片中来构建幻境的话，估计会被格蕾娅嗤之以鼻。
毕竟，每一个巫师都是智者，他们对万事万物都看得很清楚，不似凡人那般蒙昧。宗教最初的诞生，可能源于对未知的敬畏。譬如，原始人敬畏天地、自然、雷电，在不明其理的情况下，就会生成一种敬畏。
而这种敬畏，被有心人一利用，就成了最初萌芽的宗教。
但随着宗教的发展，绝大多数的宗教都成了上位者的一种治民手段。至于是安民、亦或者乱民，则全看操纵者的心意。
格蕾娅很清楚这些道理，所以安格尔不可能去构建有宗教影子的幻境。
虽然不能照着影片中的世界照搬，但地球人的脑洞也给了安格尔很多启发。关上影片后，他思索了很久
他其实很想构建一个拥有完整世界观的世界，但这太劳心费力，又不能真正的创世，构建出来似乎也没有什么用。
后来他想了想，干脆构建一个类似魇界“女巫镇”、“奈落城”这种，在魇界主体世界观下的微缩影子。
在大框架想好后，接下来就是幻境的内容，这个安格尔倒是无虞，他看地球的影片其实就可以借鉴很多东西。
至于最后，要不要设计幻境的主线，安格尔思忖片刻，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设计主线，可能会让人产生一种牵着别人鼻子走的错觉。
上回给格蕾娅设计主线，是因为格蕾娅喜欢托比；如果这一次设计主线，保不准就会被格蕾娅反感。
所以，还是设计一个自由开放的幻境比较好。
将大致的概念设计好后，安格尔便打算炼制。至于，这个借鉴了地球影片内容的幻境有没有新意，安格尔其实也有点踟蹰。
他总觉得格蕾娅说的新意，是那种触摸到内心的新意，而不是博眼球的新意。
如格蕾娅当时在繁花庄园说的，他的幻境可以让人感悟一些东西。这种感悟，或许就是所谓的“新意”。但以他目前的境界，能让格蕾娅感悟什么东西？
所以，他现在也没办法了，只能先按照自己的想法炼制了。
……
在炼制之前，安格尔还要确定承载幻境的材料，以及最后的外观。
这些倒不是什么难事，格蕾娅的审美观很独特，从她钟爱大浓妆、烈焰红唇就可以看出。
估摸，只要把首饰炼制出“浮夸的贵妇款”，就行了。
在安格尔的审美里，可能有些俗艳。但每个人的审美不同，既然要给格蕾娅炼制，最好还是贴合她的画风比较好。
毕竟，一个烈焰红唇的紫袍贵妇，突然别了一个小清新森女风的首饰，还是有点不搭调的。
安格尔拿出纸笔，开始设计外观。
就在安格尔沉浸在设计的过程中时，突然他听到门外传来托比的叫唤。
从那短促的叫唤频率，安格尔听出托比似乎找他有事。
他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纸笔，打开了门。
门一开，托比便窜了进来，围着安格尔飞了数圈，表达对安格尔的想念与亲昵。
“找我有什么事？”安格尔重新回到了桌前，拿出笔随手勾勒了一条曲线。
托比伸出翅膀比划了几下，嘴里“叽咕”不停，然后将一张纸条，从含雪之羽里掏了出来，扔到安格尔面前。
看着那张纸条，安格尔低声疑道：“你说，这是导师的传讯？”
因为炼金的关系，安格尔已经在地下实验室好些天，托比则一直在外面玩耍。而且，也不知道怎地，它似乎搭上了铁甲婆婆这条线，经常跑到铁甲堡去玩。甚至，铁甲婆婆还给了托比流动之源的通关凭证。
虽然不是安格尔手中的那种异度实验室的记录卡片，但借着这个凭证，托比可以自由的出入流动之源。
加之安格尔也把幻魔岛的通关金币给了托比，托比能替桑德斯传讯给他，安格尔其实并没有太惊讶。
“导师叫我干什么？难道是格蕾娅大人来野蛮洞窟了？”安格尔看向托比。
托比连忙摇摇头。对于格蕾娅的到来，它的眼神中既有憧憬，又有一丝畏惧。因为繁花庄园被格蕾娅调教的经历，对它而言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格蕾娅没来，那导师传讯是为了什么？
安格尔带着疑惑，打开了纸条。
随着纸条打开，其上的文字符号像是蝌蚪一样动了起来，然后漂浮在半空中，构成了一道幻象。
桑德斯的形象出现在他眼前。
从幻象中的背景来看，桑德斯似乎在他的书房中。
“安格尔，那只名叫福克斯的弹琴狐狸现身了。”
……
看完了桑德斯的传像。
安格尔连忙收起纸条，招呼同样有些急促的托比，匆匆的离开了流动之源。
离开流动之源后，安格尔直接放出贡多拉，带着托比迅速的赶到了幻魔岛。
在前去见桑德斯的过程中，安格尔还在回想着他的传话。
根据桑德斯所说，狐狸持琴者福克斯与青蛙咏叹者弗洛格，自上回在夜魔城逃离后，经历了一年的潜伏，这一次终于重现真身。
而且，它们出现的地方就在不久前他们还去过的永夜国不眠城！
它们刚一出现，就搞出了大动作。将数百里的不眠城外城，化为了一片漆黑之域，除了一部分巫师集合全力开辟出位面夹道逃了出来外，其余城中所有人，都陷入其中。
比起上回让夜魔城沦为一方鬼蜮，这一次它们的动作更甚。
夜魔城主要是凡人为主，暮色深井也不过是普通的巫师集市，没有高战力的巫师坐镇。但这一次，不眠城可是实打实的巫师组织！
并且，不眠城还不是那种小型组织，是“准”大型巫师组织，高端战力者比比皆是！
它们的这一次搞事，简直就是捅了马蜂窝！
其实，这些对安格尔而言都不重要，狐狸持琴者和青蛙咏叹者它们想做什么随他们便。
就像波克拉底一样，那里有七彩蜻蜓的巢穴，可能是个不稳定的炸弹，但只要事不关己，安格尔完全可以高高挂起。
但偏偏桑德斯传讯提到：格蕾娅居然也沦陷在了不眠城！
第589节 陷落的不眠城
一边是荒芜的高原，碎石满地，一眼望去看不见太多青翠。另一边则是青黄渐变的草原，慢慢延绵，隐约可见远处的山峦。
这里是永夜国与帕米吉高原的缓冲地带，这一天，在无云的半空之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幽深的缝隙。
缝隙中不停的涌出肉眼难以见到的狂暴能量。一只飞鸟，从缝隙外百米飞过，也因为一时不查而被撕成了血肉模糊的碎片。
等到狂暴能量稍微趋于平缓时，两个男子从裂缝中走了出来。
“这里已经是极限了，再往前，空间的狂暴能量会提高数个能级。”桑德斯看着逐渐平稳的狂暴能量，皱眉道，“这种情况，要么是有位面在与巫师界融合，要么就是位面通道被打开了。不过，位面融合的特征很明显，阵仗会很大，不可能只封锁这么一小段距离。”
安格尔：“导师的意思是，有位面通道被打开？”
桑德斯面色严肃的点头：“应该没错，而且是那两只生物搞出来的，很有可能打开的位面通道是……”
“连接魇界的通道！”
一条连接到魇界的通道，可能会掀起怎样的波澜，他们俩都很清楚。不过，究竟是不是如他们猜想，还需要去确认。
“位面夹道只能到这了，走吧，接下来只能飞过去了。从这里到不眠城也不远，几百里路罢了。”桑德斯说完后，眼神看向安格尔的手镯。
意思再明显不过：贡多拉该放出来了。
安格尔不懂桑德斯为何一定要坐贡多拉过去，明明他自己的飞行速度很快……但既然桑德斯已经用眼神表示了述求，安格尔自然不可能拒绝。
可就在他准备拿出贡多拉时，待在他肩膀上的托比突然飞到半空中，化为了一头尾巴燃着火焰的狮鹫。
巨大的鹰头转过来，对着托比与桑德斯急促的呼唤。
“导师，托比说它带我们过去。”安格尔向桑德斯解释道。
桑德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但安格尔明显能感觉他眼神中一闪而逝的嫌弃。
安格尔满脑袋疑惑，明明托比的爆发速度比贡多拉要快太多，为什么桑德斯可以接受贡多拉，却对托比瞧不上呢？
难不成桑德斯其实喜欢贡多拉的风格？
要不，他有空给桑德斯也炼制一艘贡多拉？或者说，桑德斯的本意其实就是如此。
安格尔在心中默默的思索着，托比却是一刻也等不及了，张开双翅，灰色的重力脉络缭绕，只听到巨大的音爆声，眨眼间它便出现在了数百米外。
托比的急迫心情，在于格蕾娅被困不眠城。虽然它心中隐隐有些畏怯格蕾娅，但一听到格蕾娅陷入危急的消息，它却是他们之中最着急的一个。
安格尔盘坐在托比的后背，摸了摸它渐变色的鬃毛，安慰道：“放心吧，格蕾娅大人不会有事的，她身上神奇的东西可不少，就算陷落不眠城，也可以靠着类似断片蜉蝣的东西逃脱的。”
安格尔话是这么说，但他心理清楚，这也不过是一句安慰罢了。断片蜉蝣虽然可以开辟一条一次性的双边通道，但断片蜉蝣有个使用前提：稳定位面。
如今不眠城周围的位面夹缝中充满着狂暴能量，何谈稳定之说。
不过，谎言自有存在的道理，在安格尔的安抚下，托比的心绪明显平静了许多。对天长鸣一声，紧绷的肌肉也逐渐开始舒缓。
安抚好托比后，安格尔回头看向桑德斯。
他从流动之源的异度实验室离开后，便去幻魔岛寻找桑德斯。桑德斯见到他后，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不眠城的情势后，便打开位面夹道前往不眠城。
安格尔立刻跟了上来。
且不说格蕾娅对他其实还不错，光是凭着托比的关系，他也要过来看看。不过，他这次却不会像上回在暮色大拍时那般冲动，该怎么做，有桑德斯耳提面命，倒是不用担心。
而且，他也和托比沟通过了，就算心中再急，也要听他的指令行事，绝不能没头没脑就冲进黑暗之域里。
“导师，上回在夜魔城我跌入位面通道后，福克斯和弗洛格是怎么逃出暮色拍卖场的？”安格尔好奇问道。
对于当初他掉入位面通道的后续，安格尔只知道当初的确是暮光将他推进位面夹道的，后来暮光离开了暮色深井，下落未知。
这都是桑德斯在天空机械城的时候告诉他的，其他的情况就不知道了。
不过，他清楚记得当初他在极乐馆解决一个巢穴，桑德斯和戴德威亚则去了暮色拍卖场解决另一个巢穴，而狐狸持琴者福克斯和青蛙咏叹者弗洛格，就在暮色拍卖场。
也不知道它们怎么跑掉的？而且，离开后为何一直没被人发现，直到如今搞出一场大事？
“你被暮光推入位面通道后，立刻断了联系。我便赶到极乐馆，想看你这边发生什么事了。等我再次回到暮色拍卖场时，它们就已经离开了，而且不仅那两个魔物离开，当初破碎的那张小丑卡牌，也消失不见了。”
桑德斯三言两语就将当初的情况交代了出来，但很多具体细节，他却没有说出来。
譬如，当初他为了得到狐狸持琴者福克斯手中的那把神秘之物——竖琴，冒着极大风险，将魂体变异的“他”给唤醒了。
又譬如，当得知安格尔那边出事，他又立刻撇下了与福克斯的争斗，冲到了极乐馆。
“它们从夜魔城消失后，蛰伏了一年，来到了不眠城……这是为什么呢？”安格尔喃喃自问。
“魇界的魔物，来到巫师界也会被压制一定的实力。而且，它们十分依靠魇界气息，就像你魇境中的那群茶杯乐队和积木士兵一样，缺乏了魇界气息，实力会大大下降。所以，蛰伏起来倒是正确的选择。”桑德斯淡淡道：“至于，它们为何会选择在这时出现在不眠城，这个就要看它们是主动来的，还是被动来的。”
主动？被动？安格尔稍微一想，大致能猜出桑德斯的意思。
“它们主动来不眠城的话，代表它们是制造这次不眠城事件的元凶。”安格尔顿了顿：“如果是被动来到不眠城，代表不眠城事件其实元凶另有其人？”
桑德斯点点头，对于安格尔一点就通表示了赞赏：“大致如此，不过我更倾向于它们是被动来到不眠城的，那么原因就比较好推测了。”
安格尔也想到了：“如果是被动来此的话，意味着它们能感知到魇界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与巫师界交汇，提前到来等到通道开启，就可以吸收更多的魇界气息，回复自身的实力。”
“没错，不过有一点比较奇怪。如果真的是被动选择了不眠城，为何会出现大面积的黑暗之域呢？以往每次出现天然的魇界通道时，可从来没有过这种状况。”桑德斯也百思不得其解，或许真相其实并不是他们所推测的“被动”，而是它们“主动”选择了不眠城？
在他们疑惑的时候，托比已经飞了数百里。
这不过短短五、六分钟，安格尔抬起头时，已经可以隐隐看到不眠城的轮廓。
那巨大的黑暗罩子，也映入了眼帘。
“就是那里了，曾经的永昼光华，如今变成了黑暗的桎梏。”安格尔感慨道。
就在这时，前方数十里外的高空中，突然跃出一群巫师学徒，星空图案的巫师袍在风中烈烈飘扬，远远看去像是密密麻麻的蓝色鸟众。
安格尔注意到，周围的天空也密布着超凡者的身影，穿着不一，似乎来头也不一样。
但惟独这群身着星空图案巫师袍的学徒，阻拦在了他们前行的路线上。
“前方是危险禁地，令行禁止，请回吧！”远声术，随风而来。
一听这话，安格尔立刻皱起眉：“令行禁止？哪里来的命令，你们别告诉我，你们是不眠城的人？”
前些天，他从机械城回到野蛮洞窟时，就要通过传送阵来到不眠城。所以他很清楚，不眠城的学徒，几乎都是白袍绣金边的打扮。这近百人都是星空图案的巫师袍，很明显是有组织的人，但绝对不是不眠城的人。
“我们受奉哈里斯大人的命令，前面不安全，已经陷了数十万人了，这也是为了你们好！”
“哈里斯？你是指晦夜之锋的那只小虫子？”一道低哑的声音，从安格尔背后传来。
说话的人，自然是桑德斯。
桑德斯的话，充满着轻蔑与嘲讽之意。但这时却没有人敢回话了，连叫嚷的人也没有。
对面的人也不傻，他们跑来拦人，自然是倚仗背后的哈里斯。因为哈里斯不想让太多人进入不眠城，那样刮分“神秘之物”的人就会增多。
其实不止哈里斯，拥有类似想法的巫师不在少数。附近天空中那么多巫师学徒，其实大多都是起这样的功用。
而桑德斯敢直接说哈里斯是“小虫子”，可见实力绝对不比哈里斯差，甚至可能还会比哈里斯还强。
所以，他们怂了。
不识抬举的人，在巫师中终究是少数。
当托比悠然的从他们身边飞过时，他们也不敢在多言一句。
尤其是，当他们看清楚坐在这只奇怪飞行魔宠身上的人后，他们的表情均露出难看与后怕之色。
那可是南域杀神！他们刚才差点拦下了南域杀神？！
第590节 情势
在接下来前往不眠城的路上，每过一段距离，都有巫师学徒戍守着，甚至正式巫师亲自镇守。而且，几乎都不是不眠城的守卫，而是其他巫师组织，其中还包括野蛮洞窟的人。
他们的口径均是“前方危险，令行禁止。”
但只要稍微消息灵通一些，便能看出各大巫师组织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减少人抢夺神秘之物罢了。
虽然，设下的关卡很多，但不长眼力见敢阻拦他们的人，倒是没有了。甚至，托比飞到哪，那里的学徒便会纷纷躲开，生怕惹到了桑德斯。
一路直达了不眠城内城。
他们在一片广场落地，偌大的广场上只有零星的数十人，比起附近天空密密麻麻如乌鸦群的巫师学徒来说，要少太多。
但别看广场上人少，然而想要解决不眠城的黑域事件，这群人才是关键。
托比落地后，立刻化为原型，围绕着桑德斯旋转，嘴里叽咕叽咕的叫个不停。显然托比也看的很清楚，这一次有没有希望营救格蕾娅，还要看桑德斯的脸色。
桑德斯像扇蚊子一样，一脸不耐的将托比挥开。
托比满脸忧伤的飞到安格尔肩膀上，蜷缩着身子凑在他颈边。
安格尔摸了摸托比的小脑袋，然后跟上桑德斯的步伐。
“导师，我们现在要进黑暗之域吗？”安格尔一边询问着，余光瞥了一眼外城那庞大的幽暗罩子，他能感觉内里有魇界的气息，但或许离得较远，并不算浓郁。
反倒是另一种感觉，让他心中隐隐有些疑惑。
——神秘的气息。
所谓神秘气息，它并不是固定的一种印象，它其实只是一个“概念集合”。只要接触过神秘之物，就能发现神秘之物带给人的感觉，其实是不一样的，或者是庞大、宏伟，或者是阴森、诡异，又或者沉闷、压抑，就连构成的元素也不一而足。
但无论是哪一种感觉，都隐约带着一种“不可捉摸、充满未知、与法则格格不入又完美融合”的矛盾冲击。
这就是巫师为何能一眼认出神秘气息，哪怕它带给他们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不过，在场其他巫师能认出黑暗之域里的神秘气息，只因为他们感受到了这种充满矛盾的“神秘的概念”。但安格尔不一样，他看到的世界，和他感受到的神秘气息，和其他巫师是截然不同的。
因为他曾经真实的接触过那个神秘领域，所以，他感受到的东西会更多。
安格尔不仅在那黑暗之域里感受到了神秘气息，而且，他还隐隐感到有些熟悉感，像是当初在黑城堡感受到的神秘之灵。但比起黑城堡的神秘之灵，这个的神秘气息更加庞大，甚至连黑暗之域外都被波及到了。
桑德斯：“暂时不用进去，先去听听费罗怎么说。”
费罗，是野蛮洞窟在不眠城的驻派巫师，不眠城陷落黑暗的讯息，就是他传回来的。
安格尔沉吟了一下，将自己感受到的神秘气息说了出来。
“导师，我感觉到里面的神秘气息有点古怪……”
桑德斯在安格尔提到“神秘气息”时，发现周围有巫师立刻竖起了耳朵。哪怕安格尔用上了传声术，但在场巫师想要破译安格尔的传声术，方法不要太多！
所以，桑德斯毫不犹豫的给他们俩连接上了心灵系带。其他人想要突破心灵系带，则必然会引起桑德斯的警觉，比起传声术要保密许多。
在他们连接上心灵系带后，周围的巫师明显皱起了眉。
桑德斯有个小徒弟在炼金上曾经接触过神秘领域，这件事在以讹传讹的学徒口中，可能会成为笑谈，大部分都会觉得是谣言。但在巫师的圈子，这件事基本就是板上钉钉。
所以，当安格尔说出“神秘气息”有古怪时，其他巫师都想听听，这位接触过神秘领域的小小炼金术士，有什么高见。
可惜，被桑德斯给阻拦了，众巫师纷纷流露出遗憾之色。
“你曾经在炼金上接触过神秘领域，提到神秘气息，肯定会引起其他人注意，不用在意他们。”
心灵系带的那头，传来桑德斯那隐晦的精神力波动。
安格尔点点头，面无表情的将自己发现说了出来。
“神秘之灵的气息？”桑德斯摸了摸下巴，咂摸半晌后，说道：“我原本以为费罗传讯而来，说的神秘气息是指那只狐狸手上的神秘竖琴，看来我还误会了……莫非，这一次还真要新诞生一件神秘之物？”
“应该不是。”安格尔犹豫了片刻，否定道。
桑德斯停下脚步，看向他，在等着他的解释。
“我也说不清楚，就是一种感觉。”安格尔尝试着描述自己的感觉，但总觉得如何去描述，都有些差强人意。
桑德斯沉默了片刻，对安格尔道：“说不定你的感觉是对的。”
毕竟，这片区域肯定事关魇界，只要关于魇界的东西，桑德斯觉得安格尔相信自己的直觉应该是没错的。
不过，若是根据安格尔所说，既然那股神秘气息不是某种神秘之物要诞生。那又会是什么？
而且，这与魇界通道有什么关系。
还是说，有某个强大的魇界生物带着一个神秘之物来到了巫师界？
这时，又有好几拨巫师走了过来，与桑德斯打招呼。其中，还有浑身散发强烈气息的真知巫师。
桑德斯面上与来者寒暄，不过，私底下却在心灵系带中给安格尔说起他们的身份来。
“飓风高塔的曼布楚克，乌托学院的图鲁修，夜语之森的芙娅妮……晦夜之锋的哈里斯，外号是‘恶龙’……”
除了和桑德斯比较熟悉的人，巫师的寒暄几乎都是简短的打招呼。在这过程中，安格尔至少听到了十数个不同的巫师组织，其中有大型巫师组织，也有中小型的巫师组织。
从不眠城出现黑暗之域，到如今不过两天时间。被“神秘之物”吸引而来的巫师组织，就已经这么多了，如果再过些日子，估计位置更远的巫师组织，也会前来。
这就是神秘之物的吸引力。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被神秘之物吸引的，譬如眼前的这位。
“没想到机械城一别，这么快就又见到了幻魔阁下。”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原本还想邀请幻魔阁下到不眠城一叙，与我说道说道那梦界的旅志呢。”
安格尔抬头一看，这是一位幽黑色的长袍裹身，皮肤皱巴巴的白胡子老头，他的胡子几乎已经拖到了胸口处，在风中不停的晃悠。
“你如果想要那卷《梦界旅志》，我可以复刻一本与你交换。”桑德斯淡淡道。
在桑德斯与这位白胡子老头谈话时，安格尔也在猜测他的身份，知道《梦界旅志》，想来也是参加了天空拍卖会的？
“他就是奎特，外号‘永夜之主’，被誉为不眠城的三大支柱之一。”桑德斯一边与奎特寒暄，一边还通过心灵系带和安格尔道：“这个老家伙去过魇界，我估计他可能已经猜出内里情况了。”
果然，桑德斯撂下这句话没多久，奎特便把话题往魇界上引，以及桑德斯来此的目的究竟是神秘之物还是魇界通道。
不过桑德斯什么也没说，三两句便将奎特打发走。
“神秘之物固然吸引人，但一条魇界通道更会让人疯狂。”桑德斯：“如果外界知道这里可能会出现魇界通道，估计来的人就不止这么一点了。”
“毕竟每一次魇界通道的出现，都是昙花乍现，从来不会持续这么久，这也是每次进入魇界通道的人都很少的原因之一。”桑德斯看向不眠城外城：不过，那里面真的存在魇界通道吗？
如果不存在的话，为何附近的位面夹层的空间能量如此狂暴？
桑德斯眉头紧皱，看着那静谧的黑暗之域，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安。
当他们看到费罗的时候，他正悬停在半空，眼里带着觊觎之色，望着那黑漆漆的外城。
“幻魔阁下。”费罗落了下来。
“说说里面的状况吧，你们出来前里面发生了什么，如今空间能量暴涨，又是为何？”桑德斯询问道。
费罗正待回答，可他看了一眼桑德斯身侧的安格尔后，又有些犹豫。
但见桑德斯没有让安格尔回避，便继续道：“有点复杂，那黑暗之域是从永昼光华的顶端开始弥漫，几乎瞬间就包裹住整个外城。在这过程中，有琴音响起，从一开始的正常之音，慢慢变为能勾动恶欲的靡靡之音……”
“……后来，集合众人之力，打开了位面夹道，我们逃了出来。但过后没多久，天空中黑暗源头的那处漩涡，旋转的越来越快，到最后把周围的空间能量全都激活了。导致，以不眠城为中心的位面夹道，全被封锁住。”
费罗的话，前半部分已经从传讯中知晓。所以，桑德斯主要听的还是其中可能被费罗忽视掉的细节，以及他们离开黑暗之域后，又发生了什么变化。
第591节 未知魔物
远处传来一阵喧哗。
安格尔循声望去，只见在倒扣的幽黑罩子外，十来个裹在厚重巫师袍里的学徒，在一位穿着暴露的女巫师持鞭挥斥下，排着队走进了不眠城的外城——黑暗之域内。
女巫师肩挂近乎透明的披风，从背后看去，明显看到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粉色内衣。最引人注意的是，她丰满的后股处，有一条黑里泛红的魅魔尾巴，在左右摇摆。
她每一次挥鞭击打，都能清楚看到她盈润体态的律动，然后伴随着兴奋的喘息声，那群巫师学徒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个个的冲进黑暗之中。
因为那边的喧哗，费罗停止了讲解，他见安格尔饶有兴趣的看过去，想着这位年轻学徒的事迹，加之桑德斯就在身侧，心中有意拉近关系，便低声向他说道：“她是极乐净土的‘鞭魔女’莱克萨，那群学徒都是她是弟子。被她赶进外城探索内里情况，这已经是第五批了。”
“都第五批了？那他们得到什么消息了吗？”
费罗摇头：“自然没有，连正式巫师进入外城都陷落了，更遑论这群学徒。”
桑德斯这时突然问道：“这两天有正式巫师进去？”
费罗颔首：“有，不眠城的狄南女巫、凯利、格拉克……至少进去了二十位巫师，但没有一个出来，也没有传递出任何消息，其中甚至还有二级巫师。”
“如今不眠城附近千里范围内，空间能量紊乱，在无法打开位面夹层的情况下，那群巫师全都陷落在里面了。正因此，虽然这两天来的巫师组织越来越多，但敢亲自进去的几乎没有，基本都是派魔侍、学徒进去填人数，博几率。”
“想从这种情况博几率，近乎于无。”桑德斯嗤笑一声：“那你可知道，有没有真知巫师踏进去？”
踏入真知之路的巫师，大多都有秘法，强行打开位面夹层也是可以的，不过想从狂暴的空间能量中找到出路，也是危险重重。
费罗毫不犹豫的摇头：“没有。”
“照你这么说，这两天，外城的情况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变化，也是一个未知数。”桑德斯思忖片刻：“看来，都在等待合适的契机……可惜，玛雅对此地毫无兴趣，全扑在了你带回来的那个傻小子身上了。”
桑德斯后半句话，是对着安格尔说的。
他在离开得到费罗传讯时，就去找过玛雅。不过，玛雅对这里并不感兴趣，只一心扑在那个叫多多洛的新收弟子身上。
安格尔好奇回问：“玛雅大人没有提这边情况吗？”
桑德斯摇头：“这次的事件，涉及到了世界之弦，没有亲眼见识到这边的情况，预言系巫师也得不到什么有用消息的。”
他们这次说话并没有用心灵系带，而是直接对话。
费罗在旁听着，突然道：“说起预言系巫师，不眠城虽然没有，但我听说有其他巫师组织有预言系巫师前来。辉耀阁下不久前也过去了，不过似乎也只能通过一些旁支细节，判别陷入其中的巫师生死情况，其他的判定就完全不行了。”
“生死情况，这也可以推测很多东西。看来，等会还是要去见见道格拉斯。”桑德斯暗忖道。
在了解大致情况后，桑德斯开始问起费罗当初陷入黑暗之域里的一些具体细节。
关乎魇界，关乎那两只魔物。桑德斯问的十分仔细。
果然，随着桑德斯的追问，一些费罗没有注意到的细节，被桑德斯发现了。
“那道带着蛙叫的古怪声音，它一共说了哪几句话？”桑德斯问道。
费罗回忆了片刻，“一共说了两句话，开头都是赞美，说什么赞美女王、莎娃、月光等等……”
半晌后，听完费罗的话，桑德斯眼睛微眯。
带有蛙声的话语，肯定来自那只青蛙咏叹者弗洛格。费罗没有见到弗洛格，但它的声音却传遍了整个外城。
它一共说了两句话，第一句话在黑暗之域来临前，言说“这里没有月光，很肮脏。”并且点出，“这里很快就会干净起来”。
而它的话音刚落，黑暗便侵袭了不眠城。可见，不眠城会出现状况，它是很了解的。
至于不眠城的黑暗之域，是不是那两只魔物鼓捣出来的，从它说的第二句话就可以判别出来。
弗洛格第二句话，是在费罗等人齐心合力开辟位面夹道，黑暗漩涡出现异变，大量的神秘气息涌了出来时说的。
前面的“赞美女王、赞美莎娃……”抛开不提，青蛙咏叹者最后却突兀的说了一句：“怎么会是你来了？”
它的意思很明白，黑暗漩涡中出现了一个让它始料不及，在意料之外的魔物。
这就意味着，青蛙魔物虽然来到了不眠城，但其实也有它不清楚的状况。
那么，青蛙与狐狸两只魇界魔物来到不眠城，大概率可能只是被动来此，而非主动选择不眠城。
除此之外，青蛙魔物最后那句惊疑。其实也能侧面证明了桑德斯先前的推断：黑暗之域里，的确存有一条魇界通道。
而那条魇界通道，极有可能就是那天空中的黑暗漩涡。
至于说，青蛙魔物惊疑的对象——黑暗漩涡背后的那只魇界魔物，究竟是什么东西，这就难以考量了。
不过，从它们的语气可以看出，虽然青蛙魔物有些意外，但想来那只“新来的魔物”它们是认识的。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黑暗之域里不仅会有狐狸持琴者福克斯、青蛙咏叹者弗洛格，还会出现一只未知的……且来自魇界核心区域的魔物！
……
又反复的询问了几次，确定费罗已经没有遗落的细节。桑德斯这才住了口，带着安格尔去找道格拉斯，想要知道预言系巫师的相关定论。
在前往道格拉斯所在地的过程中，桑德斯通过心灵系带中，将刚才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
尤其是着重说明了那只来自魇界核心区域的魔物，加之那浩大的神秘气息，可以推测出这只魔物或许还拥有一件强大的神秘道具。
面对这样一个未知的敌人，安格尔基本没有自保之力。所以，桑德斯说出这番话的意思，主要是告诉安格尔不要逞强，在危急时务必要躲入重力花园。
安格尔面上郑重的点点头，但他心中其实在想着另一件事。
刚才费罗在说明细节时，曾经面带冷意的说道：尼斯的徒弟被恶欲侵染，差点破坏他们构建位面夹道。
尼斯的徒弟，又是带斗笠的女人。
通过费罗的描述，安格尔几乎可以确认此人正是胡克迪克。
他通过芭蝶酒吧的情报网都没有搜索到胡克迪克的踪迹，却没想到，会在这里得到他的消息。
其实胡克迪克陷落在不眠城的消息对他而言，并不算坏消息。
但偏偏费罗还提到了一个人：希留也在不眠城！并且对上了胡克迪克！
希留在这，那会不会娜乌西卡、珊也在这里？毕竟，根据他得到的消息，这三人是同时离开野蛮洞窟的。
安格尔摇头叹息一声。如果她们真的陷落在内里，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能自求多福了。
不一会儿，根据费罗所述，他们很快便找到了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在一间临时搭建的魔力小屋中，内里空间很大，不止有他一人，还有十来个实力强劲的巫师。
他们正围在一座幻术沙盘前，通过幻术模拟着不眠城外城的情况。穿着纯白金边巫师袍的道格拉斯，就在沙盘的最前方，时不时的移动着沙盘上的建筑。
桑德斯的到来，立刻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为了避免麻烦，安格尔退后到了数十米外。因为他是桑德斯带进来的，诸众巫师也只是瞥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他。
可惜距离过远，再加上隔音结界，安格尔几乎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他索性踱步到了小屋的窗前，凝视着远方的黑暗之域，心内忧思忡忡。
就在这时，安格尔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人正在注视着他？
这一路上，安格尔被人注目了无数回，但进入了广场后，因为周围绝大多数都是正式巫师，倒是很少有人注意到他。就算看他，也只需要一眼就能提炼完所有信息。
像这样长时间的被注视，还是头一回。
安格尔带着疑惑回过头，看向那道目光所来之处。
第592节 盎格鲁教授
那是一个浑身笼罩在水幕之中的年轻女子，水幕上仿佛有星光流泻，闪烁着璀璨光点。
虽然有一层水幕遮挡，看不清女子的长相，但隐约可以看到曼妙的体型，以及那一头蓝色的长发。
她透过水幕，在看着他。
安格尔不知道她是谁，但能察觉这道眼神中似乎并无恶意，只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在安格尔发现她的眼神后，她并没有任何尴尬，自然的转过头和身侧的巫师交谈着。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安格尔隐约感觉一道能量波动，从她身上传出，不知去向。
对方没有注视他，安格尔也不好意思再继续看过去。毕竟，对方一看就是正式巫师，他若持续打量，不仅无礼而且是一种很挑衅的行为。
安格尔重新将目光放到了窗外，不过思维却跑起了马。
……
沙盘前，道格拉斯将目前外城的状况大致叙述了一遍。
“幻魔阁下，不知你的想法是什么？”道格拉斯眼带郑重之色，看向桑德斯。
桑德斯瞥了一眼幻术沙盘，冷淡道：“我怎么想不重要，不过，我倒是觉得，如果这片黑暗区域扩大了，你们又当如何？”
道格拉斯与周围巫师众面面相觑，半晌后才回道：“这个可能性我们推演过，也找了盎格鲁教授去判定，他那边得来的消息……”
道格拉斯说到这时，看向浑身遮掩在水幕中的女子。
女子向他点点头，走上前来：“还是由我来说吧，盎格鲁教授目前还在收集数据，以及分析暗域的组成成分，虽然还没有得出一个确切答案；但据他所说，目前暗域的成分极其稳定，其稳定的基础是架构在‘永昼光华’魔能阵的框架上，如果超出‘永昼光华’范围，就不会呈现稳定态，暗域的能量会被稀释。”
桑德斯：“所以，结论就是黑暗区域不会扩大？”
女子颔首：“一旦暗域能量被稀释，那就好对付了。所以，盎格鲁教授推测是不会扩大。”
“比起没有证据，不着边际的推测，我更相信他的拨弦。”桑德斯淡淡道，“毕竟盎格鲁的外号，是‘拨弦者’，而不是‘推测家’。”
道格拉斯这时接口道：“盎格鲁教授想要拨弦，也需要时间去收集数据。从前天抵达这里开始，他便在收集数据了，想来很快就可以拨弦了。”
“在拨弦之前，没有一个较为妥善的依凭，沙盘演练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桑德斯点评了一句，在众人难看的脸色下，看向道格拉斯，问出了此次来意：“我听说盎格鲁已经测算过进入外城的巫师生死情况了，不知结果如何？”
提到巫师的生死情况，道格拉斯的表情变得郑重起来，本就正气的脸更显几分肃穆。
“根据盎格鲁教授的推测，陷落外城的巫师有死有生。其他巫师组织我不知道，他们不愿意提供进入外城的巫师精血，所以推测不出来。但我们不眠城，一共进去了六人，目前死去一人，还有五人存活着。”
“死去的是狄南女巫。”说到死去的那人时，道格拉斯面露哀戚，正式巫师在任何巫师组织中都属于顶尖战力，死去一人都很心疼。
将一个旗子插在沙盘中一侧，道格拉斯道：“根据测算，狄南女巫的陨落地是在这儿。”
桑德斯看向沙盘的位置：“这里是……传送大厅？”
“是的，我们猜测狄南女巫是想通过传送大厅的传送阵离开，或许被空间能量给碾碎，也可能是在传送大厅遇到了袭击。不过，根据目前生死存活的情况，我们更倾向于前者。”
被空间能量碾碎？有这个可能。
但以一个正式巫师的思虑，应该考虑到了空间不稳定的状况，不至于做出这种选择。
除非，她是迫不得已。——如果不走传送阵，她必然会死。走了传送阵，还有侥幸存活的机会。
也就是说，她可能遇到了危及自身存亡的险境。
那所谓的危险是什么呢？是那两只狐狸、青蛙魔物？还是说，那只从漩涡里钻出来的未知魔物？亦或者，其他？
桑德斯在暗自揣摩的时候，罩在水幕中的女子突然道：“幻魔大人，你这时候过来，可是为了安格尔？”
“你什么意思？”
“众所周知，大人的弟子曾经在黑城堡接触过神秘领域，虽然因为伊莎贝尔大人的干涉，没有一举成为神秘炼金术士，但他在炼金界几乎是可预见的炼金大师了。”女子的声音看似在褒赞，但隐隐带着嫉妒：“这次，不眠城的神秘气息很明显可能是一件新鲜出炉的神秘道具，大人带他过来，难道不是为了让他观摩，最后说不定他能再次剑指神秘境界呢？”
女子的话，让在场众巫师的目光纷纷投向不远处的安格尔。
得到一件神秘道具，不如得到一位能炼制神秘道具的炼金术士。
他们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奈何他们没有这样的人才啊……如果他们的徒弟能接触神秘领域，不，哪怕就是有几率成为炼金大师，他们估计睡着都会笑醒。
要知道，整个南域叫的上号的炼金大师，几乎也就十指之数。而且，大多都在机械城。
试想一下，南域众巫师组织中排名靠前，偌大的野蛮洞窟中，能被称为“炼金术士”的也只有一个，“玫瑰王冠”丽安娜。
他们这些中小型巫师组织，能有炼金术士都已经不错了。
“原来他就是传闻中的安格尔，幻魔阁下真是良苦用心啊。”道格拉斯顺势恭维了一句。
桑德斯：“……”其实，他并没有这个想法。
他带安格尔来不眠城，纯粹是因为安格尔的另一个身份：“莎娃。”
既然安格尔能被那只狐狸称为“冕下”，说不定安格尔的身份在这里可能有些用处。而且，这里不像是魇界，他完全可以保护好安格尔，也可以让安格尔进入重力花园躲避。故而，他带安格尔来了。
至于他们臆测的想法，在此之前是没有的。
不过，桑德斯自然不会去否定，而是淡淡一笑，看着水幕中的女士：“赫洛琳小姐的怨气很重嘛，莫非还在记恨当初的事？”
赫洛琳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但态度无疑已经表明了。
众巫师一头雾水，完全不懂赫洛琳和桑德斯之间有什么值得记恨的事？一个一级巫师记恨一个二级真知巫师？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呢？
最重要的是，桑德斯看上去很是得意的样子，完全没有被记恨时该有的反馈啊。
赫洛琳不说话了，桑德斯则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转头看向道格拉斯：“你们就这么肯定，那里面正在诞生一件神秘道具？”
道格拉斯：“幻魔阁下，此话何解。”
“周围的空间能量如此紊乱，难道不可能是某种空间通道么？”桑德斯顿了顿，“当然，也有可能是某种有空间性质的神秘之物造成的。”
说罢，桑德斯也不管他们如何去想，走到了一边，通过心灵系带与安格尔交流起来。
桑德斯简单的说了内里的生死情况。
安格尔沉默了一会，问道：“那导师打算进去么？”
桑德斯：“先等等吧，盎格鲁在搜集数据讯息，等他拨弦后看看结果再说。”
拨弦？盎格鲁？安格尔正在疑惑这人是谁时，桑德斯下一句便解释了他的身份。
‘拨弦者’盎格鲁，正是那位道格拉斯请教的预言系巫师。所谓的拨弦，则是盎格鲁的一种预测方法，通过特殊的术法，拨动世界之弦来判定未知的结果。
不过，安格尔注意到一个细节，桑德斯只是说了他的外号，对于他的来历倒是没有提及。
“那……”安格尔看了眼在肩膀上灼灼望着外城的托比，低声询问：“那导师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要杀死那两只魔物，还是救格蕾娅大人？”
安格尔跟着桑德斯来了不眠城，其实他主要目的是格蕾娅，因为托比放心不下。
但到了这里后才发现，不眠城的水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
桑德斯也和他分析了很多，但安格尔自己心里总隐隐觉得不对，但又不知从何反驳。在这样的情况下，别说是得知格蕾娅的消息，一不留意，他自保都成问题。
所以，他现在更关心的是，桑德斯来到这里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的目的一开始是那把神秘竖琴，顺道救格蕾娅……不过现在嘛。”桑德斯眼神晦暗，看着不停变化的黑暗之域：“难说。”
至于如何“难说”，桑德斯没有说，安格尔也没有继续追问。
从机械城开始，桑德斯和格蕾娅就走的很近，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他不知道是什么协议，也无意过问。但既然桑德斯有意要救格蕾娅，那至少对托比算是有个交代了。
安格尔的目光也放在外城。
巫师界无时无刻不再发生波诡云谲之事，有的时候就在他的身边，有的时候他甚至就在局中。
越是深入巫师的世界，越是觉得自身的渺小。
为何正式巫师对巫师学徒的态度，向来如草芥，如蝼蚁，现在他稍微有些明白了。
在越来越危险的世界中，连巫师都是在勉强苟活，更遑论学徒。
第593节 重遇摩罗
约莫两个小时后，水幕中的赫洛琳突然耳朵一动，然后对众人道：“我已经收到消息，盎格鲁教授已经在赶过来了。”
盎格鲁的到来，意味着可以拨弦。从拨弦后得出的结果，也可以推断下一步该怎么做。
不一会儿，魔力小屋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随着“咔吱”一声，门栏被推开。两个人先后走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灰色短发的中年男子，他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面容干净严肃，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他的衣着打扮也如他人一般，严谨而又规整。值得一提的是，他的手中拿着一个小木板，木板上夹着一沓羊皮纸，就像是一个教案。
走在其后的人，却是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巫师学徒，体型有点佝偻，众人瞥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
“盎格鲁教授，不知现在搜索的信息能否支撑最后的拨弦？”道格拉斯走上前。
盎格鲁，也就是戴着眼镜的灰发男子，他先是向坐在一边的桑德斯鞠了一礼，这才对道格拉斯道：“辉耀阁下，目前的信息还是太少，想要完全拨动世界之弦，有点不大可能。”
“盎格鲁教授的意思是？”
盎格鲁放下手中的木板，随手翻开几张写满了密密麻麻公式的羊皮纸：“推测的结果可能会偏离真实，但我已经尽力了，分析不出其他东西。除非……”
“除非什么？”道格拉斯欺身。
“除非有人能从外城走出来，哪怕是魔宠也行，我可以得到更多的数据，才能进行下一阶段分析。”盎格鲁道。
“如果有人能出来，早就出来了，何必等到现在。而且，只要他们出来，里面什么状况我们不也知道了么，哪还需要预测啊？”一道冷讽声从门外传来。
紧接着，一个身着幽黑色长袍，皮肤皱巴巴的，白胡子拖到胸前的老头子走了进来。
“奎特大人。”其他人纷纷行礼，安格尔也站起身。
在场只有桑德斯与道格拉斯一动不动。桑德斯的实力在场之冠，在实力至上的巫师界，力量就是辈分。
道格拉斯不动，是因为他和奎特一样，都属于不眠城的三大支柱。实力也均达到二级巫师，也不需要见礼。
“奎特，你莫非有什么见地？”道格拉斯看向奎特。
“没有。”奎特摇晃着脑袋，眼神却有意无意的移到了桑德斯身上。
他曾经去过魇界，所以能感受到那黑暗之域中有魇界的气息。他猜测可能有一条魇界通道，但他不敢确定，因为根据以往经验来说，魇界通道不可能持续这么久。
若论对魇界最了解的，肯定是桑德斯。且不说他的魇幻之术，光是他身上时不时缭绕出来的魇界气息，桑德斯就不可能与魇界脱得了关系。所以，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桑德斯肯定知道一些内幕。
可惜，他试探了许多次，私下也传声询问过，桑德斯就是不愿意说。
他自己也因为一些私心，不想将自己的猜测公之于众。故而面对道格拉斯的询问，他只能当没听到。
道格拉斯也没指望奎特能有什么高见，他目前的指望还是盎格鲁：“那盎格鲁教授，现在能推断到什么地步？”
盎格鲁飞快的翻阅着木板上的羊皮纸，各种数据公式在他眼镜上反光，最后言道：“我可以拨弦一次，推算一个没有指定标准的大方向。”
道格拉斯沉思片刻：“那……能否推算外城情况，未来是往好的方向走，还是往坏的方向走？”
盎格鲁思忖了一会儿，说道：“这算是一个大方向的判定，但好、坏的标准每个人不一样，若是以世界之弦来判断的话，可能是以世界进程的好坏为准，对我们好的，不一定对世界就好。所以，最好加一个前提。”
“以不眠城的整体利益作为前提，可行？”
“也就是说，你想知道的是，黑暗之域对不眠城的整体利益是好是坏？”盎格鲁思索了一下，点点头：“可以。”
盎格鲁言罢，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施展起预言系的独特之术：“拨弦法”。
只见他手中的木板，在一道绚烂的魔力之中化出无数虚影，其上记载着公式算法的羊皮纸，则慢慢的化为粉尘，融入进虚影内。
在虚影排列之中，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古怪且庞大的气息，仿佛世间万物，都在气息之中被包括。
这时，一道道光弧凭空出现，从盎格鲁手指间闪过。
盎格鲁的手指不停的蜷曲，有的光弧被他截下，有的则被他放过，任其流逝在未知的空间中。
每拦截一道光弧，盎格鲁光洁的额头便渗出一点汗水。不一会儿，便是满头大汗，他的眼镜上也被蒸腾出一层白雾。
当所有光影消失后，盎格鲁手指间还残留着近百道光弧。
只见他深深吐出一道浊气，用满是疲惫的眼神看向道格拉斯：“拨弦已成，我要开始推算了，给我一些时间。”
盎格鲁重新拿出一张羊皮纸，放在木板上。拿出羽毛笔，湛了湛血墨，一边书写各种不知名的公式，一边将手指间环绕的光弧融入到纸笔之间。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
安格尔一开始还饶有兴趣的观看着，想知道盎格鲁能写出什么东西来，但很快便觉得眼睛迷糊，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
桑德斯一回身，就看到不停点头欲睡，又忍不住往盎格鲁木板上看的安格尔。
桑德斯好笑的摇摇头，通过心灵系带对安格尔道：“还是别看了，你的境界不到，看不出什么东西的。强行去记，反会伤害到精神力。”
一听桑德斯如此说，安格尔自然收敛了视线：“导师，刚才那个就是拨弦？”
桑德斯点头：“没错，预言系巫师目前主流的三大区隔，分别就是命运长河、时间之轮、以及世界之弦，拨弦就是拨动世界之弦化为己用。”
“除了这三大区隔外，还有一些诸如‘星象坐标轴’、‘问之钟’、‘不语神祗’……等等小派系，如果你对预言系有兴趣，可以去看看光耀界流传出来的《冠星教义》，每五十年一期，每期都会进行派系修正。”
安格尔一直以为，预言要么就是占星，要么就是问卜。没想到预言系的区隔与派系，也是不少。
果然，越是深入对巫师界的了解，知道的知识越多，就越是感觉自己贫穷。
真理，为何就像一尊神主牌被巫师一再提及，不是因为真理可以带来强大的力量，而是追求真理就必须要认知自己的渺小。只有知道自己有多渺小贫乏，才会敬畏这个世间一切。
……
盎格鲁还在推算，魔力小屋中众巫师都在窃窃私语，有的聊着外城的黑域，有的则说起不着边际的八卦。
安格尔则靠在窗边，与托比一起，看着远处的外城发呆。安格尔在祈祷娜乌西卡不要在里面，托比则在为格蕾娅的安全烦恼。
在他们各自烦忧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安格尔回首一看，只见一个佝偻着身体，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人走了过来。
安格尔记得他，他是和盎格鲁一起进来的巫师学徒。不过，他一进屋就自觉的游离在所有巫师的视线外，默默的当了个透明人。
可，他现在突然找过来是为何？
安格尔看向他，莫非此人也打算学着那群巫师与他做交流？
就在安格尔胡乱臆想的时候，黑色斗篷中突然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安格尔，好久不见……”
安格尔猛地抬起头，眼带疑惑的看着对方。
听他的语气，他不仅知道自己的名字，还与自己认识？可当安格尔仔细回想时，在他记忆中却是想不出与他音色相似的人。
面对安格尔的疑色，对方苦笑了一下，轻轻拉下自己的斗篷。
看着眼前苍老瘦削的老人，安格尔有些愣住了。
斗篷下的那张脸，的确是熟悉的脸，但又有些不一样。
老年斑布满了双颊，面容憔悴到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颧骨高耸，甚至透过那薄薄一层皮，就能隐约看到下面的白骨。
就在两年前，安格尔初见他时，他虽然年事也很高，但看上去精神却十分矍铄。
短短两年时间，对方还是三级巫师学徒，为何会变成如此这般？
安格尔迟疑了一下，低声唤道：“摩罗大人？”
眼前之人，正是摩罗。当初安格尔之所以能踏入巫师界，正是因为遇到了摩罗。
他也出自旧土大陆，亲族是金雀帝国的脊梁骨——蒙恩家族。和安格尔所在的帕特家族，不仅是天差地别，而且两者一个在边境一个在王都，毫无交集。
可是因为“雨后晨露”这株茶，将摩罗引到了帕特庄园。
安格尔在摩罗的帮助下，决定踏上巫师之路。同时，乔恩导师身上的愈合冰柩皮卷，也是得自摩罗之手。
可以说，若是没有当初摩罗的接引，安格尔这辈子几乎不可能踏进巫师界。在他的心中，对摩罗是充满感激的。
不过，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在这样的情况下与摩罗见面。
第594节 摩罗的任务
“叫我摩罗就好，你如今和我一样，已经是三级学徒了，我可不敢妄称大人。”摩罗赶紧摆手，面露苦涩道：“按照你的修炼速度，说不定没多久，我就该称呼你为大人了。”
安格尔怔了一下，他见到摩罗下意识称呼他为“大人”，却是忘记他自己并非三年前的那个凡人了。
“不过是运气罢了，遇到了一个好的导师。”安格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再次将自己的成就推到虚不可描的运气上。
“运气？”摩罗自嘲一笑。
两年的时间，从凡人变成三级学徒。从懵懂的少年，成为南域称颂的未来炼金大师。甚至，接触到了神秘的领域。
这一系列的成就，如果单独一个运气就带过了，那他也不用去追求巫师之路了。
打通壁障，可以说是运气；打赢一场战斗，可以说是运气；无意间炼制出一件入阶道具，也可以说是运气。
但打通壁障之前的魔力积累，这不是运气；战斗之前的经验积累，这不是运气；炼金之前的知识沉淀，这不是运气。
运气只能一时，巫师最重要的还是底蕴与沉淀。安格尔小小年纪能得到如此成就，肯定有天赋有运气，但更多的只能是努力。
所以，摩罗自然不信安格尔的浑话。
不过，他依旧认同了安格尔的话：“或许是运气吧。”
摩罗声音慢慢降低，也不再就这个问题继续争辩，他的任务是与安格尔打好关系，任何可能起争辩的事，他都不能说。
哪怕，他心中对安格尔其实带着一丝恨意与不满。
两年前在魔鬼海上，他因为一些私心缘故，没有第一时间将引导法传给安格尔，导致安格尔在芭比餐厅被幻魔大师桑德斯强行截胡。
而且，是当着赫洛琳的面，把安格尔从白珊瑚浮岛学院劫到了野蛮洞窟。
自那天起，他恶了赫洛琳，他在白珊瑚浮岛学院的地位就开始直线下落。
不过赫洛琳也没有刻意打压，只是将当时在芭比餐厅中的事实过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他便被排挤了。
“私心谁都有，但你既然教了你孙辈引导法，为何不一起教给安格尔呢？而且，三角引导法算什么值钱的东西？”
摩罗就被这样的话，苛责了整整一年。
后来，因为安格尔不过是一个有天赋的凡人，这种人才在学院里也多的事。天赋再好，最后能不能成事也说不定，加之白珊瑚浮岛学院离野蛮洞窟距离很远，得不到安格尔的消息，学院里对他的指责开始慢慢下降。
但前一年的苛责，已经让他被边缘化，明明已经三级学徒，但得到的资源却很少。
自那时起，摩罗心中其实已经有些怨怼安格尔了。
原本，摩罗以为时间会慢慢的沉淀这事，只要大家都忘记了安格尔，他的待遇便会慢慢的好起来。
这样的情况的确有过一段时间，但半年不到，净化花园的事情就爆出来了。
甚至，净化花园的事是赫洛琳亲自告诉他的。
就在半个月前，摩罗正在修行一个新的戏法时，有人通知他，赫洛琳叫他过去。他一头雾水，带着忐忑心情去见了赫洛琳。
虽然当初赫洛琳的指责，造成了摩罗的后况，但赫洛琳其实并没有偏帮谁，她与摩罗之间的差距太大，也没必要去刻意对付摩罗。
故而，摩罗其实并没有对赫洛琳怨恨，他恨得更多的还是自己，以及安格尔。
赫洛琳突然叫他过去，这让他有点忐忑了。他与赫洛琳唯一的交际，就是芭比餐厅的事了，但此事不是已经过去了么，赫洛琳为何又要找他？
直到他到了赫洛琳的办公室，看到《真理的天空》、《黄金时代》、《巫师秘闻》等期刊后，他才明白……原来，短短时间内，安格尔居然已经跃入到了巫师的眼中。
少年英俊，最易上镜，而且噱头十足。这让每一本八卦杂志，几乎都用了安格尔的面容做封面。
虽然只是手绘版，但那张自信飞扬的脸，开始与摩罗记忆中的安格尔慢慢重合。
也是这个时候，赫洛琳道出了她的目的。
“当初是你将这样一位天才推到野蛮洞窟的，所以你必须负责，将他再次拉回来。”赫洛琳所谓的拉回来，自然不可能是让安格尔背叛野蛮洞窟，而是让安格尔在某种程度上，要站在白珊瑚浮岛学院的立场上。
“一位未来板上钉钉的炼金大师，对我们学院的帮助有多大，你自己应该很清楚。如若不然，那我就要追溯当初你私心的罪了，而且你的那个孙子学了三角引导法还叛到糖果屋，也会一并追溯。”
当初艾伦去往糖果屋，其实也是被赫洛琳默认了的。因为艾伦有美食系的天赋，但白珊瑚浮岛学院没人能教美食巫术！故而，为了不耽搁一个美食系的人才，赫洛琳也就放手了。
但如今赫洛琳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让摩罗却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那天起，摩罗就开始对安格尔的消息上心。
知道的越多，他惊骇的越多。炼金天赋、神秘领域、在净化花园里迎战巫师级魔物、逼退海神的弟子、狮鹫坐骑……种种信息，缭花了他的眼。
虽然赫洛琳没有说让摩罗怎么做，但摩罗知道，赫洛琳要看的是安格尔的态度。
可如今搅动南域巫师界新一代风云的安格尔的态度，真的是他这样一介朽宿能说动的么？
摩罗烦忧了大半个月，赫洛琳再次来讯，不眠城发生变故，让他跟着她前往不眠城。
他原本以为，等不眠城的事情结束后，他估计就要想办法前往野蛮洞窟去见安格尔了。
但没想到的是，就在先前赫洛琳传讯，要他等盎格鲁教授分析完毕，与盎格鲁教授一起前往魔力小屋。
他当时还没明白赫洛琳为何这么安排，直到他来到这间魔力小屋后才发现。
原来安格尔，就在这里。
……
就这样，摩罗与安格尔见面了。不管对于他们谁来说，这都是一次毫无防备的重逢。
摩罗纠结的是，该如何与安格尔打好关系。
安格尔纠结的却是另一件事，他当初承诺过摩罗，一旦他成为二级巫师学徒，就会去找摩罗，与他一起探索一个遗迹。
正是因为有这个承诺，摩罗才会将那张“愈合冰柩”的魔纹皮卷，给乔恩使用。
当初摩罗给出的承诺时限，是十年。
安格尔当然没有忘记这个承诺，但他想着有个十年期限，等先回了旧土大陆，解决了乔恩的问题，再沉淀一段时间，将该学的学了，再去找摩罗也不迟。
但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会在这里，如此毫无防备的就遇到了摩罗。
他目前已经三级学徒，自然要遵循当初的承诺。
想到这，安格尔就有些纠结，纠结去那遗迹要花多少时间，会不会耽误乔恩那边；纠结如何向摩罗解释，为何他晋入二级学徒时，没有联系他。
在安格尔想着如何解释时，摩罗突然道：“自魔鬼海一别，不过短短两年时间，你的成就就已经传遍整个南域。”
“没想到当初我回旧土大陆探亲，会带回这样一个小怪物，搅乱了整个南域的风云。”摩罗笑道。
安格尔正因为“承诺”而纠结，摩罗带着玩笑话的对谈，稍微让他放下了心中的尴尬。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我正想着找个时间去找你，实践当初定下的承诺。”安格尔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回避，直接提出承诺一事。
安格尔主动提了当初的承诺，摩罗此时却不想提这一茬。
既然要与安格尔搞好关系，那么有个人情欠着，这对他自然是有利的。虽然那个遗迹根据他的查询，可能是一位上古巫师的实验室，但内里有用的东西有多少，这还是个未知数。
与其想着看不见的东西，还不如先趁着人情在，把安格尔的关系拉近一些再说。
“你说探索遗迹的事啊……这个可以暂时放一边，因为有些客观原因。”摩罗含糊的带过，然后又道：“再说，你与你的启蒙导师五年之约也快到了，你不如先处理这事……对了，我这两年也查过一些相关资料，说不定可以帮助你解决你导师的问题。”
摩罗话题一带，直接从承诺转到了乔恩身上，看他的架势，似乎还有意与安格尔谈论如何救治乔恩。
因为暂时不用去管那个承诺之事，安格尔虽然松了一口气。但他其实也不想与摩罗谈论乔恩的“病情”啊……他都已经得到了铭文卡片，可不想再生事端。
但安格尔也不好直接拒绝摩罗的“好意”，只能抿着嘴听了一半，然后趁着空隙，将话题引到一边：“摩罗，你这次过来是你一人？艾琳没来吗？”
摩罗摇摇头：“这边的事情很复杂，过来的学徒不多。艾琳如今还是一级学徒，目前还在学院离进修呢……”
摩罗说起了艾琳这两年的修行旅程，虽然表面上很平静，但他内心其实在想着其他的问题：譬如，安格尔突然问起“艾琳”，莫非他对艾琳有意思？
摩罗可是很清楚，因为长相缘故，艾琳起初一直挺喜欢安格尔的，不过因为后来摩罗在学院被打压，让艾琳对安格尔产生了一系龃龉。
若是他向艾琳解释了当初的缘故，然后告诉艾琳如今安格尔的成就，说不定她会重新喜欢上安格尔？
若是最后他们能成一对？那赫洛琳的要求，岂不是轻易就完成了？
想到这，摩罗心中一激动，更是卖力的说起艾琳的好。
一开始安格尔听着还挺正常，毕竟是朋友一场，对于艾琳的现状他也很关心。但随着摩罗不停谈起“艾琳单身”、“艾琳很想你”……等等话题后，安格尔大致猜出了摩罗的心思。
安格尔当初对艾琳就纯粹是友情，更遑论现在。
所以，他只能打断摩罗的话。可当初开启这个话题的是他，他想要打断自然要找更好的话题。
于是，安格尔想到了艾伦。
安格尔思忖着，总不能摩罗要把他和艾伦硬凑一对吧。
第595节 拨弦的结果
如果让摩罗选择，只要能成事，他当然乐意将艾伦和安格尔凑一对，但前提是安格尔要愿意啊。
摩罗也看出来了，安格尔是在刻意转移话题。不过，既然提到了艾伦，摩罗也挺想知道他的消息的，也顺遂了安格尔意，停歇了有关艾琳的话题。
摩罗已经很久没有得到艾伦消息了，听着安格尔的描述，艾伦的形象也越发的丰满，眼神中酝酿着脉脉温情。
当得知艾伦也闯过了净化花园，摩罗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不管艾伦是怎么在净化花园活下来的，只要他活下来了，未来晋级正式巫师的几率就会大大的提升！
只要艾伦能成为正式巫师，他在白珊瑚浮岛学院的地位将大大颠覆。再加上美食巫师制作的食物，摩罗甚至觉得，说不定他自己也有机会成为正式巫师……
就在摩罗做着美梦的时候，心内突然传来的一道女声，把他的美梦浇了一桶冷水。
“摩罗，我看你们俩聊得挺火热的，如果有机会，也可以将他邀请到白珊瑚浮岛学院来……咱们学院可是缺了好多年炼金的客座导师。”
赫洛琳的话，直接印入摩罗的心中。
摩罗立刻收起了不着边际的遥想，犹豫了一下，对赫洛琳传声道：“大人，我会尽力的。不过，目前我还是想以维护修补好关系为主。”
赫洛琳冷哼一声：“你自己拿主意，不过你要记清楚，炼金大师的友谊，无论是对你，还是对学院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赫洛琳没有再传声了，摩罗却是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单纯以维持与安格尔的关系来看，他今天应该也算是做到了吧？接下来，就是不停的刷好感度与存在感了。
“盎格鲁教授原来是白珊瑚浮岛学院的吗？”安格尔原本在说艾伦的事，见摩罗有些心不在焉，便停了下来，通过心灵系带向桑德斯询问道。
远处，桑德斯抬起头，灰绿色的短卷发从黑色高脚帽的边缘露出来，脸上的阴影勾出一抹淡笑：“的确如此，看来你的这位小老友，告诉你很多嘛。”
安格尔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桑德斯说的小老友指的是摩罗。
他简单的说了一下摩罗的身份，“当初若非摩罗相助，我也不会踏上巫师之路，我很感激他。”
“不过是利益交换罢了，你口中的‘雨后晨露’，足以抵过那张愈合冰柩皮卷，以及紫荆号的船票了。”桑德斯淡淡道。
安格尔没有反驳，他当然明白这是利益交换。但当他还是凡人的时候，摩罗就已经是一个资深的超凡者了，当时以他的力量，完全可以用一只手指就毁灭整个帕特庄园，并且获得所有的雨后晨露，但他没有这么做，他选择了与他们做交易。并且，给了乔恩一条活下来的生路，还带他进入了巫师界。
越是了解巫师界的规则，安格尔越是觉得当初摩罗的做法很赋人情。
既然摩罗当初用了人情作为交易的筹码，安格尔也愿意回以这份人情，而不是单纯将之看成利益交换。
“盎格鲁教授是白珊瑚浮岛学院的人，那……”安格尔余光瞟过那浑身笼罩在水幕中的女人，虽然只是一瞥，但他总觉得对方还是在注视着他。
“她是‘海鳗女’赫洛琳大人吗？”安格尔在心中暗忖。
当初在格蕾娅的芭比餐厅中，安格尔是见过赫洛琳的。不过，当时安格尔作为一个凡人，在一群巫师之中哪敢抬起头，对赫洛琳的印象也只记得一头水蓝色的长发。
虽然对方在水幕中，但隐隐可以看到水幕后的蓝色长发。
安格尔将这个问题，通过心灵系带询问了桑德斯。
桑德斯给了一个肯定的回复，顺道调侃了一句：“她自从见到你后，眼睛都快瞪掉下来了，你居然现在才认出她……”
桑德斯的言语中带着得意，当初在芭比餐厅里，他就是从赫洛琳的手中将安格尔抢过来的。赫洛琳如今那嫉妒的语气，加上恨不得吞了他的表情，都让桑德斯感觉十分愉快。
既然知道了水幕中的女子就是白珊瑚浮岛学院的赫洛琳，安格尔算是了解为何她看他的眼神充满复杂情绪了……
不过，安格尔不懂桑德斯有什么得意的呢？
就在这个时候，幻术沙盘附近出现了一点骚动，安格尔回头望去，却见所有人都围在了盎格鲁教授的身边。
“出结果了！”低声的细语传了过来。
“谁看得懂，这是哪种语言？”盎格鲁教授的羊皮纸上，一堆莫名其妙的符号，看的众人眼花缭乱。
“这不是语言，是世界之弦所对应的符号。”、“管他什么符号不符号的，我就想知道，这结果到底是什么？”
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盎格鲁身上。
盎格鲁呼出一口浊气，放下蘸满血墨的羽毛笔，脸色严肃的看向道格拉斯：“辉耀阁下，结果出来了，不过……”
道格拉斯从看到盎格鲁的脸色时，心中就隐隐有些不安，果然，盎格鲁话说了一半，下了一个但书。
“不过什么，你吞吞吐吐的干嘛？要说就说，我们这里可没有你们学院派的作风。就算再差，我还不信能将不眠城给捅破天了。”奎特横眉冷对，白胡子上沾满了他喷出来的口水。
“奎特，听盎格鲁教授说。”道格拉斯面色不虞喝斥了一声。
盎格鲁则是表情难看的摇摇头：“结果不容乐观。”
“不容乐观？这个我基本也能猜的出来。那片黑暗之域出来的第一天，对我们不眠城整体利益就已经受了很大的损失。”道格拉斯叹气道：“我就想知道，有更详细的东西吗？”
盎格鲁：“辉耀阁下可能理解有误，你说的那个是当下的利益得失，我拨弦推测的是黑暗之域对不眠城长期的利益好坏判断。”
“根据推测，这片黑暗之域对不眠城的整体利益，没有好，只有坏。你目前看到的坏，只是表面上显露出来的一部分，它未来会坏的更加彻底。”
盎格鲁见众人还是一副不理解的状况，他摇头道：“换而言之，只要你们不放弃不眠城外城，就永远不可能再好起来。”
盎格鲁的这句话不可谓不重。
“你的意思是？这片黑暗之域无法祛除？”奎特跳脚道。
盎格鲁摆手：“我不知道它会不会永远存在，我能说的就是，它十分的危险。”
盎格鲁一边说着，突然将木板上的羊皮纸翻了过来，手指尖一点鲜血，直接按在羊皮纸背后。无数的文字、符号、光弧全都被那鲜血吸引住，像是小蝌蚪一般摇着尾巴，最后聚集在鲜血中心。
然后鲜血化开，成为了一排文字。
——‘它将沦为黑暗的源头，以及危险的巢穴。’
盎格鲁做完这一切后，随手使出一道清洁术，将身上污浊的汗液蒸发掉。然后他推了推眼镜，看向面无表情的道格拉斯：“拨弦的结果就是如此，若是辉耀阁下还想知道更多，我是没有办法了。”
然后盎格鲁看向沉默不语的奎特：“奎特大人，你如果对我的推测有意见，也可以去光耀界请冠星教堂的预言巫师到来，不过，这次来这里的巫师组织这么多，为何冠星教堂不派人来，难道各位心中不觉得奇怪么？”
盎格鲁最后看向了水幕中的赫洛琳：“赫洛琳，我觉得为了学院未来着想，我们还是离开这里为好。不管你做什么决定，今晚我就会离开。”
说罢，盎格鲁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
盎格鲁停了下来，叫停他的人是桑德斯，哪怕他现在很想甩头走人，但面对南域赫赫有名的杀神，他依旧不敢造次，恭谨的站在一边。
“听你的意思，那黑暗之域会像痼疾一样，黏在这里不走了？”桑德斯问道。
盎格鲁摇头：“我不清楚，那句话也许有这个意思，也许不是。”
“那黑暗之域可还会蔓延？”桑德斯第二问。
盎格鲁依旧摇头：“不知道，但可能性不大。”
“里面的神秘之物，你可有推断？”桑德斯第三问。
盎格鲁沉默良久，还是摇头：“世界之弦似乎有意避开了那里面，可能是内里规则有异，如果可以得到更多资料，我或许还能推断更多的东西。”
规则有异？道格拉斯突然眼瞳一缩：“规则有异，难道不适用于巫师界的规则，内里该不会真如幻魔阁下所说，有一条连接异世界的空间通道吧？”
“咳咳，这我们就管不到了，如果真是如此，就要交给霜月联盟或者极端教派的人来处理。”奎特略带心虚的打岔道，“就算真是空间通道，大意志也会自我修复的。”
盎格鲁似有若无的看了一眼奎特，眼底闪过一点疑惑。不过他没有点出来，而是对道格拉斯道：“我也不清楚，奎特大人说的很对，若是辉耀阁下有异，可以让霜月联盟的人前来，我记得丝奈法大人不久前还在机械城。”
说罢，盎格鲁转身离开了。
盎格鲁和赫洛琳都离开了，摩罗也没有理由再待在这。
匆匆与安格尔道了别，留了一句“若是有空，请到白珊瑚浮岛学院来坐坐”便也离开了魔力小屋。
因为盎格鲁的一番话，小屋里众巫师都陷入了争吵中。下一步该如何做，谁也无法下决定。
有神秘之物，离开，不甘心。
但不离开，盎格鲁的话又下的很重，众人心中又有些畏怯。
道格拉斯则一直沉默着，似乎在做着什么决定。
这时，桑德斯突然用心灵系带传音过来：“我要进去看看。”
第596节 寄生物再现
桑德斯要进入外城，其实安格尔一开始大略就能猜出来。
外城再危险，有魇界危险吗？毕竟，里面就算有魇界通道，终究还是处于巫师界的地盘。连魇界都经常去闯的人，桑德斯怎么可能会畏惧外城。
在此之前，他做的一系列行为，其实都是在确定外城能给他带来多大的意外罢了。
可惜，盎格鲁能预言的东西太少。此前，又无人能从黑暗之域出来，所以桑德斯打算亲自进去了。
安格尔沉默了一下：“我也和导师一起。”
桑德斯点点头：“可以，不过在我确认我能保证你的安全之前，你先在重力花园待着。”
就算内里真的有危险，桑德斯也是有后路的。无论是强行打开位面夹道，亦或者重力花园，都是他的底气所在。
既然决定要进入外城，桑德斯也不和其他人多废话，准备带上安格尔就离开。
哒哒哒——
黑色牛皮靴踏着空心木地板的声音，带着有节律的频率，向安格尔移来。
“走吧，看看那两个魔物会带给我们什么惊喜。”桑德斯走到安格尔身边，眼神掠过安格尔，看向外面的世界。
天色业已趋晚，橙红色的晚霞是天际的一抹妆点。
但近处却是一个宛若倒扣之碗的黑暗罩子，配合那明晰的霞色，看上去有点像日全食在重合过后微微露头的曦芒。
最奇妙的是，在黑暗罩子的最上方，那个倒扣之碗的碗底——黑暗漩涡，在往碗内不停的灌注着未知的神秘能量，正是这些神秘的气息，让各大巫师组织的人不远万里前来此处，用觊觎与贪婪的目光，锁定着那未知的黑暗。
“恩。”安格尔点点头。
就在他们期待着所谓的“惊喜”时，“惊吓”却先一步的到来。
魔力小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阵的骚动。
小屋内还真争辩不休的巫师，立刻停止了争吵，精神力触手探向了屋外。
盎格鲁教授一直期待着外城有什么变化，或者说，无论活物死物，只要能从黑暗之域里踏出来，就有更多的数据支撑他继续推导了。
现在，数据来了。
可，估摸着盎格鲁却是不敢去接了。
因为，从黑暗之域里出来的却是无数裹挟着魇界气息的光点……这些光点，无以数计，密密麻麻的堆满整个天空。
在所有巫师下意识开启防护之术时，那些光点开始疯狂的四处逸散。
以不眠城为中心，方圆近百里，天空中有数以万计的学徒，形成了一层层的哨卡。本来是为了防护外人进入不眠城，但此时却成为了光点的活靶子。
这些光点，选择了这群学徒，然后以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方式，钻进了他们的身体。
然后融入光点的学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变着脸上的表情。
从惊骇、恐慌，到呆滞、木讷，最后突然变成了喜悦、诡笑，然后像个初次去游乐场的孩提一般，在半空中跳起舞，旋转着圈子。
“你们怎么了？”施展了防御术的学徒，惊讶的看着身边同伴的变化。
得来的却是一阵阵抑扬顿挫唱词：“啦啦啦~赞美女王，赞美莎娃，赞美约克夏~晚霞晚霞快离开，我要月光洒下来~”
诡异的唱调，明明不带任何能量，却让周围诸人升起一丝寒意。
还有更多人，被光点融入。只要被光点侵入体内的学徒，第一时间就会出现怪异的行为，就像是马戏团的小丑，说着奇怪的话，跳着滑稽的舞，扬起诡异的笑。
几乎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天空中大半的巫师学徒，全都成为“小丑”。
还保有清醒理智的，则是升起防御术的人。
但当他们以为升起防御术，可以阻拦这些光点时。然而，现实再次打脸。
光点开始攻击起那些施展防御术的学徒。
每一个光点携带的能量层级，约莫在一级学徒到二级学徒之间。
它们的攻击手段就是撞上防御术，直接自毁。靠着毁灭时的能量，冲击防御术法。
一个两个光点，防御术或许还能抵挡。但更多的呢？
当一两个防御术用完了，体内没有魔力时，又该如何？
学徒们在且战且退，想要趁着能释放防御术的时候，离开这些光点的范围。但并没有用，光点实在太多，完全将他们拖入了胶着的消耗战。
有人想要以战代守的方式，通过攻击来清理出一条路。基本也没用，因为光点的速度，远超他们的想象。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用，也有人靠着大范围的火焰燃烧，将自身变为了半元素体。清理蒸发出了一道路途，然后他们逃到了地面，逃到了广场上，祈求在场巫师的帮助。
巫师也想要帮，但光点实在太多了，而且黑暗之域里还在不停的往外喷吐光点，每一次都是以亿万来计算。
就算是巫师的能力，也不可能完全阻拦这些光点。他们甚至想过联合起来，施展一个大型的防御术，暂时先帮助学徒们建造一个安全的保护膜。
然而，光点太多。
蚂蚁一多，都能咬死大象。更遑论这些光点都拥有一级学徒的能量，而且全采用自杀式的袭击。
哪怕是巫师级的防御罩，也禁不住这样的冲击。
眼看着越来越多人中招，大家都慌了。骚乱一起，学徒开始想要往外跑。
巫师则将目光看向了魔力小屋处，希望内里的巫师能给出解决的方案。可魔力小屋内的巫师，也全都懵逼了。
短短几分钟时间，怎么突然情况就开始天翻地覆了？
“辉耀阁下，现在怎么办？”有巫师直接用远声术，对着小屋内的道格拉斯问道。
道格拉斯原本还在思索盎格鲁的话，下一步不眠城该如何走，要不要去请冠星教堂的人来看看情况……但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外面就出现了这样的变化。
他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只能将精神力发散出去，寻找盎格鲁的踪迹。
很快，他便看到了白珊瑚浮岛学院的暂时驻地，在内城的一座尖顶小屋中。盎格鲁和赫洛琳的表情严肃，嘴唇快速的动着，似乎在谈论什么事情。他们的背后，有一群来自白珊瑚浮岛学院的学徒，正窝在一个防御魔能阵中瑟瑟发抖，时不时的拿出一个魔晶，弥补防御魔能阵的消耗。
“盎格鲁教授，你可知道现在什么状况？”道格拉斯直接询问道。
盎格鲁也感觉到了道格拉斯的精神力，他与赫洛琳互觑了一眼，飞快的道：“辉耀阁下，现在你相信了吧……外城只会越来越坏，而且，如今已经牵连到你们内城了。”
“我不是想听指责，我就想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我们该怎么做？这些光点我们怎么对付？”一向脾性温厚的道格拉斯，此时也有些急了，“你不是说要数据么，现在这些光点不就是从外城出来的么，你不是可以研究可以拨弦了吗？你现在总能给我一个答案了吧！”
“我现在正在推算。”盎格鲁推了推眼镜，鼻尖也开始出现汗滴。
他拿出羽毛笔，飞快的在羊皮纸上计算着，一道道漂亮的文字符号，流泻在指间，蜿蜒曲折带着奇妙的韵味。
好一会儿，盎格鲁才回道：“辉耀阁下，那道光点你绝对不能碰。世界之弦给我的景象，哪怕是巫师也抵挡不住那些光点的侵袭！”
连巫师都抵挡不了光点的侵袭？！道格拉斯的眼瞳一缩。
“那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的僵持着？”
盎格鲁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辉耀阁下你可以去询问一下奎特大人，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可能知道一些东西。”
说罢，盎格鲁又道：“辉耀阁下，我劝你最好立刻疏散人群，远离这片区域。”
这句话，道格拉斯并没有回复。盎格鲁不知道是道格拉斯没有听到，还是不愿意回复。
因为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让道格拉斯放弃不眠城，另择他地。
在整个不眠城出现大乱的时候，桑德斯正和安格尔在心灵系带里传声：“呵，真是熟悉的节奏，这群寄生物又出现了。”
看着外边的乱象万生，安格尔点头道：“而且，它们似乎还进化了。居然能脱离了魇界气息的环境，在外面还能生存。”
外面的那些光点，对于其他人或许是陌生的，但对安格尔和桑德斯而言，这些光点他们很熟悉……就是七彩蜻蜓的巢穴喷吐出来的毫光寄生物。
当初夜魔城沦陷，就是这些寄生物作祟。
不过，这种寄生物只有在魇界气息中，才会拥有活性，可以四处游移。但如今看来，这些寄生物居然脱离了这种性质，直接跑出了外城？
桑德斯摇头道：“不对，它们并没有完全脱离魇界的气息。你没注意到吗，这些寄生物从外城离开后，身上裹挟着一部分魇界气息。这部分魇界气息，足以让它们在外界存活一段时间了。凭借这段时间，寻找一个宿主来寄生，那它们就有可能持续活下去。”
“只不过，那部分魇界气息是怎么融入寄生物身上的呢？难道说，它们还真进化了？”桑德斯思忖着，“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导师，其他人不用管吗？要用魇境来救他们吗？”安格尔看着沦为“小丑”的学徒越来越多，询问道。
“这里不比夜魔城，这里可全是超凡者，难道你只想为了一句口头上的感谢去救人？”桑德斯勾起一抹冷笑：“寄生物对他们也不见得是坏处，先放着吧。”
桑德斯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安格尔走出了魔力小屋。
第597节 三大支柱
道格拉斯辅一收回精神力，眼神立刻放在了奎特身上。
“奎特，你知道些什么？”趁着所有人都被外界情况吸引住时，道格拉斯拉着奎特走到一边，传声道。
奎特原本也在因为外面的突变而满脸震撼，但被道格拉斯拉到一边后，却是满头雾水，一脸不耐的道，“老伙计，你这是什么意思？”
道格拉斯眉峰蹙起：“奎特，我不希望你骗我，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事你瞒着我，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瞒你什么事？我又不是从它娘的直肠里跑出来，怎么知道这群光点来自哪里？”奎特忍不住骂了句粗口。
道格拉斯依旧面无表情，“盎格鲁教授看到了些东西……他说，你知道的。”
见奎特不愿意说出内情，道格拉斯索性直接杜撰起盎格鲁的话。虽然盎格鲁对于奎特的怀疑，也只是猜测，但一个预言系巫师的天生直觉，有时候是很可靠的。
道格拉斯的诈术，反倒让奎特楞了一下。
他一开始还真没反应过来，道格拉斯想要问什么，关于外面的状况他也真的不知道，所以他的表现都是发自内心深处。
可当道格拉斯拿出盎格鲁作为标签时，奎特就有些疑惑了。
难道，他还真的有什么东西隐瞒了道格拉斯？可他唯一没有说的只是“魇界气息”，以及里面可能拥有“魇界通道”的这个猜测。
这个其实不算隐瞒吧，猜测毕竟是做不了实的。
见奎特有些犹豫，道格拉斯更是觉得他诈的没错。他眼底闪过一道精光，看似无意的瞥了眼外面的情况，见没有人注意他们这边，藏在袖子中的手轻轻一点，一道难以捕捉的心灵系带，便将他与奎特连接在了一起。
“奎特，这事关我们不眠城的生死存亡。盎格鲁教授已经在建议我们全体撤离了，你懂我的意思吗？”道格拉斯远离了奎特，看似在和其他人一起关注外界的情况，但心灵系带中却声声质问起奎特来：“一旦不眠城沦陷，数千年的基业就毁了。”
道格拉斯的逼问，让奎特更加懵。
事情已经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了？
这时，一个身周仿佛飘着霜雪的高大男子大步走了进来，一进屋，他便撤下了身周的“霜雪防御之术”，露出一张英挺冷峻的相貌。
“道格拉斯，究竟出了什么事？”男子一走进来，立刻将目光放到了道格拉斯身上。
“派恩巫师也到了？”周围传来纷杂的窸窣声，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被男子吸引过去了。
“派恩，你出关了？”道格拉斯眼睛一亮，迎了过来。奎特也叹了口气，走到了男子身边。
“那些奇怪的光点已经侵入到我的静室了，我所有学徒与魔侍，全都变成该死的古怪小丑，若是我再不出来，不眠城就要改名成为马戏团之城了！”派恩的火气很大，身上的冰霜气息忍不住往外蔓延。
在场所有的巫师，全都感觉到一阵阴寒，仿佛面对着寒冷的凛冬。
这就是“冰霜术士”派恩的力量，作为不眠城三大支柱之一，别看派恩是最年轻的，但他的潜力却远超道格拉斯与奎特。
如今还未到三百岁，派恩就已经踏足了真知之路，并且修炼到了二级巫师中期。
作为不眠城唯一的真知巫师，哪怕道格拉斯和奎特加起来，也打不赢他。他的话语权比起其他两人要高很多，不过比起权利，他更热衷开创术法，所以他几乎很少出现在人前，基本都在自己的静室开发新的术法。
但真要当他做决定时，道格拉斯和奎特都要靠边站。
“奎特你也在这？正好，你们给我说清楚，外面是怎么回事？外城为什么变成了漆黑一片？”派恩冷色问道。
道格拉斯叹息一声：“一言难尽，我把你拖到心灵系带中，直接把讯息传给你吧。”
半晌后，派恩的眼睛微眯。
“神秘气息？奇怪的光点？”派恩冷笑一声：“真是完美的诱饵，将这群贪婪之徒都吸引过来了。”
道格拉斯顺势又将盎格鲁的预测，以及他后来质询盎格鲁时，对方所说的话告诉了派恩。
比起道格拉斯听到盎格鲁那番言论时的不虞，派恩却是面色不改，冷淡的道了一句：“不眠城丢了就丢了吧，只要人在，到哪里都可以重建一座新城。”
“只不过，换个落脚地我不介意，但我以何种姿态离开这里，可不想听那片黑暗来做决定。我可不想被人说是斗败的公鸡，灰溜溜的逃走。”派恩：“至于如何拿捏这个分寸……需要由我来决定。”
顿了顿，派恩看向时而皱眉，时而摇头，一脸深思的奎特：“你知道什么，现在该说了。”
这一番话，依旧是在心灵系带中询问的。
奎特苦笑一声：“我真的知道的不比你们多啊……我唯一知道的，那片黑暗之域里有魇界的气息，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奎特为了自证，大方的开启了思维空间，任它们施展鉴真类术法。
果如其言，奎特知道的唯一的消息，只有他曾经感受过内里的魇界气息，除此之外，别无有用的东西。
派恩疑惑的看向道格拉斯，后者撇撇嘴，摊开双手：“我就诈一下他，盎格鲁教授并没有实锤。”
听到道格拉斯的话，奎特这时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派恩却是皱着眉：“里面有魇界的气息，这是为什么呢？难道真如你的猜测，内里有……魇界通道？”
当说到“魇界通道”时，他们三人的眼睛都隐含光芒。
“可魇界与巫师界不是一向一触即走吗？顶多只留一个小小的通道入口，而且很快就消失……”派恩犹豫了一下，“应该不是通道吧，就算是通道，应该也已经关闭。毕竟根据冠星教堂的预言，魇界的能级比巫师界要高很多，巫师界的大意志也会避免与魇界有稳定通道，以免被魇界蚕食了。”
“反正其他的我是不知道了，不过……”奎特刻意停顿了一下，吸引他们两人的目光后，然后低声道：“不过，桑德斯应该知道，他的一身术法都有魇界的影子，这一次来不眠城的唯一真知巫师，也只有他一人，想来他肯定有什么内幕消息。”
“可惜我找他打探多次，他都不说。”
派恩疑惑道：“幻魔阁下有来这里？我怎么没看到？”
随着派恩的话语，道格拉斯和奎特这才反应过来，好像他们也有一会儿没看到桑德斯了。四望过后，果然没有桑德斯的影子，连他的那个徒弟也不见了。
“你们看到了幻魔阁下去哪儿了吗？”道格拉斯询问起其他巫师。
得到的答案均是一脸茫然。
派恩心念一动，思维空间快速的构建出一道术法模型——破妄！
只见他狭长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微光，周围的一切放佛都变缓了，每个人的动作，每个人嘴巴的开合，每个人眨眼频率，都出现了一种慢条斯理的状态。然后，这种慢条斯理开始倒退，时光仿佛在回溯，很多过往的场景，在破妄之术中重现在派恩的眼里。
其中，包括了桑德斯与安格尔的景象。
派恩眼中的微光消失，动作飞快的来到了魔力小屋前，一脸狐疑的看向外城的方向。
“派恩，有什么发现？”奎特问道。
派恩沉默了片刻：“幻魔阁下进入外城了。”
“进入外城？他一个人去的？”道格拉斯惊疑道。
“还有他的弟子。”对于安格尔，派恩并没有太在意，他最关注的还是桑德斯。
“他敢进入不眠城外城，显然他有依仗。而且，从他不顾这些光点也要进入外城的决定可以看出，他肯定知道一些我们所不了解的情报。”奎特言之凿凿的道。
“你早说这些话，还有用。”派恩冷睨一眼：“现在他已经进去了，说这些又有何用？”
奎特讪讪的退后一步：“我原本不也是猜测的么。”
“那现在怎么办？”
“他敢进去，我自然也敢。”派恩眼睛眯起：“我也想看看，我与他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在派恩如此说的时候，奎特与道格拉斯互觑了一眼，没有插嘴。
他们自然是知道派恩的野心，但面对那位的话……还是不泼冷水了。
“不好了，有正式巫师被光点侵染了！”这时，外围突然传来一声吼叫，众人眼里纷纷闪过惊疑。
“怎么回事？不是说了，要小心光点吗？”道格拉斯连忙问道。
如果正式巫师只保护自己的话，就算是海量的光点在旁边侵袭，也破不开他们的防御术，消耗的魔力与回复的魔力完全可以做到自给自足！
“是那群被侵染的巫师学徒，他们被一些巫师带进防御圈，想要研究他们的情况……结果，在解剖的过程中，因为某个过程卸掉了防御术，就被侵染了。”
道格拉斯也顾不上个人形象了，破口大骂：“该死！连基础的动手能力都出问题，还当个什么巫师？！是那一家巫师组织的？”
外面期期艾艾了半天。
“那一家！”道格拉斯喝斥。
“不眠城……”
道格拉斯：“……”
第598节 驱逐之法
在周围巫师诡异的视线下，道格拉斯“咳嗽”两声，语气稍微软了下来：“是谁？”
“是燃骨大人。”
‘燃骨’菲尔德，不眠城的一位后起巫师。
既然是自家的巫师，道格拉斯只能将已经快涌到喉咙的脏话重新噎了下去，而且菲尔德他很了解，他十年前才晋级正式巫师，一心想要踏入真知之路，什么事情都想研究。结果，这次研究的时候不够严谨，就出了事。
道格拉斯：“先稳住，等我过去。”
现在连正式巫师都出问题了，周围巫师的心中都有些惶惶然。原本只是随意加诸的一层防御术，众巫师下意识的增强了几分。
“其他人也注意了，被光点融入的人，你们就算想研究也别在这时候研究。”道格拉斯苦口婆心的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稳定住局面……”
可他话还没说完，外面再次传来声响，不过这次带了哭腔：“菲尔德大人开始四处释放能量攻击，他的能量层级太高，有几位正式巫师的防御术在不查之下被破，目前已经有一部分巫师被光点侵染了……”
道格拉斯听到这个消息，惊骇的连连倒退。
他很清楚，只要突破一个口子，那么整个防线就会开始决堤。那些光点，会摧垮所有还未来得及建起的堡垒。
道格拉斯看向派恩，后者也面色严峻。
派恩眼睛眯了眯，思索片刻，冷声道：“先把所有未被侵染的人聚集起来，到弗风区。我去开启夜幕庇护。”
奎特眼露担忧：“弗风区里面有我们不眠城的底蕴，就这样放其他人进去会不会有些不妥？”
弗风区是不眠城内城的核心区域，类似秘藏书馆、术法厅、资源大厅都设立在弗风区。常年在魔能阵的守护之下，一向是不眠城的禁区。
而夜幕庇护，则是弗风区的防护魔能阵。
“目前不眠城还有机会，但让这群巫师陷落在这里，不眠城才会招致真正的危难。”派恩当着在场所有的巫师组织直言：“而且，谁敢觊觎我们的底蕴，那就别怪我不讲理！”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派恩原本打算亲自前往外城看看，和那位站在云端的真知巫师比较一下。但现在看来，暂时没有这个机会了。
派恩不得不做出这个选择，弗风区作为核心区域，有通往地心世界的密道，他们退守弗风区也不是困守危地，可进可退。为了不眠城不落入众矢之的，他只能开放弗风区。
弗风区开放的问题，交给奎特去做，道格拉斯则去将不眠城的底蕴整理收纳。
派恩留在了抵抗的最前线，他的实力最强，务必要确保被侵染的巫师，不会再破出一道防线。
派恩站在弗风区的入口，看着外面数以千计的“小丑”学徒，以及最前方的六个“小丑”巫师，心中的感情十分复杂。
他一周前闭关的时候，不眠城还是繁华的欣欣向荣，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但一周后，就成为黑暗之域，马戏团之城。
眼看他繁华起，眼看他颓壁落，多么讽刺。
“派恩巫师，盎格鲁教授过来了。”一位来自飓风高塔的巫师，走了过来。
派恩回过头，在这条街道的黑暗深处，一盏华美的路灯柔柔的照出一圈亮光，两个人影被路灯拖得长长的。
身着白底金边巫师袍的是道格拉斯，着黑色制服、戴金边眼镜的则是盎格鲁。
派恩先是看向道格拉斯，后者对他点点头，在心灵系带中道：“已经将所有的书籍卷轴、资源材料都移入了巫术花园里。”
确认后顾无忧，派恩转头看向盎格鲁。他没有任何寒暄，直接询问：“这些光点，到底有没有办法处理？”
盎格鲁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根据世界之弦的提示，同样的事情就在不久前才发生过。”
“也是这些光点？”在场巫师纷纷看了过来，“真有这件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盎格鲁推了推眼镜：“这件事发生在地心世界的夜魔城，具体情况我不知道，但既然是夜魔城的事，想来野蛮洞窟的人应该有所耳闻吧？”
盎格鲁环顾一圈，疑道：“咦，幻魔阁下离开了？”
盎格鲁的话，引得在场巫师开始寻找桑德斯的行踪，但正如盎格鲁所说，无论怎么找也没有发现桑德斯的踪影。
“好像不久前，辉耀阁下也在找桑德斯大人。”有人隐隐记得在魔力小屋里的事，不过当初太过混乱，他们倒是没有在意过其他人的行动。
这时，派恩直言道：“别找了，幻魔阁下带着他的弟子，进了外城。”
此话一出，所有巫师都噤声了。桑德斯敢在这个时间段去外城，是为了什么？难道他有那个把握得到里面的神秘道具？
纷纭的猜测四起，大部分巫师都觉得桑德斯是冲着那件神秘道具去的，但就算知道桑德斯的野望，但也没有一个人敢跟着进入外城。
“或许野蛮洞窟的人，真的知道些什么。”说话的是‘鞭魔女’莱克萨，她对外城的神秘之物可是觊觎的很，从她将自己的学徒一个个抽进外城就可以看出。此时，她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莫名的光芒，低沉的道：“幻魔阁下不见了，但我记得野蛮洞窟的人可不止他一人，费罗不是也在这儿么？”
说话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了偏僻一角。
那是一座尖塔型的教堂顶端，身着火红色巫师袍的费罗，正靠在尖塔边上，满是思忖的眼神，疑惑的看着‘夜幕庇护’外的漫天光点。
“费罗，你可知道幻魔阁下进入外城要做什么？”莱克萨后股的恶魔尾巴一甩，跃到了费罗身边，风情万种的对他抛了一个媚眼。
费罗并不感冒的退到一边：“桑德斯大人要做什么，我怎会知道？而且，他做什么凭什么要说给你们听？”
费罗摆出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冷漠态度。但就算暴力了，估计费罗也不会说。
“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确没有资格询问幻魔阁下的事；那费罗先生，不妨说说夜魔城的事，这关乎整个不眠城的存亡。而且，各大巫师组织的学徒在这里折戟沉沙了如此多，连正式巫师也沦陷了六个，我总要给它们一个交代吧？”派恩道。
夜魔城毕竟是凡俗的城市，巫师一般不会关心凡人的生活，但如果牵扯到了那奇怪的光点，那就必须要放到台面上说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费罗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将当初夜魔城的消息说出来。
毕竟，外面被光点侵染的其实也有一部分野蛮洞窟的巫师学徒。
费罗：“夜魔城的确发生过一次类似的事故，不过已经完美的解决了。派恩巫师说他们在此折戟沉沙也不尽然，那些光点虽然目前操控了他们，但只要驱逐出去，对他们的体质也有一定的提升。”
光点是可以驱逐的？众巫师面面相觑。
费罗的话，让原本阴霾的天空，仿佛突然洒下一道阳光。派恩在心中也隐隐松了一口气，只要能驱逐，那就还有的救。
但费罗下一句话便让初露微曦的天空，再次弥漫了厚厚的乌云。
费罗耸耸肩：“不过，驱逐的方法我不会。”
“那里说这些话有什么用？谁会？”
费罗微微叹了一口气：“驱逐那些光点的方法，据我所知，目前只有幻魔阁下以及他的弟子……就是安格尔，他们俩人可以，其他人都不行。”
“你们也知道，派恩巫师已经说了，幻魔阁下和安格尔都已经进了外城，所以……”
费罗未尽之言，让众人全都唏嘘一声，为何能解决此事的人，偏偏选在这个时候离开？
不过，虽然众人都有些感慨，但比起先前完全无希望，要好很多。他们心中基本都在想着：既然连桑德斯的弟子也能解决？想来驱逐光点应该不难解决吧？
派恩也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他的关注点除了如何解决光点问题，更多的还是在于这些光点从何而来？
“费罗先生，你能将夜魔城的事，详细说出来吗？”
……
另一边，安格尔待在重力花园已经好一会儿了。他的心中很是忐忑，但外面的情况他一概不知，只能继续等待。
好在，桑德斯将他放在了重力花园里的露天图书馆，他在这里倒也不无聊，可以看些学术杂志，或者弥补基础的戏法卷轴。再不济，还有托比陪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估摸过了一个多小时，安格尔感觉一阵熟悉的精神力包裹住他。
在一阵恍惚后，安格尔出现在了一间幽僻的石头房间中。
一盏烛火在远处跃动着，桑德斯靠在墙壁边上，身上隐隐带着一股血腥味。
“导师，你受伤了？”安格尔站定后，快步走上前。
桑德斯对安格尔摆摆手：“我没事，只是受了点轻伤，已经好的差不多。我把你叫出来，是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面对桑德斯郑重的表情，安格尔下意识的摆正态度，点点头。
“你可听说过一个名字，约克夏。”
第599节 能量风暴
约克夏？
安格尔脑海里立刻闪过一道影子。
他的眼神倏地恍惚，他完全没有料到，在他出来后，桑德斯第一个问题会是问这个“名字”。
因为有关这个名字的记忆太模糊，连他自己都有些忘记了，如果不是桑德斯提起，他估计永远不会主动想起这个名字。
“我听过这个名字，不过我不知道导师你问的，是不是我想的那个人。”
桑德斯眼里闪过了然：“你脑海里想的是谁？是你们帕特家族的人？”
安格尔点头，张口欲答，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他感觉右手一滞，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是何种情况时，狭窄幽僻的房间突然凭空起风。
而且，这股风初起时，便以一种鲸吞大海的气势，以量级为始开始跃迁。
起初只是一缕微风，但眨眼过后，微风便成了一道风眼。
本来就有些昏暗的石屋，在风卷之下，刹那便将那一抹残烛给扑灭。黑漆漆的房间，耳边只剩下呼啸起来的烈烈风声。
“安格尔，怎么回事？”心灵系带中，传来桑德斯焦急的声音。
安格尔也是懵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刮起大风了？”
“这不是风！是能…量风…暴，而且…是以你为…中心的能量风暴！”随着周围的风卷更甚，桑德斯传过来的精神力有些断断续续。
能量风暴？安格尔当然知道什么是能量风暴，稳定的能量源出现了一瞬间的塌陷，就会产生能量风暴。
可以说，能量风暴是一种打破平衡的非典型灾害。在巫师界，因为无处不在的元素以及原始魔力，导致出现能量风暴的频率极高。
魔鬼海域之所以天气暴乱，就是因为能量风暴发生的频率极高，一个普通的自然气象，都可能导致稳固的能量源出现崩塌，造成能量风暴。
而能量风暴的威力，是按照所处地的能源稳固度以及能量源总量来决定的。
如今，桑德斯告诉他，他引起了能量风暴，安格尔是完全的处于状况外。难道这片区域的原始魔力这么不稳定，他一出现就导致能量塌陷？
也不至于啊……
安格尔欲哭无泪，不过稍微比较好的是，他处于能量风暴的中心位置，能量风暴目前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伤害。
就在这时，一秒一个变化的能量风暴，以凡石打造的屋顶显然有些支撑不住了。
只见天花板被一道龙卷一样的旋风掀起，露出了黑漆漆的天空。
龙卷风像是一条扭曲跳舞的线，直达黑暗之域的顶端。在这条“线”的四周，本来凝滞的黑暗气息，被慢慢卷动起来，黑漆漆的世界，在慢慢的变淡。
就像是在墨中，加入了清水，稀释了周围的黑暗。
“不是原始魔力掀起的风暴，是魇界能量出现了塌陷。”这时，清晰的声音出现在安格尔身边。
他抬头一看，不知何时，桑德斯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他的帽子不知吹到了何处，露出一头灰绿色的短发。本来规整的绅士服也被刮出了一道道口子，隐隐可以看到内里丝绸的内胆。
桑德斯的眼神在漆黑之中，熠熠发亮，盯着安格尔的右手。
“你的右手吸收了周围的魇界能量，瞬间出现的能量塌陷，导致了这场能量风暴。”桑德斯一边说着，一边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捏住安格尔的右手手腕，举过了头顶。
随着桑德斯的动作，天空中那细长的龙卷风也慢慢的摇摆，证明了他的猜测。
“隔空吸收魇界能量，这些能量去了哪里？”桑德斯低声自喃。
安格尔这时也发现了右手的古怪，他的右手现在根本不能动弹，一股股古怪的感觉从右手处往身体中反涌。
随着这股感觉的脉络，安格尔追踪到了它们的目的地——思维空间。
“导师，我的魔源在不停的扩大，那些能量全进了我的魔源！”安格尔惊骇道，短短一分钟的时间，他的魔源已经扩大了六分之一！
若是将学徒每一级分为四个阶段，初、中、高、巅峰。
原本安格尔的层次是三级学徒初阶，但经过刚才那一茬，如今却已经逐渐向三级学徒中阶靠拢，并且眼看着还在增加。
这种莫名其妙的提升，让安格尔极其恐慌。
魔源这种东西，若是没有一个稳固的基底，一旦出现意外，那就是绝无修复的可能性！
桑德斯原本还打算观察研究这个现象，但一听安格尔如此说法，毫不犹豫的放弃了这个研究，直接用精神力包裹住安格尔：“不要反抗，我带你进重力花园。”
随着桑德斯话语落下，安格尔只觉一阵晃神，他第一次明显的感觉到了能量塌陷时的情状，但还未等他探究，下一秒他便出现在了重力花园。
安格尔刚一进入重力花园，托比便扑棱着翅膀飞了过来。可当看到安格尔身边的男子时，托比又止步了，只是在半空中悬置着。
这一次不仅仅安格尔进来了，桑德斯也进入了重力花园。
刚一站定，安格尔立刻检查起魔源来，魔源比原本变大了六分之一，如果按照正常修炼的话，至少也要小半年的时间，才能有如此大的增幅。
但现在一夕之间就变大了，目前看来似乎没有什么不妥，但正是因为没有不妥，反倒让安格尔感觉到战战兢兢。
在安格尔沉浸在思维空间中的时候，桑德斯则眼带疑惑的看着安格尔的右手。
原本他以为安格尔的右手，是大号的“魇石”，可以弥补魇界气息，可以增强魇幻能力，但没想到它不仅如此，还能吸收魇界气息反哺魔源？
可这也不对啊，魔源中储存的是原始魔力，魇界的能量和原始魔力是两码事，魇界能量是如何扩大魔源的？
“如何？魔源可有什么问题？”桑德斯询问。
安格尔摇摇头：“魔源扩大了六分之一，目前看来没有什么问题，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外强中干，说不定魔源内里已经伤痕累累了。”
魔源扩大是需要不停的冥想，然后通过魔力回流慢慢的积累。就这么突兀的扩大，安格尔总有种不靠谱的感觉。他甚至脑补出一个水桶因为强行扩大，外部看不出来，内里其实已破洞百出的情景。
见安格尔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桑德斯摇头道：“六分之一不算多，别自己吓自己，你的情况有些不同，你忘记你从一级学徒晋级二级学徒的情况了吗？”
从一级学徒晋级二级学徒时，安格尔是因为被暮光推进了一个据说是连接魇界的位面夹道，在位面夹道的时候，他发现修炼的成果极其斐然，短短一个月时间，不仅突破到二级学徒，还直接达到了二级学徒的中段。
当时安格尔没有想太多，认为自己是修炼而来的，顶多是去了一个天材宝地。但如今回想起来，似乎两者还真有一些异曲同工的地方。
都是在魇界气息的帮助下，修行的速度飞快。
只不过当初安格尔是要冥想时，才会感觉修行进度增加；但如今却是直接由右手作为媒介，主动吸收起魇界气息来扩大魔源。
“魇界气息难道可以增加修行的速度？”安格尔疑惑的问道。
桑德斯哑然失笑：“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我是不行的“不过，也不能完全否定这种情况，毕竟你的例子，活生生的摆在我面前。”
“就算真是如此，但这么凭空得来的力量，就像浮萍一样。”安格尔看着自己的右手，表情满是担忧。
桑德斯颇为赞赏的点头：“你的想法没错，力量还是自身修行得来最为妥当。不过，这种投机取巧的方式也不是不能用，用的前提，是你要掌握这种‘力量快速提升’的本质是什么，否则这很有可能就是你寻求真理的路上障碍了。”
安格尔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依旧一脸忧愁。
桑德斯摇摇头，因为力量提升而烦忧，安格尔也算是独一份了。
“你放开心神，我来替你检查魔源的具体状况。”桑德斯言说。
安格尔点点头，以桑德斯的眼光应该可以看出他魔源的弊端。带着忐忑的心情，他开放了心神。
一道温和的精神涌入了安格尔的思维空间。
在他的魔源处徘徊了片刻，精神力主动退却。
桑德斯对安格尔摇头，“目前来看，你的魔源没有什么问题，基础看上去还算牢固。而且，当初玛雅也预言过，你的右手对你应该没有大害。”
见安格尔稍微松了一口气，桑德斯又道：“但是为了谨慎起见，还是留待观察一段时间。等这边事了，我要去你说的那个地下荒村看看，那条位面夹道里的魇界气息，会不会再次引起你的右手变化。”
安格尔愣了一下，去波克拉底的话……会不会遇到那条巨蛇阿克索？
桑德斯没有注意到安格尔的表情，他还在思索另一件事：“看来，暂时无法将你放出去了，否则又引起能量风暴……”
桑德斯叹了口气，只要扯上魇界的事，总是出现各种奇怪的事情。尤其是安格尔，他在魇界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他的体质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魇界气息还能增大他的魔源？
这些都是谜。
算了，这些事情越想越复杂。
“其他事情先抛开，你先回答我一开始的问题，约克夏是谁？”
第600节 外城轶事
“约克夏是一个哑仆。”
“他以前伺候我的父母，后来在我父母过世后，我的启蒙导师病倒，他后来就一直伺候着启蒙导师。”安格尔说罢，又稍微讲了一下约克夏的经历，大概就是被奴隶贩子弄的残废，后来被老帕特买下，就一直留在帕特庄园。
约克夏的生平毫无亮点，他最大的幸运是遇到了老帕特，让他漂泊无定的生活有了一个归处。
因为约克夏天生无法说话，自身存在感又低，所以当桑德斯问起这个名字时，安格尔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回想了很久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哑仆，约克夏。”桑德斯轻声念叨，眼里闪过一些复杂的情绪。
“导师你为何突然问起约克夏的名字？”安格尔询问道：“难道说，你口中那只来自魇界的未知魔物，就是约克夏？”
既然帕特庄园的福克斯、弗洛格、奥莉都有了对应的魇界魔物，按照这个推理，约克夏出现也属正常。
“应该是的。”桑德斯：“我进入外城后，遇到了很多被寄生的人，它们嘴里唱着古怪的调子，和当初夜魔城的状况一模一样。不过，它们嘴里赞美的人，除了女王、福克斯、弗洛格外，多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就是约克夏。”
桑德斯说完这些后，又道：“在外城的区域，我曾被一个古怪的对手偷袭过，可能约克夏就是它。”
能让桑德斯都说出“偷袭”二字，想来是被偷袭成功了的。
果不其然，桑德斯下一句就道：“对方的实力比那只狐狸和青蛙都要强，至少真知二级巫师的层次，绝不是无名之辈。”
“导师的伤就是它造成的？它长什么样？”
“伤是小伤，的确是它在我措手不及时造成的。至于它的长相，黑漆漆的一团，没有看清，但我能确定的是，绝非人形。”
不是人形倒也合乎情理，安格尔遇到的那些有名有姓的魇界魔物，除了“女王与莎娃”是人形外，其他都是奇奇怪怪的外形。
譬如狐狸、青蛙，奥莉甚至只是一只猫头鹰玩偶。
想到奥莉，安格尔突然想起一件事，在暮色大拍时他鼓捣出的魇境，将奥莉招了出来，当时他诈问奥莉，除了持琴狐狸、咏叹青蛙，后续还有哪些人会出场“表演”。
当时，奥莉似乎提到过约克夏。
安格尔陷入了回忆，当时奥莉说的是什么呢？
记忆的匣子被他打开，各色的景象，艳丽的场景，回忆的碎片就像炸开的烟花，在他脑海里迸溅出来。
虽然他没有桑德斯那般媲美超忆症的记忆能力，但以他目前的精神力，只要曾经真实经历过，按图索骥的难度并不大。
半晌后，那迷蒙着烟雾的记忆跃进了他的视线。
“我想起来了！奥莉说过，那个约克夏是木偶师！”安格尔大呼出声。
桑德斯原本已经打算离开重力花园，去外界寻找格蕾娅，顺道看能不能抢得神秘道具，但安格尔的惊呼声，让他止住了脚步。
“约克夏不是哑仆么？”桑德斯疑惑道。
安格尔摇摇头：“我说的是魇界里的约克夏，上回我在暮色大拍召唤出了猫头鹰玩偶奥莉，它告诉我的……当时它说‘约克夏是个木偶师，它会出来进行牵线表演’。”
牵线表演。
虽然具体是如何表演的还未可知，但单从约克夏的职业与它的表演项目，大致也能推出一些线索了。
或许，约克夏的能力是偏于控制的？桑德斯在心里暗忖。
“好，我知道了。这个消息很有用，你暂时先留在重力花园，我出去看看。”
……
在桑德斯与安格尔进入重力花园的时间，不眠城内城的诸众巫师，却是被外城的景象吓了一跳。
安格尔引发的能量风暴——那一条龙卷风从黑暗之域的内部，直接卷到了外部。
哪怕他们在弗风区，也能清楚的看到那条骇人的龙卷风，直接穿出黑暗之域，在高空搅乱着周围的风云。
“这是能量风暴？有人在里面造成了能量风暴，还突破了黑暗之域？”道格拉斯惊疑道，“难道是幻魔阁下？”
目前也只有幻魔师徒进入了外城，以幻魔的能力，想要造成能量风暴也不是不可以。
“不仅如此，你们注意到没有，这道能量风暴在吸收黑暗之域！”喊出声的是乌托学院的图鲁修，乌托学院作为白巫师的聚集地，近乎八成的巫师都是学院派，图鲁修也亦然。学院派虽然战力比不上实战派，但在能量的洞察上，因为自身底蕴积累深厚，会远超实战派。
图鲁修的一番话，立刻吸引众人的探索。
半晌后，白珊瑚浮岛学院的赫洛琳也佐证道：“的确如此，黑暗之域的颜色稀薄了许多。”
不仅颜色出现明显的变化，那些奇怪的光点，在能量风暴中也被淹没成渣。
“靠着能量风暴解决黑暗之域的问题，幻魔阁下果然是天才，难怪他单枪匹马就敢闯进去。”夜语之森的芙娅妮语带憧憬的道。
芙娅妮的话，让众人开始深思：如果桑德斯真的解决了黑暗之域的话……他们的眼神出现变化，或喜悦，或迟疑，或冷淡，或嫉妒。
对不眠城的人来说，这自然是好的，数千年的基业不至于毁灭一旦。但对其他巫师组织而言，却是复杂多于喜悦。这等同将神秘之物送到桑德斯的手中，他们再无竞争之力。
就在众人心神各异时，奎特突然道：“能量风暴消失了。”
众人旋即望去，那道龙卷风果如奎特所说，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消失不见。原本已经略微淡薄的黑暗，再次被深沉所弥漫。
“幻魔阁下失败了？”
“也不对啊，刚才那个能量风暴的层级明显不低，而且能级还在不停跃迁，怎么说消失就消失了？”
人心思变，众人原本复杂的心绪，在这时又出现变化。就算他们想要得到神秘之物，也要黑暗之域能够消失啊，现在黑暗之域出现复燃的状况，别说得到机缘，若是一时不查他们自己都可能陷落激情怒。
在众人纷纷议论的时候，盎格鲁突然毫无预兆的喷吐出一口鲜血。
“盎格鲁教授，你怎么了？”道格拉斯走上前。
派恩站在盎格鲁的身侧，所以他清楚的看到，盎格鲁在能量风暴出现的时候，就开始拨弦……如今突然吐血，是因为拨弦失败了吗？
“强行拨弦，看到些有趣的画面。”盎格鲁抹去唇边鲜血，眼神有些莫测。
“有趣的画面？”派恩疑道。
“借着刚才黑暗之域的能量衰减，我看到了一些内里的情形。”盎格鲁揉了揉眉心：“那道能量风暴不是幻魔阁下搞出来的。”
能量风暴不是桑德斯鼓捣出来的？
“那这能量风暴总不可能凭空生成吧？”
盎格鲁再道：“能量风暴虽然不是幻魔阁下搞出来的，但让能量风暴戛然而止的却是幻魔阁下。”
这句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按照他们的推断，能量风暴说不定真的可以让黑暗之域消失，但为何桑德斯会阻止能量风暴的继续呢？
在场诸人，以派恩为首的不眠城众脸色最难看。明明看到希望，为何要掐灭它？
派恩的疑惑，盎格鲁耸耸肩：“我不知道，我看到的东西很少，不过那个能量风暴却是桑德斯的那个徒弟掀起来的……”
盎格鲁的话再次让众人一愣。
一个学徒，掀起了一场能量风暴？这是玩笑吧？
但盎格鲁的表情告诉他们，他并没有在说笑，众人踟蹰了一会儿，“我记得桑德斯的徒弟，似乎叫安格尔帕特，他在炼金上极有天赋，曾经接触过神秘领域。”
“没错，在炼金圈他的名头一点不比他的导师差。”
“那会不会是用某种炼金道具引发的这场能量风暴呢？”
在众人纷议的时候，在一个黑暗的角落，摩罗看着远方黑漆漆的外城，心中五味杂陈。
他的成长，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么？
不管安格尔是怎样掀起那场能量风暴的，但他却是实打实的进入了所有巫师的眼中……而自己，摩罗摇摇头，低声叹息。
“我究竟从旧土大陆带出来一个什么小怪物啊？”
……
黑暗之域里，一道狭窄的巷道里，黑影一闪而过。
当风定时，桑德斯站在巷道的墙壁上，看着下方歪扭着脖子，跳着古怪舞蹈的两个巫师学徒，摇头微叹。
“导师认识他们？”安格尔的声音传入桑德斯耳里。
桑德斯点点头：“是华莱士的弟子，没想到他们也在不眠城。”
安格尔从高空缓慢落下，落在桑德斯身边。他的身形飘渺，脚不着地，悬浮在半空中。
桑德斯回头道：“你的灵魂如今凝实的宛若真身，估计尼斯看到你，也会吓一跳。”
安格尔如今正是灵魂状态，原本桑德斯说要将他留在重力花园，但安格尔心中还有一些惦念，譬如杀死胡克迪克，又譬如寻找娜乌西卡。
虽然他不知道娜乌西卡到底来没来不眠城，但既然胡克迪克在这里，希留在这里，安格尔估摸着娜乌西卡应该也在这儿。
所以，安格尔并不想待在重力花园中。
不过离开重力花园又很有可能吸收魇界气息，再次造成能量风暴。毕竟这里是巫师界，魇界的能量初来乍到，还没彻底稳定下来，极容易出现能量塌陷。
在这样的情况下，安格尔选择了折中的办法，便是灵魂出窍。
在灵魂状态下，他的右手是正常的，进入黑暗之域也不会主动吸收魇界能量。
桑德斯也认可了安格尔的选择，在重力花园布置了一个维持肉体活性的空间，安格尔便以灵魂状态，跟着桑德斯出到了外城。
第601节 确凿
华莱士的弟子？
华莱士也是二级巫师，与桑德斯一样，同是野蛮洞窟的核心人物，不过华莱士趋近于学院派。在某些主张上，与桑德斯的理念相悖。
安格尔低头看向那两人。
他们似乎也发现了这边的注视，转过身子偏斜着头，脸上带着诡异的表情。
“赞美女王~赞美莎娃~赞美约克夏~”诡异的调子，传入安格尔的耳中。
然后，只见他们恭敬的向安格尔鞠了一躬，然后像是操线木偶一般，手脚奇怪的曲折着，远离了安格尔。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只要安格尔现出身形，被寄生的人都会主动退却，和当初在夜魔城的情形一模一样。
桑德斯看了一眼渐渐远离的两人，转身即走。
“导师，不把他们带走吗？”安格尔疑道，其他人也就罢了，这两人毕竟是华莱士大人的弟子，也是野蛮洞窟的学徒。
桑德斯淡淡道：“华莱士的徒弟，等他自己来操心吧。”
安格尔迟疑了一下，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深处，才转头跟上桑德斯的步伐。
两人的速度飞快，周遭的环境就像是走马灯一样，不停的倒退。
他们前往的目的地是外城的中央区域，根据费罗所说，当初琴声就是从中央区域附近传出来。
桑德斯进入外城的目的，一是消灭那只曾经在他手下逃走的狐狸，然后就是寻找格蕾娅。在格蕾娅不知踪迹的时候，先去消灭那只狐狸持琴者，这是桑德斯目前的想法。
而且消灭了狐狸持琴者福克斯后，那把神秘竖琴自然就是他的了。
在魇界中想要得到神秘之物不容易，因为带不回来。但被魇界魔物带到了巫师界，那就另说了。
但他们疾驰了没一会儿，桑德斯突然转头看向安格尔：“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安格尔一脸惊讶，“我表现的有这么明显？”
桑德斯的声音再次传来：“一路上你都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不就是在等着我问么？”
安格尔赧然一笑，毫无被拆穿的尴尬：“我就是……想去野蛮洞窟的驻馆看看。”
桑德斯了然的点点头，似乎早已看穿安格尔的想法，表情不起一丝波澜：“你是为了尼斯那个徒弟吧？我想想，是注射了魅妖血脉的胡克迪克对吧？”
自从费罗说他在外城遇到了尼斯的弟子，桑德斯当时就心念一动，瞥到了安格尔眼神有些恍惚。所以，安格尔提出要去野蛮洞窟的驻馆时，他丝毫不觉意外。
“恩。”安格尔点头承认了：“这是一个好机会，当初他在净化之海就差点坑了我。自从我回了野蛮洞窟后，就去找过他，但他早就跑不见了，没想到会留在这里。”
桑德斯思忖片刻，深深的看了一眼安格尔，终是点头：“去吧，在这片黑暗之域想来能伤害你的人也没有几个。”
见桑德斯答应了他的要求，安格尔迟疑了片刻又道：“还有，我怀疑我的一个好友也沦陷在这里了，我想去救她。”
“你想救谁都可以。但，你有把握将她带出黑暗之域吗？”
安格尔怔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说，不是刻意暂时将她们放到重力花园么？
但回过头一想，先前华莱士的弟子，桑德斯其实也可以救了将他们放进重力花园带出去，但他并没有这么做，显然桑德斯是不愿意让外人进入重力花园的。
想到这，安格尔也打住了这个想法，眼珠子一转，回答道：“我会试试看。”
“那你去试吧，不过真把他们带出去，也会出现麻烦，你要自己学会斟酌考量。”言罢，桑德斯用指甲划过手指，一滴鲜血从他右手指腹上钻了出来。
这一滴殷红的鲜血，充满了庞大且稳定的能量。
安格尔看的心惊，他对桑德斯的实力一直有个模糊的界限，只知道他很强，但从未想过他到底有多强。但此时，他清晰的有了一个对比。
因为他发现，光是这一滴鲜血，就足以抵过他魔源中的所有魔力。也就是说，桑德斯的一滴鲜血就足以将他打的魂飞魄散。
只见桑德斯随手一弹，鲜血化为一颗发着淡红色光芒的凝珠，落到了安格尔的手掌心。
“带上它，我可以随时感知你的位置。”说完后，桑德斯拍拍安格尔的肩膀，然后转过身一眨眼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安格尔捏了捏手掌心的血珠，一股淡淡的温润感从血珠中散发出来。
长吁一口气，安格尔对着身侧的托比低声道：“该走了，先去找胡克迪克，说不定也能顺道碰到格蕾娅大人。”
托比扑扇着翅膀，在安格尔身周环绕。
“注意不要离我太远，那些寄生物对你也有影响。”安格尔叮嘱了一声，然后只见他的脚下出现了一道灰色的气息。
一人一鸟互觑一眼，重力脉络瞬间爆发，他们的身影倏然消失不见。
不到一分钟，安格尔与托比便落到了野蛮洞窟的驻馆。
安格尔悬置于半空之中，看向下方的驻馆，在黑暗里只能隐隐看到闪着淡淡莹光的“永恒之树”徽标。至于其后影影绰绰的建筑，全都被混沌的黑暗所遮掩。
闭眼倾听，并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就连那无处不在的诡异赞美小调，安格尔也没有听到，似乎这只是一栋死寂的废屋。
安格尔落了地，让托比从它的含雪之羽里取出火折子与油盏灯。
他的手镯随着肉身留在了桑德斯的重力花园。灵魂状态又不能释放光亮术，只能用原始的点火方法。
好在托比的含雪之羽里有很多杂物，其中就包含了油盏灯。
点燃油灯，光亮很是熹微，只能照亮周围数米的范围。
不过对于灵魂体而言，夜视能力本就不错，只要有一点光亮，周遭环境大致就能看清楚。
借着微光，安格尔能清晰的看到地面上凌乱的打斗痕迹，还有一些干涸的血迹。
以他如今高度的灵感体，安格尔还能隐约感知到附近有残余的能量波动，不过距今应该有段时间了。
“可惜不能释放戏法，要不然用个侦察术便能得到更多的蛛丝马迹。”安格尔遗憾的摇头：“根据费罗大人所说，希留和胡克迪克应该就是在这附近打斗的，那这片血迹，可能就是他们打斗时的残留。”
安格尔脑筋一转，招呼托比下来：“你闻闻。”
托比一脸疑窦，但毕竟是小主人的吩咐，它还是闻了闻，一股腥味直冲鼻腔。
安格尔连忙道，一脸期翼：“你能顺着这个血腥味找到它的主人吗？”
托比：“……”不是每一种动物的嗅觉都跟狗一样！
托比留给安格尔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白眼。
安格尔讪讪一笑。
既然托比无法追踪血液的味道，安格尔只能通过最笨的方法，用肉眼去跟随血迹。
然而血迹的落点很奇怪，有的在屋顶，有的在街道，有的甚至落入了湿润的草地里，安格尔一时还没有找到一条脉络。
但在这个寻找的过程中，安格尔看到了一处被打破的残壁。
这面残壁之所以吸引安格尔的目光，在于残壁的破口处，是呈一道道环状推进的螺旋劲力。
这熟悉的劲力气息，让安格尔的表情变得阴沉起来。
虽然世上螺旋劲力不止一家，但螺旋魔纹所造成的劲力至少在安格尔眼中，或许是目前南域的独一份。
当初安格尔给娜乌西卡制作的机械手臂，刻画了螺旋魔纹。而这个魔纹，在安格尔的炼金传承中，都是一个极其特殊的魔纹。甚至安格尔将它说出来时，米多拉还一副完全不可置信的模样。
米多拉甚至没有听过这个魔纹，对于这个魔纹的效果也是一头雾水。
连米多拉这样一位阅尽各种资料的炼金大师对螺旋魔纹都不清楚，可见在南域的炼金界，这个魔纹应该就是独一份了。
安格尔很确定，这个残壁的破口就是螺旋魔纹造成的。
那么，他的不祥预感成真了……娜乌西卡真的在不眠城，而且她的确和胡克迪克对战过。
不止娜乌西卡，安格尔还在附近发现了几道不似人类的庞大脚印，只要稍微在心中模拟一下，就能看出这道脚印的主人绝对是属于异界蛮族。
干克在这里，珊自然也在。
看来，珊、娜乌西卡、希留三人在月前离开野蛮洞窟，果然是为了伏杀胡克迪克。但让她们没有料到的是，不眠城居然出现了这样的变化。
收起不必要的思绪，既然娜乌西卡在这里，那他肯定要把她找出来。
安格尔提着油灯，走进了驻馆。
在驻馆里兜了一圈，安格尔可以确定内里完全是空荡荡的，到处都有凌乱的痕迹，但并没有战斗的迹象，或许是黑暗之域出事后，住在这里的人一时慌张造成的。
从驻馆出来后，安格尔打算循着战斗的痕迹往下找。
可战斗痕迹只维持在驻馆门口的范围内，想要找到更多的信息却是不可能了。
现在就有些麻烦了，这么多寄生物弥漫在不眠城，娜乌西卡三人想要不中招，那是很难的一件事。
如果一旦被寄生，想要找她们就只能满城跑。因为被寄生后，她们不可能原地待在，绝对是在城内做着布朗运动。
天知道她们去哪儿了。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只能以野蛮洞窟驻馆为中心，往四周去寻觅。好在他现在是灵魂状态，在重力脉络的辅助下，速度很快，只要她们不进建筑内，想要找她们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第602节 斑点狗
半小时后，安格尔落在一座木质阁楼的二层阳台。
在找寻的过程中，安格尔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按理说，黑暗之域的来袭，是十分突然的情况，外城应该有很多人是来不及逃离的。
也就是说活，方圆数百里的外城，不管是巫师学徒亦或者凡人，都该有很多才对。
然而真实情况却是，安格尔一路上看到的人极少。
哪怕被寄生的人会因为“莎娃”的身份躲避他，但以他开启重力脉络后的速度，也足以在短时间内绕遍大半个城池了。
在寻找娜乌西卡踪迹的这段期间，安格尔一共看到的人数不足百人。他们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摆着古怪扭曲的姿态，像木偶一样四散逃开。
大半个城池只有百人？这点很不对劲。
安格尔上回来不眠城的时候，虽然没有仔细去逛过，但对不眠城的繁华与人流也很有感触。不至于摩肩擦踵，但一条普通的街道，一眼望去也该有数百人才对。
可如今显然不是这样的，总不至于全都躲在建筑内吧？
安格尔回过头，看向身后的房间。
这座木质阁楼应该是座民居，阳台上摆满紫穗星辰。这是一种宛若满天星的紫色小花，但它在黑暗中可以散发出莹莹的光辉，就像夜空中的星辰，十分的漂亮。
安格尔推开阳台的门，门后的房间不大，应该是一间女士闺房，空气中隐约能闻到幽幽香气。
和其他绝大多数房间一样，这间房也乱糟糟的，衣柜被打开，地板上有缭乱的衣服。
估计这里的主人在被寄生后，也换上了颜色鲜艳近似于孩提装或者小丑服的衣着。
离开卧室，安格尔朝着一楼走去，他之所以选择停在这座阁楼，是因为他飞在半空中时，隐隐听到一楼有些声响。
刚下楼，一道黑呼呼的影子便扑了过来。
安格尔没有动弹，因为托比轻轻挥了一下翅膀，对方便被扇了回去，撞在房顶然后落到沙发上。
摔了个七荤八素后，黑影摇摇头，又摆正姿势，对着安格尔凶巴巴的吼了一句：“汪汪——”
熹微的油灯燃起，在橙红色的布艺沙发上，一只身形比托比大不了多少的斑点狗，正对着他们狂吠。摆出一副“我超凶”的模样，实则叫出来的声音全是小奶音。
安格尔之所以先前没有动作，正是因为他发现扑过来的只是一只凡物，准确的说，是凡人的宠物。
“真是稀奇，主人家没有逃过被寄生，宠物狗居然没事。”不得其解，安格尔只能推之于这只小家伙很幸运的逃过一劫。
看着向他们发飙的小斑点狗，安格尔摸了摸下巴，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托比的嗅觉不行，这只狗的嗅觉应该不错吧？让他来找人，那不就简单了。
想到这，安格尔面露邪笑的靠近小狗，小狗丝毫不惧，依旧超凶的吠叫，甚至想要攻击安格尔。
但托比再次挥出一道灰色气息，小狗便漂浮到了半空中，然后定定的悬置于安格尔面前。
突然悬空，让它有些不知所措，满脑袋的疑惑。但下意识的它的四肢开始摇晃，将空气当做海洋，做出狗刨式的动作。
“小家伙，我们合作一下如何？你帮我找人，我带你去见你主人。”安格尔揉了揉小狗的脑袋，一开始它还要转过头咬他，但随着安格尔释放出温和的气息，它开始慢慢放松，最后甚至舒服的昂起头，祈望安格尔能抓抓它的下巴。
“傻狗就是傻狗，这么快就相信外人了，一点警觉心都没有。”一边吐槽着，安格尔一边拎着狗，离开了阁楼，直奔当初发现血迹的地方——野蛮洞窟的驻馆门口。
安格尔也不知道地上的血迹是谁的，想来不是娜乌西卡三人的，就是胡克迪克的。
让小狗闻嗅了半天，安格尔嘴里苦口婆心的让它去寻找血液的主人，但这只狗就像听不懂一样，像是小风扇一样摇着尾巴，对安格尔猛舔。
“托比，你去和它沟通沟通？”安格尔将目光再次放到托比身上。
托比直接偏过脑袋，白眼对准安格尔。
安格尔现在明白了，为何那些寄生物不去寄生这只狗，大概寄生物也嫌弃这种低智商的物种吧？
安格尔丧气的打算放弃用狗寻人，但就在这时，这只蠢狗不知是开了窍还是中了邪，居然跑动起来。边跑还边对安格尔嚎叫，似乎是叫他跟上。
安格尔眼睛一亮，跟了上去。
狗在前面跑，人在后面追。一条条街道被甩在身后，安格尔从一开始的兴奋，到慢慢变得疑惑，最后他停了下来。
“你小子该不会是在遛我吧？”安格尔拎起小狗的后颈皮，质问道。
小狗的回答是摇着尾巴深情舔舐。
安格尔将它丢在地上，他现在基本确认了，这家伙估计以为他要带他散步，所以带着他遛弯。向来只有人遛狗，今天他吃错药了，居然被狗遛了。
一脸晦气的转过身，安格尔打算将它丢在这不管了。
可就在他转身没走几步，身后的一座建筑背后，突然传出一道惊天巨响。
安格尔猛地回头，看过去。
那只小狗居然也对着那座建筑，摆出一副郑重凝视的表情。安格尔走上前，蹲下身：“你该不会是闻到这里的气息，才带我来的吧？”
小狗一副傻兮兮的模样，尾巴摇来摇去。
“我果然是被傻狗拉低了智商。”安格尔叹了口气，站起身朝着响声处飞去。
安格尔刚飞没一会，托比突然低声在他耳边叽咕了几句。
安格尔随着托比的视线往下看，地面上那只斑点狗居然也跟着安格尔在跑，他们飞了几百米，这家伙就跟了几百米。
看到他们停下来，傻狗也跟着停下来。
“奇怪，我都已经远离他了，这附近的寄生物还是对他毫无兴趣？”安格尔注意到，那只傻狗就算身侧有光点，光点也不钻进他体内。
一开始安格尔还觉得它有可能是幸运躲过，但现在看来，是寄生物真的对它没兴趣。
莫非寄生物不寄生犬类么？安格尔深思了一下，显然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
安格尔没有理会地上的傻狗，继续飞向声源。
声源的位置是在一栋四层建筑的背后，安格尔飞过来后，发现这里是一片广场，恰好在传送大厅的后门位置。
而发出响声的地方，却是传送大厅之内。
外面看不清传送大厅里有什么状况，但安格尔听到一道道剧烈的碰撞声，还有石头坍塌时的哗啦声，听上去似乎有人在里面动手？
安格尔疑惑的飞过去，他没有贸然的进去传送大厅，而是落在了大厅的顶部。
顶部是透明的玻璃，已经出现了裂口。安格尔往下看，但因为距离地面过高，而且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太清具体情况，但隐隐可以听到有人的喘息声。
而且这道声音隐隐听上去还有一丝熟悉？安格尔闭上眼，仔细的侧耳倾听。
的确是人的喘息声……不过，安格尔仔细听了半晌，却也只听到一个人的声音。不像是有人在打架，那里面的大动静是怎么回事？
就在安格尔思索的时候，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来，搭在安格尔的肩膀上。
安格尔吓了一跳，下意识调动重力脉络进行防守反击。
“是我。”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磁性。
安格尔回头一看，却见不知何时，桑德斯居然出现在了他的背后，他的眼睛中闪着一道道青蓝色光芒，眼神和安格尔一样，注视着传送大厅。
“导师，你也来了？”安格尔低声道。
桑德斯直接构建起心灵系带：“我刚好就在附近，听到了响动就过来了……倒是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是被一只狗遛到附近的，结果这边出现响动，我就来了。”
“狗？”桑德斯眼睛一眯，似有精光闪烁：“狗在哪儿？”
安格尔飞到大厅边缘，本想将那只狗点出来，结果发现一直跟着他们往传送大厅跑的斑点狗，此时却不见了。
“难道说，跟丢了？明明我飞的不快啊……”安格尔暗暗嘀咕。
“或许那只狗被吓到了，不敢出来了。”桑德斯意有所指，眼底多出些难以揣摩的情绪。
不过是只小狗，不见了也就罢了。反正那些寄生物也不寄生它，安格尔觉得它自己应该可以找到回家的路。
想到这，安格尔也不细想，转而问起了传送大厅中的情况。
桑德斯也没有隐瞒，“大厅中的确有人，而且还是你我都很熟悉的人。”
当“格蕾娅”的名字被桑德斯道出来时，安格尔感觉身侧的托比立刻开始雀跃，恨不得立刻冲进大厅中。
“格蕾娅大人在里面？难怪声音这么熟悉……刚才那些响声都是她搞出来的？”安格尔疑惑道。
桑德斯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传送大厅里发生了什么事，但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格蕾娅似乎被困在了下面。”
第603节 绝境中的希望
格蕾娅被挂在一堆丝线之中。
她的全身都被丝线穿过，鲜血不停的流淌着，血液将白色的丝线浸湿的鲜红一片。
她的姿势也很古怪，和外面被寄生的人一样，就像是木偶一般，仿佛这些丝线连接着一个未知的木偶师，将她摆出傀儡木偶的怪异姿势。
她的身周，布满了奇怪的光点。这些光点一次次的想要融入她的体内，但屡屡失败。
格蕾娅喘着粗气，她再一次赶走了光点，但灵魂之地的真知灵魂已经越来越弱，若是真知灵魂陷入沉睡，换成本体灵魂的话，估计下一秒就会被光点侵入。
“啊——”手指被洞穿的地方，传来古怪的吸吮感。
这些丝线，不仅在操控着她的身体，还每隔一段时间在吸吮着她的血液。
疼痛，再次让格蕾娅全身震动起来，但她一动，身上被丝线洞穿的地方也在扩大，比刀锋还要利的丝线，随着她的动弹，不仅啖她的血，还在割她的肉。
吸血、割肉、光点。三管齐下，格蕾娅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思维空间的魔源已经趋近枯竭，她现在全在靠真知级的灵魂在强撑。但她已经撑了两天了，或许过不了多久，她最后不是被光点侵入，就是流血而亡，或者直接被丝线四分五裂？
呵呵……格蕾娅脸上露出惨笑。
作为一个美食巫师，她被人俘虏过，也落入过别人的圈套；她闯过深渊，也逃出了魇界，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危险，最后终于踏上了真知之路，扛起了美食巫师的大旗。
没想到最后居然会栽在这里，栽在一只狐狸身上。
菲丽希娅还在黑城堡，这片黑暗之域还屏蔽了所有的传讯，所以她连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
应该不会有人来救她了吧？格蕾娅望着漆黑虚空，眼神慢慢变得迷离。她在巫师界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就算有人把她当成朋友，也不会闲来无事找预言巫师来侦查她现在的状态吧？
真知之灵越来越弱，本体的灵魂开始蠢蠢欲动。
格蕾娅很明白，等到本体灵魂的时候，就是她彻底湮灭的时候。她有一刹那想过干脆就放弃了，可她不甘，她走到这一步多么艰辛，凭什么放弃？
格蕾娅能做的，只是垂死挣扎。
哪怕她知道不会有人来救她，但如果有奇迹发生呢？
这一次的吸血时间很长，长到格蕾娅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丝线也开始泛起粉红色。
她现在脑海中，唯一庆幸的是，这些丝线没有穿过她的心脏，吸走不了精血。否则，她早就死去了。
可纵使流淌的只是普通的血液，她现在也有些坚持不住了。
在她陷入弥留的时候，世界一片黑暗，意识开始沦入冰封绝地。在这时，她甚至还有心情想着，为何那只狐狸不杀了她？
奇迹终究没有发生……格蕾娅缓缓闭上了眼。
“叽咕——”
格蕾娅就像是诈尸般，猛地睁开眼，她好像听到了托比的声音？格蕾娅心中满是惊疑，该不会是临死前的幻听吧？
“叽咕叽咕——”
真的是托比的声音？！这一次，格蕾娅清楚的听到了那熟悉的叫声。
托比为什么会在这？格蕾娅心底闪过疑惑，同时脑海里闪过桑德斯与安格尔的影子……难道是他们带它来的？
“托比？”格蕾娅想要大声呼唤托比的名字，但喉管被一根丝线洞穿，她的声音衰弱的连她自己都很难听到。
这时，一道昏黄灯火在她不远处亮起。
“格蕾娅，这次看来，你是要欠我人情了。”带有磁性的声音，从灯火背后响起。
格蕾娅艰难的抬起头，披头散发之间，她模糊的看到一个人影。虽然从他的声音已经认出了来者，但她还是想看看是不是她的幻视。
事实表明，她没有出现幻觉。
桑德斯站在熹微的灯火背后，安格尔漂浮在侧，而托比则扑扇着翅膀，衔着一盏油灯，正飞在安格尔身边。
格蕾娅的眼睛突然有些发热，鼻腔涌起一股麻痒。
强忍住那种几百年没有过的感觉，她任由额前的散发，遮挡住自己难以维持表情的脸，轻声道了一句：“居然被你们看到我这幅样子，真是丢脸。”
“这姿势还不错，和木偶剧里的人物几乎一模一样。”桑德斯随意的回答，眼睛则观察起那些丝线，神色晦暗。
“格蕾娅大人，你没事吧？”安格尔眼里带着担忧，上前了一步。
格蕾娅赶紧止住住她，慌乱之间，喉咙的丝线一动，血肉立刻从她嘴边流吐出来。她强压下那种疼痛感，道：“别过来，这些丝线极其锋利。”
安格尔停下了脚步，托比则不管不顾的朝着格蕾娅飞扑过去。
托比的体型很小，虽然大厅里丝线密布，但托比依旧找出了一条容纳它通过的路，来到了格蕾娅的身侧。
托比眼里带着心疼，拱了拱格蕾娅的脸。
格蕾娅低声道了句：“别担心，我没事。”
虽然不久前，她已经要放弃了，但现在，她再次看到了希望。
桑德斯中指与拇指微微摩擦，一个响指后，传送大厅里升起一道宛若太阳的光源，将整个大厅彻底的照亮。
这是一道二级戏法，光亮术的二次进阶，光源术。
普通的巫师，估摸着学会光亮术的进阶光耀术，就停下来了。因为这种戏法除了照明，也没啥大用，闪瞎别人双眼这种另辟蹊径的战斗方法，对学徒还有用，对巫师是没用的。桑德斯居然将它学到了二次进阶，也不知道是闲的还是怎么。
安格尔在心里默默吐槽，不过不得不说，有了光源术，百米的传送大厅，光亮澈透，再无暗角与遗漏。
也直到这时，安格尔才注意到传送大厅的状况。
十几座传送阵全部毁坏，地板上有明显的破坏痕迹，将刻画魔能阵的地板石块一道毁坏掉。
除了传送阵坏掉外，大厅里其他的东西几乎都是完整的，可见这个传送阵是被人蓄意破坏的。
而格蕾娅的位置在大厅的中央，无数的丝线布满中央位置，将格蕾娅封锁在此。
丝线连接着大厅内的石头柱子，有几个石柱被削成两半，地面堆砌着碎石灰，但丝线却完整无比。
安格尔估摸着，刚才他们听到的巨响就是石柱坍塌时的声音。
不过，目前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最要紧的还是先将格蕾娅从丝线中救出来。安格尔注意到，穿过格蕾娅身上的丝线，已经隐隐泛红了，地面上更是流淌出一大滩血泊，若是再不救出来，难保不会出现意外。
安格尔见桑德斯还在观察着丝线，他也靠近了一条没有与格蕾娅相连的丝线，想尝试着用重力脉络去割断他。
然而安格尔弹出一团灰色气息，丝线抖动了一下，然后旁边的一根石柱从中切断，石柱轰然倒塌，巨响伴随尘土飞扬。
等到灰尘散去，就见安格尔灰头土脸的跑出来，在桑德斯冷漠的眼神下，一脸无辜的道：“我就轻轻碰了一下……”
“如果重力脉络算轻轻的话。”桑德斯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好在这条丝线并没有链接到格蕾娅身上，否则又会造成二次伤害。
“这些丝线应该是那只红色狐狸鼓捣出来的吧？”桑德斯突然问道。
格蕾娅一边咳血，一边道：“没错，你见过那只狐狸了？”
桑德斯摇摇头：“没有，我也在找它。”一边说着，桑德斯随手对格蕾娅施展了一道恢复之术——生命复苏。
在充满生机的莹绿色气息之中，格蕾娅动弹时被丝线割出的一道道伤口大致好了，但丝线未除，还是个隐患。
不过至少目前看来，格蕾娅的气色好了很多。
格蕾娅低声说了句：“谢谢。”
桑德斯笑了笑，直接新建了一条心灵系带，把格蕾娅拖到了心灵系带中，原本只有他与安格尔的系带，多出一个格蕾娅。
“我先想想怎么解决这些丝线。”桑德斯的精神力波动传来。
因为喉管中插了一条丝线，格蕾娅每次说话都会伴随剧烈的疼痛，桑德斯的心灵系带却是贴心的解决了说话的问题。
唯一遗憾的是……托比被桑德斯排除在外了。
“格蕾娅大人，你怎么会遇到福克斯？”在桑德斯检查丝线的时候，安格尔通过心灵系带询问道。
“福克斯？你是说那只傲慢的狐狸叫福克斯？”格蕾娅问道。
安格尔点点头：“没错。”
“原来它就是福克斯，难怪外面总是传来一阵阵古怪的赞美声，说赞美福克斯什么的。”格蕾娅皱眉：“不过，传送阵这么大的动静，外面的人怎么一点回应都没有？除了诡异的赞美声，再无人来传送大厅。”
“格蕾娅大人不知道那些光点的作用吗？”安格尔询问。
格蕾娅摇摇头：“我只是隐约感觉光点对我不利，但我还真不知道它有什么用。”
“说来话长，这要从黑暗之域降临开始说起……”安格尔索性将黑暗之域降临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格蕾娅听的很认真，听完后她沉默了半晌后，询问道：“既然不眠城近乎沦陷，没有人敢进入这里，你们为何会选择进来？而且我注意到，环绕在我周围的光点，在你们进来后，就离开了。”
第604节 拦路狗
“如果你觉得‘为了神秘之物’这个理由的不够的话，也可以加上‘我们进入这里是特地来救你’的这个选项。”桑德斯淡淡道。
安格尔的沉默，加上桑德斯的敷衍，让格蕾娅明白他们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格蕾娅也是知趣的人，更遑论她现在的生杀还掌握在桑德斯手中，所以她只是扬起一抹笑：“那我就坦然的接受第二个理由了。”
一句话就带过了这个话题。
桑德斯不置可否的继续研究丝线问题，格蕾娅则重新看向安格尔：“你问我为何遇到那只傲慢狐狸，这也要从黑暗之域降临时说起。”
格蕾娅将自己的经历简单的述说了一遍。
她的遭遇说起来其实很单调，黑暗之域降临，整个外城被封锁，她发现不能离开后，立刻想到用传送阵离开。
当时不眠城的空间能量还趋近于稳定，从道格拉斯能打开位面夹道带出各大驻馆的巫师就可以看出来。所以，格蕾娅想到用传送阵离开，在那个时候是可以成行的。
不过，让格蕾娅没有想到的是，传送阵已经早一步被敌人登临，甚至已经在破坏当中了。
而那个破坏传送阵的对象，就是狐狸持琴者福克斯。
格蕾娅来到传送大厅自然而然的与福克斯不期而遇，一个要破坏传送阵，一个要借传送阵离开，战事一触即发。
狐狸的实力，其实不过巫师级。奈何它拥有一把神秘竖琴，战力无形中拔高了不少。
而格蕾娅虽然拥有真知之灵，但肉体的真实实力还没有抵达巫师级，两项相加战力也顶多等同普通巫师。面对狐狸，几乎没有反手之力，就被制伏了。
唯一让格蕾娅想不通的是，狐狸在制伏她后，并没有杀死她，而是弹出一首诡异的调子，升起无数丝线将她束缚在这，然后就离开了。
“……不过，我现在大概想通了。它可能是打算消磨我的实力，然后用这些光点寄生我，将我化为它们一员，比起杀死我要有用多了。”格蕾娅感慨道：“若非你们来了，说不定它的计谋还真成功了。”
听完格蕾娅的叙述，安格尔却是皱起了眉。
“原来，这里的传送阵是福克斯破坏的？也就是说，它们其实是蓄意这么做的。可这么做的收益是什么，难道它们是打算将这里变为它们的据点？”安格尔一脸疑惑，虽然他知道那位女王一直有征服巫师界的愿景，而且已经发展了一些据点，譬如波克拉底。
说不定除了波克拉底，还有许多类似的据点。但那些既然没有曝光出来，可见也很隐蔽。
但这回却是大动作了，直接占据一个准大型巫师组织的腹地？
“或许它们只是想宣告世人——它们要登上巫师界这个舞台了，而不眠城很不幸的成为了这个舞台。”桑德斯顿了顿：“当然，也有可能如我们之前所猜测的，通道恰好出现在了不眠城，它们也是被动选择。”
“不过可以确认的一点，它们搞出如此大的动静，已经是不打算隐匿下去了。”桑德斯皱起了眉：“或许这只是开始，它们之后还会有动静。”
“魔神阴影还注视着南域，如今比起魔神阴影毫不逊色，甚至更甚一筹的阴影，也在暗处对这方世界亮出了獠牙。”桑德斯摇摇头，未来一团团的阴影缭绕在头顶，也不知是福是祸。
安格尔也沉默了，无论是魔神阴影，亦或者魇界阴影，苦的都是众生。
或许，他也该早日为帕特家族的未来做打算了。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他自己的实力能足以庇护家族。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有些听不懂？比魔神阴影更甚一筹的危机在窥伺南域？你们指的该不会就是这个黑暗之域吧？”听着这两师徒跟打哑谜一样慨叹来慨叹去，格蕾娅完全是一头雾水。
格蕾娅的问题，再次被桑德斯无视。桑德斯不愿意说，安格尔自然不敢开口。
“好吧，你们不愿意说也罢。那你们总可以告诉我，那只傲慢狐狸是从哪里来的吧？”格蕾娅：“我被这只狐狸折磨成这样子，总要给我一个真相吧？”
空气一阵静默。
好一会儿，桑德斯才道：“你的真身在哪，那只狐狸就来自哪。”
“魇界？你说那只狐狸来自魇界？”格蕾娅惊呼出声。
桑德斯没有回应，算是默认了。
格蕾娅的眉头紧蹙起来：“我想我有些明白你们打的哑谜了，如果真的是来自魇界，那群传奇级的魔物，还真的可以媲美魔神阴影。”
“我想你误会了，魇界也有不同的地界。那只狐狸来自的地方，比你真身所在地更加危险。传奇级？或许在哪里连小卒都算不上。”桑德斯冷淡道。
传奇级，连小卒都算不上？
格蕾娅的脑海里回荡的只有这句话。
如果真如桑德斯所言，那南域岂不是被它们抬手间就毁灭了？
“那种层级的存在，不是你我现在能考虑的。如果她们真的降临了，让世界意志去烦恼吧，它总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巫师界毁灭的。”桑德斯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但心里如何想，谁也猜不透。
“我刚才听你说，那只狐狸的实力只有普通的巫师程度？”桑德斯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格蕾娅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隐不可察的贪婪：“若非那把神秘竖琴，我怎会败给一只畜生？！”
一级巫师的程度么？桑德斯嘴角啜起一抹冷笑，他可是记得很清楚，当初在暮色大拍时，那只狐狸的实力绝对不低于二级巫师。如今不到一年间，实力就降了整整一级……果然，没有魇界气息滋润，它们想要保持绝对的实力，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想要杀死狐狸与青蛙，这个时间是最合适的。它们如今实力骤降，若是在这方黑暗之域待的长一点，吸收了魇界气息，实力慢慢回复想要再杀死他们就难了。
桑德斯敛下眼底的思绪，转而对格蕾娅道：“这些丝线，想要斩断它们有点困难，我刚才试过用最强的攻击，结果丝线连痕迹都没有留。”
“好在这些丝线没有回环，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一根根的将丝线从你体内拔出来。”桑德斯：“可能会很痛，你务必忍耐。”
她身上穿过了超过二十条丝线，光是想着要将它们拔出来，这就是一件让人难忍的事。
可格蕾娅却是面不改色：“拔吧，若是连疼痛都忍不了，我还有资格被称为巫师？”
桑德斯点点头，直接动手将周围的柱子全都砍掉，在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中，伴随着漫天的灰尘，桑德斯快速的将格蕾娅身上的丝线拔了出来。
灰尘中隐隐传出一阵阵闷哼声。
安格尔看不清内里的情况，但他却清晰的看到，温热的鲜血穿过灰尘喷溅出来，光是溅射的程度就可以知道格蕾娅目前的状况有多凄惨。
等到尘埃落定，灰尘散去后，只见格蕾娅全身都是溅射着鲜血的血洞，满头是汗，半跪在血泊里。
她的额头青筋绷起，眼睛红通通的似有血泪流出。
安格尔光是看着都痛，但格蕾娅却丝毫不吭声。只是跪在地面，喘着粗气。
桑德斯再次释放了一道“生命复苏”。在生机勃勃的术法气息中，格蕾娅身上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
不一会儿，她全身肌肤再次变的凝滑。
不过，肉体表面的伤口愈合了，内里失血太多想要重新补回来也不是朝夕的事，格蕾娅坚持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忍住，昏倒在地。
对于昏厥的格蕾娅，桑德斯看也不看一眼，转身即走。
安格尔原本还以为桑德斯会将格蕾娅带进重力花园，目前看来，他还是天真了些。
不过总不能放着格蕾娅不管，最终，还是托比将格蕾娅装进了含雪之羽里。
既然格蕾娅救了回来，对桑德斯而言，目前只有最后一个目的，杀死狐狸，抢夺神秘竖琴。
而安格尔也有自己的目的，首要目的是找到娜乌西卡，如果允许的话，他也要顺道杀死胡克迪克。所以，他打算与桑德斯再次分道扬镳。
可就在这时，安格尔突然看到桑德斯定定的站在传送大厅门口。
难道是在等他？安格尔带着疑惑，走上前。
可就在安格尔来到桑德斯身边时，才发现桑德斯并非在等他，而是眼神古怪的看着远处广场。
安格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黑漆漆的广场深处，慢慢的走出一道黑影。
借着大厅内还未消除的光源术，安格尔清楚的看到了黑影的样子。
“那是……小狗？”安格尔疑惑道。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正是不久前，带着安格尔来到附近的那只斑点小奶狗。此时，它正迈着小短腿，慢慢踱步而来。
它先是对着桑德斯摆出攻击的姿态，但看到安格尔后，它似乎愣了一下，尾巴立刻摇起来，还吐着舌头向他汪汪叫唤。
“这就是我半路遇到的那只狗了。”安格尔指着它道。
桑德斯皱起眉……这只奶狗在他眼里，的确是只普通的狗。
他原本还猜测，这只狗可能就是那个未知的魇界生物——约克夏，可如今看起来，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可为何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对劲？
第605节 木偶女子
斑点狗拱着身体对着他们吼叫了几声后，就蹲坐在了原地。
“导师，它是不是有问题？”安格尔在心灵系带中小心翼翼的询问：“这里的寄生物都不寄生它，这点很奇怪。”
安格尔敏感的发现了桑德斯的不对劲，联想到他奇怪的眼神，心中似有所悟。
然而等他问出心中疑惑时，桑德斯却是变得有些迟疑：“看上去是只普通的狗，但出现在这里……的确有些不对劲。”
哪怕在真视之眼中，狗就是普通的凡狗，但一只普通的狗，会自由的穿梭在黑暗之域中？
一团跳动的火焰，倏然从桑德斯掌心出现。
毫无预兆的，火焰张开双眼，化为火系精灵冲向了那只斑点小狗。
是不是不对劲，试试就知道了。
桑德斯的眼底浮现着隐隐清辉，仔细的观察着小狗身上的能量波动……就在火精灵快要接触到小狗时，一道黑影突然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小狗面前，替他挡住了火精灵。
火星乍射，四散开去。
随着一道闷哑的声响，白玉般的人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是一个脚尖着地的女子，像是个芭蕾舞演员。她穿着漂亮的华服，黑底金纹，露出在外的手脚均似莲藕般白嫩。
但她的脸……却是一张呆板的木偶脸。眼睛瞪得滚圆，嘴巴从两边的嘴角往下有明显的拼装痕迹，隐隐可以看到裂开的缝隙中，木质的材料。
这个木偶女子挡在小狗面前，先前的火精灵直接被她拍成了一地火星。
“她是……”安格尔疑惑的看着这突然出现的木偶人，暗中问道：“导师，她就是约克夏吗？”
桑德斯思忖了片刻，摇头：“先前攻击我的黑影，绝非是人形。”
木偶女子“吱吱呀呀”的摆头，提裙，半跪。嘴巴开合了半天，轻轻吐出一句：“觐见莎娃阁下。”
一字一顿，每个音节都带着“咔咔”声响。
虽然至今为止，安格尔对于“莎娃”的真相还是一无所知，甚至是男是女都还没搞清楚。但明摆着的是，对方口中的“莎娃”叫的就是他。
他该如何回应，安格尔蹙起眉，难道他又要像上次面对猫头鹰玩偶奥莉时那般，尬演技了吗？
在安格尔想着该如何回答的时候，木偶女子背后的小狗突然叫唤起来。
“汪汪”小狗冲着木偶女子发狠的狂吠，甚至直接扑上去，超凶的咬起她白嫩的小脚。
木偶女子“咔咔咔”的低下头，看着脚边的狗，一脸的疑窦。
安格尔与桑德斯互觑一眼，这只狗是怎么回事？这个木偶女子替它挡了一击火焰，已经很明显的证明：这只狗肯定有问题。
但为何被证明出有问题的狗，却突然攻击起貌似救了它的木偶女子？
木偶女子也没有攻击小狗，就是看着它咬。作为一个木偶，无论它如何咬，其实也不会有伤痛感。
咬了大半天，小狗终于松口了。那白嫩的脚上，隐隐看到一圈牙印。
然后只见那只小狗对着安格尔猛摇尾巴，摆出一副“我超厉害，求夸赞”的样子。
“我觉得，这可能是一条傻狗。”安格尔转头看向桑德斯。
桑德斯也赞同的点点头，“没错，是只傻狗。”
因为小狗的打岔，安格尔也忘了要回复木偶女子了，将注意力全放在了小狗身上。这时，木偶女子突然又“咔咔咔”的张开嘴巴：“守望者阁下，你又要来阻拦女王的计划吗？”
又要？桑德斯眼底闪过疑惑：“怎么？是福克斯那只小狐狸告诉你的么？”
“无礼。持琴者的名讳，岂是守望者阁下能直呼的！”
“我不仅能直呼它名，我还会杀了它。”桑德斯眼睛眯起，一道道波纹从他身上快速的蔓延开。
波纹快速的弥散到木偶女子身边。
木偶女子瞬间便被波纹淹没，波纹立刻化为实质，像是一根根绳索一般，将她的手脚完全被收束起来。
眼看着木偶女子已经陷入了被动，但就在这时，她的身上每一个关节处，闪过一道道诡异的金线，金线连接着虚空，虚空中仿佛有人在操控着她，轻轻一提拉，她便飞上了半空中，彻底脱离了波纹的范围。
木偶女子飞到半空中时，顺道也射出漫天金线，向桑德斯攻击。不过，这些金线似乎有意识的避开了安格尔。
桑德斯身影一闪，就出现在了木偶女子的背后，猛地伸手一拍，将木偶女子全身打成了数百份。
可数百份的零件很快就在另一边，被虚空中的金线重新组装成了完整的木偶。
安格尔看的一惊一诧，一言不合就开打啊？
这里的战场明显不是他能掺合的，他赶紧招呼托比，往后退。一边后退一边对桑德斯道：“导师，我先撤了，我继续去找人。”
桑德斯只是简单的回了一句：“嗯”。
然而就在这时，安格尔没有注意到，那只斑点小狗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并且正在用脑袋蹭着他的腿。
安格尔摸了摸它的脑袋，“傻狗，赶紧跑吧，要不然他们打架牵连到你，死了都不知道去哪述说。”
说罢，安格尔转身就走。
而在安格尔人背后的斑点小狗，眼里突然闪过茫然与疑惑。
安格尔没跑出几十米，突然感觉天空一阵黑暗，然后他听到桑德斯突然大叫了一声：“安格尔小心！”
安格尔下意识的回过头，眼睛瞬间瞪得滚圆。
只见那只斑点小狗，突然张开嘴，原本和他手掌心差不多大小的脑袋，倏然变大了数百倍，那张黑洞洞的嘴，朝着安格尔就咬了下来
安格尔想要反应时，已然来不及。
眼前一黑，直接被一口吞进了它的肚子里。
这一幕，完全落到了桑德斯的眼里。他虽然在和木偶女子争斗，但他的心神其实有分一部分在安格尔身上，尤其是那只狗靠近安格尔时，他更是警惕的看着。
可那只狗似乎就如安格尔所说，完全是一只傻狗，跑到安格尔身边也只是求抚摸。
在桑德斯稍微放下心时，安格尔似乎对这只狗说了什么，然后就转头离开了。而那只小狗停在原地半晌，然后突然朝着安格尔跑过去，一边跑，它的脑袋一边膨胀，最后简直像是天狗吞日般，一口将安格尔吞了下去。
而且它的速度突然变得极快，丝毫不下于安格尔全力开启重力脉络时的速度。
他想提醒，可为时已晚！
桑德斯眼底瞬间燃起怒火，身形一闪就朝着那只狗冲了过去。
斑点小狗在吞下安格尔后，再次变为了奶狗状，然后回过头很无辜的吠叫几声，见桑德斯冲了过来，它吓的四肢慌乱的跑进黑暗之中。
它在此时表现出来的速度，甚至超越了血脉侧专精敏捷的巫师！
桑德斯一边被那木偶女子缠住，一边又要追逐它，却是力有未逮。木偶女子虽然实力不强，但那金线极其古怪，比起福克斯弹出的白线不遑多让；而那只狗的速度，也远超过桑德斯的想象，等他好不容易摆脱木偶女子的时候，那只狗已经消失在了黑暗深处。
桑德斯眼里一片冷厉，他没有继续再去追那只狗，而是回过头与木偶女子对战起来。
一边打，一边厉声喝问。关于福克斯的位置，以及那只狗的身份。
不过木偶女子似乎并无作答之意，只是不停的“咔咔”道：“守望者阁下，不要执迷不悟。”
半晌后，木偶女子被打成了粉尘木屑，而那金线则慢慢的收束进虚空中。
“嗤啦嗤啦……”虚空中传来一阵阵怪异的响声。
“活着的守望者是珍惜资源，可惜不为女王所用，终是累赘。”
一道尖锐的声音，从虚空中直入桑德斯耳中。
桑德斯：“你是谁？约克夏？”
桑德斯滞空了半晌，见无人应答，才缓缓落地。
方一落地，桑德斯立刻感应起留在安格尔身上的那滴鲜血，很快，桑德斯抬起了头，看向西北方。
根据血脉的感应，那滴血目前的位置，正是西北方。
那里是外城的中心位置，也是天空中漩涡所对应的地方。
先前桑德斯便往那边走过，不过中心处有些古怪，桑德斯往内里走时，隐隐有种危机感笼罩在头顶。再加上传送大厅这边出现巨响，他便暂时放弃那里的探索。
但如今那只狗吞下安格尔后，却是往那里跑去了？正好，他也打算过去探探那里虚实。
想到这，桑德斯皮靴踩地，飞快的朝着中心区域疾驰而去。
虽然不知道安格尔目前状况如何，但他在那滴鲜血中留有警戒的功能，一旦承受过高的能量攻击，那滴鲜血中的能量会自动爆开。
既然那滴鲜血没有动静，想来安格尔目前应该也无恙。
只是，那只狗此前一直在讨安格尔欢心，但为何会突然吞掉安格尔？
并且让桑德斯有些疑惑的是，那只狗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身上一点能量波动都没有，而且用真视之眼观看，也绝对是凡狗一只。但无论是那只木偶女人挡刀，亦或者它的超凡速度、陡然变大的脑袋，都可以看出那只狗绝对有问题。
如果隐没在虚空中操纵金线的人是那个木偶师约克夏。
那这只狗，又是什么？
莫非，除了约克夏以外，还有魇界魔物从通道中钻出来？8)
第606节 神秘空间
这是一方乌漆墨黑的空间。
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就像是灵魂之地一样，混沌且无所知觉。
安格尔被困在了这里。
他被那只狗一口吞下后，就出现在了这片黑漆漆的空间。那只狗的嘴巴连接的似乎不是它的食管，而是这片没有任何悬坠感，但看上去茫茫无边际的空间。
也没有热量，也没有血液，更加没有想象中的肠胃，就单纯是漆黑一片。
这种漆黑，是十分纯粹的黑，几乎所有可见光在这里都会被彻底吸收。
在这样的黑暗之中，安格尔甚至看不清自己的灵魂，仿佛他单纯就是一团会思考的意识体罢了。
好在，他伸出手能触摸到灵魂的质感，这算是直接证明了他并非是没有载体的意识团。
同时，还有另一点间接证明了他的存在感。
——便是托比。
托比也跟着他被吞进了狗嘴里，如今托比正靠在他的颈边，低声的嘀咕。
既然托比在，安格尔也稍微放下心来，并且隐隐有了一些底气。因为格蕾娅在含雪之羽里，以格蕾娅的实力，应该可以带他们离开这片黑暗空间。
不过，现实却很冷感。
托比低声告诉他，含雪之羽打不开了……就像是被某种力量封锁住了一般。
空间道具被封锁？这种事情不是很常见，但也不是没有。
不过，一只狗的体内，居然可以封锁空间道具，这只狗未免也太神通广大了吧？
虽然心中很失望，但他也不得不面对事实。既然托比无法打开含雪之羽，那么想借格蕾娅带他们离开，这条路就行不通了。
想要离开这里，只能另寻他法。
可有什么方法可寻的？他甚至连那只狗吞下他的目的，以及这只狗体内为何是黑暗空间，他都还是一头雾水。
一想到那只狗，安格尔现在都有些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只狗是他在一家阁楼里发现的，以为是那家阁楼主人养的宠物，但目前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的。这只狗外表是普通的小狗，但正如桑德斯所说，能自由的穿梭在黑暗之域，就肯定不对劲。
现在安格尔更是确定，这只狗的问题绝对很大。
说不定它就是那个神秘的约克夏？
安格尔兀自的猜测着，也试探着喊出声来，但无论他是喝斥、咒骂亦或者安抚、服软，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好似，这绝对的黑暗中，只有他一人存在。
在这样寂静、漆黑、冰冷的环境里，若是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或许会慢慢的疯掉。安格尔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他现在唯一的安慰是桑德斯留给他的血珠还在他身上，并且散发淡淡的温热。
或许，桑德斯能凭着这个血珠，来找到他？安格尔思忖着。
不过有愿景固然很好，但也不能完全将希望放在桑德斯身上。
安格尔尝试着往四周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虽然他看不到周围情况，但安格尔觉得这片空间应该有壁垒，或许找到了壁垒，就能找到离开的方法？
带着这个略微乌托邦的想法，安格尔开始移动起来。
飞没多久，安格尔发现一件让他满是疑惑的事情……他捕捉到了一股气息。
一股熟悉的气息。
黑暗之域的乍现，除了不眠城的推波助澜外，之所以能吸引这么多巫师前来，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神秘气息。
有人感受到了神秘的气息，根据推断，或许有神秘之物即将诞生，而黑暗之域是神秘之物诞生产生的异兆。
于是，觊觎神秘之物的巫师纷至沓来。
当初安格尔在黑暗之域外的时候，也对桑德斯说过，他感觉到外城里有一股淡淡的神秘气息，由于他曾经真实的碰触过神秘领域，所以他比其他人感受到的东西更多。他发现外城的神秘气息，像极了当初在黑城堡出现的那个神秘之灵。
可奇怪的是，当他们进入外城后，安格尔反而发现自己感受不到神秘之灵的气息了。
直到现在。
他发现居然在一只狗的体内，再次感受到了熟悉的神秘气息。
为何这里会出现神秘气息？该不会那个神秘之物，其实就藏在这只狗的体内？难道这只狗真如他的猜测，就是携带神秘之物降临巫师界的约克夏？
本来漫无目的的游荡，因为这股神秘的气息，让安格尔找到了方向。
虽然一开始他是为了寻找格蕾娅，才来到了不眠城的。但如果有机会可以得到神秘之物，他也不会拒绝。
他打算顺着这道气息的源头飞去。
越往里飞，安格尔越感觉到神秘气息的浓郁与厚重。
没过多久，安格尔虽然还是在黑暗空间之中，但他的周围却充斥着浓郁的神秘气息，和当初他炼制轮回序曲，神秘之力包围着他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而且，比起当时的神秘气息也更加的浓厚。
按照周围那神秘之感的浓郁度，安格尔觉得自己离神秘气息的源头应该很近了，再往前应该就能看到这件吸引那么多巫师齐聚不眠城的神秘之物了……
可没飞多久，安格尔的眼皮慢慢开始有耷拉的情况。
“怎么感觉有点想睡觉？”安格尔奇怪的嘀咕着，明明他如今是灵魂状态，怎么会有昏昏欲睡之感？
他强打起精神，但耐不住睡意侵袭的厉害，很快他便在不知不觉间闭上了眼。
当安格尔再次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变了。
他在一片白光乍现，亮堂堂的虚空之中。
周围没有任何人，安格尔只看到自己，甚至连托比也不见了。
在安格尔疑惑这里是哪儿时，一道意蕴堂皇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耳边：“我可以给你一滴水，你要吗？”
“你是谁？这里是哪？”安格尔询问。
对方并没有给出回应，而是继续重复的道：“我可以给你一滴水，你要吗？”
显然，他要安格尔给出的答案是：要，或者不要。
安格尔沉默了半晌：“要或者不要，有区别吗？”
对方依旧没有回应，还是在询问安格尔要不要这一滴水。
要不要一滴水？这是什么古怪的问题，而且说话的人是谁？安格尔摸不着头脑，保险起见，他选择了不答。
可不答，不代表它会停止询问。
那个未知的声音似乎一定要安格尔给出答案。
安格尔思考了片刻，终是回答道：“要。”
安格尔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但他知道，一旦他选择“要”，就代表了变数。
或许选择“不要”，可能也会出现变数，但更大几率是归于沉寂。在这样的环境与情况下，比起归于沉寂，他更期待变数，不管这种变数是好亦或者是坏。
随着他做出选择，那道堂皇正气的声音答道：“好，给你一滴水。”
只见，一滴莹润的水珠，出现在了安格尔眼前。
它就这么凭空悬浮在安格尔面前，小小一滴水，透射着周围的光。
这就完了？安格尔仔细观察这滴水，发现他真的就是一滴普通的水，除了悬置于半空，再无其他异样。
“我可以借你一点力量，你要吗？”这时，那道声音再次传入安格尔耳里。
安格尔下意识的反问：“什么力量？”
他以为对方不会回答的时候，对方却道：“未知的力量。”
未知的力量？安格尔想了想，决定再次选择“要”。一滴水看不出变数，他想知道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他做出选择后，一道灰白色气息团，悬置在水滴一侧。
这道灰白色气息团，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未知的力量”了，安格尔仔细观察后，发现这道灰白色气息团充满了一种“混沌”的意蕴，仿佛就是一个充满无序排列的未知数。
安格尔尝试着伸出手指去触碰它。
它就像一个实体一样，被安格尔轻轻一碰，就推到了那滴水的旁边，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与那滴水融合在了一起。
水滴融进未知，立刻开始出现变化。
水慢慢的摊开，最终形成了一片海洋。安格尔站在半空中，亲眼见证了海洋的诞生。不过，让安格尔满是疑惑的是，未知的力量融入一滴水就发展成了海洋？
这也太奇幻了吧？
如果海洋里在出现什么鱼类，估计安格尔也不觉得出奇。
一语成谶。
在安格尔这么想着的时候，海洋里开始跳跃起古怪而原始的鱼类，再然后，一株巨大的盖叶树从海底升起，遮蔽了大半个海洋。
树上开始出现生物，生物开始进化，闪电点燃了文明之火，智慧生物出现在树上。
再然后，一个以大海为背景的树文明出现在了安格尔眼前。
“一份未知加一滴水，就成为了一方文明？”安格尔迄今还没摸明白眼前的状况。
突然有一天，树文明上发生了一场战争，大量的智慧生物死亡，瘟疫出现，连带着巨树也慢慢的枯萎。
后来，树塌了，文明也灭了。
这时，一份残垣颓壁加上一汪大海突然慢慢的分离，时光像是在倒退，最后出现在安格尔眼前，再次变成那一滴水，以及一个气团。
不过这个气团沾染了一点黑色与一些绿色的细丝。
安格尔能清晰的感觉到，那黑色似乎代表了死亡与毁灭，那绿色则代表生命与延续。
可不一会儿，黑色和绿色又搅合在了一起，最后像是同化了一般，气团再次变为了灰白色。
在他面前的，再次变为了最初的模样，一滴水与一份未知力量的集合。
第607节 记忆神秘
这是什么变化？返璞归真？亦或者吞噬融合再解离？
先前的一切变化又意味着什么？
展示一个文明的兴衰吗？可一个文明，单纯展示兴衰盛亡，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安格尔来说，一个文明更为重要的其实是细节与脉络，文明的脉络方能展示了这个文明的一切，兴亡不过是调色盘上的两道颜色罢了。
很多问题想不通，但无法否认的是，原本在他眼里，这最普通的一滴水，一团力量气息，却是赋予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色彩。
久久静默，那一滴水，与吸收了两种矛盾对立气息的灰白色气团再也没有出现变化。
“或者说，没有变化的原因，是因为没有外力助益？”安格尔疑惑的伸出手，轻轻的触碰上它们。
不过这一次，他碰的是水滴。
水滴没有破散，而是被他慢慢的推到了灰白色气息团的中央。
它们再一次的融合了。
但是，这一次灰白色气息团所代表的“未知之力”似乎选择了另一种导向，没有再让水滴化为大海，而是将自己融入进了水滴中心，成为了类似大地一般的存在，水滴则均匀的覆盖在它的表面。
就像是一颗……星球。
甚至那一抹水蓝色的星球，让安格尔恍惚间，以为看到了乔恩导师的故乡地球。
生合，沟壑陷落，大陆分离，气雾蒸泽……生物从海洋里登上陆地，然后生物做出进化的选择，大地上出现各种奇怪的动物，甚至包括了人类。
再然后，文明兴，文明衰。
宫阁毁于一旦，朝夕间即是轮回。
在废墟之上，最后一群幸存者，跪倒在一座被他们称为‘创世神’的神像面前，眼带期望的祈求着冥冥中的神灵。可最后，他们依旧没有等来神明的救赎，在绝望中的画下了生命的句号。
在他们死后，安格尔注意到一朵花从他们化为尸骸的土地上慢慢生长。
这是一朵很古怪的花，六片花瓣，三片散发着晶莹透明的光辉，三片着弥漫着灰色黯淡的迷雾。
当花朵出现的时候，时间再次倒退。
恍若一场梦，安格尔的面前再次出现了一滴水，以及一团灰白色的气息团。
不过，在这个气息团的中央，那朵古怪的花正缓慢的沉陷。
安格尔感觉到了，那朵花三片散发光辉的花瓣，散发着一种“希望”的光辉；另外三片弥漫迷雾的花瓣，则充满着“绝望”的灰败。
这朵花融入到灰白色的气息团后，消失不见。
看着眼前的一滴水与那古怪的灰白色气息团，安格尔隐隐捕捉到了什么，但又觉得眼前布满迷雾，抓不到任何的脉络。
安格尔迫不及待的继续尝试，他再次将水推入灰白色气息团。
“未知之力”又一次做了新的选择，与前两次的发展完全不一样，这一次甚至连文明都没有出现，只是分化了一片黑暗与一片光明。
最后，黑暗与光明融入进了灰白色气息团。
安格尔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眼里的光彩越来越盛，每一次改变的都是灰白色气息团，每一次融入的都是两种矛盾而又对立的气息。
死亡与新生、毁灭与创造、希望与绝望、黑暗与光明、真实与虚假……
这些对立的气息，在安格尔眼中，就是一道道的法则。纵然没有真实的法则波动，但他们的意蕴却代表了法则。
不知过了多久，安格尔看到了一幕幕不同的世界，为那团灰白色气息融合了不知多少的法则。可那灰白色的气息团，依旧没有任何颜色的改变，但它却为下一个“轮回”构建出更精彩的世界。
直到这一次，那道灰白色气息团似乎饱和了。
安格尔能感觉到，还有很多“轮回”还在等待着他去探索，但灰白色气息团不再与那滴水融合了。
他有些遗憾，又有点期待。
他有一种冥冥中的直觉，或许这片古怪的空间，最终的答案该揭晓了。
安格尔静置在一边，十分仔细的看着那一滴水，与一团散发着“饱和”气息的未知之力。
时间渐渐流逝。
在安格尔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误的时候，那滴水出现变化，它慢慢靠近灰白色气息。
这一次它们没有融合，水将未知之力包裹起来，然后慢慢的化形改变。
在这个过程中，安格尔一直在心中暗暗揣测的东西终于出现了神秘气息！
大量的神秘气息，在这个过程中外泄，瞬间充斥在这方空间中。神秘气息就像是大海一般，将安格尔彻底的包围住。
安格尔原本的注意力还在那滴水的变形上，可这时，浓郁到近乎实质的神秘气息让安格尔沉醉了。
几个月前，他在黑城堡里炼金，无意间接触到了神秘领域。
那一次的神秘炼金，其实是一次运气上佳的偶遇，也是一次黑城堡底蕴的积累与爆发。与安格尔本身的意义不大，他只是机缘巧合做了一回搬运工。
不过，纵使与安格尔意义不相关，但如果那时他真实的炼制出神秘之物，他绝对是妥妥的神秘炼金术士，可以藉此接触一片难以想象的神秘世界。
说不遗憾，那是假话。他怎会不遗憾呢？只是他的心态摆的很正，知道有些东西并非强求就能得来的。
他在黑城堡炼金，说不定就是一次伟大存在的暗中操盘，是一次不得已的命中注定。注定他在那时要点燃黑城堡的底蕴，让伊莎贝尔重返巫师界。
带着这样自我催眠的想法，安格尔放下了这件事。虽然他没有成为神秘炼金术士，但这一次的经历也带给了他很多好处，至少他在炼金圈子的地位是巩固了，连机械城的研发院也将门禁卡给了他，这意味着他随时可以进入南域炼金圈的顶级殿堂。
这些好处让安格尔更加释怀了，在释怀后，他的心中也渐渐升起一个野望。
既然上次接触到神秘领域，是一次机缘巧合的偶遇，就算真实成为了神秘炼金术士，也有些名不副实。那么，这样的名声他可以不要，他要不靠任何的机缘巧合，单纯靠着自己的实力，去炼制出一件神秘道具，坐实神秘炼金术士的名头！
而这一次，就是一个机会。
虽然他没有真正的接触到神秘领域，但他在如此实质化的神秘气息包围下，他完全可以近距离去感知分析，最后化为己用。
一旦真正理解所谓神秘，或许就能炼制出神秘之物？
带着这样的愿景，安格尔完全沉浸在了这浓郁的神秘气息中。
可，神秘之力，这种连巫师都理解不了的概念，是安格尔这种小小的巫师学徒能理解的么？显然不是。
不过，安格尔虽然理解不了，但他有一项其他任何人都学不来的独门技巧。
情绪感知与情绪融入。
就像当初他制作出来的音乐盒，之所以能让活了不知多少年的镜姬都感到惊艳，就是因为他在炼制的时候，不自觉的融入魇界的感觉。
魇界给人的感觉是什么：时光停滞，一草一木甚至一个刻痕一个熄灭的火堆，皆充满着意蕴。
安格尔能将魇界的感觉融入进幻境里，就是他的独门技巧。或者说，一种另类的天赋。
既然魇界的感觉能被他记住且融入到幻境中，那如果他能将“神秘”的感觉也融入幻境，那不就能长期的感知与研究了么？
哪怕他离开了这里，也可以研究神秘之力。
带着这个想法，安格尔不去苛求分析与理解，而是复制与记忆着“神秘”给他的感觉。
不用去理解，单纯只是抄袭，安格尔的进度快了很多。但神秘之力太过复杂，哪怕是抄袭，安格尔都有些吃不消。
在这个抄袭过程中，安格尔还发现了一个地方。
神秘之力似乎带着“未知”的意蕴，一旦刻意去抄袭，反而总是无法达到想要的效果；反而那种“无心的记忆”，却能得到极有效的成果。
随着记忆更多的“神秘”感觉，安格尔隐隐能在其中找到一些熟悉的痕迹，譬如那些“不可捉摸、充满未知、与法则格格不入又完美融合”的矛盾冲击，和先前那灰白色气息团中融入的矛盾法则，有一种隐隐相连的脉络。
莫非，先前那个灰白色气息团，就是在展示“神秘”诞生的过程么？可似乎也有些不对劲，总不可能一件神秘道具诞生要毁灭了无数的文明吧？或许，它只是在阐述“神秘”其实本质是未知与矛盾？
安格尔记忆了好一会儿，觉得大体上似乎有些脉络了。
不过因为他现在是灵魂体，没有魔力基础，无法释放幻境。他目前也不知道回到后，能不能真实的将“神秘”融入到幻境中。
只能等回归后，再来试验。
又沉浸了一会儿，神秘气息便开始慢慢变淡。
安格尔也慢慢回过神来，眼神再一次聚焦在了“那滴水”的位置。
可当他看过去时，却没有看到“那滴水”，而是看到一只熟悉的动物斑点狗。
第608节 外城中心
按照逻辑推断，安格尔一直觉得最后出现的肯定是那件神秘之物。
但完全没想到的是，最后出现的居然是这只斑点狗？
斑点狗还没有彻底成型，隐约可以看到那滴水化形成了斑点狗的形状，而代表未知之力的灰白色气息团则构成了斑点狗体内的神秘意蕴。
“这是……神秘之灵？！”安格尔眼里闪过惊讶。
所以，斑点狗其实就是约克夏从魇界带出来的那个神秘之灵，所有的神秘气息其实都是从斑点狗身上散发出来的？
难怪当时在黑暗之域外，安格尔感受到了浓郁的神秘之灵气息，原来他感知到的其实是这只斑点狗？
不过，看着这只斑点奶狗模样的神秘之灵，让他不自觉的回想起上次在黑城堡见到的那个神秘之灵，那充满威慑力，宛若深渊恶魔的外形，与这只斑点狗完全是天差地别。
可不得不说，斑点狗身上蕴含的神秘之灵气息，比起上次的那个深渊女恶魔样子的神秘之灵要浓郁的多得多。
这也代表着，斑点狗在等级上天生就比深渊女恶魔要高。
但问题就来了，斑点狗的载体在哪？神秘之灵还能化形拥有智慧？
上次安格尔见到的深渊女恶魔的神秘之灵，是由数百里的黑云所化，当化形的一刹那，就融入了安格尔所炼制的载体——转轮枪中。
而这只斑点狗，他的载体在哪？还是说，它单纯是以神秘之灵的样子出现，没有载体？
安格尔对此不得而知，因为他对神秘之物了解也有限，对于“神秘之灵”这个概念，也接触的不多。
或许神秘之灵真的可以单独存在，或许神秘之灵也可以拥有智慧，不过这些知识，显然不是他现在这个等级能够去理解的。
安格尔放下心思，默默的看着斑点狗化形。
过了好一会儿，斑点狗身上再也看不到“水”与“未知之力”的痕迹，它看上去就像一只普通的凡狗。若非安格尔亲眼见证了它的变化，安格尔也不敢相信这只狗会是神秘之灵。
安格尔缓缓的飞了过去，轻轻触摸了一下斑点狗。
它的脑袋微微一动，干净纯粹的眼睛缓缓睁开，黑亮的眼珠子投影出安格尔的样子。
它歪着头看着安格尔，似乎想要把安格尔的样子完全记住。
“你是神秘之灵？”安格尔低声问说。
斑点狗依旧是一脸懵懂，看上去智慧不是很高的样子，不过那尾巴摇的可欢。
安格尔摇摇头：“果然是傻狗。”
他还以为先前那个堂皇正气的声音就是斑点狗，但目前看来，并非如此。他以为斑点狗有智慧，显然这是个错觉。
安格尔叹了口气，正想说些什么时，这片光明之地突然像是时光凝滞了一般。
安格尔也从第一视角，突然变成了第三视角。然后，他见证了这片光明之地，毫无预兆的崩碎。
斑点狗也成了一个崩碎的镜像碎片。
安格尔猛然睁开眼，他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最初的那片黑暗空间，托比还在他的肩膀上磨蹭。
不过他们周围的黑暗中，再也没有一丝的神秘气息，仿佛所有的神秘，都随着他的睁眼而消逝殆尽。
“所以，刚才的经历，其实只是南柯一梦？用神秘气息构建出来的梦？”
是梦？亦或者是幻境？
安格尔无法给出答案，但那神秘的感觉，他依旧清晰的记得。如果这是梦，至少对于安格尔而言，也是一场美梦。
在安格尔晃神的时候，一道“汪汪”声突然传入他耳里。
这道狗叫声振聋发聩，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安格尔正疑惑时，他发现自己突然被那只斑点狗吐了出来，离开了那方黑暗空间，再次出现在了被笼罩在黑暗之域的外城。
而那只吞下他的狗，正乖巧的蹲坐在他身边，摇着尾巴摆着脑袋，似乎在等着安格尔褒赞。
安格尔眼神复杂的看着这只卖萌讨巧的狗，他在这只狗身上并没有感觉到恶意，但它的行为，让安格尔有些摸不透。
还有，它真的是神秘之灵吗？或者说，它其实是一件生物形状的神秘之物？
安格尔叹了口气，甩开这些想不通的事，他转而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来，他倒是想知道，这只狗带他到了哪儿？
他目前正在空荡荡的十字路口中央，路灯并没有熄灭，将周围照的还算亮堂。
可惜安格尔对不眠城的分布并不怎么熟悉，周围的建筑看上去都差不多，他也不知道具体的位置。
但当安格尔抬起头时，却一眼就看到了半空中的黑色漩涡。
安格尔愣了一下，黑色漩涡所处的位置是永昼光华魔能阵的正中央，对应的地面位置则是外城的正中心。
所以，他现在是在外城的中心位置吗？
安格尔看向托比：“托比，格蕾娅大人现在苏醒了吗？”
托比向他摇摇头，然后比划了一下，询问要不要用特殊手段然格蕾娅苏醒。
安格尔摆摆手：“我们现在的目标是去找娜乌西卡，不用特意吵醒格蕾娅大人。”
他原本是想着，格蕾娅如果醒了的话，说不定可以咨询一下为何外城如此空荡，外城中有没有藏人的地方。但后来想想，格蕾娅其实也一直被困在传送大厅，她所知也不多，也没必要现在去打扰她。
最初，安格尔来不眠城的目的，其实就是寻找格蕾娅让托比放心。如今，格蕾娅都已经在托比的含雪之羽里了，他们的目的基本上达到了。只剩下最后一件事，就是寻找到娜乌西卡，顺道有机会的话，干掉胡克迪克。
至于说桑德斯那边……安格尔持有他一滴血珠，总不会失散的，所以暂时不用考虑桑德斯。
想到这，安格尔决定立刻行动起来。
可安格尔刚准备飞起来看看周围情况，裤管就被斑点狗给咬住了。它一边咬，一边把安格尔往后面拖。
安格尔不知道它要做什么，但对方毕竟是一只疑似“神秘之灵”的存在，他停下了脚步，看着它。
对于这只狗的态度，安格尔现在也拿不准主意，虽然没有从它身上发现敌意，但具体是敌是友还要另说。他如此迫不及待的离开，其实也有想摆脱这只狗的意思。
哪怕这只狗带给他一个天大的好处，让他有机会研究神秘之力；但这并不能抹煞当初它吞下他的事实。
在撂不明白这只斑点狗的态度时，安格尔决定先远离它为好。
可现在这只狗似乎并不准备让他离开，内心稍微对比了一下实力差距，安格尔选择停下来，想看看它到底要做什么。
只见这只傻狗突然跑了起来，跑到他背后的一个拐角处，对着安格尔狂吠。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叫安格尔过去。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还是按照它的意思飞了过去。当安格尔转过身，看向拐角内里时，他的眼瞳猛地一缩——
人！他终于看到了人！
密密麻麻的人，就在这个拐角尽头，他们全都背对着安格尔，摆着古怪动作，扭动身躯，看上去就是“被光点寄生”的状况。
“之所以外城见不到人，原来都跑到这里来了？”安格尔低声自喃：“可为何，一点声音都没有传出来？被寄生的人，不是会唱歌吗？”
安格尔在兀自疑惑的时候，斑点狗拱了拱安格尔的裤腿。
他回神一看，却见它乖乖蹲坐，摆出一副和先前一样“求表扬、求抚摸、求褒赞”的样子。
“所以，你是带我来找这群人的？”安格尔好奇的问道，一边说，一边还示意托比将野蛮洞窟驻馆外染血的石块拿出来：“那你再闻闻，血液的主人是不是在里面？”
斑点狗嗅闻了一下，立刻对着路的尽头叫唤起来。
“看来，人还真的在里面？”安格尔眼底闪过喜色，然后他回头看向斑点狗，眼底多出一点探寻。
它是真傻，还是假傻？
莫非，当初他其实就是要带它来这里，并不是要遛他？
安格尔收敛心中的疑惑，不论斑点狗是不是闻到了血液的主人，但既然人都在里面，娜乌西卡在这里的概率也大很多。
想到这，安格尔便朝着内里慢慢走去。
可越往里走，安格尔越发觉得古怪。明明里面那么多人，看上去密密麻麻的，为何一点声响都没有？就算他们不说话，哪怕他们“跳舞”时，也会有踏地的声音啊？
而且，更为奇怪的是，他们为何会聚在这里？
突然，安格尔定住了脚步。
在他的前方十米处，就有一个被寄生的人，穿着大红大绿的衣服，在扭曲着身子“跳舞”。
借着路灯的微光，他清楚的看到对方在不停的张嘴，从唇语上可以看出，显然又是一个“赞美女王”的说辞。
可偏偏，安格尔在十米外，听不到任何一点声音。
当安格尔停下脚步，仔细观察时，方才发现了一些古怪的事情。
譬如路灯。
路灯在他身侧的街道上，是一盏风格独特的鲛油盏，一点就可以燃数年。
路灯的光芒虽然不大，但它斜照下来，也可以驱散一定的黑暗。
但安格尔发现，灯光在前方两米处，出现了一个微微偏折的夹角，而且是就这么凭空出现的。
可前方明明没有任何东西遮拦，就是一条宽敞平整的街道，这个夹角是怎么出现的，光线是如何出现偏移的？
第609节 新的夹层空间
就像是有一层膜，拦阻了光线，让他产生了偏移。
安格尔一步步的走过去，走到光线偏移处。随手操控起一把倒在路边的笤帚，将它慢慢的往前伸。安格尔臆想中的“膜”，并没有出现。笤帚顺利的穿过了光线偏移的地方，就目测来看，笤帚的质能并没有明显的损失。
不过，光线还是出现了一点变化。
路灯原本把笤帚的棍把，映照出净白的光，可当笤帚穿过光线偏移处时，明显可以看到棍把上净白的光出现了一点灰暗。
一根棍把上映照的光，呈现出两种不同的反光度。
足以见得，光线偏移的地方的确有蹊跷。
安格尔猜测，或许在光线偏移的那一边，有一种特殊的域场，能够吸收一部分可见光……以及，屏蔽声音的传播？
猜测终不作数，还是要亲自去实验一下。
安格尔试探着伸出一只手指，穿了过去。并没有任何奇怪的感觉，他又将手指缩了回来，依旧没有问题。
看着毫无变化的手指，安格尔大致可以确定，光线偏移的区域，应该不会影响灵魂体。
从内里有人可以看出，内里区域对肉体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于是，安格尔大胆的向前迈出了一步，一脚踏进了光线偏移的区域。
当安格尔进入这片区域后，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原本静谧的世界，陡然一变，铺面而来齐声的高唱：“赞美女王，赞美月光，赞美即将开拓为疆土的地方~”
果如他猜想，这里面存在某种域场，屏蔽了声音的传出，营造出了一个喧哗与无声的交际线。
安格尔回过头，想看看从内里往外探寻时，会有什么状况。可当他回过头时，他却发现再也看不到来时的路了……他的身后，是一片黑色的迷雾区域。
鲛油路灯？偏折的光线？根本不存在！
安格尔尝试着往回返，却发现黑色迷雾完全遮蔽了他回转的路线，当他走进黑色迷雾中后，总会回到原地。就如笼罩不眠城的黑暗之域边缘一样，只许你进，却不许你出。
既然不能往回走，安格尔只能继续往前。
安格尔打算从空中飞进去，寻找娜乌西卡的踪迹。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安格尔打算升空时，那群唱着赞美颂歌的人，有一个在“跳舞”时，扭转了脖子发现了背后的安格尔。
他立刻后退几步，嘴里高呼出声：“赞美莎娃——”
在所有人齐声的喝唱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立刻引起了其他寄生人的回应，安格尔瞬间就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原本他们反复颂唱的赞美咏叹，因为安格尔的出现，全都变了调。
在“赞美女王”与“赞美月光”之间，多了一个“赞美莎娃”，并且一边颂唱，一边还向安格尔行礼。行礼过后，他们自觉的退后，为安格尔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
安格尔原本计划偷偷潜入，因为这一茬而不得不告终。
他面无表情，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做时，两道影子从天而降，出现在了安格尔面前。
左边的是穿着小西服、头顶棕色卷发的青蛙咏叹者弗洛格，右边的则是穿着纱裙的红色狐狸福克斯。
它们落地后，福克斯立刻弹起手中的竖琴。
悠扬的音乐从竖琴里倾斜而出，弗洛格也伴随着琴声，深吸一口气，将原本松垮垮的小西服胸口撑了起来，深情的念起了意义不明的咏叹诗。
安格尔强自勾起微笑，听完弗洛格的咏叹诗。
啪啪啪——安格尔拍了三下手掌，表情极其丰富的对弗洛格笑道：“弗洛格先生的咏叹调，就像明月的清辉，照进我的心扉，真是美妙至极。”
这番赞美，让弗洛格很高新，昂着头眯着鼓出来的气泡眼，仿佛自己就化为了明月。
安格尔又转头看向福克斯，在她矜持的表情中，笑眯眯的赞赏道：“福克斯女士的竖琴，。弹得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让我忍不住回忆起女王优雅的面容。”
这一顿马屁，让这两位十分受用。福克斯笑的前仰后合，火红的尾巴遮掩住面容，随着尾巴摇摆，香气四溢：“莎娃阁下也和以往一样，欣赏水平很高呢。”
“对啊，莎娃阁下就是我的知音。呱呱，可惜的是，这片被月亮遗弃的地方，没有足量的伴乐，否则弗洛格一定给莎娃阁下最高规格的演奏。”弗洛格说话一向是抑扬顿挫，就像是咏叹调一样，有着高低峰平。
安格尔面带微笑的矗立一旁，时不时的点头，似在回应弗洛格的话。但他的心中，却是哀叹一声，看来这一次又要飙演技了。好在，他也算是在巫师界打过混的人了，虽然演技不算精湛，但也不至于拙劣到让人一眼识破。
“刚才就感觉到莎娃阁下的气息了，那冲天的震荡，差点将半通道都撕裂了。幸好莎娃阁下及时住手，要不然这一次的努力说不定又白费了。”福克斯说道：“莫非，莎娃阁下已经开始真身降临？”
真身降临？它指的该不会是……右手吧？
安格尔眼珠子一转：“目前只有一部分降临，不过如今还是有些难以控制，刚才就差点毁了通道，所以才用灵魂出窍。”
安格尔似真似假的含糊道。
福克斯却是毫不怀疑点点头：“也是，此方世界难以容忍莎娃阁下的真身，部分降临也是长期之道。”
见福克斯似乎还有意往他身上聊，安格尔赶紧转移话题，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它们眼中是什么样的存在，多说多错。
“你们聚在这里，是为了……”安格尔刻意将声音拖得很慢，看似了如指掌，实则用言语与眼神，表达着模棱两可的意思。
“自然是为了女王出巡……呱呱，可惜，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女王不屑前来，就派了个令人讨厌的家伙。”弗洛格说话时很是激动，它头顶那一抹棕毛卷发，扑腾腾的跳。
女王不屑前来？安格尔眯了眯眼，他不信那位存在不觊觎这片世界，她不到来，恐怕不是不屑，而是另有苦衷不能前来吧？
“你口中令人讨厌的家伙，该不会是木偶师约克夏吧？”安格尔挑眉问道。
“就是它，呱，还偷偷带着迪姆大臣的那只傻狗过来，迪姆大臣估计要气的去月亮上果奔了。”
迪姆大臣？又出现一个新的名字。在记下这个名字时，安格尔脑海里同时浮现出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影，安格尔也认识一个迪姆，不过那个迪姆是是帕特庄园的铁匠。估摸着，这个迪姆大臣就是铁匠迪姆的投影吧？
“你说的狗，是指的它？”安格尔让开身子，露出在他背后的猛摇尾巴的斑点狗。
福克斯和弗洛格面面相觑，叹息道：“就是它，前不久它跑离了这片夹层空间，没想到它会遇到莎娃阁下。”
它们的话，让安格尔一愣。他怔愣的原因并非是关于这只狗的身份终于大白了，而是他们提到的：夹层空间。
“这里是夹层空间？”安格尔在心中低声疑道。
夹层空间是什么，他当然清楚。当初在暮色大拍上，他强行感应“女王”，最后构建出来的一片极奢的宴客厅，就是夹层空间。
换而言之，只要将夹层空间用特殊手法斩断，就是魇境！
这是一方天然的夹层空间，而且根据桑德斯书写的《魇境之谜》里的记载，有夹层空间，也意味着这里拥有一条……半通道！
而所谓的半通道，安格尔猛地抬起头。
虽然这里隔绝了离开的路，但他依旧可以看到天空那黑暗的漩涡。
想来，这就是这片夹层空间的半通道？
安格尔收起心中的惊讶，状似无意的问道：“怎么没看到约克夏？”
“那个讨厌的家伙，出去找这只狗了，不过好像半途遇到了一个叛逆的魇之守望者，现在正和那人胶着呢。”弗洛格有些幸灾乐祸。
与弗洛格的态度不一样，福克斯却是露出了一丝忧色。
魇之守望者，估计说的是导师吧？
安格尔点点头，朝着前方走去。一边走，一边用余光观察着周围被寄生人，看能不能发现娜乌西卡的踪迹。
可惜光线有些暗，很多人又做出古怪的动作与表情，再加之安格尔一过来，他们便往后躲闪，让本就模糊的视线，更加看的不清不楚。
想了想，既然已经暴露，安格尔索性破罐子破摔，让托比从空间里取出那盏油灯，衔在嘴里，作持灯宫鸟状。
福克斯与弗洛格对于托比也没有多大反应，上次在暮色大拍时，托比就已经亮过相了。
“你们刚才说，女王这次无法出巡。那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安格尔在寻找娜乌西卡的同时，也不忘刺探情报。
“这里的位置不错，应该可以暂时留在这里回复实力。”福克斯道。
所以，他们打算将这里打造成和波克拉底那般的据点么？46
第610节 驱逐与发现
这样的魇界据点越来越多，这是打算慢慢蚕食巫师界？不过，可以连接到魇界的世界很多，应该不至于只盯着巫师界吧？
“挺好，这里的感觉很不错，应该可以成为一个不错的据点。”安格尔点点头，顺着福克斯的意思说道：“不过，这里怎么这么多人类，真是吵得慌。”
安格尔话音落下，福克斯突然伸出泛白的爪子捂住嘴轻声嬉笑，然后向弗洛格抛了一个狐媚的眼神。
安格尔带着疑惑，停下脚步，将目光看向弗洛格。
弗洛格有些尴尬的理了理微微卷曲的头发，清痰两声道：“没有月光照耀，呱，也没有女王眷顾。我咏叹起来有些乏力，所以我……呱呱。”
福克斯笑的大尾巴到处乱扫：“其实啊，就是他觉得要有人为他的咏叹调捧场，这才聚集了这些人。”
安格尔恍然大悟，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道：“音乐家的确要起范儿。”
弗洛格挺起胸膛，极满意安格尔对它的称呼——音乐家。
“原本我还想继续聆听二位音乐家的曲作呢……不过，这么吵想要仔细聆听作品，也有些不合适。”安格尔余光观察着它们的表情，斟酌着用词：“再加上，高雅的音乐怎能让一群俗人共赏……”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它们怎能不明白安格尔想说什么。
弗洛格想了想，似乎觉得也挺有理的：“呱呱，莎娃阁下就是有见地，我吟诵的这般尊贵高雅的咏叹诗，这群俗人怎会理解！”
一边说着，弗洛格对福克斯道：“那就把他们赶出去吧，为莎娃阁下献上一个清静的音乐会。”
福克斯向安格尔半鞠躬：“如您所愿。”
福克斯抬起竖琴，抵住自己的下巴，爪子轻拨着琴弦，优美的音乐便流泻而出。一道道白色丝线从竖琴中出现，丝线构成了一个巨大的狐狸影子，然后飞到了天空黑暗漩涡处。
也不知道狐狸影子进入漩涡中做了些什么，他们背后的那条马路上，立刻分开了一条通路。
安格尔回过头，清楚的看到通路外面那盏鲛油灯，正幽幽的放着微光。
“呱，你们赶紧离开这里，没听到莎娃阁下已经对你们厌烦了么！这代表女王也不愿意见目光注视到你们的身上。”弗洛格高呼出声，它的声音极大，直接传进了所有人的耳中。
下一秒，滚滚的人流就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或许是因为“莎娃的厌弃”，他们的动作居然也变得正常了几分，飞快的朝出口奔去。
“让他们走慢一点，我还打算从里面挑选几个顺眼的助……仆人。”安格尔有些忐忑的说道。
从他们先前的态度，以及“赞美颂歌”里莎娃所排列的位置来看，莎娃的地位应该并不低，甚至排到了“女王”与“月光”的中间。想来，莎娃的地位比起弗洛格与福克斯应该要高，所以安格尔尝试着用商量的语气，将自己的述求了说了出来，试探一下它们对“莎娃”的要求有何底线。
弗洛格的反应是立刻点点头，立刻吩咐所有人减缓速度，并且在离开前全都到安格尔面前过一眼。
福克斯也颔了颔首，不疑有他。
这一次的尝试，让安格尔心中稍微多了一点对“莎娃”地位的明悟，他的表现其实还有些稚嫩，对方却完全一副接受的样子，安格尔估计在魇界中，莎娃应该也很少和福克斯、弗洛格接触，否则它们应该可以感觉到性格有变的。
还有，安格尔推测，“莎娃”的要求在不违反女王的命令以及大势的情况下，它们或许都会接受。
虽然这是推测，但从他们的表现来看，应该八九不离十。
有了弗洛格的命令，这群飞奔的人，立刻放缓了脚步，一个个的穿过马路，走向域外。
安格尔站在高空，仔细的打量着离开的人群。托比则被安格尔派了下来，在人群头顶徘徊，衔着油灯，照亮他们的面容。
各色面容的人，慢慢的往外走。在灯光下，他们的表情摆出很古怪狰狞的样子，有时候连亲朋好友都不见得能认出来。但安格尔认人，只认特点，譬如他认娜乌西卡，只需要认出他炼制的机械手臂即可。
托比认人，则是认气息。
所以，面容的改变并不能阻隔他们认人的识别率。
突然，他眼睛一亮，一道灰色气息从人群中摘出了一个矮小的豆丁，这是个做着鬼脸的小女孩，穿着大红大绿的衣袍，不过衣袍明显是大人穿的，她穿上去一点也不合适。
小女孩被安格尔抓到身边后，眼神有些畏惧。
“珊。”安格尔在心中叫出了她的名字，然后对着她道，“站到我后面去，不许跑。”
被寄生后的珊公主，吓的直打颤，但还是听了安格尔言语，退到了安格尔身后。
“珊在这里，但她的那个大块头怎么不见了？”安格尔好奇的四望，也没发现干克的踪影。
又过了一会儿，安格尔将一个四肢古怪扭曲，脚尖绷得笔直的青色小卷发女子从人群中挑了出来。
此人正是希留。
而且，从希留的打扮可以看出，她绝对已经被寄生了。但纵然已经被寄生，希留居然还在沉睡……看来她那超强天赋所带来的弊端，连寄生物都无法破除。
将呼呼大睡的希留放到珊身边后，安格尔继续寻找。
既然希留和珊都在这，安格尔估摸娜乌西卡应该也在这，可十多分钟过去了，已经离开了数万人，安格尔却还没有发现娜乌西卡的踪影。
难道娜乌西卡其实没有进入这方夹层空间？
在安格尔心生疑窦的时候，托比突然鸣叫一声，操控起重力脉络，从人群中跳出了一个身材极为丰满的女子。
安格尔一脸疑惑的看着这个表情狰狞扭曲的女人，对托比问道：“这是……”
托比正准备比划时，那个女人表情突然慢慢变得清明，对着安格尔的胸口狠狠拍出了一掌！
安格尔的注意力本来放在托比身上，一时不查，差一点就中了这一掌，好在他身上布满了重力脉络，可以及时的撤退。
烟尘过后，安格尔的身影出现在十米外，那个女人则发出一声惨叫。
却见一道白色丝线，从女子的掌心穿刺而出，并且还刺入她的锁骨处，从她的蝴蝶骨穿了出来。
福克斯弹着竖琴，飞到半空中：“莎娃阁下，你没事吧？这个人的灵魂有异，居然骗过了寄生种与她共存了。”
灵魂有异？安格尔仔细的打量起女人的面容。
没有狰狞的样子后，女子的面容清晰了许多，与她曼妙的身材不一样，她的脸是国字脸，嘴上还隐隐可以看到青色胡渣，看样子就像是个性别缺失的人。
不男不女的样子……安格尔猛地想起了一个人。
“你是胡克迪克！”
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她的确是胡克迪克，或者说曾经是。
不过她现在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因为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安格尔绝对与这群古怪的生物有关。
她曾经在魂土中，得到过一种灵魂秘法，这才能在寄生种的威胁下，保留一分神智。她隐藏在人群中，本想找机会逃离。可惜这片界域太古怪了，根本找不到离开的方法，她只能暂时将身体交给寄生种。
离开的机会很快到来，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个机会居然是他的死对头——安格尔鼓捣出来的。她心中愤恨，但她不能表示出来，继续让寄生种往外走。
她想着，寄生种扭曲了她的五官，加之性别变化，安格尔应该认不出她，或许还有机会逃出生天。
如她所料，安格尔的确没有认出她的身份，但偏偏那只该死的鸟，居然识破了她！
当初在暮港小镇时，也是这只鸟救了安格尔，要不然安格尔那时就被他杀死了。结果这一次，它又来坏她的好事！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人。我们同为人类，何必互相厮杀呢，放我离开如何？”胡克迪克强忍住手心与胸口的穿刺之痛，对安格尔道。
她看似冷静的述说，但她在“同为人类”上刻意加重了声音，显然是想挑拨福克斯、弗洛格与安格尔的关系。
可惜，她的言语诱导并没有起作用。
福克斯与弗洛格毫无反应，福克斯甚至继续弹起那把神秘竖琴，召唤出更多的白色丝线。
她立刻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对安格尔苦苦哀求：“我不过是个柔弱女子，刚才是无意出招的，求求你放过我吧？”
不得不说，融入了魅妖血脉的胡克迪克，在摆出这般姿态的时候，有一种惑人心神的力量。甚至可以无视她那张惨不忍睹的脸，让男人忍不住去怜悯她。
然而她选错了对象。
安格尔目前没有肉体，纯粹是灵魂状态，分泌不了多巴胺，更生不起欲望，对于胡克迪克的这般作态，只觉得好笑与恶心。
不过，他依旧对福克斯道：“放开她吧。”
福克斯愣了下，不明白莎娃为何要放开这个人。它与弗洛格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双方眼中的疑惑。
但是最后福克斯还是听了安格尔的话，收回了那白色丝线。
胡克迪克则眼睛一亮，以为自己的魅惑有效果了，继续摆出怜悯的姿态，对安格尔不停的叫喊着“哥哥”。
安格尔强忍住呕吐的欲望，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在胡克迪克作出“娇羞”状的时候，一道灰色气息从安格尔手中闪现，直接穿过了胡克迪克的心脏——27
第611节 杀戮美学
鲜血迸溅。
胡克迪克猛地瞪大双眼，原本正在媚笑的脸，慢慢的失去色彩，看向安格尔的眼神从懵懂到惊疑，再到愤恨。
“你……你骗我……”胡克迪克一边说，嘴里一边向外喷吐着鲜血。
安格尔的这一手，不仅胡克迪克惊骇到了，连福克斯与弗洛格也怔愣了一下。不过，它们却是从一开始安格尔让它们停手时的疑惑，变为残忍与惊喜。
弗洛格甚至低声赞美：“不愧是莎娃阁下，出尔反尔的样子，和女王一模一样。”
福克斯也微笑着点点头，安格尔的行为明显取悦了它，“听闻莎娃阁下对待敌人一向有自己的杀戮美学，如今一见，你我远不如矣！”
另一边，安格尔站在胡克迪克的正前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骗你？你以为我像你那么蠢吗。”
胡克迪克眼神血红血红，一道道能量在她的体内蕴积。
安格尔挑挑眉，连续后退了好几步，身周布满了浓郁的灰色雾气。胡克迪克显然是要作垂死挣扎，他可没打算近距离和她对刚。
安格尔只是站在远处操控着重力脉络，灰色雾气宛若是利刃，直接从她的身体里开始瓦解起她的内部平衡。
不停的惨叫声，从她嘴里传出。
她抬起通红的眼，愤恨阴毒的注视着安格尔：“我不会放过你的……死也不会……”
一字一顿，从她的齿间憋出来，带着她最后的怨恨。
安格尔不置可否的道：“说起来，你想知道当初你注射魅妖血脉，样貌体型改变，我为何会了解吗？”
胡克迪克瞪大双眼，在安格尔嘴里听到了一个名字。
“告诉我的人，其实是尼斯的另一个弟子，撒卡。”安格尔一边说，一边还继续控制着重力脉络，破坏着胡克迪克的内脏，他可很清楚‘反派死于话多’这条铁律。
嘲讽话当然可以说，但手上的动作可不能停。
听到是“撒卡”将他的老底泄露出来，胡克迪克脸上露出惨笑。一边笑，一边还对着安格尔叫嚣：
“死亡，不是终结。我会让你知道，灵魂系真正的恐怖……”
说罢，胡克迪克猛地大喊一声，以肉身为核心，出现了一阵剧烈的能量炸裂。
她的身体瞬间被炸的四分五裂，烂肉与脏器的碎片，炸飞了一地。寄生在她体内的寄生物，也在这次的爆炸中被迫飞出，在天空打了个旋儿，就飞出了夹层空间。
安格尔则是表情淡漠的看着远处的血雾，他很清楚灵魂系的特点。
正如胡克迪克所说的，死亡对灵魂系的巫师而言，不是终结，而是新的开始。彻底抛弃了肉身的束缚，反而会让灵魂变得更加强大。
这时，一道尖厉的惨叫从血雾中传出。
就像是一种特殊的音波，瞬间传递到数百米的范围外。
在音波囊括的区域中，除了狐狸持琴者福克斯与青蛙咏叹者弗洛格外，其他所有拥有肉体的生物，全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失神，一些凡人甚至抱起脑袋哭嚎打滚。
就连托比，它的眼睛也出现一道道蚊香，在半空中悠悠打转，衔在它嘴里的油灯从半空中摔落，点燃了一座废弃的木屋。熊熊火焰，划破黑暗。
趁着所有人全都眩晕的时候，一道半透明的身影，突然携带着浓烈的灵魂之力，朝着安格尔突袭而来。
这道身影正是胡克迪克，不过，脱离了肉身载体后，“她”变成了“他”，灵魂映照的是最为本质的灵性。出现在安格尔眼前的灵魂，却是当初身为男性时的粗狂莽汉。
胡克迪克的眼里带着“大势将得逞”的残忍笑容，嘴里高呼着“死吧”！
可，当带着攻击性的灵魂能量将要碰触到安格尔的时候，原本看上去像是“晕厥”的安格尔，突然轻轻勾起嘴角，然后身形侧开。
胡克迪克的攻击立刻偏移。
“怎么可能，惊魂嚎叫为何没有效果？”胡克迪克还在惊疑的时候，他的背部却成了空档，暴露在安格尔的视线中。
“或许你该去问问撒卡，当初撒卡与我对战时，希尔薇雅的惊魂嚎叫，我可是完全的免疫。”安格尔一边说，一边扬起数道灰色气息，疯狂的打在胡克迪克的背上。
胡克迪克当然感知到了安格尔的攻击，不过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受伤，毕竟他如今是灵魂状态，可以免疫太多的戏法。
但事实却告诉他，他的“自以为是”却是一场错误。
他的灵魂被那道灰色的能量气息，打出了一道硕大的豁口，直接从背部到他的肚子，呈现出一个穿透伤。
胡克迪克重重的被拍到了地面，作为灵魂系的学徒，他的灵魂已然可以影响物质界，落地的时候亦掀起大量的尘土。
他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才面露惊恐的转过头。
他以为自己化为了灵魂态，可以免疫很多的伤，可以用灵魂术法为所欲为，可以将安格尔彻底的踩在脚下……但为何故事不是他设想的那种发展？
“你为什么可以打中我，明明我现在是灵魂，你怎么能影响到我……”
安格尔摇摇头，笑眯眯的道：“枉你还是灵魂系的学徒，难道你没发现，我现在也是灵魂状态吗？”
胡克迪克猛地抬起头，望着高空中的安格尔。
那实体一般的外观，哪有一点灵魂体的样子？！如果真是灵魂态，那安格尔的灵魂凝实程度，简直堪比正式巫师！
胡克迪克的眼神出现恍惚，原来，从一开始他就犯了错误。安格尔以灵魂状态释放的攻击，自然可以攻击到他。
可是——
凭什么？！
胡克迪克的心中有一道声音在呐喊：凭什么一个幻术系的人，灵魂会比他这个灵魂系的人还要强大与凝实！
凭什么他的灵魂攻击，也比他强大？凭什么他可以免疫惊魂嚎叫？凭什么都是同一期进入野蛮洞窟的天赋者，安格尔会比他强大这么多？
凭什么……
胡克迪克感觉自己的灵魂之力，正缓慢的从腹腔那道口子中往外泄露，如无意外，他这一次将永不翻身。
这样的下场，让他心中的怨怼与不忿，更加强烈。
怪异的气息，开始侵入他的灵魂，原本纯净的灵魂第一次出现了杂质。而随着杂质的出现，就像是在他的灵魂中打开了一道邪恶之门，无尽的负面能量开始入侵。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猩红，指甲变黑变长变尖，浓郁的黑气从他的体内往外释放，刹那间就将他包裹在了黑雾中。
安格尔眼睛一眯，看着底下胡克迪克的变化，却没有动手。
这时，狐狸持琴者福克斯迈着优雅的步伐，横渡虚空而来，站在安格尔身侧：“莎娃阁下，这道灵魂似乎要亡灵化了，不若由我代劳，将它彻底灭杀？”
安格尔看了它一眼，心底很是亮敞：福克斯显然是觉得胡克迪克亡灵化后，他便打不过对方了？
如果他真是“莎娃”，以莎娃的实力，怎么可能打不过亡灵化的胡克迪克。
所以，福克斯是凭什么觉得他打不过胡克迪克呢？
安格尔想起不久前，胡克迪克在向他求饶的时候，刻意挑拨他们的关系，用出“看在同为人类的份上，饶了他”这样的说辞。
当时，胡克迪克是想点醒福克斯与弗洛格，不要被安格尔欺骗。
但福克斯它们并没有任何的反应，胡克迪克的自以为是，反而让安格尔得到了一些意外的情报。这两只魔物，很清楚他现在是人类，甚至知道的更多东西。
再加之现在福克斯委婉的提及，要帮助他趁着胡克迪克还未化亡灵前灭杀他。
可以得出，福克斯与弗洛格不仅知道他现在是人类，也知道他现在的实力……那就奇怪了，依照他们对“肮脏人类”的厌弃程度，他们凭什么就这么确定他是“莎娃”呢？
或许，这里面还有更深的内幕，是他所不知道的？
安格尔上下打量了福克斯，好一会儿，才发出低沉的笑声，回答道：“不用，让他人代劳，这可不符合我的……杀戮美学。”
安格尔不久前，刚从福克斯嘴里听到“杀戮美学”这个词，索性活学活用。
福克斯眼里闪过一道光，对安格尔连连颔首：“莎娃阁下，是我逾矩了。”
福克斯说罢，告退到安格尔身后。
弗洛格也踏空而来，落在福克斯身边，它通过特殊方式，在心内与福克斯传话：“你怎么退了？以如今莎娃阁下的状态，怎能应付一只灵魂变异后堕落的亡灵？”
福克斯遥望着安格尔的身影，眼里出现崇敬的样子：“这是莎娃阁下的杀戮美学，我们逾矩，就是不敬。”
弗洛格愣了愣，深深的看了福克斯一眼，没有再开口，而是将目光锁定在胡克迪克身上，在暗处偷偷的聚集着能量。
突然，围绕在胡克迪克身侧的黑气暴涨。
凄厉的声音从内里叫喊出来：“安格尔！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这句话过后，胡克迪克的神念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疯狂的杀意——
终于，胡克迪克堕落成了亡灵！21046
第612节 落幕曲
血瞳，暴凸的青筋，扭曲的面容，锋锐漆黑的指甲。
刚完成亡灵化，胡克迪克便开始张牙舞爪，嘴里大声嘶吼着不明意义的怒嚎。
尖利的指甲，随手一挥，周围数个凡人便被他撕裂成肉块，活人的鲜血浇灌他一身，浓郁的血腥味令他不怒反喜。
在胡克迪克高声怪笑的时候，一道轻轻的叹息声，从他头顶传来。
亡灵化的胡克迪克猛地抬起头，猩红的双眸看向声源——那是一个让他从内心深处散发暴戾感的少年。
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杀死他，撕碎他，你存在的使命就是要让他彻底堕入死亡之井。
没有意识，全靠本能的胡克迪克，在这一刹那就下了决定。
冲上去！杀死这个让他全身所有能量都在沸腾的人！
“死——”胡克迪克左脚一踏地面，平整的地板立刻龟裂出一个蛛网纹，巨大的反作用力让他瞬间跃上天空。
越来越接近安格尔，尖利的指甲在横空挥舞，诡异的黑色气息在他指甲边上氤氲。
难闻的气味，随着胡克迪克的身形，逸向四周。
“死灵之毒。”福克斯毛绒绒的大尾巴一扇，香风自来，祛散了鼻尖的恶臭味道，然后它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迟疑：“莎娃阁下应该可以应付的吧？”
福克斯说完后，看向弗洛格。却见后者正偷偷的积蓄着力量，眼神紧盯着冲向莎娃的胡克迪克。
“若是你破坏了莎娃阁下的杀戮美学，想来他以后也不会来歌剧院听你的咏叹调了。”福克斯传声道。
弗洛格顿了一下，想要说什么，最后却一句话未说，憋出了一个悠长的“呱”声。
站立于制高点的安格尔，与从地面跃起冲向他的亡灵胡克迪克，气氛在弹指间变得紧张起来，仿佛空气都已经在慢慢凝滞。
第一爪，带着毒气的指甲划向安格尔。
安格尔轻点脚下，便有重力脉络将他拔高转移。
在重力脉络的控制下，对于天空，安格尔完全是如履平地，甚至因为更广袤的空间，让他更加灵活，加之速度超绝无双，在他有防备的情况下，胡克迪克想要击中他，毫无可能性。
安格尔连续躲闪了数次，就像是在耍猴一般戏耍着他。
这种行为激怒了胡克迪克，他心中莫名而来的憋屈让他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实力，在外的表现便是：暴凸的青筋从他的脸部，蔓延到了全身。
这些青筋，其实就是他体内打破平衡的负面能量，如今更多的青筋遍布，代表着一些沉睡的负面能量也被激活，并且在疯狂的增生。
胡克迪克怒嚎一声，黑色的负面能量冲出体外，化为了一阵毒雾，笼罩在他身周数米。
而且这些毒雾还在不停的扩大，只要他能靠近安格尔，用这些充斥负面能量的毒雾就足以让灵魂态的安格尔由生魂堕落为死灵！
黑色雾气中，只能隐隐看到胡克迪克的血眸。他盯着安格尔，然后猛地发力，冲了过去！
安格尔站在原地不动，看着胡克迪克的动作。
就在黑色雾气快要临近时，托比突然从天而至，化为了巨大的狮鹫，展翼达十数米的翅膀，对着胡克迪克猛地一扇，隐隐带着火气的飓风，便将胡克迪克吹向了另一边。
然后托比的身形缓缓回落，然后盘旋着落在了安格尔的掌心。
在胡克迪克重整旗鼓之后，再次冲向安格尔！
但这一次，安格尔却是抬起了手，一把精致的转轮枪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黑雾中的胡克迪克还未意识到这把枪的意义，他依旧冲了过来，直到安格尔扣动扳机，一道无形的扇形波纹，从枪口中涌出，然后越来越大，最后将胡克迪克全全包围住。
这时，胡克迪克才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悸油然而生。
他想逃离波纹的覆盖范围。
可是，为时已晚。
无形的波纹将胡克迪克完全的包围住，那充满负面能量的黑雾在波纹之中慢慢被消解，就像是蜡烛被融一般，所有的负面能量全都消失殆尽，最后，波纹抵达了胡克迪克的身边，以奇怪的形式融入到胡克迪克的体内。
亡灵的本质，就是被负面能量打破了本身的能量平衡。而这道波纹的意义，就是通过极低的频率，瓦解这些负面能量。
一旦这些负面能量被破坏，亡灵体内由负面能量重新构建的能量平衡被打破，那么仅剩下精纯灵魂之力，也再也无法构建体内平衡，最终只会彻底的消亡。
胡克迪克体内的负面能量在以可见的速度消亡。
原本，胡克迪克充满混沌暴戾的眼神，也因为负面能量的消解慢慢的回复清明。
“这……是什么？”胡克迪克残存的意识看着消散于风中的自己，问出了这个问题。
“一把对付亡灵专用的炼金武器。”安格尔摇摇头，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若是你不一次次的针对我，我也没有兴趣特地却搞你。”
两年之内，胡克迪克从一个文盲，变成如今二级巅峰学徒，甚至闯过了净化花园，得到了难以想象的好处。可以说，当初尼斯给他金色飞帖，是完全合理的。胡克迪克的天赋与机缘都是上佳的，再加上自身努力，说不定未来也可以踏足真知之路。
没错，在安格尔眼中，胡克迪克只要按照这样的发展，绝对可以成为一个正式巫师。
可惜，胡克迪克的性格决定了他的生死。
胡克迪克眼神中逐渐失色，最后化为悲戚与落寞：“我输了……”
看着一点点消逝在风中的胡克迪克，安格尔的心底毫无波澜，巫师界的残酷就是如此。
巫师的一生必然会经历无数起伏，想要追逐真理，务必克制自己，冷静自持。任何一次冲动的行为，都会为你未来的成败买单。
这也是安格尔自己亲身得出的经验。
胡克迪克彻底化为了能量粉末，重新归化于大地，反哺此界，算是最后一点存在价值。
安格尔静默了半晌，当初他来不眠城所为之事不过是让托比安心，没想到最后他会在这里将胡克迪克杀死。
时也命也，若无一颗自持之心，悬剑终会落下。
叹了一口气，安格尔收起有些复杂的心绪，随手挽了一个枪花，然后将转轮枪丢向托比。
托比接过后，转轮枪直接被它收入空间。
这把将胡克迪克最后希望泯灭的转轮枪正是“轮回序曲”，当初在黑城堡炼制的那一把。
从桑德斯的重力花园出来，安格尔自然要将一切可能遇到的危险都预设好，他把手镯里所有能用上的武器都装在了托比的含雪之羽里。
当初只是预防万一，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没有这把轮回序曲，他想要将胡克迪克消灭，那还真不容易。
“莎娃阁下的杀戮美学一如既往的让人迷醉。”一阵香风袭来，福克斯踏空而来，落于安格尔的身后半步，“让对手尽展所能，最后依旧以碾压姿态一锤定音，这样的美学是我等难以企及的。”
见鬼的杀戮美学！
安格尔在内心翻了个白眼，但表面却依旧谦逊的说：“比起福克斯女士的琴声制敌，我还是少了几分优雅与美感。”
福克斯大尾巴挡住嘴，一阵清脆的笑声从尾巴后传出。
弗洛格此时也走了过来，向安格尔咏唱了一首音调极其难听的赞美诗，而且还是一首“战争史诗”，主角是“莎娃”，配角则是胡克迪克。
也不知道短时间内，弗洛格是如何写出这样一首让人羞耻的咏叹诗，并且，能把一场毫无意外的屠杀，不讲逻辑的转换成战争史诗，弗洛格也的确是一只才华横溢的才蛙。
安格尔强忍住心内的吐槽，与这两只动物音乐家友好的互捧了一番。
在这次的交流中，虽然大家的话都没有什么营养，但安格尔却发现了一些隐藏在话术底下的东西：弗洛格与福克斯都没有问起胡克迪克为何会对他起仇恨？也没有问，为何胡克迪克称他为“安格尔”，而非“莎娃”。
这一点，让安格尔更加笃定，它们绝对知道他如今是人类，也知道他在人类中有自己的交际，但它们并不过问也不好奇，这一点很值得深思。
安格尔也没有作死去问为什么，而是笑道：“在欣赏两位音乐家的演奏前，总要有点热场的事嘛，如今热场已过，等到这些人类离开后，我就可以聆听二位的美妙音乐了。”
说完后，他向两只动物点点头，然后重新回到了出口的上方。
既然胡克迪克一事已了，那么他在不眠城中只剩下最后一件事了：找到娜乌西卡。
安格尔打算继续放行，然后审查最后一批人，看能不能找到娜乌西卡的踪迹。
可还没等他放行，托比突然叫唤几声，示意安格尔往下方看。
难道找到娜乌西卡了？安格尔带着疑惑，看向托比所指的地方……却见那只被约克夏偷偷带到巫师界的斑点狗，正拱着脑袋，在一摊血肉里大快朵颐。
安格尔悄然落地，走近斑点狗。
“这些血肉……”安格尔看着那熟悉的布帛：“好像是胡克迪克的尸块？”
安格尔有些恶寒的看了眼斑点狗，没想到这家伙还有吃人的习惯。不过回头一想，魔物吃人不是很正常一件事么？
安格尔转过头，虽然杀人他没有什么感觉，但吃人的画面他并不想观瞻。
这时，托比再次叫唤了一声，意思示意安格尔继续看。
安格尔瞪了一眼托比，这家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但托比叫的很急迫，让安格尔再次升起怀疑，难道斑点狗吃人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想到这，安格尔重新看了过去。21027
第613节 简陋的演奏会
飞到斑点狗的上方，安格尔定睛看去。
正如先前他看到的那样，它正伏首于烂泥一样的血肉中，脑袋不时拱动一下，看上去就像在啃噬着食物。
可当他仔细去看的时候，却发现斑点狗的脑袋虽然一直在耸动，但地上的血肉一点也没有减少。
“它并没有吃进肚？”安格尔挑起眉，它不吃的话，那它把脑袋伏在烂肉血泥里干嘛？总不会有什么特殊嗜好吧？
安格尔想了想，决定稍微凑近一点。
随着安格尔的靠近，斑点狗呆愣的昂起脑袋，露出那血糊糊的面容。
而随着斑点狗抬头，安格尔终于看到了，为何托比连续示意他看过去——
因为一道诡异的气息，正从地上的烂肉中氤氲而出，灌入斑点狗的嘴里。
先前胡克迪克的尸体，因为爆炸的关系，血肉横飞到四处。这只斑点狗正沿着胡克迪克的尸块，不停的吸纳着那道诡异的气息。
斑点狗如今的样子很惊悚，会让人不自觉的联想到吸人精气的魔物。
可安格尔仔细分辨后方才发现一些端倪，这只狗吸入嘴巴里的诡异气息，带着一丝让他颇为熟悉的波动。
“这是……”安格尔皱起眉，回忆着这道波动的源头。
突然，托比飞了过来，它的身周缭绕着灰色的气息，在安格尔身边低声鸣叫。
听完托比的话，安格尔愣了一下。目光慢慢移到托比身周的重力脉络，再看看斑点狗嘴巴里吸收的诡异气息，恍然大悟：“这是一种法则脉络？！”
“这只狗在吸收法则脉络？”
根据安格尔的判断，从胡克迪克血肉中生出的“法则脉络”十分稀薄，逸散着一股灵魂的气息，估摸胡克迪克在哪里领悟到了一些灵魂的法则，不过还没有形成法则脉络之源。
联想到胡克迪克有一段时间去了“魂土”，安格尔猜测胡克迪克就在魂土领悟到的灵魂法则。他虽然对于“魂土”了解的不多，但根据尼斯言语中透露出来的消息，魂土应该是一种专属于灵魂系的巫术花园。
胡克迪克能从已经成型的巫术花园里领悟灵魂的法则，哪怕很稀薄，没有成为一个体系，但也可以说是天纵之姿了。
迄今为止，安格尔也去过好几个巫术花园，但他可没有从成型的巫术花园里领悟到任何法则。从这方面来看，胡克迪克是完胜了安格尔。
或许也因为胡克迪克领悟的灵魂法则，才让他在寄生物的威胁下，依旧保存了自我意识。
可惜他再天才，最后也死在了这里，败在了安格尔的手上，甚至连领悟的法则，也被斑点狗给吸……了？！
安格尔突然想起，现在可不是感叹一个死人天赋多好多好的时间。
如今更该关注的是，这只狗为什么可以从死人身上吸收法则脉络？
他曾经在这只狗的体内待过一段时间，知道它身体中存在大量且庞大的神秘气息，安格尔估摸着，这只狗可能是一只神秘之灵，也有可能是神秘之物本尊。
不管它是什么，它如今的行为是不是意味着，它的能力是吸收法则脉络？
那么经它吸收过后，这些已经失去宿主且没有根源的法则脉络，对它又有什么用呢？
安格尔猜测了半天，依旧得不出一个准确答案。他也没有什么立场去问福克斯，他想了想，最后只能将这个谜题按捺下来，他决定还是先以寻找娜乌西卡为重，世间未解之谜那么多，不可能每个都要甚解。
想到这，安格尔重新回到了检视现场。
也招呼托比不用理会斑点狗的行为，现在以全力寻找娜乌西卡为主。
虽然托比的灯被打翻了，但周围古旧建筑燃起的熊熊火光，反而比先前更加的明亮，将这片夹层空间照的极其亮堂。
安格尔守在出口前，托比则盘旋在众人的头顶，寻找娜乌西卡的气息。
时间慢慢流逝，又过去半个小时。
夹层空间里接近六位数的百姓，已经散去接近八成，在这过程中，安格尔依旧没有看到娜乌西卡。
一刻钟后，夹层空间的人员全部走尽，娜乌西卡的踪影依旧未见。
安格尔表情沉了下来，为何珊和希留都在这里，偏偏娜乌西卡却不见踪影？莫非，娜乌西卡其实并没有到这片夹层空间来？
他回过头，眉头紧蹙的看着珊与希留。
她们俩人依旧被重力脉络托着，在身后静静悬浮。面对安格尔，珊的表情有点畏缩，希留则还在呼呼大睡。
他的肉体保存在桑德斯的重力花园中，没有办法释放魇境将她们体内的寄生种祛除，要不然可以问问她们俩，娜乌西卡的消息。
安格尔沉思了片刻，他有点想让福克斯与弗洛格来帮她们消除寄生种，可他找不到理由去说服它们。
或许不用说服，直接做出要求，看看它们的反应如何？
想到这，安格尔将目光看向福克斯与弗洛格。
福克斯见到安格尔的眼神，摇晃着大尾巴，飞了过来：“莎娃阁下，你挑选完你的奴仆了？”
弗洛格也不甘落后：“赞美女王，呱呱，虽然没有月色润我喉，但我心中酿着一道月光，想将它吟诵给莎娃阁下。”
怎么听着像是情话？安格尔抽了抽嘴角，“音乐的事先不忙，这是一件高雅的艺术。如今，这里烈火熊熊，在这里演奏，未免太失二位身份。”
弗洛格：“烈火也浇不熄我的诗兴，我会用我刚刚创作而成的，更加激昂的战争史诗，来献给莎娃阁下。”
安格尔噎了噎口水，他本想找机会插话，却被弗洛格连续的几段抑扬顿挫的念白，搞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好吧。激昂也有激昂的美，烈火配合激昂的咏叹诗，想想就觉得酣畅淋漓，这真是让人期待的一场演出。”安格尔干巴巴的道。
既然安格尔同意了，弗洛格的干劲立刻就上来了。不知从哪里鼓捣出一堆原木箱子，将它们堆砌在一起，构成一个简易的舞台，然后率先站了上去。
“虽然舞台简陋，但我内心的热情不会消减，呱！”弗洛格深吸一口气，胸口鼓胀的像个女人，似乎在酝酿着即将脱口而出的咏叹诗。
福克斯则一个翻身，落到了弗洛格身边，搬来一个木凳子，坐上去轻轻的拨弹着竖琴。
别说，福克斯如今的形象与动作，范儿十足，大红尾巴摇来摇去，隐隐还带着一点惑人心神的意味。而且它的弹琴水准的确很高，只要弗洛格不开口，福克斯的琴声都是很优美的，可弗洛格一开口咏唱，福克斯便会随着弗洛格的声音，改变自己的琴声流程，转变成怪异奇葩的琴音。
如今，便是如此。
弗洛格颂唱起一首他自认为激昂的史诗，不过听在安格尔耳中，略带小家子气，而且逻辑很有问题，前一秒还是“酿出月光”的优美画卷，下一秒就成了“尸骨陈野”的亡灵战场。
若是有激烈的矛盾对比，加之故事剧情的张力与冲突，那也算是杰作。可偏偏弗洛格完全是将自己觉得优美的意像结合在一起，搞出个不伦不类的诗歌，还称之为史诗，也是贻笑大方。
更不幸的是，福克斯本来优秀的弹琴水准，在弗洛格古怪的唱调中也被带偏，时而清淡时而诡魅偶尔还杀出一个激烈的尖锐音，就像是女人用指甲划过平整的画板发出的令人反感的声响。
安格尔闷着头皮欣赏，感觉就像是在受煎熬。
一曲过后，安格尔苍白的脸颊上，好不容易展开一个干裂的笑容，然后从齿缝憋出了一句乐评：“这首咏叹调，很有韵味。”
至于什么韵味，你们自己想象吧。再多的好话，他是想不出了。
弗洛格准备咏唱第二首诗，安格尔在心中微微叹气，忍着吧，谁让是他自己当初说的要听，如今跪着也要听完。
可就在这时，一道金色的丝线凭空出现。
横插在他们的中间，将一个原木箱子戳成了碎片。
“这是约克夏的虚空傀儡线。”福克斯放下竖琴，低声喃喃。
弗洛格则惊呼一声：“这讨厌的家伙，呱，是要来破坏我的演奏吗？！月光会厌弃它的，绝对！”
突然出现的这一幕，让安格尔也挑起眉，这道金色丝线和当初在传送大厅外看到的那个木偶女子身上的丝线，一模一样。
听福克斯的语气，当初拦路的果然是约克夏。
安格尔犹记得，约克夏是在和导师纠缠，先前福克斯也应正过，怎么突然这里出现了丝线？
在安格尔疑惑的时候，金线突然动了动，一道怪异的波动从金线上传出。
福克斯闭了闭眼，下一秒直接站了起来：“约克夏在呼唤我们过去，它似乎陷入了被动境地。”
弗洛格撇撇嘴：“我不去，要去你去。”
福克斯并不意外弗洛格的选择，摇晃了下尾巴：“那我过去看看情况。”
福克斯说罢，向安格尔道了一声失礼，然后便一溜烟窜出了夹层空间，消失在了黑暗之中。19646
第614节 关键线索
没有了福克斯，这场简陋版的演奏会也进行不下去了。弗洛格气的连卷发都飞起来了，嘴里破口大骂着约克夏，看它的样子，简直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
“呱呱，这个令人厌恶的家伙，真是太煞风景了。女王为何要派这种人过来，除了会操线控制外，一点用都没有！”弗洛格难得在说话的时候，撇开了抑扬顿挫的调子，可见它对约克夏的愤恨有多深刻。
弗洛格深吸几口气，对安格尔挽了一个礼：“莎娃阁下，福克斯离开了也无妨，不若我清口为你吟诵。”
安格尔赶紧摆手，他好不容易在福克斯离开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可不想继续受弗洛格的荼毒。
“算了，下次再演奏吧。没有琴声配合，难免有些失趣，弗洛格先生总不会让自己的作品出现瑕疵吧？”
弗洛格伸出长有蹼的前肢，抠了抠有些松动的棕色卷发，摆正位置后，似有所感的点头：“呱，莎娃阁下说的也没错，给阁下呈现完美的作品，是我的责任。既然福克斯离开了，这场演奏会也不得不落幕了。”
弗洛格摇摇头，有些落寞的走下箱子。
安格尔也终于放下紧绷的心，然后看着一脸郁闷的弗洛格道：“弗洛格先生，你可知道约克夏那边出了什么事？”
弗洛格“呱呱”两声，带着看好戏的表情道：“技不如人呗，被人追着打，活该！”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对手是谁。安格尔在心底如是想。
对于桑德斯的实力，安格尔是十分相信的，哪怕福克斯加入战局，桑德斯应付起来应该也不难。就算真的出了意外，想要逃跑也不是什么问题。
安格尔不担心桑德斯那边，他现在关心的还是娜乌西卡的下落。
他回头看了眼珊与希留，又看看弗洛格，他思索片刻道：“弗洛格先生，你可以将她们俩体内的寄生种驱离吗？我有些问题想要询问。”
根据安格尔个人的观察，这两只动物音乐家，福克斯对细节的观察能力很强，对于任何奇怪的事情都会抱有更多的怀疑与思索。而弗洛格则显得有些粗心，虽然吟唱的是风花雪月的咏叹诗，但实际上它更像个大大咧咧的莽夫。
福克斯离开了，单独一个弗洛格，反而更好攻略一些。
果然，弗洛格听完安格尔的要求，没有一丝怀疑，指着珊与希留的鼻子，“呱，听到没，莎娃阁下都让你们离开了，你们还不赶紧走？！”
随着弗洛格的痛斥，两道莹莹光点从她们的嘴巴里飞了出来。
见证这全过程的安格尔沉默了……原来还有这样的操作，直接命令就让寄生种离开了？
在寄生种消失后，希留依旧在沉睡，珊则出现悠悠转醒的迹象，安格尔瞥了弗洛格一眼，只见它坐在先前福克斯弹琴时所坐的木椅上，一脸忧郁的望着出口方向，似乎还在企盼福克斯早点回来，能继续未完的演奏会。
确定弗洛格没有注意他这边的动静，安格尔将珊拉着飞到了角落处。
在珊睁眼的刹那，安格尔直接捂住她的嘴，在她惊疑的眼神中，低声道：“是我，别大声嚷嚷。”
确定珊有点头后，安格尔才松开手：“你现在还好吧？”
“我刚才是怎么回事？咦，安格尔小哥哥，你怎么会在这？”珊露出惊喜与花痴的表情，想要冲过来。
安格尔立刻闪身，飞到半空中：“我有急事要问你。”
见安格尔露出郑重之色，珊也收起了浮夸的表情，一边对安格尔点点头，一边用眼神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因为这里清空了人类，只剩下弗洛格一只蛙留在这里，这方夹层空间显得清静了许多。
珊远远看了一眼弗洛格，有些畏惧的退后一步，低声问道：“那只绿皮青蛙是什么？”
安格尔对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这些你暂时不用管，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有没有看到娜乌西卡？”
在珊疑惑的表情中，安格尔大致将不眠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特别提到了她们先前失智的状态是因为被寄生种附了身。
“在你们被寄生种附身前，有没有注意到娜乌西卡，她当时在做什么？”
珊一开始还震惊于安格尔口里所说的“寄生种”，安格尔多次提醒后，她才回过神来，回想起当时的状况。
“当时我们在野蛮洞窟的驻馆外围堵住了胡克迪克，就在快要手刃胡克迪克的时候，结果意外出现了，那道能勾起内心欲望的诡秘琴声又响了起来。”珊顿了顿：“我当时心觉不妙，趁着良知还没有彻底被蒙蔽时，我吩咐干克继续去追堵胡克迪克，因为干克的情感已经消失，不会被琴声勾动欲望。”
“再然后，我就想不起后面的事了。”珊沉默了。
那就奇怪了，如果干克是去追堵胡克迪克的话，为何没有在这里发现干克的踪影。安格尔揉了揉太阳穴，珊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少了，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那你觉得，希留有没有可能知道一些消息？”
珊看了眼还在沉睡的希留，思忖道：“我不知道，但我记得希留好像也不怎么受欲望影响，不过虽然不受影响，但她每次听到琴声都昏昏欲睡，换另一个希留出现……就是面对捷波时的那个疯子一样的希留。”
“所以，具体她有没有看到，我也说不准。”珊顿了顿：“这样吧，我把她叫醒，我携带了她导师给她配置的药剂……”
珊一边说着，一边低头想从自己包里拿东西。
可当她低头一看，却是彻底愣住了。她全身的衣着，变成极其艳丽的小丑风格，而且明显是大人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十分的不和谐，既好笑又难堪，并且充斥着一种恶搞的戏剧风。
珊嘴里暗骂了大半天，不停平息着上涌的怒气，最终勉强接受了这样的着衣风格。
还好她身上的挎包是用颜色鲜艳的雉鸟羽毛编织而成，要不然被寄生种那奇葩的审美观荼毒，她连挎包都保不住。
从小挎包里找到药剂，珊将希留唤醒后，带着她到一边黑暗处悉悉索索了小半天。安格尔则注意着弗洛格的动静，虽然他并不觉得弗洛格会有什么异动，但预防万一，总不会有错。
不一会儿，希留走了过来，从被寄生开始，她几乎都是在睡觉，但纵然补眠了这么久，她的脸色依旧带着令人忍不住与她一同打哈欠的疲惫感。希留揉了揉眼睛，轻声道：“我已经听珊说了这里发生的事，我简单说说在我昏睡前看到的东西吧。”
“在围堵胡克迪克时，是……另一个‘我’在支配着我的身体，不过我现在已经逐渐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些消息了。”希留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说辞：“干克被珊命令前去追堵胡克迪克，这是无疑的。但与此同时，我也看到娜乌西卡也跟着胡克迪克跑去了。”
“娜乌西卡也去追胡克迪克了？”珊眼睛一亮道：“既然如此，那只要找到胡克迪克，应该就可以找到娜乌西卡了吧？而且，也可以顺道找到干克！”
“不行！”“不对！”希留与安格尔几乎同时说出这句话。
希留与安格尔对视了一眼，示意他先说。
“我刚才忘记给你们说了，其实胡克迪克也在这里。”安格尔指了指远处地面的一堆烂肉：“那就是胡克迪克了，已经被我杀死了。”
胡克迪克的死讯，让两人都有些惊讶，不过在惊讶中还多了一点遗憾：“我们追寻了近一个月，才锁定胡克迪克的位置……没想到最后竟然被你杀了。”
当初胡克迪克在净化之海也差点坑了她们，所以她们对胡克迪克的恨意，一点也不比安格尔低。虽然最后结果是理想的，但终归不是她们杀死胡克迪克的，难免有些遗憾。
安格尔将目光看向希留，想听听她刚才为何也否定了珊的猜测。
希留眼神晦暗：“因为我看到了有个古怪的生物，掳走了他们。”
安格尔眼神一凝，听了这么久，终于得到了一条关键的线索，娜乌西卡被掳走了，代表着有第三方介入！
“古怪的生物，你看清它长相了吗？”安格尔急忙问道。
希留摇摇头：“当时太黑了，没有看到它长什么样，但从它能轻松的将干克卷走可以推测出，那绝对是一个力量很大的生物，甚至可能体型也不小……”希留思虑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记得在昏迷前，似乎看到它身上闪烁着金色的光。”
金色的光？安格尔闭上眼，将费罗、希留与珊三人所说的话联想在一起，构建出事情发生时的一幅幅画面。
从道格拉斯开辟位面夹道，到围剿胡克迪克，最后琴音再现，三人沦陷各有境遇……
最后画面定格在希留所说的“金色光芒”里。
似乎脑海里有根弦被触到了，安格尔猛地睁开眼：“你说的金光，是金线吗？”27
第615节 傀儡原胚体
不眠城的上空，黑漆漆的雾气中划过一道“流星”，就像是浮光掠影，一闪而逝。
最终，这颗“流星”落在了被称为不眠城最高点的无休钟塔顶端。
在无休钟塔的圆弧形顶端上，流星的光芒从模糊慢慢变得清晰，露出了包裹在流星中的三人……准确的说，是三人一鸟一狗。
“安格尔，刚才那只青蛙是怎么回事，我看它好像很尊敬你的样子？”方一落地，珊立刻唧唧喳喳的八卦起来。
“这是一个误会，它大概认错人了。”安格尔将这个话题一带而过，表情颇为严肃。
“好吧，你不想说就算了……但你干嘛带着这只狗啊？”珊指了指被安格尔拎在手上的狗，因为她身侧缭绕着光亮术所形成的光球，可以清晰的看到，这只狗是只黑白色的斑点奶狗，体型比托比大不了多少，因为被安格尔拎着后颈肉，全身处于僵硬中，完全无法动弹。它的短尾巴下意识的上翘，挡住重点部位。
安格尔：“想要找人，需要它的帮忙。”
珊愣了一下，“你是说靠着狗鼻子来找人？”
安格尔没有回答，眼神有些晦暗。这只狗有没有普通狗的超凡嗅觉，他并不清楚，之所以带着它来寻人，却是因为弗洛格所说，想要找到傀儡原胚体，也只有它才知道位置。因为约克夏当初掳走那几个人时，这只狗其实一直跟着约克夏的。
这里面涉及到了一些魇界的秘密，故而安格尔不愿多说。
不过，在珊的眼中，安格尔的沉默代表了默认，毕竟让一只凡狗来寻人，肯定只有靠天生灵敏的嗅觉去追寻。
反倒是一直没有说话的希留，看着斑点狗的眼神里浮现出一丝疑惑：为何……她没有听到这只狗体内有血液流动的声音？
“不说其他的了，必须要尽快找到娜乌西卡，否则……越拖下去，越是凶多吉少。”安格尔说罢，看向托比：“托比，格蕾娅大人醒过来没有？”
托比摇了摇头。
“叫醒她，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她。”安格尔道。
托比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从半空中落在了塔顶，闭上眼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另一边珊与希留则一脸疑窦：“格蕾娅大人？你说的是我们想的那位吗？”
安格尔对她们摆出噤声的动作，目光一直注视着托比。不一会儿，一道人影突然被托比从含雪之羽里放了出来。
那是一个半青少女，她正打着哈欠，揉着凌乱的发丝，一脸怨怼的对托比道：“才休息一会儿就被你叫醒了，又发生什么事了？”
“格蕾娅大人，请过来一下。”安格尔的声音传入初醒的格蕾娅耳里。
格蕾娅回过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安格尔已经走到了无休钟塔的另一端，远离了众人的一个位置。
格蕾娅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确定自己还在不眠城中，本来放松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朝着安格尔走了过去。路过珊与希留时，格蕾娅眼神冷漠的一瞥，让她们俩人感到一种如坠冰窖的寒意。
“安格尔，你小子挺不简单的呀，短短时间居然就搞定了两个小姑娘，还一大一小。不过就是审美有点……差强人意。”格蕾娅的声音毫不避讳，让远处的珊与希留均愣了一下。
“她们是我的朋友。”安格尔简单解释了一句，然后对格蕾娅暗暗使了个眼色，低声道：“格蕾娅大人，我有急事和你说。”
格蕾娅顿了下，明悟的点点头，随手一挥，一道隔绝声音外传的结界便布置完成。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还让托比急着把我叫醒？”格蕾娅面色也从一开始的戏谑打趣，变为郑重严谨。
“我得到一个消息，整个不眠城被黑暗之域所笼罩的地方，会在短时间内，全部沦为夹层空间。而这个夹层空间的主人，叫做约克夏。”安格尔语速极快的说道：“一旦夹层空间扩大到整个不眠城，想要从这里离开就更难了。”
“而且，夹层空间的主人约克夏，拥有对此方空间的绝对掌控力，到时候我们将很难翻身。”
格蕾娅皱着眉，约克夏是谁？还有，她到现在还不理解所谓的夹层空间是什么，也不知道安格尔所要述求的事是什么。但从安格尔急促的语气中，可以看出现在的情势极其危险。
“你想要我做什么？”格蕾娅没有废话，直接问道。
“去找我导师，将我说的情况告诉他。”安格尔顿了顿，看向外面正一脸疑惑看向隔音结界的两人：“我本来是想让珊与希留过去的，但她们不能免疫寄生物的附体，所以只有靠格蕾娅大人了。”
格蕾娅依旧有些疑惑：“可是，夹层空间到底是什么？为何会这么危急？”
“这里面的概念现在一时间也很难解释。不过，无论是夹层空间，亦或者约克夏，导师都很清楚……”安格尔说到这时：“如无意外，目前导师就在和约克夏战斗，并且很有可能被约克夏引到夹层空间中，所以我才急着让大人过去找他。”
格蕾娅点点头：“可以，不过这些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现在不过去找你导师吗？”
“弗洛格告诉我的，至于弗洛格的身份，我导师也知道的。我现在则还有些事，我一个朋友陷落在这里了，我要去找她。”安格尔依旧是半遮半掩的道，在格蕾娅怀疑的眼神中，安格尔只好又道：“对了，当初困住格蕾娅大人的那只狐狸琴师，如今也赶过去围攻导师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格蕾娅的眼神中立刻燃起了熊熊火焰：“那只傲慢的狐狸也在？太好了！我正要去找他！”
“桑德斯现在在哪，你可知道？”格蕾娅连忙询问道。
安格尔拿出当时桑德斯留给他的血珠：“格蕾娅大人，通过这个你能感应到导师的位置吗？”
“这是你导师给你的？”格蕾娅带着惊色接过血珠。
安格尔颔首，将这颗血珠的作用说了一遍。
格蕾娅啧啧两声，看向安格尔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难怪外界传闻桑德斯最近的行为越来越偏向白巫师，如今看来，似乎的确如此。”
说罢，格蕾娅将血珠丢还给安格尔：“我感知到桑德斯的位置了，就先过去了。你照顾好托比，也照顾好你自己。”
格蕾娅说完后，直接飞上天空，宛若一道轻烟融入了黑暗之中，很快便消失不见。
看着格蕾娅离开的身影，安格尔又瞥了瞥这一方黑暗之域，心中情绪莫名的复杂。
就在不久前，他从希留口中得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推测出娜乌西卡与干克估计是被约克夏掳走了。
可约克夏为何要掳走她们，这却是让安格尔苦思不解的谜。
百思不得其解时，安格尔带着试探的意味，去询问了弗洛格。
交谈时的话术与忽悠略过不谈，安格尔的确从弗洛格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约克夏掳人的原因，是因为要把他们培养成傀儡原胚体。
所谓的傀儡原胚体，其实就是人为的将之改造成能承载夹层空间的容器。
在中心处的夹层空间，是约克夏独揽的，拥有绝对控制权。但魇界的魔物想要拥有夹层空间，是有一些特殊因素的，他能独掌中心的夹层空间还是因为魇界里其他存在的辅助才行。
想要让夹层空间覆盖整个不眠城，需要多个夹层空间互融。而约克夏拥有一个夹层空间已经是极限，他想到的方法就是炼制容器，让人类作为容纳夹层空间的容器。
弗洛格的意思，就是约克夏将娜乌西卡与干克掳走培养成傀儡原胚体，以期容纳夹层空间。
这里面隐含了很多意思，首先就是夹层空间的互融，一旦原胚体培养成功，那么就有新的夹层空间融入进中心的夹层空间，这代表着不久后，不眠城将会全部沦为夹层空间。
正如他对格蕾娅所说的，到时候再想要离开就很难了。
再来，一旦被培养成原胚体，代表着失去一切意志，失去所有潜力，失去进阶的能力，沦为一个被制造出来的“伪魇之守望者”。
这对于一心追寻永恒不朽的娜乌西卡来说，是绝对的灾难。
所以，如果娜乌西卡真的被选中成为容器，务必要在她成为原胚体之前救出来。
可……现在还来得及吗？
安格尔看向远方，他隐隐感觉一道熟悉的波动，正在缓慢的与中央处的夹层空间融合。这意味着，又一个原胚体出现了。
希望，不是你。
安格尔转过头，走到珊与希留身边，面对她们好奇的提问，他一概不回答，只是冷静的道：“现在娜乌西卡很危险，有什么问题等救出她来后再说，现在跟上我。”
在这争分夺秒的时候，托比化为了巨大的狮鹫，将三人一狗托在背上，然后循着安格尔所指的方向，一闪而逝。
这是斑点狗狂吠的方向，安格尔也不知道它这狂吠所代表的是不是正确的方向，亦或者纯粹只是乱叫。
可目前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想要找到娜乌西卡，只能让这只斑点狗带路。
能不能救得了娜乌西卡，就看她能不能坚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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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6节 虚空的金线
这是一棵高大繁茂的银榕树，枝叶如盖，蔓出了十数米之远。
围绕着这棵树，几个木质高梯来回相接，环环相扣，最终在树木的中央，枝蔓分支处搭建了一座精致且分布甚广的树屋。
在树屋的一旁，一个萤石吊牌挂在横斜而来的树枝上，萤石散发着幽绿的光。在萤石的表面，有一排黑色花体字，清晰的写着这栋树屋的名字——萤色旅店。
这家建构在银榕树上的旅店，就是安格尔的第一个目的地。
他们一行人落地后，斑点狗依旧在对着旅店大声吼叫。
“娜乌西卡会在这里吗？”珊皱着眉，看着这家明明很精致，但此时不知为何颇有些阴森之感的旅店。
“不知道，进去看看再说。”安格尔不知道斑点狗是否在引导他们寻找娜乌西卡，但他没有其他方法了。数百里大小的不眠城，建筑分布甚广，想要藏一个人那太容易了，所以目前只能暂时相信这只斑点狗。
沿着木梯，安格尔等人走到了萤色旅店的门口。
还未进去，木门就无风自开，无数的寄生物从内里钻出来，瞬时间，天空便密布着如萤火一般的光点。
见到这些寄生物，珊与希留都吓的蹲坐下来。
耳边嗖嗖嗖的声音过去，好一会儿，终于旅店门内所有的寄生物都离开了，并且顺利的绕过了她们的位置。
准确的说，是绕开了安格尔。
“这里怎么这么多寄生物？”珊带着后怕的心情站起来。
“或许，巢穴就在里面。”安格尔低声道了一句，然后大步的往前走，直接走进了深幽的黑暗中。
珊与希留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安格尔只说跟着他，就不会被寄生物所寄生，但他并没有说过为什么。
先前寄生物很少，还没有感觉出来。但经此一事，她们心中难免充斥着疑惑。
安格尔是怎样让这群寄生物避开他的？而且看样子，不是安格尔在驱离寄生物，而是寄生物主动在避开安格尔。
“真是奇怪，神神叨叨却什么也不愿说。”珊暗暗嘟囔了一句，与希留大步上前，跟紧安格尔的脚步。
刚走进树屋内，安格尔便停步了。
珊在他背后，在加上黑暗蔽目，她什么也看不见，只是隐隐听到耳边有嗡嗡嗡的声响，似乎是虫鸣声。
珊吞咽了一口唾沫，在征求安格尔的意见后，放出一道光亮术，彻底照亮了这间树屋。
当光亮术升起时，珊整个人愣住了。
就在安格尔正前方，一个巨大的巢穴正矗立于此，他们听到的嗡鸣声，也是巢穴中未知的虫子发出来的。
珊打了个寒颤，有些哆嗦的道：“安格尔，这…这是什么的巢穴？该不会是那些寄生物吧？”
安格尔随意的点点头，寄生物和巢穴之间其实还有更深层的联系，不过也没必要解释。
他不止一次看到过这个巢穴，无论是夜魔城亦或者波克拉底，所以安格尔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恐惧感。
安格尔：“珊，你把光源往上移一点，就是巢穴的上方。”
他来这里是找人的，对于七彩蜻蜓的巢穴并不感兴趣。在仔细观察了一圈后，安格尔发现巢穴的上方黑暗处，似乎隐隐有些异动。
珊胆战心惊的将光源升高。
恰是这时，巢穴中突然涌出了大量的泛着七彩光辉的蜻蜓，一眼望去起码有数百只，它们辅一出现就将安格尔等人重重包围住。
这些蜻蜓身上的能量波动，全都是巅峰学徒的水准，所以乍一出现数百只，珊的脸色刹时变得苍白，手脚也僵硬起来，原本还在操纵光源的移动，如今也停止了动作。
“现在怎么办？”说话的是希留，她的表现比珊好一些，但说话时依旧带着一丝颤音。
安格尔正待回答时，七彩蜻蜓突然发出了一道道奇怪的情绪波动。
在珊与希留的感知里，只能察觉这些蜻蜓的情绪有些亢奋。
但在安格尔的感知中，却听到熟悉的赞美声，赞美女王，赞美莎娃，赞美月光的皎洁……哪怕这里没有月光。
七彩蜻蜓的智商并不高，从颂唱的赞美词也可以看出。
“不用理会它们，只要你们不主动攻击，它们也不会发起攻击的。”安格尔解释道。
果然，过了好一会儿，那些七彩蜻蜓只是对外释放着亢奋情绪，却无一动弹，而是围着它们不停的转圈。
“珊，将光源往上移。”时间不等人，安格尔再次提醒。
就在这时，一道惨叫声从头顶传来。
珊赶紧将光源往上升，随着光亮的普照，只见在巢穴的上方，一个长着一头绿色长发的女子，全身被金色丝线穿插悬吊，金色丝线连接着她身后的虚空。
那道惨叫声正是女子所发出，在惨叫过后，女子的面上露出绝望表情，面上的青筋尽褪，双眼无瞳，呈纯白色。一股玄妙的能量，从虚空中凭借金色丝线传导到女子体内。
再然后……一个奇妙的夹层空间，以女子为中心开始快速的蔓延。
随着夹层空间的出现，女子彻底丧失的意志，当夹层空间覆盖到周围数十里后，又开始慢慢收缩，最后全部融进了女子的体内。
当完成这一切时，女子被金线拖入了虚空中，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安格尔感觉到不眠城中心位置的夹层空间，正在与一个新的夹层空间逐渐融合，并且慢慢扩大……
“走，娜乌西卡不在这里。”安格尔冷声道。
一个傀儡原胚体在他眼皮底下诞生，并且他亲眼见证了原胚体丧失意志成为容器的过程，这让他心中的紧迫感更甚，生怕下一秒娜乌西卡便会撑不住。
他们立刻掉转头，准备前往下一处地点。
随着安格尔的转身，周围的蜻蜓立刻让出一条道路，看上去就像是在恭送安格尔离开一般。
珊与希留都注意到了这一点，不过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赶紧跟上了安格尔。她们很清楚，能够躲避寄生物以及蜻蜓的攻击，绝对是托了安格尔的福，所以她们可不敢远离安格尔身边。
离开萤色旅店后，托比立刻化为狮鹫，带着他们前往下一个地点。
斑点狗似乎也明白了安格尔的意思，对着新的方向，开始吠叫。
不到两分钟，托比便飞了十多里路，最后他们停在了不眠城西区的一座墓园内。这是近郊墓园，依旧在黑暗之域的笼罩范围中。
墓园被黑色铁栏杆包围住，乍一看有点像安格尔在黑城堡见到的墓园。但仔细去看就会发现，墓园内部十分的干净整洁，没有乱葬坑，也没有被翻出来棺材。每个坟墓的位置都规划的很合理，就连碑铭也带有浓烈的工匠风格。
“这里是富人区的蔷薇墓园，能埋葬在这的都不是穷人，至少家里是有超凡者的。”珊说道。
他们一行人落在墓园后，果如珊所说的，墓园边缘的铁栅栏上爬满了长着艳丽蔷薇的荆棘。空气中没有腐烂的味道，反而有一股浓郁的暗香。
但偏偏这股暗香，让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因为这种吸纳地底腐尸而开出艳丽花朵散发出来的香气，在南域还有一个统称：死人香。
有一些特殊嗜好的巫师，十分喜欢用这种死人香制作出来的香氛，不仅香味更浓郁，催发舒洛蒙的效果也比同类花朵更强。
“进去看看。”安格尔率先迈步，走进了墓园。
珊跟上前，带着疑惑之色：“安格尔，刚才那个金线捆绑住的女人是怎么回事，娜乌西卡也会被这样对待吗？”
“是的，所以要在娜乌西卡彻底崩溃前，找到她并救下她。”安格尔见珊似乎还有问题，“时间不多，别再浪费了。”
很快，他们在墓园中就锁定了目标。
在墓园的中心位置，依旧有一座七彩蜻蜓的巢穴，被约克夏掳走的人也如萤色旅店里一样，被悬挂在巢穴的上空。
不过，这一次依旧不是娜乌西卡。
但却是一个她们都很熟悉的人——干克。
干克被虚空中的金线绑缚穿刺，吊在半空中，嘴里不停的嘶吼着，他的面罩已经被打开，一道道血泪从他眼眶中流出。
“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干克不仅没有欲望，对于情绪的反应度也极低。但他如今流出血泪，这代表他已经到了极限！”珊的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对安格尔道。
干克似乎也察觉到主人的声音，它奋力的转头看向珊，嘴里低呼着珊的名字。
“它没有被寄生！”珊转头对安格尔道：“它还记得我！我们该怎么救它，它现在看上去已经快要到崩溃边缘了！”
安格尔一开始就知道，这群被掳走的人不会被寄生。因为一旦寄生过后，凭借寄生物的特性，想让寄生体心理防线崩溃，这是一个很难的过程。
人类的心理防线比寄生体要弱太多，所以约克夏不可能让他们被寄生。
正因此，能不能活下来，全看他们的心理防线有多强大，能够在变为原胚体的过程中坚持多久。
第617节 湖底
怎么救他？这是摆在面前的一个重要问题。
安格尔自己也不知道，金线上充满了不稳定的高级能量，已经达到真知级，根本不是他这个层次能够触及的。
安格尔将目光看向了斑点狗。
弗洛格似乎极其讨厌约克夏，所以当弗洛格察觉到安格尔可能要去找被约克夏虏获的那群人时，极力的推荐他带上斑点狗。
现在回想起来，弗洛格当时的表情很奇怪，很模糊的表示说，带上斑点狗可以给他很大的助益。
至于弗洛格说的是什么助益？安格尔一开始单纯的以为是找人。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斑点狗做到了。
但如果仅只是找人的话，弗洛格其实一开始就已经明示过了，他又何必躲躲闪闪含糊其辞呢？
“让它试试看。”安格尔拎着斑点狗的后颈肉，飞到了半空中，平视着干克。
近处观察，安格尔才发现，绑缚并穿过干克身上的丝线，之所以冒着金光，并非是丝线的颜色是金色的，而是丝线上布满了奇异的金色符文。
这些符文可能是不同于巫师界能量规则的运用方式，安格尔在此前没有见过，更不敢贸贸然的去破坏这些符文的平衡。
“安格尔，这只狗不是普通的凡狗吗？它真的行吗？”珊与希留也飞了起来，不过是托比扑扇着翅膀，带着她们来到了安格尔的身后。
“我也不知道，但可以一试。”
安格尔说完后，释放出一股灰色的重力脉络，将斑点狗托在半空中：“喂，你能放开它，并且不伤害它吗？”
安格尔不知道斑点狗听懂他的话没有，但对方很明显因为可以自由一会儿，显得很是兴奋，摇摆着尾巴就冲到了干克身边。
斑点狗一接触到干克，就张开了硕大的嘴巴，一口咬住了其中的一条穿过干克锁骨的金线。
下一秒，金线应声而断。
“果然如此，这只狗可以弄断约克夏的虚空傀儡线！”安格尔眼里闪过一丝喜色，催促着斑点狗继续撕咬。
斑点狗速度很快，几乎每一口都能咬断一根金线。但金线有十数根，每咬断一根，干克便开始疯狂的嘶吼，显然金线断裂时会破坏一定的能量平衡，让他产生极大的痛苦。
“坚持一下，还有最后几根了！”在他身后的珊，捂着嘴巴，眼中不知何时泛起了泪光，心疼的看着干克，声音颤抖的给干克打气。
其实让斑点狗放缓撕咬的速度，或许干克的难受程度会降低很多。但偏偏现在很赶时间，无论安格尔还是珊，都知道放缓速度的话，会让娜乌西卡存活的希望变得更低，所以他们谁也没有提出这一点。
短短几十秒，金线就断了一大半，干克不停的摇晃着，嘶喊着，吼叫着。那种痛楚，从它的声音里一表无遗，让在场三人都有些感同身受。
只剩下最后一根金线，眼看着干克就要成功了。
可偏偏这时，干克痛到了极致，脸上扭曲的表情居然缓缓的放松下来……
干克这样的表情反而让安格尔与珊心中一颤。
就在不久前，他们在那座树屋旅店里遇到的绿发女子，也是在最后放弃了希望，露出平和却绝望的表情，和此时的干克一模一样！
“干克……不要放弃，不要。”珊的声音颤抖起来：“最后一根线了，坚持住，别放弃。”
可为时已晚，珊的声音已经无法传入干克的耳里。它的瞳孔消失，眼睛变成纯白色，浑身绷起的青筋慢慢放松，一股奇异的气息从它身上往外涌。
“没办法了，原胚体已经完成。”安格尔呐呐道。
没想到，居然在最后一刻前功尽弃。
那个气息排斥了他们所有人，再然后和那绿发女子一样，干克化为了夹层空间的容器，被那仅剩的最后一条金线，拖进了虚空中，消失不见。
安格尔也在不久后，感觉到了不眠城中心区域又融合了新的夹层空间，而这个新的夹层空间所代表的人物……毋庸置疑，就是干克。
安格尔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对已经哭成泪人的珊道：“走，离开这里。”
珊点点头，含着泪水看着那隐隐绰绰的虚空，终是硬着头皮回过身，随着托比展开双翼，离开了这片墓园。
一路静默，只是偶尔听到斑点狗的犬吠声，就连珊的哭声也停止了。
“娜乌西卡还能坚持吗，连干克都没有忍住……”珊抽噎了一声，吸了一下有些泛堵的鼻腔，打破了沉默。
过了好久，空气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
“但愿吧。”
据珊所说，干克是无欲望、低情绪、很皮实的异界蛮族，连它也没有坚持住，现在他们要祈望一个人类，甚至天生就弱势的女子坚持住，那难度简直可想而知。
这时，又有数个方向，出现了夹层空间的波动。
显然，又有几个人没有撑过去，成为了约克夏的手中傀儡，彻底断绝了前路。
原本斑点狗要去的方向，也因为那个不知名的人放弃了挣扎，而不得不让他们被迫改变了方向。
这样被迫改变方向的事，连续经历了四次，全是因为他们没有撑住。
在托比背上已经待了五分钟，本来就焦灼的心，此时更是被逼到了边缘。
珊此时也没有心思再去想干克的事了，她现在正全心全意的在祈祷，希望刚才那些没有撑过去的人中间，千万不要有娜乌西卡。
终于，在连续变向第七次后，他们落在了一片幽静的湖区边缘。
这是不眠城规划的城市公园，平日里这里经常有幽会的男女与散步的老人，但此时这里冷冷清清，看不到任何人迹。
斑点狗落地后，立刻跑到湖岸边的对着湖水长吠。
“看样子，这个被掳走的人似乎在湖底，我们下去看看。”
安格尔原本打算直接下潜，但希留这时走了出来，直接将湖水分出了一道可容他们通过的空间。
珊也立刻使出光亮术，照向湖底。
不一会，他们三人就来到了湖底。这座不知名的湖，湖底并不像湖面那般干净平和，底部充满了垃圾、废品，以及……腐烂的尸体。
在走往湖底中心的位置这短短百米路，安格尔就看到了至少十具尸体，有的已经白骨化，有的还处于巨人观。
平静的只是外表，谁也不知道这片被情侣称之为爱情湖的秀丽湖泊，内里藏匿了多少的污垢。小小的一座湖，就像是波云诡谲的巫师界，所有的和平都是假象。
当他们来到湖心时，终于看到了熟悉的——七彩蜻蜓巢穴。
巢穴在一片隔水的空间里。
不用安格尔的交代，珊自发的将光源往巢穴的上方游移。
和先前他们到过的地方一样，被约克夏掳走的人，的确是在巢穴的上方，哪怕还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但安格尔已经感觉到了虚空傀儡线的能量波动。
已经三次了，每一次被绑走的人都在七彩蜻蜓巢穴上方。安格尔大抵猜到了约克夏为何这么做，一方面造成心理压力，让被悬吊的人心态崩溃；另一方面也可以让七彩蜻蜓守护这里不被破坏。
在安格尔思忖的时候，珊突然惊呼道：“是娜乌西卡，没错，是她！她就在这儿！”
安格尔猛地抬头，当看到光源照耀的景象时，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这里被绑缚住的人，正是娜乌西卡！
不过，比起前面所有人，娜乌西卡的状态更加的不容乐观。因为湖中心的那个隔水结界，并没有完全将娜乌西卡隔离在水下，她自鼻子以上，全都灌在水中。
只有稍微低下头，才能让鼻子露在隔水结界内，呼吸到下面的空气。
但娜乌西卡一旦低头，一定会牵扯到她身上的金线，剧痛随时都伴随着她。
见到娜乌西卡目前的状况，希留立刻将浸没着她的水分开，三人连忙来到娜乌西卡被绑缚的地方。
可以看出，她现在的状态很差，脸色极度苍白，牙关紧紧的咬住，一点外界的信息也接受不到，甚至当他们接近她时，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若非可以感觉到她体征，简直就像是个死人。
“她还坚持着在，希望能继续撑下去。”看到好友还坚持着，没有放弃存活的希望，珊的泪水便止不住的往下落。
这一回，换安格尔声音有些颤抖了，他将斑点狗端在手心，轻轻的抚摸着它：“温柔一点，将她解救出来……”
斑点狗懵懂的歪着脑袋，似乎听懂了安格尔的意思，“汪汪”的叫了几声，便落在了重力脉络构建的灰色气息中，跑到了娜乌西卡身边，张开嘴撕咬起金线。
随着第一根金线的断裂。
娜乌西卡终于发出了一点闷哼声，她狠狠的咬着充满牙印，血迹斑斑的嘴唇。
第二根、第三根……
每一根金线断裂，都让娜乌西卡的表情出现崩裂扭曲的情况。
比起娜乌西卡时不时的闷哼，安格尔一行人或许比她更要紧张与担心，生怕下一秒娜乌西卡就放弃了生机。
可一根根金线断裂，娜乌西卡哪怕已经将嘴唇上的肉咬烂，眉心也因为皱眉的动作而出现血痕，她也依旧没有出声。
第618节 坚守的本心
其实，当第一根穿插在她肩胛骨的金线断裂时，娜乌西卡就已经可以感受到外界的信息了。
她听到了珊、希留以及安格尔的声音，不过她不敢有任何回应。
哪怕剧痛异常，哪怕好友在旁，她也依旧闭着眼，沉浸在内心深处某个未知的地方，坚守着本心。她怕一睁眼就泄了气，她怕与好友说一句话，就会心防失守，让软弱有机可乘。
所以，她只能闭着眼，排斥所有的外界信息，专心的对抗着她这一生可能遇到的最大阻碍。
每一根金线断裂，都是痛彻心扉的感觉。或如骨髓倒灌，或如五脏异位，又或者像是烈焰焚身，油烹火蒸。
明明只是断裂了一根金线，却仿佛经历了世间最为残忍的酷刑般。
但就算如此，娜乌西卡也在坚持着，不让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在漫无边际的冷清孤寂中，在看不到希望的黑暗世界里，她都没有想过放弃，坚持了整整一天半。更遑论现在，好友来拯救她了，自由与希望已经近在眼前了，她又凭什么要放弃！
娜乌西卡依旧沉浸在内心深处的未知之地。
在这里，有一条她想象出来的大道，通往真理的彼岸。她将肉身上剧烈的痛楚化为这条不朽之路上必然会遇到的坎，踩着荆棘，踏着岩浆，一路的艰难险阻都不能阻止她，她默默的背负着一切缓缓前行。
她跌倒了不止一次，可每一次跌倒，她都未曾就地趴下。而是在更加严苛的重担下，重新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这种强大的意志力与坚韧的精神力，远超过同辈，甚至很多正式巫师，或许也难以企及她的高度。
这是娜乌西卡的执着，也是她对于不朽的执念。想要成就不朽，这点痛苦她必须要闯过！
终于，只剩下最后一根金线。
先前，干克就在这最后一根线上倒下的，所以，无论是安格尔，亦或者珊与希留，心中的那根弦都开始紧绷起来，紧张的看着斑点狗的动作。
虽然就目前来看，娜乌西卡的表现看上去很是稳健，比起皮实的干克还要耐痛，可他们都很清楚，这不过是娜乌西卡在压抑着自己。
所有的压抑，终要有个出口去发泄。
是在极端剧痛之中打开这个口子，还是在痛楚之后打开泄洪口，全看娜乌西卡能不能撑过这最后一根金线了。
这一次斑点狗停滞了许久，它似乎也知道最后一根金线的重要性。
斑点狗叫唤了两声，似在提醒娜乌西卡，它要开始动作了。娜乌西卡也十分配合的紧蹙着眉头，咬紧牙关，等待着最后一根金线的断裂。
“绷——”
斑点狗的牙齿咬在最后一根金线上。
宛若潮水一般的剧痛，瞬间蔓延到娜乌西卡的全身每一处，这种痛楚就像是有人一边在搅动着她的内脏，一边在用斧子砍断她全身筋骨。不过，肉身的痛楚终有极限，更让娜乌西卡难以忍受的是灵魂与精神上的煎熬。
在她之前所承受的所有痛楚中，都没有涉及到灵魂与精神，正因此，娜乌西卡靠着强韧的精神力，撑了过来。
但这一次，隐藏在背后的黑手似乎等不及了，娜乌西卡感觉有恶魔在耳边呢喃，不停的用语言描绘着一个美好的世界，只要她放弃抵抗，只要她彻底堕落，美好的世界就会在她的眼前开出一朵花。
甚而，在剧痛中，对方还留给了娜乌西卡灵魂上一丝极端的快/感。这种在痛楚之中出现的愉悦感，就像是在荒芜的世界一口味道甘甜的毒泉。哪怕你知道它充满着剧毒，但它依旧充满着诱惑力，甚至你体内每一个器官，都在催促着你去饮用。
只要娜乌西卡的灵魂越加趋近于享受，那代表离深渊就越近了。
肉体上，娜乌西卡撑住了。精神上，强大的意念也让她防住了。但灵魂上，娜乌西卡不像安格尔那般拥有庞大的底蕴，她哪怕心中不愿意去接触那根包裹着蜜糖的尖刺，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灵魂。
眼看着，灵魂在慢慢的向深渊靠近。
娜乌西卡突然有些绝望了。
……
在娜乌西卡露出绝望之色的时候，安格尔的心脏一个咯噔。
“坚持住，马上就完结了！”珊几乎是要扑上去，泪水不停的划下，将她脸上擦抹的彩色条纹，溶成了一片。
希留此时也有些不知所措，全身在颤抖着。
眼看着娜乌西卡即将沦入黑暗之中，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斑点狗体内突然涌出了一道淡淡的灵魂波动。
这道灵魂波动从斑点狗的嘴巴里窜出来，直接沿着金线，隐没进了娜乌西卡的灵魂之地。
因为一闪而逝的太快，在场除了安格尔隐有所觉外，其他人都没有发现端倪。
不过，安格尔也有些自我怀疑，他感觉到一股极其熟悉的波动，就像是胡克迪克身上的灵魂气息一般……不过就出现了一瞬，便消失不见。
是压力太大，所以产生了错觉吗？安格尔如此想着。
另一边，娜乌西卡眼看着灵魂被诱惑，即将踏进深渊，她已经开始绝望了，可就在这时，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灵魂波动，融合进了她的灵魂之地。
这股精纯且带着玄妙气息的灵魂波动辅一出现，立刻让她的灵魂出现了本质的变化，更加精粹、更加强大，同时也让娜乌西卡有了控制灵魂的余地。
在半只脚已经踏进深渊时，娜乌西卡终于可以自主操控灵魂了。
她强忍着深渊中散发的诱人气息，艰难的拒绝了诱惑，后退了半步，停在了深渊巨口之前。
与此同时，这最后一根金线，耗费了斑点狗最多时间的金线，终于在这时断裂成了两半。
娜乌西卡还在强忍着与恶魔的诱惑斗争，因为金线的断裂，所有摆在她面前的一切艰难险阻，全都化为了虚幻泡影……在黑暗里痛苦的沉沦与挣扎，她终于等到了光明。
在金线断裂的刹那，娜乌西卡应声而落。
安格尔立刻释放出一道重力脉络，将娜乌西卡托在半空中，然后缓缓的移到托比的背上。
缠绕在娜乌西卡身上的金线此时全部掉落，娜乌西卡也在这时睁开了眼。
她看到的第一眼，便是三张掺合着担忧、伤感与惊喜的脸。
她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些什么。但她辅一开口，就感觉唇边出现了冰冷的玻璃质感。
“这是莹绒药剂，你先喝下去再说。”珊从腰间的挎包里取出一瓶淡绿色的药剂，一把塞在娜乌西卡的嘴里。
同一时间，希留的嘴里也不停的念叨着“生命”、“治愈”。
一道道充满生机的光辉，覆盖住娜乌西卡的全身，被金线所穿插后的伤口，在药剂与戏法的加成下，快速的愈合。
“你没事吧？现在身体感觉怎样？”等到娜乌西卡将药剂喝完后，安格尔才询问起来她的状况。
虽然金线已经全部断绝，但傀儡原胚体毕竟已经跃进了一大步，具体有没有弊端残留，也不好说。
身为血脉侧的学徒，娜乌西卡对自身体魄的了解程度是最为深刻的，她稍微检查了一下后，对安格尔道：“还可以，谢谢你们来救……”
娜乌西卡的话还没说完，在巢穴上空，原本悬吊着娜乌西卡的位置，突然再次出现了一道像是半位面的虚空之门。
“嘶嘶——”
“可恨的虫豸，居然敢破坏我的原胚体！”
伴随着阴冷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一道道金线从虚空中射出，构建出如铁索一般的轨道，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从虚空中钻了出来，沿着“铁索轨道”翻转而来。
这急转直下的剧变，让众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一条小蛇，打着打着居然跑来欺负后辈了，原来你们魇界的魔物，都是这么不要脸的吗？”
黑影还没踏出虚空，又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不过这道声音安格尔很熟悉，他回过头一看，却见一身紫衫飘飘的格蕾娅踏夜而至，缓缓的落在安格尔等人的正前方。
托比见到格蕾娅，欢快的拍打着翅膀，让湖面出现大片涟漪。
在格蕾娅现身过后，安格尔还在扭转着脖子，想要看看桑德斯有没有在附近，可还未等他看到人影，他便感觉身侧多了一个人。
“导师。”安格尔低声唤道。
那浑身散发的冷淡气息，加之熟悉的衣着打扮，正是桑德斯。
桑德斯瞥了眼安格尔，又看了看托比身上的一群人，低声道：“你们做了什么事，让约克夏宁可承受着莫大的风险，也要打开虚空跑来这里？”
安格尔快速的用一两句话，将娜乌西卡被约克夏掳走，当做承载夹层空间的容器一事说了出来。
桑德斯皱了皱眉，联想到先前安格尔让格蕾娅给他交代的事，他大致能理清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了。
他向安格尔点点头，看向远处虚空中窜出来的黑影，低声道：“我估计这里马上就会沦为战场，你要进入重力花园吗？”1
第619节 约克夏的真身
安格尔拒绝了桑德斯的提议。
一旦他躲进重力花园，娜乌西卡等人想要在寄生物满布的黑暗之域存活，几乎没有任何可能性。
桑德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安格尔的选择他并不意外。
突然，他的眉毛轻轻挑起，将目光投向了安格尔脚后面的一个小不点身上。
他到来时，便用精神力感知到了这里的所有人，但偏偏没有发现安格尔脚后面的这只斑点狗。
“它怎么还跟着你？”
桑德斯正想问话，这只斑点狗是怎么回事。但偏偏这时，约克夏那阴寒的声音，传到了他们耳里：“嘶嘶——”
“你们两个真是阴魂不散，尤其是你……守望者阁下，你不为女王所用也就罢了，居然想尽办法阻拦女王的出巡……”约克夏说到一半时，突然愣住了，他眼神看向了站在桑德斯身侧的安格尔。
“觐见莎娃阁下。”
格蕾娅疑惑的顺着约克夏的目光看向背后的安格尔，表情露出思索之色。
安格尔原本还想着，找机会带着娜乌西卡等人到黑暗之域的边缘去看看，想想有没有其他办法离开这里。因为约克夏突然点出他的身份，他愣愣的抬头看了过去。
约克夏所处之地有黑漆漆的虚空作为背景，安格尔先前只看到一团黑影。
可如今看去，约克夏顺着金线游移到了底下的巢穴上，他也总算看到了约克夏的真身。
果如桑德斯先前所言，约克夏并非是人形，而是一只打扮古怪的……蟒蛇。
头戴鸡血色冠冕，眼瞳是浑浊的黄色，无时无刻不带着冷漠残忍的光芒。它浑身布满幽色鳞片，在鳞片上则布满了无数金线，这些金线时而编织成蝶翼，让它能飞天，时而编织为五爪，像是古华夏的神龙。
最为奇特的是，在约克夏的背后，隐隐能看到金线束缚着三个傀儡木偶，和当初他们在传送大厅外遇到的木偶女子，几乎一模一样。
“莎娃阁下为何会与这位叛逆的守望者在一起，女王出巡将这里设为前哨站，你这样做……是在与女王为敌！”约克夏突然从恭敬的话锋一变，声音变得冷硬起来。
安格尔眯着眼，这还是他除了“莎娃本尊”外，头一次遇到对待他态度强硬的魇界魔物。
他正在斟酌措辞，想着用什么话术来和约克夏对话时，站在他身边的桑德斯突然道：“约克夏，你是什么身份你自己很清楚，你有什么资格来质疑莎娃阁下的决定？”
“你！”约克夏被桑德斯问的语塞了，“你”了半天，却没有任何下问，只是眼神更加阴狠。
桑德斯嘴角轻轻勾起，心下暗暗有了些猜测：“莎娃阁下的决定，还轮不到你来质疑。今日是你我之事，与莎娃阁下何干？”
约克夏没有回答，只是阴毒看着桑德斯。
格蕾娅则是回过头，用质询的眼神看向桑德斯。桑德斯却什么也没说，而是低头对安格尔传音道：“你先离开这里，我会来找你。”
安格尔冷冷瞥了眼约克夏，后者侧过头躲开了安格尔的睨视。
“约克夏，这回守望者阁下说的很对，莎娃阁下的事，怎容你来质疑？就凭你刚才一番话，只要上禀给女王大人，你将永远没有翻身的可能。”一道幽幽的声音，伴随着香风阵阵，红狐福克斯，携带着精美的竖琴落在了约克夏身侧。
“福克斯你可知道，如无意外，正是莎娃阁下破坏了我们的……”
“慎言。”福克斯狐媚的眸子里闪过冷光，见约克夏表情里还带着一丝戾气，轻叹一声传音道：“你觉得对于女王而言，莎娃阁下重要，还是一个小小的位面前哨站重要？”
“还有，你要永远记住，我们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卒，而莎娃阁下是……”
福克斯一句话，便让约克夏止住了言语。
不过它们之间均用的是传声，所以在其他人眼中却是什么信息也没有得到。
“离开吧，这里的战斗不是你能参与的。”桑德斯再次传音过来，安格尔点点头，踏上了托比的后背。
“我先走了。”安格尔说罢，招呼着托比飞到半空中。
盘旋了两圈后，托比脚踏灰色脉络，带着娜乌西卡等人，飞向了黑暗深处。
就在托比离开后不久，身后立刻爆发出了阵阵的火光。
安格尔飞到高空，看着先前那座湖的位置传来强烈的爆炸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冲天而起的高能反应，若是他在那里，估计连一秒钟都撑不过去。
身后托比扑扇翅膀的声音传了过来，安格尔摇摇头，重新飞回了托比的背上，让它带着众人前往黑暗之域的边缘。
这一次来不眠城的目的全部达到了，所以托比飞的不急不缓。
无事一身轻，安格尔难得放松下来，将斑点狗提拉到了面前，对它低声道了句谢意。这一次营救娜乌西卡，若非有它帮助，事情不可能如此轻松。
加之不久前，他还从斑点狗体内得到了莫大的好处，虽然他现在还是灵魂态，还无法实验成效，但想来不管最后能不能成，都对他未来向神秘炼金术士走了一大步。
所以不管如何，安格尔对它的谢意是真挚的，但因为先前的惊吓，他对这只狗还没有彻底的放心。
不管是将他吞下去，还是它跑去啃食胡克迪克的灵魂脉络，都带着一种诡异的感觉。它还总摆出人畜无害的样子，这让安格尔很难对它彻底宽心。
之所以他还带着斑点狗一起走，完全是因为他想不出离开这片黑暗之域的方法。既然这片黑暗之域是约克夏鼓捣出来的，他想测试一下，这只斑点狗有没有什么办法。
在他仔细打量斑点狗的时候，另一边的娜乌西卡已经可以稍微动弹了，她靠在托比的颈项鬃毛上，对安格尔招手：“我听珊说了，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们就真的全军覆没了。”
安格尔摆摆手：“谢就不用说了，正好我有些事情需要你去解决，就当是救你的报酬了。”
“洗耳恭听。”娜乌西卡耸耸肩。
安格尔上次就和娜乌西卡提过库拉库卡族的事情，恰好库拉库卡族人如今留在幻魔岛，这边事了，可以让娜乌西卡过去看看他们的血脉问题。
“这事情很简单，如果离开这里的话，我会第一时间过去看看的。”娜乌西卡点头应了下来。
她明白安格尔的意思，想要让她不要有太大负担。她领了这份心意，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将救命恩情记在心中。
“对了，我听珊说，胡克迪克已经被你弄死了？”娜乌西卡脸上倒是没有像珊那般，流露出遗憾之色，对她而言，只要胡克迪克死了就是祛除心头的一个大患，不用在意一定要是自己亲手去杀。
“没错，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一直躲在不眠城。”
“不眠城的驻地巫师是‘步火者’费罗大人，他与尼斯大人是莫逆之交，所以胡克迪克才一直留在这里。”娜乌西卡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忧色：“胡克迪克是灵魂系的，你确定将他灵魂也灭掉了？”
安格尔点头：“自然，我现在也是灵魂状态，所以心里亮堂的很。”
娜乌西卡猛地瞪大了双眼，珊也惊讶的看过来：“你现在是灵魂状态？”
安格尔没好气的道：“我一路上没有释放过一个戏法，难道你们还没看出来？”
娜乌西卡和珊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我们还真没发现。”
娜乌西卡啧啧两声：“就这灵魂的凝实度，我估计你不用杀他，他都已经被气死了。”
因为心中的负担没有了，他们说话时也多了几分惬意。不过，安格尔注意到，珊虽然也面带笑意的和他们对话，但眼眉间却多了几分愁绪。
干克的逝去，显然还没有让她走出伤痛。
至于希留，她也无愧于“沉睡的沥之息流”的名号，在确定周遭安全后，又一次入睡了。
“提到灵魂，其实说来也奇怪，经过了湖底的经历，我发现自己的灵魂居然比以前要强大许多。”娜乌西卡带着疑惑的道。
安格尔：“福祸相依，大概这就是你破除了傀儡原胚体后得到的机缘。”
“傀儡原胚体……”娜乌西卡细细的琢磨着这个名词，然后回想起先前她看到的那只名为约克夏的古怪蟒蛇：“安格尔，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只蛇，还有你说的傀儡原胚体到底是什么？”
安格尔：“这里面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这个层次能接触的，知道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娜乌西卡思忖片刻，点点头：“我知道了。”然后她将目光放到斑点狗身上：“想来，如果我问你这只狗的来历，你也不会说吧？”
安格尔挠挠头皮：“其实它的来历，我也不是太清楚。”
“好吧。”娜乌西卡不再继续询问，而是与安格尔说起了自己被约克夏抓走后，这期间的过程。
第620节 离开前的小插曲
他们落在了一个礼拜堂的附近，这里很靠近不眠城的南门。
“安格尔，你有办法离开这里吗？”娜乌西卡靠着礼拜堂的墙壁，左手拿着一柄银色烟斗，正吞云吐雾。她的声音在烟雾中带着一丝嘶哑与迷离。
“没有什么办法，想看看这只狗能不能再带给我们奇迹了。”安格尔耸耸肩：“对了，这柄烟斗……好像以前没见过啊。”
娜乌西卡吐出一道带着淡淡花香的白烟，然后指了指礼拜堂的方向：“刚从里面顺的，我的烟斗不知道落哪儿去了。说起来，这烟丝居然还是上好的银鳞玫瑰，一卷的价格至少要十枚魔晶，我平时可没闲钱抽这么贵的烟丝。”
安格尔：“随手顺东西，你也不怕不干净。”
娜乌西卡倒是无所谓：“用水洗了。这还是你教给我的送水术，我可从没懈怠过修炼。”
在两人谈话的时候，受到娜乌西卡“顺走烟斗”启发的珊，眼睛突然亮起来：“如今不眠城完全是空城，这里面的东西我们岂不是可以……随意拿取了？”
“稍微珍贵一点的超凡物品，肯定有保护措施的。”安格尔指着对面的一间书店：“不信，你可以去试试看。”
珊此时可听不进去安格尔的劝阻，眼里发着光，嘴里嘟囔着要发财了，走进了书店。
安格尔：“你也任由她进去？”
娜乌西卡撩了撩头发，笑的很是明媚：“不让她试试，她哪会死心。”
“好吧，这附近没有寄生物，你在这里先等着，我去南门那里看看情况。”说罢，安格尔招呼斑点狗跟上，走到了五十米外的不眠城的南门。
因为黑暗之域笼罩的时候，恰好是不眠城的白天。所以，高大巍峨的南门，如今并没有闭塞，是大大敞开的。不过门后却不是郊外，而是黑漆漆的迷雾。
安格尔先让斑点狗在原地等着，他自己走进了迷雾里。
半晌后，一脸晕头转向的安格尔重新回到了南门。走入迷雾后，无论他是直走还是绕圈，最后永远会回到原点。
亲自尝试无果后，安格尔蹲下身，对着斑点狗低声道：“小斑点，有没有办法带我们离开这里？”
斑点狗对“小斑点”这个名字很疑惑，歪着脑袋大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在叫它。
它“汪汪”几声，似在表达不满。
安格尔毫无所觉，还在催促着，询问它有没有办法离开。
斑点狗埋下头，似在叹气。然后，认命的摇摆着尾巴走进了黑雾里。
安格尔见状，立刻跟了上去。斑点狗的走法很古怪，来回绕弯，不像是在走直线；但安格尔发现，越是跟着斑点狗的步伐走，面前的黑雾越是淡薄。
“怎么感觉像是在走迷宫。”安格尔心中升起疑惑。
不知何时，斑点狗突然停了下来，蹲坐在已经处于灰白色的迷雾中，安格尔则没有停歇，直接往前跨了一步。
结果就是这一步，安格尔发现自己已经身处黑暗迷雾之外了。
他的正前方数百米处，正有一个巫师发出尖声高笑，拿着长满倒刺的长鞭，狠狠的鞭笞着她周围被寄生的学徒。
此人正是安格尔不久前见过的“鞭魔女”莱克萨。
安格尔的乍然出现，立刻吸引了莱克萨的注意，她眼神中先是惊疑，然后立刻转为狂喜，脸上带着魅惑笑容，收起长鞭便朝着安格尔飞驰过来。
安格尔见状，立刻倒退一步，重新走入了迷雾里。
在进入迷雾后，安格尔还隐隐听到外面气急败坏的怒吼：“该死的臭小子！”
而此时安格尔已经出现在了不眠城的南门，斑点狗正乖巧的蹲在他的身侧。
“吁——”安格尔长舒一口气，他刚才差一点就要直面一个正式巫师了，还好他动作快。
虽然有些心悸，但安格尔总体心情还是很舒畅的，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这只斑点狗的确能带他们离开这里！
“安格尔，情况怎么样？我看你在迷雾里来来回回的，确定能出去吗？”
伴随着一阵玫瑰的花香，娜乌西卡浑身裹着烟雾，走了过来。
安格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娜乌西卡身边的珊，她正一脸郁闷的搀扶着沉睡的希留，整个人就像秋后蔫了的黄花，毫无干劲。
“怎么样，珊公主，可得偿所愿？”安格尔笑道。
珊白了安格尔一眼，没好气的道：“你早就料到了不是么。里面有一个古怪的魔能阵，我只能看书封，一翻内页就两眼一黑，简直气炸了。”
“很多魔能阵可以强行破坏的，不过像这种店铺，大多会设置自毁的魔纹，宁可将书本毁了，也不会让盗窃者窥探。”安格尔解释道。
其实他并没有说，这种魔能阵也可以破解的，但耗费的时间是以几何倍数增加。再加上他如今没有肉身作为依凭，想要破解基本没戏。所以，哪怕安格尔知道整座不眠城几乎都处于不设防状态，他也没有动过去“扫荡”的心思。
当然，也有一些店铺可能没有设置魔能阵，或者魔能阵还未开启。但这些店铺终是少数，在占地数百里的不眠城中，或许就那么星点几家，没有必要为了寻找这些店铺而浪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
听完安格尔说的自毁魔纹，珊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些店家真是狗！”
不过她的狠狠臭骂，换来的是斑点狗的不满低吼。
珊立刻换上另一副面孔：“我说的不是你！我说的是其他狗，其他狗。”
看到珊露出嬉笑怒骂的表情，安格尔与娜乌西卡互觑一眼，眼神里的担忧终于微微放下。干克一事，或许还会在珊的心中停留很久，但至少目前来看，她的心情是在逐渐恢复之中。
“如何？能离开这里吗？”娜乌西卡询问道。
珊此时也看了过来，这片黑暗之域充满了危险，又是她的伤心地，最重要的是，店铺空了那么多，居然只能看不能动！让她情何以堪，若是能离开，她自然是要选择离开这里。
在两人的注视下，安格尔颔了颔首，“迷雾中仿似是个迷宫，小斑点可以带我们离开。”
“真的？！”珊惊喜的叫出声：“你确定它叫小斑点，而不是万能犬？”
娜乌西卡也低声的笑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很是轻松。因为连最后一点障碍，看上去也祛除了。
珊对着斑点狗不停的道谢，直到后者不耐烦的对她怒吼，珊才转头对安格尔道：“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说到离开，安格尔却是脸色慢慢沉了下来：“可以离开，不过外面的凶险很大，有被寄生的人，也有寄生物，我刚才出去还遇到了‘鞭魔女’莱克萨。若非我躲得快，估计就被她抓走了。”
娜乌西卡也愣了下，露出思忖的神色：“按照你先前所说，目前没有任何生物离开黑暗之域，你却露了脸，还被莱克萨看到了……那肯定会引起外面的警觉，说不定此时雾气边缘都已经安排了盯梢。”
最后，娜乌西卡沉着脸色：“我们在这时离开的话，不见得是好事。”
珊也点点头，她虽然性格有些跳脱，但终归是在场年纪最大的人，人情练达，对巫师界的世事洞若观火：“的确。如果我们现在出去，外面的巫师不见得会将我们怎么样，但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而且，他们的目标是神秘之物，我们又是从这片被禁锢的区域离开，这意味着……我们很有可能会卷入一些斗争之中。”
安格尔沉吟道：“那就先这样，等导师来找我们，到时候再行离开。”
三人最终达成了这个共识，在实力至上的巫师界，有桑德斯这样一个巨擘在前挡着，很多事情都好处理。
“如果我是正式巫师，我何惧之有，想出去就出去，想进来就进来。”珊叹气。
“那就努力吧，百十年后我可不想看到你苍老的模样。”娜乌西卡道。
“听你的语气，你就这么笃定你能成为巫师？”珊斜睨过去：“安格尔我倒是不怀疑，至于你的话……就要划个问号了。”
“那是自然，我肯定会成为巫师。”娜乌西卡毫不犹豫的道。
“谁信啊……”
听着她们俩人的争执，靠在一边的安格尔却是一脸懵逼，心中微微感叹：这纸糊的姐妹情谊啊……
……
时间微微倒退，在不眠城的内城。
莱克萨极不情愿的将自己看到“安格尔”的消息，说了出来。
她其实想着将安格尔抓住，然后偷偷逼问进出的不眠城的方法，以及内里情况，然后想办法去谋夺神秘之物。可没办法，她在附近看到了一个巫师之眼，她也判断不出这个巫师之眼是谁的，又看到了多少内容。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莱克萨索性将这个消息说了出去，就当是卖不眠城一个好。
弗风区内。
莱克萨的消息，在众巫师中再次掀起了一轮猜疑。
就在不久前，‘拨弦者’盎格鲁教授通过强行拨弦，看到了一些不眠城内部的画面。当初那道震撼人心的能量风暴，就是安格尔鼓捣出来的。
若是那道能量风暴能继续，说不定不眠城外面的黑暗之域就会消除了。
可偏偏桑德斯阻止了安格尔。
如今，安格尔居然又是头一个离开了不眠城？要知道当初陷落在黑暗之域里的巫师可不下二十人！
一个学徒凭什么能搅动这片风云？
难道真如先前他们的猜测，安格尔手里有什么特殊的炼金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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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1节 礼拜堂
道格拉斯看向一直沉默不言的盎格鲁。
“盎格鲁教授，你先前不是说，只要有人能出来，你就可以推断更多的东西吗？现在，幻魔阁下的弟子已经满足了你的条件。”
盎格鲁没有回话，反是他身侧的‘海鳗女’赫洛琳带着嗤笑道：“一面之词谁信？莱克萨说安格尔出来过，那你们将他带过来啊。不带过来，教授怎么能得到更多数据呢？”
莱克萨眯了眯眼，带着阴毒的眼神看向赫洛琳。
道格拉斯则没有理会赫洛琳，依旧继续看着盎格鲁。
盎格鲁对赫洛琳摆摆手：“安格尔的确出来过，我刚才用巫师之眼看到了。”
莱克萨眼底精光一闪，“原来那颗偷偷摸摸的藏在龙血树枝桠里的巫师之眼，是你放的？我可是听说，你一开始大力的提倡众人离开。怎么，现在又开始对黑暗之域有兴趣了？”
“你想说的是神秘之物吧？我对你口中的神秘之物没有兴趣，只是对黑暗之域背后，那能干涉世界之弦的某个意像有些兴趣……”盎格鲁推了推眼镜，一道反光划过镜片。
盎格鲁简短的回应了莱克萨后，转过身对道格拉斯道：“实际上，在我看到安格尔时，就已经有过一次拨弦了。”
“然而，拨弦的结果，依旧是那句话。”盎格鲁将手上的木板展示出来，木板最上方的一张羊皮纸上，还残留着一道鲜血书写的文字：
——‘它将沦为黑暗的源头，以及危险的巢穴。’
道格拉斯看了眼派恩，传声道：“盎格鲁没有说谎，从鲜血的质地来看，的确是不久前才新出现的。”
盎格鲁展示出这句话后，然后道：“不过，话语虽未变，但这句话给我的感觉，有了一点变化。”
“具体什么变化我也说不出来，或许是不眠城内里有什么异变吧。能给出我们答案的，大概只有幻魔阁下……或者他的弟子安格尔。”
派恩走上前：“既然安格尔能自由进出，那我们是否也可以……”
盎格鲁摇摇头：“这个问题与其问我，不如问幻魔阁下。根据一些迹象来看，幻魔阁下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说起来，我也很想知道，这背后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一时间，众人皆静默了。看着那片黑暗之域，深深叹了口气。
……
外界的巫师在疑惑中等待他们出来时，内里的人其实也一样。
安格尔飞到半空中，看着这座逐渐失去生机的城市，心中同样充满了疑惑。
女王出巡，她到底所求为何？这片被约克夏称为前哨站的地方，对于那位魇界女王，到底有什么意义？还有，这座已经陷入凄寂的城市，未来将何去何从？
这些，对安格尔而言都是未解之谜。虽然明知道现在得不到什么答案，可心里就像有个痒痒勺在挠，让他越是想装作不在意，越是好奇其中的真相。
他甚至有种跑到中央区，去忽悠弗洛格的冲动。
最终他还是克制住了，约克夏已经对他显露了怀疑，虽然当时桑德斯用话术抵了过去，但接触过于频繁，难免还是会露出马脚。毕竟，他虽然顶着个“莎娃”的名，却无“莎娃”之实。更何况，他还靠着莎娃的名头，占了很多便宜。
安格尔克制住了心猿意马，但心中对于魇界的猜测，却依旧无远弗届。每每拨开一点迷雾，却发现后面等待他的是更大的谜团。一换接一环，仿佛永远无法完结。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适应，他如今就是一颗棋子，而且还是看不清局势的棋子，谁在掌棋，下一步又会走哪，他却很难知晓。
想要跳脱棋子的宿命，只有两条路。其一，一辈子不去魇界。这显然有些不可能，他如今的实力有一大半都要归功于魇界，就算他真的可以做到这一点，桑德斯也不会让他永远龟缩在龟壳中。
第二条路，便是提升自己的实力。提升到，连掌棋人都无法把控的地方，自然可以跳脱宿命。
他现在其实已经走上了这条路，但离跳脱宿命的距离却还很远很远。
安格尔看向天空中不停盘旋的漩涡，眼里情绪浮动，最后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安格尔——”
地面传来一道叫喊声，安格尔低下头，只见珊对着他一笑，然后猛地招手。
安格尔揉了揉太阳穴，他之所以跑到天空中，就是不想听女生之间的八卦。虽然娜乌西卡不是八卦的人，但她现在行动不便，加之要不着痕迹的安慰珊，所以也和珊“聊”的起劲。安格尔留在她们中间，感觉就像是耳边有上百只鸭子在嘎嘎叫唤。
落地后，安格尔打了个哈欠，装作自己很疲乏的样子：“怎么了？”
珊欢快的蹦过来。
安格尔其实很想吐槽，没了干克以后，珊好像连走路都不会了，不是蹦就是跳，虽然你外表是个孩童样，但真实年龄已经是好几十岁了呀！
“没什么，就是看你在天上一脸深沉的样子，想找你下来聊天。”珊想要跳起来挽住安格尔的手臂，但安格尔的速度比她快了一步，身形一溜就飞到了半空中。
“聊天就算了，我有些困，好几天没有休息了，准备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安格尔说罢，就要转身离开。
“啊啊啊——”
就在这时，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
安格尔立刻愣住了，看向声源的地方，就在离他们不远处——礼拜堂？！
娜乌西卡也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嘴里还在吞吐烟雾，但她的表情带着惊疑：“不对啊，我先前进去过礼拜堂，没有看到有人啊？”
“听上去，像是礼拜堂顶层传来的，你去过顶层吗？”安格尔看着礼拜堂的尖塔，黑暗里看的不甚清楚，但隐隐约约能看到祈祷女神的雕像，以及斑驳的彩色窗花。
“我没有上楼，就在祷告厅里逛了一圈，这根烟斗是在忏悔室里发现的。”娜乌西卡道。
“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吧，反正现在也没事。”珊露出好奇之色。
安格尔看了眼娜乌西卡，后者对他轻轻点点头，然后对着自己耳朵悄悄比了个画圈圈动作。
显然，娜乌西卡也有些撑不住与珊聊天的痛苦了。
安格尔低声笑笑：“好吧，上去看看。”
这是一座修建给凡人的礼拜堂，每周末都有信徒过来为家人祈祷。
他们走进礼拜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大厅中心的祈祷女神像，这是一个虚构的神灵，看下面的教义是宣扬真善美的，估计是不眠城控制凡人的一些手段。虽然安格尔对这样的宗教有些不置可否，但比起信仰深渊魔神的那群狂徒，还是这种虚构神灵比较好，至少不会给其他人惹麻烦。
偌大的礼拜堂里空空荡荡，只有他们的脚步回声。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三层回廊。
三层是顶层，只有主教自己的办公室，以及一个稍大的“聆听间”。所谓的聆听间，其实就是主教对外宣称，可以聆听祈祷女神旨意的地方。
聆听间的大门紧闭着，棕红木的大门上刻画着各种吉祥的图纹，或是翅膀，或是圣光，又或者代表生命的山泉。
“里面好像有动静。”珊道。
安格尔迟疑了片刻，脸上露出古怪之色：“的确如此，里面有动静……若无意外，应该就是寄生物的巢穴了。”
随着安格尔的话音落下，珊与娜乌西卡都听到了门内传来的熟悉声响。
虫鸣声。
安格尔和珊对于这些虫鸣声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娜乌西卡的脸色却是瞬间泛白，她从头到尾没有被寄生体寄生，却一直挂在寄生物巢穴的上边，所以她清楚的知道那群寄生物有多么恐怖。
“别担心。”安格尔低声对娜乌西卡道。
娜乌西卡撩发一笑，嘴里吐出一口烟雾：“我居然沦到被你安慰的地步了。”
安格尔挑挑眉，为何他听上去有些不对劲？怎么一副被人小瞧了的样子。
娜乌西卡收起烟斗，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直接伸手推开了大门。
门一开。
他们不无意外的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巢穴，不过他们的注意力却没有放在巢穴上，而是在巢穴的上空。
虽然他们先前都没有直说，但他们心中都猜测，既然这里有巢穴，说不定也有被掳来的人。而且，说不定先前那声惨叫，就是被掳的那人发出的。
所以，进门后他们的目光统一放到了巢穴上空。
果如他们猜想，一个浑身破烂，被血污侵染的男子，正挂在半空中。金线穿过他的身体，落入茫茫虚空。
先前他们遇到的无论绿发女子、干克亦或者娜乌西卡，七彩蜻蜓都一直蛰伏在巢穴里。但这个男子却不一样，他的身周布满了七彩蜻蜓，只要他一动弹，七彩蜻蜓就开始啄咬他。
要知道，这可是数百只学徒巅峰的七彩蜻蜓。这个男子居然撑了这么久，而且还是在金线的绑缚下。
“这种待遇……”安格尔在心中暗道：“起码是正式巫师啊。”
就在他们惊讶的时候，半空中的男子突然睁开眼，看向他们：
“你们是谁？”
第622节 血脉诱惑
“算了，不管你们是谁，不过只是一群学徒，也帮不了我什么。”男子低垂着眼眉无奈道：“但是，你们的确是幸运儿啊，居然没有被这里的寄生物寄生，还能存活下来。”
男子自说自话了半天，安格尔等人却是一直沉默着。
“如今，你们的幸运或许还会继续延续下去。”男子艰难的抬起头，扯动穿过他脖颈的金线，血花迸溅。
他却毫无所觉，用眼神缓缓的扫过众人。
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了安格尔身上，他仔细的打量着安格尔，半晌后，眼神中闪过一丝遗憾之色。
然后他微微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到了娜乌西卡身上。
“我叫格拉克，不知道你们有否听过我的名字？”男子缓缓道，“算了，不管有没有听过，我不过是注定要陨落在此的笨蛋，传出去还徒惹人笑话。”
“简单的说吧，我是血脉侧的巫师，我即将陨落了。”格拉克的声音带着一点悲凉：“被这些该死的线折磨，又被这群古怪的蜻蜓虎视眈眈，我已经毫无生路了。我知道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或许就这一两分钟的事。”
“在我死之前，我想将自己的传承留下去，这位穿着软铠的女士，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格拉克眼睛定定的看着娜乌西卡。
娜乌西卡犹豫了片刻，正要说出自己的名字，却又被格拉克打断。
“算了，不管你叫什么名字，不过是我逆旅人生中的匆遽过客，知不知道你的名字也没有什么意义。”格拉克摇摇头道：“你就记住一点吧，你的幸运日来了，为了不让我的传承遗落，我会将自己的所有传承留给你……包括我如今体内的血脉，你将拥有我格拉克的血脉以及尼德恶魔领主的血脉！”
“过来吧，女士！迎接你的幸运日，接受我的传承！”
格拉克一番话说的似流水般，毫不间断，看似充满了诱惑，但他说完后，在场却没有任何人动弹。
“幸运的女士，我快撑不住了。一旦我逝去，我这一身的传承将永堕黑暗。”格拉克再次催促。
娜乌西卡上前一步，可立刻被珊拉住。她回头一看，却见珊一改往日嘻嘻哈哈的笑脸，对她轻轻摇了摇头，嘴里无声的道：别去，有诈。
娜乌西卡嫣然一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安格尔则盘坐在半空中，看着格拉克表演。他自然也看出了其中有蹊跷，他之所以不提醒娜乌西卡，纯粹是他觉得，在人际交流的情商上，娜乌西卡比他可是强太多，毕竟她可是曾经的黑莓海域之主。连他都看出来这里面有问题，他不信娜乌西卡没有看出来。
“尊敬的格拉克大人，我叫做安琪拉，是一位卑微的血脉侧学徒。我很感恩大人的青睐，奈何我实在不敢上前，那些蜻蜓散发出强大的气息，我怕我稍微一动弹，就会被它们五马分尸。”娜乌西卡鞠躬挽礼，言语中充满了真诚。
格拉克表情一凝，强忍着身体中的疼痛，对娜乌西卡挤出了一个带着勉励的笑容。
“巫师之路，不可能一帆风顺，任何机缘都伴随着危险。如果连这点险阻都担忧，以后想要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行走更远，基本是不可能的事了。”格拉克顿了顿，又道：“你难道没发现，这些蜻蜓自从你们进来后，都没有对你们摆出攻击意向吗？那是因为它们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
“而且，你不需要靠太近，到我脚底下来就行了，不会有事的。”
这家伙……娜乌西卡在心底冷笑一声，七彩蜻蜓不攻击他们的主要原因在于安格尔，与注意力毫无关系。
心中虽然不屑，娜乌西卡面上却是摆出“无奈却又期待、渴望却又害怕、踟蹰却又担忧”的表情。
这表情中传达出来的复杂情绪，安格尔几乎看绝了。
娜乌西卡不愧是大姐大，平日里慵懒淡泊样，一心扑在修炼之上，没想到演技也如此高超。安格尔感觉，娜乌西卡的演技完全碾压他十八条街不带回头的。
安格尔看的越发仔细，对于娜乌西卡的每个细节和表情都认真的收在眼底，说不定这种深入灵魂的演技，他以后也用得着。
格拉克看着娜乌西卡的表情，心中觉得有戏，看她那犹豫不决的样子，说不定只差临门一脚，就能说服她上前了……现如今，或许还要抛出一些诱饵。
想到这，格拉克哀叹一声：“你真的不要我的传承吗？”
“算了，不管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的传承，但这终归是我将死之前的一厢情愿罢了……你能在我死之前陪我说几句话，已经足矣，这件东西留给你罢。”
格拉克强行调动为数不多的精神力，将空间里的一个玻璃瓶拿了出来，轻轻一弹，便把瓶子弹到十米外。
玻璃瓶落地后，反弹了数下，最终落在了娜乌西卡身前不远处。
借着珊举起的光亮术，可以清晰的看到，玻璃瓶是十分制式化的细口瓶，透明的瓶身里，用内雕技术刻绘了浅薄的扩展魔纹，可以让内里装载更多的液体。
这种样板的瓶子有个统一的名字：血脉瓶。
承载血脉专用的瓶子，极其昂贵，每一个瓶子都接近上百魔晶。除了十分珍贵的血脉外，巫师几乎不会动用到血脉瓶这种奢侈品。
在光源中，血脉瓶里荡漾着殷红色的液体，按照血脉瓶的默认规格来说，这绝对是一瓶珍惜的血脉。
“你叫安琪拉对吧？拿着这东西，你就走吧。瓶子里装的是尼德恶魔血脉，算是临终前给你的机缘，唉……可怜我这一身优秀的血脉无人可承，脑袋里的知识无人可应啊。”
尼德恶魔血脉？！娜乌西卡与安格尔、珊交换了个眼神，他们俩人也带着惊疑。
这可是深渊恶魔族的高级血脉！虽然比不过格拉克口中他自身注射的“尼德恶魔领主血脉”，但这瓶血脉也绝对是奢侈的精品血脉。
它的价值远超魅魔血脉，就算放在天空拍卖会上，也是后段的拍品！
娜乌西卡一直很拮据，就是为了存钱购买血脉。如今血脉摆在了面前，虽然不知道是否就是尼德恶魔血脉，但想来格拉克不会在这种时候欺骗她。如果她能融合尼德恶魔血脉，战力完全就是以能级提升，在血脉侧修炼上也会向前踏出决定性的一步！
就算不是尼德恶魔血脉，能装在这种血脉瓶里，估摸着也不是便宜货。无论自用或者卖出去，都是大赚啊！
就连世故老练的珊，眼中都在对娜乌西卡传达着一个讯息：这笔买卖不亏，干了！
娜乌西卡暗中对他们比了个“放心”的动作。
娜乌西卡露出纠结的神情，看了眼格拉克，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血脉瓶，似乎下了什么决定。
她终于往前迈了两步。
格拉克在暗地里微微勾起一个笑容。
可娜乌西卡在血脉瓶前却突然顿住了，没有伸手去捡，这让格拉克稍带疑惑，他可是特意在血脉瓶上施展了一个迷惑术，如果她不捡，却是无法触发。
娜乌西卡借着踌躇时的动作，转头对安格尔使了个眼色。
安格尔会意道，对她微微颔首。
然后，娜乌西卡撩了撩头发，对格拉克抽噎两声，学着格拉克惯用的句式：“算了，无论大人是否是真心想要将自己传承流传下去，不过对我而言都是眼前的浮云罢了，没有那个实力，承载太多反而是负累，说不定我连正式巫师都进阶不了，就不浪费大人的传承了。”
说罢，娜乌西卡瞬间转身，然后对着安格尔与珊大叫一声：“走！”
随着娜乌西卡的话，安格尔与珊同时转身打开大门，就要往外跑。与此同时，安格尔还探出一道灰色的重力脉络，包裹住地上的血脉瓶，带着血脉瓶幽幽的往外飞去。
这急转直下的状况，让格拉克直接愣住了。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群卑微的蝼蚁居然在耍他？！那个女人先前一直在演戏，而且最令他发指的是，她居然学他语气说话！！
这简直是赤果果的嘲讽啊！
“可恶，该死的臭虫！”格拉克气的额头上青筋直冒，加之金线在侧，血管直接爆开，一阵血雾弥漫！
“想跑可以！但我的血脉瓶可不是那么好拿的！”格拉克愤怒的大吼一声。
“给我爆！”
随着这三个字落下，安格尔发现包裹住血脉瓶的重力脉络有了一点异动，他转头对娜乌西卡道：“糟糕，血脉瓶里附着了一道未知的术法，现在它失衡了！”
娜乌西卡脸上有遗憾之色一闪而逝，不过下一秒就对安格尔叫喊：“不用管它，丢掉！”
安格尔迟疑了片刻，那可是价值数十万的血脉啊！
可随着血脉瓶上能量失衡越来越严重，安格尔最终还是无奈选择丢掉了它。
可就在它即将落地前，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大手接住了血脉瓶，只见血脉瓶在那只手上闪过一道光芒，它失衡的能量便慢慢的消散开来，而血脉瓶毫发无损。
“格拉克，你什么时候也干起欺骗学徒的勾当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安格尔的脚步瞬间定住，娜乌西卡与珊也停止了往前跑的步伐，就连被珊扶着的昏睡中的希留，也被转了个向，看向背后突然的来人。
安格尔一回头，立刻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导师？你来了！”
“安格尔，你眼睛是瞎了啊，没看到我也在这吗？”格蕾娅的声音从上空传了下来。
安格尔刚刚抬头，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低下了头。
“格蕾娅大人。”安格尔呐呐道。
“怎么？连抬头看我都不愿意？”格蕾娅冷哼道。
这时，桑德斯的声音传过来：“你穿的是裙子，如果你不介意春光外露的话，可以飞的更矮些，让大家都能一览无遗。”
格蕾娅愣了一下，一点也不觉自己走光而羞涩，对桑德斯抛了个媚眼：“幻魔阁下，你觉得我的裙底风光如何？”
桑德斯冷淡的道：“比曾经的你看上去要有趣一些，至少紫色底裤不会绷太紧。”
第623节 ‘小恶魔’格拉克
在格蕾娅琢磨桑德斯话中之意时，格拉克一脸惊疑：“桑德斯，你居然也进来了？！”
桑德斯将手中的血脉瓶丢给安格尔，顺道给安格尔介绍道：“他是晦夜之锋的‘小恶魔’格拉克，一个令人厌恶与头疼的叛逆顽童，他的话你们一句也不要信。”
安格尔接过血脉瓶后，还未开口说话，对面的格拉克便道：“喂喂，桑德斯你这话说的可不对，我们好歹是经历过魔血战役的老伙计，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魔血战役，是一百年前在矮坟位面发生的小规模巫师混战，起因是一瓶魔神之血。
“正是因为经历过魔血战役，所以我才了解你的为人。”桑德斯淡淡道：“当时被你骗的人，可不下千人。”
“我当时不是没骗过你么？”格拉克呐呐道。
“你如果有实力骗我，请随意。”桑德斯冷笑一声。
格拉克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老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回，总不能直接承认吧。他最后索性看向飞在半空中的少女，“格蕾娅？我刚才听他们叫你格蕾娅，不过我印象中的格蕾娅可没有这般苗条的身材。我看你身体与灵魂有些不吻合啊，你该不会是占了别人**了吧？”
格蕾娅飘飘然落地，白眼一瞪：“干你屁事。而且，你刚才不也打这主意么？还看中一个小姑娘的身体，你丢不丢人？”
格拉克刚才的确有强占肉身的打算，但他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他腆着脸道：“那不是刚才么，现在你们来了，不如救救我？”
格蕾娅摇摇头：“这东西我搞不定。”
格拉克将希望的目光放到桑德斯身上：“老伙计，你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桑德斯伸出手，弹起一道混沌状的能量，朝着格拉克飞扑过去。
格拉克被吓了一跳，然而他发现，这道能量并非是对他而来，而是对着他头顶的那根连接到虚空的金线飞去。
“砰——”的一声。
混沌能量消失不见，金线晃了一下却丝毫未损。苦的却是格拉克，他全身被金线捆绑穿插，金线一动，他便鲜血喷溅而出，而且金线上那古怪的符文，也不停的折磨着他的肉身，让他不自觉的惨叫出声。
格蕾娅曾经也被丝线穿插过，但那种丝线与金线完全不一样。丝线就算有吸血的效果，但顶多只是让肉身疼痛。这种金线，却像是放大了一切肉身的痛感，并且还植入灵魂与精神。
娜乌西卡是有经历过的，对格拉克的惨叫很是共情。她甚至别开眼，光是看到那惨状，仿佛就想起不久前的自己。
在格拉克疼痛不已的时候，周围的七彩蜻蜓开始汇聚，并且向桑德斯发起了攻击讯号。
显然是先前桑德斯丢过来的混沌能量惊扰了它们。
桑德斯抬起手，似乎准备将七彩蜻蜓反掌灭掉。安格尔赶紧对它们发出退开的情绪波动。
他对福克斯以及弗洛格都没有任何感情，偏偏对七彩蜻蜓很是感激，上回被暮光推入位面夹层，若非有七彩蜻蜓相帮，他或许会永久迷失在那黑暗中，再也没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七彩蜻蜓算是救过他一命，故而，安格尔在对待七彩蜻蜓上，是多了一分怜惜的。
在安格尔情绪波动散开后，七彩蜻蜓毫不犹豫的采信了安格尔的命令，直接退到了一边，收起了攻击姿态。
安格尔的情绪波动很隐晦，在痛楚中的格拉克没有感应到，但在场另外两位巫师，桑德斯与格蕾娅都感应到了。
桑德斯放下手，看了安格尔一眼，不置一言。
格蕾娅则是眯着眼，表情里充满了意味深长。
过了好一会儿，格拉克的疼痛终于止住，但也去了他半条命。他抬起血色朦胧的双眼看向桑德斯，气喘吁吁的道：“再来一下我就撑不住了，有个恶魔在我耳边诱惑着我，劝阻我堕落，可我不想……救救我。”
没有了油头滑脑的浑话，格拉克如今完全是在绝望中祈求有人能拉他一把，而他祈求的对象，正是桑德斯。
桑德斯摩挲了一下手套，低眉道：“事实证明了，我救不了你。刚才那道能量你应该能感觉出来，是我能发出最尖锐的攻击了，然而这金线丝毫未损。”
桑德斯话音落下后，安格尔却是用眼神向他示意。
桑德斯不着痕迹的构建出一条连接他与安格尔的心灵系带。
安格尔立刻在心灵系带中道：“导师，小斑点可以咬断金线。”
“小斑点？”桑德斯将目光放到安格尔脚边的斑点狗身上，“它可以咬断这些金线？”
“没错。”安格尔将先前斑点狗咬断娜乌西卡身上的金线说了一遍。
桑德斯：“我知道了，不过这里用不着它，你也不用说出来。”
安格尔有些疑惑的点头应是，刚才听他们的谈话，他还以为导师和格拉克是朋友关系……但如今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桑德斯继续在心灵系带中道：“关于这只狗我还有一些疑惑，你可知道它的身份？”
安格尔犹豫了一会儿，说出自己的猜测：“或许，它就是那个吸引巫师前来的源头。”
“你是说……”桑德斯嘴里无声吐出“神秘”二字。
安格尔颔首：“可能是神秘之灵，也有可能，它就是那个神秘本尊。我现在也搞不清楚。”
桑德斯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看向斑点狗的眼神多了一丝微妙。
在桑德斯与安格尔暗中对话时，格拉克却是脸色稍微暗了暗：“空白的肉身也可，譬如那个身材最好的女人。”
虽然众人都知道格拉克指的是娜乌西卡，但他的话依旧让在场所有女性脸色均一黑。
突然，格拉克的眼神放在了拿着“尼德恶魔血脉”的安格尔身上，对桑德斯道：“他是你徒弟对吧？我原本看中的是他，可惜居然是个灵魂体。所以，我如果想活下去，只能选择另一个人。只要你能救下我，我可以给你一个丁原默克灵魂誓言。”
丁原默克誓言，一个完整严谨的契约型誓言，以最初起草誓词者命名。此誓言主旨内容，是‘保留自我自由以及未来潜力发展的情况下，满足一个对方提出的要求’。
这意味着，格拉克一旦发出丁原默克誓言，桑德斯只要不限制他的自由，他可以提出任何条件，譬如让格拉克交出他一生积累的财富。
桑德斯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条件很诱人，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有容纳灵魂的容器，你可以暂时借住在容器中，等以后找到合适的肉身，我会为你留意……”
格拉克摇摇头：“不行的。如果我能灵魂出窍，早就这么做了，自己去找个肉身不是挺好？这个金线有古怪，不仅束缚了我的身体，同时也束缚了我的灵魂。”
“在金线无法斩断的情况下，我目前只能通过让灵魂本源的灵性之光遁走的方式，来逃脱死亡的命运。”格拉克说到这时，表情极其灰暗。
可以说，格拉克选择的这种本源灵光出逃的路子，比起格蕾娅的状况还要糟糕。
至少格蕾娅夺占她人身体后，还能靠着灵魂的强大，让自己拥有正式巫师的实力。而格拉克选择的方式，却是除了拥有记忆与思维外，将彻底的丧失所有能力，一切从头开始。
安格尔在全息平板里看到不少穿越重生类的小说，大抵就是类似状况。
只是拥有记忆与经验，想要重新成长起来，还要靠自身努力。
格拉克的话，并没有让桑德斯惊讶，从格拉克先前诱导娜乌西卡前往他身前，他大概就猜出来了。
本性灵光是极为脆弱的东西，哪怕格拉克是二级巫师，在离开了灵魂之地后，一秒不到就会彻底消散。所以，他只有不到一秒的逃脱时间，故而才费力的引诱娜乌西卡靠近他，甚至为此丢出了高昂代价的诱饵。
“既然如此的话……”桑德斯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娜乌西卡。
后者的表情未变，只是眼神多了一丝坚决。
桑德斯笑了笑，他猜出了娜乌西卡的心思，估计是想趁着格拉克本性灵光飞出的瞬间，将之击杀。
心性倒是不错，说不定未来还真有机会成就巫师。
桑德斯想了想，打算放过娜乌西卡，毕竟是野蛮洞窟的一个潜力种子，也是安格尔的朋友。于是他回过头：“你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格拉克怔愣了一下：“最多两分钟。”
“好，等我回来。”话毕，桑德斯身影一闪，便消失不见。
联系他们之间的对话，格拉克不难猜出桑德斯离开的原因，他好奇的看了一眼娜乌西卡，依照他对桑德斯的熟悉程度，桑德斯应该不至于会浪费魔力出去找人啊？
这个娜乌西卡莫非也和桑德斯有什么关系？
在格拉克猜测的时候，安格尔则低声向格蕾娅询问起约克夏那边的情况。
“跑了，跑到中央区域去了，桑德斯不让追，说是那里有问题。”格蕾娅顿了顿，低声道：“你导师什么时候鼓捣了一件神秘之物？”
“神秘之物？”安格尔愣了半天才反应道：“格蕾娅大人说的是怨念布偶？”
怨念布偶是桑德斯在暮色大拍时，以七百万魔晶拍下的神秘之物。他曾想要研究神秘之物，多次找桑德斯借来观摩，桑德斯都用各种理由把他打发了。
这也是他的一个小怨念了。
“没错，就是一个破布娃娃，原来叫做怨念布偶？那个叫约克夏的蟒蛇，居然被一个破布娃娃给吓哭了，不知怎么回事，居然跑了。”
“那福克斯呢？它身上也有一件神秘之物。”
“那只红狐狸更机警，在桑德斯拿出怨念布偶时，就跑走了。你不知道，当时桑德斯的表情有多精彩，他原本都已经把那把琴当做自己之物了。”趁着桑德斯不在这里，格蕾娅毫不顾忌的嘲笑道。
第624节 少年斯派维
格蕾娅笑完后，突然一顿，对安格尔低声道：“我感觉你对这些魇界生物很熟悉嘛？”
“都是导师给我说的。”安格尔说罢，无论格蕾娅用任何言语试探，都沉默不语。
格蕾娅担心桑德斯突然回来，最后无奈停止了追问道：“看来你们师徒俩瞒了我很多事。好吧，毕竟我是外人，也懒得计较了。”
安格尔见娜乌西卡靠在不远处的大门口，他走了过去，将血脉瓶丢给娜乌西卡。
娜乌西卡正要拒绝，挂在巢穴上的格拉克却开始嚷嚷起来：“喂，那血脉是我的东西！等我得到肉身后，我还要用的！”
恰好，这时候桑德斯出现在了门口，他手里拎着一个昏迷的少年。
听到格拉克的叫嚷后，桑德斯嗤笑一声：“血脉瓶是你自己亲口说送给她的，也是你自己主动丢的，现在想要回来，晚了。”
格拉克脸上露出急色：“那是话术啊，我不丢诱饵她怎么会上钩，不作数的！”
桑德斯将手掌拎着的少年往地上一扔：“说出来的话都不作数，那我也可以。”
格拉克沉默了，看了眼地板上昏迷的少年，是个纯粹的凡人，但有成为巫师的天赋。资质还可以，重要的是，这家伙是个血脉侧的胚子，和他的路数很相近。一旦侵占这人的身体后，可以快速的走上轨道。
有志者能屈能伸，今天我就忍了，总有一天我要撕开你虚伪的面具！带着这样的想法，格拉克咬牙应道：“好，我说话算话，那血脉瓶我不要了。我这边已经撑不住了，桑德斯你赶紧把他送上来。”
桑德斯拎着少年来到格拉克的身前：“来吧，先把丁原默克誓言发了再说。”
在格拉克念叨着誓词的时候，安格尔则对一脸忐忑的娜乌西卡道：“看吧，导师也承认了这是你的东西。你靠自己能力忽悠来的，你就拿着吧。”
这瓶珍贵的尼德恶魔血脉，对他们三个学徒而言，其实都有莫大的诱惑。
不过，珊已经融合过血脉了，想要注射这个尼德恶魔的血脉，除非洗练一身血脉，这里面的成功几率先不说，洗练的价格也不是珊能承受的。而安格尔身上已经有了“莎娃”的投影血脉，虽然目前没看到天赋神通，但投影血脉却是最适合他，也不会有失败率问题的上佳血脉，凭着这个血脉晋级巫师是没有问题的。
哪怕拥有投影血脉的人，可以同时注射新的血脉，但他也没有打算这么快就寻找新的血脉。
所以，这瓶血脉其实最适合的还是娜乌西卡。
她本身是血脉侧，如今已经二级学徒却还没有融合血脉，这导致她在血脉侧里很多的技法与戏法都不能使用。虽然靠着强悍的体魄，她的战力还算不俗，但终究落了下乘。
一旦融合了这瓶血脉，娜乌西卡将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然，前提是要融合成功。
不过，成功率这种东西，总有办法提升的。血脉侧还有独门秘法，尼德恶魔血脉虽然珍贵，但也不像湛蓝血脉那种毫无数据可言。
只要娜乌西卡稍微用点心，成功率也不是什么问题。
最终，娜乌西卡还是收下了这瓶血脉，虽然她表面看上去很冷静，但从她时不时勾起的唇角可以看出，她内心的激动与欣喜。
祸福相依，大抵如此。
另一边，在桑德斯的护佑之下，格拉克的本源灵光也终于进入了少年的灵魂之地，在秘法的辅助下，毫无顾忌的将少年本就孱弱的灵魂灭杀。
不久后，少年睁开了眼。
他睁眼的第一件事，便是看着天空中那具即将被金线卷入虚空的肉身，他的眼里带着一丝怀念与遗憾，深深叹了口气。
悲戚只是一时的，对于一个曾经成就过巫师的人而言，心性十分坚定。从他毅然决定放弃原身的打算来看，就知道他不是一个沉湎过去的人。
哪怕格拉克有万般狡诈诡谲，但他的巫师心性是不会改变的。
等到曾经的格拉克肉身被彻底拉入虚空后，少年这才低垂下眼，打量目前这具身体的情况。
半晌后，少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总体而言，这具身体还不错。
这时，一个胸章从天而落，掉在了少年手里。
少年脸上露出惊疑之色，这个胸章刻画了一个小恶魔的形象，是他一百年前拜托天空机械城的炼金大师炼制的空间道具，内里承载了他绝大多数的家当。
在他放弃原身的时候，便将胸章上的高级契约魔纹破除了，等同说，这是一件无主的、且含有大量珍惜物品的空间道具。
“你不要吗？”少年拿着徽章道。
桑德斯淡笑道：“我对你的这些家当不感兴趣，也不想浪费一个丁原默克誓言在你的空间道具上。”
“既然将你的东西还给你了，我现在要行使你立下的丁原默克誓言了。”桑德斯顿了顿，在对方忐忑的表情中道：“你认识芙萝拉吧？”
少年点点头：“鲜血女巫芙萝拉，谁不认识。”
“我的要求，便是你以‘亨德拉誓言’拜入芙萝拉门下。”桑德斯嘴角勾起一抹笑，怎么看，怎么邪恶。
亨德拉誓言，这是一个拜师时的誓言，没有太多的限制，但有一点是绝不允许的，那便是“背叛”。所有背叛者，灵魂将会彻底的消散，永无宁日。
桑德斯的这个要求，等于让他放弃曾经自己在晦夜之锋经营的一切关系，一切财产，真正的从头再来。
少年的表情有些纠结，但奈何他已经发出了一个丁原默克誓言。桑德斯提出的要求，也没有违背丁原默克誓言的限制，他依旧是自由的，只不过是换了个师门。
在挣扎了好一会儿后，他才点点头：“好，我答应这个要求。”
他的脸上充满着哀伤，先前还在想着，总有一天会撕开桑德斯虚伪的面具。可现在他要拜芙萝拉为师，等于是进入了桑德斯一脉，他还怎么去撕开他的虚伪面具？
想到这，他就一肚子苦水怨念。
“既然你已经答应了这个要求，那就和过去彻底告别吧。‘小恶魔’格拉克已经成了历史。”桑德斯道。
少年听懂的桑德斯的意思，无奈点头：“其实格拉克也是我的假名，我真名叫……斯派维。”
当他说出斯派维之名时，在场诸人眼里都闪过一丝异色。
一提到斯派维，对所有南域巫师而言，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五千年前的那位传奇人物——诡诈大巫师斯派维！
一位靠坑蒙拐骗，走上传奇之路的大巫师。
没想到格拉克这个名字是假的，他的真名是斯派维？难怪这家伙的行为那么的出格，有个同名的人在头顶上飘着呢。
“没人知道我的这个名字，我的亲族也早已死去，我以后索性就用回真名吧。”少年斯派维无奈道。
桑德斯点点头，他要的只是一个态度。格拉克不愧是曾经为巫师的人，倒是很上道。
格蕾娅这时突然传音道：“还是你厉害，三两句就搞定了一个小恶魔。而且，就目前来看，他未来之路不可限量啊。”
桑德斯笑了笑，他之所以看中格拉克，也是因为他知道，格拉克哪怕从头再来，依照他的心性，再次成为巫师并不是什么难事。再加上他如果能收敛曾经关于“诡诈大巫师”的一些坑蒙拐骗的痕迹，以后成为真知巫师也不是难事。
而如今，格拉克用回了真名，这就是一件向好发展的事。不仅桑德斯看出来了，格蕾娅也看出来了，所以她才这么羡慕嫉妒恨。
桑德斯没有与格蕾娅多说，带着斯派维走了过来：“这边事了，接下来就是离开这里了。”
格蕾娅立刻问道：“你有离开这里的方法？”
桑德斯点点头，离开这里的方法，不久前安格尔通过心灵系带已经告诉他了。
格蕾娅脸上浮起一丝兴奋：“既然有离开这里的方法，不若我们去一些珍物馆挑挑，带些东西再走？”
格蕾娅的思维和珊的思路，在某个程度上重合了，都想着如何趁火打劫。
桑德斯摇头：“现在就离开吧，迟则生变。而且，夹层空间越来越多，我们进去的话，很有可能死路一条。”
既然桑德斯都如此说了，在场诸人只能点头应是。
重新走到了城门口，看着前方黑暗的迷雾，每个人心中都有些沉甸甸的。哪怕他们要离开了，但这陷落的一城，却可能永远无法再次兴盛了。
“走吧。”桑德斯示意安格尔带路。
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安格尔蹲下身招呼斑点狗带他们离开，斑点狗“汪汪”两声，走入了黑暗迷雾里。
“跟上。”
在斯派维与格蕾娅探究的目光中，众人纷纷的跟了上去。
一路上，格蕾娅还在低声询问这只狗的来历，不过桑德斯却不置一词。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他也正在心灵系带里询问安格尔关于这只狗的来历。
“根据弗洛格与福克斯的对话，这只狗好像是约克夏偷偷从魇界带出来的。它的原主人是迪姆大臣。”
“迪姆大臣？”
“迪姆是我们帕特庄园的铁匠，我估计迪姆大臣就是他的投影了。”安格尔思忖道。
第625节 弗风区的会议
弗风区。
如今这里少了很多熟悉的身影，但又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黑暗之域虽然充满着诡异的气氛，但也代表着里面有秘密。一些学院派的巫师，就是那种为了做研究，哪管他危险不危险的人。所以大批的带着研究精神的学院派巫师，纷至沓来。
除了学院派外，为了神秘之物而来的巫师也不少。
不过这一次，巫师虽多，但学徒却没有几个。显然黑暗之域外那些奇怪的光点，已经让各大巫师组织警觉起来。
有来的，自然就有离开的。在这种你来我往的消融下，弗风区看上去和不久前差不多，不算冷清，也不算热闹。
道格拉斯如今正在弗风区中心的一处圆顶的会议室内，这里汇聚了近三十多名来自各地的巫师。
“想必大家也知道这一次让你们到来的原因了，我就不多说了，欧娜，你来说吧。”道格拉斯让出了中央的位置，一位披挂着传统星月巫师袍的中年女子，走了上来。
欧娜是一位看上去很冷酷的女巫，带着一个精致的金色单边挂链眼镜，嘴角两侧有斜下的皱纹，看上去很是严厉。
“辉耀阁下让我前往光耀界，寻求冠星教堂的帮助。”欧娜停顿了一下：“不过，我没有去到光耀界，因为我刚传送到银色枢纽，就遇到了普拉达阁下。”
观星的普拉达，是光耀界赫赫有名的预言巫师。
“他似乎料到我们会去光耀界，特意在银色枢纽等着我。我向他询问了关于黑暗之域的事，他的回答和盎格鲁教授相差无几，对于黑暗之域的态度依旧是不容乐观。”
欧娜的话，让在场大部分巫师的面色都变得灰暗许多。尤其是不眠城的众人，几乎每个人的脸色都是黑的，普拉达的话语再次证明了盎格鲁先前的推测，不眠城看来要移位了。
惟独晦夜之锋的巫师，虽然面无表情，但仔细看去，可以发现他们的眼中都带着一丝暗喜。
晦夜之锋和不眠城同处永夜国地界，而且同是准大型巫师组织，都是只差一步就可以迈入大型巫师组织的境地。在这种阴差阳错的巧合下，两个巫师组织虽然明面上没有什么大的争斗，但暗地里互相较劲却不再少数。
譬如，不眠城有一座永昼之城，晦夜之锋立刻就搞出一个永夜之山。虽然看上去有点小家子气，但从这一件事就可以看出，两个巫师组织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和睦。
而如今，经普拉达这么一说，不眠城估摸着要搬离此地了。虽然只是没了驻地，但也等同从根底上伤筋动骨了。
就算不眠城再次搬到永夜国的其他地方，想要与晦夜之锋相争，已然落了下筹。更别说，经此一事，不眠城想要踏入大型巫师组织，基本是遥遥无期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晦夜之锋的众人没有笑出声，已经算是客气了。
但他们的表现依旧在阴云笼罩的会议厅很是扎眼，一向快人快语的奎特见状，冷哼一声：“我们不眠城纵然搬离，也不可能在永夜国继续扎根了。谁知道，这片黑暗之域会不会继续延展，内里的光点、魔物会不会往外出逃，到时候啊……该担心的就是永夜国的其他组织了。”
奎特话里话外指的都是晦夜之锋。
不过倒是无人反驳，因为奎特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这时，欧娜站在中央突然道了一句：“不知各位还记得与否，就在不久前，光耀界那边传来了一个消息，他们称‘阴影密布南域，总有朝阳升起’。这个朝阳我们倒是还没看到，但这个阴影已经开始密布了，而今天，阴影是在永昼之城，但或许明天，就会飘到永夜之山。”
欧娜接着奎特的话，再次怼了晦夜之锋的人。
在这巫师集会上，晦夜之锋诸人也没有跳脚叫嚣，只有‘恶龙’哈里斯冷冷哼了一声，嘴里嘀咕了一句：“我们乐，是乐在心里；有些人怒，却怒在表面，孰高孰低，在座之人也不是傻子。”
哈里斯的话，引得周围人抿嘴窃笑。
的确，奎特与欧娜的怒怼行为，有点太过了。毕竟，晦夜之锋的人，顶多只是在心里暗乐，也没笑出声来对吧？
“你们就算笑，也笑不长的。”奎特冷声道。
“奎特，现在正事要紧，无关事情，别放在这里耽误大家时间。”派恩巫师沉着脸，终于站了出来。
奎特闭嘴以后，有巫师开始询问起被光点侵入之人，该当如何，不知普拉达有没有提到这一点。
欧娜点点头：“普拉达阁下道，让我们等着即可，总会有办法的。不过，具体什么办法，你们也知道预言巫师的料性，他什么也没有说。”
“等着？我的两个学徒都中了招，总要拿出个方案来。”一位巫师愤怒的站了起来。
欧娜冷笑一声：“你学徒中招关我们何事？又不是我们不眠城叫你们来的，不请自来，出了任何问题自负。”
“那么按你这么说，我的好几个学徒可是沦陷在你们不眠城内，这总该你们不眠城负责了吧？”这时，一个白袍白靴白发白眉白胡子的清瘦老头走进了会议厅。
他的出现，立刻引起在座巫师的低声议论。
欧娜噎了噎，恭敬的对来人低下头：“华莱士阁下，没想到你也来了？”
“我当然要来，我的徒弟个个都是研究的人才，一个都不能损失。既然你刚才说，那些不请自来的人中了招，问题自负。那本来在不眠城好好待着，结果祸从天降的那些人，是否该由你们负责了？”一身白的老头，正是野蛮洞窟学院派的代表人物——华莱士，别看他外表慈眉善目，但论起撒泼打滚耍无赖的本事，野蛮洞窟绝对无人出其右。
他这次过来，看似义正言辞为自己学徒讨个说法，但其实这只是目的之一，更多的是想从不眠城手里扒一层好处。
华莱士的话，立刻让风向转变。欧娜本来气焰高涨，这时也有些怯懦下来了。毕竟，华莱士说的问题，正是不眠城不能避免的核心要害，也是派恩巫师这几天烦躁不安最大的来源。
这一次陷进不眠城的人实在太多了！凡人不提，光是学徒与巫师就有不少，若是再扯上其他牵亲带故的人，那就更是数不胜数。
如何处理这件事，才是关键问题。
当然，不眠城完全可以撒手不理，但这也意味不眠城在整个南域巫师界的声誉，将彻底的沦为尘埃。
欧娜无法回答，派恩暗地里叹了口气，从座位上起身朝着华莱士走了过来：“这个不急，根据我们这里的显示，里面死去的人并不多，应该只是被困住了，我估计华莱士阁下的弟子，现在应该也是如此，所以，如今更要紧的是如何将他们救出来，至于交代嘛，肯定会有的，等人出来后，我们再立章程，如何？”
一番话又被毫无营养的推转回来。
华莱士当然知道自己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子还没死，不过这重要吗？
就在他们你说你话我发我言的时候，一个学徒突然闯了进来，跑到哈里斯身边低声耳语。
哈里斯瞬间脸色一变。
猛地站了起来，与其他晦夜之锋的人一同匆匆离开了会议厅。
“怎么回事？”在场诸巫师一脸茫然，不知晦夜之锋发生了什么，怎么全都离开了？
就连华莱士和派恩也因此停下了对谈。
直到这边会议结束后，才有一个消息从晦夜之锋那边的学徒口中传出来，他们那边有一位进入黑暗之域的巫师精血出现了异变……这意味着，继狄南女巫之后，又一位巫师陨落在了黑暗之域里。
不过这一次陨落的不是不眠城的巫师，而是晦夜之锋。
“知道是哪一个倒霉蛋么？”奎特表情藏不住的笑意，带着惊喜之色询问报讯之人。
先前奎特还在说“晦夜之锋的人笑不长久”，没想到居然一语成谶了，而且报应来的这么快！怎能让他不高兴！
“好像是——‘小恶魔’格拉克大人。”
“怎么会是他？”当听到死去的是格拉克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些惊讶。格拉克的实力不算最强的，但他的狡诈劲，以及见风使舵的能力极强，而且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生命，怎么会是他先死？
“他的灵魂印记呢？也消散了？”
“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看晦夜之锋那边的态度，似乎的确如此。”
得到这个消息，这下子连奎特也沉默，若是连灵魂都消散了，那可就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性了……
派恩沉吟道：“盎格鲁教授能预测出他如何死的吗？”
“不知道，他们还留在盎格鲁教授那儿，可能一会儿就有结果了。”
派恩想了想，对身侧的道格拉斯与奎特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当他们三人来到盎格鲁所在的小屋前，恰好哈里斯从内里走出来，哈里斯的表情本来有些古怪与疑惑，但看到他们时，立刻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走进屋里，盎格鲁却是在拿着纸板记录某些数据，没有抬头直接问道：“有事？”
“盎格鲁教授，格拉克真的已经死了？”
盎格鲁点点头，又摇摇头，表情看上去和哈里斯先前差不多，带着古怪与疑惑：“按理来说，他应该已经死了。但弦音告诉我，他好像还有一丝生机，所以……很难说。”
这是什么答案？
死了都还有生机？
在派恩等人疑惑的时候，盎格鲁突然眼睛一亮，猛地站了起来：“派恩巫师，我想黑暗之域应该有一个答案了……我的巫师之眼告诉我，幻魔阁下与他的弟子，已经出来了。”
第626节 神秘之狗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
斑点狗带着他们走进了黑雾中，它在前面带路，其他人则在后面跟着它。
格蕾娅和格拉克……如今叫做斯派维的少年，全都惊疑的看着斑点狗，从它熟练的步伐上来看，似乎还真能带他们走出黑雾，可从外表与能量波动来看，这明明不过是只普通的小狗啊？
他们眼里带着深深的探究，可他们很清楚，就算询问桑德斯，估计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答案，索性忍住了心头的好奇，闷着头跟着斑点狗走。
不过，对于一向口无遮拦的斯派维来说，虽然忍住了对斑点狗的好奇，但他忍不住桑德斯为何要让他拜在芙萝拉门下的好奇。
“你为什么让我拜芙萝拉为师啊？拜在她门下，还不如拜在你门下呢。就算是苏弥世的门下也可以啊，听说不久前他也进阶真知了，你知道的，只有真知巫师才能教我有用的东西。”
桑德斯冷淡道：“拜入我门下，你没有资格。至于苏弥世，既然他晋入了真知，那么我对他就没有了决定权。所以，你也只能拜入芙萝拉门下。”
“你凭什么说我没资格啊？我好歹也是堂堂一个正式巫……师。”说到最后时，斯派维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声音降了好几个八度。
“你曾经是个正式巫师不假，但现在你就是个凡人。”桑德斯顿了顿，对斯派维露出一个很有深意的表情：“以后你称呼人，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
桑德斯说完后，不再理会斯派维。斯派维则愣在原地好半天，面上颜色不停的变化，十分精彩。隔了好一会儿，斯派维才从牙缝里憋出一句话：“好家伙，翻脸不认人啊！咱们等着瞧！”
桑德斯的话，其实也点醒了斯派维。以如今他的实力，在巫师界如果还是他以前那副德性，估摸着离死也不远了。实力基础决定了上层建筑，在个人实力没有恢复前，他的确该如桑德斯所说的，认清自己身份，否则出门在外，找死的就是他。
而且，随着桑德斯那番话的落下，斯派维还感觉到一股不怀好意的目光。
来源是斜上方的一个女子。
现在他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叫做娜乌西卡。
斯派维看过去，只见娜乌西卡对着他勾起一抹邪笑，然后伸出银白色的金属手臂，指了指他，紧接着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斯派维脸色瞬间一变。他差点忘了，刚才他还要夺占这妮子的肉身！现如今他变成了凡人，她却是二级学徒，再加上以后还是野蛮洞窟的同侪，那他岂不是要活在这妮子的阴影之下？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斯派维就感觉心中有些发毛。
他想了想，腆着笑脸走到娜乌西卡身侧，低声道：“娜乌西卡呀……”
半晌后，斯派维才松了口气，满脸笑意的与娜乌西卡分开。
安格尔这时却是走了过去，低声询问：“他和你说什么？你笑的这么开心？”
娜乌西卡低声回道：“这家伙害怕我报复他，把尼德恶魔血脉的注射事项说了一遍，还把提高成功率的方法也给我了……”
珊在旁边听着，忍不住啧啧两声：“真是怂货。”
“这叫识时务。”斯派维虽然走到一边，但耳朵还竖着呢，忍不住接口道。
安格尔低笑了两声，他其实很了解娜乌西卡的性格，就算斯派维进入了野蛮洞窟，只要不主动找娜乌西卡麻烦，她也不会反击报复。修炼的时间都来不及，谁去理你。
更何况，纵然斯派维真的想过要侵占娜乌西卡的**，但这不是没成功么。而娜乌西卡却是实打实的从斯派维那里得到了一个或许能改变她一生命运走向的物品：尼德恶魔血脉。
按照娜乌西卡原本的打算，她存几年钱，买个普通的血脉，先晋入正式巫师，再来进行血脉洗练……这其中每个过程，都有很大的弊端，但无疑，这是一个普通血脉侧巫师的常规路线。
但如今，有了极其珍贵的尼德恶魔血脉，她未来的路线将彻底的改变！
在得到这么大的便宜下，娜乌西卡倒是可以容忍斯派维不久前的恶意行为了。先前她向斯派维比划抹脖子的动作，不过是吓唬吓唬他，没想到斯派维直接尼德恶魔血脉的“售后服务”都告诉她了。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周围弥漫的黑雾越来越稀薄，如今，更是浅浅淡淡的一片，介于灰雾与白雾之间。
而这时，斑点狗也停下了脚步，乖巧的蹲坐在地上，对着安格尔“汪汪”叫了两声。
虽然安格尔的狗语0级，但他莫名的明白了它的意思。
“到了，往前走一步，就出了黑暗之域的范围了。”安格尔解释道。
“我感觉走了好几百米……”珊疑惑道：“这个黑雾范围有这么宽么？”
“并不是，从外界往黑雾往里走，只需要一步。但出去却要走很长一段路，我估摸着这里面可能是一个类似迷宫的东西。”
“迷宫类的魔能阵？”格蕾娅揉了揉太阳穴：“我一路上都在记忆这只狗跑的路线，结果发现到了这里，连方向感都分不清了。”
“真是魔能阵，每次进出的算法肯定是在不停变化的。怎么可能让你记住。”桑德斯冷冷道。
“啐，你别告诉我你没有记？我刚才可是注意到，你眼珠子转的比我还快。”格蕾娅狠狠吐槽，见桑德斯没有理会她，她对安格尔传声道：“知道什么叫做闷骚吗？看到没，这就是闷骚。”
桑德斯怎会感应不到传声的波动，他面无表情的走过来，对着众人道：“你们都先出去，我还有事和安格尔说。”
格蕾娅：“什么事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与你无关。”桑德斯看向她：“外面有大量被寄生的学徒，甚至被寄生的巫师，同时也有很多寄生物存在。你记得保护好其他人。”
格蕾娅本想说“凭什么”，但她发现桑德斯的表情阴沉了下来，立刻不敢回话，点头应是。她今天已经明里暗里怼过好几次桑德斯了，她之所以敢怼，是拿捏好了与桑德斯之间的分寸，在无伤大雅的前提下开个玩笑。但如果真的肆无忌惮的怼，就算百十个她都不敢。
格蕾娅带着其他人，纷纷踏出了这一步，离开了黑暗之域。
一时间，淡薄的雾气中只剩下他们师生二人，以及一只狗。——就连托比，都被格蕾娅带了出去。
安格尔：“导师？”
桑德斯指了指地上的斑点狗：“你能带它出去吗？”
安格尔摇摇头，此前他就试过了，虽然给他带了路，但这只斑点狗似乎并不愿意离开黑暗之域。
“那就强行带走。”
安格尔迟疑了片刻，来到斑点狗身边，拎着它的后颈，试探着往白雾外移动。可安格尔刚准备走动一步，它就突然一个瞬闪，跳离了安格尔的手心，蹲坐在不远处，对安格尔“汪汪汪”的叫喊。
桑德斯眼睛眯了眯，这只狗的蹊跷，安格尔刚才已经说了。虽然安格尔猜测它就是神秘之物，不见得是正确的，但它肯定与神秘逃不脱关系。
一定要带它离开！
桑德斯这次来到黑暗之域，最大的目标就是得到那把竖琴，甚至还用上了怨念布偶，结果那只狐狸机警极了，毫不给他机会，一感受到神秘气息就一溜烟的跑了。
这让桑德斯气闷到不行。
如今黑暗之域在慢慢沦为夹层空间，而控制夹层空间的约克夏，就是强无敌的存在。
他想在夹层空间中强夺那把神秘竖琴，几乎是不可能的。
虽然得到竖琴的希望渺茫，但这只狗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对象，哪怕这只狗的归属可能会归给安格尔，但这也无妨。
桑德斯走上前，决定亲手逮住这只狗。可这时他才发现，斑点狗在面对安格尔的时候，速度就是普通的狗，安格尔可以随时逮住他。但当面对他的时候，一改先前柔弱的一面，速度飞快，甚至隐隐超越开启重力脉络的托比与安格尔，瞬间就跑进了白雾里。
桑德斯此时也不好回头，毕竟想要重新找到这只狗带路，不是件容易的事。
就在桑德斯在思索着，要不带上安格尔回头去寻那只狗的时候，斑点狗却又跑了回来，坐在不远不近处，蹲坐着看向安格尔。
“这家伙是在耍我们？”桑德斯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冷肃。
安格尔也不知道这只狗是什么情况，他嘴里叫唤着“小斑点”，然后慢慢靠近，顺利的拎住了它。
一边抚摸着它的皮毛，安格尔慢慢走回到桑德斯身边。
安格尔明显感觉到，当他要靠近桑德斯的时候，小斑点开始挣扎。
桑德斯从心灵系带对安格尔道：“你就站在那儿，我将它收进重力花园。”
安格尔定住了，小斑点这才停止了挣扎。
安格尔等着斑点狗消失，可过了好一会儿，桑德斯那边依旧没有传来声讯，而小斑点也一直乖乖的留在他的手掌上。
半晌后，桑德斯摇摇头：“不行，这只狗对于重力花园而言，属于不存在之物。我可以将你收进去，但这只狗不行。”
得出这个结论后，他们俩都有些一筹莫展。
它不愿意离开，还拥有不被他们桎梏的速度与神秘的能力，这下子可苦了他们。
用过各种方法，这只斑点狗都不愿意走，它只要转身跑进迷雾中，就可以完美躲避他们的追踪。
到了最后，连桑德斯都放弃了，不是实力不济，而是对手太过神秘，甚至就是神秘本身。
“算了，走吧。”
桑德斯与安格尔决定放弃捕捉，直接离开。
可就在这时，那只一直和他们搞阵地躲避的狗，却突然跑了上来，咬住了安格尔的裤腿。
第627节 菱形结晶
安格尔带着恍惚之色，与桑德斯一同走出了迷雾中。
刚一踏出来，就遇到了大阵仗，几十个巫师浩浩荡荡的将他们围住。
先他们一步出来的格蕾娅等人，已经被数个巫师围堵，影绰之间能量交错的十分激烈。而娜乌西卡等人，却是已经被人逮住，甚至白胡子飘飘的奎特，眼看着正要对他们使用记忆阅读术。
这种强行阅读记忆的术法，对于大脑的损坏极其严重。
得亏格蕾娅在与旁人交战的时候，时不时的将能量飞过来，扰乱奎特的动作，否则等他们出来时，看到的估计已经是被阅读了记忆，成为智障的众人。
而桑德斯骤然出现，立刻让原本一面倒的情势出现了变化。
只见桑德斯冷笑一声，无尽的幻象便以他为中心，刹那间包围住在场所有的巫师。
原本还小动作频频的巫师们，立刻像是化为了石像般不得动弹，眼前更是出现了无数的幻觉。
一只燃烧着黑火的梦魇，在幻境中飞驰。令没有被困住的巫师，也不敢肆意的动弹。
梦魇的对象，直取——奎特！
黑火滚滚，奎特的眼睛瞪得滚圆，眼看着梦魇就要冲入他的身体。
这时，一道凝冰般的薄膜，突然屹立在奎特身前，挡住了梦魇的去路。同时，随着凝冰出现的还有一道白茫茫的身影，瓮声瓮气的道：“幻魔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这是什么意思？”桑德斯似在咀嚼这几个字的含义，倏地冷冷一笑：“难道你们会不懂？”
那道白茫茫的身影慢慢现出真身，却是一身白衫的派恩巫师。
派恩的掌心燃烧着黑色的火焰，梦魇虽然被他抵消，但那火焰却一直燃烧至今，才慢慢的熄灭。彼时，他的掌心已经伤痕累累，血液一滴滴的滚落。
但在他身周极寒的气息中，血液在滚落地面前，已经化为了一颗颗带着寒气的凝冰血珠。
“我不相信，他们为何会出来，你们能一点预兆都不知道？对吧，盎格鲁教授。”桑德斯瞥向站在一侧，在幻象中不敢动弹的盎格鲁。
盎格鲁推了推眼镜，却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我劝过了。”
意思很明白，他劝过了，但派恩不听从。
“所以，在你知道我即将出来时，还敢对我们野蛮洞窟的人动手，你就别怨我还手。”桑德斯冷冷的对派恩道。
派恩却是一脸寒霜，他当然知道这群人和桑德斯可能有关，但他仔细看过了，这些人不过都是学徒，甚至还有一个凡人，他才下令动手的。倒是没想到，这群学徒里还有一个隐藏了力量的巫师，导致他们居然一点内幕还未得知，就被桑德斯突袭了。
“他们不过是学徒，当不得幻魔下如此重视吧？”
“受不受重视是另说，但是，敢明知道我的态度还出手拿人，就要想好承受的后果。”桑德斯咧开嘴，眼底光辉闪烁，十数只梦魇又出现在了幻象中。
黑火滚滚，梦魇昂头嘶鸣，然后身影化为虚影，在幻象中来回穿梭。
派恩脸色大变，“幻魔下，你确定要和我们在场这么多巫师组织为敌吗？况且，这群人我们并没有作出实际伤害！”
“那是因为你们太菜。”桑德斯冷笑一声。
黑火立刻四溢。
与此同时，安格尔的身影似若闪电，飞快的靠近奎特附近，一道道灰色的重力脉络，将所有人全部包围住。
派恩见到安格尔过来，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他猛地伸出手要抓住安格尔，至少和桑德斯谈判时手中筹码要够。
可就在这时，一道道黑火梦魇已然冲击到了奎特身前，奎特的死亡之威胁，让派恩不得不转而保护奎特。
安格尔轻轻一笑，与托比联手将娜乌西卡等人全部拉到了桑德斯背后。
这时，格蕾娅也款款的穿过被幻象迷住的众人，来到桑德斯身侧。一边走，还一边手贱的推倒几个先前对她动手的巫师，嘴里嬉笑怒骂不停。
“你只说外面有被寄生的人，可没说有这么多不讲道理的巫师。”格蕾娅嗔了一句：“我的任务可是超额完成了，完成的可不轻松。”
桑德斯瞥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反倒是安格尔低声对她道了一句谢意。
格蕾娅笑呵呵的走了过来，伸出手臂搭着安格尔的肩膀，慵懒的对桑德斯道：“瞧瞧，你徒弟多懂事。”
桑德斯默默不语，将安格尔收进了重力空间，一时不查之下，将大半重心支撑在安格尔肩膀上的格蕾娅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你这人真忒么蔫坏！”格蕾娅恨恨道。
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被桑德斯带回重力花园的安格尔，却是收起恍惚的神情，朝着不远处的小房间走去。
桑德斯将他带到了他肉身蕴养的地方，意思很明显——离开了不眠城，还是回归肉身为好。在巫师之间的争斗中，若是灵魂受损，可不是一件简单能恢复的事。
安格尔没有立刻魂归入窍，而是从灵魂体外表具象化的衣服里取出了两样物什放在桌子上，其一是桑德斯的精血血珠，还带着温**感。
其二，则是一块散发着奇异波动的菱形透明结晶。
这块菱形透明结晶放在桌面上时，还在向外散发着奇异的灵魂波动，这种灵魂波动安格尔感觉的很直观——
“吞噬我，融合我，吃了我。”大概就是类似的意思。
并且，如今还处于灵魂体的安格尔，能清晰的感觉这块结晶散发着像是绝世美食珍馐的香味，别说是饕客，哪怕是他这种对口腹之欲并不在意的人，也忍不住吞噎起口水——哪怕，他现在的状态并没有口水这种东西。
这东西，来自小斑点。
就在几分钟前，他与桑德斯决定放弃捕捉斑点狗后，那只斑点狗突然咬住安格尔的裤腿，把他拖到一边后，从嘴里吐出来这物什，然后悄悄给了安格尔。
虽然它的动作很小心，但其实都在桑德斯的注意之下。
对于这件物品，桑德斯当时只是看了一眼，没有立刻界定出它是什么，便带着他离开了迷雾。而小斑点，并没有跟着他们离开，而是回过身跑进了迷雾里。
他们离开黑暗之域后，接着就出现后续的一系列状况。虽然如今他被收进了重力花园，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状况，但想来桑德斯已经出面，又有格蕾娅在场，娜乌西卡等人应该无恙。
这个结晶的诱惑太过明显，安格尔不敢随意吞噬，就怕吃出什么问题，所以只能暂时放在一边。
将灵魂体上的外物清理一空后，安格尔才遁入蕴养舱，与肉身合二为一。
从蕴养舱里爬出来后，安格尔有一时的不适应。大概是灵魂在外野久了，自由感猛地被束缚，让他有点被禁锢了的错觉。
稍微活动了一下有些僵滞的肉身，他才将桌上的血珠与菱形结晶收进手镯中，离开了这间小屋。
因为不知道外面的状况如何，桑德斯也没有立刻将他放出去，安格尔只能坐在外面露天的书房中，百无聊赖的观察着那颗菱形透明结晶。
说来也奇怪，当他灵魂回归肉身后，这块结晶对他的吸引力直线下降。虽然也能隐隐察觉出“吞噬、融合”的波动，但却没有了那种面对珍馐的诱惑力。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安格尔得不出任何结论。
但无疑，这或许是与灵魂有关的东西。
小斑点为何会将这东西给他，这东西的源头又是什么？安格尔思索着这个问题，脑海里一个个画面闪现，从他进入不眠城后，与小斑点相遇，又与小斑点分离，这一系列的记忆飞快的掠过。
突然，安格尔的眼神微微一顿。
他想起了一件事，在不眠城中心区域的时候，他杀死了胡克迪克，然后他记得小斑点似乎啃食过胡克迪克的尸体……不对，是吞噬胡克迪克的灵魂脉络。
胡克迪克曾经去过“魂土”，领悟到了一些灵魂法则的皮毛，而这些皮毛虽然没有形成法则脉络，但也依附着胡克迪克的灵魂。而小斑点吞噬的就是这一点点灵魂法则脉络的皮毛。
当时安格尔看的很惊异，但小斑点体内本身就拥有奇异的神秘世界，故而他并没有想太多，只是猜测这可能是它的某种能力。
如今，小斑点送给他一个明显与灵魂有关的结晶，这却是让安格尔上了心。这两者该不会有什么关系吧？小斑点从胡克迪克身上吸收到了灵魂脉络，然后经过某种不可言说的神秘反应，形成了一个菱形的结晶。
再然后，小斑点把这个结晶给了他？
这个猜测十分的跳脱，但安格尔有种莫名的直觉，或许这个就是真相。
难道，小斑点有吞噬别人法则脉络，然后转化给其他人的能力？！那这可就是足以震撼整个南域巫师界的大新闻！
法则脉络是什么东西？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当初重力花园开启，无数的巫师齐聚，最后得了便宜的只有安格尔与托比。
其他巫师扼腕叹息但也没有什么用，这就是天命。命里无时，再强求也没用。
但如果小斑点真如他的猜测，拥有强行剥离他人法则，并且转化给他人的能力，那就真的大逆天了。
到时候，如果小斑点被某个巫师得到，发现某个幸运儿领悟了法则，直接杀死他，然后靠小斑点的转化能力，就能获得相应法则，那岂不是短时间内，就拥有无数个法则脉络？！
安格尔被自己的想象给惊吓到了。
不过，如果小斑点真有这样的能力，应该也是有所限制的吧？
他曾经听伊莎贝尔说过，在巫师最鼎盛的源世界，神秘之物不仅有人能炼制出来，并且还有分级制度。如果小斑点就是那个神秘之物，并且它的能力如他所猜测那般，那安格尔估计小斑点的等级应该很高很高，或许不下于伊莎贝尔曾经见过的——奥古斯汀的双生镜！
甩掉这些自己吓自己的想象，最终菱形结晶是不是拥有胡克迪克领悟的那点灵魂脉络的皮毛，还是要鉴定后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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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8节 地下城的声响
收起了菱形结晶，可桑德斯还没有打算将他放出去。
安格尔索性趁着这个空闲，决定尝试一下，他在小斑点体内感悟到的那些神秘气息，能不能融入幻境之中。
想到这，安格尔立刻正襟危坐，开始回忆起当时遨游在神秘之力时的感觉。
那种生生不息的循环，那种不明前路的未知变化，以及带着明显冲突却又和谐异常的规则……安格尔一点点的回忆，并且抽丝剥茧，将那种意像蕴荡在心中。
感觉差不多了，他缓缓的睁开眼。
思维空间一片幽暗，魔源中挤压出来的精纯魔力，在万象轴的帮助下，飞快的组合成了一个戏法模型。
这是最基础的幻术。
随着指间魔力激荡，安格尔有种直觉，这次的幻境一定可以成功。他在灵魂态的时候，模拟了无数次的——拥有神秘感觉的幻境，肯定能在下一秒现世。
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刻，安格尔眼睛越来越亮，眼看着幻境就要成型，那种神秘的意蕴已经隐隐有了雏形。
可就在这时候，一道熟悉的精神力包裹住了安格尔。
安格尔还没反应过来，拥有神秘意蕴的幻境刹那间生灭，紧接着，安格尔只觉眼前一阵恍惚，下一秒他便被桑德斯带出了重力花园。
不等安格尔生出遗憾之情，就感觉一条心灵系带连接到他身上，然后桑德斯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记住，不眠城里发生的任何事，都不要外泄。”
安格尔暗暗应了声，然后观察起周围的情势来。
这里已然不是在黑暗之域的边缘，而是在一间圆顶的大厅中，大厅像是内室广场，估摸直径有个百来米，头顶是五彩绚烂的光源，以及绘制出的鲜**纹。
穿着各色衣袍的巫师，在广场内三三两两的聚集着，耳边时不时传来沙沙的低吟。
他所处的地方是在大厅中央的位置，周围基本都是正式巫师。
安格尔还在观察情况的时候，桑德斯已然迈开步伐，走向不远处人群汇聚的地方。安格尔注意到，先前还剑拔弩张的派恩巫师，奎特以及道格拉斯都在那里。
格蕾娅与娜乌西卡等人，则在另一边，靠着一个圆形石柱休憩。
桑德斯那边的人众，显然是各大巫师组织的高层，安格尔自然不敢凑上前去，而是走向了格蕾娅的位置。
一路上安格尔都能感觉到有人的视线似若无意的放在他身上，可当他仔细去看时，又没有发现任何的踪迹。
“你叫安格尔对吧，可以聊一聊吗？”一道清冷的声音的传入安格尔的耳内。
声源就在正前方。
安格尔抬眼一看，只见一个衣着打扮规整严谨的中年男子，站在他面前。
安格尔认识这人，那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发型，干净严肃的面容，还有那一副带着冷肃感的金边眼镜，以及手里拿着的夹着一沓羊皮纸的教案木板，无一不在表明他的身份——白珊瑚浮岛的预言巫师，‘拨弦者’盎格鲁教授。
面对一位正式巫师的征询，安格尔自然不敢轻慢，立刻恭谨的表达了敬意。
盎格鲁并不是一个惯于寒暄的人，开口直入了主题，询问关于黑暗之域里发生的事。
安格尔的回答皆是一概不知，如果实在回答不了，便以沉默回应。
“能量风暴是你搞出来的吧？为何不让能量风暴继续呢，或许那片黑暗之域就会就此消失也说不定？”
安格尔正要用沉默表示，突然心灵系带那头传来桑德斯的声音：“预言巫师推断答案，看的不是你当前的回答。你尽量把所有的责任推到我身上来，然后尽快远离盎格鲁。”
得到桑德斯的示意，安格尔方才斟酌着用词，对盎格鲁道：“教授，这是导师的决定，我并不知晓原因。”
对于安格尔的回答，盎格鲁并不表示采信，也不表示怀疑。只是眼神紧紧的盯着安格尔，从他回答问题时的一些小动作以及眉眼角度，乃至心率、出汗率，身上散发出来信息素，来自我推断更深层次的东西。
盎格鲁：“那你先前为何一个人离开了黑暗之域，就是被莱克萨看到的那一次？”
安格尔思忖片刻，刚想说话，盎格鲁又道：“所以，是你无意间发现了离开的通道，对吗？”
安格尔愣了几秒，还没回过神时，盎格鲁便微微一笑：“谢谢你的回应，虽然我还有很多问题，但今天就到这吧。否则，幻魔阁下的眼刀子，可是真的能杀人。”
说罢，盎格鲁转过身，准备离开。突然，他似乎想起什么，顿了一下，转身对安格尔道：“你的性格果然如摩罗所说，和幻魔阁下大相径庭。”盎格鲁推了推眼镜：“或许，学院派的生活更适合你。”
盎格鲁挺直了身子，逐渐走向远方。
安格尔则顿足了片刻，朝着格蕾娅继续走去。与盎格鲁的一番对谈，安格尔感觉自己完全处于被动，或许是先天的实力地位不同，又或者其他原因，安格尔和他说完话时还一阵恍然。
明明他记得自己并没有说出有用的东西，但盎格鲁的回应，仿佛得到了很多消息一样？
在不解中，安格尔走到了格蕾娅身旁。
格蕾娅向他打了个招呼，见他一脸不解，询问起了原因。
安格尔将先前与盎格鲁的对话大致说了出来。
格蕾娅不在意的道：“原来就为了这事？盎格鲁那个老学究，你别去管他，他就喜欢装出自己一副全知全能的样子，其实也不见得真有那样的本事。”
“以后你遇到他，他问什么，你别沉默不语。这反而能让他从你身体的反应，观察到一些真实讯息。”
这时，斯派维也插口道：“其实，对付盎格鲁的方法忒简单，你就胡编乱造就是了。那个学究，正如格蕾娅所说，最擅长的就是捕捉讯息，然后归纳整理，最后推测……简而言之，就是脑补一堆有的没的。所以，你瞎糊弄他就行了，让他自己在脑海里编出一个可歌可泣的故事。”
格蕾娅在旁笑了起来：“斯派维说的挺对，在魔血战役的时候，他用这招忽悠了很多光耀界的预言巫师，你可以适当学用。”
安格尔点点头，将此事一笑带过。
安格尔：“对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休战了？”
格蕾娅耸耸肩：“他们怂了呗。具体情况你导师没说，不过我猜测，暗地里派恩肯定答应了一系列的条件，要不然他脸色怎会这么难看。”
安格尔回头看去，远处以桑德斯为中心的巫师群，正在说着什么。派恩、奎特的脸色，果如格蕾娅所说，都有些不好看。
巫师之间的斡旋，逃不开利益相争。巫师们都很惜命，不到绝境，只要能用利益解决的，都会走上谈判这条路。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安格尔一开始还和众人聊天，后来没了话题，便慢慢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
为了不忘记在小斑点体内的神秘之感，安格尔大部分的思维都绕在这上面。
不知过了多久，心灵系带那边传来桑德斯的声音：“走了。”
安格尔才睁开眼，发现桑德斯就站在他面前，正在与格蕾娅等人对话：“格蕾娅，你带着他们先回野蛮洞窟吧，斯派维交给芙萝拉。”一边说着，桑德斯弹出一个金币给格蕾娅：“这是幻魔岛的通行凭证，古德会安排你的住处的。”
“那你呢？”格蕾娅皱眉问道。
“我和安格尔有些事，暂时不回去，不过应该耽搁不了多久。”桑德斯说罢，便带着安格尔朝大厅外离开。
托比原本停在格蕾娅的肩膀，见到安格尔离去，立刻扑腾着翅膀。
格蕾娅拿出一个一次性空间软囊递给托比：“这里面是补魔花，你跟着安格尔吧，他更需要你的保护。”
托比拍了拍翅膀，与格蕾娅道别，飞到了安格尔的身边。
安格尔随手摸了摸托比的脑袋，在心中却是询问起桑德斯他们现在要做什么，是否与黑暗之域有关？
“不眠城的事你不用去管，无论谁找你询问，都把事情推到我身上。”桑德斯顿了一下：“我们现在去地下城，他们把被寄生的学徒都关在那里，去把寄生物取出来后，我们就离开这里。”
不眠城的地下城，很类似地下交易市场，不过如今地下城已经成为鬼哭狼嚎的阵地，还没靠近，就能听到内里传来的古怪歌唱。
进入地下城的几个大门全都封锁了，只留下一口天井可以进入，一旦抓到被寄生的人，就从天井投下。
而这天井附近，俨然成了弗风区防御最重的地方，驻守的几乎全是巫师。
穿过层层阻隔，桑德斯与安格尔才抵达天井旁边。
“桑德斯，你在不眠城里看到我的徒弟没？”这时，一身纯白的华莱士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
桑德斯看了一眼安格尔：“你先下去。”
周围驻守的巫师均挑了挑眉，眼底有些惊愕，完全没想到桑德斯会如此放心，让安格尔一个人进入地下城。那里面可是拥有着数以千计被寄生的学徒！
对于被寄生者，安格尔也没有惧色，对桑德斯点点头，直接跳进了天井。
在进入天井时，安格尔隐隐听到桑德斯对华莱士的回答：“没有。”
第629节 重返波克拉底
从地下城离开后，安格尔便拿出了贡多拉，与桑德斯一同离开了不眠城。
直到坐上贡多拉时，安格尔还一脸恍然。处在云端，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黑暗罩子，以及逐渐趋于影绰的建筑，安格尔才慢慢回过神来。
“导师，地下城还有接近一半的人没有醒过来……”我们怎么就这么走了？
“那些都是零散的学徒，以及没有与我进行双边对谈的巫师组织的学徒，救他们等于白费力气，得不到任何利益。”桑德斯冷漠的道。
桑德斯的回答在情理中，但安格尔记得在净化花园开启前，他曾经在天空机械城问过娜乌西卡，关于夜魔城的现状。
娜乌西卡的回答是：夜魔城已经恢复了秩序，百姓重新安居乐业。
或许娜乌西卡不知道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什么，但安格尔听懂了。既然夜魔城的百姓重新安居乐业，那代表桑德斯将夜魔城所有被寄生物侵染的普通人，也全都救了。
夜魔城的普通人可以救，但不眠城的这些学徒，桑德斯却冷酷的放弃了。
这倒让安格尔生疑了。
不懂就问，安格尔将这个疑惑问了出来。
桑德斯听完后却是淡淡道：“夜魔城就在野蛮洞窟附近。且，任务大厅发布了这个任务，我救了他们也有利益可得，所以我会去救。”
安格尔听完桑德斯的回答，默默的思考了片刻。
其实依旧是利益问题，不过安格尔相信，野蛮洞窟的任务大厅就算发布了相关任务，应该也不会奖励多么好的东西。但桑德斯却依旧去救了夜魔城的凡人，大抵还是一个原则性问题：不管如何，要我救人可以，至少你要付出点什么代价。代价多少，这个另议。
提到地下城的救人，桑德斯突然问道：“你是怎么将寄生物祛除的？”
桑德斯给他安排了几个救人的区域，便各自分工。安格尔一开始救人，速度并不怎么快，可越到后面，安格尔的速度简直快到惊人的地步，基本上进入一个区域，几秒钟就出来了，每个区域可是足足有数百人！
当时桑德斯也在忙着自己这边的区域，没有立刻询问，只是感觉安格尔并没有张开魇境，可没有放出魇境，他又是如何驱逐寄生物的呢？
安格尔挠了挠已经重新长出来的头发：“我就进去，喊了一句让它们出去，然后它们就飞走了。”
桑德斯表情一愣，好半天才道：“你就进去喊了一句话，它们就听你的？”
安格尔点点头，其实一开始他也是老老实实的用魇境驱逐，但后来他突然想起在黑暗之域时，弗洛格驱逐珊与希留体内的寄生物，是直接用语言骂走它们的。安格尔当时也惊呆了，没想到还有这种驱逐方式？后来，在地下城他试探着用类似的命令语言，让寄生物离开，结果还真成了。
然后接下来的驱逐速度自然快多了，只需要用语言命令，不用一个个的甄别有没有驱逐干净。
桑德斯听完安格尔的述说，半晌后摇头叹道：“我估计魇界的魔物也有等阶区分，上阶的命令，低阶是难以违抗。而你在魇界的等阶，肯定比这些杂兵高，它们自然不敢反抗你的命令。”
桑德斯说罢，眼神微微看向安格尔被手套遮掩住的右手。
莎娃，冕下。桑德斯在心中轻轻的念叨，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解开“莎娃”的谜题。
在桑德斯沉默的时候，安格尔也回想起不久前在地下城发生的事。
桑德斯愿意救人，其实是有既得利益的。而安格尔被桑德斯拉去救人，看似是打白工，实则不然。
地下城有几个特殊的区域，周围数百米都没有任何一个人靠近。因为内里的被寄生的人，全是正式巫师。
桑德斯与安格尔一同前往这片区域，但真正驱逐这些正式巫师身上的寄生物，却是安格尔动的手。每驱逐一个正式巫师，等同让这些正式巫师欠了安格尔一份情，不管这份情未来有没有用，但安格尔很明白，这些人情的价值却是重若千斤。
桑德斯将这几位巫师的人情留给了安格尔，完全值得安格尔这一次陪着他救人的报酬。
可以说，这也是桑德斯在为他的未来铺路。
贡多拉悠然的划过天际，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离开了不眠城范围数十里外，天空彻底的恢复明净，只是偶尔能看到几只寄生物飞到这附近。
当初在夜魔城的寄生物，可没有这般本领。在没有寄生的时候，只要一离开夜魔城的雾气范围，就会彻底失去活性。
但如今的这些寄生物，却是已经飞离了不眠城数十里，所以是发生了变异么？
带着疑惑，桑德斯抓了一只寄生物放在手心观察，发现寄生物之所以能远离魇界气息飞这么远，全赖的是它身上多出来的一个小到用肉眼无法观察到的金色小点。
桑德斯通过特殊的实验装置，将金色小点放大观察，发现这个金色小点其实是一小节金线残余，隐隐还能看到金线上的古怪符文。
正是这一小节金线上的符文在对外散发着浓郁的魇界气息，保证了寄生物的存活时间。不过，这些魇界气息也会随着时间的过去，慢慢的衰落。
这条金线的主人，毋庸置疑。
“导致寄生物的生活习性发生改变的果然是约克夏，用这种方式，可以让寄生物去到更远的地方。”桑德斯叹道。
提到约克夏，安格尔好奇的问：“不眠城的问题，是彻底的无法解决了吗？约克夏，还会一直留在那么？”
“或许吧。”
“那条连接到魇界的半通道一直留在那，如果女王通过通道来到巫师界，那不就……”
安格尔未尽之言，桑德斯自然明白，他轻叹道：“南域的天空，阴霾会越来越多，哪管得了那么多。”
桑德斯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后，转而对安格尔道：“而且，那位魇界女王如果真的要来巫师界，从你口中说的那条延续到波克拉底的位面通道进来不也一样可以。”
“她既然没有选择前来，肯定有什么阻拦着她。”
至于是什么能阻拦那位存在的，谁也不知道。或许是魇界里另外掣肘她的巨擘，也有可能是世界意志，当然，也有可能她并不在意巫师界。
具体为何，猜也没有用。
因为这根本不是安格尔，甚至不是桑德斯这个力量层次去考虑的东西。
一时间，贡多拉上的两人静默了。
一个小时后，安格尔才打破了沉默，因为他发现桑德斯掌控起贡多拉，朝着远离帕米吉高原的方向驶去。
“导师，我们现在不回野蛮洞窟吗？”
“暂时不回，要解开你右手吸收魇界气息的秘密，需要找一个拥有大量魇界气息的地方看看。”桑德斯看了一眼安格尔：“去童话世界，当初让你实力迅速提升的那条位面通道内，应该有我们要寻找的目标。”
……
他们先去了晦夜之锋，从晦夜之锋转道机械城，再从机械城飞到了寂静岭。
不到半日时间，他们便从不眠城来到的童话世界。
从中层世界回到表层世界，他们再一次坐上贡多拉，朝着安格尔记忆里的地方飞去。
当找到那片连通地下水域的湖泊时，安格尔心中略微有些忐忑，如果桑德斯遇到了阿克索，会将它斩杀吗？
想想天空拍卖会时，巫师级魔兽身上的材料价格，安格尔就有些惴惴不安。
可当他们穿过水域，来到当初阿克索所在的石窟时，安格尔才发现，阿克索不知去了哪里，就连空气中的蛇身上特有的腥臭味也闻不到了。
不过，阿克索为波克拉底死去的人挖出来的地窟还在。
桑德斯在这里停留了一会儿，确定都是普通的凡人尸骸，便没有兴趣了。
再次穿过一个水道，它们来到了充满腐败与油腻气息的另一座湖，这片湖就是波克拉底村庄附近的死水湖。
半年之后，安格尔重临波克拉底。没有任何波澜，这片废弃的村庄也没有任何变化。
包括七彩蜻蜓的巢穴，也如他离开时的那般。当安格尔到来时，巢穴里为数不多的七彩蜻蜓兴奋的用情绪表达着赞美。
经历了很多事情后，安格尔对于这些魇界魔物，已经没有最初的那般战战兢兢。他试探着命令它们不要去惹桑德斯，它们亦听懂了，基本见着桑德斯就绕道。
这倒也符合了桑德斯最初的猜测：魇界的阶级很分明。
安格尔留在巢穴附近，桑德斯则围着这个不大的地底空间转了一圈，半晌后，桑德斯回转到中心位置。
“从时间判断，这种村庄应该已经废弃了一千年。导致废弃的原因，估计就是这些魇界的不速之客了。”说到这时，桑德斯揉了揉眉心：“这么说来，千年前这里就有一条连接到魇界的通道了？那按照魇界的空时距周期论，千年前魇界应该和巫师界有过近距离接触，可为何一直没有相关的记载流传下来？”
“而且，千年前魇界在这里布置这样一个区域到底所求为何？”
桑德斯的疑惑，其实也是安格尔的疑惑。魇界布置这个局，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就像不眠城里约克夏所说，女王巡逻的前哨站？
这一系列疑惑，他们均不得而知。
“算了，这些事情暂时不去考虑，先进入位面通道，解决你的问题。”
一边说着，桑德斯直接带上安格尔，飞进了位于巢穴背后的位面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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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0节 事了归去
要解决安格尔的问题，首先要观察安格尔问题的起源。
为何安格尔的右手会大量的吸收魇界能量，并且还反哺了魔源，让安格尔的实力快速的增长？
要知道，魔源中储存的是精粹过的魔力。而魇界的能量反哺到魔源，是如何转化成魔力的？这里面到底出现了怎样的转化？
其实以上问题最好的观察地是魇界，那里魇界气息充足，但安格尔进入魇界是用灵魂进入的，通过不眠城的经历，事实证明，灵魂并不会吸纳任何魇界的能量。
所以，桑德斯才会带着安格尔来到波克拉底。
一来，他对于波克拉底也很有疑惑；二来，当初安格尔从一级学徒进阶二级学徒的地方，就在这里，想来这其中应该是有关联的。
这里虽然有条连接到魇界的位面通道，但实际上整个波克拉底的魇界能量并不是太多，仅仅满足巢穴的日常所需就已经差不多了，安格尔来到这里后，右手毫无动静。
想来，要产生质变，必须要达到量变。
而量变的最佳区域，肯定是这条位面通道内里。
桑德斯记录了入口的空间道标，然后带着安格尔投入了黑黢黢的位面通道里。
位面通道里的魔力很是淡薄，但足以维持一些小戏法的开销，桑德斯放出一道光源术，围绕在他们的身周，然后带着安格尔在位面通道内游移起来。
然而位面通道并非每一个地方都有魇界气息，而且魇界的气息的浓郁度也各不相同。
所以，桑德斯带着安格尔在位面通道里飞了好一阵，才找到一道雾气浓重，魇界气息比较浓郁的地带。
就在安格尔进入这个地带时，他的右手果然出现了变化。
早在进入之前，安格尔就把手套取了下来。如今可以清晰的看见，比左手大了一号的右手出现了明显异变。
只见漂浮在右手上空的绿色纹路，开始出现诡异的变化，一道道魇界的能量，通过这些绿色纹路倒灌入他的右手之中。
桑德斯观察着这之中的变化，过了好一会儿，才向安格尔问道：“有什么感觉吗？”
安格尔摇头，就如同当时他在不眠城造成能量风暴时的感觉一样，他虽然处于风暴的中心，但实际上他毫无所觉。
桑德斯：“观察你的魔源，有没有变化。”
“有，能量在倒灌进魔源中，并且不停的在扩大。”
桑德斯将安格尔拉出了这片区域，两人站在虚空中，这里虽然有魇界气息，但比起中心处要淡薄太多，无法激活右手的吸纳功能。
“你上次在这里快速增加修为，是如何做到的？”桑德斯询问。
“就是单纯的冥想，但效率比起外界要多很多倍。”安格尔回答道。
桑德斯思索了片刻：“那你在这里尝试着冥想，我会在旁注意你的情况。”
在寂静无声的位面夹道，想要进入冥想状态并不难，不过这里的原始魔力很淡薄，按照桑德斯所想，安格尔应该吸收不到太多的原始魔力。
可就在安格尔沉浸在冥想中时，桑德斯清晰的观察到，周围的魇界能量莫名的围聚到安格尔身边，并且慢慢的灌入他的体内。
至于这些消失的魇界能量的去向，桑德斯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进入了魔源之中。
一转眼，小半天过去。
安格尔神清气爽的睁开眼，在这里修炼的确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就像初次构建出魔源时的那般，能亲眼看到原始魔力在不停的累积，且充满了餍足的实质感。
“怎么样？修炼的成效如何？”
安格尔仔细的观察着魔源的实际变化，回答道：“比外界快了近二十倍。”修炼一天，等同于在外界修炼大半个月。
桑德斯虽然猜到了一些，但还是被安格尔的进度惊讶到了。他自己其实也尝试过在这里修炼，却毫无效果，看来又是安格尔的体质不同的原因。
而且，按照上回安格尔落到这个位面通道的时间来看，当时并没有融合“莎娃”的右手。所以安格尔能够靠魇界能量提升自己魔源，其实并非是“右手”的功能。只不过，右手强化了，或者说“便捷化”了安格尔吸收魇界能量的过程。
所以，桑德斯推断，‘吸收魇界能量来提升自我实力’这还是安格尔自身体质的问题。
“这大概还是魇魂体的特殊效果。”可惜，他的魇魂体被封闭了，目前又没有出现第三个魇魂体，无法用更多的样本来归纳数据，有些遗憾。
桑德斯顿了顿，拿出一张用于计算的浆纸，并且拿出方便使用的蓝色钢笔，在纸上快速的计算着：“在你冥想的这六个钟点内，一共吸收了相当于六个半常规魇石的当量。而你刚才在浓郁魇界气息的区域内，短短一分钟右手就吸收了接近三个常规魇石的当量。”
桑德斯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安格尔观看他算出来的一些数据。从数据可以得出，他的右手的确增幅的太吓人，无论是吸收量还是吸收效率，都比安格尔自己修炼时的相差甚远。
“我们继续做实验，你尝试能不能攫取魇石内的魇界能量。”
这个实验的结论是否定的。
“看来魇石里的能量，你是不能吸收的。”安格尔并不能吸收魇石的能量，桑德斯心中有个大致的猜测，魇石的能量虽然有一定的魇界气息，但它本身还融合了一些特殊的物质，让魇界能量变得极其惰性，很难改变其性质。
“接下来的实验，我会将自己的精神力融入你的思维空间，记录魇界能量的转化秘密，以及魔源在不同状况下的转化效率。”
经过安格尔的首肯后，桑德斯将精神力缓缓融入安格尔的思维空间。
在多样化的实验的过程中，时间一晃而过。
一周后，桑德斯带着安格尔回到了废弃的村庄波克拉底。
这一周的时间里，桑德斯得到了很多数据，这些数据可以让他更直观安格尔的魇魂体权能。不过，目前唯一得出的权能，是安格尔的魇魂体对于魇界能量的吸收率和转化率惊人，如果不考虑负面效果，单纯以修炼速度来看，安格尔的魇魂体甚至超过了许多超一流的顶尖体质。当然，任何体质之间并非是如此单一的比较。
桑德斯的收获很多，安格尔的收获也不少。桑德斯研究的数据与结论，并没有隐瞒他，无论是有利或者有害的部分，桑德斯均坦然直言。
另外，在位面通道的这一周的时间，安格尔在多次的实验里，也逐渐摸清楚了右手吸收魇界能量的规律。无论是右手开启吸收的临界值，亦或者操控吸收的开关，安格尔大致都摸清了。
开启吸收的临界值，在于魇界气息的浓度。
而如何控制右手吸收魇界能量，关键是——右手上空浮现的绿色纹路！
这已然是绿色纹路的第三个功能。第一个功能，是通过右手释放的幻术，会自带魇幻的效果，且效果超群。第二个功能，绿色纹路可以自主产生魇界气息，相当于一个大型的魇石，不过也因为和魇石性质相同，产生的魇界气息比较惰性，目前只能用来维持魇境。
而第三个功能，就是可以吸收大量的魇幻气息。
虽然目前他依旧对绿色纹路知之甚少，但单单就这三个功能来说，对安格尔而言都是极其有用的。而且，经过这一段期间桑德斯全力的辅助下，安格尔对于绿色纹路也有了心得，至少，他现在可以控制绿色纹路自主吸收魇幻气息。
这意味着，安格尔就算再次陷入不眠城，也不用一直维持灵魂体。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不用担心大量吸收魇界能量，导致实力疯涨。
虽然桑德斯目前也没有看出这种实力的提升对魔源根基有何损伤，但毕竟不是自己修炼得到的，安格尔还是很不放心，如无必要，他不会选择这种方式提升实力。
安格尔的问题虽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但至少现在他不用担心再莫名其妙的提升实力了。而绿色纹路更深层的意蕴，也不是他们朝夕间能解决的。
这边事了，他们又在波克拉底待了一天。不过这一天的时间，是桑德斯在对这个地方进行深度考察，他始终对这个地方有些许疑惑。
安格尔也在波克拉底四处溜达，看似和桑德斯一样在考察，其实他是在寻找一样东西——永生之锥。
根据库拉库卡族的大祭司所说，就是“永生蛇徽”上那条黑蛇盘旋的锥子。
安格尔其实有个猜测，觉得永生之锥可能就是多多洛的那个碗，毕竟多多洛以一介凡人能够存活千年，很符合“永生”的特性。而随着多多洛“出土”的就只有他贴身携带的那个银碗了。
可多多洛跟着玛雅学习预言之术前，将银碗寄放在他这里，他也研究过好几次，依旧没有任何发现，这就让安格尔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猜错了。
故而，既然他重回波克拉底，不妨找找看，有没有类似的“锥子”。
事实证明，波克拉底真的只是一个废弃的荒村，安格尔没有在这里找到任何超凡物品，倒是翻出了几本凡人的医书，不过也已经腐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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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1节 金线残余
来波克拉底时，安格尔实力离三级中阶还差一线。但离开时，他已经稳稳的跨过了三级中阶。这也没办法，在位面通道哪怕他已经很克制了，依旧慢慢的积累到了这一步。
故而，当安格尔离开时，表情一直很紧绷。对于这非修炼而来的实力，总有着一种担忧感。
桑德斯见状，笑道：“目前还没有看到隐患，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就算有隐患应该也是有弥补方法的。”
跨过数个水域，中途他们在地下窟洞中又走了一圈，可这一回依旧没有看到阿克索，虽然不用担心桑德斯对阿克索动手，但安格尔也对阿克索的去向有了疑惑。
此前千年都守护在此，为何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从外界湖泊钻了出来，他们飞到半空之中。安格尔拿出贡多拉，与桑德斯朝着寂静岭的方向飞去。
贡多拉的速度极快，一闪即逝。所以飞在半空的安格尔，没有发现数十里外的雪山上，正有一群穿着臃肿的人，在附近的山壁以及大雪掩埋的地方勘探着什么。
而这群人的领头者，却是一个裹着黑色大氅的高瘦男子。
“先生，这附近的石壁有开凿的痕迹，我们也发现了有索道的挂钩残留。根据考古学教授的分析，至少有接近一千五百多年的历史。”穿着白毛皮草的中年掮客走了过来，向领头者汇报。
领头者点点头，“继续寻找，最好能找到通往前朝遗址的道路。”
“明白。”
等到中年掮客离开后，领头者慢慢取下毛绒绒的兜帽，他的嘴上叼着一根卷烟，眼神不经意的看向远处崇山之中的一片幽静湖泊，轻轻吐出一口烟雾：“他当初向大祭司打听的巨蛇国度，应该就是这附近了吧？”
“去看看吧，说不定有我的晋级机缘。”
天空厚厚的云层散开，金色的阳光洒落下来，将领头者的面容勾勒出一层毛毛的金边。
这是一个长满胡渣，眼里带着痞气的英俊青年。若是安格尔在此，估计一眼就能认出，此人正是说要外出游历的暗影——迪亚波罗。
……
寂静岭，陶洛士笑着将桑德斯师徒送上了前往机械城的传送阵。
在传送阵的光芒闪过时，安格尔无意间看到了远处山岭上有一道黑色的身影，正直勾勾的看着他们。那是法尔加，他依旧是那副中二肾虚的打扮，站在远处静静的看过来，眼神里带着一丝不甘。
安格尔在消失前，对法尔加懒散的挥了挥手。
紧接着，他们便出现在了天空机械城的传送大厅。桑德斯转头对安格尔道：“你认识那人？”
安格尔点点头：“似乎是陶洛士大人的亲族，一个挺矛盾的少年。”
桑德斯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继续庇护着安格尔乘坐传送阵，传送到了离野蛮洞窟最近的地方。——原先是不眠城，如今不眠城陷落，离野蛮洞窟最近的传送阵便成了晦夜之锋。
从晦夜之锋出来，安格尔以为桑德斯会直接带他撕裂位面夹道返回野蛮洞窟，但他并没有这么做，依旧是等着安格尔放出贡多拉。
如果安格尔不放贡多拉，他就带安格尔用双脚丈量大地的广阔。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认命的将贡多拉重新放了出来，师徒俩乘着小船，以天空作大海，慢慢悠荡着飞往帕米吉高原。
有时候安格尔有种错觉，桑德斯是不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暗示他什么？安格尔在想，要不要给桑德斯炼制一艘贡多拉呢？
他尝试着询问桑德斯，当然他没有直接询问，而是绕着弯问桑德斯对贡多拉的观感。
桑德斯挑了挑眉，换了个稍微放松点的姿势，翘起二郎腿对安格尔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作为代步工具有点小，不过比起野蛮洞窟的制式载具，要好很多。”
安格尔直接解读为：还可以，就是有点小，最好给我炼制的大点！
桑德斯接着道：“你就算臻入巫师，用这个载具也已够了。”
也就是说，普通巫师够用，真知巫师不够用？那你的要求又是什么呢？安格尔继续看着桑德斯。
但桑德斯下一句话却是直接转了个话题：“闲话休提，我有事情要问你，关于那只斑点狗，你是怎么判断他是神秘之灵，或者说神秘之物的？”
安格尔本来还在心中默默记录桑德斯的要求，但桑德斯这句话立刻将他打了岔，听他的口气，似乎并不打算要他炼制代步载具？
在安格尔恍然时，桑德斯继续问道：“你被它吞下去时，经历了什么？”
安格尔收回心思，将自己的经历大致讲述了出来。
在斑点狗体内的经历太过离奇，那一个个文明的兴衰，那一个个世界的生灭，安格尔自己讲述时，心中都时不时产生自我怀疑：他的经历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亦或者，这一切不过是个梦？
随着安格尔的讲述，桑德斯也在思索着斑点狗体内那一系列古怪离奇的东西意味着什么。
很快，安格尔便将自己的经历大致讲完了。
桑德斯沉默了片刻，从安格尔的讲述中，他听到了一些神秘之物的特征，譬如矛盾的法则，生生不息的循环以及各种不遵循规则却又和谐异常的力量。但如果具体要他说，神秘在哪里，他也说不出来。
任何神秘之物，都具备一个专有特性。譬如，拥有复刻能力、拉人入梦、永动……等等。
但在安格尔的经历里，桑德斯没有听出什么主脉络与神秘之物的特性有关，那些文明与世界，明显是虚构出来的；各种法则的冲突，看上去法则很多，但他估计也是虚构出来的。
或者说，那只斑点狗并非是神秘之物本尊，而是神秘之灵？
突然，桑德斯想起另一件事，“对了，那只斑点狗最后留给你的结晶，那是什么东西？”
一提到那个菱形结晶，安格尔又想起不久前他自己吓自己的猜测，他将结晶拿了出来，递给桑德斯。
桑德斯接过结晶后，研究了半天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但他隐隐感觉或许这个结晶对灵魂有用，因为它不停的在呼唤着要与灵魂互相融合。
安格尔迟疑了一下，将自己关于结晶的猜测说了出来。
听完安格尔的述说，桑德斯也露出了一丝惊疑，如果真像安格尔的猜测，那这只斑点狗的神秘特性或许就是吞噬法则脉络，然后将之无主化与实体化。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逆天了。
要判定安格尔的猜测是否是真的，最简单的就是尝试吸收这个结晶，但在此之前，还是要先鉴定这个结晶。
至于如何鉴定，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用纳尔达之眼来鉴定。
不过，安格尔虽然是炼金术士……但他其实还并没有学会这个通用戏法。
“结晶你先收好，暂时不要给任何人知道这个东西。等你学会纳尔达之眼，鉴定后再做定夺。”桑德斯正色道。
安格尔也郑重的点点头。
关于那条斑点狗的话题，他们均心有灵犀的不在谈起。但他们的心中，却从没有将它放下过。
半日后，安格尔见到了熟悉的天堑深渊。
一路降到深渊底部，便看到雾气蒸腾的镜面，这是镜中世界的载体，也是镜姬的本体。
安格尔担忧会在这里遇到镜姬，要是镜姬问起他炼制的幻境有没有到位，那他不就尴尬了。不过，今日运气很好，镜姬似乎并没有关注镜面，他们顺利的回到了野蛮洞窟。
可就在他们前往幻魔岛的时候，一道身影倏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树灵大人！”安格尔立刻恭敬道。
来人没有穿衣裤，露出滑溜溜的精干身材，唯有腰间用绿叶遮掩，这样羞耻的打扮除了树灵外不作他想。
树灵简单的对安格尔寒暄了几句，便转头对桑德斯道：“昨天，华莱士从不眠城那边传讯过来，让你过去一趟。”
桑德斯眉峰蹙起：“不眠城又出状况了？”
树灵抠了抠有些痒痒的耳洞，“好像说是，被你救醒的那些人又出现了问题，身体不受控制，就像是线的木偶一样，好些个人都主动的走进了不眠城外城。具体情况，你自己过去看吧。”
树灵说罢，拍拍桑德斯的肩膀：“能者多劳，既然那边再次开口了，好处应该不会少的。”
树灵离开后，桑德斯陷入了沉思，半晌后他看向安格尔：“你觉得为何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安格尔思忖道：“我们只是驱逐了他们体内的寄生物，粘附在寄生物上的金线，却依旧存留他们体内。而那金线，正是木偶师约克夏所操控的。”
桑德斯颔首：“应该就是如此。你先回幻魔岛吧，我去不眠城看看。”
安格尔踟蹰了片刻，道：“导师，我需不需要也过去？”
桑德斯摇摇头：“不用，这一次我不会进入黑暗之域，不过一些金线残余，想要弄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罢，桑德斯转身消失在天际尽头。
第632节 血脉疑问
看着桑德斯离开的背影，安格尔心中微微有些不安。他有种直觉，或许不眠城的事还将继续发酵，尤其是他刚从波克拉底回来，看着波克拉底那荒废的凄惨模样，安格尔仿佛看到了未来的不眠城。
约克夏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到现在他们也没有搞清楚。至于最后不眠城会到达怎样的程度，谁也不知道。
安格尔摇摇头，这些事情其实也轮不到他来操心。索性继续乘坐着贡多拉，朝着幻魔岛缓缓驶去。
幻魔岛的天气一向是晴好的，安格尔随着流云，不一会儿就抵达了幻魔岛的范围。
一路上，他乘坐的贡多拉频频被人侧目，在大部分人载具全是扫帚的时候，贡多拉看上去颇有些浮夸。好在有星空纱帘的遮掩，倒是少有人发现乘坐在贡多拉上的人是谁。
抵达幻魔岛后，安格尔还未进入岛内，便看到连接幻魔岛的天空之桥上，走来一道娉婷身影。
“娜乌西卡，你怎么会在这？”安格尔面露惊喜。
娜乌西卡手上横握着烟斗，嘴里吞吐着淡淡的烟雾，袅袅的烟雾与云气相融，看上去颇有种飘渺出尘之意。
她一路走到安格尔的身侧，带来一股幽静雅致的玫瑰花香。
“一直在附近落云叶站台等着你出现，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周。”娜乌西卡撩了撩发，突然她表情一定，带着一丝古怪之色：“我怎么感觉，一周不见你的实力好像有长足了一大步？”
“那是你的错觉。”安格尔岔开话题：“你等着我干什么？”
“你不是让我帮你看看库拉库卡族的血脉问题么，所以才在这等你啊，如果你再不回来，我估计就要寻个安全的地方融合血脉了。”虽然在外野宿了一周，但娜乌西卡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不虞，反倒是充满了对未来的期望。
“融合血脉是个风险事情，一定要做好万全准备。”安格尔殷切叮嘱。
“这个自然，我这些天可不光是留在落云叶站台等你，还去了云端图书馆，租赁了关于尼德恶魔的血脉资料，大致情况我已经有所了解。再加上斯派维给我说的那些消息，风险已经很低很低了。”
“那便好。”安格尔带着娜乌西卡朝着幻魔岛中心走去：“说起来，我虽然听过尼德恶魔的传闻，还从未真正见过尼德恶魔是什么样的，到时候你融合了血脉，该不会长出什么古古怪怪的东西吧？譬如肉翼和恶魔尾巴什么的。”
“尼德恶魔的长相是很近似人类的，不过体型比人类要大一倍左右。头生牛角，恶魔尾巴肯定也有。”娜乌西卡耸耸肩：“至于融合血脉会有什么体态变化，这个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不过我对外表也不重视，表成什么样都可以，只要能让我走的更远，什么代价我都可以偿付。”
娜乌西卡的天性即是如此，她的梦想就是永恒而不朽。不过安格尔很明白，她说归说，真要到了需要偿付代价的时候，她自己心中也有一把尺。譬如自由与底线，她就绝对不会逾越，但如果单纯是外表的改变，对她而言就是毛毛雨，她完全不在意。
说到血脉的事情，安格尔不自觉的想起另一个挚友——赛鲁姆。
安格尔：“提到血脉，我想起戴维给我说的，赛鲁姆在你前往天空机械城参加净化花园前就已经消失了，据说是去……”
娜乌西卡：“融合血脉。”
“对，戴维说他去融合血脉了……但迄今已经过了快四个月了，他却还未现身。你知道他去哪儿了么？”
娜乌西卡摇摇头，提到赛鲁姆，娜乌西卡的表情也略带担忧，湛蓝血脉是一瓶充满着未知与危险的血脉，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风险。再加上，赛鲁姆一直未曾露面，这让她也忍不住忧心。
娜乌西卡思索了片刻：“我虽然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但或许有人知道。”
安格尔：“谁？”
在安格尔惊疑的眼神只能够，娜乌西卡吐出了一个安格尔绝无想过的名字：“书老。”
娜乌西卡：“你还记得赛鲁姆最宝贝的是什么东西么？”
安格尔点头，只要和赛鲁姆接触过，哪怕只是观察过赛鲁姆的人都知道：“书，他有一本随身携带的厚壳书。”
“没错，就是那本书。我也不知道他的想法是什么，但他对那本书的偏执，让他遇到了书老。书老告诉他，他想要将那本书点化为灵，就必须要成为贤者之体。为了这个目的，赛鲁姆才对湛蓝血脉如此执着。”娜乌西卡顿了顿：“既然，书老告诉了他这件事，我估计书老也会知道赛鲁姆的踪迹。”
“不过知道又如何，书老已经很久没有现身了。”娜乌西卡叹了口气。
安格尔也有些失望，书老的性格在三大祖灵中最为古怪，平时就居于云端图书馆，谁也不见，谁也不能见。安格尔虽然遇到过书老，但此后他去图书馆就再也没有看到书老过了。
安格尔唏嘘一声：“那也没办法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必须要尊重他，只希望他能平安无恙吧。”
因为消失不见的赛鲁姆，让他们俩人的心情都有些晦涩。
好半晌后，安格尔才打破了沉默，不过这回他的话题却转向了库拉库卡族。
虽然他在机械城的时候，就已经稍微提过库拉库卡族的状况，但还有些不详细，安格尔索性重新说了一遍，包括曾经桑德斯对库拉库卡族的建言，他也一并说了出来。
娜乌西卡听完后，没有立刻发表意见，毕竟她还没有真正见到库拉库卡族，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
“没想到，桑德斯大人居然允许你将库拉库卡族安置在他的宅邸。”娜乌西卡一脸惊异。
安格尔倒无所觉，桑德斯在他眼中的形象和在其他人眼中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伴随着森林里不停传来的幻兽吼叫声，他们一路来到了幻魔岛中央。
这是娜乌西卡第一次来到桑德斯的宅邸，哪怕得知桑德斯不在这里，但她也十分的拘束，从进入庄园开始，便绷紧了身子，连话语都少了许多。
古德管家这时也迎了过来，“帕特少爷。”
安格尔点点头，示意古德带娜乌西卡去花房看看库拉库卡族的情况，他则回了一趟卧室，换了一件宽松舒适的巫师袍。虽然绅士服并没有看到肮脏的痕迹，但穿了这么多天，安格尔自己却有些嫌弃。
清清爽爽的走出卧室，安格尔朝着花房走去，可还没走出大门，就闻到一股极香的味道，勾动着他沉睡已久的食欲。
迷迷糊糊中，安格尔循着味道来到了厨房。
在厨房门口的时候，安格尔遇到了另一位被香味馋来的客人：惠比顿。
哪怕他穿着黑魔影仆特有的装扮，但那矮小的身形还是曝露了他的身份，他凑在厨房的缝隙不停的嗅闻着，看上去很是享受，仿佛光是闻着味道，就吃到了一顿美餐般。
还没等安格尔靠近，另一位黑魔影仆走了过来，喝斥了几句惠比顿，便拉着他离开了。
在路过安格尔身侧时，这位黑魔影仆顿了一下，对安格尔低声道：“见过帕特少爷。”
安格尔听着熟悉的声音，疑惑道：“你是……233？”
“是的。”
编号233，当初安格尔被寄生娘搞得昏迷不醒时，是他化身安格尔跑去代替他参与剩下的天空塔比赛，故而安格尔对他的声音还是很熟悉的。
“233，里面是谁？”安格尔指了指厨房的位置。
不等233回答，惠比顿抢先道：“我知道！是格蕾娅大人！”
233敲了一下惠比顿的头：“没大没小，这里可没有你说话的份。”
虽然是在谴责，但233的语气明显带着宠溺。安格尔倒是没想到，惠比顿在这里的生活倒是过的风生水起。
与233告别后，安格尔再次来到厨房门口。果然如惠比顿所说，内里听到了格蕾娅的声音。
不过却不是什么好话，格蕾娅也不知道在和谁说话，言语里脏字不断，破口大骂。
安格尔带着疑惑，将厨房门推开了一个缝隙。结果立刻引起了格蕾娅的注意：“安格尔你回来了？”
安格尔讪笑一声，推开厨房门，走了进去。
方一走近，安格尔就发现格蕾娅刚才在训谁了……也是一群黑魔影仆，不过他们披着的袍子不是黑色的，而是白色的。
安格尔知道他们的身份，是负责这里伙食的厨师。
“你导师呢？没跟你一起回来？”格蕾娅一边处理着手上的食材，一边向安格尔问道。
“华莱士大人又把导师叫到了不眠城。”安格尔简单解释了一下不眠城那边的情况。
格蕾娅撇撇嘴，没有对这件事发表看法，而是嘴里不停抱怨着桑德斯暴殄天物。
安格尔仔细听才发现，桑德斯吃的全是极其珍贵的食材，这个安格尔是知道的。不过桑德斯这里没有美食巫师，这些食材全是极其简单的处理，就摆上桌的。
格蕾娅怒骂的就是这群厨师完全不懂如何烹制这些食材，胡搞一通，将本来上好的食材搞的下九流一样。
安格尔是有体验的……上回安格尔在这里吃过一顿晚餐，就再也没留在这里吃饭了，因为食材太惊悚，而且近乎是生吃。
“如果不是他们太暴殄天物，我也懒得来做。”格蕾娅顿了顿：“既然你回来了，我在厨房给你留一份，你记得等会来吃。”
安格尔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生怕格蕾娅下一秒就反悔。
第633节 各自成长
从厨房离开，安格尔的心情很昂扬。格蕾娅的美食，平时可不是随意就能吃到的，按照往常的规定，想要吃到格蕾娅制作的美食，非要得到芭比餐厅的贵宾卡不可。
如今格蕾娅愿意制作美食并且分享出来，可以说安格尔是捡了大便宜了。
不过根据格蕾娅所说，今日用的是“人鱼贝”为主材，要用海洋火煲一段时间，大概晚上才能吃到。
所以，在这煲汤的过程中，安格尔先告退一步，去找娜乌西卡了。
一路来到花房，当安格尔到来时，娜乌西卡早已检查完，靠在花房外闭目垂思了。
“怎么样，它们的情况如何，能够解决它们的问题么？”安格尔问道。
听到安格尔的声音，娜乌西卡方才睁开眼。她没有立刻回话，而是与安格尔往外走了几步，顺手点上了烟斗，在篱笆的尽头吐起烟雾来。
“根据你所说的，再加上我看到的，它们的问题其实主要还是血脉问题，不过通过血脉而衍生到了在灵魂产生玄妙的印记，这才导致他们的灵魂会不自觉的被吸引到你所说的那座大阵里。血脉上的问题，想要一个个的剔除不是什么难事，但如果要从根源上解决，这个就有点难了。”娜乌西卡连吸了好几口烟丝，银鳞玫瑰的香味四溢。
“你有什么建议吗？”安格尔问说。
娜乌西卡耸耸肩：“如果是我的话，可能需要常规解剖，大量样本作为数据分析，可以得到一些相关线索。但如果用这样的办法，里面那几十个库拉库卡族的样本依旧太少，没有百八十个实验体，估计找寻不到解决方法。”
娜乌西卡说完这番话后，看到安格尔的表情很凝重，略带自嘲的语气道：“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或许我的导师草蜗范特瑟大人，有更好的办法，但也肯定会需要大量的实验样本。”
安格尔揉了揉眉心：“也就是说，无论如何都要死一部分人？”
娜乌西卡颔首：“这是要求旁人解决的代价。”
娜乌西卡说到这时，却说了一个但书：“不过，桑德斯大人说的没错，其实你可以完全交给库拉库卡族本身去解决。他们之中有天赋者，若是能踏上巫师之路，并且顺利走下去的话，那就不用求助外人了。而他们自己是很了解自己的血脉的，到时候也不会需要大量的实验样本，何乐而不为？”
听完娜乌西卡的这番说辞，安格尔沉默了片刻。和当时桑德斯说的一样，的确，要是他们自己能解决这是最好的。否则，真如娜乌西卡所说的，死了那么多人，最后还解决不了，难道他还跑去生魂花园找大祭司，再要一批人么？
想到这，安格尔点点头：“好吧，无论是你亦或者导师都是如此说，那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实在不行，等我晋级正式巫师后，再谈也可以。”
娜乌西卡也很赞同这个想法，不过她有个疑惑：“你确认他们中间有天赋者吗？”
安格尔回头，透过透明的花房指了指：“那个叫芭芭雅的，导师曾经说有天赋，至于其他人，还需要检测一下。”
检测的方法也不难，桑德斯曾经给过他一个天赋球，直接让他们过来测试即可。
在他准备给这群库拉库卡族测试时，娜乌西卡也收起了烟斗，向安格尔道别：“我听说你准备离开繁大陆，回到边缘岛？”
安格尔点头应道：“没错，应该就这几个月就会启程，我的启蒙导师患了严重的病，还等着我回去拯救。”
娜乌西卡耸耸肩：“那我估计我们下一次见面可能要很久之后了，我这些天收集一些资料就会离开野蛮洞窟，去寻找一些辅助血脉融合的材料，然后找一个凡人国度，租赁一个安全的地方进行血脉融合。”
“希望再见面时，我们都有长足进步。”
“一样，愿你我都能平安无恙。”
娜乌西卡很是潇洒的向安格尔道别离开，烟雾缭绕中，她的背影越行越远，最后化为了虚无的点，彻底消失不见。
安格尔也不知道下一次见到娜乌西卡时，她会成长到什么样的地步。但他希望自己的挚友，无论是娜乌西卡，亦或者赛鲁姆，都能圆自己的梦。并且，在阴云密布的南域，活下去，走的越来越远。
巫师之路，虽然终究会沦为孤独，但只要内心不孤独，知道有一群挚友在天涯各方，那也是一股不容忽视，支撑前进的力量。
安格尔在原地沉默了很久，直到黄昏的晚霞，突破了阳光的封锁，燃烧着天际，安格尔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回头朝着花房门口走去。
古德站在花房门口，虽然看不清古德的面容，但他整个人就像一道扎入岩壁的苍松，遒劲而又挺拔。
安格尔走过去，低声问道：“古德管家，可以帮我布置一个元素俱全的房间吗？”
古德：“帕特少爷是准备为库拉库卡族测试天赋吗？”
安格尔点点头，虽然可以直接观察天赋球亮不亮红光，就知道有没有天赋，但既然要测试，干脆搞的稍微正式一些。如果库拉库卡族真出了天才，等未来他们晋级巫师后，回头想当初给他测试天赋的人态度如此敷衍，安格尔面子上也过不去。
“好的，我这就去布置。”古德显然很有经验，不用安格尔提点什么，就开始进行基础的布设。
布设的地点是花房的侧屋，一个半封闭的种子间。
在古德布设的时候，安格尔则走进花房。库拉库卡族虽然居住在花房中，但它们其实主要还是住在当初安格尔给他们建设的大厦内。
他将要测试天赋的消息说给了芭芭雅。同时，也对芭芭雅说明了他们的血脉问题，想要解决最好是自己解决，否则可能死完他们所有人，也不一定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芭芭雅将安格尔的话原封不动的传达给了全族人，族人也明白这个道理。虽然他们很信任安格尔，但比起交由外人解决，还是自己族人来解决自身问题比较好。
而且，有机会成为巫师，这可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尤其是在场所有的族人里，几乎一大半都是青年人，他们还没有被世事凉薄侵染，也没有彻底对生活低头，对于巫师那精彩的玄幻世界，他们全都抱有极大的期望。
大家都很积极且带着激动之色来到种子间外等候，包括芭芭雅。
虽说桑德斯曾言芭芭雅有天赋，但具体表现在天赋球上的异象为何，还是需要检测一下。
原本检测的过程，安格尔是打算全程参与的，但中途格蕾娅传来消息，说人鱼贝煲汤马上就煲好，若没有第一时间来喝，效果会大大折扣。同时，格蕾娅也不允许自己的食物效果降低，宁可将之放逐进虚空，也不会留着。
在这样的情况下，安格尔赶忙朝着厨房走去。
至于库拉库卡族的天赋测试，他则交给了古德管家全权负责。根据古德管家自己所述，上回乘坐云鲸去海外诸大陆寻访天赋者，其实也是他在负责测试天赋。
古德很有经验，安格尔也放心的交给他。
到达厨房的时候，格蕾娅正卡着时间：“你再晚来半分钟，这份汤就不属于你了。”
安格尔讪讪一笑，“我这不，正在给库拉库卡族测试天赋呢。”
库拉库卡族的事，格蕾娅很清楚。她嘴里嘟囔了一句“滥好心”，便不再多说，示意厨桌上的餐盘是安格尔的，便端着自己的餐盘袅娜推开门离开。
安格尔走到餐盘前，这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贝壳浓汤，飘着绿苏与逐渐融化的黄奶酪。
闻不出什么香味，但当安格尔带着尝试的心态饮了一口后，眼神却猛地一亮。
仿佛置身于海洋之中，听着哗哗的海浪之声，眼前是无尽的苍空与碧霞。远处海面上有鱼群翻滚嬉戏，耳边不知何时传来澎湃的琴声天籁，回眸一看，尽是惊艳的人鱼风情……
就像是心幻之术，但却不带任何烟火气，润物细无声的融入了安格尔的体内，带着他遨游一片奇幻的海洋。
当安格尔缓过神来，眼眶中不知何时已经积满一堆泪水。
盈满的泪水，不知是因为喜悦还是感动。
从这一份汤里，安格尔尝出了一些奇妙的意蕴。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在幻境中融入了魇界之感那般一样，让人在不可捉摸的玄妙之中，得到一些感悟。
一口气喝完这份汤，安格尔还在回味其中的美妙，耳畔突然传来格蕾娅的声音：“原本人鱼贝煲汤的作用，可以明悟心神。不过经我亲手调配，加入了一些顶级辅材，让它可以在你初次服用时，不耗费你潜力的情况下，永久增加一小截精神力，不过食材有限，最多让你增加05个精神力数值。”
顿了一下，格蕾娅又道：“当然，这算是你来不眠城救我的报酬。”
语毕，格蕾娅的声音沉寂了下来。
安格尔却是一阵心神恍惚，精神力数值增加05，看似很少，但历来增加精神力数值的物品，价值都是高到一种难以想象的数额。尤其是，这还是不耗潜力的增加精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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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4节 三位天赋者
任何可以增加精神力数值的手段，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尤其是，不耗潜力的增加精神力，更是弥足珍贵。
目前安格尔所知道的，药剂学里增加精神力数值最多的药剂，名为凛夜药剂，增加两点精神力。
但凛夜药剂它所增加的精神力数值，是消耗自身一切潜力的，一旦服用了凛夜药剂，从此以后再也无法增长精神力数值了。
可即使如此，凛夜药剂的价格也常年居高不下。更遑论，这个“人鱼贝煲汤”增加的潜力完全不消耗潜力值。
可以说，不消耗潜力的增长0.5精神力，价值远高于凛夜药剂消耗潜力增加2点精神力。
安格尔这一次算是占了大便宜。
当初是桑德斯作为主力救的格蕾娅，安格尔只不过是在旁呐喊助威的人，却得到如此珍贵的美食，的确是他的一次幸运机缘。
喝完“人鱼贝煲汤”，安格尔在感受精神力数值增加的快感外，还享受着美食带给他的余韵回响。
在这余韵之中，安格尔的灵光流转。
很多以往觉得困难的阻碍，也在这灵光下得到了一些线索提示。譬如，一直困惑着安格尔的一件事，镜姬要求的既要有“质感”，又要带给她“低俗”享受的幻境该如何炼制。
在这余韵回响之中，居然也有了一丝脉络。
刚才他喝汤时感受到的幻境，不仅让他感受到了大海的澎湃，海洋生物的和谐，同时也因为人鱼的轻装上阵，有一点让他喷鼻血的魅惑之感。
他完全可以就制作刚才的幻境，将那清凉的人鱼，换成镜姬给他看的美男图集里的英俊青年，不就出来了么？
安格尔美滋滋的如此想着。
美食巫师制作的食物的确厉害，安格尔光是享受余韵，就花费了数个小时。
按照时间来说，如今已经是深夜时分了。不过镜中世界的天光与外界不一样，只是天色稍暗。
这时，古德管家那边也检测完所有人的天赋，在征求安格尔的同意后，推开厨房的大门走了进来。
“帕特少爷，已经有结果了。”古德将一张羊皮纸递了过来。
安格尔接过来后，发现羊皮纸上记录了三个名字，芭芭雅、库豆豆、洛可可。
均是十分库拉库卡族风格的名字。其实仔细一想，多多洛也很有库拉库卡族风格，不过多多洛不算，因为这是安格尔给取的名字……
“一共检测了30户家庭，76位库拉库卡族的居民，其中没有包括5位年迈老者。最后统计下来，这三人点亮了天赋球。”古德的声音虽然平稳无波，但安格尔能听出他语气中暗藏的惊讶。
安格尔自己也很惊讶，要知道当初摩罗在旧土大陆甄选天赋者时，可是不计其数的人前去检测，最后通过者只有他的孙辈，艾伦与艾琳。
犹记得摩罗曾经说过，天赋者的比例是万里挑一。
可安格尔从生魂花园一共就带了81个库拉库卡族离开，居然有三个天赋者？！再联想当初拜在魔偶师博古拉门下的几个库拉库卡族，安格尔惊觉，库拉库卡族的天赋者比例简直惊人的高！
可惜的是，黑城堡只将库拉库卡族当成魂珠的原材料，从来不在他们之中挑选天赋者，否则黑城堡的中坚力量估计无比的丰厚。
“他们在测试中看到的‘变化’分别是什么？”安格尔询问道。
“这个叫库豆豆的，看到了一片发光的绿叶。”古德顿了顿，见安格尔陷入思考中，低声在旁道：“《艾比拉斯天赋集册年刊》第7期里有提到相似的变化，如无意外就是自然巫师的路子。”
所谓自然巫师，其实就是元素侧木系的统称。
不过让安格尔有些意外的是，古德管家居然对这关于天赋球的变化也很了解。
古德颇为谦虚的说：“大人如果接了引导任务，都是由我来甄别他们在测试中的变化，所以我看了几本《艾比拉斯天赋集册年刊》的记录，略懂一些。”
安格尔点点头，示意古德继续往下说。
“这个叫洛可可的，在测试中的变化倒是有些罕见。据她所说，她看到了一只金光灿灿且披着红披风的小飞猪。”
“金光灿灿的红披风小飞猪？听上去怎么像是童话故事里的角色。”安格尔纳闷道。
古德笑了起来：“帕特少爷猜的还真挺准，没错，洛可可说这只小飞猪是她过世的奶奶最爱给她讲的童话《宝宝飞猪侠》里的主角。”
《宝宝飞猪侠》……好恶寒的名字，安格尔不禁后背一颤。
“那《艾比拉斯天赋集册年刊》应该没有相应的记录吧？”安格尔好奇的问。
古德摇摇头：“虽然罕见，但还真有类似的记录。根据《艾比拉斯天赋集册年刊》第323期与345期的记载，同样有人在测试天赋的时候，看到了童话故事里的东西。其中一个是看到的童话中的人物，一个看到了童话中的动物。”
“这俩者虽然看到的东西稍有不同，但他们其实是同一个稀少系别。”古德顿了顿，在安格尔好奇的眼神中，缓缓道出答案：“召唤巫师。”
神秘侧召唤系！
安格尔心下一阵感叹，召唤系的天赋者，在整个巫师界的比例，还真的比较罕见。召唤系的天赋者，在学徒期的时候，因为主要研究的都是召唤系的术法，实力参差不齐，全看自己召唤的对象。
安格尔犹记得，当初他第一次进入镜中世界，遇到了一位召唤系的学徒名为阿布蕾。她的召唤物是一只跑也跑不快、战斗力弱爆的三色鹿。
于是，阿布蕾成为那届进入野蛮洞窟最废材的一个，平时都只在野蛮洞窟里接取任务，从不敢离开野蛮洞窟的范围。
不过，阿布蕾虽然实力废材，不代表召唤系很弱。安格尔也遇到过其他的召唤系学徒。譬如戴维曾经提到过的召唤系“三杰三废”，其中三废之一的牧狗人普东戈的实力暂且不提，那位在天空塔与安格尔决战的牧狐人，可是三杰之一，召唤出的血眼狐魔十分强大。若非当时有托比助阵，安格尔还不一定能打过牧狐人。
所以，这算是一个很吃运气与财力的系别。当然，这只是在学徒阶段，达到正式巫师后，倒是不看重这些了。而且召唤物的强弱，其实有时候并不是看战力的，还有更深层的比较，不过安格尔不是召唤系，对此不是太了解罢了。
“这个洛可可该不会召唤出的就是小飞猪吧？”安格尔在心内偷笑，如果真是小飞猪，那就有意思了。
笑过之后，安格尔示意古德继续。
对于芭芭雅的天赋，安格尔倒是很关注，毕竟是他在生魂花园里遇到的第一位库拉库卡族，是个外表看上去孱弱，但内心却很强大的女性。
初见芭芭雅时，她还在他与暗影的面前飙演技，差点就把他们骗过去了。后来，安格尔要带走这81个库拉库卡族时，要求他们发誓，从此以他的命令为主，若非是芭芭雅带头跪拜，其他人也不会那么快的臣服于安格尔。
再加上这一路上，芭芭雅将库拉库卡的这一分族，上上下下打理的十分完善。可见她不仅有心计、有胆识、还有领导能力。
故而，安格尔很是好奇，这样一位从歌咏者，慢慢生出巾帼风范的女性，会有怎样的天赋？
“最后一位芭芭雅，她说她看到的变化，是一粒植物种子落入了她的眉心，并且慢慢长大，开花并且结果。”古德言道。
安格尔挑了挑眉：“听上去，和那个叫库豆豆的一样，又是一个自然巫师啊？”
古德却是摇摇头：“并非全然如此，这个芭芭雅的天赋有点难以定义，在《艾比拉斯天赋集册年刊》中的记载里，有很多相似的环节。”
“怎么说？”安格尔问道。
“单从一粒植物种子来说，芭芭雅可能是自然巫师，帕特少爷这个说的没错。但，这颗种子发芽、开花、结果，这一过程在《艾比拉斯天赋集册年刊》第77期有类似的情况，那人是属于神秘侧的巫师。”古德说到这时，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我倒是觉得，芭芭雅可能既不是元素侧的也不是神秘侧的。”
“她更可能的是血脉侧。”古德解释道：“一粒种子在她的体内生根发芽，重要的不是种子开花结果，而是这粒种子所处的环境，是她的眉心，也属于她的体内。”
“这很有可能意味着，芭芭雅是一位主融合植物血脉的天赋者。”
植物血脉？安格尔听得一脸恍惚，植物也可以提取血脉啊？
“说是植物血脉，只是比较统一的说法，其实是融合植物生命，这样的巫师也算血脉侧，不过在巫师界并不多见。我记得重力森林的‘树人’波库，就是这样一位血脉侧的巫师。”古德言道。
安格尔这才明悟，同时心中对自己的无知也颇为自恼。他进入巫师界时间太短，一些稍微偏门点的常识，他就完全涉及不到了。
看来，他真的要好好静下心来，补足这些知识。
第635节 引导者任务
其实，安格尔也希望芭芭雅是血脉侧的天赋者，这样的话，以后库拉库卡族的血脉问题，交给芭芭雅来解决，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从她对自己奶奶的恭敬孝顺，以及对同族的爱护程度来看，芭芭雅也是个很负责任的女子。或许，她真的能够背负库拉库卡族的使命。
这次能鉴定出三个天赋者，安格尔心情也颇为愉悦，从厨房离开后，他便来到了花房，与这三个天赋者见面。
这三个库拉库卡族，抛开芭芭雅外，另外两人分别是一男一女。库豆豆是个很憨实的年轻小伙，安格尔对他还挺有印象，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库豆豆是当初除开芭芭雅外，第二个向他臣服的人。至于原因，是因为库豆豆看上了芭芭雅，见芭芭雅都向安格尔跪拜了，他也忙不迭的向安格尔投诚。
可以说，库豆豆是个外表憨实，但其实还透着机灵劲儿的小伙儿。
另外一个女子，拥有召唤系天赋的洛可可，却有点不起眼。她畏畏缩缩的躲在芭芭雅身后，抱着一个毛绒玩具，怯生生的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对她没有什么印象，大概是个内向害羞的女子？
安格尔和他们三人述说了关于天赋者的含义，以及巫师世界的残酷与精彩。在他们听的既担忧又期待的时候，安格尔再次陈述了一遍，他们身上背负的库拉库卡族使命。
据安格尔观察，对于这最重要的一族使命，库豆豆的反应是有点迟疑又有点无奈，不过最后还是点头接受了；洛可可则是完全当耳边风，沉浸在自己小女生的世界里。
唯有芭芭雅，眼神里充满着坚定之色，可以看出来，她的确将解除库拉库卡族血脉的问题，纳为己任。
安格尔在心中暗暗点点头，或许他猜想的果然没错，这三人中可能真的只有芭芭雅能担起大任。
“你们明白便好，这是你们离开祖地，跟随我奔波的唯一理由，也是你们这支分族所背负的使命。你们或许还有其他梦想，但在完成这个使命之前，都把他放下，将这个责任扛在肩上，明白吗？”
“明白。”除了芭芭雅外，稀稀拉拉的一片声音。
安格尔的面色很是严肃的再次厉喝，或许是他们以为安格尔生气了，这才统一的高声齐道：“明白！”
安格尔点点头，说实话，对于除芭芭雅外的另外俩天赋者，安格尔还是觉得有些不靠谱。
安格尔想了想，道：“芭芭雅留下，我有话对你说。洛可可和库豆豆，你们俩个先到门口去，我等会带你们去录入身份，正式落籍野蛮洞窟。”
留下芭芭雅一人后，安格尔沉默了半晌，在芭芭雅略微忐忑的心情下，他开口了：“关于血脉的问题，我刚才也重复过，你们大祭司也和你们说过。我现在想问的是，你是否真心实意的要扛下这份责任，帮助库拉库卡族度过劫难？”
芭芭雅愣了一下，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这是我的责任，我必然不会推辞！”
芭芭雅的眼神十分坚定，安格尔能感觉她的情绪也带着一股坚决的力量。
安格尔隔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好，既然你有这个觉悟，我还有些话要告诉你。”
“记住，我等下要说的话，你务必不要传出去，否则……”安格尔本想说一个威胁处罚，但想了想还是住了口：“算了，等我说完下面这番话，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抉择。”
安格尔顿了一下，在芭芭雅的好奇之中，缓缓开口。
半晌后，安格尔终于将话讲完，芭芭雅的脸色却是从一开始的红润，变成了如今的苍白。
“大…大人……您说的是真的？”芭芭雅声音带着颤抖，精致的小脸上有着死寂的凉白。
“自然不是假话。”安格尔淡淡道。
芭芭雅有些摇摇欲坠，好一会儿后，她跪坐在地上，眼里泪水一滴滴的落下，落到翠绿的裙摆上，就像沾染了晨露的翠微嫩芽。
安格尔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若是任何人得知自己的祖辈，灵魂被某个大阵吸收，制作成了魂珠供人吞食，估计都会是这样的表现，甚至可能更加不堪。
没错，安格尔将大祭司刻意隐瞒的事实，告诉了芭芭雅。
当初离开生魂花园的时候，大祭司只是告诉他们，族内的血脉有问题，让他们离开就是为了寻找问题并且解决问题。但具体是什么问题，大祭司却是缄默了。
安格尔如今不过是将大祭司一直苦苦遮掩的遮羞布扯了下来。
其实，当年做出这个选择，也不能全怪大祭司。只能说，时也命也，伊莎贝尔当初在战乱灭族之中救了他们，他们为了报答伊莎贝尔，做出了这个选择。
当时他们并不知道这个选择带来的后果有这么严重，可大祭司一直转生不死，又守护着生魂的法则，才逐渐明白这个深植入血脉的问题有多么的恐怖。
这才忙不迭的祈求安格尔能把他们一族从深渊里拉出来。
芭芭雅的泪水一直不停的滴落，突然她昂起头，颤抖的问道：“我的父母，也被制作成了……魂珠吗？”
安格尔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沉默不语。
芭芭雅难看而悲苦的笑了起来，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那如果，我奶奶死亡后，也会被纳入那座大阵么？”
安格尔缓缓点头：“不管有多远，只要你们库拉库卡族的血脉问题不解决，一旦身死，灵魂便会归于西波拉克底下的大阵。”
芭芭雅全身一震，埋着头，任由长发遮掩她的面容。
过了很久很久，她似乎想明白了，才缓缓的站起身，抬起头，露出坚决严肃的表情，一字一顿的道：“我芭芭雅在此发誓，一定会解决族人血脉的问题，一定！如若初心变更，肉身永堕黑暗，灵魂万世沉沦！”
安格尔愣住了。
这一刻，听着芭芭雅的毒誓。安格尔看到了她的变化，在短短时间内仿佛成长了十岁，不仅仅是面容，从内心到灵魂，芭芭雅都开始了破茧蜕变。
恍惚间，安格尔在这巴掌大的小人身上，隐隐看到的娜乌西卡的影子。
都是如此坚强，所有挫折都击不垮打不败的女人。
在这气氛凝滞的时刻，安格尔突然打破了沉默：
“你怪大祭司吗？”
芭芭雅吞噎了几次，眼里变化万千，似在衡量着所谓的好坏与得失，最终她叹了口气：
“不怪。”
安格尔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她为何不怪，对于芭芭雅能在极悲的情况下，不被情绪干扰认清现实，颇为满意。
这就是现实，如果芭芭雅认不清现实，在巫师界也走不长远。
“走吧，我带你们去树灵大殿登记。”安格尔顿了顿：“收拾好情绪，把脸上的泪水擦一擦，记住，不要把今日我说的话透露出去。”
芭芭雅重重的点头。
……
从树灵大殿离开时，安格尔将三个小若米粒的特制骨卡交给了三人。
树灵打趣的声音还在耳畔回荡：“不久前，你才带一个人过来登记，没想到这么快又带来三个小小天赋者。要不，干脆你就接下这届的引导者任务？”
引导者任务，是无论巫师亦或者学徒都避之不及的一个任务。
奖励虽然还不错，但耗费的时长却是很久很久，毫无性价比可言，到最后说不定还凑不够天赋者的数量。这就导致，每一届的引导者任务一发，任务大厅接任务的学徒立马骤降，本身学徒期的时间就很要紧，谁会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任务啊？
搞到最后，莱茵阁下不得不将引导者任务交给正式巫师，因为正式巫师的寿命长嘛。这下，正式巫师也开始各种耍赖了，撕逼装病耍无赖，或者干脆遁入他方位面的巫师也有。
就像原本上一届的引导者任务该是华莱士接下的，可他各种装虚弱耍无赖，后来桑德斯因为要出门寻找格蕾娅的芭比餐厅，索性就认了莱茵阁下的人情，替华莱士接了引导者任务。
可见，引导者任务有多么不招人待见。
树灵虽然是打趣的说法，但安格尔在思索了片刻后，却是决定接下这个任务。
安格尔拿出自己的骨卡，上面已然出现了引导者的任务。引导者名字显示：安格尔。
以树灵的权限，安格尔不用跑到任务大厅，也将这个任务给接下来。
引导者任务的最低限度，是五人。
抛去今天引进的库拉库卡族三人外，树灵也把不久前安格尔带来的多多洛算在其内。所以，这一下安格尔这个引导者，就已经引导了四个人，完成了80的任务。
算一下时间，只要在两年内，再带回来一个天赋者，引导者任务就算过关了。
安格尔想着，这一次反正也要回旧土大陆，中间还要去一次启示大陆寻找被弗洛德藏起来的‘月色海岸的梦海螺’。这一路上，经过的陆地无数，应该是有机会找到一个引导者的吧？
带着这样美好的确幸，故而，安格尔接了引导者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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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6节 暴戾荆棘
虽然三个库拉库卡族的骨卡小如米粒，但安格尔依旧看到了芭芭雅的信息。
如古德所判断的，经过树灵的检测，芭芭雅的确是血脉侧。另外两人，库豆豆和洛可可的判断也没有错误，分别是元素侧木系与神秘侧召唤系。
他们的精神力数值也不低，库豆豆和芭芭雅分别是15点和16点。洛可可的精神力数值最高，达到了18点。
要知道，安格尔在经过终焉祭坛的洗礼，又吃了格蕾娅制作的“人鱼贝煲汤”后，他的精神力数值也才堪堪17.5，离洛可可的18点还差一小步。
这就是先天的差距啊……安格尔感慨道。
虽然确定了他们的系别，但他们的导师却还要去资源分配大厅里进行检配。
上回多多洛之所以不用去资源分配大厅，纯粹是因为预言系巫师在野蛮洞窟只有一位，这一次他们三人的系别，虽然也有极其罕见的，但总体而言，能指导他们的巫师还是有的。
带着他们三人来到了资源分配大厅，经过一系列的手续办理后，三人各自分配了一个导师，不过遗憾的是，没有任何人得到金色飞帖。
库豆豆的导师是‘玫瑰王冠’丽安娜，虽然丽安娜更出名的是炼金术药剂学的香氛炼制，但她本身其实是一位典型的自然巫师。
洛可可的导师是‘幽冥低语’邓肯，这是一位召唤系的巫师，不过他精通的是骨骸召唤，和洛可可的性格有点不搭调。但没办法，召唤系的只有邓肯愿意给洛可可发飞帖，也只能将就了。
最后，芭芭雅的导师是‘暴戾荆棘’玛德琳，这位女巫的名讳，安格尔还是头一次听说。
经过资源分配大厅的值守者介绍才知道，玛德琳是一位血脉侧巫师，她融合的血脉是稀罕的植物血脉，其姓氏叫做：思莉安。这是在古曼王国附近的一个巫师家族的族姓，不久前，思莉安家族被灭族，唯一的生还者玛德琳加入了野蛮洞窟。
而芭芭雅是她加入野蛮洞窟后，正式收下的第一个弟子。
丽安娜和邓肯，安格尔还是比较了解，虽然有巫师的高傲性子，但拿学徒撒气的事，却是鲜少发生。库豆豆和洛可可去他们那报道，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想来应该是安全的。
安格尔给他们指了大概的位置后，便让他俩带着飞帖自行离去。
至于芭芭雅的导师，安格尔还真有些忐忑。也不知道这位叫玛德琳的巫师性格如何，如果像是‘微型世界’杜马丁那种，喜欢活体剖脑，对学徒残忍无比的，那可就麻烦了。
毕竟，要还大祭司的人情，芭芭雅是最关键的一环，也是他们三个天赋者里，安格尔最看重的人。真出了什么意外，大祭司那边也不好交代。
安格尔想了想，带着芭芭雅来到了地下交易市场的芭蝶酒吧，花了一个魔晶，便买到了玛德琳大致的消息。
虽然，芭蝶酒吧还有一些关于思莉安巫师家族为何被灭门的内幕消息，但价格太贵，安格尔也没兴趣去了解这些所谓的内幕八卦，故而没有购买。
看完玛德琳的基本资料，以及大致情况后，安格尔稍微放心了些。
从表面上来看，玛德琳是彻底归化野蛮洞窟了，她以往也没有虐待学徒的消息传出，根据一些消息传闻综合判断，玛德琳是一位偏于“守序”的巫师。
虽然不能完全判断玛德琳的偏向，但非黑即白的巫师本就不存在，所以没必要去较真。
将芭芭雅送走后，安格尔这才伸了个懒腰，回到了幻魔岛。
其实，他们三人没有收到金色飞帖，安格尔一早就有预料。
他们的体魄很小，巴掌上就可以站两三个库拉库卡族人，天生就比常规的天赋者要弱势。哪怕修炼有成，只要没有走出自己的路，在同级中也是垫底的份。
故而，很多巫师不选择它们作为正式学生，这是很正常的事。
不过，安格尔倒是觉得，体型小其实也有一定的好处，至少在灵活度上，是常人难以比拟的。如果，他们真的有意变大，在巫师界也不是没有可能，譬如，注射一些巨人血脉，保准不比人类小。
所以，终究看到还是他们各自的努力程度，以及决心够不够坚定。
至于说，体型小吸收的魔力就少，晋级就比较简单，这种话其实是不对的。思维空间和灵魂之地一样，都是个泛泛的概念，它并非以你肉身大小而决定它的大小，所以库拉库卡族踏入修行后，该吸收多少的魔力，一点也不比人类少。
回到庄园后，安格尔发现托比居然又化形成了狮鹫，在院子里被格蕾娅调教着。
托比一见到安格尔回来，立刻摆出可怜的样子向他低吟求救。
可惜安格尔不久前才被格蕾娅一碗人鱼贝煲汤收买，所以只能苦着脸，对托比摆出一副“我也奈何不了”的表情。
可是，安格尔没有去劝格蕾娅，反倒是格蕾娅主动找他说起话来。
“我刚听古德说了，你带了三个库拉库卡族的天赋者去入籍了？他们人呢？”格蕾娅好奇的问说。
不知道格蕾娅为何好奇他们的下落，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他直言了他们三人的去向。
格蕾娅听完后，向安格尔挑了挑眉：“其实你完全可以将他们收在幻魔岛一脉，丢几本引导法让他们自修就是了。你现在把他们推到外人门下，以后若是真有了成就，你不觉得心疼么？”
安格尔一愣，他倒是没想到格蕾娅居然是在为他考虑。
他的确没想过格蕾娅所说的问题，不过他也不在意。芭芭雅他们就算有成就，也是他们自己修来的，他心疼什么？再说了，他们的祖辈都还在安格尔手里，其实天然他们就与安格尔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最重要的是——
带他们离开生魂花园时，安格尔曾经让他们所有人发过誓言。虽然有个先决条件，但在誓言的约束下，他们就算生出反骨，也不可能背叛安格尔。
所以，拜在谁的门下，安格尔是真的不在意。
听完安格尔的解释后，格蕾娅并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追问，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我听说，你打算要离开野蛮洞窟，回去探望你的亲族？”
安格尔面带古怪之色，看着格蕾娅。他可从来没向格蕾娅透露过自己要离开的讯息。
格蕾娅被安格尔盯得有些尴尬，她咳嗽两声，猛地拍了一下安格尔的肩膀：“你和那个小姑娘刚才在外面讲话这么大声，谁听不到啊！”
那个小姑娘……毋庸置疑，就是娜乌西卡了。
安格尔默然无语，好半晌才幽幽的道：“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刚才我与娜乌西卡是在庄园边缘的篱笆前说话，而那时格蕾娅大人还在厨房煲汤，我们相距至少好几百米！”
格蕾娅：“你也知道我在煲汤，我煲汤的时候，肯定要加强听觉啊，听汤水咕噜冒泡的声音。所以不小心听到，也是正常的嘛。”
安格尔：“可是……导师的庄园建筑，用的材料是完全隔音的帕米吉黑青石。”
格蕾娅：“……”人艰不拆你不懂吗？
格蕾娅收起调教托比的鞭子，坐到一旁的太阳椅上：“好吧，我就是在偷听，这点小事你都斤斤计较。”
托比见到格蕾娅的鞭子收了起来，眼神一亮，伸出毛绒绒的爪子，对安格尔偷偷比了个大拇指，还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比大拇指的时候必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安格尔走到托比身边，直接靠在它毛绒绒的鬃毛上，对格蕾娅道：“没错，我打算就这两个月里回家一趟。格蕾娅大人有什么事么？”
格蕾娅：“大事没有，就是小事有一件。关于我让你炼制的幻境……”
安格尔点点头：“大人请放心，我已经有思路了，在离开前应该可以炼制出来。”
格蕾娅点点头：“那就好，我很期待你带给我的惊喜。”顿了顿，她又道：“虽然我的芭比餐厅现在暂时没有开张，但如果你给我炼制的幻境，我认可了。我答应，满足你一个至少芭比餐厅金卡贵宾级的要求。”
安格尔愣住了，这个报酬可真的让他惊到了。格蕾娅的金卡贵宾级的餐点，那可是连真知级巫师都会不淡定的美食！
“这一次，你可不是当初在芭比餐厅被一群巫师左右思想的凡人。所以，你完全可以让我为你定制专属的餐点。”格蕾娅向安格尔抛了个媚眼，“当然，要我认可也不是那么简单，至少也要有上次那个拥有魇界之感的幻境，带给我的冲击感，否则我可不会认的。”
安格尔按捺下心中的激动，对格蕾娅点头道：“我会尽力的。”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安格尔没有在庭院里久留，稍微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在走之前，安格尔突然顿了顿，回过头询问道：“格蕾娅大人为何会留在幻魔岛？大人与导师之间……”
“别胡说八道，我对闷骚的男人可没兴趣。我与你导师有一约定，在约定未成之前，我会一直跟着他。”
至于什么约定，其实在机械城的繁花庄园，安格尔就曾经问过相似的问题，不过没有得到答案。所以，安格尔此时也没继续询问，想格蕾娅点点头，便转身离开。
第637节 融入神秘
流动之源，异度实验室。
上次不过和娜乌西卡在院子里聊天，都被格蕾娅窥探到了。所以，为了避免一些麻烦，安格尔重新回到流动之源。
他打算在这里将格蕾娅需要的幻境炼制出来。
关于要炼制的幻境，在去往不眠城之前，安格尔其实已经有一些想法。格蕾娅要的幻境有两个要求，第一是融入魇界之感，第二是要有新意。
前面的要求，安格尔很容易达到。第二点，如何让幻境拥有新意，安格尔此前的决定，是炼制一个没有主线，开放自由的幻境世界，就像是魇界的“女巫镇”或者“奈落城”那般，让格蕾娅可以自由探索。
可如今从不眠城回来后，他却有了一个新的打算。
安格尔来到实验室旁边的试炼场，试炼场修建的很宽广，除了几个用特殊材料制作的木头靶子，里面空无一物。试炼场的原意，是为了让巫师实验术法，或者实验一些炼金道具。
如今安格尔来此，却是打算完成在不眠城未尽之事。
他想试探着将神秘之感，融入进幻境里。不久前，安格尔在桑德斯的重力花园里，原本已经准备构建“神秘之幻境”，没想到半途却被桑德斯打断，后来又因为要前往波克拉底，让这个实验一直压着，没空去做。
现在，他终于有时间来试验自己的想法。
按照他的打算，如果真的能将神秘之感融进幻境里，那不也可以将这种“神秘之幻境”融入进炼金产物里？
虽然，安格尔原本是打算将“神秘之幻境”用来让自己慢慢明悟“神秘之力”的精髓，以期未来能一举成为神秘炼金术士。但既然格蕾娅要求给他炼制的幻境要有新意，安格尔觉得如果能融入神秘之感进去，这岂不是也是一种新意？
带着这样的想法，安格尔开始了自己的试验。
他回忆起当时在斑点狗体内的经历，尤其是被神秘之力全全包围时的那种感觉。
可他试验了很久，无论如何，安格尔却很难再次沉浸到当时的感觉。可他能感受到，那种神秘之感明明已经刻入他的灵魂深处，为何想要捕捉它时，却又出现了意外呢？
安格尔陷入了思考。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他突然又觉得神秘之感异常的活跃起来。可要去捕捉时，神秘之感又跑远了。
这种感觉让安格尔想起了小时候的夏夜，睡在床上一直睡不着，因为耳边总是传来蚊子的嗡嗡嗡响声，他不停的伸出巴掌想要将蚊子打死。可明知道蚊子在旁，他就是打不到他。在他放弃拍蚊子后，蚊子还像是在逗他玩般，嚣张的在旁窥伺，并不离开。
就是这种明明在眼前，却可望而不可即的感觉，让他有点难受。
安格尔思忖了很久，突然想起当初自己在记忆与复刻神秘之感时，其实也有类似的感觉，一旦刻意去记忆，总是无法达到想要的效果；反而那种“无心的记忆”，却能得到极有效的成果。
要不，将杂念彻底摒除，用顺其自然的方式来将神秘之感引导出来？
安格尔带着这样的想法，重新闭上了眼。
半晌后，他发现当自己不去注意神秘之感时，那种印刻在灵魂深处的记忆，开始缓缓的浮现。他仿佛重新置身于斑点狗的体内，周围是充满矛盾却又和谐异常的规则，他被“未知”彻底的包围住，浮躁的心慢慢的沉淀，最后缓缓的陷入了冥思之中。
时间一点点过去，安格尔这一次用肉身，在记忆着灵魂里的神秘之感。
这一静坐就是整整一夜。
第二天午时，安格尔在祥和的表情中，缓缓的抬起指间。他的左手食指包裹住一层层的魔力，万象轴里构建的戏法模型，开始显现威力。
原本空荡荡的试炼场，突然出现了一点空间扭曲之感。就像是完全透明的玻璃窗上落了水，在肉眼下，那水痕仿佛成为空间扭曲的证据。
紧接着，浓郁的迷雾从“空间扭曲”之中弥漫出来，以安格尔为中心将他彻底的包围。
如果有其他巫师学徒在场，估计一眼就能认出，安格尔使用的是基础幻术——迷雾幻境。
看上去迷雾幻境已经布置完成，但安格尔还是没有睁开眼，脸上依旧带着平静的神情，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变化出现。
突然，迷雾幻境出现了一丝波澜。
就像是——起风了。
白色的迷雾渐渐开始流动起来，这种流动缓慢而无序，就像是置身在云层之中。
“汪汪汪——”一道叫声划破了迷雾。
安格尔猛地睁开了眼，他等到了！他等的就是这一个变数！
按捺下心中的激动，安格尔从盘腿中站了起来，朝着叫声的方向一步步的走了过去，他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
迷雾遮掩不了他的视线，透过薄薄的雾气，他隐隐看到了一只小小的身影。
拨开迷雾，一只斑点狗乖巧的蹲坐在不远处，短小的尾巴在左右摇摆。当它看到安格尔时，它从坐姿变成站姿，四肢而立，对着安格尔继续“汪汪汪”的叫着。
这不是小斑点，这也不是一只真的狗。虽然它长着小斑点的外形。
这是安格尔在构建这个迷雾幻境中融入的变数，他将印刻在灵魂深处的神秘之感，在幻境初起时，融入其中。
最后这方迷雾幻境会出现怎样的变化，他自己也不知道。所以，他一直在闭着眼睛等待。
终于，他等到了变数。
他看到了这只绝对不属于迷雾幻境中的产物：斑点狗。
这就是他的神秘之念所化的意像么？不过，为何会是这只斑点狗，莫非是他心心挂念，所以出现的就是这只斑点狗？
用句乔恩导师教给他的话，便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安格尔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不过他知道，这个斑点狗肯定是这方迷雾幻境最大的变数。
神秘之感，完全顺了一个“未知”之名。
哪怕安格尔自己构建出来的幻境，也出现了这样的未知变化。当然，这也是安格尔刻意的选择，让神秘之感顺其自然的融入，否则的话，他连这方幻境都无法操控。
不过现在好了，看到了斑点狗。虽然斑点狗相对于迷雾幻境来说，还是属于“未知的变化”，但至少他在安格尔的掌控之内。
安格尔逐渐走到斑点狗的面前，然后蹲了下来。
慢慢的伸出左手，在斑点狗激动的摇尾示意之下，轻轻的触碰到它的脑袋。
就在他们两者接触的一刹那。
斑点狗就像是幻灭的泡沫，瞬间化为破碎的虚影，消失不见。但与此同时，大量的神秘之感从斑点狗体内往外逃窜，不一会儿便密布在了小小的迷雾幻境中。
再次出现了！
神秘之力将安格尔彻底的包围住，所有的思维全都冻结，安格尔能感受到的只有神秘之感带给他的一些感悟。
并且，在这样的神秘之力下，安格尔不用“无心记忆”，哪怕只是用肉眼与感官，都能感受到周围浓郁的神秘之力。
“做到了！”安格尔兴奋的叫出声。
如果只是在“无心记忆”中才能感悟神秘之感，这根本不是安格尔的本意，他要去钻研神秘，必然要让神秘之力真切的出现在他眼前。
如今，他做到了！
虽然这种神秘之力，还带着一丝“幻境”的意味。但用来研究神秘之力，却是大有助益！
在这种充满“法则对立”、“思维冲突”、“未知之念”的神秘之力的包裹下，安格尔能感悟的东西很多。
不像上次他在斑点狗体内单纯只是为了“复刻与记忆”神秘之力，导致没有时间去做其他事。
如今，在神秘之力的海洋里遨游，他的灵光不停的乍现。
毕竟，这神秘之力中蕴含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光是那些复杂的规则，就令他眼花缭乱。
可是——
不到五秒钟，神秘之力全部消失殆尽。
安格尔愣在当场，这片迷雾幻境，没有了神秘之感后，再次变为了最为普通的基础幻境。
这也没办法。
毕竟，神秘之感和魇界之感是两码事。魇界之感只是一种感觉，故而可以长存。但神秘之感里却包含了很多复杂的东西，如果将之数据化的话，就是宛若倾天之覆的庞大信息流。
再加上承载神秘之感的这个幻境极为浅薄，能坚持五秒钟，已经是极限了。
安格尔随手将这方迷雾幻境收束掉，揉了揉有些疲倦的眉心。
融入一次神秘之力太耗费心神了，不过效果却很不错。
安格尔决定稍微休息下，多试验几次，确定神秘之力融入幻境的一些规则。
……
在安格尔尝试着将神秘之感融入幻境中的时候，与此同时，在不眠城的黑暗之域里。
一道叫声乍起。
“汪汪汪——”斑点狗幼崽，站在无休钟塔的顶端，对着东南方向叫唤起来。而野蛮洞窟的方向，恰好就在不眠城的东南方。
闻着叫声，一只火红的狐狸带着香风，掠过黑暗的天际，来到钟塔顶端：“终于找到你了，迪姆大臣的使者已经降临，若你再不回去，迪姆大臣可就要生气了。”
斑点狗“呜咽”一声，低着头来到了狐狸身边。
“走吧。”红狐抱起斑点狗，踏空消失在黑暗尽头。
第638节 神秘具象物
一片葱郁的山林里，安格尔漫步其中，走走停停似在感悟什么，又似在寻觅什么。
山岚拂过树梢，带起叶片摇曳时的沙沙声响。
安格尔停下脚步，侧耳倾听着风声。突然，一道熟悉的感觉从他脸颊边一闪而逝，他猛地睁开眼：“找到了。”
安格尔顺着风，一跃而起，连续几个踩踏，最后落到了一个高大的，宛若伞盖一般的龙血树的枝桠上。
在枝叶中穿梭，很快，他来到了树盖的中心。
这里黑乎乎的一片，只能借着熹微光线看到，在枝桠的交叉点，有一个棕色的鸟巢。在鸟巢里，一个嫩黄色羽毛的小雀儿，正团着身子窝在鸟巢内。
从它胸脯有节奏的舒张可以看出，小雀儿正在睡觉。
“终于找到你了……”他伸出手，探进鸟巢内，想要抓住小雀儿。可就在这时，却惊动了熟睡中的它，它吓的尖叫一声，扑腾着翅膀便飞出了鸟巢。
接下来的两分钟，安格尔陷入了你追我赶。
好在，这片山林并非是真实的，只不过是他构建的幻境罢了。小雀儿的依托就是这片幻境，所以它永远无法逃离。
终于在不久后，安格尔抓住了小雀儿。
在他碰到它羽毛的同时，微微一个用力，小雀儿便化为了一片虚影，然后以小雀儿为中心，涌散出了大量的神秘之力。
安格尔在神秘之力构建出来的海洋里徜徉了不到半分钟，它便消散而去。
这片山林幻境，在神秘之力消失后，彻底的沦为了普通幻境。
“这一次有27秒。”安格尔记录下这个数据，然后微微叹了一口气，明明这是他自己制造出来的幻境，他居然还要亲自去找“神秘具象物”，而且还找了大半天。
这也没办法，神秘本身就有一种“未知”的特性。
哪怕安格尔的幻境只是通过他的天赋，融入了一丝“神秘之感”，这算不上真正的“神秘”，但只要挂上“神秘”的名字，就必须要有符合它的特性。
否则，一切前提都不成立。
就像是潘朵拉的盒子，又像是薛定谔的猫。在你未打开之前，你永远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东西。
所以，哪怕是他自己构建的幻境，他也必须去寻找这只独立于幻境之外的“神秘具象物”。否则，如果他一开始就掌握了这只“小雀儿”的踪迹，那么这还符合神秘的‘未知’特性么？
当然，也有一种情况，他可以一开始就掌握到神秘的去向，那便是他自己对神秘极其了解，或者说成为了神秘炼金术士，接触到了神秘领域。那么，神秘再未知，也不过是在他眼前降下一层薄薄纱帘罢了。
一周的时间过去了。
在这期间，安格尔大大小小构建了近百个幻境，见识到的“神秘具象物”也有不少。斑点狗、小雀儿只是管中一斑，甚至出现人形神秘具象物的也有。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非生命体，譬如石头、盒子、书本、秋千、木屋……等等，就连纯元素体都有，譬如一缕细风，一滩水洼，一朵火苗……
不过，其实这些都不算难找。
安格尔有一次构建了一个雪原幻境，结果他找了整整一天，也没有找到“神秘具象物”。
如果说，他出现失误，没有神秘具象物也就罢了。但他明明能感受到一丝外泄的“神秘之力”，可他就是找不到。
执拗了很久，为了不浪费时间，他还是放弃了寻找。
在这近百次的试验里，安格尔收集到了很多数据，他大致对“神秘之力”在幻境内维持的时间长短，有了一个大概的统计。
幻境的逻辑越是严密，幻境的等级越高，当‘神秘具象物’被找到后，释放的神秘之力持续时间越长。
其中，以基础幻境维持神秘之力的时间最短，可能就在5-10秒左右。
而施加了魇幻效果的幻境，维持神秘之力的时间最长，可以达到一分钟。
一分钟虽短，但在这被神秘之力包围的一分钟内，只要认真去感悟，就会有不计其数的数据信息流撞击你的思维，这些信息流里包含了“神秘”的很多内容，而“神秘”本身又是包罗万象的，矛盾的，和谐的……借着这些信息流，你甚至可以触类旁通，明悟很多东西。
不过，“明悟”只是安格尔自己的推测，他推测想要明悟的前提，是你要有足够多的底蕴。但具体是不是这样的，安格尔自己也不知道。
因为安格尔在神秘之力中徜徉，并没有明悟的感觉。他只是像个海绵般，大量的吸收着所谓“神秘”的意涵，以图有一天能臻入神秘的领域。
其实，安格尔最想的，还是制造出一个不会消失的“神秘具象物”，能够恒定且永久持续。但以他的能耐，一分钟已经是顶天了。
如果真有一天制造出了“永久的神秘幻境”，安格尔估摸着，这也算是一个真正的“神秘之物”了吧？
……
神秘之感融入幻境的测试，安格尔大致就做到这了。
下一步，他要做的实验是：神秘之感能否与炼金结合？
他从手镯里取出一块拥有坚固特性，且对能量耐受比较通透的青寂木；这也是一种比较普遍的不入阶魔材。
对于炼金的手法，安格尔已经很熟悉了。三两下间，一座微雕小花园便出现在他掌心。
同时，他在这座微雕的小花园中，也融入了富有神秘之感的基础幻境。一共只有两个幻术节点，目前来看，节点还算稳固。
但神秘之感是否融入成功，这还需要进一步的检测。
因为只是随手之作，所以他在炼制时，并没有设定任何的动力源，需要主动输入能量方能激发。
安格尔将一股精纯的魔力输进这座木质小花园中。
刹那间，试炼场变为了一座各色花朵争奇斗艳的花园。行走在花园里，花瓣漫天飞舞，香气盈满全身……
安格尔在这座一眼望去除了花，别无他物的花园里转了好几圈，也没有发现“神秘具象物”。不过，他时不时的感觉到有神秘之意缭绕在他身周，可就是找不到。
安格尔思忖着，该不会又碰上类似“雪原幻境”的情况了吧？
就在安格尔打算放弃寻觅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这里百花齐放，花香太过浓艳，或许那个“神秘具象物”通过这种迷惑的手段隐藏了自己？
想到这，安格尔决定屏蔽这些香气。
随着他做出这个决定，周围浓艳的花香刹那间消失不见。安格尔继续围着这个小花园转悠了一圈，当他走到某一隅时，他突然顿住了脚步。
一道淡淡的甜香，传到了他的鼻腔。
当闻到这股香气时，他眼睛猛地一亮。
幻境里的花香，其实是安格尔通过欺骗嗅觉的手段构建出来的，实际上这种香味只是一种错觉。但他明明已经屏蔽了花香，此时却依旧有香气萦绕在鼻尖，显然这是在他本身构建出来的这座小花园幻境之外的东西。
超脱于小花园幻境的东西，必然是神秘具象物！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的神秘具象物，是这股缭绕的香风，还是香风源头的那朵花？
最终，安格尔在山坳下的草丛中，找到了一朵毫不起眼的小白花。这朵小白花，正是香气的源头。
当安格尔用手指碰了碰花朵时，它逐渐摇曳起来，释放出来的香气与神秘之力却是比先前翻了一倍。
稍微一使劲，小白花便被他捏成了碎渣。与此同时，大量的神秘之力喷涌而出。
神秘之力维持了15秒左右，便消失殆尽。
在神秘之力消失后，安格尔从幻境中脱离。
根据这次的试验，拥有神秘之感的幻境，是可以依附在炼金材料结合的。不过，维系的时间依旧很短，但总体而言，却比安格尔直接释放幻境要来的长。
譬如这个小花园幻境，是很基础的一个幻境，不需要太多的逻辑建构。
安格尔最初估摸只能维持神秘之力5-10秒左右，但最后维持时间超过15秒，这远远高过他的期望值。
安格尔估计，青寂木对能量的通透传导性，让这座幻境有了些许提升？
既然有疑惑，那不妨继续实验。
接下来几天时间，他实验了十四个品类接近五十多种魔材。
这些魔材都是具有代表性，且不入阶的魔材。
经过安格尔的试验，只要是对能量有正向反应的魔材，都可以提升神秘之力的维系时间。不过，对能量辐射有提升作用的魔材，才能最大程度提升神秘之力维系时间，约莫可以提升两倍的时间。
确定了魔材品类，在正式炼金时就可以有针对性的选择相应材料。
经过这几天的闭关实验，安格尔的身周，布满了各种炼制出来的精巧小物。譬如微雕小花园、魔物雕塑、花鸟摆件……等等。
这些基本都是不入流的炼金产品，但如果真要拿去卖，每个也可以卖个几十魔晶。
但如今财大气粗的安格尔，也没这个买卖的心思，直接将这些东西留在试炼场，他自己朝着炼金实验室走去。
炼制前的基本测试已经足够，接下来便是实践了。
第639节 梦幻双生
为格蕾娅炼制的幻境内容，其实安格尔上次已经大致拟定好了。
而承载这方幻境的首饰，却还没有确定。上回，他正在画设计稿的时候，被叫了出去，只画了一些边角的设计，如今还放在手镯中。
重新拿出设计稿，安格尔沉浸下心，继续为格蕾娅设计匹配她的外观首饰。
上回的羽毛耳坠只不过是他随手炼制的小物，缺乏新意感，而且走的是纯洁少女风格，仔细说起来，其实并不怎么与格蕾娅的形象搭配。
这一次，安格尔决定完全以格蕾娅的审美观为主，设计和她个人风格匹配的首饰。
浮夸的贵妇款。
这是他对格蕾娅审美的总结，虽然对于安格尔自己的审美而言，浮夸贵妇款或许过于艳俗。但每个人的审美观不同，没有必要追求统一。
所谓“浮夸的贵妇款”，首先给人第一眼就要有冲击感，并且任何人只要注意到格蕾娅，眼神都要被这款设计所吸引，就是所谓的吸睛；再来，一定要用肉眼就看出奢华感，不然就落了档次；最后，它还必须能让格蕾娅喜欢的。
前面两点，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格蕾娅的首饰喜欢用什么元素？安格尔回忆了下，如今少女版的格蕾娅，身上倒是没有什么首饰；但他第一次见格蕾娅的时候，那时“肉山大魔王”版的格蕾娅，却是有各种缭花人眼的首饰。
至于具体都是什么样式，安格尔那时是凡人，不敢直视格蕾娅，所以记得也不太清楚。只记得那些首饰都有一个特点：“闪闪亮亮”。
除了“闪亮”外，格蕾娅本身还喜欢什么元素？
“美食”、“托比”。安格尔能想出的就这两个了，美食他毫无研究，至于托比……倒是可以用托比的形象做点文章。
笔尖划过鞣制过的羊皮纸，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种声响一直回荡在地下实验室里，从正午时分持续到了夜晚九点才结束。
用了接近半天的时间，安格尔终于将设计图稿大致完成。这期间他也参考了全息平板内一些地球的顶尖珠宝设计，然后综合自己的想法考虑，完成了这幅作品。
画稿里是一只鸟与狮鹫交错而立的形象，不过鸟张开了翅膀作展翅状，挡住了狮鹫大半个身体，只露出狮鹫雄壮的侧脸与燃烧着火焰的尾巴。
鸟的颜色与狮鹫的颜色皆是银色，期间镶嵌了很多细小的碎钻，看上去很是繁复，但因为颜色的统一，却没有丝毫的别扭，反而营造出一种极度奢华之感。
鸟自然代表的是托比，而狮鹫则是托比的另一个形态。
整体设计，安格尔是独立完成的。不过纯银的配色，与碎钻的填充搭配，安格尔参考了一件地球的珠宝设计，1948年卡地亚的典藏经典天堂鸟胸针。
而，安格尔设计的这个首饰，同样也是胸针。佩戴在身上，所有人一眼就能看到，并且胸针的制式十分的自由，作为首饰设计的初行者，胸针的发挥空间比其他首饰要大一些。
安格尔看着这张设计图，一开始很是满意，但看久了，觉得纯银的配色似乎有点寡淡。
他想了想，重新蘸了色墨，在鸟的眼珠与狮鹫的眼睛上轻轻点了一下。
一边是殷红的眼珠，另一边则是带着渐层的紫红色。
正是这点睛之笔，让安格尔觉得整个设计都焕然一新！
安格尔以往听乔恩讲过“画龙点睛”的故事，他一直觉得有些虚假，哪有点个眼睛就能活化生物？可如今他感觉到了。
当他落笔后，整幅设计图就像是活了起来。安格尔仿佛看到眼前有一只翩然的银色小鸟划过天际，当它殷红的眼珠子与他对视时，远处的狮鹫迫不及待的跃出纸面，与小鸟嬉戏。
这是一幅美好而梦幻的画面。
安格尔摇摇头，甩掉脑海里的遐想。
虽然这只是遐想，但也足以见得这点睛之笔的厉害。
……
五日后，设计稿上的图案，被安格尔化为了实体。
看着手上的成品，安格尔的眼里带着一丝欣喜。这件胸针他选用的都是入阶材料，譬如秘银、古丝铂金、传灵钻、青蓝玛瑙、魔鸽血石……等等。
炼制的出来的效果，比想象中还要奢华亮眼。
而且，这次选用的均是能量通透，对能量有增幅作用的魔材，最后出来的成品不仅和谐异常，能量增幅率也比单一的魔材要好很多。
虽然没有经过实测，但安格尔估计“神秘具象化”能维系的神秘之力持续时间，或许会比安格尔想象的还要长……应该在6分钟到7分钟之间。
可惜的是，安格尔不能自己测试，因为“神秘具象物”只能使用一次。
不过，测试幻境倒是可以。至少，可以确定里面是否有“神秘具象物”。
胸针背面的正中，安格尔设计了一个抓扣型的动力源，可以放置比较小块的魔晶，用以提供能源。
安格尔拿了一块魔晶放置到动力源，然后启动开关，刹那间，眼前一阵恍惚，他进入了幻境的世界。
大半天后，安格尔退出了幻境。
可退出幻境后，安格尔沉默了很久，他的表情有点古怪。
幻境没有问题，是他一开始设计的开放性幻境，拥有很多探秘元素，其中还融入了一些安格尔自己的巧思在里面。
而格蕾娅要求的魇界之感，安格尔这一次直接让整个幻境，都弥漫着一丝魇界之感。几乎每一个地点，都弥漫着“诡异、寂静、朦胧、时光凝滞”之感，而且充满着意味深长。
幻境很成功，可唯独有一点，就是关于“神秘具象物”的事，让安格尔露出如今古怪的表情。
他在幻境中游弋了大半天，居然没有找到神秘具象物！
可稍微好一点的是，安格尔时不时的感觉风中飘来一阵神秘之意，这代表着幻境中肯定是有神秘具象物的，只不过藏得很深。
安格尔估摸，这又是“雪原幻境”那种情况，明知道有神秘具象物，就是找不到。
安格尔想了想，决定还是交给格蕾娅后，让她自己去找。
就当是一个“解密元素”了。
反正巫师界的娱乐文化不怎么盛行，大不了当成一个打发时间的游戏。
至于说“格蕾娅也找不到”的可能性，安格尔是没有想过的，若是连正式巫师都找不到的话，那他自己也没戏。
安格尔重新拿起这件胸针。
这可能是他所有炼制的道具中，外观最奢侈最吸睛的一件了，完全符合“浮夸的贵妇款”这个设计主题，而且还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艳俗。
安格尔不知道格蕾娅会不会喜欢，但至少他自己很喜欢。
地球文明有一句话：女人和小孩的钱最好赚。
在巫师界，小孩的钱好不好赚，安格尔不知道。但女人的钱，绝对比较好赚，想想那盈利爆棚的香氛市场就知道……当初安格尔身上散发的“魔食花王涎体味”制作的香氛，在野蛮洞窟的女巫之间，就被丽安娜卖出去几十万。后来，丽安娜还去了曼罗位面的香月联盟，那里以香氛出名，估计这一次赚的就不是几十万，而是几百万了！
所以，从这一点来看，想在女巫身上赚钱并不是太难。
安格尔觉得，等他魔晶消耗的差不多的时候，完全可以生产同类饰品拿出去卖，说不定比他认真接单炼制还要来的赚钱。
以往，安格尔炼制的物品，基本都是交给对方取名字。但安格尔这一段时间，看了很多地球的顶级珠宝设计，几乎每一件设计，都是卖家自己取的名字。而且，为了防止同行的劣行抄袭，他们都有各自的商标与版权备案。
安格尔觉得这一套挺好的，有严格的规范性。虽然这个世界没有所谓的“版权”，但很多炼金术士都会在自己炼制的物品上，刻有自己专属的标志，彰显独特性与唯一性。
安格尔也决定效仿，他不仅以后要自己为炼金作品命名，还要设计自己的专属徽标。
这个徽标，其实在炼制中安格尔已经放进去了，在胸针的背后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安格尔用浮雕的方式，刻画了一个被荆棘包裹住的狮心标志。
帕特家族的族徽，是一个燃烧的狮心。意味着：狮心之火，永不熄灭。
安格尔原本是想直接沿用“燃烧的狮心”作为自己以后炼金的徽标，但他担心这样会让自己的亲族招致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稍作修改，将狮心下方熊熊燃烧的火焰改为了荆棘与藤蔓交织。
这样一来，既代表着他“不忘初（狮）心”，又不会为亲族带来麻烦。
而且在徽标上，安格尔还刻绘了一个“浮隐魔纹”，平时是看不见的，只有特殊情况下，才会显示。这也是为了以防盗版的情况。
安格尔决定将之作为以后自己炼金的徽标，若无意外，会一直沿用下去。
徽标有了，最重要的是，安格尔要对以后自己的作品命名。
作为一个命名智障者，别说以后的炼金作品了，他现在就已经智商下线了。
安格尔拿着胸针，发愣了大半天，也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名字。
矫情一点，好像不招人待见。朴素一点，又不符合这奢华的外观。安格尔绞尽脑汁苦思了半天，最终落眼在胸针的两个物象上。
一个飞鸟，代表托比。一个狮鹫，也代表托比。
“双……生。”安格尔低声沉吟：“就叫梦幻双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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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0节 盗版
绵雨之月下旬初日。
在晨曦微光的照耀下，安格尔推开柔软的被子，有些迷糊的下了床，走到窗前。
原本他起身是想拉下窗帘继续睡个回笼觉，他忙碌了大半个月，难得休息一回。可当他走到窗前时，却发现不知怎么回事，窗户被推开了。清晨刺骨的凉风，飒飒的灌进屋内。
本来迷糊的大脑，被凉风一吹，刹那间清醒。
安格尔打了个哈欠，挠了挠头顶因为一觉过后翘起的呆毛。轻轻转过头，往床头柜看去。
精致的木质落柜上，原本摆着一盏熄灭的油灯。此时油灯已经不见，变成了一张奢华精致的木质小床，小床的四周挂着白纱床帘，但半透明的床帘并不能遮掩小床上的“春光”。
暖黄色的羽绒被子，盖在一只灰色的小鸟身上，小鸟的胸脯上下律动，仔细倾听还能听到一些细碎的鼾声。
看到眼前的景象，安格尔怎会不知道打开窗户的凶手是谁。
估计托比在幻魔岛被格蕾娅虐怕了，居然大晚上还飞到流动之源来睡觉。最重要的是，连他都醒了，托比居然还在睡！
安格尔打了个哆嗦，原本想要弄醒托比。但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算了，睡得这么熟，估计也是累坏了。
虽然他这大半个月都待在流动之源，但对照在繁花庄园的情形，他可以想象到托比在格蕾娅的鞭笞下，会是怎样凄惨的状况。
放过托比后，安格尔吹着晨间的习习凉风。既然已经有些清醒，他也没有再睡回笼觉的打算了。不过，刚刚睡醒，思维还有些迷蒙，安格尔也没急着去洗漱，反倒是推开窗户边上的大门，走到了阳台上。
他如今在异度实验室的三楼卧室的阳台上，外面是一条悠长的小路，通往两里外的一条小溪。小路的两旁是高低起伏的密林与山坳，山岚正是从密林中吹来。
望着这片绿意盎然的世界，安格尔伸了个懒腰，迎着舒畅的凉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站在阳台上好一会儿，看着绿色的大自然，感觉思维慢慢的回到了正轨。安格尔便打算回转卧室，去梳洗一番。
突然，安格尔定住脚步，耳朵微微一动。
他好像听到山坳的另一边，有人在唱歌？可仔细听去，又好像是他的错觉，只能听到山岚带来的窸窣声响。
或许是错觉吧？安格尔转过身，推开门走进卧室。
可脚步刚刚踏进卧室，又是一阵歌声传入耳里。
不是错觉！真的有人在唱歌？！
安格尔疑惑的回头，看向远山处。流动之源很大，每个异度实验室相距都是以百里计，而每一个异度实验室周围的数十里范围，都属于异度实验室的主人。外人若是不经主人同意，踏进相应范围，被砍被杀也是自找的。毕竟，在异度实验室的人，基本都是在做重要的实验，被打扰很有可能前功尽弃。
从这歌声的距离来看，安格尔觉得离自己并不是太远，估计就是几里之内。
谁会闯进他的自主辖治区？其他异度实验室的巫师？如果是的话，那也太失礼了。
安格尔想了想，随手套了一件灰白色的巫师袍，便从阳台翻了出去。
不管对方是谁，踏入他的范围，哪怕他无杀心，也必然要警戒一番。
带着这个目的，安格尔快速的朝着声源处奔袭而去。
两分钟后，安格尔站在一棵大树的顶部，看着数里外的一个山坳顶端，面上露出一丝释然的表情。
在那座山坳顶端，一个长着腿脚的铁皮屋，正静置于此。头顶的烟囱，还冒着袅袅的炊烟。安格尔听到的歌声，正是从铁皮屋里传出。
他还以为有陌生人闯进他的辖地，原来是铁甲堡。
铁甲堡在流动之源是可以随意走动的，无人会阻拦，也无人敢阻拦。铁甲堡里居住的铁甲婆婆，看似只是一位慈祥的老妇人，但安格尔曾经问过桑德斯关于铁甲婆婆的事，桑德斯并没有回答，只是语气颇为郑重的让安格尔不要在铁甲婆婆面前失礼。
那是桑德斯头一次告诫安格尔要注意礼仪问题，哪怕他很清楚安格尔在礼节上从未犯过错。
可见，铁甲婆婆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既然是铁甲堡里传来的歌声，安格尔也没有去细究，或许是婆婆正在宴客也说不定。
想到这，安格尔便打算回屋。可还没走两步，安格尔就听到铁甲堡里的歌声再次一变，居然换成了安格尔极为熟悉的音乐——天空之城？！
安格尔一脸疑惑的看向铁甲堡的方向，刻画有天空之城的音乐盒，如今分别在镜姬、莉迪雅与托比那儿，为何铁甲堡里还有这首音乐？莫非，铁甲婆婆宴请的是镜姬大人？
就在安格尔猜测中时，铁甲堡似乎注意到了安格尔。
只见铁甲堡转了个头，迈开细长四肢，一蹦一跳的朝着安格尔的方向驶来，同时伴随着“呜呜呜”的汽笛鸣叫声。
安格尔原本打算离开，但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也没有立刻走人，而是站在原地等待铁甲堡的到来。
铁甲堡站定在安格尔面前，然后一个木梯从上面慢慢的滑了下来。
安格尔从善如流的登上梯子，打开了铁皮屋的大门。
站在门前，安格尔更加明显的听到内里《天空之城》的音乐声。而且，安格尔越听越觉得古怪，内里的《天空之城》在某些节律上降了调，还加入了一些奇怪的乐器伴奏，似乎并不是原版本音乐。
安格尔挑了挑眉：别说，这样一修改，比起原版本反倒更有一些意蕴了。
带着微妙的情绪，安格尔迈步走进了门内。
铁皮屋内里摆设未曾变化，依旧是堆得满满当当的小屋，有花草、有盆栽、有书架，看上去整齐温馨，桌子上摆着水果与茶水，充满了“家”的味道。
他以为的镜姬大人并不在屋内，只有铁甲婆婆闭着眼，斟着茶水慢慢细品。
在铁甲婆婆的正前方，原本摆着水晶球的置物柜，如今摆着一个八角音乐盒，音乐盒里正在放着《天空之城》。
“早安，安格尔。”铁甲婆婆睁开眼，对他露出慈祥微笑。
“婆婆，早安。”安格尔回以一礼。
铁甲婆婆示意安格尔坐到他对面，安格尔入座后，她为安格尔斟了一杯热茶。
“你一直盯着这个音乐盒，莫非你也喜欢？”铁甲婆婆站起身，躬着背走到置物柜前，将音乐盒拿了过来，摆在安格尔面前：“你眼珠子都要掉进去了，想看就看吧。就知道你们炼金术士，对于这种奇巧玩意都有兴趣。”
安格尔赧然一笑：“婆婆，这个音乐盒是……”
“别问我，我对炼金也不了解，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
安格尔本来是想询问音乐盒的来历，但铁甲婆婆似乎错以为他对音乐盒本身有兴趣。
安格尔也没有解释，拿起音乐盒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个音乐盒和他当初炼制的音乐盒并不一样，但在底部却有一个熟悉的按钮——这是开关幻境的按钮。
有些人单纯喜欢音乐，有些人则喜欢音乐配合意境。所以安格尔设置了一个开关，用来开关幻境。
没想到这个十分制式的八角音乐盒还有相同的开关。
安格尔试探着按了下去。
刹那间，周围环境一边，变成了蓝天白云。
安格尔表情更加古怪，没想到昨天晚上他还在思索巫师界的盗版问题，今天居然就看到有人盗版了他的音乐盒。
更了不起的是，连幻境都一同盗版了。
不过，幻境明显有些水。周围的蓝天白云虽然在移动，但看上去很普通，并没有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而且，随着《天空之城》音乐抵达最高峰，原本该出现的那座浮空岛屿，盗版者也没有将之幻化出来。
安格尔在心中啧啧两声，纵然幻境不如人意，但能做到这个地步，却已经很不错了，至少炼金与幻术都达到了一定的程度。最重要的是，这首《天空之城》还被盗版者修改的更好听了……
安格尔有些汗然，也对，这方世界的艺术家可不少，不说凡人中就有顶尖的艺术家，巫师中更不乏热衷艺术之人。以巫师漫长的寿命来说，哪怕再没有天赋，靠寿命都能堆出一个艺术大师的称号。
一曲完毕，安格尔正想开口询问这个音乐盒的来历时，它居然直接跳到了新的歌曲，下一首歌是一首安格尔未曾听过的音乐，但这乐曲绝对是殿堂级的作品，丝毫不逊色《天空之城》，甚至在很多方面都远超《天空之城》。
而且，随着这首音乐的播放，幻境居然再次一变，变为配合音乐的幻境。
不过，幻境依旧有些单薄，不如音乐吸引人，也难怪铁甲婆婆只是听歌，没有开启幻境。不过，这一首歌接着一首歌的放，倒是有些像全息平板里的音乐播放器，这也算是盗版者在以安格尔的音乐盒为基础上进行的二次创新。
“婆婆，不知这个音乐盒，您是从哪里得来的？”趁着音乐的间隙，安格尔关闭了幻境，低声询问道。
“怎么？你也想要？”
安格尔微笑着说：“就是单纯有些好奇。”
“呵呵，你们这些炼金术士啊，就是喜欢刨根究底。不过，告诉你也无妨。”铁甲婆婆指了指远方：“这是7号异度实验室的主人送给我的，据他所说，这个音乐盒是从暮色深井购买的，听说最近还挺火的。如果你想要的话，可以去暮色深井打听一下。”
“暮色深井。”安格尔眯着眼，轻声呢喃。
第641节 嗜茶成痴
“来，喝茶。”铁甲婆婆示意安格尔喝茶。
安格尔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嘴里回荡。这还是他第一次在铁甲堡喝到这种茶叶，一般而言铁甲婆婆更喜欢玫瑰花茶。
这种茶倒是有些像乔恩导师培植的雨后晨露，不过这种更苦一些，而且明显是凡茶。
“这是13号实验室的巫师，在自己茶园里种的茶，自从他离开了野蛮洞窟，那片茶园就交给婆婆我打理了。”铁甲婆婆闻着袅袅茶香，眼神中带着怀念往昔的表情：“以前喝不惯这种苦茶，最近不知怎地，越来越喜欢这种味道了。或许是人老了，口味也跟着在变化。”
铁甲婆婆絮絮叨叨了很多关于茶园的事，安格尔也没有打断，伴着音乐与清茶，身心都宁静了许多。
根据铁甲婆婆的述说，安格尔大致对13号实验室的巫师有了一点基本轮廓，听上去似乎是一个酷爱品茶的人。
好一会儿后，铁甲婆婆终于讲完了茶园的事。
她冥思了片刻，突然像想起什么了什么事，对安格尔道：“说来也巧，13号实验室的巫师和你还有些关系。”
安格尔脸上露出疑思。
铁甲婆婆笑了笑，脸上的皱纹挤在了一起：“他啊，是桑德斯最早收的学生，叫做苏弥世。前段时间有消息传来，听说这小子已经踏入了真知之路，说不定啊，没多久他就要回来了。”
“那小子一回来，肯定第一件事是来茶园。他可是嗜茶成痴的人。”
原来是苏弥世……安格尔眼里闪过恍然之色，按照关系来算，这个苏弥世的确与他有某种程度上的关联。不过，他听过对方的名字，对方可不见得知道他。
“多谢婆婆。”安格尔抿了口茶，笑着道。
铁甲婆婆似无意的提起苏弥世，但安格尔却觉得她似乎也在提点他什么。尤其是铁甲婆婆还故意说出苏弥世酷爱茶叶，简直就是在提醒他，见苏弥世备点茶叶。
铁甲婆婆闻着茶香，袅袅茶雾遮掩了她的表情：“谢我干嘛？这些事儿，外界都知道，我可不是在提点你什么。”
不管铁甲婆婆是否在提点，其实这都不重要。对于这位从未谋面的大师兄苏弥世的回归，安格尔其实并不在意对方对自己的看法，但如果能保持良好的师门关系，他也愿意花点心思去维系。
“至少我不知道。”安格尔耸耸肩。
铁甲婆婆叹了口气，“唉，你们炼金术士啊，就是喜欢一门钻研，外界的事都不去管。”
“听婆婆的意思，您对炼金术士还很熟悉？”
安格尔问话刚落，就听到窗外传来“叽咕叽咕”的叫唤声，还有“叮、叮、叮”的赋有规律的古怪声响。
安格尔回过头，看向紧闭的窗户，只见不知何时醒过来的托比，拍打着翅膀停在窗外的吊兰边，用尖锐的鸟喙叩击着玻璃窗。
“你这家伙。”安格尔一阵失笑，走到窗前。
因为关注托比那边的情况，他没注意到，在他背后的铁甲婆婆的动作有一刹那的停顿。
安格尔回过头时，铁甲婆婆已经在抿茶，看上去和先前并无差别：“婆婆，我能放它进来吗？”
“当然可以，托比这小家伙，婆婆可是疼爱的紧。”铁甲婆婆放下精致的瓷器茶杯，对安格尔笑眯眯的道。
安格尔打开窗户，托比立刻飞了进来，毫不把自己当陌生人，在屋里盘旋半晌，落在了音乐盒的边上，笑弯了眼。
“也不知道怎地，托比就喜欢听音乐。我出来时，它还在睡觉，现在精神奕奕的样子，估计就是听到了你这儿放的音乐。”安格尔笑着坐回到了桌前，向铁甲婆婆解释道。
“原来小托比喜欢音乐啊，那你以后可以常来，婆婆可以给你备一些乐器或者乐谱什么的。”
安格尔摇头失笑：“托比虽然喜欢音乐，但这家伙五音不全，唱出来的东西就跟噪音没差别。”
托比很不满的对安格尔叫嚣了几声，但音乐盒里播放的殿堂级音乐，很快又吸引了它的注意。
“对了，婆婆似乎对炼金术士很熟悉？”安格尔想起不久前才问的问题。
铁甲婆婆埋下头倒茶，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感怀，茶水斟满，将杯子推到托比面前。然后对安格尔回道：“不熟。”
安格尔一愣，他其实问这个问题的意思是说，铁甲婆婆在流动之源这么多年，这些年来异度实验室应该有不少炼金术士吧？
但没想到铁甲婆婆给了他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安格尔点点头，没有继续就这个话题展开，他听得出来铁甲婆婆不想聊这话题。
他又在铁皮屋里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准备离开。虽然这两天他比较空暇，但还是有些事情要做，譬如将“梦幻双生”送到格蕾娅那里，然后他还要准备给镜姬炼制幻境。
上回格蕾娅给他吃的“人鱼贝煲汤”，借着那道美食中带给他的灵光，他对镜姬那边的幻境反而有了些许心得。想趁着离开野蛮洞窟前，将镜姬交给他的任务也一并完成。
安格尔站起身，托比却对音乐盒一副念念不舍的样子，一步三回头。
铁甲婆婆笑了起来：“小托比喜欢的话，就拿去吧。我对音乐也没研究，放着音乐喝茶，就是图一乐子。”
托比的眼睛一亮，但安格尔猛地拍了它的脑袋一掌，然后连忙拒绝道：“婆婆不用，我可以去暮色深井买，而且也可以自己炼制。托比这家伙就是眼馋，您千万别宠着它，否则恃宠而骄，那是害了它。”
铁甲婆婆想了想，也对。这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以安格尔炼金术士的身份，不管是自己炼制还是去买，都没有问题。
故而，铁甲婆婆也没有再坚持。
安格尔在离开前，突然站在门口顿了一下，又转回到铁甲婆婆的身前，从手镯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
这个木盒子用的是普通的杉木雕刻，连魔材都算不上，就是普通的木雕。
盒子外面雕刻的是“蝙蝠纹”与“流云纹”，都是与巫师界文明大相径庭的东西，这两种纹路结合在一起，意喻：宏福齐天。
这个木盒子，是乔恩在手脚未曾萎缩前雕刻的。
“这里面有一些我家乡的茶叶，婆婆喜欢喝茶，不妨试试。”安格尔将盒子推到铁甲婆婆面前。
铁甲婆婆也未拒绝，她虽然不像苏弥世那般嗜茶如命，但她本身也是个好茶之人，从她愿意帮助苏弥世照看茶园就可知一斑。
“咦，还是一种未曾见过的魔植！”铁甲婆婆打开盒子，闻着那股带着淡淡能量气息的古怪干茶，询问道，“这是什么茶？”
“雨后晨露。”
……
他之所以将雨后晨露送给铁甲婆婆，一来是他还有很多存货，二来也是报答铁甲婆婆告诉他苏弥世的嗜好。虽然如铁甲婆婆所说，苏弥世的嗜好众人皆知，但安格尔从没想过要去打听苏弥世的信息，如果铁甲婆婆不说，他以后也不见得能知道。
最后，他也想看看，以铁甲婆婆这样对茶有研究的人，对于雨后晨露会给出怎样的评价。若是评价不错的话，他可以将这份茶叶当成赠送苏弥世的礼物。
回到异度实验室，安格尔梳洗一番后，带着托比离开了流动之源。
他没有第一时间前往幻魔岛，而是开启手镯的特效——无边静寂，削弱存在感，朝着地下交易市场走去。
关于那个被人盗版的音乐盒，安格尔还是有些在意，既然铁甲婆婆说最近这个音乐盒在暮色深井挺火的，戴维应该有了解，所以他准备过去问问情况。再加上，娜乌西卡与赛鲁姆如今都不在野蛮洞窟，同侪里能称得上好友的就只有戴维了，安格尔也打算过去和戴维聚一聚。
这一路上，安格尔经常听到有人提起他的名字，或是因为净化花园的事迹，或是因为炼金的才能，可以说，哪怕安格尔已经回来小两月了，他的名声还没有彻底的平息，依旧在学徒间传颂着。
不过这些人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谈论安格尔名字时，安格尔本人却是大大方方的从他们身边经过，而无一人发现他的存在。
当安格尔来到普罗米炼金店的时候，发现门口站了一堆人。
平日里来普罗米炼金店的人很少，突然来这么多人，安格尔估计是普罗米大师的炼金作品上架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猜测是错误的，今天并非是普罗米大师的作品上架，而是……
“戴维先生，还有吗？”一个肥头硕耳的胖子接过一次性空间软囊，稍微用精神力触手检查了一下，脸上立刻露出苦瓜般的表情。
戴着护目镜的戴维，昂起小脸：“没了，没了，我最近在研究新的制式武器，没那么多时间炼制这种小玩意儿。”
“戴维先生……”有人哀求道：“我们炼金小队就指望你这一次的货物呢，就这三把刀，我没法交代啊……”
“那是你们的事，我就只能炼制这么多，爱要不要。”
虽然戴维板着个脸，但不难从他精光外露的眼里看出他的得意之色。
戴维挥了挥手：“散了散了，你们赶紧走，我今儿要早点关店。你们就算杵在这，也没有货了。”
见戴维意已决，众多拿货的人，在一阵哀嚎中散去。
等到所有人离开后，戴维才露出洋洋得意之色，哼哼着小曲儿，准备回店里关门，去芭蝶酒吧好好吃一顿。
就在这时，戴维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明明是清疏而优雅的声线，戴维却听出了一丝戏谑。
“戴维先生，你最近本事涨了不少呀？”
第642节 戴维的变化
戴维愣了两秒，才反应出那道声音为何这么熟悉。
他的眼神从惊疑转为欣喜：“安格尔？！”
戴维转过身子，左右探看，却是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安格尔。在他疑惑的时候，肩膀被人轻轻一拍。
他猛地转过头，只见一个穿着宽大巫师袍的金发少年，靠着普罗米炼金店的楼梯扶手，懒洋洋的向他打招呼。
“果然是你！”戴维笑了起来，走到安格尔身边，勾肩搭背道：“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我哪有你忙啊，瞅瞅，别人现在都指名道姓的要找你炼制了，多神气。”安格尔故作古怪声线：“是吧？戴维先生~”
戴维赧然的揉揉鼻梁，佯怒道：“别怪里怪气的，好好说话！”
安格尔耸耸肩，对戴维露出打趣的表情。
戴维叹了一声，对安格尔翻了个白眼，然后正经的道：“其实还是托你的福，去年跟着你炼金，学到了不少。而且，你的那把唐刀制式，在店里十分受欢迎，现在几乎每周我都要炼十多把，就为了满足刚才那些人。”
“原来他们来买的是唐刀啊？”安格尔恍然。
“对了，这个给你。”戴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一次性空间软囊，递给安格尔：“里面差不多有一千魔晶，我每卖出一把唐刀，就放一个魔晶在里面，这是你这位唐刀创立者的分成。”
安格尔再一次拒绝了。
这是安格尔第二次拒绝。
早在去年的时候，戴维就曾经询问过，他能否炼制唐刀在店里销售，安格尔同意了。而当时戴维就说要给他分层，安格尔第一次拒绝了他的好意，没想到戴维到现在还记着这件事。
“我上次就说了，唐刀不是我发明的，是另有其人，不用给我什么版权费。”
戴维虽然第一次听到“版权费”这个词，但他很快就理解了其中的意思：“可是对我而言，唐刀的炼制方法和关键点，的确是你教给我的，这个是无疑的。”
安格尔连番推辞，可戴维却很执拗。
安格尔想了想：“我现在不缺魔晶。要不这样吧，你哪天能在里面存到一万魔晶，到时候你在给我。”
安格尔想着，在野蛮洞窟卖出去一千把唐刀，差不多就已经达到市场饱和了。一万把唐刀，应该不可能的。
戴维却觉得唐刀的前路很广，制式简单，十分实用，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它好看啊！拿在手里比拿着什么软塌塌的细剑，笨拙的大剑什么的，潇洒了不知多少倍。
一万把，不就是时间早晚的事吗？
“那行，我存到一万魔晶，到时候在一并给你。”戴维一口答应，“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你这大忙人怎么突然来找我？该不会是要买什么材料吧？正好，前些天我刚和普罗米大师从暮色深井买回一批材料。”
安格尔摆摆手：“材料我暂时够，在机械城里买了很多存货。我来找你，就是找你聚聚，没有什么其他要事。”
“聚聚？行啊，我正好打算关了店门，去芭蝶酒吧吃一顿烤肉呢，真怀念那里的烤肉酱。”戴维说到这：“你等等，我去把店门关了，咱们到时候边吃边聊。”
戴维说罢，笑呵呵的跑去关门。
安格尔则站在一边，看着不知兴奋个什么劲的戴维。
遥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戴维，他哄骗着托比让它帮着做实验，虽然性格当时看着跳脱，但其实隐隐可以感到戴维心内的一丝自卑与孤独感。
后来他才得知，戴维的导师死去了，他独自一人在野蛮洞窟求存，想靠着炼金闯出一片天，可炼金这种事太吃天赋与底蕴，他纵然有点天赋，在没有底蕴的情况下，也基本没戏。
那时的戴维，就处于这种尴尬期。
可如今再看他，戴维却是从内至外的焕发着自信，哪还有当初的自卑感？
安格尔笑了笑，他是真的为戴维的变化而感到开心。不仅仅是他自己在成长，娜乌西卡、赛鲁姆、戴维……都在变化着。每一个人，都从迷茫的世界里找到了自己的道路。
娜乌西卡一往无前只为不朽。
赛鲁姆为了让那本书化灵，甘愿走险路。
而如今，戴维也在炼金之路上，找到了实现自我价值的方式。安格尔很乐见其成，不仅仅是他们，琦莉、艾伦兄妹、珊、希留……等等，每一个人都在成长，他希望未来能与这群伙伴继续的走下去，并且走的更远。
想到成长与变化，安格尔不禁想起当初和他一同进入野蛮洞窟的那群人来。
娜乌西卡的手下艾伯内，是否收起了海盗的那股匪气？
说是挚友，但实际上互相羁绊极深的罗菲格与奥兰多，如今是否已经重聚，不用分隔在镜内镜外？
还有安格尔观感很复杂的富萨与拉菲特，他们俩人是否还在认着不同的老大？
最后，最牵动安格尔情绪的巴鲁巴，是否已经明白他被芙萝拉另眼相待的原因？
除了胡克迪克外，安格尔与这群人都算维持着良好关系，哪怕是富萨与拉菲特这两个曾经是胡克迪克小弟的人，经历一些事情后，他们的关系也没有继续往恶化的方向走。
对于这群人，安格尔也期望他们能走的更远。巫师之路，本就孤独，以梦为马，方不负来过一场。
在安格尔思维飘到不知哪个维度时，戴维走了过来，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把唐刀。
“喏，你看看，这就是我炼制的，你觉得如何？未来的神秘炼金术士，指点指点你最忠实虔诚的小弟？”戴维将唐刀递给安格尔。
“边走边看，我肚子里馋虫已经在叫嚣了。”见安格尔停在原地，戴维赶紧道。
俄而后，安格尔将唐刀递还给戴维，在戴维灼热的目光中，点头赞赏道：“很不错，比起我当初炼制的唐刀，更多了几分圆融的感觉。”
“这就完了？不指点一下么？”戴维有些失望。
安格尔一阵失笑：“得了吧，我能指点什么？我到现在都还走的是附魔路线，你这把唐刀用的是调合的手法，我怎么指点你？”
戴维瘪瘪嘴，无奈的将唐刀收了回去。
安格尔其实说的没错，戴维炼制的这把唐刀，整体上已经超越了当初安格尔炼制的唐刀。这是因为调合炼金，它本质上其实就是一种对材料的更深层应用，对于唐刀这种武器，材料本身的挖掘才是最关键的地方。
或者说，很多炼金道具，都是对材料的深层挖掘。这也是为什么，调合炼金在金石学上被称为主流，而附魔则趋于末，有些左道旁门的味道。
这一次，他们去芭蝶酒吧没有坐在外面，而是开了一个小包间。
一边美滋滋的吃着烤肉，一边聊起了近日的巫师界新闻。
安格尔原本是打算向戴维打听一下音乐盒的事，结果反被戴维说的那些轶闻给吸引了。
譬如，关于不眠城的一些现状。
不眠城已经彻底的从弗风区撤退，听戴维说他们准备离开永夜国范围，另外寻觅一地延存下去。而且，如今黑暗之域笼罩的范围，如当初他们的猜测，正在慢慢扩大。
寄生物也越来越多，且越来越嚣张。
“那些寄生物太可怕了，若非现在有巫师在黑暗之域外值守，我估计整个永夜国都会沦陷。可纵然如此，依旧有漏网之鱼蔓延到永夜国其他地方，不仅在巫师界闹出乱子，在凡人中也造成很大的影响。”说到这时，戴维还担心的道：“我现在就怕那些寄生物，飞越帕米吉高原，到我们这里徘徊。”
“别担心，有镜姬大人守着，没有寄生物能进入镜中世界的。”安格尔言说。
戴维却是摇摇头：“这也难说，镜姬大人已经大半年没有出面见人了，现在出入镜面，只要有通行证就可以。要是我们野蛮洞窟的学徒，有人被寄生了，说不定就会将寄生物带入镜中世界。”
“镜姬大人，半年未曾出来见人？”
对于寄生物，安格尔倒是不担心，就算真的镜中世界沦陷了，有桑德斯在也可保野蛮洞窟平安。反倒是戴维提到的关于镜姬的消息，让安格尔有些惊疑。
“是啊，不过这也正常。我听其他人说，每过几百年，镜姬大人都会进入一段闭关期，一般来说会持续好几年，甚至十多年。这段期间，是我们镜中世界防御力最薄弱的时候。”戴维叹气道。
“这可不见得，镜姬大人闭关，镜中世界的防御力不可能最薄弱，我估计还会提升。核心层次的巫师又不笨。”安格尔道。
没想到镜姬大人居然在闭关？他原本还说将镜姬大人的任务早点炼好，早点送过去，看来目前倒是不用那么急了。
“也对，你这话在理。”戴维恍然大悟。
安格尔：“刚才听你说，如今黑暗之域外面还有很多巫师驻守？”
戴维点点头：“你应该知道呀？桑德斯大人如今都还在那儿。很多巫师组织都派人过来了，而且，我还听说了一些秘闻。”
“秘闻？”安格尔疑惑的斟酌着这个词。
戴维凑过来，哪怕包间只有他们俩人，他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我听说，那个黑暗之域的来历……和魇界有关。”
第643节 幻音盒
“原本那里还没多少人，就永夜国附近的巫师组织派了些人过去。但如今啊……”戴维啧啧两声，狠狠咬了一口蘸满酱汁的烤肉：“人满为患。”
“就是因为相传，那片黑暗之域有魇界有关？”安格尔喝了一杯果汁，酸甜的汁液浸入喉舌。
戴维：“没错，魇界啊……对于很多巫师而言，简直就如蜜糖一般，吸引着他们前去。”
“说不定是有毒的蜜糖呢。”
安格尔敛下眼眉，不知为何，去不眠城的人越多，他的心中越发的不安。而且，上回他们去不眠城也就几天的事，这一次桑德斯已经去了半个月还未归来，说是金线发生变故，但他猜测，或许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接下来，戴维又说了几个关于不眠城的消息，但这些消息都不大准确。安格尔作为黑暗之域的亲历者，知道不少的内幕，但答应过桑德斯要保密，他也不好纠正戴维的说法。
不过让安格尔有些奇怪的是，戴维在通篇大论里，丝毫没有提及过自己。
仿佛，安格尔和他一样，都没有去过不眠城，只是个没有故事的旁观者。就连娜乌西卡等人，也没有在戴维打听到的消息内。
可明明安格尔记得很清楚，在他们离开黑暗之域来到弗风区后，桑德斯如果是最受瞩目的人，那么安格尔自己肯定是第二受关注的人。不过因为他们离开的太快，安格尔除了被盎格鲁教授堵了几分钟外，便再没有与其他人交谈。
至少，他觉得在戴维的故事里，他不该是那个“置身事外”的人。
莫非有人在这件事里把关于他的“戏份”压下来了？安格尔凝思，如果真有这么一人，估计就只有桑德斯能做到了。
在他恍恍惚惚的思忖时，戴维又叫了一份烤肉。
新的烤肉，带给戴维新的思变。他不再聊不眠城的事，而是说起了野蛮洞窟最近发生的两三事。
野蛮洞窟的这些事迹，基本都离安格尔比较遥远与陌生，安格尔听得倒是不如先前仔细，惟独记下了一个消息。
“你还记得黑杰克吗？就是上回在店里，因为你穿的和桑德斯大人很相像，就对你大打出手的那人。”
安格尔挑起眉：“当然记得，天空塔我还和他打过一场。他怎么了？”
“他呀，似乎想通了。不去天空塔欺负菜鸟新手了，也不再寄望桑德斯大人收下他，终于收了其他巫师的飞帖，拜了万智大人为师。”说到这时，戴维脸上露出一丝羡慕：“那可是万智大人啊……黑杰克自从拜了师以后，居然没有因为年龄大而导致天赋下降，底蕴积累的深厚极了，如今厚积薄发，短短时间就达到了二级巅峰学徒。”
“唉……现在的黑杰克，已经被被称为娜娜吉与拜斯这两位天才的接班人了。”戴维感慨道：“当初，他还被普罗米大师吊打过，前些天我去普罗米大师那，他亲口承认，现在他已经打不过黑杰克了。”
戴维抿了一口黑啤，抬起头发现安格尔的表情有异，似乎很是关注黑杰克的消息，他怔愣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当然，你现在的地位和黑杰克、娜娜吉、拜斯他们都不同。甚至一些普通巫师的名声都比不过你，在野蛮洞窟当之无愧的，站在学徒巅峰的人！”
戴维半是打趣，半是恭维的道。
安格尔却没有将关注点放在与其他人的比较上，而是顺着戴维的话往下道：“以前见识的太少，还不觉得什么。如今仔细想想，黑杰克的攻击方式很特别啊，靠着卡牌的方式，居然能瞬发强大的戏法，都堪比巫术位的效果了。”
戴维也点头应道：“没错，黑杰克的攻击方式是很特别。”
“你知道他的这种攻击方式是怎么来的么？天赋吗？”
戴维摇头：“不知道，好像说是天赋，但又有传闻说黑杰克在外得到的机缘……毕竟，他一直想拜桑德斯大人为师，在拜万智大人为师前一直没有拜师，他的一身本事大多都是靠着机缘获取的，反正我是不大清楚的。”
安格尔“噢”了一声，他原本还想打听一下，黑杰克的那些卡牌是否与“铭”有关，既然戴维也不知晓，那也没必要再继续问下去。
说完了野蛮洞窟的事，戴维又说起安格尔的事来。
“上回你辣手摧花干掉了寄生娘后，你的名声在学徒中臭不可闻，可你知道吗？现在你的名声大反转了，被你迷住的女学徒的不计其数，还有一些女学徒还会到店里来打听关于你的事……”戴维朝安格尔抛了个媚眼：“要不，我给你把关介绍几个？你年龄也不小了，可以处处看唷。”
安格尔没好气的嗤了一声，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而是提起了音乐盒的事。
“……你可知道这些音乐盒的来历？”安格尔将自己在铁甲婆婆那里的见闻说了一遍。
戴维听完后，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幻音盒最近在周边数个国家的巫师集市里都很火热，我还以为你早知道幻音盒的事了，没想到你居然才听说。”
“幻音盒？名字倒是挺相符的。”安格尔：“你知道些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我也不是清楚。”戴维顿了顿，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我只晓得炼制幻音盒的人，是抄袭了你的创意，而且制作的幻境真是烂俗……不过，因为这种创意在巫师界是头一次出现，喜欢附庸风雅的学徒很多，价格也不算太贵，所以现在倒是很火爆。”
见安格尔陷入沉默，戴维以为安格尔属于憋闷在心口难开，他想了想又道：“对了，普罗米大师前段时间偷偷买了个幻音盒，他没有告诉别人，但我上次无意间发现了。其实他也想偷偷炼制幻音盒去卖，可他研究了好久都没研究透彻。”
“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如果你等会无事的话，不如我们去普罗米大师那问问？”
安格尔好笑道：“你现在都敢拆普罗米的台了？”
戴维撇撇嘴：“谁让他明知道是你的创意，还跑去偷偷研究，这是在挖你墙角呢。”
安格尔摇摇头，无利不起早是巫师的天然性格，这是很正常的事：“走吧，吃的也差不多了，我正好有空，我们过去看看。”
从普罗米那儿离开的时候，安格尔手中多了一个音乐盒。
普罗米自恃有些对不住安格尔，再加上他也真的没有研究出什么东西，索性将音乐盒送给了安格尔。
“你还在笑？”安格尔瞥了眼身旁的戴维，从离开普罗米的住处时，这家伙嘴上的笑容就未曾消退过，也不知道他在傻乐什么。
“我可是头一次看到普罗米大师这么尴尬的表情，简直太有意思了。可惜，我不敢把通讯器拿出来，否则把那个画面录下来，估计能承包我一年的笑点。”戴维捧着腹，边说边哈哈大笑。
安格尔无奈的摇头，没有去理会笑点如此之低的戴维，而是稍微翻看了一下手中的音乐盒，陷入了沉思。
他没有注意到，戴维原本还在大笑，见到他沉思了，表情却是越来越凝重，眼神也从一开始的欢乐，慢慢变成担忧。
“安格尔，别在意了。你就当被一只蚊子叮了下；那些只会吸血的蚊子，迟早会被人拍死的。”戴维斟酌着语气劝解道。
安格尔一愣，一开始还没明白戴维在说什么，后来看到他小心翼翼的表情后，才明悟他的担忧。
说实话，他并没有戴维想象中的那种愤怒感。其实，早在他最初接触炼金的时候就有预感，说不定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是没想到盗版来的这么快。
当初炼制音乐盒时，安格尔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被盗版了也无力伸张。但是，安格尔倒是很有把握，如今他如果有什么创意，那些人就不敢这么嚣张的盗版了。他现在好歹也有了名气，在炼金圈也算是有知名度的人，别人再盗版，估计就会考虑很多后续影响了。
“我没在意，我刚才是在观察这个音乐盒的炼制手法。”安格尔回答道：“我觉得这种炼制手法有点熟悉，好像是炼金术，但又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戴维本来还在担忧，但被安格尔这一打岔，思维立刻拐了个弯。
“幻境。”安格尔吐出这两个字，“单纯的炼金术士想要做到将幻境融入炼金，只有两种办法。要么刻画拥有幻境效果的魔纹、魔能阵，要么就是用调合的手段，深层挖掘拥有幻术效果的魔材……可这两种方法，都有自己局限性，对于幻境的控制都不是太准确。”
“但这个幻音盒，可以准确的表达音乐与幻境的关联，所以我才有些疑惑……这可能不是一个单纯的炼金术士炼制的。”
戴维：“你的意思是……”
“我猜测对方可能也是幻术系，或者说，他会一些幻术系的法门。”安格尔摩挲了一下音乐盒的表面，感受着内里明显的幻术节点波动，眯眼道：“而且，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幻阵系的。”
第644节 格蕾娅的烦恼
所谓幻阵，这是幻术系的一个分支。并且，是极其高端的分支，需要极强的天赋才能学习。因为，幻阵要入门有两个必备的先决条件：炼金术与魔能阵。也就是说，附魔炼金术士天然就很适合幻阵。
光是这一点，就剔除了几乎九成九的幻术系学徒。
本身，神秘侧幻术系就没有太多的天赋者，从幻魔岛连挂名的学徒都没有，就可以看出。而在所有幻术系的分支中，幻阵流派又是人数最为稀少的，可以说是万里挑一中的万里挑一。
幻阵流派的入门要求高，但高门槛也代表了更高的收益。
幻术系中有两个出现过“世界幻术”的流派，一个是蜃景，另一个就是幻阵。
“世界幻术”并非指的是单一的某种幻术，而是说，这种幻术能够覆盖整个世界，也就是说，一个幻境就囊括了整个世界。幻术系自从诞生起，就只有蜃景和幻阵流派达到如此程度。
当然，世界幻术并不意味着能够颠覆世界，强大与否还要看应用方式。很多幻术，用法对了，甚至毁灭世界都可以，但它不一定就是世界幻术。
在巫师界，研讨世界幻术的课题，基本只是以“覆盖面”为定调，并非是“强度”来定调。
不过，从这一点倒也可以看出幻阵流派的强势。
安格尔自己也学习过一些相关戏法，譬如炎阵幻杀就属于幻阵。不仅覆盖面广，而且杀伤力也十分不俗。
“原来是幻阵，难怪普罗米大师一直无法堪破其中奥秘。”戴维感慨，他很清楚，幻阵虽然融合了一部分炼金术的思路，但本质和炼金术还是有区别的。
不过，戴维又想起另一件事：“既然是幻阵，那么想找到炼制这个幻音盒的人也不难啊！既懂得炼金术，又会魔能阵，还是幻术系的……我估计人数应该不多吧？幻音盒的辐射范围也是周边几个国家，估计那个炼制幻音盒的人，也处于这个范围。”
安格尔点点头，虽然他并无意去找那个人，但也顺着戴维的话，提供了一条思路：“刚才普罗米说，一个幻音盒的价格也就几十魔晶。我自己看了一下，幻音盒的成本约莫在十个魔晶左右，在炼金成品中算是赚得比较少的。哪怕薄利多销，能赚的魔晶也不多。”
戴维立刻明白了安格尔的意思：“任何一个正式巫师，想要赚取魔晶，都不算太难……那人连这点薄利都不放过，我估计他并非是正式巫师。”
安格尔：“而且，他的炼金术也不见得有多厉害，所以只能靠这种方式来敛财。”
“一个幻阵学徒，会一点炼金术但并不是太强，地理坐标锁定在周边诸国。综合这些信息，我们只需要去芭蝶酒吧发布任务，想要找到他简直易如反掌！”戴维惊喜道：“走！我们现在就去芭蝶酒吧！”
安格尔拉住兴奋的戴维，在后者疑惑的眼神中道：“我们找他干嘛？”
“你的创意被盗版了，难道不觉得愤怒憋屈吗？我们找到他去报仇啊！至少，也要从那家伙手里撬出你的那啥……版权费？”戴维道。
“没必要。”
戴维满腔疑惑。
“浪费时间与精力，大脑里与其长期占着这些鸡毛蒜皮的事，还不如多塞点有用的知识进去。”安格尔如此言说。
戴维依然有些犹自不甘。
“虽然我不打算报复，但我既然向你打听此事，自然也有一些想法。”
安格尔对于这件事并非那么愤怒，但对于这种行为却很反感。不过，借此机会报复人，他是没这个打算，但他也有自己的一些小算计。
他昨日才创造自己的独属炼金徽标，可现在就他一人知晓，别人却不认这个徽标。
他并非是想把这个徽标搞成什么高大上的奢侈品牌，但至少要有人认识，并且要得到炼金圈以及巫师界的普遍认可吧？
安格尔原本还想着，要不要通过米多拉的关系网，将自己的徽标散播出去。这样做虽然也可以达到目的，但这是一个损人情的事，而且别人哪怕认识了徽标，也只是一个假大空的概念，看不到实物也无法彻底认可。
不过，如今机会不就来了。
有对比就有伤害。
在技术本就参差不齐的巫师界，盗版和正版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幻音盒为何会火？安格尔不想去深究，但估摸逃不出“创意经济”这个圈子。既然如今这个市场很火爆，那么他只需要往这个市场里放出一件各方面吊打幻音盒的正版，便能快速的将自己的徽标传播出去。
而且，不久前暮色还拍出过他的一个炼金音乐盒。
谁是正版，谁是盗版，到时候自然有参与过拍卖会的巫师去评说。
安格尔将戴维拉到耳边，低声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戴维听完后，两眼一亮，一手握拳一手摊开，猛地一锤手：“好办法啊！不仅可以宣传你的徽标，还可以打击那个盗版者！我估计，正版一现，那家伙就要被购买过他幻音盒的人唾骂了！”
安格尔比了个噤声：“不是宣传，别搞得我像是在宣传自己的徽标一样。”
虽然事实如此，他这么做的确是在宣传徽标，但就这么直言说出去，那档次多低啊！至少也要营造出“酒客自己无意间寻找到巷子深处拥有绝世美酒的小酒馆”那种感觉嘛！
戴维偷偷一笑，他当然明白好友的意思，不就是闷骚嘛！
“我懂你意思，你就放心的交给我办吧！”戴维拍拍胸脯，向安格尔保证道。
“不会让你白干的，给你抽百分之十的佣金。”安格尔笑道。
戴维坦然的接受了，不过紧接着他的表情又变得有些担忧：“安格尔，你刚才说的我都明白。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你的炼金作品，无论从技术上还是品质上，都一定要远远超过那个盗版者，这点如果做不到的话，那么最后反响的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
“你放心，上回暮色大拍时你不是看到效果了么。”安格尔说罢，拍了拍戴维的肩膀：“而且，我最近还领悟了一招杀手锏……我觉得效果应该会很不错。”
戴维愣了愣，没有打探所谓的“杀手锏”是什么，如果是某种私人炼金技术，他一打探不就陷入尴尬境地了么。
“不过，说起来那个幻音盒有一点我却是不得不佩服。”安格尔感慨道，“他改进了我的音乐，居然还改的比原版好听了很多。”
“你说的是那首《天空之城》吗？有好听么？我怎么不觉得，没听出有什么变化啊。”戴维狐疑道。
安格尔瞥了戴维一眼，没有说话。
虽然安格尔什么话也没说，但戴维却有种被人看扁的感觉……
安格尔：“大后天你到流动之源来找我，我会事先给铁甲婆婆打招呼的，到时候我把炼制的成品给你。”
戴维点点头。
两人在学徒镇分道扬镳，戴维回了地下交易市场，安格尔则朝着幻魔岛飞去。
……
在幻魔岛中央的庄园附近，靠近湖边的位置，有一间造型极其浮夸，被紫色轻纱笼罩住的魔力小屋。
这是格蕾娅目前的暂居之所。
虽然古德管家原本是要在幻魔岛为格蕾娅安排一个房间，但格蕾娅主动拒绝了，在湖岸边建造了这间魔力小屋。
在她住进幻魔岛之后，她就已经被贴上了“疑似桑德斯情人”的标签。如果是以前的她，自然是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甚至还挺乐见带给桑德斯一些麻烦。但她现在换了个壳子，实力大降，并不想引起太多人注目，故而她没有选择住进桑德斯的宅邸，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格蕾娅已经在这间魔力小屋里住了大半个月了。
格蕾娅坐在书桌前，手里紫色星辰样式的钢笔，唰唰唰的在净白的浆纸上写下一个个符号。这些符号其他人看不懂，因为这是独属于创生术的相关符号。
突然，一个符号出现了岔，后续所有的计算全都成了空白。
格蕾娅揉了揉眉心，表情满是不耐烦。
重重扣下笔，猛地将浆纸捏成团，扔到纸篓里。
“唉”格蕾娅站起身，来到窗前，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想藉此让心情静下来。
可半晌后，她的眼神中依旧带着不耐，湖光山色也抚不平内心的躁郁。
她最近实在太多心烦的事了。
不眠城的经历，她虽然表面不显，但她的实力下滑却是严重的很；在实力至上的巫师界，这让她极其苦恼。
再来，她体内的另一个灵魂，也就是这具肉身的原主人，原本因为菲丽希娅调制的魔魂之酒，陷入了长时间的稳定安眠，但不眠城的经历过后，现在却出现了苏醒的迹象。一旦她的灵魂苏醒，本就属于她的肉身，从肌肉到血液，每个信号都会为她服务，格蕾娅想要再如现在般自由的出现，基本很难了。
除此之外，芭比餐厅散落在外的店员，也是格蕾娅心中放不下去的结。
其实以上的烦恼还在承受范围内，她最大的烦恼还是肉身的丢失，再加上桑德斯又久久没有消息，这让她对未来与前程很不安。
格蕾娅长叹一口气，眼神又瞥到纸篓里堆满的废纸团。
除了先前那些烦恼，还有关于术法推导的烦恼。
自从她以极高的成就创生术，高调的踏入了真知之路后。她就出现了前路停滞的状况，新的术法一直开发不出来，这也让她极其困扰。
并且，这个困扰丝毫不比肉身丢失来的大。
肉身，代表了基础。新的术法，意味着未来。
在这两个最大的关隘上，格蕾娅都出现了困境，综合起来，才是她如今为何烦成这样的真实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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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5节 诞生术
人生起起落落，总有低谷与高峰。格蕾娅如今就处于低谷之中，任何的目标都得不到成功，并且还一次次的遭受打击。哪怕她的心再大，也开始出现烦躁不安的情绪。
站在窗边良久，最终格蕾娅还是深深的一声叹息，认命的重新坐回了书桌前。
其他任何事情，她现在都无法完成。无论是恢复实力、抑制原身灵魂、亦或者去寻找芭比餐厅的员工，都需要重回肉身后，才能去做。
目前她唯一能独自完成的，就是推导新的术法。
她走的真知之路，最初的起点太高——创造。导致她想继续在这个起点上往下研究，拥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
在她踏入真知之后，曾经糖果屋的那位伟大存在就告诉过她，她创造出的“创生术”，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因为她连很多“创造”的基础本质都还没有掌握。
他警示过格蕾娅，创造一途不是她现在能领悟的路，劝阻她最好另找一条路来确定未来的方向，或者说，完善创造一途的基础，等到她有幸进阶传奇以后，再行研究此道。
否则她不仅研究不出来，还很有可能被世界意志所截杀。
格蕾娅一开始，并没有信任那位伟大存在。依旧死脑筋的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以创生术为起点，在创造一途上空耗精力。直到三十年前，格蕾娅才真正明白过来，这条路不是走不通，而是她对“创造”这个概念还有些基础的问题未曾解决，不是她现在能走的路。
虽然她踏入真知，是因为创生术。但她后来才明白，那位伟大存在说的没错：传奇，才是这条路真正的起始点。
而她如今还只是一级巫师，离传奇还有三阶。在此之前，她必须做出选择，要么放弃创造之路，重新定调一条路。
要么继续走创造之途，但必须先完善创造的基础，否则只能原地踏步，或者走回普通巫师的路子，实力逐渐消沉。
其实，比起继续走创造一途，重新定调一条路比较轻松一些。因为走创造这条路，到了传奇阶段，必然会接触到“创造法则”，这个法则是世界意志的处a女地，稍有不慎，就会被世界意志所截杀。
而且，创造一途的艰难也远超其他。
不过，格蕾娅在深思熟虑之后，依旧选择了继续走“创造一途”。其他巫师走创造之路，大概是为了创造各自心中的乌托邦。但格蕾娅走这条路，纯粹是为了创造更多的食材。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就要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无论是定调一条新的路，还是完善创造的基础，首先都要被大意志所认可。
譬如，构建一个新术法，勾动天地异象……这种异象，在大众的眼中被称为“受世界意志认可”，但在真知巫师的圈子内，却有另一个说法。你被大意志“盯上了”，至于这种被盯上了是好是坏，是认可还是被排斥，谁也说不清。
或许高阶巫师能搞明白，但如今整个南域巫师界，连一个进阶传奇的中阶巫师都没有，更遑论高阶巫师了。所以，也不需要去讨论“异象”这种玄之又玄的课题。
格蕾娅如今就是在构建与计算新的术法。
不过，格蕾娅最终要走的还是“创造”这条路，所以她选择构建的新术法，和“创造”或者说“创生术”有很大的关联。
被她命名为——诞生术。
诞生术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与创生术一脉相连。就连她在构建这个术法时使用的符号，都大量属于创生术的专属符号。
如果说，创生术涉及到了一小部分“无中生有”；那么诞生术就是原原本本的“有中生有”，不过这里指的两种“有”，属于不同的物质。
也就是说，诞生术其实就是“诞生新物质”的意思。
说白了，诞生术就是创生术的衍生应用，或者说，是创生术的基础应用。
那位伟大存在说格蕾娅的“创生术”，是美丽的误会，说的一点没错。格蕾娅当初创造“创生术”的时候，其实就有过明悟，创生术就像是空中之楼阁，靠着一根独木支撑，她运气极好，恰好研究的就是这根独木。最后，在这根独木的支撑下，把“创生术”创造出来了，这就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但独木难撑，如果她想把创生术修缮的更加完整，就要构建更多的柱子，去支撑这个空中楼阁。这也就是那位伟大存在说的——完善“创造一途”的基石。
而“诞生术”，就是这个基石之一。
可是，格蕾娅研究了诞生术三十年，也依旧没有完整创造出来。而且，她本身还会“创生术”，等于说她是在高屋建瓴，拥有大量创生术的数据支持，都没有逆推出这道术法。
从这就可以看出，创造一途是多么困难。她当初构建的“创生术”，是多么美丽的巧合。
……
格蕾娅在无其他事情可做的情况下，只能不耐其烦的推导诞生术。
但此前三十年，格蕾娅也没有将诞生术完整推导出来，有很多关卡桎梏着她，让她难以完成这道新术法。她如今又各种烦恼缠身，想要在这样的心境下，推导出有用的东西，那更不可能。
这简直就是一个没有出路的死循环。
现在的她，无论做什么，无论怎么去做，都不可能有好的结果。
除非，在这个死循环里，能添加新的佐料，为她带来新的契机。
可这个新契机，格蕾娅等了三十年也等不到，在这里莫非就能等到？可能性显然极低。
所以到了最后，格蕾娅只能撕下一张张纸，躁动不安的捏成团，用抛物线的方式，将这些承载她苦闷与心烦的垃圾，丢入纸篓。
“如果，心中的烦闷能具象成这些垃圾就好了。随手一丢，一切就会好起来。”格蕾娅揉着太阳穴，自言自语。
这种“做梦”的心态，明显不会出现在真知巫师的理性思维里。但格蕾娅如此自然的表达了出来，从这也可以看出，她的力量下降，体内灵魂苏醒，也让她的心态出现了变化，越发的靠近原身本来的年龄与性格。
格蕾娅也知道这个问题，要解决它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回她自己肉身。
可这也不是目前她能做到的，平时，她也只能尽量的克制。但如今心烦意乱的情况下，她却是懒得去克制了，索性放之任之。
这样一放任，便出现歇斯底里的情况。
所以，当安格尔来到幻魔岛找格蕾娅时，还未去敲门，在魔力小屋数十米开外，就听到了里面的“大动静”。
安格尔见状，默默的退后，回到了庄园内，没有选择在这时候去捋老虎的胡须。
“古德管家，格蕾娅大人这是怎么了？”
适时，古德正带着惠比顿进行基础的服务培训，虽然惠比顿并不待见，但为了能留在幻魔岛，不被桑德斯敢出去，惠比顿也必须学会其他黑魔影仆所具备的功能。
古德示意惠比顿继续干活，他走到安格尔身边，低声回道：“帕特少爷，格蕾娅大人此前勒令我们不要靠近魔力小屋附近，所以她那边有什么问题，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手下编号19的黑魔影仆拥有很强的知觉能力，他从湖边经过时，能感应到魔力小屋里传来的情绪很紊乱，或许格蕾娅大人最近有些烦恼的心事吧。”
烦恼心事？安格尔摸了摸下巴，莫非是和桑德斯有关？
迄今为止，安格尔还不知道格蕾娅找桑德斯是要作什么。格蕾娅如此这般，说不定还真的与桑德斯有关？
该不会，应了先前戴维说的八卦了吧？
不久前，安格尔与戴维在芭蝶酒吧用餐时，戴维说了一些关于桑德斯的八卦，说是幻魔岛上住了一个陌生女人，外传是桑德斯的情人……并且，戴维还向他求证。
安格尔自然是回以否定的答案。
可如今仔细想想，说不定还真有这种可能？安格尔在心中恶意的揣测着桑德斯的审美观。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古德管家。”安格尔向古德告别，来到庄园内属于自己的卧室。
然后他将昏睡在自己兜里的托比捞了出来。
自他离开流动之源开始，托比就一直处于昏睡状态，可见它这些日子有多么累。
安格尔拍了拍托比的脑袋，半晌后，托比缓缓睁开眼，迷迷糊糊的看了眼四周，然后神色猛地清醒。
叽叽咕咕的急促着向安格尔比划。
意思是：我好不容易才逃离这里，你怎么又把我带回来了？我们赶紧离开！
从托比那紧张的表情，不难看出它对格蕾娅的“调教”有多么畏惧。
安格尔见状，坏心眼的眯眼一笑：“托比啊，拜托你一件事啊。”
托比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确定格蕾娅不在附近，才蹲坐下来，好奇的看着安格尔。
“你帮我去找一下格蕾娅大人呗。”
第646节 见弗洛德
安格尔从手镯里取出一枚胸针——梦幻双生。
“你把这枚胸针带给格蕾娅大人，这是我给她……”安格尔话刚说到一半，托比已然扇动双翅往窗外飞去。
它翅膀挥舞的频率，是安格尔前所未见的快。
不过，没有用出重力脉络的托比，速度还是比安格尔慢了一步。未等它冲出窗外，一双透明的能量之手，便将窗户关了起来。
砰的一声，托比迎头撞上了特制的窗户。
一阵七荤八素后，托比发现自己重新出现在了安格尔的掌心。
“跑什么跑，又不是要你命。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安格尔话是这么说，但在托比的眼中，他的嘴角却勾起恶意的笑，然后托比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安格尔的掌心被越捏越紧……
五分钟后，托比扑扇着翅膀，飞出了窗外。
窗前，安格尔正左手托着腮帮子，对它挥舞右手臂：“去吧，格蕾娅大人正需要你的安慰。”
托比吞咽了一下喉中唾沫，认命的朝着湖岸边飞去。
好不容易格蕾娅才放过它，它是真的不想再去面对格蕾娅，虽然它知道格蕾娅对它进行鞭笞是为了它好，但实在太累太痛苦了，每一次训练都是身心俱疲。
不过，托比回想起安格尔对它说的话：“格蕾娅大人心事重重，精神状态很差，而且情绪也很不稳定，我担心她出问题。”
虽然托比害怕面对格蕾娅，但它从内心深处依旧喜爱着、敬重着格蕾娅。
故而一听安格尔这么说，虽然身体还在抗拒，但它还是接受了安格尔的任务，带着那枚胸针往格蕾娅的魔力小屋飞去。
还没靠近魔力小屋，远远地托比就感觉到了小屋里传来的歇斯底里的怒骂声。
以及，安格尔所提到的，极不稳定的情绪。
托比的体内蕴藏着一只传奇魔物的所有情绪，它对情绪的敏感程度甚至远超过古德管家所说的那位天赋异禀的19号黑魔影仆。
它能清晰的感觉到，格蕾娅心中那重重叠叠的烦闷情绪。
其实，在它被格蕾娅训练的那段时间，它也能感觉到格蕾娅有一些心事，不过如此外放的情绪，却是头一次感知到。
托比忐忑的靠近魔力小屋。
还未等托比敲门，里面便传来一声厉喝，以及宛若海水倒灌的强大威压：“谁！”
托比颤巍巍的抖了抖翅膀，在强大威压下低声吱呜了一句。
威压如潮水般退去。
紧接着内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传出一道压抑着情绪的声音：“托比，你怎么来了？是觉得我驯你驯的不够？”
本身这句话，格蕾娅是想通过玩笑话，来带过刚才的威吓。但情绪未消前，无论怎么听都觉得是在讥讽。
“叽咕叽咕——”
鸟语满级的格蕾娅听的出来，托比是在对她表示安慰与担心。
“我没事，你先回去吧，我就想一个人静静。”
格蕾娅没有开门，她不想用这样的状态去面对托比，也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的情绪冲动而伤害到她放在心尖上疼爱的托比。
吃了闭门羹的托比，在门外低落的埋下头。原本见格蕾娅前忐忑的心情，全都化为了对格蕾娅的担忧。
一人一鸟，隔着一扇门，互相沉默以对。各自情绪都很伤感，但谁也没有再往前迈一步。
半晌后，托比低吟一声，将安格尔让它带来的胸针放在了魔力小屋的窗台上，轻轻用鸟喙扣了扣玻璃窗，然后带着灰暗的心情，飞上了天空。
等到确认托比离开后，格蕾娅来到窗前，犹豫了一会儿才推开窗户。
窗台上花团锦簇，环伺之中，格蕾娅第一眼便发现了位于繁花内的那一抹银光。
她刚才虽然没有开门，但她的精神力却一直锁定着托比，她知道托比将一样物什放到了窗台上，但她并不知道是什么。直到这时，她才清楚的看到那件物什的真面目。
哪怕心中还很烦闷，但身为女人的天性，格蕾娅依旧被托比带来的东西所惊艳到了。甚至，她心中的躁郁倏然也消减了大半。
格蕾娅小心翼翼的将闪耀着银光的物品拿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张白色的纸条飘然而落。
格蕾娅拿起纸条，只见纸条上写着一排规整的大陆通用文。这种规范的写法，虽然比起巫师界主流的花体写法，没有那般飘逸漂亮；但在人心烦的时候，看到一排舒畅清淡的文字，比起连笔花哨的文字要舒服的多。
莫名的，格蕾娅心情便放松了些。
「格蕾娅大人，这个胸针名为‘梦幻双生’，希望您满意。」
署名：安格尔帕特。
格蕾娅笑了笑，看着胸针上“鸟”与“狮鹫”那栩栩如生的形象，低声喃喃道：“梦幻双生么，看上去倒是挺不错的。”
格蕾娅随手一挥，纸条化为点点粉末，落入了花丛内。
她看了眼一望无际的蓝天，还有波光粼粼的湖面，原本一直无法卸下的沉重负担，突然有了松动的痕迹。
关上窗户，格蕾娅拿着梦幻双生回到了书桌前。
她估计这个胸针应该就是安格尔为她炼制的幻境首饰了。虽然好奇安格尔会给她炼制什么样的幻境，但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查看梦幻双生，而是将它放在了一边。
不知为什么，在托比到来后，格蕾娅感觉体内暴躁的情绪出现慢慢抚平的趋势，趁着如今的状态，她决定重头计算先前的数据缺失。
格蕾娅冥冥中有种预感，或许这次她能一举成功。
在格蕾娅重新计算数据时，托比出现在了安格尔的卧室窗外。
“我就说吧，格蕾娅大人不会对你怎么……”见到托比平安飞回，安格尔正要打趣他几句时，却见托比摇摇晃晃，从半空中往下坠落。
安格尔惊了一跳，毫不犹豫的跳到阳台，在托比落地之前，用魔力之手将它揽了过来。
当安格尔将托比捧在掌心时，发现托比全身隐隐在泛红，额头上不停的往外冒着汗。
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脑袋，手心立刻感觉到烫意，明显托比出现了发烧的症状。
以托比的身体状况怎会发烧？安格尔虽然心有疑惑，但他手脚却很利索，立刻为托比进行了发烧的处理。
并且缓慢的将温和的能量往托比体内输送。
在紧急处理下，托比的状况有所好转，慢慢陷入了昏睡中。可安格尔却依旧满脸不解，不就去看了一眼格蕾娅，怎么回来就发烧了？最重要的是，凡人生病也就罢了，毕竟凡体容易受到病毒侵染；但以托比的身体素质，就算是冰水热水换着泡，也不可能出现发烧的状况。
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等托比醒过来，问问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时间流逝，转眼间墙壁上的时针便转了一整圈。
托比还在昏睡之中，安格尔陪伴了一晚上，确定托比状况还不错，他才起身离开了卧室，他打算去花房一趟。
花房其实离湖岸不远，安格尔站在花房门口，还能看到湖岸边那座极其浮夸的魔力小屋。
魔力小屋的大门紧闭，也不知道内里是什么情况，不过目前看来还算平静。
他原以为格蕾娅会在看了幻境后来找他，但迄今为止，格蕾娅还没有传来消息。安格尔的心中有些忐忑，该不会格蕾娅对于他制作的幻境并不满意吧？
他在梦幻双生融入的幻境里，借鉴了很多全息平板里找到的素材，或许是两方文明不同，导致差异隔阂？
安格尔推开花房的门，在众多库拉库卡族人注视下，他走向了大厦后方。
那里有一片他设置的迷雾幻境，内里有一朵正在绿叶舒兰下摇曳生姿的紫色小花。
这朵紫色的小花，正是蕴魂花。弗洛德就暂住在花朵之中。
虽然弗洛德给安格尔的感觉，是已经认命了。但为了避免他用言语蛊惑库拉库卡族人，所以他才将弗洛德单独布置在这里。
安格尔这次过来，正是要找弗洛德。
固然蕴魂花可以让弗洛德暂时居留，但也不是一个长久之计。安格尔打算给弗洛德炼制一个能让灵魂长久存放的居所，所以他打算过来询问一下，对于这个“居所”，弗洛德有没有什么要求。
安格尔将精神力触手慢慢的探进蕴魂花之中。
蕴魂花之内，还有一个微型幻境。
幻境其实很简单，就是一座很普通的小屋，安格尔在屋内构建了一些书籍杂志等等，让弗洛德留在这里，可以凭此解闷。不过，比起当初在黑城堡那座墓园枯井下，给小女孩花花配置的幻境相比，安格尔给弗洛德布置的小屋就简陋了太多。
当安格尔再次看到弗洛德时，他正盘坐在柔软的床铺上，他的手里捧着一本小说。
小说名字叫做《龙的编年史》。
这是一本地球的奇幻小说，大约就是个勇者斗恶龙的故事，虽然剧情很普通，但结局挺有意思的……勇者与恶龙斗着斗着，被掳走的公主发现自己爱上了恶龙，勇者杀死了恶龙，公主大悲之下，拿刀插进了曾经的爱人——勇者的胸口。
是一个全死全灭的绿帽结局。
安格尔带着恶趣味，将这本书通过魇幻构建了出来。
没想到弗洛德居然还看进去了。
从他的翻页上看，弗洛德不仅看进去了，而且都要看到结局了。
不知道弗洛德看到最后结局时，会不会一口老血从胸腔往上涌……
第647节 弗洛德的研究课题
安格尔将注意力移到其他地方。
屋内收拾的很整齐，可见弗洛德哪怕成为了灵魂，对自我的要求也很严苛，摆设几乎和当初安格尔离开时一模一样。
惟独在床头的枕边多了一叠书。
一般人放在枕边的书，大多是喜欢读，或者准备要读的书。安格尔看过去，发现弗洛德选择的枕边书极有意思。
一本巫师界编撰的书刊也没有。
全是安格尔在全息平板里看过的书：譬如性别转变，女装大佬闯世界的传奇故事《疾风剑姬》；两个侍奉神明的灵魂修女之间普通却又暧昧的禁断日常《百合花的罪与罚》；以魔兽为第一视角的崛起之路《兽面人心》……
这些书，基本都是打发时间的娱乐小说。
安格尔当初在紫荆号上无聊的时候，曾经翻阅过。没有什么实质内容，也不会给你讲大道理，看着倒是很轻松。
这些书的背景大多分辨不清，甚至在巫师界也能找到些影子，所以安格尔将这些小说构建出来，原本只是随意的凑数，想着屋子太冷清，总是不好的。
倒是没想到弗洛德很青睐这种风格的小说，反倒是安格尔构建出来的一些曾经看过的巫师杂志，遭到了嫌弃冷落。
突然，安格尔的注意力放在了小屋的右侧，那里有一张宽大的书桌。
桌子上放着厚厚的一沓纸，上面写满了文字。
《论灵魂发展的可能性》、《灵魂契合肉体的注意事项》、《性别转换后的自我修养（拟定）》……《梦的呓语》、《梦海螺的三两事》、《论幻境与梦海螺的结合》……
安格尔随意的翻阅了几张，发现这些稿子几乎都是弗洛德写的一些研究课题。
前半部分关于灵魂，后半部分关于梦。
这两个研究课题倒是很符合弗洛德。
研究灵魂是为了以后自己的发展方向，甚至他连“夺舍女性”这种命题都考虑进去了，说不定他看《疾风剑姬》，也是想看看其他男人在变化为女性后有怎样的心态转变，至于他看《百合花的罪与罚》……安格尔摇摇头，这家伙倒是为自己的后路做好了完全打算。
他研究梦，则因为弗洛德本身就对梦很有钻研，甚至在他活着时的名号也叫做“读梦”。
不过，让安格尔更好奇的是《论幻境与梦海螺的结合》这个研究课题。
因为他在这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帕特先生的幻境，宛若真实。这个倒和梦海螺的造梦有些相似，若是加以结合，说不定会有奇效。」
这个课题压在所有纸张的最下方，而且其上只有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如果弗洛德没有对这些稿子进行整理，那么这个课题应该是弗洛德最先列出来的课题，说不定就是当初安格尔给他制造幻境后的第一个课题。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梦海螺，他指的应该就是那个神秘之物：月色海岸的梦海螺。
他的幻境，与梦海螺的造梦，难道还有什么异曲同工的地方？
在安格尔思索的时候，弗洛德扣下《龙的编年史》，从床上走了下桌前，低声询问：“帕特先生？”
他是被沙沙的声响吸引的。
书桌上他的研究课题，明显出现了移动迹象。
如果是其他超凡者发现了这里，第一时间肯定是破坏幻境；而如今幻境依旧坚挺，只是他的稿纸出现了移动，所以除了安格尔外，他不作第二人想。
安格尔动作一顿，将稿纸重新放回桌面。
被抓了现形，安格尔倒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本身这个幻境、包括纸笔都是他幻化的，所以弗洛德也很清楚，无论他写任何东西，都不可能瞒住安格尔的。
“看来你这几个月过的倒是很充实，课题一个接一个的研究。”安格尔的声音凭空出现在屋内。
弗洛德看了一眼桌面，最后一张被移动过的稿纸是《论幻境与梦海螺的结合》。
“只是列了研究课题，以及大纲方向，具体内容大部分都是空着。”弗洛德顿了顿，意有所指的道：“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将它们一一完善。”
至于什么机会，自然是活下去的机会。
弗洛德用这种方式，委婉的提醒安格尔不要食言。
“只要你自己不作死，总会有机会的。”
安格尔说完这句话后，想问问弗洛德那个课题是什么意思，但他仔细的观察了弗洛德，他发现刚才弗洛德在回话的时候，眼神曾经偷偷的瞄向这个课题。
不知怎地，安格尔总觉得弗洛德之所以列出这个课题，其实就是等着他来问，甚至还特意在纸张上点出了他的名字，其心昭然。
不管是不是请君入瓮，安格尔本来要问出口的话止住了，而是道：“从你研究的课题来看，你对未来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原本我想给你些建议，你想就不给你建议了。”
一句话带过弗洛德的研究课题，紧接着他话锋一转：“蕴魂花滋养灵魂的效果也弱了不少，我这次过来，是为了将你转移到另一个更适合灵魂修养的地方，不知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向我提。”
虽然弗洛德看上去很正常，但安格尔精神一直锁定在他身上，在安格尔带过他的研究课题后，弗洛德的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果然，弗洛德是等着他问。
安格尔并不打算顺遂他意，而且他最近的事情很多，也没必要装一个不知道真假的课题。
安格尔到现在为止，对弗洛德依旧没有完全的信任。
他刻意将他晾了几个月，也是希望藉此让他好好想清楚自己目前的境况，别做无用功，别想无用事。
如果最后他真的得到了“月色海岸的梦海螺”，安格尔自然会践诺。
“随便什么要求，只要在我能满足的范围你，我都尽量满足你。”安格尔用十分好说话的语气道。
“我……”弗洛德踟蹰了一下：“我没有其他要求，如果能将这里的幻境移过去，自然是最好。没有，也能接受。”
任何一个拥有巫师精神的人，都耐得住寂寞。
弗洛德显然就是这样一个人，如果他没有死亡的话，说不定还真有可能进阶巫师。可惜了，变为灵魂态的他，哪怕真的夺舍了一个天赋者，但神魂天然的不契合，最终也绝对不可能成为巫师。
就像是格蕾娅一样，她只有找回自己的肉体，才能在巫师之路上真正的往下走。
否则，前途几乎无望。
而格蕾娅目前是生魂，弗洛德却已经是死魂。连生魂都看不清未来，更遑论死魂呢？
安格尔轻笑一声，“看来你还挺喜欢这些小说的，要不要我再给你具象化一些？”
安格尔指的自然是《龙的编年史》等地球小说。
弗洛德也笑了起来：“看的不累，让我忘记了很多烦恼。虽然没有什么内涵，但若是真的出版，对于习惯压抑自身情感的巫师，说不定也能蔚然成风。”
“你还挺有心得的，既然你喜欢，那你以后有机会，可以试着在巫师界出版看看。”安格尔顿了顿，“当然，有没有机会，还要看你诚不诚实。”
不等弗洛德回话，安格尔随手一挥，数本小说便凭空出现，落在了床铺上。
“这些小说你就先打发时间吧，这几天我会为你重新选择一个蜗居，希望你不要太失望。”
说罢，安格尔便顺手将蕴魂花装进了手镯内。
他能感觉出来，弗洛德还有话说，但他却是不想听了。
经过这一次与弗洛德的接触，可以明显看到，弗洛德似乎还有自己的算计。有算计，并不是什么坏事，不管是为了前程，还是为了生活，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算计。
但如果弗洛德在这份自己的算计大戏里，给安格尔安排了一个角色，那他就不爽了。自己算计就好，牵连到别人，尤其牵扯到自己，不管这个角色是好是坏，他都不想奉陪。
将蕴魂花装进手镯后，这方为了保护库拉库卡族的迷雾幻境，倒是可以取消了。
当迷雾慢慢变得淡薄，最后消失无踪时。安格尔看到就在大厦的旁边，原本的迷雾幻境的边缘出，站了几个库拉库卡族人。
为首的是一个满脸皱纹，但看上去十分慈祥的老人芭芭雅奶奶。
至于其他人，安格尔虽然不认识，但他记得他们的脸，似乎是洛可可、库豆豆的亲人。
在看到安格尔现身后，他们互相对视了大半天，却无一人敢上前说话。
虽然大致猜到了他们的来意，但安格尔也没有主动开口。
最终，还是芭芭雅奶奶主动上前，向安格尔询问起芭芭雅的近况来。
安格尔大致讲了芭芭雅目前的状况，另外几人见安格尔没有不耐的表情，也迫不及待的询问起洛可可与库豆豆的现状。
安格尔也一一回答了。
得知他们三人很有天赋，极有可能成为巫师，不仅是亲族，包括整个库拉库卡族人都爆发出热烈的情绪。
安格尔在旁看着，面上带着笑容，但心中却想着其他事。
芭芭雅与其奶奶相依为命，如今芭芭雅被玛德琳收为学徒，以后自然会留在野蛮洞窟。可安格尔不久后，就会带上这群库拉库卡族前往旧土大陆，那要不要将芭芭雅奶奶也留在野蛮洞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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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8节 攻克难点
芭芭雅、库豆豆与洛可可三人，一旦踏上巫师之路，哪怕拜了其他巫师为导师，但他们天然就与安格尔有不解的联系。所以，安格尔也愿意花些时间来考虑他们的情绪。
虽然说巫师之路，终会孤独。但并不代表，巫师之路一开始就要选择灭情灭性，绝大多数的巫师，还是会将三代以内的亲族，放在心上顾虑的。
最终，安格尔决定还是让他们自己来考虑这事吧。
无论是把亲族留在身边，亦或者留在族内，都是有好有坏。留在身边，可以随时孝奉，不用担心子欲养而亲不待，但同时离群索居也会让亲族感到孤独；留在族内，亲族虽然不会孤独，但内心会牵挂远方的游子，稍有不慎还有无人送终的危机。
所以，该怎么选择，还是看他们自己。
告别了库拉库卡族人，安格尔回到了卧室。托比还在昏睡之中，不过倒是没有发烫了。
安格尔又留在幻魔岛大半天，格蕾娅还是没有找过来，托比则有了苏醒的迹象。他想了想，将托比装在胸兜里，朝着流动之源走去。
……
三天后，天光大亮。
格蕾娅坐在书桌前，轻轻放下笔。
耳畔传来风吹湖面的轻微哗哗声，还有鱼跃水面的扑通水声。若是放在三天前，格蕾娅估计会被这些窸窣声，吵得心烦意乱。但如今的她，却心灵平静，甚至能好整以暇的欣赏大自然的这场音乐交响。
换个时间，换个角度，换个心境，格蕾娅有了截然不同的答案。
格蕾娅嘴角含着笑，稍微休息了片刻。然后继续拿出钢笔，在写满数据的浆纸上作最后的推论。
速度飞快，且没有任何的停顿的迹象。一刻钟后，格蕾娅重新取出一瓶墨水，这是白昼独角兽血墨，珍贵异常，以之书写，天生带有幸运与祝福的力量。
如果这瓶血墨能书写出最后的数据，那么不用去重新验证，也代表她这一次的数据推导是正确且成功的。
白昼独角兽血墨的颜色是闪着细碎光芒的粉色。
一排排数据，出现在纸面上，同时闪烁着淡淡的粉光。格蕾娅的表情越发的喜悦，终于，到了最后一刻——
格蕾娅手腕终于停顿了一下，重新蘸了蘸白昼独角兽血墨，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
然后一笔带过。
一个奇异的符号，出现在纸面上。
当这个符号出现时，光芒大作！在格蕾娅的眼里，这个符号就像是一个黑洞，将先前所有计算的数据，一点点的拉扯到黑洞之中。最后，用一个符号，代表了格蕾娅对于这些数据的所有理解。
过了很久，这个符号也没有消失，依旧在纸面上闪着淡淡粉光。
这意味着，她成功了！
她再次攻克了一个诞生术的难关！
根据格蕾娅的推演，诞生术大约有369个关卡。
所谓关卡，其实就是将难点数据化。任何一个科目，哪怕不是巫师界的知识，都有相应的难点。只是凡人看难点，就像是看层层叠叠的高山，只有一个接着一个的去翻越去征服，才会知道高山背后是什么样的景象。而巫师看难点，就是居高临下的俯瞰，我知道哪条路是最捷径的，我也知道这条路要翻过多少山，虽然心里有数，但该走的路还是要事必躬亲。
山有高低，难点自然也一样有高下之别。
一般来说，越是靠前的难点越容易解决，考验的大多是知识积累。但到了后面，尤其是最后几个难点，不仅仅考验的是知识积累、还有个人悟性以及对相应之路的理解。
当然，只要你知识积累的够深够全面，相应的难点会少很多。
格蕾娅在诞生术上花了三十年，还剩下五个难点。
能有这样快的进展，是因为她的真知基础是“创生术”，本身就已经在“创造一途”有了极高的建树。所以，格蕾娅在构建诞生术上，只需要一点点悟性，以及让自己的知识积累越发深厚即可。
可纵然如此，那一点点悟性却始终无法在她思维里闪耀灵光。
这最后五个难点，卡了她很久很久。从她开始研究诞生术后，其中超过六成的时间，是在研究这五个难点。
终于在今天，格蕾娅攻坚了一个难点。
哪怕，接下来的四个难点，每一个都要卡她十年甚至数十年时间，至少格蕾娅知道，前路未绝。
诞生术，还有希望。
记录下这个闪着粉光的符号，格蕾娅伸了个懒腰。比起三天前，她的表情不仅舒缓了许多，眼神里也没有了暴戾与不安，重新回复成愉悦与慵懒。
就连灵魂之地那道蠢蠢欲动的原身灵魂，似乎也安静了不少。
“果然，托比就是我的福星。”格蕾娅眼里闪过光彩，托比一来，各种烦恼之事好像都消失殆尽。
顿了顿，格蕾娅嘴角露出恶趣味的笑：“看来要找机会和托比多亲近亲近了，不如去找它，顺道再调教一番？”
闭关数日后，格蕾娅的魔力小屋大门终于出现了开启的状况。
古德早已派出几位黑魔影仆在外候着。
“你们有没有看到托比？”格蕾娅打开门，向站在外面的黑魔影仆询问。
“格蕾娅大人，似乎帕特少爷带着托比回转到流动之源了。”一个不知编号的黑魔影仆上前道。
“流动之源？”格蕾娅疑惑的重复道，她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
“异度实验室？”听完黑魔影仆的解释后，格蕾娅挑了挑眉：“原来是这个地方啊，我很早之前就听说一个传闻，那位大人一直隐居在流动之源？”
黑魔影仆沉默以对。
格蕾娅挥挥手：“我又不是要打探你们野蛮洞窟的消息，那位大人隐居在流动之源又不是什么新鲜事。算了算了，今天我心情不错，不和你们计较了。”
将黑魔影仆挥开后，格蕾娅原本打算去流动之源一趟，顺道拜访一下那位大人。
但回过头一想，安格尔去流动之源是因为他在那儿有炼金实验室，估摸着是在炼金当中，现在过去打扰也不好。
想了想，格蕾娅还是止步了，转而回到了魔力小屋。
想到安格尔在炼金，让格蕾娅想起了安格尔给她的那枚胸针。
说起来，这枚胸针摆在桌上都快四天了，她都还没有仔细看过呢。正好现在没事，格蕾娅想看看，安格尔能给她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回到桌前，格蕾娅拿起那枚被安格尔命名为“梦幻双生”的胸针。
这充满流线型的全秘银材质，配合透明细碎的传灵水钻，加之栩栩如生的托比“双生”的雕刻，哪怕这不是她第一次见了，但依旧让她感到一种令人窒息的惊艳。
尤其是那“双生托比”的眼睛，一个用了魔鸽血石磨出的颜料点缀，一个用了绛紫流苏浸染，让银白色的秘银雕刻，多了两抹传神到极致的眸光。
单单从外形来看，就让格蕾娅十分喜欢。
哪怕这枚胸针的幻境并不如她意，格蕾娅也愿意将她收藏。再怎么说，这枚胸针选用的材料，是实打实的入阶魔材，就算作为装饰品带在胸前，也一点也不失分。
看完了正面，格蕾娅翻看起胸针的反面来。
反面是一个动力源的抓扣装置，目前这枚胸针上已经装置好一枚魔晶，只要导出魔晶里的能量，便能让这枚胸针发挥自己的功效。
就在格蕾娅准备试验一下胸针的具体情况时，她突然“咦”了一声。
她刚要导出魔晶里的能量，还没彻底成功，就感觉在反面极其隐蔽的地方，有一瞬的能量反应。
格蕾娅仔细看去，肉眼没有发现什么蹊跷。
她疑惑的伸出手，朝着那个隐蔽地方探去，很快，她便感觉到指腹上有一种古怪的凹凸感，似乎是某种浮雕。
“安格尔搞个浮雕在这干嘛？”格蕾娅纳闷道。
最为奇怪的是，格蕾娅无论怎么摸，也无法在心中测绘出这个浮雕的具体图样，就像浮雕会出现无规律的变化般。
虽然不知道这个浮雕是什么，但格蕾娅大致能猜出这个浮雕的用法。
这个浮雕的表面在吸收着先前魔晶中逸散出来的能量，借着微弱的能量，才让浮雕显现，并且出现变化。
也就是说，只要输入能量即可让它变化咯？
仗着艺高人胆大，格蕾娅直接向着浮雕处输入了一股能量。
随着能量的输入，浮雕的变化更大了，而格蕾娅也终于见到了浮雕所隐含的东西——图案。
准确的说，是一个被荆棘缠绕的狮心图案。
而那个浮雕，或许是安格尔的某种手段，譬如魔纹？不过，用这么隐蔽的魔纹，就为了隐藏这样一个图案？
格蕾娅一时还有些疑惑，可仔细想了想，她似乎明悟了什么。
应该是标识吧？
机械城的每一位炼金大师的作品，都有各自的标识。就连药剂学的“魔药”米多拉，都有独属于他的魔药瓶，一旦药瓶开封，独属标识便会随着空气消散，很难被人伪造。
当然，不仅仅是炼金大师，绝大多数的炼金术士都有自己的标识。就算没有标识，也有其他的防伪手段。
第649节 猫巴士
看着这个标识，格蕾娅面露感怀之色。
当初那个光着上身，像案板上的咸鱼在芭比餐厅瑟瑟发抖待人宰割的小子，居然也走到这一步了。
那时在餐厅里的诸众，估计也想不到巫师界风云变幻会如此之快吧？
尤其是那位高傲的“秘银变革者”杰拉尔，当初他可是沾了安格尔的光，才进入了芭比餐厅。后来还用强硬的手段，强迫安格尔选择断片蜉蝣。
他估计也没有料到，短短三年的时间，安格尔在炼金界的名声已经不比他差多少了。
人生真是奇妙，旧时光的烛火，转眼间就迎来了新世界的一场大雨。
格蕾娅低笑两声：“安格尔这小子，也算是我这百年来，最有价值的投资了吧？不过最幸运的还是桑德斯，只用了几句花言巧语，空手就套了一个未来的炼金大师。”
看着那在荆棘缠绕下的狮心，格蕾娅挑挑眉。
虽然不知道这个标识具体含义是什么，但不妨碍她记下了它。
回到“梦幻双手”这个胸针的本质。
就目前来看，外形和选材都很不错，不过对于一个炼金产品来说，外形终究不如实际的作用来的重要。
“就是不知道，我提的那几点要求，安格尔满足了多少？”
随着魔晶中能量倒灌，格蕾娅带着好奇与期待，眼前事物逐渐变得模糊，进入了一片奇幻的世界。
安格尔的实力终究太低，格蕾娅想要进入安格尔编织的幻境世界，必须要彻底放开精神力防线。
对于其他巫师而言，放开精神力防线还是会有犹豫，但格蕾娅有羽毛耳坠这个前车之鉴，倒是没有丝毫犹豫。
精神力防线彻底放开，坦然的任由幻境侵染进她的精神世界。
在黑暗中，格蕾娅用耳朵倾听，风声，很低微的风声。
鼻腔里传来的味道，也不再是水汽弥漫的湖岸边，而是带着草木腥味的植物气息。
格蕾娅猛地睁开眼，周围黑漆漆的一片，仅有净白的月亮，悬于半空，洒下一地冰冷白霜。
自从来到镜中世界后，格蕾娅就没有见过夜晚。倒是没想到，会在安格尔的幻境里看到夜色。
这里是哪儿？这片幻境会带给她什么样的体验？
格蕾娅好奇的观察起着周围的环境，可惜太漆黑，哪怕有月光照耀，依旧看的不甚清晰。
“连夜视能力也被剥夺了么？”
哪怕格蕾娅知道，她可以强行突破安格尔设置的感官剥夺，但她并没有这么做。本身，她让安格尔炼制幻境，就有一丝娱乐的轻松心态，何必把这难得的放松时间也搞的紧张兮兮的呢？
格蕾娅站在原地，主动让眼睛慢慢的去适应黑夜。
当眼睛习惯了黑暗时，周围的环境也逐渐的出现基本轮廓。
她站在一条十分平整的小道上，小道两边是茂密的丛林。冰冷的月光，将高大繁盛的树木顶端，照的宛若初雪倾盖，但也仅只顶端，下方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
被高大树木遮掩的林中小道么？不过这小道未免也太平整了吧！这种惊人的平整度，格蕾娅除了在意荣国见到过，在其他地方却是极少遇到。
不过，这种小道的材质……和意荣国的石板地好像不同，似乎是多种材料混合的？
格蕾娅蹲下身，摸了摸地面，有轻微的颗粒感。
“古怪。”格蕾娅低声嘀咕了一句，前路看不清，黑漆漆的一片，她索性往后看。
她的后路，是一座看不清高度的山，而她脚下踩着的小道，却是从山壁上一个开凿的极为规整的山洞中延绵而来。
“这山洞也有意思，有点像蒸汽火车的穿山洞，不过更加的平稳规整。这是凡人能做到的技术吗？”格蕾娅带着好奇，往山洞方向走去。
当抵达山洞口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小石桩。
这个石头桩子上绑着奇怪的绳子，绳子上吊着一个个造型奇特的铜铃。在石头桩子外，还有很多类似祭品的餐盘。
“所以，有人祭拜这石桩？”格蕾娅满眼疑惑，朝着山洞走去。
半晌后，格蕾娅重新回到了山洞外的石桩前。
山洞内有一段路出现塌方，前路不通。不过格蕾娅也发现了一些信息，山洞内的路面和她现在站的路面一样，平整到惊人的地步。
不是修来给火车用的，难道是修给马车的吗？太奢侈了。
既然后路不通，格蕾娅便想顺着前路走。
可就在她刚迈步，一阵古怪的风，从山巅吹来。
格蕾娅瞬间定住步伐，她听到了身后清脆的“叮铃”声。
回首一看，那阵风居然将绑在石桩上的铃铛吹动了。而且，随着震动的传播，绳子上所有的铃铛都开始响起来。
叮叮铃铃。
铃铛在响，风还未停。小道两旁的树木被吹得摇晃，影影绰绰间，树叶被卷落。
每一片落叶都承载着一弯月白，飘飘摇摇的落在格蕾娅身前，既像是稀疏的雪花，又像是悠扬的柳絮，模糊了她的视线。
格蕾娅还在观察这难得一见的自然之美时，在“雪花”的背后突然亮起了两盏车灯。
突如其来的灯光，不仅晃花了她的眼，同时也让格蕾娅全身紧绷起来。
灯光的来源处，却是她先前检查过的废弃山洞！可刚才她进了山洞，只看到塌方的土石，何来的车灯？
而且，格蕾娅能感觉到山洞中传出来的微微震动，这根本不像是车行马载，反倒像是某种魔物在疾驰奔跑。
所以，发亮的不是车灯，而是某个魔物的双眼？
在格蕾娅谨慎的观察时，汽笛声从内里传出，仿佛在告诉格蕾娅：我是车！我是车！
可当“它”真面目露出来时，格蕾娅却是一脸惊疑。
“它”是一只魔物，但看上去又像是辆车。
那是一只橘色的条纹大猫，大猫的双眼炯炯发亮，就像是车灯一般。大猫的内部是空的，还拥有类似车窗的格子。
这只橘色大猫停在了格蕾娅面前。
还未等格蕾娅反应过来，大猫便自发的打开腰部的“车门”，露出内里毛绒绒的空间。
伴随着鸣笛声，一道古怪的话语从大猫嘴里传出：
“美丽的女士，猫巴士为你服务。”
……
安格尔此时正坐在铁甲堡里，和铁甲婆婆相对而坐。
铁甲婆婆的动作很优雅，拿起桌面上置于瓷盘上的茶杯，闻着那前所未闻的清香，轻轻抿了一口。
带着温和能量的茶水，滚滚入喉。
铁甲婆婆闭目享受着茶水的余韵，苦涩、清淡、回甘，虽然这是铁甲婆婆第一次喝这种茶，但并不妨碍她享受茶水带给她的欢愉。
当她睁开眼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吞噎着口水的托比。
托比伸长着脑袋瓜子，不停的张望着她手里的茶杯。
而安格尔却是一脸尴尬，想要将托比按捺下来，但这个没有见识的吃货，却一点没给他面子。
“婆婆见谅，当初我和托比相识，其实就靠着这杯茶。自那以后，我没有再泡过此茶，所以……”
“无妨。”铁甲婆婆笑了笑，招呼托比过来：“来，喝吧。你主人可是留了很多茶叶在我在，以后你只要想喝，都可以过来喝。”
“婆婆，你这样太宠着它了。”
“我说过，我很喜欢托比，就当让它来陪陪我这寂寞的老婆子。”铁甲婆婆淡淡一笑。
“这……好吧。”安格尔叹了口气，从手镯里又取了些“雨后晨露”给铁甲婆婆，“这些茶叶就寄放在婆婆这吧，就当是托比的茶资。不过，婆婆可不要总给它喝，别惯着它。”
铁甲婆婆接过这些茶叶，笑着道：“我再宠溺，可没有你宠溺。这小家伙的福气倒是很足，遇到了一位好主人。”
“我们是最亲密的朋友。”安格尔解释道，“对了，婆婆你觉得这茶怎么样？苏弥世大人会喜欢吗？”
“茶不错，是极致的好茶。不管苏弥世喜不喜欢，也会认可这份心思。”铁甲婆婆简单评价了一句，然后眼眸里闪过一道感怀：“而且，这种茶似乎有白兰药剂的效果，副作用亦很小，也算是一种珍惜的魔材了。”
“婆婆对药剂学也有了解？”
“药剂学我可不了解，不过白兰药剂我曾经也吃过，而且还是……我的一个朋友给我炼的。”铁甲婆婆顿了顿，不等安格尔继续追问，便换了个话题：“说起来，你刚才说你与托比是相识于这杯茶，这是怎么回事呢？”
安格尔一愣，讲述起当初与托比相遇的场景。
一个小时后，安格尔离开了铁甲堡，看着铁甲堡迈着腿脚，翻山越岭的消失在眼前。
看着这一幕，安格尔不禁想起了他在“梦幻双生”里构建的那辆猫巴士。那俩巴士也如铁甲堡这般，手脚并用，翻山越岭。
这个猫巴士的原型，来源于全息平板里的一部的动画片。
在那个幻境里，拥有多个奇妙的区域，这些区域看似都不相连，但却有一样东西能让它们产生联系……便是猫巴士。
也不知道，格蕾娅有没有发现猫巴士？应该发现了吧？他可是设置了很多巴士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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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0节 亡者教堂
“请选择目的地。”
这是格蕾娅登上这辆古怪的猫巴士后，第三次听到这句话。前两次时，格蕾娅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所以选择了沉默不语。
这一次，格蕾娅终于出了声，报出了一个地址：“女巫镇。”
“猫巴士即将启程，坐稳了！目的地女巫镇！”
话音落下，猫巴士开始疯狂的奔驰，风驰电掣，遇山翻山遇水淌水。最奇妙的是，猫巴士毛绒绒的肉垫没有产生丝毫的反弹力，坐在其中一点也未觉颠簸。
夜晚的凉风不停的倒灌进车厢，发丝与衣襟在风中发出烈烈声响。格蕾娅坐在柔软的橘色毛绒坐垫上，好整以暇的望着窗外变幻的风景。
她抬起头，看了眼猫巴士右壁顶部的一张环形图，上面标了好几个站台的名称，格蕾娅估计这些地址，应该就是这只所谓的“猫巴士”将抵达的目的地？她先前报出的“女巫镇”就是其中之一。
格蕾娅之所以选择女巫镇，是因为在图上所有的站台里，唯有女巫镇似乎和“巫师”扯的上关系。
其他的譬如“汤屋”、“树巢”、“人鱼海”、“空岛”……“纪念碑谷”等等，这些站台光是从名字上来听，似乎都挺普通的。
所以，格蕾娅几乎第一时间就锁定在了女巫镇。
“用猫巴士来作为连接各个区域的桥梁么？奇怪的铺垫，但也挺有趣的。”格蕾娅伸了个懒腰，吹着夜风，“刚巧攻坚了诞生术的一个难点，趁此机会可以放松娱乐一下。”
格蕾娅闭着眼，悠然的感受着猫巴士的速度。
突然，猫巴士来个急刹车，停止了移动。格蕾娅睁眼，却见这条平整异常的路边，突兀的屹立着一个奇怪的路牌，路牌上挂着一盏油灯，灯下还站着一个打伞的狸猫。
格蕾娅挑了挑眉，安格尔还挺会玩儿嘛，中途还弄出几个车客？而且这个客人，看上去外形如野兽，却穿着人类的浴袍，倒是有趣。
橘猫的胖脸，慢慢的转到路牌前，两个硕大的猫眼像是“车灯”，散发着灼亮的白光：“猫巴士为您服务。”
狸猫仿佛看不见格蕾娅般，对猫头道：“这趟巴士前往汤屋吗？”
橘猫转过头，三只斑纹的大尾巴摇了摇：“此趟目的地，女巫镇。”
“女巫镇吗？那好吧，我等下一班巴士。”
狸猫的话音落下，橘猫再次启程。格蕾娅回过头，看见那只古怪的狸猫孤独的打着伞，站在灯光下默默的注视着猫巴士离开。
“这次的幻境，不仅有猫巴士，还搞出其他智慧生命来了吗？”格蕾娅带着娱乐的轻松心态，笑着臆测：“那只狸猫原来是要去汤屋，那我刚才如果选择去汤屋的话，那这只狸猫岂不是也会上车？”
“如果狸猫也上车了，会有什么后续故事发生么？”
格蕾娅可没有忘记，羽毛耳坠里的幻境，哪怕只是一道墙上刻痕，都能脑补一出大戏。说不定，那只狸猫本身也拥有一条故事线？
格蕾娅兴致勃勃的猜测着，完全没觉得“被人勾着鼻子走”，就像是玩着一个拥有故事线的第三方角色，借着这个角色，来体验另一种人生。
猫巴士在平整的小道上又跑了一会儿，然后它在一个拐角处停了下来。格蕾娅还以为又遇到了搭车的客人，然而窗外并没有任何人迹。
这是一个超过90度的大拐弯，一边是山坡，一边是悬崖。而悬崖下方，则是一片呼啸着浪涛声的大海。
格蕾娅只在拐角处看到一个铁质路牌。
路牌上画了一个往前的箭头，并且留了一排字：“女巫镇入口。”
格蕾娅顺着路牌往前看，路牌所指的方向是悬崖，什么也没有，只能看到黑漆漆的天空，以及远处在月亮下泛着白光的悬崖海洋。
在格蕾娅疑惑时，猫巴士突然蹲下，后脚一蹬，便跃入了高高的半空中。
格蕾娅还没反应过来时，她们便穿过了一道开在天空中的奇怪大门，落入了另一方世界。
浓雾，大量的浓雾遮掩了格蕾娅的视线。
不过格蕾娅并不在意这些浓雾，反而一脸的兴奋之色。虽然浓雾很重，但她却在浓雾中感受到同样浓重的魇界气息。
明明浓雾在流动，但格蕾娅却仿佛看到了停滞的时光。
所有的一切都将逝去，只留下这卷不曾老去的时光，在寂寥深处静静等你。
这种诡异的感觉，在格蕾娅的心中徘徊。
格蕾娅完全沉浸其中，既让她害怕的颤抖，又让她忍不住渴望与追求。
她甚至没有感觉到，猫巴士的行动越来越缓慢，直到最后停在了一根挂着油灯的木头柱子前。
“女巫镇已到，欢迎乘坐猫巴士。”
随着橘猫回转过硕大的头颅，格蕾娅才慢慢回过神。
“这里就是女巫镇？怎么迷雾一片？”格蕾娅看着车外的浓雾，疑惑的提问。
不过猫巴士却没有回答，而是用眼神示意格蕾娅离开。
“也对，幻境中的人物若是有智慧，那要涉及的层面就多了，不是安格尔目前能够办到的。”格蕾娅想到这，也熄了和猫巴士的对话，下了车。
就在她下车后，猫巴士立刻甩了甩三条尾巴，沿着木头柱子往上爬。
木头柱子顶端有一根细细的丝线，不知通向何方。猫巴士却是毫无摇晃的踏上了丝线，四肢飞快的移动，沿着丝线跑到了迷雾深处，很快便消失不见。
格蕾娅撩了撩耳发，看向猫巴士将她放下的地方。
周围没有任何东西，唯有一个插在三岔路口的牌坊，牌坊破破烂烂的，在蛛网与破布间隐约能看到一排用污血写出的一排文字：“女巫镇。”
在这“女巫镇”下方，还有一排细小的字。格蕾娅凑近看，才发现是一排带有暗示性的文字：“欢迎来到女巫镇，这里将是你……噩梦的游乐园。”
噩梦的游乐园？格蕾娅淡淡一笑，光是这浓郁的魇界气息，对她而言就已经是噩梦了。
“用迷雾来点缀恐怖气氛么？这是一个，恐怖的小镇？”格蕾娅不惧反笑，作为一个巫师，已经很少有惊惧的情绪了。但在这里，格蕾娅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情绪被安格尔的幻境控制了，哪怕她心中并不觉得有多可怕，但那种剧烈的心跳声，以及凝重的气氛，让她不自觉的进入了专注的状态。
然后，格蕾娅毫不犹豫的走进了迷雾里。
……
另一头，安格尔正在绘制设计图，他打算给弗洛德炼制一个暂居之所。
其实，一开始安格尔想随便炼制一个凑合凑合。但后来想想，这也算是他有了自己徽标后的第二件炼金产物，还是稍微认真一点。
而且，就算炼制出来，弗洛德也只是暂居，最后这个东西还是属于安格尔的，也不用担心肥水流落外人田。
不过，再认真的炼制，也不过是一个灵魂暂居所。所以，安格尔更多的是在设计外形上下功夫。在安格尔的意识里，他独属的炼金徽标传扬出去时，至少也要让自己的“艺术与品位”也达到标准以上。
主要魔材安格尔已经确定，就用“往生者的头骨”作为蕴魂的主体。所以他的外形设计，要考虑到骨材的脆弱。
很快，一个白骨堆砌而成的教堂，便出现在了纸面上。
“纯粹的白骨，哪怕有镂空浮雕，还是有些单调。”安格尔摸了摸下巴，决定在白骨上鎏一层秘金。
当安格尔将成品炼制出来时，发现惨白的骨，与璀璨的金，居然异样的融合。
外形虽然还有瑕疵，但也基本能达到艺术品的阶层。
“看上去还不错，就叫做……亡者教堂吧。”安格尔随口取名，本来他想取名白骨教堂的，但后来想想这也太直接了，婉转一点比较好。
外形安格尔很满意，至于亡者教堂的效果，也还可以。
亡者教堂其实是两部分组成的，一个是房子，一个是底座。房子属于半成品，安格尔原本打算在房子里刻画一个扩展魔纹，可以让亡者教堂装载更多的灵魂。但奈何他还没有学会这个魔纹，只能暂时先作罢。
在亡者教堂的底座，安格尔刻画了自己的徽标，以及一道死寂魔纹。
死寂魔纹可以释放大量的阴冷死气，常常被巫师用来刻画在防腐瓶上，可以对一些失去活性但效果还在的肢体器官，进行防腐保存。
不过，因为它释放死气很多，也可以用来蕴养死魂。
本身“往生者的头骨”便可以长时间作为死魂居所，再加上死寂魔纹，让亡者教堂名副其实的成为了亡者的庇护所。
至少，在魔晶未曾消耗完毕前，亡者教堂可以一直存在下去，不用担心像蕴魂花那般，用不了多久就会枯萎。
亡者教堂炼制完毕，接下来就是检视效果的时刻。
安格尔从手镯里取出蕴魂花，将弗洛德连同蕴魂花里的幻境，全都放置进了亡者教堂。
第651节 幻境的意涵
当格蕾娅将女巫镇逛的差不多的时候，她大致明白那个牌子上所指的“噩梦的游乐园”是什么意思了。
在大雾中，格蕾娅完全找不到路。但这些浓雾很古怪，仿佛有生命一般，主动的将格蕾娅指引到一栋栋建筑中。
每一个建筑里，都是空荡荡的。但内里每一样物品，都在述说着一个噩梦的故事。
譬如，格蕾娅不久前去的一个屠宰场，那把插在案板上的大砍刀，便让格蕾娅经历了一场被屠夫追杀的噩梦。
还有，教堂里那本翻开一半的教典，让格蕾娅仿佛化身为一个被裁决的异端女巫，一边被火焰焚烧，一边还要聆听着血腥而邪恶的教义。
除此之外，独门小栋缺了单只胳膊的风衣，市政厅被丢了一地的纸张，花园里开的璀璨无比的胧花树……等等，都能单独成为一个“噩梦”，而聚合起来正是一个噩梦的游乐园。
就像当初羽毛耳坠里，格蕾娅看到的那些充满深意的物什，让人不自觉脑补出一部部大剧。但这一次安格尔更进了一步，同样是脑补，格蕾娅这次却用“噩梦”这种形式，亲身经历了自己脑补出的故事。
“这也算是新意了。”格蕾娅低声自喃，她给安格尔提的要求有两点：其一，融入魇界之感；其二，要有新意。
单从女巫镇的经历，其实就符合了这两点。第一点十分符合，这浓郁的魇界之感，比起羽毛耳坠里那座山腹，更加的让她动容。
至于第二点新意，“噩梦”这种形式，虽然还有些不足，但真要研判的话，还是算一种创新。
而且，女巫镇的经历，让格蕾娅觉得酣畅淋漓。
她还是凡人的时候，做过噩梦。如今过了这么多年，她已经很少做噩梦。
虽然这些噩梦，她其实并不觉得恐怖，但安格尔对“情绪”的操控简直惊为天人，哪怕她并不觉得恐怖，但在这些噩梦里，格蕾娅还是感觉心跳加速，冷汗涔涔。
虽然还有一些地方没去，但格蕾娅打算离开女巫镇，去其他地方看看。
可她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能呼唤猫巴士的石桩与铜铃。
格蕾娅回忆起当初在小道上遇到的那只打伞狸猫，它当时站的地方应该是站台……不过它旁边却并非是“石桩与铜铃”，而是一个铁质的路牌。
莫非每个地方的站台其实不同？
格蕾娅又在女巫镇待了好半晌，依旧没有找到站台，她想了想，索性直接退出了幻境。
格蕾娅退出幻境后，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那些“噩梦”虽然只是梦，但也带给她一些心绪浮动。如果现实的话，安格尔自然不可能做到这一步，但她要经历幻境，必然要放开精神力，这才让安格尔有了控制她情绪的能力。
半晌后，格蕾娅重新激活了梦幻双生。
她以为自己会回到最初的那条山洞前的小道上，然而并没有……她依旧待在女巫镇的迷雾之中。
“又与羽毛耳坠里的幻境设定不一样。”格蕾娅低声道，这是记录了她先前的经历信息么？他是怎么做到的？
格蕾娅对幻境还是有所了解的，但这样子还能“续场”的幻境，她却是没有见过。
“不过也挺有意思的。”格蕾娅没有多想，既然不能靠着作弊方式离开，那就继续找吧，毕竟是站台，想来应该也不至于放在不显眼的地方。
然而格蕾娅错了。
两个小时后，格蕾娅进入了一座孤独的小木屋。这个木屋她路过了好多次，但她一直没有进去过，她想着站台应该不至于放在一个小木屋里吧？
现实狠狠的打了她的脸。
站台不仅在小木屋内，而且还十分的不显眼！
这座孤独的小木屋里，什么也没有，惟独一张孤独的油画悬挂在墙壁上。而这幅孤独的油画里画了一个……孤独的站台。
格蕾娅抽了抽嘴角：“千万别告诉我，这幅画里的站台，就是猫巴士的站台。”
格蕾娅伸手往画里摸去，下一秒，她便发现自己被一阵古怪的力量拉进了油画里，站在了站台前。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野兽奔腾的脚步声。
格蕾娅抬起头往远处看，被浓雾笼罩的公路上，两道光亮穿透迷雾，奔驰而来。
当迷雾里跳出橘色的斑纹猫时，格蕾娅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安格尔，你太会玩了了！
这只橘猫，毋庸置疑就是猫巴士。
猫巴士看到站台上有人，立刻停了下来，转过硕大且双眼炯炯有神的脑袋：“美丽的女士，猫巴士为您服务。”
格蕾娅正疑惑着，猫巴士怎么不问她去哪儿？
她抬头一看，却见猫巴士的腹部车舱里，有一个扎着两个羊角朝天辫的小女孩正好奇的往外张望。
有客人了么？
格蕾娅原本到嘴里的话，转了一个圈，向着猫巴士询问道：“这趟巴士的目的地是哪里？”
“此趟目的地，树巢。”
格蕾娅想了想：“那好，我也去树巢。”
猫巴士点点头，打开毛绒绒的大门，将梯子放了下来。格蕾娅踏上阶梯，坐在了小女孩正对面的车座。
直到这时，格蕾娅才看清小女孩的样貌。说实话，格蕾娅觉得小女孩长的极像珊，但比起珊，这女孩更矮，估摸身高一米也不到。
而且珊虽然看上去是女童，但她的实际年龄很大，从她成熟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而眼前的这个小女孩的眼神懵懂、稚气、天真，和珊还是有明显的区别。
“安格尔在幻境里构建这个女孩作甚？莫非，他有什么特殊的嗜好？”格蕾娅好奇的打量着对面的女孩。
但女孩却毫无反应。
猫巴士开始飞驰，小女孩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格蕾娅，依旧欢快的站在座椅上，但集市这样，她离窗户依旧矮了一截，只能用胖乎乎的小手撑着窗沿，两只脚不停的垫高，望着窗外的景象。
凉风灌进来，将女孩的羊角辫吹得乱蹦。
她仿似一点也不觉得冷，反倒是开心的大笑，并且对着窗外大声的呼喊。
格蕾娅撩了撩有些吹乱的发丝，回头看向窗外，外面依旧是迷雾，也不知道那女孩在兴奋什么？
格蕾娅尝试和她对话，不出意外的，没有得到的回应。女孩好像完全不知道车厢还有人的模样。
“就像是幻象留影一般。”格蕾娅低声喃喃。
可反过来一想，或许在女孩的眼中，格蕾娅其实也像是幻象，处于不存在的世界。
“或许，这是安格尔设置的一个故事线？不过，凡人的故事线，有什么意思呢？”格蕾娅能看出，这个女孩不过是个凡人，难道她还要花时间去看凡人的故事么？
等到了树巢，直接叫猫巴士到下一个地方吧，可是去哪儿呢？算了，随便选吧。
这时，猫巴士终于跑出了迷雾范围。
而对座的那小女孩，叫的更欢快了，就像是猿类见到树挂藤蔓时的兴奋嚎叫。
格蕾娅摇摇头，虽然有些讨厌吵闹，但眼前一切不过是幻境，也懒得计较了。她转过看向窗外，迷雾过后，她重新看到了柔和的月亮。
外面是月色下的农田。
而且，没有山体遮掩，仅靠着月色便能将外面的景色大致收入眼底。
“果然是凡人的地界，所以那个树巢，莫非是凡人的村庄？”格蕾娅皱了皱眉。
在她疑惑的时候，不知何处传来了一阵悠扬的音乐。
这是格蕾娅从来没有听过的歌声，但却莫名的觉得好听，让人不由自主联想到温柔的月色。
音乐柔和，而且十分符合当下的意境。猫巴士跃过高山大海，月光照耀的森林，纯真的孩提时代。
这一刻，格蕾娅突然有些明白安格尔的意图了。
猫巴士停了下来，小女孩跳腾着离开了，外面接她的是一个和她样貌有几分相似的少女。
格蕾娅没有下车，让猫巴士继续往前移动。
在猫巴士的背后，两个姐妹互相拥抱着，欢快的朝着一颗巨树跑去，在那颗巨树的上方，有一只古怪的灰色野兽，正漂浮在空中。
格蕾娅看到了这一幕，大致猜测出这个树巢的故事线，就是以这两姐妹为主，而那只灰色野兽，大概也在其中扮演了某些角色。
不过知道归知道，格蕾娅依旧没有打算现在去探索。
她大致明白安格尔对各个区域的设置了，女巫镇代表了“对恐惧的敬畏”，而树巢也许代表了“不忘曾经的初心”。
行走多年，她似乎都已经忘记了初心的模样。但就在刚才，她心中隐隐有些触动，仿佛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
她没有放任自己去探索，她想先浏览一遍整个幻境区域，再决定自己的下一步行动。
猫巴士继续前行，在“人鱼海”格蕾娅看到了大海的波澜，并且她隐隐感觉海底有浓郁的魇界气息。在“空岛”，她看到了一片钢铁废墟，具体有什么秘密，她也没去探索……
一个个区域，格蕾娅尽收眼底。
但她一直没有停留，而是让猫巴士继续往前。
路途中，格蕾娅遇到了好几个搭乘的车客，不同的打扮，不同的身份，不同的表情。有沉默的，有害怕的，有满脸心事的……或许每一个客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线。
最后一站，格蕾娅到了一个名为“神秘之山”的地方。
这是一座荒芜的高山。
格蕾娅正疑惑这座山意味着什么时，车厢外吹进来一阵风。
当风拂过格蕾娅的皮肤时，她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怎么会是这种感觉？！
第652节 炼金之眼
魇界的感觉，是时光仿佛被凝滞，所有的东西似乎都有深意，哪怕是一草一木。
在这座山上，格蕾娅同样也有魇界之感，但那种感觉相比起在女巫镇上要轻微的多。
她原本只是打算先逛完所有的区域，然后再寻找自己感兴趣的区域去溜达。她最感兴趣的是树巢与纪念碑谷，前者因为那只飞在天空中的灰色野兽，后者则是因为一些古怪的谜题。
可如今，无论是树巢亦或者纪念碑谷，都被格蕾娅抛之脑后。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座神秘之山。
因为就在不久前，她坐在车厢上感觉到了一股让她心跳加速的气息。
不是因为恐惧，也不是被安格尔操控了情绪，单纯是因为那股气息……如果格蕾娅没有感觉错误的话，她隐隐在这里发现了一股神秘之感。
神秘的气息，格蕾娅也不是没有感受过。菲丽希娅手中的那个蝶之灵，正是神秘之物。虽然蝶之灵如今在菲丽希娅手中，但其实最早的时候，蝶之灵是在格蕾娅手中。
不过蝶之灵在格蕾娅手中并没有展现光彩，反倒是更适合融入了光辉冥蝶血脉的菲丽希娅，后来格蕾娅便将蝶之灵交给了菲丽希娅。
所以，格蕾娅虽然目前没有神秘之物，但她对神秘之物的气息并不陌生。
在其他任何地方，感觉到神秘气息，格蕾娅都不会太惊讶。但是，她完全没有想到，会在安格尔炼制的幻境里感觉到神秘气息！
而且，这种神秘气息，她还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对于神秘之物，格蕾娅其实也见过不少，甚至也和拥有神秘之物的巫师战斗过，她对神秘之物也有一定的了解。
虽然，神秘之物的气息大多相同，都是充满矛盾与和谐、未知与无序，但其实在某些概念上的属性感知还是有些不一样。
譬如，不久前她与桑德斯在不眠城与那只蟒蛇约克夏战斗，桑德斯曾经拿出过一个神秘之物，后来根据安格尔所说，那件神秘之物名字叫做怨念布偶。
虽然在整体感官上，怨念布偶和其他神秘之物的气息相差无几，可以让人立刻分辨出它神秘之物的身份。但经手过“蝶之灵”的格蕾娅，却是很清楚，怨念布偶的气息虽然和蝶之灵有很大程度的重合，但怨念布偶给人的第一感觉是阴郁与战栗，蝶之灵则带有一些轻灵的意味。
所以，每一个神秘之物，从感知到的属性来说，也能贴个标签的。
之所以一开始不眠城外的巫师认定内里是一件新的神秘之物在诞生，原因就是那件神秘之物他们以前没有感知过相同属性的气息。
如今，格蕾娅在这里感知到的那个神秘气息。
她觉得隐隐有些熟悉。
当初在不眠城中，她被红狐福克斯绑在传送大厅，那时她几乎二十四小时都能感受到神秘气息，无论是从丝线上传来的，亦或者从黑暗中传来。
丝线上传来的神秘气息，源自红狐福克斯手中的竖琴。
但另一道神秘气息，格蕾娅却一直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在哪里。但她记得那道神秘气息的属性，充满的磅礴的气势，而且有海纳百川的感觉。仔细感受那道气息，仿佛面对着一个博闻强识且全知全能的神明。
虽然她不知道源世界是如何给神秘之物分等级的。但格蕾娅相信，若是真的有等级之分，那个神秘之物绝对远超过红狐福克斯手里的那把竖琴。
可如今，她居然在安格尔的幻境里感知到同样的气息。
“不过，也不对。”格蕾娅皱起眉，还是有一点差别。这道气息虽然也有一些博大的感觉，但却稀薄了不止千百倍，而且十分飘渺，比起红狐福克斯的那把神秘竖琴都还远远不如。
格蕾娅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就是那个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之物，也有可能是一脉相连的另一种神秘之物。
但无论如何，格蕾娅猜测安格尔应该得到了一个神秘之物。
不过问题又来了，如果安格尔真的有神秘之物，为何要放在这道幻境之中？这明显有些说不通。
以格蕾娅自己的性格来说，如果得到神秘之物了，她宝贝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拱手送人。
就算不以己度人，安格尔作为一个曾经接触过神秘领域的炼金术士，也没那么傻。单纯为了她一顿金卡贵宾级的美食，就把一个神秘之物送给她？如果巫师界的人都有这样的觉悟，她还开什么芭比餐厅啊，直接改名芭比神秘商店不更好。
或者说，安格尔得到的那个“神秘之物”，其实是可以将神秘之力融入进幻境中的物什？可就算融合进幻境，又能带来什么收益？
格蕾娅也想过会不会安格尔领悟了神秘之感，然后融入到幻境中。毕竟有魇界之感这种前车之鉴，但回头想想又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想要领悟神秘之感，至少也要有一件神秘之物吧？而且，就算真的能领悟，那也是神秘炼金术士的事情，安格尔还离得很远。
不管格蕾娅心中疑惑有多甚，其实都可以放在一百年，先将这道神秘气息的源头找到就知道答案了。
格蕾娅静下心思，在这片荒芜的山上，静静的寻找起神秘之感的根源。
一周的时间，转眼而逝。
格蕾娅这一周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这座神秘之山，可让她意外的是，她虽然时不时的感觉到神秘之感，但就是无法找到神秘气息的源头。
任何事物都不可能无由而起，只要存在就能溯源。
可如今，她居然找不到神秘气息的源头？这是为什么？
格蕾娅甚至有想过借助外力，甚至直接突破幻境。但不知为何，格蕾娅就要这么做的时候，心脏咯噔一跳。
仿佛感受到了什么预兆。
如果她真的破坏了这片幻境，或许会失去一个机缘。
这是她冥冥中的预感。
任何人，包括普通人，偶尔都会冒出一种奇怪的预兆。这种预兆有的是真实的预感，有的就纯属瞎想，自我欺骗。
虽然巫师的天生预感，正确率可能比凡人要高。但毕竟她不是预言巫师，所以也不能说绝对的正确。
但至少相对而言，格蕾娅会偏信这份预感。
早不灵光，晚不灵光，偏偏在他要破坏幻境前出现。格蕾娅觉得这可能不是一个巧合。
于是她放弃了用本体力量破坏幻境的想法，但总不能一直这么浪费时间去寻找一个飘渺无踪的源头吧，还是得想办法。
格蕾娅思索了片刻，干脆收起了幻境。
她找不到，总不可能炼制这个幻境的人也找不到吧？直接去找安格尔问，不就得了。
想到这，格蕾娅旋身离开了魔力小屋。
……
这一段时间，安格尔过的同样很充实。在给弗洛德炼制了亡者教堂后，又将准备拿去拍卖的炼金作品交给了戴维，让他自己选择性的去操作。
接下来的时间，安格尔便进入了一段沉淀期。
这一段期间，安格尔主要是修行一个戏法：纳尔达之眼。又被称为炼金之眼，可以用来鉴定未知之物的材料、属性与效果。
这个戏法是每一个炼金术士必须要学习的戏法。
原本的情况，安格尔虽然也将纳尔达之眼放在了习练清单上，但其实学习的顺位比较靠后，依旧先以幻术系的戏法为主，并且辅以相应缺失的套术。
可是，因为小斑点给他的菱形晶体，让安格尔不得不将纳尔达之眼提上了学习议程。主要是，这个菱形晶体安格尔不放心交给别人来鉴定，他只能自己鉴定。
纳尔达之眼是一个三级戏法。
按照安格尔的想法，纳尔达之眼学习起来应该极为困难，但实际上纳尔达之眼的学习困难程度，完全是看你自身的底蕴。
而且，他一开始还以为纳尔达之眼是一种类似“真视之眼”的以炼“目”为主的戏法，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的。纳尔达之眼虽然看上去是目视类的戏法，但这也只是表象，它的内核是一种魔能公式的算法。
这种算法，有些类似非线性系统的整理归纳，不过需要用大量的知识为基点。
所以，想要学习纳尔达之眼，首先要考虑的是你对炼金物质的了解程度。对于未知物质的推导，也会基于你所了解的现有知识来进行合理的推测。
它的算法和全息平板的某些算法很相似，不过它中间的魔能公式是迥异于科技文明的存在，它出来的结果也不是举一反三，而很有可能举一反百，甚至举一反千。
以安格尔目前的知识底蕴，对于炼金物质的了解程度来说，并不太多。
他了解的基本都是自己能用的东西，譬如不入流的魔材，或者低阶魔材。一些稍微珍贵，或者偏门的魔材，他知之有限。
偏偏纳尔达之眼，需要大量的自身知识作为底蕴，所以说它难，难在很多炼金术士底蕴太差。说它不难，如果你有一个较好的传承，只需要花时间去理解记忆相关魔材，便能基本入门。
你积累的知识越多，纳尔达之眼帮助你鉴定的盲区就会越少。
曾经有位炼金大师推测过：如果你能做到全知全能，纳尔达之眼甚至可以洞穿真理！
当然，这是一个伪命题，如果真有人全知全能，真理自然已经掌握在手中。
第653节 铁甲婆婆的往事
以安格尔目前的的知识积累量，还无法达到纳尔达之眼的开启底线。故而，这一段时间，安格尔便留在了流动之源，用全息平板学习各种炼金相关的物质与反应。
他的学习程度几乎是一日千里，这也是得益于他拥有完整的炼金传承。若是换一个人来，光是花时间与金钱收集相关资料，就不是朝夕可成的。
这一天，安格尔依旧捧着全息平板在地下实验室研读。
可正午刚过，门外便传来托比啄门板的声响。
安格尔收起全息平板，打开门准备与托比来个约法三章，警告不要在他学习的时候打扰他。可话还没说出去，就发现托比的嘴里叼着一张便条。
安格尔疑惑的接过便条，打开一看。
在别人眼里，便条上是一排毫无规律的乱码。但在安格尔的眼中，便条上附着了一道明显的魇幻气息。
安格尔伸出右手，并拢双指，对着那道魇幻气息轻轻一抹。
魇幻气息立刻被吸收进了右手内。
便条上的乱码便开始移动起来，最终组成了一条言简意赅的短句：“来见我。”
能使用这种魇幻手段的，除了桑德斯外，安格尔不作第二人想。或许那位未曾谋面的苏弥世大师兄也能操控魇幻，但苏弥世与他还处于相知不相识的状态，不可能用这种连地址都不交代的语气来与他说话。
“是导师给你的？”安格尔手指冒出一道火光，将纸条点燃，火星碎落。
托比摇摇头，一边叽咕叫唤，一边用翅膀比划。
“铁甲婆婆给你的？”安格尔想了想，估计是桑德斯将纸条交给铁甲婆婆，再交由托比来转给他的。
“行吧，我们先去找铁甲婆婆询问一下。”虽然他已经基本确认是桑德斯，但也有一些容错率，还是确认一下为好。
到铁甲堡时，铁甲婆婆正在泡茶，而且泡的茶水恰好是雨后晨露。
一边泡茶，一边招呼着托比过来同饮。
托比毫不犹豫的从安格尔肩膀上飞了过去，端端正正坐在茶杯边，看上去比以往少了几分躁动，多了一点礼仪的意味。
“还是婆婆调教的好。”安格尔笑着打趣，得来了托比一个白眼。
铁甲婆婆摇摇头，她虽然有自己心中坚持的茶礼，但并没有强制要求托比学习。纯粹是托比发现，它稍微守礼一点，铁甲婆婆给它的茶水会多一些，便自发的学习了。
安格尔询问了便条的来源，铁甲婆婆给他的答案果然是桑德斯。
“导师已经回来了吗？”安格尔低声嘀咕。
铁甲婆婆饮了一口茶，方才回道：“上午回来的，他的状态看上去有点疲惫，看来不眠城的事带给他很大压力呢。”
“不眠城的事，还未平息吗？”
铁甲婆婆敛下眼底精光，轻飘飘的看了眼安格尔：“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安格尔讪讪一笑。
“短时间内应该平息不了了，而且，可能会越演越烈。”铁甲婆婆叹了一口气。
“难道，就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么？”
“解决办法？谁知道呢。至少光耀界那边没有传来什么有用的消息，或许，它会衍生成南域巫师界的毒瘤，一直解决不了也说不定。”铁甲婆婆感慨万千。
这时，铁甲堡也移动到了流动之源的入口处，安格尔准备离开了。
“或许，你长大后能解决这件事。”铁甲婆婆突然道。
安格尔一愣：“这怎么可能？”
“世间事，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铁甲婆婆再次抿了一口茶，没有在说话。
安格尔则带着托比准备离开，但托比一听要回幻魔岛，死活不去，要留在铁甲堡喝茶。
安格尔也没有强制要求托比，警告它别捣乱，便独自离开了流动之源。
安格尔离开后，铁甲堡里只剩下铁甲婆婆的饮茶声，以及小火炉上煮茶的咕噜声。不过，这一次铁甲婆婆煮的不再是雨后晨露，而是玫瑰花茶。
一闻到那冲鼻的玫瑰浓香，托比便嫌弃的后退几步。
“你要离开就离开吧，如果你现在不走，等会估计就走不了了。”铁甲婆婆笑着对托比道。
托比一愣，不知道她话语里是什么意思。但它本身就准备离开，因为不久前它已经找到了那只欺骗它音乐盒的妖精。
本来托比想与它对质，却发现它已经被主人赶了出来，流浪在山林里，托比这几天都在偷偷的暗中观察它。
既然铁甲婆婆已经让它离开了，那就走吧。托比向铁甲婆婆道别后，直接扑腾着翅膀，飞出了流动之源。
铁甲堡又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清静，但沉寂不长，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铁甲婆婆。”带着敬畏的声音在铁皮屋内响起。
来人穿着紫色长袍，涂抹着紫色眼影与鲜红色的烈焰红唇，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胸前的胸针，造型独特，璀璨夺目。
“格蕾娅，好久不见。”铁甲婆婆淡淡道。
“自从导师离开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婆婆了。”格蕾娅低声道，她并不意外铁甲婆婆能看破她的真灵，哪怕是她的导师，其实都比铁甲婆婆矮了一个辈分。
“小糖果去追寻坠星大人已经快两百年了吧？”铁甲婆婆满脸伤怀，唏嘘一声：“她就是太执着了，以那人的性格，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仆人而驻足。”
再提及那人，铁甲婆婆不喜不悲，完全就像是个陌生人。
但格蕾娅却从糖果屋的一些历史杂记里清晰的知道，铁甲婆婆与那位伟大存在曾经可是最好的伙伴。那时，她的导师“糖果夫人”阿莉埃蒂还只是那位伟大存在的仆从。
只是不知道从何时起，铁甲婆婆和那位伟大存在突然形同陌路。
对于铁甲婆婆的话，格蕾娅也不好回腔，毕竟涉及到自己的导师，哪怕导师再不好，她与菲丽希娅都不能在外置喙。
格蕾娅看了一眼小火炉上冒着玫瑰香气的茶壶：“婆婆什么时候喜欢喝茶了？”她记得铁甲婆婆以前从来就讨厌茶水，反倒是机械城的那位更喜欢喝茶。
“爱好会变，人心也会变。”
格蕾娅沉默了片刻：“我对煮茶研究不多，但我会几款特别的茶点，婆婆可想尝尝？”
“算了，吃了美食巫师的东西，我怕自己可静不下心在这里隐居了。”铁甲婆婆笑道：“你来这里应该不是为了看我这个糟老太婆吧？”
“婆婆不愿也罢。”格蕾娅：“我来这里是找安格尔的，我有些疑惑需要寻他为我解答。”
铁甲婆婆眯了眯眼：“那你可来的岔了，就在半小时前，安格尔离开了流动之源。”
“他离开了？婆婆可知他去哪儿呢？”
“桑德斯不久前回到了野蛮洞窟，所以你觉得他能去哪？”铁甲婆婆不答反问。
“幻魔阁下也回来了？”格蕾娅眼底闪过惊疑：“谢谢婆婆，那我先告辞了……下次再来见婆婆。”
“算了，别来了。”
格蕾娅没有回话，闷着头离开了流动之源。
铁甲婆婆却是低头抿着茶水，咕噜咕噜，喉头滚下一杯散发浓郁玫瑰香气的茶水，但不知为何，她却感受不到任何的味道。
……
安格尔见到桑德斯的时候，他正靠在椅背上假寐。
桑德斯的面容有些苍白，看上去如铁甲婆婆所说的那般，充满着倦怠气息。但以一个真知巫师的精神力，不过短短月余间，怎么可能会如此疲倦？
桑德斯如今的状态，反倒有些像当初在机械城时的情况。
“导师。”安格尔低声招呼。
桑德斯没有睁眼，直接闭着眼道：“我找你来，有一些事要告诉你。不眠城那边的事，你暂时不要去管了，也别掺和进去。我将一些关于你的麻烦尾巴撇干净了，应该也不会有人来找你麻烦。”
“不过，你也不能大意。诸如盎格鲁这样的预言巫师，很有可能还是将你记挂在心上的。”
安格尔一愣，不久前他与戴维在芭蝶酒吧聊天，戴维也提及到了不眠城的事。不过戴维提及了很多消息，惟独少了安格尔的相关部分。
当时，安格尔还觉得疑惑，如今谜题解开了，果然是桑德斯在其中操作。
“导师，不眠城那边现在是什么状况？那些残留在他们体内的金线，处理了吗？”安格尔好奇的询问。
桑德斯依旧闭目养神：“那边状况很不好，而且黑暗之域还在不停的延伸，内里全是夹层空间，任何人进去基本都没有逃出来的可能。继续下去，整个永夜国说不定都要遭殃。”
“至于那些金线，能够处理。但变异的速度太快，有时也会处理不及。”
桑德斯说到这时，突然又道：“那只斑点狗，似乎从不眠城离开了。”
“离开了，去哪儿了？”
“不知道，或许回魇界了。我在外面已经感觉不到它的气息了。”桑德斯的语气带着一丝遗憾，他原本还想着捕捉到它，但目前来看，似乎已经不能成案了。
“我听福克斯他们说，小斑点是被约克夏偷偷带到巫师界的，应该是东窗事发，被它的主人找回了魇界了。”安格尔也有些惋惜：“如果小斑点是神秘之物，说不定是等级极高的那种，可惜当时它不愿意跟着我离开。”
桑德斯：“对了，它给你的那枚晶体，你研究出来了么？”
第654节 鼠蚁地下会
安格尔摇头，略带赧然的说：“最近这一段期间，我都在研究纳尔达之眼，不过目前进度依旧没有达到开启纳尔达之眼的最低标准。”
“我也对纳尔达之眼也有所耳闻，想要有所建树，知识底蕴必须积累足够。”桑德斯顿了一顿：“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这书房里的书，你可以随时来看。”
安格尔颔首，他获得的炼金传承虽然足以将纳尔达之眼推到一个极高的地步，但毕竟这份传承还是有个时差的。
时代在推进，世界随时随地的发生变化。就譬如以往的远门，两百里就已经是很远的地方了，现在蒸汽火车、大货轮的出现，出远门的定义可以更远，凡人甚至可以去他国旅游。
连凡人界都一天一个样，更遑论巫师界的变化。
巫师们横纵各大泛位面，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大量的新材料被记录，无论是巫师界原生的，还是其他位面的。这个量度，不能以道里计。
安格尔在奈落城摄录的那些炼金书册，估摸也是万年前，甚至更早的时代编撰的。
在近万年期间，巫师界发现的新材料不要太多，很多灭绝的材料也会被新生材料所代替，很多炼金与提纯的技术也在革新。所以，安格尔并不觉得自己拥有炼金传承，就可以高枕无忧。
该要积累的，还是要去沉淀。
若是只缅于过去的技术，他前进的步伐也会在某一刻戛然而止。只有接受新生的事物，取两者精华，方能有长足的进步。
而桑德斯的书房，虽然关于炼金的记载，很多都不如他的炼金传承。但在时效性上，却记载了很多近代被发现的炼金材料，这是安格尔目前所缺失的部分。
“纳尔达之眼毕竟是三级戏法，哪怕底蕴积累的差不多了，想要构建出它的模型，也需要很长一段路。所以你也不用着急，按部就班的修行即可。”桑德斯补充了这一句，他很清楚安格尔学习戏法的速度极快，以往的基础戏法可以仗着天赋一蹴而就，可稍微高深的戏法，就不是单纯能用天赋肆无忌惮的。
“我知道的。”安格尔点头，虽然明白桑德斯的意思，但他还是想尽快将纳尔达之眼学会。如今南域巫师界的局面越发的不安定，唯有自身实力才是最大的保障。
“除了不眠城的事外，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桑德斯顿了顿，终于睁开了眼。
他的眼眸里充满了疲色，却强打起精神，郑重的对安格尔道：“我最近就会离开南域，前往深渊。归期不定，幻魔岛就暂时交给你打理。”
安格尔怔了一下，在机械城的时候，桑德斯就说过类似的话，不过当时他并没有说目的地，原来是要去深渊位面？
“苏弥世大人就要回来了，导师其实可以将幻魔岛交给他打理……”
未等安格尔说完，桑德斯直接打断他的话：“芙萝拉在野蛮洞窟也有自己的领地，你觉得苏弥世会没有？你不用担心，幻魔岛虽然暂时交给你打理，但大部分事情你都可以放手交给古德来做。”
“我知道你最近会回家一趟，到时候你可以选择直接闭岛，其他的古德知道该怎么做的。”
桑德斯将安格尔的话直接堵住后，又道：“其实这些都是小事，我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桑德斯从空间里取出水晶球，直接推到安格尔面前：“你自己看吧。”
话音落下，水晶球表面出现了一道波纹，就像是环形屏幕般，一道人影出现在了水晶球中那是一位苍老佝偻的老妪。
“玛雅大人？”安格尔低声疑道。
水晶球里的人影，正是“丈量星空”玛雅，她眼神晦涩的站在观星台，身后似乎还有一个人，不过只露出了半截手臂。
这是……多多洛？虽然只露出了半截手臂，但安格尔和多多洛生活了接近小半年的时间，光是凭借手部的一些特征，便认出了他的身份。
画面中玛雅低声道：“虽然我很不想联系你，但多多洛没有门道进入幻魔岛，只能求到我这里来。”
听玛雅的意思，多多洛来过幻魔岛？安格尔抬起头看向桑德斯。
桑德斯却是示意他继续往下看。
“我对你的事不关心。”玛雅的声音悠远而缓慢：“这一次也不是来找你的，而是多多洛感知到了一些事，有关你的那个徒弟……就是安格尔。”
玛雅：“有人会去对付安格尔。至于是谁，多多洛也没有看到，但应该与你的仇人有关。言尽于此，如何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吧。”
画面到此结束。
安格尔还在愣神的时候，桑德斯说道：“你也听到了，说说你有什么想法？”
安格尔沉默思忖，好一会儿才道：“预言就是一个未知数，既然这个未知数露出了狰狞的獠牙，我会想办法避开它，或者……折断它。”
安格尔的话，反倒是桑德斯愣了一下。
“有意思。”桑德斯突然笑了起来，“想要对付你的人，基本都是我的仇人。你不怪我？”
“对付不了导师，反倒来对付我。说明他们的心态已经输了。”
桑德斯点点头：“他们的心态早在被我踩在脚下时，已经彻底的崩溃了。不过，我的仇人基本都是正式巫师，哪怕心态不敌你，但实力也远超你。所以，你也不要大意。”
桑德斯对安格尔的回答很满意，继续道：“在我的仇人里，会放低身份去对付你的人，我估计也就只有一家巫师组织了。”
“鼠蚁地下会。”
“说是巫师组织，其实也是高抬他们了，他们连普通的巫师家族可能都比不上。”桑德斯淡淡道：“这是一群由荒野巫师与流浪巫师组成的苟延残喘的组织，臭名昭著不说，而且做的事尽是下三滥。”
“我曾经捣毁过他们组织，不过逃了两个核心巫师，听说最近他们又活跃起来了，经常在外叫嚣着要找我报仇，可从来都不敢找上门来。”桑德斯冷笑一声：“那俩人的实力一般，都是一级巫师。不过逃命与躲藏的本事倒是不错，甚至还有躲避预言术法的道具，所以他们真的要对付你，你必须小心。”
“不过我猜他们就算想要对付你，一开始应该也不会立刻亲自前来。我最近会让人在外放话，要去征讨他们，想来他们得到消息也会有所顾虑。至于其他的虾兵蟹将，以你的实力想要对付，应该没有问题。”
鼠蚁地下会这个名讳，安格尔其实不是头一次听说。很多巫师杂志里都有记载这个组织，不过多是负面消息，鼠蚁地下会的一些作风更像是凡人的黑暗组织，毫无一个巫师该有的作风。
安格尔以前虽然有所耳闻，但从没接触过。结果这一次对方突然将矛头对准了他，显然是因为对付不了桑德斯，在无处撒泼的情况下，安格尔就遭了池鱼之殃。
他心中有些不虞，但也不曾害怕。而且，他很清楚，既然自己成为了桑德斯的弟子，就要做好被牵连的准备。
当初，芙萝拉与苏弥世，哪一个没有因此被牵连，他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因为炼金术士的身份，很多与桑德斯有仇的人，决定观望一下，能不结怨就不结。倒是无所顾忌的鼠蚁地下会，决定摘了这个头彩。
正如他对桑德斯所说的，预言不是不可更改的既定事实，既然他已经知道了这个预言，那么处理方法就很多了。
巫师他可能无法对付，但想要躲避行踪，却不是什么难事。
桑德斯：“你心里有数就好。”
这个话题到此结束，桑德斯再次闭目，安格尔以为导师是要下逐客令，便打算先行道别离开。
桑德斯此时却毫无征兆的说道：“我等会打算去魇界一趟。”
安格尔脚步停下，迟疑的回过头：“导师是打算去魇界哪里？”
桑德斯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样物什，这是一个布满了魇界气息的木锁。
“去这儿。”桑德斯淡淡道。
这个木锁的来源，安格尔是知道的。不久前桑德斯从伊莉莎那里骗来的，是一位远古巫师从魇界里得到的，与之匹配的就是《梦界旅志》这本书。
“导师打算去书里记载的神秘阁楼？”
在《梦界旅志》的记载中，那片区域有一座神秘阁楼，从内到外，皆是神秘之物。譬如，拥有绝对复刻能力的神秘镜子，摆荡在命运长河上的秋千，开出无穷奥秘的盒子……
木锁，就是从神秘阁楼里得来的。
“去看看那里的位置，到底处于魇界的哪片区域。”桑德斯揉了揉太阳穴：“希望不要是太靠近核心的地方。”
这就是开地图了！
见安格尔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桑德斯赶紧打住：“你就别想着进去了，那是一个未知区域，我可没把握能第一时间找到你。”
连奈落城与女巫镇这种桑德斯已经熟悉的地区，安格尔都每每差点中招，对于那座神秘阁楼所在的区域，他可不敢放任安格尔过去。
：。：
第655节 重影
安格尔有些遗憾不能进入魇界一览，但想到魇界里那些完全没有头绪可言的玄奇诡魅之事，也只能选择退一步。
桑德斯：“等我回来，我会和你说里面的情形的。”
“那我今晚就留在幻魔岛，正好我也想从书房里借一些炼金材料的书籍来看。”安格尔道。
桑德斯点点头，“重力花园的露天书室里，也有一些炼金的书籍，我一并取来给……”
桑德斯话说了一半，脸色倏地一白。
靠在沙发上的身体，毫无征兆的颤抖了下。
安格尔眼里带着疑惑，正待开口询问。却见桑德斯突然睁开眼，埋着头不停的喘着粗气，就像是得了重病的患者，就连额头都开始冒着冷汗。
“导师，你这是怎么了？”安格尔迟疑着开口，难道桑德斯在不眠城受了重伤？
桑德斯一直没有回应，只是在平复着气息。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没什么事，一些老毛病犯了。”
气息基本平复的桑德斯，看上去似乎正常了些，但他的脸色却比先前更加的苍白。
“导师，你现在的脸色看起来很虚弱。”安格尔表情中带着担忧：“不如暂时就别去魇界了吧？神秘阁楼的状况，我们现在也不急。”
“我自有分寸，你不用担心。”桑德斯话音落下后，觉得似乎有些太冷酷，又补了一句：“这个老毛病了，它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困惑的，毕竟……主次有别。”
桑德斯敛下眼眉：而且，他不敢让我受伤。
安格尔没有明白桑德斯话中之意，但见桑德斯心意已决，也不再多说什么。
其实，桑德斯的状态也轮不到安格尔去忧愁，但就在先前，桑德斯大口喘着粗气的时候，安格尔隐隐看到一个重影出现在桑德斯身上。
那道重影是个虚线轮廓，他看的并不清晰，只是当桑德斯抬起头时，他发现桑德斯一只眼，出现诡异的血红色。
不过，当桑德斯气息平静时，那道重影便彻底的消失不见，桑德斯的眼瞳也逐渐恢复正常。
这样的状况，绝不是桑德斯口里说的什么“老毛病”，安格尔估计应该是某种术法造成的效果，难道有人对导师用了诅咒术法？正因此，安格尔才忍不住开腔。
见桑德斯看上去平静了许多，安格尔正想着要不要询问那个虚影的事，可在这时，书房的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
“大人午安。”古德的身影出现在门前：“格蕾娅大人在客厅，说是找帕特少爷有事。”
找安格尔？桑德斯瞥了眼安格尔，却见他脸上没有一丝意外。
安格尔低声道了一句：“不久前，我给格蕾娅大人炼制了一个附着幻境的胸针，我估计是胸针有什么问题吧。”
“你给格蕾娅炼制胸针？”桑德斯抬起头眼神直接往客厅的方向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看到格蕾娅胸前的那枚胸针的，幻术节点隐藏的不错。”
“走吧，去客厅看看格蕾娅有什么问题找你。”桑德斯顿了顿：“正好我也想检验看看，你对幻境理解的水平。”
桑德斯平时很少检验安格尔的幻境，比起耳提面命的条规教学，他更希望安格尔能自我发展，走出一条独属于自己的道路。但任何一个幻术系巫师，对于幻境的布置，在没有达到心随意动的地步下，还是要遵守一个基础逻辑。
桑德斯想着，反正一时也无事，去看看安格尔布置的幻境也无妨，正好他也有些事情要交代格蕾娅。
安格尔跟在桑德斯身后，两人一起离开了书房。
想到桑德斯说要检验他的幻境水平，安格尔心脏猛地抓紧。说实话，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去考虑幻境的逻辑问题。
布置幻境要么布置不需要逻辑基点的迷雾幻境，要么就是使用魇幻效果，或者干脆就用天赋强行操控情绪。那种“不同的植物在幻境中表现也要符合趋光性”、“火山灰的散布情况在幻境里要考验风的量度”、“河里不能有海鱼，海里不能有河鲜”……等等，这些东西安格尔其实考虑的很少，都是顺其自然的随心布置。
安格尔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格蕾娅胸针里布置的幻境是否有逻辑问题。
正因此，他的心情突然忐忑起来。
两人抵达客厅的时候，格蕾娅正低着头看着胸前的胸针，眼里带着思索。听到脚步声后，格蕾娅抬起头：“你怎么也来了？我可没找你。”
格蕾娅站了起来，看向桑德斯。突然，她似乎在桑德斯身上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挑了挑眉，向桑德斯传声道：“魂体变异的进程加快了呀……怎么？莫非你在不眠城遇到了什么需要拼命的事？要不然，你也不至于压不下异体。”
桑德斯看了眼格蕾娅，又看看身旁正一脸忐忑的安格尔，同样用传声回道：“回程的路上，被那只狐狸与青蛙算计了，在外被埋伏了。”
格蕾娅一听狐狸，眼神立刻晦暗起来：“那你杀了那只狐狸吗？你不是一直想要它的那把神秘竖琴么？”
“约克夏来了，救走了它们。”桑德斯眼底闪过遗憾之色，他甚至动用了体内那个人，居然也没有将它们留下。
“呵呵，正好，那只狐狸我会亲手手刃它。”格蕾娅眼神中闪过森森恨意：“一群魔物也懂得算计？我倒是好奇，它们是怎么算计你的。”
“在弗风区的一部分巫师，其实早已被约克夏操控了。不过他们一直表现的很正常，大家都没有察觉到异象。”桑德斯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格蕾娅也基本了解了状况。
两军交战的时候，身后原本忠心耿耿的队友突然叛变，无论是捅了他一刀还是其他，都会给己方带来极大的不利。桑德斯在这样的劣势下，能反击到敌方丢盔卸甲，连敌方将领都亲自出来营救，不可谓不强大。
“不知不觉就控制了一部分巫师？看来，不眠城现在的状况比我想象的还要差啊。”格蕾娅笑了笑，没有继续在不眠城的事情上着墨，而是继续就桑德斯的“病情”道：“你现在魂体变异越来越严重，你何时考虑去带回我的肉体？只要找回了肉体，我一定会第一时间为你量身定制一餐美味。”
桑德斯沉默了片刻：“蒙奇阁下已经多次催促我前往深渊了，等这件事稳定下来前，再提上议程吧。而且，以我们两人的力量，想要在传奇魔物的眼皮底下搞小动作，还要从长计议，正好苏弥世要回来了，我会和他也商量一下。”
格蕾娅也明白此事的严峻，一蹴而就基本不可能，她也只能点头接受。这时，她的眼神突然落在安格尔身上：“上次在不眠城的时候，我发现那只狐狸似乎对安格尔没有什么敌意，不如去的时候带上他？”
桑德斯摇摇头，其实一开始他也有带安格尔的想法，毕竟经过一系列的证实，似乎魇界魔物对安格尔都没有太多敌意。但经过女巫镇一事后，他的想法却是改变了。
那个女巫可是一心想要致安格尔于死地。
“安格尔一介学徒，去了也没用。”桑德斯直接传声回道。
格蕾娅想了想，觉得也对。虽然她有种直觉，安格尔这个“奇迹少年”说不定会继续创造奇迹，但安格尔目前的实力还是太弱，如果能晋级正式巫师，保命的手段也会多一些，但学徒的话……格蕾娅摇摇头，还是算了吧。
两人结束了传声对话，桑德斯坐到了沙发另一端，摆出好整以暇的表情。
格蕾娅皱了皱眉：“你还留在这儿干嘛？”
桑德斯没有回答，只能安格尔代劳，低声向格蕾娅道出桑德斯的目的。
格蕾娅撇了撇嘴角，对桑德斯道：“行了，以我一个真知巫师的眼光来看，安格尔的幻境基础瑕疵并不多，你可以放心了吧？”
格蕾娅意思很明显，就是在对桑德斯下逐客令。
桑德斯却毫不动弹：“你的眼光我相信。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更好奇了，你有什么问题要单独找安格尔？”
格蕾娅冷笑一声，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样子。
桑德斯浑不在意的说：“我如果真想知道，你也瞒不了，不妨说来听听，我对安格尔炼制的幻境也很有兴趣。”
格蕾娅沉默了半晌，还是开了口。不过她看向的是安格尔，问的也是安格尔：“神秘之山上的那个源头，到底是什么？”
虽然知道瞒不住桑德斯，但格蕾娅依旧故意问的含含糊糊，她相信安格尔能懂她的意思。
格蕾娅的提问，也在安格尔的意料之中。
不过，就因为在意料之中，他反而有些出乎意料了……他原本以为，以格蕾娅的眼界应该可以找到“神秘具象物”的，但目前看来，格蕾娅似乎也没有找到。
格蕾娅见安格尔的表情变幻的很快，疑道：“不能说吗？”
“不是不能说……只因为，我也不知道那个源头是什么。”安格尔耸耸肩，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第656节 瑕疵
“你不知道源头？”格蕾娅一脸不信：“难道不是你把那件物品藏在里面的？”
那件物品？安格尔露出怔愣之色，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格蕾娅似乎以为他将一件神秘之物放在了幻境里。
安格尔哭笑不得的解释道：“那只是一种感觉，不是实物。”
“只是感觉，不是实物？”格蕾娅低声念叨着这句话，表情似有所悟。当初她有猜测过，安格尔不可能将一个神秘之物藏在幻境里随意送人，但她还是不相信安格尔能将神秘之感融入进幻境中。
可如今安格尔已经承认了这个事实，这就让她前后逻辑能弥补上了。
不过，更大的疑惑却又充斥在格蕾娅的脑海里：“你是怎么将它融入进幻境里的？这明显不可能啊，除非你已经晋级到了……”
——神秘炼金术士？
面对格蕾娅的质疑，安格尔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好，他不可能将小斑点体内的事说出来。
在这个时候，一直坐在沙发上当看客的桑德斯突然出声了：
“你们在说什么，不解释一下吗？”
桑德斯打断了格蕾娅的话，也让安格尔顺势下了台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格蕾娅翻了个白眼，斜睨着桑德斯：“看来你这徒弟，瞒着你的东西也不少嘛。”
格蕾娅虽然话里内容带着讥讽，但桑德斯能捕捉到格蕾娅言语中的深深嫉妒。
桑德斯脑筋一转，看向安格尔：莫非安格尔又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居然连格蕾娅这样的真知巫师，话里话外都带着羡色？
桑德斯决定暗地里问问安格尔怎么回事。
可这时格蕾娅却道：“我知道你想私底下询问安格尔，不用了，你自己来看吧。”
一边说着，格蕾娅用带着复杂情绪的眼神看了眼安格尔，然后直接激活了胸针里的幻境，将在场的三人全部纳入了幻境范围内。
刹那间，天地翻覆，他们眼中都迷上一层薄薄的雾气。
很快，安格尔与格蕾娅便突破了迷雾。
这是一道基本的检测，只要放开精神力防线，便能进入幻境之中。只要心中哪怕有一丝犹豫，不开放精神力防线，也不会被纳入此地。
安格尔与格蕾娅率先出现在了一条小道上。
这里是幻境起始的位置，山洞前的小道。格蕾娅挑了挑眉，她还以为会读取她原本的信息，进入神秘之山，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这一次不止一人进入幻境么？
格蕾娅脑海里思维还在打转，嘴上却是先开口道：“看吧，你们根本就是表面师徒，你导师根本就不信任你，连精神力防线都不敢打开。”
格蕾娅特意什么也不解释，就将桑德斯拉进幻境里，就是为了说这番话。
她自然知道这样也离间不了他们师徒的关系，但恶心一下他们，然后让自己爽一下，这就足够了。
“以后，你导师如果不要你了，或者客死他乡了，我这里的大门随时为你打开。”格蕾娅拍了拍安格尔肩膀，一副为他考虑的模样。
“我以为你会用黑夜来遮挡一些幻境的逻辑瑕疵，但仔细看去，一些基础理念并没有出现谬误。”不知何时，桑德斯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正好整以暇的打量起周围的景物。
桑德斯先是评价了一下对幻境的初印象，然后转而对着格蕾娅道：“等到我死的时候，我估计安格尔应该不比你实力差了。更何况，我绝对不会死。”
所以，你想打安格尔的主意，还是歇了吧。
对此，格蕾娅表示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桑德斯说罢，来到安格尔身侧：“这个幻境，你构建的目的是什么？”
对桑德斯而言，构建一个幻境你起码有个目的。无论是困敌、杀敌、亦或者如安格尔炼制的音乐盒一般，总要有个目的。
就目前而言，这个幻境他还没有看出安格尔的目的是什么。
以及，想要表达的主题又是什么？
单纯在一个胸针里融合一片毫无意义的幻境么？桑德斯认为应该不是这样的，从格蕾娅来找安格尔询问的那模棱两可的问题，就可以看出，这个幻境里面绝对是有什么猫腻的。
“目的啊。”安格尔想了想：“满足格蕾娅大人提出的条件，这就是我的目的。”
言下之意，这个胸针是格蕾娅主动提出要炼制的。为客户服务，这就是他的目的。
“格蕾娅提出的要求是什么？”
“要拥有魇界之感，以及……”
“以及新意。”格蕾娅顺口接道：“安格尔都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我相信，撇除炼金这个技术活，单纯用幻境来说话，幻魔阁下也不见得能做到比安格尔构建的幻境，还有新意。”
格蕾娅再次刺了桑德斯一句，并且还是在桑德斯最擅长的幻术领地，狠狠的踩了一脚。
桑德斯却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观察着这道幻境所谓的“新意”与“主题”到底在哪？先前安格尔说格蕾娅的两个要求，第一个是魇界之感，他到现在也没有感觉到什么魇界之感。
那这些魇界之感在什么地方呢？
桑德斯眼神望向天空，黑雾浓重，月色冰冷。
这个幻境的基础很薄弱，对于三级学徒以下的人，或许可以迷惑他们。但对他而言，却是可以直接破除掉。但既然格蕾娅都是以普通人的姿态在幻境移动，他也不可能做这些煮鹤焚琴之事。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安格尔到底在这个幻境里埋下了什么伏笔。
这时，格蕾娅触碰了山洞前的石桩铃铛，顺道询问安格尔：“每个区域的站台，是否都不一样？”
安格尔点点头：“没错。”
“你那女巫镇的站台，可是让我一顿好找。”格蕾娅埋怨道。
想到自己设置在油画里的站台，安格尔讪讪笑道：“就是好玩。”
“你要知道，你的好玩，其实是在玩我。”格蕾娅作佯怒状，见安格尔连连认错，她才冷哼一声：“算了，就当打发时间吧。”
在他们聊的时候，猫巴士终于奔驰而来。
桑德斯看着这辆充满童趣与想象力的猫巴士，不禁一脸好笑：“这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站台巴士？”
安格尔有些赧然的挠挠头：“是的，这是猫巴士，是这片幻境中的交通工具。”
格蕾娅已经登上了巴士，对着他们道：“我去神秘之山了，你们可要一起？”
桑德斯摇摇头，听格蕾娅的语气，神秘之山里似乎有什么古怪的东西。桑德斯打算最后再去神秘之山看看，难得到安格尔的幻境中来，他想先检视一下安格尔的幻境。
既然桑德斯没有过去，安格尔自然也要留了下来。作为被老师检视“作业”的人，他虽然心有去意，但奈何此刻也不敢提出来。
格蕾娅乘坐着猫巴士一骑绝尘：“我在神秘之山等你们，希望不要等太久。”
格蕾娅离开后，桑德斯也学着她拉响了石桩上的铃铛。过了一会儿，第二只猫巴士到来了，两人上了巴士。
“猫巴士为您服务，请问客人想要去哪？”橘猫的大头转向车厢，两个宛若光源的灯泡，照向两人，将他们的面色照的惨白一片，与车厢里橘色的灯光形成差别。
“去女巫镇。”桑德斯看了眼站台牌标，直接道。
从头至尾，桑德斯没有就幻境的问题，询问安格尔的意见。
坐在车厢中，安格尔心中带着忐忑：“导师，幻境里的女巫镇其实和魇界的女巫镇相差很远，我去过的女巫镇地点很少，都是我自己臆想的。”
桑德斯却是没有对此说什么，反倒是点评起目前他所看到的幻境情况。
如格蕾娅所说，就目前来看，桑德斯并没有发现这个幻境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片山林的环境丰茂，几乎也找不到什么逻辑错误。
不过，桑德斯还是发现了一些熟悉的地方：“这片山林，似乎有一些地貌和童话世界相似，你是借鉴了那里的地形吧？”
安格尔点头，这里的地貌的确借鉴了一部分童话世界的环境，但其实还有很大一部分，诸如这平整的柏油路，还有路边的站牌与小亭子，都是出自地球文明的电影。
“你的观察能力不错，让你出去一趟，对你幻境的构建很有裨益。山川自然，是最好的导师。”桑德斯对安格尔的领悟力很满意，在没有抵达一定境界前，天马行空的幻境还是要符合规律。
到达女巫镇后，桑德斯挑了挑眉，没想到魇界之感会是在这里。而且，安格尔将幻境分隔成不同的区域，这一点也是比较有意思的手法，有点类似于魇界的区域分布。
一路上，桑德斯没有在说话，而是仔细的观察着安格尔的幻境。
虽然他面无表情，但他眼里还是带着一些微不可察的赞叹。将魇界之感融入幻境之中，这能力大概也只有安格尔能做到，如此真实，如此贴切，而且如此契合。
估计每一个巫师，哪怕是真知巫师，见到这样的幻境都会忍不住赞叹。
桑德斯在女巫镇逛了一大圈，也领略了格蕾娅当初的恐怖惊悚。对于这种久违的惊怖，桑德斯对此的评价只有一句：“你的天赋，可以让你配合魇幻，操控幻境中其他人的情绪，但是，这个情绪的上下限是以你个人经历来算的。”
“刚才我经历到的恐怖，是你认为该有这样的恐怖反应与恐怖程度，以你的标准来定义其他人对此的恐怖耐受度，这就会让你的幻境大打折扣。”
第657节 消遣的方式
“还有一点。”桑德斯继续评价道：“你在这里构建女巫镇这片幻境区域，并且辅以如此浓郁的魇界之感，其实就是想让人产生恐怖，并且对恐惧产生敬畏感。我说的没错吧？”
安格尔点头如捣蒜。
准确的说，他在构建幻境的时候，给每个区域都构想了一个主题，其中女巫镇的主题，的确是“对恐惧的敬畏”。
“设想很好。”桑德斯先是给予肯定，但话锋一转，便是冰冷的批判：
“但以你的标准，只能让凡人与极少一部分意志不坚的学徒，产生这种‘对恐惧的敬畏’感。对于巫师而言，这一点却是无法达标，顶多让人觉得有一些新意，其他的却是一无是处。”
“甚至，稍微心智成熟一些的学徒，凭借你故意操纵情绪的这一点，本来无法发现猫腻的，结果却因此看穿了这是个幻境。这就是你的失败之处。”
桑德斯说的点，恰恰点出了安格尔自己的盲区。
格蕾娅也经历了女巫镇幻境，她也明白了安格尔想表达的东西，但她和桑德斯一样，都是用居高临下的俯视，得出的这个结论；而不是真实经历了大惊大怖后，油然而生的结论。
虽然结论都是一样，但得出的结论方式不同，幻境的效果也不尽相同。
若是能在经历后得出体悟，那么这个幻境才算是起了真正的作用。
安格尔明白这一点后，也知道了桑德斯为何会失望。
单独就女巫镇的幻境而言，虽然效果看上去不错，但并没有完美的达成“主题”。
“解决的办法有两种，要么加强你的情绪操控能力，让你的情绪耐受度超越其他所有人。要么就加强你的幻境构造能力，让别人哪怕发现这是幻境，也无法将之打破。”
桑德斯冷淡的说出解决方法，然后便大踏步的来到那间孤独的小屋。
以他对安格尔的熟悉，再加上他逛了一圈女巫镇，大致也猜到安格尔的恶趣味了。果然，在小屋的油画里，他找到了离开的站台。
两人直接穿过了油画，进入了画里的站台。
在这过程中，安格尔还低着头反思着自己的错误，却没有发现桑德斯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
桑德斯话虽然说的很严厉，但他内心还是比较满意的。
虽然他直接点出安格尔的幻境瑕疵，但其实回过头想想，安格尔构建这片幻境本身是没有杀心恶意的，单纯是以满足格蕾娅的要求为目的。所以，哪怕出现一点瑕疵，可是只要满足了格蕾娅的要求，这就不是什么大错。
他最初的原话，是来检视安格尔对幻境的理解水平。单独就这一点来说，安格尔已经给予了他圆满的答卷。不仅幻境的逻辑没有太大问题，而且，从这一系列的幻境构建，包括以“画”为通道，进入站台的设定，都能看出安格尔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幻术系若是缺少了想象力，等于是鸟少了翅膀，鱼少了鳍。
所以，无论从哪点来说，安格尔都做的很好。不过，向来不爱表扬的桑德斯，怎么可能会轻易的说出赞赏的话，肯定要鸡蛋里挑骨头，拿着放大镜找尘埃。
接下来的路途，桑德斯也看到了安格尔对幻境的另一层设置。
他遇到了一部分在幻境中游移的人物，这些人物看上去像是活着的个体，但他们不过是各个区域的一些关键线索。这些线索，有时是一个让人深思的故事，有时，也彰显了这片区域的主题。
这种靠线索形式层层推进的幻境，看上去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优点。但安格尔的构建功力极高，就像是看着别人的人生，并且把别人的人生最精彩的故事提取出来，放在了幻境中，让人在观看中若有所悟。
这种感觉，有些像桑德斯看到一本有意思的小说，当看完小说后，他会合上书页缓缓的回忆着小说里的情节带给他领悟与启示。
安格尔就是将小说里最精湛的一部分，用幻境的方式呈现了出来。而且呈现的方式，是让人主动去经历别人的人生，在这交织的过程中，一点点拨开迷雾，找到人物背后的故事。
对于安格尔这样的设想与构建，桑德斯没有批评也没有赞扬，但内心却是认可的。
若是有闲暇的时光，或者忙碌的间隙，以亲历者与旁观者两种态势，来领悟故事带来的启迪，是一种不错的享受。
在桑德斯眼里，这是一种很具创意的想法，也是一种很高级的消遣方式。作为一个曾经的老牌贵族，哪怕已经成为了真知巫师，他有时候也会品着美酒，在阳光灿烂的午后，看一本小说。
无论是凡人的小说，还是巫师写的小说，这都是一种消遣时间的娱乐方式。
而安格尔构建的这些幻境，也是一种很有趣且很高级的娱乐消遣。桑德斯现在大概有些明白了，格蕾娅为何要让安格尔炼制幻境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内，桑德斯也学着当初格蕾娅那般，走马观花的看了一下其他区域。
越是看的多，桑德斯心中越是惊讶，在不知不觉间，安格尔在幻境上的造诣，居然也慢慢走到了这样的一个高度。
安格尔的实力，因为可以吸收魇界气息来快速修炼，所以看上去有些掺水。但他的幻术水平与幻境理念，却是实打实的自修的。能在短短几年内达到这样的程度，这正是桑德斯惊讶的原因。
在这种种幻境区域中，桑德斯停留的最久的是纪念碑谷。
纪念碑谷这片区域，从幻境的基础理念上，完全看不到逻辑可言。奇怪的积木，奇怪的几何体，还有那古怪的配色。
桑德斯一开始还频频摇头，可当他真正走进纪念碑谷时，却发现这是一个极其有意思的地方。
他的身前出现了一道真实与虚幻中的影子。
这道影子对应了山谷里的一切古怪建筑。
而随着桑德斯进入谷内，一个名叫艾达的剧情人物，也走进了山谷中。
桑德斯目前就要通过身前的虚影，来让艾达离开这片古怪的山谷。
“由我来掌握这个艾达的命运与动向吗？”桑德斯挑了挑眉，带着一种奇怪的感觉玩了下去。
他的每一次的操作，都会让山谷的建筑出现巨变，或者沉没，或者屹立，或者呈现180度的反转。
而名为艾达的奇怪女孩，就跟着山谷变化，开始了一段翻山越岭的旅程。
桑德斯一开始完全不懂其中的操作，明明在他眼中，虚影里是两条完全断开的路，中间相隔了数十米，也找不到其他的路径了，艾达该如何跨过去？
桑德斯甚至都想着，要不干脆飞上去带着艾达进入下一条路。可这明显不是这个谜题的答案。
没错，桑德斯认为这是个谜题，他要做的就是在解密。
桑德斯回头看了眼安格尔，发现他正憋着笑，似乎对于能难住桑德斯而感到兴奋。
不过安格尔却是忘了当初他自己在全息平板上玩纪念碑谷时，他也卡了很久很久……
这个纪念碑谷，其实是全息平板上的一款解密的小游戏。安格尔觉得挺有意思的，便将它作为一个小彩蛋放到了幻境里。
桑德斯很快，就发现了谜题的答案。视觉错位，稍微偏转一下眼前的虚影，断桥在另一个视角里，就成了一条通路。这大概是一种思维定式，而这种解密，就是打破思维定式的一种方式。
“有意思。”桑德斯在心中默默自喃。
破解第一个谜题后，明白了机制，后面的就简单多了。
从头至尾，桑德斯都站在山谷前没有动弹过，只是操纵着身前的虚影，就让艾达在他眼前，跑出了山谷。不过，艾伦离开山谷后，他们面前的山谷再次出现巨变，一座粉色的城堡拔地而起，艾达便从城堡中的大门里走了出来。
桑德斯面前的虚影，也变成了城堡。显然，这又是新的解密。
桑德斯没有继续下去，而是与安格尔离开了纪念碑谷。他离开，并不意味着自己不喜欢纪念碑谷，单纯是觉得该停下来了，该去神秘之山看看了。
对于纪念碑谷这个古怪的解密幻境，桑德斯很是意外，完全不知道安格尔这个脑袋瓜里装了多少奇妙的点子。
而且，对于纪念碑谷他还有些疑惑，譬如，他进入纪念碑谷时看到的一座纪念碑。
上面写了一段话：“这是一段寻求宽恕的旅程。”
所以，那个艾达的冒险，其实还隐藏了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直到坐在猫巴士上，安格尔都还在偷笑，桑德斯却是面无表情的道：“纪念碑谷的幻境瑕疵太多了，从颜色、建筑到反自然逻辑……等等，都有问题。”
接下来的几分钟，桑德斯都在对这个幻境进行批判。
批判到安格尔自己都开始怀疑人生的时候，桑德斯突然话锋一转，看似很自然的道：“回去后你再炼制一个关于纪念碑谷的幻境交给我，我再对它进行更深刻的分析，以便你能有所改进。”
安格尔：“……”
第658节 神秘之山
其实根本就是你想玩吧？！
尤其是看着桑德斯一脸正经的提出这个要求，安格尔便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好的，等会儿离开后，我就重新炼制一个以纪念碑谷为主的幻境交给导师，真切的等待导师对我的指导批评。”安格尔面无表情的道。
安格尔如此上道的回答，显然让桑德斯很满意，带着笑容道：“走吧，去与格蕾娅汇合，我也想看看你在神秘之山到底鼓捣了什么，让格蕾娅如此惊讶。”
坐在猫巴士上时，安格尔原本想将神秘之山上的事情说出来的，但后来想想，还是先让桑德斯看看情况后，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神秘之山，是光秃秃的一座荒山。
当猫巴士停下来时，他们第一眼就看到了荒山中断的格蕾娅，她坐在一块石头上，闭着眼似乎在感受着什么，表情时而困惑，时而感慨，时而明悟。
桑德斯一开始还觉得格蕾娅的表情戏太过莫名其妙，可当他下车后，立刻感受到一股清风从远方卷来，带起轻微的触感。
本来面无表情的他，倏然闪过一丝疑色。身体猛地紧绷起来，大步迈向荒山的中段。
桑德斯也如格蕾娅那般，站定了一位置不动弹，闭眼感受着那充满神秘意蕴的气息。
这熟悉的神秘之意，让桑德斯十分惊讶。
若非先前安格尔说过，这只是一种感觉，恐怕桑德斯也会认为这是一件藏在幻境里的神秘之物。
在桑德斯与格蕾娅感受着神秘之意时，安格尔也随之走了上来，他没有第一时间出声，而是随着他们一样感受着那调皮的神秘之意。
可那神秘之意依旧如上次他检测时的那般，偶然间落下，又偶然间飞起。就像是毫无根脚的浮萍，根本找不到它的源头所在。
“你将神秘之意融入到了幻境之中？”一道声音突破了幻境的防锁，直接出现在安格尔的心底。
这是心灵系带，连接的另一方是桑德斯。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安格尔吓了一跳。神秘之山是整个幻境里最不稳固的区域，面对两位巫师的能量波动会显得极其脆弱，哪怕一点能量涟漪，都有可能让幻境崩盘。
可安格尔发现心灵系带突破幻境防锁后，周围的幻境依旧很稳固，居然没有一点波澜。
所以，他才如此惊讶。
“只是用一些魇幻效果弥补了这片幻境区域的薄弱点。”桑德斯似乎看出了安格尔眼里的疑惑，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别看桑德斯说的很轻松，三两句就把这事带过了。但身在局中的安格尔却是很清楚，他与桑德斯的幻术走向不一样的，桑德斯能如此轻而易举就弥补他的幻术弱点，足以见得桑德斯在幻术系的造诣有多么恐怖，安格尔与他相比就如高山仰止，看到露出海面的冰山一角就以为这是全部。
“你这道神秘之意，很像是弥漫在不眠城里的那股神秘之意。”桑德斯继续通过心灵系带说道：“你是在斑点狗体内时感悟的神秘之意？”
经过一阵怔愣，直到桑德斯再次询问时，安格尔才想起回话：“是也不是，这些神秘之意的确是我在斑点狗体内感受到的，但我并没有真正的感悟，只是将它带给我的感觉记了下来，然后尝试着融入幻境。”
只是记下来，便能将这种感觉融入到了幻境？这种灵觉，恐怕已经达到一种难以想象的高度。桑德斯暗自估摸着，或许这与安格尔的灵魂有关，或者说，与灵魂中那道伤口有关？
桑德斯没有询问安格尔如何融入神秘之意的，他曾经自己试验过，能不能在幻境中融入魇界之感，实验的结果是可以的。但可能需要大量的时间去做数据采集与计算，才能达到安格尔的那种程度。
而魇界之感融入到幻境中，在实战之中，说实话顶多可以迷惑一下对手，并无太大作用，所以他也没有花这个工夫去做这件事。
安格尔之所以能轻松做到这一点，与他的天赋有关。直接靠着敏感的灵觉，就能记忆到曾经经历过的环境与感受到的情绪。这是独属于安格尔的天赋，想要模仿是很困难的。
至于说将神秘之意融入幻境之中，桑德斯相信他若是真的要做，也不是不可以。但花费的时间或许比起融入魇界之感更加的多，几百年都不见得能出成效。
若是获得的利益无法与付出的成本成正比，那么也没必要去做这件事。
“融入神秘之意，就会出现这种情况？”桑德斯疑惑道：“可这些神秘之意的源头又是什么？你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安格尔：“我这么做的原因，其实是想借着在幻境中融入这种神秘之意，去感受它，领悟它，以之来理解神秘的意涵。”
“你想借此来找到神秘炼金术士的契机？”桑德斯有些明白安格尔的做法了。
“是的。”安格尔点点头：“我之所以在这片幻境里融入神秘之感，其实是格蕾娅大人说想要新意，我想着自己刚刚研究出来这个神秘之意，就……”
“就忍不住炫耀了？”桑德斯挑眉。
安格尔有些羞赧，虽然他心中觉得这样子可能会符合格蕾娅的要求，但不得不说，他的确有一点点想要显摆的意愿。
安格尔如今还是少年心性，所以桑德斯也没有对此过多评判。而是继续问道：“先前格蕾娅询问的就是这个神秘之意吧？我记得你的回答是，神秘之意的源头你也不知道，这是为何？难道，融入神秘之意后，幻境就会出现这种状况？”
“神秘之意融入幻境并不是全都这样，如今找不到神秘之意的源头，反倒是一种很特殊的情况。”安格尔将自己的实验娓娓道来，包括“神秘具象物”的各种表象，都列举了一遍。
“神秘具象物？”桑德斯低声道了一句：“有意思。”
按照安格尔先前的说法，这片幻境中肯定有个神秘具象化，只不过没有找到罢了。
这时，格蕾娅也结束了闭目探寻，看向他们俩的位置。
格蕾娅率先看向桑德斯：“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会有疑惑了吧？”
桑德斯勾起一抹笑：“我现在知道你为何会歇斯底里了，因为你嫉妒。”
嫉妒？我在和你说疑惑，你在和我谈嫉妒？
嫉妒什么？嫉妒你有个好徒弟？格蕾娅表情有些扭曲，恨恨的盯着桑德斯。
可好一会儿后，却是泄了气，的确，她真的是该死的嫉妒。这样一个好苗子，却跟了桑德斯这个闷骚。
格蕾娅带着气闷来到安格尔身边，询问这些神秘之意的情况。
另一边，桑德斯却是暗地里通过心灵系带向安格尔提醒：“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应该有数。”
关于斑点狗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说的。其他的，倒是可以酌情提及。
不过格蕾娅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尤其是当着桑德斯的面，关于“神秘之意是否来自不眠城的那件神秘之物”以及“如何融入神秘之意”的，她却是没有询问。
不过，她问了一个让安格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既然这不是神秘之物，那么这个神秘之意，有什么意义？”
换句话说，安格尔将神秘之意融入进幻境中，总要有个作用吧？就像是纪念碑谷一样，还可以娱乐打发时间。这个难道就是单纯让他们惊讶一下？
这个问题，先前桑德斯也正准备要问，可惜被格蕾娅打断了。如今也抬起头看了过来，想听听安格尔是怎么说的。
安格尔原本想说，只要找到神秘具象物让格蕾娅亲自感受一下即可。但这里找不到神秘具象物，说了也是白说。
其实他自己其实炼制了不少拥有神秘具象物的炼金幻境，但他莫名觉得，这个最好不要先曝露出来为好。
所以，安格尔只能模棱两可的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尝试，或许找到神秘之意的源头就知道答案了。”
对于这个答案，格蕾娅并不满意，她明显看出安格尔是在敷衍她。
但桑德斯在旁，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吐槽：好好的一个苗子，跟着桑德斯这个老闷骚后，也学了一身的蔫坏劲。
带着心中的一股怨气，格蕾娅愤愤道：“既然如此，那就等我找到神秘之意的源头后，你的那顿贵宾金卡美食再行兑现吧。”
格蕾娅已经看出来了，在桑德斯的面前，她想要在安格尔嘴里撬开一个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直接收回了幻境，将胸针别在胸前，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客厅，留下面面相觑的桑德斯与安格尔。
桑德斯看了眼安格尔：“到我书房来说话，关于你幻境中的神秘之意，我还有点问题要问你。”
……
安格尔拿出了一件物什摆在书桌上。
这是一个纯银雕饰的项坠，坠子的外形是个被云雾遮掩的弯月。
这个项坠是安格尔前些天实验神秘具象物时，鼓捣出来炼金产品之一。因为是随手之作，所以安格尔也没有认真去雕琢。
“霜月项坠，内里是雪原幻境。这个幻境的神秘具象物是和神秘之山里出现的状况一样，我怎么找也找不到。”
第659节 怪环之碑
就安格尔将霜月项坠给了桑德斯。
目前他留在手镯里，唯一拥有神秘之意的就只有这个项坠。反正他也找不到神秘具象物，不如交给桑德斯，看能否从桑德斯这里得到答案。
桑德斯试验了一下，当茫茫无边的雪原幻境出现在书房时，他果然第一时间发觉了空气中隐含的神秘之意。
不过，在去寻找神秘具象物之前，他却先皱起了眉头。
“你这片雪原幻境，构建的时候有想过目的吗？”
构建幻境时的目的？安格尔摇头，“我当时在试验各种神秘具象物，随便构建的。”
“也就是说，你并没有想过你构建幻境时，要有什么其他目的？”桑德斯再次问道。
安格尔回忆了下当时炼制霜月项坠时的想法，似乎的确没有什么其他的杂念：“我当初构建幻境时，唯一的想法，就是雪原幻境要给人一种凄冷的感觉。其他的，倒是没有多想。”
桑德斯看着眼前的这一片雪原幻境，反复沉吟着安格尔所说的“凄冷的感觉”。
在这片白茫茫空荡荡的雪原里，凄冷的感觉是有，但并不是这片幻境的主轴。
这片幻境给桑德斯的第一感觉，不是凄冷，而是——
生命的凋零。
茫茫的雪原，虽然常常是生命的禁区。但纵然如此，在雪原之中依旧可以感到隐隐的生机，譬如隐讳在雪原下等待来年开春时的种芽，在冰湖底下行动迟缓的鱼，以及不畏严寒依旧坚守本质的植物……这些都是雪原上的生机，可在安格尔构建的这片幻境中，桑德斯并没有感受到。
太过死气沉沉了。
可安格尔自己说，在构建这片幻境时，其实并没有去给它定调，那为何他会觉得这片幻境另有主题，而且还是以“死亡的旋律”作为幻境的主题？
桑德斯暂时不得而知，但他隐隐约约觉得，或许这就是雪原幻境里，无法找到神秘具象物的主因。
桑德斯在继续找寻雪原幻境里的神秘具象物，安格尔原本还想和他说说其他神秘具象物的表现，但桑德斯一直保持着思索状态。他便没有打扰桑德斯，而是单独退出了幻境，回到自己的卧室，炼制起答应给桑德斯的“纪念碑谷专属幻境”。
既然是要给桑德斯炼制的，安格尔自然不敢怠慢，从外形的设计、风格的定位，他就开始绞尽脑汁。
桑德斯是个典型的老牌贵族，按照安格尔的想法，直接以传统贵族的喜好，炼制如手杖、佩饰等等的东西应该就差不多了。
但后来仔细想想，桑德斯与格蕾娅还是不同的。
格蕾娅对炼制出来的外观有自己的追求——浮夸的奢华。所以，安格尔在炼制时，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外观是否要与内里幻境有什么相连的关系，只需要将外观使劲的往奢华风靠就行了。
但是，换做桑德斯的话，以他的性格，应该不会喜欢表里不一的东西吧？
譬如，他炼制一个华丽的黑曜石手杖，结果内里附着的幻境是个解密小游戏。怎么看，怎么别扭。
安格尔想了想，还是排除了这个想法，决定炼制一个与《纪念碑谷》比较搭配的外形。
纪念碑谷这个小游戏，安格尔玩过之后，发现每一个小章节的最后，主角艾达都会从帽子里归还一个相应的几何体。而抛开晦涩的剧情，整个游戏的游戏性，都是以“几何”与“矛盾空间”为主题。
所以，在思索了一阵后，安格尔决定炼制一个结合“矛盾”与“几何”概念的外形。这样比较匹配纪念碑谷这个幻境。
将矛盾与几何的概念相糅合，安格尔脑海里浮现了一个个古怪图案。
诸如彭罗斯阶梯、克莱因瓶，埃舍尔立方体、彭罗斯三角体等等……
当然，还有很多类似黑林错觉，盲点偏移、恶魔音叉等几何图案。但因为构造难度，以及平面与立体的不一样，都被安格尔一一排除，最后只剩下寥寥几个图案。
在这些图案里，安格尔最终的选择是。
——莫比乌斯环。
这是一个极能代表几何概念的图案，同时，也与纪念碑谷的整体画风十分相近，而且光是这个图案，就能让人联想到很多几何与数学的事。
虽然确定了构建图案，但直接制作一个莫比乌斯环，似乎也不见得美观。
安格尔想了想，决定在莫比乌斯环的外面，包裹一个透明的几何体，最后做成一个摆件。
念头通达，安格尔炼制起来就极快。
从确定炼制的外形、到选择材料以及最后制作出成品，时间花费不到两小时。
莫比乌斯环静静的悬浮在晶蓝色线条的透明菱形之中，以菱形一角为支撑点，做了一个底托。
整体来看，这个摆件看上去复杂，但实际处理出来的成品简洁明快，并且第一眼就能让人产生对几何、对数学的油然而生的距离感与惊艳感。
而且，它的外形以菱形为外壳，看上去很像是一座“碑”，与纪念碑谷亦有异曲同工之妙。
安格尔对这个摆件很满意，在底座也刻画了专属的徽标。
至于这个摆件的名字，安格尔原本想称呼为莫比乌斯环，但莫比乌斯并非是巫师界之人，解释起来也麻烦，他想了想，决定以“怪环之碑”作为其名。
炼制好了怪环之碑，安格尔便无事可做了，他不知道桑德斯那边是什么情况，也不好过去打扰，索性继续积累起纳尔达之眼所需的底蕴来。
嘀嗒嘀嗒——
墙壁上的挂钟，分针在一点点偏移。当分针转动一圈，时针动了一格时，安格尔耳边传来了桑德斯的声音。
“来书房一趟。”
不知为何，安格尔觉得桑德斯的声音里似乎压抑着某种情绪，给他一种古怪的感觉。
来到书房后，桑德斯已经收起了雪原幻境，他坐在书桌前，手里的笔飞快的记录着什么。霜月项坠，则挂在安格尔当初炼制的隼魔摆件之上。
“你先坐着，稍等我片刻。”桑德斯没有抬起头，语速飞快的道。
在桑德斯奋笔疾书的时候，安格尔的目光再次放在了那个隼魔摆件上。其实以目前他的眼光来看，这个隼魔摆件不是太精致，有点粗制滥造的意味。
但桑德斯似乎挺喜欢的，一直放在书桌上从未撤下。
看来，桑德斯对隼魔的确爱的深沉啊。
安格尔思索着，要不自己改天重新炼制一个隼魔摆件？毕竟，若是有其他巫师来到桑德斯书房，看到这个摆件多掉价。
安格尔甚至已经在脑海里构建起隼魔的图案，这时，桑德斯终于放下了笔。
他抬起头第一句话便让安格尔愣住了。
“切记，以后不要随意将神秘之力融入到幻境中。”
桑德斯的表情难得的郑重，让安格尔也不自觉的收起了轻浮的态度。
“神秘具象物被确定后，会瞬间爆发出极大的信息流将你包围住，对吧？”桑德斯没有解释先前的那句话，而是向安格尔问道。
“是的。”安格尔点点头，突然他想起了什么，惊讶的看着桑德斯：“导师，你找到雪原幻境里的神秘具象物了？”
桑德斯没有回答，而是直接用精神力将霜月项坠拿了起来，放到安格尔手中。
“你自己看吧。”
当雪原幻境重启时，虽然依旧是白茫茫的雪原，但安格尔却再也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神秘之意了。显然，桑德斯找到了神秘具象物。
“导师，雪原幻境的神秘具象物到底是什么？难道是某个雪渣？”安格尔好奇的询问。
“你自己感受，雪原幻境有没有什么变化。”
安格尔带着这个问题，再次感受起雪原幻境……雪原茫茫，时不时飘落几朵雪花，看上去和不久前似乎是一样的，除了没有了神秘之意。
不对，安格尔突然皱眉。
有一点不一样，似乎雪原幻境看上去比以前多了一点生机，不那么死气沉沉了？
安格尔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不过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判断对了。就算雪原幻境少了一点死气沉沉之感，这与神秘之意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桑德斯：“当然有关系，少的那点东西，就是那个你苦寻而不得的神秘具象物。”
安格尔愣住了，不就少了一点死气沉沉的感觉么？
难道说，这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其实就是神秘具象物？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一种感觉都能化为神秘具象物了？
“你错了。不是感觉，是一种概念，神秘具象物是一种名为‘凋零’的概念。”一边说着，桑德斯突然抬起手，一道道能量涟漪从他掌心往外冒。
眨眼间，安格尔便感觉到死气沉沉的气息。
这股能量涟漪的目的地，是阳台上的一朵馥郁香兰，当能量涟漪触碰到香兰后，立刻出现了花朵凋蔽，草叶枯黄的现象。
“这是……”
“这就是凋零。”桑德斯闭上眼，隔了好一会儿才道：“也是我让你切记慎重的将神秘之意融入幻境的原因，因为这个凋零术，是我才从那道神秘具象物中领悟出来的。”
第660节 凋零
秘安格尔一时懵了。
桑德斯话语中的信息量太惊人，前一句他还在惊疑神秘具象物居然可以化为“概念”的时候，后一句就像是一道惊雷，划过滚滚黑云从天而降。
所谓概念，这是一种本我意识的认知表达，换句话说，就是把自我感知到的事物，它们共同的本质抽调出来，加以概括诠释。
譬如，冷，这就是一种概念。
以“冷”为例，概括来说，它很模糊。但我们可以凭借感知来界定它的定义，这就是所谓的概念。
安格尔知道神秘具象物能够化为猫、狗、人，也可以化为石头、植物、沙砾，甚至它可以化为飓风与雪花。但万万没有想到，神秘具象物居然还能化为一种抽象概念。
根据桑德斯所说，雪原幻境里的神秘具象物是一种名为“凋零”的概念。安格尔仔细想想，也终于恍然大悟，难怪他一直找不到雪原幻境里的神秘具象物，一种抽象的概念，若是没有去理解，又怎么可能会发现其中猫腻。
不过，就算是发现了这个概念，桑德斯又是如何将之触发的呢？
这个问题，才上心头。但安格尔脑海的思绪，又被桑德斯话中更大的震撼所笼罩。
——桑德斯刚才释放的“凋零术”，是他才从神秘具象物里领悟出来的？
“导师，凋零术是……”安格尔指了指霜月项坠，一脸的不可置信。
“凋零术是我刚才才命名的。虽然威力不过二级戏法的程度，但它的确是我才从名为‘凋零概念’的神秘具象物里领悟出来的。”桑德斯看着安格尔，眼底带着惊喜，也带着担忧。
他以为安格尔会是他收的弟子中，最省心的一个。但恰恰不是，自从将安格尔收为弟子后，他就一直没放心过。
这个小家伙总是时不时的给他带来一些惊喜……或者说，惊吓。
从他突然就成为了炼金术士，再然后在暮色大拍差点召唤出那位女王毁灭整个巫师界，接着又得闻他放出了千年前的天才巫师伊莎贝尔，再然后杂志上报道他差一点就能成为神秘炼金术士，如今又鼓捣出这个能让人开悟的神秘具象物……
这简直波澜不止，有惊有喜，但更多的却是惊吓。
“唉……”桑德斯慨叹一声，安格尔能制作出神秘具象物，是他的本事。但是，偏偏他的才干无法与自身的实力相匹配，这就像是怀抱珍宝降生的婴儿，虽然珍宝在娘胎里就已经认主，但窥视婴儿的群狼，有的是办法能让婴儿为他们所用。
“它真的可以让人领悟戏法？”安格尔眉峰高高蹙起，迄今为止，他还有些不相信。
“你难道心里没数吗？”桑德斯也有点疑惑，这毕竟是安格尔炼制出来的，根据他所说，他也实验了很多神秘具象物，应该心里有谱才对。
安格尔的确知道神秘具象物里的庞大信息流，可以带来一些明悟。他也曾臆想过，这些信息流说不定可以让人创造术法。
但这也只是臆想，从没想过真的会发生。
“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这明明只是我的幻想，怎么可能真的会出现。”安格尔喃喃道。
桑德斯见到安格尔那疑惑自问的神情，也看出了安格尔是真的意外。
“大概，命运真的很青睐你吧。”桑德斯摇摇头，“算了，先不说这些，你现在能构建拥有神秘具象物的幻境吗？”
安格尔摇头：“单独构建幻境是不行的，必须有承载物，神秘具象物才会出现。”
“也就是说，必须要精通炼金与幻术，单独构建幻境还不成。”桑德斯低声道：“这样子对你也更加不利。你的个人价值会更高，同时风险也会更大。”
安格尔沉默了，在知道桑德斯从神秘具象物里感悟出凋零术后，他就明白这件事的危险了。
怀璧其罪，说的就是他。本身作为触碰过神秘领域的炼金术士，他就已经够怀璧其罪了，现在若是把神秘具象物的事传扬出去，那还得了。
桑德斯：“除了我与格蕾娅，你还将神秘具象物的事告诉别人了吗？或者说，将拥有神秘具象物的炼金作品给别人了吗？”
安格尔摇摇头，他其实不久前有打算构建一个拥有神秘具象物的幻境交给戴维，好让自己徽标稍微有点曝光度。
不过后来想想，为了一个盗版，一开始就放大招，有点不符合市场的交易原则。所以，安格尔并没有将拥有神秘具象物的幻境交给戴维，只是先交给了戴维一个比起“苍穹之旅”更加精良的音乐盒，以及另一个安格尔随手炼制的偏娱乐向的炼金幻境。
他原本打算是，先用这些炼金幻境来放出风声，等舆论差不多后，再慢慢的放出新的东西。但现在看来，实力无法强大到可以保护自身的情况下，他最好不要在放出神秘具象物。
“那还稍微好一些。”桑德斯顿了顿，依旧表情凝重的道：“不过，依旧不见得安稳，当这东西诞生的刹那起，哪怕谁也没听过，谁也没有见过，总有人会关注到的。”
安格尔明白桑德斯的意思，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完美与绝对。
譬如，预言巫师或许能看到，又譬如，若是有个神秘之物，能侦测到神秘具象物，也有可能让安格尔曝露。
这是一个充满奇妙存在的世界，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纵然如此，但目前来说，现在你应该还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你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提升自己的实力，其他的暂时不要考虑。”
“那我给格蕾娅大人炼制的梦幻双生……”
“格蕾娅那边，我会过去说的。放心吧，当她决定让托比继续跟着你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了。她是个务实的巫师，知道什么对她最有利，既然已经投资了你，就不会成为你的拦路石。”桑德斯直言道。
“这些题外话，你自己记清楚就行了，我相信你也不愿意沦为别人的禁脔。”桑德斯话锋一转，继续就神秘具象物的问题道：“既然必须要制作成炼金幻境才能拥有神秘具象物，那你现在还有其他炼金幻境么？我想对这神秘具象物，做一个全面的数据收集。”
“目前没有，不过制作这个炼金幻境不难，我现在就可以做。”
桑德斯：“制作这个幻境不难么？”
安格尔颔首。
桑德斯：“如果有人发现了拥有神秘具象物的炼金幻境，你一定不能说制作它很容易。”
桑德斯想了想，又道了一句似乎毫无关系的话：“格蕾娅的创生之术，冷却期有五十年。”
安格尔愣神片刻，反应了过来：“我明白了。”太容易得到，会更招人觊觎。
“导师，那我现在要制作炼金幻境么？”
桑德斯沉默了很久，方才道：“现在不用制作，晚点吧。”
桑德斯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压下心中那快要膨胀出来的恶魔。他告诫安格尔小心不要沦为别人的禁脔，但天知道，他自己心中就有一个蠢蠢欲动的欲望，想要将安格尔彻底的禁绝在重力花园，从此只为他炼制神秘具象物。
可桑德斯的自制力告诉他，这样做不仅会毁了安格尔，也会毁了自己。
神秘具象物看上去好归好，但谁知道会有什么副作用。而且，若是一味的依赖神秘具象物，那等于自毁他的真知基础。
靠着那些宏大信息流的旁门敲击，他可以创造出新的术法，但这些术法真的是他自己创造的么？这也是个未知数。
就譬如这个凋零术，虽然调动的是他自身的知识底蕴，但最后出来的戏法与桑德斯本身毫无联系。这反倒让他有种不真实感。
若是他本身在创造一个新术法，这个术法达到关隘处一直无法突破，通过神秘具象物的庞大信息流，他借以突破瓶颈，他可以接受。但凭空就得到一个术法，任何一个稍微有点追求的巫师，恐怕都会出现自我怀疑吧。
正是明白这些道理，桑德斯在克制住了自己。
如果真的放任心中恶魔，恐怕也对不起安格尔对他的信任。
就如他对格蕾娅的评价，其实他自己也一样，从发现安格尔在魇界的特殊性后，他也在投资着安格尔的未来。他有种直觉，或许安格尔能帮助他真正的走上传奇，甚至传奇之上的路。
正因此，他更不可能辜负这份羁绊。
接下来的时间，桑德斯从安格尔那儿得出了一些关于神秘具象物的数据，这些数据是安格尔自己检测的，多是放在神秘具象物被触发后的持续时间上，并没有进行太多真正的探究。故而，桑德斯想要得到更多信息，还要等安格尔炼制出新的一批炼金幻境。
在桑德斯歇下后，安格尔也终于有时间提问：“导师，你是怎么触发雪原幻境里的神秘具象物啊？”
既然是概念，又怎么去触发它？
“精神力。”桑德斯解释道：“不在一个维度的概念，自然要用相同界位的触发模式，精神力便可以触发它。”
桑德斯具体解释了一下触发过程，安格尔也终于听明白了。
“既然雪原幻境的神秘具象物是‘凋零’的概念，那神秘之山上的神秘具象物又是什么呢？”
第661节 感悟的限制
凋回忆着那光秃秃的神秘之山。
安格尔好奇道：“会不会神秘之山内也是凋零的概念？”
桑德斯摇摇头：“应该不是。刚才我在那座山上，并没有感觉到死亡的气息，想来与凋零无关。”
既然不是凋零，又会是什么呢？难道是荒芜，或者寸草不生？
安格尔兀自猜测时，桑德斯却是道：“现在猜测也没准数，具体是什么，格蕾娅体悟后一定会去找你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安格尔点点头，不再就这个问题追问下去。不过他对于神秘具象物的触发，还是感到疑惑，“这个领悟术法会不会只有概念类的神秘具象物才可以？其他的神秘具象物其实没有这个功能？”
“为何这么说？”
“我实验了好几十个炼金幻境，虽然感觉触发了神秘具象物后，大脑的活跃度增大了，在信息洪流之下似乎能旁征博引，增加一些感悟。但真要说到凭空领悟一个术法，似乎也不大可能啊。”安格尔一脸疑惑。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桑德斯：“我需要见到更多的神秘具象物，通过分析对比后，或许才有相应的答案。不过，说到我能领悟凋零术，其实也不是真正的凭空领悟，那些信息洪流调动的是我自身的知识底蕴，综合我的见识，创造的这个凋零术。”
“至于你为何没有领悟术法，大概是……”
桑德斯话已至此，安格尔怎会不明白。桑德斯想说的是：知识底蕴不够深厚。
安格尔也承认这一点。
不过单独算上炼金术的知识底蕴，安格尔觉着应该是超过桑德斯的。如果真的能凭空创造术法，创造一个炼金术应该也可以的吧？
可事实上并没有，或许这个创造术法还有属性的限制？并不能创造炼金术？
当安格尔想到“限制”时，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自己在小斑点体内的经历。那各种法则的交织融汇，经历了各种文明的诞生与衰落……或许，这个领悟术法其实是圈定在小斑点本身的既有法则之内？毕竟，他领悟的神秘之意，原本就得自小斑点。
这个纯粹就是安格尔的臆测了。
想要验证，唯一的办法就是他重新去感悟一件新的神秘之物的神秘之意，然后将新的神秘之意融入幻境中就知道了。
可这个难度更高。哪怕他得到一件新的神秘之物，也不见得能领悟到神秘之意，当初小斑点那神秘核心是完全对他不设防，他才能在内徜徉的感悟。其他的神秘之物，他想要进入核心，估计会直接毁坏神秘之物，且不说这样值不值，最后毁掉了神秘之物还不一定能感悟到神秘之意。
所以，这个臆测也很难实现。
安格尔想着自己过段时间要回返旧土大陆，到时候会去寻找弗洛德提出的承诺：月色海岸的梦海螺。
如果一切顺利，到时候他也算是有神秘之物了。或许可以尝试着去领悟梦海螺的神秘之意。
安格尔原本想告诉桑德斯自己的想法，但思忖了片刻还是按捺了下来，毕竟只是一个猜测，实验过后再说也不迟。
当天边出现火烧云的时候，他们师徒方才放下了关于神秘具象物的对谈。
“以后你如果要创造什么惊天地的东西，最好先给我一个准备，别这么猝不及防，让我连如何应对都还没有想好。”桑德斯叹了一口气：“为什么我总感觉，你比芙萝拉还不让我省心。”
安格尔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也没想到它的效果会这么好……”
“算了，你注意小心就是了。原本我还担心鼠蚁地下会的人，现在比起他们这群蛇鼠小辈，我更担心你被一些常年不出山的老家伙盯上。”桑德斯暗叹一声：“你不是会炼金术么，想办法炼制一些能保护自己的道具吧。”
安格尔点点头，他也的确该为自己炼制些东西了，毕竟马上就要离开野蛮洞窟。光是穿越魔鬼海，就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你明白就好，那你先回去吧。如果你需要书房里的书籍，可以拿回去看。”桑德斯道。
“书籍的话，暂时不用。”安格尔站起身，略微犹豫的道：“导师，你打算现在就去魇界么？”
“等会，还有一些事情要做。”桑德斯含糊道。
安格尔原本的意思是想留在这里，哪怕不去魇界，也想具体看看进出魇界时的情状，但桑德斯的回答无疑已经表明了态度。
安格尔无奈点点头，转身离开。不过在离开前，安格尔将“怪环之碑”放在了桑德斯的书桌上。
“这是什么？”桑德斯看着那奇怪的透明菱形与内里的莫比乌斯环，眼神里带着一丝惊艳。
“关于纪念碑谷的炼金幻境。”安格尔道：“没有融入神秘具象物，只是单纯的幻境。”
桑德斯点点头：“炼制的很快嘛，我会深度的对你幻境进行点评分析，到时候会给你一个反馈。”
安格尔面无表情的恭敬道：“那就太感谢导师了。”
说罢，安格尔僵硬的转身离开了书房。
书房外，安格尔意外看到了古德管家与惠比顿，惠比顿正单手托着一个餐盘，餐盘上有一个壶盅与小碟点心。安格尔注意到惠比顿的手臂在微微颤抖，也不知道这样的姿势他保持了多久。
当看到安格尔后，惠比顿立刻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大步的往安格尔走过来。
可就因为太大步了，没走几步就趔趄了一下，眼看着餐盘就要摔落在地。
古德抚额，露出一脸的无奈之色，下一秒身形一换，就出现在惠比顿身侧，一个优雅的姿态，将摇摇欲坠的餐盘稳稳的接在手掌心上。
惠比顿则以脸着地，重重的摔在了地面。
在惠比顿哭丧着脸，抚摸着通红的鼻梁慢慢爬起身时，古德对着安格尔鞠单手礼：“帕特少爷，这是下午茶，请问是在客厅用还是带回少爷的卧室？”
一边说着，一边将餐盘摆在安格尔面前。
下午茶？安格尔打开精致的瓷壶盅，一股浓郁的奶香味扑鼻而来。
奶茶？安格尔眼底闪过一道喜色。
“带回卧室吧，我正好肚子也有些饿了。”安格尔一本正经的道。
安格尔与古德一同前往卧室，惠比顿瘪了瘪嘴，还是跟了上来。他并没有忘记祖爷爷给他说的话，桑德斯大人不一定同意让他留在幻魔岛，但可以尝试着从帕特少爷这里打开关隘。
正因此，才有了下午茶这一幕。不过，惠比顿或许因为自己丢了脸，不好意思靠的太近，只是远远的吊着他们身后。
“下午茶是惠比顿准备的？”安格尔惊讶道。
“是的。惠比顿知道少爷喜欢奶制品，所以主动请缨来送给少爷。”古德管家说完后，发现安格尔表情隐隐有些不对，以他老辣的心思怎会不明白安格尔的顾虑。
他话题一转：“少爷也知道，惠比顿因为影仆的能力太过强悍，导致身体和大脑都发育不全，无论爱好亦或者想法都很孩子气，所以他制作的奶制品都是以他自己喜欢的口味来制作，也不知道合不合少爷的口味。”
言下之意，惠比顿的智商情商低下，他自己本身也喜欢喝奶制品，不会将安格尔喜欢奶制品当成笑话说出去的。
安格尔咳咳两声，他当然听懂了古德的话，虽然知道是古德的好意，但为什么他有种自己是纨绔子弟的既视感，就算惠比顿知道他喜欢奶制品，安格尔自己除了别扭，也不会真的对惠比顿做什么。
但古德这么一说，搞得他好像即将要欺凌惠比顿的样子……
“这是惠比顿的一番心意，我懂得。”
在他们路过客厅的时候，安格尔突然看到宅邸的大门被推开，一脸不虞的芙萝拉正骂骂咧咧的从门外飞了进来。
“将书房的门窗都锁了，还让我走正门，真是气死我了。这不是浪费时间么！”芙萝拉嘴里念念叨叨，刚进门就看到了一脸呆愣的安格尔。
芙萝拉挑了挑眉，飞了过去，闻了闻餐盘里浓郁的奶香味，眼珠子一转。
正想借题嘲笑几句安格尔长不大，宽慰心中的怨怒。结果嘲讽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她背后的小红“噫”了一声，开开心心的拿出一朵血红蔷薇，愉悦的递给安格尔。
安格尔先是和芙萝拉恭敬的打了声招呼，然后接过蔷薇花，对小红点头道谢。一番行为优雅且不失礼。
芙萝拉咬咬牙，小红都主动示好了，她还能说什么呢？只能从嘴里憋出一句话：“晚上吃甜食，小心长蛀牙。”
说罢，芙萝拉转头朝着桑德斯书房走去。小红趴在她背后，还回转过头，将眼眶里幽绿鬼火眯成月牙状，向他挥手道别。
安格尔看着芙萝拉前往的方向，显然是去找桑德斯的。莫非桑德斯说的他还要准备一下，其实是等芙萝拉过去？芙萝拉也要和桑德斯一起去魇界么？
安格尔不得而知，只能暗叹一声，闻了闻蔷薇花的芬芳，将之放在餐盘上，对古德管家道：“走吧。”
第662节 消失的阿娜达
另一边，书房内的桑德斯却是打量着手上的“怪环之碑”。
在翻来覆去中，他很快便看到了碑座下隐藏在一道魔纹中的徽标：被荆棘缠绕的狮心。
桑德斯眼珠一转，便明白了安格尔的想法。
“这小子也走到这一步了啊？”桑德斯笑了起来。
他没有立刻实验怪环之碑，而是将他放在了书桌的一端，和鹰隼摆件并排而列。两个摆件都是安格尔炼制的，但从外形上就明显能看出安格尔在炼金理念上的成长。
“希望，你能走的更远。”桑德斯嘴角勾起一抹笑。
这时，书房的门被猛力推开，芙萝拉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我快被小红气死了，每次见到安格尔都主动送花，害的我想发火也没地儿撒！”
“怎么？安格尔惹你生气了。”桑德斯挑了挑眉。
“当然没有，惹我生气的自然不是他。”芙萝拉毫不介意的表明自己对安格尔的怒火，完全是因为某人的迁怒。
桑德斯抬眉：“我让你走正门，只是要你遵守规矩。”
“遵守规矩干嘛，我是巫师又不是凡人。如果遵守规矩就能踏上真知，那我就遵守。”芙萝拉翻了个白眼，紧接着她便看到了桌子上的怪环之碑：“这是什么？上次我来时还没看到过，挺好看的嘛……”
芙萝拉凑了过来，“咦，这个菱形内部的带状图案，挺有趣的嘛。导师，这是什么东西？”
“怪环之碑，一个内里比外在更有意思的东西。”
“它内里是什么？”芙萝拉把玩着怪环之碑，看上去一脸兴味。
“行了，这些等下再说，先说正事吧。我这次找你来，是因为我准备去魇界一趟。”
芙萝拉的表情收敛起来，随着桑德斯的讲述，她的脸色越来越郑重。最后，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
安格尔的卧室。
“你有事找我？”安格尔打开卧室门，看向门外走廊上来回徘徊的惠比顿。
自从安格尔回了卧室后，他便感觉到惠比顿一直徘徊在他门前，用精神力触手探出去，发现这小子也不敢敲门，就是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什么，一脸的急色。
惠比顿见安格尔开了门，眼神中既有惊喜，又有些犹豫：“帕特少爷……我就是想询问一件事。”
安格尔倚在门框前：“什么事？莫非你还想着小飞侠彼得潘么？”
“小飞侠？”惠比顿愣了下：“小飞侠的故事我很想知道，可是我想询问的是另一件事……少爷最近有没有见到过阿娜达？”
阿娜达？安格尔脑海里闪过一道身影，拥有傲人身姿的性感尤物。这人是他曾经在夜魔城里见过的那个混混头目，天生神力，听说是城防队长的女儿，也是惠比顿的青梅竹马。
当初安格尔因为没有带阿娜达来野蛮洞窟，还被惠比顿又吵闹又撒泼了许久。不过单方面是惠比顿在发泄情绪，安格尔没有理会他。
“你为何突然询问我这件事？我怎会知道她的行踪。”安格尔顿了顿：“自从我离开夜魔城后，再也没有回去过。”
“难道她失踪了？与其询问我，不如去询问她的亲人。”
惠比顿脸上露出急色：“前天我和祖爷爷去风车镇进行物资采购的时候，见过她的父亲涅博雅队长，他告诉我阿娜达不见了。”
风车镇就在镜中世界的附近，也是野蛮洞窟的几个航空港之一。
“她不见了，你询问我有什么意义呢？”安格尔挑眉。
“涅博雅队长告诉我，阿娜达说是听了你的话，想要去搏一把。已经离开快大半年了。”惠比顿急迫的道。
听了我的话？安格尔怔愣了片刻，他好像也没对阿娜达说什么话吧？
“她想搏什么？”安格尔皱眉。
“巫师，她想成为巫师。涅博雅队长告诉我，少爷曾经给她说过，她还有成为巫师的一线希望。”
安格尔眉峰紧紧蹙起，阿娜达想成为巫师，这是一开始安格尔就知道的。
不过，阿娜达的精神力数值不够10点，达不到天赋者的边缘。正因此，当初之所以将惠比顿带到了野蛮洞窟，也没有带她，就是这个原因。
可是，他曾经告诉过阿娜达还有一线希望？
有么？
安格尔深思了片刻，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当初他因为没有空间手镯，去暮色深井又买了很多东西，便雇佣了天生神力的阿娜达当苦力。后来，阿娜达向他询问如何成为巫师的时候，他因为心情不错，的确向她透露了一些东西。
不过，当初安格尔之所以愿意说，是因为暮色深井自有大阵，会让非天赋者遗忘所有关于暮色深井的事。安格尔想着，哪怕他给阿娜达说了，她一介凡人，离开暮色深井也会遗忘。
难道她没有忘记？或者说，她用其他手段记了下来？譬如，写在纸上？
安格尔思忖片刻，对惠比顿道：“我曾经给她说过，她的精神力数值不够，想要成为巫师的唯一方法就是增加精神力数值。而如何增加，我只给她说了一个办法，得到凛夜药剂。”
“大概，她离开就是为了寻找凛夜药剂吧？”安格尔推测道。
“就算如此，总要有个地方去寻找凛夜药剂吧？少爷真的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吗？”惠比顿依旧反复的念叨。
安格尔摇摇头，在惠比顿失望的眼神中，将已经吃光扫净的餐盘递给了他。
“她也是一个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想法，她想追逐自己的理想，就让她去吧。你担心再多，也无法改变她的决定。”安格尔说罢，将门关上。
沉默了片刻，安格尔走到窗台前。
他看到惠比顿一脸低落的走到庄园外，古德管家站在他身后不停的摇头叹气。
他刚才其实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只有碰过壁后，方会学会长大。
不过他后来想了想，并没有说出来。虽然凛夜药剂十分珍惜，但任何事情都不能说绝对，说不定执着真的能换来成功，阿娜达最终寻找到了凛夜药剂也说不定。
这个世间每个人都是鲜活的，都有不同的人生轨迹，最终命运会将他们引向何处，谁也不清楚。
安格尔的目光慢慢移到了另一处桑德斯的书房。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桑德斯的书房还亮着灯光，内里什么状况并不能看见。
也不知道桑德斯进入了魇界没有？
天色很暗，一朵不知何处跑来的黑云压在幻魔岛的上空，一阵闪电过后，大雨伴着雷声倾盆而落。
看着雨水在玻璃窗户上划出不同的轨迹，安格尔突然叹了口气，摇摇头拉上了窗帘。
日照天光，云开雾散。
安格尔伸了个懒腰，他昨晚通宵达旦的炼制拥有神秘具象物的炼金幻境，最终炼出了五个不同的成品。样子全都是鹰隼摆件，不过鹰隼的动作和外形略有差别。
看了看时间，已经早上七点。
想来，桑德斯应该已经从魇界归来，毕竟进出魇界就是一刹那的事。
安格尔收起鹰隼摆件，准备去书房报个到。
在穿过二楼走廊的时候，安格尔遇到了古德管家，他正从厨房的方向走过来：“帕特少爷，你来的正好。今天的早点是风车镇延绵牧场的鲜牛奶，以及黄油麦包。水果选择有……”
古德报了一串早点名目，安格尔赶紧打断他：“这些吃的先放到餐厅吧，我等会过去。”
古德微微点头。
“古德管家，导师那边……有动静吗？”安格尔想了想，换了种问法：“我的意思是，他有吩咐你要做什么早点吗？”
古德摇头：“大人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一般只在一些特殊的日子会用膳。”
“那导师今天可曾出过房门？”
“也没有。”古德顿了顿：“不过，我昨天凌晨，似乎看到芙萝拉小姐离开了。”
芙萝拉已经离开了？安格尔想了想，放下了心中的担忧。既然如此，桑德斯应该已经顺利的从魇界回来了才对。
告别了古德，安格尔来到桑德斯的书房。
不过他还没有敲门，房门内便传来一阵带着疲惫的声音：“安格尔，有什么事吗？”
“导师，我已经炼制好了炼金幻境，我把它送过来。”安格尔赶紧从手镯里取出一排鹰隼摆件。
半晌后，内里传来桑德斯的回话：“我知道了。”
伴随着一道能量闪现，安格尔手中的鹰隼摆件瞬间消失不见。
“你还有事吗？如果没事，就先退去吧。”
桑德斯似乎并无见他的打算。
安格尔想了想，低声询问道：“导师，关于神秘阁楼所在的区域……”
“这事以后再聊。”
未等安格尔说完，桑德斯直接打断了他的询问。
既然桑德斯已经打定主意，安格尔哪怕心中充满疑惑，也只能点点头离开。
当安格尔离开后，漆黑的书房里凭空卷起一道风。
风吹起窗帘，晨光微微照了进来。却见满地的鲜血，伴随着滴滴答答的声响，浑身被血浸染的桑德斯，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第663节 花之妖精
时接下来的两天，桑德斯的房门一直锁着，一直没有出来过。安格尔每次去求见的时候，都吃了闭门羹。
而这段时间，芙萝拉倒是进去过几次，不过每次出来时都行色匆匆，不见人影。
安格尔虽然心中有些担忧桑德斯是不是去魇界出了什么问题，但正如他此前对惠比顿所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抉择，他没有什么资格去管别人的事。更何况，桑德斯明摆着不希望他掺合进来，安格尔也只能尽力配合。
幻魔岛已经连续几天的阴雨霾霾，古德都跑来与安格尔相商，要不要将幻魔岛稍微移动一点位置。还未等到安格尔做出决定，阴雨天气终于过去，初露碧蓝如洗的晴空。
安格尔坐在花房附近的椅子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拿着本《矮坟位面炼金材料集》。为了快速达到纳尔达之眼的最低限度，他这些天未曾合过眼，一直都在努力的攻读着炼金书籍。
他的努力也没有白费，其知识底蕴以坐火箭的速度飕飕的往上飙。安格尔估摸离纳尔达之眼的下限应该不远了，说不定就在这俩天就能达到。
安格尔看的很专心，就连惠比顿在旁多次欲言又止的表情，都没有注意到。就算注意到了，安格尔估摸也离不开阿娜达与小飞侠彼得潘的故事。
当林外传来翅膀的扑腾声时，安格尔第一次的抬起了头。
来者，是多日不见的托比。
他在幻魔岛认真学习的这几天，托比一直在外浪荡。安格尔估计它是不想见格蕾娅，所以也没有特意去找托比，倒是没想到今天托比居然主动送上门来。
“怎么，你今天不怕格蕾娅大人了，居然主动送上门了？”安格尔挑眉，“今天居然没有穿熊猫装了，这花瓣做的帽子看上去不错。”
托比小脑袋瓜左右打量观望，确定格蕾娅没有出现在附近，它的脸上才露出后怕与庆幸之色。
“格蕾娅大人这几天可没空理你。”安格尔笑了一声：“你这几天跑哪玩去了？居然一次都没回来过，我都在想，要是明儿再不回来，我要不要请动树灵大人来对你全方位的寻找。”
托比“叽咕”两声，并没有停在安格尔肩膀，而是扑腾着翅膀向安格尔比划起来。
安格尔看了一会儿后，眉头猛地蹙起：“你说，你把你的那个小伙伴带来了？”
托比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现在就在幻魔岛外？你这是先斩后奏啊……”安格尔想说什么，但“唉”了一声，却是顿住了：“算了，先过去看看情况吧。”
安格尔随着托比往幻魔岛外走去的时候，托比也将这些天它的去向道了出来。
原来，托比这些天跑去寻找当初背叛它的那个小伙伴了。
去年暮色大拍的时候，一个“云中之陆”音乐盒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而那个音乐盒的主人其实是托比。不过托比是将音乐盒借给他的伙伴，结果他的伙伴将音乐盒拿出去卖了。
安格尔上回本来打算陪托比过去看看那个变节的小伙伴，结果因为夜魔城沦为鬼蜮而被迫征兆，接下来又掉进了位面夹道，这一连串的事情阻挡了他的脚步，迄今为止他都没有见过托比口中的小伙伴。
不过听托比描述过，他的小伙伴体型很小、长着黄白的透明翅膀、身上散发着淡淡花香，从描述上像是某种妖精。
如今，托比居然将那个当初它气愤的忍不住想要干掉的伙伴，带到了幻魔岛？而且听托比的语气，它不仅原谅了对方，还和对方相处的不错？
这是什么戏码，相爱相杀么？
根据托比所说，它的小伙伴当初并没有要把音乐盒交出去，而是被其主人强抢了。因为这件事，它和其主人发生了激烈争执，后来也不知它的主人发了什么疯，直接把它遗弃了，导致它一直在森林中流浪。
托比连续观察了它了几天时间，直到昨天才与对方和好。托比身上的花瓣帽子，就是它小伙伴编织而成的。
安格尔当然不信托比的单边语言，说不定它是被骗了。至于事实的真相，还是要等见到托比口中的小伙伴后再行判定。
半晌后，安格尔来到了幻魔岛的外围。托比飞旋了两圈后，落在了外围沙滩附近的一块碎石边上。
安格尔看了过去，只见托比的身侧，一个巴掌大小的娇弱妖精躲在碎石背后瑟瑟发抖。
仔细看去，这只妖精的长相很有美人胚子的初相，亦男亦女，融合了两种性别的长处，既有英气又带着媚惑。
经过托比的介绍，安格尔才知道对方是一只月铃兰精灵。
它的智商还没彻底觉醒，迄今也不会说话。被其主人抛弃以后，它对外界一切都带着天然的隔离，这次若非托比将它带过来，说不定还在森林里角落里苟且偷生。
听完了托比的故事，确认它没有说谎后，安格尔好奇的看着托比：“那你现在准备做什么？你把它带过来，莫非是想让它留在幻魔岛？”
托比猛低下头，不好意思的比划着。
“让我给它找个安身之所？”安格尔托起下巴，陷入思索。
说实话，如果托比带回来的是其他生物，他估计会当场拒绝。但一只花妖，尤其是稚龄的花妖，安格尔的防备心会少很多。
他读过很多记载了花妖的书，所以他很清楚，除非自身属性黑暗，这种天生花妖一般来说都是纯洁而善良的。尤其是这只连开化都还没彻底完成的稚龄花妖，想来应该也没有什么心机。
所以，托比说它的音乐盒是被其主人抢走的，安格尔仔细想想，也觉得事实可能差不离多少。
而且，花妖的实力一般来说都不怎么样，将它留在幻魔岛倒不是什么难事。
“留下来倒是无妨，但是你会些什么？”安格尔居高临下的看着月铃兰精灵，压低声音问道。
月铃兰精灵不会说话，但它听懂了。有些害怕的向安格尔比划起来，安格尔自然看不懂，最后交给了托比作为翻译，才勉强明白它的意思。
“只会酿造月铃兰花蜜以及制作月铃兰香氛？这两种东西似乎都很普通啊……”安格尔低声沉吟。
月铃兰精灵害怕的低下头，它未来的前途，似乎都在眼前这个人类的一念之间。
安格尔思忖了半天，在托比祈求的眼神中，终于点头道：“好吧，也不差你这一张嘴，跟我来吧。”
月铃兰精灵小心翼翼的扑扇着背后仿佛花瓣一样的小翅膀，跟着托比飞进了幻魔岛。
虽然同意留下月铃兰精灵，但一路上，安格尔也在思索着，将它放到哪儿。
交给黑魔影仆？这倒是一条路，但毕竟黑魔影仆的真正主人是桑德斯，他这样做有些越俎代庖。
或者交给绫人纳米，听古德管家说，它最近很闲，给它点事情做应该也行。只不过安格尔一想起纳米那个臭脾气，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若是月铃兰精灵真跟着纳米，说不定不久后就成了一只暴躁的花妖。
最后思来想去，似乎还是交给库拉库卡族比较放心。库拉库卡族本性都很纯良，可以给月铃兰精灵最正确的三观启蒙教导，再加上它们体型也很相似，应该也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说起来，月铃兰精灵是花之妖精，库拉库卡族其实曾经也有一个绰号，叫做“阁楼上的妖精”，两者说来还有相似之处。
想到这，安格尔便一路带着月铃兰精灵来到了花房中。
将月铃兰精灵介绍给了满脸好奇的库拉库卡族后，想了想，又将芭芭雅奶奶单独召了过来，希望她能帮着教育一下月铃兰精灵的认字和基础品格。
当初多多洛也是在芭芭雅奶奶的教育下从懵懂迈向开窍，所以安格尔想要教育，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芭芭雅乃阿尼。
芭芭雅奶奶因为年事已高，在族内也无事可做，对于安格尔安排的工作毫不推迟，笑意盈盈的将月铃兰精灵带到了她居住的单间小木屋。
见月铃兰精灵与库拉库卡族相处还比较融洽，安格尔这才拍了拍托比的脑袋：“现在放心了吧？”
托比“叽咕”一声，飞到安格尔的肩膀上，用脑袋蹭着安格尔的脸颊以示好。
“你倒是会做人情。”安格尔笑骂一句，带着托比走出了花房。
虽然将月铃兰精灵放在了库拉库卡族身边，但谁也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好是坏，为了以防万一，安格尔还是让古德管家派了一个黑魔影仆在旁观察。一旦月铃兰精灵有所异动，直接将它斩杀。
并且，安格尔还在花房外布置了一个幻境，用以禁锢它的行踪。
安格尔在做这一切决定的时候，托比也在旁听着，对于安格尔的抉择，它没有干涉。因为它很清楚，如果真的月铃兰精灵出现了异心，那么最大的锅还是它要背，毕竟是它将月铃兰精灵带进幻魔岛的。
等到一切安全措施都做好后，安格尔才问道：“说起来，这只月铃兰精灵的主人是谁，你问过吗？它虽然说是被主人遗弃，但魔仆印记还留在身上，这个不解决，也是一个麻烦。”
托比点点头，然后义愤填膺的对安格尔比划了几下。
“一个女学徒？好吧，你想自己解决这个问题，那就你自己解决吧。不过，要注意安全。”安格尔没有继续询问下去，他总不可能所有事情都要面面俱到，托比本身也与这件事息息相关，交给它处理安格尔也很放心。
第664节 五组数据
绵雨之月总算过去，流火之月悄然而至。
安格尔废寝忘食的去记忆各种炼金物质和相关的物质反应，终于在流火之月的上旬初日，达到了学习纳尔达之眼的下限。
不过，正如桑德斯所说，纳尔达之眼毕竟是一个三级戏法，纵然拥有了相应的知识底蕴，想要去修习并且学会，这也不是一件易于的事。
无论是戏法亦或者术法，大多都是一种以魔源为核心，魔力为动能，知识为结构的一种表现方式。具体表现为：撬动并干扰物质界。
也就是说，魔源、魔力、知识，是术法组成的三部分。
纳尔达之眼也不例外，不过它最重要的不是魔源也不是魔力，而是知识底蕴。但就算有了知识底蕴，想要洞察一件物品的真相，也并非一眼就能看穿，还需要通过某种算法，来将各种知识底蕴连接起来。
这个算法，就是这道戏法的核心之秘。
而这算法的名称，就叫做纳尔达算法。是远古年间一位神秘炼金术士的名字，由他首创了这个算法。
也就是说，这个纳尔达算法才是安格尔需要构建的那个戏法模型。
不过，为什么这个戏法不叫纳尔达算法，而是被称为纳尔达之眼？是因为构建出了戏法模型后，最后这个戏法的释放渠道，只能通过眼睛。
哪怕他不是一个“目”类术法。
所以，最后的名字才被称为纳尔达之眼，或者说炼金之眼。
书上的记载很繁冗，但根据安格尔的理解，纳尔达之眼其实就是在思维空间构建一个专门服务于“纳尔达算法”的服务器。
举个例子，譬如要鉴定一件道具。
不使用纳尔达之眼，大概只能看出它的基础材质。但使用了纳尔达之眼，通过纳尔达算法可以将相应材质搭配所有可能性以及效果都量化出来，最后在慢慢的细化，以极快速度挑选出最合理的一种可能性。
也就是说，在无序的混沌中，找到那条有序的存在。
以人脑本身的计算量，想要在这个非线性系统中找到变量，是极难的一件事，需要超绝的洞察力与计算力才行。所以，远古的炼金术士方才开发出了这么一个戏法。
通过在思维空间里构建一个“服务器”，来推动纳尔达算法。
而这个“服务器”，其实就是纳尔达之眼的核心，同样也是一个戏法模型。
安格尔目前要做的，就是要成功的构建一次这个“服务器”。这个戏法模型极为复杂，超出了目前大部分的三级戏法。
对于任何一个巫师学徒来说，想要构建这个戏法都不是易与的事。
要从起始点开始，一次次的实验戏法模型的每一个线条是否正确，这是一个水磨功夫，如果运气好的话，月余便能成功；运气不好，数年都可能没有收获。
不过对于安格尔来说，有全息平板的计算能力，完全可以加速这个构建过程。
加之，万象轴让他的思维空间完全变成了一个坐标象限，靠着全息平板计算这个戏法模型所需要的几百个空间坐标，应该很快就能构建出这个戏法模型。
「计算目标：以万象轴为象限的空间坐标」
「计算开始，预计需要时间：41小时42分钟51秒」
确定全息平板开始进入后台计算后，安格尔终于松了一口气。
接近42个小时，并不算很长。
安格尔趁着全息平板计算的时间，继续在研读着各种炼金反应与炼金物质。
纳尔达之眼的效果是洞彻物品的真相，也就是俗称的鉴定。不过，并非是你将纳尔达之眼构建成功，就能达到100%的鉴定成功率。
只有自己积累的知识底蕴越多，成功率才会慢慢增加。
就如你鉴定一个物品，其中有些材料你自己都不认识也不了解，通过推导与剖绘也无法得出它的效果，那么鉴定结果就是不确信的。
所以，纳尔达之眼是一个逐渐积累的过程。
所有的炼金术士，一生其实都在积累，纳尔达之眼也会随着阅历与经验慢慢增长，并且永无止境。
……
当全息平板上的倒计时跳到0秒的时候，42小时转眼即逝。
全息平板上跳出了27组排列，每一组排列都有612个空间坐标，最后一共出来了接近两万个空间坐标点。
这27组排列，都是正确的。构建出来，也都能成为“服务器”。
不过，最适合安格尔的是哪一种排列，他还需要一一实验。
对于其他大多数炼金术士来说，得出一组排列方式，都够用了。但安格尔既然有全息平板的计算辅助，要做自然要最好的。
但是在实验哪一个是最优化的排列之前，安格尔首先要将模型构建出来。
虽然有了空间坐标，但任何一个戏法在初试阶段，都需要一个熟悉过程。再加上这又是个三级戏法，消耗的魔力可想而知，哪怕安格尔每天所有魔力都耗在这上面。想要彻底熟悉它，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第一次构建模型，耗费了安格尔十分钟。
魔力消耗了一大半不说，模型也没有构建成功。
第二次构建模型，也耗费了接近十分钟时间，但时间太长，最终还是凉了。
第三次……第四次……
魔力消耗完便冥想修持，终于在数天之后。安格尔将第一组排列的模型构建时间压缩在了五分钟，同时，他也第一次成功构建出了纳尔达之眼的戏法模型。
安格尔看着在思维空间里运转的“服务器”，眼中一亮。
服务器每多维持一秒，都会消耗魔力，而且维持的时间还很短。所以，安格尔决定立刻挑选一个炼金作品来作为第一次“纳尔达之眼”的实验工具。
安格尔在思忖了片刻后，从空间手镯里将轮回序曲拿了出来。
对准轮回序曲进行了第一次鉴定。
安格尔眼里冒出淡淡光辉。
在安格尔的视界里，无数的数据从轮回序曲上冒了出来，这些数据在纳尔达算法下进行排列组合，剔除了各种不必要的效果，最终浮现在他眼前的一共还剩下五组数据。
当数据印入安格尔脑海后，思维空间里的“服务器”随之消散。
“服务器”在同级别的戏法模型中，构建的困难度绝对名列前茅。所以几乎超过五成的炼金术士，为了不每次鉴定都构建这个戏法模型，选择将这个戏法固定在巫术位，让它真正成为在思维空间里一个长期存在的“服务器”。
不过，安格尔倒是没有这个打算。
虽然他现在构建“服务器”很慢，但有万象轴的帮助，安格尔深信最后构建纳尔达之眼哪怕做不到秒放，但也不会慢到哪儿去，没必要去浪费珍贵的巫术位。
安格尔观察起第一次使用纳尔达之眼的鉴定结果。
轮回序曲得出了五组数据，在材质上，五组数据都得出正确的材质。在魔能阵上，五组数据也都是相同的。但在炼金反应，以及基础效果上，五组数据却出现了一些差别。
不过，都是些大同小异的差别，譬如它们都点出了轮回序曲的效果是用来消灭亡灵的，但在消灭亡灵的数据上有一些微小差别，譬如消灭亡灵的等级上限有浮动，一次性消灭亡灵的数目也有浮动，波及范围同样有浮动。
这些浮动都很小，可以忽略。
但五组数据，在“特殊效果”上却出现了极大的差别。
轮回序曲其实原本可以成为神秘之物，但被伊莎贝尔强夺了一半神秘之灵，最终效果出现极大的打折。但毋庸置疑，哪怕只剩下一半神秘之灵，轮回序曲依旧保留了一些特殊功效的。
安格尔选择鉴定轮回序曲，就是想知道是什么功效。
可五组数据，对于这个功效都描述的模糊不清。
有说：“通过冥冥之力，在亡灵体内产生一种可传染性的亡灵毒素，能从根本上消灭大量亡灵。”
有说：“可以让亡灵体内的负面物质消失，使亡灵重新成为纯净的灵魂。”
还有说：“让亡灵体内紊乱的能力拨正，使亡灵拥有智慧。”
等等……
五组不同的数据，谁真谁假，也不清楚，当然更有可能都是假的。
这五组数据，是基于安格尔自身的知识底蕴，来推导的最有可能的效果。可是以安格尔目前的眼界，显然还没有接触到这个层面的东西。
所以，五种效果都是假的，也是极有可能的。
看上去这次的鉴定似乎失败了……但实际上，在巫师界的鉴定过程中，这个还不算真正的失败。
至少前面的基础效果，哪怕有五组数据，但都是正确的。至于说特殊效果有些分歧，至少知道它有“特殊效果”啊。
如果交给拍卖会的鉴定师，他们得出了安格尔的这五组数据，只需要摆出高冷的姿态，说出：“对亡灵有大范围的消灭作用，并且富有特殊效果。特殊效果需要测试。”
这句话说出来，每一个字都是准的，谁又能说他鉴定失败呢？
当然……这是一种巧辩。
安格尔也用这种方式自我安慰，他的第一次鉴定其实不算完全失败，至少……成功了一半，不是么？
第665节 鉴定菱晶
虽然是一个不甚完美的开头，但也借此让安格尔对纳尔达之眼有了一个基础认识。
无论是它的鉴定机制以及算法的独特性，都与安格尔此前对这个戏法的设想大相径庭。他原本以为鉴定出来的结果肯定是唯一的，没想到鉴定结果居然会出现不同的分支。
大概这也是因为他的知识面太过狭窄的原因，导致最后出来的结果变数太多。
安格尔略带遗憾之色，将轮回序曲收了起来。
他原本还想通过纳尔达之眼来鉴定白光子弹的作用，但没想到最后出来的结果会是这样。那五组不同的数据效果，说不定最后都不是真切的答案。
想要真正去了解白光子弹的作用，还是要去做进一步的实验。
不过，这个实验必须圈养一个及以上的样本亡灵。也就是说，安格尔想要做这个实验的前提有两个，不仅要捕捉亡灵，还需要有一个能够圈禁亡灵的地方。
圈禁亡灵的地方倒是不难，上次炼制的亡者教堂稍作改变就能圈禁亡灵。但捕捉亡灵，这就是一个难事了……他用亡灵序曲消灭亡灵绝对是个顶个的容易，但要去捕捉它们，等于说不能使用亡灵序曲，那就很困难了。
单打独斗，安格尔虽然不至于被亡灵打败，但想要打败亡灵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看来，不仅要炼制一个能圈禁亡灵的地方，还要炼制一个能克制亡灵但不杀害它的武器。安格尔有些苦恼的捏了捏眉心，这件事暂时先推后一点再说吧，目前还是以熟悉纳尔达之眼为主。
收起了轮回序曲，安格尔继续在思维空间构建“服务器”。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构建，第二次也顺理成章的构建了出来，虽然花费的时间依旧很长，但至少最后的结果是成功的。
安格尔这一次让“服务器”运算起来，不再挑选地狱难度的物品，开始从单一的物品鉴定起来。
譬如，凡物。
安格尔发现，鉴定凡物时，服务器的运算量很低，就算一次性鉴定十数个凡物，戏法模型也没有崩溃的迹象。
不过，在鉴定凡物的过程中，安格尔还发现了一些奇妙的东西。
比如说，凡物鉴定的大多只是其材质，但如果一件凡物，是让安格尔本人都惊艳的艺术品，那么鉴定他时，就会出现一些艺术性的鉴赏。
不过这种艺术鉴赏，依旧受限于安格尔的知识底蕴。有一些凡物，以安格尔的艺术鉴赏能力，都不见得能给出一个满意的鉴定结果。
安格尔也没想到，在凡物的鉴定上，他都能栽个跟头。
所以，真正开始鉴定炼金物品时，安格尔心内有点战战兢兢。
好在……安格尔连续鉴定了他的好几个炼金作品，几乎都瞬间给出了正确的鉴定结果，并没有什么艺术性鉴赏，这让安格尔不知道该松一口气，还是叹一口气。
连续鉴定了十件不入阶的炼金作品，当他鉴定完戴维炼制的唐刀后，思维空间里的戏法模型终于出现崩溃消散的迹象。
安格尔稍微计算了一下，一个“服务器”的运算极限，可以鉴定了超过30件以上的凡物，以及11件不入阶的炼金作品。
安格尔也不知道这个水准算如何，他想了想，从手镯里拿出两本炼金手札。
一本是来自普罗米的炼金手札，一本则是米多拉的炼金手札。
安格尔翻开他们的手札，找到他们学习纳尔达之眼的一些记录。普罗米的第一次鉴定，只鉴定了17件凡物，戏法模型便崩溃了；米多拉则鉴定了50件凡物，以及7件不入阶炼金作品，甚至还有1件入阶炼金作品。
从数据上来看，安格尔超过了普罗米，但远远的逊于米多拉。
米多拉也是第一次构建成功纳尔达之眼的戏法模型，就能做到如此强大的地步……安格尔在心内感慨，不愧是机械城的镇场炼金大师，从一开始展露的锋芒，就和普通炼金术士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过，这个鉴定数量只是一个横向的对比，真正的纵深对比，安格尔还不一定能胜过普罗米。
因为他没记错的话，普罗米已经将纳尔达之眼列为了巫术位上的戏法。到时候在鉴定的时候，只要有魔力，服务器就会一直运转下去，永远不会消散。
接下来的日子，安格尔完全沉浸在了纳尔达之眼的鉴定中。
他的生活路线很单一，要么鉴定，要么冥想，要么就加深知识底蕴。这样三点一线的生活，虽然看上去很枯燥，但他每天的收获都是以道里计，实实在在能看到自身的成长，所以安格尔自己倒是觉得很充实。
在这段时间内，安格尔不仅实验完所有的27组排列，也找到了最适合他思维空间的排列方式。这让他在构建戏法模型时，最舒服，速度也最快。
目前，他构建一个戏法模型的时间，被压缩到了一分半钟。虽然还是很慢，但靠着万象轴的帮忙，在构建戏法模型的时候他从没有出过谬误，可以达到100的构建成功率。若是换其他炼金术士，估计光是构建这庞大且复杂的戏法模型，失败率就会超过五成以上。
虽然构建戏法模型的成功率达到了100，但鉴定物品时依旧有极大的容错率。
经过这几天的实验，安格尔已经知道，一件物品的鉴定结果，只要其中有安格尔认识的不全面的材料、或者干脆不认识的材料、以及不了解的炼金反应，最后出来的结果都有可能如鉴定轮回序曲时一样，出现多组数据。
出现多组数据的时候，就需要安格尔自己领悟，然后去提取各组数据之中，有明显重合度的关键内容，来进行真假判断。
安格尔现在算是真正认识纳尔达之眼了，在某种程度上，纳尔达之眼不仅考验知识底蕴，还考验悟性与决断力。
也难怪纳尔达之眼是炼金术士永远丢不下的戏法，将会陪伴炼金术士的一生。
因为它不仅仅是一道戏法，同时也是一个对自我认知的检查标准。
它在鉴定他物的时候，也在鉴定着自我。
……
流火之月中旬。
墙上的壁钟，时针指在上午十点。
天色大好，无云无雨。阳光穿过树叶照进安格尔的卧室，在书桌前洒下一张张斑驳的鎏金碎片。
安格尔坐在书桌前，一边懒洋洋的晒在阳光，一边满足的喝了一口牛奶。——牛奶是古德管家送过来的，对于正餐安格尔没有要求，但甜点与牛奶，古德管家几乎每日必送。
伴随着嘴里有些涩涩的奶味，安格尔好心情的从手镯里取出一个菱形晶体。
正是小斑点送给他的那块菱形晶体。
趁着韶光正美，心情不错，安格尔决定在今天来首次鉴定这个菱形晶体。
深呼吸了一下。
安格尔闭上眼，澄净了脑海里的繁冗思绪，这才收起懒洋洋的表情，一脸正色的构建起纳尔达之眼的戏法模型。
半晌后，安格尔睁开了眼，碧蓝色的眼瞳中流光溢彩，闪烁异样的光华。
在他的视界里，一道道数据，从菱形晶体上开始浮现起来。
就这第一眼，安格尔的眉头便蹙了起来，因为在这些数据里存在极多的问号。甚至，包括菱形晶体的材料构成，都有好几个问号。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经验，安格尔很清楚这些问号所代表的含义——变量。
一旦出现变量，最后鉴定结果肯定会变成“多组数据”，如果变量太多的话，说不定最后连数据都不会产生。
出现“多组数据”时，安格尔还能用“提取共同体，找到公约数”的方法，大致找出一部分的鉴定结果，就像“轮回序曲”一样，成功了一半……或者说，失败了一半。
但如果连数据都没有，那就代表这次的鉴定绝对失败了，只有继续积累知识底蕴这一条路。
看着这一排排的问号浮现，出现这么多变量，纳尔达算法真的能推测出数据吗？
安格尔皱着眉，等待着最后的推算结果。
当结果出炉的时候，安格尔的头脑突然有些晕乎……纳尔达算法的计算平台，其实还是大脑，不过绝大部分的算力依赖的是服务器，大脑只承担极少一部分的运算。
安格尔这次运算结果，居然连大脑都出现不适，足以见得此次运算已经超频。
稍微缓过来后，安格尔才探察起印入脑海中的结果。
没错，安格尔以为这一次变量太多，不会出数据。但没想到的是，最终数据还是出来了。
不过出现的数据有六组，而且，安格尔发现这六组的数据似乎都有明显的不同。
那些不同的地方，虽然有可能出现正确的答案，但为了以防万一，安格尔暂时都以“不予采信”为审核标准。他直接提取这六组数据都相同的部分，因为相同部分肯定是正确的。
当提取完这些数据相同的部分后，安格尔仔细看去，半晌后，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居然是这样子？！
第666节 镇魂牢笼
古德端着日例的餐点，敲响了安格尔卧室的大门。
“古德管家，导师这些天还是没动静吗？”
古德摇摇头：“大人这些天都没有离开过书房，不过芙萝拉小姐倒是来过几次，但都没有待多久就离开了。”
在古德离开后，安格尔在房间里吃过早餐，便直接出了门。外界的阳光很足，洒在安格尔的脸颊，让他本就白净的面容更显苍白。
安格尔朝着幻魔岛外走去。
在离岛之前，安格尔还回身看了眼湖畔的魔力小屋。这段期间，不仅桑德斯没有消息，格蕾娅也完全没有出过门。
格蕾娅闭门不出的原因，安格尔大致猜得出来。估计还在解着“梦幻双生”的秘密，但桑德斯不现身，这就让安格尔觉着古怪了。
就算是那片拥有神秘阁楼的魇界区域，拥有恐怖的存在让他受了伤，但既然回归了也不至于一直不出门吧？或者说，桑德斯也和格蕾娅那般，在魇界丢失了肉身？
安格尔心中有些担忧。
虽然他没有资格介入桑德斯的选择，但不得不说，桑德斯是他还能安全存在于巫师界的靠山。他搞出了一件又一件的鲁莽之事，若是没有桑德斯，估计早就被血淋淋的大口分食殆尽。就如不眠城的事，虽然是他无心之为，但光是能量坍塌导致的能量风暴，就已经引起很多巫师的注目，甚至盎格鲁教授已经将目光投向了他。若非桑德斯出力，安格尔早在不眠城就已经被瓜分，何至于还能如此自由。
所以，就冲着这一点，安格尔也是心怀担忧。
不过，既然桑德斯已经做出闭关的选择，安格尔也只能报以祈祷了。
一路出了幻魔岛，安格尔毫不停歇，直接来到了流动之源。
一日后，安格尔手中多了一个四面全封闭，只有顶端有个盖的方形盒子。这是他在异度实验室炼制的道具，外观上很朴素，但实际说起来就是亡者教堂的变形。
不过，这个盒子的功用不是滋润灵魂，而是禁锢亡灵。
安格尔将之命名为：镇魂牢笼。
从炼制轮回序曲开始，到如今也快一年的时间了，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搞明白轮回序曲里白光子弹的作用是什么。
他原本还寄希望于纳尔达之眼，但没想到纳尔达之眼也没有给他一个有谱的答案。大概沾边了神秘的物品，都不是那么好鉴定，就像那枚菱形晶体一样。
所以，他打算趁着还没有离开野蛮洞窟的时候，将身上未处理或者待处理的东西都先搞明白，既然纳尔达之眼鉴定不出白光子弹的作用，那就做实验来验证它的效果吧。故而炼制了这个镇魂牢笼。
从流动之源离开后，安格尔又跑到了地下交易市场。
既然要验证白光子弹，有了镇魂牢笼，差的自然就只剩下亡灵样本了。
他打算在这里找找，有没有出售亡灵的店铺。如果能用魔晶购买的话，他也没必要浪费时间与材料制作可以克制亡灵的炼金道具。
不过，他显然高估了这个卖方市场。
亡灵这种作用极小，充满负能量，还很不稳定的存在，巫师都在尽力想着如何消灭他们，怎么可能还会特意捕捉来销售。
在安格尔满心失望的时候，他来到了普罗米炼金店。
原本他来这里，是想询问一下戴维关于炼金幻境的出售问题，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居然在戴维这里得到了一些亡灵的线索。
戴维：“你还记得拜斯吗？”
安格尔点点头：“当然记得，他找我炼制了一把‘轮回’，我在流动之源的异度实验室也是他转让给我的。”
顿了顿，安格尔接着道：“你提起他的意思是说，他那里有亡灵出售？这不对啊，我给他炼制的轮回，消灭亡灵还可以，捕捉亡灵基本没戏。”
“他怎么捕捉的亡灵，我是不知道，或许用了其他手段吧。”戴维：“他那儿有没有亡灵出售我是不知道，但我听说大半年前，他在资源分配大厅里上缴了几只亡灵。”
“也是到了那时，我才知道资源分配大厅里居然还有‘亡灵’这种奇葩的资源储备。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你在地下集市找不到亡灵的话，可以去资源分配大厅看看。”戴维指了指上面，资源分配大厅的方向正是他手指的方向。
安格尔脸上闪过喜色，对戴维连声感谢。
“虽然不知道你研究亡灵干嘛？但你可得小心点，亡灵的攻击手顿很诡异，防不胜防。”戴维郑重道。
安格尔也面色严肃的点头应道。
他自然会小心，但他所谓的小心，并不是害怕亡灵，亡灵的攻击大多对他没有什么效果。他需要注意的是，经过白光子弹的攻击后，亡灵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
谁也不知道轮回序曲的效果，说不定白光子弹后，亡灵的凶残度会大大提升也有可能。
所以，为了预防任何可能出现的结果，他都务必要小心面对。
“你知道就好。”戴维坐回了柜台后面的板凳上，“对了，你给我的那两个炼金幻境，有一个我已经委托出去了，在启示帝国的一个大型巫师集市的拍卖会，名叫远古拍卖会，那座巫师集市是远古河滩。”
远古河滩？安格尔想了想，他好像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这个名字。
既然能记载在书上，想来应该如戴维所说，是一个大型的巫师集市。这种巫师集市拍卖出去的物品，影响力肯定比暮色深井要大很多。
“至于另一件炼金幻境，等寒临之月的远古拍卖会过去后，造成一定影响力再拍不迟。”戴维道。
“那就交给你了，如果拍出去效果不理想也无所谓，反正都是随手之作。”安格尔在离开前，说了这句话。
他原本还想着要打出名声，但经过这几天的思考，加之桑德斯闭门不出，他渐渐觉得可能韬光养晦也不错，至少不用被枪打出头鸟。
至于最后该怎么做，看炼金幻境拍出来的结果再说吧。
安格尔离开地下集市后，便朝着资源分配大厅走去。可到了这儿后，他却得到了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
值守的巫师学徒查看了库存资料后，面露歉色：“抱歉，就在两个多月前，储备的亡灵都被尼斯大人拿走了，资源库里暂时也没有亡灵了。”
安格尔皱起眉头：“那什么时候还会补充亡灵资源？”
对方摇摇头：“先生也该知道，亡灵的作用很小，除了一部分巫师用作实验外，并无什么大用。所以，亡灵资源并非是常备资源，还是要看有没有人要上缴，如果有人上缴，资源库才会有亡灵储备。”
安格尔一脸失望：“那……如果有人上缴的话，能提醒我一下吗？”
“可以，不过需要你的骨卡进行登记。”
安格尔将骨卡交给他进行预设登记，不过在登记的时候，安格尔明显的注意到，他在看到骨卡上安格尔的名字时，瞳孔微微一缩。
显然对方认出了他，不过在认出他的身份后，对方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的将骨卡递还给安格尔：“先生，已经为你登记了。一旦有人上缴亡灵资源，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
安格尔点点头，收起骨卡淡定点厄离开。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资源分配大厅后，资源大厅里立刻响起了阵阵的八卦，他来这里寻找亡灵之事，也在转瞬间疾传到了整个学徒圈。
……
安格尔朝着流动之源走去。
虽然他让资源大厅的工作人员等有了亡灵资源后提醒他，但他其实不太抱期望，既不是常备资源，又不是常用资源，想要短时间内得到亡灵，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他还是打算回头去全息平板里找一找，有没有专门克制亡灵却不杀死亡灵的魔纹。最好能在短时间炼制出来，然后再去任务大厅找找有没有除掉亡灵的任务。
可就在安格尔来到流动之源入口所在的镜湖时，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翅膀扑腾声。
托比穿着一身月铃兰花瓣编织的连衣裙，出现在安格尔的面前。
安格尔看着它的打扮，扶额长叹：“你简直被格蕾娅玩坏了，你可是只雄鸟啊……穿熊猫装卖萌就罢了，干嘛穿裙子啊？”
托比却是脑袋瓜子一偏，完全不懂安格尔在说什么。
“好吧，或许你的心内住着一个少女吧。”安格尔伸出手，接住了托比：“说吧，你不陪着你的小伙伴，跑到我这儿来做什么？”
托比：你吃醋了吗？
安格尔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托比赶紧叫住他。
安格尔眉头一皱：“你说……导师出来了？”
安格尔在此前研究纳尔达之眼的时候，就曾吩咐过托比，如果见到桑德斯从书房出来，就通知他一声。
没想到他刚离开幻魔岛，桑德斯居然就出来了。
安格尔想到这，立刻拿出贡多拉，朝着幻魔岛的方向飞去。
第667节 传承神通
一 近月余的时间未见到桑德斯，当安格尔重新看到他时，他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书房靠窗位置的椅子上，好整以暇的晒着太阳。
他穿的很规整，和以往的打扮几乎没有区别，繁复却严谨的黑色礼服，黑裤黑皮靴，白色蕾丝手套，以及短手杖和矮盖帽。
第一眼如常，可当安格尔靠近后，眉峰却是蹙了起来。
桑德斯的帽子压的很低，远远的只能看到影翳下他挺拔的鼻梁和线型明显的薄唇。可当他关上书房大门，走到桑德斯身边时，才隐隐察觉到了奇怪的地方。
一条黑色的线穿过他帽影下遮掩的眼眸处，挂在他的耳边。
以往安格尔也曾看到有垂链落在桑德斯的耳边，但那代表的是单边眼镜，是很多贵族巫师的标配。但这条黑色的线，明显带着布质感，与金属感的单边眼镜有明显的落差。
“导师，我来了。”安格尔低声道。
桑德斯没有抬头，依旧是压着帽檐，任由阳光在他身上洒下斑驳光点：“坐下吧，我正打算试验你炼制的炼金幻境，正好你来了，可以给我说说炼制时的心得。”
“当然，我指的的心得不是炼金手法，而是你炼制时的状态，我想尝试着找出神秘具象物最后的表现方式，与你状态是否有什么内在联系。”桑德斯道。
安格尔“嗯”了一声。
桑德斯没有立刻着手检验安格尔的炼金幻境，依旧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你这次来找我，应该不是单纯为了炼金幻境吧？”
安格尔点点头，他原本是想询问桑德斯这几天的状况，但话到了嘴边，却突然问不出来了。只能话锋一转低声道：“导师，这些天我已经把纳尔达之眼初步掌握了，小斑点给我的菱形晶体我也鉴定了。”
桑德斯顿了一下，终于抬起了头，面露惊疑的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正待将鉴定结果说出来，可当桑德斯抬起头时，看到阴影下他的眼眸时，安格尔突然愣住了。
一道狰狞的伤疤，从桑德斯额头上划下，穿过他的右眼，最后定格在颧骨上。
桑德斯整个右眼都罩在一个黑色的眼罩内，安格尔先前看到的黑线，正是眼罩的线。
“导师，你的眼睛……”
桑德斯浑不在意的将帽子脱了下来，放到一旁的桌面。在阳光的直射下，也因此安格尔看的更加清晰，那道伤疤不仅狰狞，而且充满了恐怖、狂暴的紊乱能量。
桑德斯摸了摸那道伤口的边缘：“去魇界时受了一点小伤。”
短短一句话，平淡且无波无澜，却让安格尔仿佛看到了他背后的一场血雨腥风。
在桑德斯说话间，他右眼的那道伤痕，还在慢慢的划下一滴鲜血。
“伤痕上有能量残留，所以愈合情况不大理想。”桑德斯说道。
安格尔现在却是明白了，如此恐怖的伤痕，在桑德斯回到现实界一个月居然没有一点愈合的迹象，难怪桑德斯一直避而不出。
“导师，那神秘阁楼所在地，到底是什么区域？你在那里遇到了什么？”安格尔追问。
桑德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腔说道：“什么也没遇到。”
“什么也没遇到？那导师的伤是怎么回事？”
“正是因为什么也没遇到，所以那才是更恐怖的一件事。”桑德斯苦笑一声：“那里所在的区域应该不是外围，但是不是靠近核心区域，我也不清楚。”
安格尔还想询问更具体的事时，桑德斯摆摆手：“那里的事，以后再说吧。坐标我已经得到了，下次见到伊莉莎，我会把木锁交给她，你不用在意血色王权的事了。”
桑德斯不愿说，安格尔知道自己哪怕追问也得不到答案，只能点点头不再言及此事。
“那导师的伤，还有眼睛现在还好吗？”
“伤口在愈合，不过愈合速度很慢。至于眼睛的话……我已经让芙萝拉出去帮我打听了，我准备移植一个眼睛。”桑德斯低头笑了笑，原本他还没打算移植眼睛，因为这个眸色是他家族的一个标志。但现在不得不移植，这也没办法。
“不说我了，说说你吧。纳尔达之眼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学会的，没想到你的进度会这么快。我曾经听闻一个传言，如今的南域炼金界，天空机械城最强大的炼金术士——‘庸人’缪斯，他学习纳尔达之眼用了一个月时间。你和他，看来相差不远啊。”桑德斯重新戴上帽子，看向安格尔：“说说吧，你鉴定出那菱形晶体的结果是什么？”
桑德斯的评价很高，但安格尔自己却很清楚，他与缪斯这种炼金天才还是有所差距，甚至和米多拉差距都还不小。若非靠着万象轴和全息平板的计算，他也没有可能在一个月内就将纳尔达之眼修习成功。
不过，安格尔自然不可能将内中详情说出来，他从手镯里将菱形晶体取了出来，回答起桑德斯的疑问：“这个菱形结晶有很多疑问，我没有鉴定出来。但综合所得出的结果，以及我个人的推测，我觉得导师当初猜测的可能是对的。”
桑德斯眼神一凝：“你的意思是？”
“它应该是一种可被传承的灵魂神通。”安格尔说出这句话时，他明显感觉到了桑德斯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并且，刹那间。安格尔便再也听不到外面的虫鸣鸟叫，林中风声。
他被桑德斯拖进了重力花园之内。
“在外界，你说的任何话，都可能被世界之弦、时间之轮等大势所记录，所以要谨言慎行。”桑德斯语气肃然的道。
“你确定这是一种可以被传承的灵魂神通？”桑德斯接过菱形结晶，仔细的观察，他看不出来里面有任何东西，只是察觉到极其隐晦的波动。
“可被传承，这个我能确定。因为这是我鉴定出来所有结果中的公约数。”安格尔顿了顿：“但灵魂神通，是我结合了当初在不眠城里看到的画面，推测出来的。而且，在我鉴定的结果中，也有一条提到是灵魂神通。”
桑德斯知道安格尔杀了胡克迪克的事，也知道那只斑点狗吸收了胡克迪克的灵魂脉络。所以，对于安格尔的推测，他其实是比较深信的。
“灵魂神通是八九不离十的，但在具体知道它是什么灵魂神通前，暂时还是不要动它。”桑德斯将菱形晶体还给安格尔。
虽然目前还没确定是否是斑点狗转化了胡克迪克的灵魂脉络，但光是这可被传承的灵魂神通，就已经坐实了斑点狗那强大的能力。
桑德斯是很少出现悔意的，但他现在却切实有些后悔，当初在不眠城的时候就该强行带走那只斑点狗……可惜了。
桑德斯想了想：“是不是灵魂神通，以及这个灵魂神通是什么……去问问尼斯，自然就知道了。”
桑德斯是个行动派，说到这时，直接带着安格尔离开了重力花园：“走吧，去灵魂山谷见见我的老朋友。”
一边说着，桑德斯的面容突然出现了一些扭曲，狰狞的伤口处，被魇幻一遮掩，重新变为了完好无损的样子。
在去到灵魂山谷的路上，安格尔从桑德斯那儿重新拿回了那五座拥有神秘具象物的鹰隼摆件。
他想尝试一下，用纳尔达之眼鉴定拥有神秘具象物的炼金幻境会得出什么结果。
半晌后，安格尔带着沉思，将鹰隼摆件还给了桑德斯。
“鉴定结果如何？”桑德斯靠在贡多拉的座位上，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迟疑了一下：“在进行纳尔达算法的运算时，我只看到了一个变量。”
“这个变量，应该就是神秘具象物了？”桑德斯询问。
安格尔点点头，面带惑色：“应该没错。但奇怪的是，明明只有一个变量，但我最后鉴定的结果，却是失败的。我鉴定菱形结晶的时候，有很多变量，最后都出了好几组结果……太奇怪了。”
“一个变量，就让整个鉴定结果出了错么？”桑德斯思忖了片刻：“鉴定失败不代表它就比菱形结晶的价值高……变量等于未知，或许这个未知，限定的范围比你想象的要大。”
安格尔大致明白桑德斯的意思。
假设这个变量是个未知数，菱形结晶的未知数虽然多，但每一个未知数有一个限定的范围区间，譬如“x”的限定范围是0到5。但神秘具象物这个未知数“y”，限定范围是负无穷到正无穷。
两个虽然都是变量，是未知，但区间不同，最后鉴定的成功率就会随之变化。
按照这个推论，倒是能说通。神秘具象物，的确是一个完全未知的变量。
“不知道，其他的炼金术士如果鉴定拥有神秘具象物的炼金幻境，会得出什么样的结果呢？”安格尔在心中暗暗臆测，会不会也鉴定失败呢？
安格尔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因为尼斯的灵魂山谷，已然到了。
第668节 魂维之道
一 贡多拉降落后，安格尔回望周围的环境。和他第一次来这里时的景色相差无几，依旧是普通的山林，除了草木旺盛外，毫无特色。
安格尔的目光最后定格在一面悬崖石壁上。
他记得很清楚，打开灵魂山谷的路，就是在石壁之中。当初安格尔到来时，还是一级学徒，完全没有看懂石壁上的玄机。但如今的他，却清晰的感知到石壁上那若有若无的幻术气息。
“果然是幻阵，虽然没有一个幻术节点，但内在的运转却有迹可循。”安格尔眯着眼，仔细的打量着石壁之上幻阵中那隐约可见的纹路。
不过，未等安格尔仔细研究，桑德斯便曲指敲了敲安格尔的脑袋：“收眼。这个幻阵虽然不是很强大，但这里的陷阱机关却超乎你想象。你若是再研究下去，被幻阵判定为闯入者，那你就是自己找死。”
任何一个巫师的属地，都是他自己的应许之领，戒备的力量会强大到难以想象。而且一旦被人突破了防线，巫师宁可将自己的属地毁去，也不会让外人得以窥探。
安格尔的行为，却是有些犯忌。
桑德斯从指间弹出一道光点，没入到悬崖石壁之中，下一刻，一条缝隙从石壁中裂开，出现了一条宛若天堑的曲折小路。
经过桑德斯先前的提醒，安格尔在行进的路上，不再对周围任何事物做出多余的动作。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雾气缭绕的灵魂山谷。
灵魂山谷之所以看上去飘渺迷雾，因为这里有太多半透明的灵魂。而且这些灵魂无论男女老少，全都不着一缕，年轻漂亮的也就罢了，但这里更多的却是丑陋狰狞或者老迈年弱的灵魂形象。
当初，安格尔随着桑德斯来到这里时，那些灵魂不敢直视桑德斯，便将所有的目光全对准安格尔。
但如今，他们光是感受到安格尔身上强大的灵魂气息，就不敢靠近，更遑论直视了。
从这一点，也可以侧面说明安格尔的灵魂强度已经堪比巫师级。
“尊敬的幻魔大人，主人有请。”赤身穿着女仆围裙的人类女子，袅娜的走了过来，跪地亲吻桑德斯的皮靴。
桑德斯眉宇间露出嫌恶之色：“带路吧。”
在灵魂山谷的中央，有一座巫师塔。当初安格尔来到时，完全没有觉得这座塔有什么问题，但如今重临，却发现建造这座塔的材料，居然全是安魂石。
这是一种入阶魔材，有安抚灵魂之功效，而且长久不衰。
当初安格尔若是有安魂石，何须蕴魂花来安置弗洛德的灵魂。甚至根本不需要特意去炼制一个“亡者教堂”，单独用安魂石就足以保证弗洛德的魂体无恙。
不过，安魂石出自灵魂位面，价值极高。安格尔跑遍了整个地下交易市场，也没有找到一颗，才退而求次。
却是没想到，尼斯的巫师塔居然完全用安魂石建造，这完全可以被称为——灵魂之塔。
难怪这座山谷里有这么多灵魂，有灵魂之塔的抚慰，何惧消散之忧。
尼斯这一次没有在他的实验室接待他们，而是选择在灵魂之塔的顶层，一个看上去很陈旧的大厅里，迎接他们师徒的到来。
大厅里没有点灯，只能借着窗户外迷蒙之色，隐隐看清厅内的局势。
尼斯坐在一个长条沙发上，恰好处于明暗中间，将他灰败的面容映照的更加苍老。
“怎么？我的老伙计，带着你的徒弟，跑来我这儿炫耀是吧？”尼斯的声音很沙哑，在他们到来后，才拿出一个火折子，点燃桌子上的油灯。
昏黄的灯光，只能维持两三米的亮度，尼斯坐在沙发上，灯光将他的影子拉的高大而深入黑暗。
“炫耀什么？”桑德斯坐在了尼斯的对面，坐下后二郎腿随意翘起，短杖横放在腿上，白手套则摘了放进胸兜里。火光照耀下，桑德斯的面容在明暗中显出硬朗的轮廓
“你这贵族老爷作派真是百年如一日啊，我是自愧不如。”对于桑德斯这一系列的动作，尼斯摇头感慨：“至于说炫耀什么？”
尼斯看向站在桑德斯背后的安格尔，面容比上次来的时候稍有变化，但一切都往好的地方发展，无论是样貌，亦或者实力、气度与仪容。
“你是指安格尔？他何须炫耀，这不是事实摆在面前的么。”桑德斯毫不谦虚的直言。
尼斯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你来找我准没好事，不是气我，就是让我白干活。”尼斯靠后，半躺在沙发上，招来一个近乎赤身的女仆倚在他身侧，狠狠捏了捏女仆的大白腚，才道：“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桑德斯看了眼安格尔，淡淡道：“我来找你，是因为安格尔……”
话刚说一半，尼斯摆出“打住”的姿势：“上次你让我帮安格尔鉴定他灵魂中的脉络，就坑了我好几年的灵魂之力。这次赶紧给我打住，关于他的事，我一点也不想听！”
桑德斯沉默了。
能噎到桑德斯，尼斯觉着自己就像打赢了一场仗般，露出心神具爽的得意之色。
“好吧，不提安格尔。”一阵沉默后，桑德斯开口道：“那就聊聊你的那个学生吧。”
“我的学生？谁？撒卡吗？”尼斯撇撇嘴：“他有什么好聊的，一天到晚都在鼓捣着他的第三星……咦，你突然说到他，莫非他开罪你了？”
桑德斯摇摇头：“我想问的不是他，说说胡克迪克吧。”
一提到胡克迪克，尼斯立刻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还说不是来炫耀的，虽然我不知道胡克迪克是怎么死的，但线索那么多，随便推敲一下就出来了。”
尼斯顿了顿，眼神定格在安格尔身上，好一会儿才道：“看来，是你赢了。”
安格尔抿了抿唇，没有回应。虽然尼斯一开始就说过，他不会插手安格尔与胡克迪克的事，但安格尔其实心中还是有些忐忑，若是换成他是尼斯的立场，面对杀死自己徒弟的凶手，大概不会这么冷静。
不过，安格尔也很清楚，尼斯对于徒弟的态度属于可有可无，大概也是因此，胡克迪克死去也没有让尼斯心湖勾起多少涟漪。
桑德斯这时接口道：“我听说，胡克迪克曾经去过魂土？”
“没错，这与你们来此的目的有关系？”尼斯眼神中带着探究。
“有一点关系，胡克迪克在魂土中，有没有领悟过什么灵魂神通？或者说……灵魂脉络。”
桑德斯毫不避讳的说出来意，让安格尔有些忐忑，其实可以用话术来绕一绕的，这样直接询问尼斯真的会说吗？
显然，安格尔多虑了。尼斯对于桑德斯的问题除了一丝疑惑外，并没有想太多。毕竟在尼斯的世界观里，从来就没想过有什么东西能够剥夺他人领悟的法则脉络这么一说。
“他的确领悟到一些灵魂脉络，不过法则之力聚合太少。”说到这时，尼斯露出微微感慨之色：“胡克迪克在灵魂上的天赋的确不错，能在一个法则被收束的灵魂花园里领悟到法则脉络，足以见得。”
“若是他有幸能见证一个灵魂花园的诞生，说不定还真能完全的领悟到灵魂的脉络。可惜了，这一身天赋，最后居然连灵魂都没有逃脱。”
胡克迪克说来的确是天纵之资，在一个成熟的巫术花园里能领悟到法则脉络的概率小到近乎于微，但他做到这一点。若不是与安格尔结了仇，说不定还真能晋升巫师，甚至踏上真知。
“那你可知道，他领悟到的灵魂脉络，最后聚合的效果是什么？”桑德斯继续问道。
“你是说灵魂神通么？”尼斯思忖了一下：“其实只是一种很普通的术法，名为魂维之道，是灵魂系晋入正式巫师后，都要学习的一种术法。胡克迪克不过是提前到学徒阶段学到罢了。”
所谓魂维之道，其实就是将两个依附于人体，但又超脱于本身的两个空间构建出一条玄而又玄的通道。
这条通道连接了灵魂之地与思维空间。
仔细一思辨，似乎这条通道并没有什么意义，因为灵魂之地和思维空间的本质就不一样，构建起一座桥梁又有何用？
但偏偏这个术法，却是所有灵魂巫师必修的一个术法。
可以说，这是灵魂巫师自“灵魂熔炉”外，第二个核心术法。
他的意义在于，一旦学会这个术法，哪怕使用魂绶术出窍，以灵魂体的状态也能够感知到思维空间的存在。
原本灵魂体是无法使用任何术法的，因为没有魔力，也没有构建戏法模型的地方。可如果灵魂之地与思维空间架构了这么一座桥梁，完全可以让人在灵魂体的状态也可以调动魔力进行施法。
不过，虽然灵魂可以凭此施法，但不代表灵魂也能修炼。
如果在魂绶术的状态，灵魂虽然可以调动思维空间里的魔力，但只能调动魔源中既有魔力，若灵魂不回归肉身，魔源是永远不会增加的。
无法在灵魂体时进行冥想，这是它的弊端之一。
第669节 奇怪的撒卡
一 它还有第二个弊端。
巫师施法的过程大致分为三步：压榨魔源，构建模型，完成施法。
前两个步骤都是在思维空间完成，第三个步骤则是通过肉身为媒介，完成“撬动物质界”这一关键。
但是，用灵魂施法的话，那么带有浓郁魔力气息的戏法模型，不再以肉身为媒介，而是以灵魂为施法管道。这就必然会导致一个后果
可能会让纯净的灵魂受到外界能量侵染。一旦灵魂遭侵染过重，对于灵魂将是一个极大的负担。
所以，这也是魂维之道的弊端。
看上去，用灵魂体施法的弊端这么多，可为何灵魂巫师依旧要将魂维之道作为“核心术法”去对待？
这是因为魂维之道有一个其他任何术法都无法代替的作用，这个作用甚至让其他系别的巫师，都愿意花大量的时间跨系修行此术。
通过魂维之道，巫师可以在肉身崩解时，将天性灵光注入灵魂之中。
这句话的意思是，哪怕肉身死亡，也可以将本性之源注入灵魂，让灵魂不会因为肉身消亡而变为死魂！
只要不成为死魂，重新培育一个肉身，灵魂依旧可以慢慢变得契合。
等于说，凭此一术，灵魂巫师完全可以在自己肉身即将崩溃的时候，将天性灵光注入灵魂体，然后等待下一次灵肉重聚。
这也是为何灵魂巫师的寿命比其他巫师长的原因。
……
得知胡克迪克居然领悟的是魂维之道，安格尔这才反应过来，当初为何胡克迪克在不眠城被寄生后，依旧能保持一定的自我思维。他肯定是在被寄生前，就将天性灵光遁入了灵魂之中。
虽然这个“魂维之道”在尼斯的口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术法，并且每一个灵魂巫师都会去修行。但它毕竟是术法，而不是戏法。
术法之道，是正式巫师才能修行。
胡克迪克能够在学徒阶段就得到这样一道灵魂术法，也不失为一种幸运。
“差不多就是这样。”尼斯说完后，好奇的看着桑德斯：“老伙计，你问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干什么？真的不是为了炫耀？你给我透个底，你来找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桑德斯站起身，慢条斯理的戴上手套。
“安格尔，你先出去，在塔下等我。我和尼斯有些话要说。”
尼斯正襟危坐，觉得桑德斯应该要说出所来的目的了。安格尔则满脸怀疑，导师还真有事要找尼斯大人吗？
安格尔点点头，在女仆的带领下，下了灵魂之塔。
“先生，请在此稍候。”女仆对安格尔露出千娇百媚的笑，然后姗姗退到了塔内。
安格尔站在塔底，还在思忖着魂维之道这个灵魂术法。按照桑德斯的推论，加上他自己用炼金之眼鉴定的结果，那个菱形水晶应该是用于传承，莫非这个传承指的其实就是魂维之道这个术法？
如果真的是这个术法，且安格尔能够传承得到，那对他绝对会有一个跃进式的提升。
安格尔最强大的是灵魂状态，在灵魂体的时候，他能够操纵重力脉络，综合实力足以达到半步巫师，甚至在速度上，超越了正式巫师。
可稍微遗憾的是，在他灵魂状态时，却并不能动用戏法。如果他学习了魂维之道，那便可以在灵魂体的时候，动用所有的戏法，超强的速度配合魇幻之术，安格尔甚至有种错觉，说不定他可以与正式巫师进行周旋。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菱形水晶中的传承是魂维之道，且这个传承能被安格尔使用。
哒哒哒
在安格尔陷入深思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回头一看，脚步声从塔内传出，但听脚步的频率并不像是桑德斯的声音。
一双麂皮短靴，伴随一个悬浮的赤足，出现在安格尔的视线里。
麂皮短靴来自于一个英俊的男子，而那悬浮于半空的赤足少女，却是一个灵魂，安格尔记得这个灵魂的名字希尔薇雅。
“很久不见，你的名声越来越响亮了。”男子顿了顿，“实力居然也达到了这个地步，我自愧不如。”
安格尔看着他，眼底没有丝毫情绪：“原来是众星之魂，撒卡。你今天的情绪，看上去比以往压抑的多。”
撒卡邪佞的勾起嘴角：“你的实力现在远超于我，为了自身安危着想，我也不敢造次不是么？”
安格尔冷淡一笑，却是没有任何回应。他与撒卡虽有难解之仇，但这个仇还没大到要在尼斯的灵魂山谷里报。
甚至，只要撒卡在外界不出现在他面前，安格尔也没心思特意花时间去报仇。
“上次的见面，本想期待再会时美好的不期而遇，却没想到会让我如此糟心。”撒卡朝着灵魂山谷一隅走去：“不过这样也好，你的成长，也在激励着我。”
“所以，你就是为了说这一番话而来的？”安格尔看向撒卡远去的身影。
撒卡脚步一顿，但并没有转过身：“你以为呢？”
撒卡没有等到安格尔回话，而是走进了迷雾中彻底消失不见。
“故弄玄虚。”安格尔嘀咕了一句：以装逼的程度来说，这家伙倒是比胡克迪克高了不止一筹。
“谁故弄玄虚？”桑德斯的声音传入安格尔耳中。
安格尔回首，不知何时桑德斯已经出现在他身边。
“没有，刚才看到了撒卡。说了一通浑话，却没有什么重点。”安格尔耸耸肩。
“噢。”桑德斯哦了一声，没了下文。与安格尔朝着灵魂山谷外走去。
当走出灵魂山谷后，桑德斯突然冒出一句：“比起胡克迪克，尼斯其实更看重的是撒卡，撒卡的天赋可没有那么简单。而且，玛雅也很看好撒卡，以玛雅的眼光，撒卡必然有极大的机会进阶正式巫师。”
“我记得你与他也有仇？”
“有仇，但还没大到必须干戈以见的地步。”安格尔顿了顿：“他觊觎我灵魂。”
觊觎灵魂？桑德斯愣了一下。
他曾经也想过，若是安格尔死亡，他会想尽办法得到安格尔的灵魂进行研究……但自从知道安格尔灵魂的伤口是一种标记后，他就歇了这个心思。
比起安格尔死亡，他活着的价值肯定最大。
“那他的眼光还不错。”桑德斯笑了笑。
安格尔没好气的撇撇嘴，拿出贡多拉，率先登上了船。桑德斯也迈了上来，坐在安格尔的对面。
贡多拉船底出现浪纹，一飞冲天。
“导师，菱形结晶里会是魂维之道吗？”安格尔忍不住问道。
桑德斯点头：“若无意外，应该就是魂维之道。这个术法，是灵魂巫师必学的一个术法。其他系巫师只要时间充足，也会将之列为学习目标，毕竟这是保命与延命之法。”
说到这，桑德斯微微感慨：“我也曾花了三十多年的时间，去学习这个术法。若是这菱形结晶里的传承真是魂维之道，且能让你迅速领悟的话，那你就真的捡了一个大便宜，至少以后节约了几十年去学习的时间。”
桑德斯说的其实只是一个最好的结果。如果，这个菱形结晶的传承，其实只是告诉你魂维之道的学习之法，那就没什么价值了。毕竟，魂维之道的学习之法虽然很珍贵，但只要实力到达一定地步，想要搞到也不难。
“等会回去后，你到重力花园来试验一下，看它是否能让你迅速领悟魂维之道。”桑德斯道。
安格尔点头应是。
就在贡多拉进入到永恒之树的范围时，安格尔的通讯器突然收到了一条传讯。
看完讯息后，安格尔表情有些古怪。
“怎么？”桑德斯随口问道。
安格尔：“我刚才去资源分配大厅询问有没有亡灵资源，可惜库存已经销空。结果才过去两个小时不到，他们就发来消息说，有亡灵资源了。”
“亡灵资源？”桑德斯脑筋一转，便明白了安格尔的心思：“你是打算测试轮回序曲？”
“恩，我准备趁我离开前，将轮回序曲先测试了。”
“大概是你运气不错，有人恰好上缴了亡灵资源。当然，也有可能是有人想借此对你提出什么要求。”
以安格尔目前的名声，的确有人可能想藉此提出要求。具体为何，去看看就知道了。
……
安格尔独自前往了资源分配大厅，接洽他的值守学徒依旧是不久前的那位。
他笑意盈盈的对安格尔点头：“帕特先生，这不，特别巧，你离开后没多久就有人上缴了一部分亡灵资源。”
安格尔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亡灵资源的后面，多了两个单位的亡灵储备。
“这个亡灵资源，需要多少魔晶？”安格尔询问道。
“一个单位一百魔晶，现在库存一共两个单位。”
“以前亡灵的价格也是一百魔晶一个？”安格尔好奇的问道。
“是的，亡灵资源的价格一向如此。收购价是50魔晶，出售价是100魔晶。”对于收购价，值守学徒也毫不隐瞒。
以往就一百魔晶，现在也是一百魔晶……这意味着，并没有人向他提出什么额外要求。难道说，他真的是运气特别好，才离开没多久就有人迫不及待的给他送温暖？
安格尔想了想，又问道：“可以告诉我，这个亡灵资源是谁上缴的吗？”
值守学徒愣了一会儿，点点头：“可以，这个其实也不是秘密，就在不久前，撒卡先生带了两只亡灵过来上缴。”
第670节 突变因由
换成任何一个人，安格尔都不会惊讶，但偏偏最后上缴亡灵资源的居然是撒卡？
为什么是撒卡？撒卡这样做有什么目的？还有，不久前在灵魂山谷，撒卡特意与他说那番话，其实也是在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吗？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抬头看向值守学徒，“我想要亡灵资源的消息，应该只有你知道才对吧？”
值守学徒没想到安格尔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表情倏然僵硬，眼珠子转来转去，尴尬的一笑：“因…因为想着…如果知道的人多，或…或许就能更快的帮着先生找到亡灵资源，所以我才……”
“噢。”安格尔轻声哦了一声，对于值守学徒将自己信息传播出去的行为，没有表达任何情绪。既然他能从值守学徒那里得到撒卡的情报，别人想从值守学徒那里得到他的讯息也很正常。
“帕特先生，我该不会搞砸了什么吧？”值守学徒小心翼翼的询问。
安格尔摇头：“没有。”
然后安格尔拿出两百魔晶交给对方：“帮我取出来吧，两个单位的亡灵资源我都要了。”
拿过亡灵资源后，安格尔便离开了资源分配大厅。
安格尔一路上表情都很古怪，他想不通撒卡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莫非是在变相向他示好？灵魂山谷时，撒卡来他面前说一通浑话，其实也是在向他低头？
似乎也不是这样的，至少安格尔当时没有感觉出撒卡的意图。
想起以往，撒卡其实也做了对他而言很古怪的事，譬如当初爆出胡克迪克注射了魅妖血脉后形象的人，就是撒卡。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胡克迪克的形象，估计最后也不会那么顺利的将胡克迪克找出来，并加以制裁。
所以，依照撒卡以往的定位，他似乎常常做一些对他自己并没有什么意义的事。
安格尔想不通，但他也不再去琢磨撒卡其人的性格了。
“就当是示好吧。”安格尔低声自喃，不过这份示好能维持多久，就看撒卡他能克制多久了。
重返幻魔岛后，安格尔打算先去桑德斯书房找他，可在客厅的时候被古德管家拦住了：
“帕特少爷，莱茵阁下正在大人的书房，若是少爷现在过去，恐有不妥。”
沉默术士，莱茵姆特？
面对安格尔的疑惑，古德回以颔首。
“我知道了。”安格尔想了想，决定先去到二楼的客厅等待。莱茵阁下到来，应该不至于彻夜长谈吧？
一楼还未觉什么，到了二楼，整个空气全都被一股沉寂的气氛凝固住了。
明明没有任何能量波动，也没有见到任何噤声的结界，但安格尔却怎么也无法开口发出任何声响。
他只能靠在柔软的沙发上，一边假寐一边等待着这份长久死寂的尽头。
假寐的时间并不长，他便等到了变数。
不过这个变数却不是因为莱茵阁下的离去而出现，而是一股强大的宛若天地睥睨的力量，倾覆而来。
这种感觉就像当初桑德斯的重力花园构建而成时，世界意志将目光投了过来，哪怕只是一瞥，也让安格尔感觉到莫大的压力，仿佛有千斤之重压在身上。
安格尔迟疑了片刻，从客厅走了出来，走到二楼走廊的公共阳台。
才走到阳台，安格尔便看到漫天正在浮荡的电蛇游龙，还有那庞然到一眼见不到尾的巨大黑云。
黑云浩浩荡荡，遮掩了整个幻魔岛，甚至延绵了几十里，将永恒之树的大半树身都遮蔽了进去。
黑云还在翻滚，而且越是动静大，越是有电蛇攒动。
风动，雷鸣。安格尔一脸迷茫的看向远方森林，所有的树木都被吹拂的动摇不止，幻兽在森林中悲鸣，时不时雷电闪下，将幻兽击打成焦炭。
不仅如此，安格尔甚至还看到有黑魔影仆被闪电击中。
明明那道闪电看上去很慢，但没有任何人或者动物能避开它的袭击……因为在这黑云压顶之下，威势绝强之中，每个生物的双腿仿佛都灌了铅一般，根本无法跑动起来。
安格尔小时候喜欢跟着乔恩背诗，他记得有一首诗是这么说的“黑云压城城欲摧”，虽然这句话的本意与如今的状况并不相符，但如果光是从表意来看……黑云滚荡，压城而来。千军万马在自然伟力之下，宛若粉尘，毫无作用。这幅末日图案，和眼前之景何其相似！
这就是伟力，掺杂了大意志的伟力！
安格尔眼睛因为惊讶而瞪的滚圆，从黑云的覆盖范围来看，幻魔岛绝对是正中心！可是，为何偏偏会是这里出现大意志的伟力？
难道桑德斯又建造了一个巫术花园？还是说，幻魔岛有什么事情，引起了大意志的注意？
突然，安格尔脑海里闪过莱茵姆特的形象，这强大的异象，是在莱茵到来后才出现的。莫非是莱茵到幻魔岛做了些什么？
亦或者，莱茵阁下终于踏出了那一步？
……
在安格尔惊疑万分的时候，整个野蛮洞窟也在一种惶惶然的气氛之中。
镜中世界的气氛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紧张了，全因为天空中那延绵不知尽头的黑云！哪怕是当初重力花园建造出来的时候，大意志光顾也没有带来这般的威压。
而且，这个黑云还带着强大的威胁感。
所有人亲眼所见，被称为‘木叶花蔷’妮安夜瑟薇，这位强大的自然巫师，刚刚升上空想要到幻魔岛看情况的时候，就被一道闪电劈了下来。
若非树灵大人及时救援，说不定妮安阁下已然遭受重创。
所以，连正式巫师都可能遭殃，其他巫师学徒怎会不害怕、不惶然。这种末日之景，就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所有野蛮洞窟学徒的心上。
在树灵大殿，夜瑟薇经过树灵的救治，伤势已经痊愈。她美目顾盼，扫过一向并不喜欢的树灵，最后还是拉下脸道了声谢。
树灵厚脸皮一笑：“被我这个老流氓救下，是不是感觉很不爽？”
夜瑟薇白了树灵一眼，她一直想不通，如此伟大的永恒之树，为何会幻化出这种衣服不穿正经，喜欢在外果奔的自然之灵？作为自然巫师，她都觉得羞愧。
可树灵好歹也救了她，她只能勉强自己：“并没有，还是很感谢树灵大人的救援。”
夜瑟薇站了起来，走到叶脉之上，看着天空中越来越扩张的黑云，眼底带着一丝惊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树灵走到她身边，毫无顾忌的双手抱着后脑勺靠在树挂上：“我知道啊，你问我啊。”
夜瑟薇回过头，一眼就看到树灵那腋下浓郁的毛毛，她嫌恶的闭了闭眼：“树灵大人不吝指教。”
树灵见自己的腋毛攻势成功恶心到了夜瑟薇，勾起唇角，好心情的道：“大概是因为有什么东西触动了世界意志了呗。”
“具体会是什么东西？难道是巫术花园？”
“谁知道呢，幻魔岛中心区域已经被世界意志全全围住，我可看不到内里的情况。不过想来应该没什么，毕竟……莱茵阁下如今可是在幻魔岛。”
……
“莱茵阁下在幻魔岛？”一道疑音，从洛克华社的中心处响起。
洛克华社，也是一座漂浮在永恒之树附近的云岛，岛上长满了黑暗的荆棘与刺血的蔷薇。在洛克华社的中心位置，有一座被大量藤蔓与蔷薇束缚住的巫师高塔，这就是鲜血女巫芙萝拉在野蛮洞窟的属地。
“没错，我刚才来你这儿的时候，正巧看到莱茵阁下进到幻魔岛，我投过去了一道目光，看到他进了桑德斯的书房。然后就被桑德斯发现了，我眼睛差点被他的幻术给刺瞎。”说话的女子穿着一袭玫瑰长裙，靠坐在精致的石床上，石床中间摆着个小桌子，上面有香气四溢的茶水。
石床另一端，芙萝拉裹在一袭纱袍中，抱着膝盖看向巫师塔外的天空。
“莱茵阁下去导师那里做什么？这强大的威压，又是什么？”芙萝拉低声自喃。
“不知道，不过我猜测应该是莱茵阁下引起的，说不定是要踏入那一步了呢？”玫瑰长裙的女子道。
“根据我以前看过的咨询，踏出传奇一步，可不是这般清风细雨。”说话的是坐在另一边书桌上，不知记录着什么的少年：“我想莱茵阁下如果真的要踏出那一步了，他应该不会选择在镜中世界。传奇之路，一步一毁灭，以庞大意志的抹煞下，镜中世界会很快化为混沌虚无。”
“所以，莱茵阁下若是对野蛮洞窟有点感情，应该不至于在此时此地踏出传奇。”少年拿着红笔轻轻一点，顺利的在白纸上划下句点，然后走到芙萝拉身前恭敬的鞠了一躬。
“导师，你布置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
芙萝拉没有立刻接过，而是淡淡的看了少年一眼：“斯派维，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我收下你只是看在导师的面上。”
少年讪讪一笑。他正是当初在不眠城被桑德斯救下的斯派维，曾经的“小恶魔”格拉克。
芙萝拉：“下去吧，别留在这里碍我眼。”
斯派维正打算退走，玫瑰长裙女子却叫了一声：“等等。”
芙萝拉皱眉：“丽安娜，干什么？”
丽安娜露出缱绻笑容：“芙萝拉，你这徒弟很有意思嘛，了解的东西好像不是一般的多，可如今看上去好像也才一级学徒。”
芙萝拉沉默了，没有像丽安娜解释斯派维的身份，哪怕她与丽安娜是挚友闺蜜，但还是需要各自的保留地。
丽安娜也不在意，看向毫无惧色的斯派维，笑着问道：“你刚才说，这不是踏入传奇的景象，说的有眉有眼的，看上去你了解的不少啊。那你不妨再说说，既然不是传奇之兆，那这占据了大半个镜中世界的黑云，到底是为何而来呢？”
斯派维耸耸肩，眼珠子一转：“我觉得，可能是安格尔引起的。”
第671节 至少不坏
一 “安格尔？”芙萝拉疑惑的念道，旋即蹙眉：“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斯派维挑起单边眉，“我研究过，安格尔可是曾经接触过神秘领域的炼金术士。哪怕现在实力还未达到正式巫师，可如果真的炼制出一件大物什，有如此大的动静也不是什么难事。”
斯派维所谓的大物什，指的是那种高阶炼金道具，或者战略性的炼金物品。
斯派维话音刚落，芙萝拉没有反应，反倒是丽安娜捂嘴笑了起来：“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指炼金异兆对吧？”
斯派维不知丽安娜为何发笑，不过仍旧点点头。
丽安娜撩了撩发：“先前你说的一套一套的，我还真被你唬住了，以为你知道些什么呢，结果你还是什么都不明白啊。”
“怎么说？”不等斯派维回答，芙萝拉却是疑道，其实她有一刹那也觉得会不会是炼金异兆，因为当初安格尔也鼓捣出来过数十里的滚滚黑云。
丽安娜淡然一笑：“我作为一个炼金术士，难道连是不是炼金异兆都感知不出来么？”
“难道不是炼金异兆？”
“自然不是，我炼制药剂与香氛时，也出现过大大小小炼金异兆。当然，神秘物品诞生时的炼金异兆我没有感知过，但有些东西不需要去感知，靠着既往经验推导一下就知道了。这肯定不是神秘之物诞生时的异兆。”丽安娜笑了笑，然后眼睛瞬间眯起，对着斯派维道：“所以，小子，不管你是谁，都收敛一下你那蠢蠢欲动的爪牙，你现在还襁褓未拢，别以为就能指点江山了。”
丽安娜的一番话，让斯派维脸色青白变化。
芙萝拉在旁笑的前仰后合。
斯派维长憋了一口气，点点头：“多谢大人指点，我先退出去了。”
在斯派维离开的时候，他还隐隐听到丽安娜的冷嘲：“用脚来思考，也不可能和安格尔有关。”
等到斯派维离开后，芙萝拉却是收起了笑容，对丽安娜淡淡道：“你说的话也不一定，如果真的与安格尔有关呢？”
“你也觉得与安格尔有关？这不可能的。”
“没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的，安格尔能做到你我都不能做到的事，就算真的引起如此波澜，也未见得不可能。”芙萝拉眼底带着情绪，似乎在回忆着某些事情。
丽安娜却是皱着眉：“我还是不觉得与安格尔有关，这太可笑了。”
芙萝拉轻哼一声，哪怕她内心其实已经相信丽安娜的话，但毕竟安格尔与她一样，都是幻魔岛一脉的人，亲疏远近她亦能分辨。她自己可以对安格尔冷嘲热讽，但真要轮到外人来说，那就另当别论了。
与此同时，在洛克华社西南方数百里处，一座遍布萤火虫的岛屿上，也有人在注视着天空的滚滚黑云。
这里是星空岛，‘丈量星空’玛雅的居所。
“我听说一个传闻，不请自来到星空岛的人，都会被厄运所注视？”一个浑身笼罩在黑暗中的男子，站在观星台的一端，与另一端坐在石头王座上的玛雅对话。
男子全身看不到任何的实体，就像是龟裂的影像，用火焰燃烧的方式，在黑暗中隐藏着自我。
“的确有这样一说，星空岛被设下了一些机关，没有引导，被厄运注视是必然的。”沧桑嘶哑的声音从玛雅口中传出：“不过，万智阁下不属在内，毕竟……你没有真身降临此地。”
“嘿哈哈哈哈哈。”黑暗中的男子发出诡异笑声。
“果然不愧是玛雅，瞒不住你啊。”说罢，男子身周的黑暗慢慢驱散，露出内里的场景——竟然只是一条条纹路构成的人形，就像是有人用简笔画勾勒的人物，甚至连脸型都没有画出来。
玛雅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反倒是站在玛雅身后的一个英俊青年露出了好奇之色。
玛雅回首看了眼自己的爱徒，又看了看那奇怪的条纹人形，淡淡道：“看来，万智阁下的铭文学传承又多补充了一角，不过阁下还是要小心被肆虐巫师注意到。”
铭文学？多多洛蹙了蹙眉，手指捏了捏鼻梁，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肆虐巫师，他们早就注意到我了。不过，他们可不敢轻举妄动。”
玛雅淡淡一笑，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问询道：“你来我这儿，所为何事？”
“你不是知道么。”万智的声音从条纹人形中传出。
“我不知道。”玛雅毫不犹豫的道。
“你果然知道。”
玛雅沉默了。
一连串像是在诘问的互动，让白熊一脸懵逼，他好奇的碰了碰多多洛的袖子，用眼神询问：他们在说什么？
多多洛却是浑不在意他们的对话，撇撇嘴，露出没兴趣的表情。
“我刚才见你对铭文学好奇，还以为你转性子了。结果立刻又变冷淡了，你这冷漠简直是深入骨髓啊。”白熊忍不住传声过去吐槽。
多多洛还没学会传声术，他只是淡淡的瞥了白熊一眼，他好奇的东西自然有他关心的理由，其他事情与他何干？
两个弟子私下里通话，玛雅虽然注意到了，但她并没有干涉，她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锁定在万智身上。
“我如果知道的话，我何必还原地踏步。”玛雅道。
万智却依旧不紧不慢的道：“你别告诉我，外界那异象你不懂意思。我就想知道，这道异象到底因何而起？绝对不可能无由而生。”
当万智说出这番话时，多多洛突然心中一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他带着担忧之色，看向幻魔岛的方向。
玛雅虽然没有回首，但她能感觉到多多洛的动作，她在心底低声叹了一口气：果然与安格尔有关吗？
玛雅心中虽然有了答案，但她依旧没有打算说出来，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爱徒，也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交好安格尔会带给她怎样的利益。
“希冷丁，你太急了。”玛雅直接叫出了万智的真名，“就像你执着的要收下黑杰克当徒弟，所图为何，你以为其他人看不出来么？”
玛雅继续道：“正因为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所以没人和你争。”
“你什么意思？”万智的声音逐渐变得冰冷。
“我知道你看出了异象的来历，也知道你执着于真知之路，但你为何不等等？等到异象结束，真相就会浮出水面。你现在问我，我也不知道。因为世界意志降临，我所感应到的一切都是混乱的，你该明白这个道理。”玛雅直言。
万智听完玛雅的话，慢慢沉静了下来：“你真的不知道？”
“还是那句话，我如果知道的话，我何必还停在原地。你以为我不想踏上真知吗？”
“也对，是我太心急了，我先沉淀一下吧。”万智说罢，身形慢慢湮灭，最后彻底消失在了观星台。
当万智离开后，观星台重新恢复到了寂静。
白熊直到这时才开口道：“多多洛，你刚才觑我一眼是什么意思？”
多多洛眼神还盯着幻魔岛的方向，久久不语。
玛雅轻轻拉住白熊：“噤声。”
白熊愣了一下，看向一脸凝滞的多多洛，眉心蹙起：这家伙该不会又看到什么画面了吧？这预言的频率也太高了吧，最重要的是，多多洛好像没有一次受到反噬？
一时间，白熊疑惑了，难道他的天赋这么差，连一个入门没几天的新手都比不过？
好半晌后，多多洛才回过神，他低下头沉默无言。
玛雅问道：“怎么，看到的东西是好是坏？”
多多洛沉默不言。
玛雅沉思片刻：“看来，至少不坏。”
……
黑云还在扩张，威压却未曾消减。
安格尔一开始还能够承受，但随着那越来越低，越来越浓郁的黑云，这强大的威势，不仅让他心悸，同时他的双腿也开始发颤。
就在雷声阵阵，轰隆作响时，一道电蛇攒动在黑云之中，突然一顿，像是发现了什么，从天空坠落，目标直指安格尔。
安格尔立刻发现了电蛇的目标是自己，但他目前根本无法动弹。
在这电光一瞬间，安格尔甚至想过要不要灵魂出窍，但光是念叨秘魂喃语的时间，闪电的速度就足以落在他的身上。
难道，他就要肉身抗雷？
安格尔心中忐忑不已，他目前的肉身品质，真的能抗住天雷轰打吗？
就在安格尔要硬着头皮去抗雷的时候，突然感觉身后多了一股拉力，未等他反应过来，便猛地被拉后了十数米。
闪电击打在公共阳台的护栏上，瞬间激起电蛇激荡，同时阳台一隅出现了坍塌的迹象。
“真是让人不省心。”
桑德斯从安格尔背后走了出来，一边低叹，一边来到阳台边缘。
同时，一位着灰色长裤，白色衬衫与咖啡色格纹马甲的稳健老人，也从背后的大门中走了出来。老者的外表打扮极其雅致，每一个细节都修饰的规规整整，满头银发也没有一根出现翘起的状况。
“导师！”安格尔先是向桑德斯道了声谢，显然刚才救了他的人就是桑德斯了。
然后，安格尔转头向老者低头谨慎的道：“莱茵大人。”
第672节 创造术法
莱茵灰暗淡漠的眼神掠过安格尔，脑海里闪过一些最近听说的传闻。
“你就是安格尔？”莱茵的声音缓慢却带着一股镇定人心的力量。
安格尔不懂莱茵为何会这样问，但这不妨碍他立刻回以正色：“是的。”
莱茵上下打量了一下安格尔，然后漫不经心的瞥了桑德斯一眼：你倒是收了一个好徒弟。
桑德斯回以一个淡笑：是我的幸运。
莱茵轻笑一声，向安格尔微微点点头，不置一词的略过他，来到桑德斯的身侧。两人并排站着，看向天空那滚滚异兆。
“真是熟悉的画面。”面对这天地伟力，莱茵并没有太过吃惊。
桑德斯却是眼睛眯了起来，目光四处游移，“的确是熟悉的画面，不过……也太巧了。”
“为何说巧？”莱茵转眼看向桑德斯，“格蕾娅积累了这么多年终于再次高歌猛进独创术法，这不很正常吗？”
莱茵作为一位三级真知巫师，他很清楚眼前的一切是发生了什么。
显然是有人在领悟新的术法，而这个术法却是引起了天地的异兆。莱茵稍微一想，就猜出了这异兆的源头，大抵就是暂居在幻魔岛上的格蕾娅。
格蕾娅自从以创生术高调成就真知巫师后，一直没有传出领悟第二术法的消息，这么多年的积淀，也该有新的术法诞生了。所以，莱茵并不觉得稀奇，只是有些感慨，明明是在野蛮洞窟的地盘上，却被他方组织的巫师抢了一步先。
可惜啊，野蛮洞窟也有数百年没有人领悟新术法了。能领悟术法的巫师，偏偏又不再野蛮洞窟领悟，这就导致很多巫师根本认不出这个异兆所谓何来。
“不巧么？格蕾娅在外积攒那么多年，都没有开创出新的术法，偏偏跟着我来到幻魔岛后，就创出了这个术法，这不是很巧合的事吗？”桑德斯道。
莱茵淡淡一笑：“照你这么说，世间一切事都是巧合。哪怕换个逻辑，依然成立。”
莱茵的意思，就是桑德斯说了一大堆，全是废话。
桑德斯也不解释，只是看着湖岸边那座正释放着大量能量气息的魔力小屋，眼神的余光轻轻的掠过安格尔。
安格尔此时正在发呆，桑德斯与莱茵的对话，并没有特意遮掩，他听得很清楚。
原来这天空的黑云滚滚，这庞大的伟力倾覆，是来自于格蕾娅领悟的新术法？可他也有桑德斯的疑惑，为何格蕾娅早不领悟晚不领悟，偏偏是这时候领悟？
“说来我也很好奇，格蕾娅这些天在做什么，居然偏偏在幻魔岛领悟的术法？”莱茵看向桑德斯。
莱茵的问题，让安格尔的心脏咯噔一跳。
格蕾娅能做什么？据他所知，格蕾娅这几天可是天天都沉迷在梦幻双生的幻境之中。安格尔不久前去往灵魂山谷的时候，曾经路过格蕾娅的魔力小屋，他当时也感知到了格蕾娅还被一阵魇幻气息包裹住，显然她还沉迷于幻境之中。
再试着联想，桑德斯不久前其实也感悟到了一个戏法，名为凋零术。
这一切发生的事，让安格尔心中砰砰砰的作响。
他心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该不会……格蕾娅是因为幻境里的神秘具象物，而领悟了术法吧？
安格尔一想到这个猜测，整个人都有点患得患失。
如果猜测是真的，安格尔最先想的不是这件事的好处，而是该如何面对这件事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一个能让巫师领悟术法的神秘具象物，光是曝露出去，就会让整个巫师界疯狂。
要知道，真知巫师的标志之一：便是创造一个独属于自身之道的术法，并且得到大意志的承认。
如果这是真的，靠神秘具象物领悟术法，完全能量产真知巫师！
当然，安格尔现在所不知道的是，格蕾娅的确是靠着他的神秘具象物突破了诞生术的关键。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是靠着神秘具象物领悟的术法。
充其量神秘具象物中庞大的信息流，只是一个推手，将她以往想不到的关隘，通过这种方式推了一把。最终，格蕾娅才创造了诞生术。
可以说，99的功劳是格蕾娅自己的努力，只有1的力量来源于神秘具象物。
但纵然如此，一件事如果有50的利益就会让人铤而走险，如果有100的利益，那足以让人藐视规则，若是利益更多，就算是冒着决死的危险，也会有人前来分食。
神秘具象物哪怕不是让人直接创造术法，它哪怕只有那1的作用，但有时候巫师偏偏会因为1的瓶颈而卡上数十年，数百年。神秘具象物在这时，那就不是100的利益，而是1000的利益，甚至更高。
安格尔被自己的猜测吓的战战兢兢。
桑德斯这时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笑着对莱茵道：“我丢失眼睛的事，刚才也给你说了。眼睛之事才是我近段时间的重点，其他的事情我都没有去在意。所以，我并不知道格蕾娅这段时间在做什么。况且，格蕾娅见房门紧锁，我也没有偷窥女士闺房的爱好。”
莱茵眼底闪过一道精光，淡淡一笑：“也对，绝心断情的幻魔大师，对女人从来都嗤之以鼻。”
莱茵话锋一转，面对这末日之景，居然不紧不慢的调侃起桑德斯来：“不是我说，桑德斯你真的不考虑拥有一个子嗣么？当初，我偷看过萨曼莎的日记，她小时候的愿望可就是为你成为一个贤妻良母。”
萨曼莎？安格尔眼底闪过疑惑，这人又是谁？莫非，是导师以往的旧情人？
“我说过，我对破碎的玻璃没有兴趣。”桑德斯提到萨曼莎时，表情带着明显的嫌恶：“我从来没有考虑过子嗣，因为我自己就会不朽，不需要将自己的要求强加到下一代身上。”
莱茵一丝不苟的表情，因为桑德斯的这番话，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纹。桑德斯看似在说自己，其实明里暗里都在点出莱茵的失责。
莱茵苦笑一声：“身为父亲，我的确做的不够。”
关于桑德斯对女士的爱好话题，经过这么一打岔，却是无法再进行下去，一时间，场上出现了些许沉默。
在莱茵回味他与萨曼莎的昔日往事时，桑德斯却是转过身，随意的倚靠在护栏，将白手套慢慢脱下。
看似只是一个随意的动作，安格尔却发现桑德斯正用眼神向他示意：不要吭声，不要解释，不要出头。
安格尔轻微的点点头。
他自己都能推测出，格蕾娅这突然领悟的术法可能与神秘具象物有关，桑德斯又怎会不清楚。正因为知道这中间的利害关系，所以他才会藉此提醒安格尔。
面对莱茵姆特这种强大的巫师，任何术法都隐瞒不了他，用这种方式通知安格尔，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天空的黑云异兆还在汇聚，并且电闪雷鸣一直没有停歇，万雷齐落之下，幻魔岛的树木纷纷被点燃，远山近林燃起熊熊火焰。
各种幻兽四散奔逃，悲鸣声长起。
火势熊熊，眼看着火焰就要蔓延到庄园内部了，桑德斯终于出手了，只见他闭眼一念，一团团莹绿色的古怪生物，便从庄园各处的地底窜了出来。
这些莹绿色的团子，大小不一，小的宛若成人拳头，大的就像是座肉山。全都看上去水润光滑，并且还长有小黑豆一样的眼珠。
外观看上去像是膨胀版的史莱姆，还颇有几分可爱的意味。
这些莹绿色团子，一蹦一跳，自发的围成圈子，将庄园围得严严实实。当有山火侵袭而来时，火焰刚接触到团子，便自发的变成白雾，消散在云烟之中。
这些团子不仅阻拦了火焰，连天空中的雷电落下，也未曾对他们造成什么实质伤害，看的安格尔一脸震惊。
这是魔物？还是某种术法效果？
安格尔表情里的惊疑很是明显，桑德斯笑了一声道：“我让你掌管幻魔岛，但看来你似乎并没有去找古德了解过幻魔岛的布置。”
“这些是一种培植出来的合成幻兽，名叫波古粒，它能免疫绝大部分的能量攻击，不过承受限度是巫师级以下。在幻魔岛地下，有波古粒的饲养区。”
听完桑德斯的解释，安格尔表情略微有点尴尬，他的确没有向古德管家了解过幻魔岛的布置……
莱茵这时，也终于从自我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原本满怀情绪的眼睛，刹那间变回了淡薄冷漠的灰眸：“桑德斯，我记得当初你创造梦魇替身这道术法的时候，恐怕也没有这么强大的意志气息吧？”
桑德斯略带感慨的点头：“没错，当初引荡的气息也不过百里，而且世界意志也未曾亲至。”
莱茵笑道：“格蕾娅不愧是格蕾娅，每一次的术法引动的都是大阵仗。不过这一次，似乎没有上回创生术那般绝强阵势。”
桑德斯：“格蕾娅的第一个标志性术法，就是创生术。这种逆天之术的起点太高，哪怕格蕾娅自己想要更进一步都难，更遑论超越。”
“也是，起点太高，后继难为。”说到这时，莱茵突然回头看向桑德斯：“你觉得格蕾娅这次创造的术法，还是走的创造之路，亦或者改道了呢？”
第673节 真知门槛
都是踏上真知巫师的人，自然知道创造一途有多么难。格蕾娅之所以多年无所寸进，也是因此。故而，莱茵虽然对格蕾娅创造出术法并不怎么惊讶，但心中还是很好奇，格蕾娅到底有没有选择改道。
“虽然改道很难，但格蕾娅想在创造之路上更进一步，却是更难。”
“你的意思是，格蕾娅改换了个人之道？”
“这也说不定，等结束的时候就知道了。”
大意志会阻拦所有闯路之人，但也会嘉奖闯过此路之人，这是一种古怪且矛盾的机制。大意志为何会这么做，这是很复杂的课题，很多巫师都在研究，但这并不是现在他们讨论的时机。
只要知道一点，当闯过此路之人出现后，会显示某种相关的异象，来表明大意志对这条路上的巫师嘉奖。
他们想要知道格蕾娅是否改道，等到最后看大意志的嘉奖是什么就知道了。
“想当初，格蕾娅的创生术显示的异象是多么浩大庞然，谁人会料到，一位美食巫师居然做到了这一步。”莱茵感慨一声，回想起那时他看到的景象：
——位面滋生，美食自成，大海酿酒，云流成蜜，世界之乡就是筵席之末。
桑德斯也颇为感慨：“我也听说，当初有人经过云络海的时候，连风中都还有上等肉糜的味道。闻风即果腹，延绵百日也不止息。”
云络海就是当初格蕾娅的芭比餐厅停留的位置，也是她创造出创生术高调成就真知巫师的地方。格蕾娅自从在云络海创造出了创生术后，异象持续了数百日，在云络海光是餐风饮露就能饱眠。这等异象，也只有逆天级别的术法，才能造成的轰动场景。
“纵然格蕾娅走的不是创造一途，但目前这般意志气息，也实在骇人至极，恐怕也远超同侪。”莱茵的目光也投向了湖边的那座魔力小屋，哪怕如今有大意志的干涉，他并不能看清内里具体情形：“格蕾娅不愧是能扛起美食系大旗的天才巫师。”
莱茵感慨到这时，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如果你不想选择萨曼莎，其实你也可以考虑一下格蕾娅，毕竟我们野蛮洞窟还没有一位美食巫师，这样会让我们放弃很多有美食系天赋的学徒种子，实在是可惜啊。”
桑德斯面无表情的回应：“与我何干？如果莱茵阁下好这一口，不如莱茵阁下去接棒？毕竟你也快千年没有续弦了，对了，格蕾娅应该会留在幻魔岛一段日子。”
莱茵尴尬一笑，“我不是看格蕾娅如今的形象比以前好很多不是么。”
桑德斯冷哼，却不回应。
安格尔在后面听的好笑，如果格蕾娅知道这一茬，估计会立刻跳脚。格蕾娅在背地里，可没少对着安格尔说桑德斯的坏话。
原本在安格尔眼中，高冷严谨的老学究、掌握整个野蛮洞窟生杀大权的莱茵姆特，经此之后，被他贴上一个热衷拉郎配的标签，形象立刻接了几分地气。
当黑云蔓延到将整个永恒之树都全部笼盖住的时候，一沉不变的威压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
天地意志，在某一刻突然转变，原本是如黑云压城般，给人以强大的心理威赫。但如今却像滚滚洪流，开始冲刷着所有人的精神与肉身。
安格尔原本还在看戏，因为这一辄，倏地半跪在地。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十分的难受，仿佛身心灵都出现了裂缝，像潮水一般被不停的冲刷。
不仅仅是安格尔，所有被黑云笼罩的范围内，几乎都感受到了这种压力。
但其他人顶多是感觉千斤压顶，虽有不适，但也不是不能忍。惟独在幻魔岛上的生物，承受着远超他处的压力。
“撑一下，这对你不是什么坏处。”桑德斯低声向安格尔道。
安格尔费力的点点头，然后抓住边上的栏杆，极力的让自己不趴在地上，但纵使如此，他如今的形象也不见得有多好。
莱茵看了过来，笑着向桑德斯道：“你比以前温和许多。”
桑德斯笑笑，若是莱茵知道引起这场风云变幻的最大源头其实是安格尔炼制的神秘具象物，估计会比他现在还要温和。
随着这威势的变化，湖岸边的魔力小屋也出现了动静。
一道模模糊糊的影子，穿过了魔力小屋的屋顶，漂浮到了半空之中。
在山岚火燎，雷云电蛇的背景下，这道影子就像独自面对千军万骑的逆行者，高昂着头，直视着大意志的垂青。
“咦，居然是真知之灵，没有将肉身带出来？”莱茵疑惑的道。
漂浮在半空的影子并不是格蕾娅如今肉体的半青少女形象，而是一个肥腻层叠的“肉山大魔王”形象。
无论是莱茵亦或者桑德斯都认了出来，这并不是格蕾娅的肉身，而是她的灵魂。
“她的肉身还是个学徒，面对如此广大的意志，承受不来的。”桑德斯道。
莱茵恍然，对于格蕾娅找桑德斯帮忙寻找肉身的事情，其他人并不知道，但他却是了解详情的。毕竟，一位非组织的巫师要留在野蛮洞窟，说什么也要向他知会一声的。
黑云之下，格蕾娅的真知之灵不停的变化着，似乎正在与大意志进行着博弈。
格蕾娅的表情时而痛苦，时而迷惑，时而感怀，时而愤恨。谁也不知道她在经历着什么，但这是创造术法必经的过程。
大意志会阻拦所有闯路之人，只有经过这一关，才能得到真正的嘉奖。
“你觉得格蕾娅能不能经受住大意志的考验？”莱茵淡淡道。
“以格蕾娅的资质，加之她此前已经有过经验，想来闯过此路并不难。”桑德斯顿了顿，勾起一抹笑：“而且，大意志真的是在阻拦么？莱茵阁下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莱茵笑了笑，严肃的脸庞多了几分柔和：“是阻拦。不过是给浑水摸鱼之人的阻拦，对于真正闯路之人，这不过是一场检验。检验有没有资格，踏上这条路。”
大意志是一个毫无思维的意识聚合体，它是一种脉络，不会对任何逆行倒施的事情做出惩罚，也不会对任何顺流直遂予以奖励。唯有当你接触到它的层次，方才知道它的念达。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这是大意志对于这无尽位面的超脱者，唯一的门槛。这个门槛，对于巫师而言，便是踏上真知之路的关键。
格蕾娅本身已经是真知巫师了，如今不过是在创法罢了。对于这一个门槛，自然是毫无阻碍的跨越。
随着格蕾娅跨出这一步，所有的黑云纷纷散去，压在所有人身上的秤砣，随之消失。
云散去，然痕迹残留。
风静止，然林火未消。
哪怕末日一般的黑云消失，幻魔岛依旧疮痍遍布，以往山清水秀，鸟兽合鸣的秀丽之岛，经历了这场来去匆匆的考验，尽皆消失。
安格尔好不容易在汗水之中捞起身，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景象。
莫名有些悲戚。
不过安格尔却发现，无论是桑德斯亦或者莱茵，都没有对此表示任何的态度，而是继续望着半空中静滞不动的格蕾娅灵魂，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安格尔也随之望去，不过他什么也没发现，倒是看到不少的黑影从远方天空纷至沓来。
这些黑影几乎都是野蛮洞窟的正式巫师，在黑云弥散后，他们全都第一时间造访幻魔岛。
不过，幻魔岛哪怕疮痍遍布，该有的布防也未曾消失，没有经过桑德斯的同意，没有人敢踏进来，只是飞在高空之中，远远的望着幻魔岛中央的情况。
惟独一人，赤着滑腻玉足，拿着一把猩红色的华丽小伞，悠悠荡荡的飞进了幻魔岛的庄园。
“导师，莱茵阁下。”来人飘荡了一圈后，凭空坐在了桑德斯的身边。恰好一旁就是汗水淋漓的安格尔，她笑着对安格尔道：“不过一些小小的压力罢了，你就这副模样，真是羸弱啊。我最近得到一瓶夜之使魔的血脉，要不你拿去先用着？”
安格尔露出苦笑：“芙萝拉小姐，你就别打趣我了。”
莱茵这时也插嘴：“夜之使魔的血脉不错，我看你的肉身的确不怎样，使用这个血脉对你应该大有裨益才对。”
芙萝拉愣了一下，她自然知道投影血脉的事，所以才故意这么一说，打趣一下安格尔。但这时莱茵姆特突然关注了这边，她就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话茬了。
桑德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夜之使魔的血脉纵然不错，但莱茵阁下应该听说了，安格尔是魇魂体。融入魇界魔物的血脉，方能发挥最大的效用。”
“也对，不过魇界魔物的血脉应该不好取得吧？”
“这次我为格蕾娅去找回肉身时，会去注意的。”
桑德斯一个打岔，话题慢慢的走向了另一边。安格尔原本还处于一脸懵的状态，不知怎地莱茵阁下居然关心起他的血脉来，可还没等到莱茵的下文，就突然听到了桑德斯的话。
桑德斯说：他要去给格蕾娅寻找肉身？！
安格尔的心里一个激灵。格蕾娅的肉身，是在魇界里丢失的，这个他很清楚。
所以，格蕾娅之所以一直留在幻魔岛，其实是为了拜托导师去帮她寻回肉身吗？
第674节 真理的馈赠
这么一想，很多事情都对的上了。
格蕾娅的肉身丢失于魇界，而整个南域巫师界最有能力去魇界寻找她肉身的人，无疑只有桑德斯。难怪，格蕾娅虽然在背后喜欢腹诽桑德斯，但当着桑德斯的面却是多有忍让。这不单单是实力的差距，也因为格蕾娅对桑德斯还有所求。
也无外乎，格蕾娅丢下糖果屋，丢下四散零落的芭比餐厅员工，从机械城开始就一直跟着桑德斯，估计就是为了肉身之事。
而且，这一路走来，桑德斯并没有驱赶格蕾娅，甚至格蕾娅陷落不眠城还特意去救她，想来桑德斯也答应了格蕾娅的要求。
那桑德斯会什么时候去给格蕾娅寻找肉身？
安格尔的脑海里闪过疑惑的时候，芙萝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维。
“导师，格蕾娅在幻魔岛创出新术法，你在里面有扮演过什么角色吗？”芙萝拉来到幻魔岛后，稍微注意了周围的情况，便推测出了格蕾娅如今的状况。
“你为何会这么问？”桑德斯看向芙萝拉，淡薄的眼神仿佛化为一丝幽光，投入芙萝拉那波澜起伏的心湖。
芙萝拉浑身一僵，然后慢慢低头不语。
莱茵将他们的对话与表情都看在眼里：“你觉得以桑德斯的美食水平能指点格蕾娅吗？呵呵，别想太多，你再想想，桑德斯宁可指点外人，也不指点你。这种事情，你自己信么？”
芙萝拉埋下头：“是我想多了。”
芙萝拉自己也在心里狠打着自己的嘴巴，因为看到格蕾娅肉身丢失，双魂存于一体，这样艰难的状况都能二度开花，而她自己晋入正式巫师这么久还看不到前路，心中出现了失衡。结果一冲动，不过脑就这么问了出来。
桑德斯在心内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芙萝拉的想法，尤其是苏弥世也晋入真知之后，她的紧迫心情可以理解。可就是因为她的这种焦躁状态，让她更加不容易走上真知之路。
桑德斯看了眼安格尔，安格尔在默默思索着什么。
其实在看到格蕾娅通过神秘具象物成功创造术法后，桑德斯有一瞬想着，要不让芙萝拉也尝试一下神秘具象物。但经此之后，桑德斯却是看的很清楚，就算芙萝拉借着神秘具象物有说领悟，最后也过不了大意志那一关。
大意志设下的门槛，正如莱茵阁下所说：它是给浑水摸鱼之人的阻拦，对于真正闯路之人，只是一个检测。
而以芙萝拉如今的状态，却是当不得一个闯路之人。
若是现在让她知道神秘具象物的存在，却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害他。想到这，桑德斯决定等此间事了，一定要与安格尔说清楚，神秘具象物坚决不能透露给芙萝拉知晓。
天空的巫师越聚越多，其中不乏安格尔未曾见过，但威名赫赫的强大巫师。
“来的越多也好，让这群小子看看，面对一个天才巫师他们自身是有多么渺小。”莱茵低声嘀咕。
与此同时，围在幻魔岛外的巫师却是炸了锅。
虽然因为桑德斯的禁制他们无法进入幻魔岛，但幻魔岛内的情况他们可是看的很清楚。他们也不是无知之人，在看到格蕾娅的真知之灵飘荡在半空，莱茵阁下与桑德斯却是在旁看戏，他们已经大致推测出目前的状况。
原来是有人领悟术法？！
而且是引动大意志青睐的术法！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若是创造术法之人是普通巫师，那么经此之后他便有成为真知之路的资格了！意味着，又有一个天才巫师迅速崛起！意味着，此后延绵数千年数万年，都会有后人去研究这道新的术法，并且名讳长存不衰！
若是巫师文明能化为一座丰碑，每一个创造出来术法之人，都会在碑上留名，并且流芳万世！
“如果换成是我的话多好。”有人眼底充满嫉妒：“为什么偏偏是一个美食巫师？”
“格蕾娅居然在幻魔岛创造了术法，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呢？”有人思忖着：“要不，我写个稿件投给迷思期刊？”
“还是别投稿了，格蕾娅在镜中世界创造术法，压了我们野蛮洞窟一水的巫师。你投稿出去，我们野蛮洞窟的脸都丢尽了。”有人劝阻。
“这么多人看着，而且野蛮洞窟也有很多其他巫师组织的驻留人员。”说话的人觑了一眼不远处的小辫子老头——巴洛克，略带不屑的道：“瞒不了人的，还不如大方一些。说不定靠着第一手分析格蕾娅的原创术法，还能沾到后世留名的机会。”
“赶紧留下影像，格蕾娅上回在云络海创造创生术的留影，价值位列所有原创术法留影的前十名。这一次，估计价值也不会低。”有人开始想着投机的技巧：“可惜，最好的观影位置还是在幻魔岛内部，也不知道幻魔阁下或者芙萝拉小姐有没有留影？”
在诸众巫师纷纷议论的时候，树灵靠在一根藤蔓上，远远看着幻魔岛的方向，眼底带着一丝思索：“为何总觉得格蕾娅在这时创造术法，有些奇怪？此时此刻此地，明明都不合时宜啊，莫非还真在幻魔岛上找到什么契机了？”
树灵身侧，浑身散发兴兴荣盛生命气息的女子冷哼道：“如果有契机，芙萝拉怎会一直原地踏步，而且……”
“而且，苏…苏弥世大人也不会远遁他乡去寻找机缘。”说到苏弥世的时候，女子有些结巴，眼底有暗藏的缱绻。
树灵眼睛一眯，冷冷一笑。
另一边，玛雅也在看着幻魔岛，不过她却是在寻找格蕾娅的原创术法与安格尔之间的联系。她相信多多洛的预言，尤其是在关于安格尔的预言上。
不过让玛雅有些疑惑的是，无论她如何去推算寻觅，最后都止步于格蕾娅，似乎并没有牵扯到安格尔。
玛雅疑惑的抬头看向多多洛，“你可知道原因？”
多多洛愣了一下，却是只字不说，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玛雅见状，也明白自己这徒弟的执拗脾气，感慨一声放弃了询问。
“算了，就算真的与安格尔有关又如何，外力推进，就算真的领悟了术法，可不见得能跨过大意志的关卡。”玛雅埋下头，不再关注幻魔岛之事。
流动之源，铁甲堡中。铁甲婆婆正在饮茶，她的对面坐着一个老头，这老头的形象很是古怪，浑身上下都飘散着墨色文字，有的是大陆通用语，有的是深渊语，有的是构建语……老头的身形时隐时现，就像一个不稳定的灵魂。
“这是雨后晨露，我的一个小朋友送给我的，味道不错。”铁甲婆婆推了过去。
老头眼里带着好奇，饮了一口，仔细回味着茶水带来的温和能量。
“雨后晨露么？真是新奇的茶。”老头喝下后，轻轻一点桌面，一张纸片便飞了出来，他龙飞凤舞将一排字写了上去，隐隐可以看到字意：雨后晨露……
老头记录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他“咦”了一声，回头看往一个方向。
明明隔着一个异度空间，但他却是看到了幻魔岛上发生的一切事情。
“怎么？”铁甲婆婆也看了过去，半晌后，慨叹一声：“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居然让外人抢了先。”
老头突然笑了起来：“也不见得。”
铁甲婆婆饮下一口茶：“书老，何必卖关子呢？”
书老摇摇头：“我可没卖关子，因为我看的也不是很清楚……”
……
格蕾娅已经在半空中停滞了很久，久到所有人都在怀疑，异象还会不会出现。
芙萝拉便好奇的向桑德斯询问道：“云络海上，创生术的异象可是延绵了数百日，而且从一开始就有征兆，譬如海洋变色，流云散香。为何，现在还没有相应的异象特征了？”
芙萝拉所说的异象，指的其实就是大意志的嘉奖。这份嘉奖，在远古巫师的口中，被称为“真理的馈赠”，但如今的巫师界，更喜欢称为“创法异象”。至于原因，大抵上和冥想法与引导法之争相差无几，现在巫师界更喜欢走实干派，对于远古巫师的婉转命名颇有质疑。
“大意志的嘉奖，受益者是创法之人。这种嘉奖，是否会形成影响一域的异象，这完全看大意志要怎么嘉奖。就像格蕾娅上回在云络海上的异象，其实对于外人来说这是异象，但对于格蕾娅而言，就是前景。”
“大意志让她看到了美食系的前景，这个前景就是大意志给予她的嘉奖。”说到这时，桑德斯又道：“当初我创法——梦魇替身的时候，大意志的嘉奖是让我化身为梦魇，经历了梦魇的一生。那是内心的经历，所以外在的创法异象就几乎看不见。”
芙萝拉思忖：“导师的意思是，格蕾娅的创法异象，或许就是那种内心的经历？”
桑德斯耸耸肩：“谁也说不清楚，继续看下去就知道了。”
就在他们聊着的时候，一直没有动静的格蕾娅，终于出现了变化。
第675节 幻生幻灭
格蕾娅的灵魂突生变化。
似有烟雾从灵魂深处涌现，与周遭浮云勾连缭绕，翻腾变幻之中，有绿色枝蔓绕藤而出，有百鸟环绕而倦回，有兽王倚靠脚边睥睨，有巨鲸沉落而新生。
这些异象都是在烟雾中诞生，又在烟雾中幻灭。
“这就是格蕾娅这次创造的术法，所拥有的异象？感觉好像没什么了不起。”芙萝拉低声嘀咕。
这些烟雾所化之形象，其实和幻术差不离多少，哪怕以芙萝拉的幻术水准，都能反手做到。
桑德斯原本也是皱着眉，但很快他的眼瞳猛地一缩。
“不对，这些都是真的！”
桑德斯的话，引得芙萝拉与安格尔认真望去，经过桑德斯的提醒，他们这次再看的时候，也发现的了端倪。那些在烟雾中幻灭的物象，在没有幻灭前，却是栩栩如生，就连眼神也能看出灵动之感。
安格尔作为幻术系学徒，一眼就能分辨幻象与真实的区别。
这的确是真的！不是幻象！
可为何真的物象，又在下一秒像是泡沫般消散了呢？就算是消失，在这过程中应该也有质能产生啊，事实上在这个过程中，并没有产生质能的逸散。
“这，就是大意志的嘉奖吗？”安格尔呐呐道，“可为何这么奇怪？”
在这幻生幻灭间，格蕾娅的表情也随之变化，似乎正沉浸在心灵的感悟中。
“看来，这次的创法异象是格蕾娅内心的经历，外在的表现只有那不知所谓的幻象。”芙萝拉思忖道。
围观的巫师也在发出同样的感慨：既然是内心的经历，那这幻象就算是留了影，也没有什么价值。
“不知所谓？”听到芙萝拉的评价，莱茵突然笑道：“这可不是什么不知所谓，格蕾娅的决断力的确是狠，对吧，桑德斯？”
桑德斯眯着眼，点点头：“那些真实出现的物象，无疑都在说明一件事，格蕾娅没有改道。”
“她没有因为创造一途太过艰难，而放弃这条路。她依旧走了下去，并且她还真的探究出了一条蹊径，决断力不可谓不狠。”
桑德斯深深感慨，若换成是他在格蕾娅的位置，或许都做不了这个抉择。
因为创造一途实在太困难了，所有选择这条路的巫师，十之八九倒在大意志的阻拦下，那闯过来的一二，也会半途改道。格蕾娅在明知前路可能空耗岁月的情况下，毅然决然的继续踏上此途，的确是狠。
这股狠劲，桑德斯还是第一次从一个美食巫师身上感受到。
“格蕾娅能撑起美食系的一片天，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莱茵看向格蕾娅的表情也充满了赞赏：“经此之后，格蕾娅的芭比餐厅估计很快就要重聚了，那些得罪过格蕾娅的人，估计很快也会找上门来。”
当格蕾娅自身的实力强了起来，根本不需要她主动去找芭比餐厅四散的员工，都有人会主动送上。这就是实力所带来的话语权。
芙萝拉低声嘟囔：“再厉害，还不是要等导师给她找回肉身。”
对于芙萝拉明显带着情绪的话语，莱茵没有发表意见，桑德斯也只是暗中摇头，并且眼底露出疑惑。芙萝拉的情绪管控，最近似乎越来越差，难道苏弥世晋入真知对她的刺激有这么大？
格蕾娅在沉浸了很久后，终于睁开了眼。
周围的幻生幻灭，随着她的睁眼而消弭于无。她睁开眼，第一道目光便投向了安格尔，无视了头顶所有的巫师注视，无视了莱茵、桑德斯以及芙萝拉的存在，眼神穿过了他们所有人，落在安格尔身上。
格蕾娅对他轻轻勾起一抹笑。
这抹笑容应该包含的是温情的谢意，但奈何格蕾娅如今是真知之灵，反应了她真实肉身。肉山大魔王，加上烈焰红唇，哪怕是温情脉脉的笑，也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格蕾娅深深注视了安格尔一眼后，回头看向近乎毁灭的幻魔岛生态。
她眼底带着些许惭愧，自己承了桑德斯的情，却把别人的家给毁了。还好，大意志的嘉奖还留有一部分余力，她原本想留来自用，但看着眼前的焦土枯林，格蕾娅稍微思索一下，便决定不再留力。
格蕾娅飞到半空中，随手一指，便有古怪气息从她指尖流泻。
这一道道波纹般的气息，就像是融融春风，没入土地后，绿芽初生，万物复长。当风吹过腐败的焦尸时，能量分解，又有新的事物诞生。
格蕾娅所指之处，皆是欣欣向荣。
溪水重清，焦土再绿，顽石覆青苔，枯木发新绿。
不仅仅万物新生，就连受伤的幻兽也重新活络，哪怕是死去的幻兽，也会分解成微粒，化为新生的生物。
格蕾娅的手段惊呆了所有人，若单纯是草木重生，花开盛景，自然巫师也能办到；但格蕾娅不仅能够让万物复苏，也在凭空造物。
譬如那奔跑的角鹿，溪水中跃起的银鳞鱼，以及凭空显现的飞鸟。
这些都是直接造物的！
哪怕造的物只是普通的凡物，但这也可以看出格蕾娅在“创造一途”已经迈出了一大步。
莱茵看的眼中精光连连，嘴里不停的臆赞。
桑德斯也很惊讶格蕾娅居然能做到这一步，“这种创生之力，应该还是属于大意志的嘉奖吧？”
莱茵：“肯定是大意志的嘉奖，这般强大的力量哪怕是传奇，或许都难以达到这样的轻松惬意。不过，格蕾娅虽然借了大意志的力，但借力容易施力难。她能做到这一步，可见她对创造之术的理解程度，超乎想象。”
不到一会儿，格蕾娅就将先前的破败环境，变成了如今的山青水绿，丝毫不逊最初时的风景。而这一切，全凭借格蕾娅造物的手段！
这种手段，让所有围观的巫师纷纷咋舌。
有人庆幸他们没有关闭留影，先前的创法异象虽然看不出多少价值，但格蕾娅这一手造物重生的景象，却是最为珍贵的留影。若是后世要研究格蕾娅今日说创造出来的术法，估计也会将他们录下的影像作为佐证评说。
一部分人在感慨，一部分人在庆幸，但也有一部分人在思索。思索格蕾娅创造的术法为何，以及……思索格蕾娅为何先前独独将目光投向了安格尔？
而且没有看错的话，格蕾娅的目光里带着些亲善之意？
这是为何呢？就算是格蕾娅与安格尔的关系很好，但也不至于直接无视了桑德斯，甚至莱茵阁下，将目光放在安格尔身上吧？
很多人想不通，但也没有继续细想。不过也有一部分人，却是将安格尔与格蕾娅创造术法联想到了一起，譬如玛雅，她一直找不到证据去证实格蕾娅创造术法与安格尔有关，但格蕾娅睁眼立刻去寻找安格尔，却是一个证据。
又譬如说，一个浑身由墨色线条组成的人，‘万智’希冷丁。
他也皱着眉，疑惑的看向安格尔，眼底闪着一些难以言喻的幽光。
……
格蕾娅将幻魔岛重整一遍后，虽然已经开始疲乏，但大意志嘉奖的伟力一旦泄了口，必须要彻底用完。
修复幻魔岛用了近六成的嘉奖之力，她目前还有四成余力。
她突然落到了庄园一隅，恰是库拉库卡族的花房附近。
格蕾娅回过头看向安格尔，向安格尔传声道：“送你一份礼物吧。”
格蕾娅传声的波动，能瞒住外面围观的巫师，却瞒不住近在咫尺的莱茵。
莱茵好奇的看向安格尔，虽然不知道格蕾娅对安格尔传声说了些什么，但无疑格蕾娅连续的两次表态都是朝向安格尔的，这里面莫非还有什么涵义不成？
不过莱茵不好询问，毕竟格蕾娅是传声，并没有明说。他如果去询问的话，岂不是被人诟病他在偷听。
在莱茵暗叹可惜的时候，芙萝拉却是帮他问出了口：“安格尔，刚才格蕾娅和你说什么呢？”
未等安格尔回答，桑德斯却是淡淡道：“传声术的创造意图，可不是为了分享。芙萝拉，你逾矩了。”
芙萝拉一愣，询问传声术内容，这种事情可大可小。顶多被拒绝回答嘛，她完全没想到桑德斯会直接郑重的警告他。
可她同时也没想到，若是她真的去问安格尔，以她的实力地位与身份，安格尔敢拒绝回答吗？
因为桑德斯的干涉，芙萝拉的询问只能不了了之。但莱茵却因为眼前的这一出，多了一个心眼。
他虽然眼睛还看着格蕾娅的动作，但心底却暗暗揣测：桑德斯如此护短，行为有些怪异。该不会，安格尔真与格蕾娅今日之事有关吧？毕竟，格蕾娅在缺乏肉身的情况下，还在幻魔岛领悟术法，这显然有点不符合常理。
可真应了这个猜测的话，安格尔在这件事里又扮演什么角色呢？
莱茵想不通，因为他对安格尔了解还是太少了。
不过，自此之后，安格尔的名字却是真正的入了莱茵的眼。
第676节 格蕾娅的抉择
另一边。
格蕾娅抬手一挥，就挨在花房的附近，便有一棵闪烁着金灿灿光芒的树苗破土而出，并且迅速成长，转眼间就成为了一棵参天巨树。
整棵树完全是金黄色的，并且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格蕾娅特意化出一道微风，醇厚的香味便随风飘向了宅邸二楼的公共阳台。
“这个味道……”芙萝拉嗅了嗅，表情略微古怪。
桑德斯闻到这股味道后，却是微微摇头轻笑。
莱茵则是一脸迷惑：“好大一股奶香味，是从那棵金黄色大树上弥散开的，可格蕾娅这一手意涵何在？”
“不知道。”桑德斯的言语中带着可察觉的笑意：“大概是在展示自己的创造之路吧？”
“是么？好像也说得通，格蕾娅毕竟是美食巫师，搞出一株能够产/奶的树，也能当做原材料。”莱茵似有所悟的道。
莱茵却是没有发现，他们在对话的时候，安格尔却是一脸赧然的低下头……先前格蕾娅传声过来，说要送给他一件礼物，该不会就是这棵树吧？！
这礼物也太……棒了吧。安格尔虽然心中有些耻度，但无奈闻着香味，就已经开始分泌唾液了。
格蕾娅搞出一颗金灿灿的奶果树后，摇曳着硕大身躯，走了过来。伸出尖利且涂抹丹朱的指甲，轻轻在树皮上一划，就有淡金色的奶液滚滚流出。
舔舐了一下手指，格蕾娅暗暗思忖，味道还算醇正，而且达到了初阶食材的标准，对人体有益无害。不过没有甜味，也不知道安格尔会不会喜欢？
格蕾娅想了想，又在这棵金灿灿的奶果树下挥出了一片零星的白点小花。
这些小花也散发着甜腻的气息，配合奶果树液，味道应该比较适合安格尔的口味吧？
做完这一切，格蕾娅也感觉到灵魂体内，大意志给予她的嘉奖之力已经完全消失。虽然心中有些失落，但她并没有遗憾。
嘉奖给她的创造之力，不过是让她提前看到了“诞生术”未来的情景。凭空造物，甚至直接制造了入阶食材，这些都是诞生术的前景……只要她以后不断努力，她早晚也能做到这一步。
格蕾娅最后再次朝着安格尔看了过去，这一次能突破关键，完全是多亏了安格尔。
若是没有神秘具象物，她可能还要数年甚至数十年才能寻求到突破，这份恩情，格蕾娅自然是记在了心底。
可格蕾娅这回却并没有看到安格尔，因为她的视线在半途就被桑德斯的拦截了。
桑德斯挡在了安格尔的面前。
当格蕾娅看过来的时候，桑德斯微微眯眼，眼神里充满着复杂晦暗的情绪。
格蕾娅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桑德斯是什么意思，可再看看旁边的莱茵姆特，以及天空中围观的众巫师，格蕾娅心中却是突然亮堂起来。
安格尔幻境中的神秘之感帮助她突破了关隘，这若是传出去，简直就是爆炸性的消息。估计，就算是桑德斯用尽全力，或许都保不了安格尔的安全。
除非是将安格尔囚禁起来。
但囚禁安格尔，也等于毁了他的前程。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在一切不好的后果发生前，将危险扼杀于摇篮。
看桑德斯的表情，现在应该除了他与自己，其他人并不知道神秘之感的事。他挡住安格尔，也是在向她发出警告。
格蕾娅了然于心，将目光从桑德斯身上移开，然后漫不经心的转向莱茵姆特，仿佛她一开始就准备与莱茵姆特对话般。
“莱茵阁下，我现在身体状况多有不便，再加上先前收获良多需要沉淀，就不过来打招呼。等此间事了，我会专门上门拜访。”
莱茵也了解格蕾娅现在更需要的是静修体悟，毫不怀疑的点点头，任格蕾娅旋身离开。
格蕾娅慢腾腾的飞进了湖边的魔力小屋，她的表情不断的变幻，似在计较着什么事，最后她看向放在桌子上的“梦幻双生”，凝视了半晌，微微叹了口气。
她其实也在心里计较着安格尔的事。
刚才她还沉浸在创造出“诞生术”的喜悦上，没有去考虑安格尔的事，但现在回过神后，回想着体验神秘之感所带来的强大助益，让她有些踟蹰了。
她站在桑德斯的立场，她理解桑德斯的行为，要保护安格尔。
但她毕竟不是野蛮洞窟的人，她现在要考虑的是另一件事：
——她该把自己摆在什么位置，做出什么选择，才能在这件事情上得到最大的利益？
也就是说，她现在该摆出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安格尔，才能让她自己能得到最大利益。是激进？亦或者平和？
格蕾娅思忖良久，她最终还是决定先维持目前的状况。她与安格尔本身的关系就很良好，再加上托比作为中间的友谊系带，她若是做强迫性的手段，绝对不如现在这般来的稳妥。甚至，可能还会恶了与托比的联系。
更何况，安格尔对他有恩，她又有求于桑德斯。格蕾娅想到这，已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抉择了。
她原本就是在投资安格尔的未来，如今安格尔方方面面都证明了他的前途无量，现在去扼杀他，等于白费了她前面所有的心思。
格蕾娅也不是笨人，做出抉择后，立刻开始站在安格尔同盟方的角度上去想，该如何保护安格尔的特殊之处不被其他人。
目前来看，就是先保密。谁也不能说，包括她自己背后站着的糖果屋。
还有，她也要想想说辞，如何去解释她创出诞生术后，第一眼去看的安格尔，以及为何会特意向安格尔传声。她相信，刚才她的这一行为，明显不符合逻辑，说不定就会引起其他巫师的猜疑。
格蕾娅思索片刻后，心中已有一计升起。
“与其掩饰，不如正视。”原本她还想着去拜访莱茵姆特的时候说些什么，她现在却是有些想法了。
解决心中之忧后，格蕾娅又开始琢磨起另一件事。
安格尔在幻境中藏匿的神秘之感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亲身感受到，那个神秘之感是有助益她领悟诞生术的关键，但它的功效真的可以逆天到让所有巫师都领悟到术法吗？它难道一点都没有限制吗？
这一系列的问题，格蕾娅还需要与桑德斯和安格尔相商一下。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以后再说，现在对格蕾娅最关键的事，还是沉淀！大意志给予她的嘉奖之力，让她有很多的体悟需要去记录，若是遗忘了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格蕾娅抛开脑海中纷纷扰扰的思绪，来到密室开始静修。
在格蕾娅静修的时候，因她而起的这场热闹，还在延烧。因为大意志的退去，不仅巫师围住了幻魔岛，就连一些学徒都赶了过来，在幻魔岛周遭发表各自议论。
“明明我看到幻魔岛在火焰中已经毁去，可为什么又突然重归完好，这简直不可思议！”、“莫非是幻魔大师在实验幻术？”、“就算实验幻术，也不至于引起那么多正式巫师的关注吧？而且，‘木叶花蔷’妮安阁下若非树灵大人救援及时，也差点受重伤。我猜测，幻魔岛可能另有猫腻。”
学徒的猜测当不得数，没几个人当回事。
不过，巫师其实也在猜测，他们猜测格蕾娅究竟创造了什么术法，居然引起如此大范围的黑云密布，大意志的威势也强大到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他们猜测格蕾娅为何会出现在幻魔岛？以及，格蕾娅为何会在幻魔岛领悟术法？
当然，也有一小部分心中有疑惑，格蕾娅为何会注意安格尔？不过，这依旧只是一小部分，而且这个问题也没有什么探讨性，故而倒是没有人真正提出质疑。
面对巫师们的猜测，莱茵发话了：“别猜了。格蕾娅留在幻魔岛是经过我批准的，她在这里创造术法……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她爱在哪儿创造就在哪儿创造，说不定幻魔岛让她有灵感。至于，她创造的术法是什么，格蕾娅亲口承认，她这边事了会来拜访我，到时候她自然会说的，你们也不用着急。”
“但看她先前随手造物，想来也是与创造一途有关的术法。”莱茵最后还是忍不住赞叹一句：“格蕾娅不愧是天纵之资啊！”
莱茵的话，定调了巫师们的所有疑惑。反正，等格蕾娅亲自拜访莱茵后，他们的疑惑也会迎刃而解的。
见到巫师们纷纷散开，莱茵感慨一句，也准备告辞。
不过在离开前，莱茵再一次和桑德斯说道：“没想到我来找你谈事，居然还碰到了这样一件突发事情，倒是巧了。”
桑德斯但笑不语。
莱茵又道：“我先前在书房和你说的事，你可要仔细考虑。毕竟，你马上就要前往深渊了，小心一点准没错。”
桑德斯点点头：“黛妮夫人的手段不外乎纵合外人，想要在事成时半途劫道，我心理有数的。”
“你自己清楚就好。对了，别忘记你去深渊之前，先到我这里来一趟。”
说罢，莱茵旋身即走。
在路过安格尔身边的时候，莱茵脚步突然顿了顿，对安格尔露出淡淡一笑，然后才继续前行，消失在幻魔岛。
第677节 传承菱晶
等到莱茵离开后，安格尔的表情却是出现几分迟疑。
先前莱茵离开时对着他的那一笑，让他很是困惑。那笑容明显带着些高深莫测的意味，似乎隐隐意有所指，难道莱茵猜出来今日之事与他有关？
“你楞着做什么？”
直到桑德斯拍了拍安格尔的肩膀，安格尔方才晃过神来。
“别想太多，到我书房来。”桑德斯转身往走廊走去。
安格尔一边跟上他的脚步，一边回望了一下阳台，空荡荡的一片。在他先前沉思的时候，芙萝拉也离开了。
去往书房的路上，桑德斯的表情一直带着寻思，未曾开口说一句话。
直到他们来到书房后，桑德斯才打破了沉默：“格蕾娅的事，等会到重力花园去说。你先等我一下，我处理点事情。”
桑德斯坐到书桌前拿出纸笔，飞快的写了一段话，并且用魇幻之术进行加密。等到纸条上的文字全都变成扭曲的蝌蚪，并且汇聚成团状后，桑德斯才将纸条对准窗外的方向，然后只见手中光辉一闪，纸条便从他手上消失不见。
桑德斯将纸条送出去后，又沉思了片刻，才抬起头看向安格尔：“我看你表情一直很奇怪，还在想格蕾娅的事？”
安格尔摇头，将先前莱茵对他微笑的事说了出来。
桑德斯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达到莱茵阁下的层次，他的任何举动都在贯彻自我，并且天性就可以趋利避害，他或许对你有所疑惑，但这并不重要，巫师对任何事情都抱有疑惑。而且，你也处理不了莱茵阁下那个层面的事，所以你不要想太多，否则只会徒增烦恼。”
安格尔也明白这个道理，但莱茵的微笑就像是一个印记般，让他从内心深处觉得不安。
桑德斯伸出食指，遥遥对着安格尔的眉心一点。
一股温暖清澈的力量钻进眉心，然后自眉心处扩散到安格尔的整个大脑。原本让他忧心忡忡的不安，在这股力量的抚慰下奇异消失不见。
“莱茵阁下的事，你别担心。我刚才传讯的纸条是给格蕾娅的，她看到后会知道怎么做的。”
……
安格尔被桑德斯带进了重力花园。
巫术花园属于另类的小世界，完全独立自主，所以可以屏蔽一些特殊的侦测手段，对预言巫师的窥探，也有防御奇效。因为神秘具象物之事太过震撼，为了防患于未然，桑德斯才选择在重力花园与安格尔进行对话。
桑德斯：“现在可以说了，刚才格蕾娅给你传声，说了些什么？”
安格尔迟疑道：“她就说送给我一个礼物。”
“礼物？那颗流出金色奶液的树？果然，那棵树是给你的，我猜也是如此。”桑德斯顿了顿：“不过，格蕾娅不可能无缘无故送你一棵树，肯定是她觉得亏欠你什么。”
“所以，格蕾娅这一次突然创造出术法，原因想来就没跑了，应该就是与你有关，否则她不可能平白无故送你一棵树。”
“神秘具象物！”安格尔与桑德斯几乎同时将关键点了出来。
桑德斯坐到靠椅上，手指有规律的轻轻点着桌面，发出‘叩叩叩’的轻响：“这段时间，格蕾娅一直沉迷在你炼制的幻境中，不可能有什么时间去创造术法。所以，答案只剩下神秘具象物了，格蕾娅还是找到了神秘之山上由概念所化的神秘具象物。”
安格尔也得出这个结论，正因此他满脸的纠结：“导师，格蕾娅大人真的是因为神秘具象物而领悟的术法？”
“领悟术法？”桑德斯摇摇头：“怎么可能，创造之术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领悟。”
“不是靠着神秘具象物吗？”安格尔眼睛一亮。
“格蕾娅创造的术法，绝对是沿着她原本的老路。不可能单靠神秘具象物，凭空就能领悟。”桑德斯稍微解释了一下格蕾娅的创造之术，尤其说明了格蕾娅自从靠创生术踏入真知后，这么多年一直未有寸进。
“这些年来，格蕾娅虽然一直没有研究出第二个原创术法，但不代表她什么都没做。”桑德斯淡淡道：“我可以肯定，她今日创造出来的术法，99的原因都不在神秘具象物身上，而是她这些年的付出与努力。神秘具象物能沾边的，只有那1。”
听到这，安格尔也松了一口气，桑德斯的这番话，至少让他明白了神秘具象物在创造术法的比例上并不是占主导位置。
桑德斯见状，却是摇头冷笑：“不过，有些时候那单单的1，却是比那99还要关键。所以，你也别放松的太早，就算神秘具象物只能助益于那1，一旦传出去，你也休想过的安稳。”
安格尔也明白这个理，就像是修行的壁障。前面的修炼按部就班就行，到了最后要晋级时，那小小的一步，却始终无法踏出。如果神秘具象物的作用，是助力于这最后一步，那他的确是开心的太早了。
“具体神秘具象物对格蕾娅的术法创造，助益了哪一部分，以及助益了多少。等格蕾娅出关后就知道了。”桑德斯道，“格蕾娅的事暂时先放到一边，我要给你再次重申的是，关于神秘具象物，在你没有成为真知巫师前，一定不要再外传出去。”
安格尔点头。
“尤其是芙萝拉，绝对不要告诉她。”
安格尔一愣，“连芙萝拉吗？”
“她如果知道神秘具象物的功能，就别想安心的去走自己的路了。而且，一旦借助你的神秘具象物，她离真知之路可能会越来越远，这对她反倒是一种伤害。”
桑德斯自己很清楚，他领悟“凋零术”的时候，说的好听点是他领悟的，但说的难听点，其实是冥冥中被未知存在引导而领悟的凋零术。
是他在领悟凋零术，还是凋零术自己凑上来的，他也很难说清楚。因为，凋零术与他真的毫无关联，他就算要创造一个戏法，也绝对不会想到去创造凋零术。
可以说，凋零术与他选择的真知之路，完全是南辕北辙。
如果芙萝拉被“诱导”领悟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术法，说不定就会出现“岔道”的现象。连自己未来的路都看不清楚，想要踏上真知那是更不可能了。
“我明白了。”安格尔颔首。
桑德斯摇头叹道：“你这轻飘飘的鼓捣出神秘具象物，后续麻烦的事情还多着呢。现在你还看不出来，但随着时间流逝，潜藏在海面下的东西，会越来越难以隐藏。”
虽然话是如此说，但桑德斯对于安格尔弄出神秘具象物，却是喜更多于忧。因为，他与安格尔不仅仅是师徒，同时也是利益共同体。安格尔的底蕴，也是在他这一脉的底蕴。
自己一脉的底蕴增加，再苦再累他也要跑去收拾这个烂摊子。
“所以，你现在也是在和时间赛跑。如果你跑赢了那些逐渐翻腾的暗涌，一切迎刃而解。如果你跑不赢，那就做好成为一只笼中雀的准备吧。”
安格尔明白桑德斯说这番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在警示他，当秘密再也隐瞒不了的时候，他如果实力够强大，光是靠实力就可以不被他人说欺压。但如果那时他还是一个小虾米，就只能成为养在笼子中的金丝雀，一辈子为取悦他人而存在。
桑德斯靠在椅子上，看着安格尔的眼神，从变幻到坚定，从迷茫到明晰。
桑德斯低声笑了笑，安格尔虽然总做些不让他省心的事，但还好的是，他不像芙萝拉那般莽撞，知道自己该要什么，也知道自己要达到目标需要做什么，这就足够了。
“好吧，此间事暂时告一段落，现在该说说那个菱形结晶了。”见安格尔看了过来，桑德斯道：“你现在有什么决定？”
安格尔从手镯里拿出菱形结晶，向桑德斯点头：“我打算使用它。”
桑德斯不置可否：“如果它传承的真的是魂维之道，对你百利而无一害。不过就看他是直接将魂维之道传承给你，还是单纯传承魂维之道的知识了。前者你大赚，后者只能说聊胜于无。”
“如果它传承的不是魂维之道，那你就要稍微小心点了。”
桑德斯说罢，“不过，第二种可能性不大。你要使用它的话，现在使用吧，正好我为你护持。”
安格尔点点头，将菱形结晶放在掌心，长吁了一口气。
传承这个结晶的优点与缺点，桑德斯都已经说了。安格尔自己也衡量了一下得失，总的来说，传承它，就算是最差的情况，应该也差不了哪里去。而最好的情况，却可以让他节省数十年的工夫，战力也会因此大翻。
得失之间，安格尔都不会太差。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何不赌一把呢？
根据纳尔达之眼的鉴定所得，只要将菱形结晶碰触到眉心，精神力探入水晶中，便能得到传承。
想到这，安格尔将菱形结晶对准眉心，轻轻的触了上去……
第678节 固化的术法模型
菱形结晶在接触到皮肤的刹那，便化为一道流光，钻入了安格尔的眉心。
电光火石间，无数的信息流倒灌进他的脑海。与之而来的，还有那带着法则律动的灵魂气息。
在灵魂脉络的包裹下，安格尔不自觉的闭上眼，脑海里的信息流在他的思维空间中徘徊组合，灵动的变化，就像在演化着什么。
安格尔的注意力，完全被那不停演化的信息流吸引住了，就像是在看一场电影般，完全沉迷在信息所编绘的各种组合里。
在桑德斯的眼中，安格尔则处于一种玄之又玄的奇妙状态，法则气息侵染着安格尔的全身，灵魂半出窍，肉身却在自主呼吸。
实质化的信息流，不仅进出于安格尔的思维空间，就连灵魂附近都包裹着一层信息洪流。
桑德斯在仔细观察后，确定安格尔正在读取这些信息洪流，并且这种状态还会持续很久时，便坐到了安格尔的对面。
将一排五个魔隼的雕像摆件放在了桌子上。
这五个摆件是安格尔炼制的拥有神秘具象物的炼金幻境。
从目前来看，安格尔获得菱形结晶里的传承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所以桑德斯决定趁着这段时间，将神秘具象物的数据进行详实的测试。
其实，桑德斯一早就想要测试了，无奈眼睛丢失，伤势恶化，这段时间都在进行补救措施。直到昨日，伤势才趋于稳定。
所以，桑德斯一直没来得及对神秘具象物进行数据搜集。但他心中其实十分的好奇，这种好奇到心内痒痒的感觉，桑德斯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加之今日格蕾娅因为神秘具象物的助益，创造出了术法，这再次把神秘具象物在他心中的好奇感推到了巅峰。
桑德斯暗忖：他如果再一次去触发这些神秘具象物，还会领悟类似“凋零术”的戏法吗？凭空领悟戏法终归还是得有脉络，这个脉络又是什么呢？
带着好奇，桑德斯开始了自己的测试。
安格尔与桑德斯相对而坐，隔着一片小空地，一边被灵魂脉络所包裹着，一边则陷入了雾气蒙蒙的幻境中。
时间，悄然流逝。
桑德斯每测试一个神秘具象物，就会花一段时间整理记录。当他将五个神秘具象物都测试完毕后，他的表情古怪，单手抚额撑在桌面，陷入了沉思。
当安格尔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桑德斯摆出一副沉思者的模样。
安格尔没有去打扰桑德斯，而是再一次闭上了眼，开始整理传承后的自我所得。
虽然他闭着眼，但嘴角却忍不住往上钩，带着难以遏制的喜悦。因为这一次他接受到的传承，不仅没有出现意外，而且利益还达到了最大化。
菱形结晶中的传承正是灵魂巫师必学的术法：魂维之道。
安格尔在传承中，不仅完整的获得了魂维之道的所有信息，并且直接在思维空间固化了一个魂维之道的术法模型。
等于说，这份传承为安格尔节省了数十年的研修时间。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固化在思维空间的术法模型，没有构建在精神力模型上，所以它并没有占用巫术位。
还有一点，这个术法模型其实就是一个辅助效果，只要构建成功，便能随时将思维空间与灵魂之地相互勾连。也就是说，他现在以灵魂之体，也能使用幻术以及其他戏法。
不过，安格尔亦有疑惑，譬如这个固化的术法模型，为什么不是用魔力说构建的？
在安格尔的思维中，不管是术法模型亦或者戏法模型，都是用魔力构建，才能进行释放。但这个术法模型，用的完全是安格尔未曾见过的能量。
当安格尔刻意将这个术法模型分拆的时候，它就会化为一片微不可查的粒子，弥散与思维空间之中，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可安格尔只要心念一动，那些消散的粒子又会重聚，迅速汇总成这个庞大且复杂的术法模型。
虽然安格尔只要心随意动就可以控制这些粒子，但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些粒子到底是什么东西，甚至是不是能量他都不确定。
“闭着眼都笑的合不拢嘴，看来收获不小？”
安格尔还在一遍遍实验那些粒子时，耳畔突然传来一阵戏谑声。
安格尔睁开眼，不知何时，沉思者桑德斯已经苏醒，并且站到了他的旁边。
“传承应该就是魂维之道了？”
安格尔初学会魂维之道，能量气息根本遮掩不住。桑德斯自己也会魂维之道，所以很轻易的辨别出了安格尔身上那隐约可见的魂维之道气息。
“看来并非是知识传承，而是直接让你领悟并学会了魂维之道。”桑德斯淡淡道。
“的确是这样，这份传承不仅灌输了魂维之道的所有信息，还直接在我的思维空间里固化了一个魂维之道的术法模型。”安格尔顿了顿，用略带疑惑的语气道：“不过……这个术法模型有些奇怪。”
安格尔将自己的发现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
“不是用魔力构建的术法模型？这不很正常么，你觉得以你魔源储备量，足够撑起一个术法级的模型吗？哪怕，这只是一个一级术法。”桑德斯露出好笑的表情：“放心吧，你说的那个粒子构建的模型，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法则脉络的一种表现形式。”
“真是这样吗？法则脉络还能用微粒表现？”安格尔一脸狐疑。
“不占巫术位，凭空得到能力，只有可能是法则脉络。你想想你灵魂中的重力脉络是灰色雾气状，这个只不过是改换成粒子状态，其实本质都是一样的。”
见安格尔还一脸疑惑，犹不自足，桑德斯不禁笑骂道：
“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还没成为巫师，就有了两个大杀器，还都没有占用巫术位，这种美事连真知巫师都没几个人拥有。你这要是说出去，光是巫师的嫉火就能把你烧成骨头渣子。”
经桑德斯这么一说，安格尔也觉得此事甚美，忍不住嘿嘿直笑。
傻笑归傻笑，安格尔也没有忘记测试魂维之道。
他灵魂出窍后，果然发现了一丝古怪。哪怕灵魂离肉身极远，也隐隐感觉到一种仿佛超脱了维度的关联。
他能感应到思维空间里的一切事物，包括精神力模型，包括魔源，包括吸收原始魔力的漩涡。
他也能动用魔源里的魔力，只不过不能修炼罢了。
也就是说，他在灵魂状态有且只能动用魔源里的魔力。
安格尔漂浮在半空中，伸出手，掌心旋即出现了一团水球。
他在思维空间里构建了送水术的戏法模型，然后通过魂维之道，果然以灵魂状态释放出了送水术。
安格尔又连续实验了好几个戏法，都能做到无障碍的使用，就连极奢魇境也能释放出来。这让安格尔很是兴奋，灵魂体中的重力脉络赋予了他超凡的速度与力量，魇幻之术带给他惊人的迷惑力，两厢一结合，他的战力完全可以用飙升来形容。
这种实力得到超级进步，猛然提升的信心，却无处可发泄，让安格尔忍不住对着桑德斯脱口而出一句他事后后悔不已的话：“导师，我们打一架吧！”
桑德斯愣了好一会儿，才勾起唇角，理了理略微有些紧的内衬纽扣，笑眯眯道：“好啊。”
一分钟后，灵魂之力、重力之源、魔源中的能量均消耗殆尽，灵魂体处于崩溃边缘的安格尔，被桑德斯丢回了奄奄一息的肉身。
“不错。”桑德斯重新戴上白手套，慢条斯理的记上金丝边袖口：“今天你让我很不爽，但没想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主动凑上来让我揍，现在果然念头通达，神清气爽。”
桑德斯爽了，但安格尔回归肉身后，却泫然欲泣。
他为什么这么想不开，要和桑德斯打架……有信心是好的，但信心一旦爆棚就会变为自大，而自大的下场，就是沦为被魔鬼取乐的对象。
看到安格尔的惨状，桑德斯不怜反笑：“其实你现在实力还不错，至少你撑了快一分钟。有些正式巫师，在我手中也撑不了一分钟。”
正式巫师在桑德斯手中撑不了一分钟，这种说辞，安格尔相信桑德斯说的是实话。但前一句夸奖他实力不错的话，他却是敬谢不敏。
说是支撑了快一分钟，但从头至尾桑德斯都没有动用任何能量，只是捏着拳头，对他进行了一场不差别的肉殴。
安格尔甚至觉得，或许桑德斯只是为了让自己殴打的更畅快，才足足殴了他一分钟，否则他绝对会被一击必杀。
见安格尔一脸低落，桑德斯挑挑眉：“你以为我在说假话吗？”
“虽然我刚才的确留了手，但对你实力的评估，我可没有乱说。如果你能完整的发挥重力脉络以及魇幻之术，哪怕是正式巫师，你都有可能将他们击伤。当然，前提是你要能出得了手。”
桑德斯只是说，安格尔如今用尽全力，占尽天时地利，可以将正式巫师击伤。至于说将巫师“杀死”，那就有点不可能了。
巫师和学徒，从能量层级上就有本质区别。就像是婴儿对比成人，想要击杀，难度着实不小。
第679节 触发测试
一道散发着淡绿色幽光的生命能量，温和的抚慰着安格尔“残躯”。
在桑德斯施展的一级术法——“生命复苏”的光辉照耀下，安格尔的精神与肉体的伤势几乎转瞬间恢复，惟独空荡荡的魔源以及灵魂中空乏的灵魂之力还需要修行，方能复苏。
虽然他现在整个人还是蔫蔫的，但至少比起先前破布娃娃一样的状态，要好上太多。
桑德斯怜悯一般将他伤势救治好后，不等安格尔享受生命能量带来的舒服余韵，便用严峻的语气道：“魂维之道固然让你的实力大进，但你务必要记住，当你处于灵魂状态时，一定要尽可能的少使用戏法。”
用灵魂施法的话，含带魔力气息的戏法模型，将以灵魂为施法管道，这就可能导致纯粹洁净的灵魂受到外来魔力的侵染。若是灵魂受到的侵染过重，对于灵魂将是一个极大的负担。
安格尔在得到魂维之道的传承时，便已经知道魂维之道的一些弊端，所以面对桑德斯的耳提面命，他回以郑重的颔首。
“既然你明白魂维之道的缺弊，那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一定要注意。”桑德斯说罢，缓缓走回了先前自己所坐的长条书桌前，一边踱步，一边微微叹气：“还好我早已经过了置气的时期了，否则看着你轻轻松松的就获得了一个固化的魂维之道，这个对于巫师来说极为重要的保命之法，我估计心理早不平衡了。当初我可是花了接近三十年时间，才修研成功。”
安格尔：“……”先前为了发泄情绪，把他揍得跟一坨死肉的人是谁啊！现在居然开始装淡然了。
纵然心中在疯狂吐槽，但安格尔脸上却必须挂着谦逊的表情，否则若是再被骂得了便宜又卖乖，指不定就是又一顿花式胖揍。
桑德斯虽然背对着安格尔，但他的精神力却是时刻锁定着他的表情，当看到安格尔眼角抽搐但嘴上却很谦逊时，他心情倏忽洒满了阳光。
因为心情突然变好，让他就连想起那只斑点狗时，都不再感觉多么遗憾，只是略微用可惜的语气道：“那只斑点狗，就先留着念想吧。如今的不眠城已经真正的沦为鬼蜮，有进无出。再加上它也回了魇界，就暂时算了吧。以后如果再碰到的话……那也等以后再说了。”
安格尔一边点头，一边也站了起来。
对于小斑点，安格尔心中虽也有遗憾，但并不强烈。小斑点在不眠城中多次帮助他，不仅救了娜乌西卡，就连离开也是亏了小斑点的忙。
正因为小斑点有恩于他，他并不想因为一己之私而强留它。而且，还有一个原因，以小斑点那能逃脱桑德斯的超凡速度，就算他要留，估计也留不住。
安格尔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躯，这时，他的目光突然注意到桑德斯面前的长条书桌。
在他接受传承前，明明书桌上还空无一物。但如今，却摆上了他炼制的五个魔隼的摆件。
“导师，你已经触发了它们的神秘具象物了吗？”安格尔好奇的指着书桌上的摆件问道。
桑德斯来到座椅前，旋身坐下，方才对安格尔点点头：“没错，全部触发了。也测试完毕了，我测试的记录在这儿，你自己过来看看吧。”
安格尔接过那叠不算薄的白纸。
开头第一排，直接写上了研究课题：《神秘具象物的触发测试》。
每次只要写到关于课题的研究，桑德斯都很遵循记录的原则，按照固有的格式一排排的写了下来，其中还记录了安格尔这个提供人的名称。
整个研究课题涵盖的方面极广，光是安格尔自己记录的“触发后信息流持续的时间长短”在桑德斯这里就有专业的数据分析，甚至包含了时间比例的公式推导。
课题里还有关于不同的神秘具象物种类，得到的不同反馈的记录。
除此之外，还有触发神秘具象物后，对释放出来的信息流分析。这一部分的内容更多，甚至包括了法则的一些关联。
这份全方位的测试，方方面面都顾及到了，而这还仅仅只是五座炼金幻境。相比安格尔当初费了几十个炼金幻境，却只得出一点用出极微的报告，简直超越了不知多少倍。
安格尔自己看的也羞愧不已。
在纸张的最后，桑德斯空出了结论，只留了一排：样本较少，缺乏更多的神秘具象物种类，暂时无法得出有力结论。
“你曾经说过，神秘具象物还包括了气态、生物、自然态……这些在这五座魔隼摆件里都没有出现，所以，样本还是太少。”桑德斯对此解释道：“尤其是概念型的神秘具象物，这种也需要很多来进行研究对比。”
“你最近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多炼制一些炼金幻境，需要什么材料让古德拿给你。只有样本更多样化，我才能得到更多的数据。”桑德斯道。
安格尔沉吟片刻：“除了要测试轮回序曲的实验外，我时间倒是很多。”
“那就多炼制一些吧，我至多还留在野蛮洞窟一个月，就会离开。最好能趁着我离开前，将这份研究课题做下来。”桑德斯说到这时，想起不久后就要去的深渊，再想想今日莱茵传来的消息，表情便微微露出凝思。
“那格蕾娅大人呢？”桑德斯提到自己离开的时间，安格尔立刻想起了格蕾娅，刚才在阳台上他听到了桑德斯留格蕾娅的目的，就是要救她的肉身。
而格蕾娅的肉身如今陷落在魇界之中，桑德斯才在魇界受了重伤，脸上那偌大的伤疤都还没有愈合，莫非又要前往魇界？
根据格蕾娅所说，她的肉身可是在传奇魔物的地盘上。
安格尔想到这，表情带着担忧：“导师，你什么时候要帮格蕾娅大人去寻回肉身？”
桑德斯：“这个倒是不用着急，可能要等我回来以后再把此事提上议程。”
安格尔稍微松了口气：“那格蕾娅大人也要跟着你离开吗？”
“她不会去的。”桑德斯回道，如今的深渊，可是南域诸众巫师的禁区，蒙奇阁下所谋甚大，极有可能延烧到魔神本尊。巫师们避之不及，更何况前去呢。
当初桑德斯坑了尼斯数年的精纯灵魂之力，尼斯之所以没有太大反弹，就是因为实力受损，他便有拒绝蒙奇之邀的理由了。
除了一部分惦记着利益瓜分的巫师，现在谁也不想去深渊。格蕾娅作为一个美食巫师，若非先前迷失在魇界，蒙奇找不到她，她也肯定会被作为重点邀约对象，甚至强行邀约。
而如今，格蕾娅之所以与菲丽希娅分开，也是因为不想卷进蒙奇的计划中。
“那格蕾娅大人要回到糖果屋吗？”安格尔迟疑道，如果格蕾娅不跟着桑德斯离开的话，那她又为何千里迢迢的从机械城追到野蛮洞窟？
“她会暂时留在野蛮洞窟，她现在的灵魂与肉身状态也不适合离开，这里至少有莱茵阁下的庇护。不过，你不用去理会她，虽然她对你应该没有敌意，但经过了今天之事后，她肯定是曝露在众人目光之下，你必须要尽可能的避开她，免得受到牵连。”桑德斯语重心长的道。
“这个我明白。”安格尔点头应是，然后重新将话题引到了神秘具象物的研究课题上：“导师，这份研究数据上似乎没有记载到领悟术法的部分，这五座炼金幻境都没有让导师领悟术法吗？”
听到安格尔的问题后，桑德斯表情露出些微古怪：“有领悟到一个戏法，不过……”
“算了，你自己看吧。”桑德斯轻轻对着身前的书桌一拍，便见书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大了一号。
“这是一个二级戏法，暂且命名为：变大术吧。可以让物体变大，但这个戏法只能对凡物实施，且有大小的限制，以及时间的限制。”桑德斯说到这时，眼里古怪之色更重：“其实术法之中，也有变大的术法，但那种术法是不拘泥于凡物的。不过，我可从没有想过要研究变大之术。”
“可我居然从神秘具象物里莫名其妙的就领悟了这个戏法。”桑德斯一脸哭笑不得：“我现在是很确定了，那些信息流让你的领悟戏法，都是随机的。而且，你还必须自身有底蕴，否则也领悟不了。”
换做安格尔，触发了神秘具象物之所以只是让头脑清明、思维转速加快，而没有领悟戏法，就是因为他的知识底蕴不够。
而且，以桑德斯的底蕴都只能领悟戏法，这也说明了一些问题。
想要单独从神秘具象物领悟出“术法”，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但是，若是像格蕾娅那般，只是打通关节，似乎倒是可以做到。
“唉，我都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领悟的戏法，甚至觉得只是一个恶作剧。”桑德斯叹息一声道。
“关于这个领悟戏法的关隘，我现在也还有些疑惑，等你再炼制一部分样本，我再进行详实测试吧。”
接下来的时间，安格尔又就研究课题上的一些问题，向桑德斯求教。
两个钟头过后，安格尔才将这篇数据测试大致理解完毕。
第680节 奶果树
这边事了，桑德斯带着安格尔离开了重力花园。
两人一同离开了书房，不过安格尔准备先去花房看看托比。桑德斯则要去找古德，经过先前的一场劫难，幻魔岛虽然大体上被格蕾娅修复了，但还有很多细节的地方，需要他去处理。
走在长廊上时，安格尔还在思忖心事，桑德斯突然问道：“我刚才听你的意思，你准备开始做轮回序曲的测试实验了？”
“恩，总要搞清楚那些白光子弹到底是什么作用。”
桑德斯沉吟道：“亡灵拿到了？”
“先前去资源大厅拿到了两个单位的亡灵……不过，说来也奇怪，突然上缴亡灵的居然是撒卡。”
“撒卡……尼斯的那个徒弟？”桑德斯轻声一笑，也不知道是安格尔与尼斯犯冲还是什么，他不仅与胡克迪克有仇恨，还和撒卡之间也有龃龉。
“是啊，我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安格尔耸耸肩：“在灵魂山谷时，撒卡也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不知所云。”
对于学徒之间的那点嫌隙，桑德斯也没有太在意：“大概是准备向你低头了。”
“或许吧。”虽然安格尔对撒卡的性格也不甚了解，但他总觉得撒卡不像是一个轻易就低头的性格。但这件事明显是撒卡在示好，他也只能暂时相信这个结论。
“你做轮回序曲的实验时，该做的防护不可不做，谁也不知道亡灵在神秘之力的作用下会出现什么变化。还有，你最好再去资源大厅换一个通讯器，去年组织里重新定义了通讯器，加入了长时间留影的功能，在你有事的时候，留影功能可以有效的帮你记录实验样本的变化。”桑德斯叮嘱道。
新的通讯器？安格尔噫了一声，水晶球通讯器在野蛮洞窟已经千年没有更换过了，没想到去年居然换新了？以前只能短时间留影，现在能做到长时间留影了？
纵然如此，安格尔依旧有些不置可否，毕竟录影的话，靠全息平板也可以做到长时间录影。
而且，安格尔在机械城也见识到更先进的通讯器，不仅可以远距离通讯，而且还加入了一些奇妙的小功能。若是再集合更多的功能，都有点类似地球文明的智能机了。
虽然心里不以为然，但安格尔却是点点头：“等会我就去更换，说起来，这次的通讯器依旧是水晶球形象吗？”
“怎么，你不喜欢水晶球的样子？”桑德斯随口问道。
“也不是，就随便问问。”安格尔对于水晶球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不过巫师界水晶球形象的炼金道具简直不要太多……
“只有水晶球样式的。”桑德斯顿了顿，用略带戏谑的口吻道：“通讯器是丽安娜主导炼制的，不过确定形象的却是莱茵阁下，大概他对水晶球有什么执念吧。”
桑德斯敢调笑莱茵姆特，安格尔却是不敢，对于他的这番话只能低头不语。
“说来，你现在也是一个炼金术士了，你如果觉得水晶球样式不好看，也可以自己去炼制通讯器，我觉得你炼制的怪环之碑样式就挺不错的。”
桑德斯难得的夸赞，让安格尔只觉满心舒爽，可下一秒桑德斯便道：“可惜的是，里面的幻境就是一个娱乐的玩意儿，白白浪费了一个漂亮的外壳。”
安格尔：“……”桑德斯说的没错，怪环之碑的确只是一个用于娱乐的‘小玩意’，但这还不是你要我炼制的么！
见安格尔表情瞬间一变，桑德斯从喉头发出低笑：“不说这个了，正好说起丽安娜，我向她提起过，让你去她那学习炼金之术，不过看起来，金石学你已经超越她不少了。不过，若你有意学习药剂学，还是可以直接过去找她。”
一边说着，桑德斯从手镯里取出一株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然后递给安格尔。
“这是玫瑰园的通行信物，虽然她在药剂学上比较精研香氛，但这并不影响她在炼制药剂上的成就。”
安格尔接过了这株用水晶制作的红玫瑰，虽然他现在暂时用不到，但不代表他未来用不到。毕竟，他也有打算涉猎药剂学。
桑德斯将红玫瑰交给安格尔后，便与他分道扬镳，去找古德处理“新幻魔岛”的事宜。
安格尔则转身走出了宅邸，往花房方向走去。
在半途的时候，安格尔听到了一阵哭泣声，他往声源的方向远远望去，一群黑袍人围在一处山坳附近。
那群黑袍人都是黑魔影仆，带着面具低着头，气氛凝重悲戚。
哭泣声则是从惠比顿口中传来，他半跪倒在地，大声哭泣，并且伴随着一阵呼唤。
安格尔站了半晌，从风中传来的低语，让他很快便明白了其中因由。一个编号41的黑魔影仆，在先前黑云滚滚时的轰雷之中，被打成了焦炭。如今，41号影仆的好友们，正在为他挖掘墓地，送他最后一程。
安格尔看了好一会儿，摇摇头转身离去。
虽然只有惠比顿一人在哭，但那边缭绕不尽的悲哀气息，连他这个外人都隐隐有些感同身受。
“帕特少爷。”安格尔没走多久，看到了一个同样在驻足望着山坳处的黑魔影仆。
“你是……233。”安格尔认出了他的编号，“你怎么站在这里，不过去看看吗？”
233摇摇头：“不了，41号虽然肉体死了，但他的灵魂已经被古德管家收走。我相信，古德管家会给他一个妥善安排的。”
“帕特少爷，我还有事要忙，先告退了。”
233离去后，安格尔则回过头再次看了眼山坳处，才转身走向花房。
黑魔影仆好歹还是超凡种，死亡多有灵魂。若是乔恩导师或者哥哥里昂死去，估计连一点真灵也留不下吧。安格尔想到这，心里微微一沉。
安格尔还没有走到花房，便看到那株金灿灿的大树，参天而立，树盖遮蔽了整个花房的范围，并且散发着浓郁的奶香味。
安格尔忍住想要立刻去试试它味道的想法，先一步的跨进了花房中。
先前电闪雷鸣，威势赫赫，虽然没有影响到花房，但安格尔还是很担忧内里库拉库卡族的情况，以及托比的状况。
可当他进入花房后，意外的发现库拉库卡族人身体状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差，反倒在挺过了意志威压后，很多人体内的积年沉疴，都缓解了不少，有惊无险还得了几分机遇。
而托比的状态，也比他想象中来的要好，正和他的小伙伴月铃兰精灵趴在花房的窗户上，对着窗户外那棵散发着浓郁奶香的大树，露出一脸的垂涎欲滴。
不仅仅是托比与花妖，其实库拉库卡族人都很好奇外面的那株大树，安格尔在花房里已经听到不止一道的吞噎口水的声音。
托比见到安格尔过来，立刻飞到他身边，用小脑袋蹭他的脸颊。
讨好的意图不要太明显。
安格尔自然知道托比所图为何，不外乎就是嘴馋了。不过他现在也不肯定外面那株树的安全，以及它到底适不适合托比。
想到这，安格尔带着托比来到了花房外。
在思维空间里构建了一道模型，很快，安格尔的眼神中亮起了蒙蒙光辉。
在纳尔达之眼的鉴定下，金色大树上飘荡出各种信息符号，不过让安格尔喜悦的是，他并没有看到这些信息符号有未知数。
没有未知信息，让鉴定的结果很顺利。
不仅将金色大树的名字、作用、功效甚至培植手段，都全部归纳成信息，整合进安格尔的脑海中。
“名字叫奶果树，居然还是入阶的魔植。不仅树干、树叶可以当做魔材使用，流出的树液与结出的果实还是低阶食材。格蕾娅的馈赠，也算是大手笔了啊。”安格尔仔细看去，这个树液对人体有益无害，可以温和的调整人体有害的因素。
当安格尔看到树液对凡人的效果时，他心中一动，倒是可以将这株树的树苗移栽到帕特庄园。因为它对凡人的效果，比对超凡者的效果要好很多。凡人常食，甚至可以做到一生无病，寿命延绵的效果。
确定对生物体无害后，安格尔对托比点点头：“可以饮用，不过只划一道口子就可以，以后不要多划，否则对奶果树也是一种伤害。”
托比一听可以饮用，忙不迭的冲到了奶果树的旁边。
安格尔则走回到花房中，对月铃兰精灵道：“你有翅膀，平时也可以飞出去采一些树液回来，去分享给库拉库卡族人。”
月铃兰精灵面对安格尔的时候，还是有些害羞，躲在芭芭雅奶奶的身后，只是伸出一个脑袋向安格尔微微点头。
安格尔注意到，月铃兰精灵身上的魔仆印记已经消失不见，想来托比已经去解决了它的前主人。
月铃兰精灵见到安格尔的目光，迟疑了片刻，主动向安格尔呈上了衷心。
不过，安格尔却是摇头拒绝了：“你要表衷心，就给托比表吧。”
月铃兰精灵对他而言并无作用，留下他也是看在托比的份上。而且，月铃兰精灵既然是托比带来的，责任自然也该有托比自己扛着。
第681节 白光子弹的测试
带着一桶淡金色的奶液，安格尔一路回到了卧室。别看他一路上表情严肃，但其实早已心旌荡漾。光是闻着味儿就让人心猿意马，也不知道喝起来会有多美味！
这可是入阶的奶！
直到锁上门后，安格尔表情管理终于下线，嘴角漾起止不住的笑容。
哼着小曲，安格尔大口饮下一杯奶果树的树液，脸上立刻露出幸福之色。果然不愧是高级货，味道醇厚，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没有什么甜味。
一边喝着奶，安格尔一边从手镯里取出一本手札。
手札的前一半，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全是横撇竖直的方块汉字，这是安格尔自己的手札，记载的是进入巫师界后自己的目标与计划。
安格尔飞快的在手札上写了一篇新的计划。
先前，桑德斯调侃他，如果觉得水晶球通讯器不好看，就自己炼制通讯器。当时他并没有回应，但实际上他心中的确是有一些想法的。譬如，地球文明的一些通讯集合的概念，就挺不错的。不过，这些想法不过是一些零碎的概念，想要真正的去完成，必须还要进行整合归纳。
他如今眼目下的事情还很多，又要准备归家的事宜，所以他只是将这些想法记在手札上，以后时间空出来，再一个一个的实施。
将这个计划的大致想法写下来后，安格尔仔细了一遍，确认无疑。然后，又拿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文字凹凸的表面，慢慢的将手札往前页翻。
每一页都用汉字写满了词汇。
原本，安格尔还天真的以为，用汉字记载可以进行保密。可经过了净化花园一役后，他才知道，原来巫师界还有“语言解析”、“文字通晓”的戏法，任何符合逻辑且有规律的表意、表形、表音的字符，都能进行解析。
不过，这两个戏法和“纳尔达之眼”一样，都需要深厚的见识与底蕴，绝大多数的巫师学徒都无法精通这两个戏法。可一旦上手，只要持续积累，见识足够的话，甚至拥有能量属性的文字，都能完美破解。
所以，安格尔想要靠汉字来隐藏一些东西，基本上是白日做梦。
但他依旧坚持书写汉字，一来是汉字看上去漂亮，二来也是不想让乔恩导师失望。
很快，安格尔就翻到了手札的前几页。
这一页的顶部，规规矩矩的写着一排文字：“轮回序曲的白光子弹测试。”
安格尔在这排字后面备注了一下今天的日期，然后便关上了手札，放在手镯中。
他知道自己的测试报告可能没有那般严谨，但他现在也在学习，越发的靠近一个真正巫师的所作所为。包括，记录也一样。
安格尔幸福的一杯闷了杯子中的奶液，然后伸出舌头，将唇边的奶液舔干净后，理了理衣襟，离开卧室找到了古德管家，让他安排一个黑魔影仆帮他一起记录与看守实验的过程。
半晌后，一张熟悉的花纹面具出现在他面前。
“帕特少爷，编号233为你服务。”黑魔影仆单脚跪地，清亮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来。
“没想到又是你。”安格尔露出微笑，整个幻魔岛安格尔熟悉的黑魔影仆就三人，一个是古德，一个是惠比顿，另一个就是233号了。
对于233号，安格尔还挺有好感的。毕竟，当初是233号在天空塔帮他打了好几层。
“走吧，去地底实验室。”安格尔这回没有选择去流动之源，毕竟测试的对象是亡灵，那可不是好相与的存在。一旦实验的过程出现不可控的异变，在幻魔岛他还能随时求助桑德斯或者格蕾娅。
原本地底实验室是需要向桑德斯申请的，但不久前，桑德斯就把幻魔岛的操作权限，全全交予了安格尔处理，所以这种小事，他自己做决策即可。
安格尔来到了封闭实验的场所，这里的防护等级也是所有实验室中最高的。他一路上，将实验的大致过程说了一遍，然后对233道：“你要做的就是，在实验的过程中，全程帮我记录亡灵的变化。”
说到这时，安格尔回想起黑城堡的那只被他用白光子弹打中的亡灵，如果亡灵会在白光子弹下出现变化，想必那只亡灵应该已经完成了变化。也不知道，最后那只亡灵是否真的恢复了神智，安格尔还记得，她似乎还是古曼王的十三女。
233点头：“没问题，请帕特少爷放心交给我。这个工作可比我以前的工作轻松许多了。”
“轻松吗？如果亡灵出现异变的话，你可就是最先遭到攻击的对象。”
233耸肩：“放心吧，对付亡灵我还是没问题的。”
安格尔也看出了233的实力不错，好奇的问道：“恕我冒昧的询问一句，你之前的工作是什么？”
“我的天赋是变形，可以改变样貌与体型。所以，诸如跑腿送信或者侦查的工作，都是由我来负责。”233一五一十的道。
“原来如此。”安格尔一直知道幻魔岛的黑魔影仆分工明确，但具体是如何分工，他还没有具体去了解过。可从233的回答，足以窥见一斑。
实验的过程，安格尔早已经制定好了。
只需要按部就班进行即可，不过在实验之前，他还需要在实验室内刻画一个禁灵魔纹，防止亡灵穿墙离开。
这个魔纹并不困难，安格尔完全可以独立完成，或者说，以他现在的附魔水准，绝大多数的魔纹他都可以单独完成。只有涉及到复杂的魔能阵时，他才可能需要用到全息投影作为辅助。
在安格尔刻画魔纹的时候，他让233变幻成他的形象，去资源大厅重新换取了一个通讯器。虽然对于这个通讯器他不是很在意，但全息平板不敢曝露的前提下，想要录影只能暂时使用通讯器。
等到233拿着水晶球样式的通讯器回到地底实验室时，安格尔已然将魔纹划好，并且释放出了一个单位的亡灵。
这是一个男性亡灵，具象出来的衣服也灰败且破烂的，他的眼白与眼瞳都是惨白的颜色，眼尾周围青筋暴起，表情诡异且狰狞，以凡人的视角来看，这只亡灵异常的恐怖。
但安格尔在黑城堡见识了数以万计的亡灵，环肥燕瘦，各色各样的应有尽有。阅“亡灵”无数的安格尔，以他的目光来看，这个男性亡灵有点……虚弱。
体虚多病的虚。
大概生前就是一个很虚弱的人？
哪怕现在他成为亡灵，在封闭实验室里怒吼狂叫，安格尔也没有感觉到多么恐怖。当233回来的时候，甚至还隐隐听到安格尔嘴里嘀咕着：“声音太没力，再大声一点啊。动作也慢悠悠的，生前的坏习惯别带到死后啊……”
233：“……”他的新主子好像有点不正常。
“你回来了，那正好，将通讯器对着封闭实验室准备留影。”安格尔一边说着，一边从手镯里取出轮回序曲。
弹夹里的六发子弹，正闪烁着幽幽的白光。
安格尔长吁一口气，这六发子弹可不好得……想要让弹夹里长出一颗白光子弹，至少要杀死2000个以上的亡灵。当初，安格尔能在黑城堡将轮回序曲的弹夹补满，是因为那里亡灵数不胜数。
但离开黑城堡后，他再想要补充子弹，那就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了。
所以，每一颗子弹他都很珍惜，希望这个白光子弹不要让他失望……
毕竟是一把半步神秘的道具，应该不会太弱吧？想当初，生魂花园里的那件半步神秘道具，可是能制作魂珠的，堪比神秘之物！
带着美好的愿景，安格尔踏进了封闭实验室。
抬枪，枪口对准正向他嘶吼的亡灵。
没有使用“亡灵序曲”魔能阵的力量，单纯的将弹夹里的子弹作为攻击手段。
砰的一声
枪管长出无数闪耀着白光的触手，触手不停的挥舞，看上去像是张牙舞爪的猛兽。紧接着，触手的光芒收缩为内敛状态，然后汇聚成一颗仿若流星一般的子弹。拖着长长的白色尾巴，转眼之间便没入了亡灵的胸口。
确定子弹射中亡灵后，安格尔毫不犹豫的退出了封闭实验室，将门反锁，开启防护措施。然后与233来到了高台上，居高临下的透过透明的玻璃，观察着实验室中的情景。
只见中弹后的男性亡灵一开始只是惨叫一声，便瘫倒在地。
它并没有在子弹射中后消失，只是在地板上不停的翻滚哀嚎。
安格尔在观察它的状态时，也在侦测着实验室内能量的变化。
亡灵体内的能量太过晦涩，充满了负面且紊乱的能量。白光子弹射入它体内后，安格尔发现实验室内的负面能量开始急遽增加。可刹那间，又出现了飞速下降的状况。
时高时低，极为古怪。
安格尔一边观察，也一边使用魔力之手，一心二用的记录着面前的这一切。
亡灵的表情也变得越发疯狂，也越来越狰狞。嘶吼之声，甚至穿透了封闭实验室的墙壁。
第683节 掩饰不如正视
三天后，安格尔耳边突然传来桑德斯的声音：“格蕾娅出关了。”
安格尔得到消息后，立刻赶往了书房。他刚到书房，便被一股温和的能量拉进了重力花园。
彼时，桑德斯与格蕾娅正在重力花园的一座露天客厅里相对而坐，谈笑有加。
安格尔的到来，让格蕾娅嘴角啜起温和笑意：“你这次可真的帮了我大忙，我的诞生术原本还有五个大关卡，我以为还会卡我几十年，但没想到靠着神秘具象物，居然就这么毫无阻碍的突破了。”
诞生术？安格尔还在发愣的时候，桑德斯笑道：“在你没来的时候，我已经将神秘具象物的概念告诉了格蕾娅，至于诞生术，就是格蕾娅这一次领悟的术法。”
安格尔回想起那天格蕾娅修复幻魔岛时的惊人之举，疑惑道：“诞生术，是凭空造物吗？”
“你对诞生术有兴趣？”格蕾娅见安格尔兴致勃勃，也没有藏拙，将诞生术的一些原理说了出来：“……你理解成凭空造物也无妨，在你们的眼里，这的确就是凭空而来。但实际上，造物的过程中还是有一个内在逻辑，并非真正的凭空而来。要知道，所有泛位面的总质量都是一个恒定的值，波动极微。或许只有传奇以上，甚至真正的大意志，才能做到凭空造物。”
安格尔听得似懂非懂，不过他也不好意思继续询问下去，再问下去恐怕就会触碰到创造一途的核心，任何一个真知巫师都不可能轻易的将真知之路的核心秘要说出去。
见安格尔知礼的止住询问，格蕾娅嘴角蕴起淡淡微笑：“原本让你帮我炼制一个炼金幻境，只是为了排解无聊。没想到会有如此意料之外的收获，我曾经答应过你，只要你帮我炼制一个满意的幻境，我会给你做一顿贵宾金卡级的美食。”
“你炼制的梦幻双生，超乎想象的令我满意。所以，在承诺不变的同时，我会再为你增加两次贵宾金卡美食的机会。”格蕾娅拿出了一张金灿灿的贵宾卡，上面有一个“3”的标记，递给安格尔。
“一共三次贵宾金卡级美食的机会，随时找我，我都可以为你制作。”格蕾娅说的极为诚恳。
安格尔十分郑重的接过金卡，他心里很清楚这张金卡的重要性，别看只有三次机会，但只要运用得当，安格尔甚至可以凭此毫无波澜的踏入正式巫师。
桑德斯在旁，对于格蕾娅如此大方也在心中也暗暗点头。
当初格蕾娅承诺给安格尔一次金卡级美食机会，估计都不是看重他的幻境。大抵都是看在他的份上，并且对安格尔未来比较看重，才做出的提前投资。可在尝到神秘具象物的甜头后，她才明白，自己用一张金卡级美食换一个神秘具象物，其实更赚的居然还是她自己。
格蕾娅直接加码到三次金卡级美食，看上去似乎还是抵不过让她领悟原创术法关隘的神秘具象物。
但其实并不能这么算，因为金卡级美食也不是说能做就能做的。有的时候，光是收集一次金卡级美食的食材，格蕾娅要花的时间恐怕就是十年以上。
故而，这么一等量，虽然价值可能还是比不过神秘具象物，但也相差无几了。
可以说，格蕾娅这一次也是下了血本的。
“好了，说说我叫你过来的目的吧，我们需要互通一下说辞。”桑德斯环顾两人，最后定格在安格尔身上：“你的神秘具象物不能暴露，一旦暴露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哪怕炼制起来极为困难，且还需要机缘巧合才能出世，但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一点，就算是知道，可因为你的实力太弱，抱着侥幸心理也依旧不会放过你。”
顿了顿，桑德斯又道：“那日，格蕾娅创造出诞生术，已然引动所有人的注目，同时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你示好，这很有可能被有心人所注意。所以，我们最好互通说辞，尤其格蕾娅你，要做一个合理的解释。”
桑德斯的话，虽然是在说给格蕾娅听。但其实有些信息，是在向他表达。
譬如，神秘具象物的炼制其实并不困难。但桑德斯特意点出炼制困难，也是在告诉安格尔：虽然格蕾娅知道神秘具象物，但她并不知道神秘具象物的炼制过程与困难程度。
格蕾娅点点头：“这个我自然知道。”
格蕾娅向安格尔抛了一个媚眼，在安格尔看过去时，嘟起烈焰红纯送来一阵飞吻：“安格尔对我如此之好，我怎么忍心会将他的事情曝露出去。放心吧，我已经有对策了。”
“什么对策？”
“与其掩饰，不如大方展示。”格蕾娅拿出闪烁着幽幽银光的胸针，轻轻别在自己的紫色长裙上。华美的胸针与长裙极为融洽的搭配，让格蕾娅看上去雍容而贵气。
桑德斯表情一顿，然后闪过了然之色：“似乎可行，不过，你打算如何展示。”
“等会儿我就要去拜访莱茵阁下，到时候见机行事呗，我相信莱茵阁下应该也很想听听我领悟术法背后的秘密小故事。”格蕾娅笑道。
桑德斯挑眉：“你确定莱茵阁下会相信？”
格蕾娅不答反笑，偏过头对着安格尔道：“瞧瞧，你导师对你的炼金作品一点都没有信心，竟然还敢质疑。不如，你撇下他，以后从了我？”
安格尔还一脸恍惚，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格蕾娅又突然提到他的炼金作品，这又是哪一茬？
看安格尔一脸迷糊样，桑德斯解释道：“格蕾娅的意思是，她会将自己领悟术法的机缘推到梦幻双生之上，到时候会将梦幻双生展示给莱茵看。”
安格尔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一个荒诞的喜剧：“这怎么可能？梦幻双生里没有了神秘具象物，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炼金幻境啊……”
“普通的炼金幻境？我倒是觉得不普通唷。”格蕾娅挑挑眉：“你和桑德斯怎么是一副鼻孔出气，居然自己对自己的炼金幻境都没信心么？”
“我……”安格尔有些呐呐的想解释，但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幻境好像也就一般。
“虽然里面没有了神秘具象物，但魇界之感还存在啊，里面的一些故事主线也没丢啊。”格蕾娅：“光是魇界之感，就足以震惊第一次见识的人，哪怕是莱茵阁下也不例外。”
见安格尔表情还带着踟蹰，格蕾娅摇头道：“到时候，我会和莱茵阁下说，诞生术我本身就已经到了创法边缘，就差临门一脚了。这是事实。”
“而这临门一脚，来自于你炼制的幻境。这方拥有魇界之感的幻境，给了我很大的触动，让我出现了……顿悟。”格蕾娅：“一旦莱茵阁下接受了这个设定，那么我先前对你的一切示好，都有了合理解释。因为这方炼金幻境，出自你之手，我对你的感激，也属正常。”
“虽然依旧曝光了你的炼金幻境，但其他巫师的关注点，不会全部放在你的幻境上，因为顿悟是个人体会，不是任何人都能靠着外物获得的。”
“就算他们的关注点真的放在你的幻境里，让他们经历一次，我相信他们也会被你幻境中的魇界之感所震撼到。一旦被震撼，我说我顿悟，不就成了更有力的证据。”
听完格蕾娅的话，安格尔觉得似乎真的有那么一点道理。他炼制梦幻双生是真正的尽了全力，里面的各个区域，都蕴含了他的心血。哪怕不是魇界之感，里面融合地球文化的一些东西，估计也会很有看点。
不过……安格尔抬起头直视格蕾娅：“莱茵阁下真的会接受这个设定吗？”
言下之意，他的炼金作品，真的可以骗过莱茵阁下吗？
“可以的。你自己也说过，魇界之感独此一家。而且我的肉身丢失在魇界，莱茵阁下是知道的，所以我被魇界之感震撼到，继而顿悟，也是有脉有络的。”格蕾娅眼珠一转：“就算莱茵阁下不相信，只要他不知道神秘具象物的存在，他也找不出我说谎的地方，不是吗？”
桑德斯沉吟了一会儿：“我觉得可以。”
“你的肉身丢失于魇界，又‘第一次见识到魇界之感’被它所震撼到，这是说的过去的。这个说辞九成半是真的，只有那半成是假的，只要你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波动，莱茵阁下应该识破不了。”桑德斯也终于承认了这个计划可行。
“放心吧，不会被看穿的。撒谎，可是我的天赋。”格蕾娅眼底闪过一道精光，十分自信的道。
“那就拭目以待了。”桑德斯道。
格蕾娅站起身：“那我现在就过去吧，宜早不宜迟，尽快将‘真相’传递出去，免得那些心思深沉之辈，将注意力放在安格尔身上。”
桑德斯点点头，不过他没有第一时间将格蕾娅放出去，而是拿出了一张闪烁着淡淡光辉的羊皮纸卷。
“先等等，你不妨先看看这个。”桑德斯将羊皮纸卷递给格蕾娅。
格蕾娅接过一览，眼底闪过晦涩之光：“塔罗的保密条约？”
塔罗的保密条约，这是远古一位叫塔罗的巫师学徒初拟出来的保密条约，经过这么多年的延续，被后人修改了其中可能被人挑出来的语言漏洞，最后成型了如今的条约。
主要作用，就是维护巫师之间的共同利益，并期望对方做到保密的契约。
而这款条约明白的写着，要求格蕾娅不要将神秘具象物的事情对外说出，否则……
后果列出了一系列惩罚条款。每一个都不是她想要的。
“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我是在告诉你，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桑德斯淡淡道。
格蕾娅冷嗤一声，飞快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将契约丢给桑德斯。
她之所以如此爽快的签下契约，因为这个契约的内容，原本就是她准备要做的事。只不过桑德斯如此赤裸裸的列出来，让她有些不爽罢了。
“合作愉快。”桑德斯用优雅的贵族腔说道。
但格蕾娅没有理会他，而是走到安格尔便是，勾搭着他的肩膀：“安格尔，我们现在可是真的一条船上的人，所以，你如果炼制出新的神秘具象物，可别忘了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的价格。”
第684节 莱茵的转变
莱茵所住的高塔内。
“原来如此。”莱茵听完格蕾娅的述说，表情上看似赞同，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屑与怀疑。
他虽然在幻魔岛的时候就猜测安格尔可能与格蕾娅创法有什么联系，但完全没想过会是这样的联系。
一个学徒炼制的炼金道具，就能让真知巫师顿悟？开玩笑也得有个限度啊。
纵然他听说了安格尔的一些传言，但对于莱茵来说，没有相应的实力作为底气，传言就有可能是谣言。哪怕不是谣言，估计也不过是一瞬而逝的流星，担不得重视。
莱茵的表情渐渐冷淡下来。他尊重格蕾娅是一位真知巫师，所以没有使用鉴定真实与谎言的术法，没想到格蕾娅居然会撒这种毫无逻辑的谎言！
若非看在格蕾娅是客人的份上，莱茵此时都想动手了。
格蕾娅看着莱茵的表情转变，心里很门清，莱茵在想什么。
她恨不得安格尔就在当场，看看莱茵这副‘不屑’之色：安格尔啊安格尔，你瞧瞧，你们野蛮洞窟的巫师，每一个都没有看重你，还不如跟着我回糖果屋，保证把你当神像一样供着。
格蕾娅心中在默默吐槽，但眼神却很真挚，甚至还露出‘受伤’的神情：“莱茵阁下，难道你怀疑我在说谎吗？”
“怎么会，只是乍闻这个消息，有点惊到了。”莱茵声音轻淡，平铺直叙的说着‘惊讶’。
“我就算说谎，何必牵连到幻魔阁下看重的弟子呢？”格蕾娅做出委屈的表情，然后轻轻揭下别在胸前的胸针，放到茶案上：“莱茵阁下不妨试试看，安格尔独创的炼金幻境，可一点也不差。”
莱茵沉默了。
格蕾娅这一点说的也没错，她的创法，没必要特地牵连到安格尔身上。而且，那日格蕾娅的举动似乎也在说明她对安格尔的感激，难不成格蕾娅真的没有说谎？
想到这，莱茵伸出手，将梦幻双生拿了起来。
不得不说，虽然梦幻双生看上去异常的华丽奢侈，但一点也不觉得艳俗与浮夸。莱茵作为一个贵族出生的巫师，对于这件胸针的外形来说，还是比较认可的。
至少，炼制者的艺术审美他是认可的。
“这是安格尔炼制的？”
“自然，上面刻画的海鸟与狮鹫，其实都是托比。莱茵阁下应该知道吧？”
“知道，你最宝贝的魔宠，不是么？”莱茵笑道，这在野蛮洞窟并不是什么秘密。
“以前是我的魔宠，现在啊，它的心思念头全放在安格尔身上了。”格蕾娅这一句还在感性，下一句便落到了世俗：“不过这样也好，我很看重安格尔的潜力，托比留在他那儿，也算是我对他的提前投资。借着托比当媒介，我与安格尔的关系也不至于断绝。”
格蕾娅世故的言论，并没有引起莱茵多少的在意。巫师界本就如此，讲情分不如说利益，谈梦想的永远是空想家，说现实的才是实干者。
“刻画的不错，神韵抓的很准。不过，效果真如你所说的那般神奇，可以让你顿悟？我倒是要仔细琢磨琢磨。”莱茵话是如此说，但其实内心已经相信了三分。
格蕾娅敢于将胸针交给他尝试，就说明她有恃无恐，且并没有撒谎。
想到这，莱茵古井无波的心湖，还真起了一丝涟漪。他有点好奇，一个学徒炼金术士的作品，为何能让真知巫师都能感慨顿悟？
莱茵决定开启幻境，亲自前去体验一番。
这一体验，半日的时间便一晃而过。
进入幻境后，一开始格蕾娅还带着莱茵在幻境中边逛边解说，但后来莱茵嫌格蕾娅碍事，独自挑了一只猫巴士，便肆意的去各大区域游玩了。
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莱茵去了哪儿。
格蕾娅索性先一步退出了幻境，来到了阳台上，看起了风景。
莱茵所住的位置是云中高塔。云中高塔位于永恒之树的顶端，无论在镜中世界哪一处，都可以看到云中高塔的影子。
格蕾娅如今在高塔顶层，往下一望，可以尽收整个野蛮洞窟的景色。
不过格蕾娅还没欣赏多久的风景，一片绿油油的树叶便“恰好”的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喂，树灵老流氓你干嘛！我又不是来刺探你们野蛮洞窟的情报，单纯看看风景都不让啊？”格蕾娅用脚趾甲想，都知道做出这一幕的肯定是那个暴/露狂。
果然，树叶的中央叶脉处，钻出了一个绿色的半身像，看其外貌正是树灵。
“芭比小姐，何须动怒。我这不是特意让你欣赏我纯美的叶片么，绿油油的你可喜欢？”树灵用一贯轻佻的口吻道。
格蕾娅翻了个白眼：“谁稀罕啊，你以往不是叫我女金刚么，今天怎么变含蓄了？”
“因为你这具身体，值得我叫你一声小姐。”树灵笑眯了眼。
格蕾娅眼底闪过愠怒，不过很快就压下了心头的无名火：“算了，寄人篱下……不跟你计较。”
格蕾娅猛地关上阳台的门，本想看看风景，结果却被煞了风景。
外面的树灵却是将叶片撤了回来。纵然知道格蕾娅不是为了刺探情报，但作为野蛮洞窟的祖灵，还是该做一下保护措施，这是他的职责。
格蕾娅刚关上门，就看到莱茵用奇妙的眼神看着她。
“莱茵阁下，你出来了？”格蕾娅不懂莱茵眼神之意，迟疑道。
莱茵“嗯”了一声，然后沉默了。等到格蕾娅入座，莱茵突然说道：“你觉得树灵怎么样？其实别看他这么轻浮，但实际上这么多年，他并没有一个伴侣。你瞅瞅，他长得也很不错，不如你考虑一下？”
格蕾娅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该回什么好。外面的传闻都说，莱茵姆特与桑德斯一样，都是高冷矜持的贵族派巫师，可传言毕竟是传言，实际上他们是贵族巫师不错，但桑德斯就是个闷骚，莱茵姆特不仅闷骚还热衷拉郎配！
“莱茵阁下，别说笑话了。树灵大人与我没有丝毫可能，而且我绝不会因为一个男人而停下探寻真理的脚步。”顿了顿，格蕾娅又道：“莱茵阁下当年不也是这样的选择么。”
莱茵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提起当年之事，他抛家弃女是他一辈子最大的污点与痛点。格蕾娅都说到这了，显然是在用这事与她的事做类比。
莱茵摇摇头，暗自嘀咕：怎么一个二个都跟桑德斯学。
“不说题外话了，莱茵阁下觉得梦幻双生可好？”格蕾娅笑的极为温柔缱绻。
莱茵拿着梦幻双生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颔首感慨：“我现在是明白了，你为何会突然有所顿悟……”
毕竟，格蕾娅的肉身丢失在魇界，她看到了女巫镇那浓郁的魇界之感，会有所触动太正常了！
要知道，莱茵自己也在女巫镇里惊讶了好一会儿。在魇界之感里，他自己都有所明悟，更何况格蕾娅呢？
格蕾娅嘴角勾起，从莱茵先前的感慨就知道，他已经深信了她的说辞。
“你现在相信了吧。”格蕾娅面露歆羡：“你们野蛮洞窟可是出了一个了不得的炼金术士啊，未来不可限量……还好，我已经提前投资了他，以后我也能沾沾光。”
莱茵笑呵呵的不说话，可他心中已经同意了格蕾娅的说法，经过梦幻双生中的旅程后，莱茵已经一改先前他对安格尔的偏见。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莱茵毕竟不是炼金圈子的人，很多东西其实还是加进了自己的主观臆测。但是，耳闻不如眼见，当真正眼见过后，他也不得不承认安格尔的炼金幻境有他独特之处，也不外乎炼金圈的人，都将之视作明日之星。
“看来，以后对幻魔岛一脉，可以多一点炼金资源的倾斜了。”莱茵如是想着，毕竟是自家的炼金术士，野蛮洞窟若是真的能出一个炼金大师，那他们的地位就更加稳固了，不至于被其他巫师组织称之为：只会打架的莽夫。
想到这，莱茵对于手上的梦幻双生更是爱不释手，翻来覆去的看，要是这东西是他的就好了……他是真的喜欢这个炼金幻境，而且比起充满魇界之感的女巫镇，更让他喜欢的是那个纪念碑谷。
啧啧，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如此沉浸在娱乐氛围中。
安格尔估计也没想到，一个娱乐的小游戏不仅让桑德斯喜欢，连莱茵也惦记上了。当然，这个惦记就像是个爱好，可以成为一段美好的记忆，但还谈不上狂热。
就在他把玩梦幻双生的时候，莱茵突然看到胸针的背后隐藏在浮隐魔纹下的古怪徽标。
“咦，这个是什么？隐藏在魔纹之下？”莱茵好奇道。
格蕾娅看过去，笑道：“这是安格尔炼金作品的标识，据说是根据他的家族族徽变形而成的。”
炼金标识？安格尔居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莱茵有些恍惚，他对于自家组织的事，知之居然比一个外人还少。
不过，既然知道了这个徽标是安格尔的个人标识，倒是可以编撰入册。
第684节 莱茵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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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茵所住的位置是云中高塔。云中高塔位于永恒之树的顶端，无论在镜中世界哪一处，都可以看到云中高塔的影子。\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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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茵拿着梦幻双生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颔首感慨：“我现在是明白了，你为何会突然有所顿悟……”\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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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莱茵自己也在女巫镇里惊讶了好一会儿。在魇界之感里，他自己都有所明悟，更何况格蕾娅呢？\r
格蕾娅嘴角勾起，从莱茵先前的感慨就知道，他已经深信了她的说辞。\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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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茵笑呵呵的不说话，可他心中已经同意了格蕾娅的说法，经过梦幻双生中的旅程后，莱茵已经一改先前他对安格尔的偏见。\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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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以后对幻魔岛一脉，可以多一点炼金资源的倾斜了。”莱茵如是想着，毕竟是自家的炼金术士，野蛮洞窟若是真的能出一个炼金大师，那他们的地位就更加稳固了，不至于被其他巫师组织称之为：只会打架的莽夫。\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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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如此沉浸在娱乐氛围中。\r
安格尔估计也没想到，一个娱乐的小游戏不仅让桑德斯喜欢，连莱茵也惦记上了。当然，这个惦记就像是个爱好，可以成为一段美好的记忆，但还谈不上狂热。\r
就在他把玩梦幻双生的时候，莱茵突然看到胸针的背后隐藏在浮隐魔纹下的古怪徽标。\r
“咦，这个是什么？隐藏在魔纹之下？”莱茵好奇道。\r
格蕾娅看过去，笑道：“这是安格尔炼金作品的标识，据说是根据他的家族族徽变形而成的。”\r
炼金标识？安格尔居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莱茵有些恍惚，他对于自家组织的事，知之居然比一个外人还少。\r
不过，既然知道了这个徽标是安格尔的个人标识，倒是可以编撰入册
第685节 舆论风向
????????6??)+9t?? ?:??5w?p4?r?u?vw??sg+?t?????}0??娅去找了莱茵后，不到一周的时间，格蕾娅创法的故事便传遍了整个野蛮洞窟。\r
并且，还有人撰稿配合影像，送到各大巫师杂志社。以巫师界的传播速度，估计用不了多久，整个巫师界的人都会知道格蕾娅之事。\r
格蕾娅也预见了事情的走向，幸亏当初创法之时，是真知之灵露的面。外人并不知道她现在身体已经更换，这也算是她一个隐藏的优势。\r
除了格蕾娅创法之事传的沸沸扬扬，关于安格尔的事，也被所有人关注着。\r
——安格尔的炼金幻境，居然让格蕾娅产生了顿悟！\r
虽然很多人觉得很荒唐，有些不相信，但这事由莱茵阁下亲自定调，这就意味着这件事基本就是真的了。\r
并且，在此之后没多久，安格尔的炼金个人标识也不胫而走，登上了野蛮洞窟的官方杂志——《镜》，《镜》的受众是面向所有野蛮洞窟的正式巫师，安格尔作为一个学徒，他的炼金标识能登上《镜》，这背后必然是莱茵作为推手，所以这件事的可信度也更高了，本来还有些怀疑的巫师，现在是真的信了。\r
在确认这件事后，很多人开始好奇让格蕾娅顿悟的炼金幻境到底是怎样的。\r
可是，格蕾娅隐居于幻魔岛，很少有人真正能接触到她，更遑论去找她体验炼金幻境的效果。\r
不过，很少有人，不代表没有。\r
这一天，芙萝拉便带着丽安娜来到了幻魔岛，当丽安娜从幻魔岛离开后，便有人询问丽安娜有没有接触到安格尔的炼金幻境，丽安娜点头亲口承认，并且表示这是一个令人震撼且有趣的幻境，格蕾娅能顿悟并不奇怪。\r
连野蛮洞窟唯一的一位炼金术士都承认了，这下，原本心中还有些狐疑的巫师，终于相信了炼金幻境促使格蕾娅顿悟一事。\r
也因此，安格尔的炼金天赋，再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r
不过，上一次是被学徒津津乐道，这一次却是巫师之间，对安格尔有了一个共同的印象。\r
可以说，安格尔这一次是真正的进入了野蛮洞窟核心层次的视线中。而且安格尔是一个金石学的炼金术士，野蛮洞窟能多这样一位技术性人才，诸众巫师都是很乐见的。故而，在扎堆抱团、利益倾戈各自站队的巫师众里，安格尔的存在反倒成了一个清流，所有人都愿意拉拢他，并且底线都是抱着不得罪的态度。\r
这样的舆论导向，其实也是莱茵一手操盘的。毕竟野蛮洞窟难得出了一位天赋优异的炼金术士，未来有极大可能问鼎炼金大师，可不能成为利益之争里的众家牺牲品。\r
就连桑德斯都没有想到，格蕾娅去了莱茵那里一趟，居然会出现如此欣喜可人的变化。\r
抛开那些浮躁的信息，桑德斯清楚的看到这件事下，莱茵阁下在其中的作为。安格尔能被莱茵阁下所器重，这就足以保证安格尔在野蛮洞窟的安全了。\r
与此同时，在星空岛上。玛雅也听闻了安格尔的消息，不过她的眼里却飞快的闪过疑色，炼金幻境真的能让格蕾娅顿悟？\r
也不外乎其他人不信，因为这没有任何先例。甚至，炼金幻境的这个概念，在很多巫师的头脑中都还没有成型，毕竟能做到炼金幻境的人，其实并不多。\r
玛雅想了想，向命运长河抛出了一道信息，求证格蕾娅创法与炼金幻境是否有关系。\r
这种求证的消息，玛雅每天都会丢出很多，但不一定能得到命运长河的回应，全看个人运道。预言巫师之所以不出门，就能知道天下事，其实也亏了他们喜欢广撒鱼饵的这种行为。\r
巫师界有很多出卖消息的人，背后其实大抵都有预言巫师的影子。否则，以巫师界那广袤的地域，想要知道旮旯边角的消息，那需要的人力简直超乎想象。\r
这次，玛雅的运气不错，在丢出信息没多久，命运长河的回馈便来了。\r
“没想到还真是真的。”玛雅表情有些意外，安格尔的炼金幻境居然真的让格蕾娅顿悟了。\r
命运长河不可能骗人，格蕾娅也没有力量去撼动与改变命运长河的消息。所以，此事确凿无疑。\r
玛雅长吁一口气，多多洛果然没有预料错误，格蕾娅创法之事还真与安格尔有不解的联系。\r
玛雅闭上眼，没有再去理会外界的纷纭。她虽然对炼金幻境也挺好奇的，但她和绝大多数的巫师一样，很清楚“顿悟”这种事，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那样的运道。\r
瞧瞧，丽安娜不也去看了炼金幻境，还不是一无所得。\r
就连莱茵阁下肯定也进入过炼金幻境，连莱茵阁下都无法顿悟，其他人的机会也不会太多。“顿悟”这种事，还得看人。\r
在格蕾娅创法、安格尔炼金幻境的消息传的正热时，秘纹崖上，一位男子恨恨的捏碎了手中的纹笔。\r
他正是“万智”希冷丁，在野蛮洞窟也算是赫赫有名。一个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巫师。被希冷丁盯上，就像是一只潜伏在暗处对你嘶嘶作响的毒蛇。阴狠，黏腻且恶心。\r
所以很多时候，比起拿人开颅做实验的“微型世界”杜马丁，他们更不喜欢希冷丁。\r
希冷丁此时嘴里正在低声念叨：“如果格蕾娅真的是靠炼金幻境顿悟的话，那他岂不是……”没有机会了？\r
希冷丁目前最大的目标就是踏上真知之路，可多年来毫无寸进。这一次，他猜出了格蕾娅与安格尔之间可能存在什么猫腻，本来还想着等桑德斯离开后，他去“会会”安格尔。\r
但此时突然传出消息，安格尔与格蕾娅之间的关联居然只是一个炼金幻境，并且格蕾娅是靠着顿悟而创法的，与安格尔的关联也并不大。\r
这让希冷丁怎能接受！\r
哪怕他心里知道，世界上不可能有不劳而获的事，真知之路也不是能靠着外力就能进入的，但知道归知道，他心底还是抱着一丝侥幸。\r
可如今，他连侥幸都没了！\r
“导师，你怎么了？”黑杰克此时正在一旁绘制着铭文，被希冷丁断笔之音吓了一跳。\r
希冷丁觑了眼黑杰克，对黑杰克那一身模仿桑德斯打扮，眼里隐藏着一丝嫌恶。\r
“没事，你自己忙。”\r
希冷丁冷淡的说了一句后，便飞离了秘纹崖。\r
他本想去云中之塔找莱茵阁下询问一下，但想想如今野蛮洞窟的舆论风向，定然是莱茵阁下在背后推波助澜，找他的话，答案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新的变化。\r
没错，希冷丁依旧有些不相信。他冥冥中有种感觉，这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r
想到这，希冷丁决定去找玛雅，玛雅应该可以判断真假。\r
可一个时辰后，希冷丁从星空岛出来后，脸色灰败极了。他没想到，玛雅居然也确定是格蕾娅“顿悟”的。\r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此事还经过了命运长河的真假判定。\r
也就是说，外界的消息是真的。\r
希冷丁哪怕再不相信，他又怎敢去质疑命运长河的判断。显然，事实的确是如此，格蕾娅的创法是因为顿悟，而顿悟则是来源于安格尔炼金幻境的感慨。\r
希冷丁回到了秘纹崖，整个人飘起冷飕飕的气息。\r
“格蕾娅、顿悟、炼金幻境……”希冷丁嘴里轻声念叨，最后定格在“炼金幻境”上。\r
“我倒是想看看，这个炼金幻境到底是怎样的，居然能让格蕾娅顿悟。”希冷丁眼底闪过冷光，耳闻终究是耳闻，他想要亲自见识一下炼金幻境。\r
不过，如今幻魔岛不对外开放，他想要进去可不容易。他与桑德斯的关系也不是太和谐，这样直接拜访，说不定对方还不会答应。\r
要不，去走芙萝拉的路线？他好像和芙萝拉也没有什么交情。\r
或者，直接强令安格尔给他炼制？可安格尔这小子已经许久没有踏出幻魔岛了……就算真的强制下令，恐怕还会开罪一票人。\r
就在希冷丁琢磨着办法的时候，一直在旁听着希冷丁念叨的黑杰克突然道：“导师，您对炼金幻境感兴趣？”\r
希冷丁斜睨了一眼黑杰克，脸上露出不耐烦之色：“与你何干。”\r
黑杰克脸上表情飞速变幻，自从他拜入希冷丁门下后，他发现希冷丁似乎并不像真的将他当学生看待，尤其是在取得他的铭文学传承后，态度就变得很冷淡。\r
这让黑杰克也慢慢的认清了现实，但就算心中知晓希冷丁的想法，他现在也没有力量去改变，因为他们之间的量级相差实在太大了。\r
黑杰克埋下头，敛下眼底的恨意。\r
希冷丁当然看出了黑杰克恨他，但这又如何？你得知一个蝼蚁恨你，你会有什么反应么？\r
黑杰克退下了，不过在关门的时候，他低声道了一句：“我从以前的一个小弟那里得闻，安格尔有一份炼金幻境会在寒临之月，于远古河滩进行拍卖。”\r
黑杰克说完后，退出了秘纹崖。\r
希冷丁则因为黑杰克的一番话而陷入了思索，嘴里轻声念叨：远古河滩的拍卖会
第686节 诞生的思维
格蕾娅创法之事还在继续延烧，不过，如今所有巫师的关注点，更多的是关于格蕾娅的“诞生术”，都在猜测诞生术的内涵，以及它与创生术有什么差别。至于安格尔的事，倒是慢慢的熄了热度，不过安格尔的名声以及他炼制的炼金幻境，却在所有人的心中留了名。
这一周的时间，安格尔没有离开过幻魔岛，所有的时间都扑在炼制炼金幻境上。
在233找来时，他已经炼制了接近百个炼金幻境，整个实验室里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耀眼的水晶球。
“帕特少爷，这是那个亡灵的一阶段实验报告。”233将一叠记录交给了安格尔。
大致翻了翻，中了白光子弹的男性亡灵，在这一周的时间内外形上没有继续改变，依旧维持着“半亡灵”的状态。不过根据233对他进行的语言测试，发现这个半亡灵有明显的思维跃迁。
“他的思维学习能力很强，能够举一反三。我猜测，他应该还留存一部分生前的语言记忆。”233顿了顿：“他只花了一周的时间，基本就能做到有逻辑有思维的语言能力。”
“你的意思是说，他现在有了自己的思想？可以进行对话了？”安格尔问道。
233点点头：“他现在应该有思想，不过他并不配合对话。而且，他虽然有了一定的智慧，但他其实还是受制于体内的紊乱能量，他的行为与思维，都带着明显的恶念。”
也就是说，他现在不管从破坏欲与行为上，依旧是恶名昭著的亡灵。不过多了一点思维能力。
“过去看看。”安格尔收起一屋子的水晶球，来到了隔壁的封闭实验室。
当安格尔到来时，半亡灵眼神一抬，似乎感应到了外界有新的气息。与此同时，他嘴角勾起恶意满满的微笑，看向头顶。
“你叫什么名字。”安格尔低声问。
半亡灵在密闭的实验室里疯狂的大笑，笑声渗人，好一会儿才吐出了几个充满杀念的词语：“碾碎……砍成渣滓……哈哈哈哈，还我西榕花……”
233低声在安格尔耳侧道：“这段时间，我发现他很执着于这个西榕花，我后来去查了一下，好像是启示帝国的一种传说中吃下可以永生不死的植物。不过，这只是凡人的传说，有巫师去考证，其实就是蓝柱之花。”
蓝柱之花，一种低阶的魔植，可以炼制以它为主材的低阶药剂——浅蓝之水。浅蓝之水可以增加5-15年寿命上限，有使用次数的限制，并且使用了浅蓝之水不能再使用同类增寿的药剂。
从浅蓝之水的效果可以看出，蓝柱之花的确有延寿的作用，但永生不死是不可能的。
而且绝大多数巫师，包括巫师学徒，都嫌弃浅蓝之水增寿的上限太少，还并不对浅蓝之水买账。
听完233的话，安格尔对着半亡灵问道：“你要西榕花做什么？”
“那是我的！齐罗居然敢骗我，他居然敢骗我……我要杀了他！”半亡灵疯狂的叫嚣着。
安格尔听到了一个新的名字：齐罗。
“齐罗陷害杀死了你，然后还抢了你的西榕花，所以你在不甘之下堕落为亡灵？”安格尔看着下方密室里的半亡灵，“我说的对吗？”
“对不对又如何，给我西榕花……放我出去，我要杀了齐罗，要将他撕成碎片。”
安格尔微微颔首，从半亡灵的回答来看，他的确有了思维能力，而且他似乎记忆起了生前之事。
不过，虽然有一定的记忆，可正如233所说，他还是被体内那庞大的紊乱能量说影响，思维里充满了偏执、怨毒、负面的东西，与洁净纯粹的灵魂体还是有本质区别。
“进行第二阶段的实验吧。”安格尔从手镯里取出手札，将半亡灵的情况记录了下来，目前半亡灵中枪后的表现，他已经大致知道了，就是从一个毫无智慧只知道杀人的亡灵，变成了拥有一定智慧但仍旧只知道杀人的亡灵。
说起来，还真的没啥用。
顶多，有了一点智慧后，让他们杀人的手段可以稍微迂回一下。但紊乱能量还是控制了全局，所以综合评价还是很鲁莽。
“这个半步神秘，感觉比起生魂花园里的那个半步神秘，效果相差也太多了吧？”安格尔暗忖，还是说他用法不对？
安格尔摇摇头，下了楼梯，推开了封闭实验室的大门。
刚一推开大门，半亡灵便疯狂的向他进攻。
但奈何有魔纹阻挡，他只能在圈定范围内张牙舞爪。
安格尔见到这一幕不禁摇摇头：有了智慧依旧毫无作用，这个白光子弹感觉真的很废材啊。
安格尔抬起枪口，对准了半亡灵。
他打算试试，中了两颗子弹后，这只半亡灵是否还会有改变。
第二颗子弹，伴随着闪耀光辉的触手，毫无滞碍的打中了半亡灵。他的身体一颤，白光乍现之中，趴倒在地。
安格尔离开了实验室，让233继续盯着第二阶段的实验。
两天后，233发来了报告——
半亡灵体内的稳定能量在持续增长，紊乱能量则出现大幅度的消减。但消减的力度比起第一颗子弹要弱很多，最后达到平衡时，稳定能量约莫占了半亡灵体内3/4，紊乱能量还占1/4。
也就是第二颗子弹，只能达到第一颗子弹效果的一半。
安格尔再次见到半亡灵的时候，发现他的情绪比起不久前更稳定了些，哪怕安格尔进入实验室和他直面相对，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而是在观察他。
随着紊乱能量的下降，思维能力更强了，也更冷静了。
但是他眼底的恶意与怨毒消减的并不多，这代表他依旧还没有逃脱亡灵这个架构。
“帕特少爷，现在该怎么做？”233询问。
安格尔抬起枪口，对着半亡灵打出了第三枪，白光子弹依旧顺利的没入了他的胸膛。
安格尔转身对233道：“继续观察他的情况，记录所有的能量起伏。”
又是两天，安格尔看到结论报告的时候，眼中闪过了然，第三颗子弹的效果依旧在递减，是前一颗子弹造成的效果一半。
也就是说，如今亡灵体内的稳定能量约占7/8，紊乱能量还剩下1/8。
按照这样的递减下去，无论如何，亡灵体内的紊乱的能量都不会消失，只要有一丝紊乱能量，他就依旧还属于亡灵。
“他现在的思维逻辑比起以往更清晰了。”233道：“不过，他对生灵的恶意依旧不减。”
安格尔看向233：“你觉得继续下去，他还会有什么变化？”
233一愣，他没想过安格尔会问他这种问题，就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般。233有些受宠若惊，脑海里飞快的翻滚思绪，综合这大半个月的观察，小心翼翼的斟酌着措辞道：
“帕特少爷，这个半亡灵随着体内稳定能量的增加，智慧越来越高，行为也更加冷静。我觉得继续下去，只会让他从一个混沌的恶灵，变为一个高智商的恶灵。留存在世间，反倒会是大患。”
安格尔点点头，233的回答，其实和安格尔最初想的差不多。
不过，他心中一直很怀疑，这把轮回序曲难道就只是为了造出一个高智商的亡灵吗？
按理说，神秘之物千千万，有这种神秘效果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是，别忘了轮回序曲的主旋律是什么？
主旋律就是消灭亡灵！
刻画了“消亡序曲”魔能阵，就是为了将亡灵消灭于世间。
这把转轮枪是为了消灭亡灵而存在的，但它的子弹却是：制造一个高智商的亡灵？
这就让安格尔觉得矛盾了。
按理说，他当初炼制轮回序曲就是想要消灭亡灵，炼制者的本意是消灭亡灵，他的主要功能也的确是消灭亡灵，神秘效果却偏偏和炼制者与魔能阵背道而驰，有这个可能性吗？
或许有，但安格尔觉得轮回序曲应该不是那个意外。
假设，轮回序曲的神秘效果也依旧是消灭亡灵，那他制造这么一个高智商的亡灵，是有什么意义吗？
安格尔思忖了很久，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答案。
他要开始进行第四阶段的实验。
安格尔重新站到了半亡灵的面前，对面的半亡灵经过连续三次的中弹，不仅智慧提高了，具象出来的外套也不再是破破烂烂的。
他穿着一件咖啡色的半肩披风小马甲，戴着一个格纹圆帽，腰间还有银色坠饰。
安格尔从最初的交流就可以得出，他生前应该是个凡人，否则不可能不知道蓝柱之花。如今他的打扮，估计就是生前的打扮，想来应该是一个追求华而不实的新范贵族。
他坐在一根板凳上，用怨毒的眼神盯着安格尔。
不过安格尔发现，他的眼神里不仅有恶意，也隐隐蕴含着一种“期待”。
“你在期待什么？期待，我用它射你？”安格尔在手里挽了个枪花，看向对面的男子。
半亡灵沉默了很久，第一次向安格尔发出了疑问：“你是谁？你的目的是什么？”
安格尔没有回答，而是慢慢的抬起了枪口。
“目的是什么，你不是猜到了吗？这一次，我依旧会开枪。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我开枪是要为了杀死你。”安格尔说罢，对着男子启动了“消亡序曲”魔能阵。
一阵波纹，从枪口荡漾而出。
第687节 可逆与否
周遭的空气就像是一滩池水，枪口荡漾出来的波纹，打破了这一池静水，掀起阵阵透明的涟漪。
涟漪呈扇形扩张，包围了对面半亡灵的所有去路。
半亡灵仿佛也知道这道波纹的恐怖，眼瞳放大，吓的连连后退，缩到墙角处躬成虾米状，像安格尔不停讨饶。
这还是头一次有亡灵认出这道波纹的恐怖。安格尔在心里暗道，以往他用波纹铲除亡灵的时候，亡灵就跟懵懂的婴儿，对消亡序曲的波纹毫无畏惧，甚至还主动扑上前。
而这个半亡灵，在拥有了智慧的同时。
也明晓了恐惧。
亡灵居然也懂得害怕了，安格尔估计说出去，没有一个人会信。之所以巫师也不喜欢处理亡灵，就在于亡灵的无知无畏，且难以清理。一旦亡灵拥有了害怕的情绪，巫师只需要放出自身的威压，亡灵岂不是轻而易举就清扫一空。
越聪明，反而越胆小，因为明白了敬畏。
波纹继续扩张，哪怕半亡灵缩在墙角，也没有躲避的可能性，因为这是一个全方位的打击扩散。
终于，波纹浸没了半亡灵的躯壳……
安格尔嘴里说是要杀死他，其实也只是说说罢了，他实则另有目的。“消亡序曲”的能力效果，深究的话，其实类似次声波的攻击。它能释放一道极低的声频，扰乱亡灵体内的负面能量，导致能量失衡，最终达到消灭亡灵的目的。
如今，眼前的男性亡灵体内有超过7/8的是稳定的能量，只有极少一部分紊乱能量。消亡序曲的波纹，能消灭的只能是那部分紊乱能量。
当一个亡灵体内1/8的紊乱能量被消灭时，他会被彻底消灭，亦或者……负面能量消失，从亡灵转变成纯洁的灵魂？
这才是安格尔的目的，也是他对轮回序曲进行的第四阶段试验。
当波纹将半亡灵全部包裹住时，一阵阵惨叫从他嘴里呼唤而出。
安格尔的眼睛微微一动。如果是其他的亡灵，在波纹之中，大概已经因为能量的失衡，而消灭殆尽。但这个半亡灵只是惨叫，魂体虽有波动，但还保持在一个基本的水准之上。
这时，亡灵的嘴巴里，突然冒出一道道灰黑色的青烟，这些烟雾一接触到外界的波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外界监控能量数据的233，此时却是惊呼道：“太不可思议了！帕特少爷，他体内的负面能量在急遽消亡！”
安格尔：“稳定部分的能量有没有波动？”
233赶紧翻看能量监控：“有轻微波动，但并没有像负面能量那般出现分崩离析的状态。”
安格尔点点头，“继续监控，注意记录数据。”
从233的监察来看，刚才那一道道灰黑色的青烟，说不定就是正在崩解的负面能量。而稳定的能量还没有出现太大差错，这是不是意味着，这只亡灵是在转变成灵魂？
灵魂堕落为亡灵，这在巫师界一向被认为是不可逆的变化，如今是否会改写？
当亡灵体内的所有灰黑色青烟彻底消失时，他趴倒在地。
从堕落的污泥里，能否开出一朵纯洁的白莲，就看这一刻了。
在一阵喘息中，他终于抬起了头。
当安格尔的双眼与他的眼瞳接触时，安格尔知道自己的实验已经成功泰半了。因为他的眼神里，不再有怨毒之色，而是带着迷茫与惊讶。
“你是谁？”
“艾奇特纳。”他有些迷蒙，面对安格尔的问题，木讷的回答道。不过，这是他头一次回答这个问题，从这一点来看，他就已经和先前出现了截然不同的特点。
安格尔继续询问，询问的都是一些普通的日常问题。想借此来得知，他是否真的已经回转成灵魂，并且拥有原生的记忆。
安格尔询问了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的亲友，他的爱人……等等。
随着艾奇的回答，他的眼神也慢慢恢复到了清明状态，回答的也越来越顺。甚至，在安格尔询问的时候，他还插口对安格尔反问道：“你是谁？”
“我是将你从黑暗的淤泥里拖出来的人。”安格尔道。
艾奇的反应是一脸懵逼。
不过，从目前的问答来看，艾奇是真的回复了记忆。从一介亡灵，转化成了灵魂。
“你现在的状态如何？”安格尔问道。
“前所未有的好，一直在我耳边呢喃的魔音不见了，心中不烦躁了。我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些背负在心中的压力，也一懈而空。整个人都很轻松。”
艾奇的回答，让安格尔有些好奇，听他的语气，亡灵状态时是有“魔音灌耳”？
艾奇摇摇头：“我不知道，只是感觉很多不舒服的声音都消失，那些在我耳边不停的说着奇怪的话的声音，全都不见了。”
“奇怪的话？什么话？”安格尔越发觉得好奇，甚至在心中暗暗理了一个研究课题：记亡灵状态时的环境与心理。
“记不得了，只是觉得那些声音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在我耳边窸窸窣窣，很烦。”艾奇说到这时，顿了顿：“不过现在好了，我现在感觉好轻松，好自在！甚至前所未有的宁静与舒服……”
艾奇说着说着，突然，整个人像是童话中的美人鱼。
见到了阳光，化为了泡沫。
一边念叨着如此美好的感觉，一边闭着眼慢慢的升华……消散……
安格尔眼睛瞪得滚圆，站了起来靠近艾奇：“不要再想了，你快消失了，赶紧回到现实！”
在消散的光辉下，艾奇的身影已经呈现极为透明的状态。
艾奇睁开眼，对安格尔微微一笑：“谢谢你，我记得你了。把我从黑暗泥沼里拉了出来，你是我的恩人……”
艾奇笑的很阳光，整个人从不久前的充满恶意，出现了180度的大转变。
“我觉得我可能要离开了，但我不觉得难过与悲伤，我很开心。至少，我从黑暗的困境中走了出来，谢谢……你。”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艾奇彻底的消散不见。
安格尔表情怔愣的站在原地，看着艾奇消失不见，眼神越来越晦暗，最终捏了捏拳头，表情隐有不耐。
——失败了。亡灵转变成灵魂的代价，莫非就是这一瞬间的回光返照？
这时，实验室的大门被打开，穿着一身黑袍的233走了进来，踟蹰了片刻，低声道：“帕特少爷，实验室内的能量波动全部消散了。”
“我自己能感觉出来……”不需要你的提醒。
安格尔话说到一半，觉得自己似乎出现迁怒的迹象，赶紧调整情绪，对233道：“你把能量记录拿给我看看。”
233倒是没有发现安格尔的情绪不对，对安格尔点点头，将手中的记录薄递了过去。
安格尔吐出一口胸中的闷气。三颗白光子弹，半个月的封闭实验，最后得到了一个有瑕疵的结果，心中难免有些闷。
最让他心疼的是那三颗白光子弹，每一颗子弹就要2000个以上的亡灵！离开了黑城堡，哪里能搞到这么多亡灵啊！
安格尔也不想将情绪表现出来，拿起记录薄看了下去。
“从能量的坐标轴来看，在他魂体发光的时候，他体内稳定的能量开始出现崩溃，并且坍塌速度很快，直至最后的消亡。”安格尔道：“可是，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难道说，轮回序曲的真实功能，其实真的只是制造一个有智慧的亡灵？打造一个亡灵反派boss？
但这没有什么意义啊。
如果轮回序曲这个半步神秘之物，作用是将亡灵返本灵魂，才比较符合整体的主旋律。至少，也符合“神秘”之力的设定：推翻了巫师界的既有思维，亡灵与灵魂并非是不可逆的。
可现实并没有按照他以为的剧本走。
艾奇虽然真的返回了灵魂态，但只存在了不到五分钟，就彻底的消散了。
安格尔想不通，他总觉得自己有某些关键的地方，没有理清楚。
久想不通，安格尔索性不想了。
他的理解范围还有些狭隘，眼界也不够广，那就找眼界够高的人来为他解惑不就得了。
安格尔打算去找桑德斯求助，放着导师不用，那不是傻么。
正好，他炼制了约莫一百五十个水晶球，也能一并交予桑德斯。
想到这，安格尔将所有的数据，以及通讯器的留影都搜集好，前往了桑德斯的书房。
……
在听完安格尔的述说后，桑德斯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色。
如果真如安格尔所说，哪怕只是让亡灵返回灵魂态五分钟，这也是值得去深研的一件事，因为这代表了整个巫师界的共识是有误的。
哪怕中间有神秘之力作梗，但轮回序曲也不过是半步神秘，没有真正达到神秘之物的等级，他其实还属于普通的炼金范畴。
也就是说，轮回序曲造成的效果，其实还属于可探讨的范围。
“你把留影和测试记录拿给我看看。”桑德斯带着好奇，打开了安格尔录下来的影像。
第688节 六颗子弹
桑德斯仔细的看完所有的实验记录。
半晌后，桑德斯带着疑惑：“你的这份记录，还算详实。可是，为何不选用比照法？没有其他样本进行比照，单一样本的单一测试，很难有一个确切定论。”
安格尔苦笑：“我也是没办法，一颗白光子弹要两千个以上的亡灵才能集齐，我上哪儿去找那么多亡灵。弹夹里只有六颗子弹，每一颗都很珍贵，故而我才只选用了单一样本。”
桑德斯蹙眉，两千个亡灵等于一颗子弹，难怪安格尔不敢用比照法。
不过，这个比例是不是有点太悬殊了？一颗子弹投入如此大的成本，最后只是培养一个拥有智慧的亡灵，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当然，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因为神秘之物中都有很多鸡肋品类，譬如月色海岸的梦海螺。一个半步神秘，出现鸡肋效果几率也不低。
桑德斯继续翻阅着实验记录，当他再一次看到能量显示的坐标图时，眉梢微动，似乎发现了些什么。
他又将留影倒回去放了一次。并且，在观看留影的时候，还一边比对坐标轴上的能量曲线。
当对照完所有的曲线图时，桑德斯突然道：“应该是灵魂的基础架构不足！”
“灵魂的基础架构不足？”安格尔默默的念叨，不懂这是何意。
“我对灵魂的了解不多，但我记得百年前与尼斯去寒特世界的时候，他曾经提到过灵魂的基础架构。”桑德斯回忆道：“灵魂的本质是什么，灵魂的结构是什么，这些都不重要。但有一点必须清楚，灵魂的相对架构必须要达到一定程度，才能维持长久的稳定。而且，时间会消磨这些架构，故而灵魂留存于世，除非有机缘，否则很快就会消亡。”
“那这所谓的基础架构是……”安格尔心中约莫有了一个答案。
桑德斯：“如无意外，应该就是稳定的灵魂能量。”
安格尔心道：果然是这个。
“导师的意思是，艾奇之所以会消亡，是因为他体内的稳定能量没有达到一定的度量么？”
桑德斯：“应该如此，我看了刚才的能量曲线，在他消亡前，他体内的稳定能量堪堪过八成，这明显没有达到灵魂的基础架构量。”
“那要达到多少，才能保证使用了消亡序曲后，灵魂安然无恙？”
“我记得尼斯说过，稳定能量要超过整体的98。”
98？安格尔心中飞快的计算着，要如何才能保证灵魂中的稳定能量，要占比超过98。
“六颗子弹齐发？！”安格尔很快就算了出来，按照每颗子弹减免一半的紊乱能量这种规律，至少要把弹夹里所有子弹全部射出，才能让一个亡灵体内的稳定能量达到98。
而且，还只是堪堪达到98。想要维持住，还需要其他手段。
“没错，你这把轮回序曲效果，应该就是六颗白光子弹，让一个堕入黑暗的亡灵，重返光明。”桑德斯顿了顿：“效果还是挺符合半步神秘的称呼，就是成本比较大。”
救赎一个亡灵，需要消灭一万两千个亡灵。这个成本，简直超乎想象。
“总体来说，还算是不错。虽然用处不大，但至少让巫师界的一个定论被推翻了，你如果不介意曝露轮回序曲的效果，可以尝试着发表亡灵与灵魂的不可逆驳论。”桑德斯顿：“就发表在《镜》上也可以，会有闻风而来的其他权威杂志转载的。”
“当然，一切看你。”桑德斯可以自己发表，但他没必要去抢自己徒弟的成就，毕竟轮回序曲也是安格尔炼制出来的。
“要不要发表再看吧，就算要发表也要等我从旧土大陆回来再说。”安格尔的表情略微苦涩，这个效果于他而言就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让人返本灵魂，这个效果有没有其他用处呢？安格尔开始脑洞大开，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导师，会不会有什么古代的传奇大巫师堕入亡灵，我用轮回序曲将他拯救成灵魂……”
桑德斯戏谑道：“然后他见你资质可人，将自身传承传授于你，数百年后，你成就传奇巫师大杀四方。”
安格尔点头如捣蒜，眼中闪过期望的星星。
“醒醒吧，现在还没到晚上做梦时间。巫师堕入亡灵还有可能，真知巫师级的亡灵更是少之又少，更别说传奇巫师级的亡灵了。当实力到了一定程度后，体悟的东西了，认知的世界更广了，所以很清楚堕入亡灵会有什么下场，没有几个巫师会选择堕入亡灵的。”
桑德斯毫不犹豫的掐灭了安格尔的希望。
“也就是说，我这把轮回序曲最大的功效，其实就是撰写一篇论文？”
“一篇论文就能让不可逆的事实成为往事，打脸不知多少人，足以让你留名巫师史了。这还不够？”
不够……安格尔在心底呐喊，他更想要实质的东西啊。
“而且，轮回序曲的效果说起来也并不差，说不定你就能用到了呢。而且，等你发表了驳论后，说不定某些巫师需要将亡灵变成灵魂，也会来找你，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条件，再提也不迟。”桑德斯倒是很乐观，任何东西都有他存在的意义。
哪怕是“月色海岸的梦海螺”，说不定未来某一天就能发挥光与热了呢？
这一茬过去后，桑德斯突然道：“我可能就这几天就要离开了，幻魔岛的防御已经重启，到时候由你把控。你离开的时候，可以全权委托给古德。”
桑德斯提到了离开，安格尔也想起自己炼制的那些炼金幻境，赶紧从手镯里将所有的水晶球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桑德斯看着安格尔将一个个水晶球摆在书房，表情带着疑惑。
“拥有神秘具象物的炼金幻境。”
“可……为什么全是水晶球？”
安格尔顿了顿，抬头看向桑德斯，一脸冷漠的道：“为了方便炼制，我就没去想外形了。我记得导师不是挺喜欢水晶球的样式么，干脆就全部炼制成水晶球了。”
桑德斯一脸的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水晶球样式了？
安格尔继续道：“为了节约时间，我也没有将徽标刻上去。”
桑德斯：“……”其实你是觉得刻上去很丢脸吧？
看着越来越多的水晶球，桑德斯语重心长的道：“安格尔，我虽然对炼金术士了解不多，但我听说炼金术士都该具备匠心的精神。”
安格尔：“……”我就不信所有的炼金术士从头到尾炼制的作品都登得上台面，总有登不上台面的作品。
将水晶球全部拿出来后，安格尔道：“这些炼金幻境里的神秘具象物我查看的不多，但我确定种类各不一样，触发后维系的时间，也因为材质不同，魇幻效果不同有所差别。我想，样本应该是够了吧？”
“神秘具象物蕴含的本质之一，就是未知。未知代表着难以咂摸，所以样本是越多越好。”桑德斯看着一地的水晶球：“这些样本恐怕依旧不够，但应该可以总结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了。”
“我这几天会一个个实验神秘具象物的效果，离开前我会将大体的数据给你。”
接下来的时间，桑德斯给安格尔讲解了一些幻术系的要点，尤其是对安格尔主系的选择殷切叮嘱。
半晌后，安格尔离开了桑德斯的书房。
在他返回卧室的途中，发现芙萝拉飘飘荡荡的穿过走廊，朝着二楼书房走来。而且，这一次还不是芙萝拉一人前来，安格尔看到了芙萝拉背后的一个小少年。
——斯派维，曾经的小恶魔格拉克。
芙萝拉在经过安格尔身侧时，停了下来，眼底带着一丝探索。
安格尔恭敬的打招呼，同时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芙萝拉会不会就那日格蕾娅之事，询问什么。
芙萝拉回想起不久前桑德斯特意传讯过来打的招呼，终究没有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而是微微勾起嘴角，笑道：“你给外人炼制炼金幻境，怎么也不给我炼制一个？我其实也很好奇，你的炼金幻境……”
芙萝拉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低低的嘶哑之声：“芙萝拉。”
仅仅念出他的名字，芙萝拉便感觉背脊微微一颤。
“导师，我现在越来越好奇，这个炼金幻境有什么奥秘了。”芙萝拉抬起头看向书房的方向，传声道。
桑德斯淡淡道：“你如果真的好奇，就找安格尔炼制吧，不过该付的代价你也必须付。”
“当然，等价交换原则我还是懂的。”
“上回丽安娜……”
“你说魔食花王涎的香气么，那次我也没想到价值会那么高，丽安娜也摆了我一道。”芙萝拉话是这么说，但她脸上没有一丝不虞之色。
桑德斯没有继续传音，芙萝拉则是深深的看了眼安格尔：“我对你的炼金幻境很好奇，不过，现在手头里没有什么你能用的东西，等以后再和你谈谈价格吧。”
安格尔点点头。
芙萝拉继续道：“说起来，我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不过现在我有事，等会再来找你。”
说罢，芙萝拉转身离开。
斯派维立刻跟了上去，在经过安格尔时，对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689节 幻化术
安格尔回到卧室后，将轮回序曲的测试数据以及最后桑德斯定论的结果，记载在了手札上。然后写了一篇关于轮回序曲测试时，他的一些心得与体悟。
虽然他现在还没想过要将轮回序曲的事宜发布，但该做的结论还是要做的。毕竟记忆可以历久弥新，但体悟常常一瞬而逝。
轮回序曲的测试，最终以一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答案终结。
收起手札，安格尔拿出了桑德斯给他的笔记本，上面记载了关于幻术系的各大流派基础的戏法与理论。
桑德斯对他殷切叮嘱，让他先确定一个主系。对此，安格尔自己也有想法，不过在确定自己主系之前，他决定先把所有的流派都入门，再来进行比较与选择。
安格尔如今学会的幻术系戏法已经涵盖了绝大多数的流派，在这些流派里，有一些安格尔比较有兴趣，学习进度也很快，譬如幻阵。有一些比较需要天赋，安格尔自认为难以胜任的，比如音幻。
还有很多主流的流派，安格尔也大部分都进行了修行。
目前只剩下“蜃景”、“真幻”与“变化”，三个流派他还没有入门。
如今轮回序曲之事已经暂结，他打算趁着桑德斯还未走之前，将自己学习时遇到的一些问题向桑德斯求教。
因为时间也很紧，桑德斯不日就会离开。他在这段时间，也最多只能浅显的学习一个流派的戏法，所以如何选择学习的优先顺序，便摆在了眼前。
蜃景，操控温度环境、气象变化，与大自然相辅相成的流派，也是幻术系两大拥有“世界幻术”的流派之一。真幻，在真实与虚伪中游走的流派。变化，则是幻化万千，洞察细节的流派。
这三个流派最难的是蜃景，当然，这里的难度指的是入门最困难。学到后面，其实选择什么都差不多，只要有时间，全系全修都没问题，单看你自己的理解。
安格尔沉思片刻，最终决定先将变化系放在学习的首要位置。
蜃景，虽然入门困难，但安格尔曾经在净化花园，通过厄德斯的天赋蜃珠，得到过一些相关的传承，所以他觉得自学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至于说真幻，安格尔听说苏弥世就是真幻流派的真知巫师，他不久后就返回野蛮洞窟了。虽然对方不见得会指点他，但万一呢。万一看在桑德斯的份上，苏弥世指点他一两句，那真幻不就好入门了。
所以，在排除了蜃景与真幻后，安格尔决定趁着桑德斯未走之前，先把变化放在学习首位。
确定了学习的流派后，安格尔开始深度的阅读与变化相关的戏法。
变化的入门戏法名为“幻化术”，这是一个二级戏法，主要的功效其实就是改头换面，可以幻化成其他的人，或者生物。
安格尔用基础幻术以及用魇幻之法，其实都能做到相同的效果，所以幻化术看似好像没有什么用处。但恰恰相反，幻化术是整个变化一脉的重中之重。
因为幻化术的核心并非是幻化，而是收敛幻术节点，以免被其他的巫师一眼看穿。所以，幻术系的巫师更喜欢称呼幻化术为——基础收敛术。
可以说，变化一系的大部分戏法，甚至术法，其核心都在于如何收敛、藏匿甚至抛弃幻术节点。
这个戏法，对安格尔很有用。只要学会了此法，前有无边静寂的削弱存在感，后有幻化术改头换面，他的安全性会大大的提高。
接下来的时间，安格尔一直沉迷在幻化术之中。
墙上的时针慢慢的游移，转眼间，便到了傍晚时分。
在安格尔学兴正酣时，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帕特少爷，格蕾娅小姐的学生说要见你，现在他在二楼的会客厅，需要回绝吗？”当门打开后，古德管家正站在门口。
格蕾娅的弟子？斯派维？
安格尔脸上露出疑惑：“他找我有什么事吗？”
古德摇摇头：“不知道，不过芙萝拉小姐前脚才走，他则被单独留了下来。”
安格尔思忖了片刻，对古德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半晌后，安格尔来到了二楼会客厅，才撩起帷幔，便看到一位长相俊秀的少年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修长白皙的手指间挂着一串红莓藤果，一边摇晃，一边优哉游哉的吞噎。
此人正是斯派维。
比起当初在不眠城时，斯派维如今显然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看他的穿着打扮，过的似乎也挺自在的。
值得一说的是，斯派维如今已然是一级学徒，修行速度比起当初的安格尔还要快上不少。
安格尔进门后，向他点点头，便坐到了他的对面：“你找我有事？”
斯派维将手中的红莓藤果一口吞下，才漫不经心的点点头：“是芙萝拉找你有事，我不过是个传话筒。”
安格尔皱了皱眉：“芙萝拉小姐是你的导师，你直呼其名似乎有些不妥。”
斯派维随意的挥挥手：“搞得这么严肃干嘛，反正她又不在这。规矩不是这样遵守的，放轻松点嘛。”
安格尔垂眉，没有对斯派维的态度再作评判。他墨守的也不是成规，只是一个作为学徒的生存智慧。对于一位巫师，要抱持绝对的尊敬，否则触怒了巫师，被杀死也没地方去说理。
斯派维看起来似乎适应了学徒的身份，但明显还没有找回当初作为学徒时该有的生存之道。
“芙萝拉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安格尔直奔主题而来。
斯派维却是撇撇嘴：“这事等会再说也不迟，你先给我解解惑，那个让格蕾娅创法的炼金幻境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格尔：“这与你何干？”
斯派维眯了眯眼，摊开双手放在沙发的靠背上：“你是不想回答我，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猫腻？”
安格尔的表情依旧不变，淡淡道：“这是芙萝拉小姐请你问的？”
“不是，只是我个人的好奇。”斯派维笑起来，嘴巴咧出了一个上翘的弧度。
“那我为什么要向你解释？”安格尔反问，“还是说，你是以格拉克的身份在命令我？”
斯派维的表情瞬间跨了下来。安格尔的话，显然是在提醒他，别忘记他现在的身份。
斯派维冷睨了安格尔好长一段时间，就在安格尔以为他要撒一泼怒气时，斯派维突然笑了起来，而且笑的十分谄媚。
“帕特哥哥，你就不能解解我的疑惑吗？”
这句话说的语气，说的千回百转，媚态横生。尤其是在称呼安格尔名字时，那刻意拖长的尾调，让他起了一手的鸡皮疙瘩。
安格尔现在有些明白了，为何晦夜之锋的人提起格拉克都是一脸嫌弃，甚至外号都叫小恶魔，因为这家伙完全是没脸没皮的人啊。
如此臭不要脸的巫师，也是一朵奇葩了。
斯派维见安格尔一直沉默，瞪大双眼，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说说嘛，我就好奇。我保证不和外人说。”
安格尔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依旧冷淡：“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寒临之月去远古河滩拍卖会吧，我会有一件炼金幻境的作品在那儿拍卖。”
斯派维动作稍顿，表情一换，装作可怜的道：“我们不都是幻魔大师一脉的，何必那么生分嘛。”
对于斯派维后面的各种求情装可怜，安格尔都没有再作任何回应。
斯派维抽了抽嘴角：“我敢肯定，你这炼金幻境肯定有猫腻，绝对不像外界传言那般。”
安格尔静静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斯派维：“好，买就买！远古河滩对吧？到时候我买了，你作为送拍人，我要询问一些相关问题，你总不会不说吧？”
安格尔：“等你买了再说。”
安格尔话是这么说，但心中却默默道：等你买了回到野蛮洞窟的时候，估计我已经走了……
斯派维见安格尔油盐不进，终于放弃了追问，一脸没劲的说出了来意。
“芙萝拉找你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让我告诉你，等你有空的时候，帮她个忙……”
……
斯派维离开后，安格尔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好一会儿。
表情微微有些悒然。
直到古德管家端着一杯从奶果树上滴落的树液进来时，安格尔才回过神。
“我现在不喝，给惠比顿吧。”安格尔婉拒后，便站起身向着外面走去。
古德动作微微一顿，这还是安格尔头一次拒绝。古德回过头看向安格尔离开的方向，发现他也没有回返卧室，而是出了门，朝着幻魔岛外走去。
“有些奇怪。”古德低声喃喃。
“祖爷爷，什么奇怪？”惠比顿的声音从旁响起，回首一看，惠比顿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来到了他的身边。
古德转过头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头：“我都说了多少遍，你这脑袋怎么没记性，在这里不能这样称呼我。”
惠比顿瘪了瘪嘴，“好吧，祖爷……古德管家，你刚才嘀咕着什么。什么奇怪不奇怪的？”
古德将手中的树液递给惠比顿：“没什么，这个你拿着喝，少爷赏赐给你的。”
第690节 替身傀儡
普罗米炼金店。
今日不需要出货，炼金店里原本就很冷清，再加上趋近傍晚，更是没有人上门。
戴维索性离开了柜台，来到了放置金属材料的实验台，一手拿着陨星石一手挂着星辰铁，准备趁着夜幕降临关店之前，改进一下唐刀的材质，加入寒性的材料，看能不能让唐刀拥有寒霜的效果。
调合的手法比起附魔来说，要慢的多。但胜在稳定且出材料特效的几率大，上限也比附魔高。
戴维一点点的熔化材料，调合的手势时不时的变化，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丝线，牵引着各种材料在火焰中跃动，充满奇妙的意蕴。
时间慢慢流逝，当一抹星光从那流线型的刀身上闪过时，戴维的眼睛一亮。
“成了！”
戴维看着手上星光璀璨的唐刀，面色一喜，对着远处的试炼石轻轻一划，一道猛烈的寒气迸发。
试炼石上出现一道划痕，不过只是很浅显的划痕，从痕迹的深浅来看，锋锐度还未达到入阶标准。
但是，值得一提的是，一道白霜寒气，密布在划痕的附近。这意味着，这把武器的果然如戴维所想，拥有了寒性。
“如今已然可以附着特殊效果了，下一步就是正式入阶了！”戴维心里得意的盘算着。
可下一秒，他的笑容就静止了。
唐刀突然在他的手中分崩离析，碎裂成一块块的烂铁，落到了地面，并且掀起了道道白冽的寒气。
戴维呆愣了小半天，才垂头丧气的接受了事实：“唉，又失败了。”
戴维蹲下身，想看一看这些破碎的烂铁上到底出现了什么猫腻，为什么突然就散架了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戴维戴上护目镜，将厚厚的镜片调节成凸透镜，仔细的观察着碎铁上的纹路：“没什么问题啊，难道说是材料相冲了？”
在戴维嘀咕的时候，一道清淡的声音突然从前台响起。
“材料相冲倒没有，寒性过盛倒是有一些。”
突如其来的人声，让戴维猛地抬起头。只见一身黑色绅士打扮的安格尔，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店里，如今正坐在店中央的桌子前，目光看向戴维身下的碎铁残渣。
“安格尔，你怎么突然来了？”戴维的表情先是一喜，然后突然想到脚下那一地的破铜烂铁，便有些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我就实验一下，不知怎么它就碎了……”
安格尔看了眼地面上还在不停冒着霜寒白汽的碎料，对戴维道：“陨星石、星辰铁再加上凛冬寒砂，三样寒性材料融合在一起，虽然可以相辅相成，但寒性太盛，主材又过于稀松，所以才会出现分崩的情况。”
戴维疑惑道：“你的意思是说，寒性过盛，我加入的寒性材料太多了，需要削减吗？”
安格尔：“你可以这样选择，不过效果恐怕大打折扣，最后会不会出现寒霜效果都要打一个问号。”
“那我该怎么解决？更换主材么，那三种寒性辅材都是不入阶的，我的主材也是不入阶的，应该比较匹配的啊。”
“解决的方法很简单，热融的时间加长一点。一来凝固部分寒性，二来让主材更紧实。”
安格尔给出的解决方法，让戴维有些发懵：“就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
戴维仔细回想了一遍先前炼制的状况，似乎他在热融的时候，的确不太长，只是按照普通的唐刀热融时间为准。他脑海里模拟了一下加长热融的状况，感觉这个办法应该可行。
想到这，戴维对安格尔露出感激之色。
“原来如此，结果只是这一小点差错，就造成了后续全部崩盘……咦，你怎么知道我用了这些材料，以及热融不够？难道你在我炼制一开始就进店了？你怎么不叫我一声。”戴维好奇的问说。
安格尔摇头：“我刚刚才来。”
“刚刚才来，那你为何发现我炼制的漏洞……”戴维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安格尔的眼睛。
碧蓝色的眼眸，就像是澄澈的天空。
“你眼睛上有能量残留，你学会了纳尔达之眼？！”戴维惊疑道。
见安格尔点头，戴维揉了揉太阳穴：“难怪你一眼就看穿了……不过，炼金之眼需要积累的底蕴那么多，你居然学会了？！我比你早入门那么多年，估计连你底蕴的十分之一都没有，我这些年简直活到狗身上去了！”
戴维有些气馁，每每面对安格尔的时候，他就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智障。
戴维低落的收拾起地面的残渣，在收拾的过程中，也在调适着心情。当地面干净整洁后，他重新恢复了平静，取下护目镜，坐到了安格尔对面。
“最近你的名声大盛，好多学徒都跑到我这儿来找你，希望能从你那儿定制武器。甚至还有正式巫师派遣学徒来我这儿，询问能否找你炼制炼金幻境。”戴维顿了顿：“不过我都推脱联系不上你，至于想要炼金幻境的，我就把远古河滩拍卖会给他们说了。”
“这么看来，我感觉我的炼金幻境应该不至于流拍。”安格尔摸了摸下巴，想起不久前他还和斯派维说远古河滩之事，就是担心可能会流拍。
戴维：“肯定不会流拍，我估计最后拍出来的价格会很吓人。毕竟，格蕾娅大人可是借着你的炼金幻境创造的术法。”
“格蕾娅大人创造术法与我的炼金幻境关系不大。”安格尔稍微解释了一句。
戴维了然道：“我猜也是，不过学徒中都这么传的。想想也觉得不可能嘛，如果能让巫师创造术法，那岂不就可以量产真知巫师了吗？如果真是这样，你估计也不会好好的坐在我对面，早就被当成宝贝抓起来了。”
安格尔笑笑，没有回应。戴维其实这番话还真抓到了重点，神秘具象物虽然效果没有他说的那么好，但真被人发现猫腻，估计也是被抓的分。
“你现在还处于风口浪尖，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戴维好奇道：“你有事可以传讯给我，我去找你。你过来，反而可能被人注意到。”
安格尔亮了亮手上的手镯：“有这个，注意到我的人不多。”
“我来找你，是有一件事想向你打听。”
戴维看着安格尔，等待安格尔的说辞。
“你听说过替身傀儡吗？”安格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异样情绪。
戴维思索片刻，点头道：“知道啊，就是一次性消耗的炼金傀儡嘛，听说是一种特殊的生物炼金，用活物炼制的。听上去有些残忍，但被炼金的对象基本都是有罪之人，所以也没差。”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你找我打听的事，就是替身傀儡之事？”
安格尔摇头：“不是，我就想知道，我们野蛮洞窟把那些炼制成替身傀儡的人集中在一起，并且注射血脉的地方在哪里？”
“我不知道你的意思是什么，但如果你指的是一个专门给那些‘罪人’注射一次性血脉的地方，那应该是没有的。”戴维疑惑的看着安格尔，不知道安格尔想做什么。
“没有这样的集中地？”
“肯定是没有的，你仔细想想，这种小事何必专门设计一个集中地呢？”戴维道。
见安格尔脸色慢慢下沉，戴维好奇的问：“你为什么突然关心这个？”
安格尔沉默了半晌，还是开口道：“我一个……朋友，被带到了那里。”
“你的朋友？有罪之人？”
“有罪吗？”安格尔脑海里闪过一道人影：“也许有吧，选择不了出生，是为罪。”
戴维没有听懂安格尔的意思，不过他也没有选择继续追问，而是给出了建议：“他是你很好的朋友？”
安格尔轻叹道：“他曾经帮过我一些忙，虽然我把人情已经还回去了。但如今他即将被炼制成替身傀儡，我还是有些揪心，我就想去看看，有没有缓颊的余地。”
帮过你的忙？戴维思忖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了一个人。
“你是说……巴鲁巴吗？”
“你也知道？”
“我不知道，但是以前和赛鲁姆聊天的时候，聊到过巴鲁巴。说他曾经在一个杀手手中，救过你的命。”戴维道。
“没错，我说的就是他。”
其实一开始安格尔就知道巴鲁巴最后会被炼制成替身傀儡，他也曾感慨巴鲁巴命运多舛，但终究关系不近不远，自从他还了巴鲁巴人情后，他并没有继续关注巴鲁巴的事。
可当斯派维突然告诉他，芙萝拉希望他能亲自出手，帮她把巴鲁巴炼制成替身傀儡时，安格尔的心情突然飘过一些阴霾。
对于斯派维、芙萝拉等人来说，这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他却让安格尔纠结万分。
大概是兔死狐悲的心情。
巴鲁巴只不过是个异界蛮族与本土人族的混血儿，乔恩却是实打实的异界人。巴鲁巴的下场，或许就是乔恩未来的下场。
带着这样的心情，安格尔的情绪在斯派维离开后，便一直有些低落。
而且，以往只知道巴鲁巴的结果，但真要他来操手这个结果，他其实发现自己有些犹豫。尤其是，巴鲁巴曾经还救过他。
哪怕人情已经还了，但恩情其实很难忘。
安格尔在犹豫了很久后，决定先去找巴鲁巴。他也不知道找巴鲁巴做什么，但与其让内心继续难安下去，不如去正视他。
第691节 微不足道
时间回到两个小时前。
斯派维懒洋洋的说出了芙萝拉提出的请求。
“其实就是一件小事，此前芙萝拉不是收了一位弟子么，就是有异界蛮人血统的那位。”斯派维漫不经心的说着：“芙萝拉一向不让他来洛克华社，可因为我拜了她当导师，那个异界混血儿就起了些不该有的心思……芙萝拉想着他现在已经有二级学徒的实力了，已经足以炼制成替身傀儡，索性决定给他注射一次性消耗血脉，然后找你帮忙炼制成傀儡。”
“你说巴鲁巴，知道你拜师后，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什么心思。”安格尔问道。
斯派维：“巴鲁巴？是那混血儿的名字？”
“是我在问你问题。”
“他起的心思，就是想赖在洛克华社，求芙萝拉给他答疑解惑呗……他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所以也是活该。”
斯派维说完后，打了哈欠：“这事其实也没多重要，你有空的时候炼制就行。芙萝拉说会给你100魔晶报酬的，这价格算是均价，她没有亏你的。”
说罢，斯派维便伸了个懒腰，嘴里嘟囔着“好累”，然后便起身离开。
“我就算有空，我去哪里去找他？他现在在哪？”安格尔问道。
斯派维想了想：“他被带去融合一次性血脉了，过几天会有人带他过来找你。你闲暇的时候就帮着炼制一下吧。”
斯派维离开了。
安格尔唯一得到的消息，就是巴鲁巴被带去融合一次性血脉。
所谓一次性消耗血脉，其实就是和“替身傀儡”配套的一种相关血脉。这种血脉的种类虽多，但大体上的效果都是“自毁一千，伤敌一万”，譬如野蛮洞窟的替身傀儡大多都注射的是“伞菌虫血脉”，这就是一种随时揣着定时炸弹的自/杀型血脉。
虽然效果强大无比，可因为使用过这种血脉后，自己基本就已经没有活路了，所以才被称为一次性消耗血脉。
替身傀儡的作用，大抵就是牺牲自己，保护主人。
故而，才融合这种血脉。
他知道，巴鲁巴一旦注射了这种血脉，他的未来基本就毁了。哪怕想要洗练这种血脉，以巴鲁巴的力量层次，大概都没有可能。
所以，安格尔从斯派维这里得到了这个消息，便来到了戴维这里，想知道哪里是注射一次性血脉的地方。
普罗米炼金店里。
戴维见安格尔的表情有些复杂，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低声道：“你是要阻止他被注射血脉，然后救他离开吗？”
安格尔沉默了半会：“我不知道，但我想要亲自去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罪，罪至如此。”
戴维：“有些罪，你表面上也看不出来的。不过，亲眼看看也好，毕竟是你的救命恩人。”
戴维想了想：“虽然我肯定，野蛮洞窟绝对没有一个专门为注射一次性血脉而建造的集中营，但我知道注射一次性血脉的人是谁。”
“谁？”
“杜马丁.拜耳。”
……
微风吹皱湖面，宛若镜面的湖水，倒影着一个俊秀的少年。
少年在湖边站了好一会儿，似乎想通什么，然后一步步的浸没到了湖水之中。
当少年再次睁眼时，他的眼前已经停了一个硕大的铁皮小屋。一道梯子，从铁皮屋上慢慢被投下。
他登上铁皮屋后，才一推开门，便听到一道温和的苍老女声：“安格尔，你来了？”
安格尔点点头：“铁甲婆婆，晚上好。”
铁甲婆婆示意安格尔坐下，同时，铁皮屋开始飞快的移动起来。
安格尔看了眼窗外不停倒退的景色，轻声道：“婆婆，我这一次来流动之源，并不是要回实验室，其实是想去找一个人。”
呲——
伴随着铁甲堡细长的腿猛地一个急刹车，一阵尘埃漫过铁皮屋外的花盆。铁甲堡赶紧摆了摆身体，将花盆中的沙尘甩出去。
铁甲婆婆露出好奇之色：“你要找人？找谁？”
安格尔：“杜马丁大人。”
铁甲婆婆喝茶的手一顿，带着惊疑之色看向安格尔：“微型世界，杜马丁？”
安格尔颔首。
铁甲婆婆皱起眉：“我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流动之源的每一间异度实验室周遭百里，都属于实验室主人的，你若是随意踏进去，被人杀死，也无人说理。”说完这段话后，她还不忘补了一句：“杜马丁这个小子，风评可不大好。”
岂止是不好，简直差到了极点，这可是一位酷爱活体取脑的残忍巫师。在任务大厅里，只要有关于这位巫师的相关任务，哪怕是当实验助手，也没有任何巫师学徒敢报名。
传闻，去他那儿的学徒，八成都要被开颅的。
“我知道，但我有一些事情，需要去找杜马丁大。”
铁甲婆婆见安格尔的表情有些迷茫，示意铁甲堡先暂时不动，然后她轻声问道：“虽然风评与实际是两码事，但杜马丁那里也很危险。你去他那儿，有什么事吗？”
本身，铁甲婆婆是不想打探他人的事，但安格尔很投她的眼缘，且是一位在巫师界难得守序且和而不同的孩子。这一点，她也很欣赏。
再加上安格尔不久前给他送来的雨后晨露，种种因素，让铁甲婆婆主动开口询问起了原因。若真陷入了迷惘，她也不介意指点一下。
安格尔此时正值迷茫，此事又不好和导师说，见铁甲婆婆询问，鬼使神差之下，便将心中的迷惑道了出来。
就像人往往不会和最亲密的人说出内心的话，但却可以和一个不那么亲密，甚至只是一面之缘的人，讲出深埋于心底的秘密。
大概，就是一种树洞情节。
“事情要从一个叫巴鲁巴的异界混血儿开始说起……”安格尔将事情娓娓道来，不过，却是隐瞒了自己心中那物伤其类的心情，以及关于乔恩的事。
安格尔在述说的时候，完全沉迷在自我的思绪里。而铁甲婆婆也一直专心的侧耳倾听，为了不打扰安格尔的思绪，就连喝茶的动作也放缓放轻。
“……我现在心中也很迷惑，我去见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他毕竟是异界之人……”
等到他说完后，铁甲婆婆才淡淡道：“毕竟是异界之人？所以，担心是否有大能在他背后作祟，放过他等于害了巫师界？”
安格尔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这是巫师界的默认规矩，我不愿意去破坏他。”
铁甲婆婆笑了：“巫师之法，被万千位面的智慧生物所觊觎，我们要防备他们，这的确是正常的。但错杀一万，不放过一人，这种做法却是从极端教派那里学来的。他们的那一套，可不见得是对的。”
“当然，也不能说错误的。只是立场不同。”
铁甲婆婆顿了顿：“据我所知，为了偷取巫师修炼之法，被异界大能安排到巫师界当间谍的人，其实并不少。甚至，有传言深海之歌的核心层次，都有异界之人。”
“想知道修炼之法的大能，总归会知道的。但巫师之威能，之所以震撼寰宇，绝大多数都是踏上真知之路的巫师，你觉得踏上真知之路的巫师，有固定的遵循之法吗？”铁甲婆婆笑了起来：“前几天你可是亲眼见证了格蕾娅创法，你该知道创法是什么路？是自己的路。”
“再说，就算真有异界之人踏上了真知之路，还会在乎世界之别吗？更何况，目前并没有出现任何异界之人，能踏上真知之路的例子。”
铁甲婆婆还有一点没有说，深渊的魔神早就浸透整个南域巫师界了，巫师之秘在他们这种异界大能面前，基本没有秘密。
当然，这也因为深渊魔神本身就比绝大多数巫师强大。
可，就因为深渊魔神强大，我们可以不在意巫师之秘。其他异界弱小，我们就在意巫师之秘么？更何况，巫师之秘到了最后，终归要走上自己之路。那是教都教不了的东西，更遑论偷窃。
铁甲婆婆说到这时，又再次回到了安格尔的烦恼上：“巴鲁巴之所以困惑着你，就是因为这一点让你觉得要站到他对立面，否则就是跟巫师界为敌。其实你错了，你并没有与巫师界为敌，只是跟极端教派为敌。而整个巫师界，与极端教派为敌的人，没有八成也有七成。所以，何必想太多呢。”
“芙萝拉之所以毫不在意这些小事，就因为她也很清楚，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铁甲婆婆说到这时：“如果你真的觉得过意不去，就带走他吧。一个小小的替身傀儡，以你如今炼金术士的条件，给出一定的交换，就能换取他的自由。”
铁甲婆婆说到这时，停下了话匣子，慢慢酌着茶水。将时间留给安格尔自己想。
安格尔现在其实也有点豁然了。
原本他还觉得铁甲婆婆说的都是天马行空的事，他根本没有想过什么异界大能、异界间谍，可当铁甲婆婆说完这一系列话语后，他却豁然开朗了许多。
似乎，铁甲婆婆说的这些话，恰好就击中了他心中的那点纠结处。
是啊，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异界混血儿罢了，就算真的学会巫师之秘，也没什么大不了……想想在此之前，桑德斯和芙萝拉甚至都没有限制过巴鲁巴的行动，任其自由进出镜中世界，就可以看出，就算巴鲁巴跑了，他们其实也不是很在乎。
想到这，安格尔心结突然解开。
正如铁甲婆婆所说，实在觉得过意不去，大不了直接向芙萝拉换取巴鲁巴的自由。
从铁甲婆婆的这一席话来说，安格尔也窥探到了巫师界的核心力量，对于异界之人的态度。
那关于乔恩的事，他是不是想太多，完全可以和桑德斯交底嘛？
但很快，安格尔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乔恩和巴鲁巴虽说都是异界之人，但还是有些不同，乔恩是人类，而巴鲁巴是类人。按照异界不可能出现纯种人类的定律，加之乔恩自己对地球的描述，很有可能乔恩不属于这个宇宙，而是来源于另一个宇宙的人类。
所以，就从这一点来说，他也不能将之宣告于世。
第692节 杜马丁
这就是眼界的差别。
以铁甲婆婆所处的高度来说，看到的风景，得到的体悟，自然是与安格尔截然不同的。
所以，铁甲婆婆的一席话方才让他茅塞顿开。
铁甲婆婆：“看样子你的疑惑已解，不过你想要去杜马丁那儿，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安格尔只是从戴维那里得到杜马丁的住所，知道他常年待在流动之源的实验室，具体是哪一间他其实也不知道。原本就打算向铁甲婆婆打听，可见她如此郑重的警告，安格尔心里也有些打鼓。
“那该怎么办？等待他们把巴鲁巴送到我这儿么？可那时他已经被注射了血脉，洗掉了思维，跟死人也无异了。”
铁甲婆婆：“其实你如果见到杜马丁的话，看在你炼金术士的身份以及桑德斯的面上，他还是比较好说话的。但他所在的实验室附近，充满了陷阱，以你目前的程度，是进不去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传讯让他出来接你。不过，当他沉迷实验后，基本一年到头都不怎么看传讯的。”
铁甲婆婆说到这时，思忖了片刻：“这样吧，我正好无事，我陪你去一趟吧。”
如果铁甲婆婆前去，杜马丁哪怕不看在桑德斯的面上，也不会太为难他。只不过，这却让安格尔有些不好意思，但要说出拒绝的话，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你真过意不去，就多来陪陪老婆子我。也可以让托比来，好久没见它了，还怪想它的。”铁甲婆婆笑意盈盈的饮着茶水。
显然，铁甲婆婆这么做就是送了他一个人情。
安格尔低声道了谢意，然后想了想，从手镯里取出一座怪环之碑递给铁甲婆婆。
这座怪环之碑，原本是安格尔炼制出来让托比玩的。只不过托比最近都玩疯了，安格尔也没有时间交给它。
索性，送给了铁甲婆婆。
“这是……”铁甲婆婆眼里带着惊艳，怪环之碑的外形，尤其是蕴在其中的莫比乌斯环充满着奇妙的意味。仿佛，这一条环，就囊括了很多想不通的思维盲区。
“这叫怪环之碑，是我炼制的一个小玩意，希望婆婆喜欢。”
“这是给我的？”铁甲婆婆把玩了片刻：“这该不会是外界传的沸沸扬扬的炼金幻境吧？”
“是炼金幻境，不过这个的用处就是娱乐生活，打发时间的。”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觉得婆婆一个人在铁甲堡孤单寂寞了，需要用这些玩意儿消磨时间？”铁甲婆婆故意板着脸道。
安格尔赶紧摆手：“没有这个意思，就是……和音乐盒一样的，用来丰富闲暇时光的。”
见安格尔急于辩解，铁甲婆婆才笑了起来：“好吧，这东西我就收下了。我也很好奇，你炼制的炼金幻境到底有什么奇妙的地方。”
安格尔见铁甲婆婆收下了怪环之碑，心下也松了一口气。
铁甲婆婆命令铁甲堡前往杜马丁的实验室，重新奔驰起来的铁甲堡，大步跨出，翻山越岭。而铁皮屋内，铁甲婆婆却在打听怪环之碑的一些事宜。
譬如，她知道怪环有一种魔术般的循环性质，也知道其内的娱乐游戏叫做纪念碑谷……并且，她还从安格尔说漏嘴中得知，桑德斯似乎也很喜欢这个小游戏。
不过，铁甲婆婆其实最在意的还是怪环，她总觉得这个环带很有意思，若以此研究下去，说不定能就此开创一个小术法。
铁甲婆婆并没有立刻去体验怪环之碑里的幻境，因为还不到两分钟，铁甲堡就跨过山水，停在了一片血雾笼罩的山岭前。
“到了，这里就是杜马丁的异度实验室。”铁甲婆婆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安格尔下了铁甲堡。
一离开封闭的屋内空间，安格尔立刻闻到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
前方血雾弥漫，就连两边的树木，都被血雾染成了鲜红色，不过这些树木没有枯萎，反而变得更加挺拔。在血雾深处，影影绰绰间有几栋建筑围着山岭而建。
“正如你所见，这里的血雾都是杜马丁搞出来的。那家伙，就是个解剖狂魔，外界传他喜欢开颅此话不假，但其实他开颅最多的不是人类，而是兽类，以及异界生命。”铁甲婆婆顿了顿：“因为人类不值得他去研究。”
“听上去有点像……”
安格尔话说到一半，便被铁甲婆婆笑着接口道：“很像卡拉比特人的作风，对吧？”
安格尔点点头。
铁甲婆婆：“卡拉比特人就喜欢鼓捣生物研究，不过杜马丁这家伙并非卡拉比特人，而是纯种的知人。”
一边说着，铁甲婆婆轻轻弹出一道光点，没入了血雾之中。
没过多久，血雾中央便分开了一条道路，同时，一道听上去颇为清朗的声音传了出来：“婆婆，里面请。我正在实验关键，恕我没有出来恭迎。”
铁甲婆婆对安格尔点点头：“走吧，危险的地方就是血雾，你注意不要沾染到。”
说着，铁甲婆婆率先走上了中央的道路。安格尔赶紧跟了上去，随着他们两人的进入，血雾也在慢慢恢复原样。
这条路并不长，但安格尔在行进的过程中，却时不时的感受到从两侧血雾中传来的冷冽的气息，除此之外，还能隐隐听到某种生物滴下口水时的喘息声。
当他们站到实验室门口的时候，后面的血雾再次弥漫起来，先前的通路已然消失不见，也遮掩了血雾中存在的恐怖。
大门没有锁，铁甲婆婆直接推开门，与安格尔走进了实验室内。
一般来说，异度实验室的一层中央本来应该是主厅，但这里却摆满了各种蕴养舱，俨然被杜马丁改造成了装载实验样本的地方，只有正中间的位置，还有一张圆桌，以及一排没有靠背的高脚凳。
在圆桌上此时摆着一杯热茶，显然是为铁甲婆婆准备的。
“稍微等一下吧。”铁甲婆婆坐在了高脚凳上，向安格尔道。
然而安格尔此时却呆愣在原地，眼神被一个蕴养舱给吸引住了，准确的说，是蕴养舱中的那个人。
安格尔缓慢的走到蕴养舱面前。
透明的蕴养舱中，一个浑身赤裸的男子躺在淡黄色液体中，半长不短的头发弥散在水中，他的表情带着死亡般的安详。
男子全身的肌肉都很精健，不过此时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缝合痕迹。从未拆下的缝线可以看出，男子在不久前应该才被人开膛剖肚。
“怎么？他就是你要找的人？”铁甲婆婆走到了安格尔身侧。
安格尔静静的看着蕴养舱中的男子，轻轻点了下头：“是的，他就是巴鲁巴。”
铁甲婆婆看了过去，眼神中隐隐带着一丝能量波动，半晌后轻轻一叹：“果然拥有一半的异界蛮人的血统。”
顿了顿，铁甲婆婆突然笑道：“血脉如此清晰纯粹，灵魂也干净无比的人，怎会是异界间谍？”
“他不是间谍？”
“自然不是，就算派间谍，也多为纯种人类。这种混血儿，且灵魂与血脉都澄澈如洗的，完全不适合当间谍。”铁甲婆婆道。
“也就是说，他没有罪。”
铁甲婆婆沉默半晌道：“唯一的罪，是出身不能选择，是大势不可违逆。此一罪，虽不重，但也足以将他推入黑暗深渊。”
安格尔也轻轻叹息一声：大势不可违逆。
世界意志没有任何思维，但它奉行一个原则，对此界有益它就支持，对此界有害它就排斥。而极端教派的一切手段，看上去很极端，但对世界其实是有益处的。哪怕错杀一万，只要杀对那一人，那就是有益。至于其他被错杀的无辜生命，在冷漠无情的世界意志面前，这并不算什么。
所以，算起来，你说谁错，其实都没有道理。但如果你有了立场，谁都是错的。甚至，你生下来就是一个错误。
对错，从来都是立场不同。
安格尔沉默了半晌后，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缝线，低声道：“我还是来晚了吗？”
铁甲婆婆：“不算太晚，因为他只是被植入了伞菌虫血脉。至于思维……”
铁甲婆婆看了看巴鲁巴没有任何伤疤的头颅：“还没有被清空。”
“可注射了一次性消耗血脉，他也没有未来了。”安格尔低声喟叹一句：“不过，至少还活着。”
在他们说着话时，身后传来的一阵脚步声。
安格尔回过头，在黑暗的走廊深处，一道高挑的人影慢慢的走了出来。
“晚上好，婆婆。”来人对着铁甲婆婆呈70度躬腰抚胸礼。
清朗的声音，伴随着优雅的动作，来人仿佛就像是一位贵族府邸的管家，一举一动充斥着严谨守序的意味。
“杜马丁，你可来了。婆婆没有打搅到你吧？”
来者正是杜马丁，与安格尔想象中的形象完全不一样，这个青年人不仅斯文有礼，带着一副金边眼镜，看上去充满禁欲风。
可下一秒，安格尔便觉得自己似乎想错了。
杜马丁转过头，看向安格尔。嘴角勾起一抹充满寒意的笑，“婆婆，这位是您带来让我处理的肥料吗？”
第693节 眼界与自由
“肥料”尴尬一笑，向杜马丁鞠礼道：“杜马丁大人，我叫安……”
杜马丁挥挥手：“你叫什么不重要，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伴随着杜马丁的挥手，一道冰冷的刀锋突然出现在半空中，且对准了安格尔，强大的威势让他出现生理性的应激反应。
杜马丁只是将刀锋对准安格尔，却没有动手。
就这样，僵持了近两分钟。安格尔的小腿肚已经开始隐隐发颤，继续下去，不仅会跪倒，或许连信心都要开始崩溃。
铁甲婆婆皱了皱眉，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安格尔的衣襟，一股温和的能量便布满了他全身，原本那让他摇摇欲坠的威势，也在刹那间消失不见。
可那骤然消失的威势，也让安格尔绷紧的全身出现一阵痉挛，他扶着身后的蕴养舱，才勉强让自己不至于失态。
“杜马丁，这个下马威该满意了吧？”婆婆淡淡道，“他也为打扰你，付出了代价，所以，该收起你的威风了。”
“婆婆您说笑了，您光临大驾，我怎会懊恼。只是给不懂规矩的小学徒，一点小小的惩罚。”杜马丁一敛手，那寒冷的刀锋便从他身上消散。
安格尔还在大口喘息，耳边传来铁甲婆婆的传音：“这家伙其实就是在为我们打扰他实验在撒气，他不敢对付我，就只能撒到你身上了。不过，他也不敢真正对你做什么，所以就忍一下吧，毕竟我们也真的打扰到了他的实验。”
安格尔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这边他们的传音，自然落在了杜马丁身上。铁甲婆婆甚至只是用低级的传声术，完全就是放开给杜马丁听。
杜马丁也真的偷听了，不过听完后他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依旧笑的很程式化。只不过从他微微眯起的眼睛中，隐隐闪过一道精光。
等到铁甲婆婆传音结束，杜马丁才笑着道：“婆婆今日特意来找我，不知有何事？”
铁甲婆婆：“我找你无事，是他有些事情要找你。”
铁甲婆婆指了指安格尔，然后来到正中央的圆桌前，坐了下来。看上去摆出一副看戏的模样，好像此后之事与己无关。
但杜马丁却明白铁甲婆婆的意思。
她无事，却专门为了那个小学徒跑一趟。自然是要为那学徒撑腰，就像刚才，他的目的是击溃小学徒的自信心，结果在关键时刻铁甲婆婆还是挡住了他。
很明显，铁甲婆婆就是来当那学徒的靠山的。
这就让杜马丁有些好奇了，铁甲婆婆在野蛮洞窟的地位极其特殊，而她一向居于中立，隐匿在流动之源与世无争，什么时候居然愿意为一个学徒撑腰了？
杜马丁虽然心中疑惑，可他并没有表示出来，而是看向那逐渐站起身的学徒，等待他的说辞。
安格尔稍微平复喘息后，对杜马丁恭敬的道：“杜马丁大人，我过来是因为芙萝拉小姐叫我过来，带走巴鲁巴的。”
“芙萝拉小姐？”杜马丁沉吟着这个名字，眯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怎么，你是她收下的弟子？”
“我叫安格尔.帕特，是幻魔大师的学徒。”安格尔低下头，表面无波澜，心中却忍不住腹诽：先前还不让他自我介绍，现在又反问他是谁。
杜马丁“咦”了一声：“原来你就是安格尔。”
杜马丁说到这时，顿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自然知道安格尔是谁，虽然他一年到头都在做实验，但他并不是闭死关的巫师，这里时不时还有学徒送来活物与物资，且他也有自己专门的情报路子，自然不会不知道最近的热点人物。
更何况，安格尔可是最近《镜》中的大火人物。
一个未来的炼金大师，而且还是年轻的大师。杜马丁并不想得罪这样的人物，哪怕他现在只是个学徒。
因为他清楚，自己未来都很有可能要与他打交道，甚至请求炼金。
想到这，杜马丁有一些后悔先前不该打断他的自我介绍。
“杜马丁大人，我想问一下，可以带走巴鲁巴吗？”安格尔再次出声问道。
杜马丁深深看了眼安格尔，他其实很想询问，他带走巴鲁巴作甚？这个人物，经过洗脑后，过两天他的学徒会直接交给芙萝拉的手下。如今，巴鲁巴只是注射了血脉，还未经洗脑就带走他，流程显然不对。
不过，他思索了片刻，却是没有将问题问出来。反正巴鲁巴就是个小人物，哪怕在他这里被弄死了，估计芙萝拉那边也激不起什么浪花。
“当然可以。”杜马丁挥出一道袖风，安格尔背后的蕴养舱的顶盖便被打开，与此同时，巴鲁巴的眼睛也睁开来。
“出来吧，有人带你离开。”杜马丁的声音传入巴鲁巴的耳中。
巴鲁巴的眼神还有些恍然与迷茫，只是遵循着本能，游出了昏黄的水面，从顶盖钻了出来。
带着一身水汽与浓郁的能量气息，巴鲁巴站在了安格尔身侧。
“安格尔……”巴鲁巴看着安格尔，有些迷惘为何他会在此。
安格尔什么话也没说，从手镯里取出一件巫师袍递了过去，浑身赤裸的巴鲁巴，实在有碍观瞻。
“有什么问题，等离开再说。”安格尔低声对巴鲁巴道。
然后走到了杜马丁面前，向他鞠躬道谢。
杜马丁：“你如果不把他带走，说不定他会死在这里。毕竟，送到我这里来的有罪之人，死亡率高达50%，注射血脉也不是什么一定成功的事。”
杜马丁说完这句话后，与铁甲婆婆又寒暄了几句，最后对安格尔点点头，将通讯器的个人印记交给了安格尔：“以后若找我有事，直接用通讯器联系我即可，何须劳烦婆婆。”
“我还有实验要做，就不送了。”说罢，杜马丁向他们道别，看他焦急的样子，他的实验估计也到了关键时刻。
等到他们一行人离开了杜马丁的异度实验室范围，铁甲婆婆才道：“杜马丁这小子在卖你人情。”
“咦？”安格尔不懂铁甲婆婆的意思。
“他刚才说的那番话，其实是指……你就算对外宣称，巴鲁巴就算死在他那儿，他也愿意背这个锅。”铁甲婆婆淡淡道：“他可不是笨人，他知道你不走流程去带巴鲁巴离开，肯定有什么猫腻。可他没有询问你，而是直接交给你，还说了注射血脉的死亡率，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安格尔有些恍然，不过他有点不明白杜马丁这么说的意义为何？莫非是看在导师的面上？
“杜马丁看的可不是你导师的面子，他是看在你的份上。”铁甲婆婆道：“一般的巫师都不会主动去得罪炼金术士，毕竟，很多时候他们还要求炼金术士办事。”
“杜马丁虽然风评不好，人品也不怎样，但是个聪明人。”
铁甲婆婆带着他们二人上了铁甲堡，铁甲堡立刻开始翻山越岭。很快，就到达了流动之源的门口。
在离开前，铁甲婆婆询问他：“你现在准备怎么做？其实，按照杜马丁的意思，你可以省下一笔帐。”
只要说巴鲁巴在杜马丁的实验室死亡了，后续其实都无所谓了，让巴鲁巴离开野蛮洞窟即可。他也不需要为此，而与芙萝拉进行交易，正如铁甲婆婆所说，省下一笔账。
但与此同时，他也欠下杜马丁的人情。安格尔不觉得这笔账划算。
“婆婆的开导，让我想通很多事。我打算直接告诉导师与芙萝拉大人，其他的，就让巴鲁巴自己选择吧，毕竟，他曾经于我有恩。”
铁甲婆婆笑着点头，没有继续说什么。
离开流动之源后，安格尔看着一路上都沉默无语的巴鲁巴，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安格尔问道。
巴鲁巴顿了足，眼神很清澈，但却布满一种化不开的哀愁：“谢谢你带我离开那里。”
巴鲁巴低下头：“当我进入野蛮洞窟的第一年，在云上图书馆看到极端教派的规则手册，我就知道我的宿命了。不过，我以为可以改变，但结果到了这时，却什么也做不了。”
“既然你知道一切，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安格尔问道。
“救出我，会给你带来麻烦吧？将我交给芙萝拉导师吧，我不想再为你添麻烦。”巴鲁巴道。
“这并不什么麻烦，你不用担心。何况，你曾经也救过我。”
实力桎梏了眼界，而眼界禁锢了自由。
如果是一年前的自己，没有能力处理巴鲁巴的事，他自然不会强出头。但如今，他既然有帮助巴鲁巴的能力，且不会让自己涉险，他也不介意耗费点时间。
“当初救你的恩情早已抵消，而且我还知道，那本引导法，其实也是你写给我的，所以，是我在欠你的恩情，而不是你。”巴鲁巴突然抬头看向天空，一座云岛漂浮在天际尽头，那里就是芙萝拉所在的洛克华社：“让我去洛克华社吧。”
“无论是谁，很多时候的选择，都是身不由己。但是，当你自己也放弃自己的时候，命运也会推波助澜。”安格尔轻声道：“你现在有活下去的机会，难道你要放弃吗？”
巴鲁巴沉默的低下头，半晌后他的身体微微颤动。
“我不想放弃，我比谁都想要活下去。”带着鼻腔共鸣的声音，传入安格尔耳里。
“那就跟我来吧，至少你活着，还有机会还我人情。”安格尔说罢，放出贡多拉，示意巴鲁巴上来。
巴鲁巴很想活下去，可他真的能活下去吗？
他的眼眶微红，看着远处那朦胧梦幻的飞舟，狠狠的捏紧拳头，终是踏上前来。
第694节 巴鲁巴的选择
正如铁甲婆婆所说，其实处理巴鲁巴的事，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在安格尔将事情原委说给桑德斯听后，桑德斯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安格尔自己去处理。
一个纯种绫人都住在幻魔岛，一个混血儿桑德斯其实并不在意。尤其是，既然连铁甲婆婆都明说了，巴鲁巴身上并没有所谓“间谍”的气息，他也没必要继续较真。
洛克华社那边也没有对安格尔的作为说什么，甚至芙萝拉还挺高兴的，能够处理掉一个麻烦，同时还换取到安格尔一个交换条件，怎么想都不亏。
所以，芙萝拉很痛快的放了人，不过交换条件却是需要安格尔炼制一个炼金幻境给她，最好是和格蕾娅的幻境一模一样。显然，芙萝拉还是没有放弃从炼金幻境中，找寻晋入真知的机缘。
关于这个交易，芙萝拉也说的很清楚，交易之后巴鲁巴便与她再无关系，她也不再是巴鲁巴明面上的导师。
自此之后，巴鲁巴和戴维一样，没有了师资教诲，生活与学习只能靠自己。不过戴维还是比巴鲁巴幸运，至少他有炼金的天赋，有一技之长。巴鲁巴作为一个血脉侧学徒，不仅融合了近乎自杀的一次性消耗血脉，还没有太多戏法傍身，徒有一身蛮力，却无所作为。
让任何一个巫师来评点，估计对巴鲁巴都只有一个评价：前途无望。
两天后，安格尔将炼金幻境交给了芙萝拉，他炼制的也是一个胸针，不过外形却不再是托比的两种状态，而是一朵娇艳欲滴的蔷薇花。
花的外形和小红赠送的蔷薇一模一样。
安格尔命名为“沐血蔷薇”。
虽然外形与梦幻双生不一样，但内里的炼金幻境分布与区域性其实相差无几，不过，惟独缺了神秘具象物。
芙萝拉收下了沐血蔷薇，这也意味着，巴鲁巴彻底获取了自由。
在此之前，安格尔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炼金幻境就交换到了巴鲁巴的自由。
这也让他再一次认识到了，巫师界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世界。当你拥有实力，拥有金钱，就可以主宰别人的命运。
安格尔来到了学徒镇，在安格尔炼制炼金幻境的这两天，巴鲁巴回到了自己在学徒镇的居所。
见到巴鲁巴后，安格尔没有多做寒暄，直接开宗明义：
“你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了，接下来你要如何选择？留在野蛮洞窟，或者离开这里。”
这两个选择，留在野蛮洞窟，等于不放弃巫师之路。就像是戴维那般，没有导师教导，就只能攒钱买戏法，攒钱去云上图书馆自学，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而且，巴鲁巴如今被注射了伞菌虫的血脉，这种只有自/爆功能的血脉，不仅不能增添实力，还可能会拖垮巴鲁巴，未来根本学习不了血脉侧的一些技法。
巴鲁巴想要在这种情况下，继续走巫师之路，希望渺茫。
而离开这里，等于放弃了巫师之路，回归凡人的生活。以巴鲁巴目前二级学徒的实力，在凡人界想要活的舒服并不难，至少可以幸福的度过两百年的余生。
就看巴鲁巴是怎么选择。
安格尔个人倾向，巴鲁巴选择离开这里比较好，至少在凡人界不用担心极端教派。
“我想留在野蛮洞窟。”巴鲁巴毫不犹豫的道。
对于巴鲁巴的选择，安格尔没有什么意外，巴鲁巴的执着，从他锲而不舍的去洛克华社找芙萝拉来说，就可以看出。
“也好。”安格尔没有指点别人人生的意思，点点头尊重他的选择。更何况，如今巴鲁巴是自由身，想要何时离开就能何时离开。
“我知道继续留在这里有些自不量力，但我欠你的人情，我不能不还。”巴鲁巴顿了顿，从自己怀里拿出一张羊皮纸卷，递给安格尔。
安格尔看向羊皮纸卷。
薄薄的一张纸卷上，列了一个契约。大致内容是：巴鲁巴自愿成为安格尔的炼金魔仆，从此奉安格尔为主，一生不弃。
在最后的落款上，巴鲁巴已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安格尔将羊皮纸递还给了巴鲁巴，在巴鲁巴疑惑的眼神中，安格尔道：“我并不需要你当我的炼金魔仆。”
巴鲁巴的眼神慢慢变的晦暗。
“你要知道，成为炼金魔仆后，你就真的没有未来的。至少你现在，虽然血脉有些异常，但依旧有一丝希望的。”
安格尔见巴鲁巴情绪明显低落，再次道：“你就算要还我人情，你觉得一个二级学徒的炼金魔仆，对我有用么？”
“既然选择了留在野蛮洞窟，就继续往前走吧。未来代表未知，未知意味着有变数，说不定有一天你就走出了阴霾，踏上了彼岸呢？”安格尔拍拍巴鲁巴的肩膀，“不要作茧自缚，也不要妄自菲薄，前路漫漫，谁也说不清楚具体情况。”
说罢，安格尔又给巴鲁巴讲了娜乌西卡的故事，她的执着与她对梦想的追求。
给巴鲁巴灌了一堆心灵鸡汤，在他晕乎乎的时候，安格尔选择了离开。
帮助巴鲁巴，只不过是随心而起，最后也证明了，他的随手而为的确可以救巴鲁巴。
巴鲁巴选择成为他的炼金魔仆，安格尔也理解他的行为，大概觉得没有未来，只能以身还人情。可这与安格尔救他的初衷就有悖了，替身傀儡和炼金魔仆相差无几，他将巴鲁巴救出来就是为了推向另一个火坑？安格尔自然不会作这个选择。
所以，索性灌一堆鸡汤，让他燃起对未来的希望之火。
哪怕安格尔其实并不觉得巴鲁巴还有未来。
从学徒镇离开后，安格尔回到了幻魔岛。接下来的日子，安格尔一边接受桑德斯的指导，一边学习幻化术。
转眼间，小半个月就过去了。
在安格尔基本掌握了幻化术的基础后，桑德斯将安格尔叫到了书房。
桑德斯：“神秘具象物的样本测试，我基本完成了。”
一边说着，桑德斯将一本约莫百页的研究课题递给了安格尔：“这个就留给你了，等你回去后再看吧。测试的结果，和当初的设想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想要得到更深入的信息，看来样本必须更多……不过我马上要离开了，神秘具象物的测试，大概只能交给你自己去做了。”
“我会认真去完成这个测试的。”安格尔：“导师什么时候离开？”
桑德斯：“如无意外，明天就走。在走之前，我需要交代你一些事……”
桑德斯将厚厚的一摞书籍留给了安格尔，这些书籍是幻术系各大流派的书籍，从浅入深，以及相对应的戏法都有。
他也不知道安格尔要选择哪一个作为主修的戏法，索性全部留给了安格尔。
除此之外，桑德斯还留了一滴精血给安格尔，这滴精血能让桑德斯感应到安格尔的位置，同时安格尔若是遇险，也可以化开精血，向桑德斯求救。
不过，桑德斯能不能及时赶过来，就是另说了。
做完这一切后，桑德斯便让安格尔自行离开，他则去找莱茵姆特，在离开前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
安格尔回到卧室后，将幻术系的厚厚一摞书籍分门别类的整理，并且摄录到全息平板内，然后装进了手镯中。
然后才拿起桑德斯整理的神秘具象物测试数据阅读了起来。
两个时辰后，安格尔放下了手中的研究课题。
正如桑德斯所说，他并没有得出太多的有用数据。
不过，他记录了所有炼金幻境的神秘具象物种类、外形、有效时间，并且还将自己领悟的戏法全都记录了上去，包括这个戏法所对应的知识点与戏法模型。
接近三十多种，奇奇怪怪，甚至未曾现世的戏法，都被桑德斯记录了进去。
其中甚至还包括了“凋零术”与“变大术”。
这三十多种戏法，囊括了各种系别，毫无规律与逻辑可言。很多都是比较鸡肋的戏法，但桑德斯也列出了一部分比较有用的戏法，这些安格尔可以参考学习。
研究课题的最后，桑德斯列了一个推测的结论。
虽然领悟出来的戏法古怪万千，触发后的信息流也十分驳杂难寻根源，但大体上包含在一定的法则之内。
安格尔曾经说过，他在斑点狗的体内见识过很多对立且矛盾的法则：死亡与新生、毁灭与创造、希望与绝望、黑暗与光明、真实与虚假……
而安格尔的神秘具象物，又是从斑点狗体内感悟的。
或许，这个神秘具象物的领悟范围，是在安格尔当初在斑点狗体内感悟到的法则之内。
虽然是推测，但安格尔觉得这个推测或许就是真的。因为他自己曾经也有类似的猜测，不过当时只是一闪而逝的念头。
合上了这份近百页的研究课题，安格尔郑重的将它收在手镯内。
这里面的东西极其重要，光是那三十种未曾现世的戏法，价值就已经很难说了，更遑论关于神秘具象物的记载。这些记载绝对不容有失，一旦流传出去，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第695节 离别前的事宜
丰收之月，金毯换了绿衣。
桑德斯也在秋风吹起的日子离开了野蛮洞窟，目的地是未知的深渊，归期未定。
桑德斯离开后，安格尔在幻魔岛主持了几天大局，便将操控权限交给了古德管家，因为他自己也要准备归家前的事宜了。
既然身在超凡的巫师界，安格尔自然愿意为自己亲族，带去一个更美好的生活环境。除了衣食无忧外，他也希望兄长与老师能活的更长久。
所以，安格尔来到了地下交易市场，他准备在这里购买一些比较温和，凡人也能用的东西。譬如增寿、祛病以及能让帕特家族延续的营生。
这一次来到地下交易市场，安格尔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些异常。
虽然周遭的学徒依旧很多，但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比起不久前多了几分冷肃。而且从路人的眼神中，也看出一些警惕之色。
这样的情况，其实在桑德斯离开后，就出现了。
桑德斯并非一个人离开，与他一同离开的巫师起码超过了二十位，这些都是被蒙奇阁下共同邀请的人。这么多巫师离开，意味着野蛮洞窟的综合战力下降，再加上镜姬又陷入沉睡，不眠城的怪物蔓延，魔神阴云布满整个巫师界的上空……种种因素的综合，才会让大家紧张起来。
但紧张归紧张，巫师界紧张的日子难道还短么？之所以搞到连普通学徒都战战兢兢，却是因为另一件事。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玛雅，玛雅在桑德斯离开后不久，宣布封闭星空岛。
她的这个行为，高层的人知道，玛雅是准备带着她新收的弟子——多多洛，去光耀界进修。但普通的学徒哪里知道这种事，以为玛雅预言到了什么，闭关以表安全。
所以，哪怕他们知道有莱茵镇场，但人心惶惶的气氛依旧在逐渐蔓延。
安格尔就在这样的气氛之中，逛起了交易市场。
他购买了很多凡人能用到的东西，譬如经由巫师改良的食物种子，专为培育魔植且肥力堆积的沃土，凡人也能操控的魔偶……可以说，衣食住行安格尔都考虑到了。
在确保温饱无忧，且亲族可以拥有延续下去的营生后，安格尔来到了普罗米炼金店。
他准备购买一些能延寿的魔植。他打算在回程的路上，去研究药剂的炼制方法，就算炼制失败，大不了直接服用魔植。只不过效果稍差罢了。
当安格尔来到普罗米炼金店时，他意外的看到了一个人——巴鲁巴。
而且，只有巴鲁巴一人在店内，他站在柜台后面，正研究着手上的账目表。当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时，巴鲁巴抬起头看了过来。
“安格尔！”巴鲁巴的眼睛微微亮起，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有些拘谨的对安格尔换了个称呼：“帕特先生。”
“你怎么在这儿？戴维呢？”安格尔走了进来，好奇道。
巴鲁巴指了指手中的账目表：“我来这里工作……”
巴鲁巴话还没说完，安格尔便感觉地板一阵震动，同时伴随着一道熟悉的惨叫。
半晌后，柜台后面的木板被推开，灰头土脸的戴维晕乎乎的走了出来。
“……戴维在地下室做实验。”巴鲁巴道。
“哎唷，又失败了！想要炼制一个拥有火焰效果的武器，怎么这么难！”戴维哭丧着脸哀嚎，同时，一阵阵黑烟从他下面的地下室冒了出来。
戴维哀嚎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安格尔正在不远处，用“噫——”的迷之眼神看着他。
戴维两眼含泪：“安格尔你来了？怎么你每次来，我这边炼金都要失败。”
不等安格尔回话，巴鲁巴却是冷漠着脸，转头对戴维道：“你今天已经失败了第五次了，爆炸也出现了三次，这与帕特先生来不来毫无关系。因为不管谁来，你都会失败。”
戴维怔住了，好一会儿才大叫道：“喂！是我雇了你啊！我现在是你老板！有你这么对老板说话的吗？”
巴鲁巴抿嘴：“我只是实话实说。”
安格尔在旁看的一愣一愣的，这两人是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戴维，你雇了巴鲁巴？普罗米同意吗？”安格尔好奇问道。
戴维拍拍身上的尘土，走到桌子前，示意安格尔坐下：“普罗米大师无所谓同不同意啊，因为是我付巴鲁巴的工钱。”
说到这时，戴维颇有些自豪：“每个月给他三十魔晶，销售的好，还有提成。这个待遇比我当初可是好多了！”
“你为什么要雇佣他？”安格尔看了眼在旁兢兢业业对账的巴鲁巴，向戴维传声道。
戴维并不会传声术，只能凑过头压低声音对安格尔道：“雇佣他其实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但本身我也打算雇佣一个人帮我看店，我现在在地下集市好歹也变成的‘戴维大师’，哪有大师看店的。”
“我最近也有很多好的炼金想法，若是看店，那就太浪费时间了。我听说他在找工作，索性就雇了他。”
对于戴维的这个行为，安格尔很赞成，同时也带着感激：“这样也好。他的人品不错，实力也可以，看店的时候也可以防止宵小之辈。”
戴维：“海格利斯住在附近，宵小之辈一般不会到我的店里来撒野。我偷偷告诉你，其实我让巴鲁巴看店还有特殊的效果……”
“特殊的效果？”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戴维指了指门外：“你等会就知道了……”
涂着粉红蔻丹的手指，推开了大门，两个手腕手的女巫学徒，摇曳着姿态来到了店内。她们的目标，直指巴鲁巴。
“瞅见了没，巴鲁巴这颜这身材，可是吸引了不少女学徒过来。女学徒的钱最好赚了，就算她们只是搭讪，最后也会买点东西离开的。”戴维悄悄道。
安格尔恍然，巴鲁巴长得的确好看，不过是那种很野性的英俊，而且巴鲁巴身上充斥着一种狼性，哪怕只是被看一眼，都有一种仿佛被掠夺被侵入的错觉。
所以，现在的女人都喜欢这一款吗？
从头至尾，安格尔与戴维都被这两个女学徒给忽略了，仿佛他们俩就是空气。最后，她们花了50魔晶买了一个巴鲁巴正在整理的蒜仙鼻笼草，然后恋恋不舍的离开。
“蒜仙鼻笼草是驱虫用的，她们买来干嘛？”安格尔好奇道，“从她们的打扮来看，也不是要出去冒险的样子啊。”
“你不懂，她们买的不是草。”戴维感叹一声，“买的是味道，以及眼缘。”
在安格尔等待戴维继续解释时，戴维却是话题一转：“你来我这儿是准备买东西吗？”
安格尔点点头，将一份清单交给了戴维：“想买些魔材。”
戴维看了一眼，便交给了巴鲁巴，让他下楼去储藏室拿。
“你这是准备炼制药剂啊？延寿与祛病用的，莫非是要给你的亲族？”戴维好奇问道。
安格尔点点头：“我大概这两天就准备离开，所以要把该买的东西都买了。”
戴维感慨：“唉……娜乌西卡走了，赛鲁姆也没有消息，你现在也走了……我在野蛮洞窟的朋友，基本都离开了，真是令人感伤。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安格尔：“不知道，大概亲族那边的事情处理完毕，应该就会回来。如果有闲余的时间，我也想去看看，旧土大陆的元素消失之谜。”
“咦，你准备去完成任务大厅里常年挂着的那个任务？”
“数千年都没有人完成，我哪有那么容易就成功。就是去看看，反正旧土大陆也没有超凡者，算是打发无聊吧。”
“的确，这么多年也没有人发现什么线索，想要完成不是那么容易。可，话是这么说，我总有种你可能会完成的预感。”戴维道。
“怎么？你何时觉醒了预言天赋。”安格尔打趣道。
巴鲁巴这时，也带着一大箱材料从地下室走了出来。
安格尔付了钱以后，便准备离开。不过在离开之前，安格尔稍微顿了顿，看向一直注视着他的巴鲁巴。
他想了一下，从手镯里取出一本小册子，放在柜台上。
“这是什么？”戴维伸过头，看向小册子的表面，上面写着《初级戏法改》，扉页写着册一。落款是安格尔的名讳。
“这里面记载了一些初级戏法，不是导师教授，也不是图书馆购买。是我无聊时修改一些元素排列，重新制作的戏法，威力大多不强，也有很多无聊的辅助戏法，就留给你们吧。”
戴维眼睛一亮：“我记得赛鲁姆和我说过，你教过他们一个戏法——送水术，就是你修改的戏法？”
“对，这里面也有记载送水术。不用担心被追责，放心学吧，虽然也不是很强。若是你们遇到赛鲁姆和娜乌西卡，也可以把这本书交给他们。”
巴鲁巴想要拒绝，但戴维却先一步的拿到手上：“那就太感谢了，我这段时间都在修炼炼金术，戏法正缺。”
戴维说完后，拍了一下巴鲁巴：“还不感谢。”
巴鲁巴沉默了片刻，这才低声道谢。
“不客气，反正于我也没有什么用了。只不过你们注意，不要特意外传就行了。”
这些戏法，基本都是安格尔挂在全息平板后台的一些能够施展的戏法模型排列，安格尔将之整理了好几个小册子。这一本是记载着《初级戏法》的，大多和“送水术”的等阶差不多，正因为效果不算太好，安格尔才敢放心拿出来。
如果效果太好的，安格尔送出去就不是好意，反而会害了他们。
第696节 芭芭雅的成长
安格尔回到幻魔岛时，芭芭雅、库豆豆、洛可可三人已经在岛外的沙滩上汇聚了。
“你们来的倒是挺快的。”安格尔笑道，他从普罗米炼金店出来后才向他们发的消息，到现在也不超过二十分钟，他们三人就到了，不可谓不快。
“大人呼唤，我们怎敢怠慢。”说话的是芭芭雅，她的表情郑重且严肃，与当初那个狡黠的女生完全不一样。
“跟我进来吧。”安格尔踏步上前，哪怕他现在身上没有金币凭证，但只要他路过的地方，树木都会自动分隔开来。
从幻魔岛外围往中心走的过程，安格尔也在观察着他们三人。
库豆豆身上披着绿叶法袍，因为种族天赋，身形灵活敏捷，速度快若流星，不时的在叶片上停顿，肉眼只能看到一道道绿色的残影。
洛可可的手中则拿着一把褐色斑点的蘑菇伞帽，在空中悠然荡漾，速度稍慢的时候，只需要将伞帽撞一下周围的树干，就立刻弹出好几十米远。
芭芭雅则最为普通，她直接在地上跑，上身不动，双腿就像加上马达一样，呈现幻影状态。
这三个小家伙，不过短短时间，就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仅仅是从他们的奔跑姿态，从他们的表情上也能看出。库豆豆的表情虽然还维持着木讷与憨然，但仔细去看，眼神却十分灵动，透出一股机灵劲。
洛可可的变化稍小，还是那个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少女，不过比起当初略微畏怯的神情，如今洛可可却多了几分自信。
变化最大的无疑就是芭芭雅了。
当初安格尔选择将“魂珠”的事情，单独告诉芭芭雅，就是因为他看得出来，芭芭雅才是那个能担当重任的人。事实表明，他并没有看错，芭芭雅的成长是极其快速的。在三人中，唯有芭芭雅一人入了门，虽然还未达一级学徒，但已不远矣。
虽然芭芭雅从头至尾的表情都很平静，但安格尔能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一股从内至外的力量。这种力量，名为坚毅。
假以时日，芭芭雅或许又是下一个娜乌西卡。
当他们来到中央的庄园时，安格尔才放缓速度，示意三人停下来。
“我这次叫你们来，并不是单纯让你们探望亲族的，是有事情要和你们说。”安格尔看向他们。
因为花房就在不远处，洛可可露出亟不可待的表情，库豆豆则望着芭芭雅，芭芭雅却是昂着头，冷静的看向安格尔。
“我准备离开这里，返回我的家乡——旧土大陆。”
在三人疑惑的表情中，安格尔继续道：“除了你们三人外，其他的库拉库卡族并不适合留在巫师界，所以，我会带他们一起离开。”
听完安格尔的话，洛可可立刻急了：“大人，那我母亲怎么办？”
库豆豆却道：“为什么不能留在这里，这里的环境很适合他们啊？”
芭芭雅则是喝斥他们两人：“听大人说，你们插什么嘴！”
安格尔先是看向库豆豆：“这里的环境的确不错，适合库拉库卡族的生存繁衍，但别忘了，他们之所以能得到如今的安稳，是因为这里是我导师的属地。我导师收留库拉库卡族一时没问题，但不可能收留他们一世。”
“若是将库拉库卡族赶离了幻魔岛，你觉得他们能在巫师界留存？别忘了，千年前你们一族是为什么差点灭族。”
“所以，我带他们回旧土大陆，也是因为那里没有超凡者，且有我的亲族照看。这对他们才是最好的选择。”
见库豆豆陷入了思索，安格尔这才慢慢转头看向洛可可，“你们的亲族如何安排，就是我今天带你们来这儿的目的。”
“因为你们一旦成为了学徒，就有能力在巫师界立足了，所以，你们是可以单凭自己的力量，保护好亲族的。故而，你们现在可以做出选择，由你们亲自来保护亲族，亦或者我带着你们亲族，跟着大部队一起去旧土大陆。”
安格尔说完后，便甩开手，等待他们的回答。
“我想让父母留下。”洛可可几乎瞬间回答。
库豆豆则有些犹豫：“若是留在这里，没有朋友，他们会很孤单吧？”
“孤单不孤单，全看你们要不要陪他们。不过，你们的修行注定了将与他们背道而驰，你们也不可能永远留在他们身边，终有一天，筵席是会散的。”安格尔说这话的时候，脑海里也闪过兄长里昂与乔恩导师的影子。
库豆豆更加犹豫了，洛可可面上也出现了纠结。
安格尔：“超凡的世界，距离并不是什么问题，等你们修行有成，亦可以去看他们。若是你们也能做到庇护一方，将他们接走也没有问题。”
安格尔的话，让库豆豆眼睛一亮，的确，越是了解巫师界，越是明白这个世界有多么神奇。他的父母也很年轻，若他能像安格尔那般，修行数年就达到三级学徒的高度，天下哪里去不得？去旧土大陆看望父母，也不过是小事。
想到这，库豆豆道：“大人，我的亲族就拜托您了。我等会会和他们沟通的，等我修炼有成，便会去探望他。”
库豆豆已然做出了决定，洛可可虽然心动，却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她其实很想父母留在身边，毕竟在这个险恶的世界，只有父母才是心灵的港湾。
洛可可：“等我和父母商量一下再决定，可以吗？”
“可以。”
安格尔回答了洛可可后，最后才看向芭芭雅。
芭芭雅才是他们三人中最纠结的，她的亲族只有一人，便是她的奶奶。而她奶奶年事已高，身体状况也很差，安格尔所说的修行有成再去看她，这对她太难了。说不定，没过几年就逝去了，哪还有机会去看她。
其他人也知道芭芭雅的情况，全都沉默了，尤其是偷偷恋慕芭芭雅的库豆豆，眼里闪着忧色，想要开口说什么，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舟车劳顿，长途跋涉，对你奶奶也不好。你就把她留在身边吧。”安格尔心中也有些不忍，芭芭雅和其奶奶相依为命，他是知道的。当初芭芭雅奶奶并没有被选中，也是芭芭雅渴求安格尔，才让她们有机会团圆。现在又要让她们分离，假若安格尔站在芭芭雅的立场，大概也不愿意吧。
子欲养而亲不待，会成为一生的遗憾。
芭芭雅喉咙动了动，嘴巴微张，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这样吧，先去花房，看看你们的亲族，再做决定也不迟。”安格尔说罢，转身走向花房。
在芭芭雅三人于花房和亲族见面的时候，安格尔则靠在外面的奶果树上，鼻腔里是美好幸福的奶香味，悠悠和风，心绪慢慢的飘扬。
越是想着回家，越是归心似箭。被封藏的记忆匣子，一个紧接着一个的被打开，那些快乐的往事，还历历在目。
在安格尔回味过往的时候，一阵浓郁的香味传了过来。
安格尔抬眼一看，发现一道苗条聘婷的身影，正缓缓的走过来。
“格蕾娅大人？”安格尔摇了摇脑袋，“不对，是幻境……咦，这是美食蜃景？”
蜃景中的格蕾娅，来到安格尔面前：“怎么，你以为只有你会幻术？”
安格尔挠了挠后脑勺：“就是没想到，原来美食蜃景也可以被控制，我还以为是随机的呢。”
格蕾娅“啐”了一声：“我听说你准备离开了？”
“恩。”安格尔点头应道。
“那正好，我今天难得下厨做了一顿饭，就当为你践行了。”格蕾娅道，“放心吧，不算在你的三次金卡贵宾美食上，因为用材也是你们幻魔岛的食材。晚点记的过来，对了，把托比也叫上。”
格蕾娅说罢，身形慢慢的消失，蜃景彻底的化为一片虚无。
在格蕾娅离开后没多久，芭芭雅单独从花房中走了出来。
安格尔抬眼看去，花房内还是一片离别的气氛，芭芭雅奶奶则在她的小房间往外望着。
安格尔：“你有决定了？”
芭芭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安格尔大人，你能告诉我，奶奶的身体还能支持多久吗？”
上回在带芭芭雅奶奶离开时，安格尔曾经帮她调理过身体，不过纵使如此，她的身体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如无意外，五、六年吧，这已经是极限了。”安格尔道。
听到这个答案，芭芭雅眼眶内盘旋的泪水瞬间流下，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停的吸着鼻腔。好一会儿，才红着双眼抬起头：“五年！给我五年的时间！”
“五年之内，我会去旧土大陆找奶奶，为她延命！我听说了安格尔大人的故事，既然大人能做到，我也一定可以做到！”
当说完这段话后，芭芭雅的眼泪戛然而止，她的表情重新恢复正常，只是眼神里的那抹倔强却未曾消失：“安格尔大人，请带走我奶奶吧，我一定会去找她的。”
安格尔深深看了她一眼，在芭芭雅平复气息时，轻轻勾起一抹笑。
“可以。”
女巫在这个残忍的世界里，若是不想依附他人，就只能学着自己坚强。芭芭雅和洛可可就是两个极端，洛可可还带着小女儿的心态，而芭芭雅却慢慢的成长起来。
哪怕她的身形很小，但她的内心却比洛可可巨大了无数倍。
安格尔在芭芭雅的身上，隐隐看到了一个合格的女巫，该具备的品质。
第697节 魔滋肉
继芭芭雅之后，洛可可最终还是决定让父母跟着大部队走。不过，她抽抽搭搭一脸舍不得，反倒是她的父母在旁安慰她，同时向安格尔表达了离去的意愿。
“我们留在这里会拖累洛可可，还是跟着大部队走吧。”洛可可的母亲笑的很心酸，对安格尔道。
洛可可的父亲也连连点头，这一段时间，在月铃兰精灵的述说下，他们也知道了巫师界的残酷。也很清楚，留在这里不仅无法陪伴女儿，甚至还有可能成为女儿的软肋。所以，哪怕洛可可不愿意，他们却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离开。
见洛可可还在抽噎，安格尔在旁微微摇头，洛可可就像是长不大的小孩，果然当初没有将拯救一族的责任放在她身上，是正确的选择。
因为不日就会离开，所以对于芭芭雅三人而言，这是最后与家人团聚的时光，所以都没有选择离开幻魔岛，而是打算留在花房陪伴亲族。
安格尔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同意了。
接着，安格尔拿出装有沃土的花盆，攀折了奶果树的枝桠，插在沃土之中。他打算将奶果树移种到帕特庄园，奶果树的树液对凡人有出众的效果，等乔恩导师好起来，也可以为他补补身体。
处理完移种的事宜后，安格尔将托比从花房里带了出来，然后来到了格蕾娅的魔力小屋。
或许是看在托比的份上，格蕾娅制作的践行宴十分丰盛，安格尔完全沉浸在美食营造出来的世界里，恨不得多长一只手。
“太好吃了，我如果也学会制作美食就好了。”安格尔边吃边忍不住感慨，他的全息平板里记载了好多地球美食的食谱：“要不，我也试着制作一番？”
安格尔的自言自语，让托比听到了，立刻炸毛对安格尔猛摆手：“叽咕叽咕！”千万不要！
格蕾娅听在旁，也露出好笑之色。她可没有忘记，曾经安格尔想要向他讨教魔力面包的制作方法，结果无论她怎么教，安格尔制作出来的魔力面包都是臭袜子味，区别只是烘了一个月，还是一周的袜子。
当初安格尔与托比在位面夹道里，也多亏托比的含雪之羽里还有一些小鱼干，否则他们只能吃臭袜子味道的魔力面包。也不外乎，托比如此的激动。
“你别激动，我是指用原材料制作的美食，不是凭空制作魔力零食。”安格尔抚摸了一下托比，对自己有一种迷之自信：“就是掌握火候，翻翻炒炒，很简单的，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托比依旧摇头拒绝，让安格尔恨不得现在就证明一下自己的厨艺。
格蕾娅笑着摇摇头，从自己的空间里取出一个白色的腻团，分成两半，一半递给托比，一半递给安格尔。
“这是魔滋肉，如果一时间找不到吃的，可以用这个解饥。”格蕾娅解释道。
安格尔好奇的戳了戳白色腻团，发现它有点滑滑润润的，像是肥肉，又像是硅胶，表皮有一定的记忆功能，可以回溯成最初的膨胀样。
“这个东西能吃？”安格尔嗅了嗅，只觉一股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
“可以，魔滋是一种介于生物与植物之间的奇怪生命，它沾到能量就会快速滋生，一不注意就长得特别大。哪怕将魔滋砍成无数条，但依旧无法阻拦它沾到能量就疯长的特性。”一边说着，格蕾娅随手弹了一团魔力到魔滋肉上，白色的腻团立刻疯长了十倍。
原本只有小小一团，刹那间变得比婴儿还要大。
“哎呀，一不小心魔力放多了。你可以切割来把它吃了，尝尝味道。”格蕾娅顿了顿：“只要你们不一次性把魔滋肉吃完，都可以用魔力来让它重新变大。”
带着好奇之色，安格尔与托比尝了一片魔滋肉。
味道极其清甜，有肉味也有植蔬的感觉，很是解馋。安格尔尝试着，切下一片魔滋肉蘸了蘸洋葱红茄浓汤，发现这样的搭配也意外的合拍。
“这东西味道很不错啊！”安格尔眼睛一亮：“如果有它，等于食物永远不会枯竭啊！”
“有魔力的确不会枯竭。不过它也有寿限，大概会存活两百余年，超过寿限还是会死亡。离寿限越近，它的肉越柴，我个人比较喜欢吃柴一点的魔滋肉。我给你们的魔滋肉，大概只有十五六岁，口感就比较鲜嫩清甜。”格蕾娅道。
“若是我将它切开，另一半的寿限是继承前一半的寿限吗？”安格尔好奇道。
“当然。”
“就算有寿限，魔滋肉也算是很不错的食物了。”安格尔顿了顿，表情出现一丝疑惑：“可我以前怎么没听过还有这种东西？”
格蕾娅笑道：“魔滋产自荒祭位面的一个海洋深沟里，目前大概只有我一个美食巫师去过那条深沟，所以……”
“所以，其实巫师不知道这东西？”
“没错，不过这东西毕竟只是凡物，除了疯长的特性外，食物的营养价值并不高，只能填饱肚子。巫师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的。”格蕾娅耸耸肩：“顶多对凡人和初级学徒有用，但凡人没有魔力，初级学徒学习一个魔力面包，也可以无视魔滋肉。”
毕竟，不是每一个学徒都像安格尔那般，制作魔力面包能制作出臭袜子的味。
“也对，不过制作一个收集能量的机械，倒是可以给凡人使用。”安格尔嘀咕道，这东西其实也可以留给自己的亲族，“格蕾娅大人，不介意我将这个东西分给其他人吧？”
“给你了，你就自己处置吧。”格蕾娅浑不在意的挥挥手，反正也不过是个凡物罢了。
安格尔立刻向格蕾娅低头感谢。
虽然这东西对他也没什么用，但他的特性却可以让凡人至少不受饿，安格尔也没有拯救苍生的打算，他只是打算将魔滋肉留给亲族。
托比这时也摇摆着身子，到安格尔边上叽咕了两句。
有这个魔滋肉，我绝不会吃你做的东西！绝对！
安格尔没好气的瞥了它一眼：“我还不乐意给你做嘞！”
一顿饭圆满结束，安格尔感觉神清气爽，格蕾娅的美食简直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吃完一顿饭感觉胸口的闷气也一消而空。
格蕾娅收拾完桌上的餐具后，坐到安格尔的对面，略带感慨的道：“你现在离开繁大陆也是一个比较正确的选择，如今的巫师界暗潮汹涌，阴云密布，离开了也好。”
“不过，边缘岛那边可能也不太平，你记住最好明哲保身，不要参与任何巫师的争斗。”
格蕾娅的表情很郑重，而且她说的内容，也让安格尔有些疑惑。
“旧土大陆不太平？格蕾娅大人，你得到什么消息了吗？”安格尔急忙询问。
格蕾娅有些意外安格尔对边缘岛的称呼，想了想，也顺着安格尔的话道：“就是没有消息，才有些奇怪。”
“什么意思？”
“你导师离开前，曾经拜托我帮你打听一下旧土大陆那边的事。我原本，那边是被遗弃的大陆，并没有什么超凡者，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但我去打听以后，才发现这里面很奇怪。”格蕾娅的眉头微微蹙起：“旧土大陆哪怕是被遗弃的大陆，也有一定的情报线传来，但自从四年前，旧土大陆却像是被孤立了一般，没有一点点消息传出，这就很奇怪了。”
“旧土大陆难道出事了？”安格尔心中有些忐忑，他可是很清楚巫师的能耐，灭一城一国简直易如反掌。
“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我去查了航线，发现经过旧土大陆的航线都是没问题的，去年下半年还有从维希海港出来的货船。”格蕾娅道：“只不过那边的情报线断了，让我有些担心，不过你的亲族是凡人，想来没什么问题的。”
听格蕾娅这么说，安格尔心情稍微放松了些。维希海港是金雀帝国的重要港口，既然那里没事，金雀帝国想来应该也无忧。
“不过……四年前断了情报线，这感觉有点巧合啊。我恰好也是四年前离开旧土大陆的。”安格尔疑道。
“或许有什么超凡者干预吧？不过，谁会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
安格尔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红发的身影。
“修伊斯？！”安格尔略带迟疑的道：“会是修伊斯大人吗？”
格蕾娅似乎想起什么：“对啊，修伊斯前几年去了旧土大陆……如今也没有他的消息。不过我记得没错的话，修伊斯是为了抓捕偷盗血色王权的尤丽卡，才去往旧土大陆的啊，为何会一直没有消息？”
血色王权？安格尔眼神一闪，他好像听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
原来是尤丽卡偷盗的古曼王国的秘宝血色王权！修伊斯是为了抓捕尤丽卡才去的旧土大陆。
可是……安格尔又想起了另一个人，“猩红鬼面”伊莉莎。
据他所知，伊莉莎和修伊斯是兄妹，修伊斯去追捕偷盗血色王权的人，伊莉莎却在机械城突然现身，让安格尔帮着造假血色王权？
这其中必定有猫腻。
莫非，修伊斯兄妹想要贪墨血色王权？
安格尔打了个冷颤，他没有继续往下想。桑德斯都警告他，不要多掺合血色王权的事，这事关古曼王国的内部斗争。
在安格尔心思回转时，格蕾娅却是思忖道：“或许就是修伊斯鼓捣的，莫非是还没抓到尤丽卡，所以要断绝她联系繁大陆的渠道？无所谓了，不过你要记住，千万别去招惹修伊斯，这家伙的脾气在整个南域巫师界都是有数的。”
“你不招惹他，想来，他也不会随随便便对你动手。当然，最大的可能性，你可能都遇不到他。”
第698节 白熊布偶
“我听你导师说，鼠蚁地下会的人可能会去阻击你，这群荒野巫师，各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无所不用，你务必要注意。”
格蕾娅一边向安格尔交代，一边从空间里取出一袋补魔花交给托比，对托比道：“如果那俩个臭不要脸的巫师真的亲自出马拦截，你也别省着狮鹫形态，带着安格尔逃吧。”
托比郑重的点
第699节 告别
为了解开这个疑惑，安格尔特意去找了一趟白熊，将心形吊坠示意给他看。
白熊看后却是摇摇头，表示并不认识。甚至安格尔幻化出花花的形象，白熊也一点也没有感觉。
安格尔：“你不是总说命运么，看到这个心形吊坠，难道命运没有给你警示？”
白熊沉默的摇摇头：“或许她与我有关联，或
第700节 回归的苏弥世
在更高的高空中，一个悬浮在云雾里，身材颀长的男子突然低下头。
这是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男子，白衣绿纹，红绣金边，着一身华美至极的巫师袍，淡黄色的长发被绿色细蔓束起，额头只留一绺发丝，恰好搭在左眼之上。
男子长得不算英俊，却面相亲和，看上去就像是儒雅的学院派教授，但仔细看他的眼神，却能发现一丝桀骜不驯，显然他表现出来的东西，与他内在却有千差万别。
他原本正朝着野蛮洞窟飞驰，可下方的那艘飞舟，却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哪怕有云雾隔层，也依旧能一眼看到那仿若沐浴着星光的飞舟。
以星光为纱帘，刻夜空于一舟，悬天际作大海，破浪潮在苍穹。
他虽然对炼金没有太多研究，但那飞舟的材质他却能认出，虽然都不算太高阶的魔材，但却搭配出了一种天衣无缝的融洽感，尤其是那船底的浪潮贝，居然诱发出浪潮贝本身的特殊效果，以天空为大海，掀起阵阵泡沫。
男子的眼里充满着惊艳，对于在个人生活里追寻华丽美学的他来说，这艘船美的不可思议，而且速度也快到惊人！
“我离开野蛮洞窟不过短短五十年，难道就这点时光，野蛮洞窟的制式飞行载具就大变样了？我记得以前不是以扫帚为主么？”
如果真的更换成这样的飞行载具，那他还真的想去购买一艘。
虽然他心中有些怀疑，这个飞舟会不会只是特例，但他清楚的看到，飞舟的主人只是一个普通的三级学徒……也不算太普通，年纪看上去还不大，估计还未成年，或许是近年来组织里培养的种子学徒。
也许，这艘飞舟其实是给种子学徒的奖励？
不管是奖励品亦或者是制式飞行载具，他觉得，炼制此飞舟的人，想来应该就在野蛮洞窟中。而且，让一个学徒拥有如此之美的飞舟，想来得来很易。
到时候他可以向那位炼金术士制订一个更高端更华美的飞舟。
想到这，男子的归心似箭。
不远处就是深坑天堑了，镜姬大人现在可化形与否？树灵大人可追到了夜瑟薇？芙萝拉如今可还任性？导师是否堪破了更多的他界之秘？
最重要的是，他在流动之源的茶园，如今不知变得怎样了？
他的空间戒指里还带了一些新的茶苗，还得赶紧回到茶园里去将它们栽种下来。
男子一边想着野蛮洞窟的变化，一边飞了过去。
至于脚下万米处的飞舟，他却是没有再去关注。
很快，他便穿过了镜面。让他疑惑的是，镜姬居然没有出现，树灵也不在大殿……就连树灵大殿的工作人员居然也没有认出他的身份。
时过境迁，不过五十年，他居然就被遗忘了？
男子带着慨叹，飞向幻魔岛。
回到野蛮洞窟，他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与导师汇报情况，以及一些他打探到的事宜。
当他飞掠过幻魔岛时，他惊讶的发现幻魔岛的植被居然发生了变化，很多幻兽也消失不见了……若非地貌未改，他都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他刚降落到中央宅邸时，感受到有人造访的古德管家立刻迎了上来。
“敢问你是……”古德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男子摘下了巫师袍的兜帽。
“苏苏…苏弥世大人！”古德惊讶的叫出声来。
“好久不见啊，古德管家。”苏弥世微笑着向他打了声招呼，然后左看看右看看：“庄园的变化倒是不大，岛上的植被却是有些不认识了，难道是导师更改的？对了，导师现在在书房吗？”
古德摇摇头：“大人在一周前就离开了野蛮洞窟，应蒙奇阁下之约，前往了深渊。”
“导师去深渊了？”苏弥世皱起眉：“此事个中内情甚多啊，也不知道导师此行能否顺利。不过不去也不好，毕竟是蒙奇阁下的邀约。”
在苏弥世思忖的时候，古德又道：“至于幻魔岛上的植被变化，却是因为格蕾娅大人……”
“格蕾娅？”苏弥世挑眉，“那个美食巫师？她怎么会在幻魔岛？”
古德将格蕾娅的来意，以及不久前格蕾娅原创术法说了出来，不过只说了他看到的事实，所有外界的臆测，以及相关的传言，他则三缄其口。至于来意，古德也只说是桑德斯的邀请。
苏弥世的表情从温和，慢慢变为严肃，最后不禁摇了摇头。
格蕾娅果然不愧为美食系的希望。
他花了五十年，才晋入真知之路。没想到格蕾娅居然在那么难的“创造一途”上，高歌猛进，说不定不久后就能荣登二级巫师之列。
天才巫师之名，毫无水分。
既然桑德斯已经离开，苏弥世打算拜访一下格蕾娅便去流动之源，可古德却道：“格蕾娅大人送走了帕特少爷后，就闭关了。”
“格蕾娅闭关了？那就没办法了。不过你口中的帕特少爷？难道就是导师新收的那个学生吗？”苏弥世好奇问道，他可是听说了桑德斯又收了个弟子的传言。
“是的，帕特少爷是三年前大人收下的一位学生。他今日恰好离开，要行返家之事。早知道苏弥世大人今日回来，帕特少爷肯定会留下来与大人见一面的。”古德道。
苏弥世：“你倒是为他说了好话，看来古德管家挺喜欢我的这个小学弟的嘛。”
“帕特少爷的性格很温和，大家都很喜欢。”
“温和？那倒有趣。”苏弥世挑眉道：“无妨，他总会回来的，到时候再见面也不迟。”
苏弥世说罢，与古德道别，旋身便飞向了流动之源。
他本想去洛克华社见见芙萝拉，但一想到自己那多年未见的茶园，就有些心痒痒的，决定还是先去流动之源看看。
苏弥世在飞往流动之源的途上，发现野蛮洞窟整体的氛围有些奇怪，路上的人似乎也少了很多。
难道，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看来，等会还要先去拜访一下莱茵阁下。
苏弥世进入流动之源，没有立刻飞向自己的茶园，因为他刚进来，铁甲堡就已经停在了他的面前。
“婆婆好久不见。”苏弥世进入铁皮屋后，恭敬的与坐在桌前端庄饮茶的铁甲婆婆打起招呼来：“婆婆什么时候涉猎预言术了，居然知道我这时候回来。”
一边说着，苏弥世一边坐到了铁甲婆婆对面，浓郁的花茶清香，瞬间扑鼻而来。
“好久没闻到婆婆沏的玫瑰花茶了，真是让人怀念，勾起了我很多的回忆呢。”
“恭喜踏入真知。”铁甲婆婆淡淡一笑，一手托盘，一手捏着杯把，轻轻的将茶具放在桌面。
“侥幸。”苏弥世笑眯了眼，话里说着侥幸，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满满的得色。
“若是世人晋入真知都是侥幸，那这真知之路也没必要人人去追寻了。”铁甲婆婆说罢，将茶壶放在苏弥世面前：“你要喝花茶的话，可以自己倒，我没意见。”
“至于你先前说我涉猎预言术，那你倒是说错了。我将铁甲堡停在门口，不过是刚刚送走了一位小友，一壶茶还未饮尽，你便来了。”铁甲婆婆：“只能说是恰好。”
“小友？听婆婆的称呼，莫非是一个巫师学徒？”苏弥世为自己倒了一杯花茶，一边用迷醉的表情清口，一边好奇问道。
“没错，是一个巫师学徒。”铁甲婆婆顿了一顿，用加重的语气道：“很有趣也很有潜力的巫师学徒。”
“婆婆很看好他？”
“说不定用不了多久，你都会被他全面超越。”
苏弥世听到这，眼底闪过惊讶之色，这还是铁甲婆婆头一次对一个巫师学徒作出如此之高的评价。铁甲婆婆虽然不是预言巫师，但以她口中说出来的话，几乎不可能出错。
这让他也生出了浓烈的好奇。
“莫非，咱们组织收到了什么特殊体质的天才巫师？难道是贤者之体吧？”
铁甲婆婆摇摇头：“特殊体质，或许是有的，大概就是魇魂之体了。说起来，这个学徒和你还有一些关系呢。”
“魇魂之体，和我还有关系？”苏弥世似乎想到了什么：“该不会是我那未曾谋面的小学弟吧？”
铁甲婆婆笑着颔首。
“他的天赋居然这么强吗？连婆婆都对他赞誉有加。”苏弥世低声自喃，原本从古德口中听到安格尔的消息，他还未有什么感觉。但如今，他却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学弟，充满了强烈的好奇心。
苏弥世向铁甲婆婆打探起关于安格尔的事。
铁甲婆婆也没有隐瞒，将自己听到的，以及看到的东西，全都说了出来。
“传言他接触过神秘领域，我还以为是谣言，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能炼制出来让格蕾娅有所触动，莱茵阁下也认可的炼金幻境，的确是让人赞叹。”苏弥世感慨道：“幻魔一脉出了一位炼金术士，这对我们而言，也是一种福祉。”
这时，铁甲婆婆突然将茶壶换下，从一个花纹古怪的木盒子里，取出了一种散发隐隐能量波动，以及淡淡清香的干叶片来。
“婆婆，这又是什么，新的茶叶？”
铁甲婆婆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你尝尝就知道了。”
第701节 新的穹顶
当苏弥世喝完这杯茶后，整个人就像是被打开了窍门般，表情充斥着享受。
“前味如苦叶，中味开始回甘，到了后味却像是沉浸在芬芳的大自然之中，整个人像是被醍醐灌顶般清凉透彻。而且，茶里不仅蕴含淡淡的能量灵气，喝完后还余韵绵长！”苏弥世连连赞叹，忍不住追问：“婆婆，这是什么茶？”
铁甲婆婆淡淡笑道：“这叫雨后晨露，是安格尔赠予我的。”
“雨后晨露，名字如茶韵，名副其实！是我近些年喝过的难得的精品茶。”苏弥世咂摸着茶名，突然，他皱起眉：“安格尔？这又是我那小学弟鼓捣出来的？”
铁甲婆婆点点头：“是的。本来这茶其实是他打算赠予你的，只是请我品鉴一下，你是否喜欢。”
“我喜欢啊！”苏弥世毫不犹豫的笃定道。
“可惜，你与他擦肩而过。如今你想再喝到此茶，就只有等他从家乡归来再说了。”
苏弥世表情有些微妙，嗜茶成痴的他，听到暂时无法得到此茶，心中的遗憾难以述说。
“他才离开不久，要不我出去追追看？”苏弥世低声自喃。
铁甲婆婆嗤了一声：“算了吧，离开也快一个多小时了，他的那艘贡多拉，速度奇快无比。此时估计都已经出了帕米吉高原，你去追也追不到。”
“贡多拉？这是……”
“他炼制的飞舟，外观堪为一绝。你导师不止一次，明里暗里的去炫耀，可是气煞了很多巫师呢。好些个巫师都把自己的学徒安排去学习炼金，但有成就的，百之一二。”铁甲婆婆赞叹到。
“外观极为漂亮的飞舟？”苏弥世似乎想起了什么，随手一挥，桌面上升起一道宛若真实的幻象，正是先前他在外面见到的那艘让他惊艳无比的飞舟：“这艘飞舟就是贡多拉？”
“咦，你的真幻水平的确提高了不少啊。”铁甲婆婆先是感慨一句，然后仔细看去：“没错，就是这艘。怎么？你遇到了安格尔？”
苏弥世感慨一叹：“是啊，回来的时候看到了这艘飞舟，我还以为是组织的制式飞行载具改了。还想着找炼金术士订制一艘，没想到居然是安格尔炼制的。”
“制式飞行载具会改？你想的太美了，想想莱茵的那固执劲儿，连通讯器都一直是水晶球未曾改变，更遑论是飞行载具了。”铁甲婆婆忍不住吐槽。
苏弥世也想起莱茵阁下的审美，不禁苦笑着摇头：“的确，是我想多了。”
突然，苏弥世像是想起什么的，既然那艘飞舟是安格尔炼制的独家一艘，那飞舟上的自然就是安格尔？
可如果没记错的话，古德管家说安格尔是三年前被导师收入门的。
可那艘飞舟上的巫师学徒，明明是三级学徒啊？！
三年，三级学徒，接触过神秘领域的炼金术士……种种头衔综合在一起，苏弥世此时终于有些知晓，为何铁甲婆婆先前会说，安格尔的潜力无双，因为这天赋真的太惊人了！
单独一个成就，就已经足够傲视同辈。现在还数种成就集于一身，想想也只能感叹命运的偏爱。
苏弥世在未和安格尔见面之前，心中已经模模糊糊构建出了一个颇为光辉的形象。
……
云雾层叠，时浓时淡，宛若被风弥散的白烟。
贡多拉在云雾中悠哉的穿梭。
安格尔此时正托着腮，翻阅着一本巫师游记，还未看多久，托比的鸣叫声便从下方传了上来。
将书册翻过来压在桌台上，然后安格尔攀着船舷往下看。
托比原本正在下方与云雾穿梭嬉戏，可此时却对着地面一阵鸣叫。不一会儿，托比飞回了贡多拉，站在安格尔的肩膀上，低声嘟囔。
“下面有人？”安格尔疑惑道。
这里离永夜国还有一段距离，还处于帕米吉高原的边缘，恰是无人禁区，怎会有人？莫非是超凡者？
安格尔循着托比的叫唤，压低了贡多拉的高度，往下看去。
却见一队由雪狼为先锋的凡人队伍，背着大包小包的往帕米吉高原挪动。
“居然是凡人？他们去高原干什么，难道是去原始部落做生意？”安格尔听过一些高原的原始部落，会用兽皮和外界人类做交易，莫非这些就是商人？
安格尔不清楚，但也没兴趣去探究，继续往永夜国飞去，只把这一队凡人当成途中的小插曲。
可没飞多久，安格尔发现不止一队人，往数万里的无人高原上挪动，短短百里的距离，他就看到了十几队，都是包袱款款的。
如果说有大队人马可以被称为商队，可安格尔还看到有单独前行的，一个中年妇女牵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单枪匹马的闯进无人禁区。
这就让安格尔奇怪了，莫非前方发生了战乱？这些都是流离失所的难民？
直到不久后，安格尔确认了，那些的确是离乡背井的难民，不过却不是战乱，而是人祸。
远处一座数万人的城池，此时正被黑色穹顶所笼罩，并且这个穹顶正以中心位置，往外慢慢扩散。
所有的凡人，正纷纷的往外逃窜，其中就有逃向帕米吉高原的。
这个穹顶安格尔再认知不过了，和不眠城的穹顶几乎一模一样。可这里明明离不眠城还有好几百里的路程！
此时，已经有超凡者在往此城汇聚，甚至已经有开始在空中布防线的人。
安格尔还没靠近那城，便有一个二级学徒飞过来。
对方是个中年人，穿着星月蓝巫师袍，当他靠近时，发现贡多拉那华美的外观，眼里闪过惊艳与贪婪。
可当他看到坐在贡多拉上的安格尔，实力他竟完全看不透时，他立刻收起了眼中的贪色。
“这位先生，切勿再靠近前方，不久后可能会有寄生物飞出，那是连正式巫师都无法抵御的。如果先生要继续向北，最好选择绕道。”中年学徒恭敬的道。
“这穹顶何时出现的？为何没有任何前兆与知会？”安格尔蹙眉，他离开前还特意规划了路线，也找了沿途的一些消息，这里会出现状况，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先生，您是……”
“称呼我帕特吧，我来自野蛮洞窟。”
“原来是野蛮洞窟的帕特先生。”中年学徒眼里闪过了然，大型巫师组织就是不一样，学徒的飞舟都如此的气派：“我来自晦夜之锋，帕特先生可以称我为伦德。”
介绍完毕后，伦德一脸忧心忡忡的道：“帕特先生应该知道不眠城之变吧，原本以为只是不眠城出现穹顶，顶多以不眠城为中心往外扩散，但是没想到，就在昨晚，这座雪岭城也出现了异变，我也是被组织赶鸭子派遣而来的。就是为了设置路禁，免得有人被寄生物所寄生。”
“昨晚发生的？难怪野蛮洞窟还未收到消息。”安格尔思忖道：“如今的永夜国，这样的穹顶多吗？”
伦德摇摇头，脸上露出担忧之色：“目前我所知的，就不眠城和雪岭城。不过……未来很难说啊。”
安格尔自然明白伦德担忧什么，原本这穹顶是以不眠城为中心，慢慢扩散。扩散速度不快，估计数以千年都波及不到其他地方。但是，如今这穹顶居然出现在数百里外的雪岭城，这意味着穹顶不会按照他们所想的那般慢慢扩散，很有可能多线出现。
这么一来，晦夜之锋就很有可能被选择为穹顶遮盖之地。
原本不眠城的巫师被迫离开永夜国，晦夜之锋可以高枕无忧了独霸永夜国，但没想到会出这一茬，他们自然会忧心忡忡。
“晦夜之锋现在如何了？”安格尔问出这句话后，伦德表情有些难看，毕竟当着对方的面，直接点明晦夜之锋可能会遭殃，不是一个礼貌的事。安格尔赶紧补充道：“我的目的地就是前往晦夜之锋，要从你们组织转道其他地方，你知道的，我们野蛮洞窟并没有设立长途传送阵。”
伦德听到这，表情才稍微放松一些：“晦夜之锋如今还比较安好，可是也人心惶惶啊。不过，帕特先生想要借道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得知了安格尔的路线是晦夜之锋，伦德为他指了一条近道，便回到了哨岗上。
安格尔则陷入沉默，迄今为止他也没明白，魇界为何在巫师界设置这么多据点？不过可以得知的是，魇界的据点设置越来越正大光明，以往的诸如波克拉底的据点，几乎没有外人知晓。
可现在……安格尔远远看着那座被穹顶遮盖的城市，低声叹了一口气，静静离开。
前往晦夜之锋的路上，并没有太多波澜。
唯一的意外，是安格尔在半路上，看到了一只包裹着淡淡魇界气息的寄生物。
那只寄生物见到安格尔，便吓的逃开了。
安格尔也没有去追，只是心中很是感慨，这里离不眠城足足千里，寄生物居然能撑到这儿，可见整个永夜国绝大多数地区，或许都有被寄生物寄生的人。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安格尔心中暗叹，永夜国可能真的已经沦陷大半了。
一旦永夜国彻底的衰败，距离永夜国最近的巫师组织——野蛮洞窟，会不会出现意外，这实在难料。
不过，这些东西也不是安格尔这个等阶去考虑的，他现在想这些，也不过是杞人忧天。
第702节 白贝海市
晦夜之锋的传送阵，并没有建立在本部，而是设立在永夜山之上。
永夜山是晦夜之锋近几年才开发出来的聚集营地，他们的说法是为了方便各大组织设点，但很多人外传，其实是为了与不眠城作对，因为不眠城有一座永昼之城，他们就设立一个无光之山，是为永夜山。
虽然听上去有点儿戏，但有时候只要能怄到对手，儿戏一点又如何。更遑论，永夜山也发挥了自己的功效，名字不过就是气对方的噱头。
安格尔来到永夜山时，发现这里的人数激增，但全都行色匆匆，且方向多朝着传送阵前去。
传送点的人很多，安格尔开启无边静寂，混迹在人群里。
随着队伍的前进，安格尔也慢慢知晓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汇聚在此。大抵还是因为雪岭城的黑暗穹顶，超凡者都不是傻子，他们能看出晦夜之锋如今的尴尬境地。雪岭城既然有了黑暗穹顶，那么晦夜之锋也有可能成为黑暗穹顶的降临地。
哪怕这只是一种可能性，但为了明哲保身，还是先离开这里为好。
安格尔自己也觉着，晦夜之锋极有可能被那群魇界魔物选为攻击地，毕竟这里充满着诱人的超凡者。
安格尔来的还算早，很快就排到了他。
根据现场值守学徒的指示，安格尔踏上了传送阵。
说来也该感谢雪岭城的穹顶，因为有许多正式巫师也打算从晦夜之锋离开，或是求援，或是撤离。而安格尔要前往的地方——白贝海市，恰好有一位巫师要从那里中转。
这位巫师看上去很高冷，话没有多少，但只要付出一定代价，他也不介意为登上传送阵的学徒进行庇护。
虽然被庇护的费用很高，足足三位数。但这等于是买命钱，长途的传送，没有正式巫师的庇护，学徒极易迷失与陨落。
缴纳了庇护费用，传送阵的人数也抵达上限。光圈一闪，空间便出现了挪换。
一阵昏暗与失重过后，安格尔只觉鼻尖闻到一股海洋的腥气。
睁开眼一看，周围的环境已经大变，耳边传来海潮的浪声，阳光也破开了云层，懒洋洋的照在皮肤上。
永夜山常年无光，这里却阳光普照，想来应该就是白贝海市了。
身周的一众学徒，还因为长途传送的后遗症而晕头转向。那位正式巫师，已然迈开大步，朝着传送阵外走去。
在经过安格尔的时候，他的眉头挑了挑，显然很意外，有人能熬过空间挪转的晕眩感。毕竟，他只负责了他们的安全，却没有屏蔽这些负面影响。
不过，也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心里猜疑着：“莫非是空间系的学徒？”
然后，便朝着外围离开。
安格尔却是不知他的心理活动，就算知道，也只会一笑了之。
他也没有理会还在传送阵里哀嚎的一干学徒，而是快步的从传送点离开。
当离开了传送阵范围后，趁着四下无人，安格尔的面容霎时出现变化，从偏偏的英俊少年郎，变为了普通的国字脸。与此同时，他的存在感也大为削弱，眼神无光，颓丧消沉，丢进人群中就像石子丢入海里。
这是幻化术与无边静寂同时开启的效果。
虽然安格尔不觉得鼠蚁地下会来的这么快，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做了隐蔽措施。
白贝海市是古曼王国近海的一个巫师集市，不算太大，来这里的人数平常也不多。但白贝海市也有它的优势，首先它背后站着的并非是古曼王国，而是天空机械城。
再来，它在整个繁大陆的极南沿岸，再往南去，就是茫茫的海域，以及海域对面的各个大陆。
这些大陆虽然多为凡人领域，但任何一个大陆都有自己的丰富资源，天空机械城之所以愿意在此建立巫师集市，就是为了中转这些资源。
所以，虽然白贝海市不算太大，但这里却是一个比较大的资源中转站。
安格尔在逛着这充满白贝风情的建筑街道时，甚至还发现了一些充满海澜风格的工艺品。海澜王朝是金雀帝国旁边的岛国，在安格尔离开旧土大陆时，这两个国家还处于战争状态，帕特家族当时还一直供给着前线战事的资源。
哪怕海澜王朝是金雀帝国的敌国，但在这里看到海澜工艺品，安格尔还是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安格尔没有在街道上逛太久，而是直接来到了野蛮洞窟的驻点。
白贝海市的巫师组织驻点不多，因为这里的资源直供天空机械城，没有利益自然会被忽略。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这里还是有一些巫师组织的据点。这些巫师组织之所以选择在此常驻，也是为了资源，不过却是人才资源。
天空机械城去其他大陆，要的多是特殊的物产资源，而天赋者这种人才资源，他们却没有特意去沾染。
因为他们很清楚，任何一种独霸的行为，都很容易引起反弹。
哪怕他们有这个实力压下异见，但一向四处逢源的机械城，绝不会做这种竭泽而渔的事情。他们能在各地设立天空塔、传送阵，甚至输出自己的蒸汽文化、机械物资，都必须要与各大巫师组织合作，否则一个冷钉子下去，机械城再家大业大也受不了。
野蛮洞窟，就是在这里建立据点的为数不多的巫师组织之一。
循着永恒之树的标志，安格尔很快就来到了野蛮洞窟在此矗立的一座圆顶建筑。
驻守在此的并没有巫师，只有几个巫师学徒，实力最高的是一位白胡子拖地的老头，实力堪堪抵达三级学徒。
安格尔一进入这里，便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全都用热烈的眼神注视着安格尔。
安格尔还在狐疑的时候，白胡子老头拄着拐杖走上前：“老头子伯罗，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帕特。”安格尔遵循贵族的礼节，低声道。
“原来是帕特先生，不知先生所为何来？”
这时，一个在旁眼神炽烈的青年凑了过来：“伯罗老头，你就直接问他，接了什么任务不就行了，咬文嚼字的，让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青年长的很有特点，右眉天生挑的很高，眉尾还微微下坠，虽然他长得很周正，但因为右眉的特殊，看上去颇有喜感。
见安格尔盯着他，青年笑嘻嘻的道：“你可以叫我海米，不过我更喜欢听人叫我‘右眼魔神’，这是我的外号，天空塔认证的！”
安格尔干笑一声，打了个招呼，然后好奇的问道：“你们刚才说的任务是什么？”
海米和伯罗互觑一眼，然后疑惑道：“你难道不是本部来的？”
随着他们的讲述，安格尔也逐渐明白了这里面的猫腻，以及为何那群巫师学徒会用炽热的眼光看他。
因为在白贝海市的驻地，其他人很少过来，一般来这里的人，都是从本部组织过来的。而本部而来的人，只有两个目的。
第一，接了引导者任务，要从这里出海。第二，接了驻守任务，要留在这里驻守。
基本没有第三个目的，而接了引导者任务的人，大多是开春了才来，那时冰封的海路已化开，可以去到的大陆会更多一些，找到天赋者的几率也会大大提升。
很多时候，因为天赋者太难挖掘，耗时又长，奖励虽然不错，但极有可能耽误修行。所以，没几个学徒愿意接引导者任务，到了最后，引导者任务都是落到正式巫师手上，正式巫师很少来据点，所以在场的学徒全都认为，安格尔是接了第二个任务。
也就是，驻守任务。
在这里驻守，虽然每次任务的奖励都还不错。但远离了本部，资源又少，还无法得到导师教学，所以大多数的巫师学徒，都盼望着来人更换他们。
故而，当安格尔到来时，这群学徒才眼巴巴的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热烈的期望。
“喂，你说你来自本部，那你接的是什么任务？肯定是驻守任务吧，来来来，赶紧过来交接，我可受够了这里寡淡无味的日子了。”海米挑高眉毛，本来就很高的眉峰，更显突兀，他的右眉就像是收拾好行李准备与眼睛分道扬镳一般，距离拉的很开，看上去很搞笑。
“海米，凭啥与你交接，你是最后才来的。要交接，也该是我，我来这都快满两年了。”有学徒立刻抗议起来。
“就凭我的拳头大！”海米恶狠狠的道。
“魔眼老大，把这次机会让给我吧，我晋入二级学徒这么久，连一级戏法都没学几个啊。”还有人嘤嘤假哭。
海米只是回以“啐”声。
安格尔看的挺好笑的，侧头向一脸笑呵呵的伯罗老头问道：“你不想回本部去吗？”
伯罗：“想是想啊，但我的寿命也快到极限了，导师能教授的也教给我了，我该学的已经学了，学不会的回去也不见得能学会，还不如守在这里，看能不能找到突破的机缘。”
“这里还有突破的机缘？”安格尔疑惑道。
“这里毗邻魔鬼海域，常常有巫师出入于此，在这里说不定就能拾得巫师剩下来的牙慧。”顿了顿，伯罗道：“你可知道幻魔大师，就是我们野蛮洞窟的那位战神。”
“自然知道。”不仅知道，还很熟呢，安格尔暗忖。
“上回，幻魔大师乘坐着云鲸出海，途径魔鬼海域时，顺手杀了一头虎纹巨鱿，只取了一部分软骨，便随意丢在了海里。当时可是造福了很多的人，说不定还有人因此而晋级巫师。”伯罗感慨：“这就是机缘啊。”
第703节 陈旧的海图
安格尔：“……”这个机缘和他理解的好像有点偏差啊。
安格尔以为他说的机缘，可能是类似远古巫师遗留，强大魔物的巢穴，或者隐藏的异度空间……等等。这些机缘都需要自己去搏出来，或者看天命所归。
而伯罗说的却好像是守株待兔啊！
伯罗似乎看出了安格尔的疑惑，笑呵呵的抚了抚胡须
第704节 航线时间表
三天后。
海米翘着二郎腿，靠在皮质坐凳上，一手托腮陷入沉思，另一手则把玩着一个魔力弹球。时不时的将弹球丢出去，无色的弹球每次撞击地面或者墙面，都会改变自己的颜色，在数次反弹过后，变成鲜艳之色的魔力弹球又会回到海米的手上。
魔力弹球的特性就是不管怎么丢，都会反弹到主人手里。
这是一个炼金的小玩意，多是炼金初学者制作。
“你有空玩魔力弹球，还不如帮我核对一下这些物资申请报告呢。”坐在前桌的一个胖子学徒，一边掰着手指数着缺失的物资，一边还要记录下来，往本部传去。
“这是伯罗老头给你的任务，又不是让我做的。”海米不耐烦的道。
“那还不是怪你，申请的都是什么玩意儿，上次居然悄悄的申请什么……音乐盒？害的伯罗老头被批了好几天，这次却是让我来核对申请报告。”胖子回嘴道。<i><a href="/82/" >异界食尸藤无弹窗</a></i>
海米哼哼两声：“你们这群俗人不懂，那可是潮流，文艺巫师的标配，听着音乐，感受着幻境，喝杯小酒，吹吹小风……多惬意。”
“你不是说自己实战派么，怎么搞得跟学院派似的。”
“我总不能一天到晚打架吧，战斗的时候要尽兴，休息的时候要精致。”海米颇为得意的讲述着一个精致男孩该有的生活品质。
“别说了，我可不想听你那一套，打扰我思路……咦，伯罗老头怎么还申请了一本《镜》啊？那不是面向正式巫师的么，上面会批准吗？”胖子挠了挠头，疑惑道。
“你就是核对报告太少了，《镜》每年都有合刊的，面向的读者是广大学徒。主要是为了介绍新晋的正式巫师，以及公布一些通用戏法，还有关于政策变动的公告。”海米撇嘴：“今年出的还挺早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大消息。对了，胖子，偷偷帮我申请一个血鲨服行不？”<i><a href="/83/" >神武破天机最新章节</a></i>
“不行。”说话的不是胖子，而是从门外拄着拐杖而来的伯罗老头。
“为什么啊？我在这闲的手痒痒，想下海杀些魔兽，最后材料肯定也是上交给本部的啊。”海米抱怨道。
“没有额度了。”因为要跨台阶，伯罗用手抬着自己的白胡子，要不然胡子会扫在地上。
“那就把《镜》撤了啊，反正每年变化都差不多。”
伯罗摇摇头：“今年不一样，咱们野蛮洞窟新来了一位正式巫师，听说来自那个被灭门的思莉安家族，叫做‘暴戾荆棘’玛德琳，你们先认认门清，等未来回了野蛮洞窟免得不认人……而且，本部还出了一个天才炼金术士，听说现在还是个学徒就登上了《镜》，你们也记一下，说不定未来还有你们求人的时候。”<i><a href="/84/" >武之神皇作品目录</a></i>
“反正也遇不到，记下来也没用，我还是更想要个血鲨服。”海米不满的抗议。
“好吧，你觉得这些都不重要，那关乎我们学徒性命的事，该重要了吧？”伯罗拿着拐杖狠狠敲了几下地板，吸引大厅内所有的学徒注意：“我刚打听到一些消息，不眠城之歿你们该知道吧？如今，永夜国又出现巨变，寄生物甚至飘到了帕米吉高原，很有可能我们野蛮洞窟也会遭受波及，所以这一期的《镜》一定要看，看看上面是怎么说的。”
听到这，众人面色一肃，其他的边角细末可以忽略，但关乎自身未来的事情，他们不得不上心。
伯罗说完后，迈着步伐来到胖子学徒旁，仔细核对了申请名目。
“材料、用具、书籍以及其他补给都有了，看起来差不多了，你去传讯申请吧。”伯罗示意胖子学徒到楼顶去传讯，他则坐到了桌前，拿出钢笔撰写起航线表来。<i><a href="/85/" >都市神侠最新章节</a></i>
这一写就是大半个时辰，胖子学徒回来了，他也还没写完。
海米凑过去好奇的看了一眼：“伯罗老头，你写这个干嘛？怎么全都是鲸须海那边的航线表？”
伯罗趁着钢笔吸墨水的空闲，回答道：“那位接了引导者任务的帕特先生，今年要穿越魔鬼海域，那么明年或者后年肯定还要回来。我刚才去白贝海运公司询问的就是这个时间表，毕竟他返回繁大陆的时候也要知道航线轮次，要不然没有引导，会迷失在魔鬼海域的。”
“直接把白贝海运在各大陆的分公司地址说给他听不就行了，让他自己去找呗。”海米不以为然，对于那位欺骗了他感情的人，他心里依旧带着一丝怨气。
“地址肯定要写，但能帮一些是一些吧。我瞧那个帕特先生，不是个普通人。”伯罗边写边道。<i><a href="/86/" >智能主脑的异世之旅</a></i>
“自然不是普通人，他不是个巫师学徒么？”
“别贫嘴，我的意思是，他身上的违和点有些多。明明看上去是中年人，但有时候感觉却有些不自在，而且上回他给你显示骨卡上的引导者任务，还特意遮去了个人信息，这也有点怪。”伯罗思忖片刻：“但具体哪里奇怪，也说不上来。反正多帮一些准没错，就算真是个普通学徒，就当开辟了一条新人脉了。”
“就他那个颓丧的废柴样，哪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海米冷嗤一声：“典型的学院派作风，别人都不见得能认下你的好意，尽作无用功。”
海米说完后，就跑到一边继续发呆玩魔力弹球。
伯罗摇摇头，继续抄写着航线的时间表，将明年白贝海运公司可能的出航地和时间点，都记录的清清楚楚。<i><a href="/87/" >异界之逍遥酒神作品目录</a></i>
因为消息太过驳杂零碎，当伯罗写完的时候，天色已经大黑。
嘶嘶作响的火芯油灯，将大厅照的一片澄黄，让本就有些陈旧的木质大楼，更显时光岁月之感。
夜晚的海风从窗外吹了进来，撩起灰黑色的破布窗帘，带来海洋特有的腥味。
在静谧的海风吹拂下，伯罗终于放下了笔。
伯罗看了看外面的夜色，这么晚了，现在拿去找帕特还是有些不妥。哪怕超凡者很少在夜晚睡觉，但若是恰好这一晚睡了，他叨扰到了反倒会激起矛盾。
伯罗决定明日再去，反正离帕特先生离开还有两天。
不过……
“还有两天云螺号就出航了，那位帕特先生待在房里三天都没出来，到底在做什么呢？”伯罗疑惑道。<i><a href="/88/" >无中生有无弹窗</a></i>
伯罗看向在旁无聊到打盹的海米，问道：“海米，你送餐点过去的时候，可有注意到帕特先生在干什么？”
海米伸了个懒腰：“别提了，那家伙在裁衣服，我进去的时候，看到地上一大堆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丝线，还有一些衣宽样板丢在桌面上。就跟个娘们一样。”
“别胡说，裁缝可不专是女性，很多厉害的裁缝，都是男性。”伯罗随口反驳道。
“原来他是学制衣的？”伯罗在心底暗忖，突然想到了什么：“你看清楚他裁的布匹和那些丝线，是魔材吗？”
“我当然看的很清楚，都是凡人的东西，那丝线倒是很上等，再进一步可能就是魔材了，但就这一步之遥，他就注定是凡材。”海米笑道：“你该不会以为他是炼金术士吧？哪来那么多炼金术士，你想太多了。”<i><a href="/89/" >心之壁的回响作品目录</a></i>
伯罗也点点头：“也是，咱们野蛮洞窟的炼金术士比起机械城来说，的确太少了。”
一夜过去，伯罗拿着航线时间表来到三楼的客房。
等他下楼来时，他摸着胡子暗暗蹙起了眉：海米说的倒是没错，帕特先生的确是在打板裁衣，用的材料也都是凡材……但是，总感觉有点奇怪，放在工作台的那些个用具，好像在哪里见过？
伯罗摇摇头，甩掉无干的思绪。
反正他已经把好意做完了，刚才那位帕特先生对他的感激也很真挚，想来应该可以发展出一条人脉，其他的也无所谓了。
伯罗离开后，房间里的安格尔，则是妥善的收起了这张航海时间表。
他本来也打算找伯罗打听各个大陆的超凡者据点，以免回来的时候会迷航，没想到伯罗将未来两年内的航线全打听出来了。<i><a href="/90/" >仙缘逆道作品目录</a></i>
从记载的厚度来看，可见伯罗是费了一些功夫的。
安格尔也了解伯罗的大概心情，一个寿命快要走到尽头的老学徒，希望抓紧一切机会，找到一点晋升的机缘。
虽然知道伯罗带着目的，但安格尔并不讨厌这种带有功利心的接触。反倒是那种无缘无故的好意，他会有一些疑问与忧心。
安格尔没有继续考虑伯罗的事，而是开始着手眼前。
他这些天，因为在别人的地盘，他不好继续试验幻术。又不想浪费时间，索性把自己计划中的裁缝制衣提上了学习议程。
原本安格尔打算在野蛮洞窟时就学习制衣，可各种事情耽误，到了如今才开始入门。
不过，说起来这一门手艺算是炼金学里比较简单的，至少对于安格尔而言是这样的，因为他现在主修的是附魔，一件成衣，哪怕直接附魔，都能制作一些基本款。<i><a href="/91/" >红色警戒下的苏维埃最新章节</a></i>
但是，想要让制作出来的成品入阶，这要考虑的东西就很多了。譬如魔能阵中的某些纹路概念，在附魔时需要使用对应的特定材料，并且属性还要相合，皮质的纹理脉络也要有所承接，这就制约了附魔炼金在制衣上的一些材料选定。
调合炼金就没有这个困难，可以天马行空的设计自己的想法，当然，调合炼金也比附魔炼金要难了不止一筹。
因为附魔炼金的制约，安格尔想要完美的重现自己设计出来的衣袍，其实很困难。
譬如他想炼制一件能恒定温度的衣袍，他原本设计的是丝绸为承载魔纹的基础，但奈何恒温魔纹中有好多个纹路的涵义是：太阳、发光、热量……
丝绸根本无法承载恒温魔纹，方一刻画，就立刻开始燃烧。
所以，他想要设计一件外观好看，材料合适，又有他需要功能的炼金衣袍，这并不容易。
用附魔来制衣，入门简单，想要精通却十分困难。
第705节 启航归途
海鸥拍打着翅膀，鸣叫声与海潮的涌动声，有规律的传入了耳中。
安格尔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窗外大海与蓝天交汇，云流变幻……他恍然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四年前，在紫荆号上的那段时期，他便经常透过小小的窗口，望着外面的世界。
在安格尔发愣的时候，穿着熊猫装的灰色海鸟，扑腾羽翅，落在了
第706节 罗曼
云螺号是一艘远洋货轮，到处飘扬着白色贝壳图案的旗帜。
其大小和当初的紫荆号差不多，承载的工作人员超过两百余人。甲板以下有四层，甲板以上有三层。
安格尔被安排的房间，则是在甲板以上的第三层。
从登船到进入房间，一路上安格尔看到了很多人员，全都是凡人。如今，从房间的阳台往下望去，甲板上忙忙碌碌的也全是赤裸着上身的凡人水手。
安格尔正在观察着云螺号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来人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外放的能量波动足以证明他的身份。安格尔轻轻一挥手，直接用精神力触手将门锁打开，露出了门外穿着一身深蓝色制服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抬头看去，透过玻璃的墙面，只见安格尔靠在阳台的护栏，阳光洒下，将他的脸庞照的熠熠发亮。
他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心中暗忖：三级学徒。
中年男子走上前，与安格尔一同站在阳台上：“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罗曼先生可以称我帕特。”安格尔笑着道。
罗曼并不好奇安格尔为什么知道他的名字，“原来是帕特先生，我原以为船上就我一位三级学徒，还有些担心若是遇到危险，怕是力有未逮。现在有了帕特先生，想来一路可以无忧了。”
“我才晋入三级没多久，连三级戏法都还没怎么开始学，一路上还是要依仗罗曼先生的领导。”安格尔不咸不淡的恭维了一句，“当然，这次多亏了贵公司能载我一程，若是需要我出力，我自然不会推辞。”
确定安格尔不会袖手旁观，罗曼这时才笑了起来，狭长的眼尾聚起一簇皱纹。
“那我就不多打搅你了，如果帕特先生有什么疑问，可以到楼上找我。”罗曼向安格尔点点头，就打算转身离开。
“罗曼先生。”安格尔叫住了他，在罗曼的探究的眼神中，安格尔指了指云螺号船头，“能告诉我那船首的雕像，手中捧着的那个宝石是什么吗？”
因为紫荆号船首像的缘故，所以安格尔一上船，就将视线放在了云螺号的船首像。
船首像是一个全身银色的女性人鱼，面容绝美，耳朵长有鱼鳍，头发是古怪的蛇发。但最让安格尔注意的，还是女性人鱼手捧的海螺，海螺的顶端是一颗浅紫色的宝石。
这个宝石如无意外，应该是魇石。
不过让安格尔有些奇怪的是，那个魇石好像氤氲的魇幻气息并不太多。
“你说的是海妖像？”罗曼的眼睛微微眯起，“帕特先生，那是魇石，激活它可以让船只进入幻隐状态，规避强大的魔兽。”
安格尔觉得罗曼的语气有些古怪，但他仔细探究好像又没什么问题。
“原来如此，难怪我感觉到一股异样的能量波动。魇石可是十分珍贵难得，没想到会用在船首像上。”安格尔作大开眼界的感慨状。
罗曼笑了笑，然后直接转身离开。
在罗曼离开后，安格尔依旧站在阳台上，看着那船首像，半晌后摇摇头回到了屋内。
云螺号启航后，安格尔重新进入了研究状态。
他主要研究的还是制衣术，因为罗曼就在头顶，安格尔并没有去实验幻术，只是每天拿着桑德斯给他的笔记本，去进行新的幻术预习。
时间就在他的研究中一晃而逝。
三天后，云螺号进入了魔鬼海域。在进入魔鬼海域后，船只开启了过山车模式，几乎每天都有凶险的天候。暴雨飓风都是小事，有一回云螺号还直接被数百道的水龙卷包围，只要稍微转舵有一点偏差，云螺号就算再坚固，也抵御不了大自然的伟力，绝对会被水龙卷撕成碎片。
掌舵的是两个船长，一个是海伦，另一个正船长叫做阿尔温。正是他们两人的精湛航海术，让云螺号不至于落入险境。
而且，每次躲过了凶险的自然杀手，云螺号都会出现航线游离，甚至迷航的状态。可每每两个船长都能破开迷障，重新走回航线。
这让安格尔也庆幸自己不是单独一人闯荡魔鬼海域，否则他肯定已经迷失在这里。
半个月后，魔鬼海域的航线已经推进了五分之一。
在这一段路程中，不仅气候是杀手，航线上也时不时出现一些小插曲。当然，对于凡人来说是致命的危险，但对于巫师学徒而言，却是意外的惊喜。
那便是——海兽。
一路上至少遇到了超过十波海兽，不过绝大多数都被罗曼一人解决。有时候安格尔甚至想要主动出手帮忙，罗曼都笑着拒绝了。
显然，罗曼是为了海兽的资源，安格尔参战，资源必然会分出去一半。
仅有一次，就在今天白天，难得魔鬼海域的天气晴好，可云螺号航行了没多久，他们便遇到了一只学徒巅峰级的海兽！
那是一只浑身长满倒刺的硕大蛮鱼，安格尔甚至分不清楚这只鱼的种类。
安格尔和罗曼本来都站在高台之上，罗曼见到这只海兽后，眼睛直接一亮，毫不迟疑的飞身出了船舷：“这只海兽让我来！”
在飞出去的同时，罗曼还用手挡住了安格尔，意思是他一人解决。原本安格尔有心帮忙，也不得不收起想法。毕竟，他在云螺号上只是客人。
罗曼的实力和海兽的实力看似都是学徒巅峰级，但海兽凭借强大的肉身，实力还是压了罗曼一线。
不过，罗曼也不差，作为一位海洋巫师，操水控海的手法，极其精湛。和海兽进入一段长时间的斡旋。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罗曼的体力与魔力消耗过大，海兽却还有余力，他现在单靠一人牵扯，极其危险。
安格尔一直等着罗曼求救，可罗曼始终未曾向安格尔开口。
安格尔不禁摇头，当初罗曼与他第一次见面时，可是口口声声的说：他力有未逮的时候，希望能帮忙。
但如今，罗曼陷入了危险，却依旧未曾求救，难道就单单为了一只海兽的资源吗？
安格尔有些难以理解罗曼对独占海兽资源的执着。
或许，这就是在寿命即将消亡，不顾一切的生死一搏？
既然罗曼不曾要求他出手，安格尔也只是静静的站在高台上，看着下方激烈的厮杀。
突然，海兽巨大的尾鳍高高翘起，朝着甲板狠狠的落下。
罗曼这时候却已经没有足够的魔力，升起一面海盾抵挡海兽的这一尾击，眼看着十几个无辜的凡人就要惨死。
可罗曼依旧咬紧牙关，死活不向安格尔求助。
但安格尔这时却是主动跳了下来，因为这群站在甲板上的凡人，甚至包括了云螺号的副船长——海伦。
海伦一死，这趟航线还能不能继续，都还是个问题。
同时，若是让海兽毁灭了甲板，下场也难以预估。
在这样的情况下，安格尔不得不出手。
考虑到重力加速度的因素，安格尔连续架起数道冰墙，才堪堪在海兽尾鳍即将扫到甲板时，止住了他的动静。
可尾鳍的重量，加上冰墙的重量，依旧让船只开始大力度的上下沉浮。
甚至，它尾鳍上的倒刺，还深深的刺入了好几个水手的身上，其中有两个直接被倒刺插入脑袋与喉咙，瞬间身死。
在晃荡不停的甲板上，海伦扶着桅杆，她的帽子已经不知道飞去哪里，一头乌黑的长发落了下来。她对着船舱边上的一个戴头巾的男子大声叫喊：“拿奇，赶紧指挥你的小队带走受伤的伤员。”
眼看着好几个水手被晃荡着掀飞，海伦一脸焦急：“船长，不能继续晃下去，必须掌舵先暂时避开浪峰！”
阿尔温站在四楼的船长室，对海伦点点头，立刻打满舵，竭力让云螺号转向。
与此同时，安格尔的手心出现淡淡的火焰，一道奇异的符号，直接覆盖上未来得及离开的海兽尾鳍。
炎阵幻杀！
瞬间，火焰从它的尾鳍开始往上弥漫，烧焦的味道飘散出来。
海兽在吃痛之下，快速的收起尾鳍，落入水中。
可这幻阵流派的炎火，可不是那么容易消灭的，当初安格尔在净化之海的海底，在强大的海压中，都能让炎阵幻杀烧灼很久，更遑论如今。
海兽在海中不停的疼痛翻滚。
罗曼见状，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对安格尔道：“帕特，你继续防卫云螺号，这只海**给我！”
听到罗曼的话，安格尔的表情慢慢沉了下来。
罗曼把刚才安格尔对海兽的攻击，依旧定位在“防卫云螺号”上，海兽的击杀，全全重新揽在自己身上。哪怕炎阵幻杀对海兽造成攻击，这也只是防卫，而不是攻击。
这家伙为了得到海兽，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哪怕如此多人都看到他的行为，他也毫不顾忌。
对凡人的生命视而不见，甚至不管云螺号的死活。
安格尔原本认为，罗曼寿命将至，为了晋升有些偏执也可以谅解。但他能下作到这种地步，却还是让他大开眼界。
安格尔冷哼一声，直接收回了还在海兽身上燃烧的炎阵幻杀。
同时，冷光瞥向罗曼。
罗曼似乎也明白先前自己做的有些过火，看着安格尔收回了那古怪的火焰，心中就有些打鼓了。若是此时安格尔不顾一切，对他下手……那他绝对会遭殃。因为他体力与魔力几乎都要告尽，而对方却消耗不大。
在这样的情况下，罗曼对付海兽的手段也渐渐的放松。
第707节 海伦的疑惑
罗曼刚一放松，被桎梏的海兽立刻发现了钻空的时机。
因为罗曼先前的攻击，加之炎阵幻杀的灼烧，海兽如今已经受到了重伤，在明知力敌不过的时候，它选择了逃之夭夭。
尾鳍一甩，便朝着远处溜去。
罗曼见状，本想追击，但又担忧腹背受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海兽离开。
安格尔却是冷笑一声，若是罗曼继续对付海兽，以海兽如今的状态，罗曼轻而易举的就能收拾他，可他却放手了。
这一切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安格尔收回了炎阵幻杀的火焰，他就开始疑神疑鬼。
而安格尔原本的意思是，你不是说海兽全全交给你么，那炎阵幻杀的攻势就等于抢你的怪了，那我就收回来。
他虽然有些恼火罗曼的下作，却没想过要攻击他。<i><a href="/2786/" >机甲的无限之旅无弹窗</a></i>
可他没料到，这家伙的疑心病居然如此之重。
海浪慢慢恢复了平静，悬于半空中的罗曼捏紧拳头，额头上青筋暴露，对于失去一个猎物，他不仅遗憾而且充满了愤怒。
他回过头，深深的看了眼安格尔。
安格尔则是靠在桅杆上，漫不经心的与他对视。
“真是遗憾啊，本来那只海兽应该可以被罗曼先生纳入囊中，没想到居然挣脱了。”
“哼！”罗曼冷哼一声，却没有接口。
他现在和安格尔做任何的争吵，都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他猜疑的事实没有出现，且对方做的任何事情，都没有超出一个度量。
罗曼落地，冷冷的道：“看来我一人对付这个海兽还是不太圆满，下次遇到这种海兽，看来还是要和帕特先生合作呢。”<i><a href="/2787/" >六道魔方</a></i>
罗曼说完后，不等安格尔回答，直接一个踏地，飞到了四楼阳台，消失不见。
而被他借力的甲板，却因为他的踏地，出现了一个布满蛛网纹的深深洞口。
“海兽没有击破云螺号，居然被它家主人给弄破了。”安格尔觉得讽刺的摇摇头，然后慢悠悠的走进舱室。
一路上所有的水手都低着头，他们也不笨，先前的情势稍微分析一下就知道内情，显然罗曼对安格尔已经生了间隙；作为白贝海运公司的员工，他们自然要站队罗曼。哪怕先前安格尔曾经救了他们的命。
惟独安格尔经过海伦时，她向安格尔微微点头，嘴里轻声道了句谢意。
安格尔没有回应，因为他的任何回应，都可能给别人带来麻烦。<i><a href="/2788/" >催眠杀神最新章节</a></i>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安格尔的表情慢慢沉了下去。刚才的一系列事情，显然已经让罗曼对他生出了不满，对于这种心胸狭窄之辈，安格尔必然要小心应对。
当初与胡克迪克生恨，也不过是小事。最后之所以搞到你死我活，也是因为胡克迪克的胸襟太小。
安格尔自认为可以大方略过，对方却斤斤计较，最终仇恨的酒越酿越浓，甚至酿成了内心的魔怔，若不祛除，或许一生的信念都不通达。
所以，安格尔对于罗曼先前轻轻放下的举动，并没有当真。他心里很清楚，罗曼绝对在心内对他起了怨，至于会不会成为恨，甚至发展到大动干戈，这还需要等待时间去发酵。
安格尔暂时没有与罗曼撕破脸皮的打算，毕竟在这条船上，他的话语权最大。<i><a href="/2789/" >重生之翻手为云最新章节</a></i>
当然，干掉他，他自然可以收束凡人的话语权。但这并不符合安格尔的性格，毕竟罗曼背后站着的是一个庞然大物。
不过，在时间没有发酵到最后时，他也不会将这个选项排除。
在此之前，安格尔决定韬光养晦。
很快，夜幕降临。今夜的云很清淡，在浓郁的夜色中，就像一条稀薄的灰色绸带。星辰遍布苍穹，将大海也映射出璀璨的粼光。
和白日气候一样，难得在魔鬼海域能守到一片宁静，就连海面都没有出现太大的浪潮。
难得的安宁，安格尔却没有留在房间里学习，而是踏出了船舱，悠悠然的落在了甲板之上。
靠在船舷的围栏边上，安格尔悠然的吹起夜风。<i><a href="/2790/" >无敌神医无弹窗</a></i>
他今天什么都不想做，就想放空，让自己的心情沉淀下来。
距离启航已经大半个月，安格尔还有些恍然，自己就这样踏上了归家之途了？
在茫茫大海，前后不见边际的情况下，许多水手常常会出现迷航的状态，甚至分不清天空是天空，海洋是海洋；每日都同样的景象，时间仿佛都已经成了一个循环往复的圆。昨天过成了今天，昨年活成了今年。
安格尔偶尔也会出现这样的错觉，有时候望着茫茫的大海，他甚至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还在紫荆号上。其实他正在前往繁大陆的途中，正要等待进入白珊瑚浮岛学院，而野蛮洞窟的经历或许只是他设想出来的一场梦。
可这也只是弹指间的恍惚，当明晰现实时，安格尔才会有所惊觉，自己已然踏上回家的路。<i><a href="/2791/" >阵法修真作品目录</a></i>
月色星空下的海洋，温柔的让人沉醉，甚至会忘记潜藏在海洋之下的危险暗涌。
安格尔闭着眼，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那规律却沉碍的节奏，表明了来者只是个普通人。
当一阵淡淡的香风传入鼻腔时，安格尔睁开了眼，看向站在他三米远外的女子——海伦。
脱下了深蓝色制服的海伦，穿着普通的白纱长裙，双手靠在栏杆上，望向未知的远方。
“今日多谢大人相助，要不然我可能就……”海伦话音顿了顿，转头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懒洋洋的模样，哪怕微笑起来也有种颓废慵懒的感觉。
“海伦副船长若是死了，想要驶向终点，可就困难重重。”安格尔随口接道。<i><a href="/2792/" >零逝巫女无弹窗</a></i>
“不管原因如何，大人终究让我免于一难。”海伦低下头，冷厉的气息突然变的有些羞赧：“无以为报，若是大人不介意，我这身体……”
安格尔：“想要报答我的恩情，那就安安全全的把云螺号开到终点吧，这就是最好的回报了。”
海伦一愣，收起了刻意装出来的风情，“我知道了，让云螺号安全抵达费兰大陆，这也是我的责任。”
安格尔笑了笑，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继续享受着此时、此地，月色、星光与海洋给予的温柔。
一时间，船舷处陷入了静谧。
隔了好久，海伦似乎经过了一番内心的挣扎，用压低的声音道：“大人，白日里其他的水手，其实心中也对大人存在感激，只是一些特殊的原因，让他们不敢表达出来。”<i><a href="/2793/" >七杀剑神</a></i>
安格尔没有对这件事发表评价，难得偷到浮生闲，何必谈些没意思的事。
“海伦副船长，一趟航行应该就是以年计吧？”
“是的，云螺号最长的一趟航行，持续了三年时间。”
“你在海上待了多少年了？常年在枯燥的大海之上，你是怎么做到消磨时间的呢？”安格尔好奇的问。
海伦有些意外眼前的巫师大人会关心她们这群凡人的生活，巫师大人不是该高高在上，面对凡人就如看着脚下蝼蚁般吗？
若是安格尔知道海伦的心思，估计会笑道，很多超凡者自认为比凡人高出一等，但这不过是表面的傲慢，私底下该是怎样就是怎样，甚至腌臜事和凡人比也相差无几。就譬如夜魔城的魅香大剧院，那是面向凡人的剧院，可在野蛮洞窟的名声可一点也不小，就连镜姬大人都知道，甚至还绘有相关的春色绘卷。<i><a href="/2794/" >至高萌座作品目录</a></i>
当初安格尔偷偷去魅香大剧院，还发现好多超凡者混入其中的。
所以就安格尔而言，正式巫师或许脱离了凡人的圈子，但绝大多数的学徒其实都是普通的人类。只不过傲慢与偏见，让他们有些认不清自己了。
“从生下来就在海上，但小时候在陆地上学，真正开始航海，其实也就二十多年。至于如何消磨时间……”海伦突然笑了起来：“在大海上，不是消磨时间，而是时间来消磨我们。”
“以前还会找些娱乐，但当明白这个事实以后，便也无所谓了，熬着就熬过去了。”海伦眼底突然闪过一道淡淡悲戚：“大海亘古不变，而航行在海面上的人，却在一个个的被淘汰。”
海伦转过头，乌黑的长发被海风吹拂到了唇角：“大人，我能询问你一个问题吗？”<i><a href="/2795/" >三界狂潮</a></i>
安格尔无所谓的点点头。
“在见到大人第一面的时候，我便发现大人似乎并不意外我是个女人。女人担任一艘远洋货轮的副船长，大人为何一点也不讶异呢？”海伦静静的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还以为海伦会问什么问题，是不是如阿娜达那般，想要询问如何成为一位超凡者。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问题。
“这是问题？”安格尔面露疑惑：“我为什么要讶异？”
“因为我是女人。”
安格尔摇摇头，“这与你性别有什么关系？我也认识一个曾经生活在海上的女子，她甚至以一己之力，称霸了一整片海域，而这是她作为凡人的时候做到的。她能做到这种成就，与她的性别毫无关系。”
海伦愣住了，隔了好一会儿才道：“大人您说的这人，该不会是黑莓海域的阿斯贝鲁阁下吧？”
“看来你也听过，既然你知道，那你何必迷惑了。她可是如灯塔般站在你的前面。”
“可是……黑莓海域不是外传，这位大人在四年前就被夜狼海盗团俘虏了么，甚至还委身于夜狼首领，成为他的第十三个新娘。如今，夜狼首领已经成为了新的黑莓之王，也是因此。”海伦疑道。
“啧啧，看来用嘴炮占便宜的事，什么地方都有啊。你口中的那个阿斯贝鲁阁下，如今早已经不是凡人，怎会被一个普通的海盗团俘虏。”
听到安格尔如此说，海伦这才恍然，原来是那位夜狼首领在说谎。
“曾经阿斯贝鲁阁下也是我的目标，可后来那些传言，让我……没想到我一直误会了她。”海伦心中原本倾倒的信仰，在这时重新建立了起来。
安格尔笑笑摇头，倒是没想到娜乌西卡的影响力，居然如此之广，还成为别人心中的信仰。甚至其他海盗只要占占嘴巴上的便宜，造个谣，居然还能荣登新的黑莓之王。
在安格尔感慨的时候，他的目光无意间瞥到了不远处的船首像。
第708节 偷梁换柱
在最初登上云螺号的时候，安格尔就注意到船首像了。不过，他当时并没有仔细去看，后来大半个月都在屋子里待着，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离船首像这么近。
比起紫荆号祷告少女的平和静谧，云螺号的船首像则多了一分邪恶与张扬。
蛇发的美貌海妖，看上去倒像是海盗船喜欢采用的船首像。
在
第709节 酿成恨意
安格尔眼里闪过冷光，与罗曼的眼神交汇。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安格尔轻声道。
罗曼勾起嘴角，他可不相信一个刚刚进入三级的学徒，能够对付一只学徒巅峰的海兽。而且，据他观察，这个看起来颓丧的中年男子，估计连血脉都还没有融入过，以他孱弱的躯体，凭什么面对肉体强横无比的海兽？
到了最后，还不是要跪下来求我。罗曼眼神闪烁，到时候……认剐认宰还不是他一言之事。
想到这，罗曼面上露出虚伪的微笑：“如果帕特先生有所不及的话，我就算勉力而为，也会随时进行支援……放心吧，我就是帕特先生的后盾。”
安格尔静静的看着罗曼，他看上去是在说着仗义之言，但安格尔却隐隐感觉那掩盖在光鲜表面之下的深深恶意。<i><a href="/25115/" >闻道繁华作品目录</a></i>
安格尔冷笑道：“这种海兽，何须罗曼先生的帮助？”
罗曼表情一僵，心中暗忖：临死之前居然还嘴硬。原本他还有些顾虑，但既然他要找死，也免了他动手。
“那就拭目以待了。”罗曼环抱着双臂，做出事不关己的态度，看向远方那已经蛇头高高耸起的海兽。
巨大的蛇口，几乎可以一口就可以将云螺号咬出一个大洞。
此时，它的巨口已经高耸起来，尖利的獠牙闪着森然的冷光，对准云螺号的侧身狠狠的咬了下去。
静谧无波的海洋，凡人惊悚的表情，还有那海蛇血腥狰狞的尖牙巨口，就像定格的一副画。
眼看着画面的下一秒，云螺号将会破烂沉没，凡人悲惨身死……这个本已经设定好结局的画作，却因为一声清脆的鸣叫而被打破。<i><a href="/25116/" >末世盗贼行无弹窗</a></i>
就连罗曼都没有看清楚，只觉一道灰雾闪过，那只海蛇便像是被炮弹砸到了一般，十数米的庞大身躯，居然瞬间就被高高的挑飞到半空之中。
在海蛇被击飞到高空时，又一声鸣叫响彻云端。
同时，那一闪而逝的灰雾，再次出现，在海蛇还未反应过来眼前是什么状况时，灰雾便穿过它的脑袋。
破碎的脑袋炸裂开，血滴如雨，伴随着白森污秽，落在了甲板。
海蛇的头虽然已经破烂，但它的身躯还残留着一些神经记忆，依旧不停的在摆动挣扎，同时从空中直直落下。
不过短短两秒钟的时间，在所有人的惊惧都还未消失前，海蛇便从凶残的猎捕者，易位成为了被猎人捕杀的目标。<i><a href="/25117/" >神秘的第三只眼</a></i>
巨大的黑影，罩住了云螺号的上空。
眼看着巨蛇就要落下，那道灰雾再一次的一撞，海蛇便不偏不倚的落到了一边，而且，它直接悬浮在半空中，没有沉入海底。
也直到这时，罗曼才看到了灰雾的真身。
那是一只打扮极其古怪，穿着玩偶装的海鸟……此时正欢腾的扑扇着翅膀，慢慢的落到了安格尔的肩膀上。
与此同时，那只海蛇的半截尸身，在一团灰色雾气的托住之下，也缓慢的降落到了甲板之上。
太，太快了！罗曼感觉自己的手臂还有些发抖。
他干咽下喉咙，只觉先前的一幕，就跟幻觉一般。明明他已经设想好了这出戏的结幕，甚至想好如何搞死那个卑微又懒惰的人，可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变故？<i><a href="/25118/" >唐残最新章节</a></i>
而且，这出变故，大到足以掀翻他一开始就写好的剧本。让他从运筹帷幄的编剧，沦为三流的喜剧小丑。
罗曼目光颤抖的看向那只海鸟。
他知道这只鸟，从那个叫帕特的小子一上船，他就注意到这只鸟，不过只感觉到一股低微的能量，想来顶多就是一只低阶魔物，估计只是用来传讯的炼金魔宠。
他知道很多守旧派的老巫师，就是喜欢用黑鸟、猫头鹰以及猫，来作为自身的代理人。
他一开始也以为这只鸟是这样的存在，可完全没有料到，这只鸟强大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地步……就刚才那两秒就杀死一只巅峰学徒的手段，或许已经可以媲美正式巫师？
就算没有达到正式巫师的地步，也绝对有半步巫师的强度。<i><a href="/25119/" >求胜之路无弹窗</a></i>
难怪在此之前，帕特根本不在意那些被他猎捕的海兽，因为靠着这只鸟，什么海兽他不能捕？他根本不需要为了一只海兽与他争抢。
那只海鸟似乎注意到了罗曼的目光，殷红的眼珠与罗曼静静对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罗曼从它的眼神里看到一丝讥讽与不屑，就像是他在看着那群凡人时的高高在上的态度。
被巫师袍所遮盖的手，此时已经捏成了拳头，甚至青筋毕露。但他现在一句话也不敢说，甚至连讥讽对方的勇气都丧失了。
在面对如此强大的海鸟，他仅能做到的，便是僵硬着身体，对帕特露出讨好而卑微的笑。
“没想到帕特先生有如此强大的助力，早知道如此的话，我就不献丑了。”罗曼试着与安格尔攀谈，可得来的只是一道冷笑。<i><a href="/25120/" >美女总裁的超级兵王作品目录</a></i>
安格尔无意与罗曼继续说下去，他可没有忘记先前罗曼话里话外的恶意。
安格尔直接一个轻跃，跳到了甲板之上。
被忽略的罗曼，眼神则越来越晦暗，看着安格尔的背影，心念里再次升起恶意，同时还有一股名为嫉妒的火焰，在他的心田里熊熊燃烧。
我如此努力，才在寿命的尽头到来前，达到学徒巅峰。那人慵懒且颓废，寿命还很悠长，为何也能达到三级学徒？我的寿命快要告罄，在为了晋升而拼搏每一次机缘，而他只需要让一只魔宠出去，就能获得他用尽生命也不见得收获的回报！
凭什么？
凭什么你就能挥霍青春，轻轻松松的成长，而我要卑微的去争取每一次的希望？<i><a href="/25121/" >神秘古堡：七夜作品目录</a></i>
罗曼的恶念不停的侵入思维，原本他只是对安格尔带着怒意，可经过他自己的脑补以及狭小胸襟的发酵，最后在妒火中烧里，成为了难以纾解的恨意。
罗曼看着安格尔落地，看着他熟练的处理蛇尸，看着他毫不在意的将那些充满能量的蛇肉分给周围的凡人……最后，他狠狠的咬了咬牙，直接转身回到了卧室，同时锁紧了大门。
安格尔在罗曼离开的时候，也回过头看了过去。
他可是一直感知得到，罗曼那灼热的视线一直注意着他，他甚至感知到了罗曼那渐渐变化的情绪……
“大人，这些肉真的分给我们吗？”一个头戴红色头巾的水手兴奋的道，这可是海兽的肉，他们很清楚价值有多么贵重。<i><a href="/25122/" >一拳超人之帝王引擎最新章节</a></i>
“拿去吧。”安格尔只是割了一小部分的肉，丢到手镯里给库拉库卡族与纳米加餐，其他都没有留。毕竟，这些肉也不是什么魔材，他可不想放在手镯里占空间，放在外面过些天又会变质了，与其扔掉，不如拿来物尽其用。
听到安格尔的应答，立刻掀起一阵欢呼声，甚至有人遥想着，能不能靠着吃这海蛇肉，成为一个天赋者。
“对了，别忘了让厨师做点烤肉，我也好久没沾荤了。”安格尔道。
“回禀大人，绝对没问题！烤肉还要加美酒！”
“不如，干脆就在甲板上开露天酒会吧？庆祝劫后余生，还能享用这人间珍馐！”
一人提议，立刻就得到众人的回应。在大海之上，水手无聊的时候，就喜欢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这也是排解乏味生活的一种管道。<i><a href="/25123/" >神明妹妹与轮回归来的哥哥</a></i>
在大家达成共识后，原本海蛇袭来的恐惧，在这一刻完全消弭于无，甲板上满是欢声笑语。
甲板上就像过节了一般，甚至有水手搬来香槟桶，连厨师也把烧烤架带到了甲板上，一边烤肉，一边唱起了海上冒险的水手都会的——香槟之歌。
大家有说有唱，甚至还有人开盘进行掰手腕，输的人直接跳起了脱衣舞。
欢乐的气氛能够感染，就连托比也加入进去鸣叫，哪怕它的歌喉实在难以见人。
安格尔很喜欢这种气氛，但他并不喜欢融入这样的欢乐中，而是做为一个局外人，冷静的看着凡人的喜与乐。
一部分水手喝了酒，在酒酣中倒得歪七扭八。一部分水手，则继续忠诚的在船上工作。
虽然此时的工作状态大相径庭，但欢乐的气氛却同在一个频道。
安格尔带着喝的晕乎乎的托比准备回房，就在穿过甲板走到舱室门口时，安格尔发现一直在忙着处理善后事宜的海伦，此刻正环抱着手臂靠在门边。
在打开大门时，海伦突然撩了撩黑发，风情万种的道：“刚才谢谢你。”
“我还是那句话，谢意的话不用继续表达，忠于自己的职守，让云螺号安全着陆，便是最大的谢意。”安格尔推开门，准备进入内舱。
就在这时，海伦突然压低了声线，用近乎弥散在风中的低语道：“注意罗曼大人，刚才我看见他的眼神里对你充满了恨意。”
安格尔转过头，对海伦微微一笑，然后点点头离开。
海伦能说出这番话，足以说明她的内心至少还明辨着是非，这世界上糊涂过日子的人太多了，愿意看清是非的人，反而成了稀有品。
从这一点，安格尔便很欣赏海伦的勇气。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安格尔以为罗曼会憋出什么大招来消遣恨意，然而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闷在房间里不曾出来。
不过，罗曼越是这样的低调，反而让安格尔慢慢的警觉起来。
时间就这样慢慢的推移，转眼间就到了寒临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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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0节 童话世界的变故
野蛮洞窟，树灵大殿。
打扮的一丝不苟的莱茵，与一丝不挂的树灵面对面。
两人各据一方，一直保持着沉默。突然，树灵将一片树叶拿了出来，小小的叶片闪烁着淡淡光辉。
“收到消息了？”莱茵的声音有些嘶哑。
“收到了。费罗从晦夜之锋传来的消息。”树灵仔细的阅读着树叶上的符号，读到后面眉心慢慢蹙起。
“情况不妙？”莱茵再次出声。
“情况很不妙。”树灵收起叶片，表情有些凝重：“短短一个月，除了不眠城的黑暗之域还在扩散外，永夜国还多了三座黑暗穹顶。”
三座？莱茵的表情跟着沉凝下来。
“其中属于凡人的地域，有两处，分别是雪岭城与龙兰小镇。还有一处穹顶出现在超凡者的领属，淡霜之痕的腹地。”
“淡霜之痕？我记得是谢瑞尔巫师家族的名讳，不过自从老谢瑞尔死去后，这个家族就开始一蹶不振。”莱茵沉吟道：“按照这样的频率，黑暗穹顶显然对于超凡者更感兴趣，或许雪岭城和龙兰小镇只是一个实验，从淡霜之痕后，永夜国的巫师界恐怕就要变天了。”
树灵也颔首应是：“费罗也是如此猜想的，永夜国如今的巫师界人心惶惶，已经有数个巫师家族宣布撤离永夜国。”
莱茵：“那晦夜之锋的态度是什么？莫非他们还打算固守在永夜国？”
“晦夜之锋目前也不太平，传送阵每天都挤了很多人，就连晦夜之锋本部的人也在往外逃离。我猜想，晦夜阁下如今压力也很大，估计也在思忖是固守还是搬离。”树灵玩味道。
“格里休斯是个优柔寡断的人，要做出最后的选择，估计还要等一段时间。不过，这件事也关乎我们，我们现在虽然暂时未受波及，但已经有被寄生的人类进入了帕米吉高原，若是进入镜中世界，后果不堪设想。”莱茵表情略有波澜：“我觉得此前的措辞，可能还是过于松懈了，下一期的《镜》，要更加收束一点。”
“镜中世界如无意外，很难出现穹顶。但寄生物，这一点的确需要注意。可惜的是，桑德斯能够驱逐那些寄生物，可他现在去了深渊。”树灵摇摇头：“他那弟子安格尔，听说也有手段驱离寄生物，如今却又踏上归家之旅。”
“安格尔还有手段驱逐寄生物？”这还是莱茵头一次听说。
“上回夜魔城也中了魇界魔物的偷袭，寄生物布满整个城市。桑德斯一人都没有办法，还是叫上安格尔过去，才解决了夜魔城之变。”树灵唏嘘道。
莱茵只知道桑德斯将夜魔城的寄生物驱逐了，完全不知道其中还有安格尔的功劳。这也是桑德斯刻意为之，对还未成长起来的安格尔一种保护。
“那倒是有意思了，等安格尔回来后，看来我要会会他。”莱茵脑海里浮现出安格尔的影像，“说起来，我还挺怀念安格尔炼制的那个幻境……叫纪念碑谷的地方，挺有趣的小玩意。”
“最近听很多人说起这个炼金幻境，没想到连莱茵大人都很赞赏。”
“是个有意思的东西，让格蕾娅有所触动，也的确有极大的可能。”莱茵虽然比较喜欢纪念碑谷，但他可不会忘记女巫镇区域里那浓郁的魇界之感。
树灵摸着光洁的下巴：“听地下集市的人说，安格尔制作的炼金幻境，就在不久后会在远古河滩进行拍卖。看来我需要派一个傀儡过去看看情况了，若是不太贵的话，我也想拍下来试试。”
“远古河滩的拍卖会吗？”莱茵轻声念叨，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光。
“说回寄生物，其实最主要的还是镜姬休眠了，若是有镜姬在，也不用担心有寄生物外侵……我们不如去问问书老，看他的想法为何？”树灵道。
“想要见书老可不容易，不过我听说他最近经常去铁甲堡饮茶，倒是可以去流动之源看看。”
两人说着，就准备动身前往流动之源。
可就在这时，树灵顿了一下，从身上又拿出一片闪着淡淡光辉的树叶。
莱茵看了过去：“该不会……穹顶又出现了吧？”
“不是费罗的，是玛雅传讯过来。”树灵仔细阅读了完叶片上的信息后，表情有些古怪。
“玛雅，她不是去了光耀界么，她传讯说什么？”
——“童话世界，出现异变。”
……
童话世界的表层世界。
暗影在山林里找寻了很久，派遣了很多研究此地的地质学家以及考古的历史学家，就是想要找到安格尔无意中透出的口风——波克拉底。
他与安格尔共处的那段时间，可是很清楚安格尔对巨蛇之国阿克索圣亚充满的关注。
后来，在与库拉库卡族的大祭司对话里，安格尔虽然没有承认，但只需要稍微推导一下，就可以知道，他曾经见过阿克索圣亚的那条祭拜之蛇——阿克索。
至于在哪里见到阿克索的？无疑，就是波克拉底。
这个曾经的医师圣地。
暗影重返表层世界，就是为了寻找能前往波克拉底的路。他当然不会以为自己能对付阿克索，但他可是做了万全的逃跑准备，只要确定这里有一只巫师级魔物，这就是一笔珍贵的信息。甚至，能够成为他晋级的机缘。
而且，他对于大祭司话里的那个永生之锥也有点兴趣，说不定，在波克拉底还有其他的收获……
这已经是他在这片山林待着的第三个月了，在这里他发现了很多巨蛇之国的残余痕迹，譬如山壁上的索梯，被掩埋的废墟，还有在河里出现的前朝瓷盘。
说明这里以前的确是巨蛇之国的领地，可为何偏偏没有波克拉底的痕迹呢？
暗影站在雪山之巅，眼神往四处逡巡。他雇佣的手下，还在山林里兢兢业业的寻找，站在一千五百多米的高峰之上看去，就像是一只只翻找着地皮的蚂蚁。
“到底波克拉底会出现在哪里呢？明明这附近的山林都搜遍了，难道要掘地三尺吗？”暗影皱着眉头思索，半晌后却又摇头否定了：“以安格尔的性格，可不像是那种会莫名其妙掘地三尺的人，而且，他来童话世界时是单独一人，不可能雇那么多雇员去挖地，肯定有我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暗影在思索的时候，脸正对着西南方。
西南方除了茂密的山林外，还有一汪幽碧的湖。
“湖……”暗影突然眼睛一亮，他周围的地方都搜了，惟独这个湖！该不会是在湖底吧？！
想到这，暗影立刻吩咐众人，下潜入湖！
不久后，暗影便得到了消息反馈，湖下连通一个巨大的地下水域，凡人在得不到空气补给的情况下很难继续搜寻。
暗影为了自身安全，他没有打算亲自下潜，而是思索了片刻，写了一张纸条，让加米、加奥、加妙三兄弟带到沃特格拉斯，他可没忘记，那里可还有当初在这里布局时，那些超凡聚会的成员。
三天后，几个初阶超凡者在他的傀儡操控下潜入了湖底。
很快，自封为“魔术师”的男子上潜，告诉暗影，发现了一条通道。
暗影的表情一喜，在知道通道离湖其实不远后，直接让魔术师带领一众泅水比较好的凡人，去往了通道，而他自己依旧没有下潜。
暗影在湖边高枕无忧的等待着传来的结果。
可最终，他等来的是一群疯狂的人，以及……一大群闪烁着七彩光芒的蜻蜓。
……
此时正在经受巨浪冲击的安格尔，完全不知晓，暗影已经将波克拉底的那群沉淀了千年的七彩蜻蜓，引入了童话世界，甚至在不久的将来，会引起轩然大波。
如今，安格尔正站在露台之上，经受着进入魔鬼海域后的又一次危机。
在云螺号的背后，高达三十余米的巨浪，正在滚滚而来。
狂风暴雨之下，船身抖动的吓人，所有的水手都绑着一条粗麻绳，麻绳连接着中央的桅杆，在竭尽全力的做导向工作。
不过纵然如此，依旧有好几个水手，因为浪潮的颠簸，被弹飞到天空。
有一个水手的麻绳绑带甚至在飓风中被扯破，眼看着就要被抖落到海中。
安格尔伸出魔力之手，将他接住，在他感激的眼神中，把他放到桅杆边上。
船速现在很快，在巨浪之下，只能想尽办法在波涛汹涌的海面，找到稍微平缓的地方前行，同时还要和巨浪赛跑。否则，一个浪头砸下来，云螺号就会翻覆。
可如今浪头越来越高，且速度越来越快，继续下去绝对会被浪头追上。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连安格尔都在思索，云螺号该如何自救。他不禁看向船长室，却见阿尔温和海伦脸上都没有任何的惊慌，哪怕身形不停摇晃，他们也面不改色的在指挥着。
阿尔温突然做出了放缓速度的指示。
安格尔看着身后那宛若高墙一般紧追而来的巨浪，完全不懂阿尔温的策略，放缓速度岂不是直接送进巨浪的口中。但水手却毫不怀疑船长的命令，并且立刻执行起来。
安格尔抿着嘴，心中有些打鼓。
高耸的浪头终于砸了下来，因为船速放缓，直接砸在身后十米以内，强大的冲击力掀起的滔天巨浪，让云螺号直接一个颠簸，弹飞到了半空中。
“就是这个时候！”阿尔温再次做出手势。
位于半空中的云螺号，船底突然喷出一阵气浪，紧接着在安格尔瞪大的双眼中，云螺号就像是泄气的饱胀气球，“嗖”的一声，便冲出去了数千米，直接将巨浪甩在了远远的背后。
虽然海面还在波澜不止，但安格尔知道，云螺号再次躲过了一劫。
这一顿操作过后，安格尔也不禁心生佩服，哪怕他们只是凡人，但那种镇定自若的表情，以及临危不乱的心态，易地而处，哪怕是他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一个小时后，雨过天晴，波涛不绝的海面终于慢慢平息。
安格尔也准备回身进屋，继续作未完的研究。可就在转身的时候，他却瞥见海伦正一脸忧色的望着远方。
第711节 海伦之忧
“危险不是已经解除了么？你怎么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海伦才从瞭望台下来，靠在船舷正在发呆，便听到耳边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大人。”海伦看向身边站着的男子，正要鞠躬，却被一道柔和的力量制止了。海伦思忖了一下，也没有继续在行礼，只是言语中多了几分恭敬。
“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这些天的大海好像有点反常。”海伦撩了撩头发，眉眼中带着担忧。
“为何会觉得反常？”安格尔奇怪道，“魔鬼海域没有绝对安全的区域，出现飓风巨浪不是很正常吗？”
“我指的不是气候，而是……”海伦想要找些措辞来描述自己的感觉，可发现用什么词汇好像都不大对：“大人你不觉得，最近几天，这片大海安静的让人毛骨悚然吗？”
“安静？”安格尔侧耳倾听，海风还在呼啸，浪潮依旧前仆后继，哪怕海底的暗涌也在咕噜噜的发着声响。他并没有觉得哪里安静，当然，若是抛开这些自然音，这一段路程还算“相对”安静。
可这样的安静，只要气候不变得恶劣，不都是如此么？
“你指的安静是什么？”安格尔好奇的问道。
海伦摇摇头：“我也很难描述，就是一种让我心中很忐忑的静谧，我感觉这条航线没有以往我来时那般活跃，好像死了一般。”
海伦的描述，充满着抽象的概念。安格尔唯一能得出的结论，这大概是海伦的一种直觉。
安格尔带着探究的表情看着海伦。
海伦低下头，轻轻晃了晃脑袋，微微叹气：“或许是我自己多虑了。”
海伦回想起先前将自己的发现说给阿尔温船长听，对方也如安格尔这般看着她，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只是温柔的劝阻她“太累了，该去休息了”。
阿尔温是好意，海伦很清楚。可是，这种好意却让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疯子。
她想说服自己，这是一种错觉，但心中那无法沉淀的忐忑感，让她实在无法自圆其说。
“也不尽然。”
海伦猛地抬起头，“大人，你信我？”
“也许你说的是真的，大海上讨生的人，更贴近海洋的频率。一旦海洋的频率变了，你自己描述不出来，但你的全身，从心灵到潜意识都在警告你，这就是你的直觉。”安格尔道。
海伦有些似懂非懂，嘴里轻声重复着：“海洋的频率？”
“这只是一个归纳的说法，或许是海上的湿度，风的变化，洋流的走向……当然，也有可能是更玄妙的概念。你一直在船上生活，所以总是处于这种频率之中，你自己没有记住这些外在的信息，但你的身体帮你记住了。一旦身体发觉这些外在信息变化，自然会回馈给你。”
海伦恍惚的点点头：“那我是真的多虑了吗？”
“不见得，如果你有空的话，不妨和我说说这段时间，你的感觉与变化。”
海伦看了看远方的大海，云清海平，风中的味道也很正常，想来云螺号接些来一段时间，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便对安格尔道：“好吧，我该从什么时候说起？”
安格尔没有回答海伦，而是用余光瞥了一眼四楼，他隐隐感觉有目光从里面透出：“不介意的话，不妨到我的房间来谈。”
海伦一愣，似乎想到什么，白皙的脸颊慢慢爬上一抹桃粉之色，最后轻轻的点了下头。
安格尔倒是没注意海伦的表情变化，而是直接带着她回到了三楼的房间。
一进房门，安格尔立刻在房间的四周布置了一层精神屏障。
先前他与海伦说话的时候，感觉到罗曼似乎在窥探……罗曼的这个行为，让安格尔有些疑惑，他应该不是什么爱八卦的人吧？
或者说，他单纯只是在窥探自己的行为？
想起罗曼那疑神疑鬼的性格，安格尔心中有些觉着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索性带着海伦回屋，想继续试探一下。
果然，安格尔设置好精神屏障没多久，他又感知到了一道精神力触手在他房间外游离。
整艘船上的超凡者就两人，他与罗曼。外面的精神力触手无疑，肯定是罗曼的。
安格尔表情微沉，他先前的感觉没错，罗曼的确在注意着他们。
早不这么做，晚不这样做，偏偏他与海伦说话的时候，罗曼便开始做窥探的行为。这让安格尔不仅奇怪，同时也多留了一份心。
好在，罗曼在感应到精神屏障的时候，知道自己被安格尔发现，精神力触手在外绕了一圈，便主动退去了。
安格尔确认罗曼的精神力触手离开后，沉默了半晌，方才与海伦说起了正事。
海伦一直心砰砰的跳着，以为安格尔带她回房会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结果在等待了许久后，对方什么也没做，而是继续先前的谈话。
海伦一头雾水，难道我理解错了？
在安格尔与海伦谈话的时候，在四楼的一间华丽的房屋内，罗曼的表情有些阴沉。
他做的那件事……应该不会发现吧？毕竟，这是一件常规的事，无论是阿尔温与海伦，都不会生疑的。
可为何那个叫帕特偏偏要与海伦对话？
罗曼思忖了半天，突然想起海伦在进入帕特房间前，双颊粉红，一脸羞涩。
罗曼突然明悟了，冷哼道：“果然是没有见识的，居然会对一个中年肥婆感兴趣。”
罗曼说完后，站到了落地窗前，打开窗户，一阵海风吹了进来。罗曼看向远方的海洋，嘴角微微勾起。
在他的身后，那张桌子上摆着一摞的书籍。海风吹进来时，书籍的封皮吹开，一张缺角的画像从书页中吹飞，慢慢散落打开。
借着窗外的阳光，可以清楚的看到，画像里是一片幽寂的大海，以及在海洋之下，黑幽幽的影子。
……
三楼的房间内，罗曼将自己这段时间的一些心路历程，以及心理变化慢慢的吐露了出来。
“你是说，从半个月前开始，你就开始出现心惶惶的情况？”
海伦点头：“对，一开始还不太严重，但这几天，每天睡觉都觉得心里仿佛有石头压着般，沉甸甸的，甚至影响到了我正常的生活。”
“你说说半个月前，也就是你忧心状况出现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那段时间好像也没发生什么……”海伦慢慢沉浸在半个月前的回忆之中。
随着海伦的述说，安格尔也在一点点的排查可能的疑点。
突然，安格尔叫停：“等等，你说你们去请教罗曼接下来的航线？”
海伦点点头：“魔鬼海域的航线多变，到达费兰大陆的航线就不止一条，几乎每隔一段距离，我们都会请示接下来的航线。”
“可你们为什么要去让罗曼做决定？自己不能做抉择么？”安格尔皱眉问道。
“因为罗曼大人得到的消息比我们要清晰，虽然航线很多，但经常有一些航线会出现意外，譬如洋流剧变，又譬如某条航线恰好是海兽的必经之路，这些消息我们作为凡人很难得知，只有罗曼大人能搜集到这些讯息。”
安格尔：“每次你们出海，都是罗曼告诉你们消息的？”
“也不全然，有时候坐镇的巫师大人不一样。不过只要是罗曼大人坐镇，基本都是询问他的，这算是例行的公事。”
海伦说到这时，表情也慢慢变得古怪：“说起来好像还真的是，自那天选择了下一段路的航线后，我的心情就开始出现了变化。该不会是这段航线有问题吧？”
安格尔沉吟片刻，“航线可能有问题，但人……更有可能有问题。”
“大人是说……罗……”海伦猛地摇摇头，她完全没有想过此事会与罗曼有关，因为罗曼也是白贝海运公司的，她虽然内心中有时候觉得罗曼过于傲慢，但他们之间的利益是相同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大人可能误会了，您与罗曼大人出现间隙的是一周前，那个时候航线已经改道了。”
“你的意思是，我是因为与罗曼不对付，才会说他有问题？”安格尔看向海伦。
海伦迟疑了片刻，壮着胆子问道：“难道不是吗？”
安格尔摇摇头：“罗曼此人心胸狭隘，的确让我很不舒服。但只要不与我有利益相争，以及直接对付我，我也不会真的去在意他，因为巫师界这种人多得数不胜数。”
“我之所以说罗曼有问题，是因为另一件事。”
罗曼偷偷换了船首像的魇石，这件事已经确凿无疑。他为什么这么做，答案基本没得跑，魇石的价值之高，足以达到令人咋舌的地步。他完全可以卖掉魇石，换取个人资源，说不定还能借此晋升正式巫师。
可最让安格尔想不通的是，他这么做，难道不会知道后果吗？
缭绕在船首像上的魇幻之气，终会消失。瞒住这群凡人，以及一部分学徒，倒是没问题，但他如何去向天空机械城的人交代？
以罗曼那疑神疑鬼的性格，肯定会将所有的后路都想到的。
当时，安格尔心底就隐隐觉得罗曼肯定要对云螺号做些安排，至少要瞒过上面的手段。如今再一对比海伦所说，很多事情基本就迎刃而解。
第712节 利维雅堂
罗曼决定了一段航线，而这条航线出现了变数，让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海伦忧心忡忡。
罗曼为了解决他偷换云螺号魇石的事，必然要给天空机械城一个交代。
以上两件事综合起来，安格尔心中隐隐生出不安。
“大人，你说的另一件事是……”海伦眼神带着探究。
安格尔考虑了片刻，还是将罗曼所做之事说了出来。当海伦听完这件事后，眼睛瞪得滚圆，从尾椎骨升起一道寒气，寒气直入大脑，表情带着说不出的惊恐。
安格尔还在继续分析：“……如何让云螺号的魇石自然而然消失，不会让机械城的人有所察觉，最简单的方法……”
就是直接毁了它！
安格尔虽然言语未尽，但海伦并不笨，也猜出了这个答案。
海伦一脸不可置信，久久无语。突然，她抬起头，看向安格尔：“我想起一件事，四年前金络货轮在魔鬼海域落入海妖的领地，最后永远迷失在了那里，逃出来的只有……罗曼大人。”
海伦颤抖着将这番话说出来，“巫师大人，罗曼大人该不会真的要……对云螺号下手吧？”
安格尔没有回答，而是站起来看向外面的大海，波澜已静，平和的宛若镜面，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粼粼的光纹。
“海伦，这条航线有没有什么危险的地方？譬如，距离你所说的海妖领地，有多远？”
海伦反射性的答道：“危险是有，每一条航线都有一定的危险。在启航前，我也粗估了各条航线，这段路走这条航线最初我认为危险性并不大……至少，这条航线并不靠近任何大型海兽的巢穴，离海妖的领地也很远很远。”
“那你说的这条航线的危险是……”
“天候吧。”海伦沉默了片刻：“这条航线以往出事故的概率被压在5以下，算是最低概率出事故的地方。所以，当初罗曼大人决定走这条航线的时候，我与阿尔温都认为这是合理的选择。”
安格尔：“在合理选择里出现祸端，不就是意料之外么。”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海伦有些担忧的问。
“离下一条航线还有多久，能改航线吗？”安格尔问道。
“两天后会到达银棕榈岛，在那里会进行下一条航线的选择。”海伦接着道：“离这段航线结束就剩下两天，已经没有办法更改航线，哪怕后退也不太可能，因为马上会进入寒临中旬的洋流更易，到时候天候会更危险，甚至超过百米的巨浪也有可能出现。”
“没有办法更改航线，还有两天抵达银棕榈岛是么？”安格尔思虑了一下，“你还记得这段路程的海图吗？”
“分区域的海图我都随时带在身上，大人请看。”
海伦将海图铺开，安格尔没有理会其他的航路，直接看向银棕榈岛的位置。
半晌后，安格尔道：“如今天气看上去无风无浪，托比，你趁现在先沿着航线去棕榈岛看看。前方有什么情况，立刻返回汇报。”
托比也一直在关注着海图，听到安格尔的话，点点头。然后从船舱，一溜烟的飞离开去。
它的速度极快，哪怕是安格尔，也没有达到能用肉眼捕捉它身影的程度。
“大人，这里离棕榈岛还很远。”海伦面露忧色，“现在赶过去能来得及吗？”
“远吗？放心吧，以托比的速度，最多半小时就会回来。”
半小时？海伦惊疑的看向窗外，托比早已消失在了天际，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安格尔示意海伦坐在一旁等待，他自己则回到了书桌前，拿起纸笔画着一些衣与甲的款型，分析各种材料与魔纹之间的搭配，同时还要兼顾材质与外观。
安格尔很快就沉浸在绘制过程中。
海伦好奇的瞥了一眼，发现安格尔在纸上画画，表情有些意外。同时，心底升起疑惑，面对罗曼大人的恶意，以及云螺号可能会出现危机的意外，为何他一点都不担忧呢？
若是安格尔能听到海伦的心音，估计会道：连罗曼都不担忧，他又有什么忧的呢？再不济，就算云螺号会出问题，难道罗曼能逃出去，他还逃不出去么？
海伦的表情还带着深深的忧愁，一开始她并不相信罗曼会做这种事，毕竟他们是利益共同体。但若是罗曼得到更大的利益，譬如他用魇石换取资源，他会不会为此抛弃云螺号呢？答案是肯定的。
海伦听安格尔说过，罗曼已经走到了寿命的尽头，想要延命，只有晋升一途。在寿命敲响警钟的绝境之下，罗曼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都是有可能的。
不过，海伦的思维其实还是不全面，说罗曼疯狂，其实他真的疯狂吗？
世界上任何的计划，都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罗曼窃取魇石，上瞒天空机械城自然也会有纰漏，哪怕机械城的人一时没有发现，未来还是很有可能发现这件事。
可如果那时，罗曼已经借着出售魇石成功晋级到了正式巫师，那就算被发现了，他受到惩罚的可能，也微乎其微。
巫师界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自身的实力，才是势利所趋。
罗曼正是看清楚了这一点，才会做出这种决定，看上去他似乎已经摇摆出了底线，但实际上他还有摆荡回来的资格。
一切的前提，便是他能晋升正式巫师。
安格尔一张图还没有绘完，窗户边便传来翅膀扑腾的声响。
海伦立刻转头看去，窗外扑扇翅膀的正是先前被巫师大人称为“托比”的海鸟。
海伦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一阵失神：“居然真的不到半小时就回来了……”
托比刚一回来，便叽叽喳喳的与安格尔对话。
海伦听得一头雾水，可安格尔却与托比对答自如。
随着托比的讲述，安格尔的表情微微沉了下来。同时，他扯过一张白纸，速写出了一张黑白画。
海伦凑过去看安格尔的画：茫茫的大海之上，一座小岛出现在正前方。
“这是银棕榈岛，它的山峰的确是呈阶梯状起伏的。”海伦暗忖，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为何这个岛会画的这么小？银棕榈岛虽然是魔鬼海域的无人岛，但相对于其他的礁岩岛，已经很大了。
安格尔还在继续的绘画，不一会儿，更多的场景出现在笔下。
随着画面的拉远，海伦的表情慢慢变得惊恐，因为一道庞大的黑影，就这么静静的矗立在银棕榈岛的前方。
银棕榈岛之于它，小了近十倍。
而且更为骇人的是，安格尔画的这个黑影，仅仅只有一小半露出了水面，在水下还有更深沉的暗影。
根据托比的描述，这道黑影代表了一只体型和成年云鲸相差无几的超大型海兽。
这只海兽长有带背刺的蛇颈，露出水面的体态似鳄，有甲鳞。但藏于水中的部分，隐约看上去像是鲸。
“这是……什么怪物？云螺号继续前进，难道就会遇到这只怪物？”海伦浑身在颤抖，连说话都带着抖音。
“托比未靠近银棕榈岛的时候，它还潜伏于水下。可一听到空中有声响，便慢慢的浮了上来……若是云螺号继续走，必然会遇到它。”
“至于它的名字，说起来我还真的知道。”安格尔轻声道：“在启示帝国有一个巫师集市，名为远古河滩。这个远古河滩最出名的，是一家杂志社，它编撰了两本风靡巫师界的期刊，《神奇珍宝在哪里》以及《神奇魔兽在哪里》。”
“其中《神奇魔兽在哪里》的十周年合刊本中，就有这只海兽的图鉴，它被称为……利维雅堂。”
利维雅堂。海伦重复的念道着这个名字，仿佛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纾解心中那前所未有的压力。
“成年的利维雅堂，肉身足以匹敌真知巫师。而这只，看体型俨然已经成年。”安格尔道。
海伦：“云螺号会被它撕碎吗？”
“当然，利维雅堂可不是善兽。”
“那我们该怎么办，现在离银棕榈岛还有一段距离，绕开它应该可以把？”海伦说到这时，已然仔细的思考起绕开的路线：“银棕榈岛左右两边有禁航区，我们不走银棕榈岛就只能现在改道，走这两条路，一边是风暴魔海，一边是齿轮海渊。风暴魔海在这个月不能进，进入必死无疑；齿轮海渊的话，那里传闻是所有齿轮机械的墓地，一部分船经过那里会沉没进无尽海渊，不过也有大量船舰从那里通过的案例，虽然有风险，但至少还有一线生机，我们可以尝试一下走齿轮海渊。”
安格尔看了眼海图，齿轮海渊已经绕开银棕榈岛极远的距离了，他摇摇头：“没必要，就走银棕榈岛也无妨。”
“可是……”
“不用担心，虽然利维雅堂的肉身极强，但它的弱点其实也很明显，只要不近距离接触，我有办法绕开它的注意。”安格尔顿了顿，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更重要的是，罗曼不是引导你们走这条路么，那么不妨让他尝尝，原本被他设定好的云螺号下场。”
第713节 银棕榈岛
海伦猛地抬起头，她好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了。
“大人，你难道打算……”
安格尔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微微一笑：“你心里清楚就行。至于罗曼嘛，途行正轨，自然不会有什么意外。但若是擅离职守，出现些波澜不也很正常吗？”
海伦有些不懂安格尔何意，但安格尔也没有再解释了，只是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装作不知道此事，出去后按部就班即可。”
“可是，云螺号真的会没有问题吗？”
安格尔：“放心吧，我总不可能让自己也陪葬在这里面吧。”
“我知道了。”海伦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表情从迷惘惊恐慢慢恢复成往日的冷淡，原本她来时的羞涩与旖旎幻想，此时早已消失不再。
海伦推开门，离开了。
在海伦离开没多久，罗曼就得到了这个讯息。虽然他不敢破开安格尔设下的精神力屏障，但天性谨慎的他，依旧在附近布置了精神力触手。
见海伦离开时，她的表情还算正常，除了眼神有些失落外并无异样，海伦方才放下心。
至于说海伦眼里的失落，罗曼也并不以为然，自顾自的冷笑道：“啧啧啧，不过‘战斗’了半个小时就结束了？果然是一个没有融入过血脉的人，除了有一只强大的魔宠，本人就是个废材。”
要知道，哪怕是如今寿命已近终点的罗曼自己，体魄已经强壮无比。但凡有女人上了他的床，奋战三天三夜也绝无问题。
女人到了中年，可是饥渴如虎。满足不了海伦的欲壑，她失落不是很正常么。
虽然罗曼心中觉得，安格尔应该不会察觉什么，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继续观察了一段时间。确定海伦并没有做任何其它动作，云螺号还继续在往银棕榈岛前行，这才放下心来。
另一边，安格尔则坐在书桌前，手指有频率的轻点着桌面，在兀自沉思着。
根据他看到的记载，利维雅堂一般都在万米以下的深海里潜伏，以帝皇鱿与巨型章鱼为食，除非是追着猎物跑到海面，一般来说它不会出现在海面的。
可为何，这只利维雅堂却一直在海表位置潜伏？
利维雅堂虽然肉身强横，甚至真知巫师都不一定能破开它那外鳞，但却有一个极大的弱点，便是精神力低下，智商也不高。
以利维雅堂的智商，除非有什么特殊的吸引力，否则绝不会一直待在海面。
而利维雅堂所处的位置，恰好是银棕榈岛。以利维雅堂的力量，轻而易举就可以将银棕榈岛抹平，但它没有这么做，而是在岛附近潜伏，这就很奇怪了。
安格尔心中升起疑惑：莫非银棕榈岛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利维雅堂？
安格尔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在吸引着利维雅堂，罗曼或许知道，毕竟他能提前得知利维雅堂的位置信息。可安格尔也很清楚，去问罗曼对方不一定会告诉他。
“或许是某种机缘？”安格尔托着腮帮子，眼睛微微眯起，在考虑要不要去探探虚实。思忖再三，最终还是摇摇头：“就算是机缘，也还是算了。”
靠近利维雅堂的危险太大，哪怕它的精神感知很弱，但这只是相对同类海兽而言，比起安格尔还是要强大很多倍。一旦被发现，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而且，他也不想再节外生枝，他现在只想平平安安的回到家乡。愈合冰柩说是能保持五年，但谁知道中途会不会出意外，他可不想再继续耽搁下去了。
这里有利维雅堂的事，外界肯定知道，如果真的有不错的机缘，自然会有人来。虽然根据托比的情报，银棕榈岛附近没有其他人烟，但谁知道那些巫师是不是潜藏起来了呢？
如果没有潜藏起来的巫师的话，那是不是代表这里的机缘其实他们也不看重。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纠结利维雅堂的行为了。
安格尔要做的便是：躲开它，然后离开它。
……
时间一转，两天过去。
海伦没有将利维雅堂的事告诉任何人，也没有做任何改变航线的事，如今，云螺号距离银棕榈岛已然不远，或许不到午时，就能抵达。
海伦如今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位叫帕特的巫师大人身上。
要么就是身死，要么继续活下去。
至于帕特大人那日暗示说要顺道解决罗曼的事，她也掩藏在了心底。如果按照原来的剧本，云螺号被利维雅堂毁灭，船上所有的凡人肯定会全部丧生，而这全是罗曼做出的决定。
不管罗曼是有心还是无意，他等于害死了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所以，海伦的私心更偏向帕特，而非罗曼。甚至觉得罗曼死了，或许这场旅途会更顺利。
“海伦，你在发什么愣呢？”
海伦迷惘的抬起头，发现阿尔温不知什么时候，正站在他面前，用关怀的眼神看着他。
海伦撩了撩散落的头发，将帽子重新戴上：“船长，你刚说什么？”
“我说，你的忧心还没消失吗？”阿尔温带着关切的道：“如果你实在过于忧心，不如去找罗曼大人问问？”
海伦赶紧摇头：“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大概是想家了，不用麻烦罗曼大人了。”
“可你的气色看起来并不太好。”
“这些天都睡得不安稳，气色能好才怪呢。”海伦嗔了一声，故作微笑。
阿尔温：“也是，这段航线太不安生了，等到了费兰大陆你再好好休息吧。”
面对阿尔温的关切，海伦心中有些犹豫，要不要和阿尔温船长说一下利维雅堂的事，可仔细想想还是放弃了。阿尔温对罗曼可从没有怀疑过，要他接受罗曼可能会为了谋财害了所有人，一时间阿尔温肯定有所疑惑。
等今日过去，事情自然会见分晓。
要么他们活下去，她自然会告诉阿尔温一切。要么帕特大人骗了她，大家都死了，那也无话可说。
“船长，你来找我应该不单单关怀我的心理健康吧？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就是告诉你，马上就到银棕榈岛了，到时候你别忘了安排一队人上岛补给淡水资源。”阿尔温道。
海伦一愣，上岛？有利维雅堂在，怎么可能登岛。
阿尔温在海伦眼前挥舞了下手掌：“怎么又怔住了？”
海伦回过神：“我就是在想让谁登岛，莫桑队长前几天死了……拿奇去吧，我到时候吩咐拿奇登岛。”
提到在海兽争斗中死去的莫桑，阿尔温也有些伤感：“海神会保佑我们的，也会让所有沉睡在海底的勇士，长眠不朽。”
阿尔温离开后，海伦直接爬上了瞭望台，站在最高点，凝视着远方。
今天难得的晴好，不过远方有海雾，看的不甚清晰。
当云螺号穿过了这片海雾，太阳已经到了头顶。海伦的手突然捏紧，因为她已经看到了……那座在海洋里孤独矗立着的银棕榈岛。
金色的阳光，湛蓝的天空，还有大片洁白的浮云，是银棕榈岛的背景板。
她并没有看到那所谓的利维雅堂，是因为它潜藏在海面之下吗？
在海伦思忖的时候，甲板上传来一阵欢呼，是水手在互相的击掌拥抱。在海上漂流久了，哪怕只是一座陆地岛屿，他们都能兴奋起来。
甚至有水手唱起了歌谣。
海伦看着眼底下那欢快的场景，心中莫名觉得悲凉。作为一个凡人，能看到的只能止于眼前，那些潜藏的危机，才是迷雾中的杀手。甚至，凡人就算死了，也死的不明真相。
就在这时，海伦发现四楼阳台的门被推开。
罗曼走了出来，站在护栏上也看着甲板上欢快的人群。
海伦站在至高的瞭望台，清楚的看到罗曼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酷的笑。
他的表情，带着高高在上的无情漠视，就像是在看一群死人。
“这对你来说，很好笑吧？即将面临死亡的人，却在庆祝未来？”海伦狠狠捏紧拳头，眼底带着一丝恨意。
罗曼似乎感觉到了海伦的眼神，回过头看向海伦。
海伦一愣，她眼里的情绪还未藏起，她不知道罗曼看到会怎么样。
她还没看清楚罗曼的反应，下一秒罗曼便转了头看向另一边，因为三楼的阳台大门也被推开，颓丧懒洋洋的中年大叔，穿着一身皱巴巴的宛若盐菜的巫师袍，头发还乱糟糟的翘起，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安格尔一出来，就感觉到头顶灼热的目光。
“嗨，午安。”安格尔靠在栏杆上，对罗曼眯眼打着招呼。
“怎么？帕特先生现在才醒过来吗。”
“是啊，昨天睡得太晚。”安格尔随口道，然后看向银棕榈岛的方向：“欸？居然有座小岛，难怪大家这么高兴。在海上待久了，能踏上厚实的大地，的确很让人兴奋呢。”
罗曼冷笑一声，兴奋？也就只有这一时了，那里从此以后就是你的坟墓。
眼看着越来越靠近银棕榈岛，罗曼的眼神越发的灼热，同时，他的背脊也在慢慢的发汗。毕竟，那片海面之下，可是潜藏着连正式巫师都不愿意面对的恐怖存在。
罗曼捏了捏掌心，感受着掌中那颗魇石说带来的硬实感，打鼓般的心跳慢慢平复。
“只要再近一点，就可以了。”
第714节 作茧自缚
只要再靠近一点，到达那只恐怖海兽的感知边缘，我就可以离开了。
到时候，魇石就属于我了！
罗曼的表情越发的狰狞，同时眼神中的光芒也越来越盛，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美好的蓝图。
这是他第二次做这种事了，上一次他用同样的方式把金络货轮引诱到了海妖领地，最终他获得了魇石，也顺利的瞒过了天空机械城的检查人员。
他将金络货轮的魇石卖出了八千魔晶，这一次，他哪怕用三分之二的价格将魇石卖出去，都能够购买一瓶雪兰药剂了。
雪兰药剂有一定的几率，让他突破大壁障。虽然借着外力突破，未来可能再无望晋升，但只要他能突破到正式巫师，寿命将以跃迁式的增加。只要还活着，希望总还会有的。
想到这，罗曼的心情慢慢变得火热。
海妖都能让货轮倾覆，更遑论这一次出现的可不是孱弱的海妖，而是强大无匹的海兽——利维雅堂！
他一定能够成功！
当所有人清晰的看到银棕榈岛的轮廓时，罗曼开始捏紧手心的魇石。
“利维雅堂的精神感知范围是万米，只要再靠近一千米，引起利维雅堂的注意，一切就结束了。”罗曼紧张的在心中反复念叨。
虽然书上已经说明了利维雅堂的缺点，但他毕竟第一次面对这样强大的海兽，还是充满了忐忑。
甲板上兴奋的水手，还在高声的歌唱。
不过也有人发现了银棕榈岛的不对劲，一个拿着精致雕纹望远镜的水手，突然对着瞭望台上的海伦叫道：“海伦副船长，我怎么看到银棕榈岛附近好像黑呼呼的，你在瞭望台有什么发现吗？”
罗曼也听到了这声突兀的高声叫喊，他的眼睛一眯，也抬起头看向海伦。
思维空间中，禁声结界的模型已经开始慢慢成型。只要海伦的回答有异样，他会直接将禁声结界丢到瞭望台，让她说不出话。
站在至高点的海伦，上半身露出在外，看上去如平日般冷厉淡漠。但她藏在木栏下的双腿，却已经开始发抖。
连甲板上的水手都看到了不对劲，更遑论她的位置。
她现在彻底相信了帕特大人的话，银棕榈岛果然是罗曼大人为他们设下的死亡陷阱。因为，她清晰的看到，在银棕榈岛背后的海面下潜藏的巨大黑影，那个黑影纵然没有露头，但光是体型，就让她骇然到无法自已。
海伦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难道直接说那里的确有黑影，不过没关系，继续开吧，反正有帕特大人在保护他们？
这种话说出来，没有任何人会相信，并且罗曼也会起疑心。
这时，罗曼那冰冷的眼神已经投了过来，海伦被这道眼神盯的头皮发麻。
她看明白了罗曼的意思——那是威胁的眼神。
可她好不甘心。
甲板上水手再次喊了一遍，这一次也吸引了很多其他正在庆祝的水手注意力。
海伦知道自己必须回答了，可如何回答还是一个问题，她吞咽了一下口水，竭力的寻找着措辞。可越是紧张，她的大脑越是一片空白。
就在海伦大脑当机的时候，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三楼传了出来：“黑影？什么地方有黑影，我怎么没看到？”
“巫师大人，就是银棕榈岛的后面。”发现端倪的水手说道：“那一片黑影看上去有点不对劲。”
“你看错了吧，那难道不是山峦的倒影吗？又或者，是天上的云朵投下来的影子。”
说来也恰好，在银棕榈岛的上空正有层层叠叠的浮云。
“好像真是投影，原来是我看错了。”拿着望眼镜的水手恍然道。
整个甲板的水手也松了一口气，一边在阿尔温的指挥下，将登岛要做的准备全全做好，一边还在继续庆祝着陆的喜悦。
罗曼的危机解除了，可他却一点也不开心，他的内心中升起一丝不妙之感。
海伦可能还会出现眼拙，发现不了黑影的情况；但帕特那个家伙，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糊弄过去了。
难道，他也知道前面有问题？可他如果知道有问题，为什么还要继续往前走。
而且，不仅帕特出了问题，海伦好像也有点奇怪。他可没有忘记，先前海伦眼中对他一闪而逝的恨意。
海伦没有道理恨他，除非她知道了什么。可她从哪里知道的？罗曼回想起两天前，海伦进入帕特房间的事情。
该不会那时他们就已经勾连上了吧？
可明明航线没有改变啊？
罗曼心绪开始紊乱，原本胸有成竹的计划好像在哪个环节出现了一道意料之外的岔路，这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罗曼看了眼帕特，又看了看远方的银棕榈岛，自我宽慰道：“还有几百米，马上就成功了，不要瞎想。”
“就算他们知道也来不及了，我有魇石，我可以开启幻象迷惑利维雅堂，其他人就只能葬身于此。”
罗曼低下头看向掌心的浅降色宝石，宝石闪烁着淡淡的流光，看着它，罗曼本来悬在半空的心，也渐渐的放松下来。
可他的心还没踏实多久，就听到帕特说：“就算遇到什么不可力敌的海兽，我们也有船首像的宝石庇护，所以你们也不用担心。”
罗曼一怔。
帕特的话语的对象是甲板上的水手，但他笑眯眯的却看着罗曼。
罗曼大惊，情不自禁的吼道：“你在说什么？你都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他突然提到了船首像，而且他说的是宝石，而非魇石！
安格尔一脸疑窦，“我不懂罗曼先生在说什么。”
安格尔说罢，看了眼银棕榈岛的距离，估算了一下，最多还有百米，就会进入利维雅堂的感知范围了。看来，这火还要煽的更旺才行。
“你懂！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胡话！”
罗曼与安格尔的大声争吵，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目，不过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看，只是埋着头悄悄的偷听。下一秒，所有人的眼睛便瞪得滚圆，因为他们听到了一件不得了的消息！
安格尔对罗曼笑道：“罗曼先生说的什么，我真的不太懂啊。莫非罗曼先生说的是，你偷偷换取了船首像的魇石之事？”
罗曼瞳孔一缩，猛地倒退了两步：“你……”果然知道。
安格尔不等罗曼辩解，用戏剧化的咏叹腔调说道：“居然用如此廉价的迷幻宝石，来偷天换日。换了一个价值不菲的魇石！啧啧，可罗曼先生，你可知道一艘……”
罗曼黑着脸，怒吼道：“你住嘴！”
安格尔没有理会罗曼的阻拦，依旧道：“一艘能在魔鬼海域穿行的机械炼金产物——云螺号，其造价可远比一颗魇石来的高。”
安格尔的话语，虽然没有点明不久后即将与云螺号不期而遇的利维雅堂，但已然说明了罗曼的意思，他要用云螺号陪葬，就为了一颗魇石！
在场所有人，全部哗然。
阿尔温船长看向罗曼，眼睛里充满着震撼与惊疑。若是这句话从海伦口中说出来，他可能还有半信半疑的空间，可这句话从另一位超凡者嘴里说出来，且罗曼的表情动作无疑已经默认了此事，这让他无法不相信。
“你懂什么，你这种幸运儿懂什么？我只是抓紧一切的资源，让我获得机会，就算陪葬了一艘船，那又如何？只要我能够晋级，我就是成功的！”罗曼怒吼道。
安格尔冷笑一声，没有说话，而是伸出左手慢慢的放在了右手手腕上。
罗曼此时还在叫嚣：“你们都去死吧，我就不信你们能从利维雅堂的威慑中逃脱！”
罗曼原本打算等一会再离开，但现在他的把戏已经被人拆穿，他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而且，若是安格尔要与他战斗，有那只鸟的存在，他也不见得能打赢对方。
想到这，罗曼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再见了，云螺号！或者说，再也不见！”
罗曼说罢，启动了魇石，一层层幻象气息将他包裹住，紧接着他轻轻一踏地，脚下的皮靴出现了一道洁白的翅膀。
罗曼仗着身上的幻象，直接冲进了银棕榈岛的范围。因为他想要离开魔鬼海域，就不能后退，只能继续往前走。
可就在罗曼没飞多久，他却惊疑的发现，自己身上的幻象在一点点的消失。
萦绕在他身周的幻象气息，就像被一根管道慢慢的吸收了一般。
罗曼带着惊骇顺着这根“管道”看去。
只见那个懒洋洋的帕特，脱下了他右手的手套，那明显比左手大了一号的手掌，正对着他。
罗曼隐隐看到，那个大了一轮的手掌附近环绕着绿色的发光纹路。
而魇石里产生的所有幻象气息，就是被那绿色发光纹路吸纳。
随着幻象气息的消失，罗曼的身形也慢慢显现。
他已经听到了背后海洋掀起的浪花声，不用回头，他都知道……利维雅堂注视到了他。
庞大的威压，让罗曼连动弹都做不到。
就在两秒前，他还带着喜悦与兴奋。可短短两秒后，他便从天堂跌入了地狱。强烈的心理反差，让他一时发懵，甚至连表情都还没有更换。
喜悦的表情，配上……绝望的眼神。
在这最后一刻，他看向远方的帕特，狠厉而疯狂的叫喊道：“我死，你们也活不成的！给我陪葬吧！”
可他的话音刚落，却见帕特停下了船，对着他微笑的摆手。
然后，那双大了一号的右手，直接贴上船板。云螺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的变淡，就像一个虚影一般，直至消失不见。
“幻术系？！”罗曼恍然失神。
到了此时，罗曼怎会不知晓，这是帕特给他设下的套！他在设局，别人也趁机反将他的军。
为何帕特会在最后关头激他，就是要让他跑出云螺号。
否则，一旦进入了银棕榈岛的范围，帕特也不得不用幻术遮掩住云螺号。
背后已经传来了浪花翻滚的声音，罗曼回首。
正对上利维雅堂那硕大的眼瞳，罗曼的身形，甚至比利维雅堂的眼球还要小很多倍。
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罗曼最后一刻看到的只有一片猩红，以及充满了邪恶与血腥的眼瞳。
第715节 坐镇云螺
罗曼面对利维雅堂，毫无还手之力，只不过从鼻孔中哼出一道白气，罗曼便化为了纷纷的血雨，融入大海之中。
就连他的灵魂，都被利维雅堂吸进了肚子。
所有人全都看呆了，甚至有人颤巍巍的跪倒在地上，嘴里发出鼓囊被捏碎时的惊恐呜咽。
这种情绪，就如传染病一般，快速的席卷了整个云螺号。
“你们最好轻点声，或者说，你们打算引起整个大家伙的注意吗？”懒洋洋的声音，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阿尔温瞥了眼三楼上的那个男人，心中几乎立刻做了决定，转头对甲板上所有人道：“全都收声，谁再发出任何声响，别怪我不客气。”
阿尔温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冷冷的剑光，让所有人面色一变。
直到这时，他们才思虑起另一件事。
罗曼已经死的彻彻底底，整个云螺号只剩下一个超凡者坐镇，哪怕他不是白贝海运公司的人，他们能倚靠的也只有他了。若是在这时还得罪了帕特大人，他们估计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而且，阿尔温先前的表态，代表他已经认知了这一点，其他人又怎会不清楚。
一时间，云螺号上陷入了诡异的死寂。哪怕有人因为利维雅堂的身姿而恐惧的瑟瑟发抖，他们也不敢叫出声，而是死命的捂住自己的嘴。
利维雅堂的出现，将海面掀起一阵阵的巨浪。
这些巨浪虽然没有前日那般几十米之高，但也让云螺号开始颠簸。
海伦在两三米方圆的瞭望台上，没有遮掩，也没有束缚，在巨浪之中，比起甲板更加的颠簸。海伦几乎瞬间被甩飞出去，她死命的抓住帆上的绳索，可就算如此，她也被不停的翻飞拍打。
海伦用尽所有力气抓着绳索，面色涨红，头上青筋毕露，可在巨浪之下依旧没有用，一个晃神，便被抖落出去。
眼看着就要落入恐怖的海底。
海伦甚至眼前已经开始跑起了走马灯，可就在这时，一道隐约可见的模糊大手将她抓住，然后安全的放到了阳台之上。
海伦长喘着粗气，看向身边的男子：“谢谢大人相救。”
“这是你第三次对我说谢谢了，我的回答依旧是那一个。”安格尔浑不在意的道。
海伦平息完气息，发现站在三楼的阳台上，居然没有太颠簸的感觉。她好奇的看了眼地板，只见一层薄薄的灰雾，铺满在整个阳台，正是这层灰雾，让她的重心往下挪，哪怕船被掀的再高，也毫无失重之感。
这就是超凡的力量吗？海伦的眼里闪过一丝羡慕。
“大人，现在该怎么办，利维雅堂会发现我们吗？我们要不要调头？”
海伦的问题，也是阿尔温想知道的，他们目光全都聚集在安格尔身上。
“不用，我已经用幻术遮掩了云螺号，只要不靠近利维雅堂，它发现不了我们的。现在暂时先稳住船身，不用调头。”
安格尔在回复海伦时，他的目光依旧看着万米之外的那只巨兽。
书中对利维雅堂的描绘，已经很恐怖了，但只有真正面对利维雅堂时，安格尔才了解什么叫做纸上得来终觉浅。
虽然利维雅堂和成年云鲸大小相差无几，但云鲸整体是流线型，眼神也很温和，与利维雅堂完全不一样。
它大半的身躯藏在海面之下，没有露面，只能隐约看到黑幽幽的躯壳，可就是这般半遮的样子，却比全部露出来，更加令人窒息。
鲸的巨躯，鳄的甲鳞，还有那蛇颈一般的头颅，狰狞的面容充满着狂暴与邪恶。
它只是张口呼了口气，便有狂风卷来，暴雨侵袭。
超凶！
面对这样的巨兽，安格尔哪怕只是远远看着，双腿也在发颤。
利维雅堂杀死了罗曼后，又在附近逡巡了一下，确定没有任何生物后，方才回到了银棕榈岛，慢慢的潜伏下去。
不久后，海面恢复了平静。
谁也无法料到，在那片看上去平和的假象下面，会有这样一只潜伏的怪物。
也直到这时，安格尔才长吁一口气，靠在围栏上，抹了抹头上渗出的汗珠。就连他都露出了惧色，其他凡人更是不堪，又累又惧的趴在甲板上，庆幸着劫后余生。
阿尔温强撑着有些发软的身体，来到了三楼，向安格尔询问下一步的路程。
“最好能绕着银棕榈岛万米之外走，如果实在不行，也可以进入万米之内，不过不要靠近银棕榈岛。”
见安格尔还要走这条航线，阿尔温背上一阵发寒：“可是大人，那只巨兽还盘踞在前方，真的能走这条路吗？”
“放心吧，有幻术遮掩，只要不是靠的太近，利维雅堂发现不了我们的。”
利维雅堂什么都好，惟独智商太低，精神力太薄弱。若是他拥有净化之海的那只大海蚌厄德斯的智商，估计他们今天就只能交待在这里了。
阿尔温踌躇了片刻，还是决定按照安格尔的话去做。毕竟，他这是第一次接触安格尔，还摸不清他的性格，没了罗曼，船上又需要他来坐镇，还是遵循他的意见为好。
在确定下段路程后，阿尔温便准备离开。
“等等，这东西阿尔温船长你拿着吧。”安格尔从手镯里取出一个水晶球，递给阿尔温。
水晶球闪烁着淡淡的能量波动，有流光在其上窜动。
“大人，这个水晶球是？”
安格尔随手点了一下水晶球的表面，先前罗曼与安格尔的对话，伴随着影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阿尔温和海伦带着震惊看着水晶球，从罗曼承认他盗取魇石，到最后罗曼身死在利维雅堂的口中，所有的影像全被记录了下来。
“这是留影的装置，罗曼身死，总要给白贝海运公司背后的人一个交代，到时候直接把这个交出去即可。”
阿尔温点点头，眼里隐隐带着感激之色。
虽然罗曼身死与他们无关，但如果真的查下来，他们说不定也会连带遭殃。可一旦有了这个留影，他们便能彻底撇清关系，坐实受害者的身份。
解释罗曼身死事小，反倒他们最受益。想到这，阿尔温嘴里连连道谢。
等到阿尔温与海伦离开后，两人一道朝着指挥室走去。走在路上时，阿尔温低声向海伦询问道：“海伦，你觉得这个帕特大人是怎样的人？”
海伦思索片刻：“我也不知道，不过至少与我们不是敌人。他不像罗曼大人，对魔鬼海域熟悉到可以单独上路。他还需要我们指路，所以，至少在短时间内，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都是安全抵达费兰大陆。”
阿尔温还是有些忧心：“话是这么说，但我们下一步真的要去面对那只大海兽吗？我觉得，我们可以尝试着后退走其他航路……”
海伦笑道：“阿尔温船长，请放心吧。帕特大人做出的决定，肯定有他的道理。他比我们更了解海兽，也更需要云螺号带路，所以不用在这上面纠结。而且你想想，若是没有大人的幻术，我们现在早就被那只海兽发现了。”
阿尔温叹了一口气：“那好吧，反正就是搏一搏吧。”
回到指挥室后，阿尔温开始整合船上所有的人。其他人也很清楚，目前状况危急，哪怕他们余悸未消，但也必须开动了。
阿尔温下达的命令，是绕着银棕榈岛万米外走。西面有大量的礁岩，东面稍微好一点，不过有低云团环绕，天候可能会变化，但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云螺号还是朝着东面驶去。
在幻术的遮掩下，云螺号小心翼翼的行动，在与银棕榈岛呈平面直线时，阿尔温的心情极度忐忑，还好……那位大人并没有欺骗他们，云螺号并没有引起利维雅堂的注意，顺顺利利的通过了这出关隘。
直到又航行了半天，进入了白矮海架，阿尔温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此时，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阿尔温安排累了一天的水手进行交替值守，他则来到了海伦的房间。
“如今已经进入了下一段路程了，我们现在要去向帕特大人征询路线吗？”
海伦思索了片刻：“帕特大人对魔鬼海域不熟悉，估计给不了什么意见。但该做的事，我们也不能省去……”
安格尔看着两位重新来到他房间的船长，疑惑道：“选择航线？”
“是的，从白矮海架出发，有十三条已经确认被开辟的航线……”
眼看着阿尔温似乎有喋喋不休的架势，安格尔赶紧摆手：“行了，这个你们自己决定。我刚才也去看了罗曼的卧室，他把所有的东西都收走了，所以我没有办法给你们什么消息。”
阿尔温与海伦互觑一眼：“那我们沿着白矮海架往右走吧，这条航线是承接齿轮海渊的，根据以往的记录，出事率很低……一般来说，没有意外我们都会走这条航线，只是这条航线也有点小问题。”
“什么小问题？”
“雾。”
第716节 影绰船影
一日后，安格尔站在甲板上，看着周遭浓郁的大雾。
这就是阿尔温和海伦说的小问题？用肉眼来看，能见度可能连百米都没有，这样的情况下真的没问题吗？难道不会迷失方向吗？
对于安格尔的疑惑，海伦却是笑着回道：“大人请放心，几乎每次去费兰大陆，我们都会走这条航线。至少云螺号从没有在此遇
第717节 消失的船
这是一艘木船，准确的说，是残破至极的木船。就连白帆，都腐烂到只剩下灰色的烂布条。
对于船型，安格尔个人分不清。但觉得这艘船，极其的古朴，的确与现代的船只有明显的区别。
尤其是那船首像，现代船只多刻画可以威慑海兽的雕像，但这只木船的船首，却是一个宛若孔雀开屏后的半圆形翎羽。这些翎羽隐隐还有残余的色彩，若是真如海伦所说，是三千年前的船，想来完好时，定然是鲜艳至极的船首像。
这艘船给予安格尔的整体印象，便是残破且陈腐的旧船。
“按理说，残破成这样的船，应该会沉沦进海底啊，为何会漂流在海面？”
在安格尔疑惑的时候，他听到了底下水手带着惊恐的讨论声。
“幽灵船？”安格尔捕捉到了他们讨论的重点，然后仔细看向这艘船，说起来还真有一点幽灵船的架势。
眼看着底下人讨论的越来越热烈，恐惧的情绪开始蔓延，安格尔皱了皱眉，直接跳到了甲板上。
安格尔用眼神瞟过众人，刹那间，所有人都噤了声。
安格尔直接来到海伦边上：“你可认识这艘船？”
“没有见过，但这艘船的船型不是现代的手笔，看上去极像是三千年前烁金时代的船型。”海伦立刻道。
“准确的说，是烁金时代的探险船。”这时，阿尔温从舱门中走了出来，对安格尔恭敬的道。
根据阿尔温的解释，这艘船的船型出自费兰大陆。三千年前的费兰大陆，是一个百废待兴的时期，被称为烁金时代。人们不满足于大陆的资源，且对外界有了兴趣，于是开始出海探索，进入了一个航海时代，而这艘船的船型就是那个航海时代的标志探险船。
阿尔温解释完后，也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那艘越来越近的船：“这是典型的三帆船，不过外露的龙骨都已经有裂缝了，为何还没有沉下去，该不会真的是……幽灵船吧？”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安格尔的话，让海伦和阿尔温齐声劝阻道：“大人，魔鬼海域诡异之事数不胜数，哪怕只是看上去很平常的地方，都潜藏着极大的危险。”
“放心吧，我没感受到内里有能量波动，也没有危险的预感。”
“大人如果真的要去的话，可以使用探察傀儡。”海伦突然想起什么：“在底舱有探察傀儡，不过我们无法操纵，只有巫师大人可以使用。”
安格尔其实已经用精神力触手偷偷的去那艘“幽灵船”上探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故而才决定上船看一看。不过，既然海伦说船上有探察傀儡，安格尔倒是没有再坚持。
探察傀儡是一种很低等的炼金器具，安格尔自己也可以炼制。
它的外观就是一个小圆球，就像个眼球，可以成为巫师眼睛的延续……其实，效果和巫师之眼差不多。
对于那些没有学过巫师之眼戏法的学徒来说，这算是一个比较有用的炼金器具。唯一的缺陷是，它的探察距离只有一公里，比起巫师之眼要近很多。
安格尔激活了探察傀儡后，一双长着透明翅膀的眼球，便慢慢的飞了起来。略过雾蒙蒙的大海，直接落到了幽灵船上。
在安格尔的视界里，幽灵船上和他刚才用精神力触手探察的差不多，没有太多异常，破破烂烂的，就连甲板上都破了一个洞。
沿着破洞，探察傀儡飞进了内舱。
里面漆黑一片，不过探察傀儡上有照明的设备，倒是不至于什么都看不清。
可就在亮光升起后，安格尔的眉头突然皱起。
站在他身边的海伦与阿尔温心中一个咯噔，暗忖：该不会船上真的有什么危险吧？
海伦一边干咽着口水，一边用眼神示意所有水手各就各位，一旦出现异常，她已经做好了随时杨帆加速的准备。
“奇怪，船舱内部是湿的。”
听到安格尔的低声自喃，海伦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大人，这艘船常年待在雾气之中，有所潮湿应该是正常的吧？”
“不对，它可不一定是常年待在雾气中。”安格尔眉峰紧蹙：“我能分辨出潮湿和被水浸湿的区别，它的船舱是被水浸湿的，而且，探察傀儡现在还没到底，只是在甲板以下第一层。”
见海伦和阿尔温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安格尔索性直接打了个响指，一道幻象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一边用探察傀儡进入船舱，一边将内里情形通过幻象展示在他们面前。
对于这种神奇的幻象，海伦和阿尔温眼里都带着惊讶，不过，讶异很快消失，因为他们都被幻象中的情景吸引住了。
“的确是被水浸泡过的痕迹！”海伦说罢，突然又道：“而且，墙壁上的木板没有水痕，好像就在不久前还在水中，只是瞬间被拔出了水面，要不然肯定有水痕。”
听了海伦的话，安格尔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的确如海伦副船长所说，可按照逻辑说不通啊。难道这艘船此前是沉没在海里，如今突然浮上了海面？”
安格尔说完后，突然一顿：“在这片诡异的魔鬼海域，任何可能性都可能出现。说不定还真有可能，不过，如果此前在海里的话，应该会布满沉淀物吧？可这里并没有任何沉淀物。”
对这诡异的情况无解之下，安格尔索性继续往前走，反正等会出来的时候，可以让探察傀儡带一些残留水分，到时候研究一下是不是海水，就知道了。
安格尔继续控制这探察傀儡往下走，绝大多数舱室，都是一样的。而且，都被水浸湿过。
不过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其他异常之处。唯一的异常，大概就是太干净，明明每一间舱室都可以看到一些生活用具，但就是没有人迹，哪怕是死人的骸骨也没有。
直到探察傀儡来到了底层。
他在这里看到一个巨大的破洞，下方是黑幽幽的海水。
“海水为什么没有溢进洞口？”海伦露出疑色：“这么大的破洞，足以让这艘船沉没的，它怎么可能还漂在海面？”
“你再仔细看看。”安格尔突然道。
幻象中的画面，对准了那个破洞。
海伦一开始还疑惑，可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与阿尔温对视了一眼，一起跑动起来，来到了船栏边上，往下看去。
“这艘船根本没有接触海面，它是悬浮在海面之上的！”那艘船与海面极其靠近，哪怕是近看也很难发现什么，但海面没有涟漪，这一点却坐实了那艘船并没有与海面接触。
悬浮在海面，所以海水无法溢进来。
可为什么它会悬浮在海面，这又是另一个问题了。不过，光是这一点，便让所有人心中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
“大人，还要继续探察下去吗？”
安格尔此时也有些庆幸自己没有上船，这艘船他明明没有感觉到任何能量波动，却直接悬浮在海面，的确太过诡异。
不过，探察到一半就放弃，安格尔也不愿意。
“去船长室看看。”安格尔虽然如此斩钉截铁的表示还要继续探索，但他已经将右手手套取了下来，弥补着云螺号上有些衰退的魇幻气息，显然他的内心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探察傀儡开始往上走，船长室一般在最顶层，这艘船也一样。
刚一打开船长室，一阵灰尘从里面飘飞出来。
“有灰尘，代表里面水分极少。”海伦疑道，船长室和外面为何会呈现两种不同的状态？
幻象中，灰尘消失，已经露出了船长室的端倪。腐坏陈旧的家具，以及破布烂条摆了一地。除此之外，这里更多的是金饰品，而且全部是完好无损的。
“这的确是烁金时代的风格，而且从装饰来看，很有可能还是贵族的领船。”阿尔温指着几个饰品的雕纹道。
这时，探察傀儡对准了靠近窗户的书桌。
进入这艘船后，第一具骸骨也是唯一的骸骨，陈设在了这里。
海伦：“这具骸骨应该是这艘船的船长吧？从腐烂的衣服来看，此前肯定很精致。不过，这具骸骨，为何没有头？”
这是一个无头的尸骨。
为什么整艘船只有一具骸骨，而且这具骸骨还少了头？
这艘船充满了各种异常与违和，不过有点奇怪的是，迄今为止倒是没有什么危险。
在安格尔思索这里面的关键时，甲板突然传来水手的一阵惊呼，海伦疑惑的看了过去，瞳孔猛地一缩：“大人，这艘船的底部消失了！”
安格尔猛地抬头看去，只见这艘船的下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
整艘船就像是嵌入了另一个次元，不过短短两秒时间，消失的范围已经抵达了甲板。
眼看着消失范围就快抵达甲板，安格尔皱了皱眉，操纵着探察傀儡将面前书桌上的一本羊皮卷，给拿了起来，然后从窗外，飞快的跑了出来。
当探察傀儡回到云螺号时，他们面前的这艘船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周围只剩下白茫茫的迷雾。
仿佛此前的一切经历，就像是幻影泡沫般。
可探察傀儡托着的那本皮卷，却清晰的告诉着其他人，那艘船此前绝对是存在的。
“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或许是某种异象，又或者这里存在异度空间吧。”安格尔摇摇头，将目光看向了手中的皮卷。
第718节 卢卡斯的航海日志
魔鬼海域一隅，一只百米之大的鳐鱼上，承载着一个水泡。水泡内有有一座水晶铸就的阁楼，缀以萤石与各色珊瑚，看上去美轮美奂。
此时，阁楼之内的大殿，传来一阵富有规律的脚步声。
坐在大殿中央的银发俊逸男子，缓缓睁开了眼。透过透明的水晶墙，他看到外面正走来一个身材挺拔的青年。
青年来到了男子身前，缓缓行了一礼：“斯利乌大人。”
斯利乌眯了眯眼，看向对面青年眉心的蓝色鱼鳞，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精光：“原来是捷波啊，你突然过来找我，是有卢卡斯的消息呢？”
捷波摇头：“卢卡斯作为一介作古的凡人，消息并不好查。我这次过来，是抓到的那几只小蚂蚁，他们把所有消息都招了。”<i><a href="/21963/" >狱宰仙穹最新章节</a></i>
“噢？你说的是那几个出现在附近海域的流浪学徒吗？虽然不是很感兴趣，但为了不增添变数，小虫子的事还是要听听呢。”
捷波抬起头：“根据拷问，他们来自鼠蚁地下会，而这一次，他们锁定的目标并非是那个神秘空间。”
“啧啧，鼠蚁地下会的恶心虫子，光是听着就让人很想碾碎呢。”斯利乌顿了顿，继续道：“那他们要锁定的目标是谁呢？”
“安格尔。”捷波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中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安格尔？这名字听上去有点耳熟呢。”斯利乌用手指摸索着座椅上的水晶凹痕，突然，像是想起什么：“虽然我最近没有回深海之歌，但我听到一个传闻，有一个叫安格尔的人，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该不会，就是这个叫安格尔的人吧……呢。”<i><a href="/21964/" >神级好人卡作品目录</a></i>
吧……呢？是什么鬼。
捷波嘴角抽了抽，常闻“大鱼术士”斯利乌说话的时候，喜欢在语尾加“呢”，他一开始还不觉得什么，可接触过后才发现，斯利乌简直不叫‘喜欢’，而是‘执着’；哪怕语境不需要‘呢’，他也要强行加‘呢’。
捷波心里在吐槽，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高冷男神的模样：“没错，是这个安格尔。但是，传闻却有所不实，我与安格尔并无仇隙。”
“没有仇隙，那传闻怎么可能还传的如此纷纷扬扬呢。”斯利乌看着捷波的表情，嘴角轻轻的勾起：“想来，没有你的允许，这个传闻也不至于传播到连我都听说了。莫非，你是想用安格尔来掩盖什么事情吗……呢？”
捷波低下头，脑海里闪过一头青色发丝的女子。<i><a href="/21965/" >修真大食神最新章节</a></i>
“并没有，只是懒得去解释。”
斯利乌站了起来，一头银色的长发恍惚间，仿佛流泻出淡淡的星光。
他一步步的走到捷波面前，哪怕没有释放出威压，但居高临下中却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压迫感。
“你在说谎呢。”一字一顿，斯利乌的语尾带着促狭的上挑。
捷波喉结动了动，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不过，我也不在意你说谎与否。既然连你导师，海神阁下都视而不见，我这个外人何必去管你呢？”斯利乌一边说着，一边经过捷波来到背后的一张桌子，从上面拿起一张图画。
“虽然不是很好奇，但为了不破坏计划，还是得问：那群流浪学徒为何要去追杀安格尔？以及，安格尔来魔鬼海域，又是为何呢？”<i><a href="/21966/" >龙的机修工最新章节</a></i>
捷波：“安格尔是幻魔大师的弟子。”
斯利乌的手一顿，表情闪过一瞬间的狰狞，然后他突然笑了起来：“听闻桑德斯收了一个天才学生，原来就是他啊……也对，桑德斯几乎灭了整个鼠蚁地下会的人，他们不敢报复桑德斯，对他弟子下手也属正常，毕竟这群人都是下三滥的孬种呢。”
“至于安格尔为何会来魔鬼海域，根据他们了解的情报，应该是为了归家探亲。他来自边缘岛，魔鬼海域是最近的一条航路。”捷波道。
斯利乌沉吟道：“边缘岛？看起来的确与神秘空间没有关联呢。”
“大人，对于那几只鼠蚁地下会的流浪学徒，我们该如何处理？”捷波问道。
斯利乌思忖片刻：“安格尔与你没有仇隙，但桑德斯与我却有些难解的仇恨。说来，我也想亲自去灭了那个小学徒呢，不过，这不合规矩。既然鼠蚁地下会的人要对付他，那就把他们放了吧，看看虫子互啄，也挺有趣的呢。”<i><a href="/21967/" >特工全球作品目录</a></i>
“可是，把他们放出去会影响我们的计划吗？”捷波蹙眉：“导师言说，这里的机缘无比重要，若是能得到，甚至整个深海之歌都有巨大的跃迁。若是被这群虫子坏了，那可得不偿失。”
斯利乌将手中的画像递给了捷波：“根据预言巫师的推测，神秘空间的入口外有这家伙看守，你觉得那群学徒凭什么进入神秘空间呢？”
捷波看向手中的画像，眼底闪过惊讶：“这是……利维雅堂？！它为什么会成为看守？”
“谁知道呢，毕竟神秘之力可是毫无道理可言的呢。”斯利乌说罢，继续道：“那群虫子的事，可以不用再管。你继续搜寻卢卡斯的消息，这件事才是重中之重。”
捷波颔首，脸上带着困惑：“斯利乌大人，我一直在搜寻这个人的消息，可他到底在神秘空间里扮演了什么角色？”<i><a href="/21968/" >重生八十年代作品目录</a></i>
“什么角色？预言巫师都吞吞吐吐，谁知道呢。”
……
另一边，安格尔回到卧室后，方才将探察傀儡带回来的皮卷拿了出来。
这些东西不易与凡人道，海伦与阿尔温也很有默契的闭口不提皮卷之事，故而，如今安格尔是第一个翻阅皮卷之人。
“看上去还挺有厚度的。”安格尔随手托起，能感觉到沉甸甸的重量：“就是不知道里面记载的是什么？”
安格尔带着期待，翻开了皮卷第一页。
陈腐的气息，混合着古怪的皮纸味道，极其的难闻。
当看清楚皮卷上那排字时，安格尔的眼神中露出失望之色。
——这是一本航海日记。<i><a href="/21969/" >大唐往世书最新章节</a></i>
他还满心的期待，以为会有什么机缘，可现实好像总是被雨打风吹。
也是，那也不过是一艘费兰大陆的贵族探险船，船长室里出现什么超凡传承，那才古怪呢。一本航海日记，倒是符合逻辑。
安格尔虽然心中有些失望，但他也很好奇，那艘船到底经历了什么？内里为何有被水浸泡的痕迹？突然消失又是什么原因？
所以，安格尔继续看了下去。
「烁金时代最诚实的船长——卢卡斯的航海日志」
当看到这个标题，他就有些忍俊不禁，哪个船长会自称自己是最诚实的船长，还要加上一个时代的标签？仿佛时代认证过一般。
「烁金1347年繁花之月上旬初日，天气晴朗。」<i><a href="/21970/" >岱宗</a></i>
「……修缮了多年的翎扇号，准备启航。我的离开，将会让上流贵族的社交界，少了一位贵妇之友。想来她们会想念我吧？可是，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来送我？哼，大概都病死了吧。」
「烁金1347年繁花之月上旬第七天，有暴雨，转晴天。」
「……才出海就开始下雨，而且还连续下了三天，霉雨让人很烦啊，在我诚心的祈祷之下，海洋之神垂帘了我，太阳出来了。并且他告诉我，从此之后，这片海域永远不会再下雨。」
「……」
虽然安格尔开始翻阅这本日志，他的表情越来越古怪：这里面记载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华丽的措辞一大堆，这是绝大多数贵族的毛病，安格尔也不在意。只是，这里面记载的东西简直奇葩。<i><a href="/21971/" >万界穿梭直播</a></i>
有一些正常的航海记录，但同时也穿插很古怪的记录，
什么祈祷就能见到海洋之神，这都是初级的。
“我伤心的流了眼泪，泪珠落入大海，于是海里开出了一片唯美的花海，飘飞的落叶，仿佛就是我那忧伤的心情。”
花海和大海，是两码事吧？还有，落叶又是哪里来的？你不是在船上吗？
安格尔越看越糊涂，这个卢卡斯确定自己在写航海日志，而不是玛丽苏吗？
「烁金1348年复苏之月下旬初日，晴天。」
「我居然遇到了海盗！我拿起我的骑士长剑冲了出去，哈哈哈，杀的好痛快，全部死在了我的剑下，然后我一剑就杀死了百里外的海盗头目，缴获了满满一船的财宝！」<i><a href="/21972/" >和美女荒岛求生的日子作品目录</a></i>
“飞剑都出来了，百里之外取人头颅。”安格尔啧啧两声，这本日志真是让他大开眼界，有这样的脑洞，其实可以试着写，说不定可以在费兰大陆掀起热潮。
「烁金1350年寒临之月下旬初日，晴天。」
「……我看到一只浑身冒火的龙，在大海上与一个另一只怪兽在战斗，最终，火龙死了。」
火龙，大海？真是好搭配。安格尔已经无力吐槽。
安格尔继续往下翻，里面的日志多是跳跃式的，只有发生了大事才会被记录。很快他就翻到了日记最后一页。
「烁金1353年寒临之月上旬第六天，有雾。」
「翎扇号返回大陆已经三十天了，没有人相信诚实船长卢卡斯的话，他们说我拿不出财宝来，就是骗子！我气的跳了井。」
“这就完了？”安格尔看完后只觉一脸懵逼，真是让人意料之外的结局呢。
翎扇号为何出现在雾里，你怎么死了，还有船为什么湿的，一句也没提。最后，还以回到了费兰大陆作为结局。
这家伙应该不是什么诚实船长卢卡斯，而是惯骗，或者说空想家吧？不过故事情节倒是挺跌宕起伏的，可以写成童话，作为儿童读物。
安格尔合上皮卷，决定将这里面记载的东西统统忘掉。
可犹豫了一下，安格尔又道：“或许这里面记载的是真的呢？”
第719节 花海的传说
再三思索之下，安格尔来到了四楼，原本属于罗曼的地盘。
罗曼死了以后，安格尔曾来到这里过，看有没有残留的物品。然而，除了一些关于海上生活的书籍外，里面几乎空无一物。而这些书籍，也大多凡人编绘。显然，罗曼走的时候，将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带走了。
安格尔重来这儿，是因为他记得好像在这看到过关于魔鬼海域的书册。
在一架黒木柜子上，安格尔找到了一本灰扑扑的厚皮书：《魔鬼之海》。
“找到了。”安格尔眼睛一亮，这本书连编撰者也没有，但在书皮的右后方却清晰的写了一排字：白贝海运普发版。
显然，这个是白贝海运公司自己内部出品的书，对于有关魔鬼之海的认知与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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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尔坐在一旁，一篇篇的翻阅起来。
这本厚厚的大部头，有三百余页，安格尔花了小半天的时间看完了。
对于魔鬼海域的大致航线，以及已经被探明的区域，有了一个基础的了解。对于未被探明，且充满诡秘的海域，也知道了一个大概。譬如：船只莫名消失的齿轮海渊，布满大型巨兽的长滩谷海峡，海妖聚集的歌之海……等等。
可翻完整本书后，安格尔依旧没有找到任何有关卢卡斯日记里的相关记载。
难道说，卢卡斯的航海日志真的是他编撰出来的吗？
可明明他的船，那么的诡异与违和。莫名出现，又莫名消失。
在想不通又查不到的情况下，于是，安格尔叫来了海伦：“海伦副船长，你在魔鬼海域的时间很长，可有听过长满花海的大海吗？”<i><a href="/3092/" >往生逆世录无弹窗</a></i>
海伦楞了一下，完全没有意料到安格尔会突然问她这种没头没尾的问题。
“巫师大人，您说的花海是在海岛之上吗？”
安格尔：“不对，就在海面上。”
海伦嘴里念叨着“花海、海面上”，翻阅着过往的记忆，好半晌后，才摇摇头道：“我并没有听过什么花海，不过，魔鬼海域的面积广大，很多地方还属于未探明区域，或许是我太孤陋寡闻了。”
安格尔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到海伦离开后，安格尔抽了抽嘴角，他真的是疯了才相信卢卡斯的日志里是真的！
安格尔手指燃起火焰，恨不得一把烧了这本羊皮卷。
可在经过一阵沉默后，他还是熄灭了指尖的火焰，叹了一口气，将羊皮卷丢到了手镯中：“虽然是一个骗子的日记，毕竟得自一艘奇怪的船，说不定未来有用，还是放着吧。”<i><a href="/3093/" >绝代名匪作品目录</a></i>
收起了羊皮卷后，安格尔重新拿出不久前设计的图纸，他打算就这几天先做一个样本试试。
在安格尔重新沉浸在研究中时，海伦来到了船上的餐厅。
她进来的时候，内里吃饭的水手基本都已经散去，只剩下几个人还在用餐。
海伦接过厨师递来的餐盘，随意找了个位置便开始用餐。她吃饭的速度很快，在魔鬼海域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出现意外，所以她根本不敢去品尝食物，单纯只是将食物塞进胃里。哪怕，这份食物味道其实还不错。
在海伦囫囵吞枣的时候，她的对面突然坐下两个人。
阿尔温以及他的副官。
“船长，你还没有吃饭吗？”海伦好奇道，她被帕特大人叫走的时候，就看到阿尔温去了餐厅。没想到他现在才端着盘子吃饭。<i><a href="/3094/" >都市之终极兵王无弹窗</a></i>
“去看了一下淡水资源，这几天在海雾区域，没有雨，导致淡水资源越来越匮乏了。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阿尔温感慨一声：“原本打算在银棕榈岛补充淡水资源。唉，谁也没想到，银棕榈岛会被一只怪物占据。”
阿尔温话音未落，他身边的年轻副官撇了撇嘴：“更想不到的是，我们赖以信任的罗曼大人，居然会有让我们船毁人亡的杀心。真是白眼狼，就他那种心胸，也无怪乎会惨死在怪物的利爪之下。”
“杜鲁，闭嘴！”阿尔温厉喝道：“虽然罗曼大人此次行为的确欠妥，但他以往也救过云螺号很多次，若是没有罗曼大人，云螺号此前可能就已经被沉没了。”
被称为杜鲁的是他的副官，如今不过十八岁，原本只是一个渔村少年，因为对海上天气变化有敏感的判定，被他带上了云螺号，成了他的副官。<i><a href="/3095/" >天上第一最新章节</a></i>
杜鲁嘟着嘴委屈道：“阿尔温船长，你就是太善良了。船上的人都是这么想着，若非帕特大人相救，我们可都死了……要感谢也该感谢帕特大人，他才是我们的大恩人。”
阿尔温还想说什么，海伦却是打断道：“船长，杜鲁说的也有道理，罗曼此前对于云螺号的所有作为，全是白贝海运公司对他安排的工作，保护云螺号是他的责任。而他此前引诱我们去银棕榈岛的行为是失职，甚而谋财害命，有留影为证，是洗不白的了。”
杜鲁双手举高高：“海伦副船长万岁！”
杜鲁暗地里对海伦抛了个媚眼，海伦则没好气的暗骂：毛头小子。
阿尔温却是失笑一声，然后正色道：“算了，不争这个了。关于淡水的事，若是再不下雨，那就麻烦了。”<i><a href="/3096/" >洪荒学院作品目录</a></i>
“要不，我们去求求帕特大人。”杜鲁建议道。
“能少麻烦帕特大人，就少麻烦吧。毕竟帕特大人不是白贝海运公司的人，他帮我们算是情分，而不是义务。”阿尔温说到这时，突然想起什么：“海伦，我记得刚才帕特大人叫你过去，有什么事吗？”
海伦不置可否的道：“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然后就让我离开了。”
“问题？”杜鲁突然眼睛一亮：“是关于刚才那艘幽灵船的吗？海伦副船长，能透露一下吗。”
“你是想去下面炫耀吧？”海伦很了解杜鲁的个性，虽然都已经是大小伙了，但常年在海上待着，完全还是小孩儿个性，一点不像帕特大人那般成熟温和。
“嘿嘿。”杜鲁笑着挠挠头：“拿奇队长刚才还在问我，我自己也很好奇。”<i><a href="/3097/" >那一树桃花下作品目录</a></i>
“没有，帕特大人没有说关于幽灵船的事，而是问了我另外的问题。”海伦说到这时，转头向阿尔温道：“船长，你有没有听过，哪片海域开出过花海，就是在海面上开的花海。”
“这是帕特大人向你询问的问题？”阿尔温从海伦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于是也思忖了一番：“有花海的大海？我好像从来没听说过。”
“我也没听过，所以帕特大人便让我离开了。”海伦耸耸肩：“也许是超凡世界发生的一件事吧，我们凡人不知道也正常。”
他们继续吃饭喝汤。
等到盘子都收齐了，三人一同离开餐厅，朝着指挥室走去。
“杜鲁，我看你吃饭时一直心不在焉，是在想什么吗？”海伦看还在陷入个人思维里的杜鲁，好奇的问道。<i><a href="/3098/" >佣兵王朝作品目录</a></i>
杜鲁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我在想刚才海伦副船长说的那个问题。”
“我的问题？花海吗？”海伦疑惑道，一脸不信的道：“难道你还听过有花海的大海？”
杜鲁摇摇头：“我没有听过，但我小时候在我们渔村听过一个传说。”
……
被海伦称赞成熟温和的安格尔，此时却喝光了一杯牛奶，享受余韵的同时，正无意识的咬住羽毛笔的笔梗，上下摇晃。
当听到门外有人敲门时，安格尔立刻收起牛奶，急慌急忙的放下羽毛笔，摆出正在作研究的样子。
海伦带着杜鲁来到了安格尔面前。
安格尔抬眉，一脸被打扰的冷漠表情：“什么事？”<i><a href="/3099/" >倾宋</a></i>
海伦心里有些忐忑，迟疑道：“帕特大人，打扰了。我过来是因为刚才和杜鲁说起了先前大人问的问题，他说他有听过花海的传闻，不过……只是一个传说故事，而且也不是一直开着花海，所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大人想要知道的，就带他过来了。”
安格尔眉头一挑，看向有些紧张的少年：“你听说过花海的事情？”
杜鲁摇摇头：“我只是听我奶奶说起过一个传闻，也不知道是不是大人提到的花海……”
安格尔收起桌上的图纸，环抱着双臂：“无妨，你说，我来判断。”
“我小时候奶奶会给我讲睡前故事，因为奶奶并不识字，知道的故事也不多。所以翻来覆去就讲那几个故事，其中一个叫做《美人娜娅》的故事。”
“故事的内容也很简单，就说美人娜娅是闪银时代的一位子爵夫人，她善良且美丽，拥有一个完美的丈夫。可是她的双胞胎姐姐嫉妒她的一切，于是设计毁了她的容貌，还将她迷晕送进了一艘奴隶船上，自己打扮成她的样子，代替了娜娅的一切。”
“美人娜娅从此变成了丑女娜娅，想着自己的苦难，她在船上日日哭泣，终于有一天，她撑不住了，决定跳船自杀。在船舷上落泪讲述了自己的故事，给周围其他奴隶们听，她的泪水落到了大海上，开出一片鲜艳的花海。最后她跳进了海里，化为了泡沫，花海也随之消失不见。”
第720节 美人娜娅
杜鲁说完后，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个故事与帕特大人所询问的是否有关系。
海伦其实也是第二次听杜鲁的故事，心中也在上下打鼓，毕竟这个故事其实就是一个比较烂俗的童话。而且，很多细节也和帕特大人所说的并不一致，所以说海伦其实也有点不安，抬眼看向坐在桌前的帕特大人，只见对方表情严肃，眼神冷峻，似乎对于杜鲁的故事有些嗤之以鼻。
海伦见状，心中已经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该带杜鲁来，这个故事明显漏洞百出嘛。
海伦心内踌躇，想着要不要现在告辞离开。她却不知道，面前的安格尔心中却已经掀起轩然大波。
安格尔向海伦问的所谓花海，没有任何其他条件，单纯只是花海。但杜鲁所说的花海，却给出了花海成立的条件，以及花海持续的时间。<i><a href="/25545/" >网游之黄昏战士</a></i>
安格尔记得卢卡斯的原话是这样说的：我伤心的流了眼泪，泪珠落入大海，于是海里开出了一片唯美的花海，飘飞的落叶，仿佛就是我那忧伤的心情。
而杜鲁讲述的美人娜娅的故事，同样是伤心的泪水落到了大海之上，于是海里开出一片鲜艳的花海。
两者一对比，简直不要太像！而此前，安格尔根本没有和海伦说花海成立的条件是“泪水”。
原本安格尔已经将卢卡斯的日志当成一篇荒诞的谎言来看，可如今听到杜鲁所说，心中又开始生疑。
卢卡斯的记载难道是真的？或者还有另一种可能，眼泪落入海中成为花海，其实是一个自古以来流传的故事，卢卡斯只是在自己的航海日志里抄袭了这个故事？<i><a href="/25546/" >大唐乾隆传最新章节</a></i>
想到这，安格尔忆起杜鲁在说美人娜娅故事前，曾经一口带过这个故事的背景。
闪银时代！
“大人……杜鲁说的只是一个童话故事，可能与大人要找的花海无关，我也只是情急之下才带杜鲁过来的，请大人不要怪罪。”海伦说到一半，已然要跪下。
安格尔伸出魔力之手，拦阻了海伦的动作。
“不用自责，我对这个故事很有兴趣，说不定还真与我要打听的事有关。”安格尔先是对海伦道，然后转头看向表情惴惴不安的杜鲁，用温和的声音道：“你说美人娜娅是闪银时代的一个子爵夫人，那闪银时代距今多少年？”
杜鲁表情有些呆滞，搔头抓耳了好一阵，不好意思的道：“大人，我对历史不太熟悉。”<i><a href="/25547/" >巨鼠翻天无弹窗</a></i>
安格尔看向海伦，海伦领会意思，补充道：“闪银时代距今2300多年。”
距今两千多年？安格尔眉头突然皱起，他记得阿尔温船长说过，烁金时代距今有三千多年。
也就是说，承接烁金时代的就是闪银时代？烁金时代在前，闪银时代在后。
“烁金时代持续了多少年？闪银时代又持续多久？”
海伦立刻道：“烁金时代持续1544年，闪银时代却只持续400余年。”
卢卡斯的航海日志记载花海是烁金历1347年，而美人娜娅的故事却是200年后的闪银时代发生的事。
那就与他此前的猜测有悖了。这并不是什么自古流传的故事，因为卢卡斯的记载明明比这个故事更前面发生的。<i><a href="/25548/" >绝地求生之韦神归来无弹窗</a></i>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两件事是否有关联，若是没有关联，为何很多东西不谋而合。
同样是花海，同样是流泪，主角却从卢卡斯变成了美人娜娅，时间还推迟了数百年。
安格尔感觉自己脑筋就像搅在一起的毛线团，一片混乱。
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向杜鲁再次求证：“这个美人娜娅的故事，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杜鲁摆手：“其实我也不清楚，小时候我问过奶奶，奶奶说这故事自然是真的。但现在回想起来，觉得更多的是奶奶为了哄我入睡，故意说的谎言。但这也是我自己的猜测，说不定历史上还真有这个事实。”
安格尔沉吟片刻，询问海伦：“你听过娜娅的故事吗？我指的是，历史上真的有这位子爵夫人存在吗？”<i><a href="/25549/" >俺的老婆是鸿钧最新章节</a></i>
海伦摇头：“我出生在繁大陆，对费兰大陆并不了解。不过阿尔温船长出生在费兰大陆，船上也有很多水手来自费兰大陆，我可以帮你去问一下。”
“那你去问吧。”
海伦离开了房间，仅剩下杜鲁一人面对着安格尔，他显得比先前更紧张。
“别紧张，你坐下。关于美人娜娅的故事，我还有些细节想要问问你。”安格尔示意海伦坐下，然后道：“在美人娜娅的故事里，你说泪水化为了花海，除此之外，当时还有没有发生其他比较奇妙的事？”
“其他奇妙之事？”杜鲁思忖后，“我也不怎么记得了，虽然小时候常听奶奶讲，但很多细节我都忘记了。”
安格尔提醒道：“故事里，有没有出现落叶？”<i><a href="/25550/" >巫师浩劫最新章节</a></i>
落叶？杜鲁突然站了起来，猛地点头：“对对对！的确有落叶！我奶奶给我说这个故事的时候，还说过当时风吹了起来，不知从哪里飘来的落叶与飘飞的花瓣混合在一起，景象极美！我小时候还幻想过这样的场景。”
杜鲁没有说谎，安格尔从杜鲁的表情可以读出这一点。
那就意味着，卢卡斯的日记与美人娜娅的故事，再次出现一个重合点——落叶。
一个巧合是巧合，两个巧合姑且也算是巧合，可当第三个巧合出现时，他就不能将之以偶然对待，这极有可能是必然。
可卢卡斯与美人娜娅究竟有什么相关联的地方呢？两人的岁数至少两百岁，至多六百岁的余差。以凡人的寿数，应该不会有交集才对。<i><a href="/25551/" >千雨落</a></i>
还是说，许多年后，有人看到过卢卡斯的航海日志。于是编撰了美人娜娅的故事？
这也是有可能的，除非有人确认美人娜娅的故事是真实存在的，同时，还必须确定有人亲眼看到了美人娜娅“泪化花海”的事实。
否则，安格尔很难相信，卢卡斯日志里的记载，居然在数百年后，重现了一次。
海伦这时敲响了门，带来了足足六位水手。
“大人，这六位水手都听过娜娅夫人的名字。”海伦道。
看着六位有些局促的水手，安格尔直接问道：“你们依次说说关于娜娅其人的故事。”
半晌后，安格尔的眉峰蹙起。
这六位水手有五位，听过的故事和杜鲁一模一样，皆是美人变为丑女，感天动地，泪水化为花海，最后成了海洋里的泡沫。<i><a href="/25552/" >未来科技代理人作品目录</a></i>
仅有一位，他说出了不一样的故事发展。
美人娜娅是确有其人的，不过这个娜娅却是一个毒蝎心肠的贵族夫人，只要自己的庄园里有比她美的人，无论男女都被她用刀子刮花毁容，甚至放血杀死，还以他们的血液来沐浴，以期让皮肤长久的维持弹性。后来，娜娅夫人的行为被发现，子爵大发雷霆，处死娜娅，同时将她的尸体丢进了大海。
根据这位水手说，他家里是费兰大陆的贵族，知道很多历史故事，而这个记载是确凿的记录在册的，发生的时间为闪银历133年。
“这个故事脉络，才是真的历史事实。”
可安格尔心中却有一个大胆的猜想，或许这两个关于娜娅的故事，都是真的。<i><a href="/25553/" >三生沉浮最新章节</a></i>
善良的娜娅，的确被自己的双胞胎姐姐害的流放，最后在船上跳海身亡。至于恶毒的姐姐取而代之，成为了历史上邪恶的娜娅，杀人放血，最后被子爵发现“李代桃僵”的端倪，愤怒之下将假的娜娅杀死，同时为了纪念真正的娜娅，将假娜娅丢进大海。
虽然这只是一个脑洞，但安格尔莫名觉得，这可能才是真的历史事实。
“可惜，如果我会预言类戏法，就能判别真假，也不必这么纠结了。”安格尔摇摇头。
虽然听过了娜娅的故事，但卢卡斯的日志，此时还是一个谜团。因为就算美人娜娅的故事是真实的，也不能完全证明卢卡斯的航海日记是真的，毕竟美人娜娅和卢卡斯是两个人，只能说美人娜娅还原了卢卡斯日志中的场景。
想要证实卢卡斯的航海日志，还需要更多的佐证。
不过，至少安格尔现在没有烧毁日志的打算了，因为卢卡斯的日志终于出现了一丝“真实”的可能性，不再是完全的荒诞假话。
对于卢卡斯的日志，安格尔心中还是很好奇，毕竟那艘船出现与消失的太过诡异，或许能窥探到一些机缘。
安格尔思忖着，反正到了几乎全是凡人的费兰大陆后，安全上基本没有威胁了。有机会，倒是可以去求证一下卢卡斯日记中记载的东西，包括娜娅最后的历史真实。
在遣散众人前，安格尔又问了一个问题：
“魔鬼海域，是否有一个永远晴朗，不会下雨的区域？”
和花海一样，这也是卢卡斯日志里所记载的内容。
“永远晴朗海域？这个，好像没有太注意，不过有几个区域的确好像阳光挺多的，但我也记不得有没有下过雨。”海伦道：“不过，到了费兰大陆我可以帮大人去白贝海运公司查一下各航线的常年纪录，他们有做天气汇总的。”
安格尔：“那就麻烦海伦副船长了。”
第721节 自我怀疑
寒临之月，下旬初日。
远古河滩的拍卖会，终于开始了。
这是一场月例拍卖会，原本拍卖方以为来的人并不太多，可真正到了这一天，却发现来的人其实并不见少。
西伦站在倒三角拍卖会的顶端，尽收整个远古河滩的景色。
今日的天气一般，黄沙漫天。或许在其他地方这是灾难，但远古河滩位于沙漠的中央，沙尘暴也不少见，故而，黄沙虽厚，可对于超凡者而言，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的小小阻碍。
作为这场拍卖会的拍卖师，西伦习惯性的在拍卖会开始前关注着来人。烈烈的风，吹起他散开的长发，但却自动屏蔽了黄沙与尘埃。
在这狂风肆虐的时候，无数的人正在往倒三角的拍卖会大厅赶来。<i><a href="/23391/" >偶像至上作品目录</a></i>
西伦对于脚下那群学徒，并没有仔细去看，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可能会到来的正式巫师身上。
这时，黄沙之中突然传来一阵咆哮，一个黄袍巫师突然骑着巨大的沙熊奔腾而来。
此人，进入了西伦的眼帘：“西地摩沙的‘狂沙之熊’列恩，让我想想，他今天过来应该是为了那枚喜熊的幼崽吧？借喜熊之脉，来召唤更强大的召唤兽，看来喜熊幼崽今天不会流拍了。”
西伦兀自言语时，一阵香风袭来。他抬眼一看，只见一位浑身飘散着玫瑰花瓣的女巫，穿过黄沙的帘幕，飞向拍卖大厅。
“咦，是野蛮洞窟的‘玫瑰王冠’丽安娜女士，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苦曼罗的藤蔓？可这种魔植提取的香氛，顶多只有清脑的作用，味道也颇为苦涩，丽安娜女士应该不至于为这个而来吧？可不是这个，又会是什么呢？”西伦摇摇头，没有想通。<i><a href="/23392/" >华武星河最新章节</a></i>
提着精致宫灯，穿着打扮如华美贵妇的女巫，也紧随着丽安娜而来。
“夜语之森的‘渡萤人’桐女巫，啧啧，没想到这位新晋的天才女巫也来了。倒是可以看看，她想要买什么东西。这样也可以增添一些关于她的购物数据。”西伦眼底闪过精光，这个女巫自从晋入正式巫师后，可是很少在外露面。所以，关于她的数据，远古拍卖会也没有太多，她会买什么也是一个问号。
不过，西伦估计，或许桐女巫的来意是为了买奴仆的。毕竟，才晋入正式巫师，很多事情都需要忠诚的奴仆来做。
西伦的猜测其实丝毫未错，桐女巫此时正与丽安娜同行，两女嘴里还讨论着各种奴仆的优良劣差。从这也可以看出，西伦作为一个拥有近百年经验的拍卖师，眼光的毒辣之处。<i><a href="/23393/" >重生之灵魂死契作品目录</a></i>
后面又来了好几位巫师，西伦几乎都猜出了他们的目的。不过，其中最引起他注意的，是来自飓风高塔的杰拉尔。
这位冠以“秘银变革者”的炼金术士，突然造访远古拍卖会，让西伦完全猜不出他的来意。要知道，此次拍卖会上好像没有什么和金石学炼金相关的珍惜材料。
西伦回忆着此次拍卖的拍品，最后还是摇摇头。他甚至连估计，都不好估计。
“或许，是发生数据之外的事了吧？”西伦暗道，虽然他掌握很多巫师的购买数据，但有时也会发生意外，譬如这个巫师突发奇想，购买稀奇的材料；又或者，他购买的材料是为了和亟需之人交换的。
这种意外，也常常发生。
西伦是允许自己出现这种意外的，购物意向毕竟只是一个大数据的汇总，不可能面面俱到。<i><a href="/23394/" >妖星域无弹窗</a></i>
可接下来出现在拍卖会的人，西伦却完全懵了。
“这位巫师好像是……万智阁下？”西伦眉头一皱：“万智希冷丁以往不是从不参与拍卖会的吗？就算是去购买东西，也是派分身前来，此次来的居然是真身。他会买什么？完全没有数据库啊！”
‘万智’希冷丁已经是个意外，但接下来还有更多的意外。
‘幽冥低语’邓肯，‘暴戾荆棘’玛德琳，‘微型世界’杜马丁……两位常年待在镜中世界不出门的死宅巫师，加上一位刚刚加入野蛮洞窟的女巫，居然齐齐造访远古河滩。
西伦脑海里只剩下一个个问号。
到底什么东西在吸引野蛮洞窟的巫师？拍卖会的拍品有这种东西吗？我怎么不知道？<i><a href="/23395/" >黄种人的极限无弹窗</a></i>
在西伦发懵的时候，黄沙飘散出的帷幔，突然慢慢被掀开。
迎来了一个年轻的男子。
男子看上去约莫二十余岁，着白衣配以绿纹腰束，红袖绣以暗底金边，一身配饰华美且尊贵。淡黄色的长发被绿色细蔓束起，额头只留一绺发丝，恰好搭在左眼之上。
他长得不算英俊，但气质却很儒雅，惟独从眼神中看出淡淡的叛逆。
男子就这么毫无烟火气的凭空飞来，西伦一开始还没认出来者的身份，可看到下方巫师纷纷向他鞠躬以敬意，西伦突然想起最近巫师界的一条大消息。
——桑德斯的大弟子：苏弥世，晋入真知。是南域巫师界少有双真知师徒。
“没错，他是苏弥世阁下！”西伦眼里闪过讶异：“又是一个野蛮洞窟来的巫师，而且这一次还是位真知巫师。难道野蛮洞窟发生了巨变？而我们这次拍卖会上，有什么东西能够解决？”<i><a href="/23396/" >泰坦之舰作品目录</a></i>
西伦已经开始胡乱猜测了，因为苏弥世的购物意向，在他脑海里也是一团迷雾。
在西伦恍惚的时候，一个仆从打扮的男子登上了顶楼。
“西伦大人，拍卖会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了，沙隆家主唤您要开始做准备了。”
沙隆.雅穆舒，是远古拍卖会背后站着的巫师家族——魔岸绿洲的家主。
西伦还没缓过神来，下意识的点点头：“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西伦又站在楼顶发了会呆，他总觉得今天的一切发展轨迹，完全挑战了他这么多年身为拍卖师的职业素养。
明明今天只是月例的拍卖会，那些压箱底的东西都还积着，为何会有这么多人来？他们所为目的又是什么？<i><a href="/23397/" >太空堡垒之傲视星空无弹窗</a></i>
西伦想不通，唉声叹气着下了楼。
他先是找到了沙隆家主，一身清凉的沙隆正坐在一间豪华奢侈的包厢中，两手各揽着一位美貌的巫师学徒。西伦进来时，甚至还有一位青涩的美女，坐在他的腰上。
西伦行了个礼，然后略带尴尬的微微侧过头：“沙隆家主。”
“你到我这儿来干嘛？马上拍卖会就开始了，赶紧下去，别打扰我。”沙隆没好气的挥挥手，让西伦赶紧离开。
西伦：“家主，我刚才在顶楼观察来人，发现有一些问题，想禀告家主。”
“咦，你又跑去猜他们的购买意向了？我觉得你这就是浪费时间。”沙隆有些不耐烦，但毕竟西伦是家族里的老一辈了，而且对他忠诚无比，沙隆也不好拂了他的意思：“你说吧，什么问题。”<i><a href="/23398/" >焦点人物作品目录</a></i>
“今天拍卖会的来人都很古怪，好多野蛮洞窟的巫师都来了，明明今日的拍卖没有什么好东西的啊？”
沙隆捏了捏枕在他锁骨上的美女脸蛋，浑不在意的道：“谁知道呢，或许他们就是来参加某个巫师的聚会，然后顺道来看看拍卖会的。这样也挺好，我们的拍卖会也更有人气。”
“可是……”
“别可是了，都是有名的巫师，难道他们还是来对拍卖会动武的？”见西伦还有些困惑，沙隆又道：“你的那个数据完全不可靠，别死磕在这里面，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该如何让拍卖会的收益更高。对了，此次拍卖会的拍品顺序刚才我看了一下，你稍微更改一下。”
西伦抬起头：“啊？更改顺序？”<i><a href="/23399/" >科武漫威最新章节</a></i>
“那个什么音乐盒，调换到上半场。这东西我上回见过，这东西都放在下半场，会让其他同行笑话咱们拍卖会没货的。”沙隆直起身，大手扶着身上美女的腰部，另一只手扣了一下面前桌子上的拍品流程。
“音乐盒？”西伦想起来了，这好像是一个学徒送拍的拍品。他自己看了一下，音乐很好听，幻象十分的身临其境，而且还隐隐有种古怪的感觉，他自己判断不出来，但以他多年老辣的经验，觉得这个可能会有一个好价钱，便安排在了拍卖会的后段班。
“大人，这个音乐盒我自己看了，感觉很不错，放在后段班虽然有些勉强，但很有创意，而且是难得的附魔炼金，其上附魔就连家族里的炼金术士都没见过，是可以进入后段班的……”<i><a href="/23400/" >死亡穿行最新章节</a></i>
沙隆赶紧摆摆手：“创意？幻境？得了吧，我半年前就看过类似的音乐盒，只花了一百多魔晶就买到了。你这个居然起价就300魔晶，谁会买？”
“大人真的已经看过这个音乐盒了吗？”西伦疑惑道。
“难道我还会欺骗你不成？”沙隆怒道：“这是我的命令，赶紧换到前段班，起价就……50魔晶吧！这还是看在他是个炼金产品的份上，要不然起价更低。”
西伦毕竟只是拍卖师，不是决策者。最终西伦还是点点头，同意了沙隆的说法：“好吧，那我和第37件拍品做一个更换。”
“37件还是太晚了，放在前5个拍品之内。”沙隆阻拦道。
西伦手顿了一下，这个音乐盒他觉得很不错呀，前五个那可是比“莹绒药剂”一流还要差啊，莹绒药剂甚至只是药剂学炼金的初学品啊！那个音乐盒好歹也入阶了。
西伦现在严重怀疑沙隆家主有没有看过音乐盒？
当西伦再次提出这个问题后，沙隆脸色直接变黑：“还敢质疑我，赶紧给我滚出去！”
在西伦离开沙隆房间后，他的表情露出纠结。沙隆家主都生气了，显然他是真的看过音乐盒，可这个音乐盒真的有这么不堪吗？
难道，他的眼光今天真的出现了问题？
西伦顿时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第722节 愤怒的戴维
拍卖会还没正式开始，戴维就已经开始暗暗窃喜了。他坐在普通席次上，周围的人虽然都是学徒，但他看到了很多野蛮洞窟的学徒，平时野蛮洞窟的学徒可不会跑那么远来到远古河滩参加拍卖会。
显然，这些人大概都是因为安格尔的炼金幻境而来的。
不仅如此，戴维虽然看不到楼上贵宾席里的人，但戴维在拍卖会开始前，曾经在大门口待了一段时间，可是看到不少野蛮洞窟的大人物，甚至连苏弥世大人都来了。
这些巫师，受到格蕾娅创法的刺激，说不定他们对炼金幻境也有意向。
无论巫师亦或者学徒，这么多人的目标都在炼金幻境上，戴维怎会不窃喜。毕竟，这其中他可是有10%的分成。
在戴维畅想着美好的未来生活时，拍卖会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i><a href="/8525/" >画界封尊最新章节</a></i>
在一阵沉寂之后，灯光打到了正前方的舞台，红色帷幔被拉开，穿着米白西服打着橙黄色领结的西伦，面带笑容的走了进来。
“欢迎各位光临远古拍卖会的月例场，我是拍卖师西伦。”西伦微笑的做着自我介绍，作为一个工作了近百年的拍卖师，西伦很清楚来拍卖会的买家都不是喜欢听场面话的人，所以他言简意赅的说了几句话后，便直入主题。
舞台上出现一道托台，托台上摆着三块血红色的物什：“话不多说，进入正式的拍卖流程，第一件拍品是三枚巨人魔血石，分别是丘陵巨人、雪原巨人以及海巨人的魔血石，起拍价80魔晶，每次加价不得低于10魔晶，现在开始出价。”
魔血石是一种常用的炼金材料，其实就是沾染拥有能量效果的魔血矿石。这三枚巨人魔血石只能算一般，都是接近入阶的材料，不过海巨人魔血石却有些少见，80魔晶的起拍价至少八成是因为海巨人魔血石。<i><a href="/8526/" >执掌射雕无弹窗</a></i>
第一件拍品还算拿的出手，不过需要魔血石的人却是不多。
最后，魔血石以120魔晶，被一位学徒收入囊中。
“第二件拍品是把森林木杖，调合炼金的作品，做工精致，可以小幅度的增幅自然巫师的施法效果。起拍价130魔晶。”
这件拍品，却是不如魔血石了。西伦自己也很清楚，在叫了三声后，果断的流拍了。
这只是一把不入阶的魔杖，面向的受众自然是巫师学徒，但底价却高达130魔晶，没有几个学徒愿意花这么多钱买个极其容易坏的木杖，流拍也属正常。
当准备进行第三件拍品的拍卖时，西伦表情上有些迟疑。
按照沙隆家主的安排，音乐盒应该在此时拍出了。可他总觉得，这件物品的价值不该被低估。<i><a href="/8527/" >仙路扶摇最新章节</a></i>
西伦迟疑的时候，底下的买家却是大声的叫喊起来：“别耽误时间，第三件拍品是什么？”
西伦抬起头看了眼三楼的位置，虽然只能看到黑呼呼的一片，但他隐隐感觉沙隆家主正用冷厉的眼神盯着他。
“还在发什么愣，赶紧的。”西伦耳边传来了沙隆的传音，带着隐隐压抑的不满。
西伦叹了一声，将一件小盒子放在了托台上。
小盒子看上去很精致，纯黑的底面饰以金色蔷薇花纹，华丽而优雅，撑脚用的古丝铂金，凸显整体的风格。
外观来看，算是一件不出格，中规中矩的物品。
在座的人都没有认出这件物品是什么，纷纷叫嚷着西伦赶紧介绍，拍了完事。<i><a href="/8528/" >武动十方</a></i>
惟独戴维愤怒的猛地站了起来，在周围人的疑惑目光中，又怂了，灰溜溜的坐下。
戴维绝对不会认错，这个小盒子分明就是安格尔炼制的炼金幻境，一件入阶的炼金物品，居然被安排在了前三个拍品？
这是什么意思？！
绝大多数的拍卖会，好的东西基本都是在中段班，或者是最后的压轴才会出现。最前面的拍品，都不是特别好的东西，只有一些抱着“开门就一鸣惊人”的拍卖会，才会将好东西放在第一个，用来撑门面。
可远古河滩的拍卖会却一贯遵循传统，不会搞花把势。每次拍卖会都是前面很普通，越到后面才越好。
按照这个推论，远古拍卖会的人员居然认为安格尔的拍品很普通？甚至普通到要放在最前段班来拍卖？！<i><a href="/8529/" >战天途无弹窗</a></i>
戴维愤怒的脸都涨红了，他答应了安格尔要好好运作炼金幻境的拍卖事宜，然后经过精挑细选，最后才决定在远古河滩进行拍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不仅侮辱了他的挑选水平，同时也侮辱了安格尔的拍品价值！
戴维甚至想直接站起来，告诉西伦他要撂担子了，他不拍了！
可……他不敢。
上回安格尔惹怒暮色，在桑德斯的庇护下，都差点玩完。更何况他，一个没有靠山没有背景甚至没有导师的战渣学徒。
戴维只能在羞怒中带着自责与愧疚，红着眼恨恨的盯着台上的西伦。
“西伦大人，这个盒子到底是什么？看上去，怎么像是女人的首饰盒？”<i><a href="/8530/" >超红家丁</a></i>
底下催促的声音越来越多。西伦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决定继续拍卖。
反正，早拍晚拍都是拍，顶多被人诟病一句，‘今天的拍品排序有点问题’。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西伦想到这，展露出完美的笑容：“第三件拍品，是一件音乐盒。可以放出幻境，同时让各位沉浸在舒宁之中。起拍价……150魔晶，每次加价不得低于10魔晶。”
西伦最终还是没有采纳沙隆所说的50魔晶底价，据他自己鉴定，这音乐盒的好几种材料统共加起来也有70、80魔晶了，50魔晶着实有些低。所以他再三思索，决定以150魔晶起拍。
当西伦说完底价时，戴维更是气的捏紧了拳头，牙齿缝里飙出一句句别人听不懂的脏话。
“音乐加上幻境？这东西不就是幻音盒么，最近挺流行的，没想到还登上远古拍卖会了。虽然幻音盒的创意不错，但暮色深井的店铺都有卖的，还放到拍卖会上，这让远古拍卖会很跌份啊。”有学徒在底下摇头晃脑的道，“而且起拍价和外面卖的幻音盒价格还相差无几。”<i><a href="/8531/" >大唐说作品目录</a></i>
周围纷纷有人附和。
三楼的小隔间里，沙隆才与一个美人热情接吻完，余光却是瞥到了外面的情况。
他揉了揉对面美人的头发，然后轻声讽刺道：“看吧，连巫师学徒都讽刺了，以后就别让这种东西登上咱们拍卖会！这个西伦啊，还敢擅自加价……唉！”
这时，一间充满香气的贵宾间中，“玫瑰王冠”丽安娜却是看着那个音乐盒有些发呆，她身边坐着另一个女巫，来自夜语之森的桐。
桐伸出手掌在丽安娜面前挥了挥：“你在发什么呆呢？你也对这个幻音盒有兴趣？”
丽安娜摇摇头：“只是觉得这个音乐盒有点古怪，一体成型的炼制手法很不错，绝对是一个成熟的炼金手法。就这手法，应该也不至于才150魔晶吧？”<i><a href="/8532/" >玄门真仙无弹窗</a></i>
“幻音盒我也见过，150魔晶很合理的。”桐却是不以为意的道。
丽安娜看向台面，眼底带着怀疑：这东西有幻境，还与炼金结合……会不会是安格尔的炼金幻境呢？不过，如果真的是的话，那这价值好像也太低了。
“可惜，台上有壁障，屏蔽了炼金之眼，看的实在不真切啊。”丽安娜摇摇头，想来应该是她想错了，安格尔的炼金作品再低也不至于150魔晶吧。
这时，另一间贵宾室里，苏弥世翘着二郎腿，也在注视着那个音乐盒：“在铁甲婆婆那儿看到过幻音盒，不过看上去两者好像有点差别，这个好像更精致些？”
站在台上的西伦，沉默了一分钟。
底下没有任何人要拍音乐盒的样子，他在心里暗暗摇头，莫非这个音乐盒真的这么流行，流行到沙隆家主知道，其他所有学徒都知道，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不知道。<i><a href="/8533/" >魔武仙修</a></i>
西伦甚至有冲动，干脆自己拍下算了。好歹也是一个入阶品，哪怕只是娱乐用的，但150魔晶真的不贵。
“160魔晶。”在西伦准备流拍的时候，终于有人举了牌。
西伦看去，皱起了眉头，因为举牌的人他认识……正是送拍这件音乐盒的那个学徒，好像叫做戴维？
他自己拍回去干嘛？等流拍以后会退回去的。自己拍，反而要交更多的魔晶。
西伦觉得戴维有些不理智。
戴维却不觉得，他宁肯自己付钱，也不想让安格尔的拍品流拍，仿佛只要自己出了价，就能拿得起一块遮羞布，蒙住已经碎成渣的尊严。
“有人出价160魔晶，160魔晶一次。”西伦摇摇头，但还是按照流程走了起来。<i><a href="/8534/" >悍赵无弹窗</a></i>
另一边，沙隆好奇的看去：“居然还有人花160魔晶买这个音乐盒？”
站在他身边的工作人员低声道出了真相。
“哈哈哈哈，原来是他自己拍的，自己竞价买回去？”沙隆看上去在爽朗大笑，但隔间里所有人都听出了沙隆笑意里的嘲讽，纷纷表意迎合。
“算了，他自己买回去也要交钱的，我们也不算亏。”沙隆摸着下巴：“不过，等西伦下来时要给他说道说道，这种东西以后还是别登上咱们拍卖会了。”
“没错，这种烂俗东西，简直拉低远古拍卖会的档次。”丰腴身姿的女子，靠在沙隆身边附和道。
沙隆笑着点点头，使劲捏了捏她的酥月匈：“还是琳达有眼光。”
一阵调笑声在隔间响起。
可没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交头接耳的窸窣声。
沙隆回过头，皱眉问道：“怎么了？”
“报告家主，刚才7号贵宾间出价200魔晶，想要购买音乐盒。那位卖家出价210魔晶，想要购回，对方却一直加价，现在已经到500魔晶了。”
“啊？！”沙隆坐了起来：“居然还有人看上音乐盒？该不会是托吧？”
工作人员低声道：“7号贵宾间的客人，是来自飓风高塔的‘秘银变革者’杰拉尔。”
第723节 大起大落
“杰拉尔？他怎么会对这样一个劣质的音乐盒有兴趣？”沙隆推开坐在他身上的女郎，眼神看向下方的拍卖会。
沙隆心中升起一丝疑惑。以杰拉尔的炼金水平，会突然对一个音乐盒感兴趣，这里面绝对有猫腻。
“该不会，这个音乐盒他真看走眼了？”沙隆盯着托台上那黑金配色的优雅盒子，隐隐有些不妙之
第724节 激烈竞价
这突如其来的价格洪流，不仅让西伦惊呆了，甚至在场所有人的脑袋上都冒出了问号。
隔了好一会儿，在贵宾间的催促下，西伦才回神：“5号包厢出价2000魔晶，可有人还要加价？”
西伦吞噎着口水，一边注意着光屏上的价格，一边在思考着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突然就有这么多人出价呢？
西伦想起了戴维刚才明显带着不甘与愤怒的话，他说这个音乐盒是谁炼制的炼金幻境？
“这真的是安格尔炼制的炼金幻境？”在西伦思索时，11号包厢里传来丽安娜的质询声。
戴维此时也有些惊讶，没想到他报出安格尔的名号，就有人出2000魔晶来竞价……早知道安格尔的名声在巫师之中如此流传，他一早就报出名字了！<i><a href="/22147/" >重生之超级银行系统</a></i>
戴维在讶异中，回答了丽安娜的询问：“是的，我来自野蛮洞窟，是地下集市普罗米炼金店的店员。这件炼金幻境绝对是安格尔的作品。”
戴维的这番回答，也让西伦听清楚了炼制者的名字：安格尔。
西伦思索再三，安格尔是哪位出名的炼金大师吗？好像他的印象中，并没有这人的名号？
另一边，三楼的隔间中。
脸黑如锅的沙隆，也在瓮声瓮气的问道：“这个安格尔是谁？他很出名吗？”
在场的工作人员全都摇摇头，他们之中没有人是炼金圈的，对于安格尔的名号都是一问三不知。
“那就赶紧滚去给我查！我倒是想知道，这个炼制者是何方神圣！”沙隆带着怒意吼道。<i><a href="/22148/" >火影之无敌佐助最新章节</a></i>
同时，沙隆也从自己的尾戒空间里，取出了一个纯白色的音乐盒。
这个音乐盒正是他先前和西伦说的，他在外面花了100多魔晶买下的。仔细对比这音乐盒和台上的那个黑底金纹的音乐盒，两者看似都走中规中矩的路线，但台上的音乐盒却明显更精致，炼制的也更圆融。
“莫非，真的是两种不同的音乐盒？”
新的价格上限，狠狠打了沙隆的脸，沙隆此时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让他感到不安的猜测。
但愿不是真的。
西伦还在疑惑安格尔的名讳时，底下有不明真相的买家还在疑惑，怎么价格突然这么贵，这件拍品到底有什么秘密？
甚至，有好些个人让西伦直接将音乐盒放出来，让大家看看情况。<i><a href="/22149/" >五行玄武无弹窗</a></i>
西伦此时也在考虑，是否要将音乐盒开启一次，再看看是否其中有什么关键信息遗漏了，否则为何突然被这么多人竞价？
可就在这时，贵宾间再次发出了询问。不过，这一次发出询问的不是丽安娜，而是来自13号贵宾间。
“西伦拍卖师，开启音乐盒倒是不用了，可否将音乐盒进行多角度的展示，譬如让我们看看侧面，或者底面。”
这是一道阴恻恻的声音，说话的时候，仿佛有阴风缭绕过整个拍卖会场，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西伦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他没有认出声音的主人是谁，但他知道13号贵宾间里坐的人是谁——“幽冥低语”邓肯。
这是一位徘徊在死亡之地的巫师，实力深不可测。不过却是一个宅巫师，和“微型世界”杜马丁一样，常年待在野蛮洞窟做研究，轻易不肯出来。<i><a href="/22150/" >庖丁传奇作品目录</a></i>
此前西伦也对邓肯来拍卖会所谓何事有着疑惑，此刻听到他的发声，他莫名觉得：该不会邓肯是为了这个音乐盒而来的吧？
如果邓肯真的是为了这个音乐盒而来，那么其他的人，譬如杜马丁。是否也是为此而来？
虽然这个可能性让西伦觉得很荒诞，但这群人的出现就是本身就是意料之外，出现荒诞的结果，也不是不可能。
西伦点点头：“当然可以。”
西伦直接用精神力抬起了音乐盒，在灯光的直射下，缓缓的移动着音乐盒，对众人进行360度的展示。
当音乐盒露出底面时，西伦自己还没发现什么，邓肯突然道：“可以了，我出价3000魔晶。”
邓肯的报价，让场内再次掀起了一度热议。<i><a href="/22151/" >宠物小精灵之不一样的小刚最新章节</a></i>
为什么邓肯突然出价，为何在西伦全方位展示了音乐盒后，他便出价了？莫非是看到了什么？
众人立刻将目光锁定在音乐盒之上。
先前他们还没有太注意，可这一次仔细去看的时候，突然二楼包间的一位巫师道：“我怎么感觉音乐盒底面一侧有淡淡的能量波动？”
随着众人的议论，西伦也将目光放在了底部。
因为音乐盒一体成型，本身就有能量波动，西伦当初在看到此物时，还没注意到下方那隐晦的波动，如今经人提醒，才发觉底部明显不一般的波动。
西伦尝试着用精神力去感受那道隐晦的能量波动，可就在精神力接触到它时，音乐盒底面突然慢慢显现出一道图案。<i><a href="/22152/" >发个微信去阴间</a></i>
众人皆看到了。
那是一道金色线纹，表现出的图案是被荆棘缠绕的狮心。
“看上去像是徽标啊？莫非是炼制者的个人印记？”有人就这个问题发出了疑惑。
在场野蛮洞窟的巫师学徒很多，立刻有人回答了他肯定的答案。
“果然是个人印记，拥有个人印记的炼金术士，层次应该很高吧？也不外乎，有人出这么高的价格。”
个人印记的出现，让邓肯的报价，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过这个徽标只是众人表象里看到的东西，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被场内一部分巫师注意到……魔纹！
这个图案之所以隐晦且平时看不到，正因为其上有一个古怪的魔纹！<i><a href="/22153/" >重装漂流岛作品目录</a></i>
个人印记也罢，居然用魔纹隐藏个人印记，这个炼制者绝对不简单。
“3500魔晶，邓肯阁下，你是走死亡一脉的，音乐盒对你没有什么用吧？不若就把这个音乐盒让给我。”在众人还在讨论个人印记时，又有人出价了，这个人是坐在邓肯旁边包厢的玛德琳。
也是思莉安家族的唯一幸存者。
邓肯再次发出声音，仿佛从地狱里刮起幽寂的阴风：“死亡之地也过于冷清，能有一首音乐陪伴，也不那么寂寞了，4000魔晶。”
玛德琳也知道再说什么，也不会让邓肯主动放弃，便决定以价格的优势压过邓肯。
接下来的几分钟，完全成了玛德琳与邓肯的个人竞赛，你出一价，我抬一价。<i><a href="/22154/" >体坛鹰雄最新章节</a></i>
短时间内，就将音乐盒的价格抬到了6600魔晶，这个价格几乎达到了西伦对压轴的几件拍品的价格预估。
而这，还是这场拍卖的第三件拍品。
也是沙隆家主让他以50魔晶底价起拍的拍品。
西伦此时心中只是回荡着一句话：沙隆家主，你这次是真的眼拙了……
当价格超过6000魔晶后，两人的竞价开始放缓，玛德琳的身家极限差不多就在一万魔晶左右，这还是思莉安家族的遗产。另一边，邓肯常年不出门，用到魔晶的地方虽然少，但他赚取魔晶的机会也不多，所以魔晶储量也有限。
所以，当玛德琳出价6600魔晶，邓肯有些吃不住了。
在邓肯犹豫要不要加价的时候，杜马丁突然出价了：“7000魔晶。”<i><a href="/22155/" >华娱小生的日常作品目录</a></i>
突然拔高了400魔晶，显然杜马丁的底气比玛德琳与邓肯都高。故而，邓肯放弃了，玛德琳则决定再观察一下，看有没有与杜马丁竞价。
很快，玛德琳便得出了答案：有，而且还不止一个人与杜马丁竞价。
“玫瑰王冠”丽安娜与“万智”希冷丁几乎同时出价，而且，每次加价直接以500魔晶起算。玛德琳见状，叹了一口气，也放下了。
在场形成了三人竞价，而且完全不顾及同个组织的情谊。
激烈的竞价，让西伦再次沉默了，这种迫不及待的胶着氛围，一般都在压轴的时候才会出现。
可现在出现，意味着……这件音乐盒的确有猫腻。同时，他现在也确认了，为何这群野蛮洞窟的巫师会出现在这里，大抵都是为了这个音乐盒而来的吧？<i><a href="/22156/" >柯南之表哥无弹窗</a></i>
想到这，西伦的目光放到了1号贵宾间，那里坐着的人是苏弥世，他会不会也加入竞价之中呢？
眼看着价格越来越高，甚至已经突破到9000魔晶，离上万只有一步之遥。
本该高兴的沙隆，却有些高兴不起来。
哪怕破万魔晶交易，他们拍卖会得到的也不过就是千百个魔晶的分成，沙隆还看不上那点，反倒是每出一个价格，他的脸就被打肿一下。
周围的工作人员全都压低气息，不敢说话，生怕被沙隆牵连。
沙隆冷声道：“还没查出来安格尔的身份吗？”
“还在向众人打听，不过还没有确切答案。”
“去问炼金术士啊！他既然有个人印记，肯定是炼金圈子的。你问其他人有什么用？”吼完后，沙隆慢慢的静了下来，看着下方热烈的讨论，一道冷光突然从他眼神中闪过。
两分钟后，价格过万，不过如今出价的已经没有杜马丁，只剩下丽安娜的希冷丁。
如今价更高的是希冷丁，他冷声道：“丽安娜，你与芙萝拉关系不错，若是想得炼金幻境办法多了，何必与我相争？”
希冷丁话是没错，可丽安娜可不这么认为，她上回搞了些小手段，让芙萝拉帮着她从安格尔那里用近乎“尘埃”的价格，买到了他的一身魔食花王涎的香气。
她自己赚的盆满钵满，再回想当初给安格尔原材料的价格，就有些心虚。不过那时安格尔还没在炼金界崛起，她就直接忽略了，谁知不过三年时光，安格尔就强势的崛起了。
以己度人，丽安娜可不觉得安格尔会轻易原谅当时她的做法，所以，她如今才决定用竞价的方式来获得炼金幻境，而不是直接去找安格尔。
两人还在竞价，可这时，底下巫师学徒间的节奏却改了风向。
第725节 风向急转
“是抄袭吧？明目张胆的抄袭，就算是出名的炼金术士，做这种事情也真的是丢脸。”
“丢脸吗？我倒是觉得，有魔晶赚，怎么做都可以。譬如能量稳定器，大家都在炼制，你怎么不去说抄袭？”
“你这是偷换概念！”
“抄袭是谁规定的？炼制个音乐盒还说到抄袭份上，你们是在胡搅蛮缠，觉得人家赚了钱，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是吧？”
“就算不是抄袭，那也是复制了别人创意。”
场下的节奏，不知不觉的变成了“抄袭创意”，在凡人的世界，抄袭是很损文化人节操的事情，但在巫师界，这个倒是没有什么硬性规定。就算真的是认定抄袭，也顶多恶了原创的人，同时自己的名声稍微差一点。
不过炼金术士名声差一点也无妨，该找你炼金的人还是会来，所以大家也有恃无恐。<i><a href="/142/" >羽化星辰作品目录</a></i>
故而，就算这个节奏被带了起来，但实际作用也没多少。
不过站在台上的西伦却是摇摇头，带节奏的人，不用想都知道是沙隆家主安排的人。先前沙隆家主故意点出戴维是送拍者的身份，已然破坏了行内的规矩；如今又用这种手段，西伦其实心底也存在很大的反感。
沙隆这是完全在得罪这位炼金术士啊。
就算带起节奏，泼了对方一身污水，也没有什么大用啊。试问，巫师界有哪些人是彻彻底底干净的？时间是最大的遗忘剂，过没多久，名声就算差，也会被时间冲淡。
可当事人的仇恨，却很难消除。所以，沙隆家主做的这个带节奏之事，真是愚蠢！
尤其是看着下面，哪怕是学徒也看的清楚局势，真正被带起风向的人是很少的。<i><a href="/143/" >贤王</a></i>
西伦在心里不停的叹息，可作为绿洲魔岸的人，他也不好指责自己的家主。等这次拍卖会过去后，再与沙隆家主好好说道一下吧。
可西伦却是没想到，节奏没有真正被带起，但有人却看不下去了。
而且，此人还是与会买家中，实力最强大的苏弥世。
只听一声拥有绝强威势的冷哼声，强制压得在场所有纷议的学徒闭了嘴。
苏弥世冷声响彻整个拍卖会场：“没想到远古拍卖会也做这种诋毁人的事，看来你们也就这样了。”
当苏弥世开腔时，西伦心中咯噔了一下。
正如先前曝光戴维是送拍者身份，会有人看出这里面的猫腻。沙隆家主带风向，也不是无迹可寻。苏弥世能看发现真相，也属正常。<i><a href="/144/" >鬼王无弹窗</a></i>
可发现归发现，愿意出声帮腔，那就不在西伦意料之中了。
其他人帮腔也罢，可苏弥世这位发声，可真的是要命了，而且苏弥世可是直接将矛头对准了远古拍卖会！
西伦心中有些焦急，暗骂沙隆没脑子，想着该如何去补救。
可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沙隆突然开腔：“苏弥世阁下说的不对吧，这事与我们拍卖会有何关系？就算他是抄袭别人创意，我们不也拿来拍卖了么？”
沙隆话里虽然没有明说，但却将抄袭创意点了出来。
苏弥世突然笑了起来：“原来，做出诋毁之事的人是沙隆阁下啊？”
“我可没诋毁。”沙隆自然不承认此事：“再说，抄袭创意之事，也不算什么大事，怎能说成诋毁。”<i><a href="/145/" >超级电信帝国最新章节</a></i>
“泼了一口脏水，还不能让别人说么？”苏弥世冷笑。
沙隆正待回答，突然又有人笑起来：“沙隆家主，抄袭之事你可有证据？”
沙隆一愣，说话的并非是苏弥世，而是来自西地摩沙的“狂沙之熊”列恩。
沙隆：“列恩，怎么你也要来挞伐我？”
列恩摇头道：“自然不是，我只是想说一句公道话。你说的抄袭，无非就是大家讨论的那个幻音盒，我倒是可以明摆着告诉你，那个幻音盒才是真的抄袭。”
列恩此话一出，在场突然静谧了一片，甚至苏弥世都安静了下来，他之所以帮腔只不过是为了维护幻魔一脉的尊严，同时他对安格尔也抱有一些好感，不介意帮着说几句话。可列恩，此时突然说出这番话，却是让他都有些惊讶了。<i><a href="/146/" >龙逆乾坤无弹窗</a></i>
列恩的风评极好，在整个南域巫师界都有公认。
他说出来的话，众人都会去思量几分。
西伦此时表情也沉了下来，带节奏风向还比较好处理，但如果节奏风向没带起来，反倒发现此前他们真的是在污蔑诋毁他人，那对他们远古拍卖会可是莫大的伤害。
西伦只能暗暗祈祷：幻音盒千万别是抄袭。
列恩继续道：“说来也巧，去年我听闻暮色深井的年中大拍，会有云鲸幼崽拍卖。于是我去暮色深井参与了一场拍卖会，在那里我见到了一个音乐盒，其名为云中之陆。这个音乐盒正是幻境配着音乐，而且炼制者的幻境制作的相当不错，尤其是最后出现在天空中的那座岛屿，极其惊艳，绝对是一件稀罕的炼金物品。”<i><a href="/147/" >重生之娱乐教父最新章节</a></i>
“他的成交价，是8100魔晶，被红莲莉迪雅拍下了。而这个音乐盒，可是比你们口中所谓的幻音盒早出现很久。”顿了顿，列恩继续道：“幻音盒我也知道，甚至也带着侥幸去买了一个。可聆听后我可以很确信，根本比不上云中之陆，幻境完全就像儿戏一般，毫无真实之感，粗制滥造也不为过……最重要的是，云中之陆只有一首歌，名为天空之城，而天空之城也被幻音盒制作者，抄袭在了幻音盒内。”
“所以，幻音盒才是真正的抄袭。”列恩说罢，看向三楼沙隆所在的方向。
沙隆此时却早已无话可说，只觉得自己的脸无比的肿。
列恩的这番话，将很多细节，包括时间地点，甚至他为何去暮色拍卖会，以及云中之陆最后成交的价格以及购买对象都说了出来，显然是言之有物的。若是其实任何一环是虚假的，都会被人诟病，损的是列恩自己的名声。所以在场的人立刻相信了，沙隆也知道，以列恩的品性，他说的应该是真的。<i><a href="/148/" >1644之逆流最新章节</a></i>
可如果是真的，他做的那番带节奏的事，就真的是自打脸皮了，还为此得罪了一位炼金术士！
沙隆沉默了，苏弥世却是笑着拍了拍手：“精彩，原来不仅是想诋毁人，还诋毁错了。用真正抄袭者来说事，沙隆家主你尴尬不尴尬？”
苏弥世的嘲笑，沙隆没有回嘴，反倒是先前帮着他说话的的列恩回怼了过去。
“苏弥世阁下此言也有差，我刚才说的那番话，也只是单纯就事论事。因为幻音盒的确是抄袭，而非原创。”列恩话锋一转：“但我也没有说，现在西伦拍卖的音乐盒就是原创的，说不定它也是抄袭。”
列恩此话倒是公道，苏弥世也不好说什么。
这时，反倒是一直作壁上观的杰拉尔，突然说道：“要证明现在拍的音乐盒是否是抄袭，那不妨将音乐盒的效果放出来看看。”<i><a href="/149/" >仙魔永生</a></i>
列恩也颔首：“我也赞成。”
其他的学徒也纷纷点头附议，认为可以放出来。
虽然如今还在竞拍的希冷丁，并不想让炼金幻境被众人窥探，可目前拍品还在主办方的手中，按照规矩，还没有真正被拍下，主办方就有决定展示的方式。
西伦没有立刻做决定，看向三楼的沙隆，想从沙隆那里得到示意。
沙隆此时也不知道该不该放出音乐盒的效果，如果这个音乐盒真的是原创者的，那他今日可就真的沦为笑柄了。可若是抄袭者制作，那倒可以稍微洗白一些。
沙隆想了想，他其实也想知道手中的幻音盒，与那个音乐盒到底有什么别，便对西伦传音道：“可以。”
得到示意，西伦对众人道：“那好，便展示一下吧。”<i><a href="/150/" >灵兽图谱最新章节</a></i>
西伦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音乐盒的盖子，激活了其中的关键。
就在音乐盒被激活的那一瞬间，几道欢快而华丽的音符，突然撞击在所有人的心上。
就像是耳边有人在脉脉絮语，可音符一转，又便成了华美而愉悦的交谈。
前奏一出，立刻抓住了众人的耳朵。
“这是一首钢琴曲？还挺有趣的音乐。”哪怕对音乐鉴赏毫无天赋的人，也在一个个跃动音符的勾动下，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笑意。
前奏刚起没多久，众人发现周围的环境在不知不觉间变了。
几乎所有的巫师学徒，都没有发现是如何改变的。惟独正式巫师，有所察觉，可就算如此，他们也对这简直宛若真实的幻境，给惊了一跳。<i><a href="/151/" >仙葬</a></i>
这个炼制者的幻术功底，比起一些幻术系的巫师，都不遑多让！光是这一手，所有人都能明白，150魔晶的起价就太低了！也无怪送拍者宁肯自己花冤枉钱拍下，也不想将它交给远古拍卖会。
因为这对于炼制作品的炼金术士而言，根本是一种侮辱。
幻境中，他们出现在了一片森林之中，有个模糊的人影，正与一个年轻的女子交谈。
虽然看不清他们的样子，但他们交谈时的动作表情，配合响起的音乐，却可以看出他们交流的很是愉悦。
“幻境简直宛若真实，近乎毫无破绽。”有人感叹：“我也有幻音盒，那个幻境与这个幻境简直不能相提并论。”
“我现在开始相信列恩大人的话了，幻音盒那幻境简直就是渣滓，这种就像真实世界的幻境，可能才是原版。”<i><a href="/152/" >龙战九霄作品目录</a></i>
有人也悄声询问列恩，这个是否和他当初在暮色拍卖看到的云中之陆有关？
列恩：“暂时不清楚，但这开场的手法，以及无比真实的幻境，比起云中之陆还要来的惊艳。”
另一边的苏弥世却是勾起嘴角，心中默默道：“幻境更厉害那是自然，听婆婆说，安格尔的实力短时间内就成长到了一个惊人高度……再加上这加入魇幻的幻境，想不真实都难。”
此时，所有人都开始融入幻境中的故事。
不过，来自野蛮洞窟的众巫师，却也特意抽离了一部分思维，在考虑着，安格尔炼制的炼金幻境到底有何魔力，能够让格蕾娅都有所领悟，而且莱茵阁下还大为赞赏。
这时，乐曲又进入了一开场那欢快华丽的叠部，幻境中那正在谈话的少女，突然高兴的转起了圈，就像是翩然起舞的蝴蝶，随着音乐在森林中转圈。<i><a href="/153/" >最强护花杀手最新章节</a></i>
在众人目光还锁定在转圈起舞的少女身上时，周围的幻境又悄然一变。
他们出现在了一个逼仄的街道深处。
少女停止了转圈，他眼前有一位佝偻的瞎眼老人，少女在与老人对话。
虽然众人听不见他们的谈话，但随着音乐居然明白了他们对话的意思：善良的少女遇到了一位瞎眼老人，老人的愿望是能恢复光明，亲眼看到大海与森林。
少女想要实现老人的愿望，她四处求人相助，最后他求到了开场森林中的另一个模糊人影。
那是一个神秘的巫师。
巫师实现了少女的愿望，他在老人身边，施展了巫术，老人的眼里出现了光明，看到了一系列的景象。
伴随着更加华美的乐符，这些景象，也如实的出现在众人的眼里。
也就是这个时候，几乎绝大多数巫师都站了起来，老人眼里的景象……的确是高山与大海，森林与波涛，但却充满了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是他！绝对是他！”列恩惊呼出声：“这个音乐盒绝对是云中之陆的原作者所著！一模一样，和那个天空之岛给我的感觉一样，不对，更强烈也更让人……着迷与向往。”
第726节 离场的沙隆
所有人世间美好的事物，都出现在老人的眼里。
那巍峨连绵的雪峰，在被时光凝滞住的阳光下，闪着熠熠光辉。
徐徐风吹的海洋，几艘点点沉浮在海岸的无人渔船，仿佛说道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还有充满神异的海鸥，在模糊的人鱼嬉戏上空飞舞……
无尽的森林，广袤的草原，以及
第727节 最终价格
“这样的音乐盒，这样逼真的幻境，居然才以150魔晶起拍，也难怪送拍者不想卖了。”
“不过现在已经出价过万了，倒也不至于侮辱炼制者。”也有人附和。
众人的关注点重新回到了它的价格，在经历了那神奇的幻境后，所有人的目光全是灼热无比的。
未等西伦宣布竞价，便有人迫不及待的出价了。
“13000魔晶！”出价的是丽安娜，她直接把价格拔高到了一个惊人的高度。希冷丁望着丽安娜的方向，眼中闪过愤怒。
“14000魔晶。”希冷丁也毫不示弱，立刻压了过去。
丽安娜冷笑一声，继续开价往上飙。
眼看着他们俩人又要出现竞价的高潮，可在这时，苏弥世轻飘飘的报出了一个价格：“20000魔晶。”
突然拔高了六千魔晶，在场全都沸腾了。就连西伦也忍不住抬起头，看向苏弥世的方向：这个价格，已然刷新了远古拍卖会月例场前段班的竞拍记录了！
一开始愤恨不已的戴维，此时也楞住了。他原本想着卖出和云中之陆的同价位：8100魔晶，已经是炼金幻境的极点了，没想到不知不觉间，居然达到了两万魔晶！就是分成，他也可以获得2000魔晶！
戴维心跳速度极快，绷着的嘴角，也禁不住的勾了起来。
而正在竞价的希冷丁，此刻却猛地一顿，“苏弥世阁下，你和安格尔隶属同脉，得到炼金幻境的机会很多，何必与我等争夺？”
希冷丁的话，引起丽安娜的附和。可苏弥世却笑眯眯回道：“我喜欢就买，反正我出的起价。”
希冷丁怒火飘到了眼瞳中，“你这是要断我晋升之路！”
希冷丁此话一出，再次引起所有人的怔愣。不就是一个音乐盒么，怎么扯到晋升之路去了？
众人被这句话疑惑住了，想要得到解释。希冷丁却闭上嘴，没有再与苏弥世对话，径自的报价。
另一边，在充满香风的贵宾间里。
“也不知道希冷丁是说漏了嘴，还是故意这么说的。”丽安娜呐呐道。
“你怎么不竞价了？不打算竞拍了吗？”桐女巫疑惑的凑过去。
丽安娜沉吟道：“很快，希冷丁刚才曝出的内幕，就会被其他人得知。我再去拍，估计也没戏了。算了，暂时先不拍了，看看最终的上限，超没有超出我的心理价位。”
桐女巫问道：“你的心理价位是多少？”
“十万魔晶。”丽安娜道：“若有人报出比这个更高的价格，我……还是拉下老脸，等安格尔回野蛮洞窟后，与他修补修补关系吧。”
“十万魔晶应该没人出吧，毕竟他终归只是个音乐盒，哪怕帮助格蕾娅顿悟了，也不见得能让其他人也有所顿悟。”桐女巫眼中蕴着讶异，十万魔晶对于刚刚晋升巫师的她来说，是一笔不敢想象的数目。
丽安娜摇头轻叹：“这也不一定，对于一些卡在真知之路门外的人，哪怕明知道希望不大，可就算是花光所有的积蓄，都愿意……毕竟，能赚十万魔晶的巫师，想要再赚这些钱，也不是很难。”
桐女巫还有些觉得不可思议，可下一秒她的头猛地看向场外。
“十万魔晶！”
真的有人出十万魔晶！而且，还是直接从三万魔晶直接跳到十万来了！
对于平时只参与月例场的众多学徒来说，只觉得今天一切都很疯狂，历史上前三件拍品，一般顶多价值几十魔晶，或者两三百魔晶，今天居然出现了六位数！
而且，十万魔晶还不是终结。
当更多的人得知，格蕾娅的创法与安格尔炼制的炼金幻境有关时，价格还在不停的上涨。西伦还没来得及一个个报价，价格就超过了十五万魔晶。
玛德琳、邓肯、杜马丁早在超过一万魔晶时，就纷纷放弃竞价。
丽安娜觉得超出心理底线，也已经放弃了。
苏弥世本来也是拍着玩的，他相信等安格尔回来，以他们同脉的关系，想要得到一个炼金幻境也不难，所以也放弃了竞拍。
惟独希冷丁还在坚持，可到达14万魔晶时，还是败下阵来。他沉默的坐在贵宾间里，眼神中有怒火闪烁。
不过，希冷丁很快就冷静下来了，他知道关于格蕾娅创法之事绝对瞒不住，就算他不说，底下那么多野蛮洞窟的学徒，估计没多久就会爆出来，还不如自己点明。就算拍不到，凭借刚才他说那番话，让拍品价格大涨，也能给安格尔卖一个好，说不定未来还有机会从安格尔那里重新得到炼制音乐盒的机会。
而且希冷丁也没有完全放弃，他的眼神慢慢晦暗下来。就算价格战拼不过，不也还有其他手段么。
现在出价最高的人，已经不是野蛮洞窟的人，是来自西地摩沙的列恩。
他本是为了喜熊而来，没想到今日会出现音乐盒。虽然他很喜欢这个音乐盒，但他原本并不打算参与竞价。可格蕾娅借着音乐盒创法一事爆出后，列恩也坐不住了。
当列恩爆出16万魔晶时，场上要竞价的人终于开始变少。
很多巫师虽然也想拍，也有这个底蕴去拍，但他们没有出手，而是考虑着另一件事。听说那个安格尔是学徒，他们以正式巫师的身份去拜访求得炼制，就算会为此付出一大笔钱，可应该不至于超过16万魔晶吧？
他们能看出炼制音乐盒的材料，等阶其实都不太高。原材料价格很低的情况下，就算他们付出1万魔晶去求安格尔炼制，估计安格尔都能净赚很多倍，若是出10万魔晶，在利益如此巨大的情况下，安格尔应该不会拒绝吧？
故而，抱着这种小心思的人，没有再出价。
现场一阵沉默过后，列恩私以为自己应该十拿九稳了，其他人也大部分带着这样想法，可在西伦询问是否有人加价时，又有一道声音报了出来。
“20万魔晶。”说话的是来自7号贵宾间的杰拉尔。
杰拉尔这一报价，列恩也噎了下去，再无人出更高的价格。
杰拉尔就像是等待捕食的黄雀，好整以暇的让所有人报出了心理底价后，他直接以盖顶的价格，拔得了头筹。
当西伦宣布杰拉尔获得音乐盒时，现场一阵热烈的讨论声，一部分人的目光放在杰拉尔所在的包厢，但另一部分人的目光却是放到了戴维身上。
就这一件拍品，让一个学徒居然就获得了20万魔晶的进账，实在太恐怖了。
很多人眼里已经开始露出恶意与算计。
戴维原本也沉浸在自己即将获得接近两万分成的喜悦中，可周围恶意的目光太浓重，让戴维猛地一怵，才想起自己的处境……先前他触怒了远古拍卖会，现在又被众人虎视眈眈，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恶念的漩涡中，别说分成，现在怎么安全离场都是个问题。
在戴维不知所措的时候，丽安娜突然向他道：“普罗米炼金店的伙计对吧？”
戴维回过神，有些无措的点点头。
丽安娜：“安格尔的炼金幻境的确很厉害，但那首音乐也很有意思。尤其是叠部，朗朗上口。我到现在都还能哼出来，你可知道，刚才那首音乐的名字是什么？”
原本准备快速跳过这一段，进入第四件拍品的西伦，此时也住了嘴，好奇的看向戴维。
不仅仅丽安娜想问，一部分对艺术很热衷的超凡者，对这个问题也带着好奇。
戴维挠了挠头，有些迟疑的道：“安格尔也没有告诉我，只是说这首音乐是写给幻境中那个少女的。”
这一点，在场绝大多数人都能看出。
虽然巫师界没有太多纯善的东西，但不妨碍他们欣赏纯善之美，而那少女显然就是纯洁善良的化身。而那首音乐，完完全全的围绕着那个少女在呈现，所以肯定是为这个少女而作的曲。
“说不定是安格尔的情人？”有人猜测道。
“这还真有可能，不过安格尔的情人会是谁呢？”
戴维见场上的话题走向了一个古怪的地步，赶紧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安格尔的情人，但他曾经告诉过我，幻境中那个少女的名字叫做……爱丽丝。”
“献给爱丽丝的钢琴小品么？我知道了。”丽安娜轻声道。
这时，西伦也打算开始进行下一件拍品的拍卖，虽然他知道有了珠玉在前，后面的东西一比，就真的成了破铜烂铁了，可这也没办法，一步走岔，就会导致所有都错。
西伦在心内暗叹了一声，“第四件拍品，是一件来自风之国的……”
未等西伦说完，他突然发现现场出现了一阵波澜，好多人开始离场。这些人，基本都是来自野蛮洞窟的，而带头者却是……苏弥世！
西伦心中一个咯噔：该不会，他们都要离开吧？
很快，西伦的猜想成功了，来自野蛮洞窟的巫师纷纷离场，原本为巫师所准备的贵宾间，立刻少了一大半。
贵宾间近乎清空之事，几乎瞬间就传到了沙隆的耳里。
原本好不容易平息气头的沙隆，也忍不住想要吐血！他都已经离场了，但野蛮洞窟的那群人居然还在向他凌空甩巴掌！
不过也不是所有野蛮洞窟的人都离开了，丽安娜还陪着桐女巫。
桐女巫疑道：“你不跟着苏弥世阁下离开么？”
丽安娜却是摇摇头，眼神看向下面戴维所在的位置：“我正找不到与安格尔拉下脸皮的方式，没想到现在就送来了……”
桐女巫一愣，似乎反应过来了：“你打算施恩那个小伙计，然后借机和安格尔搞好关系？”
“这不是施恩，这是他先前给我说音乐名的回报。”丽安娜很清楚施恩以携，说不定会让安格尔产生反感，所以用回报的方式，反而更容易达到目的。
“可是明明他也没有说出名字啊。”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回报的理由。而且，那小子今天的表现也挺机灵的，我相信我一说，他应该会懂我的意思。”
第728节 戴维与丽安娜
拍卖会在一种迷之尴尬的气氛下结束。
拍卖方没有为难戴维，扣除了中间费，给了戴维接近十九万魔晶。虽然过了拍卖方这一关，但戴维的心中却没有任何欣喜。
因为还未走出倒三角形的拍卖场，他已经不止一次从旁人脸上看到不怀好意的表情。怀璧其罪，尤其是他一个小小的学徒，居然拥有绝大多数巫师
第729节 三条航路
魔鬼海域，天清气朗。
安格尔撑着头，懒洋洋的看着窗外澄澈的蓝天：“居然又是大晴天，这里真的是魔鬼海域？”
“我记得卢卡斯的日记里说，他诚心的祈祷，海洋之神便垂怜了他，告知他有一片海域永远是晴天。说的该不会就是这里吧？”安格尔胡思乱想道。
原本这只是思维的跑马，可他越
第730节 死环飓风
海伦离开后，安格尔再次翻开卢卡斯的航海日志。
根据海伦所说，这条航道以往其实不似这么平和，各种风雷雨灾都会发生。这一次倒是运气不错，一路晴天，轻轻松松的就度过了这条航路。
“看来，是我多想了。”安格尔揉了揉太阳穴，最后还是无奈的将羊皮卷合上。
合上羊皮卷后，安格尔再次看到了卷名。
一般来说，人们只有极其缺乏某种特质，才会刻意强调自己有这样的特质。
卷名叫做「烁金时代最诚实的船长——卢卡斯的航海日志」，谁会在自己的日志前特意加上“最诚实”的标题？这个卢卡斯如此强调自己是“诚实”的船长，大抵是因为他缺乏这种品质吧？
可是，安格尔又觉得，喜爱说谎之人难得说几句真话，别人不相信自己，才会跳脚的强调自己是“诚实”。从这种角度来解读的话，卢卡斯的航海日志似乎也有几分真实的可能性。<i><a href="/9751/" >捉鬼游戏无弹窗</a></i>
安格尔摇摇头，他的思绪有些混乱。对于卢卡斯的航海日志，他目前还是抱持怀疑的。
收起了羊皮卷，安格尔不再多想，继续对“飞靴”做起了研究。
墙壁上的挂钟持续转动着，转眼间，白昼换成了夜幕，月色轻柔，为平静的大海铺上了一层星光的外衣。
安格尔伏案了半日，这时终于抬起了头。
一双充满艺术感的黑色小皮靴跃然纸上，在皮靴的两边有精致的暗纹，看上去有些神秘。
“第一次做鞋子，还是先从简单款做起吧。”安格尔默默自喃。
他这些日子裁了很多件衣服，但鞋子还是头一次制作。他从手镯里按照图纸上所示，拿出了相应的材料，开始进行炼制前的割版鞣革。<i><a href="/9752/" >修佛界无弹窗</a></i>
在他将皮材进行炮制的时候，外边传来一阵喧哗。
手上的工作几乎已经完成，安格尔便推开了门，来到阳台上，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刚一推开门，眼前便闪过一阵阵璀璨夺目的光华。
“叽咕叽咕——”这时托比从内屋飞出，看到外面那绝美的景象，在他身边欢快的环绕。
星空如斗，无尽璀璨。这本已经是美好的景色了，但更加耀眼夺目的却是海面之下也在闪烁其华。
星空铺就了海面，同时，一圈圈闪烁莹光的光环又在海面之下出现。
平静的海面，就像是出现了无数发光的甜甜圈，在随波逐荡。配合夜空投影的星子，简直美到了极点。<i><a href="/9753/" >硅谷大帝</a></i>
水手们的喧哗，也是因此。
从他们的三言两语中，安格尔大概得知了这种现象的名字：死环。
海面下的莹光之环，其实是一种名为“死亡水母”的生物，它的本体很脆弱，但身具剧毒，被死亡水母刺到的人，几乎没有生还的机会。
因为这里有太多死亡水母堆砌，加之在夜色下它们会闪烁光环，故而这种现象叫做“死环”。同时，也是这片区域的名字。
海伦也出现在了甲板上，不过她却不像其他水手那般，单纯只是为了欣赏死环之美，而是有条不紊的吩咐各个水手进行工作配合。
马上就要改路，进入凛冬航道，每个人都要换上更加保暖的衣物，船底的破冰锯要进行检查，易冻坏的地方要涂抹防冻的油层……这些事情都要在短时间内完成，原本偷空看风景的水手们在哀嚎一声后，不得不各自回到岗位。<i><a href="/9754/" >英灵君王最新章节</a></i>
安格尔这时也从三楼阳台上跳了下来，落在海伦身侧。
“大人，晚上好。”海伦愣了一下，恭敬的行礼。
“马上就要进入凛冬航道了？”
海伦应道：“是的，云螺号已经开始减速，我们会在死环进行最后的检修，一个小时后应该会进入凛冬航道。”
安格尔往四周看了看，说实话，四面都是茫茫的大海，他完全看不出所谓的航道在哪里。
不过术业有专攻，安格尔也没细究，收回目光对海伦道：“我等会在船上刻画一个恒温魔纹，可以让船上的温度维持在一个正常的水平，不至于太冷。不过，为了不破坏船身，保证船身的一体性，这个恒温魔纹只能用浮纹，所以持续的时间不会太长，约莫只有半个月左右。”<i><a href="/9755/" >植道天下作品目录</a></i>
海伦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多谢大人，半个月的时间足以走出凛冬航道了。”
安格尔点点头，从手镯里取出一瓶石像鬼血墨，便开始进行刻绘工作。他知道船上一部分人需要通过温度湿度以及风向来判断天气状况，所以还特意留了一个瞭望台，没有纳入恒温魔纹的范围内。
安格尔刻绘的很快，这种低级魔纹只需要持续供给能量，加上血墨本身就在散发能量波动，几乎并不费什么力气。但想要让整艘云螺号都被恒温魔纹包围，他估计还要花上小半天的时间。
在他刻绘的时候，云螺号也在慢慢前行。
可没多久，安格尔便听到一阵叫喊，他并没有听清叫喊的内容，便看到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只见云螺号突然一个大转向，速度也加快了几分。<i><a href="/9756/" >天机2：罗刹之国无弹窗</a></i>
安格尔正疑惑的时候，海伦走过来一脸焦急的道：“大人，刚才杜鲁说，有极强的飓风正在接近。”
安格尔知道杜鲁这人，就是给他讲美人娜娅故事的渔村少年。
“你确定？”
海伦：“杜鲁对海上天气变幻有某种类似预兆的直觉，正因此他才被阿尔温船长带上了云螺号，自他上船后对天气的预测几乎没有出错过。”
听闻海伦如此确定，安格尔也皱起了眉头，这里是死环区，恰好是周围各大海域的交叉点，若是船身被飓风带偏，进入恐怖的海域，那可就糟糕了。
“大人，您有办法吗？”海伦眼巴巴的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沉吟了片刻，如果靠着重力脉络，倒是可以一定程度稳住云螺号。可他们的对手是大自然，想要长时间应对是很难的一件事。<i><a href="/9757/" >对手最新章节</a></i>
不过箭在弦上，也必须要试一试了。
“这里离凛冬航道还有多远？”安格尔询问。
“全速的话，半个小时就能到。”海伦道。
“杜鲁预测到的飓风，还有多久抵达。”
这个问题刚落下，安格尔便看到海伦呆愣的看向远方，他随着海伦的视线回头，只见远方云雾翻滚变化，就像有一道龙蛇正随着云雾翻滚窜了过来。
安格尔曾经在全息平板的影像里，看过宛若一条白线，气势磅礴冲过来的钱江浪潮。
如今，远方也是一条白线袭来，不过这个白线大了无数倍，也恐怖了无数倍！
“飓风，已经来了。”海伦有些木讷的道。<i><a href="/9758/" >乾坤至尊</a></i>
安格尔看了一眼，根据时间来算，可能不到两分钟就会到云螺号附近。也就是说，他们想要赶到凛冬航道，至少要在飓风里靠重力脉络撑半小时。
以他与托比的重力脉络储存量，对手又是大自然，想要撑半小时是极其困难的一件事。
安格尔转头问道：“这里离另外两条安全航道，夏露海岭和无风海，开船过去分别需要多久。”
“我们现在走上的是凛冬航道的路，所以离另两条航道都比较远，离夏露海岭要两个小时，离无风海甚至需要五个多小时。”海伦说完后。
“那没办法了，只能走凛冬航道。不过，能不能坚持过去，我也不知道。”安格尔回头看了眼托比，“看来，我们俩要全力以赴了。”<i><a href="/9759/" >微浮</a></i>
托比也明白安格尔的意思，点点头叫唤了一声。
“我们还有个办法，便是借风势。”突然，一道男声出现在他们背后。
海伦回过头，只见一脸严肃的阿尔温出现在舱门口。
借风势？海伦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船长的意思是，我们借着飓风的力？”
阿尔温快步走了过来，对海伦点点头：“没错，我们现在要走凛冬航道，必然要扛着飓风，逆风而行。但如果我们借着风势，我们可以顺势走这条路。”
阿尔温拿出海图，指向其中一个区域。
——夏露海岭。
“走夏露海岭，恰好可以借风势。顺风之势，我们甚至可以在短短时间内就抵达夏露海岭。”阿尔温道。<i><a href="/9760/" >逆天图录最新章节</a></i>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不过……”海伦仔细的看着海图，脸上露出一丝迟疑：“不过，风势真的会如我们所想吗？魔鬼海域的飓风是不安定的因素，常常出现变道。”
“这就只能交给天命了。”阿尔温也明白这个道理，轻声一叹。
海伦也沉默了。
最后，他们两人将目光放在了安格尔身上，显然是要安格尔来决定最终的路线。
“我不知道走哪条航路比较合适。不过，若是我们去夏露海岭，岂不是也会遭到夏露女巫的攻击？”安格尔道。
“的确有可能遭到夏露女巫的攻击，只不过若是夏露女巫心情好，我们向她解释了具体情况，说不定她也能网开一面。曾经也有海船从夏露女巫那里通过的，甚至也有凡人的船只。”阿尔温道。
海伦这时也帮腔：“许多受到攻击的船只，有多半是深入夏露海岭才受到攻击的。我们可以在夏露海岭外围停一段时间，等待飓风过去，再退回死环区，重新选择航道。”
“但也有一部分是刚进入夏露海岭就被攻击的。”阿尔温替海伦补充了她没尽之言，“所以，无论走哪边，其实都有危险之处，还是只能交予天命。”
安格尔回过头，看向已经逼近的飓风。
这般雄壮的威势，他与托比能维持云螺号多久？他也拿不定结论。
他思索了片刻，“就借风势吧，去夏露海岭。”
“好！我们立刻去调度人员。”海伦与阿尔温得到了这个命令，没有任何迟疑，立刻转身进行各自的事务安排。
安格尔则是默默的看着远方的飓风。
在魔鬼海域遇到这样的飓风，其实已经是常态了。不过头一次是在如此重要的区域，遇到飓风。
这也只能说他们的运道实在不好。
第731节 鼠蚁之辈
安格尔之所以选择夏露海岭，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他相信两位船长的判断。
而且，走夏露海岭的存活率显然是最高的。
若是强行逆风航行，他与托比不见得能绝对护住云螺号，让它顺利驶进凛冬航道。
若是一旦中途出现意外，云螺号很有可能会被吹到危险的海域。根据他自己查到的资料，以及从罗
第732节 变故
“刚才，我们好像打错人了……”
“是小八吧？”
“小八你还好吧？”
没有人回应，仿佛小八已经消失在了这个世界。所有人的脸色均一白，稳定的心绪突然开始有了起伏。
“小十二，你呢？你现在还好吗？”
小十二也没有声响，众人当即反应过来，先前的事，绝对是个阴
第733节 枪声与火光
“海伦副船长，现在该怎么办，这些怪物把我们拖着，我们根本无法离开。”拿奇队长一脸焦急，“现在大海还未止息，那些邪恶之物还不敢出来，可再搁浅下去，我们就没有机会了。”
“现在问我，我能怎么办？”海伦也在咬着牙，“先全力劈砍这些该死的藤蔓！”
所有人都清楚，他们作为一介凡人，面对这些异常之物，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糟糕，藤蔓把桅杆缠住了！”这句话刚落下，就感觉船身一阵震荡，伴随着一声巨响，海伦惊疑的回过头，一个尾部的桅杆倒了下来，活生生的砸进了海中，激起大片浪花。
“完了。”海伦呐呐道。
所有人的面色全都很难看，连桅杆都已经断了，他们想要再启航，简直难上加难。除非修复它，可……看看周围，漆黑的大海，诡异的藤蔓，还有无处不在的阴寒气息。<i><a href="/18049/" >时空白书无弹窗</a></i>
他们能在这样的环境下，修复船身吗？
答案是否定的。
在众人绝望的时候，阿尔温船长站了出来，他的表情虽然也很严肃，但至少没有彻底的丧气。
阿尔温：“不要管这些，先全力清理藤蔓。至少我们要拖到帕特大人前来。”
众人这才回过神，巫师大人可是智慧的化身，他一定有办法的。带着这样的希望，开始重新与船上的藤蔓作斗争。
只有海伦与阿尔温对视了一眼，帕特大人在那十三个敌人的围攻下能活下来吗？这是一个未知数。
就算活了下来，他能及时赶过来找到他们，并且救下他们吗？这个答案更加不可能。
他们现在能做的，只能是让船员不要彻底的丧失希望。可他们自己其实都已经明白，前路无望，希望渺茫。<i><a href="/18050/" >千世游记作品目录</a></i>
海伦闭上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声：“会好起来的，大家不要放弃！驱逐藤蔓后，等到天亮，我们就开始修复船身！”
“明白！”众水手齐声喝道。
清理藤蔓的工作并不好做，这些藤蔓好像有生命一般，而且力大无穷，他们能做的就是靠灵活的身法去劈砍它。
虽然一旦藤蔓被砍断，就会丧失活力；可他们却发现，随着藤蔓将云螺号往岛上拉，周遭的藤蔓似乎越来越多，就像烧不尽的野草，才砍断又长了出来。
而且周围那浓郁的黑暗死气，在不停的消磨着他们的斗志，到了后面，虽然手中的剑还在砍，但他们的面色都开始僵硬，并且越发苍白与无力。
海伦与阿尔温都属于意志极强的那类人，他们尚且还能坚持信念不被腐蚀，可看着周围众人的表情，他们也忍不住绝望：“这里可是最危险的海域之一……我们真的能活下来吗？”<i><a href="/18051/" >站在原地等着我无弹窗</a></i>
连他们也开始自我怀疑时，船周围的藤蔓更加的嚣张。
一根比先前更大更粗的藤蔓突然高高升起，在众目睽睽之下缠住了瞭望台。
瞭望台所在的桅杆恰是这座船的主桅杆！一旦主桅杆都出事，倒下来足以将整座船砸烂！
“不要！”海伦大喊一声。
可藤蔓可不会听懂其他人的意思，直接卷起自己长长的鞭尾，“咔咔”的一声响，主桅杆从正中间断裂，并且向着甲板砸了下来。
海伦与阿尔温此时都在甲板上，主桅杆倒落的阴影已经将他们俩覆盖。
“这次是真的完了……”海伦的脑海里开始回忆起这些年的事，年近中年，孤独一人，所有的记忆片段全在海上，最后她也将葬身在海里，似乎这就是她的夙命。<i><a href="/18052/" >剑寂天穹</a></i>
海伦的脑海里最后闪过的片段，是一个懒洋洋的中年男子。
“帕特大人……对不起，没有完成我的承诺。”海伦低声自喃，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轻轻滑落。
随着一声剧烈的响动，周围刹那间变得静默。
“结束了吗，所以我现在死了吗？”海伦心中闪过这排字，可她似乎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海伦尝试着睁开眼，一道淡淡的朦胧光辉，在眼前闪烁。
等她回过神时，才发现是阿尔温船长提着装有萤石的灯筒，正照着她。
她转过头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还在甲板上，附近的水手表情从原本的僵硬突然变得灵动了起来。
“我没死？怎么回事？”海伦轻声疑道。<i><a href="/18053/" >死泣的人偶</a></i>
“帕特大人救了我们。”阿尔温眼底闪着激动的泪光，“他赶来了，我们得救了！”
海伦一听，猛然抬头看去。
只见黑压压的云层下，一只尾巴燃烧着火焰的巨兽正在天空盘旋，每每扇动着庞大的双翅，便有火焰散落，灼烧着附近的藤蔓；而且那些火焰仿佛有意识吧，丝毫没有沾染到云螺号上。
“这只巨兽，好像是那只……海鸟？”海伦犹记得不久前，他们与帕特大人分别，那只海鸟飞到半空中，直接变为了这只半鹰半狮还冒着熊熊火焰的天空巨兽。
海伦抬起手，遮住额头上流泻的发丝，仔细看去。
那只巨兽的背上，一个浑身仿佛冒着火光的男子，一改平日懒散样貌，挥斥方遒间，黑漆漆带着恶臭的藤蔓，全都化为了灰烬。<i><a href="/18054/" >仙剑之鸣</a></i>
海伦这时也如阿尔温那般，泪水慢慢盈满眼眶。
帕特大人又一次将他们从死亡的深渊里拉了回来，这份恩情，大概这辈子他们所有人都不会忘记。
当云螺号周围的火焰慢慢消失，方圆百米之内再无一根藤蔓敢出现时，安格尔才从半空中缓缓降落。
一阵仿佛橡胶膨胀的“噗呲”声之后，伴随着浓浓的白烟，托比从“暴怒之狮鹫”刹那间变化为一只软萌的小海鸟。
似乎因为没有衣服，托比有些不自在。它立刻钻进安格尔的胸兜里，等它再次飞出来时，身上已经套了一身奶牛玩偶装。——这也是安格尔这些天顺手炼制的，其上还绘有防尘防水的魔纹。
低声夸赞了托比一句，安格尔才转头看向满是狼藉的云螺号。<i><a href="/18055/" >划破天穹无弹窗</a></i>
“转眼间，看起来就发生了很多事呢。”安格尔噫了一声，走向两眼泪光闪烁的海伦。
不知是心虚、愧疚还是其他情绪，海伦低下头轻声道了一句：“大人，让您失望了。”
安格尔挥挥手，没有说什么，而是向阿尔温船长问道：“这片海域应该不是夏露海岭吧？”
阿尔温无奈的点点头：“飓风在吹到一半时，出现了变向。我们并没有借到风势吹往夏露海岭，而是被变向的风吹进了其他的海域……”
说到这时，周围其他人，无论是海伦亦或者是众水手，全都露出黯然之色。
“这里是哪儿？”
阿尔温沉默片刻，嘴唇颤抖的吐出了一个名字。<i><a href="/18056/" >近战至尊</a></i>
“幽灵之海？”安格尔转过头，看向小岛的黑暗深处，那些充满恶意的窥视并没有因为先前托比的火光而消失，反倒越来越多。
这时，拿奇队长突然叫道：“飓风彻底感觉不到了，海面的波澜已经停止了！”
随着这句话的出现，在漆黑之中，一个发着惨白之光的白影，突然从岛屿中钻了出来。恐怖的面容，凄白的双目对着云螺号。
这是……亡灵？！
不止一个，整个岛屿上陆陆续续的漂浮出亡灵，若是从高空往下看，白森森的光点就像是萤火虫，还颇有美感。可近处去看，才能感觉那道道恐怖的阴风，以及让人心神失守的恶念。
面对这仿佛无边无际的亡灵，船上的水手全都面露惊恐，瑟瑟发抖。海伦也吞噎了一下口水，她记得曾经罗曼大人说过，这种没有灵智只知道杀戮的叫做亡灵，这是连他都束手无策的恐怖之物。<i><a href="/18057/" >创神录无弹窗</a></i>
罗曼大人都对付不了的亡灵，这里不止一只，甚至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都是亡灵。
海伦只觉得头有些晕乎，才从虎口脱险，下一秒却发现自己掉进了更骇人的深渊。
难道，他们今天注定要在这里陨落吗？
这时，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看来，我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啊。”
海伦猛地回头，说话的是正是她身旁的帕特大人。不知为何，海伦偏偏从他的这句话里，听出了几分兴奋之意。
“大人，这些不是普通的灵魂，都是亡灵，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海伦试探着询问了一句。
安格尔跳到船头，看着那宛若磷火点点的亡灵，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不是灵魂正好！亡灵？恰好我还缺点亡灵资源，来灵魂我反而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i><a href="/18058/" >云动九界作品目录</a></i>
安格尔将佝偻人丢到甲板上：“托比，你帮我看着这家伙。这些亡灵，就交给我来对付。”
安格尔说罢，直接从手镯里掏出亡灵序曲，对准近处的一堆亡灵。
亡灵似乎也发现了眼前的人类在对他们做攻击的动作，本来想要慢慢蚕食这些偶然造访的猎物，此时却是忍不住了，疯狂的咆哮一声，白色的眼睛周围出现了类似血管凸起的纹路，嚎叫出令人森寒的恐怖之音。
船上的众人立刻出现晕乎乎的迹象。
安格尔却是丝毫不受影响，对准亡灵便开出一枪。
空气仿佛出现了一道道向外延伸的波纹，在亡灵还未做出反应的时候，这一排近乎十多只亡灵全都化为了青烟，消失不见。<i><a href="/18059/" >星空流浪者</a></i>
这时，海伦也稍微清醒了，她也看到了外面这一幕，眼睛瞪得滚圆。
罗曼大人不是说，连他也不好对付么？为什么在帕特大人的攻击下，这些亡灵简直就如割草般，毫无还手之力？
所以说……帕特大人其实比罗曼大人强大很多？
海伦突然想起启航后没多久，偶然间从罗曼大人那里得知他对帕特大人的评价：废物。
现在想起来，其实他自己才是废物吧？
在海伦胡思乱想的时候，周围的水手却开始欢呼起来，原本以为这下完了，结果发现这些亡灵在安格尔手中简直就是菜，跌到低谷的心情又一次拔高！甚至，比先前得救时更加的兴奋！
海伦这时也看了过去，她发现帕特大人似乎杀上瘾了，短短时间杀了几百个亡灵犹不满足，拿着一把奇怪的武器，居然直接冲到了亡灵堆里。
在杀亡灵的同时，手中还迸射出大片火焰，灼烧着那些恶臭的藤蔓。
火光耀眼，枪声震耳。
在众人还沉浸在这属于男人的浪漫中时，安格尔已经重新回到了船舷。
第734节 忧心
在经历短暂的沉默后，船上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就像是在迎接凯旋而归的将军，不吝于表达最炽烈的情感。
而被欢呼的对象——安格尔，此时却没有沉浸在喜悦中，而是表情略带失望的看着轮回序曲的枪匣。
先前杀了约莫一千个亡灵，结果连枪匣里一颗白光子弹都没有成型，只能隐隐看到一个白光轮廓，内里还是浅淡的光华，想要彻底让这颗子弹成型，按照之前的经验，应该还要再杀上千个亡灵才行。
这些白光子弹，根据之前的测试，一颗两颗还没用，至少要六颗子弹齐发，才能让亡灵体内的稳定能量达到98%。也就是说，他想要让白光子弹发挥效果，还要将所有的白光子弹全部补满才行。
而目前离满匣还差三颗白光子弹，他想要补齐，原本此路还很漫长。这次难得遇到这么多亡灵，他还想着可以趁此补满弹匣，结果谁知这里的亡灵这么不经杀。<i><a href="/12997/" >龙墓中走出的强者无弹窗</a></i>
回过头，这方圆一公里的小岛，已经变得彻底的光秃，没有任何亡灵，也没有任何藤蔓。那些阴寒的气息，这时也彻底的消失。
安格尔叹息一声，将目光看向船上众人。
没有理会那些起哄的水手，他将视线锁定在海伦与阿尔温身上。
“这里的亡灵清理干净了，你们可以暂时放下心，该做什么就去做，受伤过于严重的，可以来找我。”安格尔道。
海伦此时依旧沉浸在无数亡灵瞬间消失的震撼中，还没回过神。反倒是阿尔温对安格尔快速点点头：“多谢大人的援助，我会立刻安排修复工作，请大人放心。”
安格尔点点头，看了看背后那片黑漆漆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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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之海，你们对这片海域可有什么了解？”
“不知道，我们从来没有进入这片海域。不过听闻这里极其恐怖，到处都有死亡的陷阱，而且还有恐怖的幽灵船。”阿尔温道。
安格尔环视了一下四周，他没有在周围感觉到心悸的气息，目前看来似乎是没有什么危险。
“现在看上去危险暂时解除，但若是出现异常之事，哪怕再小，也要立刻向我报告。”
“明白。”众人也知道这是事关自己小命的事，所以毫不犹豫的点头道。
安格尔交代完毕，原本还想问问关于接下来航路的情况，但看现在云螺号的狼藉状况，还是决定先暂时缓缓，让他们先以修复为主。若是连船都搞不定，问航路也是白问。<i><a href="/12999/" >乾坤裁决者最新章节</a></i>
安格尔交代托比，让它在外面先帮着警戒，自己则带着佝偻人回到了卧室，设置了一片隔音的魇幻迷雾。
其他事情暂时处理一个段落，但关于鼠蚁地下会的事宜，他还需要详细拷问一番。
半晌后，安格尔随手杀掉了这个他连名字都没有询问过的佝偻人。
在魇幻之中，安格尔对于情绪操纵已经慢慢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通过一些心理压力，以及魇之恐惧术的威慑下，佝偻人毫无遗漏的将他们从撒冷高地出发至今的所有信息全都交代了出来。
如今的鼠蚁地下会，在主要人员被桑德斯杀光殆尽后，将自己的大本营移至撒冷高地。
撒冷高地和帕米吉高原有些相似，是三个国家的交汇之处，却因为地理环境极其恶劣贫瘠，又被三个国家搁置为各自表述的保留地。等于说，这里是一个三不管的地方。<i><a href="/13000/" >规则大帝</a></i>
鼠蚁地下会在撒冷高地的一处地下洞窟中，这个地下洞窟是‘灾难之鼠’死亡后，遗言里指向的一个隐藏根据地，被如今的‘荒鼠’继承。
就是如今鼠蚁地下会的两大巨头之一，‘荒鼠’巴法罗。另一个鼠蚁地下会的大佬，则是‘霉蚁’鲁宾士。
按照佝偻人所说，这两人都有一级巫师的实力。安格尔也在桑德斯那里听过这两人的名字，不过在桑德斯的述说中，这两人的实力只能勉强算是一级巫师。
但不管对方在正式巫师中实力排到什么位置，面对学徒肯定是碾压的。
安格尔若是遇到他们，唯一的活路就是全速逃跑。靠着重力脉络，想要逃出生天也是有极大的可能。
不过，根据佝偻人所说，这两位鼠蚁地下会的大佬，并没有亲自出动来截杀他，而是被其他事情耽搁住了，听上去短时间内还无法解决。这才派出了他们十三兄弟来俘虏安格尔，但他们显然低估了安格尔的实力，最终全都栽了进去。<i><a href="/13001/" >绝世剑姬</a></i>
安格尔犹记得桑德斯曾经说过，他会安排一些力量去阻拦巴法罗和鲁宾士，想来他们如今无法抽身，就是桑德斯出了手。
将佝偻人杀死后，安格尔收回了魇幻迷雾，坐在板凳上，一边听着外面敲敲打打的声音，一边思忖着。
既然‘荒鼠’以及‘霉蚁’暂时没有空管他，他现在应该还算安全，就算再有人来截杀，只要不是正式巫师，对上他与托比的组合，就是单纯的送菜。
不过，安格尔还是没有彻底的松懈，因为还有两件事，他还放在心上。
首先就是定位自己的办法。
佝偻人言说，是找到他们的出海记录，然后根据以往白贝海运公司的行径路线，一路追了过来。
这个说辞安格尔是信的，但鼠蚁地下会是如何知道他信息的？<i><a href="/13002/" >异世葬天最新章节</a></i>
知道他归家的人其实并不多，鼠蚁地下会就算要渗透，应该也渗透不进野蛮洞窟，否则他们何必当荒野巫师，直接进巫师组织不是挺好。
所以，安格尔能猜测的，便是在鼠蚁地下会背后有预言巫师出手了。
面对神秘莫测的预言系，安格尔还是有所担忧的。佝偻人等死亡的消息，应该瞒不了多久，有预言巫师说不定还会很快就曝露自己这边的位置。
虽然‘荒鼠’和‘霉蚁’不见得会亲自赶来，但他此行是为了回家，若是家人遭到威胁，那可就麻烦了。
毕竟无论是桑德斯亦或者格蕾娅，都曾提醒过，鼠蚁地下会就是个下三滥的组织，为了达到目的，他们什么手段都会耍弄。就算打破潜规则，去对巫师的亲族动手，也是极有可能的。<i><a href="/13003/" >武演苍穹最新章节</a></i>
所以，这还是个隐忧。
安格尔觉得自己可能需要找找全息平板上有没有屏蔽预言系术法的炼金魔能阵，否则他不敢轻易踏回旧土大陆。
预言巫师的存在与否，这是一个安格尔忧心之事。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安格尔也放在了心上。
便是深海之歌突现魔鬼海域之事。
根据佝偻人所说，他们在此前是被深海之歌的人抓住过的，不过后来莫名其妙的就被放走了。
虽然此事与安格尔好像没有什么联系，但安格尔注意到一些细节，佝偻人对于深海之歌抓他们之后的描述很奇怪。
他们一开始被抓后，以为自己铁定没救了。可是被深海之歌的人拷问过后，他们又被关了两天，就这么放他们走了。<i><a href="/13004/" >校园至尊高手</a></i>
而拷问的内容，便是询问他们来魔鬼海域所为何事。
虽然鼠蚁地下会很遭人恨，但各大巫师组织还没有霸道到，连过个路都要抓他们的道理。
深海之歌的这种抓人以及扣押的行为，本身就很奇怪，似乎他们对于魔鬼海域有自己的布局，而这种布局严禁外人掺合。
其二，面对深海之歌的质问，鼠蚁地下会的回答是：他们是为了杀死或者抓住“安格尔”而来魔鬼海域的。
这个回答没有特定的地点，也没有圈定一个范围。结果深海之歌听到这个答案后，又把他们放走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深海之歌的人也乐见他死于鼠蚁地下会的手中？
虽然这只是猜测，但安格尔却不能完全放下。而且他也很好奇，深海之歌出现在魔鬼海域，还露出如此霸权的态度，究竟是为何事？<i><a href="/13005/" >召唤之三国霸业最新章节</a></i>
桑德斯曾经与他说起如今巫师界各大组织时，对于深海之歌的评价很偏颇，可以看得出他并不待见深海之歌。他还说过，深海之歌的核心层次甚至都已经被异界生命渗透，整个南域巫师界，极端教派盯得最紧的巫师组织，就是深海之歌。
莫非，深海之歌来魔鬼海域其实是与异界生命有关？
安格尔在胡乱猜测着的时候，门外传来海伦的声音：“大人，有两位水手伤势很严重，能否请大人帮忙？”
安格尔揉了揉太阳穴，收起那些飘忽的思绪，目前来说，预言巫师与深海之歌都还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安全的离开这里，去往费兰大陆。
他出了门，在海伦的指引下，来到了岸上临时搭建出来的医疗隔间。
过了一会儿，他从隔间中走了出来，靠着愈合术他将内里两人的命暂时保住了，不过伤筋动骨后需要的恢复时间却是一点也不能少。所以，之后的日子，船上估计又要少两个劳动力了。
海伦对此倒是不甚在意，只要人没事，这就是万幸了。
解决完伤员的问题，安格尔见云螺号的事态暂时稳定住，众人的情绪也开始慢慢饱满，便准备向海伦询问关于接下来的行程以及航线选择的问题。
海伦听完后，却是一脸苦涩，趁着周围没有人，低声对安格尔道：“帕特大人，不瞒您说，其实现在云螺号还能不能启航，都还是一个问题。”
第735节 幽灵之海
在万里之外，夏露海岭中央的一座花园小岛上。
挥舞着黑色羽翼的紫发女子，从天而降，落在了萤火虫纷飞的花园内。
羽落无声。
随着她的降落，从肩膀延伸开的两道黑色羽翼重新变回了纤细的双手，布满羽毛的双爪，也恢复成了赤裸小巧的玉足。她幽暗的双眸轻轻一闪，女子绑起被夜风吹乱的紫发，向着花园中央的古堡走去。
可还是靠近古堡，就在花园长廊的转角处，女子便被人拦住。
“丝蔓，主人如今正在会客，堡内严禁任何人进入。有什么事，你可以先和我说。”说话的人，是一个穿着雍容华贵的黑裙女子，头戴镶嵌有珍珠的蕾丝花冠，五官很美，但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碎伤疤。
紫发女子丝蔓半跪在地，亲吻了一下眼前的女人的足背，方才恭谨道：“佩夫人，刚才我的巫师之眼在死环区感觉到了异常的能量波动，我过去看了看，发现有战斗过的痕迹。”<i><a href="/6345/" >娱乐之大亨</a></i>
“噢？有人在死环战斗？”
“根据现场遗留的回溯，应该是一个幻术系的学徒与另一队人在战斗。不过，战斗结束的很快，死亡水母在海里发现了几具尸体，根据推测，应该是鼠蚁地下会的流浪学徒。”
佩夫人挑起眉头：“鼠蚁地下会，这种下三滥的组织不好好待在老鼠洞里，居然跑到了魔鬼之海？莫非，他们也想染指那件物品？”
丝蔓摇摇头：“应该不是，神秘空间的现世，除了我们之外，就只有深海之歌那群人得到了消息。只要我们两边不外传，凭借鼠蚁地下会的情报，不可能知道这里的情况。”
佩夫人也点点头：“这倒也是，那他们就是单纯围堵那位幻术系学徒？这位幻术系学徒又是什么来历？”<i><a href="/6346/" >神佑战兵</a></i>
“根据死亡水母看到的线报，那个幻术系学徒应该是云螺号的镇守者。”
云螺号？佩夫人听到这，轻轻点点头：“那他应该也与神秘空间无关，天空机械城去年报过来的航船名单，云螺号这个月的确会到这里。不用去管他们，让他们过去。”
佩夫人说到这时，便已经准备转身离开。
丝蔓却面露犹豫，好半晌才道：“云螺号现在陷落在幽灵之海，我们需要派人去救援吗？”
“幽灵之海？”佩夫人顿下足，眼里闪过一丝嫌恶：“看来刚才的飓风，不仅为主人迎来了一位风暴峡谷的客人，还将一艘渺小的船只，吹进了那片让人恶心的海域。”
佩夫人摇了摇头：“不用去管，我们可不是孤儿院的那群圣母，他们的死活与我们毫无关系。我们与天空机械城，签订的也只是互不打扰的协议，没有义务去救一群卑微的凡人。”<i><a href="/6347/" >掌控轮回</a></i>
说完后，佩夫人踩着如针尖细钉一样的高跟鞋，转身离开。
丝蔓则回头看了眼幽灵之海的方向，那片充满亡灵的大海，可是连主人都厌恶的地方。也不知道她这一次能不能撑过去？
……
“无法启航？”安格尔露出惊疑之色。
海伦低声解释道：“其他地方修补还算比较容易，但两个桅杆断裂，这却不是一时能修好的。尤其是主桅杆，必须精修重塑，否则再起飓风，肯定会出问题的。”
安格尔看向云螺号，此时它已经被重新拖进了海里，抛锚飘渡着。
两个断裂的桅杆正被水手合力扶起，用铁皮敲打连接，叮叮当当的声音配合海浪涌动的潮水声，还有一种曲高和寡的意味。<i><a href="/6348/" >召唤悍将无弹窗</a></i>
“这样的修补没有用吗？”安格尔指着被船匠撬打修补的桅杆。
“若是在普通海域也就罢了，可以将就着用。但若是放在魔鬼海域，天知道下一刻会是怎样的鬼天气。若是遇到剧烈的气流，或者洋流冲突，这种修补基本没用。”海伦说到这时，神色微微下沉：“现在我与阿尔温船长都只能暂时瞒住其他人，要不然会打击他们的信心。”
“那现在你们有什么办法吗？”
海伦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摇摇头：“没有。”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祈祷接下来的天气不要太坏，若是遇到如刚才那般的飓风，云螺号就真的只能告废了。”说话的是从云螺号上走下来的阿尔温，他的表情也有些严肃。<i><a href="/6349/" >网游侠以武犯禁</a></i>
“不要遇见飓风？在魔鬼海域根本不可能。”海伦叹息一声，一时间海伦和阿尔温都陷入了静默中。
安格尔则仔细看着那个断裂的桅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思忖。
在经过一阵沉默后，海伦犹豫的开口：“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们可以去夏露海岭求助，那里是夏露女巫的领属，我曾经在那儿看到过一个活人的小镇，应该是有修船的地方吧？”
阿尔温摇摇头：“算了吧，我们若是进入夏露海岭，没有被攻击也就罢了，还想要请求援助，这怎么可能？”
海伦张了张嘴，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影。她曾经在黑莓海域救过一个女巫，据她所说，她叫丝蔓来自夏露海岭，让海伦若是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去夏露海岭找她。<i><a href="/6350/" >占山为王最新章节</a></i>
若是能遇到她，或许他们还有救……只是，这已经是接近二十年前的事了，她自己也不确定，对方还记不记得她，甚至她连对方是不是来自夏露海岭都无法求证。
所以，她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出这件事。
在海伦犹豫不决的时候，安格尔此时突然道：“要不，我来修吧。”
海伦和阿尔温瞬间抬起头，一脸惊疑的看着安格尔。
只见安格尔露出懒洋洋的笑，略带不好意思的口吻：“我虽然没有修过船，不过若是单纯要把桅杆恢复成之前没断时的状况，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在众人惊讶的眼光中，安格尔飞身到了云螺号上。
直接用热融法将断裂处进行重塑，并且添加了一些更加坚硬的魔材，就在几个呼吸间，桅杆重新恢复了金属的光华。<i><a href="/6351/" >星武</a></i>
安格尔拍拍手上的尘屑，落了下来：“你们派船匠去检查一下，看现在能行不？”
海伦与阿尔温互觑一眼，立刻点头，“不用船匠，我们自己都能检测。”
半晌后，阿尔温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根据他的测试，桅杆毫无破裂的纹路，整个宛若一体，而且比以前更加的坚固。阿尔温心道，别说抗住飓风吹拂，就算是有几十米的巨浪拍打下来，估计桅杆都不会有任何折断的问题！
海伦自然也得出了这个结论，可当她得知答案后，她的眼神却很复杂。
她先前的所有担忧，结果在别人眼中，居然短短几分钟就解决了，而且看上去丝毫不费力气。就像他们此前担忧岛上的藤蔓，担忧肆虐的亡灵一样，种种的困难在帕特大人面前，仿佛根本不是困难。<i><a href="/6352/" >民国传奇：盗取天火的大亨</a></i>
以往海伦还觉得超凡者，就是一群高高在上的骄傲孔雀，可现在她却从帕特大人身上看到了更多关于超凡者的闪光之处。
——强大、博学，宽厚且仁慈。
第一次，海伦对超凡者的世界，生出了向往。
看着帕特大人已经开始与阿尔温已经探讨着下一段航路时，海伦转过头看向了夏露海岭的方向，脑海里再次闪过二十多年前遇到丝蔓时的景象。
“看来，下一次来夏露海岭，要去找找丝蔓女巫了……”记忆沉浮过后，海伦最后捏了捏拳头，转头看向安格尔所在的方位：“说不定，我也有机会进入到你存在的世界。”
……
桅杆修好，伤员重新安排进入船舱，在阿尔温的一声令下，搁浅了一晚上的云螺号，重新收锚启航。<i><a href="/6353/" >诡巫最新章节</a></i>
如今时间，是早上九点钟，可是幽灵之海却依旧黑漆漆的一片。
不仅海水漆黑，头顶的云层也未有散去的迹象，黑压压的仿佛天空笼罩了一层层的漆黑鳞片，让安格尔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黑城堡的日子。在黑城堡时，便永远是这样暗无天日的环境。
根据先前安格尔与阿尔温船长的讨论，他们决定从幽灵之海返航，回到死环后重新进入凛冬航道。
虽然目前看上去幽灵之海很平静，但毕竟这里是一个公认的恐怖海域，谁知道还会出现怎样的情况，还是返航重选路程比较好。
可就在返航的路上，前方本来平静无波的海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瞭望台上的水手首先发现了情况，立刻报给了船长室。阿尔温也果断下令，立刻转向。
海上的漩涡对于船只来说，是致命的危险，甚至比起巨浪还要来的吓人。一旦被卷了进去，想要逃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漩涡越来越大，转向也容易被波及，必须180度掉转船头。”阿尔温做出这个决定后，原本开出没多久的云螺号，又一次回到了先前那座小岛的附近。
他们重新选了一条航路，准备绕开那个漩涡，可这一次没走多久，一座小岛出现在他们眼前。
原本云螺号并无停泊的打算，可当安格尔感觉到岛上那充沛的阴暗且混乱的能量时，眼睛突然一亮。
第736节 漩涡拦路
远远看去，这座岛和先前他们停泊了大半夜的那座岛并没有明显的区别，依旧没有起伏的地势，同时藤蔓丛生，看上去充满了一种不祥与死寂的感觉。
众人看到这座岛时，脸色均出现了变化。虽然之前在另一座相似的岛屿上，他们并没有出现什么大碍，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心中对岛屿的恐惧。
阿尔温甚至下令
第737节 怪异水母
那是一个巨大的白光伞盖，在海水中起伏不定。
借着伞盖本身的光芒，可以很明显的看清楚，漩涡之力，恰是从伞盖的正中央往外延伸的，卷起一圈圈浑浊的水波。
“果然，漩涡背后肯定有始作俑者。”安格尔暗忖，可是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只是远远看着，就觉得有一股庞大阴寒的力量，从白光伞盖中往外渗透，融入海水之中，慢慢侵蚀着他的肉体。
安格尔能确定，这绝对不是凡物。
而且，在离这么远的距离观看，它的体型都已经这么大，近看估摸着至少也要上百米的范围。
或许，这是一个不可力敌的超强魔物。
为了以防万一，安格尔没有擅自靠近，而是往上浮返回到了云螺号的甲板。<i><a href="/24999/" >六零俏军媳最新章节</a></i>
“大人，海下有什么问题吗？”阿尔温与海伦一直站在甲板上，见安格尔回返，立刻走上前来。
安格尔表情有些严肃：“下面有古怪，我还不敢确定是什么。”
海伦还是头一次在帕特大人脸上看到如此冷峻的表情，她有些犹豫道：“大人，只要您没事就好……如果下面有危险，我们要不再换个方向走？”
安格尔摇头：“我总感觉那家伙应该盯上我们了，不解决，去哪儿都可能出问题。”
安格尔自己可以靠着贡多拉离开，但云螺号想要安全的走出这片大海，必然要解决海底的那个不安定因素。
“那大人打算如何解决？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们配合吗？”阿尔温问道。<i><a href="/25000/" >家有萌夫猛如虎作品目录</a></i>
安格尔思忖了一下，看向阿尔温：“为了小心起见，你把探察傀儡拿出来，我们先探探那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探察傀儡被丢入水中后，安格尔便开始操纵它，往那发光的伞盖前行。
在安格尔探察的过程中，他也通过幻象将探察傀儡说看到的画面直播了出来，他对于海洋里的东西其实了解很少，而这些常年在海上打交道的人，或许认识那个伞盖。
探察傀儡入水没多久，众人就通过幻象看到了那发着淡淡白光的伞盖。
“你们可认识这东西？”安格尔一边控制探察傀儡小心下潜，一边向其他人问道。
除了站哨的人外，其他水手都将目光放在幻象上，他们还沉浸在幻象这种神奇能力上，听到安格尔的问话，才迟半拍的摇头。<i><a href="/25001/" >重生之全能女神作品目录</a></i>
不过，也有人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从那伞盖的边缘柔和度，以及上下浮沉的样子，看上去有点像是水母啊。”
这个猜测得到很多人赞同，包括海伦都点点头：“的确有些像俯视角度的水母，不过如果真的是水母，它有这种能力掀起漩涡吗？”
阿尔温却道：“蝴蝶扇扇翅膀都有可能掀起飓风，水母制造出漩涡也是有可能的，要知道这里可是充满怪异的魔鬼之海。”
在众人猜测的时候，安格尔让探察傀儡继续往下。可随着下降的距离越来越深，一种诡异的感觉突然冲击进安格尔的视界。
“嘶——”
安格尔倒吸了一口气，猛地松开对探查傀儡的操纵，与此同时，幻象也同步消失。<i><a href="/25002/" >御宝作品目录</a></i>
“大人，你怎么了？”海伦连忙询问道。
安格尔揉了揉太阳穴：“不清楚，附着在探察傀儡上的精神力，好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安格尔带着歉意的对阿尔温道：“抱歉，那个探察傀儡看来找不回来了。”
阿尔温：“这些炼金造物只要用途合理，哪怕出现损失都可以继续向公司申领的。大人不用在意，这是合理范围内的使用。”
阿尔温一边说，一边示意水手推上来一个铁箱子，一打开，几十个探察傀儡塞在里面，塞得满满当当。
阿尔温：“这些年，探察傀儡一直没有报损，每年又会申领一些，这都是积累下来的。”
安格尔：“……”机械城果然是财大气粗，探察傀儡的单个虽然价值不高，但这么几十个堆积在一起，也值个几百魔晶了。<i><a href="/25003/" >混沌效应一一撕裂末日无弹窗</a></i>
既然有如此多的探察傀儡，安格尔决定再往下探察一次。而且，刚才那诡异的感觉，让他很在意。
当探察傀儡重新看到那淡淡的白光时，一旁的水手突然道：“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个伞盖好像比先前要大一些。”
“有吗？大概是探察傀儡降的比先前快的原因吧。”
安格尔虽然分心在制作幻象，但他并没有听到旁边的声音，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探察傀儡上。刚才就在这附近，他被一种诡异的感觉击中，导致一阵恍惚，最后与探察傀儡失联。
安格尔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周围的环境。
就在他精神力集中的时候，一股怪异的冲击力再次袭来。安格尔再次陷入片刻恍惚，等到回神时，他又一次与探察傀儡断了联系。<i><a href="/25004/" >灾后漂流</a></i>
安格尔回忆着先前的感觉，略带迟疑的道：“好像是某种波频，这种波频似乎可以影响到精神力。”
安格尔知道很多高能生物，身上散发的波频，都足以让人精神失常。
莫非，下面那只疑似水母的生物，是那段波频的源头？
安格尔决定再试一次，确认自己的猜测。
可就在他把探察傀儡丢进海里时，旁边就有水手惊呼出声：“咦，这一次怎么直接就看到它了？”
“我没有看错，它真的在上升！”
随着旁人的呼唤，安格尔也注意到了。那个白光伞盖这一次，虽然离海面依旧很远，但他才将探察傀儡一丢入水里，就已经隐隐看到那到白色光点了。<i><a href="/25005/" >御甲机神作品目录</a></i>
这说明，白光伞盖的确在往上浮。
“它不打算困住我们，而是想与我们直面应战了吗？”安格尔暗道。
可现在他们连对方的底细都还没有打探清楚，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应战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在众人惊慌的讨论中，安格尔示意阿尔温暂时先将云螺号从这里撤离。
与此同时，安格尔也取下了右手手套，魇幻之气在右手的加成之下，瞬间弥漫在云螺号的四周。
有魇幻之气的遮掩，云螺号立刻从茫茫的大海里消失。
云螺号在全力后退的时候，安格尔依旧在操纵探察傀儡，远远的观察着那个白光伞盖。
随着白光伞盖的上浮，安格尔的表情越来越沉。<i><a href="/25006/" >火影之血遁最强作品目录</a></i>
白光伞盖离海面大概还有五百多米，已经足够安格尔将它看个大概。这的确是一只巨大的水母，但是……这只水母有些特别。
这只水母之所以发光，是因为它的身上聚集了大量密密麻麻的小点。
在幻象中，众人看的不甚清晰。只觉得那密密麻麻的小点，让人觉得有点恶心烦躁。
但安格尔透过探察傀儡，却清晰的看到了那些小点的真实面貌。
那根本就是无数的亡灵，在水母身上扭动缠绕，甚至每一个亡灵面上那恐怖狰狞的表情，伸出来往外抓扯的手，安格尔都能清晰的看到。
安格尔曾经觉得黑城堡的人，放人血来沐浴，让他觉得恶心。可，那也只是他心理上的厌恶，这一次面对这只巨大水母，安格尔还没有感觉到恐惧，但生理上已经有恶心的感觉了。<i><a href="/25007/" >花月叶无弹窗</a></i>
这时，水母身上的小点，也终于被其他人发现了端倪。
几乎同一时刻，犯呕的声音在船上四起。
安格尔顺势收起了幻象直播，看向面色苍白，但强忍住喉中呕意的海伦：“你可听说过这种怪物？”
海伦捂着嘴，红着眼摇摇头：“没有听过，大人难道这也是海兽吗？”
安格尔此时也说不清楚，亡灵对于所有的活物，都有一种天然的敌意，并且会不顾一切除之而后快。
那只水母不仅没有被亡灵敌对，而且看上去似乎还与亡灵共存？
亡灵是没有智慧的，只知道杀戮，他们甚至对自身消亡都没有概念，更加不可能有所谓的利益共生的概念。
所以，安格尔对于那只水母与亡灵之间的关系，还是存疑的。
或许，那只水母拥有操控亡灵的天赋？
在安格尔猜测时，他再次感觉到精神力出现恍惚，探察傀儡随之失联。
这一次，他其实根本没有移动过探察傀儡，唯一的变动便是那只恶心的水母在上浮，这意味着，影响他精神力的源头，的确是这只水母。
就在安格尔还在思索这只水母的来头时，那只水母已经离海面没有多远了。
同一时间，云螺号上的众人，纷纷出现了不适的情况。
或者呕吐，或者晕眩，或者干脆直接昏厥在地。
那种强大生物自带的波频，开始影响到在场的凡人。
安格尔自己倒是没事，他先前之所以出现恍惚，是因为他的精神力要附着在探察傀儡上，与精神力本源分散了，很容易就会被击溃。但此时，他的精神力圆融一体，面对水母散发的波频，却是毫无反应。
眼看着船上众人倒的倒，昏的昏，云螺号前行的速度也开始缓慢下来。
终于，一阵浪潮浮动，那闪耀着白光的水母，露出了水面。
安格尔也在这时，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第738节 特殊的亡灵
天色晦暗，黑霭霭的云层压了下来，将白昼近乎化为了黑夜。
在这昏沉的天色里，一只超过百米直径的“伞盖”从海底飘飞了起来，缓缓的静滞于半空之中。
同时，附着在伞盖上的亡灵，渐渐的脱离、分散，最终全都散布在附近的海域之上。
在众人眼中，若是不去细看那恶心的水母，眼前这幅画面看上去其实并不算太差。漆黑昏暗的背景板，加上无数宛若磷火的莹白幽浮，看上去就像是在昏暗夜色中点了无数璀璨的天灯。
就连那闪着白光的巨大水母，在黑暗中也散发着一种莹润的光辉，照的漆黑海面闪烁粼粼波纹。
若是单纯定格画面，乍一看是美好的。
可身临其境的众人，此时却没有任何探究是否美好的心绪，他们的身体在水母自带的高能波频下，本就已经出现不适，再加上眼前那恐怖的亡灵数量，以及大到仿佛浮空城堡的水母，都带给他们深深的恐惧与无力感。<i><a href="/12155/" >网游之三界法神无弹窗</a></i>
海风带来的渗人的阴寒，让众人从骨子里开始发冷。
场上，唯二不受影响的只有安格尔与托比。
托比还好整以暇的观察着那半空中发光的水母，眼里闪着晶晶亮的光芒，下意识的转头对着安格尔“叽咕”比划。
安格尔此时却没有欣赏的心情，他的表情带着些许疑惑。
因为他从那浮空的巨大水母身上，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那阴寒、矛盾充满复杂恶念的气息，简直和周遭的亡灵一模一样！
顶多，因为水母体型的缘故，导致它负面能量的强度加大了无数倍。
“莫非，这只水母其实也是一只亡灵？！”
安格尔知道，很多魔物也有几率堕落成亡灵，不过这些魔物在生前，至少也要有基础的智慧与情绪感知。<i><a href="/12156/" >岔路无弹窗</a></i>
而水母这种生物门类，根据安格尔的知识储备，这是一种低等的浮游生物。想要进化出智慧已经不是易事，成为亡灵更加困难。
可眼前这只水母身上的气息，明明和亡灵一模一样。那混乱复杂的晦涩能量，让人光是盯着它，就生出一种被黑暗吞噬的错觉。
“是不是亡灵，开一枪就知道了。”安格尔掏出了轮回序曲，他准备试试这只水母。
虽然他从水母身上感觉到极高的能量层级，但从它身上自然而然散发的威势来看，这只水母还没有达到正式巫师级。
那就还有的一拼。
空中的水母抖落自己一身的亡灵，靠着这些亡灵的逡巡，来寻找隐匿的云螺号。
云螺号虽然有魇幻遮掩，但毕竟接触着海面，无法做到完美的幻境。所以，安格尔很清楚，继续让亡灵找寻下去，云螺号必定会被找出来。<i><a href="/12157/" >黑魂传作品目录</a></i>
要在云螺号被找到前，先引开它们的注意。
安格尔拍了拍托比，蹲下脚做出跳跃的姿势：“等会你化身狮鹫，我们前去会会这个大家伙。”
半晌，安格尔都没有得到回应。
等他疑惑的回过头时，却发现托比用闪烁的眼神看着他，然后极尽谄媚的叽咕两声。
安格尔皱起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托比表达的意思：“啊？你说你想要水母装？还要这种可以发光的？”
托比猛点头，亮晶晶的眼神祈求的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抿了抿嘴，没好气道：“现在是说衣服的时候吗？等闲下来再说，现在先搞定这大家伙。”
托比委屈的转过头。<i><a href="/12158/" >从游戏走进异界的强者无弹窗</a></i>
“若是能杀了它，我就给你制作一件同款的限量发光水母蓬蓬裙，可以吧？”安格尔无奈的从牙齿缝里憋出来这句话。
托比一听，利诱之下立刻飞上天空，并且隐隐已经出现狮鹫的轮廓。
安格尔回头看了眼倒了一片的众人，整艘船上现在惟独两个人，看上去还能听得进话，其一是海伦，另一个则是曾经给安格尔讲述美人娜娅故事的杜鲁。
安格尔暗忖，看来船上精神力比较高的人，就这俩了。
“海伦，云螺号暂时先交由你指挥，我和托比去对付那只水母；我会尽量将那家伙引得远一点，找准机会穿过这片海域，进入死环区。”安格尔一边传音，一边高高的跃起，落在了托比的背上。<i><a href="/12159/" >三国之无限召唤无弹窗</a></i>
海伦此时虽然状态比其他人要好一些，但也很难受，就像是回到了当初她初次出海时的状况，晕船晕的昏天黑地。不过，听到安格尔的传话后，海伦依旧强忍着大脑的晕厥，对安格尔点点头。
当安格尔乘坐着冒着火焰的狮鹫，陡然出现在半空中时，立刻吸引住了所有亡灵的目光。
亡灵众就像是闻到肉香的狗，疯狂咆哮着向安格尔冲了过来。
一时间，散布在大海之上的点点“萤火”，此时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窝蜂的涌向了同一处。
面对这些张牙舞爪的亡灵，安格尔不慌不忙的抬起轮转枪的枪口，对准奔袭而来的亡灵。
砰砰声连响，囊括安格尔身周所有角度的透明波纹，开始往外扩散。<i><a href="/12160/" >心藏猛虎作品目录</a></i>
所有沾染到波纹的亡灵，均在枪口下化为了青烟，消散不见。
安格尔一边解决着这些亡灵，一边用余光注视着那只水母。近处观看，水母外皮那恶心的样子，更有冲击力。
安格尔原本以为水母已经将它身上的亡灵全放了出来，然而并不是，它的外皮上依旧有很多亡灵。而且这些亡灵，几乎都融进了它的身体里，就露出来一个头颅，或者一部分器官，比起先前在海下看到的情景更加惊悚。
“看到了吧？这水母长得可不怎么样，你还想要用它外观做衣服？”看着眼前的‘美景’，安格尔忍不住对托比做了个现场教育。
另一边，水母本身一直未动弹，只是漂浮在半空中，静静的散发余光。可是当安格尔转眼间就消灭了近乎一半亡灵时，那只水母终于有了动作。<i><a href="/12161/" >武通仙路作品目录</a></i>
一道诡异的波频，以它为中心，往外传递开来。
所有被波频囊括住的亡灵，突然一顿，慢慢的回返，不再盲目的往安格尔身上冲。
这种现象，让安格尔也愣住了。
在他的印象里，亡灵是没有思维的混乱能量体，没有任何的自我意识，如今居然会知道撤退了？
这是水母在命令它们吗？
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个水母其实不是亡灵？
安格尔抬起头，看向远方那分不清状态的巨大水母，所有外放的亡灵，重新回归到它的身上，此时它就像一个恶念聚合体，散发着比先前更加浓郁的恶意。
在安格尔看过去的时候，水母再次往外发出一道波频。<i><a href="/12162/" >绝世剑神作品目录</a></i>
这一次的波频，却是完全针对安格尔。
波频从水母身上散发，到抵达安格尔附近，连一秒时间都没有。安格尔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陷入了波频之中。
“精神攻击？”安格尔能感觉到宛若精神潮汐的巨大洪流，在冲击着他的精神力本源。
比起水母无意识散发的精神影响，这种有意识的攻击，显然威力更大。
安格尔的精神力在这种攻击之下，宛若要撕裂开一般，疼痛异常。不过，这种疼痛却还未达到安格尔的承受极限，曾经他观想过魇界魔食花守护的那面墙上的纹路，当初的疼才真的是极限之痛苦。
有了那次经历，安格尔此后虽然都没有再观想过那墙上纹路，但他对精神力痛苦的耐受性却提高了很多。<i><a href="/12163/" >星宿武神最新章节</a></i>
水母的这次精神攻击，对他虽有影响，但影响却是有限。反倒是托比，发出痛苦的凄厉惨叫。
趁着水母攻击的间隙，安格尔强忍着疼痛，对它连开数枪。
他的本意是要杀死水母表面的亡灵，再与水母正面对阵。可让安格尔没想到的是，水母居然主动避开了波纹的行径路线。
水母在半空中，就像漏气的气球，一边发出“噗噗噗”的声响，一边四处遛动。
巨大的水母此时表现出了灵活的身法，在它的躲闪之下，所有的波纹都被它躲开。
安格尔却皱起了眉头，他清楚的看到水母在躲开时，身上的一部分亡灵有被抖落，在波纹中消失。
如果水母是担忧它表皮上的亡灵被消亡序曲灭杀，为何在逃逸的时候又抖落了那么多的亡灵？<i><a href="/12164/" >横扫六合无弹窗</a></i>
难道说，水母其实担忧的不是身上亡灵，而是它自己被波纹扫到？
安格尔有些糊涂了，这只水母明显是有智慧的，无论是从它拦路制造漩涡，命令亡灵回返，都可以看出它有思维能力。
有思维能力，代表它不是亡灵。
可不是亡灵，它为何怕消亡序曲呢？
“或者说，这只水母其实是一只有思维的亡灵？”安格尔心中升起疑窦。
如果果真如此的话，那巫师界对亡灵的诠释，可能还流于表面。
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寻找答案的时候，水母是不是一只特殊的亡灵，正如他先前所说的，开一枪试试就知道了。
为了躲避消亡序曲，水母慌忙逃窜，也因此先前它释放出来的精神攻击波频，也逐渐消失。托比也慢慢的缓过神来。
“操纵重力脉络，直接到那大家伙边上。”安格尔的声音传入托比耳中。
托比晃了晃有些发昏的脑袋，对安格尔点点头，然后一个腾跃，就出现在了水母的身边。
安格尔举起枪口，对准水母：“我倒要看看，这次你怎么躲！”
随着砰的一声，空气中无形的波纹，直接将水母笼罩在了其中。
第739节 重返死环
水母的反应很及时，它似乎明白那道波纹的厉害，想要卸下了身上的亡灵来挡住这一击。
不过，消亡序曲是范围性攻击，来多少亡灵都是送菜。
所有的亡灵，瞬间烟消云散。
不过亡灵的消失，也为水母争取出了一丝空档，往天空一个猛窜，想要逃离波纹的范围。
它的计划很成功，它的
第740节 岛灵与亡灵
他详细的将幽灵之海里发生的事，记录了下来。
尤其是关于最后出现的那只巨大亡灵，安格尔为了不忘记细节，甚至在文字中融入了一丝魇幻。将当时的情况，用幻境模拟的方式记录了下来。
这种记录方式，是桑德斯传授给他的，不仅可以做到用幻境记录情景，还能对被记录在载体上的信息进行加密。
虽然只是一个小把戏，但不懂魇幻之人，想要破解却是不那么容易。
直到安格尔放下笔，他的眉头还没有彻底舒缓。
那只螃蟹亡灵，和之前的水母何其相似！且不说体量相当，光是那聚拢与收纳亡灵的方式就一模一样，而且从它可以命令亡灵这一点来看，它应该和水母一样，都是特殊亡灵。
这种拥有思维的特殊亡灵，安格尔还是头一次听闻。至少，他此前从来没有在其他地方看到过相似记载。<i><a href="/13587/" >异世争霸</a></i>
或者说，这其实是幽灵之海的特产？
还有一点让安格尔也很疑惑，那只螃蟹为何会那么巧合，在水母死亡后，立刻出现在他们先前停泊过的岛上？它也和其他亡灵一样，一直沉睡在岛屿下方吗？可此前云螺号靠岸的时候，为何没有动静？
安格尔揉了揉眉心，感觉大脑里全是问号。甚至，关于水母为何阻拦云螺号的意图，他也还没搞明白。
“算了不想了，越想反而越糊涂。”
使着清洁术的学徒，却操着传奇巫师的心；大概说的就是安格尔的现状。明知道魔鬼之海有太多连真知巫师都难解的迷，却总是忍不住想要深入探究。
他听海伦说过，夏露女巫之所以居住在魔鬼之海中央，大抵也是为了研究魔鬼之海的秘密。<i><a href="/13588/" >重生之领主传奇最新章节</a></i>
这也是绝大多数巫师的共有毛病，较真。
可他现在只是一个学徒，想较真也没有实力去施为。唯一能做的，就是将种种疑惑记载在手札上，等待哪天实力足够了，再把这些问题一个个解答出来。
带着满满的无奈，安格尔收起了手札。
他想静一下心，然后再去处理之前没有进入幽灵之海时鞣革的皮材。
可他刚准备发一会儿呆，托比便跳到了书桌上，对安格尔叽咕的叫唤，一边叫一边还用翅膀比划着一个‘水母’的图案。
“你都看到那水母恶心的模样了，居然还要穿它的皮囊？”安格尔满脑袋疑惑，大概托比的审美很独特？
托比：我就是喜欢，你当初答应过我的！<i><a href="/13589/" >飘渺仙缘作品目录</a></i>
托比的表情看上去很是急迫，生怕安格尔出尔反尔。
这大概是安格尔头一次看到托比如此期待一件衣服，甚至熊猫装都没有如此迫切。
“你的衣服够多了，到底看上那只水母什么了？”安格尔无奈的从手镯里取出了一段冰纱，以及半打雪纺。
既然已经做出承诺了，安格尔也没打算食言。一边比对着材料，一边拿出白纸与笔，准备先画个基础稿。
这时，托比也回答了安格尔的问题。
安格尔听完后，满脸的好笑表情。
这家伙之所以如此迫切，原来是看上了那“发光”的特点。托比脑门一拍，一副“我以前居然没想到衣服还能有如此操作”的表情。<i><a href="/13590/" >超能高手在都市作品目录</a></i>
“穿着发光的衣服，你不觉得羞耻吗？”安格尔虽然在吐槽，但笔下的动作丝毫不慢，寥寥数笔，一件充满梦幻感的水母蓬蓬裙便跃然纸上。
未等托比回答，安格尔便自问自答道：“也对，你一只雄鸟居然毫不排斥裙子，甚至还欣然炫耀，我就不该对你抱有期望。”
安格尔现在只希望，“发光”只是托比的一时兴起，最终它还是回归到普通的外套就好，可千万不要因此打开什么新世界的大门……
给托比制作衣服很快，虽然托比只是对发光感兴趣，但水母在海里的特点是轻柔优雅，而且水母的“伞盖”因为充满了液体，会自然的盈满且上下浮动；为了还原这一点，安格尔在制作的时候，还加入了一个吸引微风的魔纹，可以让裙摆时刻保持“蓬蓬”且飘飞的状态。<i><a href="/13591/" >魔兽英雄杀</a></i>
制作完毕后，那梦幻的发光蓬蓬裙立刻吸引住了托比的视线。
催促安格尔给它换上后，立刻就飞了出去，先是在云螺号诸人的视线里炫耀了一番，又回到卧室，让安格尔将它装进手镯里。
显然，它是想去和它的小伙伴月铃兰精灵去享这羞耻感爆棚的裙子。
安格尔将托比放进去手镯后，这家伙果然跑去找到了月铃兰精灵。
安格尔观察了一下，这两个都不是雌性的小家伙，居然凑在一起讨论裙子？而且，托比还把裙子脱下来，让月铃兰精灵上身比对尺寸？
画面太美，安格尔哆嗦了一下，将注意力从它们俩身上移开。
安格尔的精神力没有立刻离开手镯，而是在手镯里逡巡了半晌，最后在角落里取出了一本皮卷。<i><a href="/13592/" >镇龙纪最新章节</a></i>
《烁金时代最诚实的船长——卢卡斯的航海日志》
先前他给托比制作水母蓬蓬裙的时候，脑海不由自主的浮现着与水母相关的形象，并且思维开始慢慢发散，从亡灵水母，到死环的死亡水母，甚至到地球纪录片中出现的水母。
仿佛他的记忆库里，自动检索了水母这个词。
到了最后，安格尔的记忆中突然闪过卢卡斯的航海日志，他发现卢卡斯似乎也提到过水母。
虽然不觉得卢卡斯提到的水母，会与那只水母亡灵有什么关系，但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居然一时想不起卢卡斯的航海日志里哪里记载过水母，索性拿出来翻看一下。
再一次翻阅卢卡斯的航海日志，安格尔依旧觉得卢卡斯的前缀‘最诚实的船长’，应该要打个问号。里面很多情节，简直就堪比全息平板里记载的某些奇幻。<i><a href="/13593/" >太极神作品目录</a></i>
很快，安格尔的眼神，定格在了一排字上。
“水母岛灵？”当安格尔看清楚卢卡斯的记载时，表情陡然变得古怪起来。
卢卡斯的日志里提到，他来到了一片阳光灿烂的海域，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国家，名为“巨灵国”。国土是由无数的岛屿构成的，每一座岛屿上的人都各自信仰着一个岛灵，其中卢卡斯就有提到水母岛灵。
不仅如此，他甚至在里面看到了螃蟹岛灵、海星岛灵、蚌贝岛灵……
日志里没有具体说岛灵是什么，只是言说岛灵的体型很大，是岛上居民的信仰。
不知为何，卢卡斯提到的岛灵，让安格尔立刻想起那只水母，以及从岛屿中慢慢爬出来的螃蟹，该不会它们的前身，其实是卢卡斯提到的岛灵？<i><a href="/13594/" >创世奇谭最新章节</a></i>
而那些附着在它们身上的亡灵，其实就是日志中记载的岛上子民？
可这似乎差的也太远了？一边是亡灵，一边是受人爱戴的信仰岛灵；一边阴霾森然，一边阳光灿烂。
看上去又有些不像。
不过，想要证明两者是否有关系，其实也不难。根据卢卡斯的航海日志记载，他描述了很多岛灵，但其中最特殊的岛灵，是巨灵国都城所在岛屿的岛灵。
位于海域的中央岛屿，其岛灵是一个参天的巨人。
如果幽灵之海的中央岛屿，也有一个巨人亡灵。那么，这两者说不定就有关联。
虽然证实的方法很简单，可想要证明就必须要深入诡异的幽灵之海，安格尔可不想跑进去自己作死。<i><a href="/13595/" >双月逐灵录</a></i>
不过，纵然幽灵之海中央岛屿真的有一个巨人亡灵，也不能证明卢卡斯的日志就是真的。
因为安格尔发现，越是去了解卢卡斯的日志，越是觉得怪异。
卢卡斯的日志里记载的如果是真的，那为何安格尔听到的传言与所见，总是与他的日志对不上号？
譬如花海，卢卡斯是写自己落泪，海面出现花海；但根据杜鲁所听到的故事，是美人娜娅落泪，形成的花海。
性别、时间、地点都不一样。惟独核心事件有些相似。
再如这次幽灵之海的亡灵一样，若真的证实了巨人亡灵的存在，那么卢卡斯的记载，也只是某些地方相似，主体环境与背景都不一样。
所以，安格尔依旧无法判别卢卡斯的日志，到底是不是真的。顶多只能说，在某一部分上，可能是真的。
虽然无法判别真假，但安格尔心中对于卢卡斯其人，却是越发感到好奇。
等到了费兰大陆，安格尔觉得倒是可以去查查关于卢卡斯其人的经历。说不定，还能找出那艘莫名其妙消失的船只，最后的去向。
将卢卡斯的日志收起以后，安格尔来到了阳台上，看向幽灵之海的方向。
岛灵，亦或者亡灵？
安格尔没有去深究这个问题。
但他却清晰的感觉到，这个世界有多么的大，能供人探索研究的东西太多太多。也无怪乎，巫师总是猫在一个地方，就是几十年。
这么精彩的世界，他也想去探索一番。
安格尔靠着栏杆吹了一会儿风，准备起身回屋的时候，突然他顿了一下。
抬起头看向天空某处。
那里除了厚厚的云层，别无他物。
“咦，怎么感觉有人在看着我，难道是错觉？”
第741节 暗夜飞渡
看着云螺号越行越远，丝蔓挥舞着双臂所化的黑色羽翅，隐匿进了云雾深处。
“看来这一次它们选择了凛冬航道……”丝蔓思忖片刻：“也好，如今夏露海岭有那位大人作客，随时都有可能再掀飓风，走凛冬航道反而会更安全。”
丝蔓长长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秒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虽然海伦能安全无恙的离开幽灵之海，让她能稍微宽下心。但是，丝蔓到现在却还不知道，海伦他们是如何离开那片噩梦般的海域的？
她曾经有幸和主人前往过幽灵之海，当时主人是为了寻找一些实验材料而去的，她的作用单纯是为了搬运那些庞大的巨人尸骸。
在这个过程中，丝蔓见识到了幽灵之海的恐怖。
那杀之不尽的亡灵，简直就像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让她险些就交代在了那里。<i><a href="/3561/" >仙衍最新章节</a></i>
后来，她听说连主人在幽灵之海的中央都吃了大亏，回归夏露海岭后再也未曾深入过幽灵之海，这让她更是对幽灵之海充满畏惧。
以她的实力，都不见得能在幽灵之海存活，云螺号是如何做到的呢？
丝蔓今日过来死环巡视，本来还想着去幽灵之海外围转一转，看有没有机会进去救海伦。但没想到，他们居然安然无恙的出来了，甚至还撑了一夜！
虽然状态看上去有些虚弱，但这相对于他们在幽灵之海暮宿一夜来说，完全不是什么大事。要知道，光是幽灵之海那无处不在死气，就足以让凡人生出病症了。
如今只是一点精神状态的低迷，已然是万幸了。
莫非，因为昨天飓风中那位大人的狂暴力量，让幽灵之海的小杂兵收敛了几分？这才让云螺号捡了个空档，能安全返航？<i><a href="/3562/" >大明奸商最新章节</a></i>
可亡灵应该没有“敬畏与惧怕”的情绪吧？
在丝蔓疑惑的时候，远处云螺号突然响起一阵欢呼声，原本低迷的情绪，陡然间高涨了起来。
丝蔓好奇的看了过去。
恰好看到云螺号的镇守者乘坐着一只古怪的巨兽，跃入甲板。
丝蔓还在好奇那只似鹰似狮的巨兽是什么物种时，那只巨兽就突然变成了小鸟，乖乖的飞到了那位镇守者的手心。
“一种可以变身的炼金魔偶吗？”联想到镇守者来自天空机械城，丝蔓猜测道。
云螺号的气势突然就振奋了起来，也是因为那位镇守者回归了吗？难道说，是这个镇守者将他们从幽灵之海里带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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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丝蔓兀自想着的时候，看上去颇为懒洋洋的中年镇守者，回到了船舱内。
她原本还想仔细端详一下，判断他的身份，现在却是不能了。不过，她记得以前云螺号的镇守者是个叫罗曼的老学徒，如今换了一个人，大概是因为罗曼寿命将近，或者他已经死于时间的刀刃上了。
丝蔓虽然有一丝怀疑是这个镇守者带领云螺号回返，但她心中认为的更大可能性，是云螺号的运气不错，没有遇到亡灵活跃期。
幽灵之海也有亡灵的潮汐，活跃期连外围都会布满亡灵，冷却期亡灵则会陷入沉睡，那时云螺号的确有可能安然返航。
“是不是亡灵的冷却期，等回去后可以去请教佩夫人。”丝蔓没有多想，继续飞在高高的云层内。<i><a href="/3564/" >无限暴走</a></i>
因为风暴峡谷的那位大人造访夏露海岭，死环区最近的波澜很多，她打算隐在暗处将云螺号护送到凛冬航道再撤回。
约莫一个小时后，海面上出现了漂流的冰山，距离凛冬航道已经不远，丝蔓也准备回返夏露海岭了。
可就在这时，那个一直宅在屋子里的中年镇守者来到了阳台上。
看样子似乎是惬意的在吹风？
本来打算离开的丝蔓，停下了脚步，好奇的看了过去。
可就在她仔细端详时，对方似乎发觉了什么，抬起眼向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丝蔓眉头簇起，下意识的遁入云层深处。
她被发现了？
这是显而易见的，要不然他为何偏偏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i><a href="/3565/" >超级高手俏佳人最新章节</a></i>
这还是她头一次以影鹅的形态，被学徒发现踪迹。看来，这个学徒的灵觉空前的强大……
丝蔓没有继续留在这里，而是不带任何情绪的深深看了眼对方，然后旋身朝着夏露海岭飞去。
在返程的路上，丝蔓还在回忆着对方的面容。
看上去这个学徒还是有实力的，估摸着是天空机械城的种子学徒？
没过多久，丝蔓便返回了夏露海岭的中央。
当她在茶厅找到佩夫人时，她将自己一些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佩夫人手上还在研磨茶粉，淡淡道了一句：“亡灵潮汐？如今的确是亡灵沉睡的时候。”
丝蔓的“果然如此”还没说出口，佩夫人继续道：“不过，主人早上得到消息，幽灵之海出现了异变，她派遣出去的三具半步巫师级的魔偶，如今全数毁灭。危险级数会上调至：极度威胁。短时间内你们最好不要进入其中。”<i><a href="/3566/" >君权神授</a></i>
丝蔓一个晃神，幽灵之海极度危险？那云螺号是怎么离开的？莫非还真的是那个幻术系的学徒救的？
在丝蔓心中惊疑之时，佩夫人抬起密布伤痕的脸，直勾勾的看着丝蔓：“你今天怎么突然想着问亡灵潮汐的问题，莫非你之前进入了幽灵之海？”
丝蔓赶紧摇摇头：“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她本来想说云螺号的事情，可她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她很清楚佩夫人的性格，若是知道云螺号没有出事，加之最近幽灵之海异变，肯定会想着去抓捕云螺号上的人，询问幽灵之海的状况。
巫师一起兴，凡人就遭殃，哪怕只是普通的询问。
丝蔓不想让海伦陷入险地，所以她撒谎了。她在心底不停的自我催眠：就当今天我没有遇到云螺号吧……<i><a href="/3567/" >异界之召唤无敌</a></i>
佩夫人深深看了眼丝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在撒谎。”
丝蔓猛地抬起头，背脊生出一阵冷汗。
佩夫人慢条斯理的泡着自己磨制的茶粉，紫幽幽的茶汤散发一股诡秘气息。
佩夫人轻轻抿了一口茶汤，才将目光重新投在丝蔓身上：“你为何要撒谎，我不追究。不过，若是你在幽灵之海有什么发现，最好不要隐瞒主人……要知道，主人，可是你的再造恩人。”
丝蔓低下头，无声的轻吻了佩夫人的脚尖。
丝蔓：“我知道的，我不会对主人撒谎，也永远不会背叛主人。”
佩夫人从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才继续道：“你今日外出巡视，错过了主人发布的谕令，除了幽灵之海的戒备外，还有另一件事，你需要知道。”<i><a href="/3568/" >超强兵王</a></i>
“佩夫人请讲。”丝蔓恭敬的道。
“深海之歌的人，最近在做一件事，寻找一个叫卢卡斯的人。主人也得到了消息，卢卡斯的确与神秘空间有关，你也带人去查查他的消息。”
丝蔓颔首应是：“我知道了，交给我吧。”
丝蔓说罢，准备离开去选人执行任务。可就在这时，佩夫人又叫住了她：“主人接待的那位客人，应该不久后就会离开，在他离开后，估摸得到消息的古曼王也会派人前来。”
“到时候，约束好手下的人。任何关于那位大人的消息，都不得往外透露，否则……”佩夫人盖上茶盖，眼里浮现幽暗的冷光：“我听说，主人的实验室，最近可是差了很多货源。”
丝蔓神色里闪过强烈的畏惧，点点头：“我明白了。”<i><a href="/3569/" >网游之暮光之巅无弹窗</a></i>
等到丝蔓离开后，佩夫人静静看着放在茶桌上的一幅画，画中的男子拥有一头张扬到极点的红发……
……
安格尔花了小半天的时间，为云螺号绘制了恒温魔纹，便回到了房间，继续研究“飞靴”。
两日后，被安格尔命名为“暗夜飞渡”的飞靴，出炉了。
就外观而言，这并不是一件出色的作品，只是很平常的款式。但黑色的小皮靴上绘有隐隐的暗纹，让暗夜飞渡不至于太过平庸，多了一丝难以言明的神秘美感。
安格尔自己倒是挺满意的，不说外观，单说这个皮靴的效果，完全达到了安格尔的设想。
恰巧卡在低阶与中阶的最后一步。
以他的能力，现在完全可以炼制中阶以上的道具，不过到时候真炼制出来了，天降异象，在魔鬼海域处处危机，异象的降临说不定就会引来危机。
所以，安格尔可不敢将炼制的东西跨到中阶。
但普通的入阶道具，似乎有有些低档，于是他设想的是低阶圆满，半步中阶。
最后的成品，果然达到了这一步。
虽然效果肯定没有中阶道具好，但至少可以说明，安格尔对于品阶的掌控，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趁着夜色，安格尔飞到半空中实验了一下暗夜飞渡的效果，飞行速度不错，虽然肯定比不上贡多拉，但胜在隐蔽性很强，而且更加灵活多变。
以往他想要飞在半空中，还需要灵魂出窍才能使用重力脉络，或者说让托比来载着他。如今有了这双靴子，以后在空中的战斗，也不至于太多桎梏，他的战斗方式也能多变起来。
从这一点来看，安格尔就很满意。
第742节 杜鲁
冻土之月已经过了一大半，表明着深冬已经来临。
原本的时节，在这时走凛冬航道，总会冻死一些人。但这一次有了恒温魔纹，不仅没有任何人挨冻，甚至连冻疮都没有人长。
“巫师大人能办到的事情，囊括世间种种。”穿着单薄的水手，和身边一同值守的伙伴道：“严寒中能造一方暖阳，酷暑里可得清爽
第743节 希望未绝
“杜鲁不是白贝海运公司的正式成员。”似乎为了强调，海伦再一次说道。
安格尔看了过去，见海伦一脸笃定。但值得一提的时候，反倒是杜鲁处于发懵的状态，一副“我怎么不知道”的表情。
“杜鲁是三年前，被阿尔温船长从小渔村带上了云螺号，那时他才十五岁。因为白贝海运公司的规定，十八岁才能
第744节 空白之诗
晚上，杜鲁单独一人来到了安格尔的房间。
安格尔将巫师界的一些基础常识，譬如三大架构、系别分布以及等阶相关，讲述给了杜鲁听。等杜鲁消化的差不多后，安格尔郑重其事的从手镯里取出一本簿册。
“这是《圆切引导法》，属于野蛮洞窟的基础引导法之一。你可以暂时学着，若是以后你有机遇获得更好的引导法，到时候再更改也不迟。”安格尔说罢，将《圆切引导法》的一些禁忌也说了出来，强调对于巫师最重要的就是“知识”，并且严令禁止将引导法外传。
杜鲁一脸欣喜的接过引导法，他完全没有想过，帕特大人居然毫不犹豫的就将引导法交予了他。
他在云螺号上见过很多超凡者，所以他很清楚引导法意味着什么，他所见到的超凡者对于引导法都是极为看重，没有一定的信任度，超凡者怎么可能将法门传下。
杜鲁觉得自己就像在做梦一般，昨天他还是个凡人，今天居然就成了天赋者，甚至拜入了巫师组织，还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巫师之法。他到现在都还觉得晕乎乎的，若非掐着自己手背肉能感觉到疼痛，他还真会觉得自己正在做着美梦。
面对杜鲁的感激，安格尔自己却是没有太在意。
他作为引导者，自然不会犯摩罗的失误。
当初，就是因为摩罗太过敝帚自珍，区别对待他与艾伦兄妹，没有及时的将引导法传给他，导致最后半路被桑德斯截胡还没地儿说理。
有了前车之鉴，安格尔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确定要将杜鲁引入野蛮洞窟后，那就先定下来，第一时间把引导法传授下去，以免出现变数。
到时候，一旦杜鲁学了野蛮洞窟的引导法，再想去其他巫师组织，那基本没可能了。除非他成为正式巫师，作为顶尖战力加入其他巫师组织。
“每半个月，我会抽一个小时为你解答修行上的疑惑。”安格尔说完后，就让杜鲁自行离开。
在离开时，杜鲁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其实从一开始进屋时，杜鲁就是这种表情，不过安格尔懒得询问。
在杜鲁打开门准备离开时，他终于忍不住，回头对安格尔道：“帕特大人，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安格尔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等待他的说辞。
“我上午测试的时候，不是说没看见变化么。结果等我出了门以后，我才注意到外面的天空出现了变化，和我当时在测试时看到的天空不一样。”
杜鲁描述自己在接触天赋球时，当时一刹那看到的外面天空，是飘来了几朵低雨云，有些灰暗。但当他离开后，回到甲板上才发现，外面根本没有雨云的迹象，完全是大晴天，甚至连云朵都没有。
“这算是变化吗？”杜鲁问道。
“算。”安格尔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同时他也在思忖，这个变化所对应的天赋有哪些。
他曾经在桑德斯的书房里，看过很多期《艾比拉斯天赋集册年刊》，关于“云彩变化”的记载，简直不要太多。
甚至“白云染血、晚霞成霜”的变化，都出现过。
这些记载，其实都分属不同的天赋，三大架构里除了血脉侧外，另外两个都有相似的变化现象。
不过，杜鲁说的是凭空出现一朵雨云？
安格尔记得，《艾比拉斯天赋集册年刊》第23期里面好像出现过几个完全类似的案例。
但是，那几个案例分属于自然巫师、海洋巫师以及预言巫师的变化。
安格尔回忆了片刻，上午测试出现雨云，下午时分好像就下了一场雨。难道说，他的天赋也和多多洛一样，是神秘侧预言系？
若真的是预言系，那倒是很不错。野蛮洞窟一直都很缺乏预言系的人才。
“我听海伦副船长说过，你似乎对于天气变化的预测很准？前些天在死环区，也是你预见到飓风的吧？”安格尔好奇问道，如果杜鲁此前就觉醒了类似预测天气变幻的能力，那他还真有可能是预言系的苗子。
杜鲁犹豫了一下：“我对天气变幻的确判断很准，但也不能说是预测，只是对于周围空气的湿度、温度以及一些气象细节感知很准。小时候我常在村子里看大海的方向，看的多了，很多东西就印在了大脑里。”
“原来如此。”安格尔点点头：“那我估计，你可能是个海洋一脉的天赋者，罗曼此前就是这一脉的。”
听到海洋巫师，杜鲁原本挺欣喜的，他虽然只在云螺号上待了三年，但他从小就向往着大海。他对大海的情谊，是永远难以抹去的。所以，一听与海洋有关，整个人立刻阳光了起来。
但当他听到罗曼也是海洋巫师时，杜鲁脸上才扬起的微笑，立刻僵了。
杜鲁完全是少年心性，所有的心事都写在了脸上。
安格尔见状，怎会不明白他的想法。安格尔想起早上，杜鲁在船头上大声说着自己想要成为一个好巫师，大概他是真的对“好巫师”上心了。现在听到罗曼是海洋巫师，就把海洋一脉归到“坏”的行列去了。
安格尔：“巫师的好坏，并不代表巫师的善恶。好巫师，可能是黑巫师；坏巫师，也可能是白巫师。行为准则，并不是衡量好坏的标准。这一点，早上的时候，海伦副船长说的很对。罗曼的好坏善恶，也不是片面的评价可以定论的，更何况一整个庞大的海洋系别？”
杜鲁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却还是表现的蔫蔫的。安格尔也没继续说下去，毕竟他也不是别人的人生导师，目前的杜鲁之于他而言，只是完成引导任务的一个任务目标。
杜鲁离开后，安格尔拿出另一本记载平日琐事的手札，翻到记载引导者任务的纸页，在多多洛、芭芭雅、库豆豆、洛可可后面，又记上了一个名字：杜鲁。
说起来，已经五个天赋者了。算是最低限度的完成了引导者任务。
不过，五个依旧有点少。要知道，当初桑德斯都带回去了九个天赋者，而且，桑德斯的招人理念还是用九舱血斗为标准的。
安格尔打算到时候在几个大陆间转转，看能不能再找点人去凑合。毕竟，引导者任务最后的奖励，完全是看有多少天赋者来配给的。
接下来的几天，云螺号风平浪静的航行着。
关于杜鲁成为天赋者的事情，在刻意的隐瞒下，也的确没有人知道，杜鲁依旧喜欢在甲板上和其他水手聊天玩闹，不过在这过程中，杜鲁开始配合阿尔温船长，露出了想要结婚生子的愿景，为他未来离开云螺号做下铺垫。
晚上的时候，杜鲁则在自己的房间里研究《圆切引导法》，在这期间，安格尔也指点过杜鲁一些冥想过程上的问题。
不过，迄今为止杜鲁也没有入门，在随时随地都可能遇到颠簸巨浪的魔鬼海域，杜鲁想要成功冥想，这显然不太容易。
安格尔这些天，活的倒是很有规律，平日里除了例行冥想与学习真幻之术外，其他时间都交给了全息平板。
打开全息平板，安格尔大部分时间是在翻阅《附魔大全》。
《附魔大全》有四篇，分别是入门篇、基础篇、进阶篇与完美篇。入门篇多讲述的是单一魔纹，基础篇开始就有复杂的魔纹组合了，进阶篇与完美篇则完全是魔能阵。
安格尔翻阅《附魔大全》，就是为了寻找有没有能够阻拦预言系巫师窥探的附魔。
虽然鼠蚁地下会的首批人马，已经被他全数杀死。但从他们那里得到的信息，无疑他们的背后肯定有预言巫师掺合了进去，为了避免更多麻烦，以及家人可能被发现的危险，安格尔必须在回到旧土大陆前，找到屏蔽预言巫师的办法。
《附魔大全》也不愧是极为珍贵的远古传承，他在魔纹的海洋里沉浮了小半个月，终于将可以克制预言系巫师的魔能阵找了出来。
其中绝大多数都是《附魔大全——完美篇》里的魔能阵，这里面的附魔，不是安格尔这一档次能接触的，他果断放弃。
余下的几个，则全是《进阶篇》里的魔能阵。
其中有六个魔能阵，复杂程度超出人想象，最低也是38个魔纹组成。以安格尔目前的实力，别说炼制问题，光是魔源的魔力储量都无法支撑他圆融的将38个魔纹画完。
最后只剩下一个魔能阵，名为“空白之诗”。
它的效果比较符合安格尔的期待，可以在启动时，屏蔽三大区隔的预言巫师侦查。不过，只有开启时，才有屏蔽效果。而他开启的过程中，消耗魔晶的速度与数量都超乎想象。
比起《完美篇》的“不语神祗的纠缠”，自带被动光环，还最高屏蔽传奇巫师的预言，“空白之诗”简直弱爆了。
但就算如此，“空白之诗”里的魔纹数量，也达到了15个。
安格尔此前炼制的魔能阵，魔纹最多也不过8个。15个魔纹的魔能阵，估计以他现在的实力想要炼制，也很困难。
从这，也侧面的说明了，屏蔽预言巫师的道具是极为稀少的。
安格尔自己也了解过，在巫师界只要扯到预言系的东西，价格都是居高不下。这种能屏蔽预言巫师的道具，几乎可以作为战略性的道具来使用，价格更是高昂的吓人。
他想要挑战“空白之诗”，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接下来的日子，安格尔完全沉浸在了学习“空白之诗”上，没日没夜的推进度，不过进展极慢，甚至在这过程中他都学会了好几个二级戏法，但“空白之诗”的魔纹数量他连第十个都没有突破。
第745节 抵达费兰
时间悠转。
转眼间，一年又翻了篇。当安格尔看到全息平板右下角时间显示为1月时，云螺号已然到达了碧螺航线。
碧螺航线相对于费兰大陆的人来说，是进入魔鬼海域的头一条航线，但对于前往费兰大陆的船来说，这里基本已经等同于终点了。
“自启航至今，已经过去了五个月。”安格尔听到甲板上欢庆新年的水手们的歌唱，心中莫名有些感触。
越是热闹开心的地方，越会让人感觉疏离。
安格尔心中空落落的，他不想去思索那些没有端倪的未知之事，也不想去怀念那些没有回响的过去记忆，他现在只想放空自己。
这种放空持续了大半夜，最后被杜鲁的到来打破了。
“帕特大人，您要下去参加宴会吗？海伦副船长特地让我来邀请您……”杜鲁小心翼翼的说道。<i><a href="/678/" >篮坛霸主作品目录</a></i>
安格尔摇摇头：“不用，我去了你们也会拘束了，就在这里看看就好。”
“马上就要抵达费兰大陆了，大家其实都很感激大人，想要向大人亲自道谢。”杜鲁继续道。
安格尔想了想，也没有再继续拒绝。
人生逆旅，匆匆过客。既然有幸能聚在一条船上，也算是种缘分。
安格尔下了场，如他所料的，虽然众人都对他感激万分，可他的加入反而让大家畏手畏脚。为了不让尴尬气氛继续，安格尔只在宴会上喝了一杯小酒，便来到了船舷附近，靠着栏杆吹着冷风。
“大人，谢谢你。”一道轻柔的声音，从旁响起。
安格尔回过头，发现一身休闲装扮的海伦，来到了身边，夜风撩起了她的发丝。<i><a href="/679/" >神奇小中医作品目录</a></i>
恍惚间，安格尔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初上云螺号的时候。
彼时，他也是在甲板船舷上吹风，海伦过来向他道谢。和现在的情形，简直一模一样。
“你尽到了自己的职责，让云螺号抵达了费兰大陆，这便足以。”面对海伦的谢意，安格尔依旧是那番说辞。
海伦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道：“大人，假使我也进入了巫师界，我能追赶上你吗？”
“为何要以我为目标？”安格尔看向海伦，眼神清澈的宛若阳光下的海面。
海伦一阵晃神后，才迟疑的开口：“我认识的超凡者，只有大人您和罗曼大人。罗曼大人已经……所以，我能追赶的只有您。”
“不是还有阿斯贝鲁吗？”安格尔笑着点出娜乌西卡的名讳，但下一秒他话锋便转了弯：“虽然我不介意作为你追赶的目标，但无论是在巫师界亦或者普通人世界，心中永远该放的目标不是他人，而是自己。追赶自己，实现自己，超越自己，这才是你该做的。”<i><a href="/680/" >神的世界编辑器作品目录</a></i>
海伦一时缄默，好半晌后，才轻微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安格尔淡淡一笑，这小半年的时间里，他能看出海伦对他起了心思，他甚至可以猜想出，海伦之所以想要进入超凡的世界，或许也因为自己。
他不介意作为其他人的追逐目标，促使别人成长。但若是太过执着，而成为了执念，这反倒是可能踏上岔路。
所以，与其走到了那一步再明悟，还不如一开始就认清自我。
海伦也不愧是有女巫品质的人，一点就通。甚至，她的脸上也没有太多挣扎，只是微微露出了一丝遗憾，但很快就化为云烟消散。
她能以女子之身，压服了一众大汉，成为云螺号副船长，海伦自有过人之处，行事不但潇洒而且果决。<i><a href="/681/" >记忆之神无弹窗</a></i>
发现海伦表情出现了细微变化，眼神也露出释然。安格尔也收起了先前委婉的态度，带着玩笑问道：“听你的语气，你似乎对于进入巫师界信心十足嘛。”
海伦不置可否的耸耸肩，以前丝蔓其实就隐隐透出了助她成就天赋者的意愿，不过那时她装作没听明白。现在，她倒是有了进入那个世界的决心。
“你如果真的成为了天赋者，也可以来野蛮洞窟。”安格尔一边说着，一边从手镯里取出一张羊皮纸，寥寥时间，一个荆棘缠绕狮心的图案便出现在了纸上。
安格尔将这张绘有他标记的羊皮纸递给了海伦：“白贝海市的伯罗，你应该不陌生吧。若是想要加入野蛮洞窟，可以拿着这个去找他。”
海伦点点头，收好了羊皮纸。虽然她几乎可以确定，自己就算成为天赋者，大概也会跟着丝蔓而不是去野蛮洞窟。但事实难料，谁又能完全确保未来的路呢？<i><a href="/682/" >最强高手在都市作品目录</a></i>
拿着这张羊皮纸，总是有条后路的。就算用不上，也可以当做一个念想。
他们聊天没有多久，海伦便回到了宴会上，和众人一起开怀畅饮。
这场宴会一直开到了午夜时分，众人倒得七七八八，嘴里却还哼唧着香槟之歌。安格尔靠在栏杆上，也忍不住跟着悠扬的歌声，轻声哼了起来。
当一曲结束，船上除了还在值守的人，都陷入静谧的甜美梦乡。
优哉沉浮，云螺号在柔媚的月光下，缓缓驶向了黎明。
当黑暗被光明刺破时，瞭望台上的值守高声叫喊起来：“启明海塔的光照进来了！”
此时还是凌晨，天色还是灰蒙蒙。酣醉一晚的人，本来还晕乎乎的在梦中煎熬，突然听到这句话，迷蒙的双眼全都一亮。<i><a href="/683/" >幡动天下</a></i>
几乎大半的水手都起了身，看向了海平面的尽头。
安格尔此时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只见远方尽头，一座因为距离过远，看上去不太高的青灰色海塔，正转着顶端的灯光，照向云螺号的位置。
那一道光束，虽然多被黑夜吸收，但不妨碍众人看到那道光。
几乎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
安格尔原本还一脸疑惑，听到下面窸窣的交谈声，才明白他们为何这么兴奋。
启明海塔是进入魔鬼海域的标志，当他们看到这座海塔时，代表他们已经来到了启明海岬！
启明长岛，这里是进出魔鬼海域的补给站。
只要过了这个岛屿，意味着他们已经离开了魔鬼海域，日夜巨浪的日子，将彻底的告别远去，这怎能让他们不高兴。<i><a href="/684/" >逆世录</a></i>
“终于离开了吗？”安格尔回想着这一段魔鬼海域的航程，也觉得宛若梦一般。经历了险境，也经历了奇妙的际遇，让他有种不虚此行的感慨。
当云螺号过境启明海岬时，安格尔看到启明海塔下面站了一堆凡人，对着云螺号欢呼，甚至还有人向船上热情丢上来食物与绸布。
“这就是启明长岛的热情吗？”
“每次经过这里，都会让我感觉自己这趟值了。”
“虽然迄今也不认识他们，但每次看到他们的这种热情，都让我感觉自己好像是凯旋而归的将军。”
底下水手的谈话传进了安格尔的耳里，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些岛上的凡人居然全是自发的为云螺号欢呼。
安格尔隐隐能从岛民的嘴里听到几个赞美的词语：征服魔鬼的勇者之船。<i><a href="/685/" >仙路无限作品目录</a></i>
“的确很热情。”安格尔也不禁被岛民淳朴的行为而感染了。他深切的感知到，这世间有太多人，活的虽然渺小卑微，但他们有自己的活法，也有自己族群的信念。
这才是真实的世界，而不是书籍上记载的冷冰冰数据。
虽然启明长岛的热情让众人都很燃，仿佛自己真的成为征服魔鬼的勇士一般；但云螺号并没有在热情的岛民期待下停泊，而是继续往前开，开过了启明长岛。
按照海图上的记载，启明长岛已经隶属于费兰大陆西南边境国——绿萝所属。
再行一日，就能抵达绿萝国的月瑟港口，众人归心似箭，很多家乡在费兰大陆的水手都恨不得立刻返家，哪怕家不在费兰大陆的人，也想早一点脚踏实地。在补给足够的情况下，自然不想在启明长岛耽搁时间。<i><a href="/686/" >红警之强势入侵无弹窗</a></i>
第二天的上午，费兰大陆壮阔的海岸线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云螺号进港很顺利，港口的掮客看到一艘来自繁大陆的货轮，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分头的去向各大商行报信。
在卸货的时候，安格尔也迤迤然的下了船。他的身边还跟着海伦与阿尔温，杜鲁则站在阿尔温身后。
“大人，我在月瑟城有一座宅邸，如果大人不嫌弃的话，不如这几天可以先到我那里歇息。”阿尔温恭敬的道。
安格尔想了想，他的确还准备在费兰大陆歇息一段时间，一来是想查查卢卡斯的事情，二来也想看看能不能在这里找到更多天赋者。
再加上“空白之诗”也还没有研究彻底，安格尔没有拒绝阿尔温的邀请，向他点点头：“那就麻烦了。”
“大人一路上对我们多有照顾，不过是尽地主之谊，何来麻烦一说。”阿尔温说罢，正要往前带路。可他才一回头，就瞄到了远处穿着白贝海运公司制服的一个男子，他眉头一皱：“大人，我可能要失陪一下，公司监察来了，估计是为了查探罗曼大人为何长时间没有信号联络，我和海伦要去向公司禀告罗曼大人之事。”
说罢，阿尔温看了眼身后的杜鲁，“杜鲁，你就带领大人回我那院子吧，正好我去公司也帮你把试用员工的身份消了。”
杜鲁点点头，走到安格尔身前。
安格尔也注意到了远处那个男子，身上隐隐带有一丝能量气息，不过是个刚入门的学徒。
“那行吧。”安格尔正准备跟着杜鲁离开，突然他的脚步一顿：“对了，阿尔温船长，我也有件事需要你帮我去查查。”
第746节 俾斯麦
阿尔温的住宅，在月瑟的上城区。这片城区高楼林立，居住在这里的人基本是豪商或者各界精英。
阿尔温的家，在一栋四层高楼的顶层，下方是繁忙的马塞尔街区。
在街区的入口，有一个长着翅膀的半蹲男子雕像，两边马车进来时，马夫都会脱下帽子向雕像致礼。
“雕像刻画的就是马塞尔了，传言他是来自神界的使者，降临绿萝，让这原本蛮荒的部落变为如今的繁华国度。”说话的是杜鲁，他从内屋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杯热水。
此时，安格尔正站在阿尔温家里阳台，打量着这座凡人城池的一角。
安格尔接过水，喝了一口：“听你的语气，不相信马塞尔是所谓的神界使者？”
杜鲁撇撇嘴：“谁会信这种胡话啊。其实，大人你别看那些马车夫以及路人，在经过雕像时都会脱帽致礼，其实那就是一种表面形式。”
“噢？”安格尔放下水杯，好奇的看向杜鲁。
“绿萝国的王室，都很笃信马塞尔。贵族们就开始跟风，说话的时候，都喜欢带上马塞尔的神名，还在各地修建马塞尔的雕像，仿佛可以证明自己和绿萝高层是一拨的。因为这种风潮在贵族阶层很流行，想要挤进上流的商人，以及歆慕的凡人，便也学着他们的方式致敬马塞尔。”杜鲁翻了个白眼：“其实他们绝大多数都是不信的，甚至我怀疑绿萝王室都不信马塞尔。”
安格尔：“我不知道其他人信不信，但我觉得绿萝王室应该会信。”
杜鲁一脸疑惑，“大人为何这么说？”
“那个雕像有超凡的痕迹，估计是哪位大人物想要收集信仰做研究吧？既然绿萝王室愿意为这个大人物铺张，肯定是笃信的。”安格尔回头再次看向那座雕像，虽然超凡的痕迹很淡，但只要稍微修行过的人都能感知到。
“信仰还能收集？”杜鲁惊疑。
“当然可以，深渊魔神可是最喜欢收集信仰的。”
在这几个月里，安格尔也和杜鲁科普了一些巫师界的知识，包括整个大环境。其他位面的事，也稍微提及了一下，深渊作为高能世界，和巫师界向来有断不了的牵连瓜葛，所以还着重说明了一下。
故而，杜鲁对于深渊魔神并不陌生。
“那大人的意思是，马塞尔其实是与魔神有关，他是魔神的使者？”
“不一定。”安格尔：“或许与魔神有关，又或许无关。不过看年头，这个雕像待在这里也几百年了，月瑟城这些年也没出现过意外，想来只是一个收集信仰研究的巫师遗留下来的吧。”
安格尔走进屋内，对于雕像之事他并不想去管，哪怕真是一个魔神在收集信仰也与他无关。连天空机械城都有魔神信仰渗透，还大喇喇的搞出“深邃炼金会”的名头，凡人世界出现魔神信仰也正常。
阿尔温的家很大，整个四层十多个房间，全是他一个人的。平时，就杜鲁与他住在这儿。
安格尔被安排的房间虽然很小，但有两个阳台，左边的对准繁忙的马塞尔街区，右边的则是一个湖心公园。显然，阿尔温将风景最好的房间给了安格尔。
不过，阿尔温的好意估计错付了，因为安格尔根本没有想过要浪费时间去看风景。
先前站在阳台，也不过是马塞尔的雕像吸引了他的注意罢了。
等到略过这事后，安格尔便彻底宅了下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继续研究“空白之诗”。
阿尔温说是去汇报罗曼之事，直到第二天午后，他才面色苍白的回到了家。
阿尔温回来后，第一时间去找了安格尔。
“大人，我已经将记录影像的水晶球交给了监察大人，他看了后说是想要见见你。”
“见我？”安格尔研究正酣，本想直接拒绝；但考虑到阿尔温可能描述不到当时的内幕，加之白贝海运的确帮了他的忙，带他穿越魔鬼海域，安全抵达费兰大陆。
所以安格尔点点头：“那好吧。”
安格尔一同意，阿尔温立刻安排马车，与他一同前往了白贝海运在月瑟城的分公司。
在路上，阿尔温低声道：“大人，你叫我帮你查的事情，因为涉及的时间太过长久，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确认。”
“恩，能查到就行，查不到也无妨。”安格尔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抵达白贝海运分公司的时候，天色已经偏暗，晚霞飘在天际，照的眼前纯白色的建筑多了几分赤红。
在一个会客厅，安格尔与白贝海运的监察人单独见面了。
公司监察并非是昨日在海港见到的那位男子，而是一个光头的大汉，名为俾斯麦。
“帕特先生，初次见面。”
与俾斯麦稍微寒暄了片刻，俾斯麦便进入了正题。
“听闻先生的幻术极强，我无法判断水晶里记载的影像是不是大人的幻术，所以需要大人配合调查。”俾斯麦开门见山，讲出了邀请安格尔到来的目的。不过他的语气虽然保持了对一定的尊重，可他的语意却带着一些的攻击性。
安格尔表情不变，淡淡道：“配合调查？不知俾斯麦先生要我如何配合调查？”
“总公司已经派了一位负责人过来了，希望帕特先生能暂时留在月瑟城，到时候和负责人进行直接对话即可。”俾斯麦说到负责人时，眼里闪过明显的敬畏。
俾斯麦和安格尔一样，都是三级学徒，因为层次相近，他们的对谈只是表面保有互相尊敬。但俾斯麦说到负责人的时候，却充满敬畏，从这态度区分，安格尔大致推断这个负责人估摸是个正式巫师。
“那俾斯麦先生是想让我留多久呢？一天两天，还是一月两月？”安格尔抬头，与俾斯麦直视，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负责人现在才刚动身过来，不过时间肯定比你们穿越魔鬼海来的短，估计三个月左右。”俾斯麦面无表情的回道，仿佛没有听出安格尔言语中的冷意。
安格尔：“三个月还是太长。我有自己的任务，不可能长时间待在费兰大陆。”
“希望先生不要令我为难。”俾斯麦顿了顿，突然言语变得尖锐：“又或者，先生其实在心虚，水晶球里记载的一切都是你制造的幻象？”
安格尔冷笑一声：“你是真的傻，还是在装傻？”
“水晶球里的影像是不是真的，难道你不会找人鉴定？”安格尔身上已经隐隐开始散发着能量波动：“鉴真类的术法你不会，难道天空机械城的人还不会？”
“我会在这上面做手脚欺骗？能不能找个更像样的借口。”
俾斯麦表情慢慢变黑：“帕特先生说的没错，的确可以靠着鉴真术法探察，但我并不会鉴真术法，不若先生等到负责人到来时，让他亲自鉴定？”
“我既然敢拿出来，自然不会作假。”安格尔顿了顿：“不过，我估计你自己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你依然要我留下来，所以我倒是想知道，你们强行留下我，却是为何？”
俾斯麦沉默不言。
安格尔笑笑：“其实我也并不想窥探你们的意图。不过，既然你不说，那我也不在这与你演戏了，真假与否，你心里清楚。我就不奉陪了。”
说罢，安格尔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眼看着安格尔就这么离开，俾斯麦的表情慢慢的变得冰冷，眼神一阵闪烁，忽然猛地伸出手，两道闪烁着金光的锁链，便冲了过来，想要束缚住安格尔。
安格尔原本能量就隐在侧，此时直接上了个冰墙，将锁链抵挡在外，然后旋身走到冰墙另一端，手指上一个个幻术节点飘飞出来。
俾斯麦虽然也是三级学徒，但他和罗曼完全不能比。罗曼在魔鬼海域闯荡多年，哪怕以前是学院派，后来也在战斗力慢慢偏向实战派。
俾斯麦则完全是学院派，几乎毫无阻碍的就被困在了迷雾中。
“看在天空机械城的份上，原本我并不想主动出手。但你既然先对我动手了，那我杀死你也有合理的理由了。”
迷雾里，安格尔也没立刻动手，只是让托比飞进去进行骚扰。不过，言语中的杀意，却直接表在了俾斯麦的耳里。
之所以没有立刻杀人，主要还是想要知道俾斯麦为何要强留下他？
至于什么水晶球的原因，俾斯麦自己都尴尬的强编理由，安格尔怎么可能会信。
托比在俾斯麦身上划出了一道道血痕，安格尔也通过魇幻慢慢的想要撬开俾斯麦的嘴巴。
可俾斯麦依旧一句话未说，双颊苍白，却紧咬着嘴巴。
直到安格尔用出了魇幻恐惧术，俾斯麦不知看到了什么，表情惊骇的缩成一团。安格尔趁此机会，向俾斯麦发起拷问。
不过俾斯麦此时已经完全吓懵了，前言不搭后语，安格尔问出来的东西，也模棱两可。
但是安格尔至少知道了一点，俾斯麦强留他应该不是鼠蚁地下会的手笔。
至于原因，虽然俾斯麦说的不甚清楚，可他嘴里却反复强调两个词：罗曼以及利维雅堂。
估摸，留下他就是与利维雅堂有关了。
至于为何提到罗曼，或许是罗曼有一些隐藏的消息。可罗曼已经死去，他知道什么也被埋葬在了魔鬼之海，所以安格尔也无法去考据了。
到这，安格尔也懒得再询问了，随手丢出一道攻击，直指俾斯麦的眉心。
虽然这其中可能有些误会与猫腻，但俾斯麦主动向他动手是事实，杀他也有足够的理由。
可就在这道攻击冲进到俾斯麦额头时，一道强大的威赫波动从俾斯麦身上传出。
安格尔原本已经在往外走的步伐停了下来，转过头惊疑的看过去。
“是谁，居然敢对我的弟子动手！”怒吼声，伴随着一道幻影出现在俾斯麦的身前，那强大的威势无一不在表面此人的实力，绝对是巫师级的存在！
忒么的！一个普通的学徒居然有正式巫师的精神印记？！安格尔在心底暗骂，这家伙这么得其导师看重？要知道，桑德斯都没有做到要给他留精神印记的地步！
真是晦气，虽然只是一个精神印记，但却能直达本体。
他现在纵使放过俾斯麦，对方肯定也已经看到了他。
这种打了小的，来了老的，然后死死循环不休的梗也太老了吧！
虽然安格尔在心里吐槽，但此时箭在弦上也不得不发。该做个决定了，杀不杀死俾斯麦？
就在安格尔在心里挣扎时，那道幻影突然声调慢慢变低：
“咦，好熟悉的幻术波动？”
第747节 又见疯熊
在听到这道声音时，安格尔突然一顿。
咦，好熟悉的声音？
对方突然变得正常的声音，让安格尔莫名感觉有些熟悉。他抬起头看了过去，虽然有迷雾幻境遮掩，但并不妨碍他看清对方的样子。
——穿着银色袍服，虎背熊腰的大汉。
“萨博大人？”安格尔轻声噫道。
在听到安格尔的声音时，那道幻象也看了过来。
迷雾仿佛毫无作用，锐利的眼神直接穿透幻境，安格尔的样子完全落在了对方眼里。
“咦，你是谁？”萨博看向迷雾背后的中年男子，脸上闪过些许疑惑。
安格尔撤销了幻境，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俾斯麦，先前的恐惧术已然让俾斯麦处于崩溃边缘，加上萨博的精神降临，他巫师级的威压直接让俾斯麦昏厥了过去。
霎时，会客厅内清醒的只剩下安格尔，与对面萨博的幻象。
“你的幻术波动，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你到底是谁？你认识我？”萨博再次发问。
安格尔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卸下了身上的幻化术，懒散中年男子慢慢出现一丝波动扭曲，现出了年轻英俊的面容。
“安格尔？”萨博见状，眉头慢慢舒展，露出惊喜的表情，但看到脚边昏厥的俾斯麦后，萨博用疑惑语气道：“你怎么会在这，你与俾斯麦发生了什么？”
安格尔如今的表情也很古怪，他完全没想到这个叫俾斯麦的男人，其导师居然是‘疯熊’萨博？！
当初，他从旧土大陆去往繁大陆时，坐镇紫荆号的是萨博。后来才知道，萨博同时也是米多拉大师的弟子。
想到在机械城那段时期，米多拉对他的恩情，安格尔此时就有些尴尬了，他好像差点杀了米多拉的徒孙？
“萨博大人，俾斯麦是您的弟子吗？我想，这里面或许有些误会。”安格尔想了想，决定将事实说出来，正巧他也想知道为何俾斯麦执意要留下自己。
未等安格尔说话，萨博已经点点头：“我相信这里面有误会，不过，现在我的精神印记要消失了。”
萨博看了眼昏迷的俾斯麦：“你先放过俾斯麦，等会你让他用信号塔联系我。”
萨博说完，幻象慢慢的出现的波动，最后消失不见。
安格尔则无奈的叹了口气，随手一挥，幻化术重启，变化成原本的中年男子形象。
既然萨博都如此说了，不管他是不是相信里面有误会，他现在也不好继续对俾斯麦动手。也罢，先听听萨博怎么说吧。
一道送水术凭空出现在俾斯麦的上空。
清凉冰冷的水，泼在了俾斯麦的脸上。俾斯麦打了个寒颤，眼睛缓缓睁开，当他看到安格尔站在他身边时，表情蓦然变得惊恐。
“不……不要杀我。”俾斯麦甚至还没起身，直接手撑着地面连连后退。
也不知道是先前的恐惧术，还是其他原因，俾斯麦此刻看上去就像吓破胆的兔子，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安格尔面无表情的道：“你的导师是‘疯熊’萨博大人？”
俾斯麦一愣，突然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拿出一条项链。原本项链上有一个柱状结晶挂坠，此时挂坠却出现了裂纹，他轻轻一用力，挂坠便碎成了几块。
“碎了……刚才你触发了导师的精神印记！”俾斯麦猛地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安格尔：“我导师已经看到你了，你杀了我，导师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再一次确认俾斯麦的导师是萨博后，安格尔陷入了沉默。
在俾斯麦的眼中，安格尔就是认怂了。俾斯麦这才缓缓站起来，用略微底气不足的声音道：“你只要放过我，我会向导师求情，对你从轻发落……”
安格尔这才抬起头，对着俾斯麦冷冷一笑：“去信号塔，联系萨博大人。”
俾斯麦一脸迷惑，“你你你……你想做什么？”
“我和你导师认识，既然你说不通，那就让我和你导师来聊。”
俾斯麦满脸上写着不相信，但碍于安格尔的强势实力，还是没有拒绝，畏畏缩缩的带着他来到了信号塔。
信号塔就像是装有避雷针的圆顶高塔，内部布满了大量机械。
俾斯麦在机械上进行了一些操控后，有些心疼的取出三个魔晶放进了动能源，刹那间一股波频从顶上的针状体往外散发。
过了一会儿，在正中间的光屏上，出现了萨博的画面。
“萨博大人。”安格尔低下头，鞠了一礼。
“不用见礼，刚才话才说了一半，你继续说吧。我也想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误会。”萨博说完后，狠狠的瞪了眼站在一边的俾斯麦。
俾斯麦低着头怂到一边，心中却是暗忖：原来他没有说谎，真的与导师认识？而且，看导师的语气，似乎还与他很亲昵？！
明明你的亲徒弟在这儿呢。俾斯麦在心中委屈道。
安格尔简单的将先前的争执说了出来，并且特意点出了罗曼之事，以及先前俾斯麦阻拦他的理由。
萨博听完后，表情阴沉的看向俾斯麦：“说吧，你为什么要强留安格尔，而且居然还敢率先动手，你是想找死吗？就为了一个有确凿证据的公司叛徒？”
安格尔？俾斯麦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萨博说的是谁。
不知道为何，俾斯麦总觉得“安格尔”这个名字听上去有些熟悉？
在俾斯麦疑惑的时候，萨博的怒吼声再次传来：“你哑巴了吗？说话！”
俾斯麦吓的浑身一颤，犹犹豫豫的道：“导师，这是梅里耶沙大人的决定。”
“梅里耶沙？怎么又与扯上关系了？”萨博皱眉低喃：“梅里耶沙为什么要留下安格尔？”
俾斯麦迟疑了片刻：“好像是罗曼知道一些关于利维雅堂的隐秘信息，梅里耶沙大人对那只利维雅堂很有兴趣，他认为帕特先生可能知道点什么，让我留下帕特先生，他亲自过来审问。”
“审问？就凭他？！”萨博冷哼一声，以安格尔的身份，只要亮出缪斯大人亲自给予的研发院门禁卡，别说是梅里耶沙，哪怕是他都没资格去审问。
萨博：“利维雅堂这种收益极低的海兽，梅里耶沙为何会对他有兴趣？你可知道？”
俾斯麦摇摇头：“这个我不清楚，但是……我坐镇月瑟城的这段时间，得到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似乎魔鬼海域有好几拨人，都对利维雅堂有兴趣，其中甚至可能还有大型巫师组织参与进来。”俾斯麦又道：“而且，那只利维雅堂一直盘桓在银棕榈岛，这点也违反了利维雅堂的生理性，或许这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
猫腻？萨博沉吟了片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不想了，转头看向安格尔：“这件事是俾斯麦错了，我会让他亲自向你赔礼道歉。至于梅里耶沙那边，我会亲自和他去谈。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处理好。”
既然萨博都这么说了，安格尔也顺势下了台阶：“萨博大人也知道我的启蒙导师身体有恙，我要赶时间回去，所以俾斯麦所说的留我三月，我才无法接受。”
四年前的芭比餐厅，萨博也在。当时安格尔就说了，他与自己的启蒙导师有五年之约，如今离约定时间也快到了，强留安格尔三个月，也无怪乎他会发怒。
萨博冷眼瞥着俾斯麦，后者被他盯得全身不自在，终于在冷刀子中，俾斯麦站了起来，向安格尔道歉鞠躬。同时，在萨博的催促下，俾斯麦还被迫拿出了一个空间软囊，内里装了两百多个魔晶，这是俾斯麦的所有身家。
安格尔点点头，直接接过了魔晶，让俾斯麦一脸的肉疼。
“既然萨博大人如此说，那我便放心了。”
顿了一顿，安格尔又道：“关于罗曼，他身上也许有什么隐秘信息，也许没有。我是完全不知情的，因为罗曼死后，我去过他的房间，里面已经空无一物。”
安格尔坦诚的放开自己的精神防线，萨博哪怕隔着一个屏幕，也能看出安格尔没有说谎。
萨博：“我相信你，我会和梅里耶沙说的。”
话说到这里，基本此事已经定调了。萨博很满意，安格尔也满意，只是多待了一会儿，就白拿了数百个魔晶，虽然他不缺那点钱，但俾斯麦得罪他是事实，让他肉疼也算是一种惩罚了。
唯一不满意的是俾斯麦。
在断了通讯后，俾斯麦也不管安格尔还在旁，就开始抽噎叫屈，他这一次不仅被安格尔揍了一顿，他还被导师训了，最后他还大出血……
安格尔满意的离开了。
阿尔温在门口等着他，坐上马车后，安格尔在沉思片刻后，向阿尔温问道：“你可知道，以前云螺号出海，是谁给罗曼传来航线消息的？”
阿尔温：“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是公司的人吧？”
“梅里耶沙你听说过吗？”
阿尔温瞳孔猛地一缩，凑到安格尔身边，低声道：“我曾经听罗曼大人提起过过，梅里耶沙大人似乎正是白贝海运公司的幕后老板。”
第748节 打听
安格尔没想过要掺合进利维雅堂的事，毕竟利维雅堂是巫师级的海兽，纵使里面有天大的机缘，也不是他这个层级能参与的。
所以，从白贝海运分公司回来后，他完全没有将利维雅堂的事放进心里。每天依旧沉浸在“空白之诗”的研究中。
一周后，借着全息平板投影的优势，安格尔终于将“空白之诗”的魔纹数目一口气突破到了十个。虽然离最终的满魔纹还有距离，但每五个魔纹一个坎，能突破到十个魔纹，离满魔纹也不远了。
在安格尔突破到十个魔纹时，阿尔温也从白贝海运公司回到了家里。
“帕特大人，您所要的资料，我这里已经收集齐了。不过因为这里只是分公司，能找到的最远时间是两千年前。”阿尔温拖着一个近乎与他身高相等的大布袋，从外面走了进来。<i><a href="/21215/" >苍穹九变作品目录</a></i>
资料全部摆放出来后，几乎堆满了整个墙角，里面详细的记载了关于魔鬼海域两千年来各大航线的气候情况。
安格尔想要找的，便是卢卡斯的航海日志里记载的“永远晴朗的海域”。
安格尔翻查了很久，资料中并没有一个地区的详细气候归纳，而是记载每一次白贝海运轮航出海时的一条明确的时间线。
想要做地区性的气候归纳，还需要一个个的对号入座。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活路，两千年来数十万次的航程记录，想要归纳各大海域的气候情况，需要耗费的时间非常的长。
安格尔也没那闲工夫去一一对应，索性将资料全部摄录进了全息平板，让全息平板进行归纳整理。<i><a href="/21216/" >迷失香江</a></i>
以全息平板的处理速度，很快就给出了一个魔鬼海域里各大区域的天气总汇。
两千年来，永远晴朗的海域是否存在？卢卡斯是否在说谎？
安格尔直接翻查起最后的结论。
小半天后，安格尔眉头紧皱起来。
“永远晴朗的海域并没有，几乎每一片海域都有非晴朗天气的记载，不过……”安格尔视线最后定格在一个名为鹦鹉螺之海的地方。
鹦鹉螺之海在一千八百年前，还有气候变幻的记载，从阴雨绵绵到雷暴天气都有。
但在那之后，鹦鹉螺之海的气候记载居然全是晴朗？
维持了一千八百年的晴朗天气！
当然，一个区域，不可能每天都有气候记载，毕竟船是在移动的，最多时一个月有七、八艘航船，也就是说，一个月最多记载七到八次的区域气候。<i><a href="/21217/" >煮天传无弹窗</a></i>
所以，偶然性还是会有。但若是总时长扩展到两千年，那么偶然性会大幅度降低，最后出现的肯定是必然。
也就是说，鹦鹉螺之海极有可能，真的维持了一千八百年的晴朗天气。
“如果从一千八百年前算起，鹦鹉螺之海也勉强能称得上‘永远晴朗的海域’。但卢卡斯生活的时间，明明是三千年前的烁金时代。”
安格尔揉了揉眉心：“果然，又出现了这种诡异的情况。”
按照常理来说，一本航海日志，记载的肯定是当下时间发生的事。也就是说，卢卡斯的航海日志，记载的肯定也是三千年前他生活的烁金时代的事。
但卢卡斯日志里记载的“永远晴朗的海域”，却不是三千年前的事，而是一千八百年前开始出现的。<i><a href="/21218/" >韩娱之王的游戏</a></i>
再来，日志中所提到的泪化花海，也不是三千年前卢卡斯经历的事，按照“美人娜娅”的故事情节，是两千多年前闪银时代的事。
就连卢卡斯记载的“岛灵”，如果幽灵之海的那些巨大亡灵算“岛灵”的话，那么也出现了偏差。
越是深入了解《卢卡斯的航海日志》，安格尔越觉得古怪与荒诞。
要说日志里是真的，显然与当时实情不符。
但你要说他记载的全是假的，卢卡斯是个谎言家，这也不对。因为他日志中记载的东西，以另一种方式出现了。
“太古怪了，莫非卢卡斯是和多多洛一样，有预言天赋的人？他日志里记载的都是从预言里看到的东西？可似乎又有些不对……”安格尔思索着：“感觉好像找到了点脉络，但又好像雾里看花，怎么看也不真切。”<i><a href="/21219/" >纸人魂无弹窗</a></i>
在宅了大约一周后，安格尔终于出了门。
他打算去月瑟城的图书馆，查查有没有关于卢卡斯的事。
月瑟城的图书馆设置在离上城区不远的学院区，安格尔去往图书馆时，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因为他的打扮，而被图书馆拒绝入内。
“噢，马塞尔在上！一介流浪汉，也想要进入高贵的知识殿堂，这是不合规矩的！”图书馆的门卫，自己穿的也不见得有多好，但针砭起别人来，却头头是道。
安格尔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的确不算多么整洁。加之自己为“中年男子”设定的人设，是懒散邋遢的，被人拒绝似乎也有道理。
安格尔无意与凡人计较，随手弹出一道魇幻，迷了门卫的思维，便大喇喇的走进了图书馆。<i><a href="/21220/" >重生西游之天篷妖尊作品目录</a></i>
图书馆各个区域都有设卡，想要翻阅需要办理相应的图书证。
但对于如今开启“无边静寂”的安格尔而言，这个设卡毫无意义。他在图书馆里行动自如，根本没有任何人能阻拦。
在图书馆待了约莫一天的时间，安格尔翻查到了“美人娜娅”的传说，但并没有关于卢卡斯的记载。
安格尔离开了图书馆，返回了马塞尔街区。
回来后，安格尔发现阿尔温不在，反倒是海伦出现在了这里。
“每次我们云螺号出海，都会有人永远沉睡在大海之中。所有死去的水手家人，阿尔温船长都会亲自带去抚恤金。”海伦道：“这一次云螺号上死亡的水手虽然不多，但还是有几个。不过他们的家人都在繁大陆，唯一在费兰大陆的还是在绿萝的都城春藤，阿尔温船长昨天上午就乘着马车去春藤市了。”<i><a href="/21221/" >边域奇谋最新章节</a></i>
安格尔原本还想找阿尔温帮个忙，既然他已经离开，安格尔思忖了一下，将目光放在海伦身上。
“海伦副船长，你对月瑟城可有了解？”
穿着休闲的海伦，撩了撩耳边的发丝：“还可以吧，月瑟城算是我第二个家。”
“那能帮我个忙吗？帮我去找找，对历史比较了解的人，尤其是烁金时代和闪银时代的历史。”
海伦没有询问安格尔要做什么，直接一口答应，并且毫不拖泥带水，转身即走。
在海伦离开的这段时间，杜鲁也过来向他请假。
“帕特大人，我想回小渔村看看。”杜鲁道：“虽然奶奶已经离开了，但小渔村里还有很多我认识的人，这一次离开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以想要回去看看他们。”<i><a href="/21222/" >完美形态</a></i>
安格尔思忖了片刻，“可以，甚至你可以在小渔村多待一段时间也没问题。”
杜鲁一脸疑惑。
安格尔解释道：“我过段时间可能要去费兰大陆其他地方逛一逛，看有没有其他天赋者。等我回来时，再来接你。”
“那大人多久回来？”
安格尔想了想：“一两个月左右。这段期间，你先留在小渔村，或者在月瑟城也可以。”
一两个月不长，杜鲁也正好想趁着这段时间，先将《圆切引导法》入门。在海上的这段时间，因为气候恶劣，云螺号时常颠簸，他迄今为止都还没有冥想入门。
想到这，杜鲁点点头：“那好，我就留在小渔村等待大人。”
毕竟是珍贵的天赋者，天知道他还能不能在找到天赋者，所以在杜鲁离开时，安格尔拿出了两张防御性的魔纹皮卷给他，用以防身。<i><a href="/21223/" >韩娱之谎言作品目录</a></i>
杜鲁离开后，偌大的房间里，如今只剩下安格尔一人。
这样清静的日子，反倒让安格尔很舒心。
甚至只花了两天时间，“空白之诗”就又突破了一个魔纹，达到11个魔纹的地步。
在第三天的下午，海伦终于一脸疲惫的出现在了他面前，与她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穿着贵族衣服的英俊男子。
“帕特大人，绿萝国只有贵族拥有记录历史的权限，凡人想要窥探历史乃是大罪。所以，我只能拜托尼特帮我去打听了一下。”海伦指了指身边的男子。
尼特立刻上前，向安格尔行礼道：“帕特大人。”
安格尔仔细打量了下尼特：“你看上去有些眼熟……”<i><a href="/21224/" >某主神的漫威日常最新章节</a></i>
尼特挠了挠后脑勺，略带羞赧的道：“上回在船上，大人向我询问过美人娜娅的故事。”
“你是那个讲述美人娜娅另一结局的那个贵族水手？”安格尔一脸恍然，当初杜鲁给他说了“美人娜娅”的传说，但还有一个贵族水手说了一个蛇蝎心肠版本的美人娜娅。
想来就是这个叫尼特的年轻人了。
脱下麻布粗服，换上了绅士贵族装，立刻从粗犷的汉子变为了优雅的贵族，安格尔一时间还没有认出来。
海伦在旁解释着尼特的身份，他是安茹王朝的世封贵族，家里有光荣伯爵的称号，算是安茹王朝的老牌贵族家庭。
按理说，尼特是传统的贵族教育长大，但他偏偏厌倦陈规，成年后就以游学为名跑到了月瑟大学院，结果后来学习不成，却登上了云螺号。
尼特倒也是贵族中的一朵奇葩，对于上流生活不屑一顾，反倒是颠沛流离的海上生活吸引了他。
不过，这种愿意追逐梦想，活出自己生活的人。比起被规矩栓住的贵族，反倒让安格尔很欣赏。
“你说说吧，可有打听到什么消息吗？”
第749节 传说与史实
夜幕高悬，繁忙了一天的月瑟城，逐渐变得静谧起来。
沉沐长街，作为一条下城区边缘的老街，因为接近贫民区，治安一向不怎么好。白昼里本来已经没几个人到这边来，夜晚更是寂静。
但这天夜里，一辆华美的马车，却突然驶进了这条长街。
路灯照不到的黑暗里，无数邪恶的双眼看了过来，可当他们看到马车上的标志时，全都默默的低下了头。
——月色下的海岬。
这个标志，代表了城主府，这辆马车想来也是出自城主府。
马夫是个穿着贵族袍服的年轻人，他也看到了漆黑巷道里那些邪恶的眼神，不过他丝毫不惧，反倒是挥斥着马鞭，摆出不屑一顾之色。
马车里坐着的却是尼特与安格尔。<i><a href="/26427/" >盛颜与长腿的较量最新章节</a></i>
尼特脸上带着不好意思，低头道：“帕特大人，我来自安茹王朝，虽然绿萝国是安茹王朝的属国，但因为一些历史遗留原因，绿萝国的贵族阶层其实并不屑我们的贵族头衔。所以我只能找查尔斯帮忙……”
“查尔斯是我在学院读书时交的朋友，他对当地的贵族最清楚。”
这时，马车门帘被拉开，拿着马鞭的年轻人的脑袋露了出来，眼巴巴的看向车里：“巫师大人，请放心吧，想要找到历史渊博之人，我一定可以帮到忙的。整个月瑟城的贵族，没有谁敢不卖我们曼森家的面子。”
因为凡人妄议历史在绿萝国是大罪，除了贵族外，很难找到懂历史的人。
安格尔点点头：“城主府的小少爷，那就麻烦你了。”<i><a href="/26428/" >变身倾世女帝无弹窗</a></i>
年轻马夫正是尼特口中的贵族朋友——查尔斯.曼森，也是月瑟城城主的公子。作为地头蛇，在月瑟城的能量，的确比尼特来的大。
“不麻烦不麻烦。”查尔斯笑的眼睛眯成了月牙，露出两个小虎牙，双颊上的雀斑在车门上的烛火下，看的一清二楚。
查尔斯慢慢放下了车帘，同时对着尼特抛了个媚眼。
过了没多久，当月亮慢慢居于正中时，外面传来了查尔斯的叫唤：“大人，到了。”
他们站在一座小院落前，院子里有大片石蒜花，还种有几棵不知名的果树，风中传来隐隐的清香。石头墩堆砌而成的双层尖顶小屋，就矗立在花果之中。
“这里住着一位退休的绿萝皇室特聘教师，名为古尔曼，有子爵封号。以前也是都城春藤学院的教授，对于历史有深厚的研究。”查尔斯系好马车，一边向安格尔解释，一边走上前叩响了铁制的栅栏门。<i><a href="/26429/" >我道唯一最新章节</a></i>
清脆的响声传进院落，很快，一个女仆打扮的中年女子走了出来。
“你们是？”中年女仆隔着门，疑惑的看向外面诸人。
“古尔曼教授住在这吗？”在中年女仆点头后，安格尔又道：“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古尔曼教授。”
“如今天色已晚，主人已经快要入寝，请明日再来吧。”
未等安格尔回话，查尔斯就大声叫道：“那怎么行！我们现在就要见古尔曼，那老头住在二楼对吧，灯都还未歇，赶紧叫他出来。”
对于查尔斯的态度，安格尔没有表示什么，虽然他原本是打算先暂时退下，直接飞进屋去寻古尔曼。但既然查尔斯这么闹了，他干脆也隐下不动。
面对安格尔的温和态度，女仆还敢拒绝。但看到查尔斯那纨绔的作态，女仆开始迟疑了。<i><a href="/26430/" >模拟游戏实体化</a></i>
纵然古尔曼以前是皇室的特聘教师，但毕竟是以前了。眼前之人一看就是贵族，古尔曼在月瑟城养老，若是得罪了这里的贵族，稍微下点绊子，那他们可就不好过了。
想到这，女仆回过头看向二楼的窗户。
因为争执声过于喧哗，此时，在爬山虎布满的二楼窗户，被轻轻拉开。老态龙钟的古尔曼看向外面，他先是注意到查尔斯。
他的脸上闪过疑惑，似乎在哪里见到过这个年轻人，但很快他的注意力便被查尔斯背后的那个中年人吸引了。
他的瞳孔一缩，表情有些惊讶。
不等底下女仆开口，便率先发出声响：“打开门，请客人进来吧。”
既然连主人都如此说，女仆也没有在说什么，打开了铁栅栏，对着众人低头道：“客人，请进。”<i><a href="/26431/" >末世终极进化系统作品目录</a></i>
查尔斯有些得意的对尼特昂了昂头，在尼特轻笑声中，查尔斯眼巴巴的看着安格尔，想在这位神秘的巫师大人面前表功。
不过安格尔此时却将目光对准二楼的古尔曼，并没有注意查尔斯的小动作。
他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个古尔曼似乎看到他的时候，表情有些变化。
很明显，安格尔随意幻化的中年人，是与对方不认识的。那他为何露出惊诧之色呢？
在女仆的引领下，他们走进了屋子内。
红彤彤的暖炉散发着温热气息，祛散了一身的寒意。
“客人先请坐，我去给你们倒点热茶。”女仆带着他们来到了暖炉附近的沙发入座，然后拿了几个杯子，从暖炉上取下茶壶为众人掺茶。<i><a href="/26432/" >倾世舞妃之月姬传无弹窗</a></i>
这时，穿上厚厚衣袍的古尔曼，拄着拐杖慢慢的从二楼走了下来。
古尔曼坐在了沙发对面。
众人见过礼后，古尔曼将女仆打发出去，安格尔也用眼神看向尼特与查尔斯，两人会意的拿着茶杯，走出了房门。
客厅刹那间，只剩下安格尔与古尔曼两人。
“这么晚打扰了，古尔曼教授。”安格尔语气略带歉意的道。
“无妨，大人有什么事请问。”古尔曼的气质很温和儒雅，哪怕一个挥手的动作，都显得十分有教养。
安格尔挑了挑眉，古尔曼对他的称呼……有点意思。
“超凡的世界，虽然离凡人很远。但作为一个曾经在皇室工作的人，还是接触过一些。大人身上的力量，带着明显与世间格格不入的气息，想来应该是来自超凡世界的人吧？”古尔曼说话声音有些慢条斯理，但他的声音却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i><a href="/26433/" >命数之争</a></i>
“格格不入的气息？”安格尔一时没有理解：“古尔曼教授不妨解释下？”
“大人身上的存在感很薄弱，若是放在人群里，几乎完全不会注意到。但是，刚才外面就大人一行人，若是注意到大人，那大人的存在感反而因此提高了。自然就能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古尔曼道。
安格尔恍然大悟。
虽然他现在没有主动去开启无边静寂，但效果依旧还存在一些。别人没注意他也就罢了，但先前查尔斯一闹，古尔曼自然会注意外面所有人，包括他在内。
想要发现他身上的异样，的确不难。
“原来如此。”既然被发现了，安格尔索性点头承认：“没错，我的确算是一个超凡者。”<i><a href="/26434/" >狼烟大地</a></i>
古尔曼从一些典籍里知道，超凡者掌握的力量极为强大，却自私自利，经常一言不合就会起杀心。故而，古尔曼说话的时候，都一个字一个字的斟酌着用词：“大人，不知您来找老朽，所为何事？我若是了解，绝不隐瞒。”
安格尔没有立刻询问卢卡斯的事，而是问道：“不知古尔曼教授，可听过美人娜娅的故事？”
美人娜娅？古尔曼思索片刻，“大人，您问的是传说故事，还是历史上的史实。”
“无所谓，要不你都说说吧。”安格尔换了个姿势，懒洋洋的道。
“美人娜娅有两个版本，那我就先从民间传说讲起。无论哪个版本，美人娜娅的故事都发生在距今两千多年前的闪银时代……”
古尔曼一口气说完了两个版本的美人娜娅。<i><a href="/26435/" >秦时明月之天人归一无弹窗</a></i>
古尔曼所说的，和安格尔了解的几乎一样。民间传说是，善良的美人娜娅被姐姐陷害送上了奴隶船，最后在船上讲述了自己故事，泪化花海，长眠海底。
历史史实，则是一位恶毒的娜娅，嫉妒所有比自己美的人，不仅杀死他们，还以血沐浴，后来被丈夫发现，将之处死，尸体丢入大海。
安格尔：“这两个美人娜娅的故事，不知古尔曼教授觉得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安格尔以为古尔曼会直接否定传说，但没想到古尔曼在思索了片刻后道：“孰真孰假，现在谁也分不清。或许都是假的，或许都是真的。”
“都是假的我理解，但都是真的，是什么意思呢？”安格尔道。
古尔曼：“传说可能是真的，美人娜娅的确长眠海底。历史史实也可能是真的，那位恶毒的娜娅，其实是传说故事里的娜娅的姐姐。因为是双胞胎，恶毒娜娅代替善良娜娅，其他人也分辨不出来。所以，故事脉络也有可能是如此。”<i><a href="/26436/" >一世兵争无弹窗</a></i>
古尔曼的这番话，和安格尔此前的猜测近乎一样。或许两个结合在一起，才是真实的历史。
“而且，我其实还知道一个野史。”古尔曼继续道：“娜娅其人，在历史上的确存在。是一位子爵夫人，根据一些考证，在她未嫁给子爵前，其实是当地有名的好心肠。但史实记载，嫁给子爵后，反倒突兀的变了一个性格。”
“这种性格突然变化其实很少见，或许就是善良的娜娅被其胞姐害了，然后取而代之。”
安格尔点点头：“这个野史不见得真实，但的确可以佐证两个版本的内在联系。”
面对“脾气乖戾”的巫师大人，古尔曼还在小心回想着，美人娜娅还有没有其他有价值的消息，结果对方突然换了个话题。
“美人娜娅的事暂且放在一边，我还有件想问你。不知古尔曼教授可曾听说过卢卡斯？”
安格尔的问题刚刚落下，古尔曼突然愣住了。
“咦，怎么又是卢卡斯？”
第750节 骗子
“又是卢卡斯？”安格尔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除了我，还有其他人找你打听过卢卡斯？”
窗户被冷风吹起，一道寒意卷进了屋内。
古尔曼伸出枯槁的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想取暖，可端起来才发现，茶杯里的水不知何时已经变凉。
安格尔能发现古尔曼微微颤抖的身体，他随手一挥，屋子里的火元素慢慢上升，外面吹拂进来的冷风，霎时变成了热风。
古尔曼眼睛微微发亮，“多谢大人。”
“无妨，举手之劳。”安格尔一顿：“继续先前的话题，你刚才为何会说‘又是卢卡斯’？”
古尔曼迟疑了片刻，表情慢慢变化，最终叹了一口气：“大人所猜测的没错，的确有其他人向我打听卢卡斯，而且还不止一位。”<i><a href="/21329/" >光影风华无弹窗</a></i>
不止一位向古尔曼打听卢卡斯？安格尔眉头微皱，“这个卢卡斯有这么大的能量？”
“说他能量大？我倒不觉得。”屋内的热风让古尔曼的脸色慢慢变得红润，语速也慢慢的加快：“根据我所查到的资料，卢卡斯其人不过是一个虚有爵位的骗子罢了。”
“你说他是骗子？”
古尔曼点点头：“没错，无论是贵族遗本上的正史，亦或者我在外寻找到的野史，很多证据都表明了卢卡斯是个骗子。”
安格尔想起卢卡斯的航海日志，他特意冠上「烁金时代最诚实的船长」这个前缀，的确充满欲盖弥彰的味道。
他最初也判断卢卡斯可能是个骗子。
可后来很多事实表明了，卢卡斯其人充满了古怪的荒诞色彩，要完全说他是骗子，似乎也不能成立。<i><a href="/21330/" >随身洞府最新章节</a></i>
“如果他真的是骗子，为何又有人来打听他？”安格尔看向古尔曼，眼神带着探究。
古尔曼露出狐疑的表情：“其实我也不清楚，一个都作古三千多年的人，最近一个月怎么总是有人来打听他的消息。”
“有多少拨人向你打听消息，他们都是谁？”安格尔询问道。
古尔曼：“加上大人您，一共有三拨人找到了我。第一拨人，我也不认识，是透过一个落魄贵族搭上我的线，是一个月前的事了，来人是一个浑身罩在黑袍里的男子。就找我询问了卢卡斯的资料。只不过我其实知道的也不多，他便让我去翻查资料。”
“然后你就答应了？”
古尔曼讪讪一笑：“自从搬到了月瑟城来，就一直囊中羞涩，那个黑袍男子给了我不少的金币，我便答应了。”<i><a href="/21331/" >英雄无敌新秩序作品目录</a></i>
安格尔理解的点点头：“他后来来了吗？”
“他还没来，说是一个月后来找我，估摸就这几天会来吧。”
安格尔点点头，继续问道：“那第二拨人呢？”
古尔曼沉默半晌，“第二拨人，是一位紫色头发的女子……不过，这个女子可能和大人一样，都是超凡世界的人。”
“为何这么说？”
“那个女子离开时，我看到她直接变化为一只黑色羽翼的人面鸟，飞出了窗外。”
黑色羽翼的人面鸟？这是变化术吗，还是说，是某种血脉的具象？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都意味着，有巫师介入了此事。
但他们为什么介意，卢卡斯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他们去探寻？安格尔迄今为止，还没搞明白。<i><a href="/21332/" >火影之凌天剑道最新章节</a></i>
安格尔眯着眼：卢卡斯，还真是越来越让人好奇了啊。
“紫发女子从你这得到了资料？她可知道在此之前，还有人来打听卢卡斯的消息？”安格尔询问道。
“得到了，我把自己找到的资料都告诉了她。她也向我打听了第一拨人，不过她听完后并没有说什么，就走了……从她的态度上，我觉得可能她认识第一拨人。”古尔曼道。
紫发女子能变身，超凡者无疑。她认识第一拨人？那么意味着，第一拨人也极有可能是超凡者。
这倒是奇了怪了，一群超凡者，居然打听一个凡人的消息？
安格尔思索片刻，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许是，他们也发现了那艘诡异出现的船？可那艘船上唯一表面身份的航海日志，已经被他拿走，他们就算发现也不该直接锁定卢卡斯啊？<i><a href="/21333/" >都市之魔修作品目录</a></i>
如果不是因为那艘船，难道说是为了卢卡斯这个人？
卢卡斯难道有什么不平凡的地方，值得他们去注意？
安格尔：“古尔曼教授，既然你整理了资料，不介意给我看看吧？”
古尔曼点点头，拄着拐杖站起身：“大人请跟我来。”
跟着步履蹒跚的古尔曼来到他的书房，书房里摆满了杂乱的书籍，带着一种淡淡的书香。
古尔曼随手拿起桌上的去尘的毛掸，拂去红木桌上的灰尘：“平日里书房就我一人，我不想仆人打乱书籍的排序，所以也没有人进来打扫过。有些灰尘，望大人见谅。”
安格尔无所谓的点点头，环顾了装在玻璃柜里的书籍，大部分都是费兰大陆各国的史书，甚至还有一部分其他大陆的史书。<i><a href="/21334/" >田缘妻香无弹窗</a></i>
从这间书房可以看出，古尔曼的确是研究费兰大陆史学的大家。
“这里。”古尔曼拿出一沓纸，递给安格尔：“上回那个紫发女子，只是看了遍便说她记住了。并没有将这份资料带走。”
“不介意我在这里翻阅吧？”
“大人，请随意。”古尔曼叫来了女仆，让她倒了两杯热茶送进书房里。
安格尔找了个铺着毛毯的凳子，靠着窗边的扶手，一边饮茶，一边翻阅起来。
大概是年代久远的关系，资料并不太多。看上去厚厚的一摞，但其实更多的是关于卢卡斯爵位的叙述，其中大半的背景资料去追溯这个爵位的来历，总的来说毫无意义。
记载卢卡斯本人的事，倒是很少。<i><a href="/21335/" >幕后BOSS的自我修养无弹窗</a></i>
只是说，在烁金时代的失乐歌市，卢卡斯算是贵族圈里比较有名的一个人，小时候就已经蔫坏到出名，长大了后更是变成了花花公子，后来继承了爵位后，家道迅速被他败落，耗光金钱后就成了骗子。
骗女人的肉体，骗富商的钱，这些也就罢了，他最后居然还骗了当时的国王。
资料到这就没了。
“倒是一个典型的纨绔模板。”安格尔顿了顿，用疑惑的口吻问道：“古尔曼教授，你可知道卢卡斯的结局是什么？”
古尔曼摇摇头：“那个紫发女子也问过，我的答案和那时一样，我并不知道。不过，估计是被国王处死了吧？毕竟，他欺骗了一国之主，哪怕他是贵族，但烁金时代的后期，皇室腐败，奸佞丛生，被处死算是合理的猜测。”<i><a href="/21336/" >黄蒿之内</a></i>
“那你知道，他欺骗了国王什么吗？”
“也不是太清楚，根据资料上说，国王好像曾经派他出海过。或许，与这件事有关？”
安格尔点点头，没有继续接茬，根据卢卡斯的航海日志里记载，他可没有被处死。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艘奇怪的船上，一具无头尸骨应该就是卢卡斯的。
“资料就这些了吗？”
“是的，烁金时代的资料，我能在这里找到的就这些了。如果大人还想得到更进一步的消息，可能就要去安茹王朝了。”
“安茹王朝？”安格尔记得尼特说自己来自安茹王朝，怎么又扯上了另一个国家？
“英灵闪耀的烁金时代、文化蓬勃的闪银时代以及如今百舸争流的燃铜时代……其实描述的都不是绿萝国，而是绿萝国的宗主国——安茹王朝。”<i><a href="/21337/" >超元入侵</a></i>
古尔曼作为一个生长在绿萝国的人，对于被迫成为安茹王朝属国之民，有一些愤慨。这种情绪也不单单是古尔曼一人，它弥漫在整个绿萝国，甚至尼特作为安茹王朝的贵族，在这里也得不到什么优待，也是因为这种整体情绪。
不过，纵然百般不喜欢安茹王朝，但作为研究历史的古尔曼，也不得不承认，安茹王朝自古以来就是费兰大陆最为强大的国家。
“安茹王朝起起落落，但如今依旧屹立在费兰大陆的至高点。除了中部的蛮荒区域，其他的地区有70%的国家，都是安茹王朝的属国。”
“而卢卡斯其人，其实就是三千年前安茹王朝的一个小贵族。所以，大人如果要查询此人的消息，只能去安茹王朝打探了。”
安格尔恍然，他还一直以为卢卡斯就是绿萝国的人，结果他其实是安茹王朝的？
“好的，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叨扰了。”安格尔放下资料：“这份资料，我记在心里了，就不拿了。”
安格尔在离开前，对古尔曼道：“古尔曼教授，我有个不情之请。”
“大人请说。”
“其他人我不管，但关于我来这里打探卢卡斯的消息，请不要向别人透露，可以吗？”安格尔一边说着，眼神一边静静看着古尔曼。
古尔曼看着安格尔的眼神，不知不觉间仿若坠入了一片迷雾，好半晌才迷迷糊糊的点点头：“好的。”
安格尔看了眼古尔曼眉心慢慢消失的魇幻气息，轻轻一笑：“那就麻烦了。”
安格尔只是用魇幻影响了古尔曼的情绪，当达到目的后，魇幻自然而然就会消失。
第751节 遗憾的测试
乘坐着马车回返的时候，安格尔还在思索着，就古尔曼搜集的资料上述说的东西，卢卡斯本人其实毫无任何亮点，其他打听卢卡斯消息的人到底所为何事呢？
而且，居然还都是超凡者。
安格尔自己打听卢卡斯的消息，纯粹就是解惑。抱持着能找到也罢，找不到也罢的态度。但现在却跳出来出来好几拨也在寻
第752节 篮子巫婆
脚下飞靴连踏，隐有金色的纹路在空中生成，不带一丝烟火气，便融入了无边夜色之中。安格尔在半空中飞掠而过，跨过了大半个月瑟城，却是没有惊动任何人。
不一会儿，他便悬滞在沉沐长街的一隅。
从高空中往下俯视，古尔曼的小院落幽雅精致，双层的尖顶小阁楼，几扇田字窗口从内透出淡淡光辉。
第753节 又见捷波
“这是焰火狮鹫？！我想起来了，你是安格尔！”突然，一阵惊呼从黑袍人嘴里喊出。
对方突然点出他的身份，让安格尔的身形在空中略微一顿。
也是他这一顿神的功夫，独角渊鲸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最后完全化为了巴掌大小的鲸鱼。与此同时，一个戴着白色半掩兜帽的年轻人突然凭空出现，借着
第754节 丝蔓与海伦
月瑟图书馆，在清晨第一缕阳光洒下来时，两扇高大的红铜大门被推开。伴随着一阵扑鼻而来的书香气，戍守的卫队从门内走了出来。
图书馆临近学院区，早起的学生已经等在了门口。在大门被推开后，第一时间走了进去。
当等候在门口的学生全都入内后，一艘精致的红木马车，例行出现在图书馆门口。
不过，马车虽然停了下来，但内里的人却还没有下车。
门口的胖守卫走了过来，拉开车帘，脸上带着讨好的表情：“富莱少爷，您今天来早了，她还没来呢。”
车内裹在貂皮大氅中的青年一边发抖，一边抚摸着手上的暖手炉：“拉什么帘，赶紧放下，你想冻死我啊？”
胖守卫讪讪的放下车帘，只听里面的富莱少爷嘟囔了一句：“人来了记得给讯号。”<i><a href="/23438/" >三国之左右逢源</a></i>
胖守卫在心底翻了个白眼：“知道了。”
回到值岗处，他对门的瘦守卫笑着打趣道：“叫你去讨好，看吧，吃瘪了吧。我早都说了，这些暴发户啊，面对贵族一个个头低的跟觅食的狗一样，等面对我们时，就开始呼来唤去。他们在权贵那儿吃的亏，一准会发泄在我们身上的。”
胖守卫没好气道：“这个富莱，发泄倒是没发泄，就是脑子有毛病。”
瘦守卫补了一句：“还有眼瞎！”
“对对对！居然看上了一个中年肥婆，天天在这儿守着……不过说来也怪，那肥婆的条件比起富莱差的远了，居然一直看不上富莱，真当自己是圣女啊。”
瘦守卫：“喂喂，你是站在哪一边的啊？怎么突然又说起女的来？”<i><a href="/23439/" >灵犀隐作品目录</a></i>
胖守卫：“都不站，既然富莱没个眼力见，那我们就好好看戏吧。剧院里的俊男美女看腻了，偶尔吃点另类的就当开开胃。”
瘦守卫却是沉吟了片刻，回想着这些天每日都会来图书馆的那个女子：“说起来，她好像也没你讲的那么差，虽然年龄大了点，但身上还是有股韵味的。而且，她也不算胖，就是丰腴，年轻时应该也是个美人。”
“美人的保鲜期就只有那几年，过了就跟发霉的奶酪，弃之可惜，想下口还得捏着鼻子。”
胖守卫正说着时，瘦守卫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襟：“打住，正主来了。”
胖守卫看过去，明媚的曦光下，一个身材微微发福的女人，穿着一身镶嵌毛边的制服，朝着图书馆走了过来。<i><a href="/23440/" >异界战武作品目录</a></i>
“她来了，你不去给富莱少爷报信？”
“得了吧，谁理他。”胖守卫没好气的转身，走回后面的休息亭。
“不报就不报，你干嘛走啊？结果你还是怂了。”瘦守卫笑道：“行吧，你去后面休息，富莱如果问起你为何没通知他，我就说守卫长把你叫出去了。”
“谢了，兄弟！”
海伦从图书馆门口走过时，看着一胖一瘦的俩个门卫在互相打着招呼，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海伦没有继续看，而是走进了图书馆。
在图书馆三楼，海伦找到昨天没有看完的：《神奇的萨满部落》。
然后又拿了几本诸如《费兰神话选编》、《真实的世界》……便准备找个安静的地儿去阅读。<i><a href="/23441/" >奥术之路作品目录</a></i>
可海伦走了没几步，突然看到一本书从书架上落了下来，恰巧落在他脚边。
她蹲下身，准备捡起来塞回去，可当她拿起来看到书名时，却是愣住了。
——《巫师的呼唤》。
“咦，这里居然有一本记载巫师的书？”她翻了几页，发现内里居然记载了巫师世界的一些基础常识，她在船上可是常年接触超凡者的，所以书中记载的东西大致一看就明白是真的。
海伦表情一喜，她来图书馆看书就是为了看看书中对于超凡世界的描写，别看她拿了好几本书，其实这里能看到的很多都是杜撰的。难得有一本真实的记载巫师世界的书，她怎会拒绝。
海伦拿起《巫师的呼唤》，便朝着阅览区走去，甚至她根本没去想过，为何这本书突然从书架上掉了下来。<i><a href="/23442/" >大唐司刑丞作品目录</a></i>
在海伦找到僻静角落安静阅读时，刚才掉落书籍的书架背后，却是走出来一个紫发女子。
她带着淡淡微笑看向远处阅读中的海伦，眼里闪过几分喜悦。
海伦很快便沉溺于书中的世界，里面关于巫师界的内容太过真实，从巫师组织，到巫师的境界，以及三大架构……几乎都有记载。哪怕其中有她不明其意的地方，但每当这时，书下都可以看到几排娟秀字体，用朴实直白的语言解释那深奥的道理。
“原来，知识才是巫师最重要的东西啊？”海伦暗暗点头，她以往还以为术法才是最重要的。
“炼金学居然这么难？一千个天赋者中，都不见得能找到一个优秀的炼金奇才。”海伦暗道：可她记得帕特大人，似乎很擅长炼金啊？<i><a href="/23443/" >武极混沌最新章节</a></i>
就在海伦看的沉迷时，她的身边突然传了一阵窸窣动静，直接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眼含怒意的看去，难得沉浸在书中，居然被人打断了，这让她有些恼火。明明她还特意挑的僻静无人的地方。
可当她看到身侧的大氅青年时，眉头紧锁起来：“怎么又是你？”
富莱在心里骂着那个胖守卫不守信，表情却是带着讨好之色：“海伦啊，咱们可真有缘，居然又在这里与你巧遇。”
“你确定是巧遇？”海伦翻了个白眼，站了起来，抱起书准备换个地方读。这几天她被这个叫富莱的小少爷，缠的心火冒，要不是看在他父亲是这次云螺号入港重要的货源，她都想揍这家伙了。
海伦一走，富莱立刻跟了上来，嘴里还念叨着：“难得有缘分，我们可以坐下来一起看看书，享受阅读的乐趣。等看完书，我们还可以去喝点小酒，对了，最近赏金酒馆流行一种海兽牌，是模拟海兽对战的，你一定感兴趣！我们到时候可以边喝酒边聊各种对战技巧。”<i><a href="/23444/" >科技与异人最新章节</a></i>
海伦叹了一口气：“富莱少爷，你到底要缠我到什么时候？我一早就说了，我对你没兴趣。你比我整整小了一轮，我岁数做你妈都够了。”
富莱愣住了，好半晌才呐呐道：“原来你喜欢的是我爸？”
这是何等清奇的脑回路？！
海伦捏紧拳头，强忍着打人的冲动：“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你爸。我现在更喜欢一个人生活，未来也只想一个人生活！”
海伦狠厉的道。
富莱撅了撅嘴，毫不在乎的继续跟着海伦，这让她简直暴跳如雷都不解气。
就在这时，富莱感觉身前多了一道墙般，还没反应过来就撞了上去，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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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听到别人说了，不喜欢你吗？”清脆中带着诡魅的声线，传入富莱耳里。
富莱抬起头，发现身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女人，海伦在她的背后，让他完全看不清海伦的表情。
而他面前的女人，因为恰好逆着光，只看到一圈闪耀光辉的毛边，以及几缕在逆光中发亮的紫色长卷发。
“你是谁？”富莱疑惑的问。
紫发女子没有说话，而是眼神直视着富莱。在这道眼神中，富莱如堕冰窖，全身发寒，仿佛自己陷入了冰天雪地之中。
等到这种诡异错觉消失时，富莱发现周围已经没有任何人，海伦不知去了哪，紫发女子也消失不见。
“该不会是撞鬼了吧？”富莱一个激灵，回想起刚才那种极寒之感，一边打着哆嗦，一边跑出了图书馆。<i><a href="/23446/" >制霸娱乐圈的神厨作品目录</a></i>
另一边，在图书馆三楼的某个偏僻阳台上。
海伦一脸惊喜的表情看着站在她身前的紫发女子，“丝蔓大人，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与我说话时，不用那么客气。直接叫我丝蔓即可。”丝蔓笑的风情万种，挑起海伦的下巴：“我来这里，自然是看到了你。”
海伦脸上闪过一丝绯红，退后到一边：“我的意思是说，丝蔓大人怎么来了月瑟城，不是指图书馆……”
丝蔓撩了撩耳畔的紫发，“我来这里是为了帮夏露女巫办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海伦也表达出自己的惊喜。适时，海伦想起自己想要进入超凡界的愿望，原本他还说等有机会去夏露海岭时再说给丝蔓，没想到现在机会就来了。<i><a href="/23447/" >变身女神养成记</a></i>
当海伦表达出自己的意愿后，丝蔓笑了笑：“看来，我为你准备的这本书，没有白费。”
丝蔓指了指海伦手中的《巫师的呼唤》。
海伦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本书之所以掉落在她面前，完全是因为丝蔓的缘故。
“我当初就说了，我可以帮你进入天赋者行列，现在亦是如此。”丝蔓点点头：“既然你已经决定踏入巫师界，那你就先跟着我吧，回到夏露海岭后我会帮你搞到增加精神力数值的药剂。”
海伦眼中闪过喜悦，她其实对于自己能不能成为巫师还带着怀疑，如今经过丝蔓确认，她总算放下了心。
海伦思索片刻：“好，不过我要先和船长和船员道别。”
“会给你的时间去道别的，我留在费兰大陆的时间还有一些。至少，在这个月内我不会离开。”
海伦听到这，突然问道：“丝蔓大人，你留在费兰大陆做什么？难道，大人也要招收天赋者？”
丝蔓摇摇头：“昨天早上城主府的那一幕我看到了，夏露海岭可不对外招人，尤其是男人。”
说到了城主府检测天赋一事，丝蔓突然道：“说起来我今天过来找你，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那个在城主府招人的巫师学徒，应该就是云螺号的镇守者吧？此前，为何我没有见过他，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第755节 海伦的改变
当丝蔓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海伦表情带着一丝狐疑与警惕。
“丝蔓大人，你为何会突然关注起帕特大人来？”海伦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丝蔓眼神微微眯起，看着海伦那副表情，心中隐隐升起一个让她很不爽的预感：“你为何那么在意我的问题？”
海伦清咳一声，眼神游移：“就是有些好奇，以
第756节 夏露
马塞尔街区。
“安格尔就住在这儿？”丝蔓看着墙面斑驳的老旧大楼，“倒是不挑剔嘛。”
“丝蔓大……”见丝蔓冷厉眼神甩过来，海伦硬生生的将“人”给吞回了喉咙：“你先等一等，我先上楼和安格尔说一声。”
“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丝蔓并没有觉得让她等待是种冒犯，毕竟对方是一位知名的炼金术士，别说是她，哪怕佩夫人在这儿，估计也会平礼以待。
海伦跑上楼，没过多久，她便皱着眉回到了楼下的街心花园。
“怎么，看你的表情，他不打算见我？”丝蔓挑眉。
海伦摇摇头：“不是的，我刚才上楼才发现，帕特大人已经离开了。房间里没人，我只在客厅里发现了这张纸条。”
丝蔓接过纸条，上面是一排清秀规整的字体。
「很遗憾，在月瑟城没有找到合适的天赋者。所以，我打算去其他城市看看。就不和你们道别了，有缘再聚，愿安康。——帕特留。」
很简单的一段话，也没有对谁署名，不过显而易见是留给阿尔温和海伦的。
“没想到居然直接就走了？”丝蔓看完后，遗憾的摇摇头：“看来每个组织在引导者任务上都差不多，劳心费神还要出力！”
“可惜这次没有见到他，那可是一个未来的炼金大师啊！唉……机会错过，下次想要再认识，估计就没那么简单了。”丝蔓在心中暗暗叹气。
海伦则拿着纸条，嘴角勾起一抹笑。
如此恣意洒脱，真是羡慕。不过，我以后应该也会如此吧？
……
安格尔虽然留了纸条说要离开去其他城市，不过他现在却并没有离开，而是来到了海港附近的白贝海运分公司。
俾斯麦一见到他，表情极其复杂的摸着自己的光头。
他已经从导师那里得知安格尔的身份了，未来的炼金大师，研发院门禁卡拥有者，而且导师还透露，就在不久前远古河滩的拍卖上，安格尔的一个娱乐性质的音乐盒，卖出了二十万魔晶。
如果他有二十万魔晶，堆都能把他堆上正式巫师。而这，只是对方随手炼制的一件炼金作品的价格。
俾斯麦看安格尔的眼神，俨然就像看一座魔晶矿脉，恨不得立刻上去讨好。
可一想到那日他主动对安格尔动手，他就有些犹豫。
前些天是导师命令他道歉，他不得不道歉。但现在，他如果向对方低头讨好，岂不是连自尊都没了？
“哎哟，帕特大师你怎么来了？”俾斯麦走上前，殷勤的拉开一个座位，同时十分狗腿的将珍藏的绿萝王室赠予的茶具摆了上来。
尊严？自尊？那是什么东西？
安格尔无语的看着俾斯麦，他记得前几天俾斯麦好像是一个蛮高冷的人吧？
“对了，我有一小袋从天空拍卖会拍下的马纳藻粉，大人喝茶的时候，将这个倒进去。抿一口，简直比去极乐馆还要销魂舒服。”俾斯麦拿出一小袋的蓝色粉末，摆在桌子上，嘴上极尽吹捧，不过他的表情却一脸肉疼。
马纳藻粉，安格尔倒是听说过这东西，是一种从马纳海沟提取的特殊海藻藻粉，类似舒洛蒙的作用，可以刺激大脑，大量的释放愉快信息素。虽然对身体无甚大害，但用多了容易成瘾。
安格尔将装有马纳藻粉的袋子推了回去：“不用了，我这次来找你，是有些事情想要向你打听一下。”
“没问题，绝对知无不言。”俾斯麦同意的十分快，就差没点头哈腰了。
安格尔也没有多做寒暄，直接进入正题：“你可知道一个叫做篮子巫婆的人？”
“篮子巫婆？”俾斯麦陷入沉思，最后摇摇头：“我没听过。怎么，这人与大师有仇？要不交给我帮你解决？”
安格尔摆手：“没有仇，单纯打听一下。既然你不知道的话，那我就先告别了。”
眼看安格尔转身离开，俾斯麦觉着自己今天讨好大计还没落下章程呢，眼珠子一转，“帕特大师，你先别走。我不知道，不是还有我导师么。不如，我帮你联络一下导师？”
安格尔顿足想了想：“会不会打扰到萨博大人？”
“不会不会，我导师闲的慌！我估计他现在肯定在无限战塔发**力呢！”俾斯麦毫不犹豫的出卖了导师，反正他们相隔不知多少万里，萨博再生气，怒火也烧不到他这边来。
安格尔不疑有他：“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了。联络所需的魔晶，就让我来给吧。”
俾斯麦很想说“不用，他来出”，可在这偏远的凡人大陆，他想要搞到魔晶太难了……所以，能省点是一点。
“那就不好意思了。”俾斯麦厚着脸皮，带着安格尔上了顶楼。
此时在天空机械城的无限战塔第355层，萨博正气喘吁吁的面对着自己的对手……一个穿的和他一模一样的大汉。
那也是他，或者说，是他的投影。
他所攻打的无限战塔，与外界给学徒对战用的无限战塔不一样。他打的才是真正的无限战塔，只开放给天空机械城的正式巫师。
这座无限战塔，是天空机械城战略级两大神秘道具之一的“无尽回廊”所化，据说有数万层。不过，目前只被攻略到2000层左右。
哪怕是数千年前，南域还有传奇存在时，无尽回廊也最多被攻略到一万层左右。
传言，无尽回廊的领域可以从学徒阶直达奇迹。
不过，也只是传言。目前南域传奇都没有，何言奇迹。
回到眼前，萨博卡在这一层已经很久了，无法借助外力，想要与完美掌握他血脉之力的投影对打，他胜算并不高。
不过，今天萨博的状态极好，好几处危险都被他化险为夷，而且他有两次反击完全是天马行空的想法与角度，别看他自己气喘吁吁，对面的投影也不见得有多好。
“只要再打中一下，我有把握攻略到下一层！”萨博一边精神力高度集中，一边在为自己打气。
两人你来我往，汗水与血液滴的满地都是，充满了硬朗的男人气息。
“好机会！”萨博刚才又放任思维行空，让身体自己走了一步棋，恰好抓住了投影一处弱点。
如今投影恰好背对着他，只要将血脉术法的模型构建好，这一掌下去，他必败无疑！
可就在他构建模型到达尾声时，他耳朵上的蓝色耳钉突然一亮，还未等萨博反应过来，一道欠揍的声音就从耳边响起。
“导师，你在哪儿？你在干嘛？你有空吗？”
三连魔音！
与这道声音同时出现的，是投影转身的一个充满能量波动的拳头。
不行，接不住！萨博毫不犹豫的大喊出声：“我认输！”
萨博明白，他如果不认输的话，此时他已经被打趴在地。纵使不死，也是重伤！
随着他的出声，投影的拳头一顿，最后化作星点，缓缓消失在他面前。
“差一点就成功了……”萨博面色漆黑，从牙齿缝里喊出了一个名字：“俾、斯、麦！”
安格尔疑惑的看着俾斯麦不停的呼唤，可光屏中一直没有图像。
俾斯麦皱起了眉：“难道，导师正在洗澡或者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安格尔：“……”有你这么编排自己导师的吗？
恰好，在俾斯麦说这番话的时候，他背后的光屏亮了起来。看着脸黑成炭灰的萨博，安格尔默默的退后，出门关门一气呵成。
不一会儿，里面爆发出一阵高频的痛斥声。
哪怕站在门外，安格尔都能感受到从屋内传出的怒意……呃，源自遥远的天空机械城的怒火。
过了好半晌，俾斯麦打开了门，双眼无神，用机械一般的声线道：“进来吧，导师找你。”
安格尔看向光屏中的萨博，从表情来看，比先前要缓和了许多。
“安格尔，我前几天已经和梅里耶沙打过招呼了，他已经了解了事情原委。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还执意前往费兰大陆，但与你已经无关了。”萨博道。
安格尔面露感激：“麻烦萨博大人了。”
“无妨。”萨博浑不在意的挥挥手：“对了，刚才俾斯麦说你有事要找我？”
安格尔点头，询问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要问问，大人可听说过篮子巫婆？”
萨博一听到“篮子巫婆”的名字，眉峰便蹙了起来。
“你怎么会突然打听她的消息，你与她扯上瓜葛了？”
“没有瓜葛，只是因为一件事，听到了这个名字。想要知道她是谁。”
安格尔没有说是什么事，萨博也没有去问，只是言说：“这女人不是好相与的，你最好不要和她有什么交集。”
当安格尔从白贝海运分公司离开的时候，他已经从萨博那里得知了篮子巫婆的身份。
篮子巫婆指的其实就是夏露海岭的实际拥有者，夏露女巫。
根据萨博所说，夏露是一个真知巫师，她本身是卡拉比特人，极其热衷于生物改造。之所以被称为篮子巫婆，是因为夏露常年坐在一个篮子怪物的身上，那只篮子怪物也是她亲手改造出来的。
第757节 失乐歌市
“又一个真知巫师在查卢卡斯。”安格尔的心中越发感觉好奇，卢卡斯身上到底藏了什么秘密，或者说，卢卡斯到底知道些什么，让这些平日隐没于各地的巨擘趋之若鹜。
从见了捷波后，他昨夜想了一晚上，其实就在思考要不要继续深入调查卢卡斯。
目前已知，包括大鱼术士在内的正式巫师已经有三个人，
第758节 穆娅的手抄卷
接近凌晨的时候，安格尔为新罗斯伯爵府最后一位嫡亲检查完天赋。
依旧毫无所获。
尼特微微叹了一口气，虽然昨天已经在城主府见识到了天赋者的稀缺，但他依旧带着些许侥幸，让所有的家人来检查天赋，甚至还叫上了仆从。
可侥幸最终也敌不过现实的残酷。
尼特让奴仆去安慰那些
第759节 发光的许愿树
中央王庭旁边是尾鼠街，而尾鼠街恰恰比邻着寡妇街。
所以安格尔也没继续飞行，而是步履悠闲的混入了人群中，随着人流朝着寡妇街走去。
刚转个弯，前方就到了寡妇街，可还没踏入其中，他便感知到一股古怪的感觉，就像有人在注视着他一般。
他心下一动，原本是打算进入寡妇街，结果硬生
第760节 寻井
安格尔前往庞贝巷的时候，还在思考着霞光广场的那棵许愿树。
综合他自己收集到的资料，卢卡斯的秘密似乎是与预言有关。不过，每次卢卡斯的“预言”，似乎最后实现的方式都有点怪异。
大概他的预言有一定的偏差？这是安格的猜测。
不过，如果卢卡斯真的有预言功能，似乎也并不算什么。
很多种族天生就有能力，譬如黑魔影仆一族，当初安格尔遇到惠比顿时，他那类似“虚妄之体”的能力，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短暂的无敌。比起卢卡斯的能力，要干净利落的多。
不仅仅是高能种族，人类都有可能觉醒超凡能力。就像“沉睡的沥之息流”，她还没有成为巫师前，就已经有了改变“水之性质”的能力。<i><a href="/4817/" >魔灵神兵</a></i>
所以，人类拥有超凡能力虽然极少，但也不是没有。
对于巫师而言，有超凡能力的生物太多了，卢卡斯的能力为何会引起这么多人的注意？而且就算是卢卡斯预言的很准，但巫师界预言巫师也很多啊。
所以，安格尔现在还有点模糊，深海之歌与夏露海岭究竟看上了卢卡斯什么地方。
以卢卡斯的能力，真的值得真知巫师都来调查他？
除非……这里面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譬如，卢卡斯预言到了关于深海之歌或者夏露海岭的某些事情？
亦或者，卢卡斯的能力，并不是发于自身。
“难道说，卢卡斯拥有一件有预言能力的物品……呃，该不会是神秘之物吧？”安格尔暗自嘀咕完后，突然一阵失笑，觉得自己真是疯魔了才会认为是神秘之物。<i><a href="/4818/" >逆天录无弹窗</a></i>
“大概是太念想着梦海螺了吧。”安格尔摇头暗道。
安格尔找到了庞贝巷，但他并没有找到当初卢卡斯给情人购买的小院落。时间流逝，白云苍狗，三千年前的事物想要留存至今，并不太容易。
不过，安格尔依旧在庞贝巷走了一圈，可惜并没有发现任何的能量反应。
紧接着，安格尔又去了几个出现在航海日志或者穆娅记录中的地点，要么就是被时间的洪流冲刷的一干二净，要么就有超凡者在附近活动。
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注意，安格尔只是远远注视了一会，便转身离开。
这一晚上，他并没有收获。
回到新罗斯伯爵府后，安格尔拿出卢卡斯的航海日志再看了一遍，里面几乎所有出现的“地址”，他都去过了。唯一没有去的地方，只有卢卡斯自杀的地点。<i><a href="/4819/" >万巢作品目录</a></i>
「烁金1353年寒临之月上旬第六天，有雾。」
「返回大陆已经三十天了，没有人相信诚实船长卢卡斯的话，他们说我拿不出财宝来，就是骗子！我气的跳了井。」
卢卡斯是跳井自杀，但一座城市的井，想来不会少。
所以，安格尔无法确认是哪个水井。
不过，大致范围应该是可以圈定的，因为很多水井都是私人的井，卢卡斯跳井自杀，总不可能跑去别人家的井自杀吧？
想来不是他自家的井，就是公用的井。而且，哪怕公用井，应该也不会离卢卡斯家太远。
安格尔叫来了尼特，拿出此前尼特给他的地图，圈定了几个范围，基本都是卢卡斯可能活动的区域。<i><a href="/4820/" >伏羲大陆游记最新章节</a></i>
将地图递给尼特后，安格尔又从手镯里取出了一瓶浅蓝之水，摆在桌子上。
浅蓝之水闪烁的淡蓝色光芒，让尼特一时眼花，仿佛看到了生命诞生的场景。
“这是浅蓝之水，一种特殊的炼金药剂。它的功能是增加寿命，最高可增加10年的寿限。”安格尔说完后，尼特的眼睛瞬间发出光芒。
他的父母亲如今都已经年迈，他之所以选择没有继续跟着云螺号浪迹，就是担心父母亲的身体。如果父母能服用这药剂……尼特吞噎下口水，眼里闪烁着渴望。
安格尔自然也看到了尼特眼里的光芒，这个浅蓝之水是他购买的低阶药剂，而且品质还不算太好。正常品质的浅蓝之水，最高能增加15年的寿限，这瓶浅蓝之水明显没有达标。<i><a href="/4821/" >都市狂魔传</a></i>
因为浅蓝之水的限制太大，还会消耗潜力，所以连学徒都很嫌弃。当初安格尔买来的意图，本身也是为了给予凡人的。
“我住在你家里的这段时间，可能需要你帮我做一些事。等我离开之后，这瓶药剂，就是给你的奖励。”
原本他只打算拿出莹绒药剂……还是他在野蛮洞窟时自己炼制的劣质版，不过尼特这段期间的表现，其实安格尔还是比较欣赏的，至少尼特某些理念，能让安格尔有共鸣；故而，最后安格尔拿出了浅蓝之水。
尼特的感谢不必多说，安格尔紧接着就把话题移到了尼特手上的地图。
“你帮我查一查，这片区域有多少口井。”安格尔顿了顿：“以及这些井建造于哪一年，都帮我查清楚。不用具体到精确的日子，只需要一个大致年份。”<i><a href="/4822/" >异世医仙在都市无弹窗</a></i>
尼特不疑有他，在浅蓝之水的激励下，立刻点头应是：“私人修井要上报给区域的准爵，最后统一纪录在案，交予宗教议会。我有朋友是宗教司仪，以他的权限，应该可以查询这种底层小事。”
安茹王朝是一个神权与王权共治的国家，最后交予宗教处理这些平民之事，也属正常。
“那就麻烦你了，记住，此事需要保密行事。”
时间流转，又到了晚上。
大半夜的时候，天空突然飘起了小雪，而且眼看着雪越来越大，到了最后，雪花宛若绵密的柳絮，被凛寒的夜风吹的纷纷起舞。
雪中的失乐歌市，更加的梦幻多姿，原本这座不夜之城，像是极力彰显着自身魅力的娇娆女妖，但在朦胧的雪中，却变成了隔着一片纱帘的沉静姝女。<i><a href="/4823/" >九阳灭世作品目录</a></i>
街上的行人少了很多，唯有萤石的光，映照在雪上，反射出晶莹剔透的美好。
此时，一位穿着单薄，浑身上下落满了白色雪点的中年男子，站在了河岸边的一座厂房前。随着他的走近，雪地上留下一长串浅淡的脚印。
咚咚咚——
在一阵抱怨与疑惑之声中，铁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一个抽着烟枪的老头。
外界的寒风灌了进来，老头打了个哆嗦，嘴里吐着烟雾：“你找谁？”
“我听说这里住着一位资历极深的船匠，我是慕名而来的人。”
老头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中年男子，穿着单薄，长相一般，衣服有些皱巴巴的，给人一种邋遢懒散的感觉。<i><a href="/4824/" >落仙劫作品目录</a></i>
“如果你要找船匠的话，那么就只有我一人了。”老头说罢，眼底带着狐疑之色：“你很面生啊，大晚上过来，该不会是想抢劫吧？我告诉你，我虽然有点名气，但钱全捐出去了，你要抢钱的话，一分没有！”
“捐出去？捐给了赌场吗？”带着低沉笑声的戏谑，传入老头的耳中。
老头脸颊一红：“我捐给谁，要你置喙？”
“我并不是来抢钱的，我是来送钱的。”一边说着，他打开了一个布袋子，里面装满了金光闪闪的金币。
老头的眼睛一亮，狠狠抽了一口烟，咧着泛黄的门牙，将人迎了进去：“原来是客人啊，请进请进！”
关上铁门后，老头才搓着手道：“客人怎么称呼？”<i><a href="/4825/" >特种奶爸俏老婆无弹窗</a></i>
“欧姆船匠，你叫我帕特就好。”中年男子正是安格尔，他勾起笑容，眼睛似乎在注视着对面的欧姆，其实精神力触手已经开始蔓延在周围。
偌大的厂房，堆满了各种木材。正中间的河道上，有一艘正在修补的短帆船，
半晌后安格尔收起了精神触手，这附近并没有超凡者。
“帕特先生，你是想造船，还是要修船？”欧姆老头殷勤的将安格尔拉到了边上的座椅，旁边有火堆在燃烧着，驱散了附近的阴寒。
“都不是。”安格尔淡淡一笑，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说道：“我是想来打听一件事。”
“打听一件事？”欧姆皱着眉：“打听什么事？王公贵族的八卦我一个没有，但赌场里的腌臜事，我倒是很清楚。”<i><a href="/4826/" >安史天下无弹窗</a></i>
“我对这些八卦也不感兴趣。就想知道，欧姆船匠对历史上的船，有研究吗？”
“那要看什么船，有名的船，我倒是知道一二。”欧姆如实道。
“翎扇号，不知欧姆船匠可有听说过？”
“翎扇号？”欧姆重复了一遍安格尔的话语，表情有些迟疑：“咦，我记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艘船？”
安格尔将钱袋子放在一边的茶案上，清脆的响声，就像是打开欧姆记忆大门的钥匙，年轻时老船匠曾经给他说过的一些故事，突然清晰的跃入了他的脑海。
“我想起来了，帕特先生说的该不会是三千年前，卢卡斯乘坐的船吧？我记得，那艘船似乎就叫做翎扇号。”
安格尔没有否认欧姆的说辞，而是问道：“卢卡斯的翎扇号，欧姆船匠知道多少呢，不妨说来听听？”
一边说着，安格尔一边把钱袋往欧姆方向推，不过速度很慢，看的欧姆心焦。
“翎扇号是一艘探险船，船型是烁金时代典型的三帆船……”
当欧姆点出翎扇号是探险船的时候，安格尔就知道对方说的应该没跑了。当初他在海上看到的那艘船，果然就是卢卡斯的船。
随着欧姆的述说，安格尔将钱袋往欧姆方向越推越近。
欧姆发现，他说关于翎扇号的八卦、以及卢卡斯的事情时，对方推钱的速度明显加快；而聊起船型以及功能，对方干脆就停了手，于是他尽捡着那时八卦聊。
当欧姆说出卢卡斯当时的世纪骗局后。
安格尔将钱袋推到了欧姆的手边，同时松开了手，满意的道：“这个钱袋是你的了。”
第761节 世纪骗局
离开船厂的时候，安格尔给欧姆了一个魇幻暗示，让他忘记先前发生的事，接着才离开。
他在找不到其他线索的情况下，决定以卢卡斯乘坐的翎扇号入手，没想到倒是得到了一些有价值的消息。
譬如，安格尔从欧姆那里得到了卢卡斯最后的下场，欧姆十分肯定的而说，史书上他被判了死刑。
当初古尔曼教授只是猜测，卢卡斯可能被处死。但欧姆的言辞中，却十分笃定，卢卡斯肯定被判刑了。
显然，他们所确认的史实，可能在传承中出现了谬误。
他们都不知道卢卡斯其实并没有被处死。
除此之外，安格尔还得知了另一件事，无论是古尔曼教授亦或者航海日志里都有记载，但都没有详细说明的——<i><a href="/6987/" >不死神帝最新章节</a></i>
卢卡斯的世纪骗局到底是什么？
根据欧姆所说，其实就是卢卡斯在家境败落，经济困窘的时候，去王宫向国王请示，说要开船去穿越魔鬼海域，为国王身先士卒，开辟新的疆土。
当时魔鬼海域已然是一个禁忌区域，没有谁有胆量敢开船进去。但他们想要发现其他大陆，就必须要穿越魔鬼海域。
国王一直有开出高额悬赏，希望有人能出海一探，可惜悬赏从没有人去领，直到卢卡斯主动请缨。
国王大喜之下，很高兴的同意了卢卡斯，给了大量的物资，甚至连翎扇号都是在国库的全力支持下建造而成。
卢卡斯在烁金1347年驾驶翎扇号离开，1353年的年尾才归来。离开了将近六年，回来后向国王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i><a href="/6988/" >网游之全球在线无弹窗</a></i>
具体是什么话，欧姆也不清楚，反正当时所有在场的大臣听了都觉得荒诞极了。而且，去时有很多水手，回来时水手全死了，卢卡斯说是被海盗杀死，没有佐证的情况下，所有人都觉得卢卡斯在说谎。
而且，海盗为什么不杀死卢卡斯？
国王心中也有些怀疑卢卡斯是否在说谎，因为卢卡斯的风评一直很差，再加上庭上有大臣言之凿凿的说，在这六年间，他们曾经在费兰大陆的某某国、某某地看到卢卡斯，基本都在玩乐。
这些大臣的话，似乎应证了卢卡斯其实根本没出海，他的出海其实就是谎言，为了骗取国家财产。
国王盛怒，要知道当初国王知道卢卡斯要以身犯险，还为此昭告了整个王朝。现在告诉他，卢卡斯根本没离开，这是个骗局，国王简直气的不行。最后命令卫兵逮捕卢卡斯，以极刑处死了他。<i><a href="/6989/" >永夜王座无弹窗</a></i>
这就是所谓的世纪骗局，不仅骗了国王，还骗了整个国家。
安格尔听完整个故事后，觉得前半段可能是真的，但后半段却是假的。
如果卢卡斯被处死，那他的船为何在魔鬼海域，而且，他死了是如何写航海日志的？最后一篇日志可是清晰的记载了，他返回大陆已经三十多天，在这些天日子里，没有人相信他，一出门全都指责他是骗子。
都回来三十天多了，该处死早都死了，怎么可能还留他在外闲逛，所以显然国王最后没有处死卢卡斯。至于为何不杀了卢卡斯，现在已经难以考究。
不过，只要知道这个信息，安格尔大致能确认，深海之歌或者夏露海岭的人，应该是不知道卢卡斯最后有过跳井自杀的行为。那么，他暗地里去调查水井的事，应该不会引人注意。<i><a href="/6990/" >明末一只虎无弹窗</a></i>
……
魔鬼海域，银棕榈岛附近。
斯利乌看着面前的水泡，眉心紧紧蹙起：“在失乐歌市找不到线索？不对，肯定不对，图瓦鲁已经问过了，在卢卡斯的故乡肯定有线索，捷波你再仔细看看，或许是你不仔细呢？”
此时正在失乐歌市上空的捷波，看着一个水泡从独角渊鲸的尖角里出现。他仔细倾听着里面的信息，半晌后无奈的捏了捏眉心。
图瓦鲁是一位预言巫师，其派系并非是诸如“命运长河”等主流的三大区隔，而是一个小众且很特殊的流派，名为“问之钟”。
图瓦鲁从问之钟那里问出来的事情，几乎不可能有错。也就是说，卢卡斯一定在失乐歌市留了什么线索。<i><a href="/6991/" >天决火影最新章节</a></i>
而且，捷波也发现了，夏露海岭的人也出现在失乐歌市，她们背后站着的预言巫师应该也得到什么指示。
“预言、预言！为何不能直接预言到底是什么线索！”捷波有些烦恼的挠着头皮，不过他也清楚，这件事其实也怪不得预言巫师，他也不过是嘴上嘀咕几句。
很多时候，迷雾不是预言巫师想要拨开就能拨开的。而且，预言系和其他系别其实也一样，这件事情越重要，反噬就越大。
甚至他们还没进入神秘空间，只是得到关于那件物品的重要线索，都可能以最大化结果来判定预言巫师的结局。
也就是说，哪怕他得到了线索，可最终那件物品被人半途截走，预言巫师受到的反噬，也一样以那件物品的价值而言的。<i><a href="/6992/" >超级机甲师最新章节</a></i>
不是他们不去触碰重要线索，而是有心无力，查不到且不说，更大的可能是一触即死啊。
在捷波烦恼的时候，又一个水泡出现，里面还是斯利乌的声音。
“我看了卢卡斯的资料，给你两个建议。其一，你可以从他开的船查起；其二，卢卡斯最后的结局应该有蹊跷，你也可以从这里入手。记住，一定要查出，卢卡斯与那神秘空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预言巫师最初得到的预言，都是指向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卢卡斯……的呢？”
捷波听完后，落到了一处隐蔽的院落，他一进来便有十数个巫师学徒向他拘礼，这些穿着各异的学徒，身上或多或少都藏有鱼鳞纹路，可见他们都来自深海之歌。
“既然卢卡斯的族产查不出什么消息，就先把人撤了。分两队，一队人去查卢卡斯乘坐的那艘船，另一队去查卢卡斯的死。”捷波淡淡道。<i><a href="/6993/" >逸至龙辰</a></i>
“明白。”众人四散开来，现场只留下一个人。
那是一个看上去很娇小的女子，她的双瞳泛白没有眼球，不过并不影响她用精神力观察这个世界。
“白，你怎么还留在这？”
被称为白的女子，低了下头，轻声道：“大人，我那天在寡妇街无意探察到一个陌生的巫师学徒，对方明显发现了寡妇街上的异常，但因为我的天生能力是隐遁，对方并没有注意到我。”
“噢？或许是夏露海岭的吧，不用管她们。”
“那人是个男子。”
捷波一顿，夏露海岭的全是女人，男人不可能会被篮子巫婆承认的。
“那人长什么模样。”捷波好奇问道。<i><a href="/6994/" >情义盟最新章节</a></i>
白直接从身后取了一张画像，显然她早有准备。
捷波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低声自喃：“是他？”
捷波看向白，询问道：“这人可去过寡妇街？他这些天，做了些什么？”
既然白发现了对方，显然会做后续的追踪。
白也没有让捷波失望，回答道：“他没有进过寡妇街，而是在附近广场逛了逛，而且他还买了一个许愿风铃，挂在许愿树上。这是，我后来临摹的他的纸条。”
捷波看了眼，没看出什么毛病。不过有些好奇“乔恩导师”是谁，从纸条上的内容来看，似乎是生病了，或许是安格尔在凡人时候的导师？
捷波没有在意纸条，而是继续听着白述说。<i><a href="/6995/" >漫游电影世界作品目录</a></i>
“因为对方的实力太强，我基本捕捉不到对方的动向，只知道他住在新罗斯伯爵府。这两天在做什么也不清楚，但是他到达伯爵府的那天，我从伯爵府的仆人那里打听到，他似乎为其他人测试了大半夜的天赋。”
听到这时，捷波稍微点点头：“我知道了，他的话，你们不用管。他与卢卡斯的事情应该无关，只是来寻找天赋者的。”
白：“大人的意思是，他是接了引导任务的引导者？”
捷波点点头：“没错。”
“那我还要不要去注意他？”
“算了吧。”捷波在心中暗道，安格尔既然发现了寡妇街的巫师学徒，却没有进去，估摸着是那天之事后的效应。
既然他摆出了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势，捷波也没必要去得罪一位前途无量的炼金术士，更何况对方的实力并不弱。以其强大的幻术，加上那只焰火狮鹫，哪怕倾巢出动都是送菜。
索性大家都各退一步。
……
安格尔却是不知道，他其实已经暴露在深海之歌的情报网中了。也亏得他小心谨慎，发现了超凡者后没有去寡妇街，否则捷波也不见得会放下他。
此时，安格尔正看着尼特递过来的一张地图。
里面详细的记录了各家各户的水井位置，让安格尔比较欣喜的是，且不说他圈定的区域，整个失乐歌市的水井都并不多，这能大大的降低他的工作量。
“因为家里就有好几口水井，我还以为每家每户都有水井，觉得这可能是个繁琐的事。没想到查了后才发现，失乐歌市的井居然那么少。我朋友告诉我，失乐歌市有好几条淡水河交叉，在水资源不缺乏的情况下，所以修井的人就少了很多。”尼特道。
井少，排除的速度就很快。
再加上尼特在每一座井的旁边都标记了修建的时间，很多不确定时间的井，也标注了一个大致范围，让安格尔很快就能把范围缩到了最小。
第762节 井与谎言
傍晚时分。
一辆麋鹿雪橇车，从厚厚的雪地上划过。
安格尔坐在雪橇车后面的座位上，仔细的看着手中地图。他旁边坐着尼特，此时正卖力的挥舞着缰绳，让麋鹿跑的更快。
这里是尾鼠街，两边全是居民的住宅，窗户里透出温亮的光芒，烟囱里升起的袅袅炊烟在大雪中被吹的扭扭曲曲。
第763节 两道门槛
当夜，安格尔思忖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放弃继续探索卢卡斯的事。
三个原因。第一，浪费时间；第二，既然有真知巫师参与进来，他哪怕再战战兢兢，可如果真的被人发现自己掺合其中，那么就会落入危险境地；第三，安格尔无法判定继续探究下去，最后自己会有什么利益获取。
卢卡斯的事情，影影绰绰
第764节 云顶异兆
轰轰烈烈的天赋检测，连续进行了三天时间，在第四天的时候，天赋测试才落下帷幕。
而一直在新罗斯伯爵府外徘徊的白，也在这时，向捷波上报了两条消息。
“没有出现一个天赋者？”捷波不在意的对白道：“这也很正常，为什么引导者任务无论放到哪一个组织，都令人望而生畏，就是这个原因。”
捷波笑道：“说起来，当我知道他接了引导者任务的时候，我也很佩服他。迄今为止，我可从来不碰这个任务，吃力还不讨好。”
白好奇的道：“听大人的语气，大人和他很熟悉？他到底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印象？”
按照白对捷波的了解，他如此口气对待的人，可没有多少。在这些仅有的人数圈定中，白居然完全找不到面孔与新罗斯伯爵府的学徒对应。<i><a href="/26309/" >都市悠闲修炼生活最新章节</a></i>
“他遮掩了外貌，具体是谁，你可以自己去探一探。”捷波并没有拆穿安格尔的身份，并非是他想保密，纯粹是自己的恶趣味。
白叹了一口气，对捷波说了第二条消息：“我从新罗斯伯爵府的一个奴仆那里得到消息，昨天夜里他离开了伯爵府，去向未知，是否归来也未知。”
“他离开了？”捷波疑惑道。
“是的，我一直在外注意着，却并没有发现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对于无法监察到对方的行动，让白十分丧气，但紧接着她的表情就变得郑重起来，用警惕的语气询问：“大人，他现在不知去向，会不会也……”
捷波：“你想问，他是否掺合进了卢卡斯之事？我认为应该没可能，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i><a href="/26310/" >有间超市</a></i>
捷波正准备分析原因，突然远方传来了诡异的波动。
捷波与白对视了一眼，几乎同一时间往波动源看去。
发出波动源的地方是白橡山的附近，也就是失乐歌市的旁边的一座高山。
云潮涌动，连绵数百里。将白橡山的顶端，层层覆盖住，在普通凡人的眼里，这就是一个比较稀奇的低雨云，只不过恰好笼罩了白橡山顶。
但在所有超凡者眼里，那里却充满了诡秘且庞大的能量波动。而且，这种波动基本上所有的超凡者都不会陌生。
“这是……炼金异兆？！”白惊呼连连，“这里怎么可能会出现炼金异兆？难道是我感知错了？”
捷波的眼神里则闪烁这点点光辉，嘴角勾起一抹笑：“看来我们又猜错了，他并没有参与卢卡斯之事，而是寻地方炼金去了。”<i><a href="/26311/" >超神级进化最新章节</a></i>
听到捷波之言，白猛地转过头，惊疑道：“大人，你的意思是……新罗斯伯爵府的那个男学徒是个炼金术士？！”
捷波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这个炼金异兆，至少是中阶以上的炼金产物……可他明明才三级学徒啊！”白的心脏猛地一跳，她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人的名字，“难道说，难道说……是他？”
白看向捷波，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证实。不过捷波却没有回答，而是注视着那炼金异兆，脑海里回想着以前读过的炼金异兆相关书籍，想要猜测安格尔炼制的物品效果，大概属于哪个方向的。
白见捷波没理会她，忍不住追问道：“大人，他是幻魔阁下的弟子吗？”
捷波低声道：“以他现在的声名，已经用不着挂着‘幻魔阁下的弟子’这个名头。”<i><a href="/26312/" >逆天外挂系统作品目录</a></i>
捷波虽然没有点明，但白现在已经确认了，对方的确就是她脑海里想的那个人。一想到如此一位炼金术士在此，白突然有些口干，若早知道他的身份，她想尽办法都要去打好关系。
捷波似乎看出了白的想法，他轻声笑道：“想打好关系，现在不就是一个时机。”
炼金异兆的时候，炼金术士一般都处于不设防的状态，并且可能会陷入异象之中，必须闯过来才算完整的一次炼金。
此时过去若是卖个好，的确有可能打好关系。当然，也有可能炼金术士会觉得你侵入了他的私人空间，而适得其反，甚至结仇；这是一半一半的事。
白想到这，心中也开始迟疑，要不要过去看看？
捷波却没那么多顾虑，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一点眉心，迷你的独角渊鲸钻了出来，随着捷波的手心游转，逐渐变大。<i><a href="/26313/" >觅天途无弹窗</a></i>
独角渊鲸的本体极其庞大，不过它如今只变大到五六米左右便停了下来。
捷波跳上了独角渊鲸的背部，看向白：“如此明显的炼金异兆，若是我们发现了还不去，这没有什么道理。”
捷波一边说着，一边指向远处黑漆漆的天空。
白将精神力布置在眼瞳上，惨白的双瞳闪过一道光辉。捷波手指的方向，在云雾之中一道身影飞向白橡山。而那道身影的双臂，似乎是一对黑色的羽翼。
“是影鹅女！”白道出了她的身份。
“走吧，夏露海岭的人都没有顾虑，我们何须在意呢？难得的一次契机，不妨过去看看。”捷波不由分说，在白身周弥漫处一道水泡，将她拉上了鲸背。<i><a href="/26314/" >刑罚八万年无弹窗</a></i>
悠悠转转，鲸鱼飞向了白橡山。
当捷波与白抵达白橡山顶端的时候，却发现他们根本无法靠近中央位置，甚至……比他们先到一步的“影鹅女”丝蔓，此时也被挡在了云层外面。
而在浓密的云雾中，一道巨大的火焰身影，正冷漠的看着外面的众人。
“这是海伦说的那个托比？”丝蔓表情带着疑惑，看着不远处那半狮半鹰的火焰巨兽，它的双眸是殷红色的，仿佛暴戾的化身。
“这是焰火狮鹫。”捷波悠悠然的飞了过来，“听丝蔓小姐的言语，看来你也知道它的身份，不知你是从何得知？”
丝蔓早就注意到身后的白与捷波，并不意外的嫣然一笑：“世上没有永远不透风的墙，总有蛛丝马迹能够推论出答案的，不是吗？”<i><a href="/26315/" >惊情五百年最新章节</a></i>
捷波笑笑，不在意丝蔓的模棱两可的回答，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云雾中时隐时现的焰火狮鹫上。
“看来，安格尔的防护工作很严密，已经有了可靠的戍卫了，我们是多此一举了。”捷波说罢，让独角渊鲸缩小了体型，与白一起落在了白橡山的山腰。
丝蔓也看了眼焰火狮鹫，那强大的威慑力，让她有些心惊。
别说那古怪的火焰，光是狮鹫身周那灰蒙蒙的雾气，就让她心生畏惧。如此巨兽，丝蔓并不觉得自己能打得过对方。
既然捷波都已经退后一步，丝蔓也二话不说，化为了人形，落在了半山腰。
三人，都在白橡山的山腰等待着山顶云雾的消散。
而此时，化身狮鹫的托比，回头看了眼位于云雾正中央的安格尔。和之前一样，依旧是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他的身前不远处，一件披风正悬浮于半空之中。<i><a href="/26316/" >妖后褒姒作品目录</a></i>
披风被金色的浮纹所包围，具体样子看的不真切，只能听到被风吹动时发出的烈烈声响。
托比的眼神里带着担忧，这次异兆太过古怪，安格尔已经沉浸在异兆中快半个小时了。这在他以往的炼金中，从未发生过，会不会出问题了？
在托比担心的时候，安格尔此时却睁开了眼，不过并非肉体睁开了眼，而是在异象中，沉睡在河边的安格尔终于从睡梦中清醒。
而在安格尔醒来的时候，他眼前的那条恢弘澎湃的长河，渐渐消失不见。
安格尔眼里还带着恍惚，任谁经历了一场别样人生，都会感觉到彷徨。
事情要从头说起。
在测试天赋的间隙，安格尔也抽空在研究空白之诗。<i><a href="/26317/" >交际时代最新章节</a></i>
已经研究了小半年了，进度一直卡在最后一个魔纹上。终于在昨夜，他莫名有种感觉，自己应该达到了炼制的门槛。于是，在天赋测试结束后，安格尔寻了个人少之地，准备一气呵成的将空白之诗刻画出来。
空白之诗有15个魔纹，安格尔目前能微缩的最小地步，也需要一米方圆。再加上空白之诗必须贴身带着，才能避免被预言巫师窥探，所以，此前他就决定将空白之诗炼制成衣袍，为了缩小容错率，他决定炼制更加宽大的披风。
炼制的很成功，当空白之诗刻画到披风上时，安格尔几乎立刻被炼金异兆拖入了异象空间。
所谓炼金异兆，其实更多的是对炼金术士的一个考验，考验炼金术士能不能承受这件逆天之物。<i><a href="/26318/" >梦里回童年</a></i>
上回安格尔炼制拥有“无边静寂”的手镯，而进入过异象空间，那个时候，他去的地方是一个幽暗的寂灭之地。他经历了一场孤独的旅途，并且在那条旅途中明晰了“无边静寂”所代表的“疏离与隐匿”的意义。
有了那一次的经验，安格尔猜测这次炼制刻画了“空白之诗”的披风，应该也会进入与魔能阵相应效果的异象空间。果然，这一次他进入异象空间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澎湃无比，让人心生渺小，充满伟力的长河。
当安格尔看到这条长河时，脑海里立刻蹦出一个猜测：
——命运长河。
这是一个冥冥中的感悟，让安格尔莫名就认定，这条长河应该就是预言巫师所推崇的三大流派之一的命运长河。
空白之诗的效果本身也是阻拦预言巫师的窥探，异象出现命运长河似乎也说的过去。
说它是河，只因为里面波浪滚滚，朝着一个既定方向奔流而去。
但里面是不是水，那就另说了。
安格尔陷入异象空间后，一直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沿着河岸走。想要找到一些猫腻，可越走他越觉得累，到了最后他直接昏睡了过去。
而他昏睡过后，莫名其妙的进入了另一个人的人生。
这个别样人生的主人，是一个住在钟楼里的怪人。
第765节 时间之轮上的黑影
这是一个集自闭、疯狂、偏执于一身的怪人。
因为性格原因，几乎终生没有踏出过钟楼，但他喜欢在钟楼顶端，借着调试钟表的时间，用恐怖的眼神窥探下面的人群，臆想着如何杀死他们。
安格尔就囚禁在这样一个内心疯魔的怪人身体里。
他无法操纵怪人的身体，但却能感受到他的想法、精神与执念，就像是同一个身体里的第二灵魂。
哪怕安格尔是独立的存在，可进入这怪人的疯魔思维中，就像是沦陷在了黑暗泥沼里般。
怪人肯定也感受到了安格尔的存在，不过因为自闭的原因，未曾与安格尔说过一句话。
安格尔虽然受困在怪人的身体里，但他冥冥中知道自己该如何脱困。
有两种办法，要么与怪人的灵魂融为一体，接受他的一切想法与执念；要么，就是做一个旁观者，等待这个怪人死亡。
只有这两种方法能够脱离怪人的肉身钳制。
第一种方法或许最快，但代价也最大。这个怪人虽然是个凡人，但根据安格尔的观察，他内心的杂念以及疯魔般的思维，简直超乎常人，若是与其融合，到时候自己的思维很有可能出问题。
融合如此极端的思维，也可能让他的性格产生天差地别的改变。
性格大变，他还是他自己吗？这或许都是一个未知的问题。所以，安格尔没有选择与他融合，而是以旁观者的姿态，看着这个怪人的人生。
在这过程中，安格尔也试图与怪人交流，每当他出现疯魔念头的时候，安格尔会与他阐述自己的观念。
对方的念头不一定的错误的，安格尔自己的观念也不一定是正确的，只不过是立场不同。安格尔阐述自己的观点，不过是希望与怪人产生思维碰撞，若是能有火花溅射，说不定能改变怪人的一些性格缺陷，譬如自闭。
可怪人一直没有和他对话，哪怕安格尔感受得到，对方能知道他的想法。
就这样，安格尔在怪人的身体里居住了五年的时间。
他知道自己在异象空间，所以时间上的概念肯定是错误的，但他能切实的感受到怪人这五年的经历。
怪人依旧孤独、自闭的生活在钟楼，每日午夜去调试钟表，这是他的工作，也是他的生活来源。在调试钟表的时候，他还是会俯瞰众生，想着如何去折磨去杀死他们。
安格尔静静的看着他的一切，他人的人生之于自己，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浮萍，无论狂风暴雨，无论潮浪翻飞，他都安静的乘坐在这叶浮萍上，慢慢的驶向彼岸。
安格尔以为他会在怪人身体里受困几十年的时间。
可就在第五年的某个雪夜，怪人在调试时钟的时候，毫无征兆的主动跳下了楼，结结实实的砸在雪地之中。纯粹的白与妖艳的红，渐渐融合在了一起。
在周遭围观人群的惊呼下，怪人闭上了眼睛。
安格尔知道，自己应该可以离开怪人的束缚了。可就在这时，在内心中从未回应过安格尔对话的怪人，突然对他说道：“你很奇怪……”
你很奇怪。
怪人这辈子最后一刻，突破了自闭症竖起的高墙，带着疑惑的呢喃，对他说了这么一句。
安格尔一直觉得怪人很奇怪，但对方却觉得他很怪。
虽然同住一个躯壳，但他们依旧像是一个镜子的两面，镜子中的那个人，感受到的或许依旧是表面。
伴随着雪花飘落，安格尔感觉自己再一次听到了命运长河的咆哮与嘶吼声。
然后，他就醒来了。
醒过来后，安格尔沉默了好一会，哪怕面前的命运长河慢慢的消失，他也没有反应，而是在消化着之前别样的人生体验。
过了很久，安格尔才回过神来。
而此时，他已经不在命运长河的岸边，而是在一片虚无且黯淡的世界中，这片世界唯一的亮点，是头顶那发出“嘀嗒嘀嗒”声响的巨大时钟。
这时钟就是个轮盘，内里的指针在动的时候，轮盘外齿轮相合的地方也在缓缓动作。
而齿轮连接着未知的虚空，它的旋转意味着什么，安格尔也不清楚。
不过他隐隐猜出了这个时钟的名字：时间之轮。
时间之轮和命运长河一样，依旧是预言系巫师的三大流派之一。安格尔思忖着，难道他构建一个刻画空白之诗的物品，要经历预言系三大流派的考验？
在他恍惚的时候，一道古怪的笑声从时间之轮的顶部传了下来。
安格尔抬起头看去，他现在无法动用任何戏法，也无法飞行，只能远远的望着。似乎在那时间之轮上，有一个黑黢黢的人影坐在轮盘顶端。
看不清他的外貌，或许是刻意遮掩，安格尔能看到的只有一片黑影。
“你是谁？”安格尔疑惑的问出声。
黑影没有回答，而是笑的更加诡异且欢快，好半晌后，钟上的黑影突然说道：“可惜，你居然选择了等待。其实直接融合，不是能更快出来吗？”
安格尔怔愣住了，对方是在说他之前经历的那段别样人生吗？
“没错唷，少年。”黑影的口吻带着上翘。
“我不想被改变。”安格尔思忖片刻，回答了黑影的问题。
黑影却是“唔”了一声，疑道：“可是，你每到一个地方，每遇见一个人，每经历一件事，你在做出选择的时候，不都是在改变曾经的自己吗？”
安格尔蹙了蹙眉，觉得他在诡辩。
“昨天的你，也不是今天的你。”黑影突然笑起来了：“你小时候畅想的未来，也不是今天的样子对吧？而且，你扪心自问，你活成你初心时的模样了吗？你现在的样子，就是你曾经喜欢的样子吗？”
“你在偷换概念。哪怕我活成了以前我讨厌的样子，也是我自己在做的选择。”安格尔一边说，一边疑惑的看着黑影，难道这就是时间之轮对我的考验？
黑影似乎有读心的能耐，并没有纠缠之前的话题，而是对安格尔道：“错了，这不是时间之轮给你的考虑，而是我给你的选择。”
安格尔没懂黑影的意思，下意识的问道：“什么选择？”
“你已经做出了选择了。就是刚才我说的，你在融合与等待中，选择了后者。”
“可这与现在有什么关系？”安格尔疑惑道。
黑影发出一连串古怪诡异的笑声，最后说道：“既然你选择了等待，那另一个选择，我就拿走了。”
“啊？”安格尔突然满脑袋问号，什么叫另一个选择他就拿走了？
“我的考验已经结束，虽然只能拿走了一个你过去的选择，但依旧也很美味。”黑影说到这时，身体突然慢慢的化作黑点，似要消失。
安格尔叫喊出声：“你是谁？你刚才说的拿走另一个选择，是什么意思？”
虚无中传来隐隐的回答声：
“我的真名很长，我比较喜欢别人称呼我……卡西尼。你们几个巫师界域的人，比较常称我……时光……”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安格尔听到他在说话，可最后也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只是知道他的名字似乎叫“卡西尼”？
随着黑影消失，巨大的时间之轮也随之隐去。
而这时，周围也开始变化起来，安格尔以为自己会经历预言系三大流派的最后一个：世界之弦。
可结果，并没有。
随着周遭虚无的消散，安格尔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门。门的背后，他已经隐隐约约的看到那迫不及待想要冲出金色纹路桎梏的披风。
安格尔踏出了门，背后的一切全都成了虚幻泡沫。
与此同时，当他的双眼慢慢睁开，笼罩在他周遭的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奇异的能量涌进披风中，最后一刻，大成！
山腰上的三人，也看到了白橡山顶的变化，并且他们感觉到了一股精神力在巡视着周围。
“成了。”白低声呢喃。
一旁的丝蔓接口道：“而且，按照这庞大的异兆以及先前的能量波动，这至少是中阶巅峰的炼金产物。”
半步高阶？白看着山顶那幻变的云彩，眼底带着惊讶：“那他岂不是，离炼金大师又进了一步？”
丝蔓也感慨道：“之前炼金圈子传的火热，我却一直不曾相信，现在亲眼见到，也不得不信了。”
白也很感叹，要知道深海之歌现在最强大的炼金术士，炼制出来的最高层次也就半步高阶。
若是安格尔加入深海之歌，估计立刻就拥有超过正式巫师的待遇。
“这样一个炼金天才，野蛮洞窟居然还派出来，而且还给予最麻烦的引导者任务，想不通啊。”
在白嘀咕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捷波，跳上了一旁的鲸背：“白，该走了。”
“大人，我们不和他见一面吗？”
“刚才那道精神力巡视你没感觉到吗？无论他是感谢亦或者厌恶，他已经知道我们在这，这就足够了。”
“一个新的炼金产品诞生，你觉得他现在有空搭理你吗？”丝蔓此时也将双臂化为黑羽，对着白嘲讽了一句，然后率先飞走。
白在愣神过后，也跳上了鲸背，随着捷波离开。
第766节 时光小偷
安格尔自然注意到了山腰上的三人，一开始见到半山腰有人，他还以为会有一场硬仗要打，可当他从托比那里得知他们的信息，以及亲眼见到他们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他就基本理解这群人的心思了。
——大概就是卖个好，顺道刷一下脸。
捷波也就罢了，安格尔回忆起另外两人的长相，那个眼瞳纯白的女人，耳垂上有鱼鳞纹身，想来是深海之歌的学徒；至于另外一个双臂化为黑色羽翼的紫发女子，让他想起了古尔曼说的另一拨人。
“夏露海岭的人吗？”安格尔在心里暗忖，从刚才他们离开时的气氛来看，夏露海岭和深海之歌似乎也不算融洽……他原本还以为这两个势力是联合在一起的，目前看来好像也有出入。
既然他们离开了，安格尔也没有再去多想，而是将面前的披风收进手镯，然后召回托比，往新罗斯伯爵府飞去。<i><a href="/1014/" >1852之中华再起无弹窗</a></i>
虽然他很好奇披风的具体效果如何，但因为捷波他们的出现，让安格尔心中起了警觉，并没有在野外直接查看。
在飞回去的路上，托比带着好奇对安格尔鸣叫了两声。
“为什么这一次炼金异兆持续了这么长？”安格尔重复了一遍托比的问话，然后回道：“半个小时吗？以炼金异兆的时间来说，的确长了点。可是我在异象空间中，经历的时间可是更长……”
回想起异象空间，安格尔不自觉又想起了在时间之轮上的那个黑影。
他到底是谁？他的存在，是异象空间为了考验安格尔，而虚拟构化的一个人物吗？就像当初炼制手镯时进入的异象空间，里面就有一个热闹至极的小镇，镇上的人应该都是异象所虚构出来的角色。<i><a href="/1015/" >三国之雄霸天下作品目录</a></i>
可安格尔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说自己的真名很长，喜欢别人称呼他卡西尼。可是，一个虚构的人物，会给自己添加具体人设吗？
而且对方说什么拿走了他的选择，又是什么意思？安格尔都已经做出了选择，他凭什么拿走他曾经放弃的另一个选择？
最让安格尔觉得古怪的是，卡西尼的言语中曾经说过一句话：虽然只能拿走了一个你过去的选择，但依旧也很美味。
拿走，过去的选择？
这是不是意味着，卡西尼还能拿走他未来的选择？亦或者，他纯粹在故弄玄虚？
这些疑惑的前提，是卡西尼并非是异象空间虚构出来的人物。如果卡西尼就是异象空间的虚拟角色，那么他说的话安格尔其实完全不用在意。<i><a href="/1016/" >重生之数码狂潮作品目录</a></i>
可惜连这个疑惑的前提，安格尔都无法确定。不过，至少他知道了对方的名字，这算是一个线索，等有机会重新遇到米多拉大师，倒是可以向他咨询一下。
……
与此同时，在野蛮洞窟里的一座开满玫瑰的花园里。
伴随着优雅的花香，戴维沉浸在丽安娜给他的测试中，这些测试囊括了很多项目，包括戴维对炼金知识的理解，以及他的思维广度，还有很多实验性的炼金实测。
测试里的知识，很多都已经超纲，至少戴维以前没有学过。好在，丽安娜给了他半年的时间去解答，通过去云上图书馆查资料，以及戴维自己的个人见解，慢慢的很多测试也被他攻克。
不过，云上图书馆的资料也不是免费的，短短几个月时间，他就花了快六、七千魔晶了，这在以往戴维看来，几乎不可能的事情。<i><a href="/1017/" >九阳魔体</a></i>
但没办法，为了通过测试，戴维也只能拼了。
因为这个测试，关乎自己能不能拜入丽安娜的门下。
说起来，戴维最该感谢的还是安格尔。因为他帮着拍卖音乐盒，而入了丽安娜大人的眼，而这场测试，也是因此而诞生。
如今，测试已经到了结尾。戴维翻看测试的最后一页。
戴维一愣，这一页只有一排字。
「你的前途意向是什么？药剂还是金石学，具体派系是什么？」
“当然是香氛制造啊，你是蜉蝣生物变的吗，这不是很明白吗？我真怀疑尊贵的主人，是不是中了恐怖的诅咒，为何要给你成为主人学生的机会？”带着抑扬顿挫的声调，与恶毒的言语，从一朵长有嘴巴、牙齿的大型玫瑰花口中说出。<i><a href="/1018/" >重生明末做皇帝</a></i>
这朵艳红色的玫瑰花，就在花园的中央，恰好在戴维坐着的石桌边。
因为舌灿莲花，唾沫横飞，这朵花反而没有玫瑰本该有的优雅之感，而是充满了一种猥琐下流的气质。
“杰克苏，你能闭嘴吗？”戴维眯着眼，狠狠的瞪着对面的玫瑰花。
名为杰克苏的玫瑰花，依旧张着大嘴巴，不停的道：“主人精通什么，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你难道还想继续学习金石学？拜托，你如果不想拜主人为师，就趁早离开，我每天在玫瑰园看到你，就像晨露中加了盐巴一样的恶心。”
杰克苏虽然在不停的埋汰戴维，但这几个月来，他也熟悉了杰克苏的性格。
除了嘴巴恶毒外，其实心灵也还是……恶毒的。不过，戴维这段时间，除了去普罗米炼金店外，就是在玫瑰园，杰克苏这个孤独的话唠，有了吐槽的对象，加之相处的时间变长，戴维偶尔还是能从杰克苏的言语里听到些关心之辞。<i><a href="/1019/" >灵衍乾坤最新章节</a></i>
譬如现在。
别看杰克苏的话说的很难听，但它的确在认真的给戴维建议。
他的未来该选择什么意向，戴维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原本他是坚定不移的走金石学调合之路的，可这也是因为受到了普罗米大师的影响。而丽安娜大人更擅长的，正如杰克苏所说，是药剂学的香氛制造。
他想要拜丽安娜大人为师，学习药剂学显然比金石学要好。
但他难道就要这样放弃金石学吗？戴维有些不甘心。
可这是丽安娜大人给出的测试最后一项，显然也是在考验戴维是不是适合拜入她门下。选择药剂学，可能才是正确的答案。
戴维心中很烦乱，犹豫的半天也没有写出来。<i><a href="/1020/" >屠仙</a></i>
杰克苏还在一旁不停的说着，这让戴维更加恼火，下意识的掏出武器狠狠的拍在桌子上，“闭嘴！”
随着哐当一声响，杰克苏住了嘴，而戴维在长喘着粗气后，才发现自己掏出来的是唐刀。
安格尔给出的图纸，他自己炼制改造的唐刀，带着锋锐与凛寒的气息。当初，就连丽安娜大人都曾称赞不已。
“唐刀……”戴维看着这把唐刀，眼神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戴维这一看，就是半个小时。最后，是杰克苏挥舞着自己带满刺的身体，狠狠扎在戴维的手背上，他才恍然醒来。
按照以往的剧情发展，戴维会捏着自己被扎痛的手背，恶狠狠的在花园里追逐杰克苏。但今天似乎剧情走了支线，戴维醒神后，没有理会杰克苏，而是飞快的在纸上写出了一排字。<i><a href="/1021/" >清山变无弹窗</a></i>
「金石学，调合。」
这是他的回答。戴维想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了金石学，虽然一开始是普罗米大师带他走进了这条路，可随着自己的深入研究后，他发现自己是真的喜欢金石学。
只有深切的爱，才是前行的动力。
戴维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安格尔，就是他忽悠托比，想要让它实验的器械。其实，他也知道那个器械没什么用，但那是他的爱好，他还带着期待。
又譬如寒冰唐刀，也是在深切的爱好下，他废寝忘食很久，最终才诞生的。
若是没有了爱，违背自己的本心做出选择，戴维觉得自己可能立刻就会沦为平庸。
戴维做出选择后，长长的吁出一口气。<i><a href="/1022/" >当宅男遇上修真界无弹窗</a></i>
杰克苏见到了纸上的答案，难得没有再说恶言，“你确定要选择金石学？我再次给你提醒，主人最擅长的是香氛制作。”
戴维依旧点点头：“我要选择金石学，我喜欢金石学。至于药剂学，或者香氛制作，我未来也会辅修的，现在我更想要研究金石学。”
“辅修？”杰克苏冷冷道：“说不定你等不到那一天，时光小偷就会把你的选择给偷光。”
“时光小偷？这是什么？”戴维一愣。
杰克苏：“那是你绝对接触不到的一个传说人物，如果你真的遇到了时光小偷，恭喜你，你已经有踏入真理之路的潜力了。”
戴维还是没明白，这与他的选择有什么关系吗？
杰克苏正待回答，不知何时出现的丽安娜站在了花园的一侧，淡淡道：“与你的选择没什么关系。杰克苏只是想要告诉你，时间流逝，变数时时刻刻在产生，你做出了这个选择，就势必放弃另一个选择。当你想要再寻回曾经放弃的选择时，或许那些变数就已经让你无法再捡起它。”
“大人的意思是，我如果真的选择了金石学，未来就不能学习药剂学了吗？”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只是说，你做的每一个选择，都很重要。”丽安娜直视着杰克苏：“你确定要选择金石学吗？”
丽安娜严肃的表情，让戴维有些愣神，半晌后他坚定的点点头：“是的。”
丽安娜定睛看了戴维许久，突然露出嫣然笑容：“很好，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子，这是你的飞帖。”
丽安娜一边说着，从自己的空间中取出一张飞帖，丢给了戴维。
飞帖划过一条弧线，在阳光之下，闪烁着金灿灿的光泽！
第767节 多出来的效果
“无数的选择，迸发无数条道路。无数条道路，总会有一条是通往真理的道路。我的造访，是为你排除错误的岔道，还是窃取你正确的选择呢？少年，这是一个选择题唷。”
站在时光彼岸的那道人影，笑意盈盈的看过来。
也是在他眼神投向自己的时候，桑德斯猛然睁开了眼。
他的面前，是一片焦黑的大地，那些残垣断壁的废墟，足以见得此前这片区域的繁华。这里是深渊腹地，一座人类曾经为了抵御深渊入侵，在此修建的前哨城池。
可惜，早在数千年前，这里就被恶魔袭击，城池化为了废墟，人类成为了白骨，被时间之力慢慢磨灭。
“桑德斯，你怎么了？”一个浑身素雅，裹在夜色长袍中的白眉老头，从一间魔力小屋中走了出来。<i><a href="/25497/" >归墟灵界无弹窗</a></i>
桑德斯有一瞬间的恍惚：“没什么，只是做了个梦。”
顿了顿，桑德斯道：“坎特，现在还未深入深渊，你还有机会离开这里，重力之森的人已经退去，你其实没必要继续留下。”
白眉老头正是桑德斯的知交老友，莉莉丝之家的当代家主，人称“如夜之坎特”。
坎特摇摇头：“重力之森的巫师阻击你只是小菜一碟，深海之歌的人才是大头。既然玛雅传讯给我，想来是预见到了什么危险……不过有点奇怪，深海之歌怎么一直没有露面。”
“大概是被什么耽搁住了吧。”桑德斯微微慨叹一声，“本来蒙奇阁下就想邀请你来，你掺合进这片浑水，以后想要脱身可就难了。”
桑德斯虽然是在劝慰，但他的眼里却带着感激之色，坎特前来相助，也是让他没有想到的。虽然他并不畏惧深海之歌的人，但不畏惧不代表自己能单打独斗打赢深海之歌。有了坎特帮忙，倒也的确让他放松了不少。<i><a href="/25498/" >舰娘寻回之旅最新章节</a></i>
“无妨，琦莉已经开始成长，莉莉丝之家有她足矣。”坎特说到这时，眼神里带着怀缅：“我现在也是光棍一条，也无后顾之忧，就算允了蒙奇阁下的约，也无所谓。若是蒙奇阁下成功晋级传奇，我还能找到未来的道路呢……”
桑德斯：“不过蒙奇阁下也的确有胆魄，居然连魔神后裔都敢打主意。若真的因此晋入传奇，能不能逃脱魔神的手掌，那还两说呢。”
坎特也明白这个道理，无论蒙奇阁下成功还是失败，肯定都会招致魔神的怒火。到时候，他们所有掺合进来的人，都有危险。
“可这也没办法，身在泥沼，想要脱身……难呐！”坎特感叹一句，两人全都陷入沉默。
好一会儿后，坎特才道：“不说这些了，你刚刚说你做了一个梦？我记得玛雅曾经说过，巫师的梦，其实都有某种预兆性。看你先前恍惚的模样，你该不会梦到魔神之灾了吧？”<i><a href="/25499/" >小仙当道之天下棋局作品目录</a></i>
桑德斯沉默了片刻，摇摇头：“魔神之灾是注定的，蒙奇阁下一意孤行下去，注定会为南域招来魔神之灾。”
“听你的意思，你并没有梦到魔神之灾。那你梦到什么了？”坎特突然眯了眯眼：“该不会是你的那个小徒弟吧？”
“你说的是安格尔？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过来的时候得到消息，最近安格尔可是出了名，一个音乐盒居然拍出了20万魔晶的天价。如今，名头可是大盛！琦莉也因此干劲十足，不想被安格尔比下去。”坎特眼里升起疑惑：“说来我也很好奇，到底怎样的音乐盒，居然能达到这么高的价值？”
桑德斯这时勾起唇角：“他拿出去拍的音乐盒，已经是最简陋的了，你没见过他真正的实力。”<i><a href="/25500/" >变身创世神老师最新章节</a></i>
坎特惊疑：“真正的实力？”
桑德斯想起那些个融入神秘具象物的音乐盒，哪怕过了这么久，他的眼神中依旧带着感叹：“若是他把真正的实力用出来，整个巫师界恐怕都会震撼。”
桑德斯的话，说的含含糊糊，坎特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
桑德斯突然从耳钉里取出一件晶蓝色菱形物什递给坎特：“你不是好奇拍卖会上的音乐盒么？这个叫做怪环之碑，类似他在远古河滩拍出去的炼金幻境，看在老友的份上，借你玩两天。”
坎特接过来后，打量半天：“制作的倒是精细，有一点大师的雏形了。”
坎特也没多想，收起怪环之碑，继续向桑德斯问道：“你还没说你梦到什么呢？是安格尔吗？”<i><a href="/25501/" >媒介师</a></i>
桑德斯摇头：“不是，我梦到了……时光小偷。”
“时光小偷？！”坎特惊呼一声：“他又来了？偷走了你什么选择？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桑德斯依旧摇头：“过去的选择，拿就拿吧。我现在的选择，他可看不上。至于未来的选择，还没到他摘果实的时候。”
“也是，时光小偷要偷走的，自然是能踏上真理之路的选择。”坎特也反应过来，“标记你之后，再差也要等传奇之后，时光小偷才会光顾了。”
桑德斯讲述了自己的梦。
正是他年少时，偶然间遇到了时光小偷时的事。坎特也听过无数次，可每次听他都带着一丝羡慕。
“听你口吻，你还颇感遗憾是吧？”桑德斯没好气的道。<i><a href="/25502/" >铁骑狂歌</a></i>
坎特：“当然遗憾，我可从没遇到过时光小偷。”
在巫师界有一个传说，相传每一个遇到时光小偷的人，都是潜力种子。他的造访与标记，意味着未来你有路可达真理。从侧面上，也证明了你的天赋不俗。
而且，时光小偷说是要偷取选择，但他其实是把选择权交给了被标记的人。
我只偷你放弃的那些选择，至于那些被你放弃的选择有没有正确之路，那就要看你自己能不能做出正确选择了。
最重要的是，时光小偷一旦偷了你的选择，无论正确与否，他也会回馈你相应的补偿。就像是巫师的等价交换一般，虽然是强制性的交易，但主动权其实还是在你自己手上。
“通达真理的路，也是相对而言的。这条路之于我，另一条路之于你。每一条路都有可能达到彼岸，所以说什么注定我未来有真理之路，这种传言是不可信的。”桑德斯却是完全不在意。<i><a href="/25503/" >我的考古札记</a></i>
“你觉得每一个人都有可能达到真理？其实这个理论只是看似正确。可你别忘了，在人生成长的过程中，每一个选择都影响后面的结果，说不定有些人早在最初的选择中，就把真理丢到了犄角旮旯。”坎特道：“反正如果时光小偷造访我，我肯定是笑掉大牙的。然后会让他，赶紧把我以前丢弃的选择拿去，换点好处给我。”
桑德斯笑着摇摇头，坎特的这番撒泼的话，倒是让他回想起几百年前他们在外一起闯荡的经历。
年少无忧，随时都能热血起来，可惜空耗时光，放弃了很多东西，包括一些迫不得已放弃的选择。
“玛雅说，巫师之梦的确极有可能是先兆梦。”坎特看向桑德斯：“不过说来，你为何偏偏会在这时梦到时光小偷呢？”<i><a href="/25504/" >世界之刃</a></i>
“谁知道呢，说不定他又盯上了某个倒霉蛋了吧。”桑德斯站起身：“走吧，难得睡了一觉，精神不错。今天就迈过这条防线，踏足深渊腹地！”
……
某个倒霉蛋，此时正窝在黑漆漆的地下室，眼睛瞪得滚圆看着手上的披风。
“怎么回事？”安格尔猛地摇摇头：“难道我看错了？还是纳尔达之眼的‘服务器’出问题了？”
安格尔闭上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再次睁开。重新启动思维空间中写满纳尔达算法的‘服务器’，戏法模型再出，纳尔达之眼开启。
在安格尔的视界里，无数的数据流从披风上升起。
其中90%都是已知数据，只有10%是未知数据，它们全都汇总到服务器中开始衍算。<i><a href="/25505/" >超级鬼帝无弹窗</a></i>
90%的已知数据暂时不表，其中那10%的未知数据让安格尔很疑惑，他在炼制的时候，可是将一切的后果都考虑进去的，可为什么还有10%的未知变化？
过了一会儿，纳尔达之眼得出了披风的效果。
和先前安格尔测试的一样，披风最后的效果还是出现了诡异的变化。
首先是披风的等级，目前是中阶巅峰，差半步达到高阶。再来是效果——
「空白之诗」：屏蔽类光环，在启动时，可以屏蔽预言系三大流派的窥探。
空白之诗的屏蔽效果，如《附魔大全》里说的一样，也是在安格尔预料之中的。需要消耗能量，才能开启空白之诗。
除此之外，因为材料的缘故，披风还有一些坚韧、水火不侵、自洁等等的效果。原本，披风的效果到此就该结束了，可‘服务器’在探察披风的效果时，最后却多了一条奇怪数据。
「？？？？」：哪怕传奇级的注视，在你面前，也会失效。被注视时，会消耗大量的能量。此为，一次性效果。
这个额外的效果，等于说让安格尔在披风的光环下，连传奇级的窥探都可以消弭。
虽然是一次性的，但也依旧不掩其强势的效果。
得到这个意外的效果，安格尔虽然心中很喜悦，可这个到底从何而来，安格尔却是完全不知道。
莫非是激活了某种魔材的特殊效果？可他用的魔材虽然有很多入阶的，但这些入阶魔材也不至于能够屏蔽传奇级的注视吧？
第768节 血夜庇护
安格尔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他甚至想要重新炼制一个试试。不过碍于材料稀缺，此时又在凡人主宰的大陆，想要补充材料都没办法，他最终只能作罢。
至少，有这效果比没效果要好。
安格尔重新将目光放在了眼前的披风上，纯黑色的底面，绣以淡淡的暗金纹，风一吹隐隐有金色纹路悬浮游移。
内胆是鲜红色的，选用了上等火鼠的皮毛，有自洁与恒温的作用。
金色肩封是单右肩的，在尾部缀着一个宛若泪滴的水晶。
这个水晶既是挂饰，也是一个拥有亚空间性质的宝物，披风可以随时收束在水晶之中。同时，披风的动力源，也在水晶内部。
虽然披风整体只有黑色、暗金色和鲜红色，但这三种颜色恰好属于贵族系的颜色，再加上底面的金色悬纹，最后出来的效果也很不错。<i><a href="/7264/" >万剑归宗</a></i>
比较符合安格尔的审美，既不招摇，同样也不黯淡。
对于披风的整体，安格尔自己是满意的。不过，披风的原本设计者——纳米，估计要气的跳脚。因为当初安格尔与纳米在确定图纸前，纳米的定案是内胆亮紫色，底面草绿色，悬纹则用正红色。
这样大胆奇葩的用色，大概也只有纳米敢穿出去了。
披风的外观以及效果，目前安格尔都很满意。现在需要试验的是，空白之诗在开启时的续航性。
安格尔从手镯里取出一枚魔晶，放在泪滴挂饰附近，只见魔晶自然而然的融进了泪滴挂饰里。
随着动力源逐渐充盈，泪滴挂饰突然开始闪烁起淡淡的金色光辉。
穿上披风后，安格尔启动了“空白之诗”魔能阵。与此同时，泪滴挂饰上的金色光辉，化为了无数条光带，融入进了披风之中。<i><a href="/7265/" >云雾烟雨作品目录</a></i>
在空白之诗的光环笼罩下，安格尔并没有感觉周遭有什么变化，也没有任何的能量波动，只是他冥冥中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若非发现魔晶中的能量在不停下滑，他甚至完全没发现空白之诗在起效。
根据魔晶中能量的下降频率，安格尔大致推算出，全力开启空白之诗的情况下，一枚魔晶估摸可以维持三天时间。
一枚魔晶可以维持超过70多小时，看上去似乎不错。但仔细算一算，就知道这是一笔多么庞大的账。
因为谁也不知道预言巫师什么时候会来预言他，所以为了自身的安全，也为了家人的安全，安格尔必须要长期佩戴，一刻都不能取下。
等于说，每三天他都要更换一枚魔晶，甚至消耗的魔晶，有99%的可能性，并没有发挥任何作用。<i><a href="/7266/" >游戏韩国无弹窗</a></i>
完完全全就是在烧钱！
换了任何一个学徒，估计都撑不住这种白烧钱的速度。
好在，安格尔身上的魔晶还很多，哪怕长时间维持都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安格尔依旧觉得有些心疼……
既然已经开启了空白之诗的魔能阵，安格尔也没打算再关闭了，准备从此刻开始，就一直将空白之诗维持最大的效果。
好在，空白之诗是光环效果，安格尔不用二十四小时穿在身上。
披风收进泪滴挂饰里，依旧可以发挥效果。不过光环的范围就会大大缩小，只能屏蔽他一人。
“试验结束。”安格尔伸了个懒腰，取出私人手札，开始记录今日炼制所得。
其中，安格尔着重记录了卡西尼其人，以及披风莫名其妙出现的特殊效果。这些问题，都需要留待未来解决。<i><a href="/7267/" >自由与荣耀作品目录</a></i>
当安格尔最后收笔时，他为披风取了一个名字。
——血夜庇护。
披风的外罩为黑夜之色，内胆为血液之红，效果又是不受预言术的窥探。故而，安格尔取名如此。
他自己觉得挺美滋滋的，直到未来他重新翻阅手札时，才会觉得当时的自己有多中二。
血夜庇护的炼成，意味着他暂时没有后顾之忧，鼠蚁地下会想要找到他，基本不可能了。绷紧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加之“空白之诗”给予的安心之感，安格尔难得的一夜安眠。
梦中一片空白，舒适的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温柔的颂唱声，在耳边轻声念叨，宛若天籁，驱散了一切负面邪恶的入侵。<i><a href="/7268/" >血仙修神最新章节</a></i>
第二天清晨，安格尔的精神空前的好，琐碎堆砌的繁冗思维全都消失不见，这一刻就像获得了新生一般。安格尔回想起昨夜的梦，心中隐隐有些明白这个魔能阵为何会叫做“空白之诗”了。
依旧是大雪纷飞的一天。
安格尔起来后，直接开着贡多拉来到失乐歌市数千里外的一个无人山脉，寻了一个平坦的僻静之所，安格尔拿出各种材料与炼金工具，开始了今日份的炼金。
炼金到了半途时，又出现了炼金异兆。
不过这次异兆，安格尔已经驾轻就熟，轻易的度过了。随着异兆消失，他的面前多了一根仿佛不融于世的灰暗羽毛。
这是专门为托比炼制的羽毛，与含雪之羽相对，安格尔命名为：幽暗之羽。<i><a href="/7269/" >十三禁忌最新章节</a></i>
品级是初入中阶。
此前，无论是鼠蚁地下会的人，亦或者是捷波，之所以发现安格尔的踪迹，皆是因为托比的存在感太强了。
故而，安格尔专门炼制了这根幽暗之羽，其上刻画的是“无边静寂”，以后若是托比再行追踪的任务，就不在容易被人发现。
幽暗之羽被托比放置在脖子下面的胸羽中，颜色完美的与周围融合，与此同时，托比的存在感慢慢的被削弱。
若非安格尔时时刻刻注视着托比，估计也会不自觉的把托比忽略掉。
“走吧，准备离开了。”安格尔召回得到新玩具一脸兴奋的托比，重新坐上了贡多拉。
将幽暗之羽炼制完成，这边事已了，安格尔便打算离开失乐歌市。<i><a href="/7270/" >凡世桃花仙：越梦谣作品目录</a></i>
他来失乐歌市，原本的目的是寻找卢卡斯的线索，可惜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得到，捷波那边又有耳目在虎视眈眈，他最终还是放弃了继续掺合卢卡斯的事。
在这里，他又寻不到天赋者，继续留在失乐歌市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早点去月瑟城，带上杜鲁离开费兰大陆。
不过，在离开之前，安格尔还是准备回一趟新罗斯伯爵府。
此前他曾答应过尼特，在离开之前会将浅蓝之水交给他，自然不会食言。
贡多拉速度很快，不到几分钟就来到了白橡山。安格尔收起贡多拉，飞靴连踏，朝着新罗斯伯爵府前去
半晌后，安格尔便来到了银装素裹下的伯爵府，悬浮在半空之中，他背后的血夜庇护在雪风之中烈烈作响。<i><a href="/7271/" >鬼墓探险最新章节</a></i>
精神力一扫，便发现了在后院与一位少女谈笑风生的尼特。
安格尔直接落到尼特身边。
尼特先是吓了一跳，可反应过来后，立刻走上前，与少女一起向安格尔鞠躬行礼。
“大人，您有什么事要吩咐吗？”尼特恭敬道。
安格尔瞥了他一眼，又看看旁边的少女。两人的脸上都带着些许绯红，眼波流转间有暧昧攒动。
“看来，我是打扰你们的好事了。”安格尔笑道。
尼特咳咳两声：“大人说笑了，我和桑娜只是，只是……”
尼特半晌都说不出话，反倒是穿着朴素的少女桑娜道：“尊贵的巫师大人，我只是雪茉园的园丁，与尼特少爷并无关系。”<i><a href="/7272/" >重生志作品目录</a></i>
尼特立刻摇摇头：“桑娜，我是真的对你……”
桑娜表情有些黯淡，她只是仆人，尼特却是贵族少爷，哪怕互生情意，也很难不受隔阂的在一起。
安格尔在旁只是看了一会儿，大致就了解这其中狗血的故事，贵族少爷与园丁女儿的一见钟情。
“行了，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安格尔打断俩人的狗粮互动，对尼特道：“我这次过来，是把这个给你。”
一个装着浅蓝色液体的瓶子，落到了尼特的手中。
尼特一见瓶身，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对安格尔连连道谢。安格尔摆手示意他停止，然后转头看向桑娜：“你刚才说，你是雪莱园的园丁？”
桑娜点点头。
安格尔表情突然有些古怪，在穆娅的手抄卷里，清清楚楚的记载道，穆娅一生挚爱雪莱花，所以终身都住在雪莱园。
此雪莱园，与彼雪莱园是否是同一个？
“雪莱园在哪？”安格尔问道。
未等桑娜回答，尼特便道：“大人，这里就是雪莱园。”
安格尔环视着这片园地，并没有任何建筑，只有一朵朵在傲雪中坚持挺立的紫色花朵，这就是雪莱花。
突然，安格尔的目光定睛在了一角。
那里有一个被枯草掩盖着的井。
安格尔心中一动，收回了视线，看向尼特：“你们家族，是什么时候开始定居于此？”
尼特一愣，不明白帕特大人怎么突然又关心起新罗斯家族之事，虽然疑惑，但他反应却不慢：“三千年来，安茹王朝战乱一直不断，可从来没有波及到失乐歌市。虽然我们的领地在千里之外的冬领，但我们新罗斯家族的嫡系，从烁金时代就一直定居在此。”
“也就是说，三千年前你们就住在这里？”
尼特点点头：“是的。”
第769节 雪莱园
虽然不知道这里是不是穆娅手抄本记录的，曾经居住的雪莱园。但他突然忆起，穆娅曾经也和卢卡斯有过一段情，甚至还为卢卡斯生下一个孩子。
当卢卡斯被所有人嘲笑为骗子的时候，卢卡斯在灰心丧气决定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会不会在最后一刻来找穆娅，看看自己的儿子？
若真的来找穆娅了，他会不会在这里伤心之余下，跳进了井里？
好奇心催使着安格尔走往了被枯草掩盖的井。
尼特与桑娜也跟了上来，桑娜还一脸疑惑，但尼特一看帕特大人站在井边，立刻想起了之前寻井的那俩天。
“这口井，超过了三千年？”安格尔转头看向尼特。
尼特有些迟疑：“应该是吧，不过我也不太清楚。”<i><a href="/2353/" >机械神皇无弹窗</a></i>
安格尔又看向桑娜：“这里为何用枯草遮盖着？”
桑娜：“这口井一直是荒废着的，里面并没有水，不过下面有一个储藏室。我们都把这里当做储藏蔬菜的地窖，枯草盖着也是为了避免不干净的东西进去，让蔬菜变质。”
尼特似乎也想起什么：“我想起来了，小时候我贪玩还跑到下面去过，里面堆满了菜叶，那时太小很难上来，哭喊了大半天才被当时的妮维大婶发现，然后抱上来。”
“原来，我妈妈还救过你。”桑娜瞥了眼尼特。
尼特摸着头嘿嘿直笑。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安格尔已经用精神力下探过了，井不深，只有十来米。如桑娜所说的，下面的确有一条被开辟出来的小道，或许就是通往她口中的储藏室。<i><a href="/2354/" >亡灵目录无弹窗</a></i>
根据尼特的说辞，这个储藏室应该很早就出现了，那会不会……三千年前就有了呢？
安格尔站在井口，陷入思忖。
虽然他已经决定不去掺合卢卡斯的事了，但井口就在他面前，也没有深海之歌与夏露海岭的人在侧窥伺，下去看看应该也用不了多久。
“就当是解我好奇了。”安格尔暗道，反正也没危险，下去看看也无妨。
想到这，安格尔对尼特道：“我下去看看，你们在外守着。”
说罢，安格尔挥开了井口枯草茎，旋身跃入其中。
桑娜好奇的往井口看了眼，低声向尼特问道：“巫师大人为什么要跳下去啊？”
尼特看了桑娜一眼，比了个噤声动作：“巫师大人做什么，都与你我无关。切记，不要透露出去，否则……下场可不是死了就完事的。”<i><a href="/2355/" >江湖独行无弹窗</a></i>
尼特知道最近总有仆人爱把帕特大人的消息卖出去，他屡禁不止，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对桑娜说了这番话。
此时落在井底的安格尔，其实注意力并没有彻底离开井口，听到尼特与桑娜的对话，嘴角慢慢啜起一抹笑，这才转身往一旁的小道走去。
小道弯弯曲曲，约莫五六米左右，道壁的很平整，挂着莹润的萤石。
看着如此规整的小道，安格尔有些怀疑，三千年时间哪怕新罗斯族址未变，但地质或许会因为一些外在原因发生变化，井下的储藏室不见得能保存那么久。
这条小道看上去也很新，应该修建的时间不长。
看来，他又要无功而返了。安格尔心忖。
很快，他便走到了储藏室。如桑娜所说的，储藏室里全是蔬菜以及存粮，小小的舱室并不大，十米见方，一眼就能收尽。<i><a href="/2356/" >神级爱情大师最新章节</a></i>
环视了储藏室一遍，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就算有卢卡斯的痕迹，估计也湮没在时间的崖岸里了。原本他准备离开，但心中总有些不甘，索性顿住脚，再探察了一番。
这一次，安格尔让托比使出重力脉络，将地上所有的蔬菜全都上浮在半空。
当所有菜篮子与存粮盒子清空时，安格尔再仔细看去，依旧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不过，当安格尔用出精神力触手，仔细的一点点探察时，发现正对着小道的那面墙的底部，似乎有一排极细微的涂鸦痕迹。
安格尔走近后，注意到墙壁布满了一些油腻的东西。使出清洁术，花了将近五六分钟，才把那些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污迹祛除。
也就是这时，先前用精神力触手探察到的涂鸦痕迹露了出来。<i><a href="/2357/" >穿越之我是耿精忠作品目录</a></i>
当安格尔看过去的时候，眼睛突然瞪的滚圆，瞳孔也微微一缩。
那的确是一排文字！
不过，这一排文字的笔迹，安格尔太熟悉了！哪怕因为刻在墙壁上，文字有些歪歪扭扭，但某些笔画的运笔轨迹，完全和和《卢卡斯的航海日志》里的笔迹一模一样！
“这里还真的和卢卡斯有关！”安格尔原本已经沉寂下来的心脏，突然再次跳动起来。
他已经隐隐约约猜测到……或许，这里才是夏露海岭与深海之歌那么多人，所要寻找的地方！
按捺下不宁的心绪，安格尔一个字一个字的阅读起来。
“唯用灵魂仰望——”
短短一排文字，所表达的意思很模糊，卢卡斯写这一句话的意义何在？安格尔思索了片刻，想要找寻记忆里曾经阅读的书籍中，有没有类似的文字。<i><a href="/2358/" >星际战神作品目录</a></i>
然而并没有。
“难道说，这句话其实就是字面的意思？”安格尔想了想，在心底默念起秘魂喃语，不一会儿，宛若实体的灵魂，从肉身皮囊里钻了出来。
当灵魂出窍的刹那，安格尔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
原本空荡荡的墙面，突然多出了无数的纹路，这些纹路在灵魂状态下熠熠发着光。
“没想到，真的是字面意思。”安格尔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看着墙面上的纹路，这些纹路他并不陌生，全都是魔纹。
不过，这个魔纹与安格尔附魔所用的魔纹并不一样，偏向魔纹术士的那一脉。
虽然对于这个魔纹的含义安格尔现在不大清楚，但这也并不是什么难事，通过魔纹里每一个纹路所对应的含义，最后慢慢推导即可。<i><a href="/2359/" >遇仙最新章节</a></i>
小半会后，安格尔大致将魔纹走向记忆清楚后，回归了肉身，然后转身离开了井底。
不过在走之前，他将卢卡斯刻下的那排字给抹去了。不管这里是不是揭开卢卡斯秘密的地方，他都没打算将这里的秘密分享出去的打算。
这一次他在井里待得时间很长，当他出来时，明显看到尼特眼里有些疑色。
——难道，帕特大人寻找的井，就是家里的井？可这下面的井，到底有什么涵义？
安格尔看了眼尼特，低声道：“有些东西，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说罢，安格尔转身朝着内屋走去：“尼特、桑娜你们跟上，我有事交代你们。”
尼特的表情倏地一白，看了眼还一脸懵懂的桑娜，吞噎了一下口水：该不会他知道的太多，要被帕特大人灭口了吧？<i><a href="/2360/" >诸天界作品目录</a></i>
安格尔叫上他们，的确要处理的是雪莱园之井的保密问题。在此之前，他带着尼特出去寻井，因为找不到线索，所以尼特知道也无所谓，哪怕尼特说给了其他人，也没有意义。
可当他确认雪莱园之井，的确与卢卡斯有关，很有可能就是卢卡斯在日志里记载，他曾跳下去的井；那么事有力证，保密事宜就该提上来了。
至于说尼特所担心的灭口……安格尔倒是没有想过。
残忍有残忍的方法，温和也有温和的处理方式。
在此之前，尼特给安格尔留下的印象都很不错，自然用不到要灭口这一步。
当尼特战战兢兢来到安格尔暂居的小屋中时，他的心脏几乎提到了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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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起来很害怕？”安格尔淡淡道。
尼特赶紧摇摇头。
安格尔目光往下，尼特因为太过紧张与害怕，手居然一直牵着桑娜。桑娜倒是没有任何畏惧之色，反倒因为尼特紧握住她的手，而小脸通红。
“因为个人私心，而故意吃女士的豆腐，这种行为可不是贵族所为。”安格尔戏谑道。
随着安格尔将那点儿女私事点出来，桑娜更是害羞，一把甩开尼特的手，并且刻意远离了尼特几步。
尼特则是愣了愣，眼神有些失落。
“行了，我叫你们来，只是有些小事。放心吧，不会有危险。”当安格尔话音起时，尼特与桑娜不自觉的看向安格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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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两人的眼睛便开始变得迷蒙。一道道魇幻之气从安格尔指尖冒出来，融入他们的眉心。
在海上航行的这段期间，安格尔也没有闲着，对于幻术系各大流派的基础幻术都有了一个概念。通过基础的心幻之术，便能遮掩他们原本的记忆，重新为今日的事情编造了一个记忆链。
桑娜的记忆比较好修改，只需要缩减先前他入井的那几分钟即可。尼特的记忆，则需要多一点时间，因为要连着此前他们出去寻井的记忆全部修改一遍。
十分钟后，安格尔打了个响指，两人随之苏醒。
尼特先是恍惚了一下，突然看到放在手心上的浅蓝之水，记忆立刻涌了上来，他先前还在井边与桑娜聊天，突然帕特大人降临，然后让他们来到这里。紧接着，帕特大人将浅蓝之水给了他……
尼特眼底带着感激：“多谢大人。”
安格尔笑了笑，然后看向桑娜：“我这俩天就准备离开，刚才看你和桑娜互动的不错，需要我帮你在新罗斯伯爵那里说几句话吗？”
桑娜的脸上一阵羞红。
尼特这才意会，原来帕特大人把桑娜也叫来，是为了成全我们？！桑娜的身份注定让他们很难相守在一起，可若是帕特大人在其中说几句话，那分量可就重了！
尼特毫不犹豫的点点头：“那就太感谢大人了。”
“我离开时会帮你说道几句的，现在我有些累了，你们先退下去吧。”
等到尼特两人欢欣鼓舞的离开后，安格尔方才拿出纸笔，开始一个个分析起先前记录的魔纹所对应的含义。
第770节 井下的秘密
魔纹的每一角，都有自己的含义。或为自然、或为生物、或为意像，只要掌握了基础的魔纹，基本面对绝大多数的魔纹，都可以进行逆推。
当然，逆推只是大概能了解这个魔纹的效果。想要完全复刻魔纹，就不行了，因为魔纹也有自己的书写轨迹，如果书写顺序不对，最后出来的魔纹也会似是而非。
安格尔现在做的也不是去复刻魔纹，而是推导这个魔纹的含义。
逆推魔纹并不是一件轻松的活路，繁复的魔纹有太多重合的地方，需要一点点将重合的地方从魔纹一角里挑出来，再行理解与拓展。
一夜过去。
外面还在呼呼的吹着大风，飘着雪絮。安格尔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埋首一夜有些酸痛的胳膊。<i><a href="/10934/" >剑断云霄无弹窗</a></i>
书桌上，一叠写的密密麻麻文字的纸页摆在他面前。
安格尔醒了一下晕乎乎的头脑，才开始进行最后的推导：“根据推测，井底的魔纹是复数魔纹，应该是一个魔能阵。能够被提取的魔纹一角超过四位数，不过……我能理解的魔纹一角只有三百多个。”
“这是‘契约魔纹’关于描述性的一角，这是‘隐匿魔纹’表达现形机制的一角，这是‘通道魔纹’表达量度概念的一角……”安格尔一点点的解析，直到最后的魔纹一角：“这是‘血魔纹’表达开启的一角。”
一个个的含义，被安格尔解析出来。最后他得出了一个让他颇为讶异的结果。
“凭借后裔的血脉，可以前往某处。”
虽然还有好几百个魔纹一角他理解不了，但大致的意思，他猜测应该是描述“某处”的一些量词，譬如距离、大小、空间坐标等等。<i><a href="/10935/" >回到牧场无弹窗</a></i>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推导出来的这句话。
“井下的那句——用灵魂仰望，绝对是卢卡斯留下的。那么最后推导出来的这句话，后裔的血脉不难猜出，应该是卢卡斯的后裔。”安格尔暗忖，至于后面的那句话——
应该就是借着卢卡斯后裔的血脉，可以开启井下的魔能阵，前往某个隐秘的地点。
但是这个隐秘地点是什么地方，安格尔却是不知道。
冥冥中有种直觉，安格尔猜测，或许深海之歌与夏露海岭的人，最终的目的地应该就是在那个隐秘的地点。
不过，安格尔还是有些不懂，根据卢卡斯的航海日志记载，他是跳井自杀，但为何井下不见骸骨，只有这么一个魔能阵。而卢卡斯的骸骨与这本航海日志，却出现在了那古怪的船上？<i><a href="/10936/" >一战封神最新章节</a></i>
难道说，井下魔能阵连接的地方，就是那艘船？
安格尔想不通，不过这也无所谓，去看看就知道了。
井下的那个魔能阵并非是单向通道，如果有不对的情况，大不了再返回井底。
安格尔将桌上的纸张焚烧，化为灰烬倒在雪风中。然后打开门，感应了一下新罗斯伯爵的所在地，然后飞了过去。
他来找新罗斯伯爵有两件事，其一是关于尼特与桑娜之事，他并没有强行凑对的意思，只是点出让新罗斯伯爵不要太过在意阶级观念；其二则是血脉问题，按照穆娅在手抄本里的记载，卢卡斯的其他子嗣都死去了，唯有她的孩子还活着。那么如无意外，新罗斯家族的族人，或多或少有卢卡斯的血脉。<i><a href="/10937/" >杀手成长记无弹窗</a></i>
而卢卡斯的后裔血脉，就是开启井底魔能阵的钥匙。
用了一点小戏法，安格尔便顺利的抽了新罗斯伯爵的一管血，然后解除了幻境，头也不回的落到了雪莱园。
外面狂风呼啸，所有的人几乎都在室内活动，雪莱园里一个人也没有。
落入井底，安格尔重新来到了魔能阵所在的墙壁前，因为魔能阵中有“隐匿魔纹”的一角，其现形机制是要灵魂状态，所以安格尔此时看到的墙壁是空荡荡一片的，没有任何东西。
当灵魂出窍后，墙壁上立刻浮现出大量闪着淡淡幽光的纹路。
这些发光的纹路，将安格尔的灵魂也映照出温润的辉芒。
安格尔的目光很快锁定在魔能阵的右上角，那里有一个像是困在金字塔的眼球样图案，这就是魔能阵的启动源。<i><a href="/10938/" >病毒吞噬最新章节</a></i>
带着一丝激动，与按捺不住的兴奋，安格尔把从新罗斯伯爵体内抽到的血，涂抹在启动源中央。
黏稠的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消失，融进了墙壁内部。
紧接着，墙上的魔能阵开始闪耀起无比明亮的光辉，与此同时，安格尔身处的储藏室，仿佛瞬间堕入了星空之中，周围星光点点，再无秽物，唯有那面墙上的纹路，是星光中最明媚的焦点。
金字塔中心的眼球，奇异的眨了眨。
墙壁正中央便出现了一个漩涡状的通道。
不过这个通道极其的小，连半米都不到。而且，墙上的纹路还闪烁不停，明灭间似乎在彰示着什么。
安格尔回归肉身后，也依旧能看到那个漩涡。他尝试着将一枚魔晶投入漩涡中，纹路瞬间亮了几分，漩涡也随之变大了一些。<i><a href="/10939/" >废土崛起无弹窗</a></i>
安格尔：“……”果然是缺少能量吗？
安格尔开始投喂起漩涡来，每投一枚魔晶，墙壁上的纹路就亮上几分，漩涡就大上一圈，同时他周围的星光也更加璀璨。
直到安格尔投进漩涡接近二十枚魔晶时，漩涡才达到能容他身体进入的地步。
漩涡后面是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
安格尔一边投喂魔晶，一边将精神力触手伸了进去，里面也是黑漆漆的一片，但在精神力触手深入一段距离后，他看到了一道白光。
白光对应的地方是一条通道出口。
“精神力触手在黑暗中感应到了空间性质，想来这是一条类似位面夹道的存在。”安格尔暗忖，不过距离出口的地方很近，就算凡人的肉身进入，应该都不会有太大问题。<i><a href="/10940/" >心自在作品目录</a></i>
确认安全应该无恙，安格尔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忐忑的心情，踏进了漩涡之中。
漆黑的位面夹道并不长，安格尔走到白光位置时，立刻将全身的戒备都提了起来。可在他离开出口到落地这期间，并没有遇到任何的危险，只不过一出来他便闻到一股极为熟悉的咸腥味。
——海水的味道。
还有一股木材被侵蚀后的陈腐味。
安格尔落地时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同时身体并没有脚踩大地的踏实感。这种时不时的沉浮，加之落地的声响，让安格尔想起了在云螺号的日子。
难道他现在是在船上？
周围黑漆漆的，但隐隐可以听到有水流的哗哗声，不过极其细微，像是水碰到什么东西溅射出来的声响。<i><a href="/10941/" >炼气作品目录</a></i>
安格尔从手镯里取出一个萤石灯。
瞬间，周围亮堂了起来。当安格尔看清周围的情景时，表情微微有些复杂。
他先前的猜测，成真了。
这里居然还真的是那艘船，当初云螺号在迷雾区遇到的那艘古怪的船。而且，安格尔现在所处的位置，恰好是当初他最后看到的地方——船长室。
那缺了头颅的骸骨，还稳稳的坐在船长的位置上。
就连桌子上，安格尔都还能隐隐看到一个与周围明显不一样的白色区域，那里曾经放着卢卡斯的航海日志，所以它下方的桌面才比周围干净许多。
伴随着脚下木板嘎滋作响，安格尔越过无头骸骨所在的书桌，来到了他背后的窗户。他想看看外面的情况，这里是不是在魔鬼海域迷雾区。<i><a href="/10942/" >狂侠江湖</a></i>
用清洁术将窗户上的尘埃拂去。
外面同样是黑黢黢的一片，借着萤石灯的照耀，安格尔能见的范围极近，只能影影绰绰看到甲板附近的状况。
空荡荡的，有几个破洞，和当初他在云螺号上看到的情况一模一样。
船首像虽然无法从正面看清楚，但从背面来看，也能看到宛若孔雀开屏的半圆形翎羽。从这些种种迹象来看，这就是“翎扇号”，当初卢卡斯出海时乘坐的船。
不过，这里应该并不是迷雾区。
外面漆黑，没有一点光照。这就明显不是迷雾区了，当初迷雾区虽然也没什么光亮，但夜晚的时候还能隐隐看到月亮。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安格尔能感知到船的下方有海水，但这海水好像失去了活力，就像是死水一般，咸腥的味道也比外界要重很多。<i><a href="/10943/" >砺剑繁华作品目录</a></i>
安格尔打算出去转一转，看看这到底是哪里。是不是深海之歌与夏露海岭所要寻找的地方？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便是确定自己有没有退路。
萤石灯照亮了船长室，安格尔环顾一周，并没有找到有魔能阵的迹象。他想了想，心中默念秘魂喃语，灵魂霎时出窍。
等他用灵魂的目光去打量周围时，依旧没有看到魔能阵所在。
回归肉身后，安格尔并没有太过气馁。虽然这里没有看到魔能阵，但他很肯定，雪莱园井底的魔能阵，绝不是单向通道。
按照安格尔所了解的默认准则，这附近一定有回去的魔能阵，只是这个魔能阵在哪，倒是需要再去寻一寻。
在安格尔准备离开这里去外面探寻之前，他打算重新再搜索一下这个船长室。
当初他们在迷雾区里见到这艘船时，为了以防万一，用的是探察傀儡上船。很多地方，都被遗漏而没有仔细寻查，譬如……抽屉。
安格尔来到书桌边上，他当时就在这张书桌的桌面发现的航海日志，然后根据线索慢慢找到了这里。
不知道，抽屉里会有什么发现。
安格尔打开了抽屉，一股浓郁的腐朽味传出。
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皮纸塞在里面，而皮纸的样式和安格尔当初发现的《卢卡斯的航海日志》一模一样。
第771节 死去的岛
当安格尔将皮纸翻开后，眉头微微挑起：“居然还真是航海日志中的一页，没想到这里还有遗漏的一篇。”
「烁金1353年寒临之月上旬第八天。」
「我在井底静静的死去，可惜我的藏宝还在遥远的地方。希望我的后裔能寻找到我的藏宝，那是我留给你们唯一的荣耀。」
这一张皮纸上，就只有这么简短的一篇记载。而且，从日期上安格尔看到了些许端倪。
卢卡斯跳井的日期是：烁金1353年寒临之月上旬第六天。
这一篇的记载，是他跳井之后的两天写的。也就是说，这一张塞在抽屉里的皮纸，才是卢卡斯的航海日志最后一页！
当安格尔读完这最后一篇日志后，他有点糊涂了。
“卢卡斯自称自己在井底静静死去，可他的骸骨明明是在他的翎扇号上啊？”难道卢卡斯的骸骨是别人带进这里的？<i><a href="/18856/" >神域七界作品目录</a></i>
还有，卢卡斯希望自己的后裔能寻找到他的藏宝，恰好对应了他的后裔用血激活井底的魔能阵，来到这片古怪的地域。
那么按照他日志里的意思，这片古怪的地方还有他的宝藏吗？
卢卡斯这最后一篇日志，到底是在说谎，还是在真实的记录自己跳井后的心情？
还有一个安格尔迄今为止都没有弄明白的问题：卢卡斯究竟是撒谎的人，还是一个诚实的人？
久思而不可得，安格尔收起了这最后一篇日志，他打算去看看这里是否有卢卡斯所说的藏宝。在他转身的时候，他瞥到了端坐在板凳上的骸骨。
无头的骸骨，看上去有些怪异。
骸骨身上还有些布条，不过已经明显腐败。安格尔将骸骨拿起来检视了片刻，没有发现任何端倪。<i><a href="/18857/" >都市之最强妖龙无弹窗</a></i>
“这具骸骨极有可能是卢卡斯的，可是骸骨的头颅为何不见了？”安格尔疑惑的低声呢喃，最后不解的摇头离开。
踏出船长室后，安格尔很快就下到了船舱。
船舱处有溢水的情况，恰好将翎扇号湮没了一半，很多房间都被浸没在水中。这让安格尔想起了一件事，当初他在魔鬼海域迷雾区遇到翎扇号时，它是诡异的悬于海面的，内里的房间有明显的被水浸没的痕迹，和如今的船舱极其吻合。
安格尔仔细的去检查了船舱浸水的地方，回忆起当初用探察傀儡时，翎扇号的浸泡状况。
两相一对应，安格尔可以很确定。翎扇号在迷雾区现身时，为何有被海水浸没的痕迹，就是因为它其实一直待在这里，只是不知道为何会突然现身在迷雾区。<i><a href="/18858/" >极品修仙系统无弹窗</a></i>
那么是否可以逆推，翎扇号当初诡异的消失，其实是又回到了这里？
可是，这里又究竟是什么地方？翎扇号又是如何从这里离开，又是如何回来的呢？
安格尔带着疑惑，飞出了船舱，悬于船首像的上方，拿着萤石灯照向周围。
他的正前方是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有什么情况，下面则是寂静的海水。安格尔回过头，看向翎扇号的背面，这一边虽然也是幽黑一片，但萤石灯产生的微弱光线，往这边照耀的时候，会出现短距离的间隔。
安格尔飞了过去，意外的发现翎扇号的背后居然是一堵绝壁悬崖。
也是这个时候，安格尔才注意到，翎扇号居然处于一座小岛的边缘，搁浅在近海附近的乱石堆中。<i><a href="/18859/" >校长放开我最新章节</a></i>
“卢卡斯的藏宝，就在这座小岛上？”安格尔在心底自问。
他没有立刻登岛，而是将精神力化为触手，往海下探索。他总觉得这片海洋太过安静，就像是失去了生机一般。
当安格尔飞到距离翎扇号有一段距离，在外海的时候，精神力触手慢慢下探。
海水里反馈的信息，果如他之前所料，死寂一片。没有洋流，没有暗涌，没有任何活物信息，也没有采纳到任何生物波频，这是一片真正已经死亡的海。
收回精神力触手，安格尔没有敢再往外海飞。且不说外海有没有危险，以他对海上方向的不敏感，就怕走太远他就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所以，安格尔重新回到了翎扇号搁浅的地方。<i><a href="/18860/" >和众神一起玩游戏作品目录</a></i>
唤醒在他口袋里沉睡的托比，示意它化为狮鹫：“注意防护住我的肉身，我用灵魂体在附近探察一下。”
托比还一脸发懵的状态，不知怎么睡了一晚上，就又跑到了大海之上。
安格尔低声解释了一下如今的情况，托比这才反应过来。听说这里有藏宝，托比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一副“万事有我”的模样。
安格尔摇头笑笑，直接灵魂出窍，肉身被托比包裹在灰色的重力脉络之中。
“我就在附近探察一下有没有魔能阵的迹象。”安格尔说罢，就围绕着翎扇号搜查起来。
按理来说，双向通道的魔能阵应该不会离出口太远，安格尔先是在附近的海滩搜索了片刻，并没有看到任何魔纹迹象。<i><a href="/18861/" >我当阴阳先生的那几年无弹窗</a></i>
又潜入了海底，也没有任何发现，倒是看到了几具隐没在尘埃中的骸骨。
这些遗骸身上也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信息，不过从它们所处的位置来看，有很大可能是从翎扇号上落下来的。
或许，这些骸骨曾经是翎扇号上的水手？
海底没有，安格尔能探寻的地方，就只有那悬崖绝壁了。
他飞近绝壁的方向，来回逡巡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就在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判断错误的时候，不甘寂寞的托比，突然对他叫唤起来。
安格尔循声而去，发现托比不知什么时候，带着自己的肉身来到了绝壁下。在它的身边，有一株已经死去的枯树。
安格尔正在思索托比叫他来的含义时，眼睛突然一亮。枯树的背后，有一个隐蔽的山洞！<i><a href="/18862/" >颠覆在武侠世界</a></i>
难道说，传送的通道是在山洞里？
安格尔带着好奇，飞进了山洞中。山洞并不深，在萤石的照耀下，安格尔很快就走到了山洞尽头。在托比的眼中，这里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废弃的山洞，它还一脸的失望。但在安格尔的眼中，这里却充斥着淡淡的辉芒。
墙壁上那熟悉的魔能阵，让他悬起的心，终于落下了。
这里果然是有回去的通道，不过没想到是掩藏在这么隐秘的山洞中。
安格尔重归了肉身，既然找到了回去的通道，那么后顾之忧也总算解决了，可以放心的去探索这片岛屿。
安格尔带上兴奋的托比，往洞外走去。
就在他即将抵达洞口的时候，安格尔的眼前一花，他隐隐看到洞口似乎有黑影一闪而过。<i><a href="/18863/" >朝华嫡秀作品目录</a></i>
他表情一顿，迅速的飞奔到了洞口，可山洞附近什么也没有，只有那棵枯死的树影，扭曲古怪仿佛禁锢了一个挣扎的灵魂。
“难道是错觉？”安格尔晃了晃脑袋，在附近又转了一圈，依旧没有看到任何活物，最终只能放弃寻找。
“去山壁的另一边看看，卢卡斯的宝藏究竟是什么，他又藏在哪里？”
安格尔飞上绝壁，另一边居然也是一片仿佛万仞尖峰的峭壁，不过多了很多形状怪异的枯树，他提着萤石灯往下走的时候，两边的树影就像恐怖的怪物，在暗中观察着他。
加之周围黑漆漆且死寂的气氛，让安格尔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贴着地面，飞快的掠过这片峭壁，若非没有光线，只能靠着萤石灯照明，他甚至想要从天空飞度。<i><a href="/18864/" >幸福末世无弹窗</a></i>
这一飞驰，就是数十里路。周围没有看到任何活物，最后他与托比停在了一座湖泊边上。
之所以停在这，是因为这座湖极其大，而且在湖岸附近，安格尔看到了有人活动的迹象。
就在他的身前不远处，一片焦土之上有一个简易的野外炉灶，落满灰尘的一个铁锅架在石头堆砌的灶台上。
从周围的尘埃厚度判断，这个炉灶至少是几十年以前遗留下来。
这些痕迹，足以判定这座小岛以前有人迹活动。不过，这座岛应该与海水一样，很早之前就彻底的“死”了，这座岛上的人迹估摸并非是土著，而是和他一样，误入此地的人。
安格尔绕着这座湖岸走了一圈，想要看看有没有其他人迹，同时也顺道理清自己的思绪。
这座岛看上去很荒废，据目前所见到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太高价值的东西，唯一一个念想，是卢卡斯航海日志里记载的，虚无缥缈的藏宝。
这个藏宝，会不会就是吸引深海之歌以及夏露海岭的东西呢？
这就需要安格尔去寻找卢卡斯记载的藏宝地在哪，再行确认。
不过安格尔也很清楚，给他寻宝的时间并不多，既然“海神”与“篮子巫婆”两大真知巫师都出动了，估计他们寻找到这里也是早晚的事。
紧迫的压力，浇熄了安格尔兴奋的火苗。不管他有没有找到所谓的宝藏，他也必须要在真知巫师到来前，离开这里。
“叽咕——”
突然，不远处传来托比的叫唤，打断了安格尔的思绪。他看了过去，只见托比也提着一个萤石灯，在湖中央的地方扑腾着翅膀。
安格尔飞了过去才发现托比叫唤的原因。
就在他脚下，湖中心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木棍直直的插出水面。借着萤石的光芒，甚至能看到水面之下，这根木棍延伸的也很长。
安格尔将一颗萤石循着木棍丢进了湖水之中。
萤石慢慢沉入湖底，照出了水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第772节 湖底的沉船
水是死水，充满了恶臭。当萤石落下时，能清楚看到水中那飘满的黑色絮状物。
很快，萤石触了底。
湖底那一片巨大的阴影，也显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这是……船？”破烂的帆布黏在木柱上，在水中蔫蔫的沉着。光秃秃的桅杆架，挂着黑色沉淀物，还有那隐约可见的船舱，无不说明这就是一艘沉船。
沉船并不稀奇，只是，沉在这个湖底就很奇怪了。
这片湖的面积不算小，但是安格尔此前已经绕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出海口。没有支流连接到外面的大海，这艘船是怎么沉的？或者说，这艘船是怎么抵达这座湖的？
总不会有船匠莫名其妙的在这湖边修船，修了船以后才发现无法出去，最后索性沉了。
这个可能性，安格尔光是去想，都觉得自己很蠢。
没有任何船匠会跑到一个死湖修船，而且从刚才惊鸿一瞥的情况下，这船制式应该是货船。货船的征途是无际远洋，不可能蜗居在这片小湖里。
那这艘船到底是如何来的呢？
安格尔决定下湖一探。
净化力场开启，屏蔽了周围的秽物，安格尔在湖底悠转了一圈，确定这座湖并没有所谓的暗道，这才返回沉船处。
沉船的位置恰好在湖中心，在湖面往下看时，觉得船很大。可真正近距离在水底接触，这船的大小并没有想象中大，甚至比起云螺号还要小一些，大概和翎扇号差不多。
船的制式的确是货轮，不过是哪个时代的船，安格尔无法判断。若是海伦或者阿尔温在此，估计能给出答案。
安格尔钻进舱室里探寻，里面到处都是恶臭的黑色飘絮，在萤石的光照范围内，并没有找到能证明船身份的东西。
当安格尔来到底舱时，发现这里龙骨的中线纵梁出现断裂，水中漂浮着破碎的木料。
从裂纹来看，似乎是强大的冲击力，造成的纵梁折断。
可这伤痕是在船底，这么大的冲击力除了巨型海兽外，几乎没什么东西能造成。可这座湖并没有什么海兽，甚至连生物都没有。
那这船底的破裂口究竟是怎么来的呢？
除了一具具遗骸外，安格尔在船上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连船上的货物，都已经空空荡荡，船长室更是什么也没有。
安格尔只能作罢，重新回到了湖上。
抛开这艘船的来历，对于这艘船的疑惑，目前有两个。它为什么会沉在没有出路的死湖湖底？以及，船底龙骨断裂是谁造成的？
湖中没有海兽，那么自下往上的冲击力是从哪里来的呢？
“总不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安格尔嘀咕了一声，突然整个人怔愣住了。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似乎捕捉到了什么线索。
他沉默的悬于半空，表面看上去一动不动，但他大脑里，记忆的匣子在飞快的翻阅过去的记忆，然后与他进到这片区域后看到的东西相结合。
“为什么不能是天上掉下来的？翎扇号能从这里去到迷雾区，又从迷雾区消失回到这里，不就说明了一些问题么。”安格尔开启着脑洞，猜测着这里面可能的事实。
安格尔抬起头，看向漆黑一片的天空。
或许这片古怪的地域，空间极其不稳定，时不时有船跌进这里。而某一天，空间的裂缝就出现在湖面上空，船直接从高空跌落。
然后剧烈的撞击，让船底纵梁断裂，导致沉船。
“从天而降，才能解释为何货船会出现在没有支流的湖里。也能同时解释，为何船底会有断裂。”
安格尔的目光游移到了岸边那支架上的铁锅，脑补出了一副画面。或许这艘船落下的时候，里面的人还没有全部死去，有人侥幸活了下来，泅水到了岸边，构筑了炉灶。
“不过纵然有人活了下来，在这片死寂的地方，也找不到食物。最后，肯定还是只有死去。”安格尔暗忖，或许那些活下来的人，尸骨就在附近。
没有光，没有食物，就连水源都是肮脏的。落下来肯定他们还受了伤，也跑不远。
果然，不一会儿托比就从几百米外，带回了两具白骨。
值得一提的是，安格尔在一具骸骨的脖子上，发现了一根铁盒项链。这种铁盒项链，他曾经在云螺号上看到一部分水手有戴着相同的项链。
水手们自己也很清楚，他们在海上讨生活，就要承受朝不保夕的下场。故而在启航时留下遗书，这些都是必备的。
而这铁盒项链，其实也和遗书差不多，铁盒里装的一般都是水手的个人资料以及珍贵的物品。水手们希望自己的尸骨若是有幸被人发现，发现者能通过铁盒里装的东西，辨别出他的身份，然后将他们的尸骨送返家乡。
铁盒里珍贵的物品，就是他们为发现者准备的交易物资。
若是发现者拿走了珍贵物品，等于他接下了这个承诺，但只拿物品不做事，就会遭受亡者的诅咒报复。当然，这只是传说，并没有什么根据。
湖底的船，安格尔是找不到线索了。他思量着，说不定能在这铁盒项链里发现一些端倪。
铁盒不大，估计就成人掌心的三分之一大小。外面的铁皮已经出现腐朽的情况，露出锈红色的斑驳痕迹。
铁盒被打开，腾出了一道灰尘。在尘埃落定后，盒子中装的东西出现在安格尔眼前。
一枚有碎纹的红宝石戒指，以及一张被折叠到很小的羊皮纸。
戒指是凡物，估计就是买骨还乡的钱。
安格尔打开羊皮纸，想看看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与那沉船是不是有关系。
羊皮纸的最上方，记载着骨骸主人的身份，名为葛布林.弗兰多，家乡在魔檐长廊的红枫国……
个人资料的字迹很工整，估计是启航前写的。但在个人资料的下方，却是写的极其潦草，应该就是在临死前匆匆交待的，可见记载时这位葛布林的心绪并不平静。
当安格尔看完所有的内容，他的表情闪过了然。
他猜测的果然没错。
沉船名为夜芙号，原本是从魔檐长廊开往费兰大陆的货船，在经过齿轮海渊的时候，突然陷入了迷雾，还没等他们反映过来，就从天而降砸到了这片死湖之中。船陨，人亡。葛布林侥幸活了下来，但缺乏食水，在这里强撑了一段时间，写了这段话，便也随着夜芙号永远沉眠在了这里。
除了这些信息外，安格尔还从皮纸里得到两个额外信息。
其一是时间，夜芙号坠入这座湖的时间是三百年前，其实并不算长。其二是葛布林在最后一排，用着疑惑的口吻写出了一句话：
“是我眼花了吗？为什么，我看到了一道影子，他的打扮和传说中的暴戾之王那么相似？”
传说中的暴戾之王？
如果这不是葛布林死前的幻觉，是不是意味着这里还有另一个人存在？
安格尔突然想起不久前他看到的一闪而过的黑影，该不会那个黑影，就是所谓的暴戾之王？
如果真的是的话，那对方可是活了数百年的存在。
不管是不是，安格尔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在这诡异的地方，一点也不能松懈。
将羊皮纸和戒指塞回铁盒，重新放回骸骨的脖子上，他并没有将葛布林的骸骨带返故乡的打算。若是魔檐长廊是他顺路可去的地方，他做做好事也无妨，可惜魔檐长廊离他要去的启示大陆是南辕北辙。
安格尔准备离开这片湖，真知巫师的压力让他感觉如负山岳，他必须尽快的寻找到卢卡斯的宝藏，然后离开这里。
带着托比，安格尔继续往下飞驰。
没过多久，他们就离开了山地的区域，同时安格尔也隐约感觉到了岛屿的另一边海岸。因为风中传来的腥臭味，更加的浓郁了，意味着他们离海并不远了。
在这片地域，安格尔也转悠了一圈，除了枯木没有任何人迹。
可当安格尔从一片枯萎的棕榈林钻出来时，他的表情突然一愣。
他的前方就是海岸，不过比起翎扇号搁浅的那片崖壁后方的海岸，这里可是热闹的多。因为就在安格尔的视线范围里，他看到了无以计数的……船！
各种各样的船，探险船、破冰船、货轮、游轮、帆船、海盗船……几乎应有尽有，不过这些船全都布满了陈腐的气息，和翎扇号几乎一模一样，都死在这里。
一些船上还有萤石的亮光，让这片海岸看上去并不算黯淡。
可这些萤石的光芒，配合这一艘艘毫无生气的船，反而让人心毛毛的。就像在幽暗山林里，什么都看不到也就罢了，可此时突然升起一堆磷火，那种惊悚感会更加放大。
“这里完全就是船的坟墓。”安格尔低声暗道。
若是夜芙号是因为空间不稳定，落入这片诡异死地。那这里的船呢？也是因为空间不稳定么？可就算是不稳定，应该也如夜芙号和翎扇号一样，落在各个区域，而不是全都堆砌在这片海岸啊？
而且，安格尔从翎扇号所在的岛屿另一头，飞到这一头，是走的一条直线；在这过程里，他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藏宝的地方。总不至于说，这片船之墓，就是卢卡斯的宝藏吧？
安格尔完全是一头雾水。
对于这座诡异的小岛，缭绕的疑团越来越多。
第773节 船之墓
这座失去了自然链的岛，其实已经算是死亡之岛。怎么看都不像可以藏宝的地方，卢卡斯选择在这里藏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还有，他的宝藏究竟是什么，难道指的还真是这些船？
安格尔携着满脑袋问号，走进了船之坟墓。
这里的船太多太多，一眼望不到尽头，好坏程度不一，有的甚至没有明显的损坏，若非堆积在船堆里动弹不得，其实也可以继续航行。
安格尔先是从搁浅的船开始查看起。
“冬狩号。”这是一艘把船名漆在船身上的探险船，船首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凶恶章鱼。
冬狩号破损的程度比较高，安格尔踏上船的甲板，甚至还没走几步，就踩出了一个大窟窿。船上空荡荡的一片，甚至没有尸骨，干净的仿佛未曾出港的船。<i><a href="/25461/" >恐怖出演</a></i>
安格尔又沿着海岸，连续搜索了好几艘船，基本情况都和冬狩号一样。
船舱内部很空旷，可以明显看到货物被搬走的痕迹，而且也没有尸骸……这意味着，很多船并不像夜芙号，一来就出事故，导致大减员。这些船之所以内部空旷，更可能是船上的人自己把里面的物资搬走。
不过他们去了哪儿，这就需要再去查找了。
翻查了海岸附近十几艘船，得到的整体信息反馈基本都是如此，不过也有一些漏网之鱼，譬如安格尔在一艘“奥森布鲁号”上，发现了一本航海日志。
日志的主人并没有记载自己名字。不过，日志里记载的东西，很多都是平日的生活，从他的工作状况，以及对他人的称呼来看，似乎是一个见习航海士。<i><a href="/25462/" >电影科技最新章节</a></i>
这本日志里有用的东西很少，不过却明确的记载了奥森布鲁号如何到达这里的过程。
「进入酣眠之月的第二天，奥森布鲁号来到了齿轮海渊。导师明明在此之前提醒过船长，酣眠之月是齿轮海渊失事期的鼎盛时间段，走这条航线太危险。可帕尔瓦男爵，那个可恶的胖子，居然执迷不悟的走这条航路，就是为了想早一点见到自己的情人？真是太可笑了！……唉，希望海洋之神能垂怜我们吧，但愿一切平安。」
「紧急！紧急！刚才经历了一件恐怖的事！船突然在一阵迷雾中失去了方向，最重要的是，我们来到了一片奇怪的海域，这里的海是死的！而且周围好多船，好多船……如果没猜错，这里是船之坟墓，传说中的葬墓之处。这里有好多以前消失的船，原来他们不是坠落海渊，而是来到这片死亡的海洋。」<i><a href="/25463/" >十万亿神豪最新章节</a></i>
「奥森布鲁号被困在了船墓里，动弹不得。船长决定下船，寻找生机。或许可以看看外围是否有好的船，然后开船离开这里。我们大家都同意了，惟独那个帕尔瓦男爵，居然害怕的躲在房间里，还霸占了物资，让我们去为他服务，太可恶了！」
「不行……没有能出去的地方，这是一片封闭的海域。我们开着一条好不容易找到的小船，结果走到外海的浓雾中，没开多久又返回了这里。我们绕着浓雾走了一圈才发现，这座岛屿是这片死亡之海的中心。没辙了，我们只能返回，大概我们以后只能留在这里了……我好想家，好想妈妈。」
「……又是苍白的一天。」
「去岛上探索的人，回来了。他们说，这里不仅是死亡之海，船之坟墓，就连这座岛，都是死岛。大地是焦土，植物是枯木，没有干净的淡水。我们完了……」<i><a href="/25464/" >天问十三剑最新章节</a></i>
后面的日志连续出现了几天的空白，直到三天后，这位见习航海士终于再次提笔。
「今天得到了这么多天唯一让我开心的好消息，那个死肥猪——帕尔瓦男爵死了！就是因为他，我们才落到这个地步，他活该！……只不过船长和导师都在烦恼，谁杀了帕尔瓦男爵，为何他的脸上露出那种惊恐之色？」
「生活还要继续，这里虽然沃土没有，淡水没有，但我们发现很多船上居然还有丰富的物资，甚至有船上栽种了泌水树。我们应该能撑一段时间，希望海洋之神能怜悯我们，让我们离开这里吧。」
又是一段时间的间隔。
「一个又一个的人死了，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下一个，可能就轮到我了吧。」<i><a href="/25465/" >现代中医路无弹窗</a></i>
这是日志里最后一句话。安格尔见证了这位日志的主人，从绝望到希望，又从希望重新堕入了绝望。从他的记述中，他完全能想到当时的情况是多么痛苦挣扎与绝望。
这本日志是在奥森布鲁号甲板的一隅发现的，或许日志的主人不小心弄丢，也可能是他故意丢弃在这里。不过从布满尘埃的书皮上可以看出，他们距今已经很多年了。
他死了应该也很多年了，如何死的也成了一个谜。
安格尔微微感叹了一声，继续搜索着其他的船。在某些船上，他看到骨骸，从不同骨骸身上的穿戴风格推断，他们来自各个不同的地方，时代也各有不同。
就像翎扇号是三千年前的，而夜芙号仅仅三百年前。<i><a href="/25466/" >神豪的名义</a></i>
因为尸骨的出现，安格尔得到了很多铁盒项链，也从一些船的船长室找到了船长的日志。从这些搜寻到的消息整合比较，他发现了所有船的一个共同点。
几乎绝大多数船都是从齿轮海渊堕入此地的，除此之外，风暴魔海、迷雾区、哨岗航线也有部分船来到这，不过很少。
大部分还是来自齿轮海渊。
安格尔对齿轮海渊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曾经海伦给他说过齿轮海渊的传说。她说，齿轮海渊时不时有船会沉没进无尽海渊之中，可具体为何沉没，谁也不清楚。不过，这些船消失的频率不高，所以齿轮海渊也属于可选航路之一。
安格尔悬于半空之中，看着这片密密麻麻一时望不到尽头的船之墓，心中暗忖：或许如那个见习航海士所说的，齿轮海渊里消失的船，并非沉入了海渊中，而是来到这里。<i><a href="/25467/" >网游三国之新生最新章节</a></i>
安格尔又找了几艘船，得到的线索和之前差不多，不过他在某个探荒船里一具骸骨手中，发现了一张魔鬼海域的海图。
不算完整的海图，只是记载了局部区域，恰好就是齿轮海渊附近。
当安格尔仔细圈定堕入此地的航线后，他注意到了一个让他颇感惊讶的地方，这些海域居然都是集中在某一区域的。
风暴魔海、迷雾区、哨岗航线与齿轮海渊都不远，全都集中一片海域之中。
在这片海域的中心位置，安格尔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银棕榈岛。
那座被利维雅堂盘旋占据的岛屿。
安格尔倒是没有去联想，利维雅堂与这片死海有关。因为利维雅堂是最近才跑去银棕榈岛的，而这些船是从几千年前开始，就一直沉落在这里。<i><a href="/25468/" >天命独行</a></i>
不过安格尔倒是很怀疑银棕榈岛有问题，连利维雅堂都占据银棕榈岛，而且银棕榈岛还是这片常常有船失事的海域中心，该不会银棕榈岛真的有什么惊天秘密吧？
可惜就算有秘密，安格尔也没打算去探寻，他连这座诡异小岛的疑惑都还没弄明白。
安格尔继续在船之墓飞掠，船太多，他不可能一一去寻找，只能凭着眼缘去撞。
突然，安格尔在海面沉浮的一堆船墓中，看到了一艘船型极其熟悉的货轮。
从船型来看，和云螺号很是相似。等到安格尔来到这艘船的甲板上时，看到熟悉的标记后，眼里闪过了然。
果然是白贝海运公司的船！居然连有巫师背景的船，也栽在了这里！<i><a href="/25469/" >NBA请回答2007无弹窗</a></i>
安格尔突然心中一动，之前夜芙号上那位船员有记载，他隐约看到了一个叫做“暴戾之王”的神秘人，该不会就是这种拥有巫师背景船上的坐镇巫师吧？
靠着水系戏法就可以制水，美食系戏法可以制作魔力面包，超凡者可以活很久。
不过，能生存数百年的“暴戾之王”，实力应该极其不俗吧，或许可以达到巅峰学徒。
至于正式巫师级，安格尔倒是没有去想过。正式巫师绝大多数都可以开辟位面夹道，想要离开并不难。
如果真的有学徒还活在这里……或许卢卡斯的宝藏，已经落入了对方之手。
安格尔落在了这艘白贝海运的货轮上，他想找找看这艘船的坐镇巫师的资料。按照惯常的情况，坐镇巫师都是在甲板以上的第四层。<i><a href="/25470/" >肖二狗之异界纵横无弹窗</a></i>
安格尔飞了进来，结果刚一进来，脚步就顿住了。
房间里很干净，比起他之前去过的任何船舱都干净，这是白贝海运船的特性，在坐镇者的房间都会有自洁的效果。
之所以让安格尔却步的，是他正面对着的书桌背后，坐着一个人。
巫师袍遮住了他的面容，乍一看就像有人低着头坐在那里。
可当安格尔仔细去感知后才发现，对面根本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魔力之手探了过去，静静的掀开他的兜帽。
露出了一具惨白的骸骨。
坐镇者该不会就是这具骸骨吧？安格尔眉峰拢的很高，如果真的是这具骸骨，那他之前的猜测就错了。
他带着疑惑，翻查起这具骸骨。巫师袍的确是天空机械城出品的，这么多年过去依旧崭新，其上循环的功能也没有消失。
骸骨本身，带有轻微的能量波动；再加上骸骨身上携带的一次性空间软囊。安格尔几乎可以确定，这具骸骨生前应该就是超凡者了。
若无意外，此船的坐镇者就是他了。
可他是怎么死的？能坐镇一艘货轮的，造水之术以及制造食物的戏法，不可能没有学过，衣食无忧的情况下，他是如何死去的？
超凡者死去必然会有灵魂诞生，这附近也没有灵魂游荡啊？
就在安格尔思索时，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第774节 地震
距离银棕榈岛数百里之外，巨大的鳐鱼浮在海面之上。一头银发的俊逸男子，站在鳐鱼背上，遥遥的看着银棕榈岛的方向。
他的眼睛闪着淡淡光辉，尽收远处的景象。
半晌后，男子唇角一勾，眼底闪着莫名的精光：“篮子巫婆的人，居然现在去试探利维雅堂，门未开，利维雅堂可不会轻易离开呢。”
远处的岛屿，利维雅堂眼神冷漠的看着天空，无形的高频波纹开始往外生出涟漪。一个长着蝙蝠翅膀的女子，原本飞在高空，耳孔突然流出了汨汨血液，眼睛一个昏花，头往下便栽到了海中。
利维雅堂翻滚起自己巨大的身躯，朝着女子的方向游动过去。
就在利维雅堂快要接触到昏迷在海面上的女子时，一道尖利的笑声，划破苍穹。<i><a href="/12421/" >步步惊魂之长生之谜</a></i>
蝙蝠女眼睛猛地睁开，瞥了眼近在咫尺的巨口，她表情有点惊慌，咬了咬牙，贴着海面疾驰飞去，想要逃离利维雅堂的捕猎范围。
利维雅堂巨大的眼瞳变成竖线，刹那间近乎真知巫师级的威压笼罩住蝙蝠女。
蝙蝠女停滞了海面上，动弹不得。同时，她的表情绝望，强撑着脑袋看向东南方，阳光很刺眼，她的眼睛慢慢变得昏花，最终，随着一道翻涌而来的海水，被冲进了利维雅堂的血盆大口之中。
利维雅堂满足的对天嘶鸣一声，然后弯过身体，重新蜷在银棕榈岛的边缘。
此时，在东南方的一片静谧海面之上，一个坐在怪异篮子上的小女孩，双手捧着自己的下巴，表情娇羞却病态，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嘻嘻嘻”笑声。<i><a href="/12422/" >万世妖庭</a></i>
她的身边，一位脸上全是疤痕的贵妇人，拿出蕾丝折扇遮住自己的嘴，轻声道：“主人，看起来利维雅堂的确不会离开银棕榈岛的范围，刚才哪怕它开始追击，尾巴也一直盘踞在银棕榈岛上。”
被她称为主人的却是那个篮子上的小女孩，她歪着头，依旧用双手捧着下巴，仿佛只要松手，脑袋就会掉下去般。
“纵然如此，可是它现在似乎也开始焦躁起来了呢。嘻嘻嘻，或许它也在怀疑自己为何一定要守在这里了吧？”篮子上的女孩歪着头，眼睛瞪得滚圆，但瞳孔却是在眼眶里乱游移，看上去极为可怖，“小佩佩，你说对吗？”
小佩佩，正是满脸缝线的贵妇人，同时她也是夏露海岭的大管家——佩夫人。
“主人说的没错，在这之前，利维雅堂可不会破坏银棕榈岛的一草一木。可现在嘛。”佩夫人看向远处一片狼藉的银棕榈岛，但笑不语。<i><a href="/12423/" >九宝莲灯最新章节</a></i>
“利维雅堂虽然愚不可及，不过不可力敌。它的心情已经开始浮躁，看来距离神秘空间打开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小女孩嘻嘻笑道。
“自我怀疑的种子，已经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的时候就是门开之日。”佩夫人脚踩海水之上，收扇应道：“主人，离摘果子的时候还有一段日子，我们不如先回去吧。”
小女孩点点头，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拍了拍身下的篮子：“呼噜，咱们准备回家了！”
原本静静悬于大海之上的篮子，突然耸动了几下，在凸出来的篮身上长出了一个大嘴巴，鲜红的舌头在唇边绕了绕，发出尖利的声响：“呼噜收到！主人请坐稳，呼噜巴士要开车了！”
小女孩被逗得娇笑连连。<i><a href="/12424/" >沉睡的上帝</a></i>
佩夫人则回过头，看了眼蝙蝠女被利维雅堂吞噬的地方，眼里带着一丝惋惜。
突然，坐在“呼噜巴士”上的小女孩问道：“对了，小佩佩，卢卡斯的信息打探的如何了？”
佩夫人摇了摇手上的折扇，轻点香肩：“根据丝蔓传来的消息，卢卡斯其人并无异常，生平干过最大的事，就是撒了一个弥天大谎，欺瞒了整个安茹王朝。这个谎言，此前已经向主人禀报过了。”
“没有异常？不可能。那就继续查，卢卡斯和神秘空间一定有联系。”
“明白。”佩夫人顿了顿：“对了，丝蔓还传来一个消息，幻魔阁下的那个新收的弟子，如今在费兰大陆做引导者任务。”
“噢？是那个天才炼金术士？”<i><a href="/12425/" >紫瞳最新章节</a></i>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海际尽头。
另一边，鳐鱼背上的男子看着她们远去，轻笑一声后，才低声道：“碧姬，可以解除隐匿状态了，我们回去。”
鳐鱼摆了摆身体，渐渐潜入了大海之中，同样消失不见。
……
在船之坟墓的安格尔，正满怀疑惑的拿起一次性空间软囊，想探寻一下内里的情况。
可精神力触手刚碰到空间软囊，还没开始探察时，意外发生了。
一开始只是脚下的地板在摇晃，安格尔正疑惑的时候，周围传来船舰相撞的巨大声响，就连他现在所在的这艘船也没有避免，被几艘船同时夹在中心撞击。
屋内的陈设开始摇晃，书架纷纷栽倒，就连他面前的尸骨也出现了跨架子的情况。<i><a href="/12426/" >恋恋逃妻最新章节</a></i>
安格尔带着疑惑，从舱内飞了出来，当他飞到半空中看向周围时，眼中闪过讶异。整个船之墓都开始出现大变动，死寂的海水也掀起了波澜，潮浪不停的推动着密集的船墓，许多本就腐朽的差不多的木架子，在这次的挤压中化为了灰尘。
到处都是垮塌的声音，以及船只碰撞时产生的巨大声响。
安格尔还在思索，是不是海中有什么海兽出现，下一秒他便感觉周围的空间能量出现了一阵剧烈波动。
“难道是有船从齿轮海渊传送进来了？”安格尔眉头紧蹙，如果每次船只误入此地，都是如此大阵仗，船之墓里的船，岂不是早就烂成碎渣了，哪还能保持如此完整？
就在安格尔疑惑的时候，他发现并没有任何的空间裂缝产生，空间能量之所以出现波动，完全是因为整座小岛在晃！<i><a href="/12427/" >武炼巅峰无弹窗</a></i>
“难道地震了？”安格尔落到了海岸，能明显感觉大地在晃动，带着周围的海水也溅起巨浪。
地缝在开裂，枯死的树木纷纷倒下，潮浪拍打在岛屿上，带来了浓郁的腥臭。
好在，这次地震持续的时间不长，不过最后船之坟墓的受损却很大。
几乎80%的船只，在这次地震中出现了垮塌与沉沦的迹象，哪怕还浮在海面上的船，也是破破烂烂没有一个全样。
安格尔此时却是悬停在半空中，脚下飞靴闪烁着金色光辉，身后的披风在腥风中飞舞。
他的表情带着疑惑，并非是疑惑此时地震，而是就在刚才地震的时候，他隐隐听到了一声嘶吼。好像是某种兽类的叫唤，充斥着一股“自我疑惑”的情绪。<i><a href="/12428/" >祖龙后裔作品目录</a></i>
重要的是，这声兽吼他似乎隐隐有点熟悉。
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地震的原因，或许就是源于这只兽类。可是，它在哪呢？在外海的迷雾中，还是说在小岛的地底？”安格尔一一排除了怀疑，因为他总觉得，这只兽类的声音并非出自这片区域，而是从……天外而来？
可是，天外又是哪里？
安格尔重新回到了先前的船上，白贝海运的货轮在刚才的撞击中，有点破损，可质量比起周围的木船要好很多。
安格尔再次来到四楼坐镇者的房间，里面一片杂乱，地板上全是各种书册皮卷。
随意阅览了一下，基本是讲述魔鬼海域之事，和云螺号上罗曼的房间里摆的书差不多。<i><a href="/12429/" >度天最新章节</a></i>
来到骸骨边上，他继续探测起空间软囊内的东西，发现里面装的东西基本都是生活物资，仅仅有一部分是超凡相关的。
其中，安格尔就发现了他的身份卡。
他并没有立刻打开来看，因为一次性空间软囊里的东西太多，打开会直接全压在这里。安格尔先是继续在房间里搜查了一番，在骸骨身前的桌子里找到几页他自己记录下来的皮纸，确定无遗漏后，这才离开了货轮。
回到岛上选了一个空旷的地方，安格尔打开了一次性空间软囊。
随着“砰”的一声，烟雾弥散之后，他面前堆满了各种东西。
操控着三只魔力之手，飞快的整理不同的物资摆放，将普通的生活用品放在外面，他的面前则是一堆超凡用品。<i><a href="/12430/" >活人禁祭</a></i>
安格尔先是拿起他的身份卡，这是和野蛮洞窟骨卡类似的东西，里面应该有很多信息，不过开启需要本人的魔力。可惜主人已死，身份卡却是无法再开启，好在身份卡的背面有一些不用魔力作为引子的基础信息，譬如他的名字。
“名字叫……哈斯卡。”
安格尔又拿出在他桌子上发现的几页皮纸，仔细阅读了里面的内容，等他看到最后的落款也是哈斯卡时，他基本能肯定这个叫哈斯卡的人，应该就是那艘船的坐镇者。
哈斯卡的记述，和其他船上的日志差不多，都是莫名其妙就来到这里。不过从其工整的字迹，以及特意咬文嚼字的措辞，可见哈斯卡在写下这些内容时，明显比较轻松。
哈斯卡甚至还记述道：“这里虽然环境不好，不过没有什么危险，倒是可以在此闭关。”
可哈斯卡就在记述了这一段话没多久，应该就死了，因为后面的日期是空白的。
至于为何会死，哈斯卡并没有记载。
这让安格尔心中的警惕更高，显然哈斯卡以为的“这里很安全”，其实是假象，这里应该还是存在着某种危险。
确认没有其他线索可寻后，安格尔才开始整理哈斯卡的物品。
“莹绒药剂、解读剂、信息素易变水、温莎女巫汤……都是低级药剂，不过种类倒是很全。”安格尔按照标签，分门别类的放进自己手镯。
第775节 阴影杀机
在收拢哈斯卡的药剂时，其中有一瓶药剂并没有贴上标签，暗绿色的液体看上去似乎并不稀奇，可他偏偏给人一种厚重深邃之感，吸引人的目光。
安格尔用纳尔达之眼进行鉴定，最后出来的结果让他颇感惊讶。
“枯萎的守候。”这居然是一瓶中级药剂，而是还是极为特殊的中级药剂。
效果只有一句话：“降低生命消耗，可以有效的延长寿命。”
这个效果看似一般，无法支撑作为一个中级药剂的荣光。可当安格尔看到后面的备注时，却是眼睛一亮。
「使用这个药剂并不会消耗任何潜力，不过在药剂起效的过程中，肉体会大幅度的枯萎，体魄变得孱弱似凡人，此为可逆效果。最长延寿可达一百年。」
单单不消耗任何潜力这一点，就足以撑得起中级药剂的品质了。通过收缩肉体消耗，挤出长达百年的寿命，是安格尔目前拥有的最强大的延寿药剂。
而且，因为不消耗潜力，同时还可以配合其他延寿药剂使用，对于很多卡在大壁障前的巫师学徒而言，这是一瓶珍贵至极的药剂。
枯萎的守候，总会等到春回大地的甘甜。
单独这瓶药剂，或许在拍卖会上就能卖出数万魔晶。安格尔倒是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得到一瓶如此珍贵的药剂。
不过，这也让安格尔心中更加警惕。哈斯卡之所以能淡定的在纸上记下笔记，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不缺乏寿命，认为自己靠着余下的生命，加之这瓶“枯萎的守候”，足以翻越大壁障。一旦成为正式巫师，到时候想要离开这里便简单了，走位面夹道即可。
可哈斯卡没有想到的是，他以为自己已经探明了这片区域，实际上暗流之下还有危险；最后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还是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可惜，这座死寂之岛上，暗藏的危险究竟是什么，哈斯卡并没有记载下来。”
哈斯卡的藏品最多的是药剂，魔纹皮卷也有数张，全都没有拆封过的。从这可以看出，他的死亡是极其迅速的，甚至来不及反抗。
安格尔忧心忡忡的将哈斯卡的遗物收起后，准备继续寻找线索。
可就在他离开了没多久，却又倒回了这片空旷地域。他带走了所有的超凡物品，可所有的生活物资他并没有碰。
他原本是想着，他并不缺乏这些物资，拿着也没用。可当他离开后，心生一丝警觉，把这些生活物资就这样大喇喇的放在这里，似乎也颇为不妥。
如果这座岛屿真的是深海之歌与夏露海岭所要寻找的地方，他们进来后一看这些没有腐烂的物资，就能推断这座岛上此前有人。
安格尔知道正式巫师有一种术法，叫做——破妄。可以通过蛛丝马迹，回溯之前时光，还原历史真相。
他留在这里的痕迹如此之重，甚至生活物资都摆在这，说不定就会被人抓到把柄。想到这，安格尔这才回转过来，从手镯里取了个一次性空间软囊，将这里的生活物资全都装了进去。
同时，小心翼翼的消除了附近自己的痕迹，包括信息素。等到一切做完，这才转身离开。
安格尔没有再去船之坟墓，里面的船已经损坏了泰半，他去里面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他决定沿着海岸，看看有没有其他的人迹。
船之坟墓里的船，基本都是在魔鬼海域航行的船。这里最小的船都能载50人以上，甚至载千人以上的大船也不在少数，可奇怪的是，船之坟墓里他并没有看到太多骸骨。
这意味着，有很多人下了船。下船以后，无论是生活起居，都会留下人迹，同时也应该会留下线索。故而，安格尔现在要寻找的，就是这些下船之人的聚集地。
他沿着海岸，朝着一个方向仔细的寻察。
海岸上时不时的出现人类的垃圾，可完整的人迹却是一直没看见。直到安格尔来到了一条入海河道，他在这里看到了大量的火堆残余。
这里曾经应该有过很多人在此聚集，不过附近也没有骸骨，应该没有在此长时间停留。
安格尔的目光没有放到河岸对面，而是沿着入海河道，看向河道的来处。这条入海河，应该连接着岛屿内的某座湖，或者某个地下水道。
自古以来，人类从来都是傍河而活的生命。譬如费兰大陆的中部区域，有很多原始部落，他们修建的部落地址，周围必然有河。
哪怕这里的河水很肮脏，但安格尔依然觉得，可能那些活下来的人会沿水而上。
他循着河岸，重新往内陆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他也一边操控着探察傀儡，在河道下面查看情况。
探察傀儡是他在之前的那艘白贝海运的船上搜到的，满满一整箱，不拿白不拿。此时拿来当做巫师之眼使用，明显比他个人搜索要方便得多。
安格尔的视界里，水下的世界比他肉眼看到的要精彩得多。
他在水下时不时还能发现几具遗骸，但在河岸附近，却没有什么发现。不过，正因为水下时不时的有尸骨，才让安格尔更加确定，沿着河岸上前，应该会找到线索。
走了约莫小半时辰，安格尔终于看到了一片倚靠在峭壁之下的平台。这里有明显的人类居住痕迹，甚至有木板建造的房屋。
同时，这里也有大量的白骨。
骨骸很分散，从他们死亡的位置大致可以推测出，他们或许在四散逃逸。
这些白骨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点信息记录，譬如随身日志、铁盒项链……等等。安格尔隐隐有种直觉，或许在他们身上，他可以得到更多的线索。
一本本随身日志，出现在安格尔的手中，读后又放回原位。
随着他阅读的深入，他的表情也慢慢凝重起来。所有的记载中，大部分是无病呻吟与歇斯底里的呐喊，不过从这些绝望的言论里，安格尔看到一个几乎每个人都用的词语。
——黑影。
三五不时会有一个黑影袭来，用残忍的手段杀死人便离开。他的杀人手法很多，杀人的速度也快到不可思议，很多时候甚至只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便感觉脸上溅起热流，睁眼一看，身旁的同伴已经身首分离。
黑影就像是阴影中的怪物，沉甸甸的压在每个人的心间。压力之下，崩溃之人很多，甚至有人也亮起毒牙，开始对同伴下手。也有人，选择自我了结，跳河自杀。
安格尔这才恍然大悟，为何先前那条河内有那么多尸骨。
看完这些人的日志，联想之前夜芙号葛布林的记载，以及安格尔此前看到的黑影，让他也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
按照他们对黑影的描述，说不定，那位哈斯卡也是死在黑影的手下。
一击必杀，否则哈斯卡为何连拿出魔纹皮卷的时间都没有。
安格尔没有动这些人的尸骨，抹除了自己的痕迹后，他走向峭壁上的一个山洞。这是明显人工开凿出来的山洞，并不太深，里面同样有尸骨，不过比起外面的要少很多。
而且这里的骨骸，穿的基本都是铁甲银铠，估摸是骑士一类。毕竟，想要短时间开凿出这样的山洞，只有骑士等职业者能做到。
在铠甲尸骨中，安格尔没有发现什么线索，职业者基本都不会用文字宣泄情绪。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的铠甲是完好无缺的。
与外面偶尔还会出现半截尸骨的情况不同，他们的铠甲很完整，除了岁月留下的斑斑锈迹外，几乎没有其他破损。他们的骨骸也看不出外伤，那死因就有些蹊跷了，或许那个“黑影”还懂能量操作？
安格尔在山洞里转了一圈，以为不会再有收获，却在一个极其偏僻的地方——木栅栏围住的枯木堆里面，发现了一具隐藏的白骨。
白骨附近还有一本他的笔记。
安格尔拿起来一看，前面的内容和其他人记述的差不多，也是从齿轮海渊无意间来到此地，然后落点是在船之坟墓……直到笔记的最后几排，安格尔才重视起来。
同样也写了“恐怖的黑影”，不过此人藏在枯木堆里时，似乎也在记述。
文字潦草的留下了一排字：「他就在外面，我看到了，他杀了塔基、莫安纳……我好怕，我就快死了……啊！我看到他了！他在杀死约瑟夫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背影了！他的穿戴，穿戴……那个牛角盔和断腿长勾，好像一个人，书中记载的传奇海盗——暴戾之王，图拉斯！……糟糕，他发现我了……」
后面没有了记载，可就这一些内容来看，安格尔也大致推测出了些端倪。
首先，他终于得知了暴戾之王的身份以及名字。虽然说是“传奇”海盗，但想来只是凡人封的，与传奇巫师沾不了边。
而眼前这具尸骨的主人，是一千五百年前，费兰大陆青铜时代的人，那时刚刚出现百舸争流，年轻人纷纷踏上了大海的征途，他也是其中一员。
一千五百年前，他的记述中就有了“暴戾之王”。
而夜芙号的葛布林，仅仅三百年前的人，同样遇到了“暴戾之王”。
这可以说明一件事，这个暴戾之王活了很久很久，说不定现在还活着。
“黑影”的身份昭然若揭，或许杀死哈斯卡的人，也是这个暴戾之王。就是不知道，此人究竟是什么情况，为何要杀这么多人，以及……他到底在哪？
第776节 图拉斯
漆黑的船之坟墓，银色麋鹿号在海面沉沉浮浮。
银色麋鹿号，便是此前安格尔发现的白贝海运公司下辖的货船，坐镇者哈斯卡。
安格尔此时正在银色麋鹿号的四楼，坐在书桌前，借着萤石灯的昏黄光线，阅读着大部头的皮壳书。
书桌上还摆着厚厚的一摞书，从摆放的状态来看，安格尔已然看完了这些书。
平静的海面，货船悠然停滞。昏黄的灯光，书写了时光的静谧。
整个空间，唯一能听到的声音，便是安格尔翻过书页时的哗啦声。
在这片黑暗的神秘空间中，很难通晓晨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安格尔取下单片镜，闭上眼思索了片刻。
他之所以回到这里，是因为他得知了“暴戾之王”的存在，以及知晓了他的职业——海盗。
既然是在海上讨生活的传奇名人，安格尔估摸着这里应该有他的生平记录。
可他刚才已经把航海时代最鼎盛的——燃铜时代，所记录的海贼名人都翻阅了一遍，完全没有这个“暴戾之王”图拉斯的内容。
这让他有点怀疑自己是否想差了？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目光慢慢游移到桌面，此时光滑的桌面上还摆着最后一本书。
——《闪光的白银年代》。
这并不是一本记载海贼的书，单纯是记载在闪银时代，其影响可以迄今的人物；这些人物并不拘泥在阳春白雪，哪怕是政治害虫与地下道疏通工都有举列。安格尔原本把这本书拿出来只是凑数，可他看完了其他所有书，都没有任何线索，目前惟独只剩下这本。
闪银时代持续的时间只有四百余年，但这本书却一点也不薄，因为这短短四百年出现了无数文化大师，可谓星光闪耀。
安格尔不抱期望的随意翻阅着，里面记载的果然绝大多数都是文化大师，这些文化大师甚至有犯下弥天大罪的犯人，书中照样记载，功过后人评说；可见闪银时代是一个极其包容的时代。
除了一些文化大师，还有很多做出大功绩的名人。不过，基本都是费兰大陆的人，只是偶尔会出现一些其他大陆之人。
时间慢慢推移，厚厚的书册已经快要翻到尾声。
就在安格尔以为又一次无功而返的时候，书页上突然蹦出了一排字眼：「暴戾之王，图拉斯」！
安格尔眼睛立刻一亮，正襟危坐的看起了书中的记载。
这是一篇图文并茂的记录，讲述了图拉斯的生平与荣耀。
“暴戾之王图拉斯，出生地不祥，于闪银211年在极东之海首次崭露头角，时年十八岁。”安格尔低声阅读着：“图拉斯是闪银年间，光耀与恐怖同时辐射至整个时代的传奇海盗！”
“以一艘蛮兽号，整合了混乱的极东之海，被称为极东的大魔王！因为杀戮了极东之海上的数位王权贵族，超过三个大陆最高政权将其列为通缉对象，通缉之名：暴戾之王！”
“在被通缉的年间，图拉斯干出一件件大事，甚至推翻了英灵岛的最高政权，其恐怖镇压了一个时代！”
“后来，图拉斯转道魔鬼海域，连续辗转而不陨落，成为征服魔鬼海域且画出详细海图的人，其光耀甚至辐射至如今。”
“可惜在闪银223年，图拉斯突然消失不见，去向未知。相传，他走进了巫师的世界，迄今还在某个角落，用双眼巡视着曾经的领地……”
安格尔阅读完整篇内容后，还未来得及消化，便感觉一阵幽冷与肃杀之风，拂面而来。
他猛地抬起了头。
不知何时，银色麋鹿号四楼阳台的大门被打开，带着腥咸的冷风吹了进来，一个黑影站在门口。
甲板竖立的桅杆上挂着萤石灯，照出一片清亮，可惜黑影所处的位置恰好是逆光，看不清他的长相。
不过却能看到黑影带着一个牛角盔，以及缺失的左脚位置被镰勾代替。
还有，那发着幽光的血红双眸！
安格尔在看着对方的同时，余光瞥到《闪光的白银年代》被翻开的书页，插画中图拉斯的打扮，和他眼前的黑影简直一模一样！
同样是弯弯的牛角盔，同样缺失了左脚，以及同样高挑精瘦的体型。
“图拉斯？”安格尔一边询问着，一边在思维空间里飞快的布置着防御措施，幻术节点在往外冒，与此同时安格尔也暗暗念叨出了秘魂喃语。
对于这个能无声无息的杀死哈斯卡，且从闪银时代存活到现在足足两千多年的传奇海盗，安格尔拿出了十万分的谨慎去对待。
门口的黑影没有说话，只有那猩红发光的双眼，正彰显着浓郁的恶意。
突然！
黑影毫无预兆的冲了过来，血红双眸拖出了一条长长的红色光带，几乎以瞬移的方式出现在书桌前。同时，极为狂暴复杂的阴冷能量，出现在他的手上。
乌黑的指甲刹那变得尖利，朝着安格尔轻轻一挥。
爆炸声响伴随灰尘纷飞，桌子化为了木屑。萤石灯也被这一击，化为了无数的萤石粉尘。发光的粉尘纷纷扬扬的，将原本黑漆漆的屋子照的通明。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黑影才发现自己面前，并没有任何生命，他先前饱含能量的一击，不过是打中了一道残影。
残影中有灰色脉络残留，黑影虽不认识这种灰色脉络，可他隐隐觉得其上有一种庞力在盘旋，威胁感十足。
“原来，你活的这么久的秘密……是这个啊。”安格尔的声音从左边响起，黑影立刻掉转头，发出一声刺耳的嚎叫，仿佛能震颤灵魂。
可安格尔依旧毫无所动，甚至面对黑影的强势攻击，仿佛闲庭漫步般。
“我还以为会是一个活了两千多年的老怪物，原来你是……”
面对灵魂嚎叫，安格尔不躲不闪，灵魂丝毫未曾动摇。连撒卡这种灵魂学徒的攻击，他都没有什么感觉，更遑论眼前的这还是没有系统学习过灵魂嚎叫的……
“……亡灵！”
就在对方向他发动攻击的时候，他便感觉到了熟悉的亡灵波动。安格尔点出了对方的身份，可惜，一个亡灵根本没有灵智，他的回馈只是对着安格尔继续发动攻击。
安格尔的身影一掠，躲开了亡灵图拉斯的攻击。
“托比，我们去外面，这里面太窄了，不好施为。”安格尔对着身侧扑棱着翅膀的托比言道。因为发现图拉斯的亡灵身份，安格尔并没有灵魂出窍，而是让托比来操控他躲闪。
托比点点头，重力脉络再起，直接带着安格尔穿过了逼仄的房间，来到了外面更为宽敞的甲板。不过，安格尔依旧没有停留，脚下飞靴连连踏空，流泻出金色纹路，迅捷的在周围船只顶端穿梭，最后落到了海岸上。
没过多久，亡灵图拉斯也落在了他的对面，悬浮在半空中，猩红的双眼带着疯魔的情绪。
不过让安格尔有点意外的是，图拉斯似乎也发觉出安格尔的不对劲，没有立刻攻击，而是在旁小心翼翼的观察着。
要知道，安格尔此前见过的亡灵，可不会有如此人性化的举动。当然，他并不知道在幽灵之海上那只巨大的亡灵水母后续，否则他就不会如此惊讶了。
图拉斯虽然有点人性的举动，可他的本质还是亡灵，顶多因为某种异变，让他体内稳定能量增多，且没有被紊乱能量同化罢了。
在观察了安格尔一段时间后，图拉斯终于按捺不住，率先发起了攻击。
安格尔旋身一躲，飞快的掏出轮回序曲，对准图拉斯便是一枪。波纹开始延伸，图拉斯猩红的双眼里先是疑惑，可下一秒似乎感觉到了“消亡序曲”的强大威力，就想要逃跑。
可安格尔特意挑选图拉斯近距离接触时开的枪，他根本没可能跑掉……
安格尔正在心里倒数着，准备迎来胜利的曙光。
然而就在这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图拉斯突然消失在了消亡序曲的波纹辐射范围中，安格尔的瞳孔一缩，正疑惑着的时候，背后传来一阵冷风，回首一看，只见图拉斯裹挟着一道阴狠的能量，伸出漆黑指甲直袭他的面部。
在千钧一发之际，安格尔被托比转移到了安全地方。
也幸亏有托比的及时转移，否则安格尔这一下绝对要遭。诸如“灵魂嚎叫”这种对灵魂起负面效果的技能，安格尔可以免疫绝大部分，可面对这种正面的能量打击，他可是承受不住。
而且，图拉斯先前一道攻击直接将书桌化为碎屑，安格尔可一点也没有忘记。那种狂暴的能量程度，简直足以媲美三级学徒的全力一击了。只是图拉斯的智慧不足，对于能量的操控手段太低端了。否则，安格尔可不是那么容易就逃过。
安格尔的表情微微沉凝，先前图拉斯到底是如何躲开的，他并没有看清。在他的精神感知中，图拉斯是直接消失不见，然后下一秒就从他的背后给他来了一击。
“空间挪移？”安格尔眉峰蹙起，这是图拉斯的天生手段？
不仅有一些人性化，还有其他亡灵无法匹敌的神奇能力吗？这只亡灵大概是安格尔面对的最奇怪的亡灵，也许比不上幽灵之海的那个亡灵水母强大，可他更加灵活与难缠。
若是其能力没有上限，想要用“消亡序曲”来制裁他，可就不太容易了。
第777节 隐藏的空间
接下来连续数次的近身遭遇战，都被图拉斯躲过去了。甚至安格尔以身为诱饵，想要趁着图拉斯近身的时候开枪，可每每只要感知到消亡序曲的无形波纹，图拉斯溜得特别快。
安格尔想用三百六十度无差别的攻击，来封锁图拉斯的路线，计谋依旧无法成功。图拉斯的能力，一次次的带着他突破重围，每次都在关键时刻，进行空间挪移。
安格尔甚至想用重力脉络强行留住图拉斯的步伐，可图拉斯对于重力脉络也畏忌的很，一看到重力脉络也用能力闪现到安全地方。
图拉斯在多次进攻不成后，似乎也察觉到安格尔是个难嚼的硬骨头，进攻的势态比最初要弱了许多，甚至开始慢慢的后退。
安格尔发现图拉斯的这种且战且退的战术后，心情也有些微妙与焦躁。
没想到一个拥有特殊能力的亡灵居然这么难缠，而且图拉斯似乎打算战略撤退了。一旦让图拉斯离开，那可就真的敌暗我明，优势与劣势瞬间倒转。图拉斯的空间能力用在偷袭上，简直无往不利，到时候他想要防住图拉斯，那可就难了。
他明白自己一直无法留住图拉斯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图拉斯太精，其实还有一点，消亡序曲的波纹延伸范围虽然很广，最大可以覆盖正前方180度的扇形面积，可它的延展速度却不快。
图拉斯一旦感知到消亡序曲的波纹，立刻就会用能力离开，而波纹还在延伸过程中，这就是导致他频频失手的原因。
其他亡灵，对于消亡序曲它们是懵懂的，甚至会直接撞上来，包括幽灵之海的亡灵水母。所以为何亡灵水母比图拉斯强大很多倍，可安格尔能解决亡灵水母，却拿警觉的图拉斯没有办法。
到了后面，图拉斯甚至都有些不畏惧安格尔手中的轮回序曲，硬扛着与安格尔打游击。
世人都说和亡灵打斗很麻烦，安格尔以往从不觉得，这一次他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他除了消亡序曲，其他手段还真的对亡灵没什么作用。就连幻境，图拉斯都毫不畏怯，感觉不对劲，空间挪移离开就行。
眼看图拉斯的选择越来越趋向撤退，安格尔越发焦躁。
“不就是消亡序曲扩散太慢，搞不定你么。”安格尔眼神微微一沉：“那我就换搞得定你的方法！”
安格尔再次举枪，身形一闪，再一次做出以身为诱饵的姿态，空门大开！
图拉斯本来在后退，当看到安格尔四下无防时，在思量了片刻后还是冲了上来。
“哪怕你有了一点智慧，可依旧不明白，同样的计划我用两次，肯定有诈！”
当图拉斯冲过来时，安格尔闪身直接落在了他的背后，同时趁着是他的视线盲区，再一次举枪，图拉斯背对着他，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轮回序曲，同时他也没感知到消亡序曲的波纹，故而没有用能力离开，而是转过背想要对安格尔进行第二次追击。
可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一道凝聚着淡淡神秘之力的白光子弹，悍然出膛！
安格尔这一次不再选择用消亡序曲，而是用珍贵的白光子弹。他一早就想过了，白光子弹的速度可是超乎想象的快，甚至比起重力脉络的刻意加速还要快，图拉斯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绝对能中枪。
根据此前对白光子弹的测试，亡灵一旦中枪，会立刻陷入体内能量失衡的状态。在这样的状态下，亡灵无法动弹，甚至会出现灵体昏厥不醒的状况。
到时候，图拉斯无法动弹，安格尔想收拾他就不难了。
不过，这种方法固然很好，却要损失一颗珍贵的白光子弹。不过，白光子弹收集来就是用的，大不了下次回繁大陆的时候，再去幽灵之海外围转一圈，补充一下弹夹。
安格尔的计划极为成功！
图拉斯甚至还没有意识到眼前闪耀的白光是什么，白光就没进了他的眉心中央。
图拉斯的双目红光大盛，下一秒却是浑身发软的瘫倒在地。
安格尔走了过来，因为消耗一颗白光子弹，眼中有一点肉痛。看着无法动弹，也无施为能力的图拉斯，安格尔原本打算一道消亡序曲解决他，可到了开枪的地步，他的手却一顿，同时思维开始绕圈。
他之所以肉痛，是因为白光子弹的缺失。可白光子弹他原本就打算六发齐射，找机会对亡灵做个实验，虽然现在时间地点似乎有些不对，但眼前的亡灵不正是比较优秀的实验体么？
而且，图拉斯本身就很古怪，是难得一见的拥有智慧的亡灵。
他要对白光子弹作实验，普通的亡灵实验样本好搞，这样的特殊样本可不是那么容易寻找到的。
再加上他本身已经中了一颗白光子弹，为了不浪费，也要选他作实验样本啊！
安格尔心念一动，原本打算用消亡序曲除掉他的打算，逐渐消失。
根据他先前看到的日志以及综合图拉斯失踪的日期，图拉斯在这片神秘的封闭空间中，至少已经待了两千多年。
若是图拉斯能够恢复了灵智，安格尔也能从他口中，得到一些有关这片空间的讯息。
想到这，安格尔决定将剩余的五颗白光子弹，全部射在图拉斯身上。
然而，就在安格尔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变故再次出现。图拉斯原本瘫倒在地，突然抬起头，露出了一张古怪至极的脸。
他的脸以鼻梁为中线，分成了两个不同的样子。一半是狰狞恐怖的亡灵，一半则是正常且冷静的面容，虽然他戴的牛角头盔遮住了大半面貌，但仍然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半亡灵？！”安格尔惊呼出声：“怎么会这么快？”
图拉斯根本没给安格尔反应，毫不犹豫的使出了空间挪移，立刻出现了数十米外，然后飞快的朝着黑暗深处逃逸。
安格尔表情有些懊恼，他完全没想到图拉斯成为半亡灵的速度这么快！
当初他在幻魔岛与233测试时，那只亡灵足足花了一天的时间，才成为半亡灵。
别看先前他思维在飞速绕圈，决定要不要留下图拉斯作为实验样本，但念动的时间不过一两秒！而图拉斯居然这么短时间内，就化为了半亡灵态，这甚至比起古曼王的十三女还要快！
安格尔还是低估了图拉斯的特殊之处。
眼看图拉斯就要融入黑暗之中，安格尔立刻追了上去。不用安格尔述说，他只是轻轻瞥了托比一眼，托比立刻心有灵犀的化为了暴怒之狮鹫。
在黑暗之中，浑身火焰的狮鹫就像天然的光源，照亮了这片漆黑的死岛。
托比有重力脉络加成，追逐图拉斯本该极其轻松，可偏偏图拉斯的能力是空间挪移，虽然看上去挪移距离不远，但挪移的次数仿佛没有限制，连续挪移之下，托比一时居然还追不上。
图拉斯继续朝着岛内狂奔。
随着他们的追逐，安格尔的眼神越来越晦暗，因为他发现图拉斯在追逐中出现了明显的策略变化，原本图拉斯还是单一方向的快速挪移，可随着时间推移，他的智商在半亡灵后提升极大，慢慢的学会了逆方向的挪移，原本是正东方向奔跑，下一秒又跑到了正西向，托比常常应对不暇，而且在如此高速的飞行中实现180度大转弯，也会因为惯性而抛飞一段距离。
图拉斯在追逐中成长，仿佛活人时的智慧在慢慢复苏。
“放慢速度，太快反而会转弯不便。就以正常速度遛着他，岛屿不大，他跑不远的。”安格尔拍拍托比，低声道。
托比点点头，逐渐减慢了速度。
时间一点点的消耗过去，他们的追逐距离在慢慢靠近，安格尔也不着急，他倒是想看看，图拉斯的能力到底能用到何时。
安格尔很清楚，哪怕是天生能力，说是没有上限，但其实也有一个限制范围，譬如能量总量的制约。
图拉斯总会有能量消耗完毕的情况，到时候他就是瓮中之鳖。
图拉斯似乎也发觉了这一点，狰狞的亡灵面更加狂暴，而冷静的人类面也显示出了几分焦急。突然，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朝着岛屿中心的位置跑去。
安格尔继续跟着，当跟到岛屿中央山岭的时候，安格尔突然发现，图拉斯在一次挪移的过程中……消失了。
在他们追逐的这段时间，安格尔就总结了图拉斯的空间挪移距离不会超过百米。
而这片区域附近，百米内他都看不到任何动静，图拉斯是如何凭空不见的？
安格尔愣了一下，当他目光看向中央山岭时，眼里突然闪过一道光：“难道说，这座山的内部有地方是空的？他挪移到了山内部去了？”
安格尔觉得自己的猜测或许是正确的，因为这种可能性极高。
当然，也有可能图拉斯钻进了地里。很多时候，亡灵都会歇息在地下，不过那也是基于地下有他们的坟墓，或者地下有空间才会如此。
不过，不管是哪种可能，这片区域应该都有某个隐藏的空间。
安格尔想到隐藏空间时，立刻就想起了卢卡斯的宝藏。他在其他地方都找不到藏宝之地，或许，宝藏藏在这里？
想到这时，安格尔丢了几个品质极好的萤石给托比：“这片山岭不大，你拿着这些在空中巡视，一旦半亡灵出现在视野里，立刻通知我。”
托比解除了狮鹫状态，操控着重力脉络将萤石布置在身周，对着安格尔点点头，便飞在高空绕巡。
安格尔则轻飘飘的落了地，一边绕着这个山岭，寻找有没有暗道。一边又放出了十多个探察傀儡，开始多方位的搜查与监控。
第778节 舵中剑
三天后，安格尔浮在半空之中，托比飞了过来，在旁低声嘀咕。
“图拉斯一直没有出来？”安格尔点点头，托比没看到图拉斯也正常，他放出探察傀儡在整座岛上巡视，都没有看到图拉斯的影子，显然他还躲在某个隐匿的空间。
看着下面不算太高的山岭，安格尔有种想要开凿的冲动。
可是他还是忍住了。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打算破坏这片区域的地形，否则等到其他人寻到这里，留下的痕迹肯定会暴露自己的存在。
就在安格尔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探查傀儡向他反馈了一个消息。
顺着之前安格尔发现多具骸骨的那条河畔往上一直走，最后会抵达一个山坳群，山坳附近有一个隐秘湖泊。
探查傀儡在这个湖泊上发现了一艘船。
这座古怪的岛屿既然能拥有船之墓，发现船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可安格尔从探查傀儡那里看到的图像，这艘船是一艘海盗船。
最重要的是，这艘海盗船的船首像，是一只狰狞的蛮牛首，两个牛角弯曲且锋利，看上去极为威严。
安格尔记得，在《闪光的白银年代》里对图拉斯的记载，他开的船名为蛮兽号，其最明显的标志，就是船首的那个蛮牛首雕像。
“这么说来，那是图拉斯开的船？”安格尔心下一动，安排探察傀儡继续在山岭搜索，他则带着托比往海盗船的方向飞去。
此时，在山坳中心的一片黑暗空间中。
图拉斯正蜷缩在地上发着抖，半亡灵的状态，让他很难受。脑袋里时不时闪出一些画面，并且嘴里无意识的呢喃着什么。
当安格尔与托比的离开，图拉斯突然睁开眼。
对于这个强敌离开，图拉斯稍微放松了一些，可当他感知到他们的去向时，作为灵魂的那半面，突然闪过一丝不妙之色。
“去，去，去——”图拉斯念叨着单个词汇，然后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他的身后有东西在发着璀璨的金光，图拉斯回过头看了一眼，发光的是一个人类的骷髅头。
他眼中有一瞬的清明，可很快，亡灵的紊乱能量再一次占据了图拉斯的思维，本来略带清明的双眸，又变得混沌起来。
他不再去管发光的骷髅头，而是循着心中的执念，摇摇摆摆的走进了深邃的黑暗里。
另一边，安格尔已经飞到了探查傀儡所发现的海盗船位置，这座湖比起夜芙号沉船的湖要小很多，但这湖却有一条连接外海的河道。
安格尔落在湖边，抬头一看，便发现了那充满威慑力的蛮牛雕像。
不得不说，雕像雕刻的很不错，那两个牛角和图拉斯戴的头盔，简直一模一样。
安格尔跳到了蛮兽号上，在此之前，探察傀儡其实就已经进入过里面探索了，里面并没有任何动静，图拉斯的亡灵也不再这里。安格尔之所以还要过来，是因为他从探察傀儡的视线里，发现了一个让他颇为好奇的东西。
安格尔飞靴连踏，直接飞到了船尾。
在高大的桅杆下面，一个宛若车轮般的船舵正安放与此。船舵敷了一层薄油漆，舵叶上刻画有精美的花纹，看上去和其他船舵差不离多少。可唯一有一点，吸引了安格尔的注意。
这个船舵的正中心的位置，一把细长的骑士剑稳稳的插在这里。
这把骑士剑，就像乔恩以前讲的“石中剑”故事，在岁月的洗礼之下，已经和船舵彻底融合在了一起。
「烁金1348年复苏之月下旬初日，晴天。」
「我居然遇到了海盗！我拿起我的骑士长剑冲了出去，哈哈哈，杀的好痛快，他们全部死在了我的剑下，然后我一剑就斩下了海盗头目的首级，缴获了满满一船的财宝！为了纪念这一战役，我把自己佩剑插在了海盗船的船舵上，扬我威名！至于这些财宝，我全部收缴了，放到我的藏宝之地！」
安格尔拿出了卢卡斯的航海日志，看着这一排记录，表情有点微妙。
骑士佩剑、船舵、财宝、海盗……种种关键词，让他有点时光恍惚的错觉感。
骑士佩剑插进船舵，藏宝归于藏宝之地。多么符合眼前的情况，难道说，和花海、许愿树、岛灵……等等一样，卢卡斯又一次“预言”了？
卢卡斯是烁金时代的人，而图拉斯则是闪银时代的人，他们之间相差了几百年。除了“预言”外，很难再有其他解释。
若按照这种推论，卢卡斯所记载的藏宝之地，其实并非是他自己的宝藏，而是海盗的宝藏，或者说，是图拉斯的宝藏？
“有些荒诞，但细想之下似乎又有点道理？”安格尔暗暗嘀咕，如果真的是图拉斯的宝藏，那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啊，金银财宝于他而言，几乎没有任何价值。
不过安格尔很确信一点，海神与篮子巫婆如果要来的真的是这里，肯定是另有所图；或许他们图的并非是卢卡斯的藏宝，这座岛屿还有其他秘密？
在安格尔思索的时候，飞在半空中的托比突然高声叫唤，长鸣声传入安格尔耳里。
他抬起头，不知何时，在船顶的位置，一道殷红的光芒乍隐乍现。
托比，也在船顶的位置盘旋。
“图拉斯，你终于舍得出来了？”安格尔悬浮到半空，看着站在瞭望台顶端的黑影，他的右半张脸因为恢复成正常面容，所以红色的光芒出自他的左眼。
图拉斯没有主动攻击，而是看着安格尔，嘴里咆哮出宛若野兽的呼喊。
似在驱逐安格尔。
见安格尔岿然不动，图拉斯终于张开了口：“离，开……离，开……”
安格尔眼神闪过一道精光，三天过去了，图拉斯居然已经能够说话了？不过，似乎还是紊乱的负面能量占据上峰。
不过这样也才能维持一定平衡，否则当图拉斯的体内的稳定能量压过紊乱能量时，这也意味着他必须短时间内将稳定能量超过总能量的98%，不然就会烟消云散，化为天地间的能量粒子。
“一直驱赶我离开……怎么，这艘船对你很重要？”安格尔问道。
图拉斯隔了好一会，才道：“离，开……离，开……我要离开这里……”
安格尔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图拉斯说的离开，是指他自己要离开。难道，这其实就是他的执念了吗？
安格尔犹记得当初他给第一个亡灵作白光子弹的实验时，对方成为半亡灵态后，说的第一句话是“还我西榕花”，后来安格尔才得知，这是他生前最大的执念。
那么图拉斯现在说的话，意味着他在堕为亡灵之前的执念，就是离开这里吗？
这似乎也说的通。叱咤极东之海的传奇海盗，一生所追求的肯定是自由；可最后却禁锢在了这片肮脏、污浊、漆黑且没有生气的牢笼中，死前的执念是离开，也属正常。
而在图拉斯的执念中，进来是因为乘船，那么离开也肯定要乘船出去。
正因为这种执念，所以当图拉斯看到安格尔来到这艘船时，他便陷入了疯魔。
图拉斯不动手，也是因为他怕毁了自己唯一离开的工具。
不过，这种执念也处于不稳定的状态中。当安格尔想用话术，继续从图拉斯口中套出更多线索时，紊乱的能量压过了所有的执念，图拉斯的表情再次一变，毫不顾忌的挥动阴冷的能量冲向安格尔。
安格尔闪身到一边，拿出了轮回序曲。
图拉斯一看到轮回序曲，似乎想起什么，头也不回的又往黑暗中跑去。
安格尔见状，慨叹一声：“难道又要开启你追我赶的模式？”
……
与此同时，在距离银棕榈岛数万里外的一片海域，阳光普照之下，一叶扁舟看似悠荡的在海面沉浮，但若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艘银白色的独木舟，速度快到吓人。
独木舟上坐着两个人，前方开船的是个长着獠牙的小正太，其背后还有一对灰黑色的蝙蝠翅膀，长得很可爱……不过他的四肢包括脖子，都被挂着重重的黑部头大锁，锁链的另一头则被拴在独木舟后方的一根木桩上。
木桩旁边，有一个太阳椅。椅子上躺着一个晒太阳的黝黑男子，他穿着一身剪裁合身的西服，不过里面衬衫的纽扣被解开，露出光滑的胸膛。
坐着前方的正太偷偷瞥了身后一眼，回头的时候眼底带着愤怒与怨毒，心中暗骂着他知道的所有恶毒之言。
“达奇，你嘀咕什么呢？”男子的声音传入正太耳里。
达奇浑身一颤，眼底一阵慌乱，好一会儿才惊觉自己先前是在心里骂的人，应该没有骂出声吧？
达奇带着谄媚的笑，回头对男子道：“主人，我什么都没有嘀咕，就是在想着，这片海域怎么这么空旷，不仅礁石没有，连海兽都看不到……”
男子眼底闪过精光，懒洋洋的道：“空旷吗？我倒是不觉得。海面的平静，可掩盖不了海底下的暗流。”
达奇伸出舌头舔了舔两边遮掩不住的森白獠牙：“主人，我只是个小恶魔，智商很低的，听不懂主人的意思。”
“是吗？说起来我一开始也没有注意到暗流存在，还是你提醒了我。”男子笑眯眯的对达奇道。
达奇一愣，随着男子的视线慢慢下移。
他的恶魔尾巴，正透过船板，探入海底。
达奇尴尬的从海底收回尾巴，说来也奇巧，他的尾巴穿过木板时，就像穿过虚空，没有对船板造成任何的损害。
“说吧，发现了什么？”男子看着一脸丧气的达奇。
达奇纠结了一会儿，当他感觉脖子上的锁铐越来越紧时，才忙不迭的开口：“我看到了一个蓝色的大鳐鱼，它的背上有一座精致的宫殿……”
“噢？”男子挑挑眉：“碧姬吗？原来是斯利乌来了。”
随着他声音落下，数千米外，海洋掀起一道浪潮。一只庞大的鳐鱼，从海底慢慢升了起来。
“梅里耶沙，你来这里做什么？”
第779节 清醒的深海之王
说话的人，是站在鳐鱼最前端的银发青年，正是“大鱼术士”斯利乌。
“我来这里做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吗？”梅里耶沙从躺椅上坐了起来，面对斯利乌的询问，懒散的回了过去，“我作为白贝海运公司的负责人，出现在大海上难道很奇怪吗？”
“海神大人即将降临前方海域，梅里耶沙，我劝你最好回避，否则冲撞到了海神大人，后果可不是你现在的借口能糊弄的呢。”
斯利乌话说的很轻佻，但他的表情却很谨慎，并没有因为对方言语的懒散而收起防卫姿态，毕竟对面可是拥有“恶魔猎人”之称的梅里耶沙；也是天空机械城中，少有的实战派……真知巫师。
“说起来我有个疑问。”梅里耶沙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露出大片黝黑结实的胸膛：“为何不是其他海域，偏偏是前方的海域呢？”
斯利乌静静看着梅里耶沙，等着他的说辞。
“看来我猜的没错，那只突然出现在那的利维雅堂很微妙啊。”梅里耶沙弯着眉眼。
斯利乌依旧但笑不语，不过表情却明显比先前要冷了几分。
梅里耶沙继续道：“原本我并不觉得利维雅堂在那里有什么不对，只是用多年未修行的幸运侦测问了个是与非的问题。你知道的，我可不是预言巫师，哪怕学了点预言戏法也常常失灵。幸运侦测的答案无论是‘是’或者‘非’，我都不太在意。可偏偏啊……幸运侦测的答案是：无法侦测。”
斯利乌的表情越来越冷。
“这就有意思了……显然你们不想让其他人知道银棕榈岛的事，布置了预言巫师都看不透的迷雾。说起来，这有点多此一举啊。”梅里耶沙慢条斯理的说着：“现在，你能回答我，为何偏偏不让人进前方海域了吗？”
斯利乌突然笑了起来：“没有天大的利益，我们也不会舍得下如此大的本钱，你自己难道不会猜猜，会有什么好处呢？”
梅里耶沙不置可否的耸耸肩：“看来，你们是不打算松口了。不过也无妨，达奇，继续往前开，你们不说，我会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对于梅里耶沙的命令，达奇没有一点反抗能力，吱呜了一声，便继续开启了船，哪怕前方是体量比起他们大了无数倍的巨大鳐鱼。
“看来，梅里耶沙你是真的想与我们深海之歌为敌？”斯利乌的脸色彻底的黑了，甚至连固有的“呢”字结尾都放弃了。
“请搞清楚，并不是我与你们为敌。而是，你们与整个巫师界为敌。”梅里耶沙一边笑着，一边向银棕榈岛的方向驶去。
斯利乌没有阻拦，他也阻拦不了。
当梅里耶沙离开后，斯利乌眉头一皱，看到碧姬的嘴里吐出了两个水泡。
这种水泡，是深海之歌特有的联系水泡，是通过海兽之间的声场频率，做到超远距离的交流。
斯利乌点开左边的水泡，听完水泡中的传声后，眼底闪过一丝怒意。
他现在知道为何梅里耶沙刚才离开的时候会说，他们在与整个巫师界为敌！因为他刚刚得到讯息，目前南域巫师界暗流不止，关于银棕榈岛的消息满天飞，有人说这里有神秘之物即将出世，有人说这里有晋级真知的机缘，有人说这里有秘不可宣的异度空间……
本来，这种消息，巫师平常根本不会在意，看过只当谣言。
可传言之人信誓旦旦的说：“不信，可以用预言术测测看。”
斯利乌根本不用去想后面的结果，当巫师们知道银棕榈岛的范围屏蔽预言巫师探测，他们自然明了这里有蹊跷。
能屏蔽这么大范围的预言探测，不下血本是不可能的，想来这里面肯定有天大的好处！嗅到有利益可图的巫师，绝对会蜂拥而至！
斯利乌捏了捏拳头，他敢肯定，做出这种手段的人绝对是梅里耶沙！
斯利乌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现在就通知海神降临，否则大量的巫师来到银棕榈岛，光凭他们在附近现有的人，根本搞不定。
斯利乌先暂时按捺住，决定听听第二个水泡里是什么情况。
可当第二个水泡里的声音传出时，斯利乌再也坐不住了，立刻拍了拍身下的鳐鱼：“碧姬，传讯息给海神，就说……门要开了！”
碧姬摆了摆宛若蝶翅的双翼，一道波频便传了出去。
斯利乌在等碧姬传讯过后，立刻也朝着银棕榈岛的方向飞了过去。
在去往银棕榈岛的过程中，斯利乌又遇到了梅里耶沙。斯利乌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加速前进。
梅里耶沙摸了摸下巴，对着前方的小恶魔达奇道：“他刚才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达奇舔了舔獠牙：“主人，我只是个智商低下的小恶魔，读不懂别人的表情。”
梅里耶沙伸出脚，狠狠的踹了达奇一下。
同时，达奇感觉枷锁越发缩紧，这才咬着牙帮子道：“主人，大概斯利乌是想表达，对你的愤慨。”
“然后呢？”梅里耶沙继续问道。
“然后，然后……可能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斯利乌的情绪很焦急，也很迫切。”达奇说罢，回头看向梅里耶沙，发现他又抬起了脚，赶紧道：“主人，我真的是智商低下的小恶魔，能感知到的情绪就这些了。”
达奇一边说，一边拍打着背后小小的蝙蝠翅膀，似在讨好，又似在卖蠢。
梅里耶沙收起了脚，对于这只“智商存疑”的小恶魔，他也懒得计较，而是轻声自喃：“看起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呢。”
一阵得意的笑声过后，梅里耶沙说道：“达奇，加速前进！”
当斯利乌赶到银棕榈岛附近时，他一眼就看到了半空中的篮子巫婆与佩夫人，对方远远瞥了他一眼，看似娇弱的眼神，却带给斯利乌莫大的压力，甚至比起梅里耶沙给他的压力还要强大。
斯利乌眼神阴狠的重新选了一个方向，远离了夏露海岭的人，同时嘴里轻声嘀咕：“你们能逞威风的时间不多了。”
当在高空站定时，斯利乌这才看向银棕榈岛。
经过了连续几天的自我怀疑、自我挣扎，利维雅堂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它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莫名其妙的跑来这里，但它明白自己来这里要做什么。
冥冥中有股神秘之力，带它来到这里，要求它要守护一座门。
门内是什么，它并不知道。
它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当个看门兽，只是循着感觉来了。
可随着时间慢慢推移，那股神秘之力似乎略有削弱，它开始明悟自己不是一个看门兽，它是深海之王，是站在这片海域食物链顶端的捕猎者！
当自我怀疑这个种子，开出了明悟之花、结出了愤怒之果的时候，利维雅堂终于开始了暴力反抗。
它开始疯狂的攻击着一切东西，尤其是那座它看守的大门。
当斯利乌到来时，整个银棕榈岛在它发狂的攻击中，夷为平地。
可利维雅堂似乎并没有宣泄完愤怒的情绪，不停的摆动有力的身躯，在一点点的攻击那座目前只有它能看到的大门。
一道道能量波纹，从银棕榈岛的位置往外释放。
非巫师级的超凡者，根本承受不住这种波纹，纷纷落海昏迷。就连斯利乌，都感觉有些心惊胆颤，他甚至能感觉到身下的碧姬，也在瑟瑟发抖。
利维雅堂发挥着自己的一切优势，在毁灭着眼前让它愤怒的源头。
深海之王的愤怒，让天空飘来了雷暴云，飓风也随之而来，与利维雅堂的威势相合，造成了空前的巨浪。
无数的海龙卷，在快速的生成，冲向各个地方。
狂暴的力量宣泄，终于致使附近本就不甚稳定的能量出现了坍陷。
能量塌陷，意味着……能量风暴的生成！
能量风暴的大小，视塌陷的范围以及塌陷处原始魔力的多寡而决定的，利维雅堂这次搞出来的能量塌陷，是以“海里”计算的！加之魔鬼海域中丰富的原始魔力，这下出现的能量风暴，简直超乎想象。
在这样的能量风暴中，斯利乌都没办法坚持了。
在场唯二能稳如山岳的只有篮子巫婆，以及刚刚赶过来的梅里耶沙。
梅里耶沙看着前面发狂的利维雅堂，嘴角啜着苦笑：“怎么一来就这么大阵势，我想好的登场台词，好像都用不上了。”
梅里耶沙一边说着，一边吩咐小恶魔达奇往北边划。
达奇在梅里耶沙的庇护下，倒是没有任何异状，甚至因为附近的能量塌陷造成的生灵涂炭，在心里拍手称快。
“主人，为何要往北边划？”
梅里耶沙没有在意达奇的逾矩提问，偷偷指了指远处坐在篮子怪物上的病娇：“那边那位可是堪比伊莎贝拉的疯子，而且他的实力可比伊莎贝拉强大多了……咱们远离她为好。”
拖着下巴，歪着脸一脸娇嗔的夏露女巫，却是没有理会梅里耶沙的小动作，笑眯眯的看着利维雅堂，仿佛在看一件好玩的玩具。
第780节 撬开它
“主人，渡鸦从外围传来消息，周遭海域的空间能量极为活跃，恐怕不止一位巫师通过位面夹道来到魔鬼海。”说话的是穿着一身紫色华贵长裙，头戴黑珍珠头纱的佩夫人。
“人越多才越好，呼噜你说对吗？”坐在篮子上的夏露女巫嘻笑着，浑不在意人数的多寡。
她座下的篮子怪物——呼噜，张开长有利牙的狰狞大口，发出一阵呼噜声，似在回应主人的问题。
佩夫人折扇遮面，低声轻笑。也是，别看她们夏露海岭只有两个人在这，但她们隐藏的战力，可不是人多能够比拟的。
夏露海岭能够让一直位列南域巫师界前十的巫师组织“深海之歌”退让，足以证明她们的实力。
在她们状若无事的谈论中，利维雅堂的疯魔已经到了一个极点。
这片仿若崩坏的海域，风暴与雷雨甚至如和风细雨，更为恐怖的能量风暴以及空间撕裂，才是真正的大头。
海架从海底掀起，浪潮高达数百米，黑沉沉的世界，电蛇狂舞，能量风暴破碎了一切的生灵！
这样的情景，甚至堪比魔神之灾！让人一望，便联想到了末日景色。
就在这天翻地覆的时刻，能站在这片区域的巫师，均感觉到了一股庞大到仿佛能代表大海意志的威压，从天而降！
肆虐的大海，在这股威压中，也缓和了许多。就像是面对自己真正的主人，周遭澎湃的水元素乖得不像话。
梅里耶沙懒洋洋的气质刹那消失不见，面色改为严肃。被他庇护的小恶魔达奇，此时却是趴在船上，一脸虚弱。哪怕梅里耶沙能帮他挡下紊乱的自然能量，可这人为的威压，却依旧需要他自己承受。
另一边，佩夫人看似惬意的神情终于收了起来，面带忧虑的瞥了一眼身边的夏露女巫。
夏露女巫却是浑然不觉的撑着下巴，用看好戏的眼神继续盯着利维雅堂，不过从她慢慢绷紧的双腿可以看出，她的内心也不是那么平静。
就连利维雅堂也放缓了破坏的速度，表情偶尔闪过疑色。作为一个海兽，它天生对大海拥有强大的操控权，可在这突如其来的威压中，它居然调动大海的能力迟缓了许多。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位更强大的海洋掌控者，在俯视着它。
在场唯一感觉轻松的，大概只有退离数百里之外的“大鱼术士”斯利乌了。因为他对这威压可不陌生，正是深海之歌战力最强的两大真知之一的“海神”佛伦萨。虽然他与佛伦萨在关乎异界生命的立场上有争执，但毕竟同属深海之歌，在这次事件中他们肯定是站在同一阵线的。
“海神”佛伦萨，海洋巫师的巅峰人物。可以说，在大海之中能与佛伦萨相抗衡的生命，在南域已经极为稀少了。目前只是威压降临，就已经令大海止息，咆哮停顿，可见其强大之处。
“海神阁下来了，他会做什么呢？”梅里耶沙静静的将船开到一边，心中暗忖道，或许马上就是揭开答案的时候了……深海之歌与夏露海岭的人，为何全都关注着这只利维雅堂？还有，银棕榈岛的秘密到底为何？
同样的问题，也从佩夫人的口中问出来：“主人，海神阁下的下一步会做什么？”
她身边的夏露女巫，表情依旧极其娇憨可人，不过那乱转找不到正规位置的瞳仁，偶尔透出的恶意与病态，便让人不寒而栗。
“大概是……要开门了吧？”
佩夫人眉眼一转：“海神阁下能打开那座连接神秘空间的门？”
夏露女巫摇摇头：“除了利维雅堂这个钦定的看门狗外，其他任何生物都感知不到那座门的存在，哪怕是传奇巫师亲至，也不行。”
佩夫人也明白这一点，若非预言巫师通过时间之轮，看到了这里的门，她们也不会知道原来通往神秘空间的位置，就在这里。
“那海神阁下如何打开此门？”
夏露女巫偏过头，一脸天真：“谁知道呢，总有办法的吧，佛伦萨可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
天真的表情就维持了那么几秒，突然又崩坏了，用古怪的声调对着身下的篮子怪物道：“呼噜，既然佛伦萨都到了，我们要准备好开车了。”
“呼噜巴士收到！务必会抢到头等停车区！”
这边说罢，又有人来到。而且，比起一直隐而不现身的海神佛伦萨，这群人大大方方的从位面夹道穿出来，朝着银棕榈岛飞来。
他们来自不同的巫师组织，夜语之森、风暴峡谷、乌托学院……甚至大型巫师组织都有来人，譬如天空机械城、野蛮洞窟、魔笛修道院……
接近百个巫师，停滞在能量风暴的薄弱处。一边询问着这里的情况，一边偷偷的搞一些不为人知的小动作。
不过，这些人多是正式巫师，真知巫师却如凤毛麟角，基本看不到。不是他们不愿意来，完全是因为大部分的真知巫师，都被拖进了蒙奇阁下的计划中，在深渊无法出来。
佩夫人见到如此多的巫师出现，虽然自觉有底气抗衡，但心中还是有些发怵。
夏露女巫低声对佩夫人道：“他们不是在打听这里具体什么事么，你让渡鸦传讯给他们，就说……这里有一个神秘空间，里面有一件……”
“战略级别的神秘之物！”
佩夫人瞳孔一缩，慌忙道：“主人，我们现在说出去不好吧，掌握信息我们才有主动权啊。”
“你觉得有佛伦萨在此，我们想要得到里面的东西有那么容易吗？只有把水搅浑了，我们才能获得利益。”
佩夫人听后，沉默了片刻，终是点点头。
没过多久，关于银棕榈岛上拥有一件战略级神秘之物的消息就传了出去。消息传开后，整个场面就像是一锅滚油里加入了沸水，所有人都激动了起来。
什么叫做战略级？就是轻易不可动用的资源。而每次动用，都会让场面出现大范围的翻转与改变。
虽然神秘之物在南域没有一个具体的分级制度，但战略级这种特殊存在，却是被单独分了出来。目前南域公布出来的战略级神秘之物，极其稀少，每一件都是大型巫师组织的核心传承，譬如天空机械城的无尽回廊！
如果传言没错，这里真有一件战略级神秘之物的话，那这大概是继三年前位面融合之事后，魔鬼海域出现的最大一次的盛事了。
消息传开，最咬牙切齿的大概就剩下深海之歌了。
不过事已至此，斯利乌也没有其他改变的方法了，但他却是摩拳擦掌暗下决心：
三年前的位面融合因为以失败告终，他在其中扮演了一个反派角色，结果什么都没得到不说，最终还引来极端教派的难缠尾巴。这一次，他必须要为深海之歌搏来这件神秘之物！
银棕榈岛附近数千里海域，成了巫师聚集的纷乱场。
而银棕榈岛的正中心处，此时却迎来了一个新变化。
在能量坍塌的中央，利维雅堂的动作一顿，自从先前它感知到了一个更高阶的海洋掌控者后，它便更加的燥郁了。作为深海食物链的顶级捕猎者，利维雅堂并非是一个温顺的海兽，它生来就是海之王者，有人胆敢侵入它的领域，这让它极为愤慨！
不过，精神感知极弱的它，怎么也发现不了威压的源头在哪，在无人可发泄情绪的状况下，它只能继续对着那道其他人看不到的门，疯狂的攻击。
可惜，大门岿然不动，依旧屹立在冥冥的感应之中。
就在这时，利维雅堂突然听到了大海的脉动，就像是海洋之神在它耳边轻柔呢喃：“愤怒吗？被未知的存在糊弄，你很愤怒对吧？”
“愤怒到想要毁坏那座大门，可惜你毁坏不了。”
“就算你毁坏了它，你心中的愤怒就会消失吗？很可惜，不会的。”
“如何才能化解你心中的怒火呢？那就是彻底毁灭，不仅毁灭那座门，也要毁灭门后的一切，这才能让冥冥中操控你的存在，感到痛苦。”
一道道言语，直直戳中利维雅堂的心脏，它很烦这些靡靡之音，但它认为其意思很中它心意。的确，就这么毁了门，好像除了发泄了情绪外，没有其他用。它更想要让“冥冥中操控它”的存在，感到痛苦。
利维雅堂不自觉的生出：那我该怎么做呢？
大海的脉络仿佛听到了利维雅堂的心声，用更加轻柔的语气对利维雅堂道：“撬开那座门，然后将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化为混沌，这才能发泄你的不甘与怒火……”
撬开那座门？
“对，把那座门打开。你就能毁灭后面的一切，然后你就会得到彻底的自由，再也感受不到这座门的存在了……”
利维雅堂本就处于疯魔状态，当耳边的声音一点点引导着它行为时，它并没有想太多，便接纳这个意见。
从毁坏大门，变为了撬开它！
第781节 门后的竖瞳
图拉斯成为半亡灵后，他偶尔会感觉思维恢复了难得的清明，记起一些没有前因后果的记忆碎片。
他忆起了自己的船是蛮兽号，也记得自己的目标，是开着蛮兽号离开这片死寂之地。
故而，当他发现安格尔去了蛮兽号后，执念让他冲了出来，阻拦安格尔。可执念终究抵不过自身安全重要，他看到那把让他痛苦不堪的奇怪武器出现在安格尔手上后，又害怕的逃逸起来。
这一逃，又是大半天。
安格尔追的很痛苦，不是追不上，而是每次追上都会被图拉斯用空间挪移逃掉。而且图拉斯的亡灵身份，让他想要施法与之战斗，都有点力不从心。
当图拉斯再次出现在那座山岭地带时，安格尔的心中一个咯噔。
该不会，这家伙又准备躲起来吧？
安格尔眼中露出晦暗之色，心下暗暗决定，如果图拉斯真的再次躲了起来，他就算挖空这座山也要把他挖出来。
至于挖山会不会留下痕迹让后来者发现，安格尔也顾不上了，大不了他把首尾处理的干净些。实在不行，反正有无边静寂，再加上新炼制的血夜庇护，应该不会被人追踪到身份。
图拉斯来到这片地域后，脸上半灵魂的那一面，眼神出现一丝恍惚，同时显露出喜色。山岭腹地就是他的藏匿之地，只要他能躲进去，就安全了……
以图拉斯目前的智商，完全没有想过安格尔会不会破土来寻他。
安格尔也发现了图拉斯的意图，可他现在也没有阻拦的办法，只能心下暗骂，并且准备寻个好掩盖的地方挖洞。
然而，意外就在这时发生。
就在图拉斯准备使用空间挪移，躲进自觉安全的藏匿之所时。
地震，再一次出现了。
而且，这一次的地震，并不像先前只是震动一下，而是连续不停的震荡。一边震动着，周遭的空间能量也在发生剧烈的暴动。
面对这连绵不绝的地震，安格尔愣了一下，却是不惊反喜。空间能量的暴动，意味着图拉斯的空间挪移被制约了！
果然，不远处的图拉斯怔愣住了，回过头看向安格尔时，眼里露出了惊恐之色。
“没有空间挪移，我倒是想看看你还能往哪里跑！”安格尔嘴角勾起邪恶的笑，因为这家伙浪费了他这么多天的时间，而且他打的还憋屈极了，现在终于要翻盘了，他怎能不高兴。
没有了空间挪移，甚至不用托比的重力脉络，安格尔凭借脚下的暗夜飞渡就能轻松的追上图拉斯。
在安格尔的层层压迫之下，图拉斯此时也只能背水一搏。他不再躲避，向着安格尔主动发起了攻击。
可惜，他的能量运用水准太低，安格尔轻易就能躲开。
在与图拉斯的争斗中，安格尔并没有再使用消亡序曲，之前与图拉斯战斗是不得不使用消亡序曲，现在有机会将之变为灵魂，又何必再把他消灭呢？他还想着，从图拉斯的嘴里套出这座岛屿的秘密，以及卢卡斯的秘密。
现在摆在安格尔面前的问题是，究竟什么时候将白光子弹打出来。
安格尔原本是想着，将图拉斯抓起来关进亡者教堂后，再一口气把剩下的五颗子弹打出来；但他现在还要考虑一件事，地震什么时候结束，一旦地震结束，空间能量回归正常，图拉斯就能使用空间挪移了。
越往久里拖，越可能出现变故，还是在战斗期间，将白光子弹射出来比较好。
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在安格尔做出决定后没多久，整座小岛又迎来了新一次的变动，不过这次变动的主角并非出自小岛内部，而是……天外。
地震还未消减，一道道狂躁的咆哮声便从天外传进这片空间。
这道咆哮声，好像被一座门格挡了一般，听到耳里时已经小声了很多。可纵然如此，那咆哮中疯魔一般的情绪，还是传达到了小岛的每一寸土地。
伴随着咆哮而来的，还有庞大到无以匹敌的威压。
无论是安格尔，亦或者和他缠斗中的图拉斯，在这道威压下，全都仿佛蝼蚁一般，只能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安格尔还好一些，有过很多次被威压震慑的经历，能勉力维持自身动作，甚至可以借助一些巧力移动。但图拉斯却是完全撑不住，蜷缩成球状，动弹不得。
在这威压之下，安格尔注意力暂时从图拉斯身上移开。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疑惑，看向天空。
他在之前曾经探索过头顶这片黑漆漆的天空，然而和四方海域一样，都被迷雾遮掩，飞进去没多久又会返回。
他那时便明白，这大概是一个类似异度空间般的存在。想要离开，除了诸如传送阵一类的空间之法外，就只有从出口走。
出口在哪，之前安格尔不知道。但他知道传送阵，就在崖壁下的隐蔽山洞内。
现在嘛，他大概感知到了出口的位置。或者说，他感觉到了那座阻隔咆哮声的“门”，应该就在天空之中。
不过安格尔现在关注的并非是那个出口，而是这道此起彼伏的咆哮声。网首发
之前的一次地震，他就隐隐感觉到一道熟悉的兽吼声，不过那时“门”后的兽类叫唤的并不大，经过“门”的声音阻隔，他听的也不甚清晰，判断不出是谁在吼叫。
但现在，这仿佛着魔般的连续咆哮，安格尔岂能认不出来？
更遑论，这威压如此的熟悉……此前安格尔乘坐云螺号经过银棕榈岛的时候，可是亲自感受过的，罗曼甚至还因此而死。
咆哮声的主人，这个威压的源头，正是利维雅堂！
安格尔现在疑惑的是，为什么“门”外会有利维雅堂的咆哮声，难道说，门外连接着一只利维雅堂所在地？
那么，这个利维雅堂是不是银棕榈岛的利维雅堂？
安格尔的直觉，觉得外面的利维雅堂应该就是银棕榈岛的那一只。
银棕榈岛的种种迷雾，利维雅堂违反常态的浮出水面，这一系列似乎都对应着一个谜题。
他此前觉得，要么利维雅堂是要在银棕榈岛诞下子嗣，要么就是银棕榈岛有什么秘密。
如今看来，如果他的直觉没错。银棕榈岛的秘密，应该就是这片古怪的黑暗空间了。
至于，这片黑暗空间还有什么秘密，安格尔目前还没有堪破。唯一有线索的，则是在另一边瑟瑟发抖的图拉斯。
安格尔此时虽然在威压下，走动困难。但抬起手开枪，却不是什么难事。
原本他还打算在战斗中找机会对图拉斯开枪，现在看来倒是没有这个忧虑，安格尔枪口对准图拉斯，白光乍现。
第二颗白光子弹，被安格尔轻松的打进了图拉斯的身体中。
与此同时，图拉斯全身一抖，他体内的稳定能量在急遽的提升，紊乱的负面能量则开始缩小。这个时候，若是不继续开枪，将其稳定能量提升到总能量的98%，图拉斯很快便会因为能量失衡而消亡。
安格尔没有犹豫，第三颗子弹、第四颗子弹，一直到最后一颗子弹。
枪匣里六颗白光子弹，全部消耗完毕，均打进了图拉斯的身体之中。图拉斯原本还蜷缩着，到了后来完全是趴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一股股黑色烟气从他身上往外冒。
安格尔强忍着威压，走到图拉斯身边。拿出亡者教堂，在里面新开辟了一个空间，与弗洛德分隔开了，将图拉斯装了进去。
咆哮声与强大威压并进，还没消散。地震，也没有停止的迹象，甚至越演越烈。最初还只是轻微的抖动，到了后来完全是大阵仗，安格尔甚至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海潮呼啸之声。
海水倾覆，山崩地裂。空前的灾难，席卷了这片空间。
安格尔亲眼看见地面裂出一道道的缝隙，远处的山巅直接塌了下来。
他本来还想着，要不要继续去寻卢卡斯的宝藏。但此时，眼看着地震就要将整座小岛毁了，说不定崖壁下的传送阵都有可能遭殃。
如果传送阵毁坏，他只能从“门”出去了。可“门”后，可是利维雅堂！而且，很有可能不仅仅是利维雅堂。
雪莱园的传送阵，安格尔估计夏露海岭和深海之歌的人，应该发现不了。但这个堂而皇之的“门”，他们说不定已经占据了，外面很有可能不仅仅有利维雅堂，这俩巫师组织的人也在外面。
为了以防万一，安格尔决定还是先闪为妙。
哪怕一无所得，至少命要保全。
在威压之中，安格尔往暗夜飞渡里输出能量，借着巧力，拖着沉重的身体，往小岛另一边飞去。可他没飞多久，便感觉到了这片死寂的空间一阵停滞，就像是沉寂许久的机械，重新被开启了一般。
一道光，从天空照耀了进来。
安格尔抬起头，终于，他看到了“门”的所在！
因为那座隐蔽在天空中的大门，在这时，露出了一丝缝隙，外界的光，照进了这片死去多年的空间。
看着这片黑漆漆的世界，迎来一丝曙光。本来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但安格尔此时却有点惊恐，因为随着门缝被打开，曙光还未彻底照耀，便被一只冰冷残忍的竖瞳占据了。
那熟悉的竖瞳，此时充斥着怒火的艳红色，用毁灭一切的眼神，扫视着这片大地。
竖瞳的主人，毋庸置疑，正是利维雅堂！
第782节 所谓宝藏
门后的竖瞳，充满着冰冷与残忍的情绪，它肆无忌惮的扫视着这片黑暗的大地。
安格尔吓了一跳。
他明白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保护措施，就会曝露在利维雅堂的目光之中。被一只狂暴的利维雅堂注视，那绝不是一件好事。
趁着利维雅堂还没有注意到自己，安格尔直接下坠。落到地面，然后在自己的身周布置了一片淡淡的魇幻效果，与周围死寂的大地融合成一片。同时全力开启无边静寂，让自己的身体看上去近似于无。
不过，就算如此，安格尔依旧觉得有点不太稳妥。这座岛屿，之前还不觉得空旷，然而当曙光照进来后，看着周围几乎没有遮掩的地势，安格尔心跳如打鼓般，砰砰砰的乱跳，只觉不安与忐忑。
虽然利维雅堂的精神感知很弱，但这片大地太空旷了，没有地方遮掩，幻术节点就凭空漂浮在空气中。利维雅堂如果感知到了幻术节点的波动，应该也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必须找到掩体，躲避利维雅堂的视线。”在这紧急的时刻，安格尔依旧沉着的凭借思维指挥着身体。
他转着脖子，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寻找有利的地势。
突然，他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地陷。
此时地震已经停了，小岛地貌已经彻底改变。而安格尔所注意的地方，原本应该是一座山岭，之前图拉斯特意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躲到山岭内部的隐匿空间。
如今山岭不再，露出在外的只有一个不算太窄的地陷裂缝。
安格尔脑筋转的很快，如果他猜测的没错，地陷下边应该有一个能隐匿的空间，之前图拉斯就躲在里面。
留在地表，极容易被利维雅堂注视到，哪怕有魇幻遮掩也不是一个办法。而无边静寂，本身也不是隐身，只是削弱存在感，还是有几率被发现。
目前安格尔认为最安全的方法，还是去地陷里躲藏为好。
想到这，安格尔立刻动起身来。如今利维雅堂的注意力虽然还没移到这里，但留给他的时间仍旧不多。
安格尔慢慢攀爬，朝着地陷挪去。期间还要躲避地震余波造成的巨石滚落，可谓惊险至极。好在，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就在利维雅堂的目光就快扫视到中央区域时，安格尔已经来到了地陷边缘。
轻轻一滚，便落进了黑暗之中。
地陷外，只留了一个不起眼的探察傀儡，作为安格尔的眼。
在滚进地陷的过程中，安格尔也不忘开启净化力场，避免自己身周的信息素逸散到尘埃里。在黑暗中连续滚了数秒，他终于着了地。
地底依旧存在威压，不过比起地面上，安格尔的危险预兆要小了很多。
他站起来，借着净化力场本身自带的光罩，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明显经过开凿的地道，承压能力看上去还可以，虽然有碎石落下，但目前安格尔还没有看到明显被堵住的痕迹。
看来，之前图拉斯躲藏的位置，应该就是在这个地道的某处了。
确认周围没有危险后，安格尔连接上了放在地面的探察傀儡。借着探察傀儡的视线，打量着天空中的情况。
利维雅堂依旧还在巡视着这片空间，不过安格尔注意到一点，利维雅堂一边在打量着门内的世界，一边还在对“门”本身抱持不怀好意的想法。
安格尔能看到，利维雅堂在尝试用能量撕裂大门。
每一次的撕裂，都会造成这片空间的能量暴动。
安格尔现在大致能猜出之前的地震是怎么回事了，说不定就是利维雅堂在攻击着这片空间，才会让这里面的世界出现空前绝后的大地震。
就在安格尔观察利维雅堂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些古怪的声响。
利维雅堂在致力巡视内门空间，所以他的嘶吼变得小声，直至于无。这就给了安格尔听到“门”后其他声音的机会，他仔细聆听，却是听到了浪潮的声音，以及一种海洋法则的脉络所发出的奇特声响。
海洋脉络，这是一种类似重力脉络的法则之力。利维雅堂也许会海洋脉络，但可能性不大，更大的可能性是另有其人……
安格尔曾经从桑德斯那里听过一个消息，如桑德斯那般个人拥有巫术花园的人很少，但也不是没有，譬如深海之歌就有一个例子，便是“海神”佛伦萨。
佛伦萨拥有一个中低级的巫术花园，名为“海洋乐园”。佛伦萨通过这个巫术花园，领悟到了海洋脉络。
安格尔心中一颤，看来他之前的担心没有错，门后不仅仅是利维雅堂，或许深海之歌以及夏露海岭的人，都到了。
安格尔只感觉心绪有些焦躁，目前“门”还没有人进来，或许是因为利维雅堂的关系，又或者是“门”只是打开一个缝的缘故。虽然现在状况还没有到最不利的地步，但安格尔相信，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从门里进入这片空间。
到时候如果他还没有离开的话，那么下场肯定会很惨。
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安格尔必须想办法尽快回到崖壁下的山洞，通过传送阵离开这里！
不过如今暂时还不能出去，利维雅堂的瞳孔一直没有离开过天空中的门缝。
安格尔暗忖，利维雅堂总不至于一直盯着门缝，只要它的眼睛一移开，他就有机会回到崖壁之下！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自己之前得到了探察傀儡，否则现在连外界情况都不知道。而且炼金造物只消耗内部能量，不用调动天地间的能量，这样就不会引起利维雅堂的注意。
在安格尔通过探察傀儡，时刻关注着利维雅堂动向时候，托比突然在他耳边叫唤了一声。
安格尔疑惑的看向托比。
只见托比悬浮在半空，伸出翅膀指向他的……背后。
背后？安格尔回头看去，背后是一个通道，黑漆漆的一片，倒是看不到什么。
“怎么了？”安格尔一心二用，在关注外界的同时，也询问起托比。
托比轻声鸣叫一声。
“你说，刚才背后的通道深处闪过一道金色光芒？”安格尔试探着翻译。
托比点点头，然后询问安格尔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金光？这里是此前图拉斯躲藏的地方，或许这里藏有图拉斯的宝藏，又或者是卢卡斯的藏宝？”当然，也有可能二者都是同一个东西，毕竟卢卡斯的航海日志里充满了蹊跷。
安格尔将精神力刺探进亡者教堂，想要看看图拉斯的情况，如果他苏醒了，最好能从他嘴里得到金光的线索；可惜图拉斯的亡灵虽然比较特殊，但转化成灵魂依旧需要时间，他现在还躺在亡者教堂一隅，没有任何苏醒迹象。好消息是，也没有崩溃的迹象。
既然图拉斯那里得不到线索，安格尔想了想，哪怕里面就是图拉斯的藏宝，进去看看也无妨。
反正利维雅堂只要移开视线，他肯定是用重力脉络加速离开。在重力脉络的速度加成上，就算探进去数千米，其实离开也不过是分秒的事。
想到这，安格尔点点头：“走吧，进去看看。我也想要知道，里面会不会潜藏着这片空间的真正秘密。”
这片空间，能吸引诸如海神这般的真知降临，自然有不一般的地方。就是不知道，这个秘密是不是藏在这条通道深处。
安格尔沿着黑暗的隧道往内走，同时也通过探察傀儡关注利维雅堂的动向。
很快，他便来到了隧道的深处，这里有一个狭小的房间。房间中有石床、有凳子还有一些腐朽的木头制品，除此之外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不过多已经损毁。
其中在石床的边上，甚至还摆着一个阴森的头颅骨。
安格尔在这里并没有发现什么能发金光的东西，不过他用精神力触手稍微扫了一下，发现床后有一个木板隔开的空间。
里面的地方不大，看不清楚有什么东西，可当安格尔用精神力携带着一个萤石探进去后，才惊讶的发现，里面居然还真的是……宝藏。
大量金币堆砌的宝箱摆在里面，闪耀着夺目的金光。
金银财宝、镶嵌明珠的剑、珍贵的器皿、传世之作、大师的艺术品……等等，全都摆在一个地方，哪怕安格尔对于凡俗金币已经没有什么太大欲望，也被震惊到了。
“看来，这就是图拉斯的宝藏了。”用精神力触手稍微在里面搅和了一下，安格尔叹一口气，“可惜全是凡物……”
至于说托比看到的金光，安格尔却是没有在此看到发光物，或许是托比看错了？
既然这里没有什么值得探索的东西，也没有其他路可走，安格尔便准备回返。
至于说里面的财宝，除了一些大师的艺术品，他都看不上。而艺术品嘛……现在正处于生死存亡之际，他也没心情去鼓捣。
“走吧……”安格尔拍拍托比的肩膀，往回走，可他刚走出一步，表情突然一顿，然后露出了喜色：“利维雅堂的视线离开了门，机会来了！托比，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说罢，安格尔直接朝着外面飞奔而去。
托比顿了顿，也准备跟上去。可就在这时候，它感觉背后又闪过一道金光，回头一看，发现闪烁金光的居然是那个摆在床头边上的骷髅头。
对于死人的头骨，人类或许还会有些避嫌心思，但托比倒是没有一点忌讳心理，只是觉得这个金光一闪闪的挺好看，顺手将发光的骷髅头装进了含雪之羽，然后便循着安格尔的方向追了过去……
第783节 绝境逃生
银棕榈岛。
当那只存在于利维雅堂意识中的大门，被撬开了一个门缝的时候，一个门状的虚影终于在利维雅堂的身侧现了身。在场所有的巫师，也全都注意到了那座门。
也是这个时候，他们才相信了之前的传言，这里或许还真的存在一个神秘的空间。
每个人都表情莫测的凝视着那道门，虽然目前只是一个门缝，但他们已经能感知到门内传来的晦涩死寂之气。
这种气息，代表着里面什么情况？
虽然门已经出现了缝隙，但无论是隐于背后的佛伦萨，还是篮子巫婆，均没有人立刻上前，如今门只是露了门缝，但他们能感知到这只是一种虚拟态，并非真实的大门。只有当大门彻底的洞开，才是他们行动之时。
不过，真知巫师虽然有所感应，但并非所有人都能明白这一点。
一个自诩变化能力高超的巫师，拿出木杖轻轻一挥，全身所有血肉便凝缩成一小团，成了一只嗡嗡飞行的蚊子。
凭借变化后微小的体型，他想趁乱飞进门缝中。
可就在他飞到门缝边上时，才注意到那座他们看上去是实体的门缝，其实还处于一种冥冥中不可触碰的神妙状态。
在场唯一能接触到门的，依旧只有利维雅堂。
变化为蚊子的巫师，心有不甘，只能返回。不过他的这番行为，却为后来之事埋下了一个小小的种子。
——利维雅堂感知到了化为蚊子的巫师。
虽然利维雅堂在篮子巫婆的口中，是一个愚不可及的海兽。然而事实上，利维雅堂纵然在精神感知上弱了一筹，但其他方面它并不差。而且，它本身作为深海霸主，对于危险还有天生敏感的兽类直觉。
这只精通变化术的巫师，虽然不被利维雅堂放在眼里，但它此时却明白了一件事：周遭并非如它所想的那般安全，有诸如这只蚊子一般的超凡生命隐于一侧，默默的窥伺着他。
利维雅堂回想了一下先前莫名出现在它耳边的声音，说不定也是一个超凡生命。
以对方那精湛的海洋掌控，利维雅堂可以想象，对方有多么强大。
如果真有这样多强大的超凡生命在旁窥探，利维雅堂的警惕心立刻提了起来。
原本所有人都注意到，之前利维雅堂在拼尽全力的撕裂那座虚幻的大门，可突然它的动作一顿，撕裂的速度变得缓慢起来，并且全身的力道慢慢潜伏，不像之前那般卖力。
它的动作一缓，立刻引起了场上人的注意。
所有人只要稍微有点脑子，就明白肯定是那使出变化术巫师的锅，不过他们也没资格去指责对方。先前他们也注意到了变化术的波动，之所以不点出来，就是想要试探一下那个门缝的虚实。
如今，得到这样的结果，也只能说一饮一啄，谁也怪不得谁。
“不过也无妨，门缝都打开了，哪怕不需要利维雅堂的帮忙，距离真正开门的时间也已经很近了。”说话的是佛伦萨，在隐匿了许久后，他终于现了身，出现在了鳐鱼碧姬之上。
不过，佛伦萨现出的依旧不是真身，而是一道由海水构成的水元素之体。纵然如此，其身上的威压也丝毫不比普通巫师逊色，斯利乌站在他身边，也隐隐有一种威胁感。
“海神阁下，没有利维雅堂的帮忙，门真的会自己开吗……呢？”斯利乌现出身形，站到了佛伦萨的背后。
佛伦萨淡淡嗯了一声，然后道：“就算没有利维雅堂，它也注定会在某一天打开。不过，有了之前利维雅堂撕裂门缝之事，却能提前门开的日子。”
“原来如此。”斯利乌顿了顿：“不过，时间拖得越久，却越是不利啊。内忧外患，变故太多了呢。”
佛伦萨冷淡一笑：“外患，你是指这些聚集来的乌合之众吗？他们就算进去了神秘空间，有预言屏障，他们也不会知道那件物品是什么，以及它在哪。”
“至于内忧，你没感受到吗？门缝虽然只打开了一点，里面死寂的气息可不会作假。那不是拥有活物存在的气息，里面全是死物，不可能有内忧的。”
佛伦萨的言语中带着笃定，斯利乌也同意这样的说法。
不过他们却不知道，“内忧”还真的存在，而且此时“内忧”——安格尔，还在那片空间里，等待着脱逃的时机。之前那个变形术巫师，看上去只是让利维雅堂放缓了开门的速度，并没有影响到整个大局，但所有人不知道的是，若是没有变形术巫师的干扰，此时门已经洞开，他们进入其间，躲在里面的安格尔必然会曝露。
正因为这埋下的小小种子，才给了安格尔一条活路。甚至，就连安格尔自己也不知道，门外面一位鲁莽的巫师，给了他一丝逃命的机会。
而他，也把握住了这个机会。
当处于地陷中的安格尔，借着探察傀儡的眼，注意到门后的瞳孔消失时，他毫不犹豫的与托比一起冲出了地陷。
不过，当他们离开地下，强大威压再次扑面而来。
安格尔本来计划着，通过重力脉络瞬间抵达悬崖，可在增强的威压之中，他完全做不到这一点。
好在，威压只是对于他们本身的抑制，对于炼金之物并无效果。
安格尔从手镯里取出贡多拉，然后将托比塞进自己的胸兜，启动起贡多拉朝着悬崖处飞去。
可才飞没多久，他就感觉天空中的大门再次一震。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预兆在警示着安格尔，利维雅堂的注意力重新转回来了！
但是如今他已经飞出了地陷，不可能再往回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冲。但是，安格尔也自我安慰一般，将贡多拉周遭布满幻术节点，化为了黑暗的迷雾。
自我催眠，我在黑雾里看不到它，那么它也看不到我。
安格尔这下意识的动作，确实救了他一命。至少，当利维雅堂重新将目光放在这方让它厌恶的空间中时，它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在半空中急速逃跑的黑雾是什么。
也是这一刹那的迷糊，给了安格尔最后绝地求生的机会。
利维雅堂一开始还以为是地震造成的灰尘上扬，之前它就注意到了，它的动作能带给里面的小岛强烈的震感。
可当利维雅堂发现黑雾一直在半空中逃窜，才意识到不对劲，而且它还注意到黑雾中有奇怪的能量涌动。
它不知道黑雾中是什么，但它下意识的认为，之所以它莫名其妙成为了守门员，或许就是与黑雾有关。毕竟黑雾是它在门后空间中，唯一发现有自主行动能力的东西！
原本因为外界可能有强敌环视，已经逐渐降温的怒火，陡然提升！
利维雅堂对天怒喝一声，然后将所有的威压齐聚于一点，直接对准了那道半空中的黑雾。
黑雾在利维雅堂的刻意攻击之下，“毫无抵抗”的往下坠落。
安格尔此时感觉极其难受，比起当初在寂静岭被伊莎贝拉的威压震撼还要痛苦，全身的五脏六腑都在翻滚。
不过纵然难受到了极点，安格尔却依旧在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虽然他被利维雅堂发现了，在往下坠落，可他此时已经翻越过了崖壁，所谓的坠落不过是他竭力操纵着贡多拉，演给利维雅堂看的一场戏罢了。
当贡多拉落地的瞬间，安格尔立刻将之收进了手镯。
因为刻意控制了“坠落”的方向，安格尔落地时，恰好是在崖壁之下的那个隐蔽山洞附近。
崖壁经过之前的空前大地震后，出现了明显的塌方，大片大片的滑坡与巨石，改变这片海岸的地貌。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山洞依旧存在，而且门口并没有落石挡路！
安格尔连滚带爬的，操控脚下暗夜飞渡，强忍着巨大的威压，飞进了山洞之中。
当安格尔看到那面刻画着传送阵的墙壁安然无恙时，他终于放松了下来。
感受着周围的空间能量波动，还好，利维雅堂一直将威压锁定在他身上，却没有继续攻击大门，使得这座岛屿的空间能量还算稳定。
“感谢命运眷顾！”在这紧急关头，安格尔也不自觉的向未知的命运低了头，在逃窜的过程中，如果其中任何一环出错，他可能都抵达不了这里。
忍着肉体的莫大痛苦，安格尔在内心念叨着秘魂喃语，灵魂出窍后，看着那发光的传送阵，总算露出了笑容。
因为传送阵是双向开启，雪莱园需要通过卢卡斯的血脉才能打开，那么这边这座魔能阵就不再需要血脉融入，只需要将魔晶正确的融入魔能阵中心，就能打开返回雪莱园的通道。
不过，前提依旧是要在灵魂状态，才能显现出魔能阵。
安格尔拿出准备好的魔晶，融入进了魔能阵之中。
当传送通道的漩涡出现时，他带着托比，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
突然失去威压目标的利维雅堂，此时才感觉到了不对劲，它清晰的发现门后有一道空间能量逸散到了未知的远方，只要稍作联想，就能推测出，那道空间能量应该就是先前它要压迫的目标！
利维雅堂高声嘶吼，愤怒的撞击着大门，内里的小岛再次出现了震荡，空间能量也重新密集暴动起来，不过为时已晚。
第784节 消失不见
外界，原本站在碧姬背上，一副老神在在的佛伦萨，在听到利维坦的怒喝时，表情遽然一变。
他作为海洋脉络的拥有者，不用特意去解析海兽的语言密码，就能够感应很多海兽的声音频率，并且理解他们的意思，利维雅堂也在其内。
刚才利维雅堂的怒喝，明显是发现了门内有不对劲的地方，在对着门内的某个“生物”，甚至某个“人”在怒喝！
依照他先前对利维雅堂的言语引导，估摸利维雅堂现在是把里面的“异常”，当成了他被迫成为看门狗的罪魁祸首。
可是……里面怎么可能会有生物，或者有人类的存在！？
明明门还存在于利维雅堂的虚幻意识中，还没有在人间显现，怎么可能就有生物进入里面！
“或许是神秘空间最初诞生时，遗留的某种生物后裔？亦或者是……亡灵？”佛伦萨兀自推测着。
不过，他的心绪依旧有些不安，如果真的有不受掌控的“人”出现在里面，那他们做的这一切岂不是又付诸东流？
就在佛伦萨心绪辗转不定的时候，本来就已经狂暴的利维雅堂，突然再次嘶吼起来，而且这次嘶吼比起先前更加的疯狂！并且，带着一丝明显的遗憾与愤怒！
佛伦萨读懂了利维雅堂的嘶吼意思……门后空间中的“某某”，成功的逃走了。
而且，利维雅堂的声音中明确的表达了一句词汇：“可恶的人类！”
现在，佛伦萨终于明白了，里面并不是他猜测的亡灵，斯利乌之前所提到的“内忧外患”中的“内忧”，真的出现了，里面那位惹怒利维雅堂的，就是人类！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钻进去的人类。
难道又要像三年前位面融合的那般，在魔鬼海无功而返吗？
“最好不要动那件物品，否则，无论你是谁，你在哪，我都会把你找出来！”佛伦萨捏紧拳头，狠狠的砸向大海。
数百米的巨浪，瞬间掀起。
同时发现利维雅堂异常的，不止是佛伦萨。在场所有会解析兽语的巫师，全都读懂了利维雅堂的心思，不过他们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惟独夏露海岭的人，面色骤然变化。
佩夫人合拢一直摇摆着的扇面，转头看向身边的夏露女巫：“主人，听利维雅堂的意思，门内似乎出现了变故，有人类出现？”
双手撑着下巴的夏露，眼皮半搭着，娇憨之色不在，神色有些晦暗。
见夏露沉默不语，佩夫人一直冷漠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焦迫：“主人，会不会是误入其中的人类？”
魔鬼海域的空间并不稳定，时不时就会打开一个空间裂缝，甚至三年前还因为空间太紊乱，与一个位面世界差点融合在一起。
所以，偶尔出现一条通往神秘空间的空间裂缝，似乎也说得过去。
“应该不是……”夏露沉吟了半晌：“从利维雅堂的表达里，那个人类似乎已经逃出了它的锁定，从这来看，就已经是超凡者无疑。看来对方要么实力神秘莫测，要么就是掌握了一条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进出神秘空间的通道。”
佩夫人眉心微微蹙起：“主人认为，会是哪一种？”
“因为这片神秘空间并非自然形成，而是那件物品的强行修正，所以这片空间根本无法用空间道标锁定位置，想要定位并且穿梭进这片神秘空间，实力至少也要传奇以上……”夏露顿了顿，“你觉得，传奇以上的人，面对利维雅堂的威慑，会毫无动作，甚至避让逃跑？”
“那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了。”佩夫人全身冷意迸发，凡人不可能拥有进出神秘空间的能力，所以只有第二种可能性：“有人，提前进去摘了桃子？”
“摘桃？”夏露突然发出一阵尖利刺耳的笑声，表情变得莫测：“首先他要知道里面有桃才行，第二，他要有护得住桃子的实力。面对利维雅堂的威压，居然选择逃跑的人，可没有这个摘桃的能力。”
夏露并没有露出任何失望之色，反倒是兴致高昂的对佩夫人道：“准备一下，若是等会在里面感知不到那件物品，你便让黑鸽去联系伊万。”
佩夫人点点头，立刻传讯黑鸽，将夏露的命令吩咐了下去。
等佩夫人做完这一切后，她突然轻轻勾起笑容：“其实若是桃子被摘了，也好。之前我们想要与佛伦萨争抢，纵然有隐藏的实力，也依旧有很大难度。至于现在嘛，有伊万阁下的帮忙，我们绝对势在必得。”
伊万，名号“平衡的漫游者”。是冠星教堂十八位观察者之一，也是所有观察者中最擅长也最追求平衡之道的预言巫师。
伊万比起深海之歌的那位预言巫师——图瓦鲁，可是厉害不止一筹。
另一边，坐在独木扁舟上的梅里耶沙也注意到了夏露海岭与深海之歌的气氛变化，比起后来的巫师，梅里耶沙是知道银棕榈岛与这俩是有重大联系的。
他们的氛围都变化了，加之先前他解析出的利维雅堂的吼叫意思，心中升起一个念头：“该不会，有人提前进入门后，得到了那件战略级的神秘之物了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可全都白跑了一趟……梅里耶沙的表情突然一变，当初可是他安排人去放消息说这里会有各种机缘的，如果这些人发现被骗了，然后去追溯源头的谣言，他肯定会被逮出来。
如果事情真到了那一步，因为他的实力与地位，或许不会有什么麻烦，只不过……他向罗森大人请求的资源，或许也没戏了。
梅里耶沙打了个寒颤，希望事情不要到这一步吧……
不过，越是不想发生的事情，越会在你胆战心惊的时候款款而来。
因为安格尔的顺利逃离，利维雅堂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莫大的挑衅，本来稍微和缓的动作，这一刻又开始狂暴起来。
竭尽全力的撕裂着大门，想要立刻冲进那片神秘空间，寻到那个空间通道所传送的地方。
随着利维雅堂的暴动，平息的大海重新恢复了怒嚎。
黑云滚滚，电蛇乱舞，一波波的巨浪，直达高空。原本躲藏在云层中的一些巫师，纷纷露出了藏匿点。
不过，利维雅堂虽然看到这些人，但它并没有去管他们。这些人虽然都是超凡生命，但利维雅堂可以确定，以他们的手段，休想破开它的鳞甲。
现在最为重要的是，还是去追踪那个可恶的人类！
在利维雅堂的全力撕裂下，大门终于彻底的洞开！与此同时，大门所处的状态也从冥冥中的虚拟感应，跌落到了现实。
外界的空气、海浪、各种微生物几乎以倒灌的形式，冲进大门之中。
若是此时安格尔还在岛屿之上，看到的情景，便是天光大开，海水从天上倒灌进来，冲刷进这片死寂的世界，宛若灭世之浪潮！
利维雅堂也在门打开的刹那，撕裂门的缝隙，一头钻进了空间中。
利维雅堂进入了神秘空间后，在场的巫师纷纷互觑，几乎同一时间，运行起自身防御，顺着海潮暗涌，流进了初现端倪的未知空间。
其实，最先进去的并非是利维雅堂，而是化为海流，在大门打开的刹那，就倒灌进去的佛伦萨。
他进入后，第一时间放出全范围覆盖的感知，以他真知巫师的实力，想要让感知覆盖这片并不算大的空间，也非难事。
可感知回馈过来的讯息，却是一个大写的“无”。
这里什么都没有，能量没有、生命没有、甚至连痕迹一时都探察不出。
佛伦萨的表情变得极为难看，他并没有感知到神秘之物的气息，说不定还真的已经被人收走了。
而且，随着海水倒灌，空间内的一切都出现了移位，大地被海水重新冲刷了一遍，想要在这样的环境下，寻找那人残留的痕迹，几乎不大可能。
不过，佛伦萨也没有气馁，就如夏露所说的，就算真的那件神秘之物被人抢走，也能通过各种手段夺回来。
佛伦萨立刻通过大海的频率，向外面的斯利乌传讯，要求立刻联系图瓦鲁，去定位那件神秘之物的最新消息。
而他自己，则悄悄的化为海洋的脉络，跟在了利维雅堂的身后。
他知道，利维雅堂如此急迫的进入这片空间，第一时间肯定要去那个人消失的地方，他倒是想要看看，那人究竟如何从这片空间消失的，以及，他的去向究竟在哪里？
佛伦萨猜测，应该是有一个他们所不知道的空间通道，被那隐藏在暗处的小老鼠发现了，最后才能逃出生天。只要他能第一时间寻找到空间通道所通往的地方，无论是追查，亦或者预言，都能更加的方便。
随着利维雅堂的身姿，佛伦萨来到了那面正在被外界海水淹没的崖壁。
利维雅堂的身体太大，它也不会缩小之术，虽然知道洞口在哪，但只能以外界破坏的形式，去深入山洞中的传送阵。
佛伦萨却不一样，跟着海水的柔波，并且通过洋流的讯息，他第一时间发现了隐匿的山洞。
当他顺水来到山洞内部时，他隐隐在这感觉到了空间能量的波动。
只是，如今空间能量已经快要消散殆尽，想要借空间能量定位对方位置，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空间能量的去向虽然无法捕捉了，但佛伦萨却注意到了那座空荡荡的墙壁。
稍微检测一下，立刻知道了魔能阵的显现方式。
直接用灵魂去注视魔能阵时，佛伦萨的眼睛一亮，只要给予魔能阵以能量，他便可以通过魔能阵传送到另一边去了。
意识到这一点，佛伦萨毫不犹豫的放上一颗魔晶。
可是，半晌之后，魔能阵虽然闪了一道光辉，下一秒那光耀的纹路却突然逸散。这座魔能阵，直接化为了飞灰。
佛伦萨表情一沉：“居然这么快就将对面传送阵给破坏了，而且，还影响到了这座传送阵。”
毋庸置疑，对方绝对是一个精通魔纹学的巫师！
第785节 嫌疑
一个时辰后，当绝大多数人都还在神秘空间寻找线索的时候，佛伦萨化为水元素之体，飞在半空之中。
身侧是同样悬浮的斯利乌。
两人看着下方，几乎完全被水淹没的岛屿，均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斯利乌才艰难的开口道：“海神阁下，那件东西迄今为止都还没有被人找到……”
斯利乌的神色很难看，甚至连自己一贯的语言习惯，都在这一刻被强行扭转。
佛伦萨沉吟道：“看来，应该就是被那只幸运的小老鼠，偷偷带走了。”
斯利乌表情阴沉的颔首，此事已经禀告了深海之歌，核心派已经在对他冷嘲热讽了，甚至连在域外镇守的冬塞大人，都将他定为办事不利的代表。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已经向图瓦鲁说明了情况，但他传来讯息，如此大范围的去追踪一个虚无缥缈的对象，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佛伦萨迟疑了片刻，轻声道：“那就寻找线索，缩小搜查范围。”
佛伦萨开始说出自己对“小老鼠”的判断。
“从他离开那座魔能阵，到我们进入，短短几分钟就将魔能阵给破坏了，甚至以一方传送破坏了双边的传送阵，可见对方精通魔纹学。对方极有可能是魔纹术士，或者说会附魔的炼金术士。”
佛伦萨：“面对利维雅堂的威压，不正面对抗，而是想着逃逸。他的实力，不会超过真知，一级正式巫师、或者正式巫师以下。”
“正式巫师以下？海神阁下的意思是，连学徒都有可能？”斯利乌惊疑，若真的是学徒，那这个学徒可就胆大包天了，居然耍了这么多的正式巫师，其中甚至还有站在南域巫师界顶端的一方大佬。
“虽然可能性很低，不足一成，但也是有几率的。”
斯利乌听后，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如果真的是学徒以下，还对魔纹学如此精通，大概只有幻魔阁下的弟子了……只不过，捷波那边传来的消息，安格尔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啊？
在斯利乌思忖的时候，佛伦萨继续道：“他能得到这个神秘空间的消息，并且如此短时间就找到通道，寻得那件神秘之物，想来有庞大的信息网，或许背后站着一个庞大的信息组织，其中预言巫师应该不会少。”
听到佛伦萨的这个猜测，斯利乌便立刻甩掉安格尔的怀疑，他很肯定安格尔目前只是一个人，前两天还在失乐歌市炼金，引动了炼金异象，想要短时间内得到如此消息，应该不大可能。
“斯利乌，你的表情看上去有了怀疑的人。”佛伦萨看向沉默的斯利乌。
斯利乌一愣：“也不是怀疑的人，只是刚才一听到可能是一个学徒，我就想起了最近在内陆纷纷扰扰的一个炼金术士呢……”
未等斯利乌说完，佛伦萨便明白他说的是谁了。之前捷波的情报，他也得闻了的。
“说起来，安格尔的话，的确有一些嫌疑。不过，从捷波传来的消息来看，应该不会是他，桑德斯并不在南域，以桑德斯的情报来源，他不可能在离开前，就给自己的弟子安排这样的活。而安格尔自己，也不可能拥有如此健全的情咨。”佛伦萨顿了顿：“那只窃了果实的小老鼠，恰好卡在我们进来之前才离开，显然不可能是一个巧合，之前绝对有预谋，安格尔也对不上号。”
佛伦萨说到这，也没有把话说的太满：“不过，我的导师曾经告诉我，有时候要相信自己的直觉。你脑海里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安格尔，说不定他还真的有些嫌疑……这样吧，你传讯给捷波，让他盯着安格尔一段时间看看情况。”
斯利乌深深看了眼佛伦萨一眼，点点头便照办了。他很清楚，佛伦萨刚才那番话的深意，其实佛伦萨的内心已经将安格尔的怀疑剔除了，之所以还说出安格尔有嫌疑，不过是顺道给捷波一个任务，让他短时间内不要返回深海之歌罢了。
毕竟，这件事捷波的参与度，不比他小。若是被追究起来，哪怕是海神的弟子，也很难下场，不如以任务之名将他支开一段时间。
半晌后，斯利乌得到了图瓦鲁的一道传讯，当他看到讯息的时候，瞳孔突然一缩。
另一边，坐在篮子上的夏露，此时也从佩夫人那里得到了伊万那边的传讯。
佩夫人表情有些不安的道：“伊万传来了消息，他以天秤为原点坐标，极其模糊的想要定位出那件神秘之物目前所在的方位，最后的答案是……无法定位。”
夏露的表情一滞，定位物品的大方向，这是最最模糊的一种定位了，一般不会出错。可如今无法定位是什么意思？这意味着，对方屏蔽了预言巫师的窥探！
能够屏蔽预言巫师窥探的东西可是不多，而且伊万还是冠星教堂十八位观察之一，居然还无法窥破对方的位置，这显然有些出乎意外！
而且，从这一点也可以推测出一个消息。
“对方肯定是预谋的行动，他、或者他们，是有备而来。”同一时间，无论是夏露，亦或者佛伦萨，均得出了这个结论。
佛伦萨听完斯利乌的消息后，表情变得更加晦暗：有备而来也就罢了，只是希望，不要是一个组织的行动。就算是组织行为，哪怕背后是大型巫师组织，只要有机会，佛伦萨都要去抢夺那件物品，因为只有那件物品，才能解除深海之歌目前困于异界间谍的乱局……
……
回到小半天前，当安格尔从神秘空间拼了命逃出来后，第一时间吐出了压抑半天的胸口闷血。
在小岛上时，为了不留下自己的信息密码，他根本不敢吐血，只有回到了雪莱园井底，他才将胸腔的一口闷气，伴随一大滩血，全都吐了出来。
要知道，利维雅堂可是近乎真知级的魔物，连诸如佛伦萨、桑德斯一流的巫师，都难以破开其防御。这样一个超级巨擘，将所有的威压倾注于安格尔一人，那种痛苦，比起刀剜还要更甚。
不过，纵然身怀重伤，安格尔也没有理会体内五脏六腑的翻滚，而是强撑着疲惫痛苦的身体，来到刻画有传送阵的墙壁下。
他必须尽快的将传送阵给破坏掉，否则，一旦被人发现了崖壁下的传送阵，他必然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好在，之前他破解井底魔能阵的时候，就已经推算过如何破坏魔纹。加之身上有随身携带的工具材料，安格尔毁坏魔能阵的速度极快。
顶着晕乎乎的大脑，终于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内，将魔能阵的纹路逆反，一旦岛屿内的那个传送阵被启动，自然而然的这座双向魔能阵就会被破坏。
当安格尔解决完魔能阵后，他几乎瞬间就昏厥在地。
而安格尔才昏迷不到一分钟，他身后墙壁上的魔能阵，便出现了毁坏痕迹。可见，在岛屿那边，已经有人发现了传送阵。安格尔若是稍微慢上一些，估计此时就已经彻底凉了。
安格尔醒过来的时候，依旧在井底。
他感觉脸颊一侧有柔暖的触碰，睁眼一看，才发现托比正蜷缩着身子，睡在他的脖子边上。
安格尔有些意外，他的伤势好了不少。除了还需要长时间修养的内伤，外伤已然痊愈，甚至连精神上的一些伤势都好了大半。
借着墙壁上的萤石灯，安格尔看到身边有几瓶空的药剂瓶，他嘴里也隐隐有药剂的味道。
药剂的型号他自己都没见过，估计是格蕾娅准备给托比的，托比却是在他昏迷的时候，将药剂给了他。
安格尔眼神里闪烁着感动。
托比在利维雅堂的威压下，受到的伤也不小，在自身都难以自顾的情况下，还要照顾他的伤势，就这一点便让安格尔心中温暖不已。
在这严酷森寒的巫师界，能有托比这般作陪，安格尔自觉是幸运的。
将托比小心翼翼的捧在掌心，确认它身体伤势也在恢复中，才将它放进了手镯里，让它的小伙伴月铃兰精灵去照顾它。
直到这时，安格尔才有空拿出全息平板，确认现在的时间。
他在那座岛屿里待了接近六天的时间，时间显示他距离进岛已经过了一周，也就是说，他回到雪莱园井底后，昏迷了不到一天的时间。
一天的时间，也不知道岛屿上的情况如何，后面进来的人有没有发现崖壁下的传送阵……
灵魂出窍，安格尔抬头看向墙壁。
他的表情突然一愣。
墙壁上已经看不到任何的魔能阵纹路！这意味着，对面已经有人试图启动传送阵，导致魔能阵逆反。
回归肉身后，安格尔心中除了一丝庆幸外，更多的却是一种担忧。
看来，还真的有人想要寻找他。
安格尔仔细回忆着他去岛上的那段经历，确认在岛上没有留下明显个人标识的痕迹，这才松了一口气。
反正他也没有窥探到那座岛屿的真正秘密，夏露海岭以及深海之歌的人，应该不至于会太把他放在心上。
最近只要低调行事，并且将自身存在感降低，此事应该就会过去了。
想到这，安格尔心中的担忧，也消散了一些。
第786节 捷波之约
新罗斯伯爵府这一周并没有什么大事，对于他们来说，最大的新鲜事就是尼特少爷和看守雪莱园的女仆似乎走到了一起，最奇怪的是，伯爵大人居然并没有阻拦。这意味着，麻雀似乎还真有跃上枝头成为凤凰的一刻，于是很多未嫁的怀春少女，心中隐隐有小鹿开始跳动。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也比较新鲜，所有人一直以为已经离开的巫师大人，原来一直在隐蔽处闭关，一周后重新回了伯爵府。当然，这件事他们也只是好奇，以他们的身份，并不敢妄议巫师大人之事。
而此时，重回伯爵府的安格尔，正在书房里，看着一本从市立图书馆里借来的小说——《魔夜弄潮声》。
这是一本以两千年前的传奇海盗“暴戾之王”图拉斯为原型，写的一本冒险小说。其中参考了一部分野史，也有部分是作者杜撰，情节颇为跌宕起伏，安格尔看的十分入迷。
看到精彩处，他会时不时的将精神力探入亡者教堂，看看躺在地上被黑雾缭绕的图拉斯，是否能从他身上找到书中那威武霸气的传奇海盗形象。
不过，图拉斯迄今为止都还在昏迷中，蔫蔫的，却是难以和书中印象相契合。
安格尔继续往下看，此时正看到精彩之处，讲述图拉斯持着剑，在与被称为海皇的盗贼集团斗争，以期夺回所有航海者都将之称为“大海荣光”的应许之地——极东之海。
战斗场面虽然描写的不够细致，但图拉斯的威风凛凛形象，却跃然纸上。
安格尔一边看着，也一边将缭绕在图拉斯身边的黑雾引渡出来。
他身上的紊乱能量太盛，已经三天了，还不停有负面能量溢出。那一团团的黑雾，就是紊乱的能量。为了避免亡者教堂另一间屋子里的弗洛德，受到紊乱能量的影响，安格尔只能时不时的将黑雾导出来。
刚把这份黑雾引导出来，安格尔看向图拉斯，意外的看到图拉斯的灵魂体动了动，翻了个身，虽然还没有清醒，但却是露出了大半的面容。
当安格尔看清他样貌时，表情突然一愣。
这是一个长相极其清秀，甚至可以称之为娃娃脸的面容。与他头戴的凶猛牛角盔，半露腹肌的皮甲，完全不相符合。
安格尔以为的威猛先生，没想到居然会是一个娃娃脸？！这剧烈的反差，让安格尔再也看不下去《魔夜弄潮声》的情节，一脑补就出戏。
索性合下书籍，将亡者教堂收进手镯，出了门。
在出门前，安格尔照了一下镜子，镜中是个懒懒散散的中年大叔，可下一秒便变成了英俊的少年。
回复真容的安格尔，看着镜中病态般苍白的脸色，微微叹了一口气。身体外伤修复的差不多了，但内在的伤势却是很难愈合，最直接的反应就是脸色极差。
伸出手抹了抹镜子，安格尔的面容重新恢复成中年大叔模样，慢慢度步出了房门。
外面大雪纷飞，安格尔出了伯爵府大门，立刻便看到尼特牵着一辆麋鹿雪橇车迎了过来。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我刚一出门便过来了。”安格尔淡淡道：“大雪天的，居然没有沉溺在桑娜女士的温柔乡？”
“嘿嘿。”尼特挠了挠头皮，被白貂皮草包裹住的脸蛋，有些发红，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羞的，“只要大人在失乐歌一天，我就是大人的专属车夫。”
安格尔原本是打算直接飞离的，但因为内腑受伤，身体在自我修复的时候极易犯懒，能节约点能量消耗，就节约点吧。故而，安格尔也没有拒绝尼特，坐上了麋鹿雪橇车。
走出伯爵府的范围后，尼特才问道：“大人，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儿？”
安格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白雪茫茫的深处，轻声道：“这个啊，要问她才行。”
尼特疑惑的顺着安格尔眼神的方向看去，只见空无一物的雪面，突然慢慢的现出了一道人形，最后化为了一个身形娇小的白衣女子。
女子闭着眼，面貌姣好：“帕特先生，大人一直在附近的海洋公馆等着您。”
这个闭眼的女子，安格尔知道她叫白，他刚返回伯爵府不久，白就现了身，说是捷波希望能见他一面。
原本是捷波准备上门拜访，可安格尔当时太过虚弱，便推辞正在研究新炼制出来的炼金作品，等事毕后他再去见捷波。
这一拖，就是两天。
安格尔对着尼特道：“现在知道目的地了吧？就去那啥海洋公馆。”
尼特因为白的出现，有一些发愣。直到安格尔推搡了他一下，才反应过来：“明白了，海洋公馆就在隔街，倒是不远。”
一边说着，尼特开始扬起缰绳。
白则向安格尔恭敬的点点头，又慢慢化为虚无，消失不见。
看着白消失的地方，安格尔的表情微微沉凝，之前他能发现白，完全是因为对方故意放出了气息……可在白化为虚无消失后，安格尔却完全感受不到对方的气息。
这种隐匿能力，安格尔前所未见。居然能完全绕开精神力的感知，甚至毫无一丝声息。
无论是用作偷袭或者说用来刺探消息，无疑都是强大无比的。
“果然，还是不能小觑任何人。”若是安格尔与白对上，对方只要出其不意的偷袭，熟胜熟负说不定也是个未知数呢。
尼特挥着缰绳，带着安格尔往海洋公馆过去，或许是见到失乐歌市出现第二位超凡者，尼特的表情很凝重，一路上沉默不语，不知在想着什么。
直到抵达海洋公馆的时候，尼特才道了一句：“大人，到了。”
安格尔下车后，看了眼尼特，轻声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超凡者一般来说是不会干涉你们凡人的事的，别想太多。”
说罢，安格尔直接往面前被大雪漫过的奢华建筑中走了进去。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安格尔听到另一边传来声响。
他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紫色长发的曼妙女人正靠在房柱边抽着烟枪，看到安格尔过来，向他走了过来。
安格尔停下脚步，他知道这个女子就是夏露海岭的人，当初他炼制血夜庇护的时候，她也曾出现过向他卖了个好。
“帕特先生，我可一直得闻你的大名，难得能见到真人，不如约个时间聊聊？”紫发女人的身姿妖娆，走过来时带着魅惑的香风。
安格尔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另一边。
海洋公馆的门口，此时站了一个蓝色华服的青年，俊逸的面孔，眉心有一个鳞片闪烁着淡淡光辉。
“捷波，我可没有进你们海洋公馆，难道在门口和老友叙叙旧也不行？”
门口的青年正是捷波，他看着把自己刻意打扮的魅惑至极的丝蔓，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老友？我可没有听说过，安格尔与你有旧。”捷波淡淡道。
丝蔓撩了撩耳发：“前日在白橡山有一面之缘，现在再见面，怎么不能称之为老友？”
捷波嗤笑一声，走了过来，没有理会丝蔓，直接看向安格尔：“上次在月瑟城的时候就想过要请你一叙，可惜没有机会。如今难得有机会，不如这边先请。”
安格尔点点头，顺着捷波的走进了里屋，留下丝蔓在外恨恨的顿足。
一进门，捷波便低声道：“外面那女人是夏露海岭的影鹅女，你别看她刚才对你搔首弄姿，你最好别相信，这女的性取向可是个迷。”
安格尔并没有接这个话题的意思，对于陌生人之事，他并没有八卦的欲望；而是直入正题的问道：“闲话也不多说，我最近正在做炼金手札的归类总结，没有太多时间。不知，你突然找我有什么事？”
捷波表情一顿，脑海里回忆起不久前斯利乌的传讯，眼睛微微眯起：“我听说你前几天在隐蔽闭关，原来是在撰写炼金手札？”
捷波此话一出，安格尔的心中警觉性立刻提了起来。
虽然捷波话中并没有表达什么意思，看似在重复安格尔的话，但加上前面的时间限制，看上去却像是在有意无意的打听安格尔前些天的去向。
果然，下一秒捷波便问道：“说来我也挺好奇的，你在什么地方闭关，我一周前就让白去给你传讯，居然前天白才找到你。”
安格尔面色不动，并没有正面回答捷波的话：“看来白的追踪能力，没有隐匿能力强啊。”
说罢，安格尔继续道：“你找我来，就是说些这种毫无意义的事？”
“并不是，我这次邀请你来呢，自然另有其事。”捷波朝着内厅走去，“不如我们进去坐着说。”
安格尔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两人朝着内厅走去时，都没有说话，却是各怀心思。
安格尔在思考着捷波先前的那番话，看上去捷波的确是有意打探他前几天的下落，就连他对外说辞的隐蔽闭关，他也打听到了。
可，捷波没有理由去打听自己的行踪啊？除非，他在那座岛屿上留下了什么线索，被深海之歌的人寻到了？但安格尔仔细回忆了每一个步骤，应该没有任何痕迹残留啊，而且他还把传送阵的首尾都清理干净了……
或许，是我想多了？
第787节 拉近关系
另一边，捷波心中也在思忖。
此前，斯利乌将神秘空间的结果，大致向他说了一遍。细节没有过多详述，只是叮嘱他，盯紧安格尔。
说不定安格尔就是从那座岛屿上窃走神秘之物的人。
斯利乌在向他传达这番话的时候，捷波注意到，斯利乌的语气有些怪怪的，看上去连他都不信安格尔能做到这一点。
不过为何斯利乌又要叮嘱他这一点呢？
捷波脑筋一转，基本就明白了斯利乌的意思，尤其是他最后还强调，这是海神佛伦萨下达的命令。显然，这是导师在借着这个任务，让他避开这一段时间深海之歌内部的风波罢了。
捷波也不好抿了导师的好意，接下任务后自然要做，故而立刻让白去邀请安格尔。
从刚才的试探来看，捷波并没有看出安格尔有什么不对劲。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先入为主，本就不认为安格尔是那个摘桃之人，所以也察觉不出什么猫腻。
因为心中已经认定这个事实，包括斯利乌都如此认定，所以捷波在刚才初见面的时候，试探了一下便没有再深入，而是带着安格尔来到了里面的内厅。
捷波这一次邀请安格尔过来，试探其实也只是走个过场，他真正的目的，其实不过是……
“拉好关系……和我？”安格尔惊疑的看着一脸平静，且轻酌红酒的捷波。
“是的，这是导师给我的任务。经过分析，我估计你应该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所以我觉得没有时间用各种方法在你面前刷好感，不如坦诚的告诉你。”捷波拿出一个淡蓝色的一次性软囊，递给安格尔。
“这里面是我经过分析，认为如果要花长时间在你面前刷好感，所需要耗费的魔晶与材料。既然没有时间去做这件事，我索性将这些东西一并给你。”
安格尔：“……”
所以说，这一次他来这里，是捷波特意来送钱的吗？
不过，任何一种情谊，难道不该是靠时间去升华的吗？居然还能等价成总量，然后还一脸心安理得的认为这是一种便利的方式，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迷之自信？
难道，巫师界的潮流就是如此的吗？
在安格尔心内吐槽的时候，捷波补了一句：“我也折算了时间的成本，不过这个很难界定，所以我取了一个中间值。”
捷波侃侃而谈，说完后指了指空间软囊示意安格尔：“你不看看吗？”
安格尔轻轻推开：“你的坦诚我很欣赏。不过，我并不觉得我有被拉好关系的价值。而且，如果你认为拉好关系，就是送一些东西，那未免也把友情想的太廉价了吧……”
“深海歌贝金。”未等安格尔说完，捷波突然道。
“啊？”
“我说，里面有深海歌贝金，十五条。”捷波淡淡道。
安格尔的手突然一顿，喉结动了动。
深海歌贝金，极其珍惜且市场上近乎不会出现的中阶水系炼金材料，它不仅可以参与炼金中和，甚至本身就是一种魔材。只有深海之歌才会出产，一般来说，炼金术士想要得到深海歌贝金，都是直接与深海之歌进行深度交易才有可能获得。
“还有十三种深海之歌独有出产的贝螺炼材，以及林林总总的一些海洋巫师一脉用到的常用魔材……”
安格尔本来正在把空间软囊往捷波方向推，听到捷波的话，他的手又慢慢缩了回来。
“这些材料如此珍贵，就像是友情那般，散发着金灿灿的耀眼光芒。”安格尔表情真挚的讴歌。
如果说，捷波送魔晶什么的，安格尔还真不稀罕。但他偏偏送的是外面根本找不到的炼金魔材，这就让安格尔有些心痒痒的。
仔细想想，不过就是交个朋友嘛，他又不付出什么人情。
当初那个神棍——白熊，直接在天空塔前叫唤了一句，安格尔也认了他这个朋友。
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都能为人际关系添上重要的一环，更何况捷波其人在整个巫师界，也算是俊才一流，与他成为友人也不算坏事。或许……琦莉会生气，不过本身友谊就是各交各的，不存在重合一说。
安格尔自我补足了内心的戏码，心安理得的将装有深海歌贝金的炼材收了起来，然后笑眯眯的对捷波道。
“这东西我收下了，你以后若是有炼金事宜，或者相关的事情都可以来寻我。我能帮，尽量帮。”安格尔知道，捷波所谓的拉好关系，其实就是为了这句话。
果然，捷波听到这句话后，满意的点点头。导师要求的事情，他似乎又完美的达成了呢！
既然此间事了，安格尔也打算离开了。虽然从刚才与捷波的谈话中，他大致能猜出，他去那座岛屿的事应该并没有被深海之歌的人知晓，但留在这里，他总担心捷波突然又询问起他前几天“闭关”之事。一次两次可以搪塞，若他真的硬要追求一个答案，作为刚刚接受“拉好关系”的安格尔，直接拒绝或者当场编造理由，都会让人生疑，还是先闪为妙。
不过，安格尔正准备说出道别之语，捷波率先道了一句：“既然我们的关系比之前近了很多，不知道能不能询问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希留，最近可还好？”
安格尔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捷波，“怎么？你还打算去找希留报仇？”
捷波敛下眼，轻声道：“并不是，只是单纯想要得知她的现状。”
安格尔确认捷波的表情并无什么异样，这才淡淡道了一句：“我离开野蛮洞窟的时候，并没有关注她的状况。不过，想来应该没什么事才对。”
捷波点点头：“那就好。”
见捷波似乎松了一口气，安格尔心中升起一丝怀疑，这家伙该不会是有受虐属性吧，难道他看上了希留？
如果真是如此，那估计他这辈子只有暗恋的份了。希留每次见到捷波，性格就会大变，扭曲且疯狂，一心要毁了代表“海洋”属性的捷波。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结果。
安格尔见捷波并无再搭问的意思，便准备道别离开。
可离开前，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我值得你花这么大的价值，来拉好关系？”
捷波一愣，突然笑了起来：“看来，你还不知道你在南域巫师界的声名啊。”
“声名？”安格尔一愣，他似乎就在净化花园露了一次脸，后面大半年他都沉寂下来了，还有什么声名？难道是格蕾娅创法之事？可，这件事应该不至于那么快传出去吧？更何况，格蕾娅创法其实更多的还是依赖她本身的积累。
捷波重新倒了一杯红酒：“话要从三个月前的远古拍卖会说起……”
……
安格尔是下午三点左右来到海洋公馆的，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夜幕初临。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整个失乐歌市都裹上了一层银装，伴随着无处不在的萤石路灯，让失乐歌市显得十分静美。
尼特还牵着麋鹿雪橇车在外等候，不过之前麋鹿是光着身体的，如今却也披上了一层柔软的毛外衣。
返程的时候，安格尔一路沉默，脸色有些许忧色。
他回想起之前与捷波的谈话，一开始捷波只是说起他的音乐盒在远古拍卖会发生的轶事，后来随着深入聊天，聊性渐起，又说起了一些南域发生的事，这才耽搁到了现在。
音乐盒的事，安格尔也没想到会卖出这么高的价格，甚至最后会被“秘银变革者”杰拉尔拍下，也是出乎他意料的事。
因为音乐盒一事，反倒让他在南域的声名大爆起来。
甚至捷波还调侃他：“现在外面叫你的名号，各式各样，‘下一站神秘’、‘音乐盒术士’、‘幻境掌控者’、‘狮心荆棘’……你什么时候出去正下名号？”
关于名号一事，安格尔倒是不急，反正只要不是牛奶男爵，随便他们叫吧。无论多么中二名号，最终能不能长存下来，还是要看巫师自己的本事。
用本事拼出来的名号，比起去天空塔正名的名号，要更加服人得多。
音乐盒一事，安格尔听完也就一笑而过。真正让他在意，且露出担忧之色的，却是另外几个消息。
其一，便是永夜国的黑暗罩子。
根据捷波说，如今永夜国近乎六分之一的城市都沦陷了，大量的难民涌到周边国家，就连永夜国的巫师组织、巫师家族，也开始大举迁离。因为迄今为止，没有任何有效的手段防止黑暗的蔓延。
这一点，安格尔虽然也放在心上，但作为与黑暗罩子里核心角色打过照面的人，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担忧，至少他现在还能祛散寄生体，甚至他的魇境中还有几个寄生体存活。
其二，是童话镇出现了异变！
准确的说，是童话世界出现了变故。从外层世界，到中层、里层世界，都出现了大量的群生魔物，并且伴随着类似永夜国的寄生体。
童话世界是继永夜国之后，第二个沦陷的地域。
安格尔之所以关注这件事，完全是因为听捷波说完这件事后，他的脑海里立刻跳出了一个词：波克拉底！
童话世界出现寄生体，难道是那座地底荒村——波克拉底，出现了什么变故？
该不会，有人跑去招惹波克拉底的巢穴了吧？
第788节 灾难丛生
波克拉底里的七彩蜻蜓巢穴，已经位于那里一千多年的时间，看似很平和，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前提是外人不要去招惹它们。
招惹的后果，绝对是恐怖且难以料定的！
捷波目前的说辞是，童话世界已然处于沦陷边缘。看似情况已经坏到了极点，但实质上，还有可能更坏。
其他人不知道，但安格尔可是很清楚，那些巢穴的背后，可是有一条常年打开的位面通道！
且不说位面通道极有可能连接魇界，放出源源不断的魔物。光是位面夹道里被七彩蜻蜓放养的那些巨兽，就已经是灾厄级的生物了！
安格尔记得，当初他误入位面通道，在七彩蜻蜓的引领下，遇到了一系列的超级生命。其中最给人震撼印象的，是一只体长估摸超过千米，拥有紫翡翠瞳仁的巨兽，那只巨兽明显拥有极高的智慧，若是七彩蜻蜓将这些巨兽被放出去，绝对是一场灭顶之灾！
这也是安格尔关注且担忧的原因。
安格尔以为南域巫师界已经够多灾多难了，但有时候你不要去探究人心与人性的底线，更大的灾难还没有来临，但它已经是悬顶之剑，随时准备落下。
而且，这个灾难同样是来源于人心的思变。
便是其三，深渊之事！
之前安格尔一直不知道深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直到这次捷波说出来一个概括，他才了解其中的凶险！
捷波说的含糊，因为他其实也不知道太具体的事情。但他知道这件事最终的结果，便是蒙奇阁下要去狩猎一个深渊魔神的血脉后裔，藉此想要晋入传奇境界！
狩猎魔神的后裔意味着什么，根本不用去想。
难怪桑德斯此前一直在鼓励安格尔快点成长，甚至还隐隐有让安格尔的成长速度加速的意愿，并且还多次提到魔神之灾。
原来就是因为这个！
一旦真的狩猎成功，绝对会触怒深渊魔神，到时候无论蒙奇阁下能不能晋级为传奇，都可以拍拍屁股走人，而找不到发泄对象的魔神，最终肯定会将怒火牵连到南域巫师界！那时，受灾的就是整个南域的生灵！
以一己之私利，蒙奇阁下牺牲的就是整个南域的太平！
安格尔心中不仅担忧，也很愤怒。可假如易位而处，把他放在蒙奇阁下的位置上，有一个能晋入传奇的选择，他似乎也能理解蒙奇阁下的选择。
之所以巫师界的人，都知道魔神之灾悬于顶上，还有那么多巫师倾力支持蒙奇阁下，甚至连野蛮洞窟的掌权者——沉默术士莱茵姆特都大开绿灯，默许霜月联盟的人来野蛮洞窟游说，就是因为他们也在寻找前路。
南域已经有千年没有诞生传奇了。
如果蒙奇阁下真的能晋级传奇，或许这也是他们未来会选择的路。哪怕，牺牲一个地域的太平又如何？反正，作为巫师他们有的地方躲藏，而且魔神之灾最后必然会引来世界意志，到时候魔神还不是会退去。
唯一悲哀的，还是无辜的普通人，以及接触不到核心的巫师学徒。
因为得知了这三件事，安格尔从海洋公馆离开后，心中就一直沉甸甸的。看着眼前在雪景中，依旧繁华的失乐歌市，安格尔轻声一叹。
如果魔神之灾真的降临，这里还会如此繁华吗？
除非运气极好，魔神没有破坏这片大陆，否则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这种忧心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他返回新罗斯伯爵府。并非是他突然想通所以心情变好了，纯粹是因为，他在新罗斯伯爵府大门外，又看了夏露海岭的那位紫发女子。
尼特也看到了门口的那人，他之前也看到过海洋公馆外的事，知道那个紫发女子也是一位超凡者，故而尼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转过头看向安格尔，欲言又止。
安格尔对他摆摆手，示意让他先回去，然后他走上前。
“我与夏露海岭似乎并无什么瓜葛牵扯，女士你三番五次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安格尔话虽这么问，但经过捷波的那一茬，安格尔大概也了解丝蔓的来意，估摸也是为了拉好关系。
果然，丝蔓的回答与她的行为，都有意无意的想要拉近他。
“同是在费兰大陆中偶遇的超凡者，何必那么生疏呢？你可以叫我丝蔓。”丝蔓笑的极其魅惑，靠近安格尔的耳边，吐气如兰。
带着舒洛蒙的香气，向着安格尔弥漫过来。
安格尔毫不犹豫的打开净化力场，抵挡了香味。谁知道这个香氛有没有特殊效果，还是谨慎点为好。
丝蔓表情一滞，见魅惑这一招对安格尔不管用，立刻改变了手段，不着痕迹的退后了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正如我先前所说，我对帕特先生的炼金技术仰慕许久，我曾经也学过一段时间炼金，不过偏向生物炼金，不如我们找个地方交流一下经验？”丝蔓靠在门栏上，一边抽着烟，一边向安格尔挑眉。
生物炼金？其实就是生命改造，安格尔想起之前他得到的消息，篮子巫婆是卡拉比特人，她手下的巫师学徒会一些生命改造，似乎也合情合理。
“交流就不用了，我虽然对生物炼金有点兴趣，不过我马上就会离开这里了，就不叨扰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丝蔓皱眉，她特意挑选炼金话题作为切入点，似乎并不怎么奏效？
安格尔见丝蔓似乎还有不罢休的样子，轻声一叹：“丝蔓对吧，我曾经从海伦那里听说过你的名字。海伦是个不错的人才，她的性格与理念，都很适合巫师界。如果你确定要将她拉进巫师的世界，希望能好好的培养她，我很看好她的未来。”
说罢，安格尔转头离开。
丝蔓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难道他的意思是……”安格尔突然话锋一转提到了海伦，莫非是在对她说，他很看好海伦的未来，等于说，有海伦在的话，他也不介意拉近关系？
或许是这样的？丝蔓看着安格尔离开的背影，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另一边，回到新罗斯伯爵府的安格尔，并没有将丝蔓的事放在心上，而是呆坐在书桌前许久，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札，开始记录一些事情。
魔神之灾极有可能出现，如何保全兄长与乔恩导师，便是他现在写在手札上的一些记录。
方法很多，但都有利有弊。其中最治本的方法，便是在魔神之灾发生前，他能晋级为正式巫师。到时候，想要庇护一方亲人，自然也很简单。
但如果在此之前没有晋级巫师呢？这就是安格尔现在要考虑的。
一转眼，时间来到了复苏之月下旬末。
距离从小岛中逃出来，已经过了一周的时间。在失乐歌市他基本没有任何收获，还因为利维雅堂的威压，导致身受重伤，迄今为止内伤都还没有彻底恢复。
在身心俱疲的情况下，又加上离与杜鲁约定的时间已经快到了，安格尔决定离开。
安格尔离开没有通知任何人，直接乘着贡多拉便朝着月瑟城飞去。
唯一知道安格尔离开的，只有一直在新罗斯伯爵府外盯梢的白。
安格尔才走没多久，白便来到了海洋公馆，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捷波。
“安格尔已经离开了？也是，差不多也该离开了。”捷波并没有想太多，只不过因为例行任务的关系，他将安格尔离开的消息传给了斯利乌。
没过多久，斯利乌便回了音信。
不过并非是通过独角渊鲸传来讯息，而是靠着天空机械城出品的远视机械，直接联系上了捷波。
捷波有些心疼的投了两个魔晶，光屏才如水镜一般，将远在魔鬼海域另一头的斯利乌的现状，投影在了屏幕上。
“你刚才说，安格尔已经离开了？那你，为什么还在失乐歌市呢？”斯利乌的声音传了出来。
“斯利乌大人，之前我已经试探过安格尔了，他不可能是那个从神秘空间里逃出来的人。”
提到神秘空间的那个小老鼠，斯利乌的表情微微沉凝：“噢？那你说说为什么呢？”
捷波心中暗骂：明知故问。
但表面上还是露出恭敬之色，解释道：“前些天我试探过，安格尔的表现很正常，并无异样。而且，此前我说过，他在白橡山炼制了一件至少中阶巅峰的炼金作品。大人应该明白，任何一个炼金术士，对于自己的作品都十分重视，他不可能有这个时间离开的。”
很多炼金术士，在炼制一件心仪作品前的准备，都是以月、年甚至十年来计数。炼制成功后，哪怕纳尔达之眼能做鉴定，但很多东西还是需要亲自去尝试，并且花很长的时间去对炼金作品进行数据测试。
测试完毕后，一般还会专门为此写一本炼金手札。这本炼金手札，无论是用作纪念、查漏补缺，亦或者以后收徒传授，拿出去拍卖、交易，都可以用到。
这一系列的事情花的时间就需要很久，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去分心他顾。
第789节 小渔村
捷波想的其实都是他所了解的炼金术士，或者说，炼金术士对外表现出的一种约定俗成的潜规矩。
这些自然没错，不过捷波却不了解，安格尔的炼金术士之路与其他正统传承有很大的差别，他几乎没有受到过正规的炼金教导。纵然安格尔了解其中一些的潜规矩，但他并没有被强制要求过一定要这么做，所以他基本都是顺着自己心情来。
就譬如炼金手札，他也会在炼金结束写手札，不过从来都是记录自己炼制过程中的疑惑，以及未来可以改进的一些缺点，并没有像其他炼金术士那般详实的把炼制过程都记录下来。
如果捷波和安格尔相处的时间长一点，大概会发现这些眉角细节，但现在嘛，他的了解也只能按照传统炼金术士的规矩来。
斯利乌听完捷波的话，自然也清楚他想表达的意思，不过他“嗯”了一声后，然后脸色不变的继续要求捷波跟着安格尔；仿佛先前捷波说的那一堆话，都是空摆设的废话。
捷波很疑惑，不明白为何斯利乌还要他继续跟着安格尔。
如果是因为想把他支开，不掺合进深海之歌目前的矛盾中的话，大不了他就不回去啊，世界之大，何处不能去？
面对捷波的质疑，斯利乌本来不想回答，毕竟他与捷波的关系一直流于表面。可是因为神秘之物被人窃走一事，他已经被深海之歌的核心层排挤，此时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海神佛伦萨的帮忙。
所以，斯利乌最终还是软化道：“其实你我都知道安格尔不可能是那个人，但既然海神大人没有终止任务，你就继续跟着吧……呢。”
捷波眉峰蹙起：“导师现在在什么地方？不如，我直接和导师说吧，大不了我不回去，就留在费兰大陆也可以。”
斯利乌摇摇头：“海神大人已经回了深海之歌，正在与冬塞一派的人斡旋，他不可能回你的话。”顿了顿，斯利乌又道：“正因此，任务没有解除之前，你还是继续跟着吧。就当是拉近关系呢。”
捷波面无表情的道：“然而，我已经和他拉近关系了。”
“噢？”斯利乌惊疑，颇为好奇的问道：“这么快就拉近关系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捷波说出不久前在海洋公馆的经历，言辞中还颇为得意。
斯利乌：“……”
“这就是你说的拉近关系？这根本就是正常的利益交换！”斯利乌也没有再给捷波商量的余地，直接下令道：“继续跟着他。”
言罢，斯利乌直接关掉了联系，只剩下一脸难看的捷波。
这时，一直隐于黑暗中的白，现出了身形：“大人，我们要现在过去寻找帕特先生吗？”
捷波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去！不过就我一个人去，你们继续留在这里等待斯利乌大人的命令。”
捷波说完，面色阴冷的走出了海洋公馆。
另一边，安格尔此时已经乘坐着贡多拉飞离了安茹王朝的地域，进入了中部的蛮荒区域。
夜幕初临时，安格尔便抵达了绿萝国的境内。
旅途很顺利，安格尔直接坐着贡多拉飞到了月瑟城的马塞尔街区，一路上惊起很多凡人的惊呼与跪拜。
安格尔还隐隐能听到他们嘴里的叫喊着马塞尔。
不过，安格尔并没有去理会，而是找到阿尔温的家。
此时，阿尔温已经从绿萝国的都城回来了，安格尔与他打了声招呼，便问起杜鲁的行踪。
从阿尔温那里，安格尔得知杜鲁现在还在小渔村，并没有到他这里来。安格尔询问了小渔村的地点后，便开着贡多拉飞离了月瑟城。
等到繁星纷纷给夜幕装上璀璨点缀时，安格尔也循着星光的指引，来到了一个临海的静谧小渔村。
点点渔火，飘在海面上，那是外海渔夫打渔归来燃起的亮光。村子里，则飘着炊烟，小孩在村子里打闹，静谧美好的宛若世外之境。
安格尔寻了个无人地，从天空降落。
然后慢悠悠的朝着村子里走去。没走多久，他便遇到一队人从村里急匆匆跑出来，其中基本都是留守在家的妇女或者老人。
他们的嘴里说着带有口音的通用语，似乎在叫着一个名为“库摩尔”的名字。
当他们来到村外，看到安格尔这个陌生来客时，只是眼神微微一顿，便不再理会，继续往外面冲去，看上去似乎是在找人。
唯有一个撑着拐杖的老头，因为外面的路全是碎石子，他又腿脚不便，而被留在了村口。他看到安格尔时，疑惑的走了过来：“咦，你是谁……我好像没有在村里见过你？”
安格尔：“我只是一个旅者，来小渔村是为了找人。”
“旅者？”老头咂摸了半天，瘪着嘴：“你找谁啊？”
“杜鲁。”
“杜鲁……噢，你说的是斯科特家的小子吧？他家就在那边。”老头愣了愣，伸出手指指向不远处被一片椰子园林背后的木屋。
安格尔只是看了一眼，轻声道：“他不在家。”
老头点点头，以为安格尔是通过里面的灯火未亮而判断出杜鲁不在家的，“是啊，我听说他今早跟着莱夫出渔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
老头的聊兴很盛，没有去管安格尔的身份有没有不合理的地方，也没有在意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就开始聊起杜鲁之事，说到后面又扯上了莱夫。
安格尔一时也无事，便没有打断他，饶有兴趣的听着他说。
可没过多久，海边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
老头突然一愣，回过头看向大海的方向，然后猛地一拍头：“哎呀，我刚你聊天，我怎么就忘了，库摩尔还没消息呢！亨派家的小子怎么在叫唤，难道说，库摩尔……出事了？”
老头急的团团转，嘴里不停的祈祷着一切平安。
安格尔从他念念有词中，大致还原了兹事。
原来是一群小孩儿跑到海边玩耍，后来不知怎么的，一群熊孩子就比拼上潜水找贝了。最后，其他人都回来了，却发现一个叫库摩尔的不见了，他们哭着跑回村里，大人一听就急了，全都放下手中的活，冲了出来。
距离库摩尔在海里消失，如今已经有半个小时了。安格尔估计，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个叫库摩尔的小孩儿估计已经没得救了。
老头打转了老半天，突然看向安格尔：“外乡人啊，你看我这腿脚不便，你能帮我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库摩尔找到了没？”
“行，我过去看看。”安格尔也没拒绝，直接朝着海边走去。
他之所以如此痛快的答应老头的要求，是因为他隐隐感觉海岸附近有能量波动，而且位置恰好就是众人所在的位置。
当安格尔来到海岸边上时，所有人都在岸上目瞪口呆的看着大海的方向。
循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只见月光之下，近海附近粼粼波纹中，有个小孩正在水面扑腾，双手双脚乱滑，溅起道道水花。
从岸上哭嚎的人嘴里，安格尔得知那个小孩就是消失的库摩尔。
“消失了大半小时，居然还活着。看来，之前他是在恶作剧？结果没想到，现在自作自受了？”安格尔按照熊孩子的思路去推测。
不过，安格尔对此并不关注，他的目光放到了小孩的背后。
月亮恰好与海面成一个夹角，将海面照的很亮堂，所以海岸上所有人都能看到，那个叫库摩尔的小孩背后百米外，有一个估摸十来米大的海兽，在静静的蛰伏着。
安格尔此前感知到的能量波动，估计就是来源于这个海兽。
这只海兽看上去像是一只长有尖刺的海蜥蜴，它的眼神狰狞而血腥，一直静静的盯着海岸。
“人喜欢钓鱼，没想到有一天海兽也会钓人。”安格尔在心内暗暗忖道。
那只海兽之所以不去动那个叫库摩尔的小孩，显然是想藉此钓更大更多的“鱼”，譬如岸上的这群人。
只是会有人上钩吗？
安格尔看了一眼前方的诸人，他们眼里均带着畏怯，没有人动弹。惟独库摩尔的母亲，在四处求人，希望有人能去救她的孩子。
不过，没有人回应她的要求，她自身也不会游泳，孩子他爸又出海未归，周围也没船，刹那间她便瘫软在地，一脸失神的看着远方。
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在水里挣扎却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指着前方，只见海面飘来一船渔火：“咦，有船过去了！”
安格尔也抬头看去，果然，不知什么时候，一艘点着淡淡渔火的小木船，向着库摩尔挣扎的地方游去。
渔船上有黑布罩着，看不清楚里面的具体情况，不过周围的村民却认得那艘船。
“那艘船好像是莱夫的船！”
莱夫？安格尔记得之前那个老头似乎说过，杜鲁今早就和莱夫出海了，难道就是这个莱夫？
就在安格尔疑惑的时候，船上的黑布被撩开，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一脸焦急的走了出来。
这人，安格尔并不陌生，正是杜鲁。
第790节 熊孩子
对于落水的那个小孩，以安格尔的脾性，他并不介意施以援手。
不过，从周围村民的口中安格尔得知，他先前的猜测果然没错，库摩尔完全是自作自受，一开始就是为了吓唬其他小伙伴，故意潜水不出来。等到他想要出来的时候，就出现了如今的意外。
这种熊孩子需要一个教训，安格尔觉得如今他成了海兽的饵，便是一次很好的现世报。
故而，他并没有立刻动手，只是站在人群后面冷眼旁观。反正，那只海兽再快，难道还能快过托比的速度？
他好整以暇的等待着这次灾难，在熊孩子库摩尔的人生中划下重重一笔。可没想到，半路居然杀出了不要命跑去救他的人。
而且，这人还是杜鲁。
安格尔摇摇头，对于杜鲁的行为及其不赞同。
善良与邪恶，热心与冷漠，其实对于所有生命体而言，不过是一个选择题。站在绝对理智的立场上来说，是不分对错的，单看你自己的选择。
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乔恩的地球教育，安格尔是偏向守序与规则的白巫师阵营。
可纵然如此，安格尔对于杜鲁的行为，依旧觉得不理智。
如果杜鲁面对的只是一只凡兽，也就罢了。用人类的智慧与技巧，哪怕面对强大的鲨鲸，也不一定会输。他发挥自己的爱心与热，说不定还真的能创造奇迹。
可杜鲁现在面对的是一只超凡海兽，他目前还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凭什么能去面对超凡生命呢？而且，还是在海兽的主场。这绝对是十死无生的结局。
最后不仅救不了熊孩子，还搭上自己的命，实为不理智。
巫师最宝贵的财产是脑袋里的知识，以及获取与深化知识所必须的悠长寿命。死了就一了百了，什么都没有了，而杜鲁未来可是要走上追寻真理道路的超凡者，故而安格尔并不赞同杜鲁的行为。
在残忍且机关算尽的巫师界，可以善良，可以热心，但必须要认清自己的能力。能力在什么阶段，就做什么样的事情。
安格尔依旧没有动弹，只是远远的且冷漠的看着杜鲁与他的小伙伴，将渔船开往库摩尔落水的地方。
原本只是想让熊孩子得到点教训，现在却是加了一个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杜鲁的渔船离库摩尔越来越近，那只潜伏的海兽，眼中也闪过道道血光，看样子似乎已经有收网的打算。
岸上的人都已经绝望，他们这时也看清楚了局势，明白那只海兽根本就是在故意设局。甚至有人大喊杜鲁与莱夫后退，别掺合进里面，不过显然为时已晚。
这时，安格尔的注意力却是从杜鲁身上移开，放到了库摩尔身上。
“有点奇怪。”安格尔眉头皱起，这个熊孩子在海面扑腾了快小半天了，居然还在扑腾。常人早该力竭，而且扑腾的越久，腿抽筋的可能性越大。
这小孩简直就跟永动机一样，完全不像是在水面，反倒像是在地面上蹦跶。
安格尔有点疑惑，不过也没有继续深思，或许从小生活在渔村的孩子，水性都是本能天赋吧？
当杜鲁与莱夫的渔船离库摩尔还有两个船身距离的时候，库摩尔终于发现了有人来救他了。
哭嚎的嗓子都干了的熊孩子，立刻想往渔船的方向游去。
可才一动，他发现整个身子就开始往下坠。之前明明都还没事，现在居然出状况了？熊孩子立刻在海上沉浮，而且头颅一会浸水，一会出水，比先前的扑腾更加的险峻。
“杜鲁叔叔，救我！”库摩尔吐着水，鼻子里也开始冲进海水，看上去极其可怜：“救我……”
“死小孩，我都说了多少次了，叫我哥哥！”杜鲁的声音很轻，一边下意识的回应，一边将桨杆往库摩尔身边递：“抓住船桨！”
库摩尔挣扎了半天，手根本碰不到船桨，只是不停的捂着倒灌入水的鼻腔，然后弱弱的道了一句：“我……我腿抽筋了……”
“见鬼！”杜鲁骂了句脏话，早不抽筋晚不抽筋，偏偏这时候抽筋！你先前怎么不抽筋？！
这时，杜鲁身后的莱夫颤抖着道：“杜杜杜……鲁，那只海兽过来了……”
杜鲁这时也转过头，却见那只海兽一直停滞在原地的海兽，终于露出了自己大半个头，懒洋洋的朝着杜鲁的方向摇摆过来，在它的眼中，船上的两个凡人已经是它嘴里的一盘菜了，所以连能量都没动用，就像普通海鱼一样窜了过来。
海兽哪怕只是普通的游动，其行动也极快。
当杜鲁嘴里叫嚷着“小心”时，海兽已经张开血盆大口，狠狠的往并不算大的乌篷小舟咬了下去。
巨大的齿啮嚼碎的声音，以及两道噗通声，同时响起。
杜鲁与莱夫，分别站在船头与船尾，然后向着两边的大海跳了下去。而海兽的这一口，则直接把船给咬成了半截。
吃了一嘴木头的海兽抖动脑袋，将嘴里的木渣滓抖落了出去，猩红的目光再次瞄向两人。
“快游，往岸边游回去！”杜鲁高声大喊。
其实不等杜鲁的叫喊，莱夫在跳水后，就循着求生本能，往岸边游过来。
岸上的亲人一边在痛哭，一边也想办法的指引他们的方向。
杜鲁跳水的方向恰好是库摩尔的附近，他原本也想着往回游，但听到旁边熊孩子嘴里无意识的叫着“杜鲁叔叔”时，他又咬了咬牙，伸手将库摩尔揽在怀里，带着他一同游。
好在库摩尔目前已经是半昏迷状态，手脚并没有挣扎，否则溺水时的本能挣扎，足以要了他们的命。
不过，就算如此，他们现在也不容乐观。
因为宛若蜥蜴的海兽，在杜鲁与莱夫中，先选择了杜鲁这边。毕竟，这里有两个人，莱夫那边就他一人。
海兽依旧慢悠悠的游了过来，杜鲁哪怕拼了老命，也游不过水生的海兽。
当海兽游到杜鲁他们背后的两米外，便张开了散发腥臭气息的大嘴，对着他们狠狠的咬了下去。
杜鲁常年在魔鬼海域的求生术，让他本能的做出应激躲避，千钧一发的躲过了这一击。
可好运不可能常在，海兽在连续两次啃噬都没有“肉”进账的情况下，有些发怒了，海水被调动起来，阻拦了杜鲁的路线与视线。
海兽再次咬了下来，杜鲁这一次强行扎进海底，从右侧穿了过去。
虽然顺利的躲开，但背后却传来一道呼啸声，他回首一看，却见数道水箭从海兽口中喷了出来。
杜鲁的战斗本能，让他蜷缩起身体，躲开了另外数道，可依旧有一道，直接划过了他的左半边脸颊，皮肤瞬间被撕裂开。
疼痛感还没传达到中枢神经，血腥味就开始往外弥漫。
杜鲁伸出手摸了摸左脸，还能摸到光滑的皮肤，可为何他总感觉自己少了什么东西一般……这时，强烈的晕眩感与疼痛感终于迸发。
疼痛还不是致命的，杜鲁感觉到小腿一阵抽搐。刚才他在海中的几次大力操作，后续的恶果终于开始迸发。
远处传来杜鲁的惨叫声，莱夫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但他此时也不敢回头看，只能继续的往前游。
在杜鲁脚抽筋的时候，海兽又慢慢游向杜鲁，在杜鲁绝望的眼神中，张开了嘴。
杜鲁以为自己今天就会交待在这了，无穷的后悔，从心内升起。
如果他最初不回小渔村，如果他昨天就不顾莱夫的邀请返回月瑟城，如果他今天不出海，如果他不热血上脑跑来救人，会不会……他就不会面对死亡了？
可一切都已经发生，错误的选择，将他带上了这条死亡之路。
杜鲁闭上了眼，脸上带着深深的悔意。
就在他等待死亡的时候，一道冷淡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没有认清现实，就去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这就是你的错。”
“记住，这一次你的命，是我救的。珍惜自己的生命，我等着你来还我的债。”
杜鲁猛地睁开眼，不知什么时候，一道瘦削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前，面对着大海之上那对他而言恐怖至极的海兽。
一道月牙连刃，海兽便被劈砍成了两半。
“得得得……得救了？”
看着那气势如虹的海兽，刹那间变为两截尸体，杜鲁的心中复杂至极，心中除了得救的喜悦，更多的是对于这次冲动之行后的空寂。
救人的，自然是安格尔。
他悬于海面之上，微微侧过脸，冷漠的瞳仁盯着一脸失神的杜鲁：“希望这次你能吸取教训。”
说罢，安格尔挥了挥袖，将杜鲁抓在魔力之手上，飞渡回了岸边。
岸边爆发的惊呼与欢喜声，让莱夫也顿了足，一直没有感受到后面海兽的动静，他悄悄的回头一看，却看到海面上那漂浮的两半海兽尸体。
当他往岸边看时，正好看到安格尔悬浮于天空，将杜鲁与昏迷的库摩尔放在沙滩上的场景。
“那就是杜鲁说的……巫师大人吗？”
莱夫游回海岸的时候，按理说应该是皆大欢喜的时刻，众人却全都沉默着。
莱夫疑惑的看过去，才发现坐在众人中心处的杜鲁，捂着自己的左耳，一脸的失魂落魄。
等到莱夫仔细看过去后，才发现杜鲁的左边脸颊多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而他的左耳则直接……消失不见。
第791节 失耳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叩头感谢声。
莱夫看过去，才发现库摩尔的母亲一直跪在之前那位巫师大人身边道谢，绝大多数的村民此时也都在那边。
留在杜鲁身边的人，却是很少。不知为何，见到这样的情景，莱夫心中莫名有些悲凉。
透过稀疏的人群，莱夫看着跪坐在人群中的杜鲁。他一言不发，只是捂着自己的左耳，那副样子看的莱夫心疼，莱夫想要上前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且，莱夫觉得，杜鲁身边仿佛自带一个沉默与抗拒的光环，周围和杜鲁交好的村民，也因此没有一个人上前，只是一脸怜悯的看着杜鲁。
许久许久，杜鲁失神的眼中，落下了一行血泪。
无声的啜泣。
莱夫忍了很久，终于还是走上前：“杜鲁，你耳朵还在流血，现在需要包扎，否则很容易留下后患。”
杜鲁看向莱夫，久久不语。莱夫看不懂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只是走上前，想要扶着杜鲁回村里敷药。
杜鲁并没有拒绝，被莱夫扶了起来，然后往着小渔村的方向走去。这时，周围一直疏离在外的村民，也终于迎了上来，纷纷说着自家有晒干的药草，让莱夫带着杜鲁过去。
就在他们经过巫师大人身边的时候。
莱夫听到那位巫师大人，对着跪倒在他面前的库摩尔的母亲道：“你最该道谢的人，是杜鲁。同时，你最该道歉的人，也是杜鲁。”
库摩尔的母亲一愣，这时候才想起拼命救她儿子的杜鲁，她回过头看向一脸失神的杜鲁，脸上浮现一丝羞愧。
抱着库摩尔，她走到杜鲁身边，对杜鲁低头道谢。
面对她的提问，杜鲁终于说了上岸后的第一句话：“库摩尔，还好吧？”
“还好还好……”库摩尔母亲连连点头，这时，她怀里的库摩尔悠悠转醒，她见状立刻打起库摩尔的屁股，在库摩尔哭嚎声中，按住库摩尔的头：“快跟你救命恩人道谢！”
库摩尔在哭哭啼啼中，对杜鲁低头：“杜鲁叔叔，谢谢你……”
杜鲁眼神复杂，若非为了救库摩尔，他怎会把自己的耳朵都给丢失了，他现在甚至感觉左耳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声音，等于说……他已经半残废了。
而这，一切的起因不过是库摩尔的恶作剧。
他很想狠狠的甩库摩尔一个巴掌，可是，他能把所有的恶果都怪库摩尔吗？选择去救库摩尔，也是他自己的主意，甚至不顾莱夫的提醒。
无论是库摩尔、亦或者他，都是那个作茧自缚的人。不过，他们运气好，恰好遇到了帕特大人，要不然他们已经交代在这了。
见杜鲁一直不回话，众人都以为杜鲁在记恨库摩尔，虽然大人和小孩儿计较似乎有点丢面子，但没有一个人开口，因为他们现在也想削了库摩尔一层皮。
库摩尔母亲也畏畏缩缩的低着头，连连道谢，同时也为杜鲁的伤势道歉。
可惜，失去的，已然失去。道歉也没有任何用。
就在众人以为杜鲁不会原谅库摩尔时，杜鲁虚弱的开口道：“我都说了，叫我哥哥，别叫我叔叔……”
此话一出，哪怕杜鲁没有明说，但众人都知道杜鲁的态度了。
杜鲁这时也推开了扶着他的莱夫，而是蹒跚着走到安格尔面前，跪倒在地：“多谢帕特大人的相救。”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那个强大的超凡者身上，他们眼中全带着惊吓、好奇、疑惑以及恐惧。面对一位强大且未知善恶的施法者，没有人敢在这时说话，全都摒住了气息。就连库摩尔的哭声，都被他母亲给强行捂住了。
安格尔看着杜鲁，冷淡道：“谢就不用了，之前在船上的时候我就说过，巫师界最讲究的就是等价交换，你的命我今天救了，未来我等着你来还。”
杜鲁苍白着脸，点点头。虽然安格尔的态度很冷漠，但杜鲁分的清楚现实，其实安格尔完全可以不救他，就像此前的罗曼大人一样，很多时候罗曼大人都见死不救，只负责杀死海兽。
虽然安格尔以公私分明的态度表示，但他自己却不能将之分为两谈。
“生命只有一次，希望经此之后，你能明白它的可贵。”安格尔说完后，便示意扶着他的莱夫，带杜鲁回村为他包扎，要不然光是流血，都会流死。
当然，安格尔可以用治疗的戏法为他疗合，但任何震撼教育，能够铭记于心的，且永世难忘的教训，都要先吃点苦头。
所以，希望这次的伤，能让杜鲁汲取教训吧。
至少，杜鲁只是失了一只左耳，未来成为超凡者，还有移植甚至重造的机会。若是真的死了，那可就任何可能性的都没有了。
莱夫扶着杜鲁回村，其他的村民也纷纷跟上，在路过安格尔身边时，所有人都恭敬的向他鞠躬。
等到人都离开后，场上只剩下库摩尔母子。
库摩尔母亲再次向着安格尔道谢，安格尔依旧没有回话，只是看向库摩尔怀里的熊孩子。
他还在大哭，仿佛有天大的委屈，明明他溺水昏迷，还被海兽吓了一大跳，为何没有人来安慰他，反倒连母亲都在打他？
安格尔从手指间弹了一团魇幻之息，丢到库摩尔的眉心。
刹那间，他的哭泣便停止了。
库摩尔母亲惊骇的看着安格尔，她下意识的护住了库摩尔，不知道安格尔想要做什么，那团钻到库摩尔眉心中的迷雾又是什么？
“他的作为，导致之后的恶果。一个无休止的噩梦，便是他的惩罚。”安格尔淡淡道，“等到他真的明白自己有错，噩梦自会消弭。”
说罢，安格尔转头，朝着村子里走去。
而库摩尔母亲却是连忙检查起孩子，可上下检查完，也没发现什么异常。那对方所说的噩梦，难道是指晚上做噩梦？
就在库摩尔母亲不知所措的时候，她看到不远处的巫师大人停了下来。
安格尔突然转过头，看向库摩尔：“对了，我有个小小的疑惑，之前海兽在你身后，而你一直在海里挣扎，为何没有沉下去？”
库摩尔一愣，不懂安格尔的意思。
倒是他身边的母亲明白了，说实话她也有点疑惑，不过之前因为心情大起大落没有注意，现在却想起来了。就算是一个成年人，在溺水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多的力气，一直在水里挣扎。库摩尔一个小孩，却坚持了这么久，这是为何呢？
见库摩尔不明其意，她低声向库摩尔解释安格尔的问题。
库摩尔这才有些恍然，回忆了好半晌才道：“我，我其实也不知道……只不过我好像感觉，水下有东西托着我，就像是踩在平地上面一般。不过我当时也看了，水下其实什么也没有……”
如履平地？水下有东西托着他，但实质上什么也没有？这句话值得玩味。
显然，有某种不可名状的能量在托着库摩尔。难道说是那个海兽？
如果真的是那海兽做的，那这个海兽也未免太奇葩了吧，为了钓到人，还耗费能量去维持“人饵”的生命。
安格尔往大海的方向看了眼，那只海兽的尸体已经不知去向，或许已经成为其他海中生物的食粮了吧。
安格尔摇摇头，往村内走去。
就在安格尔离开不久，在大海深处的某个黑暗区域，一个眉心有鱼鳞的青年盘坐于此，他摸着自己的下巴，啧啧道：“差点被发现了呢，看来以后还是不要做多余的事了。”
安格尔回返村里后，才发现之前那个老头还站在村口，当看到他走过来时，老头赶紧迎了过来：“外乡人啊，没想到你还是传说中的巫师大人，我刚才听了他们说的，若不是你及时救援，恐怕……唉！库摩尔这小孩，怎么就是这么顽劣呢，这次一定要狠狠教训他一顿！”
老头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安格尔也没着急去找杜鲁，就站在村口听老头念叨。
直到他的儿子找来，他才收住了口。
他的儿子是个满脸胡渣的中年人，见到安格尔时，眼里带着一丝畏惧。这时，老头拍了拍他肩膀：“儿啊，这个外乡人是个好后生，你可要好好招待。”
老头说罢，与儿子交换了个眼神，中年人见状，眼里的畏惧才稍微松懈了些。
他们的眼神交流虽然隐秘，但安格尔可是没有错过。他之前就觉得这个老头等在这有点奇怪，没想到居然是来刺探他的虚实的。
大概是觉得他能安安静静的听他絮叨，应该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施法者，这才放心的交给自己的儿子处理。
老头这时，拄着拐杖往村里走去：“儿啊，我先去看看斯科特家的小子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等到老头离开后，对面的中年人这才道：“巫…巫师大人，多亏了您的帮助……”
中年人结结巴巴说完了话，大致意思是：我是村长，天色晚了，来我家吃饭。
安格尔想了想，许久没有认认真真的吃过饭了。而且这里是渔村，肯定有很多鱼类，托比对小鱼干的热爱可从未消减。
想到这，安格尔点点头同意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入渔村，一路上安格尔发现所有的房间都门窗紧闭，时不时的从窗户冒出一个脑袋瞄他一眼，可当安格尔眼神看过去，对方立刻又缩了下来。
“搞得跟强盗进村一样。”安格尔心中颇为无奈。
他原本是想用旅人的身份，悄然无波的带走杜鲁，没想到突发这么一个意外。
在村长家里作客吃饭，气氛也很怪异，不过安格尔也不在意。只是一桌的海鲜，全是煮汤清蒸，调料极少，导致腥味十足，安格尔原本是想认真吃顿饭，结果也不是太满意。
托比倒是吃的很开心，边吃边蹦跶，甚至还央求安格尔将月铃兰精灵从手镯中放出来，一起分享这些美食。
不过最后安格尔也没同意，月铃兰是花中精灵，对肉食从来都是摒弃的。据安格尔观察，月铃兰精灵吃的基本都是素食，其中它自己酿出来的花蜜才是她的主食。
第792节 苏醒的图拉夫
等到托比也吃的肚子滚圆的时候，村长家的门被推开，拄着拐杖的老头一脸哀伤的走了进来。
“爸，库摩尔和杜鲁的情况怎么样了？”老头一回来，村长立刻走了过来，十分关切的问道。
“库摩尔没事，他妈回去狠狠的打了他一顿，现在哭嚎的半个村子都听得见。”老头叹了一口气，又道：“至于斯科特家的小子，目前血已经止住了，不过可惜的是，左耳还是失聪了。”
一个老太太从厨房走了出来，听到老头的话，顺口接茬道：“唉，捡回来一条命就不错了，至少还有一只耳朵呢。”
老头一听，有些不客气的拿拐杖砸了砸地板：“老婆子，你这话说的可不中听。斯科特小子的奶奶，就算以前和你有点怨隙，你也不能把它带到孙辈上啊……”
老头一边说，一边拖着老太太到外面争吵起来。
村长则一脸无奈的回过头，对看戏的安格尔连连道歉。
安格尔并不在意，将托比从桌子上捞了起来，放进胸兜中，然后重新裹上披风：“多谢村长的款待，我过去看看杜鲁，就不多打扰了。”
安格尔说罢，没有听村长的挽留之词，直接走了出去。唯有桌子上，安格尔留了一块金币，当做饭资。
从村长家出来后，安格尔稍微闭上眼感受了一下杜鲁的位置，发现他现在已经回到了家里。便迈开步伐，向着椰子树园走去。
从老头那儿得知杜鲁左耳失聪，安格尔并不惊讶，这在之前他就已经看出来了。
在之前，安格尔完全可以在杜鲁左耳消失前救下他，但他并没有做。一来是为了给他一次震撼教育，二来也希望杜鲁能借此明悟与成长。
每个巫师组织，都有自己的引导任务，而执行引导任务的人，也有自己的挑选天赋者办法，譬如桑德斯的九舱血斗。
虽然九舱血斗很残忍，可至少让天赋者们明白了巫师界充满了残酷与竞争。
这其实也是一种震撼教育，将你已经在凡人世界形成的秩序与规矩的世界观，狠狠的撕碎，然后再重新黏合在一起，形成新的世界观，而这个世界观独属于尔虞我诈的巫师界。
方法很极端，但效果却很好，而且并不会桎梏你的发展。至少，安格尔所知道的，上一批从九舱血斗中活过来的学徒，都有各自的际遇，当然除了已经死去的胡克迪克外。
就算是胡克迪克，其实也有可取之处。所以九舱血斗虽然残忍，但也不失为引导者招人的好方法。
不过，安格尔的引导任务完全是顺道接的，因为芭芭雅三人的加入，他只需要再找两个人就能凑出一个引导者任务。
故而，安格尔根本没有去设置一个所谓的招人方法。
能找到人凑凑数就行了。
可经过杜鲁之事后，他突然觉得，自己如果就这么直接将杜鲁带进巫师界，以他圣母的性格，除非运气极好，否则没两天就被豺狼虎豹瓜分干净了。
反而，经历了这场意外后，杜鲁说不定才会有意识的收敛自己的圣母精神，这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安格尔思忖着，他目前只差最后一个天赋者，招人还是谨慎一点好，否则很有可能不是带人去寻找真理，而是把他们推入火坑。
安格尔来到杜鲁家的时候，门口还围着一群村民，不过随着安格尔的现身，村民全都轰然四散，刹那间热闹的椰子树园变得安静了许多。
单层的小木屋，看上去有些陈旧。安格尔推开门，直接就能看到正对面的床，杜鲁虚弱的躺在上面，莱夫则在一旁照顾。
当安格尔走进来后，莱夫也如惊弓之鸟，对安格尔鞠躬后便躲到了屋外。
杜鲁则强撑着身体，坐起身向安格尔打招呼。
打过招呼后，杜鲁低着头有些局促不安，他能感觉得到，之前帕特大人对他的行为十分不满。
他回来后，一开始因为失去左耳而晃神，后来慢慢的他也开始思索自己行为的不妥之处。加之他在白贝海市混了很长一段时间，对巫师界其实也不算陌生，故而他也逐渐明白了帕特大人之前不满的原因。
所以，杜鲁再次见到安格尔，明显心绪有些不宁。
安格尔深深的看了杜鲁一眼，短短一个小时，杜鲁想要脱胎换骨基本不可能，但从他眼里的忐忑里，安格尔看到了一些变化。
至少，他明白了自己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好，这就行了。
种子埋了下去，未来是参天大树还是歪瓜裂枣，全看他能不能适应巫师界的那片土壤了。
杜鲁见安格尔一直沉默不语，心中正思忖着要不要开口道个歉认个错时，他突然听到安格尔的声音传进他耳里。
“今晚休息，明天准备上路。”
安格尔说罢，轻轻一挥手，屋子的大门便被关上。他自己则端坐在木屋中间的火炉前，闭目养神，等待天明。
杜鲁看着在火光照耀下，帕特大人轮廓分明的脸庞，虽然不甚英俊且还有点痞气，但他心中依旧很羡慕，帕特大人才是真正的巫师界的人才吧？他什么时候才能像他那般，成熟且睿智？
“你一直看着我，想说什么？”安格尔的声音突然传来。
杜鲁一愣，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安格尔是在与他对话。他思忖了片刻，低声问道：“大人，我今天其实就是没长脑子，看到库摩尔落水，再加上那个海兽也不大，和我们在船上遇到的相差很多，我一冲动就过去了。”
“然后呢？”安格尔的声音依旧清冷，比起平日里少了些懒散。
“我以后一定会收敛自己的滥好心，明辨自处。”
“选择善良与否，这与你未来的路，并不冲突。你该认清的是，要不要做，如何去做，以及我能不能做。”安格尔并不想过多的去干扰杜鲁未来的路，只是点到辙止。
只有独立思考，才能在巫师界面对各种突发的意外。
杜鲁也陷入了思索中，这一沉思，就是大半天的时间。当杜鲁醒过来时，他的眼神比起先前更加的清明。
不过思想上想通了，不代表他的肉体上就没事了。
“大人，我的耳朵以后真的无法恢复了吗？”杜鲁有些低沉。
“进入巫师界后你就会知道，任何可能都会出现，哪怕你想把你耳朵拆了，安在自己的肚脐眼上都没问题，更遑论重新安一个耳朵。”安格尔淡淡道。
听到安格尔的话，杜鲁稍微放心了些，时间也越来越晚，他躺在床上，听着火炉里噼啪作响焰火声，渐渐陷入了安眠。
等到杜鲁睡着后，安格尔却突然睁开了眼。
他给杜鲁丢了一个魇幻之术，让其进入深度睡眠中。他自己则拿出了造型别致，宛若微雕建筑的——亡者教堂。
他刚才看似在闭目养神，其实精神力一直放在手镯里。一开始是在观察库拉库卡族的生活，确定他们适应的不错，然后才把目光放到了亡者教堂里。
因为下一站他便准备离开费兰大陆，穿越黑莓海域去启示大陆。所以，在抵达启示大陆之前，他准备与弗洛德再次确认一下「月色海岸的梦海螺」的位置。
虽然这件事神秘之物很鸡肋，但可以帮助安格尔研究神秘之物，以期更早的成为神秘炼金术士。
与弗洛德聊了大半天，确定了大致位置后，安格尔又给弗洛德增添了一些娱乐设施。
弗洛德在幻境中生活了大半年，安格尔为他造出来的书籍，他也看的差不多了。索性又具象化了一些书籍，多是文艺著作或者小说。同时，安格尔也给他弄出来一个纪念碑谷的子幻境，用来打发时间。
等新的幻境制作的差不多后，安格尔便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亡者教堂的另一间房子内，昏迷了快一周的图拉斯，眼睛睁开了！
……
“我是谁？”一道声音，从他内心深处响起，向着有些混乱的记忆进行提问。
随着这句话的出现，记忆匣子里蹦出了一堆相关的记忆，从孩提时期的顽劣调皮，到少年时期的中二不羁，再到青年时期的意气风发，全都如影像般灌输进了他的脑海。
“我叫图拉斯，我是艾罗西亚一族的荣光，我是极东之海的大魔王，我也是暴戾之王……”他静静的接受着一系列的记忆。
“我从哪里来？”第二个问题，从他内心冉冉升起。
记忆匣子再次给出了他答案：“我从幻灵大陆来。”
“我将去何处？”如哲学三连击，第三个问题蹦进了他的脑海。
这一次，他的记忆匣子有点混乱，很多记忆蹦了出来，魔檐长廊、幻灵大陆、费兰大陆、旧土大陆……他好像要去的地方很多，但好像都不是答案，最后蹦出来的记忆画面，却是一个黑漆漆的世界。
“肮脏、恶臭、死寂、毫无生机的岛屿。对！我要从这里逃出去，只要能离开，就是我的去处！”
第793节 问与答
可那斑驳繁杂的记忆碎片，就在这时，定格到了一个画面。
那是一个漆黑的洞穴，他瘦削如柴的身体躺在地上，闭上了无神的双眼，定格了人生。他的尸体，慢慢的膨胀、变质、腐坏，最后成为了一个骨架。
惨白阴森的骨架。
“我是图拉斯，可是我好像已经……死了？”当图拉斯领悟到这个信息的时候，他猛地睁开了眼。
在他睁开眼后，更多的信息全都一股脑的钻进来。
死后的不甘、怨恨以及对离开的执念，让他变得疯魔。然后悠荡在那片死寂的小岛上，一年又一年。期间，有很多人进了岛屿，又有很多人被他杀死。
每次杀死活人后，他便回到自己的埋骨之地沉睡，等待下一个活人的进入。俨然成为了这座小岛的清道夫一般，除掉了所有在他看来刺眼的存在。
直到不知多少年以后，他再次见到了一个活人，那个活人厉害的不像话，最终他好像被那个活人消灭了。
“咦，不对。如果我被消灭了，那我现在为何还存在？”图拉斯思索着这个问题，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环境变化。
“可是，我明明被那把古怪的枪打死了啊？”图拉斯迄今为止，还分不清自己是亡灵亦或者灵魂。
在他自我疑惑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传进了图拉斯的耳里。
“醒了？”
这是一道清清淡淡的声音，尾音带着绵长而优雅的韵味，听上去十分悦耳。
咦，悦耳？
图拉斯突然一愣，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词汇，他为何突然用这种词汇来形容这道声音？
从他被困入那座漆黑死寂的绝境中后，他能感知到的所有情绪，都是负面的，黑暗、恐惧、无助、疯魔，还有杀戮与死亡，这些旋律一直缭绕在他的记忆碎片中。
让他一直在黑暗中沉沦与堕落。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突然因为悦耳而欣悦？这是一种很小很细微的喜悦，常人或许不会注意到，但千年未曾感受过正面情绪的图拉斯，却敏感的捕捉到了内心的变化。
这种美好的确幸，他已经多久没感觉过了？
这一刻，图拉斯发现自己好像感受到了光明。
好怀念。就像是与许久不见的友人重逢了一般，图拉斯心中涌起一阵阵喜悦，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在开心什么？”说话的自然是安格尔，他用精神力能感知图拉斯的一切细微动作，所以他知道图拉斯现在的笑，是自然而然的洋溢着开心。
是因为新生，所以开心吗？
“你的声音很悦耳，让我感到很开心。”图拉斯笑眯了眼，一点也不在意这道声音从哪里来，又是谁在说话，他在意的是那许久未曾淋过甘霖的枯涸意识，在慢慢焕发着新生。
“谢谢你的赞美。”安格尔轻声道，眼神依旧注视着图拉斯。
笑起来的图拉斯，更加的娃娃脸。
俊秀的就像邻家少女，如果他的头盔里是长发，再换一身女装，安格尔估摸着，图拉斯应该可以勾动很多蠢蠢欲动的少年心。
“虽然我无法感知到你的喜悦，不过如果你开心的情绪过去后，不介意与我分享你的故事吗？”安格尔再次问道。
图拉斯笑的更开心的，嘴里含糊道：“你的声线，符合我的声音美学。所以，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
得到图拉斯的首肯，安格尔没有强令他立刻交代，而是礼貌性的等待了一会儿。
直到图拉斯的笑意慢慢褪去，安格尔才问道：“你是图拉斯？”
“我是。”
安格尔：“你从醒过来到现在，难道一直不好奇我是谁吗？”
图拉斯：“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杀死我的那个巫师？”
“杀死你，你是这么认为的吗？你认为你死了吗？”安格尔继续询问，想要看看图拉斯的记忆本质与思维能力有没有出现偏差。
图拉斯思索片刻：“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你杀死了我，杀死了那个不像我的我。”
“不像你的你？”安格尔笑着道：“你是说，浑身充满戾气的你吗？可是，我记得你的外号可是暴戾之王。”
“没错，你杀死的是令我讨厌的自己，是我控制不了的自己。说起来我也该感谢你，让他从我的思维里消失。至于说暴戾之王，那不过是一个被我抢夺的奸佞贵族，对外故意散播的一个说辞，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被沿用了下来……”
“不过，我很喜欢暴戾之王这个名号，很符合我的取名美学。”
从图拉斯的对话中，安格尔基本确认了一点。图拉斯的记忆思维应该恢复了，不仅想起了生前的事，在亡灵时候的事也很清楚。
看来，轮回序曲的功效还真的如桑德斯当初的推测，六颗白光子弹只能对一个亡灵使用，最后的效果便是让亡灵重返灵魂态。
安格尔立刻拿出手札快速的记载着实验体的结果。
一边记载，安格尔也不忘跟图拉斯科普一些事情：“普通人死去后，有一定几率诞生灵魂。如果灵魂没有受到外力干涉，死前有极大的怨恨或者执念，便有几率堕落为亡灵，亡灵的体内几乎全是负面能量……”
安格尔科普完后，图拉斯愣愣道：“原来我之前是亡灵状态，现在重新变成了灵魂状态？”
“没错，那六颗让你返还为灵魂的子弹，巫师界估计独一份，珍贵异常。所以，你能重新回到真实的世界，这是你的幸运。”
图拉斯听完后，恍然大悟。难怪他之前感受到了开心的情绪，是因为他已经不是亡灵了！
“虽然你现在已经是灵魂态了，但如果继续长期接触负面情绪与力量，依旧有堕落的可能性。所以，我建议你不要在执着于执念，若是重新堕落为亡灵，我的子弹也白费了。”安格尔顿了顿：“当然，我只是建议，你要怎么做随你。”
纵然再堕落，也能为实验添上新的数据。所以，安格尔并不介意图拉斯是否还会堕落，不过在堕落前，至少要把关于那座岛屿的事情要说清楚。
“我现在全身心都很轻松，我可不想再返回到疯魔的时候……”图拉斯后怕的道，压抑了千年，他明白此刻宁静的可贵。
“对了，巫师大人，我们现在还在那座死寂的岛屿上吗？”图拉斯突然道。
安格尔注意到图拉斯在说这句话时，眼里闪过一丝焦虑。他摇了摇头：“没有，我把你带出来了。”
当听到自己离开了樊笼时，图拉斯的表情一滞，心中某根弦咔擦断裂，头顶仿佛出现一片晴空，压在心间的一块重石突然破碎。
真的离开了？真的离开了！
无论是亡灵时的执念，亦或者作为灵魂时的心愿，都是离开那座桎梏了他的牢笼！如今真的离开了，图拉斯表面虽然不显，但内心却已经激动到无以复加。
过了许久，图拉斯才静下来。
既然离开了那座牢笼，接下来他将要去哪里？图拉斯知道，这一切可能都要那位巫师大人来决定。
他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想先确定自己在哪，在与外面的巫师大人对话。
这里是一个狭小的房间，四壁空荡荡的，除了一扇看上去五彩斑斓，仿佛教堂的窗户外，没有任何东西。
图拉斯试探着走到窗户前，当他透过彩色的窗户纸往外看去时，下一秒却猛地后退了几步。
外面他其他的看不到，只能看到熊熊的火焰。
“难道，我现在来到了火焰深渊？”图拉斯惊呼道。
安格尔看了眼手中的微雕教堂，又看了眼身侧燃烧的火炉，嘴角微微一抽。
他随手一挥，如弗洛德那边一样，他给图拉斯的房间也布置了一个幻境，有床有座位也有书，甚至恶趣味的将《魔夜弄潮声》放在了显眼的书桌上。
图拉斯看着周围突然变化的房间，一脸的讶异。他在房间里走了一转，最后选择盘坐在床上：“好久没有睡如此柔软的床了，这太符合我的家私美学。只是，我不喜欢把床正面对着镜子外。”
安格尔：“……”
声音有美学，取名有美学，连家私也有美学？安格尔突然觉得眼前的图拉斯，画风好像越走越偏，果然小说家的小说，都不可信。《魔夜弄潮声》里的威武形象，还是随风逝去吧。
“这间房以后就是你的了，你想如何布置，可以随心而来。”安格尔道。
图拉斯点点头，这时才正色道：“巫师大人，你花费宝贵的子弹将我变回灵魂，又把我带出那个死寂的岛屿，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么？”
“原因有二，其一，我希望你能回答我一些问题；其二嘛，你现在是我的实验样本，自然要带着。”安格尔说出实验样本时，特意观察了图拉斯的表情，发现他表情没有任何异样，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你不害怕吗？”安格尔挑眉问道。
“巫师大人千辛万苦的将我从亡灵返回灵魂，想来应该不会再大费周章的把我弄回去吧？再说了，我已经死了，害不害怕都无所谓了。”图拉斯盘坐在床上，摊开手耸耸肩。
“看来你已经认命了。”
“不认命不行啊，我可干不过巫师大人。”图拉斯无奈道。
“也未必，你应该有亡灵时的记忆吧？当初，你可是杀死过一个白贝海运公司的巫师学徒。”
图拉斯回忆了片刻，但并没有任何记忆。因为他作为亡灵时的记忆很混乱，杀的人太多，只要外界进来了船，他就会去屠戮，具体谁是谁，他并没在意。
“有吗？我记不得了。不过就算有吧，但我发现我在亡灵的时候可以瞬移，那时可能杀了一个不太行的巫师学徒把……如今变成了灵魂，不能瞬移了，所以怎么可能斗得过巫师大人。”
安格尔疑惑道，“你如今不能进行空间挪移了？难道，空间挪移不是你的天赋神通吗？”
第794节 记忆碎片
天赋神通？图拉斯虽然从没听过这个词汇，可稍微一想就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他摇摇头：“我只是个凡人，怎么可能拥有神通？”
“那你可还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能够进行空间挪移的吗？”安格尔疑惑的问。
“这个，我需要想一想。我变成亡灵的那段期间，记忆很混乱，全是碎片一般的画面。”图拉斯说罢，陷入了深思之中。
安格尔则是满心疑窦，按照图拉斯刚才的说法，他不仅凡人时候无法空间挪移，甚至他变成了灵魂，都没有任何神通。可为何偏偏成为亡灵时，却拥有了超凡的能力。
而且，这种能力简直强大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地步。凭借空间挪移甚至还秒杀了巫师学徒，之前安格尔与他争斗的时候，若是没有克制他的手段，估计也很难对付。
亡灵可以领悟这种特殊神通吗？安格尔思考着这个问题。
好像据他看到的书籍记载，成为亡灵后，天生就拥有一些亡灵的天赋，譬如亡灵嚎叫、恶念干扰、邪恶震荡一类的。但变异到空间天赋，这个却几乎在史上没有出现过的。甚至于，就算是普通的元素天赋，都没有出现。
难道说，图拉斯这个灵魂还真的拥有外人所不知道的异常情况？
在安格尔思索的时候，图拉斯也在陷入沉思。
他知道自己的未来基本就是掌控在这位巫师大人手中了，巫师大人的伟力他很清楚，故而他并没有耍滑头的心思，而是认真的在记忆碎片里寻找真相。
说来，他自己也很好奇，为何他在亡灵的时候能够使用瞬移，而变为灵魂的时候就不行了呢？
不知过了多久，图拉斯在一堆毫无逻辑链的碎片记忆里，翻出了一个画面。
他眉头紧皱的回想着这个画面所延伸出来的相关记忆。
“我好像找到了第一次瞬移时的画面了。”图拉斯轻声道。
“是什么时候，那时是发生了什么特殊的情况吗？”安格尔连忙询问道。
图拉斯摇摇头：“我成为亡灵后，对时间完全没有个度量，不过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对了，大人能不能告诉我，现在距离白银223年已经过了多久了？”
安格尔：“两千多年。”
图拉斯一怔，脸上露出一丝哀伤，低下头不知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如果按照两千多年算的话，我估计第一次瞬移时，应该至少是一千年的事了，因为在亡灵的记忆里，给我一种极其久远的感觉。”
“我记得，我一直沉睡在地下的洞穴中，突然我发现小岛上涌现出了很多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气息，然后我就醒了过来。”
“现在我才发现，原来那时所谓的不舒服的气息，指的其实就是活人的气息。”图拉斯的娃娃脸上有些沮丧：“那时我根本没有任何理智，就是想要杀死他们……其实这并不符合我的个人美学。然后我就从我的洞穴中，瞬移到了那群活人所在船上。”
“再往前的记忆，基本我发现了活人，都是自己从洞穴里跑出来，而不是瞬移；所以那次大概就是我第一次瞬移的时候。”
安格尔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也就是说，哪怕你变成亡灵后，也有很长一段时间并没有空间挪移的功能？”
图拉斯点点头：“是的，好像某一天我突然就开窍了，然后就会了空间挪移。”
安格尔心中现在有了一个猜测。
或许图拉斯的灵魂的确有特殊的地方，但这个可能性其实并不太大。亡灵本质和灵魂本质只是体内的能量性质不同，其余基本一样，没有大到连空间挪移的天赋都消失。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是外力赋予给了图拉斯空间挪移的能力。
至于是什么外力？安格尔虽然不清楚，但他猜测或许就是那个让深海之歌与夏露海岭念念不忘的东西吧？
安格尔没有立刻就这个“外力”来询问图拉斯，而是决定先理清一个时间线。
“你是如何去到那座封闭的小岛？”
“我是一个海贼，我想大人已经知道了。在我二十五岁的那年，我推翻了英灵岛的菲希政权，得知了世界上原来还有我所不了解的超凡世界——巫师界。辗转了许久，收集了很多资料，我决定在闪银222年，也就是我二十八岁的那年，前往繁大陆，寻找成为巫师的机缘。”
“后来在前往繁大陆的途中，有一天船突然陷入了迷雾，等迷雾散去时我已经到了那座死寂的岛屿。”
安格尔：“你也是从齿轮海渊进入的？一进来就到了那座船之墓地？”
图拉斯一愣：“我的确是从齿轮海渊莫名其妙的跑到那座小岛的，至于说船之墓地……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进入那座小岛的时候，那里一艘船都没有。”
听到图拉斯的话，安格尔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连忙问道：“你确定一艘船都没有？”
图拉斯点点头：“我进去的时候，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后来变成亡灵后，船才越来越多的，而且都是莫名其妙的进来。”
安格尔眉峰蹙起，指尖一点，一道道幻术节点便出现在了图拉斯的眼前。
幻术节点构建了一个稳定的幻象，幻象中是一艘陈旧的探险船，船首是宛若孔雀开屏的雕像。这艘船，正是卢卡斯所乘坐的翎扇号。
“你看看这艘船，你确定你进去的时候没有？”
图拉斯看着这艘船，记忆匣子再次被打开，一张张画面出现在他的记忆中。
安格尔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出现明显的疑惑与古怪，显然他知道这艘船的信息。
图拉斯过了好久，才理清记忆碎片中的画面，下意识的吞噎了一下并不存在的唾沫，才开口道：“这艘船，很古怪……”
“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安格尔总觉得，自己似乎隐隐已经快要接触到那座岛的核心秘密了。
“我可以确定，我进入到那座岛屿的时候，除了我开的船外，的确没有任何船只。”图拉斯顿了顿：“然而古怪的是，就在我进入那座岛屿的第二天，这艘船突然出现了，位置就在一座山崖的下面。”
“我当时恰好在附近，当我看到它的时候，只觉得是一艘幽灵船。我一时还不敢上去探索，就派了一个当时在我船上的水手上去探险。”
“结果他下来以后告诉我，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后来也上去看了，的确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就离开了。”
听到这，安格尔脑海里出现些许疑惑：“翎扇号的船长室应该有具尸骸吧，你没看到？”
当安格尔说到这具尸骸的时候，图拉斯表情再次露出古怪：“那具尸骸，我看到了。但他并不是跟着那艘船一起出现的。”
“噢？什么意思？”
图拉斯：“因为暂时离不开那座岛屿，船上的水手们决定挖一个能住人的地方，他们发现一个湖泊附近有个洞，钻进去就会抵达一个宽敞的山岭内部，于是他们就在那里开凿住人的地方。我那时还想着离开的事，就继续四处探索。后来某一天，我又去了那艘船。”
“结果我发现那艘船的船长室，出现了一具骸骨。明明之前并没有任何骸骨的！”
“那具骸骨就躺在座椅上，我感觉有点阴森……而且我发现了一个诡异的地方……”
——“骸骨的头颅，在发光！”
“我当时吓了一跳，以为是鬼魂作祟，拿着佩剑将他的头颅给砍了下来。颅骨滚到了我脚下，光就消失了，我当时不知道是鬼迷心窍了还是怎么地，鬼使神差的就把颅骨带回了地洞中。”
“后来，那个颅骨就一直摆在我的床头。我当时的心理是，这是被我征服的，他的头颅就是我的战利品。”
说到这颇为中二的言论时，图拉斯自己都有些看不过眼，表情有点羞赧。
另一边，坐在火炉旁的安格尔，此时却是表情古怪极了。原来，那具缺少颅骨的尸骸，其头颅是被图拉斯带走的，而且还放在他船边？
安格尔回想起之前他与托比去地下洞穴的时候，似乎还看到过那个颅骨。
没想到就是卢卡斯的颅骨！
颅骨为何会发光，安格尔暂时没去考虑。他现在考虑的是另一件事，图拉斯说，翎扇号和卢卡斯的尸骸是分了两个时间段进入小岛的。
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难道，卢卡斯的骸骨还会移动不成？
安格尔其实心中有个猜测，卢卡斯说不定真的是跳井死了，他跳的井就是雪莱园下面的井，他的尸骸说不定就在雪莱园化为枯骨的。
至于他为何后来出现在翎扇号上，雪莱园井下为何又有魔能阵，这或许出现了一股第三者，或者说第三方力量介入。
至于这个第三方是什么，安格尔不知晓，但是，在这整个事件中，有一样东西安格尔始终没有放下过，便是——
卢卡斯古怪的预言能力！
无论是花海、许愿树包括船舵上的剑，似乎都被卢卡斯的预言说中，只不过主语全部出现了谬误。
难道说，是他的这种预言能力在搞怪？
安格尔想了想，继续问道：“停泊在湖泊上的那艘船首像是蛮牛头的船，是你的吧？”
图拉斯颔首应是，不懂安格尔的询问套路怎么是跳跃式的？
“那艘船的船舵中央，为何插了一把剑？”
第795节 发光的头骨
当图拉斯把答案说出来后，安格尔整个人都是懵圈的。
那把剑是谁插上去的？就是图拉斯本人。
话要从图拉斯的蛮兽号，进入封闭小岛之前说起。当时蛮兽号还没抵达齿轮海渊，还在魔鬼海域航行，某天晚上，船上以副船长为首的一拨人，出现了叛变……
说白了就是兄弟阋墙，原因其实不用多想都能猜到：财帛动人心。
图拉斯要去繁大陆寻找巫师之路，自然要把这些年收集到的财宝都带在船上，那么多的财宝让以副船长为首的核心动摇了。他们不想去繁大陆，就想得到财宝就返回原本的大陆享福，于是蛮兽号出现了这一拨海盗内部斗争的戏码。
最后，自然是图拉斯赢了。
图拉斯恰好在船尾附近杀死了副船长，当场抽出他的剑，狠狠的插进船舵中央，向周围其他的人厉喝威胁：“副船长已经授首，你们这些跟着他混的人难道还看不清楚局势，束手就擒，我可以饶你们一死！”
威胁话一出，副船长一系的人在僵持了一段时间后，缴械投降。
这就是为何剑会插进船舵的整个故事，图拉斯在重新掌控了蛮兽号的所有权后，为了示威也没有将剑从船舵里拔出来。
然后没过多久，他们就抵达了齿轮海渊，最终所有人全都长眠在了那座死寂的岛屿。
“也就是说，剑是你插进去的？地底的那个隐蔽房间中，装着的财宝也是你自己的？从没假手给他人？”安格尔问道。
图拉斯点头：“没错。”
安格尔的眉头高高皱起，果然又是如此。卢卡斯的航海日记里的那份记载，又出现了偏差与谬误。
卢卡斯的原话是：他遇到了海盗，所有海盗都死在了他的剑下，甚至还砍下了海盗头目的首级，缴获了满满一船的财宝。为了示威，他把佩剑插进了海盗船的船舵上。最后，这些财宝被他收缴了，放进自己的藏宝之地。
几乎这段话的每一个剧情，在历史上都发生了。
不过，主语都不是卢卡斯，而全部换成了图拉斯。无论是杀海盗、插剑、以及把财宝藏进藏宝之地，都变相的由图拉斯实现了。
甚至，就连砍下首级，也是图拉斯做的。
不过，不是卢卡斯砍下海盗首级。而是图拉斯在翎扇号砍掉了卢卡斯骨骸的头，甚至还将他的头颅带回去留作纪念。
所有的一切，惊人的巧合，但又和“预言”完全不一致。和之前的花海、许愿树简直一模一样！
“这真的是一种预言吗？”安格尔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感觉图拉斯说了这么多，他能隐隐察觉自己好像已经接触到了事件的核心，但他一直找不到一个完整的脉络，将整件事联系在一起。
卢卡斯的航海日志、死寂的岛屿、图拉斯。三者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安格尔决定继续听下去，他觉得能将所有事情串联在一起的线索，肯定还没有出现。故事脉络，不可能只是一个大纲，他需要一个讲述故事的逻辑。
或许这个“故事逻辑”，就是所谓的第三方力量。
“你继续讲吧，你在那座岛上的生活。先讲你还活着的时候；如果有什么奇怪蹊跷的事情，务必不能隐瞒。”安格尔言道。
图拉斯开始继续讲述自己的经历——
在地洞修好后，他们一行人就暂时住在了那里。岛上他们没有发现任何危险，也没有野兽，一开始他们还比较庆幸，至少不用担心被野兽袭击。可随着时间推移，他们发现没有生物，可能才是最大的惩罚。如果有生物，至少代表了食水不缺。
他们遇到的第一个困难，便是缺水。
在船上储备的淡水资源被喝光后，他们没有水喝了。虽然岛上有湖泊，但那些湖泊中的水都肮脏至极，光是站在湖边闻着那味儿，都想呕吐，更遑论去喝。
可生存所迫，他们依旧喝了污浊的湖水，当然是煮过的。虽然依旧有沉淀，但好在可以入口了。
水问题看似解决了，但带来的后果，就是有数人出现了生病腹泻的状况，没有太多医疗药品，最后所有生病的人，都是靠硬熬。熬的时候，他们也必须要喝水，结果身体状况更差，这就像个无解的轮回，最后他们成了第一批死亡的人。
第二个困难，便是孤独与寂寞。
被永远的黑暗与无尽的孤独所包围，看不到出路的情况下，所有人都绝望。图拉斯的执念之所以如此深，就是在这无边的孤独中，慢慢筑起的执念高墙。
第三个困难，便是食物短缺。
生病死了很多人，而且持续在死人。孤独也让很多人选择了自杀。所以，船上储存的食物，其实一开始是很充足的，毕竟他们要渡海去繁大陆，存粮至少是以年计。
但食物终有用尽的时候。
在其他人都死去后，图拉斯是最后一个活着的人。他不仅孤独，而且在黑暗里熬了不知多久后，还出现了食物缺失的问题。他每天都节省着吃，为了减少活动，甚至都不出去活动，只是躺在地洞里的床上，就为了活的更久。
图拉斯一点也不想死，只要有机会活，哪怕熬几十年，他也愿意熬下去。
可惜资源有限，哪怕他再节省，最终还是用完了。
图拉斯最后是饿死的，在最后的那段时光里，他活的很崩溃，每天都在祈祷，祈祷有人能带他出去，祈祷有食物不缺的船能进来，祈祷着不要死去……
可最后，死亡还是降临了。
图拉斯讲述到这的时候，表情是悲凉的。荒岛求生的技能，几乎每个在海上混的人都会，可他们偏偏流落的是一座失去生命的岛屿，就算有求生的技能，也没有任何用。
“或许，这就是我的命运吧。命运就像是躲藏在云雾后面的那双手，我们像是提线木偶，被它随意操弄，最后的结局也是注定如此。”图拉斯声音很低落，盘坐在床上，情绪有些悲伤。
安格尔听到他的这番话后，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一道灵光，他想要去抓住，但似乎又晚了一步。
到底是什么？真相到底是什么？
安格尔在不停思索着图拉斯最后说的那番话——命运论，这种说辞并不陌生，很多悲观主义者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可他刚才为什么会听到这番话，脑海里灵光一闪呢？
久思而不可得，安格尔想了想，继续问道：“在这过程中，你确定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吗？”
图拉斯思索了好半天，摇摇头：“除了那艘突然出现的船，和后来莫名其妙出现的骸骨，好像还真的没有其他事……不对！有！”
图拉斯似乎像想起什么了：“我想起来了，那个头颅！”
“什么头颅？”安格尔话问出来，才忆起之前图拉斯所说的事：“卢卡斯的头颅？”
“卢卡斯是谁？”图拉斯愣住。
“就是你砍掉头的那具骸骨的主人。”安格尔直言道。
图拉斯“噢”了一声，然后点点头：“没错，就是那个头骨，卢卡斯的头骨！”
“在我还是活人的最后时光，我那段时间处于弥留状态，所以常常出现幻觉，很多东西我都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不过有一点我能分清，便是卢卡斯的头骨，它经常闪烁光芒。”
安格尔：又是闪光的头骨？
安格尔突然想起一件事，他为了躲避利维雅堂的视线，曾经在那个地洞里待了一段时间，当时托比曾经说过，里面好像有金色光芒。可他进去后，并没有看到所谓的发光物。
难不成，这个发光物其实就是一直摆在图拉斯床头的那个头骨？
“你说你看到头骨在闪光，闪烁的是什么颜色的光？”安格尔忍不住问道。
“金色的光！”
安格尔：“……”看来果然是那个头骨了，看上去这个头骨好像藏着什么蹊跷？可惜……他当时并不知道，还以为是里面的藏宝中有什么发光物。
安格尔有些惋惜，自己当时没有带走那个头骨。不过也正常，谁会莫名其妙的带走一个头骨啊？
——而此时，在安格尔胸兜里睡觉的托比，美美的翻了一个身。
安格尔：“你是怎么判断出那个头颅发光不是你弥留前的幻觉？”
图拉斯：“因为我死后，变为了亡灵。我依旧记得，那个头颅时不时的发光……”
“变成亡灵后，它也发光？它发光有什么规律吗？”
图拉斯摇摇头：“倒是没有什么规律，经常莫名其妙就发光了……噢，对了，它好像有两种发光模式，一个是闪烁，一个是常亮。”
“这两种发光频率，有什么区别？”
“闪烁的话，似乎没什么规律。反正我在旁边的时候，它总是莫名其妙就闪烁起来。至于常亮嘛……”
图拉斯的嘴里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整个人顿住了，记忆匣子被打开，一个隐藏在极深极深处的记忆碎片，突然蹦了出来。
第796节 祈愿与实现
那是图拉斯刚刚死亡的时候，他有一段时间还并没有堕落为亡灵，是处于灵魂状态的。他的灵魂从肉身中遁出，他当时并不自觉自己已经死了，发现身体很轻，就开始往上漂浮。
结果最后居然从地洞中钻出了大地。
虽然他穿地的时候，身体有点不舒服。但实实在在的，他是成功穿过厚实的大地。
他以为自己获得了超凡能力，能飞能穿地，就想着要离开这片被迷雾封锁的四方海域。他使劲的往天空飞，结果发现连头顶的天空都没有出去的地方。
此时，图拉斯终于明白，自己似乎被关进了类似盒子一样的世界中，四面都没有任何的出口。
于是，他又沮丧的回到了地洞里。
他犹记得，当他回到地洞中时，嘴里嘟囔着：“飞天遁地有什么用，还不如给我个空间瞬移的能力，我就能直接瞬移出去了……”
结果他一抬头，就看到床边上的头骨内部往外散发出常亮的金光，这一亮就好几分钟。
不过图拉斯并不觉得稀奇，因为在他陷入弥留的那段时间，这个头骨就经常发光，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没有去管头骨的光芒，而是自顾自的想要回到床上休养，降低消耗量……虽然他此时并没有感觉到饥饿。
可就在他要躺上床的时候，却惊疑的发现，床上躺着一个干瘪枯瘦的男子，他的头上还戴着一个牛角头盔……
直到这时，图拉斯才猛然注意到自己已经死去。
而他现在，不过是一缕幽魂。
图拉斯看着自己的尸体，不甘与怨恨从心中迸出。
他是一个极为积极明朗的人，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哪怕落入最黑暗的地方，在陷入孤独与寂寞中，他也没有放弃过自己的生命。明明他那么努力的想要活下去，为什么偏偏要这么对他？
在不甘之中，图拉斯疯魔了。
再然后他的记忆就出现了分界线。自此之后的记忆，图拉斯的记忆便是混沌的了。
想来，从那时起他便堕落成了一个亡灵。
……
当图拉斯将这个故事讲述出来时，安格尔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似乎他一直想要寻找的脉络，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出现了。
——闪着金光的骷髅头。
这个骷髅头是谁的？卢卡斯的。
卢卡斯的航海日志为何奇怪？因为总会出现莫名其妙的预言。
图拉斯在骷髅头边说出“他想要空间瞬移”，于是骷髅头常亮金光。最后，图拉斯的愿望实现了。
而且，他的愿望也如其他预言般，延迟了数百年，在他都变为亡灵后，才初现端倪！
安格尔现在明白了！难怪刚才图拉斯说宿命论时，他感觉脑海里有灵光闪过。因为，他现在才发现，所谓的“预言”其实根本不是“预言”！
而是一种类似因果律的力量！
通过冥冥中的神秘力量，干预未来，造成既定的结果。最后，让这个“因”变成“果”。
不过，这种力量显然需要一个蓄力过程，而且蓄力的时间极长，导致无论是卢卡斯的“预言”，亦或者图拉斯的“祈祷”都延迟了数百年的时间才得以实现。
至于为何总是出现“主语”更替，譬如花海的主角由卢卡斯变成了美人娜娅，大概率是因为这种干扰未来的能力其实也有限制，它只考虑了未来的事情，而没有现实的情况，譬如它不会考虑承受者本人的寿限。
卢卡斯的寿限到了，加之实现他的期望需要数百年的蓄力，导致无法将期望的结果，实现到其本人身上。
所以，冥冥中的力量作出的结果。
修正了期望结果的受体，这才导致卢卡斯记载在航海日志里的东西，全都变成了其他人的“果”。
至于，这种能造成类似“因果律”的力量，毋庸置疑，肯定是某个神秘之物！
按照图拉斯的说法，那个神秘之物估计就是放在床头的那个颅骨了！
“如果那个颅骨真的是神秘之物，为何我当初没有感受到神秘之力呢？”安格尔虽然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但他已经找不到其他的脉络来解释了。
只有这个脉络，才能串联起所有的故事。
安格尔暂时没有理会因为回忆过去，而陷入伤感中的图拉斯。只要他不再堕落，伤感就伤感吧。
安格尔拿出卢卡斯的航海日志，他决定重新再疏离一遍思路，想要看看他的航海日志是否能对应后世发生的事。
安格尔按照自己的想法，很快找到了一篇日志，这篇日志是卢卡斯说自己砍杀了海盗头目，缴获大量财宝的后篇。
他称自己有个藏宝地，在一片黑黢黢的世界里，谁也找不到，只有自己能进去。
“对上了。”这个藏宝地，估计就是那片死寂的小岛，在冥冥中的力量影响下，最后真的具象化了。
其他花海、岛灵、许愿树等等……这些无关死寂小岛的事，安格尔都没有去认真看，他要找的必须是与小岛有关的日志。
突然，安格尔又看到了一篇：“……我看到一只浑身冒火的龙，在大海上与另一只怪兽在战斗，最终，火龙死了。海上的那只怪兽，也奄奄一息，我要征服它，让它成为我藏宝地的看门狗！”
这一篇日志里，那个看门狗……该不会说的就是利维雅堂吧？
紧接着安格尔继续往下看，就在这篇日志的下一篇：“我的藏宝，足以辉耀震撼世间三千年！”
短短一句话，看似什么信息也没有，但在安格尔的眼里，他总觉得这段话似乎暗指了什么信息：譬如，三千年后他的藏宝地可能会现世？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似乎也对的上。三千年后，那座封闭的小岛还真的打开了，不过却被那只看门狗——利维雅堂打开的。
安格尔继续翻了翻，后面还有一些涉及到藏宝地的信息。
其中明确记录了，翎扇号被他放在藏宝地，他自己也会长驻藏宝地……这两个最终都实现了，翎扇号出现在了那座小岛，卢卡斯也在跳井死亡后，被冥冥中的神秘力量带了进来。
此时，安格尔基本已经确定了，这第三方力量应该就是那个拥有干预未来，实现因果的神秘之物。
安格尔合上了航海日志，看着航海日志的标题：。
或许，卢卡斯在历史上真的是一个撒谎者。
或许，卢卡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体内拥有一个正在冉冉诞生的神秘之物。
正因此，才有了后来的这场闹剧。
想到这，安格尔也不禁深思，他知道神秘之物有自然诞生和人工炼制的区别，如果他的推测没错，卢卡斯体内的神秘之物应该就是自然诞生的，可自然诞生的神秘之物到底契合什么规律呢？为何撒谎成性的卢卡斯就能诞生神秘之物呢？
这一切都是个谜，只能留待安格尔未来去探索。
当然，以上所有的前提，是安格尔的猜测必须是正确的，的确有一个神秘之物，这个神秘之物的功能还必须涉及到因果律的范畴，否则他的一切想法就都会被推翻。
不过安格尔个人认为，八九不离十了。
别看他现在分析的头头是道，其实他的内心是在滴血。那可是神秘之物啊，而且还是强大到极致，甚至可以干预未来结果的神秘之物！
哪怕他的实现方式可能有限制，有弊端，甚至还会延迟数百年乃至更久才会实现。
可这并不能掩盖这是一个强大神秘之物的事实！
“若是我拥有了这个神秘之物，岂不是直接祈祷自己未来能成为传奇以上，那不就成了？”安格尔在内心意淫着，当然他自己也清楚，这种祈愿肯定是有限制，甚至可能会被强行修正到其他巫师身上，但想想又无妨。
反正……他也没有得到那个头骨。估计如今卢卡斯的头骨，已经落到深海之歌或者夏露海岭的人手上了吧？
一想到自己曾经唾手可得的神秘之物，居然灯下黑没有发现，安格尔就心痛到无法自已，甚至当初托比还提醒过自己……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能自我安慰，至少他活了下来。
有命在，以后还会遇到类似的神秘之物的……虽然他自己都不相信。
“人生总是需要起起落落，否则太完美也是一个遗憾。”……才怪。
就在安格尔兀自伤怀的时候，图拉斯突然惊呼出声：“巫师大人，难道那个头骨是某种许愿的神物？我说了想要空间瞬移，它就实现了？！”
图拉斯说罢，突然表情有疑惑起来：“可是……如果是许愿神物的话，我明明祈愿过自己要离开那座岛屿，为何没有实现呢？”
安格尔淡淡道：“你现在不是出来了吗？”
“可我现在已经死了啊，而且都过了两千多年了。”
“无论过了多久，无论你现在是什么状态，哪怕你死了，它还是实现了你的愿望，不是吗？”
图拉斯迟疑了好一会儿，“好像说的也对……如果按照这样说来，那我当初祈祷让更多船进来，祈祷有人带我出去，甚至祈祷不会消亡……好像都实现了？”
第797节 抱憾别离
安格尔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图拉斯这句话中的意思。
图拉斯在弥留的那段期间，嘴里各种跑火车，没个遮拦。好像此前的确说过，他因为太饥饿，祈祷有更多的船进入死寂小岛，他自己出不去的情况下，至少希望外界能带来更多的食水。
而那时，卢卡斯的头骨在旁闪烁金光。显然，是将这番话听在了耳里。
“原来……后世齿轮海渊总是有船只消失，是因为你那随口一言？”安格尔低声轻噫道。
在云螺号的时候，他就从海伦那里得知，齿轮海渊经常有船迷失不见；此前还以为只是魔鬼海域的一种未知现象，现在想来，竟然是因为图拉斯的胡言乱语造成的？！
图拉斯摘下头盔，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人畜无害的笑脸：“我也不知道。”
灵魂体的图拉斯，恢复了他年轻鼎盛时的模样。英气的黑色短发，像是刺猬的刺一样往外扎着，可惜的是……配了一张娃娃脸，怎么看都像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人。
“卢卡斯的头骨满足了你空间挪移的愿望，也满足了你永不消亡的愿望，你现在变成了灵魂、或者亡灵，的确不会消亡。”安格尔摇摇头，后世一系列的变故，原来就是因为图拉斯的无意识呢喃。
就因此，结果不知葬送了多少人与船，甚至还让那片死寂空间，多了一个“船之墓地”的传说。
若是其他人知道真相，估计不会再有人去崇拜这个传奇海盗，甚至愤怒的人可能会将他的衣冠冢都给挖通。
这样看来，不仅卢卡斯的航海日志证实了安格尔的猜测。就连图拉斯的这番话，无疑也作为侧面旁证，让这件事的脉络更加清晰。
卢卡斯的头颅骨，肯定就是一切变故的源头，因为它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神秘之物。
可惜的是……安格尔叹了口气，就算现在明白这一切也枉然。
已经迟了啊！
既然差不多已经理清了线索，安格尔在伤怀后悔之余，也没有再与图拉斯说其他的事，只是具象了一些讲述当代情况的书籍在幻境中，让他自己通过了解如今的时代。
然后，安格尔将亡者教堂收了起来，一脸苦涩的靠着木屋中的柱梁。
任谁错过一个强大无比的神秘之物，估计都会悔之不及，安格尔自然也一样。哪怕下一站他极有可能获得一个神秘之物，但神秘之物自然是多多益善为好，更遑论那可是近乎“因果律”这种超级力量的神秘之物。
悔的肠子都青了的安格尔，在懊恼中度过了难熬的一夜。
第二天，杜鲁从好梦中清醒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脸色冷酷至极的帕特大人。他还以为帕特大人还在因为昨晚之事而生气，低下头噤声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桌子上有库摩尔母亲熬的汤，起来喝了，然后给你半个小时时间收拾行李，我们准备离开。”安格尔冷声道。
杜鲁看向旁边的小木桌，上面已经有一碗散发着香气的浓汤。
一想到这是库摩尔母亲煲的，杜鲁眼中闪过复杂难辨的情绪。
杜鲁的情绪只维持了两三秒，便发现帕特大人在旁甩了冷刀子过来：“怎么？担心她给你下毒？”
“没有。”杜鲁赶紧摆手，犹犹豫豫的道：“我就是……”
“没有就赶紧喝，记得带上干粮，路上可没有那么多吃的给你。”安格尔冷哼一声，转头就出了门。
杜鲁愣愣的看着被关上的大门：怎么感觉……帕特大人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另一边，安格尔刚一出门，就看到院子外挤的满满当当的人，全是小渔村的村民。当他们看到安格尔时，全都小心翼翼的后退了一步。
见安格尔没有驱赶，他们继续饶有兴趣的往里望。
他们不敢直视安格尔，所以他们看到的人，是院子里的那一对跪在地上的夫妇。
这对夫妇，就是库摩尔的双亲。库摩尔此时也怯懦的跪在一旁，眼下是浓浓的黑眼圈，看样子昨晚睡的很不安生。
“巫师大人，错都是我们的错，请你饶过库摩尔吧……”
一见安格尔出门，库摩尔的母亲立刻连连磕头，眼泪像是不要钱的哗哗流下，嘴里叫喊着诸如“库摩尔年纪太小不懂事”、“大人见谅”的一类话。
库摩尔的父亲是个老渔夫，此时却一句话不说，虽然也跪在地上，但他只是抽着一根烟枪，任库摩尔母亲如何明示暗示，都没有动弹。
库摩尔则可能被这一阵仗吓到了，跪在边上抽抽噎噎，还不敢哭的太大声，因为父亲严词警告过他，哭太大声会吵到里面休息的杜鲁叔叔。
外面的情况，安格尔其实一早就知道了，之前围观的村民还指指点点进行现场点评，但现在安格尔出来后，他们全都不敢说话了。
其实，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库摩尔昨晚做了一晚上的噩梦，一闭上眼，就反复梦到自己因为恶作剧，而躲在水里，最后被那只凶猛的大海兽给吃下了肚。
库摩尔直接吓尿了，醒过来一直哭，哭闹了一晚上也没有睡下去。
这下子，库摩尔的母亲才恍然记起安格尔此前的话，知道是安格尔动的手脚。于是，一大早就拖家带口的过来了，跪在地上求原谅。
安格尔一言不发，本来因为错失一个神秘之物，心中就有些懊恼，又看到眼前之事，更是心烦。
不过他毕竟自认为是守序一员，只是面无表情的坐在院子里，并没有做发泄怒火的事。
在他静坐的期间，他大致也对库摩尔一家有所了解。
库摩尔自不必说，熊孩子一个。库摩尔的母亲，不见得有多不好，唯一的不好就是太宠溺库摩尔。库摩尔的父亲，常年在外海打渔，每天起早贪黑，几乎完全管不到库摩尔。
这就导致了，库摩尔缺乏管教无法无天的性格。
不过，究其错误根源，似乎谁都没有大过错；但他们一家的每个成员，都有小毛病，这些小毛病不断累积，就很容易酿成大错。
安格尔看了一眼周围其他村民，其实如库摩尔一家的人，这村里几乎每家每户都是相似的，善良却愚钝，对子女宠溺却手段缺乏，距离大城市太过边缘而无法得到良好教育。
这就是大时代之下的小人物缩影。
困于生活，身不由己。
库摩尔的母亲跪求了一早上，安格尔都没有说任何话语。直到杜鲁收拾好行李，踏出门外，现场的气氛才倏然改变。
库摩尔的父亲，昨夜很晚才打渔回来，还没有见过被自己儿子坑了的杜鲁。
当他看到杜鲁缠了大半张脸的白纱布时，眼泪终于唰唰的落了下来。
一直未曾开口的库摩尔父亲，嘴里念叨着抱歉，称自己对不起杜鲁，也对不起杜鲁的奶奶。
杜鲁沉默了片刻，见莱夫在一旁，稍微询问了一下，才明白眼前的状况。
库摩尔母亲也注意到了杜鲁的动作，她以为杜鲁得知库摩尔作噩梦，会向眼前的巫师大人求情。然而……杜鲁并没有这么做。
他站到安格尔身后，低声道：“帕特大人，我们现在就离开吗？”
安格尔看了杜鲁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至少，杜鲁的滥好心稍微收敛了一下。
安格尔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库摩尔一家：“我说过，施以噩梦并非惩罚。当他自己明白自己的错误时，噩梦自会消弭。”
安格尔说罢，也不管哭嚎的更大声的库摩尔母亲，带着杜鲁往外走去。
周围的村民，没有人敢阻拦，全都纷纷让开一条道。
当他们来到村口的时候，杜鲁看到了村长以及村长的父亲。
“大人，您要带杜鲁离开吗？”说话的是村长的父亲，那位拄着拐杖的老头。
“我是个旅人，世间无数美景等着我去观赏，总不能一直留在原地。”安格尔淡笑道。
小渔村的村长这时候也看向杜鲁，裹着一头纱布，却背着一个比他身子还大的行囊。村长有些心疼的道：“杜鲁，就算要出门，也等伤好吧？”
杜鲁摇摇头：“就是为了让伤更快的愈合，我才要离开。”
杜鲁的意思是想要早日成为超凡者，这样才能让左耳恢复。村长却理解成了，杜鲁把小渔村当成了伤心地，想要离开这里去疗愈心伤。
村长叹了一口气，犹豫道：“那……你早去早回。小渔村总归会是你永远的家。”
杜鲁点点头：“我知道。希望村长能帮我照顾一下奶奶的安眠地。”
村长“恩”了一声，“放心，交给我吧。”
“走了。”安格尔此时也和老头说完了话，率先踏出了渔村。杜鲁对着身后跟着的村民挥了挥手，又与自己的发小莱夫拥抱了一下，说了一番对未来各自的畅想，便带着一怀心绪，飞奔出了小渔村。
前方是怎样的路，他不确定。不过未知才更有趣，不是吗？
在安格尔带着杜鲁乘坐着贡多拉一飞冲天的时候，此时幽静的海底，正拿着一个贝叶学习跨系戏法的蓝袍青年，打了个哈欠，看着天空那一闪而逝的飞舟，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唉——”为了任务，还是跟着吧。
蓝袍青年摇摇头，整个人彻底化为了水泡，融进海底的暗涌，随着洋流消失不见。
第798节 余波发酵
杜鲁是头一次见到贡多拉，如此美轮美奂的飞舟，比起大师刻意雕琢的艺术品，还要来的惊艳。
图腾神秘，星光为纱，船底还不停的浮现宛若在水中航行时的泡沫，仿佛吾行之处，即是海洋！
杜鲁坐在贡多拉上，甚至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眼花缭乱间，连缺失了一只耳朵的疼痛都被他忽略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当杜鲁终于适应了贡多拉的节奏时，他才有心情去观察其他事情。
“帕特大人，我们现在是要回繁大陆了吗？”杜鲁好奇的问道。
安格尔靠在船舷上假寐，听到杜鲁的声音，也没有睁开眼，直接道：“先不忙，我还要去其他大陆招一些天赋者，下一站是启示大陆。”
杜鲁看着不远处已经可以隐隐看到的启明海岬，犹豫了半天，直到贡多拉已经飞到启明海塔的顶部时，杜鲁才道：“可是大人，我们马上就要进魔鬼海域了。启示大陆，应该是在另一边吧？”
安格尔猛地睁开眼：“魔鬼海域？你确定？”
安格尔一边说，一边往下面看。不无意外的看到了启明海塔，这座位于启明长岛的海塔，是进出魔鬼海域的补给站。当初云螺号从魔鬼海域离开的时候，就是从这里经过的。
安格尔还犹记得之前他们路过时，岛上那欢呼雀跃的岛民……
“我明明是按照海图走的啊。”安格尔拿出海图，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不过现状告诉他，他的确走错了。
“咳咳，好像走反了。”安格尔伸出手捂住嘴，佯装咳嗽：“我们现在该往哪里走，你知道吗？”
杜鲁默默的接过海图，然后指了一个方向：“大人，应该是这边。”
“那就往这边走吧。”顿了顿，安格尔毫不觉羞耻的道：“唉，我最近沉迷于研究，方向一时居然都弄混了。这样吧，海图交给你保管，贡多拉的操作也由你来，正好我现在研究也到了一个关键点。”
安格尔一边说着，一边毫不给人拒绝的机会，立马指导起杜鲁如何操纵贡多拉。
因为杜鲁如今还没有构建起精神力模型，体内也没有能量，故而能量的供给还是由安格尔来，杜鲁只需要操纵方向即可。
杜鲁一点也不觉得这事麻烦，反而因为能操纵贡多拉而兴奋了大半天。
等到杜鲁熟悉了操纵模式后，他们也终于抵达了新的大海——黑莓海域。
这里是曾经娜乌西卡所征服的一片大海，甚至娜乌西卡在天空塔给自己取的名号，也是延续了曾经的荣光，命名为黑莓之王！可见，娜乌西卡对这片海域的眷恋。
杜鲁见安格尔没有“沉迷”研究，而是懒洋洋的在吹着海风，便自发的介绍起这片海域来。
杜鲁也提到了娜乌西卡，他的言辞中不乏对娜乌西卡的崇拜与敬仰。安格尔好奇的问其原因，杜鲁有些羞赧的道：“其实这些都是海伦副船长给我说的，我听了也觉得很厉害，阿斯贝鲁阁下居然能以女子之身，征服这么一大片海域，简直可以堪比传奇海盗图拉斯了。”
安格尔看着杜鲁眼里闪着的星光，淡淡道：“说不定等你进入巫师界后，这两位传奇海盗，你都会有幸见到。”
杜鲁没有明白安格尔的意思，安格尔也没打算讲解。他现在的郁闷劲儿还没过呢，尤其是听到杜鲁说出图拉斯的名字，他更是感觉整个人都很低迷，所以继续懒散的靠在船舷，吹风睡觉。
在安格尔乘坐着贡多拉前往启示大陆的时候，南域巫师界此时却出现了一股暗涌。
暗涌的来源，自然就是因为魔鬼海域的那场虎头蛇尾的“盛事”。
很多巫师组织的人都跑去参与了，结果最后只发现了一个近乎死亡的亚空间，里面还什么东西都没有，这就让众多白跑一趟的巫师怨气载道。
他们不敢将怨气推到深海之歌与夏露海岭身上，毕竟原本这俩组织都是打算封锁消息，甚至还封了预言巫师的后路。他们是腆着脸皮硬凑过来的，没被这俩组织追究就罢了，哪还好意思怪到他们身上。
可白跑一趟的怨气总需要一个发泄管道。
于是，他们全都怪到了传播谣言的人——梅里耶沙的头上。
一时间，各种舆论全都压在了梅里耶沙头上，不过，梅里耶沙作为真知巫师，而且背后还站着天空机械城，纵然批评声音再大，对梅里耶沙也没啥影响。
久而久之，这件事最后应该就是慢慢淡出众人的视线才对。
可就在这时，新的动荡却出现了，引发这场动荡的是一本被南域巫师称为最权威的杂志：。
因为是由真理之城的真知理事会共同编撰的杂志，他本身就已经代表了最高权威。
真理之城，能够以“真理”为名，可见它的野心。它本身的量级，也符合这份野心。
真理之城作为独占“幽浮界”的巫师组织，其量级比起野蛮洞窟、天空机械城都要大。甚至如今霜月联盟的蒙奇阁下，曾经也是真理之城的一员，甚至他目前都还是真知理事会的重要成员。
可见这本杂志的厉害之处。
是十年刊，最近正好是新刊出世的时间。按照以往惯例，内里多是公布一些巫师界的权威消息，以及权威技术。譬如，苏弥世晋入真知，就拿了数页用于记载；格蕾娅创法新术，更是占据了小半篇幅，其中还提到了安格尔。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有心人发现中一篇关于预言屏蔽的新技术，其中还以最近魔鬼海域闹得纷纷扬扬的事件举例，明说银棕榈岛预言屏蔽的漏洞，甚至还直接公布出了，深海之歌并不想让人察觉的事实：
就这一段话，本来只是安插在新技术中的一个例子，却掀起了比先前更大的波澜。
原来梅里耶沙并没有骗人，那座死寂的亚空间里还真存在天大的机缘。
最重要的是，根据的原话，当时去的巫师组织都没有人得到那件神秘之物，甚至连占据绝对优势的深海之歌与夏露海岭都没有得到好处。
这下就引发了一系列的后续猜想，到底是谁得到那件神秘之物？以及，那件神秘之物究竟有什么作用，居然连真知理事会的人，都承认其为“战略性”的神秘之物？
所有人都在等待，有没有哪一家巫师组织主动公布出来。
然而并没有。
这让一些人心中就起了小心思，得到神秘之物不敢公布，是不是意味着这个巫师组织的量级不太大，暴露出来无法自保；或者说，流落到了巫师家族甚至个人的手上？
这份心思不止一个人升起，大家看似沉默不语各行其是，但暗地里却有一道暗涌，在静静浮动，等待爆发的时机。
此时，就连位于深渊中的桑德斯，也得到了这个消息。他看完这本杂志，久久不语。
在魔力小屋的另一头，坐着如夜之坎特。
坎特看了眼外面正在大肆建造基地的学徒众，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回过头一看，却发现桑德斯正在低眉凝思，另一边原本坐着闭目沉思的萨曼莎，不知何时睁开眼，正隐晦的盯着桑德斯。
装个深沉都有女人在意，真是不公平啊！坎特在心底骂骂咧咧，然后走了过去，一把拿过放在桌上的：“喂，你看到什么了？怎么摆出一副苦大仇深模样。”
苦大仇深？桑德斯挑了挑眉，有吗？
坎特没有说话，直接翻开被桑德斯扣下来的那一页。
坎特看完后，啧啧两声：“怎么，你也准备关注这个不知去向的神秘之物？”
桑德斯淡淡道：“神秘之物谁不好奇？更何况是一件难得一见的战略性的神秘之物。不过，我们现在处于深渊，也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那你还摆出沉思的模样？难不成，是要勾引……”坎特余光瞟了眼萨曼莎。
萨曼莎冷冷一笑，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魔力小屋。
“我说过，我对破碎的玻璃没有兴趣。”桑德斯淡淡道。
坎特则回想起萨曼莎那宛若破碎玻璃的撞色唇彩，也有些忍俊不禁。
“好吧，我接受你这个理由。那你在沉思什么？”坎特好奇的道。
桑德斯摇摇头：“我在想，安格尔如果打算回边缘岛，这个时候应该也会经过魔鬼海域。希望，他不要掺合进这件事里。”
坎特：“你想多了吧，魔鬼海域那么大，他一介学徒，怎么可能掺合进这个层次的事？而且，我看安格尔是个偏学院派的人，应该懂得自处的。”
桑德斯但笑不语。
别看安格尔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比起芙萝拉和苏弥世，这个小家伙惹祸的能力丝毫不再其下，甚至动不动还想着毁灭世界。
“但愿如此吧。”桑德斯叹了一口气。
第799节 玫瑰商行
这时，外面响起一阵清脆的铃声，同时伴随着地板的上下震动。坎特往外看了一眼，一只宛若雪山一般的白熊，从黑漆漆的森林中走了出来。
白熊的背上驮着一座冰霜教堂，随着白熊的步履前行，教堂尖塔上的铃铛在风中发出悠扬的声响。
“朵姬比尔又来了，看来又带了一批苦工了。”坎特啧啧道。
这时，一张昏黄的皮纸从白熊朵姬比尔背上的教堂中飘了下来，悠悠荡荡的像是羽毛，缓缓的飘到了魔力小屋的窗台前。
坎特打开窗户，伸手将皮纸拿了进来，嘴里念叨着：“让我来看看，这次来的苦工是哪些倒霉催的巫师组织。”
“微风之谷的学徒三十六名，最高等级是中阶学徒……天堂树的学徒十七名，最高等级是高阶学徒……白壬家族来了七个低级学徒。”坎特一边看着一边念叨，这些都是安排到这座基地的学徒，虽然在坎特眼里，更像是苦工，或者说炮灰。
“咦？桑德斯，你瞧我看到了什么，你们野蛮洞窟居然也被安排了一个学徒过来，还是个高级学徒。”坎特疑惑道道：“你不是说，野蛮洞窟不会有学徒安排来吗？”
桑德斯也楞了一下，野蛮洞窟这一次到深渊来的都是高端战力，所以根本不需要再安排炮灰型的苦工学徒来深渊填命。
故而，当坎特说有野蛮洞窟的学徒到来时，桑德斯是真的有些意外。
他伸出手中的黑色短杖，凭空一点。坎特手中的皮纸就被一阵风刮了起来，最后落到了他的手上。
桑德斯眼睛一瞟，就看到了皮纸上那唯一的野蛮洞窟学徒。
——波波塔，三级学徒，来自野蛮洞窟。
“波波塔？”桑德斯轻声念叨出这个名字，却是没有任何印象，也不知道是哪个巫师的弟子，居然安排来到深渊？难道莱茵阁下都没提醒过吗？
桑德斯皱眉的时候，魔力小屋的大门被推开。
身材曼妙的萨曼莎，站在逆光处，冷冷道：“炮灰来了，你们谁去安排他们的工作？”
这座基地刚刚建设起来，目前除了苦工学徒外，就他们三个真知巫师坐镇。
本来分配工作一事轮不到他们去做，但奈何人手太少。
桑德斯想了想，站起来：“我去吧。”
萨曼莎一愣，她进来询问，纯粹就是告诉坎特该去干活了，为了报复他之前在桑德斯身边乱说话。但没想到，一向最讨厌麻烦的桑德斯居然主动出去了？
在桑德斯出去后，萨曼莎叫住了准备跟着一起出去遛风的坎特：“桑德斯是怎么回事？”
面对萨曼莎的疑问，坎特也没隐瞒：“这一次有野蛮洞窟的学徒过来，所以……你懂得。”
野蛮洞窟的学徒？原来如此。萨曼莎眼里闪过一丝嫌恶，看向不远处桌面的皮纸。
另一边，桑德斯来到了基地外。
巨大的白熊朵姬比尔，蹲下前肢，将背上教堂里的一群学徒放下后，对着桑德斯道：“幻魔阁下，新一批的学徒已经送到，我就告辞了。”
见桑德斯点头以后，朵姬比尔又站起身，一步一个震颤，往幽黑森林深处走去。
桑德斯则是看着眼前一群穿着寒酸的学徒，轻叹了一口气。这群学徒几乎都是老头，或者被放弃的人，甚至很多人连恒温术都不会，在深渊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在人群中唯有一人极为出挑。
那是一个穿着白袍的青年，脸被白色兜帽遮住了一半，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初露锋芒的宝剑。与周围又蔫又恹的学徒相比，简直就像是鸡群中的鹤，极为耀眼。
青年的身体上，缠着一条刻画有血红色纹路的锁链。这条锁链，就像是活着一般，在他身周慢慢游移。
“你，出来。你叫什么名字？”桑德斯指着青年。
白袍青年怔愣了片刻，向桑德斯鞠躬行礼道：“桑德斯大人，我叫波波塔……”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回到安格尔这边。
费兰大陆与启示大陆其实相隔不远，就隔了一个黑莓海域。因为黑莓海域属于极少有海兽出没的大海，平时也多风平浪静，所以两个大陆早在烁金时代，就已经有了交流。
安格尔乘坐着贡多拉飞行时，时不时能看到下方的海洋上航行着两边的货轮。
在他们离开费兰大陆一周后，他们在海上遇到了一艘刻满玫瑰花的船。整艘船都布置的十分少女，哪怕在空中看下去，也颇为亮眼。
当看到这艘船时，杜鲁眼睛一亮：“大人，那是来自凡尔赛公国玫瑰商行的货船！”
“有什么特别吗，你看起来很兴奋？”安格尔淡笑着说道。
杜鲁看着帕特大人笑着问道，脸上闪过一丝赧然。经过这一周的时间，他发现帕特大人的情绪慢慢回复成在云螺号上时的那副亲和模样，这让他绷紧的心也稍微松懈了些，
“玫瑰商行的货船，在黑莓海域是十分特别的，它们货船上的东西基本都是玫瑰制品，多为食物；可是玫瑰制品很容易腐坏，所以经常还没到费兰大陆，光是在海上就被其他遇到的船只消耗一空。”
“遇到玫瑰商行的货船，可以直接登船去购买玫瑰制品的。所以又被称为移动的海上玫瑰餐厅。”
杜鲁这些天一直吃着干粮，小渔村制作的食物口味也实在一般，千篇一律。故而，当他看到玫瑰商行的货船时，口水从天空直接滴落到大海。
杜鲁虽然没有明说自己想要登船，但他那副渴望的表情，却将心思显露无余。
安格尔思忖了片刻，看着下方粉红色的船，想起了四年前初遇赛鲁姆时的情景。
那时赛鲁姆还是个瘦弱的小孩儿，每天抱着他的厚皮书，畏畏缩缩的躲在一边，当时唯有安格尔与他能说几句话。后来，娜乌西卡的加入，表明自己曾经是黑莓之王的身份，这才让赛鲁姆显露出其他的表情。
他还犹记得赛鲁姆曾经说过，他来自启示大陆的凡尔赛公国，因为自己国家很小，他还很自卑。
娜乌西卡当初直接表明，她很喜欢凡尔赛公国，甚至言语中极为推崇凡尔赛的玫瑰花田，直说怀念那里的七彩玫瑰糕。这让当初心态有些怯懦自卑的赛鲁姆，瞬间有了自信。
娜乌西卡的性格就是如此，大气却极为审时度势。
“既然如此，那就去尝尝这个海上移动餐厅的玫瑰味道吧。”安格尔笑道，他也想尝尝，娜乌西卡嘴里推崇不已的玫瑰糕，到底是什么样的味道。
一听安格尔之言，杜鲁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几乎是用饱含着热泪的眼神操纵着贡多拉往下方货船飞去的。
他们的降落，引起玫瑰商行的货轮一阵骚动。
在他们战战兢兢的接待下，才知道这两位高来高去的神秘大人是来吃玫瑰糕的。
商行的人自然不敢怠慢，立刻拿出了最高的糕点，其中也有最上等的七彩玫瑰糕。
杜鲁吃的很开心，甚至边吃边流泪，还拿出自己的口袋准备打包。
安格尔则是浅尝了一口，便放下了。
因为实在是甜齁了，吃了一口安格尔只觉得牙根子里发酸……
安格尔是了解娜乌西卡的胃口的，别看娜乌西卡是个女人，但她并不喜欢吃甜口的东西，最爱的是重咸味的食物。
“所以，当初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自己怀念七彩玫瑰糕的味道的？”安格尔在心中默默道，估计是为了不伤赛鲁姆那颗脆弱的玻璃心吧。
登上玫瑰商行的货轮只是旅途中的一个小插曲，吃完、付钱、走人。
在离开后，杜鲁依旧不停的嘚吧着玫瑰糕的滋味，末了，杜鲁突然道：“大人，我刚才从他们玫瑰商行的船上得到了一个消息，听说前面的海区有人鱼出没。”
“人鱼？”安格尔挑眉，他之前注意力都放在参观船上玫瑰花园上了，并没有留在餐厅中。
“没错，玫瑰商行的负责人说，他们遇到了一群掀起巨浪玩耍的人鱼，在发现他们后，就要用歌声魅惑他们下船。若非他们向海里投了大量的玫瑰糕，估计现在已经沉没在海底了。”
安格尔：“用歌声魅惑船员，看来果然是人鱼族啊，不过能抵挡住血肉的诱惑，反倒是去吃玫瑰糕，估计在人鱼族也属于高阶族群了。”
听到安格尔的话，杜鲁好奇的问道：“人鱼也分种族？”
安格尔点点头，反正这些都是普罗大众的资料，他也不介意科普一下：“就像人类也有各种人属，人鱼自然也有，譬如常年盘踞在香波海滨的费格人鱼族，白沙海的黑杰尔人鱼，幻海长汀的普鲁士人鱼……等等。不同的人鱼族外在表现其实也有差别，譬如肤色、鳞片、大小、语言、文化，这些都是差别。甚至云螺号的船首像——海妖，其实也有一部分人鱼的血统。”
“低阶人鱼比较容易被人类血肉吸引，人鱼中的贵族或者皇族，自制力就会比较高。”
随着安格尔的讲述，一个人鱼的奇幻世界，展现在杜鲁的面前。
杜鲁还在对这个世界的丰富种族而惊憾的时候，安格尔的耳朵突然一动。
“咦，好像有歌声隐隐从风中传来？”
第800节 小人鱼
一开始只是极细微的声调变化，因为频率区间浮动的比较跳跃，安格尔才会认为是歌声。
等贡多拉再往前飞了数里后，那种声音越来越清晰，这时，不仅是安格尔能听到，杜鲁也惊疑的道：“真的有歌声！而且听上去还很悦耳。”
杜鲁说了这番话后，闭上眼也不自觉的跟着轻哼起来。
只见杜鲁随着那飘渺无踪的音乐，慢慢的摇曳，一开始只是脑袋晃动，到了后面他整个身体都开始摆动，而且杜鲁开始作出追寻音乐源头的动作。
他想要听的更清楚，所以脑袋与身子慢慢的往船外探。
就在杜鲁大半个身子都已经出了贡多拉船舷时，一道轻笑声突然传入了他耳中。这道笑声刹那间就驱散了弥漫在脑海里的音乐，在美好音乐中沉浮的思维，就像是被一根鱼钩从浆糊中钓了起来，未等杜鲁去觅踪，他便被船外寒冷的风给吹醒了。
杜鲁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居然一半身子都探出了船外。
在船内，因为有魔纹的缘故，他感受到的高空寒风并不多。但他身子一探出，立刻感觉半个身子都被剧烈的寒风吹拂着。
杜鲁惊吓的猛地一缩。
等到坐定时，才看到对面的安格尔嘴角啜着戏谑的笑。
他猛然反应过来，刚才把他从迷糊中拉回来的笑声，肯定是安格尔。
未等杜鲁道谢，他又听到了优美悦耳的音乐。他吓的直接捂住了右耳，然后悄悄地探出头往下望。
只见夕阳下的霞红海面，一排粉红色的人鱼正在嬉戏着。它们似乎没有发现头顶高空中的贡多拉，自顾自的哼唱着一般的歌曲。
直到这时，杜鲁才反应过来，刚才他肯定是被人鱼的歌声魅惑住了！
“大人，我……”杜鲁吞噎了一下口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脸上显现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安格尔向着杜鲁淡淡道：“不过是一种精神影响罢了，你已经熬过了一次，只要信念坚定，不会再沉溺的。”
这道声音直接传入了杜鲁的脑海，这时，杜鲁才小心翼翼的放下捂住耳朵的手。
果然，经历了一次歌声魅惑后，杜鲁只要不去刻意去聆听，便不会沉迷其中。
“没想到还真的遇到了人鱼，不过这群人鱼看起来都是幼崽。”安格尔懒洋洋的靠在船舷上，手撑着脸颊，看向下方海洋里玩乐的小人鱼，“它们还未到狩猎阶段，难怪会被玫瑰糕吸引，甚至放过了玫瑰商行的货船。”
粉红色鱼尾的人鱼，上半身有男有女，不过都是孩童模样，它们此时正在夕阳下悠闲的玩耍。其中一部分女性人鱼的手上，还拿着玫瑰糕，甜甜的吃着糕点，佐证了之前玫瑰商行的说法。
“这些小人鱼难道不狩猎吗？那刚才我为什么差点……咳咳。”杜鲁原本还有些惧怕，但当他仔细看去，发现只不过是一群小豆丁后，害怕的心思立刻消减了不少。
“我说过，人鱼亦是智慧种族，人鱼的智慧若是有完善的教育体系，并不会亚于人类。作为智慧种族，自然有自己的文明，和绝大多数人类社会架构一样，人鱼幼崽是处于被保护的阶段，狩猎的基本都是成年人鱼。”安格尔顿了顿：“至于你为何会被魅惑，那是因为人鱼的声音，本身就带有容易引起人类共鸣的频率，加之它们唱歌时会自发的与精神共振，所以幼崽人鱼也有魅惑功能，只不过稍微弱一些罢了。”
安格尔解释完后，又低声道：“这群人鱼身上自带纱衣一般的外薄膜，看上去应该是罗格人鱼。”
其实绝大多数的人鱼都长得不会太差，在所有人鱼种族中，罗格人鱼族的外貌绝对是里面的翘楚。安格尔曾经在书籍上看过大部分人鱼介绍，惟独对罗格人鱼族比较有印象。
因为罗格人鱼天生就带有幻彩的透明纱衣，颇有虚幻缥缈的感觉。若是用乔恩导师的话来说，就是有一种“仙”味。
下面的几只小人鱼，身上就自带薄纱，就像是衣服一样，在霞红的夕阳下，反射出明媚的幻光。
不得不说，眼前的景象很美。若是有画师在此，能画出此情此景，必然会引起追捧。若是再有艺术性的加工，一画成名，甚至成为大师也有可能。
不过就算真有画师在此，不是超凡者也不敢去画，因为有人鱼幼崽在此，这意味着……
“附近应该有成年人鱼。”安格尔顿了顿：“而且，这几个小人鱼是罗格人鱼族中的贵族，所以周围的成年人鱼应该不会少。”
话未尽，平静的海面突然掀起一道潮涌。
原本嬉戏的四只人鱼幼崽，毫不畏惧潮涌，还在潮涌中像是冲浪一般穿来穿去。而接下来的一幕，让安格尔也有些惊讶。
因为有更多的人鱼幼崽，从海底升起。
五颜六色的鱼尾，幻彩溢人的纱衣，还有可爱的脸蛋。这群小人鱼，起码超过三十只，它们把潮涌当成玩具，纷纷嬉戏起来。
同时，效果更甚之前的魅惑歌声，飘飘荡荡的传到贡多拉上。
安格尔并不会被歌声所魅惑，但杜鲁这家伙又中招了。眼看着他又出现爬船的状况，安格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直接在贡多拉上设置了一个精神壁障。
有了精神壁障，可以听到外面的音乐，却无法受到精神蛊惑。
再次清醒过来的杜鲁，一脸羞红。安格尔也没说什么，毕竟他现在还是凡人，被魅惑也怪不到他头上。
“帕特大人，要不我现在就加速，以贡多拉的速度，不到一分钟我们应该就可以离开这片区域。”杜鲁提议道。
安格尔想想也觉得可以，他虽然对人鱼有点兴趣，不过也仅止于对一种新奇物种的好奇，并没想过要做深入研究。
就算真的要做一个人鱼的研究课题，也不是现在。
安格尔正准备点点头，让杜鲁开船离开这里，可话还没说出口，他胸兜里的托比就开始抗议了。
安格尔看着托比飞出来，叽叽喳喳的对杜鲁指手画脚，立刻明白了它的意思。
托比作为一个音乐发烧友，对于一切美好的音乐都抱持着美好的向往，人鱼的歌声不见得比起音乐厅里的来得振聋发聩，但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可以让人沉迷的美好。
托比喜欢听，也正常。
而且，托比并没有被人鱼魅惑的后顾之忧，自然对于杜鲁的提议极其不满。
安格尔想想，也罢，反正也不急于一时，留下来听听也无妨。就当是一场免费的音乐会了。
想到这，安格尔示意杜鲁不用开船，顺道加厚了一层精神壁障。
贡多拉在云层里隐匿着，并没有惊扰到下方小人鱼的嬉戏，它们依旧快乐的在玩耍，看起来极为和谐。
不过，美则美矣，却不能细思。在杜鲁的眼中，如果有人被这个画面所蛊惑而落水，估计下一秒就是人类被啃食成白骨的凶残画面。
虽然音乐美好，但对杜鲁来说就像是灌耳魔音，并没有一丝一毫去欣赏的打算。
对于杜鲁的心思，安格尔很清楚。人鱼是一种什么种族，他门清的很。不过站的角度不同，体会的东西也不一样。
人鱼猎捕人类，这在人类的角度来看，是一件十恶不赦的事。安格尔自然也很厌恶，先天上就对人鱼观感不好。
不过，他也明白物竞天择的意义，种族不同，选择也不一样。
纵然站在这个角度看，人鱼似乎也没错，为了求生罢了。但安格尔依旧不喜吃人的人鱼，顶多就是不惹我，我就不杀你的态度。
可是，抛开人鱼吃人的设定，安格尔还是能够欣赏它们本身的美好的。
譬如，外貌的美好；又譬如，歌声的美好。
杜鲁现在欣赏不来，主要原因还是他自身实力与人鱼有差距，当他实力能碾压人鱼时，无谓的恐惧便会消弭，会看到更多本质的东西。
且不说杜鲁的惊怖，安格尔自己是很享受人鱼的歌声的。
虽然小人鱼的歌声还有些稚嫩，可依旧不能掩盖其美好的本质。一曲接着一曲，随着它们的嬉戏，他们歌颂的对象也不同。
歌颂夕阳，歌颂大海，歌颂万物生灵。在小人鱼的眼中，一切都是美好的，就像大部分初生的孩子，不知善恶，也不明是非。
歌声中动人的旋律，仿佛能感染一切。
就在安格尔享受音乐的时候，大海突然掀起了一阵波涛，一阵嗡嗡的声音，从海底响起。
安格尔俯首一看，却见一只堪比云鲸大小的巨大乌龟，从海中慢慢浮起。它虽然只是一个上浮的动作，却掀起了一圈圈高达数十米的涟漪。
安格尔看到乌龟的龟壳上，居然堆满了五彩缤纷且造型各异的珊瑚。
周遭的小人鱼，丝毫不惧怕乌龟，甚至还往龟壳上爬。
与此同时，在这座宛若珊瑚岛的龟壳上，传出了一道幽幽荡荡的歌谣。
第801节 世间极乐
这曲歌谣，安格尔从未听过，但就在歌谣幽幽入耳时，他整个人就怔愣住了。
他之前以为小人鱼的歌曲已经是，虽然比不上音乐剧院里的磅礴大气，却因为自带魅惑效果而独树一帜。
纵然成年人鱼拥有更优美的歌喉，但人鱼歌谣的极限，看起来还是在人类可及的层次。
可如今的这首歌谣，却完全打破了安格尔的想法。
明明只是单声道，却奏出了多声道的效果。明明只是女声清唱，但却仿佛有无数的乐器在为她伴奏。而且她的声音，优美的仿佛划过时空的界限。
天地是舞台，浪涛是乐鼓，海风是长号，就连暗涌都是隐忍不发的节拍！
这根本不是人力可及的音乐！
没有人能抗拒这首歌谣的魅力，哪怕安格尔也不行。
几乎瞬间，他便沉溺在了这首乐曲中。
随着歌谣起，橙红的晚霞天幕，刹那改换成了明月高悬与无边星空！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天幕更替，而是当人沉浸在这道歌谣中，完全忘记时空流转，直到歌谣间隙时，才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很久，晚霞业已被星空取代。
安格尔的目光锁定着歌谣的来处，只见在珊瑚岛的中心，一个贝壳、珊瑚、宝石堆砌的王座上，一位头戴珍珠王冠的绝色女人鱼，正持着权杖，闭目吟唱。
她的美，难以描述，世间难有。
她的歌声仿佛在呼唤星空，又仿佛在歌咏世间万物，歌咏大海潮生，歌咏月色柔波。
伴随着她的歌咏，一队俊美至极的男性人鱼，从海中纷纷跃出，出现在她的身边，或是跪在她的鱼尾边，或是为她和音，或是作趴伏状，或是高举三叉戟作戍守样，而她俨然就是一个众星拱月的海之女王……
如此极奢的靡靡之景，让安格尔恍然想起盛宴舞魅的纸醉金迷。
可当他再仔细看去，却发现虽然珊瑚岛上的人鱼性别极其不平衡，虽然男性人鱼俊美至极且全围在女人鱼身边，但他一点也不觉得有盛宴舞魅中的淫淫下作之感。
配合着音乐与景色变幻，再加上女人鱼那吟唱时隐约可察的“神性”，让安格尔反而觉得很神圣，就像是在见证着一个庄严的仪式般。
随着歌声的继续悠荡，安格尔看着眼前之情、眼前之景，心绪突然开始沉浮。
当她歌咏着星空流转时，天空变色，星子为其铺路！当她歌咏着大海潮生时，海浪开始不停的掀起！当她歌咏内心情感时，无数俊美的男性人鱼甘愿俯首称臣。
她身体上那件幻彩的纱衣，映照头顶漫天星子，光耀着一方海面，美轮美奂。
这根本不像是海之女王，反而让安格尔想起了一个传说。
海之女神的传说。
当然，他内心知道这并不是所谓的海之女神，不过是一个没有褪凡的人鱼皇族。但他依旧让思维开始跑马，并且眼睛越来越亮。
明月照耀，星子漫天。一群俊美无比的男人鱼，拱卫着世间绝色的美人鱼。海潮为其翻涌，星空为其照耀！
看着眼前这一幕幕的画面，安格尔脑海里灵光不停的闪耀。
思维在碰撞，每一次碰撞都有火花产生，这些火花正是他的灵感，让他不自觉的深刻去呼唤更多……
“声音够了，很美！不过，还有很多不够！”安格尔不自觉叫喊出声。
在托比与杜鲁惊憾的眼神中，安格尔飞出了贡多拉，悬于半空中。
“不够！还是不够！星空被乌云遮住了，我还要更多，星空要更密布！”随着安格尔的话音落下，也不知道是女人鱼感知到了，亦或者冥冥中有人在推波助澜。
恰巧这时候，一道无名而起的风，吹走天空中淡薄的乌云，露出如斗的明耀星空。
月色照下来，歌以咏情，美不胜收。
可纵然如此，安格尔脑海里就要迸裂而出的灵感，依旧在叫嚣着：“不够！还是不够！浪要再高一点，风要再大一点！”
安格尔宛若疯魔的叫喊着，脑海里似乎在构思着某个图案。
杜鲁一脸懵逼，不知道安格尔在做什么。
下方巨龟之上的珊瑚小岛中，也惊起了一阵喧哗。众人鱼看着半空中悬浮的安格尔，出现了一丝骚动。
“能悬浮在半空中的人类？难道是巫师。”最先说话的是耳朵上镶嵌着黑色贝壳的俊美人鱼。
“肯定是巫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立刻下潜吗？”同伴开始催促。
“公主难得出巡，这样是不是太逊了？”
“难道你要让公主面对巫师大人的怒火吗？你知道的，我们作为人鱼骑士，是根本无法与掌握毁天灭地力量的巫师大人相抗衡。”
“还是交给公主定夺吧？”
众人鱼纷纷看向公主。
可被他们拱卫在中心的人鱼公主，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外面的骚动，她继续在吟唱着，并且吟唱的更加专心。
因为就在之前，她心中收到了一道莫名的情绪，情绪来源于头顶那个悬浮着的男子，他让她不要停，并且继续吟唱。
人鱼公主很清楚半空中的人是一位传说中的巫师，面对巫师的怒火，或许仗着巨龟的防御，他们能全身而退。但她并没有感知到那位巫师对他们的恶意，反倒是继续催促她吟唱，仿佛像绝大多数人类那般，正沉醉在她的歌声中。
她以自己的歌声为荣，她希望凭借自己的歌声，能得到这位巫师大人的友谊，所以她没有选择停顿，继续在悠悠吟唱。
她的抉择，也影响到了周围其他人鱼，包括一众俊美的人鱼骑士。
人鱼公主都不畏惧，他们又何惧之有？
“不够，浪需要再高一点，风要再大一点，不够！不够！”安格尔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在他的世界里，他正在构建一道幻境。
这道幻境，以当前之景为蓝本，不过却又不同。安格尔打算挖掘更深层次的东西，这些东西仿佛冥冥不可见，以绝对理智的情况难以触摸，故而安格尔索性让自己受到人鱼公主的蛊惑，进入到她的歌谣中。
以疯魔的状态，去触摸那一闪而过的灵光。
故而，人鱼公主的歌谣绝对不能停。
在安格尔心中所构想的幻境中，不仅仅要那小小的潮浪，他期望更大的浪头，仿佛在魔鬼海域中的那种滔天巨浪。
他希望能有巨大的风，将眼前美好的一切撕碎，又以碎裂的姿态弥合。
这些都是安格尔将自己完全沉浸在歌谣中时的想法。虽然他自己可以凭借戏法做到，可他现在不能做。
做了的话，他便会从灵感迸发中醒来。
人鱼公主也听到了安格尔的叫喝，可她心中却是一片苦涩，凭借她的能力，也无法造成滔天巨浪，更加无法呼唤更大的飓风。
眼看着灵光就会消失，安格尔的呼唤更加的疯魔。
与此同时，在海底悠荡的一团水泡，慢慢聚合成了人形，变成了一个眉心长有鱼鳞的俊逸青年。
此人正是受命令尾随安格尔的捷波。
“咦，安格尔在吼什么？浪再高一点？风再大一点。”
捷波皱了皱眉，不懂安格尔什么意思。他的体魄特殊，对于海洋中的动向自然能明白，他从其他海兽中那里得到消息，上面的情况是罗格族的人鱼公主出巡，可是安格尔至于这么激动吗？
捷波瞟了眼珊瑚岛上吟唱的人鱼公主：“的确长得不错，可是……如果头发是青色就更好了，要是能再短一点，再卷一点……”
在捷波评价着人鱼公主长相时，安格尔的叫喊声再次传入捷波的耳里。
“飓风与海浪，可不是人鱼公主能搞出来的。”捷波想了想，看着陷入疯魔中的安格尔，下意识的触动了周围的洋流暗涌。
刹那间，一道巨浪掀了起来。伴随着巨浪而来的，自然是铺面的飓风。
安格尔眼睛一亮，脑海里的灵光仿佛受到了滋润，再次往外涌现，可他依旧觉得少了点什么：“不够！”
捷波一皱眉：“还不够？他在想什么？”
难道说发现我了？故意在测试我？
捷波在想不通的情况下，决定还是顺了安格尔的意，他倒是想看看安格尔到底在做什么。
当更高的巨浪掀起时，安格尔嘴里依旧在嘟囔着：“不够！还是不够！”
于是一浪接着一浪高，到了最后，完全是惊天的巨浪。毁天灭地的海浪，还有疯狂的飓风……
可在这末日一般的巨浪中，人鱼公主的吟唱依旧在继续。
她的歌谣也随着周围的情景忽高忽低，可当“末日”到来时，她的声音却慢慢归于平静，让人感觉内心宁和。就像是无边巨浪中，唯一的救赎方舟。
而另一边，安格尔的灵光终于在这一刻完全积累。
“够了！”
随着话音落下，安格尔的身上开始往外冒着无数的烟尘。在捷波的眼里，这些烟尘全是幻术节点，而且这些幻术节点开始排列架构，组合成一个幻境，将安格尔重重包围住。
捷波眉头紧皱：“这是在做什么？”
就在捷波疑惑的时候，一阵炼金术特有的波动，从幻境中往外散发。
“炼金？！”
第802节 奇妙幻境
“居然在这个时候突然炼金？”捷波心中暗忖，难道说之前他的那种疯魔状态，是一种灵感迸发的表现？
捷波在心中大致已经认同了这个观点，因为据他所了解的信息，安格尔应该是个矜持自制的人，不会突然表现得如此不羁。
“有趣，灵感迸发下的炼金作品，会是怎么样的呢？”捷波在海底盘坐着，好整以暇的望着波涛渐息后的晴朗夜空。
另一边，人鱼公主在唱了将近两个小时后，终于慢慢有了停歇的迹象。她的喉咙已经有些干涩了，见自己声音渐落，巫师大人也未曾怪罪，便慢慢的停了下来。
当人鱼公主停下唱歌时，周围的风浪似乎也随之消弭。围在她身边的众骑士，此时纷纷凑上前，作戍卫状。
“公主殿下，我们需要让壳灵沉潜返回吗？”耳朵上镶嵌有黑色贝壳的俊美人鱼，凑上前低声询问。
人鱼公主此时也有些左右为难，从此前那位巫师大人的态度来看，好像并无敌意。但现在一曲完结，对方似乎也没有后续反应，如果这么直接离开，也不知道会不会惹怒对方。
她深思片刻后，轻声道：“先等等看吧。”
公主殿下的决定已下，周围的人鱼骑士自然不敢违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收束起了周围的小人鱼，先躲进壳灵中，若有危机，凭借壳灵的防御也有一线生机。
此时，无论是海底的捷波，珊瑚岛上的一众人鱼，亦或者在贡多拉上的杜鲁，都静静的看着悬于天空中的那片迷雾幻境，等待安格尔的重现。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夜色越来越浓，可幻境中一点动静都没有出现。
杜鲁心中有些焦急，不知道帕特大人发生什么事了。珊瑚岛上的众人鱼，却是一直忐忑不已。
唯有海底中，几乎完全与海流融为一体的捷波，在不慌不忙的等待着变数。
捷波认为的变数，便是炼金异兆。想来，安格尔的灵感之作，必然会有炼金异兆降临，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从炼金异兆中判断出安格尔炼制的是什么东西？
不过，让捷波没有想到的是，最先来的变数，并非是炼金异兆。
而是一首优美磅礴的音乐。
捷波自认为自己是一个从来不懂欣赏音乐的人，就连先前罗格族人鱼公主的那番吟唱，他也只是觉得能入耳。
但此时从幻境中逸出的音乐，却仿佛勾起了他沉睡已久的心弦。随着音乐的响起，整个大海仿佛都在躁动，捷波作为海洋之子，他能感觉到这片大海虽然恢复了平静，但随着这首音乐而来，大海的气场突然变化了。
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仿佛大海也认可了这首音乐。
而这首音乐，也是在阐述并且表白着这片大海。
随着音乐的迸发，捷波能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剧烈跳动，这是他以往听音乐时从没有的感受。
这究竟是一首什么音乐？！
不仅仅是捷波，同样将大海视为母亲的人鱼族，此时全都惊疑的望着天空那雾蒙蒙的幻境。从幻境中传出来的音乐，或许不甚完美，或许比不上人鱼公主吟唱的那般惊艳，但所有人鱼光是听到这首悠扬的乐曲，眼前便仿佛看到了一片潮起潮落、亘古悠久的汪洋。
在场唯一对这首音乐不动容的，大概只有杜鲁了。毕竟他缺了只耳朵，收音有些失真，再加上他是个人类，难以感受人鱼的那种认同感。
不过纵然如此，杜鲁依旧觉得这首音乐很美好，最重要的是，没有人鱼的那种魅惑之感，比起之前的人鱼吟唱要安全的多。而且大气磅礴，每一个旋律仿佛都有海潮向你扑来。
不过，杜鲁在听歌的同时，心中却也有其他疑惑：“这首音乐从何而来？莫非，帕特大人在里面弹琴奏乐吗？”
此刻，天空中的幻境内，的确有在奏乐的东西，不过并非是人，而是一队茶杯乐队。
安格尔双眼通红，手上速度极快的做着精细操纵，控制着火温，用魔力之手拿着不同的材料正在熔炼。
他身边，则有一队被他从魇境里召唤出来的茶杯乐队。
茶杯乐队此时演奏的歌曲，却是此前安格尔无聊时教授给它们的乐曲。也是今天，安格尔决定炼制的音乐盒中，所搭配的歌曲。
灵感的迸发只是一时，想要维持住灵感里的那片幻境，安格尔必须将之化为实体。
安格尔决定炼制一个音乐盒。
之所以选择音乐盒，一来是这个幻境需要音乐开启，音乐盒他也比较拿手；二来则是安格尔见到那被众人拱卫着的人鱼公主，心中一动，想起了镜姬大人曾经让他炼制一个炼金幻境。
幻境的要求是色而不俗，有肉也要有质感，里面必须出现大量男色的成分。并且让安格尔去参考盛宴舞魅的那种极为下流的成人歌剧。
安格尔自己亲自去看了，他在盛宴舞魅中看到的只有重口味的“色”，他根本没有发现什么所谓的质感。
安格尔后来都已经打算“卖师求荣”了，没想到镜姬大人居然闭关了，安格尔这才将炼制的事放了下来。
不过，安格尔虽然暂时没有炼制，但他心中其实一直有构想，这一次他看到人鱼公主与她的骑士，加之当时的音乐与景色，安格尔刹那间灵感往外冒。
便有了他当场炼金的一幕。
当然，安格尔炼制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什么男色问题，他只是忠于自我的将自己的灵感重新复刻下来。
而且，这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幻境。
绝大多数的幻境，安格尔只要看到过，就可以复制出来。
可他此时炼制的这个炼金幻境不同，比起普通幻境，这道炼金幻境还融入了他在疯魔的时候，冥冥中触摸到的一种“念头”。
这种念头，他自己此时都说不清道不明，是他完全沉浸在人鱼公主歌声时产生的一种奇妙概念。
安格尔很清楚，一旦错过了这次灵感，下一次他就算完美的复刻了此时的幻境，那丝念头也不可能存在了。
所以，他才如此加紧的在炼金，甚至顾不上时间与地点。
当外壳炼制的差不多的时候，安格尔便要做最重要的一步，将幻术节点固化在炼金上，并且融入此前他的灵感之念。
安格尔闭上眼，完全的将心思放开，先前的一幕幕如流水般倾斜，他的手在自由的动着，仿佛完全不受他的操控，将那冥冥中触摸到的奇妙念头，融入进了幻境中。
安格尔所不知道的是，他此时完全心无旁骛，那融入幻境的音乐，却开始往外逸出。
并且，这首音乐中还带有一丝奇怪的波动。
……
外界，此时已经凌晨时分，天空的幻境还未消散。
当初逸出的音乐，此时也停了快三个小时。
虽然如此，但捷波依旧在思忖着那首音乐带给他的触动，他还从没有听过哪首歌，光是音乐就让这附近大海的气场发生了变化。
所谓气场变化，捷波自己也描述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概念。不过可以进行一个类比，譬如一个人此前的气场是猥琐的，但下一秒他的气场变得圣洁无比，他的外貌其实没有变化，变化的只是一种玄妙的气场。
当然，捷波察觉到的大海气场变化，并非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是一种细微的变化，大概就是更清澈更明朗的感觉。
仿佛，这首音乐契合了大海的某种脉络。
捷波自己也尝试着通过哼唱这首音乐去契合大海的脉络，然而并没有效果，难道安格尔演奏的那首音乐还有什么特殊的奏法？
就在捷波疑惑的时候，停歇了很久的音乐，突然又一次从幻境中逸出。
捷波立刻收起繁冗的心思，打算认真去感受音乐中的奇妙之处。
可当他重新听这首音乐时，他的瞳孔突然一缩。
当音乐灌入耳中时，捷波只觉得眼前瞬间一变，他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海洋狂啸，肆虐无比——
捷波正坐在一叶扁舟中，在剧烈的浪涛中摇曳，在潮水的夹缝中求生。
若是此前，捷波作为海洋之体根本不会惧怕这一片肆虐的大海。
但在这个世界，捷波不知道自己是谁，他的所有记忆似乎都被屏蔽住了。
他只知道，自己是在一叶扁舟上苦苦求生的渔夫。
大海的恐怖，头一次展现在捷波的眼中。
每一次浪头，捷波都必须在扁舟上寻找固定。并且，在一浪接一浪的潮水里，他还要挑选一条回家的路。
可闪电、暴雨、飓风、海啸，全都在阻拦者捷波的回家。
眼看着，一道数十米高的巨浪将扁舟卷入，扁舟一阵翻滚，捷波也被甩飞，虽然在最后拉住了船舷，但依旧陷入了危险中。大半个身体已经落到了海里，只有头颅还在海面沉浮。
海水的腥味，不停的灌入捷波的口鼻，他只觉自己仿佛要死去了一般。
就在这时，一道歌声不知从何处传来。
捷波在弥留前的最后一眼，看向了歌声的来源处，他隐约看到了浪涛中央似乎有什么在发光，他看的不甚真切。
直到他彻底的死亡时，他才从潮浪边缘看到一些发丝，以及被风吹起的裙摆。
浪涛中有人？
捷波猛地睁开眼。
他不停的喘着粗气，好半天才缓过神，发现自己其实还在海底……之前的奇怪经历，好似只是一种梦境。
但梦中的一切却是那么的真实！
作为海洋之子，他头一次感觉到大海的威胁与死亡的恐惧！还有那最后在浪涛中歌唱的人是谁？
不过，这些问题已经顾不上了，在捷波慢慢回过神后，他才注意到刚才他的动静太大，就连那只大乌龟都看了过来。
担心安格尔发现自己，捷波赶紧重新化为了水泡，融入进大海中。
可就在捷波半边身体化为泡沫时，他的表情突然一愣：“我的瓶颈关隘……好像松了些？”
第803节 海之女神
捷波怔愣在了当场。
他才突破到三级学徒不久，卡在第一个小壁障不过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按照既往经验来说，他会在此卡两到三年，运气好的话，或许一年内能突破。
可他现在居然就感觉到关隘明显松了些？！在化为元素之体的时候，几乎毫无滞碍，足以证明他的感觉没有错。
虽然壁障的瓶颈还在，但根据捷波自己的经验来说，或许他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突破这个小壁障，成功的晋入三级中阶学徒的境界！
难以抑制的惊喜，从捷波的心中升起。
不过喜色就维持了一会儿，捷波考虑的另一件事是：他的瓶颈关隘为何会松了这么多？
就在半天之前，他化为水的时候，都还能明显感觉到凝滞感。短短半天，他就能顿悟，他并不相信。
那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捷波慢慢抬起头，看向半空之中那宛若云雾的迷蒙幻境。
答案其实已经不言而喻了。
这一天他经历的最离奇的事，便是之前他突然遁入了一个奇怪的梦境……或者说是幻境？在那个梦境里，他没有任何记忆，就是个在风暴里哀戚挣扎的渔夫，他在梦境里支撑了不过短短一两分钟，便死去了。
而他死去后，记忆恢复，关隘松懈。
一切都是按照顺理成章的逻辑出现，所以，捷波几乎立刻就确认了原因……那从幻境中第二次逸出的音乐，有问题！
在捷波疑惑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道细微的水元素能量异动。
他循着水元素异动的轨迹看去，只见在那巨龟背上的一众人鱼，不知何时全都闭上了眼。
然后，捷波清晰的看到，一个个人鱼骑士在接二连三的苏醒。有的人鱼醒过来时，还处于茫然状态，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嘴里还嘟囔着：“我怎么害怕起了海啸……这是做梦了吗？”
捷波一阵恍然，这些人鱼估计也和他之前一样，被那音乐拉入了诡秘梦境。
而那水元素异动，与这些人鱼骑士并无关系。而是那最后苏醒的人鱼公主，伴随着一阵嘤咛声，她缓慢的睁开了眼。
就是这无意识的呢喃，造成了周围的水元素异动。
捷波知道人鱼公主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通过歌声去操控水的，但权能很低微，几乎就和低级海兽差不多。
但刚才人鱼公主明显没有进行完整的吟唱，只是一个音节，居然就让水元素出现了异动！
这意味着什么？
她的控水权能提高了。
究其原因，估计还是那首古怪音乐的关系。
捷波眼神灼热的望着迷雾，祈望那音乐能再次响起，到时候他便有机会去记录下来。
可直到最后，迷雾中都再也没有音乐逸出。
时间推移，又过了一个小时。捷波最初所期待的炼金异兆，终于显现。
无数的水雾从海里往天空升腾，最后彻底弥漫在这附近方圆数千里的海域。这种浓度的海雾，比起魔鬼之海的迷雾区，还要浓厚。肉眼的能见度在两三米的范围，周围什么也看不到。
这种海雾在人鱼的眼中，似乎是自然现象。但对于超凡者来说，却能明显感觉到炼金异兆的波动。
看着这方圆数千里的海雾，捷波此时也是一脸疑窦：“从海雾的出现来说，安格尔炼制的或许是与水有关的物品。不过，能引起数千里的异兆，这件物品起码也要近高阶啊？甚至……达到了高阶！”
可是，安格尔炼制的不是音乐盒吗？音乐盒有必要炼制那么高阶吗？或者说，他猜错了？
不过，不管是不是猜错，捷波现在最大的疑惑，还是此前逸出来的音乐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为何能让他的关隘松懈？为何能提高人鱼公主的权能？
他不仅想了解音乐的秘密，也想去得到这个音乐，甚至得到产生这个音乐的物品。不过，那个能产生这音乐的炼金物品，从目前的状况来说，他没有任何办法去得到，除非他去抢夺。而抢夺的下场，必然是得罪一个前途无量的炼金术士。
捷波稍微想了一下，便放弃了这个念头。他此前靠着一些珍惜材料，已经和安格尔拉近了关系，没有必要此时再去得罪。
除非他有把握能把安格尔彻底的留下来。
但他没有这个把握，且不说安格尔本人的战力，光是天空中那灰不溜秋的小海鸟，他就没有完全的把握对付。哪怕借着海洋之利，赢了战斗，也不见得能留下一个领悟了重力脉络的海鸟。
从利益得失与战力对比来看，他都没有必要此时去恶了两人的关系。
反正已经靠着材料交了“朋友”，捷波心忖，大不了等这次任务过后，找安格尔帮他炼制一个。
不过前提是，他至少要了解这个音乐，以及知道先前那个梦境的秘密。
要不然，他找上门去一说，安格尔岂不是就知道他在跟踪。
可如何去了解这个音乐呢？捷波在迟疑了半晌后，眼神慢慢的移到了人鱼公主的方向。
安格尔的这次炼金，灵感说不定就来自这个罗格族的人鱼公主，依照安格尔的脾性，他应该会对这个人鱼公主有所回报……想到这，捷波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
另一边，在炼金异兆中的安格尔。
已经死了无数次。
他完全没有想过，这次炼金异兆居然就是让他自己去闯他炼制的炼金幻境。
他目前位于一座黑幽幽的空间中，这个空间里有两扇门，一扇是开着的，一扇是紧锁着的。
安格尔在进入这个异象空间后，就知道自己的目标。
走进那扇开着的大门，只要他能活着离开，另一扇紧锁的门便会打开。而那紧锁着的门，就是最后的出口。
在这两扇门的正上方，有一个造型像是太阳的金色时钟。
时钟显示的是倒计时，时针从零点开始计时，当时针转了一圈重新回到零点，安格尔依旧没有活着走出那扇大门。
那么异象空间将会消失。
至于安格尔的下场，极有可能迷失在黑暗中，永久沉沦。
这是安格尔第一次经历会有计时的异象空间，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并不想尝试失败的滋味。
于是，安格尔开始一次次的进入那扇开着的大门。
安格尔每次进去后，便会来到他之前所炼制的幻境中，化为一叶扁舟之上的渔夫，去寻找最后的神迹，以期活着返乡。
安格尔很清楚自己炼制的幻境，也知道其中的所有内情。
其实概括来说很简单，他必须要靠着一叶扁舟，去寻到那个游走在狂暴大海中的海之女神。见到了她，一切都可以完结。
可惜，安格尔每次进入门中，最后都是死亡结束。
和捷波一样，死在了去见海之女神的路上。
若是用安格尔炼制的音乐盒，他能轻松的找到海之女神。但这是异象空间中制造出来的幻境，安格尔遁入幻境中，也会被屏蔽所有的记忆，只有死亡，或者找到海之女神，才能离开幻境恢复记忆。
正因此，哪怕安格尔了解其中所有环节，可依旧没有成功寻觅到神迹。
因为它考验的不仅仅是生存能力，还有作为凡人时，面对恐怖海洋的勇气，以及在绝境中冷静的思考。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运气。在疯狂的大海中，碰到海之女神的机会可是极微小的。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决定再一次尝试。
半晌后，安格尔再次死了出来。
这一次他的运气不错，很快就看到了远处有隐隐的光亮，这光代表了海之女神。奈何，他去追寻光源的时候，一个判断失误，被浪头给狠狠的拍了下来，最后沉尸海底。
一次次的尝试，安格尔总是差了那么一着。
眼看着时针已经转了一大半了，安格尔的心情越来越焦灼。也就是这个时候，安格尔发现自己虽然进入门后，记忆被屏蔽了，但进入前的心境却还保留着。
当安格尔越是焦灼的时候，进入幻境后的“他”，也会焦灼万分。一急躁，总会出现各种失误。
发现这一点后，安格尔没有立刻再进去送死，而是静静的坐在黑暗空间里，慢慢的去调适着心境。
当他带着冷静自持的心境进入异象空间时，果然效果见长，他能规避很多迎面而来的浪潮，寻找最合适的位置躲避。
不过，巨浪并不是简单的算术排列，时时刻刻都在变化，安格尔做不到全知全能，在海洋中依旧坚持不了多久。
在又死了数十次后。安格尔心中升起一个疑惑：难道，只能靠运气了？
除非他一进入门内，就离海之女神不远，否则以一个凡人，如何能在狂暴混乱的浪潮中坚持，甚至还要在坚持的同时去寻找神迹？
他感觉这就是一个无限的死循环。
仿佛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安格尔欲哭无泪，早知道当初炼制的时候，风浪小一点，或者就让海之女神固定在一个位置也好啊，安排什么神龟驮负干嘛？
不过哭嚎虽哭嚎，安格尔很清楚，当初在炼制这个幻境的时候，他根本无法自控。
第804节 异象幻境
虽然幻境的主要架构是他自己设计的，但里面的细节几乎都是他陷入沉溺状态时，冥冥中的奇妙念头自己补全的。
就连其中的核心角色——海之女神，安格尔也只是大致设计了个框架，其余全是他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构筑出来的。
毕竟，海之女神的形象，他原本是打算以人鱼公主的人设为蓝本。但是，人鱼公主虽然在吟唱天籁时，隐隐约约似乎看到了一丝“神性”，但她本身是配不上“神”这个称谓的。
安格尔以她的形象设计海之女神，很有可能有形无神，落了俗套。不过，安格尔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表现所谓的神性，所以只能按照原本想法去做。
可当他真正开始制作海之女神的形象时，在奇妙状态的加持下，他完全没有掺杂自己的感观，最后出来的形象完全是无意识设计出来的。
迄今为止，安格尔自己都没有看到过海之女神。
所以，这方炼金幻境，其实更多的是一种“潜意识”、或者契合了某种频率下，安格尔无意识的创作。在创作的时候，安格尔大部分都是迷糊的，唯一清楚的是，只有遵从幻境本身的设计，才能达到最完美的地步。
故而，安格尔根本不可能一早就去修改幻境。
若是他有意识的控制修改了幻境，那么一切都会索然无味，更不可能触发如此奇怪的异象空间。
但也因为幻境制作的太过意识流，导致安格尔现在自己都还闯不过。
安格尔盘坐在黑暗空间，听着时间滴答流逝，心绪在紧张的同时，也竭尽所能的保持着冷静。
如果刨除了运气成分，他要思考的是，自己究竟如何才能闯过这个幻境？
“这个幻境的剧情很简单，就是划着船去寻找奇迹。”安格尔顿了顿，低声自喃：“难点就两个，一个是屏蔽了记忆，另一个则是需要在海上求生。”
看上去流程简单，难点也不多，但就是难度太高。
就算是初级学徒，面对那狂暴的大海，也基本束手无策。更遑论是一个屏蔽了记忆的凡人？
异象空间绝对不会制造一个无解的境地，肯定有破局的办法。
他总觉得，屏蔽记忆不屏蔽当前心境，似乎是一个破局的点。
安格尔在敞开的大门前，静静思索了小半天。
终于在上方金色时钟的指针还有最后半小时前，站起身踏进了大门。
借着门口微不可察光线，能看到安格尔的表情古井无波，冷漠的仿似并不在意世间一切。而他的眼睛，也冷漠至极，丝毫不见平日的温度。
很快，安格尔便融进了大门。
下一秒，他便出现在了狂暴大海中的一叶扁舟之上。
安格尔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他便恢复成了冷淡的模样，面对一层层的巨浪，他的表情毫无波澜。
我是谁？这不重要。
“我现在要做什么？回家？”安格尔的心中飞快闪过这一道信息，不过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明显带着违和感。
就像他一点也不想花费心思去思考诸如“我”的哲理问题，他现在也不去考虑“来处与归处”的问题，因为这些明显带着违和，就算思考也无法得出答案。
感性的思维，就在短短不到一秒的时间，被安格尔完全剔除。
他现在的唯一的想法就是：“活下来。”
只有活下来，才会有答案。
可面对如此狂暴的浪潮，如何活下来呢？在绝对理性的思维下，安格尔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困难的事。
看着那翻涌的潮浪，安格尔捕捉着每一个细节，无数的数据与信息流，通过他的眼睛，最后过度到了大脑中枢，进行数据处理。
他的大脑就像是超频的计算器，数据汇总着每一个浪头的信息。
经过计算，安格尔很快就能得出许多条在巨浪中求生的路。不过，就像是下棋，你不能只看到眼前，还必须考虑到未来的步数。
这就必须在计算中，添加各种变量，让布局能更远大，而不是仅着眼于眼前的苟且。
更大的数据流，如狂暴的洪水冲刷着安格尔的大脑。原本，以凡人的状态是完全无法承受这样快速的信息汇总与计算，但他偏偏承受住了，甚至他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障碍。
这意味着，他根本不是凡人，他的记忆出问题了。安格尔察觉到了这一点，不过这也不重要，他现在要开始挑选自己的航路。
在超算状态下，安格尔能轻松的判断所有的路途。不过他最先走的，却不是最安全的航路，而是直接对着一个数米高的浪头迎难而上。
另一条所谓最安全的路，在不久后会因为各种原因，陷入巨浪的包围，必死无疑。反倒是，迎着这个小浪走，他不仅能看到更多的步数，未来的布局也会更多。
果不其然，安格尔在浪头中穿梭着，每次看似很险，甚至都被卷入了巨浪之中，但每每都能顺利的穿出来，稳如山岳。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安格尔在这片肆虐的大海上坚持了快要二十分钟了。
当初捷波受到音乐影响，也进入过这片奇妙的幻境中。他在一分钟之内，就发现了海之女神的存在，虽然最终还是没有看到正脸，但也可见其运气爆棚。而安格尔已经坚持了这么久，依旧没有任何线索，对比之下足以见得他的脸有多黑。
时间流逝，离异象空间彻底消失只剩下五分钟。
安格尔此时因为屏蔽了记忆，并不知道五分钟的时限。可他心中却莫名的一跳，无意识的道：“必须要快一点了。”
五分钟，四分钟，三分钟……
因为心里突然出现的紧迫感，让安格尔没有选择保守行事，他开始走更险的路，在一浪比一浪高的浪头中，扁舟被浪头不断的掀飞，一开始就两三米，到了后面，甚至十多米的高空，安格尔也开始闯了。
就在他第三次被抛飞到十多米的高空中时，他终于看到了数道滔天巨浪的包围处，似乎隐隐有亮光散发。
亮光的位置，极其危险。就像是被群狼环视的漩涡中心。
安格尔若是选择去亮光处，他绝对无法再离开。就算是在超算状态，强大的计算力支持下，他也找不到离去的路。
在绝对理性的思维中，安格尔不会选择去亮光。
但心中有个声音，在催促着他往亮光前行。
安格尔看了眼周围茫茫无边际的浪头，他此时已经在海里闯荡了很久，也没有看到所谓“回家”的陆地。
他的力气已经不多，在目所能及的区域都看不到陆地，他最终估计也会因为脱力而葬身海底。
既然前路茫茫，那就遵循心中的声音，过去看看光亮所在地吧。
想到这，安格尔也不耽搁，乘着浪头，朝着光亮处飞翔而去。
就在他落到光亮中心的时候，他的瞳孔一缩，那是什么？！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一个浑身仿佛发着光的女子，她的神色淡漠，带着俯视苍生的表情。
当安格尔看到她的时候，隐隐有种熟悉感，但更多的却是震撼。震撼的来源或许是那女子，可反馈到安格尔自身，便是对自我的反思与自惭形秽。
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直视对方，只觉得自己太过渺小，连直视与评价的资格也没有。
当安格尔鼓足勇气，决定抬头去看的时候。
周围的一切突然消失不见，安格尔出现在了黑暗的空间中。
被屏蔽的记忆，重新灌入安格尔的脑海。
在一阵恍惚过后，安格尔看了眼那停摆在最后一分钟的时钟，又看了看另一边原本锁着的大门此时已经洞开。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之前赌了一把，既然冷静的心境能够被带进幻境之中，那么当他开启超算状态，是否也能被带入幻境之中。
安格尔觉着，在超算状态，以绝对理性的思维，应该可以拼出一条路。
不过，用超算状态去面对那方幻境也有难点。
其一是凡人之体能否承受超算？事实证明，虽然肉身变成凡人，但精神似乎还维持着一个高度。
其二是在超算状态，他的记忆被屏蔽，以绝对理智的思维，如何让他选择去光源处？
在绝对思维下，他的首要任务是保证自己生存。所以，有极大可能性，安格尔不会选择去光源处寻找海之女神。最后，安格尔能选择去光源处探察，也算是一种概率问题。
反正，他赌赢了。
安格尔长舒一口气，终于有心情去思考其他事，譬如那个海之女神。
能让绝对理性的思维，都不敢直视其面容，可见这个海之女神的惊人之处。
安格尔此时再去回想那个海之女神的面貌，居然一点印象也没有，唯一的印象就是神圣与淡漠。
看来异象空间制造出来的幻境，已经把所谓的“神性”表现到了极致。
就是不知道，他自己炼制的幻境中，海之女神能不能达到异象空间中的那种见之而自晦的地步。
第805节 飘渺叹息
安格尔认为，可能还是有一点差距。毕竟异象空间的幻境，和他自己的炼制的幻境虽然大致流程一样，但依旧有些差别。
譬如，异象空间的幻境并没有所谓的音乐，寻觅到海之女神后，安格尔还在海之女神所在的巨龟之上，融入了魇界气息，以及勾勒了许多人鱼、海妖等形象。这些需要触发的一系列情节，也不在异象空间的幻境中。
最后出来的效果，孰高孰低，还是需要安格尔离开后自己去实验了再说。
不过，安格尔觉得，这个异象空间的难度简直空前，甚至还加入了时限，如此难度的异象空间，也代表了这件炼金作品的奇妙程度。安格尔倒是想要知道，这件音乐盒最后会达到什么阶级？
想到这，他推开了离开的大门。
外界，一直沉浸在异象空间中的安格尔，倏地睁开了眼。他新炼制的音乐盒，正悬浮在半空中，吸收着异象空间结束后，那散发在附近空间的奇异波动。
当安格尔看向它的时候，那种奇异波动散发的正浓。面对着这个音乐盒，安格尔只觉自己仿佛在面对着一片汪洋。
那种契合大海的脉络，仿佛就是海的意志！
安格尔的心脏突然跳的很快。
虽然他还没有使用纳尔达之眼去鉴定，但光是这种面对庞然意志的渺小之感，他便对音乐盒的阶级有了一个猜测。
大概……是他此前从未炼制过的阶级。
在安格尔恍惚的时候，音乐盒终于将异象空间残余的奇妙波动吸收完毕。下一秒，变化又生。
笼罩一域的海雾异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散……或者说，它在凝聚与压缩。最后化为一颗淡蓝色的水珠，悬于音乐盒的上空。
然后，一道飘飘渺渺的绝美天音，无端噫叹。
这一叹，方圆数千里之内。无论是海兽，亦或者轮渡，甚至只是海中的植物，此时全都一颤，恭敬的伏首，静静聆听着这不存于世的神音。
就连下方，原本注视着天空的罗格人鱼一众，此刻也全都趴伏在了地面，嘴里念叨着一长串在人鱼语言中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名字。
这个名字，意味着概念——大海。
同时也意味着，它们的母亲，海洋之神。
在此处，感受最强烈的除了罗格人鱼外，便是藏于洋流之下的捷波。在神音临世之前，也就是炼金异兆在弥散的时候，他便早早的化为了水元素之体，融于海洋。
这样做，完全是为了避免被安格尔发现。
不过，当那飘渺的叹息临世后，捷波几乎瞬间就被海洋本质给挤了出来，化为了人形。这种被海洋所排挤的感觉，捷波此前从未感受过。
这让捷波与那群罗格人鱼一样，面对天空那依旧还存在的幻境，露出惊惧且敬畏之色。
这突如其来的叹息，甚至让处于遥远之地的“海神”佛伦萨，也微微皱了皱眉。他似乎心中隐隐有感，但却一时无法捕捉到任何信息。
佛伦萨想了想，伸出指尖，往未知的远方释放了一点奥秘的波纹。
等做完这件事后，佛伦萨又重新伏案桌前。在他的面前，一页由光耀界发来的讯息，正陈列其上。
上面写着一排奇异字体：「神秘之物位于预言屏蔽区，以我之能亦无法窥探，见谅。」
发出这页讯息的人，是冠星教堂十八位观察者之一，被称为“无妄的阅读者”的修拉。
连观察者都找不到那件神秘之物？看来，外界传言，它已经被某个巫师组织纳于旗下，也不是空穴来风。
佛伦萨的表情有点黯然，摇头叹息一声，将这页代价不菲的报告，撕碎成渣，最后流放到了异空间之中……
回到黑莓海域。
安格尔还在疑惑那道叹息来源于何处时，悬于音乐盒上空的那道由海雾异兆所凝聚的淡蓝色水珠，缓缓落下。
滴落在音乐盒上。
没有溅起一点水花，而是像给音乐盒镀了一层膜般，原本锋芒外露的光泽，完完全全的收敛了起来。只是在音乐盒的外壳上，朦朦胧胧的罩了一层水雾，与音乐盒本身的外形很契合，看上去飘渺无踪。
与此同时，幻境中的水元素能量过积太重，幻术节点开始一一的崩溃。
安格尔也没有去修补幻境，反正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当幻境彻底消失时，在空中悠荡了半天的音乐盒，终于落到了安格尔掌心。
看着手中形状优美的音乐盒，安格尔没有第一时间去探察它，而是收起激动的心情，将音乐盒先装入手镯中。
他现在还有其他事要处理，鉴定音乐盒之事，至少要等到处理完眼前之事后再说。
安格尔的目光先是看向趴在船舷上，露出一脸惊骇神情的杜鲁。
“稍等。”
安格尔向杜鲁传音后，目光慢慢的移到了下方。此时，巨龟驮负的珊瑚岛上，一众貌美英俊的人鱼，还趴伏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
安格尔挑了挑眉，缓缓降落。
这群人鱼带给了他灵感，尤其是那唯一的成年女性人鱼，她的吟唱，以及她的姿态，都给了安格尔很大的启发。
安格尔打算给予她一点回报。
毕竟，之前安格尔曾经向她传音，要求她继续吟唱不要停止。而对方听从了她的意见，这一唱就是大半夜。
光是这一点，从等价交换的原则来说，无论如何安格尔也要给以回报。
在下降的时候，安格尔眼神看似无意的瞄了眼某个方向。他之前虽然全副心思都在炼金作品上，但他敏锐的感官隐隐发觉，在那个方向的海底，似乎隐有能量波动。
或许是某种海兽？
安格尔思忖了一下，便将念头甩在了一旁，因为他此时已经来到了巨龟背上。
随着安格尔的降落，托比也扑棱着翅膀，飞到安格尔的肩膀上。此前，他在炼金的时候，托比便飞在幻境的附近，为其戍守。
从夜幕初起，到天际隐隐有鱼肚白，这一晚上托比几乎都没有休息。
不过它的精神看上去依旧不错，甚至还有闲心向趴伏在地上的人鱼叽咕叫唤。
“托比说，你的歌声很好听。”
一道温润清澈的声音，传进了人鱼公主的耳中。她缓缓抬起头，看到的便是此前在半空中的那位巫师大人。
因为叽咕的叫唤，周围的其他人鱼也纷纷从“敬畏天音”中醒来。当看到安格尔时，这群人鱼纷纷露出了警惕之色，将人鱼公主护卫在了身后。
不过，人鱼公主的胆量显然比其他人鱼想象的要大，她推开戍卫在身前的骑士们，站定在安格尔面前，低头行礼。
柔美清脆的声音从她嘴里说出：“见过巫师大人。”
她的通用语有些生硬，显然并不常用。不过她优美的声线，弥补了语言不精的缺憾。
安格尔正待说话，比他快一步的托比已经开始叽咕叽咕的说起长篇大论，甚至还挥舞着翅膀，不停的比划。
人鱼公主能够听懂一部分海兽的语言，可明显听不懂海鸟的语言，一脸懵逼的看看托比，又看看安格尔。
安格尔干咳两声，打断了托比的演讲。
托比说了那么一大通，意思只有一个：小爷我看上你了，你就跟着我走吧，只要天天给我唱个小曲，我就按时给你投喂小鱼干！
安格尔自然不会将托比的话翻译出来，只是淡淡道：“这只海鸟叫托比，它很喜欢你的歌声，刚才是在夸奖你。”
托比不满安格尔翻译，叫嚷了几句。被安格尔直接拎着翅膀，摁进了的衣兜中，《海鸟与鱼》的故事连童话结局都是悲剧收尾，你还是别想了。
人鱼公主羞涩的颔首：“谢谢夸赞。”
“你是罗格人鱼族的皇族？”安格尔疑问道。
“恩。”人鱼公主点点头：“我叫瓦莉，是黑莓之海罗格支族的公主。”
了解了对方的身份后，安格尔没有过多的赘言，直接道：“瓦莉公主，先前我在炼制一件炼金道具，你的歌声给了我很大的启发。作为回报，我可以在我能及的范围里，满足你一个要求。”
一个启发，换一个要求。
瓦莉心跳开始打鼓，果然如之前那奇怪的传音说的一样，对方会回报她。
那么……现在要不要按照那传音之人说的做呢？
瓦莉心中有些犹豫。
她先前之所以愿意留下来继续吟唱，是想要得到一个巫师的友谊，这样便能在她前往罗格族主城时，争取更大的利益。
她知道巫师都很遵守等价交换的原则，她不过给别人以启发，换什么东西好像都有点不好。换个虚无缥缈的友谊，其实还是她赚了。
可如果按照那传音所说的做，她便与眼前男子达成了交易。后续，自然再也无法与眼前的巫师大人寻求所谓的友谊。
两相为难之下，选择尤为重要。
在瓦莉踟蹰的时候，水下的捷波静静的看着她。
过了好半晌，瓦莉终于出声了：“尊贵的巫师大人，我能知道此前你放的音乐是什么名字吗？”
当瓦莉问出这个问题后，捷波嘴角轻轻勾起。
安格尔则是挑了挑眉，“这就是你的要求？”
瓦莉点头应是：“我从未听过如此风格的音乐，听到它时，我仿佛面对着一片神奇的大海。所以我很想了解这首歌，这就是我的要求。”
安格尔想了想，人鱼族的确是热爱音乐的种族，甚至杀人吃人都靠着音乐。瓦莉想要了解音乐，似乎也说得过去。
“海之女神。”安格尔顿了顿，重复道：“这首音乐的名字，叫做海之女神。”
第806节 初临高阶
“海之女神。”瓦莉轻声的重复了一遍，表情有些恍然。仿佛重新置身于那首音乐之中，以及那奇妙的梦境里。
瓦莉自己也分不清那是幻境、梦境，亦或者是另一个世界。
姑且认为是梦境吧。她在梦境之中，失去了所有记忆，化为凡人在怒嚎的大海上寻找奇迹。
瓦莉在梦境中第一次感觉到对大海的恐惧，同时，心中也对凡人面对大海波涛时有了一个明确的认识。
在最后时刻，瓦莉依旧没有寻找到奇迹。但是在梦境中死亡之前，她隐隐看到了一道浪涛背后发光的裙摆。
“原来，那就是海之女神吗？”瓦莉低声自喃。
不仅仅瓦莉在叹息，周围一众人鱼骑士，也纷纷说起了自己在那梦境中的经历，几乎所有人鱼骑士都没有见到海之女神，很多人鱼骑士甚至连海之女神的裙摆和发丝都没有见到。
但经历了那方梦境，他们全都很笃定，海之女神或许就在他们的身边。
听着众人鱼的交谈，安格尔才明白原来第二次音乐流泻出来的时候，这群人居然被拉进了那片炼金幻境？
安格尔好奇的看向托比，询问它是否也进入了那片炼金幻境？然而托比给予安格尔的答复却是否定的，它并没有进入过炼金幻境。
难道说，那外泄的炼金幻境只能人类或者类人生物能进么？安格尔暗忖。
“大人，此前由音乐构建的世界，是梦境吗？”瓦莉突然开口询问道：“亦或者，那里就是海神的领域？”
“你为什么觉得那里会是海神领域？”安格尔颇为好奇的问道。
瓦莉：“当我经历了那一场奇妙的旅途后，我发现……我发现自己似乎与大海更加亲密了，我对海洋的掌控也比之前更强。”
随着瓦莉话音落下，她轻声低吟了一声，她的身周立刻聚集了一片水雾。
水元素能量的活跃程度，甚至堪比元素侧的学徒。
安格尔挑了挑眉：“看起来，我炼制了一个不得了的作品啊。”
对于瓦莉突飞猛涨的水系亲和，安格尔也很意外，不过在稍微思忖过后，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因为他自己在炼制的过程中，就隐隐有种化身海洋，贴近法则脉络的感觉。
当他经历了那方幻境，然后从异象空间出来以后，安格尔自己也察觉到，对于海洋的亲近程度有提高。
之前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海底有能量波动，也是因此。
他自己估摸着，如今他如果跨系修行元素侧水系分支的戏法，进境应该会比以往快很多。
安格尔暗道，如果瓦莉说的没错，他自己的感知也无误，那他炼制的这个音乐盒，恐怕还真的有些不得了。
能够增幅水系亲和，缩短跨系修行的时间，哪怕是在高阶炼金作品中都极为罕见。
他不知道的是，不仅仅是增幅水系亲和，它甚至让捷波在短时间内，瓶颈便松了不少。若是这件事传了出去，估计所有海洋巫师，或者水系一脉的人，都会为此而疯狂。
在安格尔思忖的时候，瓦莉也听到了先前安格尔的话：“难道不是神域，只是巫师大人炼制的一件炼金作品吗？”
安格尔点点头：“既不是什么神域，也不是梦境。只不过是炼金作品制造的幻境罢了。”
瓦莉的表情刹那间变得有些黯淡。
作为人鱼一族，其信仰便是海洋之神。当得知那片她自以为是神域的地方，不过是人造的一片幻境后，瓦莉一时间也难以接受。
过了好半晌，安格尔看着还处于悲戚中的瓦莉，轻笑一声：“这世间有没有神的领域，我是不知道的。不过，我的本质，其实还是个人。人力所能及的地步，恐怕都无法被称为神域。”
安格尔自然不信所谓的神，或者说，任何一个追求真理的巫师，都不会去信所谓的神灵。
他对瓦莉所说的这一番话，不过是顺口安慰罢了。
瓦莉一愣，巫师大人说的似乎也对，神本来就是高高在上的，如果连人都能触摸到神域，那人岂不就是神了？
安格尔：“你还有什么问题？如果没有了，我便准备离开了。”
“巫师大人，能让我重新进入那片幻境吗？我想重温一遍音乐，我很喜欢这首音乐。”瓦莉道。
“进入那片幻境……这个不行。”
听到这个答案，瓦莉的脸色变得有些遗憾。
“不过，重温一遍音乐，倒是无妨。”安格尔一边说着，缓缓抬起带着手套的右手，随着指尖一个晃动，一片宛若空间通道的虚影便出现在了半空中。
在瓦莉惊讶的眼神中，一队颜色粉嫩，充满童话色彩的茶杯人，从虚影中一个接一个的出现。
这些茶杯，身上的图案各异，都充满着梦幻的少女风。它们长着细长如火柴杆的手脚，拿着各种乐器，甚至还有坐在板凳上，趴在黑色钢琴的茶杯。
“这是茶杯乐队，之前奏乐的便是它们。”安格尔一边解释着，一边伸出手指逗弄着头上飘着“Zzzz”的一众打瞌睡的小茶杯。
随着他的**，右手里的魇界气息，充盈在茶杯人的体内。本来蔫蔫欲睡的乐队，仿佛焕发了新生。
瓦莉看着这群茶杯乐队，眼里闪过惊艳与羡慕。这些仿佛童话故事里的存在，让她这个在场唯一的女性，心中粉红泡泡不停的冒。
同时，她对于巫师大人的奇妙手段，也充满着歆羡之色。
“难怪我之前听到的是音乐多重奏，原来是有这么一队可爱的小家伙。”瓦莉忍不住感慨。
安格尔：可爱的小家伙？
随着安格尔右手开始产生大量的魇界气息后，魇境中魇界气息的浓度也在慢慢提升，如今的这群茶杯乐队，已经不是当初一碰即碎的瓷娃娃，哪怕是二级巅峰学徒释放的戏法，茶杯乐队都能安然无恙的接下来。甚至，还能原样反弹。完全可以称为大杀器。
如果瓦莉知道它们的真面目，估计就不会说它们可爱了……
“好久没有见到女王……好想回去……”
“有莎娃阁下在，也好幸福……”
“莎娃阁下万岁！”
宛若稚童一般的声音，从茶杯乐队嘴里往外扩散。好在，说是声音，其实不过是种情绪，凡人是无法感知到的。
命令这群顽皮的茶杯乐队噤声，然后安格尔拉出其中的茶杯指挥，让它带领众乐队演奏起《海之女神》来。
随着音乐起，优美的乐色缓缓向四周扩散。
昨夜听着的感觉，就像是沐浴着月光出巡的女神，大海为之欢呼雀跃。
如今听起来，虽然少了几分激昂，但幽静雅致的程度更胜。仿佛隐隐能看到，在迎接着日光升起的女神，微笑圣洁的侧脸。
这种一动一静，就像是这片亘古不变的海洋一般，它有高昂怒嚎的时候，也有平静深沉的时候。
一首歌，不同的演奏方法，却讲述着同样的故事。
所有人都完全沉醉在音乐之中，安格尔因为以往经常听，免疫力倒是提高了不少。
这首歌的歌名，的确叫做《海之女神》。是他在云螺号，闲着无聊翻阅全息平板时找到的。初听便觉得惊艳，不过全息平板的音质虽然不错，但终究没有现场演奏的好，所以安格尔后来便教给了茶杯乐队去演奏。
他昨夜炼制炼金幻境的时候，一开始其实有打算直接用瓦莉的颂唱，不过他觉得瓦莉颂唱虽好，但缺少大海的变幻。于是他就想到了这首音乐。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没错。不仅音乐很相符，其中的意像更是完美的契合。
一曲尽了。
瓦莉睁开眼时，安格尔已经不见了。天空中那美轮美奂的飞舟，也已经开走，显然他已经离开。
瓦莉心中有些遗憾，看了眼周围的人鱼骑士，轻声道：“下潜吧。”
在瓦莉随着巨龟下潜之后，一直未有动作的捷波，慢慢朝着他们游了过来……
……
安格尔自然不知瓦莉的提问，其实有捷波在背后捣鬼。他如今正坐在贡多拉上，研究着手上的物什——
被他命名为“海洋韵律”的音乐盒。
音乐盒的外观，是一个环抱着塔状螺壳的人鱼形象。
螺壳很大，与人鱼几乎是等比身高。
人鱼雕琢的也很精致，外貌是以瓦莉为原型，那件自带的透明纱衣，可以证明这条人鱼是罗格族。纱衣安格尔用的是星空纱，无论何时都闪烁着点点光芒，尤其是在黑暗的地方，更是璀璨无比。
人鱼的头上戴着花环，脸颊贴在螺壳壁上，闭着眼，似乎在听着螺壳里传来的“大海之音”。
这个音乐盒的外形，看上去极美。且不说星空纱的耀眼，光是音乐盒外笼罩的薄薄海雾，便让人觉着赏心悦目。
坐在他对面的杜鲁，此时也露出惊艳的表情，眼里闪着晶亮的光芒。
安格尔对于海洋韵律的外形，也很满意。
不过，比起外形，安格尔更满意的是它的属性。
安格尔的眼睛里还残留着释放过“纳尔达之眼”后的淡淡辉芒，思维空间里的“服务器”，在经过大量信息的综合后，终于展现出了海洋韵律的具体信息。
“果然是我以往从没有达到过的阶级……”安格尔长吁一口气。
“真的是……高阶炼金作品！”
第807节 海洋韵律的效果
准确的说，是初入高阶。
虽然只是刚刚过了高阶的线，但它毕竟也是一件高阶炼金作品。
安格尔一直以为自己要成为正式巫师以后，才会炼制出高阶物品，毕竟，炼金界的默认规则，炼制出高阶炼金作品需要很多的外因，譬如炼金术法的等级、能量的宽泛程度等等……这些都是硬性要求，并不是安格尔目前能达到的，起码也要等他跨过大壁障时才行。
可世间并非所有高阶作品，都要达到这些硬性要求，还有一些比较特殊的高阶作品。
这一类的高阶作品，注重的是其本身的效果。
简而言之，就是它本身的效果已经达到了高阶的门槛，哪怕材质与炼制手法过低，也无法限制其本身的效果等级。
这是一种很特殊的状态。
其他炼金术士，炼制的高阶物品，其实有一大部分是靠着高阶材料的特殊而成的。因为高阶材料炼制出来的效果，只要不炼制失败，天然就不会太差。
而用中低阶材料炼制出高阶的效果，这才是比较逆天的事。
几乎绝大多数的炼金大师，都有这么几件为人称道的作品。
而安格尔炼制的这件音乐盒，便达到了这个标准。
虽然用的材料、炼金术法都没有达到高阶标准，但最后他炼制出来的“海洋韵律”，效果确实已经达到了高阶。
——「增幅水系亲和度，并且能对海洋一脉的巫师有极大启迪。」
这就是海洋韵律的效果。
增幅水系亲和，是安格尔之前就已经推测出来的。后面的那个效果，言称对海洋一脉的巫师有极大启迪，安格尔虽不明白具体有什么启迪，不过想来不会太差。
第一个水系亲和的效果其实有增幅的上限，上限是正式巫师之前。在此之前，可以通过持续在幻境之中的体验，提高水系亲和度，完成水系戏法的快速修行。
这第一个效果，无论是对于哪一侧的巫师学徒来说，都极为有用。因为几乎每一个巫师学徒，都要学习元素侧的戏法，水系自然是绕不开的坎。
对于单人来说，这个效果似乎也就还好。但从整个巫师组织的大角度来看，第一个效果就已经很重要了，因为它可以快速培养组织根基，毕竟一个幻境可以笼罩的人是很多的，大量的巫师学徒可以同时进入其中。
放在任何一个拍卖会上，都可以作为压轴品。甚至在大型拍卖会上，单就这个效果而言，最后成交价甚至可能超过七位数。
光是第一个效果，就有晋入高阶炼金作品的潜质；再加上第二种效果，完全可以在高阶站稳。
第二个效果，安格尔虽然自身无法测试。但纳尔达之眼可是清清楚楚的标记者“对海洋一脉的巫师有极大启迪”。
这句话的重点，在安格尔看来不是所谓的“启迪”，而是“巫师”。
第一个效果，只对正式巫师之前有效。第二个效果，明白的表明对海洋一脉的“巫师”都有效。
上限达到了一级巫师的标准。
这站稳高阶炼金作品是绝对没得跑的。
当然，炼金作品不是说达到高阶就好，还是要看属性，以及是否适合自己。就譬如一个拥有攻击效果的高阶武器，与安格尔身上可以屏蔽预言探测的血夜庇护来比，估计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中阶巅峰的血夜庇护。
一来，能买的起高阶炼金品的基本都是正式巫师，他们自己就会很多杀伤力大的术法；二来，功能性的炼金品一向比攻击性炼金品要受欢迎，毕竟可以适配的人群更多；三来，高阶炼金品都很贵，其实目前主流巫师身上配备的炼金品，基本都是中阶，因为中阶就已经适用于巫师级了。
不过，巫师选择与否，还是要依照自身需求；但有一点是公认的，高阶炼金品是个标杆，一旦炼制出高阶作品，意味着离炼金大师已经不远了。
这样的炼金术士，无论放到哪个巫师组织，都绝对是座上宾。
若是安格尔炼制出高阶炼金品的事传出去，他的声名会比现在更盛！甚至，真理之城的《时光森林》都会花费大篇幅来介绍。
上一次《时光森林》隆重介绍的炼金术士是飓风高塔的“秘银变革者”杰拉尔。
杰拉尔虽然能炼制出高阶炼金品，但他并不能稳定炼制。若是放宽泛点来说，安格尔和杰拉尔其实已经处于同一层次，只是还有高低之别罢了。
不过，安格尔自己是有自知之明的。
这次炼制出高阶作品，其实完全在他意料之外。在炼制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似乎契合大海的某种脉络，到了最后，安格尔基本是无意识的操作。
从某个角度来看，甚至可以说是大海成就了这件作品，只是假以安格尔的双手罢了。
若是让安格尔自己重新炼制，他根本没有可能复制出来的。因为里面有太多他目前理解不了的奇异地方，也正因为这些奇妙之处，才让海洋韵律拥有了高阶效果，奠定了其高阶炼金品的根脚。
故而，安格尔并不会将这件“高阶炼金品”的所有功能，全往自己身上揽。
他依旧是心平气和的做着海洋韵律的检测。
毕竟，这是安格尔以「炼金幻境」这个核心，制造出的第二类特殊效果。第一类效果，便是炼金幻境中融入神秘具象物。事实证明，以幻境为核心的炼金，其实还有很大的宝藏可以挖掘。
另一边，在海洋之下。
捷波此时正拿着一个净白的贝螺，轻轻旋转了一下，贝螺便出现了之前安格尔炼金结尾的画面。
这是捷波在那一道奇异“叹息”后，记录下来的画面。
他对这道叹息声十分在意，他原本是想着，如果后面还出现叹息声，他好记录下来去研究，但遗憾的是此后叹息并没有再出现。
不过捷波也记录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安格尔之前炼金时，布置了一层幻境遮掩。但他最后收取炼金作品时，幻境已经消失，他并没有续补幻术节点，所以捷波记录到了那件炼金品的样子。
外观的美丑，捷波并没有过多在意。他注意到的是，虽然安格尔很快就把那件炼金作品收了起来，但他依旧感觉到了一股海洋气息。
这种海洋气息太过磅礴，在捷波的心中，这件作品绝对是给海洋一脉的巫师专用的，而且说不定等阶还很高。
不过捷波也无法完全确认是不是高阶炼金品，如果真的是，那安格尔的名声绝对可以一下子就从年轻一辈的学徒翘楚跳脱开去，甚至在各个阶层中都能得到应有的尊敬。
他思忖了片刻，决定将记录下来的画面暂时保存好，等回到深海之歌后，可以向导师询问。
然而就在这时，他感觉洋流深处突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波动。
“捷波，怎么是你？”
捷波愣了一愣，“导师？”
“嗯。”那股洋流中的讯息向捷波表明了身份，正是此时处于深海之歌的“海神”佛伦萨，“你怎么会在这？”
捷波一听到佛伦萨的声音，眼睛立刻一亮：“导师，我受您的命令，监测着安格尔的动向……导师，我现在能回去吗？安格尔绝对不是那个人，他从去往费兰大陆到离开，基本就没离开过我的视线，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夺取那件神秘之物。”
佛伦萨迟疑了一下，没有正面回应捷波的话，而是岔开了话题：“你现在是跟着安格尔？”
“没错。”
佛伦萨：“我之前感受到这边的海洋似乎出现了一丝古怪变化，是你做的么？”
“古怪变化？”捷波顿了顿，否定道：“我并没有做什么，不过要说海洋的古怪变化，大概只有一件事了。”
“什么事？”
捷波将之前安格尔在此炼金之事，从头到尾没有遗漏的说了一遍。
“你记录了画面？”
“恩。”
原本佛伦萨正在处理着冠星教堂传来的讯息，听完捷波的话，眉头一蹙。分出更多的能量，循着之前他外放的波动，瞬间便抵达了遥远的黑莓海域。
一道由水元素构成的虚影，出现在了捷波身前。
“你把画面放出来看看。”佛伦萨道。
捷波有些讶异，导师居然化用水分身亲至，如此重视？难道安格尔炼制的炼金作品有什么猫腻不成？
虽然心中在疑惑，但他动作并不慢，重新放了一遍后续的记录，其中还有安格尔与人鱼瓦莉的对话。
捷波注意到，当佛伦萨看到那件炼金品的时候，瞳孔微微缩了一下，然后若有所思。
等到记录放完后，佛伦萨并没有开口，而是陷入了思忖。
过了好一会儿，佛伦萨才开口道：“果然不愧为天才炼金术士，这件作品的确已臻高阶。”
未等捷波开口，佛伦萨继续道：“而且，综合你之前所说的种种怪异，我推测的没错的话，这是一件契合了大海意志的炼金作品。如无意外，它对我们海洋一脉的巫师，有着惊人的作用，甚至可以堪比战略级。”
战略级！捷波惊呼出声，他完全没有想过，佛伦萨居然会对安格尔这件炼金物有如此高的评价。
要知道，一件战略级的物品，就能撑起一个巫师组织！
想到这，捷波的眼中闪过贪婪之色：“导师，安格尔就在附近，我们要不要……”
第808节 水系亲和
看着捷波眼里明显流露出的觊觎，佛伦萨淡淡道：“你有把握把他留下来？”
佛伦萨自己在遥远的深海之歌，纵然有水分身，也只拥有一点巡弋之能，所以如果真的要和安格尔开战，捷波只能靠自己。
捷波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
佛伦萨：“你留不下他的，根据我得到的消息，不仅仅是那只海鸟领悟了重力脉络，安格尔自己也领悟过重力脉络。他若是一心逃逸，甚至就连巫师也不见得能追上。”
顿了顿，佛伦萨又道：“现在得罪死他没有必要，你可以尝试用正常的方法接触他，获取那件炼金作品。当然，如果找到机会能抢夺，也随你拿主意。”
捷波皱起眉头：“导师的意思是，我要继续跟着安格尔？”
捷波再次想解释，安格尔并非是抢走那件神秘之物的人，可还没等他开口，佛伦萨便道：“银棕榈岛事件还没彻底落幕，依玛干已经得知了我们的目的，是想要通过那件神秘之物彻底的肃清他们异界之人。目前正不依不饶的找我们麻烦，你回去只会撞到枪口上，甚至还有可能被……”
佛伦萨话音未尽，但捷波已然明白他的意思。以依玛干为首的派系，恨不得他死掉，因为凭借着他的特殊体魄，有极大可能晋入真知，到时候凭借他们师徒的力量，足以撼动其派系。故而铲除异子之事，他们绝对不吝去做。
“可就算我不回深海之歌，我可以随便寻一地做研究，或者去泛位面游历也好啊。至少比跟着安格尔来的有用。”捷波据理力争。
“是吗？”佛伦萨瞄了他一眼：“你现在瓶颈已松，节约了至少两三年的功夫，你确定跟着安格尔没用？”
捷波愣住了，呐呐了半天，也找不到话语去反驳，因为事实的确如此。
“你知道安格尔下一步准备去哪吗？”佛伦萨问道。
捷波：“他接了引导者任务，如无意外的话，应该会去启示大陆寻找天赋者。至于他最终目的，我从鼠蚁地下会的人那里得知，似乎是准备返回故土。”
佛伦萨沉吟片刻：“这样吧，如果你真的不想跟着安格尔，等到了启示大陆，你就留在那里，或者去附近的几个凡人大陆也可以。不过你还是要注意，最好留在靠海沿岸，我不知道依玛干他们会不会请其他人来对付你。”
就像安格尔拥有重力脉络，捷波不一定能留下他。换位一下，假设捷波在大海范围，安格尔也绝对留不下捷波。因为在某种层面上，整个大海都可以作为捷波的后盾。
依玛干若是真的暗中派人来对付捷波，在靠海沿岸，捷波的安全性是最高的。
听完佛伦萨的话，捷波眼睛一亮。虽然跟在安格尔身后，他得到了些好处，可比起偷偷摸摸的跟踪人，他更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哪怕独自生活在启示大陆，也比时刻注意追寻安格尔踪迹要好的多。
“我知道了。”捷波点点头，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他的话题再次转向安格尔炼制的那件作品：“导师，那件炼金作品究竟是怎样的效果？”
佛伦萨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从那只人鱼的对话来看，它或许能增幅水系亲和，但除此之外，它一定对海洋一脉的巫师有其他效果。先前我感知到的奇异波动，想来就是当时的那一声叹息。”
“如无意外，那声叹息就是海之意志的具体体现。任何一个炼金作品，融入了一种意志，都是不可多得的珍品，而且极有可能达到战略级。若是能得到，对于我们一脉有极大的提升。”
捷波：“如果抢夺不成，我们如何用正常手段去和他交易，他应该不会轻易出手的吧？而且，我如果直接去接触他，表达购买意向，他就会知道我在跟踪他了。”
佛伦萨浑不在意的道：“其实办法很简单，只需要把水搅浑就行。”
“把水搅浑？”
“最近，因为安格尔的音乐盒卖出天价，在南域巫师界着实火了一把。不过，随着各地异况横生，他的热度在逐渐消退。我们不妨在这上面，再浇一点油，让他再热一把。”
捷波若有所思：“导师的意思是……”
“把你刚才记录的画面传回南域的一些杂志社，等消息一放出，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了安格尔在此炼金，水只要一浑，你便可以大大方方去找他。”
捷波：“可是这样做的话，其他人知道了会不会也有意购买？”
“高阶炼金作品，不是谁都买得起的。而且，在短时间内，他们也不知道安格尔炼制出来的效果是什么。”
捷波听完，也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不过他也有点担心，安格尔愿不愿意出售？
对于这个问题，佛伦萨倒是无所谓：“任何东西都可以明码标价，就看你的价格能不能打动他。而且，野蛮洞窟的海洋巫师并不多，对海洋一脉的巫师有用的炼金品，他留着也没有太大的用处。我相信，给出合理的价格，他并不会拒绝。”
敲定计划后，捷波便决定继续跟上去。根据计划，在短时间内他还无法独自行动，必须要跟着安格尔。因为他务必要在安格尔返回繁大陆之前，先与安格尔接触表达购买意向，一旦安格尔返回繁大陆，他把那件作品的效果告诉了其他人，竞争者说不定就多了起来，到时候不仅出价会更高，还不一定能买下来。
在捷波离开，继续跟着安格尔后。佛伦萨在水中的分身，也慢慢的消失不见。
大海恢复了平静，唯有一道承载着记录影像的水泡，穿过无垠的海洋，向着繁大陆出发。
最后这个水泡会带给南域巫师界怎样的影响，目前，谁也不知道。
……
两天后的夜晚，安格尔从海洋韵律的幻境中离开。
这两天他尝试了很多次海洋韵律的幻境，也如他在异象空间时的经历，死了很多次。唯有刚才的那次，他运气极好，几乎一进幻境，就在海之女神的身边。
等安格尔离开幻境后，他的表情中还带着震撼之色。他从未想过自己炼制出来的海之女神，居然能拥有如此的神性，那种宏伟圣洁之感，迄今还残留在他的心中。
不过，当安格尔再去回想海之女神的面貌时，他的记忆突然卡壳了。
应该是绝美面容，不过，他想不起了。其他任何记忆都没有消失，唯有海之女神的面容，他怎么去回想，都只是一片虚影。
“大概是因为，神之面容不可轻睹？”安格尔颇有兴趣的研究着，并且将自己的猜测记录在手札上。
这些效果，虽然出于安格尔之手，但他自己对当时的情况，其实也不甚清楚。故而，他现在是一点点的在剖析，希望能尽快解开海洋韵律的谜。哪怕不能重新复制它，至少要更加了解它。
在安格尔记录手札的时候，杜鲁也从幻境中跌了出来。安格尔每次开启海洋韵律，笼罩范围是囊括了杜鲁的，就当是提前给他打下基础，也算是杜鲁兢兢业业开船的福利。
不过，杜鲁自己却不这么觉得。
他的脸上还带着恍惚，过了好半天才苦涩的道：“我又死了。”
“这不挺正常，死多了就习惯了。”安格尔完全不在意的道，若是算上异象空间，他自己就已经死了百八十次了。
杜鲁表情笼罩着一片愁云惨雾，低声嘟囔道：“死多了，我幼小的心灵遭不住啊。帕特大人，下次你实验就别带上我了好吗？”
安格尔意味深长的看了杜鲁一眼，“你现在这样说，未来你肯定会后悔的。”
“我绝对不会后悔！”杜鲁斩钉截铁道。
安格尔嘴角勾起一抹笑，点点头，同意了杜鲁的要求。
在接下来的一天中，安格尔开启海洋韵律，便只笼罩着自己。等到安格尔将这个炼金幻境大致效果摸透后，已经是第二天的夜晚。
他刚准备拿起手札记录海洋韵律对“水系亲和增幅”的一些数据，便看到杜鲁腆着脸，小心翼翼的道：“帕特大人，你下次开启幻境，能不能带上我？”
安格尔挑挑眉，“怎么，一天不见你的态度就突然转变了？为什么？”
杜鲁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他伸出双手，憋了大半天的劲儿，他的手指间便缭绕起了一层薄薄水雾。
看着这层水雾，杜鲁一脸欣喜：“我发现自己好像突然对水，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大人，应该是海洋韵律的幻境带来的效果吧？”
安格尔有些惊讶的点点头。
他以为杜鲁会进入野蛮洞窟后才后悔，倒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屈服了。更重要的是，他一个修炼了半吊子引导法的天赋者，连学徒门槛都还没跨过去的人，居然已经能简单的操纵水元素了？
从其领悟的速度来看，比起安格尔都还要快很多。
安格尔暗忖：“看来，根据天赋不同，水系增幅的效果似乎也不一样。”
他将这个猜测，记录在手札上。
在他洋洋洒洒记录的时候，杜鲁还用着哀求的眼神看着他。在看到如此明显的功效后，杜鲁怎会不明白海洋韵律的好，他现在简直后悔昨天自己的义正言辞，稍微留点余地他也不至于出尔反尔，还被啪啪打脸。
等到安格尔记录完，他才对杜鲁道：“我对海洋韵律的检测暂时告一个段落，所以，此后开启我会更慎重一些。如无意外，短时间内我不会在开启幻境了。”
说罢，安格尔眯着眼将海洋韵律收回了手镯里。
杜鲁则是一脸哀伤，自不必表。
安格尔也不是特意为了堵杜鲁才如此说的，他对海洋韵律的基本检测已经结束，接下来便是具体实验的部分。
譬如，实验一下跨系修行水系戏法的速度。
第809节 启示大陆
水盾，2级戏法，通过水元素的排列制造一个防御力场。
这是安格尔这段时间研究的一个戏法。这个戏法在所有系别的防御戏法中，都算是防御力度最差的那一拨。不过，它有一个特殊的用法，水盾对于水系压强的防御系数极高，在维持水盾的时候，哪怕在深海之中也不会受到压强的干扰。
当初，那么多人被投入净化花园，在最后净化之海的时候。很多低阶学徒都是通过水盾，才能在海底行动。
安格尔那时是靠着净化力场，才能在水底生存的。不过，净化力场并非是安格尔本人所会的戏法，而是附加在一顶帽子上的，如果在海底的时候，帽子被人打坏，那么他就会承受来自海底的恐怖压强。
故而，从净化之海出来后，安格尔便有意无意的开始学习水盾。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安格尔从净化之海出来没多久，就因为意外去了魇界女巫镇，再然后他的右手突变，融入了投影血脉。虽然投影血脉没有带给他什么特殊能力，但他的肉体力量却强大了很多。通过一些防御戏法，加上本身的肉体力量，抗住深海压强已经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安格尔后来就放弃了学习水盾。
如今他想要跨系修行水系戏法，一时也没有找到合适的，索性重新捡起学了一多半的水盾。
原本他就有一定的水盾学习基础，如今通过海洋韵律，增幅了他不少的水系亲和，学习的速度十分快。
他只花了半个月的时间，便能完整的释放水盾，不过想要将水盾应用在战斗中，还需要更长时间的修炼，才能快速完成模型的构建。
不过就目前的进度来说，海洋韵律的确让他缩短不少跨系修行的时间。
但是安格尔在这期间也发现了一点，海洋韵律似乎只有第一次进入时，会永久增幅水系亲和度，以后都只是短暂时间内提升一部分水系亲和。
所以，想要更多缩短跨系修行的时间，要经常进入海洋韵律之中去“死一死”。
这个也算合理，若是不停增幅没有上限，那这就不是高阶炼金品，而是神秘之物了。
在实验了海洋韵律的水系亲和增幅后，安格尔便暂时将海洋韵律收进了手镯中。这个幻境他原本是打算炼制给镜姬大人的，毕竟幻境中围绕在海之女神附近的半果男人鱼，就是为了镜姬大人“色而不俗”，有肉也有质感而准备的。
——这些半果男人鱼，也参考了镜姬大人《美男图鉴》，不过安格尔可不敢完全适用这些巫师界大佬的外貌，还是稍微修改了一下，不过依旧能隐隐看到他们的影子……
目前来看，海洋韵律的效果还不错，在正式巫师之前对安格尔都还有用。他思忖着，等他晋级了正式巫师再交给镜姬大人应该无妨吧？
毕竟镜姬大人现在还在沉眠，说不定等他晋入正式巫师后，她都没有苏醒。
不过，海洋韵律效果中还有一部分是“对海洋一脉的巫师有极大启迪”，这个效果安格尔却是一筹莫展。
他目前认识的海洋一脉巫师就俩个，一个是白贝海运公司的罗曼，目前已经死亡；另一个则是捷波，目前也不知道在哪里。
所以，他现在是没有办法去实验海洋韵律的另一个效果了。
不过……安格尔抬起头看向坐在他对面的杜鲁，杜鲁此时正在开着贡多拉，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说某个方位下午有雨，最好换个方向。
杜鲁过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安格尔正盯着他：“帕特大人，有什么事吗？”
如今杜鲁已经拆了纱布，左耳的地方是一个黑黑的大窟窿，俊俏的小伙子也因此多了几分狰狞。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着。你对海上气候变化如此敏感，加之在海洋韵律里对水元素的领悟如此之快，说不定你的天赋，还真是属于海洋一脉。”安格尔托着腮，懒洋洋的道。
提到海洋一脉，杜鲁之前还因为这是罗曼的系别有些懊恼，但随着他开始慢慢了解巫师界，目光也不至于太浅薄。对于海洋一脉，他也十分乐见。
“海洋一脉的巫师，有什么特殊吗？”杜鲁不懂安格尔为何突然提起这一茬。
安格尔勾起一个恶魔的微笑：“我在想，你如果是海洋一脉那就太好了。海洋韵律对于海洋一脉有很大的加成作用，当你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你是不是会更后悔？”
杜鲁神情一僵，然后满脸的悲戚。
他还以为帕特大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他说，原来只是消遣一下他。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后悔中，这个心态要不得！
看着杜鲁欲哭无泪的表情，安格尔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从手镯里取出精美的餐具，其中还有魔滋肉与月铃兰精灵酿的花蜜。
甜美的香气，传入杜鲁的鼻子中，他深嗅了两口，然后可怜巴巴的从自己的行李里取出干粮。配着几个快要坏了的玫瑰糕，勉强下肚。
吃着无味发霉的食物，闻着安格尔那边传来的馨香，杜鲁只觉内心更加凄凉。
他就那天拒绝了帕特大人的好意，这半个月就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他心中苦啊！
安格尔恶趣味的逗了杜鲁一会儿，正经的询问道：“按照这个速度，离启示大陆还有多久？”
杜鲁虽然内心对安格尔充满了怨气，但他可是丝毫不敢表现出来：“帕特大人，如无意外的话，明天早上差不多就到了。”
明天早上？安格尔点点头，时间和他预估的差不多。
他们是复苏之月下旬从费兰大陆离开的，如今是酣眠之月中下旬，用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按照这样的速度，就算他在启示大陆浪个大半年，回旧土大陆时间也绰绰有余。更何况，他也不会在启示大陆待太久。
他准备拿到梦海螺，就离开启示大陆。至于寻找天赋者的事……安格尔在费兰大陆经历过一次次的绝望，他已经决定随缘了。
反正离引导者任务完成，只差最后一个天赋者。
他的手镯里还有一瓶得自魇界的凛夜药剂，如果兄长的精神力能超过8点，他就有办法强行将兄长堆成一个天赋者。
到时候，引导者任务不就完成了。
安格尔冲杜鲁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从手镯里取出一段绿色的丝绸，三两下的裁成了一个头巾丢给杜鲁。
杜鲁一时还没明白安格尔的意思。
“我不想引人注目，用头巾缠一缠，可以把你左耳遮掩住。”
杜鲁：“……”这荧光绿的丝绸，确定能不引人注目吗？
安格尔若无其事的道：“没关系，反正我不会和你走到一道的。”
杜鲁内心在咆哮：那我带不带头巾也无所谓啊！
最后，杜鲁还是收下了头巾，他明白这是帕特大人的好意。毕竟，在凡人的社会，脸上有胎记都能收获大量异样的眼光，更何况他这样的情况。
不过杜鲁还是觉得荧光绿太跳跃了，他趁着还没离开大海范围，通过一些经验判断，将贡多拉开到海面，跳到海里猎捕了一只奇怪的海鱼，从海鱼体内取出的墨囊，把头巾染成了黑色。
这才戴在了头上。
安格尔看着变为黑色的头巾，心中暗叹了一声：其实绿帽子也挺好看的。
深夜。
远方的海塔忽闪忽闪的亮光，把黑夜烫出了一个洞。
杜鲁看到海塔的灯光时，眼里闪过喜色：“大人，已经看到指引的海塔了。这意味着距离启示大陆已经不远了！”
杜鲁大概是头一次如此快捷的从费兰大陆抵达启示大陆，心情很是兴奋。安格尔表面上很淡定，但内心也是很高兴的，毕竟马上就能见到自己第一个神秘之物了。
在清晨来临时，他们在一个无人的海岸登陆了。
悬浮在一片幽林之上，杜鲁停下了贡多拉，向安格尔问道：“大人，我们现在往哪儿飞？”
“中央帝国。”
安格尔轻飘飘的甩出了目的地，然后等待杜鲁开船。杜鲁却一动不动，等着安格尔指引方向。
两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安格尔才道：“你对启示大陆不熟悉吗？”
杜鲁默默道：“我只是跟着云螺号去过凡尔赛公国的玫瑰港，但这里是不是凡尔赛公国，我也不清楚……”
看着这荒郊野外的林地，安格尔在思忖了片刻后，“继续往前飞吧，飞到有人烟的地方，应该就能判断出方向了。”
杜鲁得令后，继续开启了贡多拉，朝着内陆地区飞去。
安格尔则靠着船舷，回忆着弗洛德曾经说过的话。
弗洛德称，他将“月色海岸的梦海螺”寄存在他曾经的家，也就是启示大陆十九个公国的宗主国——中央帝国里。
弗洛德既然是启示大陆的人，说不定他应该知道路。
安格尔将精神力沉浸到手镯中的亡者教堂，他本想直接询问弗洛德，可当他目光放到弗洛德的房间中时，却发现弗洛德正拿着一杆笔，在快速记录着什么。
第810节 幻与梦
弗洛德看上去文思泉涌，沉浸在书写之中。安格尔思索片刻，并没有上前打扰，而是环视了一下他的房间。
房间被收拾的很干净。每个摆设都放置很严谨，加上完全没有乱放的物品，可以看出弗洛德哪怕已经死亡，只是灵魂态的他，依旧很严律自我。
他的枕边放了一摞书。
这些书都是安格尔此前幻化给弗洛德打发无聊的，基本都是全息平板里收录的玄幻小说。因为此前安格尔发现，弗洛德对于诸如《疾风剑姬》、《百合花的罪与罚》这种变身题材的小说，或者类似重生成兽的小说有兴趣，他便又幻化出了类似的小说。
从弗洛德将它们摆设在床头，足以见得他对这类小说的喜爱。
安格尔随手翻阅了一本名为《邪妄女神》的小说，看到弗洛德还用笔在里面记载了很多感想。并不是全然好评，多是一些差评，并且备注着“如果我变成女人，第一天绝对不会如此度过”之类的话语。
比起小说本身，弗洛德的批语更是有趣。
或许是安格尔翻阅书籍的声音太过明显，本来正在伏案书写的弗洛德耳朵动了动，他回过头，发现一本书凭空漂浮。
弗洛德低声叫道：“帕特先生？”
安格尔并没有被叫破名字的尴尬，几乎每一次他来弗洛德房间，只要稍微动了其中任何东西，都能被弗洛德发现。
可见，弗洛德本人对于细节的观察力极其敏锐，不愧为前“飓风高塔”的种子学徒，只不过时也命也，最终因为太过相信伊修，被永远留在了净化之海。
“原本打算找你问点事，但看你写的入迷，便没有打扰。”安格尔随口解释了一句。
弗洛德放下笔，“帕特先生，不知你找我有什么事？”
安格尔将来意说了一遍，主要就是为了问路。弗洛德听完后，露出抱歉之色：“启示大陆虽然不大，但也不算小，我对启示大陆最了解的地方，大概只有中央帝国了。其他十九个分封的公国，我了解的有限。”
既然弗洛德也找不到路，安格尔也没有多留，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便准备离开。
但未等安格尔精神力撤离，弗洛德便道：“先生稍等，我恰好撰写完一分研究课题，大人如果现在无事，不妨看一看。”
弗洛德露出桌面上，此前他埋首疾书的一摞纸。
安格尔瞄了一眼封页，《论幻境与梦海螺的结合——第3次修订版》。
看到这个研究课题的名字，安格尔的眉头微微一挑。
其实此前很多次，安格尔进入弗洛德的房间，也发现过《论幻境与梦海螺的结合》的研究课题。他一开始还挺好奇，毕竟这两者看上去完全是不能结合的东西，为何弗洛德会把他们写在一起。
只是他好奇归好奇，并没有主动询问过。因为他能感知到，弗洛德特意把这个研究课题摆在桌面上，其实就是为了引他去看，并且询问。
有请君入瓮的意思。
弗洛德如此做法，显然有他的算计。安格尔对于有算计的人，并不讨厌，但如果算计到他头上，他就不乐见了。
故而，每次进入弗洛德的房间，哪怕弗洛德把《论幻境与梦海螺的结合》这个课题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可安格尔也从来都是看到后笑而不语，不曾过问，也不曾翻阅。
没想到这一回，弗洛德终于忍不住了，主动希望安格尔能看一眼。
之前，安格尔并非不好奇，只是懒得过问。如今既然弗洛德主动希求他看，他也没有拒绝。
安格尔操控着精神力，将这份课题拿了起来，一页页的阅读。
课题很厚，不过里面多是一些细节补充，安格尔主要看的是其中的结论。当他翻完后，表情微微有些古怪。
弗洛德的这一摞厚厚的记录，准确来讲，并不能被称为研究课题。因为所谓的研究课题，你至少要有一个明确的研究对象，并且需要一定量的佐证。
而《论幻境与梦海螺的结合》并没有这些基础的条件。
说起来，更像是弗洛德自己开了一个脑洞。
弗洛德的意思是，只要将幻境与梦海螺的功能相结合，会出现惊人的效果。
月色海岸的梦海螺，它的功能是：把一切非生命体拉入梦。
这个在巫师界公认的鸡肋效果，在弗洛德的笔下被写的几乎可以碾压战略级的神秘之物。
弗洛德认为，梦海螺将非生命体拉入梦，与安格尔这宛若真实的魇幻相结合，能做到很多不可思议的事。譬如，用梦海螺将炼金材料拉入梦中，而炼金材料就算被拉入梦中，也自然拥有其原本的一切特性，于是就可以在这似梦似幻的世界里，进行炼金体验。
纵使消耗了梦中的炼金材料，但现实中的炼金材料并没有消失。这样就可以一份材料，炼制很多次。
制约很多炼金术士成长的不是天赋，而是穷与炼制的经验。如此的话，就可以大量的培育炼金术士。
而且，很多珍惜的材料，炼金术士不忍消耗，怕被炼坏；也可以将珍惜材料拉进梦中，在梦中试验多次，以期熟练，调合炼金甚至可以做到控制最后成品的效果。
这就是弗洛德的一个设想。
在这个设想里，不仅仅是炼金材料。还有很多现实不敢做，但在这里可以施为的事，都囊括在了其中。
弗洛德甚至已经设想，他完全可以生活在梦海螺与幻境相结合的世界中。
不过，在这个研究课题的最后。弗洛德也坦言，如何解决幻境与梦海螺结合，然后创造一个似梦非梦的世界，他是一筹莫展的。
弗洛德表示，如果安格尔觉得这个设想有一定的可能性，可以交由安格尔自己来解决。
看完了这份洋洋洒洒的报告，安格尔沉吟了片刻。
他觉得弗洛德的这个脑洞不错，让他想起全息平板里提到的一些虚拟实境的概念，弗洛德提出的设想，与虚拟实境的概念，其实是有一些相似的地方。
不过，弗洛德只散发了脑洞，很多实际东西没有考虑。
最重要的是，幻境和梦境虽然在某种程度有点类似，但从本质上来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它们如何能够结合在一起？
安格尔个人很欣赏这种脑洞，不过却不怎么看好。
但是他也没有完全认为这个方案不可行，毕竟他现在并没有看到梦海螺的实物，对其不太了解。而弗洛德曾经接触过梦海螺，他知道梦海螺的功效，说不定还真有一丝操作的可能性。
具体如何，还是等他得到梦海螺后，再行研究。
“想法不错，实施起来很难。”安格尔评点了一句，正想要进一步的与弗洛德说明其中的困难，外界突然传来杜鲁的惊呼。
“帕特大人，我看到人了！”
安格尔原本已经准备好的大段说辞，在杜鲁的这声叫唤下，全都噎进了肚子中。
他只能简短的和弗洛德说了两句：“脑洞可以继续发散，不过我觉得幻与梦结合的可能性比较低。或许，你可以从这本书里看看，能不能找到答案。”
安格尔随手幻化出一本薄薄的书册，丢给了弗洛德，便匆匆道别离开。
弗洛德一愣，拿起手中的书册。
书页名字叫《探究清醒梦》。
……
启示大陆，是魔鬼海域附近众多凡人大陆中，比较特殊的一个。
因为它在很早之前，大陆就已经进入了和平发展的年间，已经多年未有内战爆发。不像旧土大陆，单单一个小小的金雀帝国，就内忧外患，安格尔离开时，与海澜国的战事都还未曾结束。
而费兰大陆，虽然安茹王庭一家独大，但也有很多虎视眈眈的国家，甚至中部的蛮荒区域安茹王庭也难以沾染。
所以，启示大陆算是一个很和平的地方。和平意味着富饶，意味着商业发达，也意味着文化氛围浓厚。
安格尔如今所在地是中央帝国的泊来镇，一个靠近都城——圣赛姆城的小镇。
根据弗洛德所说，他的家就在泊来镇。
这个小镇在空中俯瞰的时候，并不大。但真正落地走进小镇后，却发现镇里麻雀虽小，但该有的设施一点也不少。
一路走来，大型商行就有二十多家，其中十九个公国所代表的商行，在泊来镇也有设点。安格尔就看到了凡尔赛公国为代表的玫瑰商行。
从这些百花齐放的商行也可以看出中央帝国的商业有多发达。
这里的建筑也颇有特色，几乎每栋房子都有独特却统一的设计感，走几步就有喷水池与各色雕像，街边拿着乐器歌唱的人也不少。
这是一个充满了舒适气息、自由活力与文化氛围的小镇。
一点也不陈旧，安格尔甚至觉得，比起很多国家的都城都要来的安逸舒适。
“等到乔恩导师的伤势恢复，说不定可以带他来这里看看。”安格尔暗忖，乔恩自从来到此方世界后，因为伤病几乎没有离开过帕特庄园。但安格尔很清楚的记得，乔恩除了痴迷植物外，对于艺术也很追求。中央帝国这么一个常年被文化熏陶的地方，或许乔恩会喜欢这里。
在安格尔思忖的时候，前面带路的小少年转头道：“先生，蒂森巷到了。”
第811节 噩梦孤儿院
弗洛德曾经的居所，就在蒂森巷的深处。
安格尔往巷内望了一下，明明是大白天，这条不算窄的巷子去十分萧条，没见到有人。
安格尔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金币，丢给带路的小少年。
小少年是他们进入泊来镇后，见他们是外来人员，主动前来讨活路的家伙。从穿着来看，应该是个贫苦人家。
安格尔原本是打算让弗洛德出来带路，后来想了想，不如自己先去看看情况再说。于是就雇了眼前的少年，为他引路。
给了雇资，安格尔便准备打发少年离开。
不过，少年在接到那分量十足的金币后，眼底露出喜色。如此大方的外来客，少年还是头一次遇到。他本来打算收了钱就走，但对方给了这么大的金额，他犹豫了片刻，叫住了安格尔：“先生，蒂森巷的居民最近已经完全搬空，你们若是要找人的话，最好去民政那里去查一下。”
“搬空？”安格尔本来已经往里走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安格尔好奇的看着对方：“为什么会搬空？”
“这个……”少年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手中那足以让他一年衣食无忧的财富，说道：“镇长对知情人已经下了封口令。不过，看在大人如此慷慨的份上，我可以悄悄和大人说。”
少年说罢，左右探看了一下，确定四下无人，这才低声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这些都是我从一些酒客那里打听到的。对了，我叫松，晚上在白浪酒馆当酒侍。”
松介绍了自己后，便开始述说起关于蒂森巷为何被搬空的故事。
蒂森巷的尽头有一座废弃的孤儿院，平时无人进入，被镇长划在了大后期的建设规划中，只是因为款项问题，加之地处偏隅，便一直拖着没有动工。一拖，就是十多年。原本孤儿院并无什么异样，可前两年它突然被纳入了建设项目内，便有建筑队开始对孤儿院进行探勘。
这一探勘，变故就出来了。
“你说孤儿院在闹鬼？”安格尔挑眉问道。
松点点头：“绝对没错，虽然我自己没有亲身经历，但那些酒客言之凿凿。听说建筑队的人，看到恶灵的影子，全是一些恐怖的鬼娃……而且死了好多人。后来，附近的居民，晚上也时不时能听到孤儿院里传来的小孩的声音，于是为了保命，蒂森巷的人就陆陆续续的搬了出去。如今，这条巷子几乎是废弃的，连流浪汉都不愿意去住。”
安格尔“噢”了一声，摸了摸下巴：弗洛德之前说过，他以前就是住在一个孤儿院里面。
如无意外，估计就是松说的那个孤儿院了。
“没了吗？”安格尔见松没有离开，礼貌的询问了一下。
松怔愣的摇摇头：“没了。”
“没了的话，那我就告辞了。谢谢你的讲述，故事很有趣。”安格尔眯着眼，露出淡淡微笑。顺道揉了揉松的头毛，转身离开。
松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头毛压平，见安格尔还要往里走，他连忙道：“先生，你还要去蒂森巷吗？难道……你不怕吗？”
“我害怕的东西很多，但恰恰不怕恶灵。”安格尔没有停顿，继续往蒂森巷深处走去，只是他的声音却稳稳的传入了松的耳里。
松愣了一下，没有懂安格尔的意思。不过看着安格尔与杜鲁的身影，越走越远，松摘下自己有些破旧的帽子，向安格尔远远的行了个挽帽礼。然后，转身往镇中心走去。
走到一半时，他突然想起关于蒂森巷还有一件事。
半年前，中央帝国的皇家骑士团曾经来过泊来镇，据说就是去处理蒂森巷的闹鬼孤儿院。不过，后来好像直接就撤走了？他也记不清了。
松低声自忖：“这件事应该不太重要，说不说都没关系……而且，那位大人应该也不至于会作死的跑去孤儿院吧？”
而此时的安格尔，正站在一扇锈迹斑斑的弧形铁栅大门前。
在铁栅大门旁边的墙壁上，有一张摇摇欲坠的铁牌，落满灰尘的铁牌被安格尔伸出手抚掉一部分灰尘。
尘埃落下，一排黑底灰字出现在铁牌中央。
第一个字已经彻底锈掉，后面则是“梦孤儿院”。
这家孤儿院应该就是弗洛德曾经待过的地方。不过，根据弗洛德所说，他并非是孤儿，之所以曾经生活在这里，不过是因为他父亲是这家孤儿院的院长罢了。
“帕特大人，您到这里来干嘛？”杜鲁好奇的透过栅栏门缝，往孤儿院里面打量。
荒烟蔓草，到处是灰尘积压。
没有人修剪过的树木，长得极为茂盛，遮挡了一切的阳光，让整个孤儿院哪怕在白昼，看上去都有些阴暗。
那些儿童游玩的木马与滑梯，也被脏污盖过。远处的楼，黑漆漆的，墙壁上有斑驳的绿藻。
“我来找件东西。”安格尔倒也没有隐瞒，梦海螺虽然是神秘之物，但实际价值并不高。三十多年前在天空拍卖会，才卖出了一万魔晶。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安格尔也不觉得会有人从他手中来抢夺。
毕竟，从目前来看，他本人的价值，是远大于梦海螺的。
杜鲁“噢”了一声，并没有继续深问，而是乖乖的跟在安格尔的身后。他此时也注意到了墙壁上的那个铁牌：“咦，这应该是孤儿院的名字吧，不过缺少了一个字，什么梦孤儿院？美梦孤儿院，或者说幻梦孤儿院？”
安格尔伸出手，推开并没有上锁的铁栅大门，在往里走的时候，顺道回应了杜鲁的疑惑。
“孤儿院的名字，就叫做——梦。”安格尔回忆着此前弗洛德说的话：“不过，在孤儿院还没有废弃前，院长对外称是美梦孤儿院，但孤儿院里的人却称之为……噩梦孤儿院。”
“噩梦孤儿院。听上去，就感觉怨气横生。”杜鲁皱起眉，对于这个称呼，有一种莫名的厌恶感。
“是有很大的怨气，而且还死了不少的人。不过，世间就是如此，有阳光就有黑暗。美好的画卷下面，肯定有恶意的阴影存在。”安格尔轻叹一声，比起杜鲁，他对噩梦孤儿院的了解更多，也更觉得人性难测。
两人一前一后的踏进这长满荒草的地界。
杜鲁刚站在树荫下，便觉得一股阴冷气息缭绕在身边，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大人，这里看上去废弃了很久，里面真的会有刚才那小子说的恶灵吗？”
安格尔闭上眼感知了片刻：“虽然有点残余的阴冷气息，但我并没有感觉到有恶意。就算是有灵魂，大概也还没有堕落。”
“那就好，那就好。”杜鲁得知这个消息，稍微放松了些。
安格尔却是补了一句：“就算没有堕落成亡灵，但灵魂体本身也可以作恶。说不定，松所说的那些建筑工，便是这里的灵魂杀死的。”
杜鲁一听，又有些害怕了。浑身一震，一道薄薄的水雾就覆盖在他身周。
“你这水雾，只是单纯是水雾，毫无威胁。既不能当做武器，也不能用来防御，你放出来是准备吓唬恶灵？”安格尔瞥了一眼，戏谑道。
杜鲁点头如捣蒜：“就是吓唬一下，告诉那些在暗中窥伺我的人……我也不是好惹的。”
安格尔一阵失笑，对于杜鲁的行为没有评判好坏。不过杜鲁能在短时间内，就能从一小片水雾，达到覆盖整个上半身的水雾，可见其对水系的掌控力很强。
而这，还是在杜鲁没有成为学徒之前就做到的，其水系天赋可见一斑。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孤儿院的小楼前。三层楼的建筑，延续了泊来镇的一贯风格，只是没有外面那些建筑的亮堂优雅，多了几分阴森黯淡。
杜鲁还在犹豫要不要踏进去时，安格尔已经抬步进入了其中。
杜鲁只能跟了上来。
楼道很黑，杜鲁拿出了萤石照明，不过萤石幽绿色的光芒，让布满灰尘与蛛网的楼道更添几分诡异。
“大人，现在要去哪儿？”杜鲁有些哆嗦的询问道。
“地下室。”
安格尔按照此前弗洛德指引的位置，来到了楼梯背后的杂物间。一推开门，就有灰尘往外飞。
“不是说去地下室吗？怎么来杂物间了。”杜鲁将萤石举高，照着这充满各种杂乱物品的小隔间，问道。
安格尔没有回答，而是皱着眉头久久不语。
“大人，怎么了？”
“有人最近似乎来过。”安格尔沉默了片刻，“刚才灰尘往外扑飞的太少，而且你看你背后……”
杜鲁顺着安格尔的指示，回头一看。
立刻和一个森冷的眼睛对上了。杜鲁吓的心脏猛地咯噔了一下，后退了好几步，最后还是没忍住，摔在了地上。
安格尔一脸无语：“一个洋娃娃都能把你吓着，你这怂样别想着在巫师界混了。”
杜鲁这时才注意到，原来那和他对视的是一个摆在一堆垃圾上的红裙洋娃娃。不过，在幽绿色的莹光下，洋娃娃那本来咧开笑容的脸，看上去有点邪恶与狰狞。
杜鲁吞噎了一下口水：“呃，刚才没注意，下回绝对不会了。”
安格尔懒得理会杜鲁的保证，指着洋娃娃道：“洋娃娃的外套上积灰明显有差异，有人动过这个洋娃娃。”
安格尔一边说，一边将洋娃娃拿了起来。
露出了洋娃娃背后墙壁上的一座积灰的壁灯，他随手一转壁灯的握把，只听咔咔一声响，杜鲁身侧的地板上，露出了一个黑幽幽的洞口。
“下面就是地下室……”安格尔沉吟道。
按照弗洛德所说的，他把梦海螺放在地下室里。可最近居然有人去过地下室，会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梦海螺之事？
安格尔带着疑惑走，踏上了一眼看不见底的黑暗楼梯。
第812节 小男孩
见安格尔消失在了往下的楼梯中，杜鲁有些犹豫要不要跟上。
然而就在这时，杜鲁觉得一阵阴冷的风，从门外刮进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还是跟上去吧。”杜鲁牙齿上下哆嗦，至少跟着帕特大人，他的安全应该有保障。
杜鲁闷着头，也跟上了安格尔的步伐。
楼梯间黑黢黢的，但意外的没有灰尘，不过空气中隐隐有股药水的味道，让杜鲁很不舒服……他总觉得，浓郁的药水味似乎在遮掩着其他某些味道。
哒哒哒——
一路往下。
萤石发出幽绿色的光芒，照着这一眼还望不见尽头的楼梯，杜鲁感觉自己仿佛在走向一条通往地狱的阶梯。每走一步，就感觉心颤一下。
“大人，这个地下室为什么有这么重的药水味？”杜鲁看向前方那挺直的背影。
“是因为……”安格尔顿了顿，回过头。
杜鲁不知安格尔为何突然停顿了，继续问道：“是因为什么？”
安格尔眼神微眯，淡笑道：“因为下面曾经是这座孤儿院的医疗室啊。”
杜鲁撇撇嘴，他觉得安格尔在忽悠他。试想一下，哪家孤儿院会把医疗室建在地下？
两人继续往下走，走了约莫一分钟。杜鲁环抱着双臂，颤抖道：“怎么感觉越来越冷，四面八方都有风吹来一样。”
安格尔顺口说道：“大概是穿堂风吧。”
又在忽悠我。穿堂风是四面八方的乱吹吗？杜鲁很想吐槽，但他现在已经冻得难受，不想再说话逸散体内的热量。
而且越往下，越是冰寒。不是说医疗室吗？怎么感觉像是冰窖一样。
又一阵阴寒之风吹来，将杜鲁的后背吹出一阵鸡皮疙瘩。恍惚间，杜鲁仿佛听到了一声清脆的笑声，从笑声的尖锐度来看，似乎是个小孩子在笑？
杜鲁忆起松之前说过，周围的居民时不时听到小孩子的笑声，为了自保就搬离了这条巷子。
刚才他听到的笑声，该不会就是那些害人的恶灵吧？
“帕特大人，这里真的会有恶灵吗？”杜鲁打着哆嗦，再次开口问道。
“放心吧，不会有的。”安格尔说罢：“你不信回头看看。”
杜鲁一时没转过弯，不明白安格尔说没有恶灵，为什么要他回头。他的思维逻辑没跟上，但肌肉记忆却下意识的让他回过了头。
然后，杜鲁再一次对上了一双眼睛。
黑漆漆的眼睛，毫无任何波澜的黑，就像一潭死水。
杜鲁倒吸一口凉气，想要惊叫，但喉咙仿佛被冻住了一般。他只能连连后退，最后退到了墙壁边上，不停的喘着粗气。
也是这个时候，杜鲁才感觉失去的声音慢慢回来，他颤抖的低声叫唤：“帕特大人……有有有……”
他的“鬼”字还没说出来，便听到安格尔的声音传来。
“一个毫无趣味的普通灵魂，这就把你吓到了？”
杜鲁转过头看向安格尔，只见安格尔此时已经来到地下室的尽头，靠着一座紧闭的大门，对他静静说道。
毫无趣味的普通灵魂？杜鲁咂摸了这句话，然后重新看向刚才让他惊骇的那双眼的主人。
那是一个穿着灰色破布单衣的七八岁小男孩，脸色苍白，神情平静。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看不出善与恶，只有无尽的冷漠。
他的身影有些虚无缥缈，隐约透明。
杜鲁记得曾经安格尔给他科普灵魂与亡灵时曾经说过，亡灵的表情基本都是怨毒狰狞的，而这眼前的男孩灵魂，没有怨毒之色，的确符合灵魂的特征。
“就算是灵魂，也挺吓人的。”杜鲁弱弱的反驳道。
“如果我告诉你，这个小家伙从你下楼开始，就一直跟在你身后，你会不会好受一点？”安格尔眯着眼道。
杜鲁一愣，回想起自己下楼时的那阵阴风……细思极恐。
一想到有个不知来历的灵魂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杜鲁便觉得全身冰凉。难怪之前帕特大人回过头时突然顿住不说话，是因为看到他背后的灵魂了吧？！
安格尔看着杜鲁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笑。他当然早就发现了这个灵魂，不过安格尔注意到，这个小男孩的灵魂毫无堕落的迹象，灵魂之力也稀薄至极，就算要害人也顶多用点小手法吓唬人，对杜鲁这种血气方刚的年青人，只要有防备几乎就起不了什么作用。
故而，安格尔也没明说。直到先前杜鲁突然问他有没有恶灵时，加之又到了地下室大门，安格尔才恶趣味的告诉了他。
“你是谁，跟着我们干什么？”安格尔开口询问，眼神盯着小男孩。
小男孩眉头一竖，咧着牙齿，鬼叫一声。
安格尔：“……你在做什么？”
小男孩一愣，伸出双手作爪状，再次厉喝一声！
超凶！
安格尔这时有些懂了他的作为了：“你这不是吓人，是在奶吼奶叫。”
顿了顿，安格尔突然露出邪恶的笑：“真正的吓人，是这样的……”
一瞬间，一股烟雾将安格尔包围，下一刻，安格尔从一个懒散大叔，瞬间变成了黑漆漆的亡灵。看不清长相，但那猩红的双眼，带着无尽的邪恶。
“嘿嘿嘿——”诡魅的笑声，就像是恶魔在耳边低声絮语。
他的双脚仿佛踏着深渊烈焰，幽紫色的灼热火浪铺面而来。在被这火焰吓了一跳时，恐怖狰狞的脸突然穿过火焰，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嘴，朝着小男孩狠狠的咬了过去……
不仅仅是小男孩，杜鲁也被如此恐怖的景象给吓的僵住了。小男孩更是不堪，本来他是想把安格尔吓跑，但谁知来人比他还恐怖……他怔愣在原地，全身都在发抖。
好一会儿，小男孩才从恐惧中回醒，转头就想跑。不过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背后突然出了一阵迷雾，每当小男孩想要穿过迷雾时，都会莫名其妙的重新回到原地。
“现在可以说了吗？你跟着我们干什么。”安格尔的声音再次传来。
小男孩颤抖的转过头，原本冷漠的眼神此时被恐惧占据。当他再次看向先前那只大恶魔时，才发现对方恢复了人类的模样。不过纵然面对的是人类，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对方肯定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恶魔！
“再不回答，恶魔晚上可是会来吃了你唷。”略带戏谑的声音，从安格尔嘴里传出。
小男孩这时才开口，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稚嫩气息：“你们不能再进去，里面有……有……”
小男孩犹豫半天也没说出有什么。
安格尔看了眼背后紧锁的门，淡淡道：“里面有一个女孩灵魂，她沾染了很大的血腥气息，想必杀了很多人吧？不过……居然迄今为止都还没堕落，倒是有趣。”
“所以，你是来阻止我们进去的？”安格尔问道。
小男孩不知道安格尔是如何知晓里面情况的，不过他仍旧点点头：“珊妮只要一醒过来，性格就会变得很极端，如果见到活人的话，会大开杀戒。她可比我厉害很多，不想死的话，你们最好还是离开这里。”
小男孩说完后，突然想起安格尔是一个恶魔，他现在该担心的好像是珊妮，而不是这俩人。
“看来你并不是太恨人类？”安格尔：“你应该是被人类所杀的吧？如无意外，是孤儿院的院长杀死你的？”
小男孩点点头，想起曾经杀死他的那个男人，神色有些畏惧：“是蒂森院长杀死我的……不过这与其他人无关啊，要恨也只是恨蒂森院长。”
安格尔深深看了他一眼：“如果这是你真实想法的话，那……很多人类都没有你想的明白。”
一边说着，安格尔一边转过头，将精神力触手伸进锁孔。只听咔咔的声响，紧闭的大门露出了一条缝隙。
“你们真的要进去？”小男孩带着担忧：“虽然珊妮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离开这里了，但我能感觉到她就在里面。”
安格尔一把推开门，浓郁的药水味道从里面传出。与此同时，一股霜冻的寒气也弥散了出来。
“你口中的珊妮的确在里面，不过，她此时的状况大概也不会干扰到我们。”安格尔丢出一道光亮术，将黑漆漆的门内空间照亮。
杜鲁看着门内的场景，瞳孔被惊吓得微缩。
他首先看到的，便是正前方不远处，一个困在奇怪血阵中的小女孩。
和小男孩差不多的年龄，穿着红色连衣裙，幽暗的眼神，正注视着他们。杜鲁看着她，便想到了之前吓了他一跳的红衣洋娃娃，整个人感觉毛毛的。
“她被困在里面，无法动弹。所以，想要威胁我们，倒是没什么可能。”安格尔率先走了进去，站定在血阵的外面。
“珊妮……她怎么了？”小男孩眼里闪过焦急，虽然他担心珊妮杀人，但他也同样担心珊妮的安全。
安格尔蹲下身，看着那用鲜血刻画的圆阵，眉头一挑：“不是魔能阵，之所以能困住她，是因为这血，似乎充满着一种奇异的能量。”
“不过比起探究这血的来历，我倒是想知道，是谁将他困在这的？”
第813节 因由与牵挂
安格尔看向困在血阵中的小女孩，她的表情很阴沉，看到他们并没有任何的惊讶，只是用死鱼眼盯着他们。
“珊妮是吧？是谁把你困在这的，什么时候被困住的？”安格尔直视着珊妮的双眼。
珊妮只是冷笑了一声，什么话也没有说。
安格尔转过头看向站在血阵边的小男孩，他很想触摸珊妮，却因为畏惧地上的鲜血可急的团团转：“你先前说，珊妮已经几个月没有离开这里了，也就是说，她是在这几个月内才被困在这里面的？”
小男孩点点头：“是的，半年前珊妮都还好好的……”
“你不知道她为何被困？”安格尔继续问道。
“不知道，珊妮平时不准我靠近这栋楼。”小男孩低下头呐呐道。
安格尔“噢”了一声表示了解，然后重新看向一言不发的珊妮，啧啧两声：“明明都是小朋友，你的戾气怎么比他的重这么多？”
“而且戾气这么重的情况下，被关在血阵多则半年，居然都没有堕落成亡灵。”安格尔好奇的问道：“是什么原因呢？难道，有什么信念在支撑着你不堕落？”
小女孩冷着脸，依旧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安格尔，就是不回答。
“珊妮睡着后不是这样的，她很温柔的。”小男孩这时低声道：“但她醒过来，就会很严厉，就像变了……”
不等小男孩说完，珊妮厉喝道：“笨蛋亚达，闭嘴！”
被称为“笨蛋亚达”的小男孩委屈的瘪瘪嘴，畏惧的后退了两步。
这时，一直打着冷颤的杜鲁，突然结结巴巴的对安格尔道：“帕、帕…帕特大人，这里怎么这么多……”
杜鲁将最后一个词语吞了下去，眼神定格在一个透明的水箱中。
水箱里直直的被冰冻了一具尸体，萤石的光照了进去，从尸体的体型来看，应该是个小孩。
杜鲁有些胆颤的将光芒慢慢照相小孩的头部，终于他看清了小孩的样子……
他回头看看那个低着头的男孩，又看了看水箱中的尸体，两人的面容完全一模一样。唯一的差别，是水箱中的尸体上有很多伤痕，甚至还缺少了一只脚。
杜鲁注意到，水箱上似乎贴了个标签，他凑近一看，上面写了一排字。
杜鲁读了出来：“亚达，八岁，死于金启3389年。”
中央帝国目前的年历，以金启为号。如今的年份是3421年。也就是说，小男孩亚达已经死去了32年。
如果年龄以时间来算的话，亚达迄今为止该40岁了，比杜鲁与安格尔都要大。
“这是你，对吧？”杜鲁看向亚达。
亚达迟疑了片刻，点点头：“是我。”
“你的尸体怎么会在这？”杜鲁一边说，一边看向其他地方，到处都有水箱，每一个水箱里都冰冻了一具小孩尸体。
“因为蒂森院长杀了他们，就把他们作为纪念品冰封在了这里。”说话的并不是亚达，而是安格尔。
这里的情况，弗洛德一早就和他说过。所以，他看到时并不惊讶，但是面对如此多小孩的无辜尸身，安格尔还是有些不忍与怒意。
“蒂森院长，就是孤儿院的院长吗？他为什么这么做？”杜鲁言语中也带着愤慨。
“因为欺负不了成年人，只能将怨怒发泄到小孩身上。”安格尔回想起之前弗洛德的话——
弗洛德的全名，叫做弗洛德蒂森。噩梦孤儿院的蒂森院长，是他的父亲。
蒂森院长曾经也是个孤儿，小时候被人虐待，导致身体残疾，左腿永久性失去功能，只能截肢。幸运的是，在他最痛苦的时候，蒂森院长的亲身父母找到了他，将他带回了蒂森家族。
中间事迹可以不表，后来蒂森院长在功成名就的时候，开了这座名为“梦”的孤儿院。对外说辞，希望给无家可归的孤儿带去美梦，可他做的事，却是虐待与残杀。
小时候他自己曾经遭受的事，他全都施加给了这些弱小无辜的孤儿。就像是个轮回，曾经的磨难，没有开出明媚的花，而是化为了一生的魔障，将孽业带给了同样无辜的小孩。
不过唯一比较值得欣慰的事，这个轮回在弗洛德这一代结束了。
安格尔不知道弗洛德是否有这种倾向，但从他平日的痕迹里，倒是看不出来。不过就算继承了父亲的业障，也无所谓了，反正他已经死了。
“人性是一道选择题，有人在承受过苦难后，选择了原谅，有人选择了报复，这两种都有可取之处；但还有一种最懦弱，也最失格，就是没有报复曾经伤害他的人，而是选择了成为他们。”
成为了曾经最厌恶的人，便不会再在午夜梦回中害怕的瑟瑟发抖。但如此沆瀣一气的下场，就是把人性中最恶的一部分，发挥到了极致。
安格尔没有把蒂森院长的故事讲述给杜鲁听，但莫名的，杜鲁似乎听懂了这里面的一些关键。原本他还很畏惧亚达和珊妮，此时他看向他们的眼神却多了一丝怜悯。
不过，珊妮对于杜鲁的怜悯，只是回以一道不屑的嗤声。
杜鲁叹了一口气，来到安格尔身边：“帕特大人，我们现在该做什么？您要找的东西在哪？”
安格尔眼神看向珊妮背后的一个巨大的圆形工作台，根据弗洛德所说，他把梦海螺就放在工作台的内部。
不过从目前的状况来说，梦海螺极有可能已经被捷足先登。或许，他就要空手而归了。
安格尔走向工作台，迅速的按照弗洛德所说的机关，将工作台分为两半。
见到安格尔的动作，珊妮的眼神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眼底浮现出一丝怨毒。
“果然，什么东西也没有。”安格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表情带着失望之色。看来，真的要无功而返了。
这时，安格尔才注意到珊妮一直在怒视着他，安格尔想了想，蹲下身，与珊妮平视。
“你知道里面的东西被谁拿走了吧？”安格尔看着她：“告诉我，是谁拿走了里面的盒子？”
“不可能！”珊妮斩钉截铁的道。
安格尔直视着珊妮愤怒且怨毒的眼神，就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般，轻声道：“告诉我，我会放你离开这个血阵。”
珊妮依旧摆出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
安格尔：“在你被蒂森院长杀死后，你一直处于怨恨中。你憎恨人类，所以你杀死了那些建筑工，这些累积起来的恨意，让你曾经无数次达到堕落的边缘吧？”
“可你为什么没有堕落呢？这让我很好奇。”安格尔不管珊妮摆出什么表情，依旧自顾自的说着：“我想，一定有什么理由让你不堕落。或许你还有寄托信念的东西，亦或者有什么其他羁绊让你不愿意堕落。”
“我刚才听亚达说，你在梦中的时候会很温柔。”
“梦中是个温柔的小女孩，醒了却成为杀人如麻的恶灵鬼娃。所以，梦是你的温柔乡，也是你的信念来源吗？”
“闭嘴！我让你闭嘴，你听到没有！”珊妮怒吼，一阵强大的灵魂波动想要冲破血阵的桎梏。
“你再继续动用灵魂之力，就真的会堕落了。”安格尔用一道温和且无属性的灵魂之力，注入到珊妮狂暴的灵魂中。
本来已经升腾的怒意，不知不觉的被按捺了下来。
安格尔见状，继续道：“一开始我是认为，梦是你的信念来源。毕竟，藏在桌子里的那件东西，除了鸡肋的功能外，还能像织梦蚁一样，将你拉入梦中，做一个温柔缠绵的好梦。”
“可它如今被人拿走了，甚至可能半年前就被人拿走了，这半年的时光，你无法入梦，还一直被困在血阵里无法出去，怨气应该足以让你堕落成亡灵的，但你没有堕落。”安格尔笑眯眯的看着珊妮：“所以，梦其实不是你的信念来源，而是制造这个梦的人，才是你不堕落的牵挂，对吗？”
听完安格尔的一长段话，珊妮脑海里闪过一道人影，那是一个常年顶着两个大大黑眼圈的少年。也是她从出生到死亡，除了笨蛋亚达外，唯一让她觉得温暖的人。
“还是不回话吗？”安格尔也不在意，继续道：“你不想和我对话，是觉得我与那群夺走盒子并且把你桎梏在这里的人是一伙的？”
珊妮没有否认。
其实安格尔也是在诈她，不过她没有否认，意味着将她困在血阵中，又拿走了梦海螺的人，果然是同一拨人。
“我说我与他们不是一路人，你信吗？”安格尔问珊妮。
珊妮还是不愿意说话。
“你的戒备心太强，这可一点也不可爱。”安格尔低声嘀咕了一句：还是亚达可爱。
“无论我怎么解释，你可能都不会相信。”安格尔想了想：“那不如，就让你一直牵挂的那人，来和你说？”
安格尔说完这句话后，珊妮有一瞬间的怔愣，不过下一秒就继续摆出嗤之以鼻的表情。
安格尔没有说什么，随手放出了亡者教堂中的弗洛德。从刚才的对话，他已经推测出珊妮之所以不愿意堕落，大概就是因为弗洛德。
不过弗洛德出现的位置，恰好是在杜鲁的背后。杜鲁高大的背影，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可是除了杜鲁外，其他人都注意到了他背后多了一个人影。
杜鲁还一脸困惑，为何安格尔、珊妮、亚达全都看向他？然而就在这时，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同时一道阴风带着幽冷的声音传入杜鲁的耳畔。
“让让，活人，你挡住路了。”
第814节 更改契约
杜鲁以为自己经历了两次惊吓后，胆量已经磨练出来了，但显然他还是高估了自己。背后那滚滚阴风，还有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让杜鲁心脏咯噔一下，差点停止跳动。
还没等到杜鲁转头看向背后之人，他便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
“呃。”安格尔看着昏迷在地的杜鲁，心中暗忖，自己以后招人是不是该和桑德斯导师一样，弄个九舱血斗……算了，九舱血斗太耗损人才，不如弄个鬼屋测试？
他把弗洛德放出来，并没有吓杜鲁的打算。而且弗洛德的表情和容貌，完全就是人类的样子，他是真的没想到，杜鲁居然会被弗洛德吓晕。
大概是进入噩梦孤儿院后，杜鲁的心弦就绷得太紧？
弗洛德此时也有些尴尬，他其实可以穿过杜鲁的，但被灵魂穿体而过，个人体验不是太好，所以他才礼貌的打了个招呼。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帕特先生，你看这……”弗洛德欲言又止。
安格尔挥挥手，用魔力之手将杜鲁抬到了桌子上：“无妨，就当给这家伙练练胆。”
弗洛德看了眼昏迷中还一脸青白的杜鲁，叹了口气，正想询问一下杜鲁的身份，结果另一边就有一道身影向他冲了过来。
小小的个子，直接抱住了弗洛德的大腿，正是小男孩亚达。
“蒂森少爷！”亚达哭嚎了半天，却因为是灵魂体而无法流泪，但从他表情中可以看出此时他有多么激动：“你终于回来了！”
弗洛德摸了摸亚达的头顶，轻声一叹。想说什么，又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安格尔这时转头看向血阵中的珊妮，她此时也激动的捂着嘴，全身颤抖，眼神迷蒙的看着弗洛德。想要看清来人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完全没想到，安格尔看起来只是顺口一说，居然真的将弗洛德叫出来了？！
“亚达，珊妮。”弗洛德停顿了好半天，只憋出了简短的一句话：“我回来了。”
可就是这么一句话，却让一直保持冷漠不合作的珊妮，崩溃大哭。虽然没有眼泪，但那种从灵魂深处迸发的感情，却是比起一些以泪洗面的活人，还要来的真挚诚恳。
弗洛德想要过去拥抱一下珊妮，可走到血阵前时，却蹙眉止步。
他能感觉到那血阵中充沛的奇异能量，哪怕以他目前丰厚的灵魂之力，依旧不想被沾染到。
“帕特先生，这个血阵是怎么回事？”弗洛德看向安格尔，以为这是他动的手笔。
“我也想知道。”安格尔耸耸肩：“我把你放出来，就是为了此事。”
弗洛德一看安格尔的表情，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果然，当安格尔说出这里发生的事情后，弗洛德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我曾说过，只要你完成了承诺，你便是自由的。可现在，你并没有完成诺言。”安格尔淡淡道。
弗洛德沉吟了片刻：“帕特先生，请稍等。我觉得这件事情，说不定没有那么遭。”
弗洛德说罢，转头看向阵中的珊妮：“珊妮，你告诉我。是谁把你困在这里，并且拿走了那里的盒子？”
“蒂森少爷，我为什么感觉不到你的身体，难道你也……”珊妮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眼神恍惚的看着弗洛德。
弗洛德也有些黯然：“没错，算起来我也已经死了，现在和你们一样，属于死魂。”
明明变成了同类，珊妮原本觉得自己会开心，但她现在却开心不起来。她知道弗洛德的梦想，变成了灵魂，他的梦想该怎么办？
珊妮怒瞪向安格尔：“是你杀死了蒂森少爷吗？”
安格尔笑了笑，没有回答。不过暗地里，一股威压却是狠狠的碾了过去。珊妮瞬间被威压给震趴在了地上。
也是这个时候，珊妮才注意到，这个看上去懒散邋遢的中年男子，身上蕴含的恐怖能量，比起之前困住他的那群人还要强大。
“质疑我可以，不过面对比你强大的存在，无端的迁怒，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安格尔淡淡道。
一旁的弗洛德想要开口劝解，但感受着那比净化之海时更加强大的威压，弗洛德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安格尔并没有想过要泯灭珊妮的灵魂，所以只是略施薄惩便收回了威压。将场面重新交给了弗洛德。
“并不是帕特先生杀了我，说起来，帕特先生其实是我的恩人。”弗洛德向珊妮、亚达解释了一遍，“具体情况，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会和你们详说。现在，回到正题，珊妮是谁把你困在这里的？”
珊妮喘着粗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道：“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但他们都穿着骑士铠甲。把我困在这里的，是一个穿着金色铠甲的人。”
他们？意味着不是一个人？
“他们长什么样子？”
珊妮摇头：“全都戴着头盔，看不清楚。”
弗洛德思忖了片刻，问道：“那他们穿的铠甲上，有什么特征吗？”
珊妮回想了一会儿：“他们的铠甲很亮，我记得在铠甲上似乎有一个标志，好像是绿叶做成的环，环里好像有…有……”
“有一只脚很长的银色鸟。”弗洛德替珊妮补全了后面的话。
珊妮也反应过来了，点头应是：“没错，就是一只银色的长脚鸟！”
安格尔听完他们的对话，从他们的交谈之中可以判定，弗洛德应该认识那群拿走盒子的人。原本他已经不抱希望了，现在似乎还有一点拿回来的可能？
“帕特先生，拿走梦海螺的人，应该是皇家骑士团。”弗洛德十分笃定的道。
“皇家骑士团？是凡人还是超凡者？”安格尔询问。
弗洛德：“如果单说皇家骑士团的话，其实是中央帝国的皇室亲卫军。他们都是凡人，不过中央帝国和其他凡人国家还是有点差别，中央帝国的皇室招揽了一部分巫师学徒，组成了一个所谓的皇室巫师团。”
“王权和超凡力量勾连在了一起？和古曼王国一样？”安格尔疑惑道。
弗洛德摇摇头：“古曼王国自身的力量，都可以媲美绝大多数巫师组织了，岂是中央帝国能相比的。皇室招的人，都是一些前途无望，完全无法晋级的学徒。”
“原来如此。”安格尔：“不过就算如此，中央帝国能做到这一点也很不错了。在南域，凡人大陆上的国家，多如星辰，能招揽超凡者的国度却是少之又少。”
弗洛德表情微微有些古怪：“其实，这里面也有内情的。所谓皇室巫师团的人，其实都是飓风高塔的学徒，或者说，皇室巫师团其实就是一个不记名的飓风高塔凡人驻点，因为飓风高塔曾经有一位巫师，是从皇室巫师团出身的，虽然他现在已经陨落了。”
“飓风高塔？”安格尔疑惑道：“我记得，你好像就是出自飓风高塔的？
弗洛德点头：“说起来，当初我加入飓风高塔，也是因为被皇室巫师团的人，发现了天赋，故而被带进了飓风高塔。”
弗洛德顿了顿，脸上露出苦涩的笑：“不出意外的是，他们可能已经从飓风高塔那里得知了我的死讯。然后就想着到我居住的地方，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获取。没想到，会把我藏起来的梦海螺给翻了出来。”
“那看来没什么戏了。”安格尔无奈道：“若是普通的超凡者拿走的话，还有机会得回。背靠着飓风高塔的皇室巫师团，拿到梦海螺，估计就会上交出去。”
弗洛德却是摇摇头：“不会的。神秘之物大多都有自晦的功效，没被启动，别人只会以为这是一种稀奇的海螺材料……当初我就是认错了。后来，我无意间用梦之能量触发了它，才认出它的身份。”
“目前来说，似乎只有梦之能量能启动梦海螺。我记得，能拥有梦之能量的人，皇室巫师团应该没有。而且，我得到梦海螺一事，飓风高塔的人都不知道。”
安格尔：“你的意思是说，梦海螺现在应该还在中央帝国的皇室？”
弗洛德点点头：“应该没错。”
弗洛德说完后，就目光灼灼的看着安格尔。眼神中明显带着怂恿，似乎希望安格尔能去皇室巫师团取得梦海螺。
安格尔明白弗洛德的意思，但他只是淡淡笑道：“当初你说过，这里绝对不会被人发现。并且我们的承诺是，你给我梦海螺，我放你自由。我可不记得，当初的承诺是让我去抢夺梦海螺，这不符合交易规则。”
弗洛德讪讪一笑：“可是……皇室巫师团的人，其实都是老弱病残，打不赢帕特先生的。你去的话，肯定可以得到梦海螺的。”
“我当然可以去，这样的话，那我们的交易可就不成立。”
“我现在的状态……”弗洛德沉默了片刻：“在生前我基本没有修行过灵魂，我从死亡之后，才开始慢慢累积灵魂之力。目前的程度，对付初级巫师学徒还可以，但皇室巫师团里，虽然实力都不怎么样，但其中还有一部分中级学徒……”
安格尔也看出弗洛德目前的状态不适合战斗，加之他对梦海螺还是很有想法的，思索了片刻后道：“解决问题的途径很简单，只要我们重新签订一个契约便可。”
第815节 小游戏
当着弗洛德的面，安格尔以之前的那个契约为蓝本，重新补足了一个契约条款。
——若是在原有契约的基础下出现了变故，中途发生任何转折，视转折时的情况，而欠下相应分量的承诺。
其实新增的条款，依旧有很多漏洞。不过，弗洛德与安格尔在此之前，已经达成了基本的共识，并且弗洛德重新以世界意志为见证，许下了诺言，所以他们也没有在意那些漏洞。
安格尔的要求并不难：“如果需要我动手，那么你自动欠下我一个承诺。至于这个承诺，我能保证在不以你的安危、不限制你的自由为前提下，而提出的一个不超过你能力的简单要求。”
弗洛德想了一下，答应了。因为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价值，在他有限的价值中，能帮得上安格尔忙的并不多。想来，就算安格尔提出要求，也不会太难。
在承诺签订过后，安格尔便靠在一旁假寐，留了一段空隙时间给弗洛德与珊妮、亚达交流。
在假寐的时候，安格尔也在思索弗洛德的价值所在。
一开始安格尔提出签订新的契约补充条款时，完全是因为不乐意弗洛德提出的承诺没实现，说实话他并没有想过要弗洛德做什么。
因为他也很清楚，弗洛德的价值其实很有限。
如今的弗洛德，当打手，实力不行。当助手，他们也没有互信基础。最有价值的大概是他脑海里的知识。不过此前弗洛德在亡者教堂待了大半年的时间，他就从未觊觎过弗洛德的知识，更遑论现在。
安格尔想来想去，也没想出要让弗洛德做什么。最后摇摇头，索性暂时放到一边。
先把梦海螺重新得到手，再言其他也不迟，否则一切都是枉然。
弗洛德的叙旧并没有太久，在杜鲁幽幽转醒后，弗洛德也和珊妮、亚达聊得差不多了。
面对还一脸苍白的杜鲁，弗洛德向他深切的道了声歉意。同时，在杜鲁懵逼的眼神里，弗洛德用简短的语言介绍了自己。
杜鲁也结结巴巴说了自己的身份。
“原来是天赋者。”弗洛德看着杜鲁身周隐隐环绕的水元素，心中暗赞一声杜鲁的天赋。
另一边，在得知弗洛德身份后，杜鲁除了惊疑外，更多的则是心内的忐忑。他眼神颤巍巍的看向帕特先生的方向，之前他便一惊一诧的被吓了两次，帕特先生果断的批评了他，结果他没有吸取教训，最后一次他居然连弗洛德的面都没见到就昏倒了……一想到这，杜鲁就觉得脸面无光，而且说不定在帕特先生那里，他的评分更低了。
杜鲁吞噎了一下口水，移动到安格尔身侧，低声道歉。
安格尔的表情很冷淡：“在海上的时候倒是没想过你居然会怕鬼。不过无妨，胆子是可以磨练出来，你不需要和我道歉。”
杜鲁听到安格尔这番话，心中稍定。可是下一秒，他便觉得自己太天真了。
“我等会会和弗洛德离开一段时间。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就先留在这座孤儿院等我吧。”安格尔说罢，对着杜鲁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如果你承受不住的话，可以离开孤儿院噢~不过前提是，你要出的去。”
杜鲁突然打了个冷颤，结巴的道：“大人，什么叫承承……承受不住的话？”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干粮你那边还有吧？水的话，你自己已经可以制造了，所以你就加油活下去吧。”
加油活下去？！杜鲁心脏一个咯噔，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仿佛有一条蛇，正在阴暗处，嘶嘶的吐着蛇信，幽幽的盯着他。
杜鲁失神的靠在一边，弗洛德这才走上前，笑眯眯的道：“看来帕特先生对杜鲁很爱护呢。”
“自然是爱护，毕竟是野蛮洞窟未来的中流砥柱。”安格尔随口接了一句，然后才正色道：“你叙旧也叙完了，是不是该准备离开了？”
弗洛德点点头：“现在就可以走，不过，先生能不能帮珊妮……”
弗洛德看了眼被困在血阵里的珊妮，眼里带着希求，意思不言而喻
未等安格尔回答，另一边杜鲁却是猛地向安格尔抛媚眼，同时做哀求状。他知道自己暂时要留在孤儿院，自然不想与一个杀人如麻的血屠夫共处一地，最好珊妮能继续困在这里。
安格尔接受到了杜鲁传达的讯号，不过他直接忽略了，对弗洛德点头道：“可以。”
安格尔走到珊妮面前，看着表情比先前稍霁的珊妮，淡淡道：“我可以放你出来，不过，我需要你陪这位傻大个玩个小游戏，如何？”
“傻大个？”珊妮一脸疑惑。
安格尔指了指墙角瑟瑟发抖的杜鲁。
“什么游戏？”珊妮没有拒绝，且不说安格尔救了弗洛德，光是安格尔那恐怖的实力，就不容珊妮有拒绝的资格。
安格尔思索了片刻：“这个游戏名字，我想想……干脆就叫黎明杀机之噩梦孤儿院？”
在安格尔与珊妮述说游戏规则的时候，杜鲁用求救的眼神看向弗洛德，他知道弗洛德与珊妮的关系似乎很好……
“放心吧，珊妮不会杀了你的。”弗洛德对此只是表达这么一句话。
这反而让杜鲁更加的心惊胆战。
杜鲁转头看向一直乖乖站在角落的亚达，他一脸悲伤的躲到亚达的背后，亚达则轻声安慰杜鲁道：“不要紧，珊妮其实很好的。实在……实在不行的话，你可以到我家里躲着。”
“你家里？”
亚达“嗯”了一声：“这栋楼是珊妮的地盘，我的地盘是在后面的操场。珊妮平时不会到操场来的。”
“操场？你平时就睡操场？”杜鲁一脸同情。
亚达却不甚在意：“我觉得操场挺好的啊，那里有小木马，还有滑滑梯，有时还能看到小野猫。以前还能透过操场看到外面的人群，现在则冷清多了……”
杜鲁越听，越心疼亚达。这个小家伙平时都过的什么生活啊，活着的时候没有一天好日子，死了居然也如此凄惨。也得亏他心性纯真，否则易位思考的话，杜鲁也不见得能坚持着不堕落。
与此同时，安格尔这边也说完了，通过破坏能量节点，轻松的便把血阵抹去了。
不过抹去血阵后，安格尔留了一点血液，用纳尔达之眼鉴定了一下。
鉴定结果安格尔暂时没有理会，而是走到杜鲁身边，对他道：“我已经和珊妮说好了，她会在这段时间来追杀你，希望你能活下去……噢，对了，亚达的操场是你的安全区，你在操场时珊妮不会来攻击你。”
一听如此说法，杜鲁眼睛一亮，那岂不是他可以一直待在亚达的操场？
但下一秒，安格尔便勾起恶魔的微笑：“不过亚达的操场，每天只在黎明前开放六个小时，至于其他时间，你是进不去的哟。”
安格尔一边说，一边从指尖放出大量的幻术节点。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整个孤儿院的范围，就被他用幻术制造成了一片……暗无天日的游乐场。
安格尔拍拍杜鲁的肩膀：“我在幻境中留了些彩蛋，说不定对你有用。对了，加油活下去。”
说罢，安格尔与弗洛德对视一眼，两人朝着门外走去。
另一边杜鲁则是与珊妮对视着，珊妮勾起一抹充满诡魅与血腥的笑容：“十分钟后，游戏开始……”
……
从孤儿院离开时，弗洛德还是忍不住回望。
那浓雾罩住的孤儿院，诡异的充满了孩童的嬉笑声。那种嬉笑，根本不是一个两个人造成的……如果此时有凡人不幸闯进去，大概他会发现，自己进入的不是孤儿院，而是一个充满了妖异鬼怪的世界。
安格尔留给杜鲁的彩蛋，不见得都是好处，还有通过幻术制造的新刽子手。
“帕特先生，这样真的好吗？”
“放心吧，反正死不了人，珊妮也会有分寸的。”安格尔耸耸肩，正好可以实验一下，用这种“小游戏”代替九舱血斗的可能性。
弗洛德听到这后，也不再多说什么。他对杜鲁有一分歉疚，故而才会多此一问。
他也明白安格尔其实是为了杜鲁好，不过那个小游戏……弗洛德摇摇头，比起视觉上的恐怖，被追杀时的心理压力更大。
若是弗洛德真的能撑过去，对于他以后在巫师界混，有极大的帮助。
安格尔拿出贡多拉，招呼弗洛德上船，一路朝着中央帝国的都城圣赛姆城飞去。
在船上，弗洛德先是对贡多拉的外观表达了一番震撼，见安格尔表情未有变化，这才随口找了个话题道：
“帕特先生，我觉得先前你在孤儿院设计的那个幻境考验很有趣，其实如果梦海螺能制造出一片世界，完全可以将之搬进去，长期作为一些天赋者的上路考验。”
安格尔看着弗洛德侃侃而谈，他则在思索，自己是不是有把地球的一些游戏小说拷贝给弗洛德看？
好像并没有啊，他在幻境中制作的那些书籍，要么是变身文，要么就是传统文学。几乎没有任何书，透露了有迥异巫师界的科技文明存在。
可弗洛德说的这些，很像是游戏情节嘛。
“之前觉得弗洛德的研究报告像虚拟实境，而今居然进化到了游戏。”安格尔啧啧两声，对弗洛德的思维跳跃有些感慨。
“帕特先生，你说什么？”弗洛德疑惑道。
“没什么，虽然你构想的这个情景很有趣，不过前提是梦海螺能与幻境结合。我觉得，可能性不是太高。”安格尔说道：“而且，更大的前提是，我们要拥有梦海螺才行。”
弗洛德一窒，安格尔说的似乎也对，没有梦海螺一切都是白说的。
“我的直觉告诉我，梦海螺肯定没有被送走。”弗洛德看向远方已经初现繁华的圣赛姆城，十分笃定的道。
第816节 圣塞姆城
他们抵达圣塞姆城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夜了。
圣塞姆城的风格和泊来镇完全是一脉相传，处处充满着文艺气息。穿城而过的圣茵河上有人泛舟歌唱，甚至还有人对着星空与两岸的游人高声颂诗。
本来安格尔认为很羞耻的场景，却因为圣塞姆城本身的文艺风格，而显得不那么矫揉，看上去也不觉尴尬。
所有的百姓从身心都在享受着这里的文化氛围，哪怕是商人与小贩，其打扮与穿着都带有浓郁的文艺气息。
安格尔与弗洛德进入此地后，反倒成了特例。
弗洛德的打扮很严谨，典型的圣塞姆贵族的样子。主要是安格尔，一副邋遢且不羁的懒散样，若非衣服的质量看上去不错，旁边又有弗洛德这般榜样，估计都会被城卫当成流浪汉给赶出去了。
“帕特先生，您为何要改变成这样的面容与打扮？”弗洛德好奇的问道，若是安格尔以真面目示人，估计周围其他人的眼光就不是鄙夷而是歆羡了。
“只是为了避免些麻烦。”安格尔顿了顿：“而且，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
弗洛德也没有询问所谓的麻烦是什么，只是沉默的跟着安格尔，往皇宫所在的区域走去。
一路上，时不时能听到游吟诗人的颂唱；附近的酒馆，打开门栏里也偶尔飘出乐器演奏的悠扬声。安格尔还看到在河畔铺张着画纸，画着星空、河流与美人的画作。
“这样的文艺之都，我现在有点明白为何会有巫师学徒来此了。”如果抛开巫师的身份，安格尔其实对于这样的文艺生活，也有一定的向往。就像很多巫师看不起凡人，但对于很多凡人中的艺术大师，却又是颇为佩服，也是因为文艺在某种程度上，无论雅俗，无论阶级，都是共通的。
“圣塞姆城有个称号，叫做璀璨的文化之都。”弗洛德也对于自己的国家颇为自豪，“我听过一个传言，那位传说中的魔画巫师，其实也曾生活在中央帝国一段时间。”
“噢？”安格尔饶有兴趣的道：“是那位可以勾连平面与立体世界的巫师？”
弗洛德点点头：“是的，不过这只是传闻。”
“传闻也不可能空穴来风，想必也有点根据吧？”安格尔好奇道：“这位魔画巫师莫非留有什么画作在此？”
如果真的有画作传世的话，安格尔可是好奇的很。
“不知道，可能有吧。关于魔画巫师的传闻，是我以前在飓风高塔的时候，听涅娅说的。”弗洛德眼里闪过恍然：“涅娅其实也是出自银鹭皇室，还是百年前的公主。进入飓风高塔后，拜在白术女巫门下，白术女巫对她极其喜爱，可惜最终她还是无缘晋级，在体内血气耗空之前，无奈的回到了中央帝国。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涅娅可能还在皇室巫师团里。”
听着弗洛德的感慨，安格尔的记忆匣子似乎也被洞开。
银鹭皇室？他似乎记得，自己初闻巫师界，随着摩罗乘坐紫荆号前往繁大陆时。船上似乎就有一个行为很娘的贵族，是银鹭皇室的第三顺位继承人，德夫银鹭。
不过这个德夫最后被一个他曾经的家奴——伊斯力，杀死在紫荆号上。这个伊斯力也是当时紫荆号上，最先成为学徒的人，精神力数值高达23点，短时间内就学会了光影参差，报仇杀死了德夫。
当时飓风高塔坐镇紫荆号的三级学徒梅琳夫人，不仅没有怪罪伊斯力，甚至还十分提拔他。那个德夫最后却是白死了。
不过据安格尔了解，德夫也不是什么好人。伊斯力杀他，也是为了报仇雪恨。
“你可认识伊斯力？”安格尔好奇的问道。
“伊斯力？似乎是前些年收进飓风高塔的一个天才学徒，很受巫师大人看重。莫非，帕特先生也认识？”弗洛德疑道。
“不认识，不过当初我和他还是凡人时，坐的同一艘船前往繁大陆。”
弗洛德先是一愣，再然后表情苦涩的摇摇头：他可是很清楚伊斯力才进入巫师界短短三年多，而安格尔和他是同一时间进入巫师界的，想想当初在净化之海时，他作为一个修习了快二十年的巫师学徒，居然还打不过安格尔……实在太悲哀了。
现如今，安格尔的实力更加强劲了，想必当初乘坐在同一艘船的其他所有人，包括当时那艘船上的梅琳夫人，恐怕都比不上他了吧？
这就是人与人的差距吗？弗洛德有些悲伤的想道。
“你口中的涅娅，会不会是之前掏了你老家，带走梦海螺的人？”安格尔问道。
“以涅娅的地位，现在若是还活着，肯定还执掌皇室巫师团，说不定还真是她做的也说不定。”弗洛德皱着眉：“如果她活着的话，应该是三级巅峰学徒，大人您现在能对付她吗？要不，我们在想想其他方法……”
“不用。”安格尔不想浪费时间，只要没有正式巫师，光托比一鸟就能碾压。
弗洛德不再多话，而是在旁默默点头。
来到皇宫的附近时，安格尔没有隐藏踪迹，直接飞进了占地极为广阔的银鹭皇宫。
进入皇宫后，安格尔从手镯里掏出了一个玻璃瓶，瓶中有一滴被稀释过的血。
这就是之前困住珊妮的那个血阵中的血。
通过纳尔达之眼的鉴定，安格尔确定这种血是一种类人生命的血，极有可能是类似树人的类人种。血液里蕴含了很多古怪繁杂的信息，同时还有一种磅礴的生命力。
灵魂虽然不畏惧光明，但对于强大的生命力还是受到一定克制。更遑论，这道生命力中还有很多繁冗信息，珊妮如果继续在血阵里待一段时间，那些繁复的信息就极有可能让她堕落。
安格尔将这滴血拿出来，是因为他想通过这滴血来寻找当初去孤儿院的人。
玻璃瓶被打开，一阵诡异的能量从瓶子里往外弥散。
安格尔拍了拍在他肩膀上蹲着发呆的托比：“托比，来闻闻这血，看看血的主人是谁？”
托比对着安格尔翻了个白眼，同时一爪子踢了过去。
安格尔一个趔趄，摸了摸被踢红的脸，表情却浑不在意。他当然知道托比不会闻，但是反正也无聊，在等人找过来的时候，撩拨一下托比也可以打发时间。
没错，安格尔根本没有想过去找人。这个血液的能量还没彻底逸散，只要血液主人还在银鹭皇室，一定能感应得到它的气息，到时候肯定会找过来，然后直接抓住审问即可。
时间一点点过去，安格尔待在一个小院落里，还有闲心寻了个躺椅，一边吃着魔滋肉，一边等待音讯。
十分钟后，安格尔突然抬起头，看着空无一人的院落，轻声道：“出来吧，你们身上的气息如此重，不加掩饰还想隐匿？”
无人回应。
安格尔叹了一声，手指轻叩桌面，敲击一声。一道音幻的涟漪，便凭空的出现，朝着四面八方散开。
所有在涟漪范围内的生物，全都感觉耳朵仿佛在轰鸣。
等到耳鸣稍降时，小小的院落中，已经出现了数十个身着铠甲的骑士。其中有一个穿着金色铠甲的人，正透过头盔，眼神落在安格尔身边的玻璃瓶内……
……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
安格尔在离开孤儿院后，捷波也循着气息来到了孤儿院附近。他当然感知到了安格尔与一个灵魂往圣塞姆城飞去，不过他现在也不急着追赶，而是好整以暇的探索起让安格尔特意赶来，且停留了很长时间的这座孤儿院。
捷波站在孤儿院门口，发现里面被雾气笼罩着，显然充斥着幻术的痕迹。
“安格尔在这里设置一个幻境做什么？”捷波思索无果后，抬起头看向了孤儿院的门牌：“梦孤儿院？好奇怪的名字。”
捷波想了想，决定进入孤儿院探一探。
安格尔究竟停留在此做了什么？他离开的时候，怎么会突然多了一个灵魂？
捷波抬起脚，便准备挑选一个幻境薄弱点进入其中。
可前脚刚抬起来，他便听到幻境内传来一阵阵诡魅的声音，其中有小孩的笑声，也有大人的嘈杂声，甚至他好像还听到了魔兽的吼叫声？
“越来越好奇，安格尔到底在里面做了什么了。”捷波眼睛微微眯起，直接融进了幻境里。
刚一进入幻境，捷波还没反应过来，一道诡异且清冷的笑声便传入他耳里。而且，这道笑声仿佛有人凑在他耳边在说，甚至他还感受到了气流流动。
捷波眉头一皱，连续后退了数步，才发现周围什么人也没有。
正当捷波觉得自己是反应过度时，他身边一棵黑漆漆的树上，再次传来了古怪声音。
他抬头一看，一个惨白且恐怖的青面獠牙脸，瞬间便与他的脸紧贴在了一起，相距不超过一个指节。
捷波因为没有用精神力先去探勘，所以被这么脸贴着脸，也是吓了一大跳。
等他回过神来，那个青面獠牙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同时，他背后响起了风声。
捷波随手一点，背后那拿着血刃偷袭他的青面獠牙人直接化为了一滩水雾，永远消失在了天地间。
捷波感知了一下，挑眉道：“幻术？而且，这种幻术很奇特，几欲乱真。是得自幻魔阁下的真传吗？”
捷波一时没明白安格尔的在这设置幻术的用意，难道是打算把这孤儿院打造成恐怖鬼宅？
捷波想了想，隐去了身形，随着风飞到半空中，观察着幻境动向。
飞在高空后，捷波发现了戏剧化的一幕。
第817节 神秘波动
整个幻境的色调极其阴暗，迷雾重重的灰暗遍布四野，哪怕是白昼都无法驱散黯淡。
不过，幻境范围内也不是完全无光的。捷波就注意到了，好几处废墟之中，都有光辉升起，有的是萤石路灯，有的纯粹是萤火虫，但更多的是那种漂浮在半空的持灯女妖。
捷波附近的高空，就有持着猩红灯光的恐怖女妖在游弋。
这些女妖看上去极为凶狠恐怖，一手持灯，一手持着硕大的镰刀，随手挥舞，就能凭空斩断树木与山石。
不过如果仔细看的话，这些女妖体内充斥着某种幻术之力。并非是真正的女妖，只是某种幻术造物。
“这些巡弋的持灯女妖，是安格尔设置来做什么的？”
还有，除了这些女妖。四处遍布的鬼魅幽灵，又是干嘛？难道就是为了阻止人进入孤儿院？
捷波正在疑惑时，一个戴着头巾的男子哭喊着从一栋破楼里闯了出来。
楼道里有血光闪烁。
男子出来后，还在大叫：“还有五分钟，五分钟……只要再过五分钟，我就活下来了。”
嘻嘻嘻——诡异的小女孩笑声从男子背后的破楼楼道里穿了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血红色连衣裙的恐怖女娃，血腥气息十分浓重，手里拿着小小的锉刀，看上去悠悠然的飞了出来。
男子一看到那红衣女孩，瞬间吓破胆，跳了起来，朝着外面乱窜。
可外面根本不像他以为的那般平静，这里还有更多的持刀屠夫，在磨刀霍霍的看着他。男子冲了一段路，便发现了一个隐匿在草丛中像是蜘蛛般行动的畸形小女孩。
男子愣了一下，指着这个蜘蛛女孩颤颤巍巍道：“我我我…我好像在地下室，看到过你的尸体……你不是被冰冻着的吗？”
蜘蛛女孩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咧开一个血盆大口，尖利的牙齿在萤石灯光下，闪着惨白的冷光。
除了红衣女孩后，新的屠夫——蜘蛛女孩，上线了。
“啊！”男子绝望的惨叫了一声，同时嘴里呼唤着两个名字，一个是帕特大人，另一个则是——亚达救我！
捷波看着这一幕，眉头蹙起。
这个男子，他并不陌生。似乎是安格尔从一个小渔村里找到的天赋者，那天这男子去救那熊孩子的时候，捷波记得熊孩子叫他为杜鲁叔叔？安格尔从费兰大陆开始，就一直带着他。
可现在奇怪的是，安格尔带着一个灵魂离开了这里，却把这个天赋者留在幻境中，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磨练吗？捷波暗忖片刻，眼睛又放到红衣女孩身上。
“幻术？不对……这是个真的灵魂！”没想到这个幻境，不仅仅有幻术制造的恐怖生物，还真的有幽灵？灵魂之力很充沛，堪比初级学徒。这个叫杜鲁的人，恐怕是逃不过了。
不过让捷波有些意外的是，杜鲁并没有被红衣女孩追上，在废墟满满的孤儿院，有很多暗道与躲藏的地点。杜鲁四处逃窜，借着视角的差异，不停的绕开追杀者。
那个蜘蛛女孩就在绕来绕去中，跟丢了杜鲁。
可这种“绕桩战术”对于没什么智商的幻术造物有用，但对红衣女孩却没什么用。她在杜鲁甩掉蜘蛛女孩后，便飞到了低空，从空中去寻觅杜鲁，他如何躲都没用了。
除非他重新藏进大楼里。
“跑什么，嘻嘻嘻，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快就杀了你，我只会一刀刀的剐了你的肉，然后放出你的血，去浇灌门口的粉樱树。”红衣女孩的诡魅声线，传入杜鲁的耳里。
杜鲁看着不远处的红衣女孩，忙不迭的往空旷的操场跑去。
一边跑，杜鲁还一边哭嚎：“你不会杀我的，帕特大人不会让你杀我的。我一定会活下来的，一定……”
“你猜我敢不敢杀你？嘻嘻嘻。”红衣女孩的幽冷声音再起：“帕特先生对我说的底线，是不让你那么容易就死了。但砍断你的手脚，放你的血，啖你的肉，你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死吧？”
红衣女孩每说一种刑罚，杜鲁的心脏就跟着咯噔一跳，后怕到眼泪都忍不住流了下来。
飞在半空中的捷波见状，却是摇摇头：“要杀人还话这么多，根本是在吓他吧？这个杜鲁也是笨，居然往空旷的操场跑……”
然而，下一秒捷波就发现自己错了。杜鲁累倒在了操场上，红衣女孩却没有再追进去。
一个灵体极为纯净的男孩灵魂从操场的小木马上跳下来，挡在杜鲁身前：“珊妮，时间到了。黎明游戏暂停，这里是安全区，你不能再进入了。”
杜鲁一脸泪花的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小男孩，嘴里念叨着：“亚达，你果然是个好孩子……”
珊妮漂浮在半空，猩红的衣裙飘飘，眼里带着疯狂：“游戏规则？我可不会去遵守。”
珊妮毫不顾忌，直接冲进了操场，可下一秒操场便飘起了浓雾。很快，珊妮就被弹出了浓雾范围之中。
珊妮尝试了好几次，都无法突破迷雾封锁。显然，安格尔说的安全区并非是儿戏之言。
珊妮站在操场外，狠狠的跺了跺脚：“你最好还是落在我手上，至少落在我手上，你死的会慢一些，落在其他怪物手中，呵呵……”
珊妮放了句狠话，便怒气冲冲的转头往自己栖息的破楼飞去。
见证了如此戏剧化一幕的捷波，此时却是一脸恍然大悟。
他原本还说要去抓住这个红衣女孩，询问安格尔之前来此做什么，但现在他算是了解了，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这个幻境纯粹只是一种磨练考验。
甚至连“安全区”都出来了，这个名为“黎明游戏”的还不能叫做考验？
而考验的对象，估计就是这个杜鲁了。
既然是考验，那这个红衣女孩肯定是与安格尔有约定的，毕竟是唯一一个真实的杀手。他自然不能再去逮捕她，否则容易被安格尔发现端倪。
“构建如此大的幻境，居然只是为了磨练一个天赋者。这种大手笔，也只有安格尔能做出来了。”捷波感慨，而且不得不说，这个幻境的游戏机制还挺完善的，强大无比且多样性追杀手段的屠夫，需要靠着勇气与智商逃逸的生存者，两个阵营互相博弈，存活下来方是赢家。
这种考验方式，用在检验天赋者身上，倒是很有用。
游戏胜利者，必然是那种胆大心细且有勇有谋的人，这种人天生就十分适合巫师的世界，巫师组织可以大力培养，纵然天赋低了些，说不定也能绽放光芒。
而游戏失败者也不会死，可以分配相对差一点的资源，用放养的态度来看未来发展。毕竟，很多人前期胆怯了些，可随着时间累积，也有可能彻底蜕变。
这样的磨练测试，比起什么所谓的血斗、死战场、无光牢笼……一类的天赋者删选，要适用的多。
“黎明游戏对吧？回去以后，倒是可以向导师提议一下这种磨练测试。”捷波暗忖。
捷波在幻境中又观察了一段时间，虽然猜出这只是安格尔用来考验杜鲁的场所，不过安格尔为何选择会来这里，这些灵魂又是怎么回事，想来还有什么猫腻。
捷波决定继续在此停留，反正杜鲁在这，安格尔去圣塞姆城肯定还会回来。
至于安格尔为何去圣塞姆城？捷波默认安格尔是去寻找天赋者的，检验人天赋的这种无聊事，他也懒得凑上去，还不如在这里看看杜鲁的绝地挣扎，顺道寻觅一下孤儿院的秘密。
捷波是如斯想的，不过计划常常赶不上变化。
就在捷波决定悄悄的潜入楼里，看看内里情况时，他的眉心的鳞片突然发起热来。捷波一愣，手指轻点眉心，一只巴掌大小的蓝色小飞鱼，被他放了出来。
捷波一开始还以为是独角渊鲸无聊了想出来，可当他发现自己放出来的是蓝色小飞鱼时，浑身一震。
这只蓝色小飞鱼，是不久前导师佛伦萨用水元素分身最后一点力量幻化出来的。它没有其他功能，唯一的用处，是深化与感应……神秘波动！
为何会有神秘波动被蓝色小飞鱼感应到了？难道说，在百里之内有什么神秘之物？
捷波激动的瞬间拔高身形，本来说要探测孤儿院的秘密，也被他抛之脑后。直接从幻术节点薄弱的地方，飞出了孤儿院的范围。
四望着黑漆漆的夜幕，捷波将蓝色小飞鱼放了出来。
他要通过小飞鱼探测神秘波动的来源究竟是哪里。
很快，小飞鱼给了捷波一个大致方向，当它测出这个讯息后，小飞鱼的体型在急遽缩小，很快便彻底消失不见。
这种小飞鱼感应范围只在百里，并且必须要对方启动神秘之物时才能感应到。一旦完成感应定位，小飞鱼便会失去所有能量。等于说，这是一次性的用品。
捷波看着小飞鱼指引的方向，眼神闪过一丝惊疑。
百里之内的这个方向是……圣塞姆城？！
捷波突然心中升起了一个疑惑，圣塞姆城怎么会出现神秘波动？
他很清楚的，圣塞姆城里可是有超凡者的，虽然实力都不怎么样，但毕竟背靠着飓风高塔。如果那里出现神秘之物，消息肯定早都传出去了。可此前圣塞姆从来都没有传出有所谓的神秘之物，也就是说，这个神秘之物极有可能是近期才出现的？
甚至有可能……是今天？
捷波心跳开始加速，如果真的是今天，那么圣塞姆城今天有什么特殊之处？
——安格尔去了圣塞姆城！
第818节 所谓鸡肋
难道说，之前他其实一直猜测错误了？当初，银棕榈岛半路截取了神秘之物的人，真的是安格尔？！
当捷波开始往这方面想的时候，思维会自动去发觉曾经觉得不在意，但现在想来很有问题的细节。譬如，在神秘空间开启的那段时间，安格尔的确没有现身过。
安格尔现身时，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安格尔自己的说法是闭关去了。但为何会那么巧，恰恰是神秘空间开启的时候闭关，而神秘之物消失后就出关了？
得到神秘之物，安格尔又立刻跑路，从费兰大陆跑到了启示大陆，也让捷波有所怀疑。安格尔是不是不敢在费兰大陆测试神秘之物，因为他当时还在失乐歌市。于是一直忍耐着，直到来了启示大陆，安格尔才第一次检测神秘之物。
至于捷波此前想的，安格尔闭关的那段时间，是去对自己新的炼金品进行测试与记录，这其实和之前推测“安格尔截取神秘之物”一样，是个伪命题。说不定安格尔并不像其他炼金术士那般，有详细记录的习惯呢？
反正，当捷波有了一个思维导向时，各种脑补的情节都来了。很多想不通的原因，在脑补中似乎也能圆融自洽。
到了最后，捷波基本已经敲定，安格尔拿走了神秘之物的可能性极高。至于其中他想不通的地方，捷波却是下意识的忽略了。
想到这，捷波立刻召唤出了独角渊鲸，进入到连通大海的圣茵长河中，想向导师传讯。
不过，独角渊鲸此时却无法寻觅到佛伦萨。退而求次，捷波只能向还在魔鬼海域的斯利乌……准确的说，是向斯利乌的乘骑碧姬，传出了一条讯息。
他将自己的猜测，发送给了斯利乌。不过捷波也没有说死，最后希求，斯利乌联系上导师佛伦萨，让佛伦萨通过预言巫师去锁定安格尔，看是否神秘之物就在他的身上。
很快，斯利乌就回讯了。
斯利乌没有通过碧姬回讯，而是靠着天空机械城出品的远视机械，连接上了捷波。
关键时刻，捷波也没有心疼开启器械所需要的两个魔晶，一连接上斯利乌，立刻再次汇报了一遍讯息。
“斯利乌大人，这些都是我的推测。里面还有一些无法自圆其说的细节，所以我希望大人能联系上导师，让预言巫师去检测最后的那些细节。”捷波恭敬道。
斯利乌听完后，却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眼珠子轱辘一转，“这个先不忙，既然你已经发现了神秘波动，我觉得应该就是安格尔没得跑了。趁着他现在正在使用神秘之物的时候，你立刻前去截断，我也会通过位面夹道赶过来。”
捷波想了想，觉得也行。他不见得能拦阻安格尔的速度，有斯利乌大人在场，这样至少可以拦阻安格尔逃跑。
“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圣塞姆城拖住他。”捷波点头应是，此时也顾不上所谓的要和安格尔拉好关系一说了。
斯利乌：“记住解放你的独角渊鲸，我需要通过它的坐标来定位你的位置。”
捷波颔首，直接让独角渊鲸变为了原身体型，庞大的鲸鱼立刻覆盖了泊来镇的上空，不过此时已经入夜，发现天空异常的人并不太多。
捷波操纵着独角渊鲸，飞向了圣塞姆城。
而远在魔鬼海域的斯利乌，却是毫不犹豫的进入了位面夹道，他之所以不想通知佛伦萨，纯粹是想先得到了神秘之物，再行汇报的话，他的功劳会更大一些，也能弥补此前他的一些过错。
不过斯利乌却是没想到，他这么做反而帮助了安格尔。如果预言巫师锁定安格尔的话，自然会激发血夜庇护，发现安格尔并不能被探测，这反倒可能会加深对安格尔的怀疑。
在斯利乌在位面夹道赶路时，捷波已经抵达了圣塞姆城。
圣塞姆城就临近泊来镇，是个近百万人的巨大都城。不像泊来镇到了夜晚，基本没人在外活动，圣塞姆城的夜晚，反倒是文人雅客喜爱外出寻找灵感的时刻。
故而，捷波乘坐的那巨大的鲸鱼，立刻被夜游的百姓发现。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天空那堪比岛屿的鲸鱼，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惧，活了数十年，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恐怖的巨兽。
难道末日就要降临圣塞姆城了？
面对生命的威胁，他们也顾不得文人的体面，开始惊恐尖叫着四散逃窜。
此时，处于皇宫内一间香气萦绕的雅致房间内，安格尔正悠然的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个海螺。他的对面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是弗洛德，女的则是一位中年美妇，名为涅娅。
弗洛德正与涅娅述说着自己的故事，涅娅看上去在与弗洛德聊天，但眼神却时不时投向安格尔，以及他手中的海螺，眼底的情绪十分复杂。
海螺看上去就是普通的海螺，不过它的颜色是纯黑色的，上面有点点明黄色的光斑，就像是午夜的星空。在海螺的另一端，除了宛若星辰的光点外，还有一道弯弯的月牙。
有月牙，有星空，让这只底色是纯黑的海螺，看上去十分有艺术感。
也正因为这种文艺感，才让涅娅在自己手底下的苦莓骑士收缴的物品中，特意挑选了它进行收藏。
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居然是一个神秘之物，虽然只是很鸡肋的“月色海岸的梦海螺”，可毕竟也是神秘之物啊。当初天空拍卖会能卖一万魔晶，现在估计也有七八千魔晶的价值，这对于涅娅来说，是一笔前所未见的巨款。
不过，现在梦海螺的正主找来了。不仅如此，还带着一个炼金界的大佬前来索要。
原本他们还想反抗一下，结果皇室巫师团的人倾巢而出，还带着一队数百人的超凡类人种骑士，但是面对安格尔，瞬间就被坑进了幻境中，成了任人宰割的鱼羊。
打又打不赢，理也站不住，涅娅在无奈之中，从隐蔽处走了出来，先是对安格尔一顿赞美，最后主动将梦海螺交还了出来。
在交出去之前，她还不知道梦海螺的具体情况，交出去后才得知这是一件神秘之物。虽然有过后悔，但很快便平复了。
别看启示大陆很偏僻，但消息并不算闭塞。她也是知道最近新晋的炼金界新星，正是讨要梦海螺的安格尔。她很明白，梦海螺对于安格尔这样的炼金术士来说只是一个研究素材，交出去，虽然有被迫的逆反情绪，但其实她也希望能交好这样一位炼金术士。
也不算亏，反正梦海螺在她手中明珠蒙尘了这么久，还给弗洛德也无妨。涅娅如此想着，心态也慢慢的放松下来。
另一边，安格尔拿着梦海螺，仔细的观察着梦海螺的构造。
原本根据弗洛德所说，梦海螺只有拥有类似梦之能量才能激活。
弗洛德如今已经身死，能动用的能量只有灵魂之力，梦海螺他肯定是无法使用的。安格尔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就学会与梦相关的戏法，所以他只能带着押宝的心态，用自己会的各种能量去测试梦海螺，看有没有可以激活它的能量。
无论是元素能量，亦或者幻术、甚至美食的能量，都无法激活梦海螺。
在安格尔以为梦海螺他可能暂时无法激活时，魇幻之力带给他了惊喜。
魇幻激活了梦海螺！
虽然安格尔也不知道魇幻为何能激活梦海螺，但这个问题暂时可以放在一边，他现在需要的是尝试一下梦海螺的功能，与感悟它的神秘之力。
梦海螺那奇异的神秘波动，在激活后开始往四周扩散，也是这个时候，涅娅才确定弗洛德说的没错，这就是那件传说中最鸡肋的神秘之物。
“这个只能拉非生命体入梦吗？”安格尔虽然已经知道了功效，但还是忍不住向弗洛德再次确认。
弗洛德点头：“没错，无视阶级，可以拉所有非生命体入梦。它对于人类也有一定助眠的效果。”
安格尔眼神四处转悠，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他们面前的圆桌上。
“把桌子拉入梦试试。”安格尔嘀咕着，尝试用魇幻去启动梦海螺。
一开始他还没抓住诀窍，如何拉非生命体入梦。后来还是在弗洛德的指点下，才成功的将桌子拉进了梦中。
一种奇妙的神秘之力包裹住了桌子，很快，神秘之力消失，但桌子还放置在原地。
“这就成功了？”安格尔一脸疑惑，为何桌子毫无变化的样子？刚才那个神秘之力也太敷衍了吧，就像只是走了个过场就消失了。
就算是吹阵风，也该掀起点涟漪啊！
“成功了。”弗洛德很笃定。
“那现在要入梦去看一下梦中有没有桌子？”安格尔问道。
弗洛德却是摇摇头：“一般来说，你在梦中是看不到桌子的。”
“为何？”
“如果把梦当成一界，那么它是无远弗届的。而普通人做的梦，其实都是记忆碎片的反馈，无法完整的成梦，便无法融入梦的世界。”弗洛德作为生前外号是“读梦”的巫师学徒，对于梦有很大的研究。
“而且，就算完整成梦了，也不见得能进入梦的主界。毕竟，每个人都可能做完整的梦，也就是说，每个人都有可能进入梦界。但为何他们的梦，却不相通？这里面其实还有一些秘密。”
第819节 质问
弗洛德话只说了一半，安格尔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主要是涅娅在旁，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他现在不便说出。
安格尔迟疑了半晌：“也就是说，我把桌子送到梦中后，我现在什么事都做你了？”
弗洛德点点头，轻声“嗯”道。
一个“嗯”字，不仅安格尔懵逼了，在旁听了全程的涅娅也愣住了。
涅娅一直觉得神秘之物特别高端，就算杂志上说鸡肋，估计也鸡肋不到哪里去。但此时她才发现，她的想法完全是想当然耳的。
鸡肋是真的鸡肋！甚至鸡肋到毫无用处！
把桌子拉进了梦中，居然连检测它是不是入梦，都无法做到？就这么空坐着？！
涅娅突然心中有些好受了。她把梦海螺送出去了，一直表现的很淡然，但内心其实还是有一点点心痛，但得知了梦海螺那鸡肋到极点的功效，他现在虽然还是心痛，但明显比之前要好太多。
得到弗洛德肯定的回应后，安格尔便沉默了。
如今，他们三人干坐在桌前，面面相觑，一阵尴尬的气氛回荡其中。
安格尔好不容易平复了想吐槽的心情，看向弗洛德：“人睡觉，总会有醒的时候。那这个……桌子什么时候会醒？”
“人是主动入睡，会因为生理原因而被迫醒来。但桌子不会，桌子是非生命体，没有所谓的生理特性。”
“也就是说，桌子一旦入梦，就不会醒过来了？”
弗洛德沉默了半晌：“你在梦中或者现实中，破坏了这张桌子，它就会醒了。若是不破坏它，它会在梦中待到天荒地老。”
“现实中暂且不提，在梦中破坏，我连找都找不到它，我到哪去破坏它啊！”安格尔无力吐槽：“弗洛德，你是如何知道在梦中破坏它，它就会醒来？”
“其实这也是我的猜测，不过我归纳了一些数据事实，应该八九不离十了。”涅娅在旁，弗洛德再次隐下了一部分话。
安格尔想了想，看来更真实的对话，大概只有等他们离开这里后，再仔细询问弗洛德了。
“好吧，既然如此，我们也别无他法了。”安格尔看向涅娅，“实在不好意思，让你的桌子入梦了……”
涅娅：这番话你是认真的吗？
涅娅看着一脸正经的安格尔，嘴角抽了抽：“无妨的。”
安格尔站起身，“今日打扰了，我们就不多待了。”
辞别的话语，已经快到嘴边。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金色铠甲的骑士匆匆闯了进来。
“涅娅大人不好了，有一只巨大的鲸鱼飞到了皇宫上空！”
来人正是从孤儿院里取出梦海螺的那位金铠骑士，是银鹭皇家骑士团的团长，被称为苦莓骑士。是一种很特殊的类人族，身上有一半苦莓魔植的体征。曾经是涅娅的追随者，涅娅回到启示大陆后，也跟了过来。
当初在地下室困住珊妮的鲜血，便是苦莓骑士的血。
“鲸鱼？飞在天上？”涅娅惊讶的站了起来：“难道是云鲸？”
“现在外面的民众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王公大臣都已经躲进了地下通道，我们该怎么办？”苦莓骑士半蹲在地，看向涅娅。
涅娅低声自喃：“我回归启示大陆的时候，已经很低调了。之前的敌人，应该也不会对我赶尽杀绝啊……算了，不想了。苦莓，我们先出去看看。”
涅娅说罢，也不顾安格尔还在她的闺房，便与苦莓骑士冲出了房门。
安格尔也愣住了。他刚才其实也听到了外面的骚动，只是一直没有关注罢了。没想到这场骚动，居然是因为天空中飞来了一只硕大的鲸鱼？
如果真如涅娅所猜测的是云鲸的话，那就还好。至少安格尔所知道的是，云鲸并不是什么热衷破坏的海兽，天生拥有灵智，对同为智慧种的人类是抱持好感的。
不过具体情况如何，还是出去看看比较好。
安格尔收起了梦海螺，也紧随着涅娅走出了房门。
他们现在位于一座四层木楼的顶端，涅娅正凭依着栏杆，往天空看去。她的眼神带着震撼与惊疑，安格尔也随之望去。
就这么一眼，安格尔眉头便皱了起来。
独角渊鲸？而且这头独角渊鲸他还一点都不陌生，那熟悉的体态，还有站在独角渊鲸背上的那个蓝袍青年，无一不在表明他们的身份。
“海洋之子，捷波？！”涅娅惊疑的看着天空中的人，表情带着疑惑，她以前可从来没有得罪过捷波，为何捷波会出现在这？而且看他那股来势汹汹的气势，明显是来找茬的？！
“苦莓，送我上去。”涅娅话音一落，苦莓骑士的背上铠甲缝隙处，便长出了宛如树枝一样的黑色藤蔓，并且藤蔓快速的升高，直至天空。
这幅场景，让安格尔想起小时候乔恩讲过的童话——杰克的魔豆。
涅娅毫不犹豫的跳上藤蔓，体态轻盈的在枝叶间快速奔走，很快便来到了藤蔓最顶端，与那恐怖的巨大鲸鱼处于同一平面。
“捷波先生，你来我银鹭皇室有何事？”涅娅表情平静的问道，“如此大阵仗，莫非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不成？”
虽然她心中十分恼怒对方的行为，但形势比人强的情况下，她也只能按捺住怒火。
捷波看了涅娅一眼，便敛下了眉。这种轻视的态度，让涅娅很是不爽。
“白术女巫的弟子？”捷波轻声道。
涅娅：“白术女巫的确是我导师，我名涅娅。”
“噢，涅娅啊，我对你没兴趣。”捷波眼神缓缓游移，最终定格在了下方阁楼上的安格尔身上。
安格尔也注意到了捷波的眼神，他表情一沉，单脚踏地，靴子闪过一道道金色纹路，直接飞到半空中。
“捷波。”安格尔注意到捷波的眼神幽暗，不似之前：“你找我有事？”
捷波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我原以为，你留在费兰大陆是为了作引导者任务，但是没想到，你居然还另藏居心。”
安格尔眉头皱起，“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难道你还不清楚？”捷波收起笑容，冷冷道：“你到费兰大陆，想来是早有预谋。你应该很早就知道卢卡斯的事了吧？失乐歌市应该有一条直通神秘空间的传送通道吧？还有，是你在神秘空间门开之前，就已经偷偷潜入进去了，对吗？”
捷波每一个问题，都让安格尔的心情往下沉。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大型巫师组织的能力。他以为自己已经扫除了所有的痕迹，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
不过，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只有找到露出马脚的地方，他才能判断对方知道的消息多少，好去寻找应对的方法。
费兰大陆……神秘空间……安格尔迅速的翻阅着自己的记忆，很多他平时没有在意的细节，此时都被他放大。
难道说，是古曼教授那里露出了马脚？他们后来有人去寻找了古曼，发现他留下的魇幻之力？
还是说，他在神秘空间的某艘船上，留下了痕迹？不过，安格尔记得自己离开神秘空间之前，那座小岛都快毁的差不多了，他们真的能从那些船只中找到蛛丝马迹吗？
亦或者，雪莱园井下的痕迹，他没有处理干净？似乎也不对，他可是将雪莱园彻彻底底的清理了一遍。
安格尔回想了很多，不过这都不过一瞬间的事。
他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遗漏的痕迹，如果真的有，就只有古曼教授他处理的太过温和。
不过，安格尔不太相信，深海之歌与夏露海岭的人，会在得到了卢卡斯的资料后，还去寻找古曼教授。
那捷波到底是从哪里发现的呢？
安格尔想了想，表情未变，眼神也未变，试探着说道：“你在说些什么，我完全听不懂？我去费兰大陆，单纯就是为了寻找天赋者，没有你说的什么别有目的。”
捷波冷哼一声：“还不承认吗？不过也无所谓，我把四周已经布满了水幕，你今天是别想离开这里了。”
捷波话音落下，一道巨大淡蓝色水幕笼罩了整个银鹭皇宫。
“在水牢之中，你想凭借重力脉络逃跑，是不可能的！”
粘滞的水元素，充斥在整个水幕空间中。处于这种水元素之中，就像深陷泥淖，会阻拦肉身的所有力量。
捷波显然想的很美，只要限制住安格尔的肉身活动，那么一切就简单了。
不过他却是不知道，安格尔实力最强的时候，其实是在他灵魂出窍后。尤其是他领悟了魂维之道后，在灵魂状态中他也能释放各种戏法，实力更是强大。
“我不接受无端的指控。”安格尔沉声道：“我与深海之歌并无怨结，但你们却把莫须有的事情安在我头上，想来也是如鼠蚁地下会那般，想要借我来打击我导师。”
安格尔说的这番话，掷地有声。不过，他并非说给捷波听的，而是说给涅娅，说给这方天地听的。
后续如果有人查起来，无论最后结果如何，理必须站在我这边。
安格尔说罢，已经在心底默默的念叨着秘魂喃语。
另一边，捷波听到安格尔的话，态度却是稍微迟疑了下。他并不知道安格尔说那番话的意图，但他也的确要考虑到今天做了这番事后，桑德斯那边的反应。
思忖了片刻，捷波语气稍微放缓道：“如果你主动交出你截取的神秘之物，我可以当此事未曾发生过，甚至可以向导师求情放你一条生路。”
第820节 鉴真结果
安格尔原本已经在心内默念到一半的秘魂喃语，突然被打断。
神秘之物？什么神秘之物？
安格尔还一脸懵逼，什么叫做我截取的神秘之物？
他目前到手的神秘之物也就梦海螺一件，这还是一个小时前才到手的，哪有其他神秘之物？难道说，捷波指的是那件卢卡斯的头骨？可那件神秘之物，他根本就没有动过。
“什么神秘之物？你在说什么？”安格尔皱眉看着捷波。
捷波看着安格尔无辜的表情，心中却是暗忖：演，让你演！
“神秘空间里的那件神秘之物，你敢说不是你半道截取的？”
听到捷波的这番话，安格尔终于恍然大悟。
之前，他一直不知道，捷波为什么大费周章的将他拦截在这里，又是水幕，又是各种放话，看上去完全是不死不休的状态。他虽然去了那个捷波口中的神秘空间，但实际上他什么也没拿走啊，除了带走图拉斯这个灵魂外。
而且，此前在失乐歌市的时候，捷波还莫名其妙给了他很多好处，说是拉近关系。所以，从任何情况来看，捷波都没必要如此大阵仗的对付他。
原来他认为卢卡斯的头骨是他拿走的？
安格尔内心一阵失笑，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拿。估计，那天他离开之后，卢卡斯的头骨被人半途截走了，他们就把怀疑矛头指向了他。
不过就算如此，安格尔依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查到他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口中所谓的神秘之物，我根本就没有听过。”安格尔此时也不能承认自己那天去过所谓的神秘空间，只能继续否定，“看在之前的情分上，你如果不信，我可以给你机会使用一次鉴真类戏法，我不会抵抗。不过，在此之后，我们之间谁也不再欠谁了。”
安格尔所说的互不相欠，指的便是之前在海洋公馆，捷波送给他的那一堆珍惜材料。
这批材料安格尔是无法还回去了，因为之前他炼制“海之女神”时就已经用了一部分。既然还不了，那我就用这种方法来还你当初的人情。
见着安格尔一脸坦荡的样子，捷波突然又有些犹豫了。
敢如此坦然的放话，接受鉴真类戏法，难道他真的怀疑错人呢？
捷波吞噎了一下口水，甩开自己脑海里那些杂冗的想法，继续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安格尔。他想要观察一下，安格尔是不是用话术在诈他。
可观察了半天，安格尔依旧冷冷淡淡的站在那，毫无愧疚感。
“怎么？现在又不敢问了？”安格尔看着捷波的反应，心中对捷波所知道的信息，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看捷波如此犹豫，想来他也对自己的行为有所怀疑。既然有怀疑，安格尔可以断定，他们一定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
说不定，他们连当初他有没有进入神秘空间，都是模棱两可的。
甚至，捷波向他质问的这些问题，都可能是假命题！
因为捷波在质问他的时候，一直都是用揣测性的语言。就像他说的“失乐歌市应该有一条直通神秘空间的传送通道吧”也是用的疑问句，而非肯定句。
这代表了，捷波内心的底气其实也不足！
想到这，安格尔心中稍微笃定了：“我是念在之前你送我材料的份上，给你机会。你不肯问，那我就走了。并且，我走之后，我们也是彻底两清。”
捷波看着一脸淡定的安格尔，心中越发打鼓了。本来已有的思维偏向，又慢慢的回缓了。
的确，之前他们在安格尔身上并没有发现太多的证据，所有的问题都是基于猜测。莫非，他这次又错了？
在捷波犹豫不决的时候，一道强大的威压突然从天而降。
“好，你既然敢承受鉴真，那就让我来问，如何呢？”飘渺的声音，从捷波身后传来。
安格尔猛地抬头，只见空间裂出了一道缝隙。巨大的鳐鱼从缝隙中穿出来，悬于高空，一位银色长发的俊秀青年站在鳐鱼之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安格尔。
那种强大的威势，安格尔不会认错，来人绝对是一个正式巫师！
他的表情慢慢变暗沉。
居然连正式巫师都惊动，安格尔的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自己全力出逃的几率有多大。
他现在的实力已经算是不错，可是面对正式巫师刻意放出来的威压下，他依旧感觉肉身沉凝，就算用灵魂出窍，想要扛柱巫师界的威压也很难。
在这样的情况下，逃脱的几率会慢慢下降。
不过，也不是完全接近于无。只要给他一瞬的时间，他便能制造出一个生机。而且，有血夜庇护，安格尔相信自己如果真的逃出成功，应该也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
当然，前提是对方要稍微失神，让他有逃窜的机会。
在此之前，安格尔决定继续虚与委蛇。
“巫师大人。”安格尔低下头，恭敬道：“大人如果想要问，我可以回答。不过还是和之前说定的一样，在鉴真类术法之下，我只回答一个问题。”
“一个？”斯利乌看着安格尔，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让他极其厌恶的男子。他从鼻腔里嗤了一声，勾起一抹冷笑：“那可由不得你呢。”
安格尔只是看着斯利乌，任由威压覆盖住他，一脸坦然的道：“大人，请问。”
斯利乌随手放出一道真言术，看向安格尔：“从神秘空间截走神秘之物的人是不是你，那件神秘之物在不在你身上呢？”
“我说过，我只回答一个问题。”安格尔看了眼一脸冷笑的斯利乌，并没有露出任何胆怯之色：“不过，这两个问题也可以合成一个问题，我就当一个问题来回答了。”
在斯利乌与捷波的眼神盯破下，安格尔轻轻吐出了一个词语：“不是。”
一阵沉默过后。
捷波看向斯利乌，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结果。
斯利乌的表情很难看，看着那道表情，捷波似乎也猜出了结果：安格尔没有撒谎。
——他没有截走所谓的神秘之物，神秘之物也不在他身上。
在真言术之下，安格尔不可能撒谎。
“我不信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背后肯定有人在操纵着！你是不是通过什么手段遮掩了真言术？你说，当初去神秘空间的人是不是？”斯利乌表情狰狞的看着安格尔，完全不愿相信自己又白跑了一趟。
“之前我回答了问题，我不会再回答任何问题。”安格尔知道这个问题如果回答，他可能真的会被他们继续当成嫌疑犯，因为他的确去过神秘空间。
安格尔之所以给鉴真术法设下“只回答一个问题”的限制，就是担心问的太多，自己会曝露。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摆出一副“坚定不移”的决心，在强大力量之下永不妥协的人设。这样的话，他们的关注点不会放在“他为什么只回答一个问题”，而会将他的这番行为视为性格的偏执。
面对斯利乌的步步紧逼，还有那强大的威压。安格尔紧咬着牙关，一句话也不说，并且眼神还带着愤恨与被冤枉的怒火。
果然，在安格尔摆出闭口不言，一副决不妥协的模样后。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猜测，反而在这种表情之下，且不说斯利乌信不信，捷波和另一边瑟瑟发抖的涅娅，是完全信了的。
斯利乌虽然心中也信了，毕竟他知道自己的真言术并没有失效，真言术不可能欺瞒他。但他看着安格尔那副态度，就十分不爽，让他又想起了当初他被桑德斯耍的团团转的时候。
故而，在这种牵连的情绪下，斯利乌怒火更甚。也不再询问，继续通过威压去压迫安格尔。
斯利乌的实力实际上一般，安格尔自从右手蜕变，血脉焕发新生之后，抗威压能力大大提升。此前在利维雅堂这种真知级海兽的威压下，都能勉强活动，更遑论斯利乌。
不过，他知道演戏要演全套，安格尔并没有摆出轻松之色，而是口吐鲜血，在半空中摇摇晃晃，并且眼神越发的怨毒。
斯利乌见状，更是发狠，甚至想要暗中动手除掉安格尔。
安格尔发现了斯利乌眼里隐隐的杀意，他再次吐出一口鲜血后，装作困难的从自己手镯里取出一个红色的珠子。
并且一副我要捏碎珠子的模样。
当斯利乌看到那红色珠子时，威压立刻一顿。那颗红色珠子里散发着一股令他讨厌，但又畏惧的气息。
那种气息他不会认错，那是桑德斯的精血！
“你们如此冤枉我，果然是想要借此对付我的导师？这是一个大型巫师组织的作风？对付不了我导师，一个堂堂的正式巫师，居然对我下手。”安格尔摆出一副凄惨的模样：“你们这样，和鼠蚁地下会有何差别？”
斯利乌没有理会安格尔的这番言论，他的目光还放在桑德斯的精血上。
桑德斯留了精血在安格尔身上，显然是对他极其看重。不过，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毕竟以安格尔目前能创造的价值，在任何巫师组织都会被重视，更遑论基本处于炼金荒漠的野蛮洞窟。
如果真杀了安格尔，桑德斯纵然一时赶不过来，但他绝对能通过精血察觉到这边的情况。
到时候这里的事被传了出去，不仅仅会与桑德斯结下仇怨，甚至与野蛮洞窟的关系也会降至零点。
第821节 急转直下
虽然深海之歌与野蛮洞窟的关系现在也不见得好，可如果关系变得更差，是由他斯利乌造成的。那么早就看他不顺眼的依玛干为首的一派人，肯定会借题发挥。
毕竟这是与两大巫师组织有关的事情，到时候恐怕佛伦萨都护不住他。
在两相权衡之下，对安格尔动手虽然简单，但后患无穷。想到这，斯利乌心中的杀意慢慢消减。
不过，箭已在弦上，他就这么收箭，也会损了自己的威风。
斯利乌在两难时，安格尔还在演绎着自己的人设，并且试图寻找契机逃跑。
捷波却是看出了斯利乌难以下台的困境，他思索了片刻，主动走上前，接过话茬。
“你说神秘之物不在你手上，那你如何解释，为何此前这里会有神秘波动逸出？”
捷波说话的时候，斯利乌松了一口气，板着脸收回了威压，退后到了一侧。
在斯利乌收回威压时，安格尔本想着“机会来了”，可以趁机突围逃跑。
可捷波的问话，却让他顿住了，并且一脸古怪的看着捷波。
“你就是因为之前感知到了神秘之物的波动，才跑来给我扣了一大堆莫须有的罪名？”安格尔看向捷波。
捷波转过头，没有直视安格尔的双眼，但态度显然已经摆明。
安格尔沉默了许久，突然毫无预兆的笑了起来。
“没错，我刚才的确在测试神秘之物，而且还是刚刚得到的。”
刚刚得到的神秘之物？捷波仔细看着安格尔，虽然没有用鉴真戏法，但他不认为安格尔在这时会说谎。
不过，捷波在仔细回味安格尔的这番话后，突然愣住了……神秘之物什么时候烂大街了，就这么巧？随随便便就能得到？
“你说的是真的？”
“我是不是说谎，你们看不出来？”
安格尔的态度，坦荡的让人无可挑剔。
综合之前的种种细节与问话，捷波已经渐渐相信，他之前感受到的神秘波动，可能真的出错了。
不过一件“新的神秘之物”安格尔这么巧就就得到了，也有些诡异。
“新的神秘之物吗？不如拿出来，让我们鉴赏鉴赏呢。”斯利乌眼里闪过一道精光，看向安格尔。
“鉴赏？”安格尔冷笑一声：“用词可真优美。不过，我看你们不是鉴赏，是想抢夺吧？我不交出来的话，就要被你们弄死在这？然后，继续对外给我安一些莫须有罪名？”
面对安格尔的质问，捷波有些不好意思，斯利乌却是冷光闪烁，完全不在乎所谓的脸皮。如果真的有新的神秘之物，他获取之后，说不定也能减免一些过错。
安格尔面色激愤，但他内心其实很冷静的在观察着眼前二人的态度。
尤其是斯利乌的态度，毕竟对方是正式巫师，他现在处于“逆反”人设中，必须把握言辞的激烈程度。
捷波表情似有愧疚，斯利乌却是冷光连连，从其神色上来看，他大概已经在衡量抢夺神秘之物后，他的利益与弊端了。
不过斯利乌迄今为止还没动手，估计是担心他手中的神秘之物有特殊力量，他要先确定神秘之物的属性。
安格尔想了想：“我得到的这件神秘之物，我可以转让给你们。不过，我不会白白转让，毕竟这也是我辛苦得到的。你们只要出十万魔晶，我就立刻交给你们。”
十万魔晶对于神秘之物而言，一点也不贵。他开出这个价格，恰好也让斯利乌开始思考，若是花一点钱就能从安格尔这里买到，似乎也不错，不用把安格尔得罪的太死，以后若是有求于人也不至于开不了口。
不过，十万魔晶是不是有点太少？
安格尔浑不在意就转让的态度，加上如此低廉的价格，让捷波和斯利乌有些搞不懂他的套路。
十万魔晶？神秘之物？安格尔自己也是个炼金术士，应该知道这两者根本不能等价的。
不过，也有例外。
譬如某些鸡肋的神秘之物，斯利乌几乎立刻想起了一件神秘之物，那件曾经只拍了一万魔晶的神秘之物。
不过绝大多数的鸡肋级神秘之物，十万魔晶也还是太少。只要不是他所想的那件，也还有的赚。
“神秘之物也分适合不适合，你不妨拿出来看看，如果适合的话，我也不介意买走用来收藏呢。”
因为之前安格尔有张有弛的态度，斯利乌知道暂时不用太过得罪安格尔，他的言语明显缓和了不少。
“想要看一看？没问题。”安格尔从手镯里，将梦海螺拿了出来，摆在手心：“这是我今天才从涅娅手里得到的，你们如果不信，不妨去问问她？”
捷波立刻转头看向在藤蔓上装不存在的涅娅，涅娅见状猛点头。
涅娅的表现，不用鉴真之术都能看出安格尔并没有撒谎。
看来那件海螺状的神秘之物，的确是从涅娅那里得到的。想到这，捷波仔细的观察起安格尔手心的海螺来。
越看，他越觉得这个海螺似乎有点眼熟。
“斯利乌大人，我总觉得好像以前在书里看到过这个海螺？”捷波皱眉问道。
斯利乌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之前还在想只要不是那件神秘之物，就算再鸡肋，十万也算赚，但没想到还真是这件。
斯利乌轻叹一声：“这就是那件三十年前在天空拍卖会上，拍出史上最低价的那件神秘之物。”
“月色海岸的梦海螺。”
经斯利乌的提醒，捷波也反应过来：“没错，我也想起来了，的确是那件传闻中最鸡肋无用的神秘之物！”
在他们道出梦海螺的名字后，安格尔的声音传入他们耳里：“给我十万魔晶，这个东西就是你们的了。”
梦海螺的现身，意味着之前安格尔的说法被证实。
捷波当初感应到的神秘波动，应该就是梦海螺了。而且，涅娅也能就此作证。
一切都是乌龙，最后乌龙的结果，却是得罪了安格尔，并且失去了之前的交好情谊。
“十万魔晶？”斯利乌冷哼一声，心中暗忖：就算是一万魔晶，我也不会要。
不过他知道之前得罪安格尔得罪的有些狠，心中对梦海螺的鄙夷也没必要放在台面上。
斯利乌狠狠的瞪了捷波一眼，对安格尔冷淡的说：“这个梦海螺不适合我，我就不要了。说不定捷波会需要，毕竟是他发现的嘛。”
斯利乌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身钻进了位面夹道，同时一道声音传了出来：“以后没有确凿的事，不要再叫上我。否则，就算你导师是佛伦萨，我也会给你一次毕生难忘的教训。”
这番话，显然是说给捷波听的。
看着斯利乌离开，安格尔压在心上的大石也稍微放下了。面对捷波一人，他可一点也不畏惧。
捷波的面色因为斯利乌离开前的那番话，变得很阴暗，但面对安格尔的冷漠质疑，他还必须摆出一副讨好的表情。
误会解除，那么他的另一个任务，由佛伦萨亲自下达的，获取安格尔炼制的那件对海洋一脉有作用的炼金之物，又要摆在台面上了。可他此前所作所为，已经消耗了之前的情谊，想要再讨好，已然很难。
“你可还要？”安格尔晃了晃手中的梦海螺。
“不要不要。”捷波身上可没那么多魔晶，赶紧摆手。
安格尔冷笑一声，收起了梦海螺。然后掏出了贡多拉，来到下方阁楼，将待在原地的弗洛德接上船后，便准备离开。
这一系列的行动，根本没有理会捷波。
捷波犹豫了片刻，在安格尔准备乘坐贡多拉离开时，叫道：“此前是我的错，其实这一切都是个乌误会。”
见安格尔没有理会，捷波表情有些心痛的从眉心取出一个白色的软囊：“里面装有一些材料，希求你收下。就当，是我之前误会的歉礼。”
安格尔静静看了眼捷波：“我之前说过，经此一事，我们互不相欠。”
“不过，这个歉礼我收下了，我无缘无故受伤，这就算赔偿了。”安格尔说罢，转身离开，不过在安格尔的身影消失在天际前，一道传音落入捷波耳中：“此前你跟着我的事，就算了。不过今日之后，你最好不要再跟着我。”
显然，这一次的事情，捷波不仅把之前靠钱财拉近的关系给毁了，还因为他如此迅速的发现神秘波动且锁定安格尔为对象，将他此前跟踪安格尔的事也暴露了。
如此状况，捷波都有点怀疑，自己到底还能不能完成佛伦萨给予的任务了。
……
坐在飞舟上的安格尔，此时也陷入了思索中。
在这次争锋相对后，安格尔也想通了很多疑惑，对于他离开那座岛屿后的事情也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不过，最让安格尔感觉悚然的是，捷波一直在跟着他，他却一直没有发现。
现在回想起来，从费兰大陆离开后，他便觉得海底总是有奇怪能量逸散，他一直以为是海兽，估摸着应该就是捷波了。
至于捷波为何会跟踪他，大概率也是因为卢卡斯头骨被半途截了后，他被列为怀疑对象。
不过，从这件事过后，安格尔也领悟到了，拥有漫长寿命的巫师，都不是傻子，他们比谁都聪明。
就像这次，哪怕他尾巴收的极其干净，哪怕他确认没有遗漏，但只要有一点点不对劲的地方，他都被列入了跟踪目标。
自此之后，他行事也必须更加小心谨慎。毕竟，巫师虽然总是摆出傲慢与偏见的态度，但真正开始落到实事上时，他们从不会因为傲慢和偏见而忽略任何线索，放过任何人。
——我摆出来的态度，是我从骨子里生出的骄傲。但我的准则，却不会因为骄傲而忽略任何我鄙夷的细节。
简而言之，从态度上来说，对他人以藐视；但从原则上，却要对他人以重视。
第822节 迷惘的弗洛德
虽然刚才发生的事，让安格尔稍觉憋屈，但好在结局不坏。至少经此之后，捷波的人情他可以暂时放下。
而且，这场乌龙事件，应该也会让他们对自己的怀疑下降很多。毕竟在斯利乌的鉴真之术下，他的确没有拿那件神秘之物。
“帕特先生，你没事吧？”
在安格尔陷入思索的时候，坐在他对面的弗洛德开口问道。
见安格尔疑惑的看着他，弗洛德继续道：“先前我看到斯利乌大人的威压，似乎让先生受了伤。”
弗洛德说的是之前安格尔吐血之事。
“没事。”安格尔摆摆手，之前他吐血完全是自己逼出来的，并没有受伤，“你刚才说他是斯利乌大人，你认识他？”
弗洛德点头：“我只是听过斯利乌大人的传闻。他来自深海之歌，外号‘大鱼术士’，精通召唤术法与海洋术法，刚才他脚下的那只巨大鳐鱼，就是他的召唤兽，名为碧姬。”
“大鱼术士，斯利乌。”安格尔轻声念叨的这个名字，表面上无波无澜，内心却是将这个名字记下了。
弗洛德本来还想询问刚才那件事的具体情况，但话到嘴边又被他吞了下去，他现在已经成了灵魂。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呢？
很快，他们便抵达了泊来镇。
安格尔感受了一下位于孤儿院的幻境，发现杜鲁此时正在操场上幕天席地的睡觉，睡着后表情依旧还带着一些惊慌。
亚达则坐在一旁的木马上来回摇晃，眼神好奇的打量着安全区外的浓雾。
安格尔走进孤儿院，但还没深入，他突然脚步一顿，停在门口的一棵树下，眉头微微皱起。
他发现之前他设置在这棵树附近游弋的一只青面獠牙鬼，居然消失了？
他感知了一下，整个幻境中，其他的地方都是正常的，惟独缺少了青面獠牙鬼，连他设置青面獠牙鬼的那个幻术节点，也消散在天地间。
“以珊妮和亚达的水平，是破坏不了我设置的幻术节点的。杜鲁这个还属于凡人阶层的人，更加不可能。”
虽然这些幻术节点他只是随手布置，但能破坏幻术节点的至少也是二级学徒的水准。安格尔眼珠一转，便猜出了是谁做的。
——捷波。
除了他，不作第二人想。
一想到捷波跟踪了他一路，安格尔的心绪就微感深沉。不过，此前安格尔略有大意，没有想过会有人跟踪他，现在他有了防备，可以持续放出精神力触手，感知周围的能量流动。到时候捷波想要再跟踪，便不是那么容易了。
捷波跟踪他，毋庸置疑，应该就是为了卢卡斯头骨失窃的事。
安格尔现在也很想知道，卢卡斯的头骨到底是谁在半道截走的？当时在“门”外的，最强大的应该就是利维雅堂，接下来就是海神佛伦萨，究竟是谁居然在佛伦萨的眼皮底下虎口夺食？
安格尔纯粹是因为好奇心来看待此事。反正此事在他的视角里，已经与他无关了。对于那个曾经与他失之交臂的卢卡斯头骨，他心中除了遗憾外，也想知道最后究竟谁是它的有缘人。
这时，前方大楼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安格尔抬头一看，拿着锉刀，着一身艳丽红裙子的珊妮，正悬浮在黑幽幽的大楼门口。
“蒂森少爷。”珊妮有些激动的跑向弗洛德。
弗洛德摸了摸冲进怀里的珊妮，眼里一片脉脉的温情。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将脑海里繁冗的思绪暂时抛开一边：“相聚之时，以后有的是。现在，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弗洛德你跟我来。”
安格尔没有去吵醒睡着的杜鲁，而是当着珊妮的面，打开了极奢魇境，笼罩住他与弗洛德。
珊妮看着眼前又现出的迷蒙幻境，表情微微有些怨怼，不过一想到安格尔的实力，她又歇了下来，一步三回头的走进了残破的大楼中。
而在极奢魇境里，安格尔与弗洛德此时正在华美的沙发上，相对而坐。
周围有茶杯乐队在空中嬉戏，脚边也有一队看上去活灵活现的积木士兵在打闹，一只翅膀上闪烁彩色光辉的蜻蜓，停留在安格尔的耳朵上，扑扇着流光双翼。
眼前的景象，在弗洛德眼中充满着奇幻色彩。他一开始还以为这是幻境，但看着那些充满活力的茶杯乐队、积木士兵……他完全不敢相信这些都是幻境造物。但如果不是幻境造物，又是什么呢？
“帕特先生，这里是真实的，还是幻境？”弗洛德的好奇心战胜了理智，忍不住问道。
“也许是幻境，也许是真实的。”
安格尔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弗洛德听的云里雾里，只以为安格尔不愿意说。
不过弗洛德却是误会了，安格尔自己有时候都在想，魇境、魇界、还有那些与帕特庄园中人类所对应的魇界魔物，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的。
他在回答弗洛德的问题，其实也是对自我的诘问。
“这里是哪里并不重要，我们还是说正事吧。”安格尔摆正姿态，直视着对面的弗洛德：“你刚才也看到了，因为一些不可力控的原因，我马上就会离开启示大陆。在离开之前，关于你，我还有些事情待处理。”
“在净化之海时，我曾经答应过你，只要得到了梦海螺，便放你自由。”安格尔顿了顿，轻声道：“现在是到了遵守承诺的时候了。”
“从此刻起，你自由了。”
弗洛德一愣，眼神有些恍惚，此前他没死之前，还有着远大的目标；可是死后，他的目标基本无法再实现了，所以一直很迷惘，不知道未来该做些什么。
他在安格尔的幻境中消沉了一段时间，但随着看安格尔幻化出来的书籍，慢慢忘却了这些伤痛，也开始慢慢为自己未来打算。他开始研究很多自己以前没有完成的课题，他想要借此寻找到自己未来的目标。
可是，想要重新给自己订一个目标，实在太难。到了如今，他也没有找到未来的方向。
而现在，安格尔给了他自由。他却一时不知道，自己未来该做什么为好，愣在当场半天没有说话。
“你的表情，看上去并不像欣喜的样子，为什么？”在一阵沉默后，安格尔问道。
弗洛德苦笑一声，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对未来迷惘吗？”安格尔手指有规律的轻轻扣着桌面，沉思片刻道：“我记得你写了很多关于夺舍的课题。你完全可以重新找一个肉身，开始新的生活，甚至，再次追寻之前的道路。”
“找到能与灵魂契合的肉身，已经十分的困难。还想找到一具拥有天赋的肉身，重走巫师之路，更加的困难，比起大海捞针，也不遑多让。”弗洛德摇头道。
“虽然渺茫，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算有可能，大概也要一辈子在外奔波，只为了寻找到合适的人。但我如今是灵魂态，所有的活动都要消耗灵魂之力。我一边要修炼灵魂之力，一边还要寻找肉身，或许我找到灵魂自然消散，都不可能有那么一天。”弗洛德对于重走巫师路，并不抱什么期望。
安格尔沉默了，弗洛德是个死魂，且生前的实力很低微，注定了他作为灵魂的时候，想要夺舍极其困难，必须寻找灵魂契合的肉身。不像是格蕾娅，不仅是生魂，实力也强大无比，纵使肉身丢失，也能重找肉身，甚至可以强行契合别人的肉身，并且凭此还能修炼。
依照弗洛德目前的情况，的确会陷入迷惘。毕竟，曾经是超凡之人，想要回归普通人的生活，总会有些膈应。
“帕特先生，我能继续跟着你吗？”弗洛德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问道。
“为什么？在我身边，你可没有自由。”
“帕特先生也看过梦海螺与幻境相结合的研究课题了吧？我想继续完成这个课题，我觉得，这是一个伟大的课题。”
“你认为这个是你未来的目标？”
“我不知道，但我冥冥中有预感。也许能通过它，达成我的目标。”
安格尔深深看了弗洛德一眼：“你觉得梦海螺真的能和幻境结合？”
弗洛德想要说出肯定的答案，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我的态度和之前一样，你的设想很美好，但我觉得很难实现。”安格尔话说到这时，稍微顿了一下：“比起梦与幻结合的研究，我觉得之前给你的那本书，或许比较有帮助。”
安格尔指的是《探究清醒梦》。
清醒梦，其实就是在做梦时保持清醒状态，拥有完整的逻辑意识，和自我主观的行为。
弗洛德之前的研究课题里，有一个打动安格尔的点，便是通过梦海螺将炼金之物拉入梦中，然后在梦中来进行炼金实验，不消耗材料，还能不限制次。
这个想法，可以称为“无限炼金”。
安格尔觉得这个点，很有意思。通过研究梦海螺的一些特性，说不定他还真有可能实现。
不过，弗洛德是想要将梦与幻结合，来促成无限炼金。安格尔目前看不到梦与幻如何结合，便想到了清醒梦。说不定，清醒梦也能实现无限炼金的可能。故而他才会幻化出那本书给弗洛德。
“先生所说的清醒梦，其实又叫明梦。这对于任何研究梦系术法的巫师来说，都不是很难的事。我曾经也想过明梦与梦海螺能否结合，但最后依旧不行。”弗洛德道。
“为什么？”
“随机性太大，通过梦海螺将非生命体拉入梦中，出现在梦界的位置是随机的。哪怕我能通过明梦进入梦界，也很难找到被我拉进去的非生命体。”
“那你为何认为梦海螺与我的幻境结合，就能成功呢？”
“因为在先生的幻境之中，你就创世神，可以主宰幻境中的一切。如果幻境与梦海螺真的能结合，也能限制梦海螺出现的范围、位置。只要梦海螺拖入梦的物品不会出现随机位置，那这件神秘之物，恐怕比起战略级神秘之物还要更加强大！”
安格尔耸耸肩：“你描绘的前景很美好，但现实状况却是，我并没有找到梦与幻能结合的点。”
弗洛德摇摇头：“此前，我还有些迟疑。但刚才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或许我的猜想，并不是空穴来风。”
“为何这么说？”
“我曾经说过，激活梦海螺只能用梦之能量。但此前，帕特先生可是成功激活梦海螺，当时涅娅在旁，我不好询问。现在先生能不能告诉我，你用的什么能量激活的梦海螺？”
第823节 罗誓
弗洛德提到的这一点，说来，安格尔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
一个只能被梦之能量激活的梦海螺，为何会被他激活呢？
他激活梦海螺用的能量，并非是梦系能量，而是魇幻之力。他只是随手尝试，但最后却成功激活了，当时也把他给惊到了。
安格尔当时还想询问弗洛德原因，不过涅娅在旁，不好开口罢了。
“帕特先生，你用的能量，是幻术系的力量吗？”弗洛德再次开口问道。
魇幻之力，其实就是在幻术中融入了魇境的力量，说起来也的确算是特殊的幻术。安格尔点点头：“算是吧。”
“那恕我冒昧的问一句，这种幻术力量，和我此前居住的幻境是否相同？”
安格尔继续点点头。
此前弗洛德生活在亡者教堂，他所构建的幻境，的确有魇幻之力的存在。弗洛德能以灵魂直接触碰到幻境中的造物，其实也是因为有魇幻的存在。
“我现在觉得，我的研究可能还真有成功的希望。”弗洛德眼里闪过一道光辉：“先生的幻术能激活梦海螺，这等于说已经可以架起一座桥梁。接下来，就是一个个的去解决未解的问题了。”
弗洛德脑海里已经开始遥想起，在这之中可能存在的各种问题。他的思维如脱缰的野马，进行各种天马行空的设想。
若非安格尔故意咳嗽两声，弗洛德估计自己会一直沉浸下去。
弗洛德回过神后，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但下一秒便改换成狂热的视线，用祈求的眼神看向安格尔：“帕特先生，我可以继续跟着你吗？继续研究梦海螺与幻境的课题，然后追寻我自己的目标。”
安格尔没有立刻答应弗洛德，而是陷入了思考。
魇幻能激活梦海螺，这是一个意外的事。但无疑，从这一点安格尔也看到了一些希望。说不定弗洛德的研究课题，还真有可能实现。
不过，如果真的让弗洛德继续研究，他必然要了解魇幻。而魇幻相关的资料，桑德斯是严令他外传的。
弗洛德见安格尔一直沉默不语，他本来狂热的心情突然变得忐忑起来，这个研究课题，未来有可预见性的超然价值，他以为安格尔应该会立刻答应。
但现在看来，似乎中间还有一些令安格尔为难的地方？
在沉默了大半天后，安格尔出声打破了沉默，不过他并没有说同意或不同意，而是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
“弗洛德，你可听说过罗誓。”
安格尔的话音一落，弗洛德表情倏地变得极为难看。
“帕特先生，有必要走到这一步吗？”弗洛德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个研究，未来必然会震动整个巫师界。这对先生你，是百利无一害的。”
安格尔：“有些事情，如果不成为自己人，我是不能说的。”
弗洛德沉默了。
罗誓，全称是「罗于苍蓝平原上草拟的追随者誓约」，这是一种制约性极强的契约。一旦发了罗誓，等于你的所有权，不再属于自己，身、心、灵都属于契约主。
这个契约，几乎全偏向于契约主，对于契约主唯一的制约是：没有足够的理由，不能随意杀死追随者。
然而这个制约，其实也很宽泛，顶多只是保证了追随者一时的无忧。
一般而言，罗誓都是失败者或者臣服者被迫发出的契约。
故而，当弗洛德听到安格尔提到罗誓时，脸色才会大变。
“在你构想的研究之中，有一个绕不开的关键点。而这个关键点，你如果不发罗誓，我是不能将他告诉你的。”安格尔顿了顿：“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
“你如何选择？”
弗洛德在沉默了很长时间后，还是选择了拒绝发出罗誓。
安格尔也理解弗洛德的选择，绝大多数的超凡者，都是骄傲的，纵然弗洛德已死，但那份刻进灵魂深处中的骄傲，却未曾抹去。
不到毫无退路时，任何一个超凡者都不会心甘情愿的发出罗誓。
“虽然你选择了拒绝，但我还是需要与你定一个契约。”
安格尔的话让弗洛德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以为安格尔遭受拒绝而恼羞成怒，想要靠实力压迫他签订罗誓。
不过，安格尔并没有这么做：“放心吧，只是一个在大意志的见证下的约定。契约的要求，是你不得以任何形式将与梦海螺有关的研究课题交付给其他人，哪怕只是无意的透露也不行。”
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安格尔也是为了自保。
因为弗洛德提出的研究课题，虽然现在还是假大空的设想，但因为魇幻可以激活梦海螺，的确有一点成功的可能性。而这个研究课题，如果真的成功，那么梦海螺可以直接位列战略级的神秘之物，甚至更高。
如果被外人得知，并且看中了这个研究，拥有梦海螺的安格尔很有可能陷入危险境地。在经历了此前捷波之事，安格尔做事必须方方面面都要顾虑到，不留任何后患。
弗洛德怔愣了片刻，也反应过来安格尔的意思，最后点点头：“可以。”
签订完契约过后，安格尔并没有撤销魇境，而是继续说道：“现在无人打扰，你不介意给我介绍介绍它吧？”
安格尔拿出梦海螺晃了晃。
之前在涅娅那里，弗洛德关于梦海螺的事都只说了一半，很多东西都没有说明。既然他现在得到了梦海螺，自然想要深入的了解它。
弗洛德并没有拒绝，将自己所了解的梦海螺的事，以及一些关于“梦”的事，说了出来。
弗洛德本身就是修行梦之能量的人，外号更是被称为“读梦”。故而，他对于梦的理解，以及对梦海螺的理解，都达到了很高的高度。
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弗洛德的讲述，安格尔对于梦海螺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在天际出现鱼肚白的时候，弗洛德终于将自己所有了解的梦海螺特性，以及通过梦海螺做的一些实验，全都说了出来。
也直到这时，安格尔才撤除了魇境。
魇境消失后，透过大楼窗户一直观望的珊妮，立刻高兴的冲了出来，扑到弗洛德的怀里。
“你以后打算一直留在这里？”安格尔挑眉问道。
弗洛德将珊妮放了下来，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但他的眼神却带着迷茫，一副看不清前路的模样。
对于安格尔的问题，珊妮也很在意。她一脸期待的看着弗洛德，希望他能留在这里。
好一会儿，弗洛德才叹息道：“在我没有找到下一步目标前，我应该会一直留在孤儿院吧。”
“继续留在这，你不怕涅娅找过来？飓风高塔的人，知道你灵魂在此，不会来找你？”安格尔好奇问道。
“不会，他们不会来找我的。我一介灵魂，对他们也没有什么用了。”弗洛德有些低落的道。
安格尔点点头：“好吧，希望你能过出自己想活的样子。”
安格尔说罢，转身朝着操场走去，他准备带着杜鲁离开。
弗洛德突然叫住了他：“帕特先生，昨天前往圣塞姆城前，我们签订了一个契约。我还欠你一份承诺，不知先生有什么要求吗？”
安格尔顿住脚步，对于这个承诺，他原本想说让弗洛德暂时欠着，但如今他其实还真有一个弗洛德能帮上忙的事。
“刚才听你讲的那几个梦海螺的实验，让我对梦系戏法挺有兴趣的，不如就教给我一个入梦的戏法？”
弗洛德愣了一下：“先生学习入梦，是想要继续研究梦海螺与幻境的结合吗？”
安格尔撇撇嘴：“你的这个研究课题，我很感兴趣。不过，既然你不愿意发罗誓，我就只能自己研究了。”
“我……”弗洛德眼底闪过挣扎，其实他真的很想继续研究，只是他并不想彻底失去自由。
“怎么，教我入梦戏法让你很为难吗？如果这样的话，那也无妨。”
“不，我可以教给先生。”弗洛德：“先生能把我送回亡者教堂里我的房间吗？给我一点的时间，我会把入梦的戏法记录下来，留在那儿。”
安格尔点点头，将弗洛德投入亡者教堂。
弗洛德花了半个小时，在亡者教堂里写下了二级戏法——入梦。
等确定没有问题后，安格尔走进迷雾中，将还在沉睡的杜鲁放进贡多拉里。
做完这一切，安格尔便准备将孤儿院的幻境给撤除。
“帕特先生，能保留这里的幻境吗？”弗洛德突然道。
“为什么？”
“我并不想被外人打扰，也不希望珊妮再去杀人。我就想在孤儿院，与珊妮和亚达安稳的过一段时间。这方幻境，至少能成为一个阻拦外人的屏障。”
安格尔想了想：“可以，我把幻境的第二权限交给你，你可以自由控制幻境中的一切。不过，无法更改幻境，也无法去解析幻境。”
“这就足够了，谢谢。”弗洛德笑着道了声谢：“对了，这个‘黎明杀机’的幻境，我能放其他人进来体验吗？”
“你不是不想让外人打扰吗？”
“我觉得这个幻境游戏很有意思，等我找到合适的肉身后，说不定这个幻境游戏，能成为我经济的来源。”弗洛德：“你知道的，总有一些愿意花钱喜欢寻求刺激的人。”
“与其去挣凡人的钱，不如把这里经营成天赋者的测试之地。说不定，你能赚的更多。”
打趣了一番后，安格尔也准备离开了。
在他登上贡多拉的时候，弗洛德踌躇了半晌，突然下定了决心，飞了过来：“帕特先生，如果你的研究成功了，能来找我吗？”
“嗯？”
“到时候我愿意发罗誓。”
第824节 近乡情怯
捷波此时已经化为水元素，通过圣茵河往大海的方向游去。
在即将抵达出海口的时候，一道看不清面容水元素化身，突然出现在他的附近。
“导师。”捷波见状一愣，轻声道。
来者正是佛伦萨的水元素化身，他看向捷波，轻轻一叹：“我从斯利乌那里已经得到了这边的消息了。”
“对不起，我把事情搞砸了。”捷波表情很沮丧，埋下头低声呐呐道。
“这也怪不得你，谁也想象不到，那件鸡肋的神秘之物会出现在这里。”佛伦萨并没有怪罪捷波，“你做的虽然有失误的地方，但至少你没有选择直接与他开战。只要没有彻底撕破脸，结果就没有到最坏的地步。”
捷波：“导师的意思，我还要继续跟着安格尔吗？可是，他已经发现我在跟踪他了，并且警告我不要在跟着他。”
佛伦萨没有立刻回答捷波的疑惑，而是问道：“那件对海洋一脉有用的炼金器具，你在他面前提过没？”
“没有。刚才的情况很复杂，安格尔对我很抵触，我没好意思提这件事。”
“没提也好。”佛伦萨思索了片刻：“你还想继续跟着他吗？”
“我不想跟下去了，安格尔已经通过了斯利乌的真言术测试，他的确不知道神秘空间的事。”捷波说完后，稍微有点迟疑：“不过，那件炼金器具我还没有搞到……”
“既然你不想继续跟着安格尔，那就算了吧。”佛伦萨：“而且，发生了这种状况，在安格尔有了防备的情况，若是继续跟着又被他发现，估计关系会更恶劣。”
“如果我不跟着安格尔，那件炼金器具我们还要吗？”捷波突然问道。
“要，当然是要的。我有感觉，那件器具对我们深海之歌的提升，堪比战略级。”佛伦萨顿了顿：“只要能得到它，我们一脉的人，从根基上会慢慢超过其他同侪，到时候面对依玛干，我们的操作空间也会更大。”
“可现在我与安格尔的关系已经搞恶，如何再去得到这件物品呢？”捷波问道。
“在巫师界，只要有足够的利益驱使，纵然是撕破脸皮的巫师，也有可能坐下来平和交易。更何况，我们与安格尔的关系也没到不可开交的地步。”佛伦萨倒是浑不在意与安格尔的关系好恶。
“导师的意思是，用利诱？”
佛伦萨笑着点点头：“你师姐桑叶最近回来了，她在游历期间曾经发现了诡诈大巫师的一处废弃实验室，在里面寻找到了一件幻术系物品。”
佛伦萨都说到这个地步，捷波怎会不了解佛伦萨的意图。
“原本是打算让你与他交涉，通过情谊来换取的，但既然你这边出现了失误，就只能用这件幻术系物品作为交易筹码了。”佛伦萨慨叹一声：“也罢，反正这也是一件辅助性的幻术物品，我们一脉也没有幻术学徒，交易了也不算亏。”
“那什么时候进行交易？”
“现在这个时机，他的逆反心理或许还未消退，少年意气总是难以平息，所以交易可以不忙。至于何时……你暂时留在启示大陆，安格尔回家探亲之后，必然会回返，你安排几个人去盯梢各大陆白贝海运公司的航船，到时候发现了安格尔踪迹后，再行安排。”
听到这，捷波终于放下心来。本身他也不想去跟踪安格尔，现在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你这段时间的修行，可有什么问题？”在安排了接下来的工作后，佛伦萨问起了捷波最近的修行情况。
“修行的问题倒是没有，不过我在泊来镇遇见了一个趣事……”
……
贡多拉悠然的在大海之上飞行。
在进入鲸须海的航道后，杜鲁总算悠悠转醒。他的脸上还挂着“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的哲学三连，不过安格尔可没有等他想明白，直接将掌舵的大权丢给了他。
在杜鲁开始掌握贡多拉的时候，安格尔则陷入了沉思。
他还在思考着弗洛德之前在他离开时说的那番话。
其实他并不懂弗洛德的意思，他如果一早就发罗誓，安格尔自然会遵守承诺让他亲自研究，但偏偏他拒绝了。等到了最后要离开时，弗洛德又期望他研究出成果后，让他加入，甚至愿意发罗誓。
这不自相矛盾么？安格尔完全不懂他的逻辑回路。
不过也罢，这个研究课题就算让弗洛德加入，他能做的也只是提供设想，一切的实践以及其中的操作、技术甚至灵感，都需要安格尔自己去领悟。
安格尔自己完全可以单独操作。
如果最后真的研究出来，他也不介意去见弗洛德。毕竟，这个观点是他提出来的。
抛开关于弗洛德的事情后，安格尔则恢复了懒散的行为，白天靠在船舷边上发呆，晚上杜鲁休息时，他就拿出入梦术学习，并且将杜鲁作为实验对象；时不时将精神力触手探向大海深处，感受方圆的能量波动，探察是否有人跟踪他。
不过，显然捷波已经学乖了，一路上安格尔并没有感知到有人在跟踪他。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懒散过去。
说起来，从他炼制出了血夜庇护之后，他基本不用担心鼠蚁地下会的人了。也就是说，他其实已经可以撤下幻化术，恢复真实的容貌。
只不过懒散邋遢的大叔人设，实在太安逸了。他就算再懒散再放肆再不羁，也一点也不违和。而一旦恢复了真实外貌，如果他继续懒散度日，不说其他，光是被桑德斯发现，估计就会狠狠揍他一顿。
桑德斯的生活是极为严谨与精致的，在桑德斯离开之前，他有一段时间住在幻魔岛，那段期间桑德斯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一旦他表现出懒惰，或者衣服有某处皱褶，他的目光都会自发的移到他身上。
正因为这段战战兢兢的日子，让安格尔离开后，幻化出的第一个人设，就是懒散的废柴大叔。
在这样慵懒的度日中，大半个月过去了。
鲸须海的航路，是抵达旧土大陆之前的最后一段路。
根据杜鲁的推算，大概就在这些天，就能抵达旧土大陆了。一想到，要与暌违已久的那片土地重逢，安格尔的心情也难免有些浮动。
大概是，近乡情怯吧。
纵然只离开了不过四年，但这四年对于从未离开过亲人独立生活的安格尔而言，他又要学习独立自主，又要踏上巫师之路，还要把五年之约放在心头，其实恍然间仿佛已经度过了很多年一般。
当他要再次回归故土与家乡时，难掩激动之色。那些尘封的记忆，以及被他刻意压抑的怀念，全都被他释放了出来。他想念乔恩导师，想念里昂兄长，想念玛娜女仆长，想念帕特庄园的一切，想念格鲁镇的所有村民。
这种想念，让安格尔心绪浮动，归心似箭。
终于，在繁花之月的中旬，安格尔看到了旧土大陆的海岸线。
四年前的冻土之月离开的，如今方才春季，距离五年之约的时限，安格尔提前了足足八个月的时间。
所谓望山跑死马，虽然海岸线已经隐隐浮现，但开过去还要一段时间。
当接近大陆架的时候，安格尔眉头突然蹙起。
他明显感觉到周围活跃的元素能量，突然变得懒惰起来，想要调动的话，需要付出更多的能量。不过除了元素出现惰性外，其他能量的表现倒是没问题，安格尔施放了一个幻境，还是比较轻松的。
他以前在旧土大陆生活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别扭的地方。但当他成为超凡者以后，才清晰的感觉到旧土大陆与其他大陆格格不入的元素能量。
也无外乎这里成为元素侧巫师的绝缘地。
安格尔在离开野蛮洞窟时，不仅接了引导者任务，也接了「边缘岛元素消失之谜」这个挂了许久，也未有人完成的任务。之所以接这个任务，主要是放弃这个任务也没有惩罚，反正他要回家，索性也一起接了。
不过，当他亲身感受了旧土大陆那毫无差异化分布的元素能量，他才觉察出这个任务的困难之处。
元素能量没有差异化分布，这意味着无法定位元素能量消失的源头。
无法定位源头，等于说想要查找到元素消失的秘密，必须地毯式的排查。虽然旧土大陆的大小看似不大，但如果要一点点的排查，也会花很多年的时间。
花了时间还不一定成功，这大概是为何这个任务，基本每个巫师组织都有挂，但迄今为止没有人完成的原因。
在确定这个任务的困难后，安格尔果断的将它抛之脑后。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早点回家。
他们登陆的地方是一片无人的沿海沙滩，附近毫无人烟，也没有渔船搁浅。一时间，杜鲁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开。
最后，他们只能选择当初去启示大陆时的方式，先不管不顾的往内陆开，等遇到人以后再行问路。
半晌后，他们飞进了森林。当越过一座高山后，杜鲁突然指着一处方向：“大人，那边有烟雾腾升，或许有人。”
第825节 惨案与少女
春光明媚，正午的阳光带着柔柔的暖意。但眼前的景象，却让杜鲁的心中一阵寒意。
他之前看到烟雾腾升，以为是有人烟。
开着贡多拉过来一看，的确是人烟。在烟雾源头是一座森林外围的小小村庄，不过此时这个村庄却没有任何活人。
十数间房屋，此时已经被火焰燃烧一空。火都已经消失，只剩下烟雾缭绕。
至于村民。
杜鲁看着每家每户外的木桩上，挂着的凡人尸体，眼里闪过震撼与愤怒。
男人的尸体，四肢全被砍没，削成人棍插在木桩之上。女人则衣不蔽体，开膛破肚随意堆放。最让杜鲁感觉心寒的是，小孩的尸体也四处都有，无论男女，他们也衣服全被趴下，浑身的污浊。
没有一个活人，全都是带着莫大怨恨的尸体。
有些人的眼睛甚至还未闭上，瞳孔发散前，那种透着怨毒与诅咒的神情还未消失。让杜鲁看的，心中毛骨悚然。
他见识过死人，无论是被海兽啃噬的只剩下头颅的尸体，亦或者在战场，看到被分成尸块的士兵；甚至，他在白贝海市见识过一只巫师大人圈养的正在进食的食尸鬼。
但没有哪一次，让他感觉内心有如此愤怒。
他蹲在一间已经被火烧成黑炭框架的房屋前，他的面前是一个散发着腥臭的男孩尸体。他的眼睛没有闭上，无神的看着天空，苍白的脸颊上沾满了房屋燃烧后的灰烬，但从他的眼角到耳廓处，却有一条白净的线。
杜鲁甚至可以想出当时的画面，男孩死亡前无声的流泪，他的泪水划过眼角，落在耳廓，留下了这一道浅淡的白线。
杜鲁长喘着粗气，伸出手抚摸上男孩的眼睛。
“睡吧，在另一个世界，你会得到快乐的。”杜鲁嘴里轻轻念叨着，随着手掌抚摸过，男孩的眼睛闭上了。
“世间最恶，不过人心。”安格尔站在杜鲁身后，轻声低叹，“从某种角度来看，人其实就是兽，自以为明晰了本我，超然于兽；但有时候做出的事，比起遵循原始本能的兽，还要丧心病狂。”
杜鲁眼神里带着怒意：“帕特大人，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不知道，大火湮灭了一切痕迹。”
杜鲁沉默了片刻，“大人，我想把他们埋了可以吗？春寒料峭，尸骨露宿，他们应该会很冷吧。”
“他们已经死了。”安格尔很想继续说，人死以后，没有灵魂，没有本性灵光，尸体便是无用的皮囊。而且，他们与你无关。
但他没有将未尽之言说出来，只是点点头，任由杜鲁作为。
他可以引导杜鲁如何去面对巫师界的凛冬，但杜鲁对自我善恶阵营，为人处事如何选择，他并不想过多干预。
或许，未来杜鲁会成为一个黑巫师或者一个白巫师，当他回想这段经历，他会是厌弃还是唏嘘？亦或者或者嘲笑当时自己太蠢？
安格尔静静的站在一边，没有去干扰杜鲁的动作。
他愿意让杜鲁耗费时间去做这件事，其实也因为自己有些近乡情怯。在没有回到旧土大陆前，他恨不得立刻飞回去。但越是靠近家乡，反而让他有些情怯了。
村庄很小，人也不是很多。
安格尔丢给杜鲁一把顺手冶炼的锄头，花了小半天，便挖出了一个大坑。
等到杜鲁把土盖上时，已经近黄昏。
杜鲁手中拿着一把白花，放在大坑前，默默站了很久，直到晚霞将他的眼瞳染成淡红色，晚风卷起花瓣，他才走到安格尔身边，低声道歉。
“浪费了大人的时间，是我太任性了。”
“任性与否，等你真正踏足巫师界后，自行判断。”安格尔率先转过身，拿出贡多拉：“走吧，趁着夜幕还未降临，先找到人烟询问当前位置。”
重回了贡多拉以后，杜鲁明显比之前情绪低沉了些，在沉默了好半晌后，他突然问道：“大人，巫师也会做出这种屠村之事吗？”
“会。”而且比你想象的更狠。
安格尔的回答，让杜鲁眼中闪过一丝哀戚。
“巫师也是人，人的劣根性，无论处于哪个阶层，都会有相应的表现。只不过是粉饰，或者明示的区别。”安格尔顿了顿：“不过，因为阶层的差距太大。巫师之于凡人而言，宛若云泥。故而，若是凡人没有招惹到巫师，巫师不会去刻意对付凡人，这是巫师界的默认规则。毕竟，巫师的中坚力量，还要从凡人中诞生。”
“反倒是凡人之间，没有负累，热衷于内部斗争。”
话题在此终结，杜鲁执掌着贡多拉继续往大陆内部前行，安格尔则靠在船舷上，看着被晚霞染红的远山与森林，眼里带着怀缅。
安格尔原打算是在入夜之前，寻找到人烟。但遗憾的是，当夜幕星辰升起，他们也没有找到活人的踪迹。
“看来我们走错路了。”安格尔打了个哈欠：那个小村庄应该不至于是个遗世独立的村庄，附近肯定会有城镇的，故而他们是选择沿着小村庄外的路走的。
不过小村庄最后通往的是山林，山林里也没有固定的小道，所以他们随意选择了个方向，没想到飞了近千里路，也没有看到人迹。
“那我们要不要重新返回？全力开的话，很快就到了。”杜鲁询问道，此前为了寻找人迹，他们飞的很低也很慢，所以飞了很久才飞出这么短的距离。
“你自己看着办。”
杜鲁想了想，还是决定回返，到之前那座山林重新选择个方向再说。
不过就在他调头的时候，远方夜色下黑漆漆的森林中，突然现出一道橙红色的光。
“火光？难道大晚上还有人在森林里？”杜鲁突然想起了什么：“难道说是守林人？”
想到这，杜鲁立刻开着贡多拉飞到了火光处。
当飞舟落下的时，才发现并不是什么所谓的守林人，只是一个裹着一层兽皮，在篝火堆前瑟瑟发抖的少女。
他们的降落，让少女眼神里充满着畏惧与一丝好奇。
她从没有见过有能飞在天空的船，而且那艘船还如此的美丽，这让她心中在惊惧来者时，也好奇起他们的身份来。
杜鲁率先跳下船，跳到了大树上，沿着树干滑下来，落到少女的面前。
“不用怕，我们只是……”杜鲁想了半天，最后灵光一闪：“旅人，我们是游历的旅人。不会伤害你的，我就想来问问路。”
杜鲁的话，并没有引起少女的共鸣。她依旧警惕的看着杜鲁，同时一手捂着怀里的包裹，另一手挥舞着一把匕首。
“好吧，我不过去，就在这里问行吧？”杜鲁叹息一声：“这里是哪？离最近的城镇，有多远？该往哪个方向走？”
杜鲁的问话，让少女稍微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我不相信你，你立刻走开！如果你想找人烟，就往那边走……”
少女指向东南方。
“那个方向是城镇吗？如今我们所在的这个国家叫什么？”
少女不再回答，只是抱着包裹，狠狠的瞪着杜鲁。
杜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为何，难道他要对付一个女人？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安格尔的声音传来下来：“杜鲁，上来吧。”
杜鲁愣了愣，三下两下的爬上树梢，跳上了贡多拉。
安格尔这时却是看向下方的少女，少女也不甘示弱的与安格尔对视。
安格尔轻声一笑，从手镯里丢下一个黑呼呼的东西，直直的朝着她落了下来。
少女吓了一跳，以为对方要暗算他。正准备逃跑，但她发现自己身体突然被一种古怪的力量给束缚住了，眼看着那黑呼呼的东西就要直直的砸在了她脸上。
她吓的一阵尖叫。
可半晌后，她发现并没有任何东西落在她头顶。她偷偷瞄了一眼，却见一个白绒绒的皮草飘在半空，然后缓缓的裹住了她的身体。
暖意，瞬间包裹住她。
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也能动弹了。她抬起头想要寻找天上的飞舟，但飞舟此时已经消失不见。
另一边，贡多拉上。
杜鲁好奇的道：“大人为何突然关心起那个少女来？”
“作为男人，见到一位瑟瑟发抖的女士，难道不该绅士一些吗？”安格尔挑眉。
“呃……我只是觉得大人的行为好像有点违和？难道说，大人喜欢的是这一款？”杜鲁低声喃喃。
安格尔没好气的道：“你难道没有看出来，那个少女肚子里怀着孩子吗？看那大小，估计就快临盆了。在这深山老林，又如此严寒，我能帮的就只有这一些了。”
“怀着孩子？”杜鲁一愣，他回想起之前的情景，对方的确一直捂着自己的肚子。当时她的肚子鼓鼓的，他还以为是包裹呢，结果是个孕妇！
这样一想，刚才她的那种谨慎行为，也想得通了。毕竟是孕妇，不愿意别人靠近也很正常。
“不过有点奇怪的是，一个孕妇，为何会在这个点会独自出现在这里？”杜鲁疑惑道。
其实奇怪的地方可不止杜鲁说的这一点，安格尔能听出刚才那个少女的口音，是很正统的金雀贵族发音。从她的皮肤细腻程度，以及她双耳上的耳洞可以看出，这个少女极有可能是贵族出生。
一个贵族少女落魄至此，也是稀罕。
不过，安格尔也无意探究。
在杜鲁还念叨着奇怪时，安格尔轻声道：“去她所指的东南方看看就知道了。”
安格尔可没忘记，她之前指路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恨意与怒火。
安格尔估计，这个少女在把他们当枪使，东南方估计有她的仇人，或者正在追捕她的人。不过，他也无所谓，反正就是问路罢了。
第826节 沦陷的战区
当他们朝着东南方飞了四五十里，便看到了一片坦露在湖边的篝火群。
野马嘶鸣，男人调笑，女子哭泣。
贡多拉隐在乌云之中，杜鲁看着下方的人群，眼底闪过一阵疑惑。
“大人，我们好像被刚才那孕妇当枪耍了。”杜鲁看着那群正喝酒吃肉的男人，以及一旁被关在笼子里的男女老少，呐呐道。
那群笼子里的人，也如之前的孕妇一般，只批了一件兽皮。有的甚至赤裸着，在料峭的春寒里蜷缩发抖。
安格尔淡淡道：“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吗？”
“那个孕妇故意指着这个方向，就是为了诱使我们遇到这些人。”杜鲁啐了一声：“这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若我们是凡人，她这样做就是把我们陷害进火坑。没想到那女人心这么黑！白瞎了大人给她的那件皮草了！”
“你觉得，我们坐着贡多拉大喇喇飞到她面前，她会认为我们只是普通人吗？”安格尔倒是不甚在意，“而且，从她回答你问题的角度来看，她说的也没错，她不愿意回答我们问题，我们又在找人烟，她指的位置也对，这些人也算是人烟。”
“只不过，居心不良，想借我们之手来对付这群人。”
杜鲁哼哼：“帕特大人，你难道不觉得愤怒吗？”
“你要飞回去教训她吗？”安格尔没有回答是否愤怒，而是反问道：“你如果要调头教训她，我不会拦阻你。”
杜鲁脑海里回想着那个在火堆边瑟瑟发抖的孕妇，哪怕在他们落下时，她也一直护着自己肚子，要让他去教训一个明显是落难的孕妇，他有些下不去手。
看到杜鲁的迟疑，安格尔继续道：“假如她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就像美人娜娅故事中，那个娜娅的双胞胎姐姐，恶毒至极。你会去教训她吗？”
杜鲁更加迟疑了，好半晌才道：“我不知道……大人，你会怎么做？”
“从力量上来说，她与我阶层相差极大，我如何做选择，全顺应我心意。但你不同，你现在和她属于同一阶层，她如果想害你，说不定还真能害死你。”
“如果真如大人所说，她十恶不赦，且真的想害死我，我会杀了她。”杜鲁踌躇半天，眼神终于变得坚定。
安格尔笑了笑，并没有对杜鲁的回答做评价。
这时，下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哭闹声。杜鲁低头一看，只见一个男人不停抚摸着自己的裆部，来到一个铁笼前，猛地拉开，想把铁笼里一个女人拉出来。
从其自亵的动作，就能猜出他下一步想要做什么事。
那个女人一直摇头哭泣，并且在挣扎。男人不怒反笑，似乎觉得女人的抗拒，更加刺激了他的感官。
不过这时，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突然冲上前，挡在女人身边，并且用布满伤痕的脚，不停的踹着男子。
嘴里还愤恨的叫着：“放开，不许碰我妈妈！”
男子愤怒的将小孩摔到一边，但他几次摔打小孩，对方都爬了起来，想要护住自己母亲。欲火上头的男子，气的抽出了腰间的砍刀，对准小孩的脖子，狠狠的砍了下去。
女子在哭喊着大叫：“不！”
周围被关在笼子里的人，眼里带着物伤其类的悲戚。
在篝火边的男子，却是嘻嘻哈哈的，毫不在意自己同伴的行为。
眼看着小孩的头颅即将被砍下来，笼子里被俘虏的人统统闭上了眼。可半晌后，他们依旧能听到小孩的声音，反倒之前那男子的粗气声，消失不见。
有人偷偷睁开眼。
眼前发生的一幕，和他们设想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小孩的脑袋安安稳稳的，反倒是拿刀的男子，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痕。
男子想要转过头，但下一秒，他的脑袋便慢慢了从脖子上滑了下来，他最后看到的场景，便是自己无头的脖颈，喷出如涌泉一样的血液，再下一秒，世界变得无声，思维彻底陷入黑暗中。
当无头尸身倒下时，所有人才看到了尸体背后动手之人。那是一个带着偌大黑色头巾，皮肤偏古铜色的少年，他拿着一把古怪的长刀，流线型的刀刃上还沾染着明显的血污。
救了小孩的，正是开着飞舟跳下来的杜鲁。
杜鲁似乎也有些惊讶手中这把武器的锋利，但这种惊讶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在篝火边吃肉喝酒的男子，统统围了上来。
杜鲁看着围上来的一众人等，心中有些忐忑，但手中武器上那一闪而逝的寒光，又让他心定了不少。
战事一触即发。
安格尔坐在飞舟上，静静的看着下方的动作。大概是杜鲁以前常常面对恐怖的海兽，他对危险的直觉十分准，加之动作敏捷，身手过人，面对十数个人的攻击，也能游刃有余。
更何况，他手中拿着的武器，是他向安格尔借的唐刀。虽未入阶，但在凡人阶级中，也属于神兵利器一类。
杜鲁一开始还有些畏首畏尾，他杀死之前的男子，是因为他的行为且他对孩子动手，让他有些愤怒。但对于周围其他人，他杀心却并没有升起。
可当他发现，自己畏首畏尾反倒受了伤后，他也不再留手。
大开大合间，就成了一面倒的战斗。这些人的身体素质虽然不错，但杜鲁显然更高一筹，又有唐刀加成，几乎一刀即一条人命。
当除了笼子中的人外，其他所有人都死去后，看着周围的尸体，杜鲁长喘了几口气，才缓缓转身走到之前的笼子中。
他伸出手，摸了摸那个孩子的头发：“没事了。”
可未等孩子回答，之前的女子就把孩子扯进了怀中，一脸警惕的看着杜鲁。
杜鲁一愣，他环顾四周，发现其他所有笼子里的人，对他都是满怀戒备与警惕。他无奈的叹息一声，心中突然变得很惆怅。
这时，安格尔从飞舟上落了下来。
“他们是什么人，你们又是什么人？”安格尔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又指了指笼中人，问道。
无人回答，最后反倒是之前被杜鲁救了的小孩，大声叫道：“他们是坏人，我们是好人！”
他的妈妈捂住他嘴，不让他继续说。
杜鲁见状，眼神一冷，重新抽出唐刀往地上一点，金属触地时迸发的清脆声响，贯进众人的耳内：“我救了你们，既然你们不领情，且连问话也不回，那你们也没有必要留在这世上了。”
面对杜鲁的威胁，在最中间的笼子里，一个面色沉凝的少女主动开口道：“两位大人，他们是海澜的士兵，我们则是普通的村民。”
“士兵？村民？”杜鲁看过去，他之前还以为这群人是奴隶贩子或者说山匪盗贼，没想到是士兵？
“是的，海澜国在占领了黑乌行省后，就开始清理附近的村民。已经有数十个村庄被虐杀了，我们是他们抓起来的人。”
虐杀？杜鲁立刻想起之前的那个火烧的村庄，难道是这些士兵做的？
“他们为什么要抓你们？”杜鲁疑惑道。
“大概是抓我们出去卖钱吧。”少女低头道。
“是吗？”说话的是安格尔，他看着少女，“你真的只是村民？”
少女听到安格尔的声音后，面色一变。
杜鲁也疑惑的看过去，此前帕特大人说话的声调可不是这般。这种古怪的声调，就像是呢哝耳语，和少女的说话声调几乎一样。
“你是金雀贵族？！”少女惊呼道。
“你不也是。”安格尔挑眉。
安格尔说的就是金雀贵族最风行的调调，缠绵柔软，声调婉转，女人说出来很好听，但男人说出来……安格尔个人觉得有点娘娘腔。
或许是认可了安格尔是金雀贵族的身份，少女的态度变得稍微平和。随着她的态度转变，周围其他人的警惕也放松了下来。
“这些人，的确是周围的村民，也是我的领民。我是林亚子爵的女儿，这片苏美领地此前是属于我们家族的。”
“你刚才说，海澜占据了整个黑乌行省？海澜与金雀的战争，海澜胜了？”安格尔问说。
林亚仔细打量了一下安格尔，这才道：“目前这一阶段战争，海澜的确取胜了。黑乌行省、月露行省以及周边几个沿海行省，都被海澜占据了。”
安格尔心口突然一紧，说到沿海行省，格鲁镇所属的雅梅行省，也是沿海行省。
而且，雅梅行省离前线可不太远，当初前线的物资供给，帕特庄园也是出了大头的。
想到这，安格尔连忙问道：“雅梅行省如今可还好？”
林亚思索了片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雅梅行省有蒙恩家族驻守，目前还没有败象。只不过，未来如何就很难说了。”
听到雅梅行省目前无恙，安格尔稍微放下心，只不过战事难料，林亚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抓的，说不定她被抓后，雅梅行省出了变故也说不定。
想到这，安格尔问道：“你可知道从黑乌行省至雅梅行省的路线？”
第826节 沦陷的战区
当他们朝着东南方飞了四五十里，便看到了一片坦露在湖边的篝火群。
野马嘶鸣，男人调笑，女子哭泣。
贡多拉隐在乌云之中，杜鲁看着下方的人群，眼底闪过一阵疑惑。
“大人，我们好像被刚才那孕妇当枪耍了。”杜鲁看着那群正喝酒吃肉的男人，以及一旁被关在笼子里的男女老少，呐呐道。
那群笼子里的人，也如之前的孕妇一般，只批了一件兽皮。有的甚至赤裸着，在料峭的春寒里蜷缩发抖。
安格尔淡淡道：“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吗？”
“那个孕妇故意指着这个方向，就是为了诱使我们遇到这些人。”杜鲁啐了一声：“这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若我们是凡人，她这样做就是把我们陷害进火坑。没想到那女人心这么黑！白瞎了大人给她的那件皮草了！”
“你觉得，我们坐着贡多拉大喇喇飞到她面前，她会认为我们只是普通人吗？”安格尔倒是不甚在意，“而且，从她回答你问题的角度来看，她说的也没错，她不愿意回答我们问题，我们又在找人烟，她指的位置也对，这些人也算是人烟。”
“只不过，居心不良，想借我们之手来对付这群人。”
杜鲁哼哼：“帕特大人，你难道不觉得愤怒吗？”
“你要飞回去教训她吗？”安格尔没有回答是否愤怒，而是反问道：“你如果要调头教训她，我不会拦阻你。”
杜鲁脑海里回想着那个在火堆边瑟瑟发抖的孕妇，哪怕在他们落下时，她也一直护着自己肚子，要让他去教训一个明显是落难的孕妇，他有些下不去手。
看到杜鲁的迟疑，安格尔继续道：“假如她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就像美人娜娅故事中，那个娜娅的双胞胎姐姐，恶毒至极。你会去教训她吗？”
杜鲁更加迟疑了，好半晌才道：“我不知道……大人，你会怎么做？”
“从力量上来说，她与我阶层相差极大，我如何做选择，全顺应我心意。但你不同，你现在和她属于同一阶层，她如果想害你，说不定还真能害死你。”
“如果真如大人所说，她十恶不赦，且真的想害死我，我会杀了她。”杜鲁踌躇半天，眼神终于变得坚定。
安格尔笑了笑，并没有对杜鲁的回答做评价。
这时，下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哭闹声。杜鲁低头一看，只见一个男人不停抚摸着自己的裆部，来到一个铁笼前，猛地拉开，想把铁笼里一个女人拉出来。
从其自亵的动作，就能猜出他下一步想要做什么事。
那个女人一直摇头哭泣，并且在挣扎。男人不怒反笑，似乎觉得女人的抗拒，更加刺激了他的感官。
不过这时，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突然冲上前，挡在女人身边，并且用布满伤痕的脚，不停的踹着男子。
嘴里还愤恨的叫着：“放开，不许碰我妈妈！”
男子愤怒的将小孩摔到一边，但他几次摔打小孩，对方都爬了起来，想要护住自己母亲。欲火上头的男子，气的抽出了腰间的砍刀，对准小孩的脖子，狠狠的砍了下去。
女子在哭喊着大叫：“不！”
周围被关在笼子里的人，眼里带着物伤其类的悲戚。
在篝火边的男子，却是嘻嘻哈哈的，毫不在意自己同伴的行为。
眼看着小孩的头颅即将被砍下来，笼子里被俘虏的人统统闭上了眼。可半晌后，他们依旧能听到小孩的声音，反倒之前那男子的粗气声，消失不见。
有人偷偷睁开眼。
眼前发生的一幕，和他们设想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小孩的脑袋安安稳稳的，反倒是拿刀的男子，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痕。
男子想要转过头，但下一秒，他的脑袋便慢慢了从脖子上滑了下来，他最后看到的场景，便是自己无头的脖颈，喷出如涌泉一样的血液，再下一秒，世界变得无声，思维彻底陷入黑暗中。
当无头尸身倒下时，所有人才看到了尸体背后动手之人。那是一个带着偌大黑色头巾，皮肤偏古铜色的少年，他拿着一把古怪的长刀，流线型的刀刃上还沾染着明显的血污。
救了小孩的，正是开着飞舟跳下来的杜鲁。
杜鲁似乎也有些惊讶手中这把武器的锋利，但这种惊讶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在篝火边吃肉喝酒的男子，统统围了上来。
杜鲁看着围上来的一众人等，心中有些忐忑，但手中武器上那一闪而逝的寒光，又让他心定了不少。
战事一触即发。
安格尔坐在飞舟上，静静的看着下方的动作。大概是杜鲁以前常常面对恐怖的海兽，他对危险的直觉十分准，加之动作敏捷，身手过人，面对十数个人的攻击，也能游刃有余。
更何况，他手中拿着的武器，是他向安格尔借的唐刀。虽未入阶，但在凡人阶级中，也属于神兵利器一类。
杜鲁一开始还有些畏首畏尾，他杀死之前的男子，是因为他的行为且他对孩子动手，让他有些愤怒。但对于周围其他人，他杀心却并没有升起。
可当他发现，自己畏首畏尾反倒受了伤后，他也不再留手。
大开大合间，就成了一面倒的战斗。这些人的身体素质虽然不错，但杜鲁显然更高一筹，又有唐刀加成，几乎一刀即一条人命。
当除了笼子中的人外，其他所有人都死去后，看着周围的尸体，杜鲁长喘了几口气，才缓缓转身走到之前的笼子中。
他伸出手，摸了摸那个孩子的头发：“没事了。”
可未等孩子回答，之前的女子就把孩子扯进了怀中，一脸警惕的看着杜鲁。
杜鲁一愣，他环顾四周，发现其他所有笼子里的人，对他都是满怀戒备与警惕。他无奈的叹息一声，心中突然变得很惆怅。
这时，安格尔从飞舟上落了下来。
“他们是什么人，你们又是什么人？”安格尔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又指了指笼中人，问道。
无人回答，最后反倒是之前被杜鲁救了的小孩，大声叫道：“他们是坏人，我们是好人！”
他的妈妈捂住他嘴，不让他继续说。
杜鲁见状，眼神一冷，重新抽出唐刀往地上一点，金属触地时迸发的清脆声响，贯进众人的耳内：“我救了你们，既然你们不领情，且连问话也不回，那你们也没有必要留在这世上了。”
面对杜鲁的威胁，在最中间的笼子里，一个面色沉凝的少女主动开口道：“两位大人，他们是海澜的士兵，我们则是普通的村民。”
“士兵？村民？”杜鲁看过去，他之前还以为这群人是奴隶贩子或者说山匪盗贼，没想到是士兵？
“是的，海澜国在占领了黑乌行省后，就开始清理附近的村民。已经有数十个村庄被虐杀了，我们是他们抓起来的人。”
虐杀？杜鲁立刻想起之前的那个火烧的村庄，难道是这些士兵做的？
“他们为什么要抓你们？”杜鲁疑惑道。
“大概是抓我们出去卖钱吧。”少女低头道。
“是吗？”说话的是安格尔，他看着少女，“你真的只是村民？”
少女听到安格尔的声音后，面色一变。
杜鲁也疑惑的看过去，此前帕特大人说话的声调可不是这般。这种古怪的声调，就像是呢哝耳语，和少女的说话声调几乎一样。
“你是金雀贵族？！”少女惊呼道。
“你不也是。”安格尔挑眉。
安格尔说的就是金雀贵族最风行的调调，缠绵柔软，声调婉转，女人说出来很好听，但男人说出来……安格尔个人觉得有点娘娘腔。
或许是认可了安格尔是金雀贵族的身份，少女的态度变得稍微平和。随着她的态度转变，周围其他人的警惕也放松了下来。
“这些人，的确是周围的村民，也是我的领民。我是林亚子爵的女儿，这片苏美领地此前是属于我们家族的。”
“你刚才说，海澜占据了整个黑乌行省？海澜与金雀的战争，海澜胜了？”安格尔问说。
林亚仔细打量了一下安格尔，这才道：“目前这一阶段战争，海澜的确取胜了。黑乌行省、月露行省以及周边几个沿海行省，都被海澜占据了。”
安格尔心口突然一紧，说到沿海行省，格鲁镇所属的雅梅行省，也是沿海行省。
而且，雅梅行省离前线可不太远，当初前线的物资供给，帕特庄园也是出了大头的。
想到这，安格尔连忙问道：“雅梅行省如今可还好？”
林亚思索了片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雅梅行省有蒙恩家族驻守，目前还没有败象。只不过，未来如何就很难说了。”
听到雅梅行省目前无恙，安格尔稍微放下心，只不过战事难料，林亚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抓的，说不定她被抓后，雅梅行省出了变故也说不定。
想到这，安格尔问道：“你可知道从黑乌行省至雅梅行省的路线？”
第827节 香农
“领地里的车夫都被海澜士兵给杀死了，我们并不知道前往雅梅行省的路。”林亚有些遗憾道。
杜鲁听到这个消息，颇有些惊讶。当时在启示大陆的时候，随随便便问了一个人，就得到了前往圣塞姆城的路线。在旧土大陆，居然一个领地的贵族都搞不清路线？
“你们真的一个人都不知道去往雅梅行省的路？”杜鲁环顾四周，眼神到处，众人纷纷躲避。
“他们绝大多的人，都是领地的农民。一生都没离开过苏美领地。”林亚帮着解释道：“请大人不要怪罪他们。”
安格尔点点头：“那离这里最近的城市是哪？”
“翻过这座岭，沿着西北方的羚河走到尽头，有一座黑泽城。不过，如无意外的话，黑泽城已经被海澜占领……”林亚低落的道。
杜鲁转头看向安格尔：“帕特大人，我们要去黑泽城吗？”
安格尔“嗯”了一声，就算黑泽城被海澜彻底占领，总会有活人的。
接下来，杜鲁把关住众人的锁纷纷打开，所有人都从笼子里放出来后，他们自发的靠拢道林亚的背后，从这可以看出，林亚的确没有说谎。她在众人眼中，算是精神领袖。
“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杜鲁好奇的问道，海澜如果侵占了黑乌行省，这群人到哪似乎都有点危险。
林亚思索了片刻：“苏美领地附近其实有个地下洞穴，那里有我们家族安排的骑士，是我们最后的依托。我会带领我的领民，去那里寻找生机。”
听到林亚这么说，杜鲁也稍微放下心。虽然这群人在被他救下后表现让他很愤慨，但毕竟都是无辜的百姓，他也不忍看到这些人死在荒郊野外。
安格尔放出贡多拉，示意杜鲁上船。
当林亚看到那突然出现的飞舟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两位大人，难道你们是……传说中的巫师吗？”
安格尔无所谓的点点头：“你听过巫师？”
根据乔恩以前收集的资料，整个金雀帝国都很固步自封，根本不会记载任何超凡事件。故而，林亚知道巫师，安格尔还颇有些好奇。
“我听过！”林亚激动的点点头：“我听香农小姐说过。”
“香农……你说的是香农王族的那个香农？”安格尔挑眉问道。
安格尔以前虽然一直生活偏僻的格鲁镇，接触的贵族不太多，但并不意味着他不知道当下金雀王室的族名。
林亚眼神里带着期待：“是的，我说的正是王族的七公主塔薇尔香农小姐。巫师大人，您能够救救她吗？她三天前在我们的掩护下，逃出了这里，当时我们想着，我们死了也罢，至少要让香农小姐能够活下来。但现在我们被大人所救，香农小姐估计还露宿在野外，荒郊野岭的，我们担心她……”
安格尔没有回话，反倒是杜鲁问道：“你们说的香农小姐，该不会是一个裹着兽皮的孕妇吧？”
林亚的表情一愣，点点头：“大人见过她吗？”
“见过，就在那个方向。你们要找，可以自己过去找。”杜鲁随手一指，虽然他不满香农把他们当枪耍的行为，但毕竟对方是个孕妇，他肚子里的孩子也很无辜，回归到人群中总要安全些。
说罢，杜鲁便准备离开。
林亚却突然道：“香农小姐以前是金雀花皇家学院的高材生，她对地理、军事、艺术都有很高的修养，她一定知道从黑乌行省前往雅梅行省的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安格尔定睛看向林亚。
林亚直接跪在地上：“恳求大人带着香农小姐离开黑乌行省吧，只要将她放到任何一个非战区的行省就可以了。雅梅行省也可以，香农小姐去过雅梅行省的，她以前还说过，曾经去过沃特福德听梅杰夫大师的独奏会……带上她，她可以为你们带路的。”
林亚不停的磕着头，杜鲁看向安格尔，征询他的意见。
“你不担心自己，反倒担心外人？”
林亚：“香农小姐是王族，她的身份还未暴露，但若是被海澜的人抓去，必然会打击整个金雀帝国的士气……”
安格尔想了想，轻声道了句：“好。”
林亚眼里立刻涌现出喜色，嘴里不停的道着谢。等她再次抬起头时，那艘梦幻的飞舟已然消失不见。
“帕特大人，你为何会突然决定带上那孕妇啊？”杜鲁其实对香农颇有些不满。
安格尔思索了片刻：“大概是因为，她的身份，以及……”
——她听过梅杰夫的独奏会。
在没有进入巫师界之前，安格尔当时最大的愿望，就是随着兄长里昂去沃特福德听梅杰夫大师的独奏会，最后他没有去成。在林亚的嘴里，他突然重新听到了这个名字，熟悉的故土——沃特福德，熟悉的儿时偶像——梅杰夫大师，这让他既缅怀，又有些触动。
“她的身份不就是王族嘛，这有什么稀奇的。反正也是凡人的贵族。”杜鲁嘟囔道。
“别忘了，你现在也是凡人。”安格尔笑道。
“这不一样嘛，我未来可是要成为最强大的正式巫师的！”杜鲁话音故意说的很轻松，但他手中却一直拿着张丝绸，反复擦拭着之前染血的唐刀，眼里带着一丝怅然。
他擦的很仔细，不过安格尔能看到，他的手时不时的颤抖。可见，他的内心绝对没有表面上表现出的那般轻松惬意。
安格尔也没拆穿杜鲁，轻声道：“其实在我小的时候，父亲还在世时。他就一直对王室的策略以及效率十分赞美，耳濡目染之下，我对王室也挺有好感的。”
“原来如此。”杜鲁狐疑的看着安格尔，显然不信。
安格尔也没将真正的心思说出来，而是叹了一句：“我一直以为海澜实力不足，战败是迟早的事。没想到，海澜居然还胜了，也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
安格尔的感慨还未结束，他们便来到了之前发现的火堆旁。香农裹着安格尔给他的皮草，坐在火堆边上，手里拿着一个不知名的果子在啃着，虽然看上去很落魄，但动作却极为优雅。
“不愧是王室，现在都还保持着进餐礼仪。”杜鲁的声音传入香农的耳里。
她警惕的看向杜鲁，不过她这回却没有把刀拿出来。
“你的计谋成功了，我当了一把你的枪。那些海澜士兵都被我杀死了，我也救出了那些百姓。”杜鲁看向香农，发现她眼里明显闪过一道慌乱，但听到杜鲁的话时，她神色中又迸发出一丝喜色。
“我承认，之前是我的错。你们现在回来，是要拿我问罪？”香农放下吃了一半的水果：“欺骗巫师大人，我自知罪过无可辩驳。我可以以死谢罪，不过我希望能等几天。我的孩子马上要出生了，他是无辜的。”
“不用你以死谢罪。”安格尔看向香农：“你只需要帮我们指路即可。”
半晌后，贡多拉之上多了一个人。香农因为有孕在身，被安排在了后面的小隔间中，那里不用被风吹。
有香农的指路，贡多拉终于可以发挥它应有的速度。
香农除了上船的时候，因为安格尔赠送她的那件皮草，让她主动道了谢。接下来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是在指路的时候，才会主动吭声。
杜鲁撇撇嘴：“在启示大陆随便问，都能问到路。到了这里，贵族不知道路、平民不知道路，最后还找到所谓的王室才知道路。”
安格尔：“这很正常，在金雀帝国，知道路的人，基本除了经验老道的车夫外，就是直属贵族了。这里对地图的管制，比起此前任何大陆都还要严格。”
“怎么会这么严格？”
安格尔：“因为还处于守旧的陈固时代，其实整个旧土大陆的诸国，基本都是如此。就拿费兰大陆来比较吧，或许如今的旧土大陆，从文明的发展程度来说，还不如烁金时代的费兰大陆。”
安格尔说的其实只是一个大致比较，很典型的例子是，费兰大陆已经有精细机械和一些从繁大陆传来的蒸汽雏形，但旧土大陆连钟表都没普及。
其他大陆都已经普及了浆纸作为知识的承载媒介，旧土大陆还延续着老贵族时代的皮纸为尊。虽然民间也有浆纸书籍，但毕竟很少。这就导致了，民间的知识普及率很差，大多数的百姓都很愚昧。
安格尔以前听老帕特说，香农王室一直想推行浆纸，但各大贵族世家都纷纷反对，认为皮纸才是最历久弥新，也最富有文化蕴养的。这才掣肘了如今的状况。
安格尔以前也是比较喜欢皮卷珍本的，不过他也不反对浆纸订本。至于现在，他对于浆纸订本倒是更青睐一些，因为更加整洁。
在安格尔与杜鲁对话的时候，后面的香农突然问道：“巫师大人，您也是出自金雀帝国吗？”
香农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问道：“巫师大人，听语气您是贵族？不知出自哪一家？蒙恩家族吗？”
香农想到安格尔一来便要去雅梅行省，立刻想到了蒙恩家族。而且她以前也听父亲说过，蒙恩家族背后似乎的确有巫师大人的影子，也正因为这个传闻，各大贵族都不敢得罪蒙恩家族，最后蒙恩家族才能稳坐帝国两大家族之一，被称为“帝国的脊梁”。
“我不是蒙恩家族的人，不过我倒是见过蒙恩家族的几个同侪。”安格尔脑海里不禁回忆起摩罗、艾伦兄妹的影子。
第828节 异样气氛
第二天清早，他们终于抵达了雅梅行省。
此时，香农已经不在船上。
在凌晨四点的时候，安格尔就将香农安置到了雅梅行省邻近的断金行省，主要是香农似乎不太适应高空的航行，一直在晕眩。
考虑到她的身体因素，安格尔询问了雅梅行省的路线，便将她放到了断金行省的第一大城——梅努思，确认她还有行动能力，便开着贡多拉飞向雅梅行省。
在朝阳悠然升起的时候，贡多拉飞到了沃特福德的上空。
沃特福德在雅梅行省的城市中其实排不上号，不过却是距离格鲁镇最近的城市，在小时候安格尔的记忆中，沃特福德是一座仿佛永远探索不到边际的庞大城池。但经历了各种巨城后，安格尔发现，沃特福德也就比泊来镇大一点。
启示大陆的泊来镇，还未接近就能看出他独特的个性，充满了文艺与创新。但沃特福德，哪怕是杜鲁看去，都觉得有些冷硬与陈旧。纵然有几座高楼，但其他的房屋几乎都是由黑色石头堆砌而成，整个城市几乎一个色调。唯一能值得拿出来说道的，大概是城市建设很规范，房屋排列严谨整齐，但换个角度看，这就是太墨守成规。
“帕特大人，你看那边。”杜鲁突然指着一处，对安格尔道。
安格尔一直在观察着这座儿时记忆中的城市，所以他其实也一早发现了杜鲁所指的地方。
那是沃特福德的城门。
在城门外，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在此待着。当朝阳照到城门时，城门被卫兵缓缓打开，这群看上去像是流民的人，纷纷涌进了沃特福德。
“他们似乎是难民？”杜鲁好奇道。
“是战争贻害下的难民。”安格尔感知到了卫兵们的对谈，随着海澜的战胜，沿海行省逃难的难民纷纷涌入了附近的行省。雅梅行省作为距离前线最近的一批行省，虽然不是难民的首选，但毕竟有蒙恩家族驻军至此，依旧有很多难民来到了这里。
眼看着之前黑乌行省被屠灭的村庄，又看看这群面黄肌瘦的难民。
可见，这场战争对金雀帝国的影响太大了。
之前香农还在贡多拉上的时候，安格尔曾经向她问过海澜战胜的原因，香农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她三个月前在苏美领地作客，当时完全看不出海澜有战胜的迹象。看上去还要僵持很久，但没过几天，就有讯息传来沿海几省陷落，还未等她离开，黑乌行省也被攻下。
“说起海澜与金雀的战争，听之前香农的语气，似乎僵持了七八年的时间。但短时间内如此迅捷就结束了数个行省的战斗，似乎有点奇怪啊。”杜鲁道。
“的确有些奇怪。”安格尔：“不过，暂时先不想这些，先回格鲁镇再说。”
看着难民如此之多，安格尔对于格鲁镇更是归心似箭。难民虽然可怜，但有的时候难民也是一股灾害，尤其是对于民风淳朴的格鲁镇来说。
“希望格鲁镇的情况好一点吧。”安格尔轻声自喃。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位于山脉之间、邻近草原的格鲁镇。
暌违多年，看着熟悉的小镇，安格尔本该高兴与激动。但还未靠近格鲁镇，安格尔心中便生出了一些不妙之感。
“停下。”安格尔突然叫道。
此时离格鲁镇还有一段距离，贡多拉隐在云雾之中，杜鲁疑惑的看着安格尔：“帕特大人，怎么了？”
“格鲁镇的气氛有些不对。”
杜鲁伸出头，透过稀薄的云雾看向那座房屋星星点点分布在绿意之中的小镇。
因为距离原因，他看的不是太清楚。但他觉得，这座小镇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啊，除了小了点外。
面对杜鲁的疑惑，安格尔轻声道：“我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
在安格尔的视野里，小镇被笼罩在一片异样气息之中。不过，要让他说出具体哪里不对，他一时也无法说明。
安格尔的表情慢慢沉凝，即将归家的时候，却发现小镇出了问题，这大概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为了小心起见，安格尔没有直接大喇喇的将飞舟开过去。而是吩咐杜鲁降到山林中，缓缓的朝着格鲁镇的方向步行走去。
越是靠近格鲁镇，安格尔的动作越发谨慎。反倒是杜鲁，看不出安格尔的那种紧张感，好奇的打量着附近的风景。
走了半个小时，在阳光普照时，他们出了山林。
前方已经能隐隐看到格鲁镇外哨的高岗，按照以往的惯例，那里是有镇上的守卫戍守的。只不过现在离得还是有些远，看不清岗哨上有没有人。
附近是农田，没有看到人，不过农田是被开垦过的。没有杂草，还能看到田地里长得新绿。
从这一点来判断，镇上至少有人在打理田地。
五分钟后，当安格尔看到岗哨上站着一名全身软铠的守卫时，他的心终于稍微放下了。
镇上的守卫还在，代表了格鲁镇还维持着一个基本的秩序。
他就怕出现什么意外，如之前在黑乌行省看到的那些被屠灭的村庄般。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似乎还可以。
不过，也不能完全放心。没有看到兄长前，他的心都还悬着。
他们的到来，被岗哨上的守卫用目光死死的锁定着。
守卫泰半的目光是定在杜鲁身上，他遮住大半张脸的头巾，尤其引人注意。
“你们是谁？来格鲁镇做什么？”未进镇之前，守卫立刻问道，不过态度还算和蔼，眼前两人打扮还算正常，至少从身上布料能看出，应该不是难民。
杜鲁的异乡口音太重，安格尔没让他开口，而是主动道：“我来自康尼亚，来这里是想见见老朋友。”
——康尼亚是雅梅行省最大的城市。
安格尔故意表现出浓重的贵族口音，果然，守卫一听如此正宗的口音，表情更加缓和了。
就连安格尔那一身皱巴巴的衣服，他也没有过多在意，只以为是个落魄贵族。
“先生的老朋友是谁？我是格鲁镇的守卫约旦，我可以为你指明方向。”
约旦守卫？安格尔仔细想想，似乎镇上治安官的儿子，好像就是叫做约旦。不过之前，好像在外地求学，安格尔倒是没有见过。
“我是来找帕特子爵的，我和他是多年的好朋友。”安格尔笑道：“这次来，找他有点事。”
当安格尔说出帕特子爵的名字时，约旦守卫的眼神倏地一变。
安格尔察觉到了他的眼神变化，心中陡然疑惑起来：“怎么了？难道帕特子爵不在这里么？”
约旦守卫吞咽了一下口水，看了看周围，确定无人注意自己，低声道：“如果要找帕特子爵，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吧。”
“为什么？”安格尔的表情未有变化，但内心却升起忐忑：“难道帕特子爵不在这里？”
“不知道，可能在吧。”约旦守卫一副迟疑的样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安格尔见约旦守卫一副不愿意开口的样子，又道：“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那就带我去见乔治骑士，五年前我来过格鲁镇，就是乔治骑士接待我的。”
乔治骑士，其实就是镇上的治安官。如果安格尔记忆没出错，也正是约旦的父亲。
一听到乔治的名字，约旦的表情果然变了一变。他想了想，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子爵府邸已经闭园的事，索性道：“既然如此，那我带你们去找乔治骑士吧。”
约旦守卫带着两人朝着镇内走去，一路上，都有人主动和约旦打招呼。很多都是熟面孔，安格尔内心有种久别重逢的感慨，不过一想到之前约旦对帕特子爵的迟疑，安格尔的感慨心思却是消散于无。
而且到现在，安格尔也没感觉到先前那种让他感到的异样气氛，是从哪里传来的。难道，真是从帕特庄园而来？
想到这，安格尔的眼神微微一暗。
“小约旦，你不好好的值守，怎么到处乱跑。还有，这俩人是谁？”当推开一座滚木大屋的门时，里面走出来一个看上去魁梧的中年男子。
“爸，他们是……”约旦守卫话还没说完，就被中年男子狠狠打了一个爆栗。
“我警告过你，工作的时候你得叫我治安官大人！”
约旦捂着自己的头，委屈的道了一声：“治安官大人。”
中年男子正是乔治，他的目光这才转向安格尔与杜鲁伸手，“他们俩人是谁？”
约旦：“治安官大人，他要来找子爵大人，说是子爵大人的朋友，还说你五年前曾接待过他。我拿不定主意，就来找你了。”
乔治的表情微微一变，上下打量着安格尔。半晌后，他旋身拔出了约旦腰间的长剑，冰寒的剑尖指着安格尔：“你说谎，我从没见过你。说，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约旦也愣住了，怎么突然就剑拔弩张了。
安格尔则静静的看着乔治，眼神有些恍惚，半晌后，他动作缓慢的转过身，咔吱一声，关上了大门。
当大门关上后，安格尔突然轻声道：
“乔治叔叔，好久不见。”
第829节 闭园
乔治突然一愣，他如果没看错的话，这个男人至少和他差不多年纪大小，而且从那胡子拉渣的模样来看，或许还比他大上一些。
居然还叫他叔叔？！
别说乔治愣了，约旦和杜鲁都惊疑的看过去。
“你是谁，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后辈。”乔治的剑依旧没有放下，剑尖甚至更进一步。
“乔治叔叔，你倒是依然和以前那般，生龙活虎呢。”安格尔继续道。
不过这一回，乔治的表情却突然变了。因为他听到一道和此前截然不同的声音，清朗悦耳，就像是潺潺的溪水，又似温柔的山岚；将他瞬间带回到了数年之前，似乎也有个人，用这种口音呼唤着他。
只是，在他记忆中，那个人却是一个喜爱喝奶的小矮个。
但眼前之人，邋里邋遢，衣服皱巴巴的，皮肤蜡黄，完全与他记忆中的那人不一样。
“你究竟是谁？”乔治眉头一皱，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微微一笑，身周突然流光消泄，就像是镜子被打碎般，出现了无数的折裂痕迹。光影间，梦幻缥缈。
在众人惊疑的眼神中，镜面彻底破碎。
一身优雅黑礼服，头戴矮脚帽，肩披血红内胆幽黑披风的俊逸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精致到极点的黑，与白皙的皮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安格尔取下帽子，露出一头金灿灿的柔软短发，挽礼笑道：“乔治叔叔，别来无恙。”
乔治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那碧蓝如澄净天空的双眸，脸颊激动的在颤抖，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安安…安格尔？你是安格尔！”
乔治激动的想要冲过去抱住安格尔，但看着他一身优雅打扮，他抱住安格尔似乎又有些画风不对。只能激动的捏住安格尔的手，表达着心中的激动。
“乔治叔叔，是我。”
“你长大了，好好好！”乔治上下打量着安格尔：“不是说你去都城学习了吗？怎么这些年一直没有回来……还有，刚才你怎么突然变了样子？”
安格尔：“噢？哥哥对外说我去上学了吗。”
“你难道没有去上学？不是说去了金雀花皇家学院吗？”
安格尔戴上帽子，“我算是去上学了吧，不过并不是在旧土大陆。我去了别的大陆上学，至于学的东西嘛，就是这些小把戏。”
破镜重圆，懒散的大叔形象重新回来。
“这是……”
“这是幻术，一种欺骗你眼睛的障眼法。”安格尔简单的解释。
“噢噢。”乔治并没有听懂，只不过下意识的点头，然后就要拉着安格尔进入客厅：“好久没见你，抽条了，但没有以前圆润了。趁着回来的时候，好好养养。正好我昨天猎到了一头野猪，赶紧进来我给你补一补。”
“乔治叔叔的手艺，我的确很久没有尝过了。不过不忙，我回来了总要先回家一趟。”安格尔：“刚才，我见约旦守卫似乎对帕特庄园有什么隐瞒，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提到帕特庄园，乔治的表情也变了一变。
安格尔见状，心中更是担忧，连忙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哥哥出事了？”
乔治摇摇头：“你放心，你哥哥应该没事。”
“应该？为什么要用不确定的词语。”
“进来先喝口水，我给你解释。”乔治一边说，一边带着安格尔进了内厅。
“爸……呃，治安官大人！他就是帕特庄园的小少爷吗？”约旦趁着空隙，偷偷问道。
当乔治见约旦也跟了进来时，怒吼道：“管你什么事！你个臭小子还留在这干嘛，赶紧回去值守！”
约旦动作一顿，蔫蔫的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约旦离开后，乔治去端水。安格尔与杜鲁盘坐在房间中央的围炉边，安格尔表情沉默，眼神时不时的看着南方，那里是帕特庄园的位置。
杜鲁则保持着“震惊”的表情，一脸恍然。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帕特大人，刚才那是你的真容吗？”
安格尔只是冷淡的瞥了他一眼，没有回话。杜鲁在这眼神威慑中，吓的解释道：“我就是觉得，没想到大人会长这么好看。”
“安格尔小时候更好看，珠圆玉润的。”乔治笑呵呵的端上了两杯奶茶，他知道安格尔不喜欢在外人面前提自己喜欢喝奶的事，故而只是端茶，却什么也没有说。
杜鲁此时却不敢接话了，畏惧的瞥了眼安格尔，低头自觉喝茶，把自己伪装成透明人。
“乔治叔叔，帕特庄园发生什么事了？”安格尔的表情很严肃，就在先前杜鲁向他问话时，他注视着帕特庄园。感觉到一股明显的异样气息，并且这股气息似乎还发现了他的注视，一股强大的能量突然穿云破雾，轻轻扫视了他一眼。
虽然很快，对方就回退了。但那种凝视感，让安格尔感觉到了一丝棘手。
最重要的是，这种被凝视的感觉，明显来自于帕特庄园。
他之前的预感没错，帕特庄园还真出了什么变故。
乔治叹息了一声：“唉，话不知该从哪里说起。其实，帕特庄园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并不知道，因为在三年前的复苏之月开始，帕特庄园便闭园了。”
“闭园？难道从那时起，就没人出来过了？”
“自然是有人出来，要不然我们早就上报到沃特福德去了。”乔治顿了顿：“所谓的闭园，就是除了帕特庄园的人，其他的外人都不得擅闯。对了，你可还记得埃德加？”
“记得，埃德加好像是镇南边的老猎户。”
“是的，前些年埃德加那个混蛋儿子小山姆回来，他一身反骨，听说帕特庄园不准外人进去，他偏偏就要去，谁的劝阻也不停，当天晚上就偷偷的潜入了帕特庄园。”说到这时，乔治表情突然变得沉重：“第二天早上，我们在庄园附近发现了山姆的尸体。”
“当看到山姆的尸体时，老猎户埃德加瞬间就老了十岁。他后来离开了格鲁镇，听说去了其他行省……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不过，自那天起，所有人都不敢再犯禁令。”
“如此轻率就杀人，绝不是哥哥的性格。”安格尔皱起眉，心中猜测，会不会与之前发现他注视的那道奇异气息有关？
“我们也奇怪，但事实已经发生了。”
“你说的只是外人不能进去，那帕特庄园的人出来后，你们难道没有去问吗？”安格尔追问道。
“当然有问，只是没有一个人说。”
安格尔回想起家族里的仆人，在安格尔的印象中，都是和蔼善良的人。尤其是奥莉等女仆，钟爱八卦，绝不是冷漠之人。
“你确定他们还是以前的人，性格、谈吐、习惯有没有变化？”
“我不知道安格尔你怀疑什么，但他们肯定就是以前的人。虽然出来的频率比以前少了很多，但行为举止都没有什么变化。”乔治顿了顿：“惟独只要我们问起庄园的事，他们就全都闭口不言。不过，后来大家见他们生活如常，也就不管了。”
“什么变化都没有？”
“的确没有。”
“那我哥哥，有没有出现过？”安格尔再次问道。
“自然是有的。不过出来的频率不高，有时候小半年才出来一次，基本都是巡视一下领属，以及慰问一些镇上的人。正因为子爵会露面，格鲁镇才能保持如今的安定。”
“我哥哥也没什么变化？”
乔治思索了片刻：“好像也没有，就变得比以前有威严了些。但这也正常吧，毕竟接任了爵位，的确要收起以往跳脱的性格。”
安格尔：“那这些年，总不可能没有人去找过我哥吧？”
乔治耸耸肩：“有人找，但没用。哪怕让出来的仆人去报信，子爵都不一定会出来。正因为子爵出来的时间不定，我们也不能进入庄园传讯。所以约旦才会劝阻你们。”
从乔治这里得到的这个消息，让安格尔稍感宽慰，从目前来看至少家里没事。但他心中的疑惑，却并没有得到解释。
为什么闭园？为什么仆人对于庄园里的事都讳莫如深？还有，盘踞在庄园里的异样气息又是什么？
庄园是三年前的复苏之月开始变化，那时他应该才坐上紫荆号离开旧土大陆，甚至还没出鲸须海。
也就是说，他前脚才从格鲁镇走没多久，后脚就发生了变故，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就一点也不怀疑庄园发生了什么事吗？”安格尔再次问道。
乔治脸色变了数次，最终还是叹息道：“就算怀疑也没用，我们毕竟不能进去。反正现在镇上的人，都有些谈庄园色变了，索性不谈，过自己的生活就是。至少，子爵对领地的税务和之前一样，并没有剥削大家。”
安格尔思索了片刻，站了起来。
“乔治叔叔，他先留在你这，我准备回庄园看看情况。”安格尔指了指杜鲁，对乔治道。
乔治皱眉：“但是，庄园现在闭园，你就这么进去会不会……”
“帕特庄园闭园，只是不准外人进去，但别忘了我的身份。”
乔治想想也对，安格尔可是帕特庄园的小少爷，其他人也就罢了，再怎么他也可以进去，想到这乔治也不阻拦了。
等到安格尔离开后，乔治看着一脸低头不语的杜鲁，好奇的打探道：“我刚看你对安格尔很尊重啊，口里还叫他大人，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他这些年，学的那什么障眼法，又是什么……”
乔治噼里啪啦的问了一大堆，杜鲁却是一个问题都不敢回答，苦哈哈的道：“这些事情都要保密，没有帕特大人的允许，我不能回答的。”
乔治认真看了杜鲁一眼，见他眼神坚决，最终还是放弃了询问。
乔治不再问了，杜鲁却是好奇的道：“帕特大人看上去好像挺年轻的，不知他今年多大了？”
乔治想了想，“我记得安格尔离开的时候刚满十四岁，现在的话，应该差不多有十八岁了。”
十八岁？居然和他年纪相差无几？！
第830节 猫头鹰监察者
安格尔站在帕特庄园的门口。
还未走进，便能看到一枝出墙的芳菲。熟悉的香味，勾动着安格尔尘封已久的记忆。
未等安格尔收心去怀念，他便感觉到一股异样气氛。有什么东西在凝视着他，他抬头一望，只见在葳蕤的树叶间，隐有一道目光，藏匿其中。
安格尔冷哼一声，无端起风，枝桠摇晃，一阵扑腾声响起。
只见一只肥硕的猫头鹰，扑扇着并不宽大的翅膀，飞往了庄园内部。
“我没看错的话，那只猫头鹰似乎戴着一个单边眼镜？”安格尔蹙着眉低声喃喃，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似乎意味着一件让他不想看到的事发生了。
哪怕是魔物，猫头鹰也不会戴着一件明显是炼金造物的单边眼镜。
替身斥候，或者炼金魔宠？
也就是说，庄园里有一个不知名的超凡者存在？
安格尔的心突然一紧，如果真的有超凡者在庄园内，那人会不会发现乔恩导师身上的端倪？如果真的发现了……安格尔不得不开始盘算最坏的情况了。
“我倒是想要看看，是谁在改变庄园的规矩。”安格尔走上前，毫不犹豫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后，便是一片麦田。
麦田里还有人在劳作，当安格尔踏进门的时候，劳作的仆人抬起头看了过来。一开始他的表情还很轻松，可当他看到来人是个陌生人时，脸上一阵焦急，赶紧挥手让他离开。
“乔治是在搞什么，怎么放陌生人进来了。”仆人抬起头看向门前的大树，没有看到那只盯梢的猫头鹰，心中稍微一松，赶紧放下手中工具，跑了过来。
“年轻人，你别往前了。趁着监察者不在，赶紧离开这里。”
“你不认识我？”安格尔注视着这个仆人，他以往好像没有见过这人。
对方伸出手想要推搡，安格尔闪身躲开了：“你说的监察者是谁？那只猫头鹰？”
“你看到监察者了？”仆人表情一愣，然后露出惊恐之色：“那就没救了，唉……你啊你，乔治到底在管什么！”
仆人说罢，看向安格尔的眼底闪过一阵惋惜，然后也不推攘安格尔了，叹息一声往麦田走去。
“帕特子爵在什么地方？”安格尔问道。
“你认识子爵大人？唉，你认识子爵也没用……他也救不了你。这是规矩，规矩不能破的。”仆人自言自语，却是不愿再多说。
安格尔也不想在这仆人身上耽误时间，他直接迈开腿往内里走去。可刚走没有两步，一道鸣叫声突然响起。
安格尔抬起头，只见先前飞走的猫头鹰，此时正在半空中扑腾。
“你是替身斥候？”安格尔看着猫头鹰那明亮的双眼，基本能判断它并非是炼金魔宠。不是替身斥候，就是一只魔宠。
猫头鹰没有回话，一身褐色的羽毛炸起，绿色的眼瞳一缩，一道火球便穿过那只别致的单边眼镜，出现在半空，目标直指安格尔。
一道无形的大手一拍，火球还没靠近安格尔就被拍熄。
“在旧土大陆还用元素攻击，看来对自己很自信啊。”安格尔话音一落，无形的魔力之手往天空伸去。
猫头鹰似乎感觉到了能量波动，它猛地提升高度想要往天上飞。
但它还没高飞起来，头顶就传来一阵压迫感。它抬头一看，一只看上去很不起眼的灰羽小鸟正用殷红的眼珠，对着它露出嘲讽的笑。
猫头鹰还没反应过来，魔力之手就抓住了它，把它从高空拖了下来。
猫头鹰焦急的鸣叫着，安格尔则静静的看着它：“我知道你听得懂我的话。告诉我，你从哪里来，你的主人是谁……否则我会杀了你。”
在麦田里劳作的仆人，一听这道鸣叫声，便知道监察者回来了。他埋下眼，叹了一口气，不忍看那小伙子的惨状。可半晌后，他发现并没有听到任何人类的惨叫，反倒是猫头鹰的鸣叫声却是凄惨连连。
他抬头一看，却见那只恐怖的监察者，居然被这外来的年轻人抓在了手上？！
不对，我怎么没有看到手？监察者就这么凭空被抓着，无法动弹！
仆人心中一凛，知道这里的事他是无法掺合的，小心翼翼的蹲进了麦田中，透过麦田的缝隙偷偷的打量着外面的情况。
“它什么都不说？嘴里反复念叨的是，闯入者必死？”安格尔看向半空中的托比，此时它正在充当翻译。
“既然你不说，那就没办法了。”安格尔随手丢出一道魇幻恐惧术，然后捏着陷入恐慌中的猫头鹰，往庄园内走去。
他嘴上说要杀死它，心中的确也有这种想法。但碍于现状不明，这只猫头鹰暂时还不能死。
安格尔穿过麦田，已经远远可以看到主堡的位置。
除了空气中氤氲着古怪异样的气氛外，周围的景象和他离开时差别不大。
核心的住宅区也有一道大门，并且修建了一排排栅栏。安格尔站在外围，能透过栅栏看到内里的状况，仆人们往来无扰，其中也有他认识的家仆。
譬如，正在往茶园方向走的奥莉，她以前是服侍安格尔生活起居的贴身女仆。
茶园是在外围区域，奥莉要从另一边的门离开，当她提着茶篮沿着栅栏的方向走去时，眼角余光突然憋到正门外似乎站着一个人。
她好奇的看过去，当看清门口那位高挑的青年时，她先迷惑了片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指着安格尔激动不已，一个名字已经到达喉口，但她始终不愿意喊出来，仿佛叫出来安格尔就会消失一般。
她一步步的走了过来，打开正门，站在安格尔的面前。
“你是……安格尔少爷吗？”
“奥莉，好久不见了。”安格尔笑弯了眉眼，眼底仿佛有一片灿烂星光：“啧啧，脸还是肿的呢。”
那熟悉的语言，熟悉的声调，让奥莉立刻记起了四年前那个温柔的少年。她眼里含着泪光：“少爷，我说了好多次，我这是苹果脸……不是肿的！”
“反正都一样，就是胖的。”安格尔耸耸肩。
这边的交谈，以及奥莉的激动声，让众多仆人都纷纷看了过来。当他们认出安格尔身份时，眼里均闪过激动之色。
众人涌了过来，围在安格尔身边。
这时，安格尔突然看向了众人身后，众人回头一望，只见长得颇为富态的玛娜女仆长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玛娜女仆长一看到安格尔，也如奥莉那般，捂着嘴，激动的上前来。
可未等玛娜女仆长与安格尔寒暄，她突然瞥见半空中，一只浑浑噩噩的猫头鹰被一只小灰鸟抓着。她心下一惊，慌忙拉过身边的一个女仆，低声道：“快去叫子爵大人过来，就说安格尔少爷回来了。”
女仆点点头，飞快的往主堡方向跑去。
玛娜女仆长这才缓缓走到安格尔面前，“安格尔少……”
话音刚说一半，安格尔猛地将玛娜女仆长推开。玛娜还没回过神，只听一道凌厉的风声从耳边划过，然后只听到周围女仆的尖叫声。
等她被奥莉扶起来时，才发现自己脚边不远处有一个坑洞，如果刚才她还停留在原地，岂不是……玛娜女仆长一想到那种场景，便一阵后怕。
“玛娜女仆长，少爷好像和那位……那位监察者大人打起来了？”奥莉颤抖的声音传入玛娜耳中。
她猛地抬起头看了过去，果然看到监察者正在与安格尔打斗。
原本被安格尔设下魇幻恐惧术的猫头鹰，浑浑噩噩的状态不见，眼神极为凌厉。全身羽毛变得金灿灿的，而且每一根金色羽毛，都带着强大的杀伤力。
安格尔连续几个躲闪，躲过了一波攻势。
当他抬起头，猫头鹰身周飘荡起无数的金羽，目标直指安格尔。
安格尔却是不躲不闪，那如雨一般的金色羽毛纷纷落在了他的身上。可当金色羽毛全部沾地后，猫头鹰才发现它刚才打的似乎是一个幻象。
“你不是之前的猫头鹰，你是谁？”一道声音从猫头鹰背后响起。
它吓的把头转了180度，便看到脚下闪着黑金光纹的安格尔，悬浮在半空中，正静静的看着它。
它再次吐出一道火焰，不过火焰依旧穿过了对方。
这又是幻象！
连续数次，它的攻击全都打中的是幻象，让它变得有些疯狂。
在猫头鹰疯狂攻击的时候，安格尔此时去安然的站在玛娜女仆长的身边。
玛娜女仆长却疑惑问道：“安格尔少爷，监…监察者大人怎么了？”
“一个小把戏罢了。”安格尔随口回道，“对了，玛娜女仆长，这个猫头鹰是怎么回事？哥哥和导师现在可还好？”
“你哥哥很好，我已经让人去叫他了。不过你导师，我倒是不知道……自从他被装入冰柩以后，就一直放在帕特子爵那。”玛娜女仆长顿了顿：“至于监察者大人，唉，这个我知道的也不多，等会子爵大人过来后，你问问他吧。”
在安格尔与玛娜女仆长说话的时候，飞在天空中的猫头鹰突然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一道冰冷至极的声音从猫头鹰嘴里传了出来：“幻境？”
听到这道声音，安格尔猛地抬头，猫头鹰如今虽然依旧在幻境中，但它的眼睛仿佛能穿透幻术节点的壁障，静静的注视安格尔：“你是谁？”
第831节 污血影刺
你是谁？
对于在场其他人来说，这只是一句简单的问话。但对安格尔来说，伴随着这句话而来的，却是一股惊人的压迫感。
就像是破云而落的月刃，穿透空间与时间的障碍，将锋利的刃尖指向安格尔的眉心。
仿佛下一秒，便能穿破他的颅骨，捣碎他的脑浆。
这种异样且强大的压迫感，安格尔还是头一次感觉到。
因为它压迫的不是精神，也不是灵魂，而是安格尔的肉体。
“血脉侧……”安格尔鬓角处滑下一滴汗，缓缓憋出了一个词：“巫师。”
这种压迫感绝对不是来源于巫师学徒，那种仿佛身体四周都对着刀刃的冷锋感，必然是一位血脉侧的正式巫师！
为什么贫瘠的旧土大陆会出现一位正式巫师？为什么偏偏是在帕特庄园？帕特庄园有什么特殊之处？安格尔的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一道道疑问。
一个答案，在他心中蕴起。
“回答我的问题，是谁派你来的？”猫头鹰那冷漠的眼神，未曾变化。
在这进一步的压迫中，安格尔直接被压的踉踉跄跄，若非身边的玛娜女仆长扶了他一把，他估计直接瘫倒在地。
安格尔抬眼看着猫头鹰，长喘着粗气：“我还想问，你是谁？”
“面对比你强大的巫师，你只有回答或者不回答的权利。既然你选择了不回答，那我也没必要再问了。”高傲冷漠的声音，传入安格尔耳中。
伴随着这句话落下，无数的金色羽毛凭空浮现，并且冷光闪烁，纷纷对准安格尔。
在巨大的压迫之中，安格尔如今根本无法移动，若是金羽落下，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可就在这危机时刻，安格尔突然抬起头对着猫头鹰，嘴里无声说了几句话。在猫头鹰还在疑惑时，安格尔的身形突然消失不见。
“咦？这是……法则的脉络？！”原本冷漠的声音，此时突然多了一些情绪。
与此同时，猫头鹰背后突然闪出了一道人影，逆光之中，所有人都看不清他的长相，只有在风中发出烈烈响声的披风，飘荡起一抹惊艳的红。
就在刚才，安格尔选择了默念秘魂喃语。那种强大的压迫感，只会针对肉身，当他灵魂出窍后，压迫感瞬间消失。他直接动用了重力脉络，将肉身交给托比，然后一个闪身出现在了猫头鹰的背后。
灰雾一般的重力脉络，对准猫头鹰狠狠的压了下去。
猫头鹰本体并不强大，所以，当重力脉络压下后，它瞬间失去了飞翔的能力，重重的摔在了地面。
不过，未等安格尔放松，冷漠的声音再次传入他耳中：“有趣，居然是一个领悟重力脉络的学徒，所以，你是重力森林的人？”
未等安格尔回答，一道庞然的力量从他背后升起。
骇然间，安格尔连续闪身，留下一道道灰色雾气，最终飘到了麦田的上空。
与此同时，在之前的位置，一个身材曼妙，穿着黑底红纹纱裙的女子出现在那，她的面容看的不甚清晰，但那种强大无匹的气息，安格尔却未曾忘记。
这就是之前给他强大压迫感的血脉侧巫师！
女子轻轻一抬手，原本摔在地面的猫头鹰扑棱着翅膀，在晃晃晕乎乎的脑袋，嘴里鸣叫一声，飞到了女子的手上。
猫头鹰一飞到女子手上，就一脸委屈的叫唤。并且小心翼翼的将一堆玻璃碎片，放到了女子手上。
“居然把布蕾的眼镜弄坏了……”女子揉揉猫头鹰的脑袋，轻声安慰：“没事，下次红毛从繁大陆回来时，我让红毛给你再带回来一个。至于将你眼镜弄碎的罪魁祸首，我会帮你……杀掉的。”
猫头鹰可怜巴巴的点点头。
女子和猫头鹰对话完毕，才缓缓抬头看向安格尔：“看你年纪，你应该是重力森林的种子学徒吧？多美的年纪，多漂亮的才华，可惜，今天你必死无疑。”
女子轻描淡写的说着话，如玉的手指慢慢抬起，朝着安格尔的方向轻轻一点。
强大的血脉压迫感再次袭来，并且伴随着一道血色光束。
莫大的威势，眼看就要降临在安格尔身上。但安格尔只是轻轻一闪身，便出现在百米外，轻松的躲开了攻击。
血色光束最后落到了远方的山丘，刹那间山顶被削平，威力之强劲，让安格尔瞳孔一缩。
“咦，对你的压迫居然无用？”女子看着安格尔，眼睛微微眯起，半晌后才道：“原来你现在是灵魂态，用了魂绶术吗？这灵魂的凝实度很强嘛，你是灵魂系的吗？”
不等安格尔回答，女子继续道：“就算你是灵魂系，先灭了你的肉体再说。那你的肉身在哪呢？让我看看……”
一道探测之术从女子身周散开，很快，她便笑了起来：“找到了。”
同时一道红光，朝着麦田另一侧的高树弹去。安格尔的肉身，正在那棵树上。
她以为十拿九稳的一击，然而最终依旧没有成功。
“又是重力脉络？”女子表情突然一怔，只见先前她攻击的树，已经彻底化为灰灰，但原本藏在树上的肉身却不见了，只留下残余的重力脉络波动。
循着重力脉络的残留，女子回过头看向安格尔。此时，安格尔的灵魂已经回归了肉身，他的身边飞着一只不起眼的灰色小鸟。
“一只鸟居然也领悟了重力脉络？”女子没有继续动手，而是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安格尔。从那只鸟的态度来看，鸟应该是对方的魔宠，但人和魔宠同时拥有重力脉络，这个几率太小，她的记忆里根本不存在这样的人物。
但这样的例子却活生生的出现在她面前，这让她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意味着对面那个青年，绝对不是什么重力森林的人。以重力森林的那个巫术花园，培育出一个领悟脉络之人也已经到头了。
难道说，她在旧土大陆的这些年，又有新的重力花园出世？
“你不是重力森林的人。”这是肯定句，女子疑道：“你到底是谁？”
其实刚才安格尔有一瞬间是想要撤退逃跑，他之所以还留在这里，是因为他感觉得出，这个女子的精神力似乎出了一些问题。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用精神力去感知周围的事物，否则不可能攻击之后才发现安格尔灵魂已经出窍，而且不可能忽略安格尔的肉身。
还有，之前女子在探察他肉体的时候，也没有动用精神力。而是用的一种探测术法，他能明显感觉到术法波动。
正因为无法调动精神力，她从头到尾都是用旺盛的血气去压迫安格尔的肉身，而不是用威压来限制安格尔的行动。
如果她无法动用威压的话，安格尔自认有能力从容撤退。
“你还是不愿意回答吗？”女子一脸惋惜，眼神里透出杀气：“那就没办法了……”
“尤丽卡导师！不要！”一道叫喊声，随着马蹄声从远方疾驰而来。
这道声音带着明显的急迫。
半空中的女子暂时顿下了杀意，回首望去。
安格尔听到这道声音则全身一颤，眼神中带着怀缅。
那是一个全身穿着骑士铠甲的男子，他从远方的小路上骑马而来，扬鞭一挥，骏马嘶鸣，前蹄抬起急躁的灰尘。
男子从马上跳了下来，取下自己的头盔，半跪在地上：“尤丽卡大人，求求你不要。”
安格尔静静的看着那张充满男人气概的脸，心下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之所以一直没有选择“战略性撤退”，除了想要试验女子是否精神力出了问题外，就是因为他担心着乔恩导师，还有……眼前的他。
“里昂，我命令过你，让你守在冰室记录数据，你跑来这里干什么？”尤丽卡冷冷道。
“尤丽卡大人，我等会一定自行领罚，我只求大人放过他。”里昂看向另一边的安格尔，眼神中带着久别重逢的激动，但又因为尤丽卡在场，不敢放肆表达。
“你认识他？”尤丽卡问道。
“我以前向大人提起过的，他是我弟弟，安格尔！”
“安格尔……原来是他？去了白珊瑚浮岛学院的那个？”
见里昂点头，尤丽卡却皱起眉。
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白珊瑚浮岛学院和重力森林差不多，都不是什么大型巫师组织，能培养出领悟了重力脉络的人？而且还是一人一鸟？
最重要的是，尤丽卡记得之前里昂说过，他弟弟是四年前离开的。
但眼前这个青年，已经是三级学徒，而且高阶学徒的两个小壁障已经破了。哪怕白珊瑚浮岛学院倾尽资源的培育安格尔，也不至于四年就达到这样的程度吧？
“你是里昂的弟弟，安格尔？”尤丽卡注视着安格尔。
安格尔把目光从里昂身上移开，看向尤丽卡：“是的，污血影刺阁下？”
听到自己的外号，尤丽卡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深深的看了安格尔一眼：“你是白珊瑚浮岛学院的？”
“不是，我来自野蛮洞窟。”
第832节 兄妹
充满波澜的魔鬼海洋上空，掠过一道黑影。
借着明媚的阳光，能清晰看到黑影是一个双手化为羽翼的女子，正是丝蔓。
“丝蔓大人，要不你直接抓着我吧。”说话的是丝蔓背上的海伦，她的脸有些羞红。
“怎么？在我背上不舒服吗？”丝蔓回头，眼神缱绻的对海伦笑道：“还有，我都说了，叫我丝蔓就好。”
“不是不舒服，就是有些……”不自在。
丝蔓突然“嘘”了一声：“好了，到目的地了，我们先下去再说。”
海伦一愣，伸出头往下方看去，果然看到了一座开满繁花的岛屿。她好奇的瞥了一眼，以往云螺号穿梭这片海域的时候，从来都没有经过这里，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夏露海岭的真面目。
岛屿不大，但布满了各色繁花。建筑隐匿在花叶间，有一种别样情趣。
“这里就是夏露海岭了。”丝蔓驮着海伦，缓缓的降落在了岛屿外围的小港口上：“等会我先带你去佩夫人那里确定天赋，记住，在岛上除了面对我以外，一定要对所有人保持尊重，尤其是佩夫人和夏露大人。”
海伦点点头，“我明白。”
就在丝蔓与海伦说着夏露海岭的规矩时，远方的小道上突然走出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位雍容华贵的黑裙女子，不过她的脸颊上布满了伤痕，看上去有些惊悚。
丝蔓见到来者，立刻拉住海伦跪下来：“佩夫人，午安。”
佩夫人走了过来，瞥了丝蔓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后的海伦，轻轻点点头：“这就是你带回来的天赋者？”
丝蔓颔首应是。
“看来，你对她十分看重嘛，居然将主人赐予你的凛夜药剂都给了她。”佩夫人微微动了动鼻子，便从海伦身上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剂味道。
丝蔓：“海伦曾经救过我，这也是我对她的回报。”
佩夫人不再说话，略过丝蔓朝着港口处走去，她后面的那群学徒也立刻跟了上来。
丝蔓站起来后，好奇的看着佩夫人行进的方向，一脸疑惑。她想了想，拉住一个比较熟识的学徒，悄悄凑过去问道：“今天有什么事发生吗？怎么佩夫人都出动了，你们现在是去做什么？”
“等会要来一位大人物，我们是被佩夫人拉来迎接的。”
“大人物？”丝蔓好奇的问道：“是谁？”
“不是太清楚，不过听别人说，好像是来自风暴峡谷的。”
风暴峡谷？丝蔓记得岛上还有一位风暴峡谷的尊贵客人，怎么又来了一位？
在丝蔓疑惑的时候，恰好，一道微风从身边闪过。她猛地一回头，却见远方佩夫人的身边突兀的多了一个人，正是此前留在夏露海岭的那位客人。
与此同时，丝蔓也注意到，远方的天空突然飞来一道人影。
见到人影后，丝蔓注意到佩夫人立刻迎了过去，显然她们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迎接这位客人。可那人究竟是谁呢？
“许久未见，你看上去倒像是变了个人，比以往干净利落了。”佩夫人看着落在港口的这个女子，表情闪过一丝缅怀。
眼前的女子，戴着一张诡异的笑容面具，一头红发极其张扬，搭配着那件布满铆钉的黑色皮衣，有一种利落且霸道的感觉。
“佩夫人，矮坟位面一别，百年已过。你倒是和此前没有什么区别。”
佩夫人拿出折扇遮住半张脸，笑声从扇面后逸出：“我的脸都毁成这般，在伊莉莎的眼中居然未有变化？”
伊莉莎淡淡道：“样貌这等事情，从来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
“啧啧，瞧瞧你说的话。戴上面具，就把自己当男人了？”
“男人女人对我而言，并无差别。”伊莉莎顿了顿：“再说，佩夫人想要恢复样貌，不过眨眼之间罢了。”
伊莉莎与佩夫人只做了短暂的交流，然后便带着她来到了岛上，原本是想给她安排一个房间，不过伊莉莎却是拒绝了：“不用，我在南域还有一些事情。我来这里只是和红发说几句话，很快就会离开，所以安排房间就不用了。”
佩夫人看了一眼伊莉莎，又看了看另一边一直保持着生人勿近态度的男子，点点头：“那好吧。”
佩夫人也不多待，留下几句寒暄的话，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佩夫人离开后，现场就剩下了伊莉莎，以及一脸冷峻的红发男子。
“跟我来。”男子话毕，带着伊莉莎直接遁入了一片上下混沌的逼仄空间。
对于这片诡异空间，伊莉莎却是表现出一点也不陌生的态度，熟悉的从一个角落里掏出一张椅子，懒懒散散的往上一趟，大开大合间，露出白皙修长的大腿。
红发男子面色一沉：“伊莉莎，你这些年的修养到哪儿去了？别忘了你是女人。”
伊莉莎看了看自己露出的大腿，面具下翻了一个白眼：“我以为你跟尤丽卡在一起后，稍微放开了些。怎么感觉和以前一样，还是那么古板？”
“我跟尤丽卡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有共同的利益罢了。”
“你觉得我会信这番鬼话？”伊莉莎没好气的道：“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别理你的领带，眼睛能不能别乱瞟。”
红发男子沉默了片刻，“你不信就算了。”
“好吧，我信。其实是你单方面恋慕别人，对吧？要不然为何还让我在外帮你在各地放出血色王权的赝品呢？”伊莉莎挑起眉：“外界若是知道，大名鼎鼎的修伊斯，居然背叛古曼王，和被你通缉的污血影刺混到一起，估计八卦杂志会从今年写到明年吧？”
红发男子正是修伊斯，和伊莉莎不仅同是风暴峡谷的巫师，也是亲兄妹。
修伊斯懒得理会伊莉莎的浑话，有没有发生的事，外人只能臆测，他自己很清楚。
“古曼王那边的消息，现在怎么样了？”修伊斯问道。
一说到正事，伊莉莎立刻收起之前戏谑的表情，将古曼王现在的情况说了出来。
“古曼王目前看起来还很平静，但你也知道，血色王权遗失让整个南域巫师界都暗潮涌动……”
“……他可能已经怀疑你出问题了，听说已经派了其他巫师前往边缘岛，你最好早作应对。”
伊莉莎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全部说完后，修伊斯沉默了半晌，消化着伊莉莎说的这番话；好一会儿才回道：“你知道古曼王派了谁来吗？”
“不知道。”伊莉莎耸耸肩，不过下一秒她突然想起什么，凑到修伊斯耳边道：“不过我有一个消息，或许对你有用。”
“消息，什么消息？”
“这是我无意间得到的消息。血色王权上，刻画有一个血源回溯的魔能阵，这个魔能阵可以让心血与物品相连，无论物品在哪，都能够感知到具体的位置。古曼王之所以每次都能判断出尤丽卡所在的准确位置，也因为这个关系。”
伊莉莎顿了顿：“不过，你也知道。以古曼王的性格，绝对不容自己心血有失，所以血色王权上的心血我猜测并非是他的，很有可能是前代古曼王。之所以他能感受到，是因为血脉相连的原因。”
修伊斯皱起眉：“你的意思是？”
“拿着这个，说不定能诱导古曼王。”伊莉莎手上倏然多了两样物什。
一件是血色王权的赝品，另一件则是个装了几滴鲜血的瓶子。
修伊斯接过来后，仔细观察着血色王权的赝品，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个赝品做的很逼真，不过……你给我干嘛？”
伊莉莎：“我知道你是让我放赝品出去干扰古曼王的视线，但我之前说了，古曼王能感应到真正的血色王权位置，赝品放出去没有。”
“那你还把它给我？”
“这个赝品不一样，它上面刻画了血源回溯的魔能阵。刚才我给你的瓶子里，装的是古曼皇族的心血，如果古曼王是通过血脉来感应血色王权，你说不定可以借此来诱导他。”顿了顿，伊莉莎突然露出遗憾的表情：“原本我是想让制作者赋予它神秘特性，把它包装成真正的血色王权，到时候操作空间就更大一些，甚至可以彻底的解决后患……可是，神秘特性也不好赋予啊。”
听完伊莉莎的话，修伊斯考虑起这件事的可行性来。
“你确定血色王权上刻有血脉回溯魔能阵？”修伊斯询问道。
“我很确定，炼制者虽然还不是炼金大师，但在某些方面，尤其是附魔炼金上，很多炼金大师也比不上他。”
修伊斯沉思着，如果伊莉莎说的这一切是真的，似乎的确有可操作的空间。
“知道了血色王权上有血源回溯魔能阵，那能不能直接抹去其上中的心血关联呢？”修伊斯问道。
伊莉莎突然一愣，然后有些讪讪道：“呃，我忘记问了。”
修伊斯定定的看着伊莉莎，好一会儿才叹气道：“这两件东西我先收着，等回到旧土大陆后我实验一下。至于你，回去问一下那个炼制者这个问题。”
说到这时，修伊斯突然问道：“对了，难得见你如此夸赞一个炼金术士，这个炼制者是谁？”
第833节 家宴
“安格尔？”修伊斯咂摸着这个名字，表情略微有些奇怪。
伊莉莎见状，好奇的看过来：“怎么，你也听说了他的名字？也对，我从繁大陆赶过来的时候，他炼制出一件高阶炼金品的事，正传的沸沸扬扬。”
“高阶，他已经能炼制出高阶作品了？”修伊斯挑眉问道。
“应该是的，看传言有板有眼的。而且，听说还有影像流出来。只不过我赶着回来，没有去寻来看。”伊莉莎适时表现出遗憾之色：“高阶作品的炼金影像，难得一见。等回去之后，倒是可以寻来看看。”
“说来，请安格尔炼金还挺实诚。我让他帮我炼制个血色王权的赝品，完全没想到他会认真到，从那图上眉角里找出血源回溯魔能阵，而且还把它刻画了上去。”
伊莉莎回想起当初安格尔得知真相时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
修伊斯则沉思了一会儿，难得用一种颇为兴意的语气道：“说起来，我最近从边缘岛离开前，也曾听过这个名字。”
“名字？你是指安格尔？”伊莉莎疑惑道：“边缘岛那种地方，也有人知道安格尔？”
修伊斯点点头：“提起这名字的人，是我在边缘岛收的一个学徒，他叫里昂帕特。”
“我记得你上次和我提到过他，就是那个通过极端体魄的修行，将精神力提升到天赋者程度的那人？”伊莉莎虽然这些年一直在繁大陆奔波，但也时不时通过一些特殊方式与修伊斯联系。
“没错，就是他。他在知道我要离开边缘岛的时候，向我拜托了一件事，帮他打听一个叫安格尔的人。”
“里昂帕特？帕特……安格尔帕特？！这俩人难道是同族？”伊莉莎停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如果你说的安格尔，就是里昂要打听的那人的话。那么他们俩应该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修伊斯顿了顿：“不过有点奇怪的是，听里昂说，安格尔去的是白珊瑚浮岛学院。但你口中的那个安格尔，进入的却是野蛮洞窟。”
“最重要的是，里昂说他的弟弟安格尔，是四年前离开边缘岛的。排除掉赶路的时间，他应该只修行了三年，但短短三年的时间就达到能炼制高阶炼金品的程度，这有点不可思议。”
伊莉莎耸耸肩：“天赋和机缘并驾呗，而且，他的导师可是那位。”
一门三巫师，而且还教出了一个真知巫师的桑德斯。
“不管他是如何达到如此高度的，但不得不说，他未来必然占有一个炼金大师的名额。”伊莉莎突然笑了起来，面具下的双眼闪过狡黠：“说起来，你收了他哥哥当学徒，我们与他的关系可就天然近了一步……以后想找他炼制点什么，岂不是很容易？”
修伊斯倒是没那么乐观，他并没有真正接触过安格尔，他是什么样的人，性格如何，观念如何他都不清楚。能不能靠着里昂与安格尔拉近一步关系，还需要另说。
不过，修伊斯对于这个安格尔，却是留了心。
修伊斯又向伊莉莎打听了一些关于安格尔的资料，说着说着，话题也从安格尔身上衍生开去，说起了如今巫师界的一些大事。譬如深渊之难，又譬如童话世界的变故。
这一说，时间便从白天，流逝到了夜晚。
伊莉莎：“我准备离开了，最近天空城的暴风小店被一群疯狗盯着，留老头子一人在店里，总有些不放心。要不是为了把血色王权的赝品，还有那瓶心血交给你，我也懒得跑这么一趟。”
“辛苦你了。”修伊斯轻轻摸了摸伊莉莎的头发，温柔的让她仿佛回到了孩提时候。
伊莉莎没好气的挥开修伊斯的手：“腻歪的事，你留给尤丽卡。”
“你说的那群疯狗，是古曼王的人？”
“不是，古曼王可没胆把手伸进天空机械城。我说的疯狗，是一群信仰了深邃之主的人。”伊莉莎也没有多做解释，便跳出了修伊斯的异度空间。
俩人重新回到夏露海岭后，伊莉莎便准备告辞。
“对了，走之前我还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你为什么会待在夏露海岭，难道……你喜欢的是篮子巫婆这种病娇款？”伊莉莎斜睨问道。
修伊斯淡淡道：“帮着夏露女巫解决一些问题罢了，不过看起来，夏露女巫想要做的事情失败了，如无意外最近我就会离开。”
“难道是银棕榈岛的事？”
修伊斯沉默了。
伊莉莎摆出“了悟”的表情，然后给修伊斯丢了一个万事小心的眼神，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
格鲁镇，帕特庄园。
因为帕特家族小少爷的回归，整个庄园一时间都陷入了热烈的气氛中，很多仆人都是从小看着安格尔长大的，对于安格尔的归来，她们都很激动。
就像玛娜女仆长。
哪怕下午安格尔已经和他见过一面了，但到了晚上家宴的时候，玛娜女仆长看着他的时候，依旧时不时的拿出手绢抹眼泪。
没办法，里昂只能以有私事要谈，让玛娜暂时先离开。
等到玛娜离开后，偌大的家宴，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对于任何一个贵族家庭来说，这种只有两人的家宴看上去都很寒酸，但他们却并不觉得，反而有无数的话，想要与对方述说。
只是话到嘴边，谁也不知道该如何起头。
好半天后，里昂才低声道：“这些年，你在外过的可还好？”
安格尔回想着这几年发生的事，恍然如梦。
“挺好。”
“也对，刚才我听玛娜说，你和尤丽卡大人僵持了很久，还把监察者给胖揍了一顿。看来，这些年你的确没有虚度。”里昂眼里闪过羡慕之色，这些年他一直都留在格鲁镇，从来没有离开过。不是他不想离开，而是这里还有他的责任，以及他对安格尔的承诺。
“一想到和乔恩导师的五年之约，我怎敢虚度光阴。”安格尔看向里昂，这四年，里昂的变化不大，只是脸上的轮廓更深，看上去更加成熟稳重。
里昂愣了愣，低着头闪过安格尔热烈的眼神。
“哥哥，我回来后就一直想问，乔恩导师现在怎么样了？”安格尔心中有些打鼓，看着里昂的表情，还有之前遇到的尤丽卡，让他对乔恩的现状很担心。只不过此前人太多，他不方便提出来，直到现在才找到机会询问。
“我亲爱的弟弟，你一回来就提这老头的事情，都不关心一下我？果然，在你的心中，乔恩的地位比我这个哥哥还要重要。”里昂摆出夸张自怜的表情。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你现在就在我眼前，我能感觉到，你好的不能再好。所以，能告诉我乔恩导师的现状吗？”
“不如，你给我讲讲这些年，你在外发生的事吧？我记得你不是去了白珊瑚浮岛学院吗，怎么现在又跑到野蛮洞窟去了？”里昂顾左右而言他，并且拿着一杯红酒，遮掩住自己的表情。
“哥哥，别岔开话题。我这次回来，不会立刻离开。我的事情，我以后会慢慢告诉你，我现在想第一时间了解乔恩导师的状况。”安格尔声音有些颤抖：“难道，他已经……死了？”
里昂沉默了片刻，饮下一杯酒。
“本来今天该是高兴的一天，我想着晚点再告诉你的。”里昂沉默道：“既然你执意要问，那告诉你也无妨。”
“乔恩并没死，只不过状况并不太好。”
安格尔急忙道：“只要还有一口气，就有希望。而且，我已经了解他的病情了，带我去见他，我可以救好他。”
“你先坐下，也不急于一时。”里昂：“你知道他是异界之人，现在是在被世界意志排斥吗？”
安格尔：“乔恩导师从来没有瞒过自己的身份，你该知道的。”
“我以前以为他说他来自地球，只是一个谎言。没想到，他还真是从异界到来的。”
“是尤丽卡大人让你确认的？”
里昂点头。
“我听乔治大叔说，帕特庄园三年前就闭园了。所以，三年前尤丽卡大人就来这了？她之所以留在这里，也是因为乔恩导师？”
里昂看安格尔一副针对尤丽卡的模样，轻声一叹：“其实尤丽卡大人一开始来我们帕特庄园，是因为发现了雨后晨露。但来到庄园后，她感知到了乔恩，然后就对他进行研究……”
“作研究。”安格尔冷笑一声，“那她研究出什么结果了吗？”
里昂：“没有。尤丽卡大人留在庄园，起初的确是因为要研究乔恩，不过她并没有研究出什么来。从第二年开始，她留在庄园，则是另有其事。不过她一直没有告诉我是什么事。”
“另有其事？大概还是为了乔恩导师吧。”安格尔很清楚，一个不属于巫师界的人类，对于巫师而言是多么重大的一个发现。
里昂：“其实尤丽卡大人并没有对乔恩做什么过分的事，至少在我看到的地方没有。而且，乔恩能活到现在，也有尤丽卡大人的功劳。”
第834节 冰室
“乔恩的身体在进入愈合冰柩的时候，已然是强弩之末。哪怕冰柩冰封了他的肉体，但侵蚀依旧在蔓延，只是缓慢了一些。若非尤丽卡大人的调养，等你回来，一旦开启冰柩，乔恩说不定立刻就会身死。”
安格尔沉默了半晌：“如果尤丽卡大人不折腾乔恩导师的身体，说不定他也能坚持到我回来。”
里昂叹息一声：“所有的事情，都是‘也许’。算了，不管怎样，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既然你说你已经找到救治乔恩的方法了，等宴席结束后，我带你去见乔恩。”
家宴继续，不过气氛却陷入了一阵无言。
“尤丽卡大人是如何看待乔恩的？”安格尔打破了静谧，纵然他极不待见尤丽卡，但既然对方在三年前就知道了乔恩的状况，作为一个正式巫师，她会如何评判乔恩？
是否，如他所想。
安格尔的这个提问，其实是一个很空泛的问题。里昂毕竟没有读心术，能回答的东西，只能从平日里细节的观察上，去推测尤丽卡的态度。
他思索了片刻：“无论是尤丽卡大人，亦或者我的导师，对于乔恩的态度一开始都是惊讶，仿佛如获至宝。不过，我发现他们研究了一段时间后，态度稍微变了些，可能是因为并无所得。”
“后来，他们虽然依旧很看重乔恩，但因为乔恩的身体已然是崩溃边缘，他们也无法继续展开研究。我的导师，也曾出外寻找延续乔恩生命特征的方法，只是好像并没有找到……”
“如今，是由我负责记录乔恩的身体数据，尤丽卡大人已经很少再去乔恩那里了。”
从里昂的说辞中，安格尔能发现他其实并不知道乔恩在巫师眼中的具体价值。
缺少了这点高度，里昂说的这些就有了主观意向。并且因为长时间接触尤丽卡，在某种程度上，他便站在了尤丽卡的角度上来说事。
安格尔没有对里昂的说辞有评判，而是继续问道：“尤丽卡大人是如何判断乔恩的现状的。”
“很不好，乔恩的状况极差……尤丽卡大人也曾竭力救治乔恩，但似乎并没有太大效果，最多只能延缓乔恩的衰亡。”
安格尔点点头，眼神却是一黯。
他虽然不待见尤丽卡，但他能确定，尤丽卡救治乔恩的心应该和他一样是迫切的。毕竟，一个活的样本和死亡的样本，是截然不同的价值。
连尤丽卡这位正式巫师都无法救治乔恩，他带回来的铭文，真的可以救治乔恩吗？
收起忐忑的心绪，安格尔没有继续就乔恩的事情询问，比起旁听的消息，他更想亲自见到乔恩后，再做判断。
“对了，你刚才一直说的导师是谁？”安格尔狐疑的看着里昂，之前他就一直想问。
居然从里昂口中听到了一个未知的身份？而且这个未知身份似乎和尤丽卡还挺有接触的，还寻找过拯救乔恩的方法，难道说也是个正式巫师？
“其实‘导师’也是我私下叫的，他从没有承认过，当然他也没反对过。因为……他教了我一种炼血的方法，我就默认他为我导师了。”里昂：“至于他的名讳，他一直没有说过。我听尤丽卡大人似乎叫他……呃，红毛。”
安格尔：“红毛？为什么？”
“我估计是因为导师的头发是红色的，说来，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鲜艳的红。”
红色的头发，让安格尔想起了一个人。
——“红发”修伊斯。
之所以安格尔脑海里如此快速的跳出修伊斯的形象，完全是因为之前炼制“海洋韵律”时，在幻境里他设置了很多“色而不俗”的半果男人鱼，其中就有以修伊斯为蓝本的。
当然，安格尔并不是本身想炼制的。完全是镜姬大人之前给的那本《美男图鉴》里有修伊斯的图画。而且，海洋韵律里的“修伊斯”男人鱼，其实也是魔改的。发色、以及一些五官特征也稍微变化了些，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修伊斯的影子。
安格尔本来只是这么一想，会不会是修伊斯？但仔细一咂摸，好像还真有可能。他离开繁大陆的时候，格蕾娅就曾提过，修伊斯似乎也在旧土大陆。
想到这，安格尔右手食指关节轻轻敲打了桌面两下。
随着音节产生，一道人形幻象慢慢升起。黑色金纹的风衣，白衬黑裤，褐色皮靴，还有那一头张扬的红发与冷峻至极的面容，正是四年前安格尔在维希港口见到的“红发”修伊斯。
“你说的导师，难道是他？”安格尔问道。
里昂有些惊疑的看着那栩栩如生的幻象，一开始还以为是导师回来了，直到安格尔解释这是幻象，才后知后觉的点点头。
“没错，他就是我导师。”里昂确认的点点头：“安格尔，你难道知道他是谁？对了，我也一直有疑惑，下午的时候，你能直接叫出尤丽卡大人的名号，你对她也很熟悉吗？”
面对里昂的询问，安格尔并没有立刻回答，因为他此时心中已然翻涌起一阵波澜。
没想到他真的猜对了？！
修伊斯居然也住在帕特庄园？而且从里昂的描述中，尤丽卡和修伊斯似乎还关系匪浅？
安格尔心中都有些想飙脏话了。要知道，无论是镜姬、格蕾娅亦或者桑德斯，都曾耳提面命的告诉他，修伊斯之所以出现在边缘岛，是因为要追杀尤丽卡！
尤丽卡偷了古曼王国的至宝——血色王权，而修伊斯接了古曼王的委托，来追杀尤丽卡。
然而没想到的是，修伊斯居然和尤丽卡的关系居然这么好？
安格尔又想起一个人，“猩红鬼面”伊莉莎。曾经偷偷摸摸与他交易，让他炼制血色王权。当时他还没懂伊莉莎的这番行为是什么意思，桑德斯也告诫他不要掺合进这件事，所以也没去深究。现在他想通了，伊莉莎和修伊斯可是亲兄妹，伊莉莎在外请人炼制血色王权，该不会就是为了帮着开脱尤丽卡吧？
安格尔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一个不得了的消息。
“我对他们不熟悉，只是听过他们的名号。”安格尔赶紧撇清关系，如今尤丽卡就在帕特庄园，天知道她有没有在偷听他们的谈话。
“是吗？”里昂显然有些不信，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想要从安格尔这里得到自己导师的消息。
最终，里昂知道了导师的姓名，其他的信息安格尔全都是摆出一概不知的态度。而且，他也的确不太了解。
“修伊斯教你炼血之法，这是什么？”安格尔岔开话题，“还有，他为什么要教你？”
“他教我的炼血法，是一种能强健体魄的方法，听导师说，还能藉此提升精神力数值。至于他为何教我，其实是我求他的，我也想变得更强大。”里昂说的很轻松，但只有经历过才知晓，修行炼血法时的那种极端痛苦。那感觉就像是把全身糅成烂泥，最后慢慢的重塑。
撑得过去，意志力会随之提升，精神力也有一定的几率长进。撑不过去，那就只有死亡一种下场。
里昂很幸运，他撑过来了。不过他也不想将炼血的痛苦，重新讲一遍，除了徒惹安格尔担忧外，没有其他任何作用。
安格尔不知道这中间的关节，以为就是某种特殊的训练。而且里昂说完后，他关注点的却是在“提升精神力数值”上。
“你的精神力数值有提升吗？难道，你现在已经是天赋者了？”安格尔能看出里昂目前是凡人，但精神力数值是多少，他却是不知道。
里昂得意洋洋的道：“我虽然没有再测过精神力数值，不过导师似乎挺满意的。”
安格尔一听，心中却是大喜，立刻想拿出天赋球给里昂测试。但他动作刚起，又慢慢放下了。
看里昂的这副模样，再加上修伊斯对他的培养，显然是把他当学徒看待。天赋球这种带有记录性质的测试，并不适合由他拿出来。
安格尔在心内叹息一声，原本他的打算是，里昂若精神力数值超过8点，那他就能借着凛夜药剂将之提升到天赋者程度，并且带他进入野蛮洞窟。但现在看来，他似乎晚了一步。
接下来的宴席，他们聊了一些各自的经历。
宴席结束后，里昂便带着安格尔，往后院的冰室走去，那里存放着乔恩的肉身。
在前往冰室的这段路途中，安格尔向里昂问道：“地球的事，你有告诉了尤丽卡大人吗？”
里昂摇了摇头：“尤丽卡大人并没有问过我。”
安格尔点点头不再说话，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冰室。看着这幽长的曲道，安格尔眼里闪过怀念之色。
“你对这里应该不陌生吧？”里昂笑道：“小时候乔恩老头骗你说，这里有鬼怪。你居然一直不敢进来，直到十三岁才第一次踏进来，我还记得那时你小心翼翼的模样……”
原本这里其实是一个冰窖，还是多年前乔恩鼓捣出来的，主要是为了让安格尔夏日能吃到奶霜、奶冻。不过当初安格尔太贪吃，总是想找到奶冻的制作地大快朵颐，乔恩为了瞒住他，便欺骗他这里下方有鬼怪存在，还偷扮过鬼怪吓唬他。
十三岁的夏天，乔恩的身体已经很衰退，那时安格尔才知道这里的秘密。
没想到当初的冰窖，现在则被改成了存放乔恩身体的冰室。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冰室的大门前，不过有些意外的是，大门是开着的。
当他们走进去的时候，却发现狭窄的冰室里，此时居然还站了一个人。
尤丽卡。
第835节 乔恩现况
一身黑色长裙的尤丽卡，在霜寒的白气中，有一种飘渺之感。
她背对着众人，眼神静静的注视着那具透明的冰柩。
“尤丽卡大人。”俩人低头向尤丽卡行礼。
安格尔记得不久前里昂才说过，尤丽卡已经很久不去乔恩那里了，但现在她却真真实实的站在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知道他要过来？
尤丽卡没有回首，依旧注视着冰柩，好一会儿才淡淡道：“进来吧。”
安格尔走进冰室，压抑住心中的情绪，决定暂时先忽略了尤丽卡，把所有的目光全放在了那具冰柩之中。
当安格尔看清冰柩中的乔恩时，眼里闪过骇然。
里昂并没有骗他，乔恩的状况根本不用他去验，便能看出有多糟。
四年前他离开家时，乔恩的身体已经枯瘦如柴，但至少还能看出个人样。但现在，乔恩几乎就像是一架骷髅，只不过附上了一层薄薄的皮。
任何一个看到冰柩的人，完全无法相信里面会是个活人。
乔恩的心脏处连接了一道管子，管子连接到了附近的一个双口瓶。双口瓶中有两层液体，下方是黑液，上面则是绿液。黑液占了80，绿液只有20。
“这是汲生之水，当绿色的汲生液全部化为黑色的枯萎液，冰柩中的人，就会彻底死亡。”说话的是尤丽卡，她的这番说辞似乎在特地为安格尔解释。
安格尔猛地抬头：“修恩的汲生之水？”
“噢？你也知道汲生之水？”尤丽卡好奇的看向安格尔。
“沾染了修恩世界本源的液体，一种很珍贵的原料。”安格尔道。
“看来你很清楚嘛。”尤丽卡深深的觑了安格尔一眼：“这些年他还能延续生命，便是因为有汲生之水吊着他的命。”
汲生之水自然不可能是里昂的，肯定是得自尤丽卡。
她说出这番话，是想表达乔恩能活下来，全靠了这瓶汲生之水？
安格尔心底一阵冷笑，面上却是毫无波澜的道：“汲生之水最好的使用方法是三结培皿法，通过三结手段调配适溶液，副作用才会降至最低。如今却选用这种更危险的方法来吊命，全因为乔恩导师的心脏，开了口子。”
尤丽卡此前明显是想含混一个概念，“因为有了汲生之水，心脏才会开一个口子”，但安格尔很清楚汲生之水的正确用法，“正是因为心脏开了口，侵蚀更加严重，才会把汲生之水如此使用”，所以尤丽卡的误导没有成功。
尤丽卡并没有因为安格尔点出她的刻意误导而感到尴尬，反倒是用更加兴味的眼神打量着安格尔：“能说出三结培皿法，难道你对炼金也有了解。”
“为了能救乔恩导师，我自然要找到各种能救导师的方法。”安格尔一边说，一边走上前，用温和的精神力扫视着乔恩的身体。
尤丽卡并没有阻止他，而是在旁好整以暇的看着，并且时不时提出一些问题，不过安格尔的回答基本都很敷衍。
止于礼，却不衷于心。
这种回答让尤丽卡表情慢慢变得阴沉：“你能道出我的外号，想必对我很了解。就算不了解，你也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边缘岛吧？”
安格尔沉默了半晌，他很想否定，但下午他一冲动叫出了尤丽卡的外号，现在否定也来不及了。
“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那你该清楚。我被古曼王通缉了这么久，可一点都不在乎多被一个人通缉，譬如南域赫赫有名的幻魔大师。”尤丽卡言语中的威胁，不仅安格尔能听出，一向神经少根弦的里昂，也能感受得到他们之间的争锋相对：“我下午原谅你的冒犯，一来是这里本身的确是你家，二来则是看在桑德斯的面子上。”
“不过你对我态度如此轻慢，我就算真的打杀了你，这也符合巫师界的规矩。”
安格尔的手一顿，他很想继续用敷衍态度面对尤丽卡，但有时候形式却比人强。
“尤丽卡大人，我只是面对自己的启蒙导师如此现状，有些失神，望见谅。”
尤丽卡眼神莫测的瞥了安格尔一眼，也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继续道：“我听里昂说，乔恩似乎从小和你最亲近。”
安格尔点点头，没有再选择敷衍：“没错，乔恩是我的启蒙导师。”
“那你可知他的来历？”
“地球。”安格尔顿了顿：“乔恩以前曾经说过，他来自一个叫地球的世界。那是一个全力发展机械的奇妙位面。”
虽然此前安格尔询问过里昂，里昂告诉他并没有把地球的事说出去，但安格尔可不会相信尤丽卡会不去询问里昂。
里昂不过一介凡人，以尤丽卡这种超凡巫师的手段来说，想从他那里得出什么消息，甚至根本不需要通过询问的手段。
安格尔基本确定尤丽卡是知道乔恩来自地球的，不过哥哥里昂其实以前并不喜欢乔恩，所以他知道的地球信息很少很少，就算告诉了尤丽卡也无妨。
泛位面万千，通过里昂的述说，尤丽卡只会把乔恩当做一个未被巫师发现的异位面之人罢了。
“全力发展机械的世界，我也听过一些类似的，譬如堂皇位面。听说机械程度就很高，甚至有很多机械制作的人偶。”尤丽卡状似无意的道：“地球也是如此？”
“与其说地球和堂皇位面相似，不如说地球和繁大陆的意荣国很相似。至少，乔恩导师所说的，能够载人的铁皮火车、高耸入云的建筑、还有钢筋水泥的城市，和意荣国几乎完美契合。”
安格尔回答的时候，尤丽卡仔细的观察着安格尔的细微表情，能看出他并没有说谎，与她之前的了解差不太多。
安格尔自然没有说谎，不过他说的也只是又大又空的泛泛话题，关于地球所处的宇宙、两者有差异的物理常数、以及科技的核心本质，他都不会说出来。而且他相信，尤丽卡也不会了解的如此深入。
在一问一答中，安格尔大致将乔恩目前的状况摸透了。
乔恩身体的确已经到了很危险的地步，这里面占据最大祸首的是大意志侵蚀，但随着侵蚀的加深，乔恩身体本质也终于出现了变化。
当初摩罗给乔恩的检测是：体内无虞，也许是被某种不知名的诅咒给盯上了。
但现在，乔恩的体内也出现了状况，身体机能已经达到了枯竭极限，平衡失调，纵使没有大意志的侵蚀，他的肉体也处于一种崩溃的边缘。
“尤丽卡大人，乔恩导师……还有救吗？”安格尔表情很黯淡。
尤丽卡对于安格尔之前“识相的回答”很满意，所以，当安格尔询问她时，也很痛快的道：“他的肉身已经虚弱到了极限，灵肉还被大意志所排斥，现在又加上了汲生之水……三者现在维持了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无论打破任何一个平衡，都会让乔恩肉身瞬间崩溃。”
“而现在，没有任何可能救下他。”
安格尔：“那依照尤丽卡大人所看，现在乔恩导师还能活多久？”
“最多半年，而且他还必须保持着冰封状态。”尤丽卡断言道。
安格尔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从手镯里取出一张薄薄的卡片：“用这个，能救下乔恩导师吗？”
尤丽卡瞥了一眼卡片，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铭文卡片？你居然能从极端教派搞到被禁的铭文卡？”
“不对，这好像不是普通的铭文卡。”尤丽卡用精神力触手取过安格尔手中的卡片，仔细观察了片刻，才缓缓道：“原来是残酷学者的深渊铭文卡。”
“这只是一张普通的复刻卡，最多能抵御50的位面侵蚀效果。如果乔恩的肉身没有异变，大概能凭此卡延寿二十年左右。可现在，最多让他活两年。而且，还是在三者平衡没有打破的情况下。”尤丽卡顿了顿：“可一旦你对乔恩用了这卡，必然会打破三者平衡。”
“那如果三者一同提升呢？同时使用铭文卡，并且调理他的肉体，还增添汲生之水。能否保持这种平衡？”
尤丽卡默默思索了片刻：“可以是可以，但保持平衡很难，而且……汲生之水极其珍贵，我在离开繁大陆前，几乎花光了所有身家，才买到这么一瓶，还有价无市。”
安格尔突然从手镯里取出了一个瓶子，瓶内是绿油油的液体：“汲生之水，我有。”
尤丽卡看着那瓶满当当的汲生之水，眼神有些恍惚。
难道现在外界汲生之水到了烂大街的地步吗？一个普通学徒居然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拿了出来？
这还是那一万魔晶一瓶的汲生之水？！
尤丽卡确认那的确是一瓶汲生之水后，常年无波的心绪突然有些紊乱，看向安格尔的态度出现了一丝变化了。
眼神里带着一种明显的探究。
“你怎么会有汲生之水？”
“买的。”
“你能买得起？”
安格尔看了尤丽卡一眼：“为什么会买不起？”
尤丽卡感觉心脏受到了暴击，她莫名觉得安格尔最后那一眼，似乎带着鄙夷？！
尤丽卡：“你决定用这种方法，为乔恩延续两年寿命？”
安格尔：“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不是吗？”
“可是两年过后，他依旧会死。”
“我会想办法救下他，而且我一定会救下他。”安格尔眼底有一层阴翳，但只要有希望，他便会付出最大的努力。
第836节 延命
尤丽卡离开后，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的里昂才走了上来。他照顾乔恩了好几年，然而很多东西他却是第一次知道，譬如汲生之水，又譬如先前安格尔拿出来的深渊铭文卡。
里昂眼中有疑惑，但他并没有询问出来，而是向安格尔问道：“刚才你说的那种方法，可以让乔恩活过来？”
安格尔：“只能为乔恩拖延一段时间，不过想要救活他，还需要另寻办法。”
“那你有办法了吗？”
“没有。”安格尔缓缓的摇头，不过他的眼神中却并没有放弃希望：“巫师的手段千奇百怪，我相信总有一种方法，能对应乔恩的状况。”
里昂揽住安格尔的肩膀：“希望你能成功。”
“我接下来几天，会在冰室待一段时间，计算三态平衡的各项数据。”安格尔顿了顿：“我这次回旧土大陆，其实还带了引导者任务。我寻到了一个天赋者，如今留在乔治叔叔那里，你帮我去安排一下他的住处吧。无论带回庄园，亦或者留在镇上都可以。”
里昂点点头，“行。”
在里昂离开后，安格尔便留在了冰室，时刻用精神力感知着乔恩的状态。同时，也拿出纸笔，开始计算想要维持三态平衡的数据。
正如尤丽卡之前所说的，一旦使用了深渊铭文卡，大意志侵蚀速度、肉体消亡速度以及汲生之水的消耗速度，三者的平衡就会被打破。所以，他必须要同时解决肉体与汲生之水的问题。
汲生之水他有现成的，所以只需要计算出该用多少量便可以。
但如何恢复肉体健康，这却是一个很难的问题。其一，乔恩已经达到崩溃边缘，所以无论用任何方法，譬如使用药剂，都必须是温和无害的。其二，人体的各个器官本身其实也维持着一种相对平衡的状态，乔恩体内的各个机能被大幅度削弱，他如果要提升乔恩的肉体，还必须兼顾各大机能的平衡。
所以，这里面所需要计算的数据是庞大且繁复的。
在安格尔计算着数据的时候，尤丽卡此时正在庄园东南角的一座吊脚木楼之上，望着冰室的方向。
这座吊脚木楼建在小山包上，三面悬空，完全靠柱子支撑，看上去充满了建筑学的巧思。原本这座吊脚楼的主人是乔恩，后来乔恩转移到冰室后便空了下来，如今尤丽卡将之作为自己养伤歇息的地方。
“里昂的弟弟么？”尤丽卡勾起一抹笑，“倒是挺有趣。对吗，布蕾？”
一只猫头鹰扑扇着翅膀，停在窗边。
“下午我感觉被这小子看透了啊……他懂得重力脉络，知道我留不下他，居然跟我绕圈子来试探我。”尤丽卡手指轻轻抚摸着猫头鹰的羽毛：“还有那只魔宠，布蕾你好歹和它一样也是鸟，怎么就弱了这么多。”
猫头鹰不满的叫唤了两声。
“好好好，你们不一样，不一样。”尤丽卡撇撇嘴，敷衍的道。
猫头鹰继续叫唤，同时用短粗的翅膀指着自己的眼睛，声嘶力竭的叫唤。
“你的眼镜啊……放心，我会给你讨回公道的。”尤丽卡原本还说让红毛给布蕾重新带回来一个单边眼镜。不过那个安格尔看上去似乎挺有钱，汲生之水都随随便便拿出来，倒是可以诈下他。
而且，安格尔似乎还有一个空间手镯，能在学徒阶段就用得起空间道具的，可见其身家绝对不菲。
在尤丽卡逗着布蕾时，院子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半晌后，里昂出现在了屋内。
“你来的倒是很早？”尤丽卡并不意外里昂会出现在这。
“尤丽卡大人，您能告诉我……今日您与弟弟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吗？乔恩到底还有什么秘密？”里昂表情有些严肃，他总觉得尤丽卡今天出现的时间太怪异了，平时尤丽卡也不会去乔恩那里，他以为尤丽卡对乔恩其实不感兴趣，但现在看来好像他错了。
尤丽卡撩了撩泻落在两颊的发丝，“其实你以后进入巫师界，自然会了解。不过，现在说给你听倒也无妨。”
“关于乔恩的事，还需要从人类的源头说起……”
等到尤丽卡说完，里昂的表情一片惊讶。他完全想不到乔恩的价值会如此之高，在尤丽卡的口中，乔恩是一个可以打破巫师界既有常规的存在！
难怪安格尔晚宴上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若是换他在安格尔的立场上，在得知乔恩被其他巫师发现了，估计也会那般。
“大人，乔恩会是迁徙到异位面人类的后代吗？”
“不可能，纵然是从巫师界迁徙到异界的人类，他的后代从血源上就是被巫师界所承认的，不可能受到排斥。乔恩一定是非巫师界的人类，这是确凿无疑的。”
“如果你没有问题了，就退去吧。”尤丽卡伸了个懒腰：“今日动了武，得好好睡一段时间。”
里昂想了想，最后问了一个问题：“尤丽卡大人，您对乔恩的态度是什么？”
“我说了，你会去告诉安格尔？”
里昂默认了。
“其实说给你听也无妨，不过你转述给安格尔，他可不一定会信。”尤丽卡：“我虽然很想研究乔恩，但自己身上的事更多，而且对一个注定死去的样本也不是那么感兴趣。”
“不过，我对乔恩的兴趣虽然一般……但是，红毛可就另说了。”
尤丽卡口中的红毛，就是里昂自认的导师——“红发”修伊斯。
“可是导师也如您一样，这些年基本没去过乔恩那里。”里昂迟疑的开口。
“不去冰室，不代表不念想。而且，修伊斯对乔恩的态度，可是死活不论。就算是尸体，也有很高的研究价值。”
里昂离开的时候，还有些恍然。他不知道尤丽卡说的是否是真的，但不管是不是真的，安格尔似乎要面对的最大强敌，其实不是尤丽卡，而是自己的导师。
……
一周之后，安格尔走出了冰室，来到吊脚楼。
看着这熟悉的木楼，安格尔脑海中闪烁了很多回忆，他前十四年里，待得最久的地方，便是这里。
不过回忆还在，但物是却人非。
他到来的时候，尤丽卡还一副睡意惺忪的模样。见到尤丽卡的样子，安格尔在心内更加肯定，尤丽卡的精神力肯定出问题了，否则以正式巫师的实力，完全可以做到不睡觉。
不过安格尔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将猜测埋在了心中。
“你来找我做什么？”尤丽卡揉了揉困倦的双眼，半倚在桌子上，懒洋洋的看向安格尔。
“三态平衡的数据我计算完了。”安格尔拿出一沓写满数据的纸，递给尤丽卡。
尤丽卡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难道我这次其实是睡了一个月，要不然那么大量的数据处理，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计算完了？
按照尤丽卡的估计，以普通三级学徒的数据处理能力，起码要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还不能确保一定准确。她就算已经高看了安格尔，但猜测也要一个月的时间，可最终他居然一周不到，就完成了？
尤丽卡却是不知道，安格尔当初在计算万象轴的时候，数据处理能力就已经得到了莫大的提升。后来又开发出超算状态，两者合二为一时，单纯的计算能力会达到一种惊人的程度。
当尤丽卡仔细的看完数据以及运用的公式后，稍微一逆推，便能看出这份数据没有一点错误，规整的简直可以当成范本。
她上下打量着安格尔：“你带给我的惊讶，越来越多。我现在有点怀疑，你和里昂真的是亲兄弟吗？”
“如假包换。”
“那我怎么感觉，里昂那小子怎么就那么笨呢？”尤丽卡低声嘀咕：“莫非脑子都长肌肉上了。”
安格尔：“……”
尤丽卡将数据递给安格尔，然后站了起来：“走吧，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我会帮你稳定三态平衡的，毕竟……我也不想乔恩这么死去。”
安格尔手一顿，接过数据，没有多说什么，转头率先朝着冰室走去。
安格尔之所以如此着急的要做这个三态平衡，是因为时间如果继续拖下去，说不定本来可以让乔恩维系两年的生机，会越来越短，甚至失去作用。
来到冰室，重新面对乔恩的肉体，安格尔的动作变得谨慎与小心翼翼。
安格尔的工作是进行变量的替换，他要同时进行三线操作，既要更换汲生之水，也要及时的对乔恩枯竭的肉身恢复活力，同时还要将深渊铭文卡贴合在乔恩身上。
而尤丽卡则要维系住基本的三态平衡，因为变量在替换的时候，会有一瞬间的空档，这就是尤丽卡需要注意的时候。
安格尔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对尤丽卡点点头：“我要开始了。”
他同时召唤出了两只魔力之手，开始进行多线操作。更换汲生之水与贴合深渊铭文，并不需要太过精细，所以交给了魔力之手来完成。他自己则从手镯里取出一瓶瓶的药剂，与他自己调配的适溶液，对乔恩的肉身进行蕴养。
尤丽卡在那张数据上已经得知安格尔要使用什么药剂，但此时看到他真的拿了出来，也不禁有些感慨。
光是安格尔拿出的这些药剂，价值就和汲生之水相差无几的，也不知道安格尔是怎么赚钱的，要不我也去学学？
第837节 镇民生活
半晌后，尤丽卡感知了一下乔恩的身体状况，轻轻点点头：“他的衰变已经变缓，并且肉身素质出现回升迹象。这种回升大概会持续半年，接下来便会继续衰减，直至死亡。”
“总的来说，你的这次尝试是大获成功的，不过相应的损耗也很大。”尤丽卡颇有些心疼的看了眼一旁空荡荡的药剂瓶，这些消耗起码得有两三万魔晶吧？
“但至少你保住了乔恩的命，依照他现在的状态，坚持两年绝对没有问题。”
尤丽卡的言语中是带着喜悦的，乔恩能多活几年，带来的数据也会更多。
不过安格尔的表情却没有露出太多喜色，他原本的打算，是让乔恩至少能延命二十年，然后再想其他办法，看能不能提升乔恩的寿数。可现在，既定目标没有达成不说，还缩减了十倍。
这怎能让安格尔高兴。
“你看上去并不开心，现在想起心疼这些药剂了？”尤丽卡道。
“药剂本身买来就是给乔恩导师用的，何来心疼一说。”安格尔顿了顿，“尤丽卡大人，乔恩导师现在只能处于冰封状态吗？”
“你想让乔恩恢复神智？”
“是的。”
“你可以解封冰柩，不过一旦解封，大意志的侵蚀会加快，最多不超过半个月，他便会彻底消亡。”
也就是说，冰封的话，可以延命两年。解封的话，最多半个月。
“你不是说，一定会找到救他的办法吗？”尤丽卡抱着双臂，高居临下的看着安格尔。
“我肯定会找到救乔恩导师的方法的。”安格尔似在回答尤丽卡，但更多的是在对自己对话。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尤丽卡说罢，转身往冰室外走去。
在尤丽卡即将消息在漆黑甬道之前，安格尔突然低声道：“不管如何，乔恩导师是自由的。”
尤丽卡脚步一顿，她明白安格尔这句话的意思，她没有转身，淡淡道：“自由？他自来到巫师界，就已经被套上了枷锁。一切的行动，在世界意志侵蚀之中，早已身不由己。被世界所囚禁，亦或者被巫师所囚禁，还是说被他自己所囚禁，带来的下场，你觉得哪一个更好？”
“自由早就消磨一空，就连你我都谈不上自由，更遑论他。”
尤丽卡的声音越来越飘渺，最后彻底的消失不见。安格尔则留在冰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尤丽卡的话，或许有诡辩的成分，但其中未尝没有道理，甚至从某个角度来看，或许安格尔也在囚禁着乔恩的自由。
不过，没有达到那个高度，所谓自由的话题，其实都是假大空。
安格尔也不愿去多想“概念上的自由”与“相对的自由”有什么差别，他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让乔恩继续活下去。
安格尔在冰室待了一天一夜，将冰柩中那枯竭苍白的脸深深印入自己的脑海，然后转头离开。
……
外面的阳光很和煦，芳菲香气蕴荡在整个庄园。
安格尔原本打算直接闭关寻觅拯救导师的方法，不过在此之前，他决定先去找一下杜鲁，毕竟自己是他的引导者，他这次闭关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至少要把这些琐事先要处理好。
安格尔朝着庄园大门的方向走去，没走多久，便看到奥莉女仆顶着红扑扑的脸，提着一个食篮跑了过来。
“少爷，这是玛娜女仆长亲自烤的奶酥饼，特意吩咐我带过来的。”奥莉一脸羞赧的看着安格尔，小时候安格尔就长得精雕细琢，如今抽条后，更是优雅俊朗，哪怕是自家少爷，奥莉也忍不住犯起花痴。
“我现在口味与以前相比，稍微变了些，不过还是谢谢玛娜女仆长。”安格尔微笑的接过篮子，忍着立刻尝一口的欲望，温柔的道。
安格尔随手将篮子放进手镯中，便继续朝着大门方向走去，奥莉见状立刻跟了上来。
“还有什么事吗？”安格尔疑惑的看着奥莉。
奥莉瘪了瘪嘴，有些委屈的道：“少爷难道忘了，我是少爷的贴身女仆，前几天都找不到少爷，现在自然要跟紧了。少爷有什么需要的，请尽管吩咐。”
安格尔愣了愣：“其实不用的，我在外面已经习惯了一个人……”
未等安格尔说完，奥莉眼眶就红了。
安格尔只能噎下剩余的话，叹了一口气：“好吧，说起来我现在还真有一个事情需要你去做。”
见奥莉被话题吸引止住了抽搭，安格尔道：“你帮我去找一下玛娜女仆长，请她到大厅等我，我有些事情和他商量。还有，最好把哥哥也叫来。”
将奥莉支开后，安格尔才继续往外走去。
他找里昂和玛娜也的确有事，毕竟他这次回来可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还带了一个族群的希望。
一路上遇到的仆人，全都恭敬的向安格尔打起招呼。当初在麦田里的那个仆人，此时也知道了安格尔的身份，在看到安格尔过来时，小心翼翼的问了声好。
无论是谁，安格尔的回应都是微笑有礼。
等到安格尔离开后，麦田里的仆人才长吁一口气，看来这个小少爷真如外传的那般，性格很温和。并没有怪罪他那天没有认出他的罪过，他自己这些天反倒在意的睡不着觉。
安格尔可不知这些仆人的心思，他来到庄园门口，觑了眼在树梢上装死的猫头鹰，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庄园。
他的目标是直治安官的滚木小屋。
格鲁镇认识安格尔的人并不比庄园里的少，不过比起庄园里仆人们敬畏的招呼，这群街坊大多以为安格尔是从都城游学归来，从态度上来说，他们完全把他当小时候那般看待，倒是比庄园的仆人更加亲切几分。
“帕特少爷，你这是学成归来了？”说话的是一个抽着烟枪的老学究，坐在一栋小木屋前，在向日葵的荫凉下朝着安格尔打招呼。
安格尔也没急着去找乔治大叔，顿足道：“帕尔夏爷爷，你怎么也跟着迪姆大叔学了抽水烟？”
“什么叫我跟他学，是迪姆跟我学的！”帕尔夏立刻反驳道：“当初，可是我教会迪姆那乡巴佬抽水烟的，只不过后来我戒了，迪姆还在继续抽罢了。”
“什么戒不戒的，当初明明就是你太穷，穷的买不起烟草了。”说话的是从帕尔夏家旁边的一座木屋中走出来的魁梧男子，其名迪姆。
帕尔夏是镇上的老学究，年轻时出去闯荡过，见识广十分爱显摆。迪姆是帕尔夏的邻居，是镇上唯一的铁匠，其实他也是帕特庄园的仆人，不过后来成家后，便被老帕特允许搬到庄园外居住。
这俩人既是邻居，也是损友。
“帕特少爷，你可回来了，子爵大人可是常常惦记着你。”迪姆一边向安格尔致礼，一边伸出手夺过帕尔夏的烟枪：“帕特少爷在面前，你还抽烟，还自称学究，连点礼貌都不会！”
帕尔夏咳嗽两声，没好气道：“你好意思说我，明明你以前见到帕特少爷，也没有放下过烟枪啊。”
“反正我这是为你好，少抽点烟。瞧瞧你都咳成什么样了。”迪姆道。
帕尔夏夺不回烟枪，只能无奈的跺脚：“唉，你现在不抽烟，也别阻拦我抽啊。”
安格尔看的好笑，以前迪姆抽烟抽的最凶，反倒是帕尔夏不抽烟，现在居然反过来了，帕尔夏开始抽烟了，迪姆却不抽了。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变故？
“变故？变故倒是没有。”听到安格尔的询问，迪姆帮着帕尔夏道：“主要就是附近的难民太多了，经常到镇上来偷摸点东西，有时候还把家畜给逮着跑，老学究家的一头牛就被那些难民给偷出去烤了，我们赶到时就剩下那一个硕大的牛头了……唉，我们也不敢动他们，一动就赖，他们又身无长物，就算被乔治抓住了，也罚不出什么东西。”
帕尔夏也叹道：“就是可怜我那头牛啊。”
“已经一无所有，所以无所顾忌。”安格尔沉默半晌后，说道。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我们只能被动加强防御，但耐不住难民太多。”迪姆摇摇头，吐出道烟圈：“战争啊，什么时候到个头啊？而且，我们雅梅行省现在看来，也是风雨飘零。”
“迪姆说的没错，说不定哪天我们也会变成这些难民，这也是我焦虑的原因。就是焦虑，所以才抽烟……啊？！迪姆！！你居然拿着我的烟枪抽烟！”帕尔夏说到一半，突然看到云里雾里中迪姆的那张脸，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两人又因此争执起来。
本来渲染的沉重气氛，也因此不翼而飞。
“你们放心吧，就算整个金雀帝国都倒台了，但格鲁镇绝对是最安全的地盘。”安格尔很笃定的道。
帕尔夏和迪姆不知道安格尔从哪来的信心，但看着安格尔的表情不似作伪，却是有些相信了。
在安格尔离开后，帕尔夏突然对迪姆道：“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感觉心情舒畅多了。”
迪姆也惊疑的点点头：“我也一样，看来帕特少爷回来后，让我们也有种找回主心骨的感觉。”
“你说，帕特庄园会不会也因此解封啊？”两人陷入了窃窃私语，至于先前他们争执的抽烟问题，倒是慢慢的放下了……
第838节 难民
来到乔治家的时候，安格尔见他正一脸恼火的奋笔疾书。
约旦骑士站在一旁，表情中也满是无奈。
“安格尔啊，你稍微等我一下，马上就好。”乔治见到安格尔进来，飞快的道了句，然后继续拿着羽毛笔飞快的书写着。
两分钟后，乔治把写好的一页书信装入信封，按上印泥后交给约旦：“你现在立刻快马加鞭去沃特福德，务必将信交到拜恩治安官手里。”
约旦点点头，接过信转身即走。在路过安格尔的时候，还不忘行了一个骑士礼。
听着背后的脚步声远去，安格尔才抬头询问：“乔治叔叔，看你表情似乎有些不好，发生什么事了？”
乔治叹了口气：“唉，还不是上辖的那些人，眼见着沃特福德装不了那么多难民，就把主意打到辖下的各镇上。就连我们这么小的镇子都被安排，要分流接受难民。”
“也不是我们不接济，其实每天我们都有安排人主动送吃的去附近的难民营地，但那群人里一些刺头可不满足于这点，还经常携家带口的来镇上偷偷摸摸。这种人，我们怎么能接纳？”
“而且，最重要的是，格鲁镇也没有房子安排给难民。”乔治吐着苦水：“上面只需要轻飘飘的一句话，我们下面就要付出那么多代价，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我刚才写的急信就是向他们表达抗议的。”
安格尔听后，也不知道该给什么建议，毕竟自己刚刚回来，对什么都不了解。而且这些镇务，是治安官和辖地领主的事，他也不好越矩。只能回道：“这样吧，等我回去时，让哥哥过来找你商量一下如何处理这件事。”
“也好，这件事的确需要子爵拿个主意，毕竟关乎了整个镇上的利益。”乔治说完后，话锋一转：“安格尔，你回家没出什么事吧？我那天一直注意着帕特庄园，发现里面好像传来轰隆隆的声响。”
安格尔想了想，乔治口中所谓的轰隆声响，估计是尤丽卡削断小山头时发出的响声。
“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的确不像。”乔治摩挲了片刻下巴，露出八卦的表情，问道：“那你现在知道帕特庄园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里面出来的人全都三缄其口，还封园不让进呢？”
见安格尔陷入犹豫，乔治赶紧补充道：“如果不好说就算了，反正现在镇上的情况和以往也差不多。”
“也不是不好说，大概就是庄园里多了一位贵客。而这位贵客，并不喜欢有外人造访与打扰。”
乔治听完后，眼里闪过了悟。他也没追问那位贵客的身份，而是话题一带，询问起安格尔的来意。
“你找杜鲁啊？他就在隔壁住着。”乔治一边说，一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袋子递给安格尔。袋子里放了一些银币，据乔治所说，是一周前玛娜女仆长过来留下的钱，意思是暂时让杜鲁住在乔治家，这些是生活费。
“玛娜女仆长给了乔治叔叔，你就拿着吧。而且你就算要还，也是还给玛娜，而不是我。”安格尔将袋子放回桌上，然后跟着乔治一起来到了隔壁。
杜鲁这些天暂时和约旦住在一起，安格尔推开房门的时候，发现杜鲁正盘坐在毛绒绒的兽皮地毯上打盹。
开门声把杜鲁惊醒，一脸茫然的四顾。好一会儿视线才聚焦在了门口的安格尔身上，迷茫了片刻，才忆起这张脸似乎是帕特大人的真容，吓的他立刻跳了起来，慌忙的套上鞋来到安格尔面前行礼。
安格尔与杜鲁谈了大半天，主要就是说明自己可能会在格鲁镇待上很长一段时间，询问杜鲁是打算暂居在镇上，还是跟着他回帕特庄园。
杜鲁想了想，还是决定跟着安格尔回庄园。在镇上人多口杂，难民又时不时的来骚扰，他想静下心来修习引导法都有些不可能。
安格尔想了想便同意了。
带着杜鲁回返庄园的时候，安格尔将庄园里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交代他不要去吊脚楼范围，然后注意别惹着尤丽卡，其他的倒是可以交由玛娜女仆长安排。
以往，若是有外人进入庄园，隐匿在枝桠上的监察者猫头鹰，估计脾气立刻就炸了。
但安格尔带着帕特进来，它却是怂在一旁，连声都不敢出。尤其是，它感觉安格尔衣兜里那只灰不溜秋的小鸟，正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看它，让它更加不敢动。
安格尔为杜鲁介绍了一下猫头鹰的身份，然后便带着杜鲁继续往里走。
在主堡的走廊间，安格尔遇到了玛娜女仆长。将杜鲁交由玛娜女仆长安排住处，自己则先去主厅。
奥莉等在大厅外，看到安格尔后眼神一亮，赶紧跟了上来。
里昂此时已经等候在厅内，一见安格尔便上前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好奇的看了看厅外的方向。
“咦，玛娜呢？我不是让她在门口等你吗？”
“我让玛娜去安排杜鲁的住处了，这段时间，杜鲁可能会一直住在庄园。”
里昂一愣，前些天安格尔让他安排杜鲁去处时，他也考虑过让杜鲁来庄园，但一想到尤丽卡大人，他又犹豫了。
“尤丽卡大人会不会反对啊？”
“放心吧，我已经和尤丽卡大人说过了。”
与里昂入座后，安格尔没有立刻表明意图，而是将乔治的困扰说了出来。
里昂听完后，也露出麻烦的表情，揉着太阳穴：“这些难民已经开始登堂入室偷摸了吗？”
“我听帕尔夏说，他家的牛也被难民拖出去给煮了。”
“我上次出去时，只是听说有一波流民在镇口闹事，没想到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里昂思忖片刻：“我等会会去见乔治的。”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难民？”安格尔看向里昂，他很清楚难民问题对于整个格鲁镇来说意味着什么。如何有效的处理这些难民，是里昂现在必须要面对的。
里昂沉思了片刻，“我有一些想法，但可能还需要和乔治商量一下，而且可能还要看沃特福德那边的态度。”
顿了顿，里昂好奇的看着安格尔：“我亲爱的弟弟，假如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安格尔几乎没有思考，直接道：
“从超凡者的角度来看，这件事并不什么问题。”他甚至可以在短时间内，就制造一个繁华的小镇，让流民入住。他也可以直接杀向源头，把海澜国一解决，事情也能很快结束。
“但如果不用超凡手段，我倾向于……快刀斩乱麻。杀死刺头，安抚其他难民。没有了那些刺头，其他人会很快归降，到时候就不难解决了。”
里昂听完后，深深的看了眼安格尔，好一会儿才道：“我觉得你的行为处事有些变了，你以前不会说出这种话。”
安格尔：“与其说变，不如说是在适应。”
“不过这样也好，我一直担心你在外会因为滥好心而吃瘪，但现在看起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里昂伸了个懒腰：“其实我的想法，和你的差不多。难民中的刺头有恃无恐，反正再失去，也失去不了什么。那我倒是想看看，他们真的已经做好失去所有的准备了吗？”
在他们聊着难民话题时，大厅的帷幔被撩开，玛娜女仆长走了进来。
见过礼后，玛娜女仆长站到了一边。
“既然玛娜女仆长已经来了，人已齐，那有些事我也可以说了。”安格尔的话，吸引在场所有人的注目。
里昂也看向安格尔，等待着他的说辞。可等了半天，并没有等到安格尔说话，而是见他轻轻一挥手，桌面上便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人。
那是一个外貌与打扮和他们差不多，就是体型比巴掌还小的小人，看其外形，是一个胖胖的中年女子。
她被放出来后，一开始还有些迷茫，好一会儿才转向安格尔问道：“大人，这里是……”
“库苗苗，如无意外，你们以后就住在这儿了。”安格尔淡淡道。
库苗苗，是库豆豆的母亲。是当初在生魂花园，除了芭芭雅、库豆豆外，第三个向安格尔投诚的人。
在生魂花园里，库苗苗是蓝月牙村的村长，对于调度人事以及组织工作，都有很强的能力。自从芭芭雅离开后，安格尔便安排她暂代库拉库卡族这一分脉的族长。
库苗苗的反应有些激动，毕竟在手镯里待了那么长时间，哪怕有水有肉，但总感觉缺了点自由。如今得知能重回外界，自然很开心。
“安格尔，她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小？”里昂惊讶的指着库苗苗，一脸错愕。
不仅仅是里昂，玛娜女仆长以及奥莉，全都捂着嘴看向库苗苗。
虽然巫师界的人种很多，繁大陆上经常能看到各种类人族，所以那里的凡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在旧土大陆，这里基本全是智人后裔，平日里看不到类人族的存在。再加上格鲁镇封闭偏远，他们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生物。
奥莉眼神里发着光，惊讶道：“好小，简直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小妖精。”
安格尔听后，笑道：“其实，你说的还真没错。她们一族又有另一个别称，叫做……”
“阁楼上的妖精。”
第839节 音乐与美酒
“在遥远的童话世界，那里曾经生活着一群喜爱寄居在人类家庭中的种族，其名库拉库卡族。当地人称之为小人族，或者说：阁楼上的妖精。”
安格尔一边讲述的时候，库苗苗有些害羞的向周围诸人行礼。
“她叫库苗苗，是库拉库卡族的族长。”安格尔简短的介绍了一下库苗苗的身份，然后表明除了库苗苗以外，还有其余76人在他手镯中：“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答应会给这个族群一个安全的庇护之地，巫师界太过危险，故而我将他们带回了旧土大陆。”
“还有76人？”里昂意外道。
安格尔想了想，索性将手镯里的高楼平移到了大厅之中。
原本或是耕田种植、或是牧畜养饲，或是嬉戏打闹、或是闲聊家常的库拉库卡族人，在这一刻全都停顿了。
因为他们发现，围绕在高楼大厦外的那层迷雾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四周精致的墙壁，以及几个高大的人类。
其他人他们不认识，但安格尔他们却很信赖。所有的库拉库卡族全在这一刻静默了，只是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周围。
“帕特大人，这里是什么地方？”在大厦外一个独居的小木屋中，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奶奶打破了沉默。
“芭芭雅奶奶，这里就是我曾经提过的帕特庄园。”安格尔回答道。
随着安格尔的回答，原本静默的库拉库卡族全都兴奋了起来，他们在手镯中待了年许，终于抵达了定居之所，怎会不开心。
根本不用人组织，所有的库拉库卡族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开心的情绪。
坐在树梢的穿绿衣的男孩，弹起了传统乐器冬拉，悠扬的歌声传出来。树下的小伙伴跳起了舞，在大厦阳台上观望的族人则随着音乐唱起了歌。歌声动听且迷人，霎时感染了所有的族民，要么随着歌声应和，要么随着歌声起舞，这一刻，整个库拉库卡族都陷入了欢乐海洋。
就连被他们放牧的微小猪仔，都在这一刻高耸着鼻孔，在音乐节拍中哼唧两声，宣示着存在感。
“嘘。”在他们唱到高潮的时候，安格尔突然比起食指到嘴唇上，示意众人噤声。
歌声戛然而止，但空气中欢乐的余韵还在。
本来随着歌声已经融入其中的奥莉、玛娜，也在这时清醒了过来。她们均迷茫的看着安格尔，不懂他为什么突然叫停。
里昂也好奇的看着安格尔。
“你们可别高兴的太早。虽然我曾说过，要带你们回帕特庄园居住。但能不能留在这里，现在可不是我说了算。”安格尔话毕，指了指里昂，所有的库拉库卡族民全都看向里昂：“他是我的哥哥，你们可以称他为子爵大人，也是帕特庄园的实际拥有者。你们若是想留在这，最终拍板决定的是他。”
看着一群眼神纯真的小人族，将请求的眼神放在自己身上，里昂几乎立刻就想答应下来。不过未等他开口，耳边却是响起安格尔的传音，让他暂缓答应。
“子爵大人，我们能留下来吗？”说话的是库苗苗。
包括库苗苗在内的77个库拉库卡族全都走了出来，所有人都站在大厦外面的空地上，用哀求的眼神望着他。
里昂露出了迟疑之色，众人心中感到了些许忐忑。
在里昂背后的奥莉和玛娜，这时其实也愣住了。这群小人族很少，全部人加起来都占不了多少地，没必要拒绝啊。而且说实话，她们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如此真挚纯粹的喜悦了，几乎在库拉库卡族唱起歌的那一瞬间，她们便接纳了他们。
奥莉想要说些什么，但她刚一动，就被身边的玛娜女仆长给拉住了，对她摇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这时，安格尔的声音响了起来。
“……库拉库卡族很勤劳，几乎可以被称为匠人一族，喜爱制作各种各样精美的物件，性格也很温和善良，和库拉库卡族生活在一起的人类，生活会越过越精致。而且，在童话世界有一个传说，只要有谁家里住进了库拉库卡族，家庭就会永远幸福美好。”
安格尔在讲述着库拉库卡族的优点，越是述说，里昂就越觉得心动。
里昂看了眼安格尔，又看了看库苗苗，咳嗽两声道：“你们能逐步改造家居的生活环境？”
库苗苗：“如果子爵大人希望的话，我们会去做。”
“我可以发放给你们格鲁镇居民的身份，不过你们必须与镇上其他居民一样，承受居民的义务。譬如税务、耕地等租赁的费用。”顿了顿，里昂道：“这些费用，你们可以通过改造帕特庄园的生活坏境，以及与我们交易你们的手工品，来作为交换。如何？”
库苗苗和周围其他族人交换了意见，认为这对他们而言其实是一种莫大的优惠。至少，这位帕特大人的兄长，并没有将他们当做奴仆，而是愿意给他们一个相对自由的居民身份。
“我们愿意。”库苗苗道。
里昂听到后，终于拍板决定，让他们生活在帕特庄园，并且享有一切居民的权益。
随着里昂做出抉择，奥莉和玛娜都笑了起来。原本中断的歌舞音乐，在这一刻重新响起，载歌载舞的库拉库卡族人，甚至邀请了里昂等人的加入。
甚至有大胆的库拉库卡族，借着力连跳几下，就跳到了里昂的肩铠上，在铠甲上拿出乐器，念出唱诗班一般的赞美颂唱。
奥莉和玛娜的身上，也多了几个年轻的女性库拉库卡族，在吟唱优美的歌声。
这一刻他们才发现，原本以为个头小小的库拉库卡族，拥有着惊人的弹跳力以及平衡力。
若是生活久了，他们还会发现。其实库拉库卡族根本不像外表中那么孱弱，他们的速度也丝毫不逊色人类，奔跑起来几乎看不到身影。原本他们担忧一时眼拙没注意身下，可能会踩到库拉库卡族，其实根本没必要担忧。
一时间，整个大厅仿佛陷入了欢乐的海洋。
突然，一道浓郁的香气，从芭芭雅奶奶的木屋中传出来。与香气同来的，还有一个背后生有华美双翼的小花妖——月铃兰精灵。
它的体型比其他库拉库卡族稍大，但也就一个巴掌大小，亦男亦女的外貌长得极其美艳，它携着一个小小的瓶子，从木屋里飞出来。
那浓郁的香气，就是从瓶子里传出来。
周围库拉库卡族并没有因为月铃兰精灵的出现而停止歌唱，反而更加兴奋，同时眼中闪过期待之色。
奥莉和玛娜看向月铃兰精灵，惊讶的捂着嘴，实在是月铃兰精灵的出现太过梦幻。
里昂则好奇的看着安格尔，用眼神询问它的身份。
“它是月铃兰精灵，是一个花之妖精，属于超凡生物。不过目前，还没有彻底觉醒，无法说话。”安格尔的传音，同时落入里昂、奥莉与玛娜的耳中。
托比见到月铃兰精灵后，立刻从安格尔肩膀上跳下来，飞到月铃兰精灵身边，与它伴飞。
“如你们所见，它也是托比的好朋友。”安格尔顺道解释了一句：“月铃兰精灵手里的瓶子可是好东西，奥莉，你去命人搬一个满水的水缸过来。”
奥莉有些想继续在音乐中徜徉，但毕竟是少爷的吩咐，还是出去了，同时携带着肩膀上两个好奇的库拉库卡族。
一路上，奥莉肩膀上的小人族，吸引了其他所有仆人的目光。
库拉库卡族人也不害羞，一路走，一路的自我介绍。奥莉也笑呵呵的补充道，“它们以后也是格鲁镇的居民唷。”
等到奥莉吩咐几个仆人端着水缸来到大厅中时，庄园里惊现小人族的消息，已经以旋风之势传到了每一个仆人的耳中。
所有人都在好奇，不过碍于规矩，倒是没几个人敢到大厅中去，只是靠在外面，偷偷的听着大厅中优美的歌声……以及，闻着那令人如痴如醉的酒香？！
歌声也在酒香四溢的时刻停止。
众人只见月铃兰精灵扑扇着翅膀，将手上那个小瓶子中淡黄色的液体倒入硕大的水缸里，奇妙的事情就出现了……一整缸的水，发着橙黄色的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淡黄色的酒。
醇香浓郁，花味扑鼻。
“这是月铃兰精灵酿造的酒，一滴就能让一缸水化为美酒，喝了对你们身体也有好处。”安格尔言道。
一滴就能造一缸美酒？！所有人全都用惊骇的眼神看着月铃兰精灵。
里昂也用惊艳的眼神看着月铃兰精灵，他这辈子除了最爱自己的弟弟外，就是对酒最痴迷了。但美酒难寻，平时他只能靠烈酒来充数，如今却有一只能酿酒，而且效率高到不行的月铃兰精灵出现，他怎会不惊艳。
月铃兰精灵也被里昂的眼神，盯得害羞的藏在托比的羽毛中。
“哥，月铃兰精灵是无性别的花妖，而且体型差距这么大，你是准备谈一场精神恋爱吗？”安格尔在旁打趣道。
里昂没好气的觑了安格尔一眼：“没大没小，算了不和你计较了，我们喝酒！”
里昂几乎第一个冲到水缸边上，不过未等他舀酒喝，水缸便被安格尔用魔力之手给托到的半空中。
“等等……既然有酒，自然需要美食。”安格尔环顾了众人一眼，“这样吧，离晚饭时间也不远了，我们等会到草坪上开个欢迎宴会，欢迎库拉库卡族的加入！同时，也把他们介绍给其他人。”
顿了顿：“到时候，我也会拿出一些彩蛋唷。”
随着安格尔的话音落下，众人纷纷响应，不过苦了拿着酒碗的里昂，眼巴巴的看着安格尔将水缸收进了手镯里，一脸忧伤。
第840节 产丝
“奥莉，你留在这里向库拉库卡族讲述一下旧土大陆的常识，以及帕特庄园的规矩与禁忌。”
安格尔说完，与里昂、玛娜女仆长离开了大厅。
城堡外面，安格尔已经能隐隐听到有人在谈论着库拉库卡族，时不时有人伸出头往大厅方向望。
一直走到无人处，安格尔才转头道：“如今既已同意让库拉库卡族留下，如何安置，现在也要先决定好。”
玛娜女仆长立刻接口道：“城堡内的三、四楼都有房间空着，我等会可以去整理一下，作为他们一族的歇息地。”
安格尔：“库拉库卡族虽然是客人，但他们也是格鲁镇的居民。难道打算让他们一直住在城堡里？”
“那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安置他们？”里昂问道。
“我刚才说了，他们其实可以被称为匠人一族。你们只需要在外给他们寻一块地，他们自己会建造出属于自己的家园的。”
安格尔说到这时，想起芭芭雅的家乡——木芽村。
整个木芽村就建设在一棵曼月树中，无论是榫卯的房屋结构，亦或者类似“电梯”的机关，都可以看出库拉库卡族的匠心。
“目前他们可以暂时居住在刚才那座大厦里，等到他们自己建造好自己的村落后，再行移居也可以。”
里昂思忖了片刻，也赞同安格尔的想法，毕竟他答应的是永久合法居民，自然不可能一直蓄养着。
最终，里昂为库拉库卡族挑选的安置地，是在茶园附近一块草地。旁边有一棵年份久远的红叶茶树，背靠半山坡可以挡风，附近也有水渠可以不惧暴雨与积涝，土地也算肥沃，可以让库拉库卡族休养生息。
确定了选址后，安格尔让玛娜女仆长带库苗苗过去看看满不满意，然后安排人去清理附近的杂草，他与里昂则移到了一旁。
红叶茶树在春天的时候，是细长的绿叶，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洒下一片斑驳与荫凉。
安格尔靠在茶树边上，里昂则盘腿坐在树荫下。
微风拂过，缱绻的让安格尔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我还记得小时候我们捉迷藏，我坐在这颗树的树干上。你就算发现我了，也抓不到我，在树下急的团团转。”里昂笑眯眯的道，他的眼眸看着茶树，似乎也藉此看到了当年的情形，“我记得你还急哭了？”
“那是急哭的吗？是你那结籽从上面丢我，疼哭的。”安格尔一头黑线，完全不想提黑历史。
“反正都一样。”里昂笑起来两颊有深深的酒窝，和他男人气概的人设有些相左，虽然少了些硬朗，却多了几分温柔。
“不说这话题了，对了，你未来是什么打算？如无意外，你精神力数值应该过了10点，你是打算跟着修伊斯大人回风暴峡谷吗？”安格尔岔开话题，问道。
“导师都没同意当我导师，未来谁又清楚呢。”里昂耸耸肩：“不过比起去未知缥缈的繁大陆，我其实更想继续生活在这里，因为这里还有我的责任。”
“我记得你的梦想不是去世界各地看看吗？”安格尔挑眉问道。
“至少现在不行。”里昂摊开双手躺倒在草坪上，光斑在他脸庞浮动，表情很平静，但眼神中那隐匿的雀跃，却能看出他不羁的灵魂。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玛娜女仆长从远方走来，不仅仅带着库苗苗，整个库拉库卡族77号人，全都跟了过来。
“他们都想看看未来生活的地方，所以就都来了。”玛娜快步走过来，道。
“你过去问问他们的意见，我还有些事要和哥哥说。”安格尔道。
玛娜点点头，回到了库拉库卡族中间，与他们相谈着属地问题。
里昂则好奇的看着安格尔：“我以为你在跟我闲聊，你还有什么事要说？”
“之前的确是闲聊。”安格尔顿了顿，说起了正事：“其实，这一次我带回来的除了库拉库卡族，还有一个人。”
里昂：“啊？”
“这个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称为全能的匠人。只不过他的审美有些偏差，而且，脾气不怎样。”安格尔顿了顿：“但单从工匠的手艺来说，他对帕特庄园很有用。”
里昂坐起身，看向安格尔：“听你的意思是，他也会留在这里？”
安格尔点点头，然后挥挥手，一道人影出现在他脚边。
里昂还未看清他的样子，便听到一阵怒吼：“为什么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面，连大厦都不见了，我找谁说话啊！你答应过我，要给我奢侈的生活的，你不信守承诺！”
里昂晃晃神，却是见到一个身高大约达到安格尔小腿的小矮人，正抓着安格尔的裤腿怒嚎。
“怎么是个小不点？”里昂自喃道。
小矮人愤怒的转过头，两眼气的发红：“小不点？你在叫谁小不点，我可是高贵的绫人族王子！你敢叫我小不点，我要干死你！”
小矮人叫嚣着冲向里昂，里昂大手一挥，就挡住了他的步伐。
“子爵大人说的很对啊，你本来就是小矮子嘛。”一道清脆调皮的声音，从树上传来。
里昂抬头看去，只见一位穿着鹅黄色裙子的库拉库卡族少女，正坐在叶片上，悠荡的摇晃着，仿佛在荡秋千。
“金灿灿，你这么毒蛇，以后嫁不出去的！”纳米跳脚的指着少女破口大骂：“说我矮，我可比你高了七八倍！”
“但在人类眼中，我们的身高是妖精，你的身高是矮人。”金灿灿嬉笑着，用自己的逻辑去刺激着纳米。
在他们一顿对骂的时候，安格尔走到里昂身边：“这就是他们的日常，我平时都不敢把精神力探进手镯里，太吵了。”
里昂正在对眼前一幕发愣，听到安格尔的声音，把目光放到了安格尔的手腕上：“这是你的空间道具……”
里昂从导师那里听说过空间道具，那是极其珍贵的东西，很多正式巫师都不见得拥有。
安格尔不仅有，而且还能装活物。他其实一早就想询问了，只不过觉得会探知弟弟的秘密，一直把好奇憋在心里。
“对，这是空间手镯。”安格尔顿了顿，用传音偷偷告诉里昂：“是我自己炼制的，等你修炼出精神力的时候，我也给你炼制一个。”
里昂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安格尔却是道：“托比也有一个我炼制的空间道具，而且空间道具炼制起来很简单的。”
空间道具炼制起来很简单吗？可是导师不是说，空间道具很稀少吗？里昂眼里闪过怀疑，难道说导师是在骗他的。
里昂正想询问的时候，安格尔此时却把话题岔回了绫人身上。
“这小不点叫做纳米……”
“我不是小不点，我是高贵的绫人族王子！”纳米听到安格尔的话，虽然在和金灿灿互怼，但也不忘记转头争辩，说完后继续与金灿灿对骂。
“纳米是类人族，这个种族叫做绫人。绫人族都是天生的匠人，而且艺术细胞很浓郁，尤其擅长裁缝。”
安格尔话还没说完，里昂道：“他的绿帽子、红外套以及藕粉色丝绸衬衫，是他自己设计的？”
安格尔默默的点点头：“别看颜色不对劲，但款式还是很好看的。纳米除了对颜色的审美有点偏差，其余的都挺好。”
里昂呵呵两声，意蕴深沉。
这时，树梢上的金灿灿突然道：“子爵大人，其实我们库拉库卡族的很多衣服，都是纳米做到，包括我身上的这件。他其实很不错，就是有点色觉障碍。”
金灿灿说罢，还在叶尖上旋转了一下，展示她那件精美漂亮，且在阳光下闪耀着金色暗纹的裙子。
不得不说，单这件裙子来看，就能被称为艺术珍品。
纳米听完金灿灿的帮腔，却一点也不高兴：“谁是色觉障碍，我设计的颜色明明是最好看的，你让我裁的这件衣服选色，才真的又难看又像一坨翔！”
那边又吵起来了，安格尔叹了一口气：“纳米就是脾气挺爆的，但心地还是不错的。”
里昂再次呵呵一笑。
“纳米因为以前是王子，后来在困境中遇到了我。我答应纳米给他一个不再颠沛流离，且奢侈的生活，于是我带他回来了。”安格尔道。
“这里面存在因果关系吗？”里昂听到发懵，“还有，你的意思是，我们要供着他？给他奢侈生活？”
“那倒是不用，他会用自己的能力换取的。”安格尔说罢，制止了纳米与金灿灿的争吵，然后将纳米带过来，向他介绍起里昂的身份来。
“我曾经说过，你想得到什么样的生活，就要付出什么代价。以后你的生活品质，会交由帕特子爵来判定，你要奢侈的生活，至少你得证明自己有这种能力。”安格尔对纳米道。
纳米却是有些不满的看了看里昂，他可没记错，先前就是里昂叫他小不点的。
但心中再不满，一想到未来可以奢华的过活，他便暂时按捺住了。
纳米伸出手，同时闭着双眼，很快，一道道丝线从他手心钻了出来。
在里昂惊疑的眼神中，纳米飞快的将丝线编织成绸缎，绸缎在阳光下熠熠发亮，可见品质之高。
很快，一段一米见方圆的丝绸便出现在了纳米身前。
看着那绸缎，里昂甚至能隐隐感觉到一股寒凉。
“绫人可以自主产丝。”安格尔解释道：“这丝绸品质几乎接近入阶，单单这块丝绸，放在巫师界也要卖个两三块魔晶。”
安格尔顿了顿，“若是在凡人世界，这段丝绸起码要上千个金币。”
第841节 月光礼赞
上千金币？！
里昂惊异的看着那一段丝绸，要知道整个帕特庄园，包括吃穿用行，一个月的开销也最多两百金币。
绫人纳米在这短短时间，就创造了五倍于帕特庄园月花销的价值！
难怪安格尔会说，他想过奢侈的生活，完全有自给自足的能力。
不过里昂有些好奇，纳米能创造如此价值，去哪里都能得到好的待遇；为何会心甘情愿被安格尔拐到帕特庄园？
里昂所不知道的是，纳米其实是安格尔买回来的奴隶，只不过一开始就约定好，并不会将之当成奴隶看待罢了。故而，安格尔也没有将他奴隶的身份告诉里昂。
纳米证明了自己的价值，靠着产出的丝绸，他完全可以获得一个奢侈精致的生活。里昂也肯定了纳米的价值，准备叫玛娜女仆长给他安排一个独立的房间。
就在里昂与玛娜女仆长对话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金灿灿的惊呼：“等一下！啊糟糕……晚了一步！”
里昂疑惑的转过头，却见安格尔一脸无奈的撇过头，金灿灿揉着太阳穴一头黑线，而纳米则得意洋洋的看着手上的杰作。
之前那段净色的丝绸，此时已经染上了跃动感十足的荧光绿。
在树荫投下的光斑中，荧光绿的跳跃感与冲击感，让里昂差点眼瞎。
“这是怎么回事？”里昂一副惊呆了的模样，其实原本净白色的丝缎便很有高级感，但短短几秒钟，高级感瞬间消失，只剩下一种让人眼睛受不了的土俗感。
“纳米不仅能自己产丝，他还能按照自己内心想法进行印染。”安格尔叹息道：“下次产丝的时候，你们一定要及时把丝绸救下来。”
安格尔的话，里昂和金灿灿都点头同意。
惟独纳米十分不满，自认为颜色高级极了，还拿着这块丝绸对着里昂比划：“既然未来要跟在子爵大人身边，我就为大人制作一件衣服当做见面礼吧……不过，这段丝绸有些小了，就先裁个帽子给大人吧！”
里昂面无表情的拒绝道：“谢谢，不用。”
说罢，里昂转头对玛娜女仆长道：“看到那块丝绸了吗？去把它制作成灯笼布，挂在树上。”
“灯笼？你居然把我辛辛苦苦产出的丝绸，要做成灯笼布！啊啊啊啊，我要干死你！”纳米冲了过来，拉住里昂裤腿使劲的捶打，然而毫无力道可言。
玛娜女仆长笑眯眯的从纳米手中接过丝绸，然后对里昂道：“子爵大人，我觉得这段丝绸其实也挺好看的，作为家饰也可以。”
纳米一听，表情立刻从愤怒转为得意洋洋，对胖胖的玛娜女仆长好感度瞬间升高。
“随你吧，你离开的时候把纳米也带走，让他自己去挑选想住哪里。”
纳米十分听话的跟玛娜女仆长离开了。
里昂则看向安格尔，一脸的纠结：“希望未来咱们庄园，不要变成奇葩颜色的海洋。”
安格尔倒是很乐观：“没事，他一周可产丝一次，你们注意他产丝的时间就是了。”
金灿灿这时也帮腔道：“子爵大人，我们可以帮您监管纳米哦~我身上的这身裙子，就是我们从他手中抢救下来的~”
金灿灿的话，引起周围数个库拉库卡族少女点头，纷纷做出响应。
“那……就交给你们负责吧，不过你们也要去和库苗苗族长，还有玛娜那里报备一下。”里昂倒也光棍，他可不想去面对纳米的爆脾气，而库拉库卡族却不一样，他能感觉到金灿灿等人，完全不以为怒，反倒挺喜欢和纳米斗嘴的，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恶趣味。
“放心吧！”金灿灿叉着腰，十分开心的与同伴跑回去和库苗苗说道。
毕竟，这是他们来到帕特庄园，接到的第一件实干事务。
没过多久，库苗苗独自走了过来。
“子爵大人，我们经过讨论，认为这个地方十分的宜居。我们已经确定，就在这里建设我们的村庄。”库苗苗道。
“恩，放心住下来吧，只要帕特庄园存在一天，就会一直庇护你们。”里昂道。
库苗苗：“感谢子爵大人的宽厚。”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告诉玛娜。”
在库苗苗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向安格尔道：“帕特大人，我们经过商量，想要将村庄一部分规划成您为我们建造的高楼大厦模样，不知大人能否允许？”
“当然可以。”安格尔：“我很期待你们建设出来的村庄模样。”
……
夜色渐浓，篝火准时在城堡外的草坪上燃起。
温柔的月光之下，众人载歌载舞，琴声欢快，歌声悠扬。
当童话里的物种出现在他们眼前，并且说明未来会一直留在帕特庄园时，大家都很兴奋。
庄园里的仆人至少此前已经有了耳闻，所以见到库拉库卡族的时候，他们还能保持一定程度的淡定。可乔治治安官与迪姆铁匠却是有些不淡定了。
毕竟库拉库卡族的身份，是格鲁镇的居民。所以乔治治安官自然要来做个见证，至于迪姆铁匠，却是因为他原本就属于帕特庄园，听玛娜女仆长说庄园里来了一大批能工巧匠特意赶回庄园看看，没想到就看到令他眼珠子都快瞪掉下来的小人族。
这一批库拉库卡族，很少有内向的人，面对周围人好奇的目光，他们大大方方的展示着自己，并且不厌其烦的回答着其他人对他们的提问。
等到宴会进行了一小半后，所有人见库拉库卡族看上去的确很纯良，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成见，热烈的接纳了他们。
一时间，宴会更加的热烈，杜鲁唱起了海上水手最爱的香槟之歌，金灿灿携着一群穿着香槟色裙子的库拉库卡族少女在众人的肩膀上跳起了舞蹈。
火星渺渺为景，夜风呼呼伴奏。月光洒落霜白，音乐声声入耳。
在宴会气氛达到高潮的时候，众人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安格尔正疑惑时，循着众人的目光回头一看，却见身着黑纱红纹长裙的尤丽卡，正漫步着月色，从夜雾中款款而来。
尤丽卡长得很美，在月色下，更是美的不可方物。仆人之所以不敢说话，是因为畏惧尤丽卡的力量；库拉库卡族人也没有出声，却是因为尤丽卡那种宛若神祗的容颜。
在场，唯有审美观极其异常的乔治治安官，好奇的在问身边的安格尔，尤丽卡的身份。
安格尔只是淡淡说了句：“贵客。”
乔治治安官立刻了悟，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他这次能进入庄园，据安格尔所说，正是经过这位贵客的同意。
连安格尔都需要过问的贵客，在看看其他人的表现，他可不敢招惹。
“尤丽卡大人……”里昂带着惊讶的情绪：“您怎么来了？”
尤丽卡看了眼库拉库卡族，又看看绫人，最后眼神定格在月铃兰精灵身上：“你们倒是热闹，不用在意我，我只是循着酒香而来。没想到，会是一只还未觉醒的月铃兰精灵。”
尤丽卡说罢，很自然的从桌子上取了个杯子，舀了一杯酒，便飞到了一棵大树上，坐在树枝上默默不言。对月饮酒，眼神里带着某种怀缅情绪。
虽说尤丽卡让众人不用在意她，但大家可不敢真的造次，原本欢快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冰冻。
尤丽卡见状有些失笑，她叹了口气，心中暗忖：“饮了这杯酒，便回去吧。”
清淡的花香，蕴着酒味，让尤丽卡想起了遥远的记忆。
一个小男孩的样貌，出现在她脑海中，她犹记得小时候他最爱的花就是月铃兰。这也是她为什么从吊脚楼出来的原因，那种香味，触动了她的回忆。
“霍布森……”尤丽卡在心中默默的念叨出一个名字，眼睛变得有些花，最后摇摇头，将酒灌入喉咙。
尤丽卡准备离开了，难得闻到熟悉的月铃兰味道，她并不想因为她的出现，而让宴会变了味。
然而就在宴会陷入僵冷的时候，安格尔突然站了起来。
“我之前说过，这次的宴会，我会为大家准备一个彩蛋。”安格尔来到篝火边，示意众人分开。
因为安格尔的这一番动作，让众人暂时忽略了尤丽卡的身份，纷纷好奇的看过去。
尤丽卡本来打算离开，也暂停了脚步，好奇的望向安格尔，不知道他准备做什么。
安格尔却是侧过脸，在篝火熊熊的火光中勾起一抹笑：“算是为大家送一场礼，月光的礼赞。”
当安格尔说出这句话时，其他人没有明白什么意思，尤丽卡却是环抱着双臂，挑了挑眉。
只见安格尔轻轻抬起头，一个玻璃瓶出现在他手心。
玻璃瓶造型就仿佛月牙弯弯，瓶中有液体晃荡。
月光之下，液体慢慢发着淡淡光辉。
“酿酒了。”安格尔嘴里轻声一喃，将手中的玻璃瓶轻轻一放，它便凭空浮到了天空中。
在半空之中，玻璃瓶闪过一道光，倏地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滩凭空悬浮的水面。
水面越来越扩张，眨眼间，就扩张到了数百米的范围。
就像一个悬于天空的湖泊。
在月光之下，天空湖泊散发着幽幽清光。
第842节 雨
天湖之上，盛着一弯月。月光透过水面，照出粼粼辉芒，这些摇动的粼纹映到地面，让月下霜白的痕迹多了一点摇曳感。
水中月是天上月，天上月却映着地上人。
所有人都看呆了这一幕，唯美梦幻到不可方物。
突然，一阵夜风袭来，吹皱一池天湖。里昂突然打了个激灵，鼻子动了动，“好像闻到了一股清香？”
不止里昂闻到了，在场所有人几乎都在风中闻到了沁人心脾的香味。当这股不知何处起的香味蕴荡到众人体内，所有人明显感觉精神一松，那些繁冗沉闷的杂事，在这一刻突然消失不见，只留下欣悦与放松。
借来一弯夜风，酿出一道月光。
安格尔手指指着天空的湖泊，一道微光从指尖窜出，击打到湖面。
同时，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天上月就像是被打碎的玻璃，炸裂成一片片承载月光的碎裂镜面，这些碎片在那道微光中，化为了无数的光点粒子，向着四面八方飞散去。
这一刻，不仅仅是帕特庄园，整个格鲁镇几乎都被这光点所笼罩。
光点像是雨滴一般，悠悠然的落下。飞跃屋顶，穿过墙壁，光点落在了所有格鲁镇居民的身上。无论是在街上行走的人，或者在院里聊天的人，亦或者所有沉浸在梦中的人，在这一刻都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帕尔夏坐在院子里的向日葵下，一边喝着拙劣的水酒，一边抽着烟。耕牛被难民杀死后，他几乎每日每夜都难以入睡，每每想起，就觉得心烦郁闷。虽然白日里被安格尔开解了，但终究有些放不下，在所有人都沉睡的时候，他又坐到了院子里，看着天空中的月亮，喝起了闷酒。
喝着喝着，他看到了天空洒下一片月光雨。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幻觉，可揉了揉眼，月光雨还在降临，像是起舞的萤火虫，悠然的落下。
数颗月光雨，滴落到院子中，刹那间一股幽然的清香，缭绕在帕尔夏的鼻尖。
就在帕尔夏闻着香气，揣测着眼前一幕为何时。有月光雨滴落到了他苍老的皮肤上。只见月光雨化为一道残芒，钻入体内。
帕尔夏看到这一幕，本来该很惊惧的，但他却并不这么觉得，反而感觉陈旧的躯壳焕发了新生，在雀跃与欢呼，在欢迎着更多月光雨的降临。
数秒钟之后，帕尔夏突然站了起来。以往困扰他的老寒腿，还有关节里的湿气，全都消失不见。
整个身体虽然变化不大，但那种活力感却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帕尔夏激动的看着天空还在降临的月光雨：“这是……月光女神的馈赠吗？”
不仅仅是帕尔夏，他旁边的房间突然被推开。一个眉眼和迪姆有些相仿的少女冲了出来，她是迪姆的女儿，出门后便与帕尔夏面面相觑。
“帕尔夏爷爷……我，我我妈妈的手，突然好了！”
帕尔夏瞳孔一缩，他知道迪姆的妻子，前段时间进山采摘蘑菇的时候，被山里调皮的猴子用石头砸到了手，骨折了。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迪姆妻子至少要修养好几个月，但听他女儿讲，现在居然好了？
距离迪姆妻子手受伤还不到一周吧？
帕尔夏倒吸一口凉气，然后一脸笃定：“肯定是月光雨，是月光女神救好了你的母亲！”
随着帕尔夏的话音，少女也看向了天空飘飘荡荡的月光雨。
这一刻，发现天上月光雨的人很多，大部分人都得出了与帕尔夏相差无几的结论。
也是这一晚，困扰了镇上人的病痛，大多被月光雨祛除了，并且那温柔的光点，还让他们的心忧，渐渐消弭于无，生活仿佛突然充满了希望。
镇上人的情况暂且不表，回到庄园里。
那些光点穿过山坳，透过无数的障碍，落到了冰室的棺柩里，乔恩苍白的脸颊在光点的滋润下，多了一丝红润。
篝火边上的众人，在光点中缓缓闭上眼，感受着身体被滋润的感觉。
半晌后，有人发现自己的陈年老病消失了，有人感觉困扰了数年的心病也祛除了，就连无忧无虑的奥莉女仆，都拿着一小块镜子，拉着玛娜女仆长惊喜的高呼，她脸上的雀斑好像少了点。
宴会的气氛在这时，重新被点燃。并且，比起之前，众人更加的兴奋。
尤丽卡本来打算离开，这一刻却是止步了。背靠着树干，用探究的目光看着那被众人围在中央的安格尔。
比起无知的凡人，她清楚安格尔口中的“月光礼赞”是指什么。
这是一种低阶药剂，虽然还属于低阶，但却是低阶中的精品。放在拍卖会上都要好几百魔晶才能拍下。
可以大范围的消除疲劳，清除烦忧。巫师的战争，会经常处于长时间的备战警戒状态，精神力高度集中，月光礼赞就是专门为这种情况而诞生的必备品。可以在战时空隙，让巫师保持最巅峰的状态。
而对于凡人来说，月光礼赞还能小幅度的增幅肉体素质。最重要的是，不管是消除疲惫，亦或者增幅肉身素质，都是毫无副作用的，也正因此，它的价格常年居高不下。
“安格尔居然就这么随随便便用出来了？而且，受益人几乎都是凡人。”尤丽卡深深的看了眼安格尔，在她眼里，缭绕在安格尔身上的谜团，却是越来越浓。
在整个宴会中，受益最大的其实是里昂。
虽然经过秘法锻炼，他达到了天赋者的程度。但还未开始修行，他现在还处于凡人阶段，那些光点沁入他的体内，不仅仅消除了他多年的暗伤，也让瘀结的血管重新畅通。在提升他肉身素质的情况下，还消除了他内心的烦忧。
凭借着澄澈许多的心绪，里昂若是开始修行引导法，会很快的跨过凡人天堑，进入超凡者的世界。
另一边杜鲁在感觉心神舒宁的时候，就离开了宴会，想要凭此一举修行成功引导法。
安格尔没有去管杜鲁，而是回过头看向众人。
咳嗽两声后，众人的声音瞬间停顿，全都注视着安格尔。
“彩蛋还没结束。”安格尔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一座小山坳的顶部。
山坳不大，但却是安格尔小时候最喜欢待的地方之一。这片山坳上有很多蒲公英，每到夏天的时候，躺在其中，风一来，便能看到满天的绒絮，是安格尔童年时从不会错过的美景。
他到达顶端的时候，便停了下来。
众人纷纷看着安格尔，不知道他所说的彩蛋，指的是什么？
尤丽卡也好奇的看过去，安格尔才挥霍了数百魔晶，新的彩蛋难道又准备大肆挥霍？
不过让尤丽卡没想到的是，安格尔从手镯里取出来的，只是一株金灿灿的小树苗。
在树苗出现在安格尔手中时，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奶香味，这种醇厚的味道，哪怕不喜欢奶味的人，都沉醉其中。
“这是什么？”尤丽卡惊疑的看着那一株树苗。
她能感觉到树苗中明显的能量波动，这绝对属于超凡的植物，可她居然认不出来？！
要知道，尤丽卡作为一个荒野巫师，最初发家就是靠着买卖魔植，到泛位面去挖掘魔植而赚钱的。所以说，哪怕尤丽卡对炼金不熟悉，但魔植她可是认得很全的。
可这株发着金光的树苗，在她的记忆中从没出现过。
这就让她十分惊讶了，本来只是看小打小闹的场景，如今却是有些认真起来。
安格尔将手中的树苗栽种在山坳的顶端，同时他从手镯里拿出一把种子，一挥手，便洒满了整个山坳。
接下来，安格尔又从手镯里取出一瓶装满绿色液体的药剂瓶，在绿色液体中能明显看到金色、银白色以及淡黄色的光点。
这个药剂尤丽卡却是认识，是一种名为“植物之心”的药剂，可以快速的催长植物。
只见安格尔将药剂倾斜到整个山坳之中，下一秒，原本只是小小的树苗，慢慢的开始成长，转眼间就成了一棵小树。
不过长到小树的时候，它的长势便开始放缓，到了最后它只长到了三米左右的高度，看上去还是一棵未长开的树。
安格尔对于这种长势有些不满，因为就这点程度，与它母株相差太远了。但奈何“植物之心”只能对同一种植物使用一次，虽然不满，但也只能认了。
不过除了这棵金灿灿的小树外，他抛洒在山坳上的种子，却长势极好。
各色艳丽的花朵，竞相开放。
而且这些花朵一盛开，便不再凋零，花瓣间还承载着细小的光点，看上去如梦如幻。
各色花朵的香味也传了出来，和普通的花香不同，这些花朵的香味却是“甜香”味，让人感觉像是糖果的味道，而非花香味。
且不说众人对眼前一幕的惊讶，尤丽卡此时却是揉着太阳穴，一脸的纠结：“又是没有见过的异花……难道说安格尔还有专攻培植的巫师朋友？”
在尤丽卡恍惚的时候，奥莉女仆嗅着空气中的味道，肚子咕咕的叫着，终于忍不住问道：“少爷，这些是什么东西啊？”
第843节 美味的树液
尤丽卡耳朵一竖，想要知道安格尔怎么回答。
不过安格尔没有说话，反倒是站在奥莉肩膀上的金灿灿道：“那株和我裙子颜色一模一样的树，叫做奶果树。只要轻轻划一个口子，就能流出十分醇正的奶液，那滋味简直是人间美味。”
“成树还会结奶果，那果子的味道更是美妙，无论是直接吃，亦或者拿来做糕点的原材料，都很棒。”
“最重要的是，常常喝奶果树的奶液，对身体健康有很大的好处，尤其是女孩子，皮肤可以变得更嫩滑。”
金灿灿说到最后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小星星，看的奥莉也随之生出神往。
“还有这些花，也十分重要。不同颜色的花，与奶果树的树液能调配出不同的味道。看到那个黑褐色像是小蜜蜂的花了吗？那朵花叫做可可花，别看颜色不好看，闻起来也没什么香味，但和树液一中和，却能兑出非常好喝的奶，浓香醇郁，光是想着我的口水就快流下来了。”
其他人纷纷惊叹的时候，惟独里昂和玛娜女仆长互相觑了一眼，偷偷的笑了起来。看来，安格尔就算外表再成熟，口味还是从一而终的嘛。居然为了能喝到美味的牛奶，鼓捣出这么一棵树。
安格尔也看到了哥哥里昂眼中的打趣之色，他心中一阵冤屈，这树与花又不是他去找的，他千里迢迢的带回来，还不是因为这树的树液对身体健康有好处么……
“少爷，听金灿灿这么一说，好像真的很好喝。”奥莉女仆吞咽着口水，用祈求的眼神向安格尔暗示。
“这棵奶果树还未成熟，每日能产的树液有限。”
听到这时，奥莉眼里有些失望，如果产的树液很少，按照尊卑的排列，应该没有她的份了。
可下一秒，安格尔的话却让宕到低谷的奥莉，刹那间又兴奋到山巅。
“虽然很少，但也能产出一些。不若就均分给在场的女性？”安格尔也没说为什么只分给女性的理由，但里昂觉得，依照他对安格尔的了解，大概是在报复他刚才在下面偷笑之仇。
在场的女性立刻欢呼起来，男性虽然有些遗憾，但作为男人，谦让女性的风度还是有的。
安格尔将这片山坳的归属权暂时交给月铃兰精灵，花妖最贴近自然，也能更好的照顾这珍贵的树与花。故而，也由月铃兰精灵负责每个女性的树液分配，包括用花来调配树液的味道。
因为大家都不知道鲜花是什么味道的，所以只能随意选择搭配。
奥莉选择的自然是金灿灿所强烈推荐的：树液搭配可可花。
她从月铃兰精灵手上接过杯子，里面已经装了淡金色的奶液，与黑褐色的可可花一调配，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淡褐色液体。
从外观来看，一点也不好喝，甚至有点像兑水的排泄物。
在奥莉犹豫不决的时候，耳朵边传来金灿灿的声音，她轻轻一回头，却看到金灿灿用“分享美食”时专用的催促表情，对奥莉道：“快喝呀，真的很好喝！”
奥莉干笑了一声，僵硬的点点头。
这时其他的人都已经传出惊叹的声音，纷纷赞美杯中奶液的美味，就连玛娜女仆长在喝下奶液后，都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
周围人的赞美给了奥莉运气，她闷着头这么一倒。
美妙的味道便冲入她的喉咙，甜美梦幻的滋味，让奥莉眼睛一亮。
仿佛置身于一片绚烂的美食幻境中，有牛奶的温泉，有散发香味的面包树，有挂在温泉边的肉藤，还有从树叶上滴落的黏腻糖浆。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这种由食物带来的幸福感觉，是奥莉从没感受过的。
当恍惚过后，奥莉才发现手中的杯子里，所有的可可奶液全都喝完了。
“好喝吧？”金灿灿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听到奥莉的感慨。
“哦呼！”奥莉眼睛发亮：“真的太好喝了！”
“我没有骗你吧，其实可可奶液只能算这些第五好喝的，还有好几种口味比可可奶液还好喝！”
“真的，还有其他好喝的搭配？”
“当然。”金灿灿露出得意之色，她十分享受奥莉追问她的那种感觉：“其实，用红糖咕噜花，搭配……”
金灿灿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发现奥莉表情僵住了，她疑惑的循着奥莉的视线看去，却见先前跳到树上的那个黑色纱裙女子从树上飞了下来，落在了安格尔身边，同时拿出一个杯子递给了月铃兰精灵，看样子似乎也是准备品尝一下。
其他人的目光也全都看了过去，每个人都带着正襟危坐的谨慎感。
这种奇怪的现象，让金灿灿十分好奇。之前好像也是这样，这女人一来现场气氛就变冷了，她到底是什么人物？
金灿灿偷偷的在奥莉耳边问道。
奥莉却是怯生生的低声回道：“她是贵客，千万不要得罪她。”
贵客？金灿灿依旧有些迷惘。
而此时，安格尔却是看向尤丽卡，她从月铃兰精灵手中接过奶液，没有搭配任何的花朵，直接喝了下去。
喝完后，又随意采了一朵鲜花入口，尤丽卡感受了一番，似乎在确定什么。
“这俩类的确都是入阶的魔植，不过偏向似乎不是药剂学，而是美食系？”尤丽卡轻声自喃后，突然看向安格尔：“这两类魔植我从未见过，我很好奇，它们出自哪里？难道说，霜月联盟又征服了一个新的泛位面？”
安格尔沉默片刻，在尤丽卡紧盯的眼神下，轻声回道：“这是格蕾娅大人培植出来的魔植。”
“金刚芭比格蕾娅？那个真知级的美食巫师？！……也对，只有她这种走上创造之路的真知巫师，才会专门培育美食系的魔植。”尤丽卡说到这时一顿，突然后知后觉的道：“你认识她？”
安格尔：“我导师认识她。”
尤丽卡一听，幻魔大师认识格蕾娅似乎也说得过去。不过安格尔能拥有格蕾娅的魔植，且这么随随便便的将移栽到了凡人世界，也有点猫腻啊。
尤丽卡眼神复杂的看着安格尔：“看来你身上的秘密比我想象的还多。”
尤丽卡说完后，转过身飞入夜色之中消失不见，空气中只残留了一句：“今天的招待，我很满意……”
等到尤丽卡消失后，不管安格尔如何想，但至少现场宴会的气氛再一次热烈了起来。
这一夜，帕特庄园的所有人，都很尽兴。
到了最后，绝大多数的人都醉倒在草坪上，就连号称千杯不醉的里昂，都一脸酩酊的傻笑。
安格尔倒是没有喝多少酒，作为一个行走在真理之路上的求知者，他习惯性的保持绝对的理智。吩咐玛娜女仆长将里昂搀扶回卧室，他自己则借着月色，走向了冰室。
冰室之中黑漆漆的，安格尔放上几颗萤石，幽绿色的光芒与冰蓝色的棺柩慢慢融为了一体。
安格尔靠在冰柩边，看着乔恩消瘦的脸，沉默许久后微微一叹。
在乔恩身体还未出状况前，他也很爱这种聚会。那时风华正茂，可惜就是时年太少。
安格尔知道乔恩在地球时候，是专司研究植物的学者。如果他醒来，看到那棵奶果树，会不会很惊喜？
他若是知道帕特庄园住了一群宛若地球神话中精灵形象的库拉库卡族，会不会也欣喜若若狂？会不会也如自己那般，想看到更多这方世界的精彩？
正如乔恩了解安格尔，安格尔也对乔恩很熟悉。依照乔恩的性格，答案一定是肯定的。
不过，想要实现这些想法，乔恩必须要活下去。
安格尔长吁一声：“我会让你看到这一切的。”
安格尔站起身，准备离开。可走到了半截，突然想起一样东西来。
他其实这次回到旧土大陆，为乔恩准备了很多东西，不过这些东西在乔恩昏睡时大多没有用。但有一件东西，似乎很适合现在的状况。
安格尔重新坐回冰柩边上，从手镯里取出一个圆球型的物什。
圆球的表面充满了不规则的孔洞，看上去就像是被虫子蛀过一样。
实际上，这些孔洞的确是虫子造成的，不过这些并不是蛀洞，而是虫子活动的通道。而这圆球，其实就是虫子的巢穴。
——软态虫之巢。
这是莉莉丝之家的家主，“如夜”之坎特给安格尔的见面礼：一个母巢，以及几粒软态虫之卵。
软态虫是一种价值很高的魔虫，不过对于安格尔其实没什么用。但如果能孵化出软态虫中间的特殊种——变形软态虫，那就对安格尔很有用了。
变形软态虫已经多年没有现世了，移植了变形软态虫的皮肤，可以很快的学会“变形术”。
安格尔其实也是抱着能否孵化出变形软态虫的想法，将虫巢一直放在手镯里。不过，剑走偏锋的学习法，安格尔也不怎么看重，故而将软态虫巢穴丢到手镯中后就一直没管。
如今他将软态虫巢穴拿出来，也不是想着里面的软态虫卵有没有孵化，而是他需要从巢穴里取另一种鸠占鹊巢的小家伙。
织梦蚁。
第844节 编织美梦
织梦蚁是一种传闻中在千年前就已经灭绝的魔虫，它的功效正如它的名字，可以为人编织一场梦。
当初安格尔在天空机械城得到织梦蚁的时候，就是想着要送给乔恩。一来，织梦蚁的效果很奇妙；二来，织梦蚁和乔恩以前讲过的“南柯一梦”这故事很相似。
冲着这两点，安格尔千里迢迢的将织梦蚁带回了旧土大陆。
织梦蚁原本也有一个巢穴，是金字塔形状的，当初得到织梦蚁时别人一并赠送的。不过当初安格尔将它放进手镯中后，这小家伙立刻弃家而逃，跑到软态虫的巢穴里歇息了。
虽然不知道织梦蚁为何选择鸠占鹊巢，但安格尔也没阻止它。如今，他想要将织梦蚁拿出来，自然要从软态虫巢穴里找到它。
他将巢穴拿出来以后，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巢穴的孔洞中飘出。
这股血腥味安格尔并不陌生，是阿克索的精血。当初，安格尔将多多洛从波克拉底带出来时，是被装在一具精致的棺材中，而棺材内满满的都是阿克索的精血。
多多洛苏醒后，安格尔就将阿克索的精血收集起来，这种巫师级的魔兽血液，是一种极好的血墨材料。用之刻画魔纹的时候，能增加特效概率。
每次织梦蚁醒过来后，都会跑到装阿克索精血的琉璃桶内，攫取一滴精血回到巢穴，满意的抱着睡觉。
这一年多以来，织梦蚁至少抱回去超过百滴精血，内里有腥味也属正常。
安格尔探出精神力触手，伸向巢穴之中，准备找到那只调皮的织梦蚁。可让他意外的是，他最先看到的并非是织梦蚁，而是一只体肤岑白的蠕虫。
“咦，居然孵化了一只软态虫？！”安格尔突然皱起眉，“可惜，已经死了。”
安格尔看到的正是一只死亡不久的软态虫幼体，它的身体上有两个小洞，体内的液体都被吸干。从洞的大小来看，安格尔估摸着，或许是织梦蚁把它杀死的。
“难道说，织梦蚁选择软态虫巢穴就是为了杀死这些软态虫幼体？”安格尔兀自猜测着，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看来它未来有必要将织梦蚁拿走了。
安格尔将精神力触手继续往内探，很快就找到了织梦蚁。
它此时正蜷缩着，睡在一滴精血之中。它的附近，有几颗软白的虫卵，虫卵是软态虫的卵，此时这些卵也浸泡在精血之中。
想来，这是织梦蚁的手笔。
莫非阿克索的精血，对虫卵有很好的滋补作用？织梦蚁之所以将虫卵浸泡在精血中，就是为了等到孵化后，吃了它们？
安格尔觉得自己真相了……难怪织梦蚁一进手镯，就离家出走，原来是看上了软态虫的幼体。
不管答案是否如此，至少安格尔大致推出，精血有几率让虫卵孵化，这对他而言也是一个收获。
安格尔暂时没去管虫卵，而是将精神力触手改变了形态，将织梦蚁带了出来。
一移动，织梦蚁便被惊醒了，有一刹那的慌乱。
安格尔借着精神力触手，向它传达抚慰的情绪。
织梦蚁是一种低智魔虫，有一定的智慧，能够做简单的情绪交流。它的触角稍微动了动，在感知到精神力触手中那股温和情绪，终于慢慢的放松了。
根据安格尔所了解的，织梦蚁是不会认主的魔虫，但它与其他生物之间存在一种共生关系，我提供你美梦，你要给予我食物。而人类，曾经也是织梦蚁的共生大户。
“此前免费提供你一年多的巫师级精血，现在该你回报我的时候了。”安格尔将织梦蚁放在手心中，用精神力表达着这种情绪。
织梦蚁虽然没有读懂全部意思，但大概的意思它明白了。
只见它两个触角上下摇晃了一下，表达着“同意”的意思。
既然织梦蚁同意了，下一步要解决的就是……织梦蚁能耐寒吗？在冰柩之中，织梦蚁能否保持活性？
安格尔尝试着将织梦蚁放到冰柩之上，它绕了几圈，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畏寒的动作。情绪的表达中，只有对巢穴和食物的思念。
安格尔从手镯里取出原本织梦蚁那金字塔形状的巢穴，放在乔恩的枕边。
然后将织梦蚁放在了巢穴旁边，对它吩咐道：“每周我会给你一滴阿克索精血，你要做的，就是让他……”安格尔指了指乔恩：“做梦。”
一边说着，安格尔一边用精神力触手碰了碰织梦蚁头上白色的触角。
织梦蚁的外形和蚂蚁类似，体态大约指节大小。它的颜色是黑白二色，从脑袋的正中间分隔出黑白，其中黑色的触角能带来噩梦，白色的触角则会带来美梦。安格尔触碰白色触角，自然是希望织梦蚁能给乔恩带去美梦。
织梦蚁懵懂的点点头，然后爬到了乔恩的额头上，用白色的触角碰了碰他的眉心。
一股淡白色的光芒，从触角上乍现。
“这就是在织梦了吗？”安格尔好奇的看着织梦蚁的动作。
虽然只是简单的触角相碰，但安格尔莫名看出了一种庄严感，仿佛织梦蚁在用这个动作表达一个仪式：
——未来，你的梦就交由我守护了！
隔了约莫五分钟，织梦蚁才放下触手，然后爬下了乔恩的脑袋，回到了巢穴边上，用情绪表达着对“食物”的怀念。
安格尔凝出阿克索的一滴精血，放进巢穴之内，织梦蚁闻着精血的味道，屁颠颠的跑进了巢穴里，抱着精血便陷入了睡眠中。
虽然织梦蚁看上去并不畏寒，但为了安全起见，安格尔还是在它的巢穴外面，刻画了一个恒温魔纹。
等到做完这一切后，安格尔将目光看向乔恩。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乔恩的嘴角似乎微微勾了起来。
是因为已经在做梦了吗？梦到的是地球的场景，还是来到巫师界后的事？
安格尔觉得，可能乔恩梦到的是自己的妻女吧？毕竟，二十年未见，应该很想念她们？
也不知道乔恩的妻女长什么样？
安格尔脑海里开始浮想联翩，要是能看看乔恩在做什么梦就好了。
突然，他想起了一个戏法，眼睛倏地一亮。
不久前，他与弗洛德道别的时候，从他那里得到过一个二级戏法——入梦。
凭借这个戏法，倒是有希望能进入乔恩的梦中一探！
一想到这，安格尔立刻兴奋起来。心中暗下决定，以后每天至少要抽空学习一下这个戏法。就算是跨系修行，他也一定要将它修行成功！
这时，安格尔看向织梦蚁的巢穴，眼神多了几分柔和。
根据织梦蚁之前的情绪表达，乔恩在此前昏迷时是不会做梦的，织梦蚁带给了乔恩美梦，也让安格尔未来有机会进入乔恩的梦中，这怎能让他不满意？
当初用能量稳定器的炼制关键交换这一只织梦蚁，就连桑德斯都说他亏了，但现在看来，其实一点也不亏。
安格尔带着心满意足离开了冰室，在离开之前，安格尔取出了一个探察傀儡放在冰柩上方，无论以后乔恩有任何情况，也能随时通过探察傀儡得到及时的情况。
从冰室出来的时候，安格尔看到城堡前方的篝火还在燃烧，不过篝火边上还清醒的人却没有几个。
另一边，茶园的位置。库拉库卡族绝大多数人，都已经进入了大厦之中歇息了，只有小部分的年轻人，还在库苗苗的指挥下，连夜为大厦下面的菜田果树搭建雨棚。毕竟，他们重回了现实界，必然要面对各种恶劣天气，雨雪风霜对于他们没什么伤害，但对这些微缩的菜园子，稍微多淋几滴雨就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从这也可以看出，库苗苗作为新任族长，有很完善的全局观。
托比和月铃兰精灵，此时却是坐在奶果树的树枝上，一边用未知方式进行交流，一边警惕的与一只猫头鹰对视。
猫头鹰正是尤丽卡的那只魔宠，似乎叫做布蕾，它栖息在附近的大树上，正一脸觊觎的盯着奶果树，嘴角的口水在一滴滴的流淌。
安格尔见状，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去制约猫头鹰的行为。反正它打不赢托比，要不要给猫头鹰喝奶，他交给了月铃兰来决定。
唯美月色下，庄园静悄悄的，能闻到怡人花香，也能听到虫鸣的摩挲声。
一切都是那么静谧，那么美好。
虽然帕特庄园比起小时候稍微有些变化，但总体上氛围还是让安格尔比较安心的。
如果尤丽卡不住在帕特庄园，那一切就更完美了。
带着这种美好的愿想，安格尔朝着城堡走去。
在抵达自己房间的时候，他发现奥莉正蜷缩在门口，呼呼大睡中。安格尔有些失笑的摇摇头，他记得之前的宴会上，奥莉是喝醉了的。没想到她在醉酒的时候，都执着的跑到他房间门口待着。
安格尔用魔力之手将奥莉抱到隔壁间的空闲床位上，然后才返回了自己卧室。
虽然夜雾正浓，但安格尔并不需要睡觉，他准备翻查资料，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能拯救乔恩。
不过在此之前，安格尔却是先将软态虫的虫巢拿了出来。
第845节 安置问题
此前见到的那只软态虫尸体，还留在巢穴中。
这只软态虫并非是变形软态虫，白白胖胖，看上去很蓬松。可是安格尔稍微一捏，便发现它只剩下一层皮，内里的所有液体全都被织梦蚁吸走了。
虽然它已经死去，但至少从这只软态虫却能大致推断出，其他的虫卵或许只要得到更多精血的滋养，说不定也能破壳而出。
安格尔将虫巢拿出来，便是决定记录一下在阿克索精血中的软态虫卵的变化。
他取出了一小杯阿克索精血，将其倒在虫卵之中，然后将虫巢放在书桌上，准备用以随时观察记录。
不过，为了以防虫卵在他不知情的时候破壳而出，安格尔在放置虫巢的附近设置了一个幻境，确保万无一失。
就在虫巢的事结束后，安格尔突然抬起头，看向窗外。
窗外漆黑一片，只能借着远处油灯的火光，看到树影幢幢。
安格尔走到窗前，打开窗，沁凉的夜风立刻席卷进入屋内。冷风吹的他眉头皱起，外面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任何东西。
他之前感觉到窗外似乎有视线窥探，这是一种突然的灵觉，故而才猛地看向窗外。
虽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但安格尔从来不会觉得有无的放矢的事。
“以那位的本事，想要窥视我而不被发现，并不是难事。”安格尔在心中暗忖，整个帕特庄园只有一人拥有这种本事。
他不知道尤丽卡窥视他作什么，但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哪怕他现在并无不可见人的东西，他也不愿意被人所窥视。
安格尔关上窗户，将夜风关在窗外，然后坐回到桌前。同时，一道幽幽然的魇境，从他体内慢慢升起，最终慢慢覆盖住了整个书房……
尤丽卡此时正坐在吊脚楼三楼的阳台，原本阳台上栽种了一些兰花，此时却被尤丽卡换成了一株株开的正艳的火红玫瑰。
她原本是在望着夜空，但在安格尔关上窗户时，她缓缓的闭上了眼。
“感知倒是敏锐，几乎已经有半步巫师的水准了。”尤丽卡突然笑了起来，望着天上璀璨的星空，兀自低喃：“小红毛，一个出门不过三年的凡人，如今实力居然接近半步巫师，身怀重力脉络，还拥有空间道具……这样的人，你不觉得奇怪吗？”
尤丽卡似乎在自言自语，可当她话音落下后，过了半晌，阳台上一朵硕大的玫瑰突然慢慢绽放……玫瑰花苞的正中央，坐着一个红发玩偶，此时玩偶突然睁开眼：
“杀了他，拷问灵魂。或者抓住他，用谜神术询问。”冷酷的声音，从玩偶口中说出。
尤丽卡却是摇摇头：“他是幻魔大师的弟子，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来自野蛮洞窟。”
红发玩偶沉寂下来，半晌后：“你不想做的话，等我本体回来，由我来做。”
“他是你徒弟的弟弟，你忍心里昂难受？”
“想要在巫师界立足，情感的羁绊就必须学会放弃。”红发玩偶沉吟道。
尤丽卡叹了一口气：“每个巫师的路不同，用自己的路来定义其他人的路，是剥夺了他的可塑性。而且，你别忘了，你也有一个亲妹妹。”
红发玩偶沉寂下来，许久不再说话。
尤丽卡伸了个懒腰，将眼神再次投向安格尔所在的城堡：“他现在身周裹着一层古怪的幻境，以我现在的精神力修为，是突破不了了…幻魔大师的弟子，幻术水平的确不错。”
尤丽卡说罢，挥挥手，玫瑰花苞慢慢合了起来，红发木偶也随之闭上了眼。
……
安格尔此时正在魇境之中，坐在奢华的圆桌前，将全息平板拿了出来，仔细的阅读起自己以往从魇界亦或者桑德斯藏书阁里摄录的书籍。
他的时间最多只有两年，必须在乔恩的寿命结束前，找到让他存活的办法。
这一阅读，就是小半个月。
若非里昂突然造访，安格尔或许还会继续沉浸其中。
“你看你的脸苍白的，几乎毫无血色。总是在书房里待着也不好，过些天我带你去出去打猎？”里昂穿着骑士铠甲，整个人看上去极为精神，与安格尔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半月的不眠不休，让安格尔自己也觉得有些疲惫，不过面对里昂的邀请，他依旧摇摇头：“时间不多了，我需要厘清一下思路。”
里昂看了眼桌子上堆砌满满的草稿纸，轻轻叹息一声：“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找不到救乔恩的方法呢？”
“半年内，若是我依旧无所得。我会寻求其他巫师的帮助。”
这是安格尔一早就想好的。
反正，乔恩的存在已经暴露出去了。
他救不下来，自己的导师说不定有办法，就算联系不上导师，格蕾娅也可以，再不济……米多拉大师他也愿意去请求。
安格尔内心最想的，还是自己研究出来，要么就是联系上桑德斯导师。以他对导师的了解，就算是看在魇界的份上，桑德斯应该会站在他这一边。
其他人，只是剩余的无奈选项。
“其实，人总会有死去的那一天……”里昂想要开口劝解，但话还没说出口，就变安格尔打断。
“我不会。如果哥哥也踏上了追寻真理的路，你也不会死。”安格尔说完，不等里昂回应，便直接岔开话题：“哥哥来寻我，除了叫我打猎，应该还有其他事吧？”
里昂本想继续就乔恩的话题说下去，但最终还是顺了安格尔的意：“这半个月来，有三十三个难民在格鲁镇被抓，其中有偷摸前科的十五人，我打算明日按照量刑，将最刺头的三人处死，其他人我会将之鞭刑后，遣返到难民营地……明日，我想邀请你一起去。”
安格尔直接摇头拒绝了：“我就不去了，不过我想知道，在一顿棒槌敲打过后，接下来你要如何安置难民？”
里昂沉默了许久：“其他人也是战争中的无辜受害者。若是他们要离开，我会发放一定干粮准许离开。如果愿意归降的话，可以给予租农身份，并且让他们能在格鲁镇修建房屋落地生根。”
安格尔没有对里昂的说法评价，而是继续问：“沃特福德那边的回讯是什么，还要执意分流难民到格鲁镇？”
里昂点点头，一脸烦忧：“没错，约旦带回来的消息称，沃特福德现在外面人满为患，太多难民涌过来了，没办法只能分流。”
安格尔想了想：“那格鲁镇的人越来越多，你有办法处理这些难民吗？”
“格鲁镇的地方还算大，安置倒是没问题，就是口粮问题很麻烦。而且，难民越多，刺头肯定也会越多。”里昂一想到这，就止不住摇头叹气。
安格尔：“口粮的问题，如果你实在没有办法，可以去找月铃兰精灵，它作为花妖，催生普通植物是本能天赋。不过这样解决口粮问题，很可能更会滋生人性的贪婪。”
里昂思忖着，如果口粮的问题月铃兰精灵真的可以解决，那倒是一件幸事。不过正如安格尔所说，人是一种复杂的动物，一念之间就可能从善堕落成恶，从纯真变为贪婪。
就算无偿给予了口粮，换来恶意贪婪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那我该如何选择？”
安格尔耸耸肩，笑着道：“其实你可以选择避世，我可以帮你在格鲁镇外设置一个幻境，凡人止步，烦恼自然没有了。”
“除此之外呢？”
“给予他们制约。”安格尔顿了顿，他知道里昂懂他的意思，而且也知道里昂想说什么，所以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要太善良，战争终有结束的一天。”
见里昂还是一脸苦恼，安格尔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笔：“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里昂叹息道：“好吧，我会想想看的。”
里昂离开了，安格尔却是想起了乔恩以前说过的话：“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如今的难民就是那一场无意落花的流水，格鲁镇永远会留在原地，而难民若无制约，终会流逝。太过善良，反倒亏了自己。
另一边，里昂在沉思了片刻后，来到了乔治治安官的家。
“我想了想，给予难民租农的身份，有些不妥，不如修改成……”
“奴籍？！”乔治突然惊呼出声。
“也不是完全的奴籍，在格鲁镇得到多少，就要付出五倍的回馈。等到回馈结束，可以重新申请民籍。”
乔治迟疑了片刻：“其实我觉得就算是给予租农的身份，他们都不一定愿意留下来。”
“为何？”
“今早我得到消息，蒙恩将军战死在北油海岸。”
北油海岸，就在雅梅行省的边缘。之所以如此多的难民选择跑到雅梅行省，就是因为帝国的脊梁——蒙恩家族的军队扎寨于此，若是连蒙恩将军都吃了败仗，甚至身陨于此，那么这些难民自然不愿意留在雅梅行省。
乔治一脸忧色：“其实，我此前就准备向子爵大人报告，不过今天一直没见玛娜女仆长出来……大人，我们要不要将消息告诉镇民，选择撤退？”
里昂却是摇摇头：“不用，按照我之前的吩咐，继续做下去。”
“那如果雅梅行省也陷落的话，我们格鲁镇……”
“格鲁镇不会有事的，我向你们保证。”里昂却是斩钉截铁的道。
乔治愣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半个月前安格尔制造的那场月光雨，以及那神乎其神的手笔，突然有些明白了。
第846节 诸事不顺
时光流逝，转眼间又是半个月过去。
在春祭之月进入下旬的时候，安格尔终于放下了全息平板。虽然平板里摄录的资料他还没有看完，但剩下的基本都是低阶戏法或者学徒类杂志的书籍，想要从这里面寻找到救治的方法，几乎没有可能。
安格尔靠在板凳上，脑海中思绪沉浮，好一会儿，他长叹一声。
看上去似乎真的没有拯救乔恩的方法了吗？
难道真的只能去寻找桑德斯导师吗？但是桑德斯去了深渊，如今有极大可能并没有归来。
那他该怎么办？去找格蕾娅？
安格尔浑身笼罩在一种灰暗的情绪中，他最初踏入巫师界的初衷，一来是想拯救乔恩，二来则是希望看到更多更神奇的世界；可现在，他连第一个初衷都无法实现，哪怕他自己的实力进境飞速，但这种挫败感，依旧让他提不起一点劲儿来。
在他情绪难以纾解，陷入自我责难的时候，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他知道是谁在敲门，他的贴身女仆——奥莉。
几乎每隔几天奥莉都会敲门一次，哪怕安格尔说过自己要闭关，她也很执着。在奥莉的视角中，人怎么可能这么久不吃不喝，所以她每次来的时候都推着餐车，可基本上总是无功而返。
在奥莉以为自己今天又做了白用功时，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阵低沉疲惫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进来吧。”
奥莉眼睛一亮，推着餐车走进了房间。
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书桌前单手撑着脸颊，看上去精神有点萎靡的安格尔。
“少爷，你还好吧？”奥莉有些担忧的问道。
“我没事。”安格尔见奥莉一脸不信的样子，只能强自勾起微笑，再次强调：“我很好。”
空气中凝聚着一种沉默感。奥莉想要说些慰藉的话，可欲言又止，因为她也不知道安格尔这些天做着什么，只能用一种老生常谈的语气，说着“事情不能太执着”、“劳逸结合”等中性话题。
安格尔也没打断奥莉的念念有词，任她边说边往餐桌上摆食物。等奥莉将食物全部摆好后，安格尔才道：“在我闭关这一个月，外面有发生什么事吗？”
安格尔之所以今日放奥莉进来，主要也是想打听一下最近的事，尤其是里昂那边解决难民的问题，有什么下文。
奥莉并不知道安格尔想要知道什么，只是很详细的说着自己眼中看到的变化。
其中描述的最多的是库拉库卡族，因为有热心仆人帮忙，一个月内他们的小村落就已经有了个雏形。本来仆人们还想直接帮助库拉库卡族将粗胚材料制作成房屋，但被库苗苗拒绝了，很客气的说是不用麻烦，但奥莉却从金灿灿那里得知，原来是他们嫌弃仆人们的手艺太难看。
“对了，库苗苗族长让我转告少爷，村庄的名字一直没取，希望下一次少爷过去的时候帮他们定一个。”奥莉道。
接下来，奥莉又说起月铃兰精灵与托比，这俩个看上去很不搭调的好朋友，最近天天跑山里，也不知道做什么。
还有绫人纳米，金灿灿率领一干姐妹团，从他那里成功的保卫了三段丝绸不被他染指，气的纳米大跳脚，已经两天闭门不出了。
奥莉说了很多，但基本都是庄园内的事，格鲁镇发生的变化却是不太清楚。
“里昂呢？他最近在做什么？”
“子爵大人最近经常早出晚归，与乔治大叔去难民营地似乎在做什么工作。”
“那你知道最近难民那边情况如何？”
“这个我不知道。”奥莉摇摇头，她对于外界的事，并不太关注，她基本上关注的就是眼前一亩三分地。
不过奥莉虽然不清楚难民具体情况，却给出安格尔一个很有趣的信息。
“不过有点奇怪的是，我前天去镇上寻迪姆铁匠的时候，他告诉我，最近外来的难民好像少了很多；就算来了难民，基本上也不在格鲁镇停留。”
这个信息是否说明，里昂已经开始执行起对难民的制约了？安格尔暗忖着。
这一问一答持续到安格尔将饭菜吃完，等到奥莉推着餐车离开后，安格尔重新升起魇境。
他坐回了书桌前，拿出了亡者教堂。
安格尔将精神力探进去，先是看了看图拉斯，这家伙倒是很能沉住气，躺在幻境中的床上，拿着一本小说读的很带劲。
安格尔注意到，图拉斯看的小说居然是《魔夜弄潮声》。
这是一本以两千年前的传奇海盗“暴戾之王”图拉斯为原型，写的一本冒险小说。安格尔有段时间很沉迷，甚至觉得小说中的图拉斯形象硕然高大。
可后来真正看到图拉斯那张娃娃脸后，心中的人设瞬间崩塌。
“传奇海盗红胡子是我杀的吗？我怎么不记得我有杀过他……啊咧？红胡子这么厉害，我这么英勇的吗？那不用想了，红胡子肯定是我杀的！”一边看着小说，图拉斯还一边得意洋洋的自言自语。
安格尔：“……”
他曾经考据过《闪光的白银年代》这本书，发现图拉斯在称霸极东之海的时候，书中的传奇海盗红胡子才五、六岁……所以两者基本不可能交手相遇。
但《魔夜弄潮声》毕竟只是小说，两个传奇海盗并行于一个时代，哪怕君生我未生，但也不碍于小说家的春秋笔法。
安格尔理解小说家对故事的情节设置，只是对图拉斯这个傻货有点不理解，你有没有杀红胡子，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安格尔实在不想看到图拉斯自得的模样，赶紧屏蔽了他，三下两下的将图拉斯灵魂是否稳定的情况，记录在手札中，然后视线放到了亡者教堂的另一间房子内。
这里以前是弗洛德所住的地方，不过弗洛德如今留在了费兰大陆，这里倒是空了下来。空虽然空着，但安格尔并没有撤除这方幻境。
因为弗洛德留了很多关于梦的资料在这里，而且，他所写的《入梦》，也留在这。
安格尔来这，便是为了翻阅入梦这个戏法。
这一个月来，他每天都会学习入梦。但毕竟是跨系修行，进度并不快，加上他还要留时间去查询全息平板，学习入梦的时间倒是少了很多。
现在全息平板里确定没有什么记录，在无法可寻的时候，也不能浪费时间，索性认认真真的修行起入梦戏法来。
不仅仅是他想看看乔恩的梦，而且他获得的“月色海岸的梦海螺”，也需要入梦来配合测试。
修习入梦之后，安格尔有泰半时间在睡梦中领悟何为“梦”，倒是将这些天疲惫的精神重新补上了。
一周后，安格尔宅了接近一个半月后，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的入梦修行目前进度很慢，每次睡觉前他都按照“明梦”的规矩自我要求，但他一进入梦中就睡得一塌糊涂，醒来后做了什么梦，他完全不记得。
连“明梦”都无法做到，更遑论入梦。
故而，在颓丧了一周后，他终于决定走出门放松一下。毕竟眼下他的所有事情，都诸事不顺，继续溃败下去，会让他越发的紧绷，不如给自己放小半天的假。
他出门的时候，正值入夜时分。奥莉并不在附近，用精神力感知了一下，发现她正在主厅跟着玛娜女仆长收拾清洁，金灿灿带着她的小伙伴，也在主厅与她们聊天。
看着库拉库卡族与庄园的人和谐相处，安格尔心中倒是有些欣慰，从某个层面来说，至少他完成了当初库拉库卡族大祭司的嘱托。
安格尔没有去打扰她们，而是来到了奶果树的附近。
托比与月铃兰精灵就在奶果树上，托比一看到安格尔，立刻冲了过来，飞到安格尔肩膀上用脑袋磨蹭着脸颊。
哪怕托比再喜欢月铃兰精灵，但也只是友情关系。对于安格尔，托比是把他当成亲人的。一个多月未见的安格尔，它一点也不吝啬的表达着对安格尔的思念。
安格尔笑着与托比玩闹了一会儿，月铃兰精灵也飞了过了，举起一个比它还高大的杯子递给安格尔。
杯子里是奶果树的树液，调合了一点糖浆花，味道很香。
安格尔接过杯子，有些诧异的看着月铃兰精灵，他记得这个小花妖的胆子跟针尖样，以往见到他时，都是躲在其他人背后，没想到在帕特庄园待了一个多月，胆量倒是渐长。
安格尔也没调侃，只是很自然的拿着杯子喝了一大口。
就在安格尔喝了一小半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安格尔？”
安格尔一僵，回头一看，却见里昂从菜田方向走了过来。
与此同时，里昂也看到了安格尔那张覆满白色不明物的嘴唇。
里昂忍住笑：“大半夜你跑出来喝奶啊？”
安格尔默默擦了下嘴，装作若无其事的道：“是月铃兰精灵递给我的，我看它胆子变大了些，就喝了点算是给它鼓励。”
里昂笑意盈满眼神，一副“你猜我信不信”的表情。
安格尔抽抽嘴角，决定把话题岔开：“你大半夜才回来，是在解决难民的事？”
虽然安格尔转移话题的意图不能再明显，但里昂也没有拆穿他，而是决定顺毛捋。
第847节 皇室亲征
“恩，也算是难民的事吧。”里昂顿了顿：“说起来，你出来的时间正好，我正有件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安格尔疑惑道。
“之前你不是说，可以在格鲁镇外设置一个幻境，让凡人永远无法找到格鲁镇么？”里昂看向安格尔：“我希望你真的在格鲁镇外设置这样一个幻境。”
安格尔仔细打量着他，发现里昂的表情很严肃，不似在开玩笑。
可前几天里昂还以为他提出这个意见是玩笑，现在却突然又要让他设置幻境，难道这些天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安格尔将疑惑询问出来。
里昂看了看周围，确定无其他人后，才点点头道：“蒙恩将军战死在北油海岸，雅梅行省如今的情况不容乐观。”
“蒙恩将军？”安格尔一愣，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男子影像，“你说的该不会是艾伦兄妹的父亲？”
里昂颔首：“没错，正是伊顿.蒙恩。他所带领的军队，原本一直驻扎在雅梅行省，方才让雅梅保持着安宁。可约旦得来的最新消息，他现在已经战死前线，军中无首，精神支柱崩塌，后续溃败之势已现。如今，距得到他死亡的消息已经有半个月，恐怕雅梅行省的前线战事已经……”
里昂表情有点哀戚，自从当初用雨后晨露和蒙恩家族达成了友好关系，再加上安格尔成为天赋者，让蒙恩家族对于帕特家族未来很看好，故而蒙恩将军对格鲁镇一向很照顾。
如今蒙恩战死，里昂也有些伤怀。
得知蒙恩死亡的消息，安格尔突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觉得雅梅行省会沦陷，所以才要在格鲁镇外布置幻境？”
“不是会沦陷，应该是已经开始沦陷了。”里昂表情很郑重。
安格尔点点头：“我知道了。”
两人交谈完，立刻前往了乔治治安官的家里，其他镇民大多已经进入了睡梦中，唯有他家的灯火还在摇曳。
事隔一个半月，再次见到乔治时，安格尔能感觉到乔治脸上的憔悴之色。
就连一旁的约旦骑士，眼神里也带着一丝隐忧。
安格尔进来后，也没有废话，直接来到了治安官的办公室。这里有一个地貌沙盘，是格鲁镇以及周边地貌的微缩沙盘。
既然要在格鲁镇外布置幻境，安格尔自然要了解这个幻境需要笼罩的具体范围是什么，而这个沙盘是最直观的道具。
因为乔治的工作一向仔细，这个沙盘本身也是他制作的，沙盘经常会有修改。
就像沙盘的左上角，此时就有一个微缩的木屋群，上面拿旗子标着一个土黄色圆形记号。在沙盘下方的平面图上，这个记号所对应的地点是：难民营地。
可见，这是最近才补充在沙盘上的。
除此之外，安格尔发现格鲁镇上，也多了几栋新建的木屋模型，甚至还有几个模型未建好，材料都放在沙盘边上。
“这是最近签订奴籍，愿意留在格鲁镇的难民，所建设的屋子。”说话的是乔治，他耸耸肩：“不过，愿意签订奴籍的难民并不太多，大多还留在难民营地，估摸着前线消息一传来，这些难民就会跑路了……”
奴籍。安格尔看了一眼紧闭双唇的里昂，显然这就是他想的制约之法。
安格尔将沙盘的地貌收入眼底，然后对里昂道：“哥哥，由你来圈定范围吧？”
里昂点点头，拿着一只粉笔。开始沿着沙盘的位置进行画圈。
在里昂画圈的时候，乔治一脸疑惑的道：“你们俩兄弟现在在做什么？难道你们有什么对策了？总得给我交个底吧。”
安格尔将里昂的原话说给了乔治听，听完后乔治未曾表态，反倒是约旦骑士一脸惊疑：“幻境？这是什么东西？”
上回月光雨的时候，约旦被乔治打发到了沃特福德，回来后乔治也没告诉他帕特庄园里的变化。所以，约旦目前和绝大多数镇民一样，完全是两眼懵的。
“幻境不是东西，而是一种戏法。”安格尔趁着这个时机，也稍微科普了一下所谓巫师的知识，这些消息甚至让乔治都一脸惊讶。
“不过，我只是个巫师学徒。那种翻手间造成天摇地动的术法，我一个也不会。只会一点障眼的戏法。”安格尔道，“不过迷惑一下普通人是没问题的。”
听完以后，乔治恍然大悟。如果真的能制造一个笼罩整个格鲁镇的幻境，倒是能一定程度避开战事，保护镇民的生活。
然而约旦却道：“如果大人有这种能力，应该能帮着打败海澜吧，这样不就一劳永逸了么？”
在约旦说这番话时，乔治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里昂本来在画圈，此时也顿了一下。
安格尔：“单独救下一些人，我并不介意。但如果因为我的出现，而左右一场战争，这与巫师界的默认规则相左。”
约旦还想说些什么，乔治却是拦住了他。安格尔愿意保护镇上的居民，已是情分，可如果要求他去保护一个国家，其实乔治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妥。毕竟面对的是一个国家，如果安格尔稍微出了点差池，那可怎么办？
很快，里昂的区域已经圈定完毕。
安格尔看了眼，里昂圈定基本就是镇民平时的活动范围，再远的山林，他并没有太过圈划。
“等到幻境布置好，外人就暂时不能进入。你们若是想要出去，倒是没有问题，不过我也不建议你们外出。”安格尔顿了顿，看向里昂：“镇民可有外出，家眷子嗣需要叫回来吗？”
“除了埃德加外，大家都在镇上，没有人在外面。”
提到埃德加，所有人不禁叹了一口气。埃德加就是小山姆的父亲，小山姆当初不听劝告，闯入帕特庄园被猫头鹰监察者杀死，第二天埃德加发现山姆尸体后，便离开了格鲁镇不知去向。
埃德加是个猎户，小时候安格尔餐桌上的野味，基本都是埃德加猎捕的。
“既然埃德加已经选择离开，那就不管他了，以他的一身狩猎本事，应该不会过得太差。”安格尔顿了顿，对乔治道：“我等会便去设置幻境，你明日记得召集所有的镇民，让他们尽量不要离开。”
安格尔离开后，里昂与他往镇外走去。
在半路的时候，里昂问道：“难道巫师界就没有所谓超凡干涉政权的例子？”
“有，而且很多。”安格尔耸耸肩：“不过干涉政权，大多只是为了人力。愿意踏上真理之路的巫师，不会沉浸在凡人界的争权斗争之中，这不符合巫师的核心价值。当然，如果其中有利益可图，那倒是无所谓。毕竟，默认规则只是大家潜移默化遵守的一个观念，而不是强制要求你这么做。”
安格尔转头看向里昂：“你希望我来阻拦这场战争？”
里昂摇摇头，“并没有。只是想着雅梅行省如果真的陷落了，格鲁镇大概上也就是一座沦陷区的孤岛。这种感觉，我其实并不喜欢。”
安格尔站在里昂的立场上来看，能够理解他的想法。
毕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格鲁镇是他的责任。
布置完幻境后，安格尔与里昂回到了庄园。安格尔继续研究入梦术，庄园也再次陷入了一段平和期。
一周后，前线战报传来，蒙恩将军战死一事不胫而走。
格鲁镇的难民营地，当天直接少了一半人口。接下来的几天，每天都有难民选择离开。
不过又过了一周，雅梅行省并没有如所想的那般全局沦陷，只有边缘的几个城池被破。因为金雀帝国在龟缩了几个月后开始反弹，集结了新的大军进驻了雅梅行省。
据约旦得来的消息，这一次进驻雅梅行省的大军，是由香农皇室亲征。
蒙恩将军作为支柱倒下来，本来涣散的军心，在知道有皇室亲自前来时，又再次凝固在了一起。
本来大败的局势，似乎慢慢有了回温的情况。
战事的变化多端，让安格尔都有些始料未及。不过，让他更加惊讶的是，数日之后，那位传闻中亲征的香农皇室，出现在了格鲁镇的附近。
……
在这段期间，安格尔在格鲁镇外布置的幻境经常有人触动，绝大多数是镇外的难民。
不过这些难民触动到了幻境，没过多久就会迷糊的回到原地，再多次闯入不成后，也都纷纷放弃进入格鲁镇。
但这一天，让安格尔有些意外的是，有人成功的走进了他的幻境。
并且出现在了格鲁镇上。
第一个发现来人的是约旦，自从格鲁镇外布置了幻境后，他的守卫工作比以前要轻松了些。站在岗哨上，他大部分的时间是用在了发呆中，怀念着当初在骑士学院时的同学。
所以，直到来人都走到了岗哨前，并且特意让马嘶鸣时，约旦才猛地发现，居然有外人进入了格鲁镇。
他惊疑的看向来人，那是一位整个人包裹在金色铠甲中的女骑士，骑在白马之上，看上去颇为潇洒。
“你是谁？”
“我叫塔薇尔.香农，我想见下帕特子爵，不知能否帮我通传一下。”
第848节 破碎的骑士剑
城堡内，玛娜女仆长从大厅中走了出来，顺手将挂满流苏的华美帷幔拉下，挡住了其他仆人窥探厅内的视线。
玛娜女仆长刚走出走廊，便有仆人靠过来，询问起来人的情况。
他们都听说了，来人自称“塔薇尔.香农”。他们可能并不认识那个穿着金色铠甲的女骑士，但他们却并不陌生“香农”这个姓氏。
整个金雀帝国，唯一能姓香农的只有王室。
再联想之前传来的讯息，香农王室亲征雅梅行省，难道说的就是里面的那个女子？
不管周围人如何询问，玛娜从头至尾没有吭声，只是将所有人挡在大厅之外，将谈话的空间留给了里面的人。
此时，大厅之中的气氛有一些微妙。
安格尔坐在沙发上，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把碎裂成数段的骑士剑。骑士剑本身很华美，镶嵌有明珠与宝石，做工精湛一点也不逊色于库拉库卡族的工艺品，而且从剑刃来看还十分的锋利。
这绝对是一个工匠大师与武器大师结合而做的凡俗神兵，就算是放到巫师界，都能作为一把不错的收藏品。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它完整无缺。
可惜，就在不久前，这把骑士剑断裂成了数段。它的主人——塔薇尔.香农，帝国的七公主也颇为可惜的望着骑士剑，轻声一叹。
安格尔此时的目光也放在破碎的骑士剑上，并且眼神中充满着疑惑。
这把骑士剑虽然是凡物，但就在一个时辰前，香农公主之所以能踏进被幻境包围的格鲁镇，也是多亏了这把剑。
格鲁镇外的幻境笼罩范围很大，对于安格尔而言，若是施放太高级的幻境，续航的能量撑不住，每天消耗是以魔晶来算。所以，他布置的只是最基础最简单的基础幻境。
阻拦凡人轻而易举，但只要遇到攻击性的能量，就能轻松破开幻境内。哪怕杜鲁用他那点唤水天赋，都有可能破开幻境。
而塔薇尔.香农之所以能进来，正是因为这把骑士剑上附着了一点微火元素。
这些微火元素平时是内敛的，但香农进入幻境的时候，幻术节点激发了潜藏的微火元素，这便让她顺利的踏进了幻境，不过与此同时，她的骑士剑是凡物，撑不住微火元素的爆发，最终碎裂成了几段。
安格尔之所以一直盯着这把剑，就是很疑惑，上面为什么会附着微火元素？
他用纳尔达之眼鉴定了一下，居然也没有发现异常。
得出的结果：这是一把碎裂的剑。
没有一点元素的迹象。
虽然微火元素可能在进入幻境时被消耗了，但通过鉴定后，应该会有猫腻啊，然而并没有发现，这才是安格尔疑惑的原因。
用材也全是不入阶的金属材料，在凡人大陆或许是顶尖的，但作为一个炼金术士，这把剑的用材根本不入安格尔的眼。这些材料，真的够资格让元素附着在上吗？
安格尔是想不通的。
在安格尔注意着这把剑的时候，香农却是在与里昂交谈。从他们的言谈当中，香农明显把自己放在低位，哪怕她是一国公主，面对的只是一个世封子爵，但她依旧没有用优越的语气，因为她来这里是有所求的。
“帕特子爵，我来这的意图已经说明了，我想求见一下巫师大人。”香农摘下头盔，露出一张略微青涩的少女脸庞，但她的眼神却很坚定，配合那一身铠甲，颇有一番巾帼气质。
里昂沉吟着，用余光瞥了眼安格尔，却发现他目光还流连在骑士剑的碎片上，也不给他一个准讯，让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香农的询问。
里昂只能用沉默以对。
见得不到回答，香农露出哀求的眼神：“金雀帝国到了衰亡边缘，只有巫师大人才能拯救我们。”
里昂依旧没有回应，他虽然也不想见到雅梅行省陷落，金雀败亡，但他更不想让安格尔去冒险。至于说，香农说的巫师大人指的是尤丽卡……不用想了，那是绝对不可能。
“那位巫师名叫安格尔对吧？我曾经见过那位巫师大人，就在两个月前。他对我有救命之恩，让我见见他好吗，就算是我来道谢报恩？”香农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沙发上的白色柔软皮草：“这是那位巫师大人给我的，我就想见见他。”
里昂看了眼白色皮草，表情有些古怪。
安格尔就在她面前，她如果真见过安格尔，她一直跟着我哀求干嘛？
在里昂忍不住想要询问安格尔时，一直处于状况外的安格尔终于抬起头，看向香农：“你来找我，就是想要求我帮你对付海澜？”
香农本来还在和里昂对话，听到安格尔说话，有些疑惑的看过去。这个青年的身份她并不知晓，不过看他留在大厅中，帕特子爵也没有驱赶，她也不好过多询问。
此时对方突然开口，香农完全不知道对方的话头是从何而起？
见香农和里昂都疑惑的看过来，安格尔叹了一口气，身周的空气就如水纹一般，突然聚合与分散，刹那间他便变成了一个中年颓丧大叔的模样。
当初安格尔在黑乌行省遇到香农的时候，用的还是这幅面孔，对方认不出来也正常。
“是你？！真的是你，巫师大人！”香农一看到安格尔改头换面，愣了一下，立刻认出来对方的身份。
安格尔看了眼香农瘪下来的肚皮，还有那铠甲也掩饰不住的胸围，淡淡道：“你生下孩子也就这一两月的事情，如此奔波，合适吗？”
香农双颊一红，“当初大人把我放到梅努思的第二天，我便诞下了一子。距今也有两个月了，现在行动并不受影响。”
香农说完，便有些着急的想要将自己来意说明。
不过没等她先说，安格尔便道：“你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当初安格尔在黑乌行省救了怀孕的香农，后来他把香农放在断金行省的第一大城——梅努思便离开了，在安格尔用了幻化术的情况下，香农是如何确定他的身份，这让他有些好奇？
香农：“我并没有认出大人来，不过我回到都城后，将遇到大人之事告诉了父亲。他告诉我，蒙恩家族曾经传过讯息给他，言说格鲁镇的帕特庄园出了一个天赋者。当时我听大人说要去雅梅行省，所以父亲告诉我，你可能就是帕特庄园的那位天赋者。”
“我来到这里后，听难民说格鲁镇这几天闹鬼，谁也进去不了。我就心想，肯定是大人的手笔。”
原来是蒙恩家族的传讯。安格尔了悟的点点头，毕竟当初摩罗带他离开旧土大陆时，蒙恩将军是亲眼见证了的。
“你如果是来找我帮忙对付海澜国的话，可以离开了，我不会掺合进去的。”安格尔道。
香农见刚才安格尔的态度还算温和，以为有戏，但谁知下一秒安格尔还未等她提出要求，便提前拒绝了她。
香农一脸焦急：“大人，金雀帝国已经到了最后的败亡时刻了，若是大人不帮忙，雅梅行省一破，沿海全部沦陷，我们将再无翻身之力了。”
“但那与我有什么关系呢？一个王国的历史，本就是在战争中更迭，谁胜谁负对我而言，都不重要。”
香农双眼已经有些泛红：“大人当初也看到了，那么多的普通百姓，死在了海澜的手里。而他们都是无辜的，战争的迫害不应该由他们承受。”
“我知道大人说不定会想，每一次战争都会死人。”
“但这一次不同，如果金雀帝国做的不好，王室腐坏，帝国内部蛀虫扎根，民众被压迫，那香农王室盛极而衰我也认了。但金雀的实力一直不弱，帕特子爵应该了解，王室对子民也从来宽厚，贵族内部的矛盾虽有，但并没有到不可调和的地步……”
香农的话，让里昂下意识的点点头。
其实安格尔也知道，以前老帕特就经常夸奖香农王室的作风，这也是当初在黑乌行省安格尔会让香农搭顺风车的原因之一。
“这一次的战争，如果是在公平情况下，我们被打败，那便罢了。可这次战争根本不公平，海澜国的每次胜仗，其实都是因为对方有超凡者介入，我们根本无力抵抗。”香农一脸悲伤的叙述着。
“超凡者？你是指巫师？”里昂惊疑的询问。
香农点点头：“帕特子爵，还有巫师大人，你们可知道，蒙恩将军是如何死的吗？”
香农抛出问题后，未等回答，便颤抖着将答案说了出来：“他并非是外传的战死，而是在檀香港的家中，被人杀死。”
檀香港是北油海岸的一座军港，也是蒙恩将军所驻扎的地方。
“全家上上下下17口人，全部被人杀死。被人挖出心脏，死状极其惨烈。”香农顿了顿：“这17口人，包括伊顿.蒙恩目前留在旧土大陆的所有嫡系后裔。”
香农的这番话，虽然只是寥寥几个字，但不难听出里面隐藏的残酷与血腥。
“在此事发生之后，都城的蒙恩家族大怒，这才有了这一次的出兵。”
“而且，蒙恩家族背后有三位巫师大人，全是嫡系一脉。若是他们回来，这一次蒙恩将军的战死，让父亲很难面对他们。我们只有杀死凶手，才能给蒙恩家族一个交代……而我们作为普通人，根本无法杀死对方，所以，我才会自告奋勇来寻找大人。”
安格尔一直注意着香农，她的这番话并没有说谎。而且，蒙恩家族背后的三个巫师大人，其实就是指摩罗、艾伦与艾琳，王室的说法也合理。
不过……
“你为什么肯定，杀死蒙恩将军一定是超凡者？”
第849节 食心鬼
香农沉默了好一会儿，缓缓道：“因为他派遣过他手下的怪物，曾经杀到过皇宫。”
“怪物？”安格尔疑惑的看着香农。
“那是一只恐怖的人形怪物，体型庞大，身高足以抵达这座大厅的顶部。”香农继续描绘着这只怪物的面目，巨嘴如鳄，獠牙内翻，皮肤是灰色的能隐隐看到里面青紫的血管，没有鼻梁只有五个排列整齐的鼻孔，它的眼睛巨大无比，但只有一目。
听完香农的叙述，安格尔似乎想到什么，在桌面用幻境模拟出一个娇小的魔兽形象，和香农描述的外貌，几乎一样。
“是这种？”安格尔问道。
香农看到这道幻影的时候，吓了一跳，不过当安格尔询问她的时候，她才明白对方似乎在用某种方法模拟那只怪物的样子。
“很像，不过皮肤颜色看上去比大人的这个……要暗沉一些。”香农仔细观察后，分辨道。
安格尔露出了然的目光，示意香农继续说。
香农：“这只怪物来了都城，袭击到皇宫中。它凶残至极，往往一爪子就能掏出人心，然后当场啃噬……那一夜，它杀了皇宫几乎十分之一的人。”
安格尔听到那只怪物喜爱食心，对于它的身份更加确信。
“这是一只戈弥托，用通俗点名字来称呼它，叫做食心鬼。”安格尔顿了顿：“通常而言，食心鬼不是此界之物，是一种召唤兽。不过比较低级，智商也不够，长得也……所以，召唤它们的要么是口味独特的人，要么就是没有其他选择，简而言之，可能是荒野巫师。”
“是正式巫师吗？”里昂连忙追问。
“如果是正式巫师，香农王室还能撑这么久？”安格尔道：“就比如尤丽卡大人出手，想要彻底灭掉金雀帝国，也不会超过一周。若是单独杀死王室，可能几分钟就够了。”
安格尔的这个例子，让香农后背一阵发寒，对于巫师的力量更加的忌惮。
“既然香农说那只食心鬼的皮肤颜色很暗沉，那么对方召唤出来的大概是年老体衰的食心鬼，这种低级召唤物也无法做到完美召唤，大概就是一二级学徒的水准吧。”顿了顿，安格尔又道：“看来，这次的战争还真有超凡力量介入。而且还是一个低水准的学徒，不遵守默认规矩，肆意妄为的人，那么我偏向对方是一个荒野学徒。”
安格尔最后给出了一个定性。
虽然在安格尔的言语中，食心鬼是实力低微的召唤物，但若是面对凡人的话，一只食心鬼就能够轻易的将一城的人一扫殆尽。
光是食心鬼那刀枪不入的皮肤，就不是凡人能搞定的。
就像檀香港的蒙恩将军，他的死状也符合食心鬼的特征，在一个军队驻扎的港口，食心鬼都能如入无人之境，更遑论人数上绝对少于军港的皇宫。
所以，安格尔倒是很好奇：“食心鬼一旦大开杀戒，绝不会轻易的停下来。如今香农王室并没有传出有嫡裔死亡的消息，也就是说，你们把食心鬼击退了？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香农却是沉默了，许久后才道：“王室有一件宝物，可以护佑并且击败食心鬼。”
里昂此时却道：“如果王室有这样的宝物，还担心海澜入侵？”
香农摇摇头：“那件宝物有很强的制约，而且只有我们香农一族能够操作，每次操作都必然会献祭一人。为了击杀那只食心鬼，三哥已经死去，香农王室本就人丁稀少，用那件宝物并不划算。更何况，那个隐藏在背后的超凡者，还可以继续召唤食心鬼。若是继续耗下去，我们一族死绝，也无法杀死他。”
“所以，我们只有请求大人。”香农突然单膝跪地，作骑士礼：“挽救我们即将崩溃的金雀帝国。”
安格尔依旧没有回答，而是在思忖对方说的那件宝物。
有血脉关联的一件宝物，每一次动用都要献祭一人？听上去有些奇怪，有血脉关联表示对方炼制宝物的时候，希望能传承下去。但使用时，却要献祭一人，这又不符合血脉关联的特性。
听上去十分矛盾。不过安格尔能看出香农并没有说谎，难道说，炼制这件宝物的人，既爱着香农一族，又恨着香农一族？
想不出来这是什么奇怪操作，安格尔决定暂时先放在一边，而是看向跪地不起的香农。
他并没有回应香农的请求，而是问道：
“你只是说，那只食心鬼来袭击王室，你还未说，它为何而来？在我没有道出食心鬼是召唤物的情况下，你们又怎么知道，食心鬼背后还站了一个超凡者？”
听到安格尔的问话，里昂这时也反应过来：“对啊，你为何如此笃定食心鬼背后一定站着一位超凡者，难道说，那个超凡者也联系过你们？”
香农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真相说了出来：“食心鬼来之前，曾有一封信出现在父亲手中。那封信中说明了他的来意，他要我们交出宝物……父亲直接撕掉了他，接下来便有食心鬼袭击，并且后来各地海澜反攻，诸多行省的将领都被食心鬼杀死。”
“可见，食心鬼背后有位超凡者，他就站在海澜的阵营里。他可能判断出强攻皇宫不成，索性帮助海澜，用蚕食的方法想要让金雀彻底失势。”
安格尔对于食心鬼的主人并不感兴趣，香农的这段话最让他在意的是……
“他要你们交出宝物？什么宝物，之前你们击杀食心鬼的那件？”
“并非是那卷……宝物，他要的是另外的东西。”
安格尔注意到，香农似乎对之前那件宝物的描述用了一个奇怪的量词，不过他也没有去探究，而是继续询问所谓的另外的宝物是什么。
面对这个问题，香农却没有之前那么干脆：“这件宝物是一个秘密，如果大人愿意帮助我们……我可以告诉大人这个秘密。”
这句话一出，安格尔还未作答，里昂就有些面色不虞了。
“你这是在威胁？”里昂眯着眼，往前一欺身，便站定在香农身边。
里昂那冷漠的语气让香农心中一颤，不过最让香农感觉到不安的是，站在她身边的里昂，身上散发着一种强大的压迫感，那仿佛从血脉上带来的天生压制，让她有种面对无法力敌的野兽时，那种让人胆寒的畏惧感。
安格尔也注意到了里昂身上的那种异样压迫，那种压力是来自纯粹的肉身，甚至比他初见娜乌西卡时的那种压迫力还要强大。
“这几年，哥哥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训练？肉身的强度怎么提升的这么多？”安格尔在心中默默暗忖。
面对里昂的欺身施压，香农声音有些颤抖：“我并不是在威胁，这是父亲交给我的底线。我知道想让巫师大人白白帮助我们，有些不讲道理。我们能拿出来与大人交换的，只有那件宝物的秘密。”
里昂还想说什么时，安格尔却是打断了他：“我想要知道，这个宝物的秘密，是与它有关吗？”
安格尔指了指桌上那碎裂的骑士剑。
香农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没错。”
听到这个答案，安格尔陷入了思索，似乎在犹豫着是否要答应香农。
这让里昂心中生出了一丝好奇，在当初和安格尔讨论难民的时候，他便能看出安格尔对于金雀与海澜的这场战争，胜负毫不关心。他也没有一丝想要掺合进去的意思，作为生活在一起十多年的兄长，里昂很了解安格尔的想法，认定了的事，很难做出改变。
可为何一把骑士剑的碎片，居然让安格尔犹豫了？看样子，似乎还有改变决定的打算？
“这个骑士剑有什么秘密吗？”里昂忍不住凑上来问道。
“具体什么秘密我不知道，不过有些让我很在意的细节。”安格尔语焉不详的道。
香农也一直在注视着安格尔，如今香农王室唯一的希望，便是他们这一方出现超凡者，这才能对抗那位能召唤怪物的人。也只有这样，这场战争才能尽快的结束。
故而，香农此时心中的忐忑无以复加，看着安格尔的眼神带着期望与哀求。
好半晌后，在香农激动的眼神中，安格尔终于点了点头。
“我可以答应你，但我也有一个要求。”
……
一个时辰以后，安格尔已经乘坐着飞舟，带着香农飞往海月城。
根据香农所说，海澜的军队已经在维希港口百里外的海域集结，下一个攻击的目标定然是海月城。
按照以往的攻防，那位召唤食心鬼的巫师学徒肯定会先一步让食心鬼杀死海月城的将领，高层崩塌，军心一乱，海澜士兵会趁虚而入，强取海月城。
这也是为何海澜频传胜仗的原因，就是因为食心鬼的出现，导致他们“斩首行动”的成功率达到极大的提升。
“按照大人的要求，只要大人能解决对方的那个超凡者，其余的就交给我们。”香农恭敬的道。
安格尔点点头，他这次虽然答应了香农的要求，但他并不想介入凡人的战争，一来屠戮凡人并非他所愿，哪怕是海澜的凡人也一样；二来，浪费时间。
所以，他提出要求是，他只解决对方的超凡者，战争胜利与否还是需要金雀军队自己去拼。
而他给自己这次行动安排的一个时间，是两天。
第850节 石钟乳液
安格尔的要求，香农答应了。
“没有了超凡者介入，想要收复失地并且驱逐海澜，我相信一定可以做到。假设这样，战争我们依旧输了，那我们也认了。”这是香农的原话，也正因为这番话，让安格尔对这位看上去娇滴滴的少女公主，生出一些好感。
一个审时度势，一心为了国家，且在诞下孩子后两个月就披甲上阵的女子，有一种从内往外散发的独特气质。
当然，安格尔虽然对香农的这番行为比较有好感，但并非因为这种好感他便会答应对方。
作为信奉等价交换的巫师，他之所以愿意接受香农的要求，其实主要是因为关于骑士剑的消息，让他十分在意。
一把普通的骑士剑，如何染上微火元素的？
作为一个炼金术士，他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因为安格尔认为，以那把剑的材质很难继承元素之力，他想一探究竟。
而且，微火元素其实是火元素的延展，在元素稀薄且惰性十足的旧土大陆，如何成功的聚集出微火元素，这让安格尔也很好奇。
他心中隐隐猜测，香农的这个秘密难道与“元素消失之谜”任务有关？
正是因此，安格尔哪怕在闭关，中途也愿意抽两天时间过来看看。
安格尔看了眼压抑不住喜悦之色的香农：“你现在该把秘密说出来了吧？”
香农看上去有些迟疑，她心中有些担忧，如果现在就说出来，安格尔会不会就此罢手？
“其实，我想要知道你的秘密，方法很多。甚至不会让你有所察觉，便能将秘密得到手。”安格尔顿了顿：“但我没有这么做，我既然答应了你的要求，自然会做到。”
香农也知道巫师的手段玄奇，安格尔说不定还真的会这种类似“读心”的术法。想到这，香农终于还是点点头。
“其实，让骑士剑拥有元素之力的宝物，是一种……”香农的讲述很短，因为王室对于这件宝物也没有一个太多的概念。
“石钟乳液？”安格尔有些讶异，他一直以为是某种可以吸纳元素的东西，这样才符合“元素消失之谜”这个任务。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居然只是一种奇怪的石钟乳液。
根据香农叙述，这种石钟乳液是王室的秘密地宫中，一个不知存在多少年的石钟乳，所滴落的液体。
石钟乳每隔三十年时间，会滴落一滴液体。在滴落点放置任何东西，只要承载了这滴液体，就会染上一定的元素性质。
在香农王室的眼里，发挥元素性质最好的物品，自然是攻伐皆备的武器。
故而，每三十年他们都会选择一把自认为最好的武器，放在滴落点，等到石钟乳液的降临。
“每一次滴落的石钟乳液，都会令武器沾染上微火元素？”安格尔向香农问说。
香农点点头，又摇摇头：“会沾染元素性质，但不一定是火元素。在王室的宝库里有一个沾染了水元素的盘子，每隔一段时间，盘子里便会聚集干净的水，哪怕环境再干燥也一样。”
接下来香农又举例了一些上几代香农王族的积蓄：锋锐到可以斩金断铁的匕首、散发寒气的刀、挥动中会产生沙尘的棍……
这些武器的名字都很高大上，类似诸神之刺、凛冬女神的凝视、万轮归界……就连香农之前碎裂的骑士剑，其实都有个正式的名字：缪拉希尔的怒火。
在旧土大陆，传说火神的真名叫做缪拉希尔。
忽略掉那让人想要吐槽的名字，安格尔更在意的是那个石钟乳，居然能滴落不同元素性质的石钟乳液？
之前安格尔的猜测，所谓的石钟乳液可能是一种状态极度稳定的元素聚合液，否则，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融入到其他物体中。
但就算再稳定，也不可能一个石钟乳，能凝聚完全不同性质的元素聚合液吧？毕竟，元素的结构哪怕再稳定，遇到相悖的元素，终究会发生一些反应，譬如水火。
可这个石钟乳居然又能产生水系的石钟乳液，又能产生火系的石钟乳液，甚至还有其他系别……这完全颠覆了安格尔的想象。
除非，那个石钟乳是一件神秘之物！
不过很快，安格尔又开始怀疑这个猜测。如果真的是神秘之物，它凝聚石钟乳液的时候应该会释放神秘特性，自然会被其他巫师探测到，不至于会一直存在于香农王室。
不管具体情况如何，等处理完那个召唤食心鬼的人，去都城桑比亚一睹那个石钟乳的真相便知。
想到这，安格尔也不再追问石钟乳的事，而是渐渐沉静了下来。
海月城是港口城，金雀帝国最大的港口维希海港便坐落于此。当初安格尔搭上紫荆号，便是在此登陆的。
故而，对于海月城的位置他并不算陌生。
从格鲁镇出发的时候，是下午四点钟；而他们抵达海月城的时候，天色才刚刚近黄昏。
在下了贡多拉之后，安格尔便与香农来到了海月城外的驻军营帐。
一路行来，见到香农的士兵纷纷行礼。不过安格尔能看出，这群士兵每个人都恹恹的样子，士气十分低迷。
而且，他们看向香农的眼神中，除了敬畏外，更多的是怜悯与同情。
很多士兵对于香农的到来，表情复杂，欲言又止。
等到安格尔与香农来到大帐的时候，香农才叹气道：“让巫师大人见笑了。”
“如果以这群军人的士气来对战海澜，恐怕就算我遏制住了对方的超凡者，金雀也难有胜算。”安格尔以中立的口吻道。
“军队的士气，是被那食心鬼给吓怕的。只要能对付食心鬼，我相信军队士气一定会重振。”
安格尔也未反驳，只是淡淡道：“但愿如此吧。”
在抵达海月城之前，香农就已经告诉安格尔，他们并不需要主动去找那个超凡者，因为香农是海月城驻军的将领，对方肯定是盯着她的，每次斩首行动最先死亡的必然是将领，更何况她还是王室公主，杀了她军心必然大乱。
所以，只要他们大摇大摆的走进军营驻地，海澜的眼线就会告诉那位超凡者，食心鬼自己就会主动找上门来。
正因为大家都明白这个情况，故而，香农回到军营的时候，所有士兵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怜悯，因为食心鬼必然已经盯上了她。
在众士兵的心中，香农基本已经贴上了死亡标签。
“如果没有意外，今夜对方就会动手。”香农靠在帐内的毛毡长椅上，向安格尔说道。
安格尔则坐在靠窗边，撩起雨布制作成的帘子看向外面。发现大帐外的人极少，甚至可以说，除了一个金甲骑士外，再无其他人。
安格尔将外面的情况说了出来。
香农道：“外面的守卫是我支开的，食心鬼一来，守卫自然会成炮灰，不如让他们离开。而且一般食心鬼也只杀将领，杀完就走，没必要因此损伤了其他士兵。”
“至于那个金甲骑士，他是这次跟着我到雅梅行省的亚伦将军，他也是蒙恩家族的。我本来想让他也离开，但他并不听，一心想要与食心鬼战斗，报仇雪恨。”
安格尔：“明知不敌还敢来，这倒是有勇气，可惜就是有点失了智。”
在等待对方找上来的这段期间，安格尔也没闲着，继续思考着“入梦”的一些关键。
等到月轮升上天空，帐内烛火摇曳，他才缓缓的睁开眼。
整个大营里静悄悄的，看上去似乎都睡着了，不过安格尔却通过精神力触手发现，大部分的士兵都没有休息，而是默默的看着大帐的方向，眼神里似在祈祷食心鬼不要到来。
安格尔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好奇的向香农问道：“那个超凡者写信给你们，索要宝物……那他是从哪里打听到这个秘密的？”
“此事说来也是我们的疏忽。”香农深深叹了一口气：“在收到那封信后，父亲勃然大怒，认为这个秘密不可能被外人所知，一定是王室内有叛徒。后来，仔细排查后，发现三王妃不知去向，然后经过调查，我们在三王妃那里发现了她与海澜的通信。”
“三王妃原来是海澜人，她最初也是刻意接近三哥，就是想要打入王室内部，获取战事资料。但是战事资料没有获取，反倒让她得知三哥的秘密宝库中有一把能射出火焰箭矢的红莲之弓。”
“不过三哥其实也不知道石钟乳的事，只知道王室有一种可以制造元素武器的宝物。”
“后来三王妃刻意灌醉三哥，得到的这个消息，然后通过地下管道传给了海澜。估计，就是这时候让对方的超凡者盯上的。”
香农说到这时，突然眼含热泪。
“正是因为三王妃的叛变，加之消息是由三哥那里传出的，让三哥心有愧疚。在食心鬼袭击王室的时候，他献祭了自己，开启宝物击败了食心鬼。”
安格尔听完后，本来准备向她询问，能击败食心鬼的宝物究竟是什么。
不过看香农陷入悲伤之中，他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声，等这边事了，去了都城他自然会知晓。
夜色渐深，当月上中天的时候，大帐内烛火照耀中，安格尔突然睁开了眼。
第851节 瞬杀
就在刚才那一瞬，安格尔感觉到大营外的海岸附近，有能量波动划破空间。
若无意外，就是召唤食心鬼的把戏。
安格尔站起来的动作，立刻吸引了香农的注意力。她一脸紧张的看着安格尔：“大人，难道那个怪物要来了？”
“差不多吧。”安格尔直接撩起帐帘，往外走去。香农立刻跟了出来，同时还在询问对方的信息。
当香农出来的时候，门口的亚伦将军并不知道什么情况，见公主似乎想要与一个贵族青年对话，赶紧抬起宽剑，拦住了安格尔。
香农立刻喝道：“亚伦将军，放下武器，不要对大人无礼！”
大人？亚伦仔细的看着安格尔，还未明白这人是从哪里来的，他起初还以为是香农公主的暗卫，没想到公主居然称呼他为大人？这人的身份是什么，连公主都要对他用敬称？
未等亚伦反应过来这个“大人”指的是什么，安格尔却是站定，轻轻一招手，一只穿着黑白色玩偶装的灰色小鸟便出现在了他的手背上。
“保护好这里的人，别让他们死了，我出去探一探。”安格尔对托比低声道，托比点点头，飞到低空盘旋了一圈，最后停到了一棵树上。
安格尔回头对香农道：“会保护你，不用担心。”
话毕，在两人惊疑的眼神中，安格尔的鞋子上闪烁出黑金纹路，连续轻点便飞到了夜空深处，消失不见。
亚伦这时才张大嘴，反应过来，颤抖着道：“公主，难道他是……”
香农点点头，表情里带着希望，“能对付超凡者的，也只有他们的同类。”
亚伦一听，心中虽然稍定，不过回头一想，保护他们的是一只不起眼的灰色海鸟，他又觉得前路充满了未知。
亚伦瞥了眼那棵树，夜色太浓，灰鸟已经彻底融入其中。
“它真的能保护我们吗？”亚伦带着既忐忑又荒诞的语气，喃喃自语。
香农却是紧咬着嘴唇，没有回答。但从她那神色晦暗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的内心也不是那么坚定。
就在他们担忧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他们回头一看，却见一只恐怖的巨大怪物，一跃到高空，从天而降，重重落在了大帐门口。伴随着轰隆巨响，一阵烟尘升起，怪物携带的风吹的营帐外的火把猛烈的摇动。
在风沙之中，香农与亚伦带着骇然的表情，眯眼拔剑，快速的做出战斗反应。
“吼吼吼——”烟尘将定未定时，恐怖的嚎叫声便从大帐的位置，传到了整个军营。所有人在这种叫喊声下，都胆颤心惊，哪怕再昂盛的战意，此时也被凉水浇熄。
食心鬼的叫喊，拥有恐惧人心的作用。也正是因此，当食心鬼造访后，军心大失士气落入低谷。这种状态迎战海澜大军，怎么赢的下来？
军营的人在这时出现大面积的畏惧心理，反倒是最靠近食心鬼的香农和亚伦，都扛柱了内心的恐惧。
亚伦是因为要为伊顿报仇，仇恨压住了恐惧，眼睛几乎在看到食心鬼的瞬间，便通红一片。香农亦有国仇家恨，而且她知道自己不能在精神上都输给食心鬼，若是连她都胆怯了，就算消灭了食心鬼，想要重振士气也几乎不可能。
香农与亚伦均拔剑以对，看着那高达三米的巨大怪物，两人没有一丝惧怕。
食心鬼一步步的走上前，它的独目之中开始判断面前两人的身份，最终，它锁定在了紧闭双唇一脸坚毅的香农身上。
风声一冽，便见它伸出巨大的手爪，狠狠的朝着香农的胸口插去。
香农一个打滚，躲过了食心鬼的攻击，顺势一翻，用手中的骑士剑狠狠砍向食心鬼肌肉壮硕的小腿。
叮的一声。
骑士剑破碎成两截，而食心鬼小腿上毫发无损。
另一边，亚伦也趁着食心鬼攻击香农的时刻，连续踩踏，借着大帐的定柱，飞跃到半空。眼里血丝密布，大喝一声，朝着食心鬼的独目狠狠砍去。
既然皮肤刀枪不入，那我就砍你的眼睛！
可食心鬼只是轻轻一闭眼，眼皮与刀接触，再次传来宛若金属碰撞的“叮叮”声响，刀碎，食心鬼的眼皮连一道白痕都没有留下。
在亚伦震惊的时候，食心鬼就像是打蚊子一样，轻轻一拍，亚伦便被扇飞，向炮弹一般撞在了远方的树干。
这棵树恰好是托比停滞的树，巨大的震荡，让树干断裂，树叶纷纷落下，托比也鸣叫了一声飞到半空中。
亚伦在吐出一口血的时候，恰好看到托比的身影。只见托比扑腾着翅膀，它的正前方凭空浮着一个玻璃杯，杯中有淡金色的液体，托比则咬着一根吸管正喝着里面的液体。
“我们在战斗，它在看戏？！”亚伦此时很想喷血，这一瞬间，他对这只鸟已经绝望了。
就在这时，食心鬼的目光再次看向了香农，在之前骑士剑断裂后，香农连续几次险之又险的躲避食心鬼的爪击，可她毕竟才诞下子嗣，身体不如以前，几次下来体力已经耗光，如今却是到了一个险境。
亚伦强撑起来，想要去吸引食心鬼的注意。
周围的营帐里，也有士兵走出来，他们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的看着，当看到食心鬼的爪子已经伸向瘫倒在地的香农胸口时，他们眼里一片失神与绝望。
所有人都以为香农公主会在此陨落，就连香农本人都是如此觉得，甚至人生的走马灯已经在缓缓登场。
可就在这时，一道灰色雾气笼罩在香农身上，未等她反应过来，下一秒她便被重重的扔到了亚伦的身边。
重摔之下，香农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
可就在这时，周围突然诡异的出现一片静谧。甚至，连风声这时都消失不见。
她好奇的睁开眼看去。
唯一看到的场景，是食心鬼呆愣愣的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破开一个大洞，洞是相透的，可以清楚的看到，它的心脏不翼而飞。
下一秒，食心鬼重重摔落在地，气息全无。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但它发生的太快了，快到他们甚至来不及欢呼与惊讶，快到他们此前还在为“公主陨落”而悲伤，下一秒便张大嘴静默不语。
当尘埃落定的时候，亚伦颤抖着手指着半空中。
香农此时也抬起了头，却见一颗硕大的心脏，从半空掉落。心脏掉下去后，露出了一只穿着古怪黑白色玩偶装的小鸟，正拿吸管喝着不知名的淡金色液体，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可所有人都知道，杀死食心鬼的便是这只小鸟。
甚至，它身上连一滴血都没有。
甚至，它从头到尾都飞在半空中看戏。
香农吞噎了一下口水，腥气盈满口腔，她呐呐的道：“果然巫师大人手段，难以揣测……”
明明看上去那么小，居然能秒杀如此强大的食心鬼。
在香农还在惊讶托比的战力时，整个营地突然沸腾了，所有人全都冲了出来，哭着笑着叫着喊着跳着……仿佛要发泄出之前那股被恐惧之后的逆反心态。
整个军心在这时突然活了过来。
香农嘴唇颤抖了好一会儿，既想哭，又想笑。
她缓缓的站了起来，一步步的走到众人中央，随手拔出副官的腰间长剑，长剑指天：“今日怪物已除，海澜将无计可施，接下来便是我们反攻的时间！”
长剑从天而下，指向外海的方向，那里正是海澜屯兵之地。
香农高呼一声：“海澜必亡！”
一时间，所有人都响应着她的叫喊，纷纷吼出“海澜必亡”的口号。
声势震天，这一刻，战争的砝码终于互相调换，天秤也慢慢出现了偏移。
亚伦这时也奔了出来，对准食心鬼未闭之眼，拿着剑狠狠刺了下去，同时看向天空中的托比，无声道了句：“谢谢……”
……
半晌后，安格尔回到了营地。
此时营地的军心已稳，所有人各司其责，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海澜有怪物，他们这边也有底牌！他们深信着，只要和海澜对上，他们一定会赢！带着这样的信念，他们的信心也在一点点膨胀。
安格尔看到这幅场景，稍微一想，便猜到了原因。
安格尔归来时，同时他还带来了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孩，小孩被他提着后颈的衣领，憋得他小脸通红且变形，不停的大叫着“疼疼疼……”
安格尔被他往地上随手一扔，他不叫疼了，而是眼珠子一转，闷着头往大帐外钻。
安格尔唤出魔力之手，对准他一拍，小孩便两眼一翻白，昏迷在了地上。
香农站了起来：“大人，他是……”
安格尔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香农的问题，而是环顾大帐内部，香农、亚伦还有托比此时都在这里，香农与亚伦身上都有血腥味，显然受了伤，不过他们的精神头却是无比的好。
亚伦此时走过来，向安格尔行骑士礼，眼神里带着敬意。
“感谢大人帮助我们杀死那只怪物。”亚伦做出骑士誓约的动作：“从此之后，如果大人有所差遣，我亚伦必将以死相赴！”
安格尔却是淡淡道：“我只是和香农做了一场交易罢了。”
亚伦还想说什么时，香农却是打断了他，与安格尔的交易她并不能让外人知晓：“亚伦将军，你先出去吧。如无意外，马上即将面对海澜战事，你需要出面调度各部。这一仗，我们必须得赢！”
亚伦迟疑了片刻，再次和安格尔道谢，然后缓缓的退了出去。
第852节 地宫
亚伦离开后，香农终于忍不住问道：“大人，那个操控食心鬼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他已经死了。”安格尔淡淡道。
对方是一个浑身散发着邪恶与变态气息的召唤师，外表虽然是青年模样，但整个人却暮气沉沉，估计寿命已经不多。
如他所料，召唤师是一个荒野学徒，目前刚刚达到二级的水准。
一开始安格尔并没有准备杀死他，而是想着遏制他继续参与凡人的战争，可在交涉中，安格尔发现对方眼神一直不敢与他对视，似乎认出了他，满口答应安格尔的条件，而且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本来准备敲打一下便放过他，但他的眼神太过躲闪，让安格尔留了一个心眼，于是趁其不备用魇幻恐惧术套出了对方的身份。
——鼠蚁地下会。
他叫唤鬼，是鼠蚁地下会的人，早在两年前的时候，所有鼠蚁地下会的人，都收到了安格尔的画像，包括唤鬼。他认出了安格尔的身份，很清楚以他半吊子的水平绝对敌不过，所以想着暂时后退一步，将安格尔的消息放回地下会，让其他人来对付安格尔。
正因为他的这种想法，加之其身份让安格尔厌恶，他最后并没有放过他，从其嘴里套出一些话后，直接将他斩杀。
“那个超凡者真的已经死了？太好了！”香农一时激动的无法自已，没有超凡者阻碍，这意味着海澜缺失最强大的臂膀，到时候想要在陆地战中夺回失地，将不再是没有可能。
“我探问过了，那个巫师学徒的行为是个人行为，整个海澜皇室再无其他超凡者。所以，我的承诺已经完成了。”安格尔顿了顿：“故而，该是你实现诺言的时候了。”
香农犹豫了片刻，试探着问道：“如今海月城开战在即，我能将这里的战役结束后，再与大人前往都城吗？”
“我没有时间浪费，要么你带我去，要么我亲自去。”
虽然两种选择的结果，都是安格尔会前往王室，但安格尔独自前往天知道会发生什么，香农在迟疑了半晌后，依旧点点头：“好，我带你去。”
香农叫了自己的副官进入大帐，安排了一下后续的战争准备，以及写下谕令，便准备与安格尔一同离开。
在离开前，安格尔顿了顿，指向地上躺着的那个昏迷小孩：“他先寄存在这里，看好他，等我从都城回来，会带走他。”
香农眼睛一亮：“大人你从都城回来还要回这里吗？那到时候能载上我吗？”
安格尔无所谓的点点头。
香农心中一喜，她见识过贡多拉的速度，从此处到都城说不定一天都能来回，这样的话就不会耽误这边的战事。
想到这，香农的心稍微放松了些。她不想错过如此好的良机，海澜断臂，正是进攻的时候，若因为主将不在，军心说不定又会紊乱。
既然决定要去，自然是越快越好，香农最后与亚伦将军说了一下理由，便乘坐上贡多拉，趁着浓郁的夜色中，与安格尔飞往了都城的方向。
月色的柔美照耀中，贡多拉那唯美的外形，在星空下仿佛融为一体，就像是童话里载着希望的小舟，在星空的索道中滑落人间。
香农看着近在咫尺的繁星，心中一直悬挂的沉甸甸心事，也被眼前的美景所弥化。
“如无意外，明日你会重回军营。其实你可以先休息，若要与海澜决战，需要保持好精神与体力。”安格尔的声音传入香农耳里。
香农看向安格尔，“大人，你也是希望金雀获胜吗？”
“谁获胜都不重要，不过，若是金雀获胜，格鲁镇会少一些麻烦。”安格尔如实道。
“等这次战争过后，我会向父亲禀告，将格鲁镇提升为城级，并且提高帕特子爵的爵位。”香农一脸认真的道。
“我讨厌麻烦，我也不想让自己的亲人有麻烦。”安格尔话虽如此，但他并没有拒绝香农所说的奖励。
香农一愣，点点头：“我明白了。”
话题结束，一时间贡多拉陷入了沉默中。香农本想循着安格尔的所说，暂时休息一会儿，可她这一天经历的东西太过跌宕起伏，大起大落间让她一时难以入眠。
最终，香农还是决定放弃休息，她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安格尔。
她见过很多好看的人，纵然如此，也不得不承认安格尔拥有一副绝佳的好皮囊，金发碧眼，五官精致的恰到好处，那种淡漠疏离的气质也绝对会让见到他的女人为之疯狂。若非她已经结婚生子，说不定她自己也会沦陷。
“你在看什么？”清疏的声线传入香农耳中。
香农总不好意思说‘我在看你’。她只能装作干咳，轻声道：“我没看什么，只是在想些事情……对了，大人之前带回来的那个小孩，他是谁？”
“一个海澜人。”安格尔靠在船舷边上，眼神往向未知远方，轻声道。
那个小孩之前一直跟在鼠蚁地下会的那个名为“唤鬼”的召唤学徒身边，后来，唤鬼中了魇幻恐惧术后，安格尔曾询问过那小孩的身份。
唤鬼的答案：那是他找到的一个接班人。
安格尔估摸着，这小孩可能是一个天赋者。他的引导者任务只差最后一人，原本是想着将哥哥里昂培养成天赋者加入野蛮洞窟，但谁知一回来发现里昂已经多了一个导师。所以，他想完成引导者任务，必须还要找一个天赋者。
因为里昂的事情紧急，他也没时间到处奔波寻找，反正那个小孩才被唤鬼找到没多久，也没加入鼠蚁地下会，故而安格尔决定带上他去凑数。
凌晨四点的时候，他们抵达了金雀帝国的都城桑比亚。
沉睡中的桑比亚，黯淡无光。比起当初安茹王庭的首都失乐歌市，简直天壤之别。
安格尔直接将贡多拉降临在香农皇宫，飞舟的迫降，惊起了大片禁卫，几乎在飞舟停下的那一瞬间，就被重甲护卫重重包围。
香农率先走下了贡多拉，摘下自己的头盔，露出了真容。
“是塔薇尔公主！所有人都让开！”禁卫的头领见到来人，立刻喝止了其他人的靠近，他则走到香农身边，单膝跪地表示臣服。
“歇尔统领，带我去见父亲，我有要事禀告。”香农的声音带着威严。
名为歇尔的禁卫统领，立刻点点头。哪怕如今国王已经休息，但塔薇尔公主作为亲征的将领，她说有急事要奏，估计与战事有关，任何人都不能也不敢阻拦。
这时，安格尔也下了贡多拉，随手将贡多拉装进手镯中，立刻引起周围禁卫的惊讶。
但等阶森严的皇宫，没有人在此时开口询问。直到安格尔与香农都前往了国王寝宫，留在原地的禁卫才靠在一起，低声窸窣的讨论起来。
……
这是一个很华美的地宫。
但其实仔细去看，会发现这个地宫的头顶有许多钟乳石，可见在地宫建立之前，这里本身就是一个地下溶洞。
香农国王名为罗塞，是一个看上去很魁梧的中年男子，留着络腮胡，因为半夜被叫起床而蓬松的棕色头发，被一顶金碧辉煌的王冠给压了下去，看上去有点欲盖弥彰的滑稽感。
“巫师大人，前面就是地宫的藏宝库，能滴落珍贵宝液的石钟乳，就在藏宝库内。”罗塞指着前方的一座宫殿，对安格尔恭敬道。
香农也好奇的往前面看，说起来，她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这里平时只有罗塞以及死士能进入。
安格尔觑了一眼，藏宝库修建的很富丽堂皇，不过与其说是“库”，不如说是修了一个门，因为他已经用精神力触手感知了，里面基本都是钟乳石原貌，没有一点人工开凿的痕迹。
因为知道所谓的宝物是石钟乳滴落的液体，他一路上也时刻的伸出精神力触手，去感知头顶的石钟乳。
然而让他很失望的是，从头至尾他都没有感知到任何能量波动。
这些都是很普通的石钟乳。
就连此时一门之隔的藏宝库内，他也没有感觉到任何能量波动，他的精神力触手已经将里面绝大多数的石钟乳全都探知了一遍，毫无所获。
他现在都已经在怀疑，自己这次与香农的交易，是不是有点亏了？
藏宝库的门口有浑身裹在黑甲里的死士守护着，他们哪怕见到塔薇尔公主，也没有露出尊敬的眼神，惟独看到罗塞时，他们才低下头颅。
罗塞拿出钥匙，将门上的锁打开。
重达数千斤的大门，则需要死士们共同出力来推开。
门一被推开，一阵幽冷的风，从里面吹了出来。
虽然说是藏宝库，但里面基本上只有石钟乳，惟独正中间的高台，放了一把造型独特的链锤。
据罗塞解释，这里的湿度比较高，其他珍贵的宝物是放在比较干燥的地方。整个藏宝库，最核心的只有那个能滴落宝液的石钟乳。
而那个石钟乳的所在，正是链锤的上方。
第853节 画出来的门
链锤是一把大师之作，根据罗塞的话说，等到下次宝液滴落，链锤就是他们要强化的武器。
不过，安格尔只是瞥了一眼那链锤，便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链锤顶端的那个石钟乳。
石钟乳的形状和地宫内其他石钟乳差不多，宛若倒悬之山，其色净白又如玉笋。
单就外形来看，安格尔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而且，他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能量波动。在观察了好一会儿后，安格尔在一无所获的情况下，脚下生光，直接飞到了半空中近距离的观察。
无论是精神力触手的感知，还是肉眼近距离查探，他都没有看到什么。甚至用手去触摸了一下，也就普通的石质之感。
“你确定这里会滴落那种石钟乳液？”安格尔疑惑的看向罗塞。
罗塞点点头：“巫师大人，塔薇尔的那把缪拉希尔的怒火，是十年前我亲自见证它的蜕变。”
罗塞仔细的描述起当时情况来。
当时骑士剑还是普通的骑士剑，没有取那么中二的名字，不过就外形来看已经是艺术瑰宝。罗塞根据前一任香农国王的记载，算准了时间，在地宫中待了大半个月，终于等到了骑士剑的蜕变。
那天夜晚，毫无征兆的，罗塞感觉到石钟乳上传来一阵灼热的风，他抬头一看，发现平日里干燥的石钟乳顶端，凝聚了一滴散发着火红亮光的液体。
液体散发着强烈的灼热感，罗塞当即猜出，这是一滴火元素的宝液。
于是他开始深思着这滴宝液与骑士剑结合该取什么名字，等他想好叫做“缪拉希尔的怒火”时，宝液已经滴落到骑士剑上，骑士剑大放红光，持续了好几秒钟，才缓缓的归于平静。
安格尔听完罗塞的叙述，却是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因为这家伙似乎抓不准重点，在描述的时候，重点说的是自己取名的过程，从“炎火之龙”、“火焰心瞳”……如何转化成最终名字的心路历程。
虽然罗塞的描述重点有些偏移，但安格尔基本确定罗塞没有说谎。
这个石钟乳应该是有猫腻存在的。
可到底是什么猫腻，安格尔一时却难以判别。哪怕他用纳尔达之眼去看，都没有发现什么古怪之处。
就在安格尔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突然想起罗塞之前的描述，元素聚合液是突然出现在石钟乳顶端的。
这种突兀的出现，总需要一种管道吧？
想到这，他决定看看石钟乳顶端的构造，当他看向顶端的时候，却是让他发现了一个蹊跷的地方，就在石钟乳的顶端处，有一个极其细小的孔洞，比蚂蚁洞还小，堪比针尖。
因为石钟乳本身有太多孔洞，安格尔之前并没注意，可这个孔洞出现的位置恰好在顶端，让他有些在意。
会不会，这就是那滴元素聚合液的管道？
想到这，安格尔将精神力触手变细，探进了孔洞之中。随着这个孔洞往内延伸，安格尔的精神力触手也在不停的延展。
孔洞很长很长，曲曲折折，到了最后，这个孔洞已经延展出了当前这个石钟乳，甚至离开了藏宝库……
随着精神力触手的探伸，安格尔的心跳越来越快，他觉得这个孔洞的终点，可能真的就藏着石钟乳液的秘密。
难怪之前在石钟乳那里发现不了任何猫腻，因为正主根本不在那！
安格尔已经开始在猜想了：
尽头到底是一种元素聚合的具象物？亦或者他之前猜测的神秘之物？还是说，有其他奇幻的宝物？
可当安格尔的精神力触手达到终点时，却发现他的猜测全错了。
那里既没有他想象的宝物，也没有任何元素的痕迹，而是……
一扇门！
或者说，一扇画在纸上的门！
那并非是真的门，而是薄薄的一张纸，上面画了一个精致的门，门上画了各种奇妙的生物，或是长着翅膀的小精灵，或是闪着电光的老鼠，或是长着鱼尾的龟……不过这些生物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这些生物看上去都是元素态。
画师十分精湛的将这些元素生物用笔勾勒了出来。
安格尔完全没有想到，孔洞的尽头居然是一张画出来的门。
门后又会是什么？安格尔试探着将精神力触手往门上探去。
可精神力触手刚探过去，画上的元素生物的眼睛突然动了过来，一道细微的电光，从画中的小老鼠身上噼里啪啦的传了过来，与此同时，一只吐火的火龙，把门口烧出了一圈圈火焰……冰箭、电光、火焰各种元素全都招呼到安格尔的精神力触手上。
安格尔只觉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从高空摔了下来。
得亏托比见势不妙，化出重力脉络托住了他。要不然直接摔下去，虽然不高，但面子准会丢。
安格尔眼前发黑了好半晌，才面色苍白的站起身。
画上的元素生物，攻击力都不怎么强，奈何他的精神力触手本身很弱，在元素攻击下直接被打的毫无招架。
应该说，在巫师界精神力强大的并不多，安格尔已经算是中等偏上的了。
“大人，你怎么了？”罗塞与塔薇尔互觑了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
安格尔挥挥手，隐瞒道：“这些天没休息，精神力用的过度，刚才突然出现了疲乏。”
罗塞点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
安格尔则休息了半晌后，决定重新用精神力探进去。
这一次他很小心的在门口徘徊，发现只要自己精神力不往内探，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可只要稍微靠前一点，那些画中的元素生物立刻便出来捣蛋。
安格尔实验了很多次，都无果的情况下，只能暂时先放弃这条路。
他从藏宝库走了出来，来到地宫中的一隅，静静的望着头顶。那扇门的位置，应该就在他的头顶，他在思考要不要用外力来破坏。
他悄悄的将精神力触手往上升，不从孔洞走，而是准备直接从这里穿到门内。
可当他精神力接触到头顶的石壁时，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从精神力触手尖端传来。他浑身一颤，那接触到头顶石壁的精神力触手，直接被消融不见。
上一次精神力触手只是受创，这一次直接受了伤。安格尔仿佛自己的灵魂被撕开了般，剧痛让他忍不住跪地蜷缩。
两个时辰后，安格尔才消缓过来。
可脸色比起之前更加的苍白。
他现在大概清楚了，想要打开那座门，似乎只能从那条孔洞中走。其他的路线，似乎都会出问题……为何出问题，他现在想不通，只觉得可能是有大能设置了禁制。
至于他之前所想的，用外力来破坏，他现在是不敢做了。
可如果想要走哪条孔洞，他的精神力触手明显抗不住那群元素生物的攻击，过不了那一关，绝对打不开门。
除非……他本体能缩小进入其中。
靠着本体，他完全可以无视那群元素生物。可本体想要缩小，他目前唯一知道的方法，便是变形术。
而变形术又被誉为最难戏法。甚至比起很多术法，都还要难。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看来，目前他是无法进入那扇门。
门后到底是什么，为何有一扇画出来的门留在那，那门又是谁画的？这些问题让安格尔心痒痒的，总觉得门后有什么大秘密。
说不定，“元素消失之谜”可能还真的在这门后，能给出解答。
毕竟告诉任何人，都不可能相信旧土大陆会蕴育出元素生物，虽然只是画出来的，但刚才那火焰灼烧，冰箭袭击可是实实在在的。
而且，元素聚合液的秘密，说不定也与门后的秘密有关。
虽然暂时无法进入门内，但安格尔可不甘心放弃，他向罗塞仔细的询问起那个石钟乳的事。
香农王室在此延绵了无数代，肯定知道些什么。
在安格尔的详细询问下，罗塞为了不得罪安格尔，还是将祖辈口口相传的一些事说了出来。
罗塞说着说着，重点总是偏移，说初代发现钟乳石会滴落元素液体时，他会拐弯跑去说当时王室的某某女儿特别美，迄今为止都还有金雀四大美人的名誉。
一会儿又说到某某剑的名字，是多少人苦思冥想出来，最后光名字都震古烁今。
而且罗塞最喜欢说的就是那时的皇室八卦，完全没想过，那是自己祖辈的私密事，就这么说给外人，如果祖辈灵魂还在，估计棺材板都压不住他们的怒火。
安格尔很想打断罗塞的讲述，但他又担心一打断，就会让某些关键信息缺失，只能耐着性子听着让他额头冒黑线的八卦。
听了大半天，安格尔唯一的感慨：越是光鲜，越是龌龊。
而且罗塞说到一些情爱秘史的时候，那种“嘿嘿嘿”的猥琐笑容就没停过，一点也没有一国之主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偷看了少妇洗澡，哪怕被揍了一顿，也大呼不亏的油腻男。
到了最后，是香农公主有些挂不住脸了，每当罗塞的话题拐外不正当的方向时，她都会面带笑容，上身不动，但用铁靴狠狠的踩着罗塞的脚。
终于，当罗塞被香农蹂躏了数次后，安格尔从他嘴里听到了一个信息。
“其实除了大人外，以前还有一位古怪的人来过这里。”
“他可能也是个超凡者。”
第854节 熟悉的地图
安格尔连忙就这个信息对罗塞追问。
根据罗塞所述，那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的，可能是千年前，也可能是更早。因为香农王室没有将这些事记载于册，而是口口相传，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出现记忆的断片。
不过，罗塞确定至少也是千年以前的事。
他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超凡者，但那人到来香农王室却是一个事实。因为那人不仅来了王室，还留了一件宝物给香农王室，传承至今。
而那件宝物，就是之前香农提到的拥有血脉联系，每次使用必须献祭血亲的宝物。
当初食心鬼袭击皇宫，香农王室也是靠着那件宝物击败了食心鬼。
“那件宝物是什么，能否拿出来让我看一看？”安格尔询问道。
罗塞想了想，点点头。连藏宝库最深沉的秘密都给人看了，那件宝物还必须是血脉相连的人才能使用，拿出来给人一看也无妨。
想到这，罗塞命令死士去另一处藏宝地，将那件宝物带了过来。
当安格尔看到死士带来一个卷筒的时候，还有些迷糊。直到罗塞将卷筒内的物品，慢慢摊开的时候，安格尔才反应过来，这是一张皮卷画。
皮卷的材质还可以，安格尔能看出这是一种虚空生物的兽皮，是承载元素之力的最佳媒介。
随着皮卷被摊开，当安格尔看清楚皮卷中央的图案，他的瞳孔的猛地一缩。
安格尔最初看到的，便是皮卷上那些画的极其微小，但明显是元素生物的图案。其中，他甚至找到了之前在门上看到的喷火的小火龙。
画法与那门上的图案，一脉相传，绝对是同一人所画！
想来，那孔洞尽头被人用纸画出的门，应该就是罗塞所说的，很多年前造访香农王室的神秘人！
一些疑团看似解开了，但更大的迷雾却再次笼罩了过来。
因为，仔细去看皮卷上的画，他并不是特意画的元素生物，而是在画一张——
地图！
最重要的是，安格尔对这个地图的概貌，并不陌生！
整个地图既像是盛放的花朵，又像是展翼的白鸽。这种奇怪的地形，安格尔此前在白贝海市的时候，曾经目睹过。
那是在白贝海市野蛮洞窟的据点里看到的，当时在据点的旋转楼梯侧面，挂着一幅泛黄扑灰的海图。
这个海图的年岁不知多久，以繁大陆东南沿岸为起始，一直往南画，各个大陆、岛屿、海域的名字基本上都有标明。诸如费兰大陆、启示大陆、魔檐长廊、英灵岛……这些地方，海图上都能寻到。
惟独在旧土大陆的地方，安格尔看到了一个完全有悖于他认知的地貌。
就是如今地图上的这种地形。
因为他从很多资料上看到过旧土大陆的形状，绝对与海图上的形状是相悖的，这个地形不可能是旧土大陆。
当时他还询问过据点的负责人伯罗老头，伯罗也是一问三不知，对于那副挂在墙壁上的海图，他的解释是：“这是不知多久以前的海图了，比例尺有点问题，已经过时了。之所以挂在这里，是因为这个墙面空着不好看，从仓库里随便找了个能挂的，挡在这儿。”
当初安格尔也就疑惑了一下，并没有多想。
可谁知，自己居然会在香农王室的收藏品中，再次看到这张地形图，让安格尔极为讶异。难道，挂在白贝海市据点的那副海图，和这张地图其实是同一人画的？
安格尔重新将目光放在地图上，地图上有很多区块分割，譬如在东南角，被画师用虚线慢慢的隔离，虚线内有一个长着翅膀的精灵图案；在西北角，也被虚线隔离，那里有一个潜伏的龟……各种元素生物，都被画在地图的各个地点。
似乎画师的意思是，这些虚线划定的地域，是这些元素生物的地盘。
可这个地图所指的空间又是何方？
安格尔突然有一种猜测，难道说，孔洞背后的门，其实是一个充满元素生物的世界，而这个地图其实画的就是那方世界的地貌？
他觉得这种可能性，说不定还真有。
要不然为何那里有座门，这里又留张地图？
“巫师大人，我们每次开启这张皮卷的时候，都要献祭一人，让这张皮卷吸满血，才能唤出皮卷上的强大生物，为我们御敌。”罗塞说起前段时间，借着这张皮卷击败食心鬼的事，当时就是三王子以身献祭，最后皮卷大放光彩，从里面跳出一只会放闪电的小老鼠，将食心鬼击溃。
说到这时，现场蕴荡着一种悲伤的气氛，死了至亲的那种哀戚，每每想起都是一种刮骨戳心之痛。
安格尔听完后，却是看向这张地图，同时眼瞳中闪过清光。
他尝试着用纳尔达之眼去鉴定它，虽然他觉得鉴定成功的可能性并不大……然而，他还真的鉴定出来了。
当思维空间的“服务器”架设好后，在他的眼中，手上的皮卷开始冒出各种信息数据，不过正如他所想的，这些信息数据有超过80%都冒着问号。
纳尔达之眼是一个基于信息总结与逻辑推理的鉴定方法，它的鉴定成功率是看施放者的知识结构与知识累积程度。譬如安格尔鉴定成功率最高的类型，是对附魔炼金品的鉴定，就是因为他的知识结构是附魔体系的。
如果安格尔不知道的信息，在鉴定过程中，都会冒出大量的问号，也就是未知数据。
太多的未知数据积累下来，鉴定成功率就越发的低。
如今一看，有80%……甚至越来越高的未知数据，安格尔对于鉴定成功已经不抱希望。
可到了鉴定最后的时候，这张地图突然出现了大量清明的详细数据，全都塞进了安格尔。这一刻，许多未知数据都出现了破译。
这种现象让安格尔满头问号，当鉴定结果表示成功的时候，安格尔更是愣在了当场。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往鉴定可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他好奇的从“服务器”里探察起鉴定的结果。
类似皮纸的材质一类，他直接忽略，而是去看鉴定后的主要信息。
名字：《潮汐界地图（略）》。
绘制人：米拉斐尔.冯
信息：潮汐界具有代表性的生物大致分布图。
效果：由香农王族的血脉开启，辅以能量源可以唤出相应生物的模拟结构。
备注：“哎呀，我不擅长画地图，将就着看吧。”
安格尔看完整个信息后，完全怔在了当场。其他的且不说，光是那个绘制人的名字，就让安格尔有些懵了。
米拉斐尔.冯，这个名字在南域巫师界，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他还有一个鼎鼎大名的外号：“魔画”。
那位能够勾连平面世界与立体世界的魔画巫师，正是米拉斐尔。他最出名的代表作——《末日天灾》，画的就是当初旭日大魔神降临南域巫师界制造的灾难画面，迄今为止还是霜月联盟的各大杂志中最爱使用的插图。
据说，魔画巫师早在数千年前就离开了南域，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一张他留下来的墨宝。
在巫师界，任何一张魔画巫师的画，都是价值连城的。纵然只是艺术品，没有特殊效果，那也很值得收藏。
安格尔看着这张地图，突然升起一股贪欲。
可这种贪欲并不长久，当安格尔看到上面明显的标注“由香农王室血脉开启”时，他便慢慢的将占为己有的欲望消弭了。
这张图明显是留给香农王室的，虽然不知道米拉斐尔为什么这么做，但对方毕竟是一个传说中的大巫师，安格尔不敢逾矩强占。
说不定白贝海市的那张海图也是米拉斐尔画的，到时候去拿那张也行。
安格尔的目光，从米拉斐尔的名字移开后，又看向了关于皮卷的其他信息。潮汐界暂且不提，安格尔估摸就是一个奇妙的元素世界，说不定那扇门背后就是潮汐界，因为他很确定，那扇门也是米拉斐尔画的，现在他是没办法进去一探的，只能先放在一边。
安格尔最后锁定在那行备注上。
——“哎呀，我不擅长画地图，将就着看吧。”
这种明显带有主观语气的话，怎会出现在鉴定结果之中？这也是安格尔此前任何一次鉴定都没有出现过的。
这时，他想到了之前明明鉴定的时候，有那么多未知数据，明显会鉴定失败，但最后这些未知数据突然破译了，居然鉴定成功了。
先前安格尔一直很疑惑，但如今从这个备注中，安格尔窥到了一丝真相。
米拉斐尔是创作这幅画的画师，他完全有权利决定是否开放这些信息。以米拉斐尔的高度，他如果主动开放这些信息，安格尔是能接受到的。
也就是说，米拉斐尔想让你鉴定顺利一些，可以开放信息。他不想让你鉴定顺利，完全可以屏蔽这些信息。
显然，安格尔能鉴定出来，意味着米拉斐尔并不介意别人知道这些信息，他甚至还的留了一条备注，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这些大人物，是不是都有些恶趣味啊……”安格尔在心内暗叹。
第855节 潮汐界
现在很多线索已经曝露出来，他基本也理顺了整个脉络。
不知多少年前，米拉斐尔来到这里，发现了一个名为潮汐界的地方，于是在潮汐界的门口，也就是那个孔洞尽头画了一个门，封住了气息的散发。然后，又画了那副地图留给香农王室，作为传承。
当然，门后是不是潮汐界，完全是安格尔的推测。只不过，是潮汐界的可能性比较大。
如果门后真的是潮汐界，安格尔估摸着，旧土大陆的元素消失之谜极有可能就藏在潮汐界中。
毕竟按照米拉斐尔的绘画，潮汐界是充满元素生物的，而元素生物想要存活必须有大量的元素能量支持。旧土大陆的元素能量近乎没有，而潮汐界元素能量浓郁，说不定两者就存在什么内部联系。
在安格尔内心疏离着脉络时，罗塞他们的气氛还沉浸在三王子献祭自身的悲伤中。
安格尔回过神来，看到这一幕，正思索着要不要把画卷的真相告诉他们……按照他鉴定的结果，其实开启那张地图虽然需要香农王族的血，但并不需要献祭，只要用魔晶就能作为后续能源。
之所以他们每次开启都要死一人，就是因为他们不清楚皮卷的规则，没有能量源，而被迫使用生命能量开启。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暂时不说。
这里的秘密之所以能长久藏着，就是因为香农王室虽然有这件宝物，但很少动用。因为动用的代价太大，如果他们知道地图有另外的使用方法，说不定就会劳民伤财的搜索魔晶，再然后频繁的使用地图。
如果这样的话，不管是搜索魔晶亦或者频繁使用地图，都会引起其他人注意。到时候被超凡者发现了，不仅潮汐界可能会暴露，而且他们自己也处于危险之中。
所以安格尔闭了嘴，将地图默默的还给了罗塞。
“大人，你有什么发现吗？”罗塞接过来后，询问道。
“没什么发现。”安格尔随口敷衍。
罗塞迟疑了一下，又问：“那大人能否告诉我们，那位给我们这张皮卷的人是不是超凡者？”
安格尔点点头：“不仅是超凡者，而且他在巫师界还是一位大人物。所以，守好这张皮卷吧，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你们会有杀身之祸。”
安格尔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将魇幻之力侵染进他们的体内，让他们无比深信皮卷曝露可能会带给金雀灭国之灾，自此之后，却是兢兢业业的守护着地图，不到危机时刻，再也未曾动用。
包括石钟乳的事，安格尔也稍微的下了一个暗示，让他们将秘密藏好。他并不希望那扇门的事，这么早就曝露出去。要是门背后真的是潮汐界，那么至少，在他探察完之前最好不要被他人知晓。
不过，他要进入那个孔洞的前提是学会变形术，安格尔觉得这实在有些麻烦。变形术可不是其他戏法几个月或者几年就能有所斩获，以变形术的难度，其中涉及的知识积累起码以二十年往上计。
安格尔长吁一口气，他还是回家后看看虫巢里的那些软态虫卵吧。
虽然他不觉得真的能孵化出一只变形软态虫，但至少也是一种渺小的希望。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等到桑德斯导师从深渊回来，再把这里的事告诉导师，让他来探察这里也可以。至少安格尔知道，桑德斯如果发现什么，也绝对不会亏待他。
接下来安格尔在罗塞的招待下，吃了一个早点。而罗塞知道女儿马上会回海月城与海澜迎来一场硬战，便趁着这点时间邀请幕僚智囊，积极的讨论着海月城的战术。
等到安格尔吃完早点，他来到了皇宫的高塔之上。
清晨金灿灿的阳光照耀，蓝天、白云、清风与白鸽环绕，远方是都城桑比亚繁华的建筑，这一刻安格尔的心中颇有些闲逸。
享受了一段时间的安宁，在上午十点钟左右，香农穿着昂扬的铠甲，独自找来了高塔。
“准备走了？”
安格尔的声音随着微风而至，让香农感觉有一刹那的温柔。
“多谢大人的成全。”香农清楚，安格尔之所以留在王室吃了个早点再走，应该就是为了给她预留这些时间。
“希望海月城的战争你不要再输了，那是个很美丽的海滨城市。而且，输了的话，雅梅行省陷落也会给格鲁镇带来一些麻烦。”安格尔淡淡道。
“大人如果不想我们输的话，不如参与进来……”
安格尔直接打断了香农的话：“我虽然讨厌麻烦，但更讨厌做一些无谓的事情。”
安格尔说罢，拿出贡多拉，示意香农上船。
从天气晴好的桑比亚，飞到风雨欲来的海月城，花了三个小时。在下午一点的时候，他们抵达了海月城外的军营驻地。
军营里还处于全民戒备的时候，看到香农公主的到来，虽然大家都没有言说，但明显士气有所提升。
安格尔与香农来到大帐时，恰好看到亚伦将军过来。
亚伦将军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香农见状心中一沉，急忙追问：“海澜那边出现变故了？”
“海澜那边倒是没什么问题。”亚伦迟疑了片刻，有些忐忑的看向安格尔。
“那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香农疑惑道。
安格尔这时开口道：“是我之前带来的那个小孩出问题了？”
亚伦点点头，向着安格尔单膝跪地：“大人，是我思虑不周，让那小鬼……小孩跑了，我甘愿领罚。”
亚伦一边说，一边抽出骑士剑双手承托状，示意安格尔用此剑对其惩罚。
安格尔却是没有动弹，“说说具体情况吧？”
根据亚伦所说，他吩咐了一个十人小队看守那小孩。可那小孩醒过来后，又是闹着肚子饿，又是闹着想要大小便，他们知道这是巫师大人留在这的，不敢忤逆，便都应了。
吃饭还好，他们可以喂。但大小便的时候，他们只能给他解绑绳子，结果等到一松绑，他从自己的裤衩里一掏，丢了一些奇怪的虫子出来，一整个十人小队全都被这些虫子撂倒，小孩跑了，而那十人小队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亚伦说完这番话时，心中极为自责。之前他还说欠了安格尔一恩，结果对方让他办的第一件事，他就办砸了，怎能让他不内疚。
这时，一个士兵突然到来：“亚伦将军不好了，奇卡快要不行了！”
亚伦猛地一抬头，在香农质问的眼神中，说道：“奇卡就是看守那小孩的十人小队队长。”
安格尔随着来报的人员，到了病房之中。
那个小孩是他带来的，后续发生的这些事，他自然也要负一部分责任。
安格尔一进入病房便发现，躺倒的十个人，全部都面色铁青，不仅仅那个叫奇卡的，其他九人也离弥留不远了。
一阵死气缭绕在他们头顶。
“这是那个小孩造成的？”香农不敢置信的询问。
“是的。”一旁的随行军医点点头：“好像是某种毒虫撕咬，但具体是什么虫类，我们也不知道。因为不清楚是哪种毒虫，我们只能放血治疗，结果奇卡就……唉！”
好狠毒的心！
香农眼里闪过一丝怒火，但碍于安格尔在侧，也不好将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是我轻忽了他的野性。”安格尔无奈的摇摇头：“让我来吧。”
安格尔直接用去解毒术，将众人的身上的毒排了出来。随着毒液的祛除，这一队人的脸色都红润了起来，不过奇卡错用了放血疗法，看上去比较虚弱，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治疗恢复。
排出来的毒是青灰色毒液，被安格尔装入一个玻璃瓶中，根据纳尔达之眼的鉴定，这是一种名为“白脚海蜘蛛”的毒，属于剧毒，三日之内必定致人死亡。
并且，这种毒算是凡毒的巅峰，至少用凡俗的方法是基本不可能解毒的。
从这也可以看出，那个小孩下手是真的狠辣。如果安格尔没有来的话，这一队人只有死路一条。
亚伦不知道这毒是什么，所以在看到毒祛除后，虽然心中大石放下了，但一想到自己把那小孩看丢了，又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安格尔见状，却是不在意的说：“丢了就丢了。”
不过就是一个可能拥有天赋的人，具体是不是还要另说。当初他带那小孩走的时候，是说清楚要给他测试天赋的，既然他不愿意，那就算了。
虽然安格尔并不在意一个人选择善还是恶，但他个人更讨厌作恶的人。对于这个小孩如此狠辣的心，他是非常不喜的。
想了想，安格尔又道：“以后见到他，也不用顾忌我。该怎么做，你们可以自己拿捏。”
既然那小孩跑了，安格尔也不准备继续留在这了。
离开了病房，安格尔便直接与香农道别，也不等他们的反应，乘坐着飞舟飞往帕特庄园。
在接近黄昏的时候，安格尔抵达了帕特庄园。
离开的时候，他给自己此次出行预留的时间是两天，最终他只花了一天，而且得到的东西却很多。尤其是知道魔画巫师曾经去过香农王室，还留下了潮汐界的地图，这就是极为有用的信息。
如果这消息传到繁大陆，估计立刻会引起轩然大波。
第856节 奇特虫卵
安格尔踏入庄园没多久，就看到里昂骑马扬鞭而来。
“这么早就回来了？香农公主的事已经处理完了？”里昂翻身下马，惊喜的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点点头，他注意到里昂的额头上带着薄薄汗珠，身上也在冒着淡淡的白气，似乎此前正在做大消耗量的运动。
里昂也注意到安格尔的眼神，随口解释道：“有些手痒，去山林里打了场猎。不过运气不佳，猎物似乎都被那些难民给吓跑了，一整天都没有什么收获。”
里昂说完后，迫不及待的向安格尔询问起前线的状况。
恰好这时奥莉女仆从小道尽头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站到安格尔面前，言称晚饭已经齐备，让他们过去用餐。
“正好，边吃边说。”里昂也不由分说，强行带上安格尔往餐厅走去。
安格尔并不需要吃饭，不过看了眼跃跃欲试的托比，再加上兄长殷切的眼神，想了想并没有拒绝。
晚餐的时候，里昂兴致勃勃的询问着海月城的情况。
安格尔没有回答，而是直接用幻境的方式，将海月城的军营前线展示了出来。其中还包括托比与食心鬼的大战，那拳拳到肉的紧张刺激感，让里昂以及守候在旁的玛娜与奥莉，全都抓紧了心尖，连眼睛都不敢眨，一刻不停的注意着幻境中的情节发展。
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托比拯救了陷入危机中的香农公主，并且杀死食心鬼。整个军营的气势，从一开始的颓废，转为兴奋，并且在香农公主的激励下，所有士兵都叫喊出了：“海澜必亡！”的口号。
那种强烈感染力，让在场除了安格尔以外的人，全都感同身受。
哭点较低的奥莉，甚至眼眶已经泛红，拿着手绢捂着鼻腔不让自己哼唧出声。
这种新奇的观影方式，比起用语言描述，显然更加充满感染力。
就连一向不理外事的玛娜看完后，都忍不住道：“军心能如此大振，我相信海月城的这场战肯定能赢！”
玛娜的话，引起奥莉的频频点头。
她们毕竟是土生土长的金雀帝国子民，自然是希望自己国家能赢。而且海澜用作弊的手段侵占地盘，还杀死帝国脊梁蒙恩将军，显然引起他们的同仇敌忾。
比起女仆们的看法，里昂看完后，却一直皱着眉：“你到哪儿去了？就看到托比和食心鬼的战斗，怎么不见你？”
“我与那个召唤师去战斗了，对方是个初级学徒，一招就秒了，也没什么好看的。”安格尔不置可否的道。
里昂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安格尔，他有些不信。
安格尔倒是很坦然，他的确是一招秒的，不过因为那人涉及到鼠蚁地下会，他不想过多解释。
与香农去都城桑比亚的那部分，安格尔也用幻境表现了出来，但基本都是桑比亚的城市概貌，以及俯瞰桑比亚的那种繁华感。引起从未去过都城的奥莉与玛娜惊呼连连。
至于去王室的部分，安格尔则隐瞒了下来，尤其是尤丽卡还在帕特庄园，他并不想将潮汐界的事情说出来。
在接下来的晚宴中，里昂对前线战事很好奇，甚至让安格尔模拟出海月城的地貌，用自己的军事知识，来模拟与海澜战斗。
等到用餐结束后，里昂得出了结论，这场战斗只要军心不乱，战胜的可能性超过八成。
事实证明，里昂的结论也没错。
数日之后便有捷报，从海月城传往金雀帝国各处，香农率领的军队在海月城取得了大胜，给各个地区流离失所的难民，以及忐忑不安的大众，都打了一剂定心针。
金雀还没有垂垂老矣，还能再次展翅高飞！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王室公主的加成，让军心稳定，才能取胜。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真正改变了战争格局的人，此时却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好奇的观察着那宛若球形的软态虫虫巢。
因为知道香农王室那里有一扇“魔画”米拉斐尔画出来的门，他就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但想要打开那座门，前提是自己要会变形术。
故而一回家，他就观察起软态虫的虫巢来。
此前，织梦蚁强占巢穴的时候，因为体态的原因，每次只能搬运一滴阿克索精血，它自己还要以阿克索精血为食物，故而给虫卵滋润的精血很少。
而安格尔接收了软态虫虫巢后，却是比织梦蚁要大方的多，虫卵几乎是浸泡在阿克索精血中，精血中的营养物质以及能量，每时每刻都在被虫卵吸收。一旦安格尔认为精血失效，他又立刻重新补充一批。
故而，在此前一个半月的时间里，虫巢中的虫卵，活性大大的增加。
在安格尔从海月城返回的那天，安格尔就注意到虫巢里多了一只破壳的软态虫，白白胖胖的，像蠕虫一般在巢穴里拱动。
这只软态虫依旧是普通软态虫，价值远不如变形软态虫，故而安格尔也没理会它，任它在巢穴里攀爬，只是时不时给它点食物补给。
安格尔的注意力依旧放在未孵化的虫卵上，他发现很多虫卵都已经蠢蠢欲动，看上去有破壳而出的迹象，不过全都还在蕴量当中。
其中有一枚虫卵引起了安格尔的注意，在众虫卵之中，有一枚很古怪，它也有一定的活性，但并不像其他虫卵那般，看上去有孵化的迹象，仔细看去还有种暮气沉沉的感觉。
明明他已经放了很多阿克索精血在里面，其他的虫卵都表现出高度活性，这枚虫卵却仅仅出现一点活性，暮气感觉还很重。这让安格尔很奇怪，他决定观察它几日。
随着观察的进行，安格尔发现这枚虫卵虽然浸泡在精血之中，但对精血里的营养物质转化率极其低下，其他虫卵吸收了泰半时，它才转化了一丝。
这或许也是导致它看上去活力低下的缘故。
安格尔想了想，用精神力触手小心翼翼的将这枚虫卵分隔到了虫巢另一个私密空间，单独添加了阿克索精血供给这只虫卵。
他原本以为是这只虫卵是先天转化率低，但当他将虫卵单独区隔后才发现，这枚虫卵的转化率居然一点也不低。
只有它一枚卵的时候，转化率高到惊人。
同样的精血分量，其他虫卵各自均分，大概三天就会将里面的营养物质吸收完毕。而这枚卵，只有它单独一个个体时，居然两天就吸收完了。
要知道，安格尔倒进去的精血是等量的！
“处于同类中，转化率很低。但到了个体时，转化率居然如此之高？”安格尔暗忖：“是因为你怜悯自己的同类，不愿意跟着它们抢夺呢？还是说……”
“你不屑于跟着它们抢夺？”
一种是圣母，只喜欢谦让；一种则是女皇，高高在上，不愿意跌落尘埃与庶民同食。
安格尔不知道这枚卵属于哪一种，但它应该很特殊，他决定继续对这枚卵进行追踪观察。
在安格尔观察着虫卵的时候，他也没有落下其他的计划。其一是寻找拯救乔恩的方法，其二则是修炼入梦之术。
如何拯救乔恩，安格尔现在没有一个章程，只能通过记录乔恩身体的数据，不停的代入各种魔能公式，看有没有能契合乔恩状况的。
而修炼入梦，这个倒是有一定的进展，但毕竟是跨系修行，进度慢到让安格尔十分恼火。
按照这种进度，估计将入梦术修炼成功，起码要两年以上。
就整个巫师界的学徒们来讲，两年修炼成功一个戏法算是能够接受。时间似乎不长，但对安格尔而言，乔恩的寿命只有两年，他想要修炼入梦，就是为了进入乔恩梦里看看他的情况，如果因此耗费两年，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学。
安格尔开始思忖着，有没有方法能够加速入梦的修炼。
在思索了一段时间后，安格尔突然想起一件事。他从手镯里取出一尊有月牙、有星空的黑色海螺。
这是月色海岸的梦海螺，自从得到后，安格尔就没有动用过。
一来是没有时间去研究；二来梦海螺的功效鸡肋，虽然弗洛德的提议很有价值，但目前还看不到希望。
在这样的情况下，安格尔一直让其蒙尘。此时安格尔将之拿出来，却是想到了之前在中央帝国的银鹭皇室得到梦海螺时的情况。
当时他一直无法将梦海螺开启，根据弗洛德所说，只有梦之能量才能激活梦海螺。
安格尔不信邪，将自己会的所有能量都试验了一次，最后发现，当他用魇幻之力去激活梦海螺的时候，居然可以激活梦海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魇幻之力可以激活它，但据安格尔猜测，魇幻之力可能拥有一丝梦的特性。
他现在思忖的事，便是自己一直无法成功研究入梦，那能否靠着魇幻之力来作为入梦的媒介呢？
安格尔一边思索着这个可能性，一边下意识的挥出一道魇幻之力。
刹那间，桌子上的梦海螺便被激活。
安格尔感觉着一阵阵往外蕴荡的神秘之力，心中暗叫糟糕。
还没等他将梦海螺收起，就听见窗户碎裂的声音，同时一道女声从背后响起：“哎呀呀，我感觉到有什么好东西出现了……”
第857节 成功入梦
安格尔背上汗毛一竖，慢慢回过头。
看到的便是站在阳台上，黑色绸裙在夜风中飘扬，一脸笑意盈盈的尤丽卡。
安格尔心中一阵叹息，每次启动梦海螺好像都要出现变故，上一回是大鱼术士斯利乌的威逼，这一回变成了尤丽卡的窥探。
他是跟梦海螺有仇吧？
话虽这么说，但安格尔很清楚一切都是自己实力太差，若是他能达到正式巫师，怎么动用神秘之物其他人也不敢觊觎。
“尤丽卡大人，不知夜访有何事？”安格尔言辞中带着敬意，但态度却是冷冷淡淡的。
尤丽卡也不在意安格尔这种言不由衷的态度，而是疑惑盯着桌子上的幽黑海螺，脸上有些迟疑不定：“这个海螺看上去，好像有些眼熟……”
“不用怀疑，这个海螺就是大人所想的那件神秘之物。”安格尔拿起海螺，伸出手掂了掂：“大人如果要的话，我可以两万魔晶转卖给大人。”
尤丽卡一听安格尔这话，心中立刻确定了海螺的身份：“月色海岸的梦海螺？”
“没错。”安格尔坦然的答道。
尤丽卡嘴角抽了抽，转身便循着夜风消失在月色下，只是很粗糙的留了一句：“无聊，没事别玩这种废物东西。”
等到尤丽卡消息不见的时候，安格尔却是看着手中的梦海螺许久。
“废物东西？”安格尔低笑不语。
梦海螺被巫师界诟病了这么多年，如果弗洛德的设想真的能成功，梦海螺会一举成为潜力最大的神秘之物。到时候，恐怕所有说它是废物的人，都会被打脸。
尤丽卡虽然很果断的离开了，但被人掣肘的感觉，让安格尔并不开心。
在沉默了许久后，他才收拾好一地的玻璃，重新坐回了书桌前。
没有绝对的实力前，面对正式巫师他能做的，只有逃跑或者忍耐。以他目前的情况，现在他所能做的只有忍耐。
开启极奢魇境，安格尔继续陷入对“入梦”的研究。
因为先前偶然得到的灵感，魇幻之力既然能开启梦海螺，那代表着魇幻或许拥有一定的梦之特性。
假使，通过魇幻之力来修习入梦术，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安格尔陷入了一阵深思。
半个月后，在黑幽幽的思维空间里。
安格尔尝试着构建起入梦术的戏法框架，这是他在全息平板里计算了很久后，第一次真实的在思维空间里构建。
想要学习一个戏法，首先你要了解它的大致原理，通过大量的计算与自己的思维空间进行适配，然后才开始构建起戏法模型。
安格尔现在的情况则有些特殊，经过这段时间他反复开启梦海螺的实验，他已经确定魇幻之力一定拥有梦的特性。而当他确定这件事后，他打算直接借着魇幻之力来构建戏法模型。
就像是火系天赋的人，在学习火系戏法的时候，其实是有加成的，甚至如果计算力强大，可以直接构建最后的戏法模型，但能不能释放出来，就要看戏法模型构建的是否适配，以及体内能量是否支持了。
安格尔打的就是这个算盘，他自己肯定没有梦的天赋，但魇幻之力有梦的特性，他想借着这一点，把自己包装成一个伪.梦之天赋的人，用魇幻之力直接构建最后的戏法模型。
而戏法模型，他已经在全息平板里计算了半个月，大致确定适配万象轴。
现在就看能不能成了。
如果不能成的话，大不了就是术法反噬。
安格尔看了眼桌子上摆满的瓶瓶罐罐，里面全是修养精神以及恢复伤势的药剂。以前他也出现过术法反噬的状况，也是修行一个二级戏法。这一次如果出现术法反噬，靠着这些药剂，他应该也能撑过去，大不了就是修养几个月。
反正，总比自己浪费数年来的好。
安格尔已经决定破釜沉舟，这一次依旧无法使出入梦，他就暂时不学习入梦了。浪费时间也没有效率。
虽然已经有了被术法反噬的心理准备，但当安格尔真正开始构建模型的时候，还是有一些提心吊胆。
构建第一条框架是极其重要，因为这是基础，它只有三种失败的可能：一，梦系知识未达标；二，构建错误；三，不适配。
这三种失误的可能性，安格尔最担心的是第一种。他的梦系知识肯定是不达标的，顶多就是知道表面知识，深层的东西他是一窍不通；但他之所以选择构建，就是因为魇幻之力拥有梦之特性，他想尝试一下，能否借着这个特性绕过这一点。
就像很多天赋者，可以不用搞明白自我天赋的大致知识，就直接去构建戏法模型。
就比如那个叫做唤鬼的召唤师，他有召唤的天赋，他只需要成功构建出召唤术的模型，其实就可以召唤出食心鬼。当然，他如果跨系修行，譬如他来修行幻术，那就不能这么玩了，必须要了解幻术的本质。
而且，这种直接构建戏法模型，还有一个限制。
只能用于低级戏法。
任何一个中高级戏法，以及术法。都需要长年累月的知识沉淀，才能完成，无法走捷径。
当他将第一条框架配好的时候，安格尔眼睛猛地开始发光。
到现在还未崩溃，意味着他果然能够靠魇幻之力来假装自己有梦系天赋？！
既然第一条框架没有崩溃，安格尔开始慢慢的构建第二条、第三条……入梦术一共有三十六条框架，比起光亮术来说只是多了一条框架，以他目前的能量储备而言绰绰有余。
以前他有过用魇幻构建模型的经历，譬如魇幻恐惧术。所以，用魇幻之力构建模型安格尔并不陌生。
当最后一条框架构建完整时，模型闪过一道光辉。
入梦术……构建成功！
准确的说，这已经不是入梦术，而是魇幻入梦术！
确认成功后，安格尔难掩心中的激动，他能如此短时间内跨系修行入梦术成功，有太多的偶然性因素。首先就是魇幻之力拥有梦之特性，再来，他还要有全息平板来配合他计算框架在万象轴上的构建坐标。这两点是快速构建的必备条件，但最重要的是，敢不敢以“术法反噬”的代价去拼一把，这才是关键。
事实证明，他闯过来了。
虽然这只是很不起眼的二级戏法，安格尔也构建了很多次二级戏法甚至三级戏法，但没有哪一次让安格尔感觉如此惊险刺激。
构建成功后的喜悦感，也是前所未有的！
看着思维空间里的戏法模型，安格尔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身形一动，来到了托比的小床边上。
此时，托比已经酣然入睡，乖巧的窝在柔软的棉被里。
安格尔将入梦术往托比身上一放。
托比并无感觉，但在安格尔的视界里，却看到眼前出现了一条黑幽幽的通道，根据书中的记载，这条通道又被称为——梦桥。
安格尔已经成功的搭建起一条通往托比之梦的桥梁。
与此同时，在入梦术释放后，安格尔也感觉到一条白蒙蒙的梦之触角，从他的额头上蔓延出来。下一步只需要将梦之触角探入梦桥后，便能进入托比的梦境。
安格尔好奇的看着额头那条梦之触角，它可以自由的卷曲与伸展。梦之触角的源头未知，和魂土、思维空间一样，仿佛都不在现实中，而是其他维度的延伸。
安格尔观察了一下梦之触角，便将它伸进了梦桥内。
梦桥的彼端，是托比的梦境。而梦桥本身其实就是梦之间隙，穿越梦之间隙就能达到梦界。
安格尔踏上梦桥的一瞬间，梦之触角感受到一道画面，那是一个无比庞大的旷野，一望无际。
下一秒，画面便消失了。
前方再次是一条黑幽幽的通道，安格尔不知道那个画面是什么，但他估计那可能就是充满诡奇色彩的梦界。
很快，安格尔便穿越了梦桥，看到了白洞一般的出口。
当安格尔走进白洞出口时，他自身立刻呈现出了一种古怪的第一人称视角。
他在一片腥咸味浓郁的小鱼干世界里，高兴的打滚。这浓郁的腥味，让安格尔很受不了，但他无法控制自己，只能任由自己在小鱼干海洋里徜徉。
看着两侧的灰色羽翼，他大概明白自己的状况了。
他现在应该就是托比，或者说，他像个寄生虫一样暂时寄生在了托比的身上。
根据弗洛德《入梦》的描述，入梦术只能以做梦的那人为依托，他可以看到做梦之人所看到的东西，跟随做梦之人在梦境中的活动而移动，但无法与做梦的人交流，也无法改变梦中的质量。
所以，他现在就是在托比梦中的世界？
安格尔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天空中漂浮着宛若棉花糖的云朵，然后就是周围无数腌渍好的小鱼干，托比就躺在小鱼干里。
“真是不出意外的世界啊。”安格尔在心内感叹。
安格尔继续观察了一段时间，因为无法自由移动也实在没有什么有趣的事，便准备退出托比的梦境。
可就在这时，一阵地动山摇。
一个在“托比”眼中，宛若山岳一般的巨人，陡然出现在它面前。
安格尔还在惊讶的时候，巨人的嘴里传出一阵飘渺但却很熟悉的声音：“托比……”
只见“托比”惊喜的点点头，扑腾着翅膀往巨人肩膀上飞去。
越是靠近巨人的脑袋，安格尔越是觉得巨人很熟悉。
当看到那硕大无比，长满金毛的脑袋时，安格尔沉默无言……这，根本就是自己。
没错，这个巨人就是安格尔。
准确的说，是托比梦到的安格尔。
托比惊喜的在“巨人安格尔”脸颊边上磨蹭，表达着欣喜。
安格尔则默默的退出了梦界，实在是没眼看啊，原来以托比的体型以及托比的视角来看，自己居然如此庞大且恐怖……而且，近距离看还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毛孔。
安格尔现在明白了，果然眼界不同，审美观也不一样。
第858节 乔恩的梦
退出梦界后，安格尔激动的心情还没平复。
不过激动过后，安格尔就开始生出疑惑了。构建成功入梦术，自然是好的，可为何魇幻拥有梦的特性？还是说，不仅仅是魇幻，就连魇界其实也拥有梦的特性？可根据桑德斯所编撰的《魇界之谜》记载，似乎也没有将这两者有所联系。
依照安格尔目前对魇界的了解，他是无法解答这个疑惑的，只能暂时放在一边。
此时窗外夜色正浓，沁寒的风吹的窗帘鼓动，呜咽作响。
这种大寒夜，最适合闭紧窗户，听着窗外寒风呼啸，打开壁炉，感受着温暖火光，盖着柔软的棉被舒舒服服的睡觉。
安格尔进入了托比的梦境，自然还不满足。他决定多试验几个人，确认入梦术的效果后，再进入乔恩的梦境。
于是，他静悄悄的打开了门，来到了隔壁的卧室门口。
这里是奥莉的闺房，站在门口，以安格尔目前的听力，能清晰的听到里面平和舒缓的气息声，奥莉肯定已经入睡。
本来安格尔打算进入奥莉的梦境看一看，可还没打开门，就听到奥莉嘟囔了一句梦话：“你真讨厌……”
再然后，是一连串银铃般的娇笑。
安格尔本来推门的动作瞬间一楞，他不知道奥莉在做什么梦，但如果是非礼勿视的梦，他探进去就有些不好了。
安格尔旋身即走，在深夜的走廊里走了数分钟。
最后他一脸复杂的停在一扇门的门口。
之所以复杂，是因为这扇门的浮夸程度超乎人想象，铜色大门上刻画了各种神奇的物种，三眼泰坦、蛇尾神龟、熔岩魔神……各个看起来都不好惹，但在所有物种之上，却有一个背携大日的巨大人影。
这个人影盖压了所有的物种，超然其上，似乎是一个神明。但如果仔细看，从人影那标志性的“船锚式”胡须，不难猜出他的身份——
绫人纳米。
很明显，这扇门的背后是纳米的房间，如无意外，这扇门也是纳米雕刻的。
安格尔这几个月忙着闭关，没闲工夫去关心纳米在做什么，但看着如此宏大且自恋的门，他不难脑补出纳米的行为。
唉叹着摇摇头，安格尔探出精神力触手将内锁打开，悄悄的走进了纳米房间。
纳米的房间以前就是给贵宾住的，目前来看并没有任何的改装，只是多了一些颜色很跳跃的荧光丝绸作为装饰。可见，纳米来到帕特庄园后，暂时没有修改自己的家居环境，而是先把门面给竖了起来，倒是很符合纳米的性格。
纳米此时躺在大床上，四脚朝天，打着宛若轰雷一般的呼噜。
安格尔在思维空间里构建起入梦之术，花了一分钟的时间，才无比精确的将戏法模型构筑出来。
当梦桥出现在安格尔眼前时，他再一次探出了梦之触角。
纳米做的梦有点出乎安格尔的意料，背景就在帕特庄园之内，气的暴跳如雷的纳米，正一边吼叫着追赶前方不停嬉笑的金灿灿。
金灿灿的手中拿着一块没有浸染过的丝绸，正在往玛娜女仆长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叫着：“玛娜女仆长，这一周的丝绸又被我抢到了！”
纳米则大声的吼着：“那是我的，快把我的丝绸还给我！”
安格尔看了个大概，便退了出来。然后他发现，别看纳米在梦中暴跳如雷，但现实中他其实在嘿嘿傻笑，完全不像是在做噩梦，反倒是一个美梦的样子。
看来纳米对于金灿灿，其实是嘴里讨厌，心里喜欢的吧？
“果然是个闷骚。”安格尔嘴角一抽，下了一个评语后，转身离开。
接下来，大半个晚上他都在各个凡人中游荡，试验了很多人的梦境。其中有美梦，也有噩梦，最让安格尔讶异的是，库拉库卡族做的梦都是美梦，而且大多都是在梦中也很勤奋的在建造自己的新家园。可见这个族群的团结，以及他们内心的纯善。
反倒是人类，很多人都在做噩梦，而且多是些莫名其妙的小事延伸开的噩梦。
随着入梦经验的增多，他基本对于入梦术也有了一个概念。
首先，不是所有人都能入梦的。有些人别看睡得很熟，但他并没有做梦，安格尔用入梦术的时候是打不开对方的梦桥的。根据弗洛德留下的《入梦》记载，这种不做梦的人占据的数量还不少，不过也有让他们做梦的方法，譬如引梦术，又或者在房间里放一朵幽梦花，当然，也可以用织梦蚁。
再来，有一部分入梦的人，梦中的情景其实并非完全清晰的。甚至绝大多数的人，做的梦都是毫无逻辑的片段，而且就像隔了一层纱。这种梦，就算用了入梦术，也没有什么价值可言。必须要用其他的方法，去疏离梦的碎片，而这并不是安格尔这种新手能做的。
还有一点安格尔也很在意，梦界到底是什么样的，他现在还是没有概念。每个人的梦界都像是独立存在，并没有什么关联，难道这就是弗洛德所说的，每个人的梦都是区隔于梦界之外，但又存在于梦界之中的？
除此之外，安格尔每次进入梦桥的时候，都会出现一个画面——无边的旷野。
这个旷野是不是梦界？因为弗洛德没有记载，他自己对于梦也不了解，所以目前也只能存疑。
不过试验了这么多次，并没有什么异常，等到明日其他人醒后，再去探探情况，如无意外的话，应该可以对乔恩试试了。
第二天清晨，安格尔难得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目前春天已过大半，随着气候变化，阴郁的天气也逐渐被明媚阳光所取代。
安格尔坐在餐厅，用着早点的时候，与托比交流起它昨晚做的梦。托比很诚实，将自己徜徉在小鱼干海洋的梦境说了出来。
“你就这么喜欢小鱼干？”
托比猛点头，然后比划着哪一种鱼腌渍的小鱼干它最喜欢。
“托比这么喜欢小鱼干，不如晚点吩咐仆从去镇上买一些？”这时，一身轻装，甚至露出泰半胸膛的里昂打着哈欠走了进来。
托比兴奋的点头，对里昂连连鸣叫。
里昂立刻吩咐身边的玛娜女仆长，让他派人去镇上采购小鱼干，玛娜听后也没耽搁，转身便着手去办。
里昂坐下来后，对托比还道了句：“我让裁缝帮你做了几套衣服，放在了月铃兰那儿，它说要帮你侵染一些花香，你记得过去拿。”
一听有新衣裳，托比眼睛一亮，也顾不上在吃早饭，立刻像箭一般冲出了餐厅。
“再宠溺下去，托比会恃宠而骄的。”安格尔话虽如此说，但他眼神里却是带着笑的，托比能和家人相处的愉快，这也是他所期望的。
“我亲爱的弟弟，你今天怎么想着出来用早餐了？”里昂道。
“没什么，就是一直做研究，有点累了，想缓一缓。”安格尔顿了顿：“对了，现在战事情况怎样？还有难民安置如何了？”
“海月城大捷后，目前情况是稳定住了，如今亚伦将军暂代将领坐镇雅梅行省。听说，香农公主转战黑乌行省，似乎想要将黑乌的海澜驱逐出去，不过情况怎样还未可知。”
“至于难民嘛，有你设置的幻境，其他人进不来。而签订了奴籍的难民，现在也开始新生活，目前看上去还不错。”
里昂说完了现状，又好奇的问着安格尔：“你呢？研究出什么进展了吗？”
一说到进展，安格尔便沉默了。
里昂见状，心中也大概得到了答案，直接转了个话题聊起了家常。
早饭过后，安格尔去看了昨天被他入梦的人，确定他们整体状态都还不错，便缓步走向了地下冰室的方向。
冰柩之中，乔恩的状态看上去还不错。
嘴角似乎含着笑，看起来织梦蚁给乔恩带去的美梦，让他很满意。
安格尔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绪，开始在思维空间里构建着入梦术的模型。半晌后，安格尔小心翼翼的将入梦术施放在乔恩身上。
当看到一个黑洞幽幽的升起时，安格尔的心跳猛地加速。
成了！梦桥真的出现了！
乔恩果然在做梦！安格尔回头看了眼枕头边上的织梦蚁巢穴，此时他的心中无比感慨，幸亏当初自己换得了织梦蚁！要不然，他就算学了入梦术，估计也没有什么用。
安格尔强压住激动的情绪，将梦之触角探入了梦桥中。
迎面而来的依旧是一闪而逝的画面，画面中还是无边的旷野。
安格尔停在了梦桥中间，他感觉刚才那个无边旷野上，似乎多了点黑呼呼的东西？难道说，是梦界的那些生物？
安格尔想不出来，索性不再去想，继续往前走。
当看到代表梦境入口的白洞时，安格尔的激动之情无以复加。他知道在织梦蚁的帮助下，乔恩肯定做的是美梦，那他梦到的到底是什么？
会是地球吗？还是在帕特庄园的日子？
安格尔倾向是地球，毕竟那里才是乔恩真正的家。
带着这样的疑惑，安格尔走进了白洞之中。
第859节 从未忘记
“乔恩，这次你回来的还挺早的啊，小沐都还没有从学校回来。”说话的是一个老大爷，他坐在一个四面有玻璃的亭子内，向着来人打起招呼。
“研究有了阶段性的成果，这不，终于休假了，立刻赶回来与家里团聚。”一道年轻且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嘴里说出。
安格尔此时正附着在这道声音的主人身上，他的内心充满了激动，这道声音虽然很年轻，但那种声线，以及说汉语时的语调，他实在太熟悉了。
正是乔恩！
他一进入乔恩的梦境，便发现自己正在一条长街上移动。两边种有红枫树，一路行来，枫叶时不时的飘落，形成了一副美好的秋景图。
不过，红枫树往外，却是黑漆漆的一片，仿佛一片混沌。
唯有这条长街，在黑漆漆的世界里，带着些微亮光。
安格尔一开始还有些疑惑，这是乔恩的梦境么？怎么会出现在一条长街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附着的对象还在移动，让安格尔无法确认是否是乔恩，甚至无法确认这片梦境是巫师界还是另一方宇宙的地球。
直到，行路的人遇到了一个亭子。
随着亭子内的老大爷说话，周围更加亮堂起来。安格尔看到了亭子背后似乎有一个别墅区，就建筑的风格来看，安格尔大致确定这片梦境所显示的地方，应该是地球。
尤其是，当行路的人开口说话，安格尔几乎立刻确定那是乔恩的声音。
乔恩与老大爷用着让安格尔既熟悉又陌生的语言在对话。安格尔听着他们的对谈，心中激动万分，多年未曾听到乔恩的声音，此时再次响彻耳畔，让他有种难以抑制的怀念。
乔恩与老大爷简短的寒暄了片刻，便朝着别墅区走去。
随着乔恩的行进，他背后的那条路被黑暗覆盖。就连之前亭子里的老大爷，也慢慢消散。
这种异样的情况，将安格尔从缅怀与激动中拉回了现实。
“这是……梦界的显现不完全？”安格尔在心内默默自喃，如果此时有人在冰室里，便能看到安格尔的眉心紧紧皱起。
所谓梦界显现不完全，一般来说，就是指梦界无法完整的拓补入梦者的梦境。
简而言之，就是当你做梦时，你的关注点其实只会在梦的当下，譬如美梦你会关注为何会“美”，噩梦你会关注让你恐惧的“噩”，但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你做梦时的细节，譬如当前所处世界、环境的细节、明暗的细节，等等你自己不会注意，但他其实会被大脑所自动完善拓补，最后反应到梦界中。
这些虽然对于做梦者并不重要，可它算是梦界的一种规则。
但当出现梦界显现不完全，意味着你做的这个梦，除了当下梦正在发生的着重点外，其他的都没有被拓补出来。
这种状况是极为少见的，就连那种做的梦极为混乱，一会儿在大海一会儿在天空，毫无逻辑的梦，都能完整的出现一个梦的生态。
导致梦界显现不完全的情况，目前来说有三种。其一是被梦界生物吞噬，这一点安格尔基本可以排除，根据弗洛德所说，梦界太过广大，梦界原生生物却很少，私人的梦，有被动防御，一般不会被梦界生物所攻击。
其二，是梦系巫师的手段，无论是自我控制，亦或者对他人梦的控制，梦系巫师都能做到这一点。可梦系巫师和美食巫师一样，都属于稀缺人物，如果出现在帕特庄园附近，尤丽卡肯定会第一时间知晓。所以，这一点也可以排除。
那么只剩下第三点，做梦的人大脑受创，精神衰弱到极点。在这种情况下，大脑没办法那么完美的拓补出一个梦的场景，只能显示一些梦境核心。
安格尔此前早已知道乔恩的身体受损，但没想到乔恩受伤的程度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精神力衰弱至此，连一个完善的梦境都无法支撑住。
本来因为听到乔恩的声音那种兴奋感，在这一刻，重新陷入了伤感之中。
不过安格尔的伤感，并没有影响梦中乔恩的好心情。
他开心的走进别墅区，周围明明是黑漆漆的混沌，但乔恩仿佛没有注意到一般，每走一会儿，他会对着混沌打声招呼。
随着他招呼出声，黑暗的混沌慢慢凝实出一个别墅，别墅主人和乔恩惊喜寒暄。
“瞧瞧是谁回来了？这不是咱们的植物学家乔恩么！”
“沈大婶，你就别打趣我了。我现在就是个普通的研究员，离植物学家这种名头还远着呢！”乔恩颇为赧然的道。
这种羞涩的乔恩，是安格尔以往从未看到过的。
“小夏等你可是等了大半个月，你这回不会像上次那样，就回来一天，大半夜还被电话逮回研究所了吧？”
乔恩摇摇头：“不会，这次我起码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个月！而且，说不定接下来还能带着海薇一起去研究所。”
“那就好！”
乔恩与别墅主人告别后，安格尔亲眼目睹别墅慢慢消失，最后化为一片黑暗混沌。
乔恩一路上，遇到了很多这样的情况。他似乎很清楚各个邻居好友的位置，哪怕是一片黑暗混沌，他也能准确的停在当下，等到别墅出现，然后与邻里寒暄。
从头至尾，乔恩的情绪都十分的高昂与开心。
这反倒让见证了这一切的安格尔，更加低落。乔恩穿越到帕特庄园二十多年，他很少说起自己在地球上的好友，以及认识的人，但从如今的状况可以看出，乔恩从来未曾忘记过他们，甚至时隔这么多年，他依旧对于朋友，哪怕只是邻居，都记得一清二楚。
以前安格尔觉得乔恩导师有时候会突然深沉，每当这种时候，他就会故意在他面前调皮捣蛋，让乔恩没办法只能去给他收拾烂摊子。但他从没有想过，乔恩当时的深沉，是怀着怎样的心情？
对于乔恩来说，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在此方宇宙，而我前半生的所有关系，都在另一个宇宙。
看着如此开朗，甚至带着青涩气息的乔恩。安格尔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终于，乔恩在邻里的关心中，回到了自己家。
让安格尔意外的是，这个别墅的建筑和周围其他建筑有相同的风格，但花园的一侧，本该是游泳池的地方却修建了一个竹制的吊脚楼。
这个吊脚楼的样子，和帕特庄园的吊脚楼几乎一模一样。
而此时，吊脚楼的二楼阳台，有一个盖着竹编太阳帽，躺在躺椅上边晒太阳边酣睡的女子。
乔恩站在门口，没有敲门，而是抬起头凝视着女子。
哪怕他现在看不到乔恩的样子，但莫名的，安格尔觉得乔恩眼神里肯定是脉脉含情，带着缱绻与温柔。
这女子应该就是乔恩的妻子吧？安格尔几乎很笃定这个猜测，因为乔恩身上那种歆慕气场，太明显了。
在帕特庄园时，当初乔恩的身体状况还不错，也有很多女人对乔恩很属意。安格尔还听哥哥里昂说过，就连玛娜女仆长曾经都对乔恩暗送过秋波。
可乔恩从来没有对任何女子假以辞色，都是默默的划下一条线，守之以礼。
后来乔恩身体日旷逾下的时候，安格尔曾经问过乔恩，为何不在这里结婚，生一个孩子？至少还能有后辈传承。
乔恩说了一句华夏的古诗，安格尔已经记不得那首诗具体词句了，但诗句里那种美好的爱情意境，却让安格尔印象很深刻。
乔恩有妻子，他爱着她。哪怕隔断了一整个宇宙，哪怕有一条无法跨越的时空洪流，他也坚守着那份未曾忘却，也从不褪色的爱。
乔恩很少提及自己的妻女，甚至安格尔连她们的名字都不知晓，但当时念出情诗的乔恩，那种熠熠发光的感觉，至今未忘。
而如今，虽然乔恩只是默默的看着阁楼上的女子，但安格尔仿佛又重新感知到了那种熠熠发光的色彩。
乔恩站在门口很久很久，久到风卷落下来的红枫叶，已经将他的皮鞋埋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袭来，不仅吹的树叶簌簌落下，就连女子盖在脸上的太阳帽也被吹了下来。
帽子在风中打了个旋儿，最后落在了乔恩的手上。
女子此时也终于睡醒了，伸了个懒腰，才发现自己的帽子不见了，转头寻找的时候，发现了楼下的乔恩。
她几乎立刻冲到阳台的围栏边上，一脸开心的对着乔恩摆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叫醒我！”
乔恩则拿起手中的帽子，对女子晃了晃：“才回来，就看到风把帽子吹下来了。”
女子眯眼一笑，与乔恩默默相望。
安格尔此时也才注意到女子的面容，那是一个和乔恩几乎同类长相的人种，用安格尔眼光来看，这不是一个美人，但带着一种很古典的温婉气质，和乔恩十分相配。
在他们互相用眼神述着情衷的时候，安格尔注意到，乔恩虽然看着自己的爱人，但除了温柔缱绻外，还隐隐有一丝哀伤。
他以为自己感觉错误了，适时，一滴泪从乔恩的脸上滑落，似乎佐证了乔恩的心绪并非完全的开心。
看着那滴落在皮鞋上的泪，安格尔愣住了。
乔恩是因为久别重逢，而感动到落了泪？可就算如此，为何会流露出哀伤呢？
难道说，乔恩知道眼前一切都是梦？
第860节 明梦
如果乔恩知道这是一场梦，等于说，他现在做的是清醒梦。在巫师界的术语，则是明梦，或者说明晰梦。
做明梦的人，是有一定限度可以修改当前梦境的。
譬如，就算现实中再羸弱的身体，只要能做到明梦的程度，你想在梦中变身超人也没有问题。
不过目前来看，安格尔没有看出乔恩的梦境有什么变化。因为修改梦境的话，有一个最明显的指标：梦的轨迹会出现变化。
本身做梦的时候，逻辑其实并不是特别明确，物理常数、世界背景、环境细节等等……都有可能不尊重事实，但顶多算是一条模糊的暗线，一般来说你不会去注意到的。
可是，当做着明梦的时候，梦境肯定会出现改变，那么不仅仅是暗线的逻辑，明面上当下正在发生的梦都会出现逻辑崩盘。譬如，你前一秒还在被恶灵追杀，下一秒你就大翻转达到秒杀恶灵的程度。或者，原本的梦本身是无魔世界，可突然变成了高魔世界。
画风、逻辑都有近乎360度的转弯，因为做明梦的时候，你会自然而然的让梦境趋益自己。
而如今，乔恩从一条漫长的路走回家里，还一直站在门口深情凝望妻子不知凡久。在梦中的时间观来说，已经耗时很久了。
如此久的耗时，逻辑线清晰，未曾崩盘过。除了“梦界显现不完全”这个瑕疵外，这简直就像是记忆的重现。
这种情况，如果是明梦的话，是很少见的。
在安格尔思索乔恩是否是明梦的时候，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女孩突然从背后冲了过来，一不小心还撞到了乔恩的腿上，一屁股坐在了地面。
乔恩低下头去看小女孩的时候，安格尔也看清了她的模样。
八、九岁的模样，一身粉红色的公主裙，背着个书包，头发被扎成两个小丸子，外貌则和阁楼上的女子有七八分相似。
小女孩坐在地上有些委屈的瘪瘪嘴，就想大哭一场。
“小沐！”乔恩突然叫出她的名字。
小女孩一愣，眨巴着含泪的眼睛望去，委屈刹那变为欣喜：“爸爸！太好了！爸爸回来了！”
被叫做小沐的女孩，也顾不得身后疼痛，立刻爬起身抱住乔恩的腿，欣喜若狂。
乔恩则摸着女儿的头，温柔的道：“小沐乖，不过以后可不能这么莽莽撞撞了。低着头跑，下次估计就撞到电线杆了。”
这时，阁楼上的女子也走了下来，来到门口看着丈夫与女儿，带着满脸的笑容。
接下来乔恩又叮咛了几声女儿，然后带着她与妻子进了屋。
这期间，乔恩在屋子里与妻子说着思念的话，女儿则乖巧的窝在乔恩的怀里，时不时的露着傻笑。
一派温馨的场景，让安格尔的心灵也多了几分宁静。这种平淡却幸福的梦境，对于乔恩而言，或许就是最大的美梦了吧？
从他们的谈话中，安格尔也知道了乔恩妻子的名字，夏海薇。他的女儿，叫做乔沐。
夏海薇是个全职太太，日常是顾家与照料女儿。乔沐则在小区的学校读二年级，因为就一百多米路，加上都在一个科研园区，所以乔沐常常自己上下学。
他们互道思念了很久，场景也一直没有出现过巨大的转折改变。
直到他们吃过饭，乔恩道：“实验室的研究已经完成了一个阶段，接下来我会有一个月的假期。”
乔恩说到这时，乔沐与夏海薇都带着惊喜，他们一家人因为乔恩的工作原因，时常聚少离多。一个月的欢聚时光虽然少，但也能解几分相思慰藉。
不过下一秒，乔恩的话便让她们脸色一变。
“但是，我上次也说了。这次的研究其实是多国联合，我们这边原本只是负责培育并提供植物样本，可我今天离开的时候得到一个消息，因为植物样本可能会出现种种问题，我这边研究结束后，要被召到了美国的纽约长岛，去总部参与正式实验。”
夏海薇全身一僵，“你的意思是，你下次研究是要出国？”
虽然她们娘俩时常与乔恩见不到面，但她们知道，乔恩就在这座城市的某个研究所。同在一个城市，至少还有种念想，只要乔恩休息就能乘着公车返家。可若是分隔大洋……夏海薇有些不敢想象，下一次见面会是多久。
“的确要出国，不过因为这个计划太过重要，可能一进入就会好多年不能团聚。所以我向总部申请，能否带你们一起跟着我过去。”
夏海薇：“那，上头批准了吗？”
乔恩点点头：“批准了。”
之前夏海薇只觉得要和乔恩分离，有些不愿意。但现在要她和小沐也去美国，她依旧有些不适应，很多现实问题需要解决，譬如家人、朋友、财政、子女教育问题、水土问题等等……让她变得有些犹豫。
在夏海薇抉择的时候，安格尔注意到，乔恩一直静静的盯着妻子。
就像要把妻子永远镌刻在自己的眼眸中。
那种深刻的眷念，带着一丝无奈的忧伤。让安格尔觉得，乔恩目前真的像是在做明梦，他看妻子的眼神不像是分别大半个月，而是像分别数十年。
夏海薇一直无法做出决定，乔恩终于说道：“跟我走吧，不仅仅因为我想你陪着我，还有，我也想带你看看……我最爱的学生。”
当夏海薇点头的刹那，整个梦境出现了一次巨大改变。
无数的梦境碎片，划过乔恩的身体。
在这些梦境碎片里，安格尔看到了很多似乎是乔恩记忆的东西，譬如飞在天空的钢铁汽车，海底的七彩隧道，与家人吃早餐的画面，在实验室里培育植物，与诸多白袍学者开学术大会……这些碎片的主人公都是乔恩，只不过里面乔恩的气质却在改变，从年轻青涩，变为了儒雅稳重。
当这些梦境碎片全部划过的时候，下一秒，安格尔发现自己出现在了新的场景。
这里是一个超乎安格尔想象的全金属封闭的科技实验室，各种全息投影，各类奇怪的实验用具，以及一排排布满符号与数字的屏幕，都让安格尔很惊讶。
“这就是地球的实验室吗？”安格尔在纪录片里看到过很多地球的城市、地球的人文，但真正容纳了地球科技尖端的实验室，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如今出现在他眼前的一幕，让他感到无比神奇。
乔恩坐在一个玻璃框架前，似乎在记录着什么。玻璃框架内正喷洒着奇怪颜色的水雾，让安格尔一时无法看清内部是什么，但看上去好像是一株植物。
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中年人突然快步走了进来，“乔恩，接下来轮到你们组了。咦，其他人呢？”
“他们去观察基地了，p系植物87号到132号出现了大面积衰变。”乔恩叹了一口气：“看来，今天就只能我一个人去了。”
中年人思索了片刻：“好吧，只有你一人的话，你就带r系7到13号五种植物过去吧，给你三十分钟的记录时间。天外之眼最近的反应都很惰性，估计三十分钟都有点长了。”
说罢，中年男子离开了。
乔恩则站在原地发愣了一会。
安格尔不知道乔恩突然发愣是干什么，但当乔恩伸出手，颤抖的提起五个重叠的玻璃培养箱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一件熟悉的东西。
这五个玻璃培养箱中都是植物，其他植物安格尔不认识，但最上面那株植物安格尔简直不能再熟悉了……正是雨后晨露。
当看到雨后晨露的时候，安格尔似乎明白了什么。
以前乔恩说过自己来到巫师界的缘由，是因为他研究天外之眼时，突然出现了异变，天外之眼将他从地球带到了巫师界，与此同时，乔恩还把雨后晨露给带了过来。
当看到雨后晨露出现在培养箱中，安格尔知道，或许这一次的研究，就是天外之眼出现异变的时候？
安格尔皱着眉：明明织梦蚁用的是白色触角碰的乔恩，他该做的是美梦啊，为何此时出现了这个场景？
这个场景对于乔恩而言，绝对是一大噩梦！
在安格尔思索织梦蚁在编织梦境的时候是否出错了的时候，乔恩的手颤抖的越来越厉害。
甚至他全身都在轻微的发抖，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看着这一幕，安格尔有一丝恍惚：对于乔恩来说，他并不知道自己下一刻会面对失控的天外之眼，他不该在这时畏惧的啊？
除非，他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这一刻，安格尔有些确定了，乔恩现在真的做的是明梦。
也只有处于明梦状态，才会拥有清醒的记忆与思维。
如果乔恩做的是明梦，这对安格尔来说是一件好事。因为他完全可以去学读梦术，到时候能遁入梦中与乔恩直面交流，因为只有做明梦的人，才能不用其他疏导，直接进行梦中的交流。
乔恩的手越抖越厉害，这时，有人推开门。
“乔恩，那边衰变的植物经过确定，的确可能是天外之眼造成的……咦，你怎么在发抖，身体出了问题吗？”进来的是一个和乔恩差不多年纪的男子，他手上拿着一个触屏的全息记录器。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冷，可能是昨天晚上受了点风寒。”乔恩用敷衍的态度道。
“生病了啊？那记录交给我吧，我来做。”那人说着就想过来提玻璃箱，乔恩却赶紧退后。
“不用了，就做个记录而已。你还是赶紧记录衰变植物的数据吧，我先过去了。”
乔恩说罢，直接转身出门。
安格尔见证了这一幕。
他之前还觉得可能是织梦蚁出错了，但现在看着乔恩明显反常的态度，他基本能肯定，乔恩在做明梦，如今的场景，极有可能不是织梦蚁搞出来的，而是……乔恩自己想要这么做。
织梦蚁编织出了美梦，就不会出现纰漏。唯有做梦之人，自己去改变梦境的走向。
可乔恩为何要这么做？
第861节 温情
明知这会开启自己噩梦的一生，为何要继续选择这道梦境？
还是说，梦境的走向会在接下来改变？
安格尔继续往下看着，却见乔恩提着玻璃箱穿过一道道严防死守的关卡，最终抵达了一个宽敞的大厅。
“乔恩研究员，为了避免损伤，请更换防护服。”来到大厅门口时，一旁的屏幕内突然跳出一个虚拟人影，示意乔恩先走向一边的房间更换衣服。
乔恩从善如流的做着各种程序，俨然就像真的要上阵进行研究的人，每个环节都一丝不苟。这种严谨认真的态度，让安格尔心中充满违和感。
乔恩真的要在接下来改变梦境么？如果不改变，难道他打算再次经历一次噩梦？
乔恩换好防护服后，不紧不慢的过了检查关卡。
在门口停顿了两三秒，依旧带着五个玻璃箱，走进了戒备森严的大厅中。并且，慢慢的靠近了中央的防护级别极高的玻璃柜。
玻璃柜里装着一件安格尔并不陌生的东西，迄今为止安格尔还一直戴在脖子上，从未取下来过——天外之眼。
乔恩坐在了天外之眼玻璃展柜旁边，拿出各种仪器，一边示意另一边的研究员打开高能射线，一边将玻璃箱中的植物一个个放到天外之眼旁边，记录起具体数据。
安格尔发现，从乔恩抵达这里后，准确的说，换上防护服走进大厅后，他的手再也没有颤抖过。
他似乎下定决心，一定要重新经历这一次梦境。
一个个玻璃箱被乔恩推进天外之眼，又一个个拿出来。当乔恩从玻璃箱中取出最后一个植株——雨后晨露时，他的手在某个时刻稍微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若非安格尔一直注意着乔恩的动作，大概都会忽略这一闪而逝的停顿。
这一停顿，似乎表明了乔恩的内心还有迟疑？
安格尔不知道，在这一刹那，乔恩的心情有怎样的变化。但想来，肯定不会如表面那般轻松。
乔恩拿出雨后晨露后，向身后的研究员招了招手，研究员伸出手指，点向高能射线的开启按钮。
玻璃柜中，高能射线的发生器已经对准了天外之眼。
一阵光华之后，天外之眼并没有发生任何的状况。乔恩也继续用寄生芯片记录着数据，一切看上去如常。
这让安格尔长吁一口气，看起来，乔恩真的在明梦的状态下，改变了故事的发展。
安格尔心中这一刻又有些开心，但同时也带着些许失落。
这是一种矛盾的情绪，安格尔既希望乔恩能够不用再经历那场噩梦，但他又希望乔恩选择来到巫师界，能与自己相遇。
乔恩改变了梦境，无疑也能看出他的选择。毕竟对于他而言，地球才是真正的家乡，也是心中最牵挂的地方。
然而，安格尔以为这个梦境就会到此结束，马上会进入下一场梦。但事实上并没有，梦境还在继续着。
在发生器结束后，乔恩伸出手，将玻璃柜中的雨后晨露拿了出来。
这是他这次拿过来的五个植物样本，唯一没有明显衰变的样本，他需要带回去记录。
就在这时，玻璃柜中原本已经停下来的发生器，突然再次迸射出光华。以往每一次，高能射线对中间的天外之眼影响都不大，甚至天外之眼只吸收很少一部分的射线，其他的高能会逐渐在特制的环境中衰竭。
然而这一次，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天外之眼突然发出亮光，吸收了高能射线。并且，下一秒就出现了极端变化，空间出现坍塌，一个旋转的黑洞突然出现，笼罩住了乔恩的位置。
乔恩见到这个场景，没有一丝惊讶，而是转过头默默的看向远处操作发生器的研究员。那个研究员看上去很惊讶，和其他人一样，对黑洞的出现抱持着惊骇。
他当然惊讶，他只是想要杀死乔恩，但完全没有想到，故意开启发生器后，居然出现了这种变故。
黑洞出现，空间坍塌。
乔恩在黑洞之内，静静的看着那个想要害死他的研究员，最后似乎在自我呢喃：“走到这一步，我该感谢你，还是恨你？”
乔恩的眼神中没有怨恨，只是带着深深的遗憾。
安格尔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变故，原来乔恩穿越到巫师界之前，还有这样一段故事，并非像乔恩所说的，他受到牵连而穿越，而是有人蓄意要谋害他，只不过没想到最后出现了如此大的变故。
还有，让安格尔意外的是，乔恩原来并没有修改梦境，他依旧选择了被黑洞吞噬。
这个选择，却是让安格尔内心的情绪更加复杂了。
就在乔恩处于黑洞中的时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突然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她们身上散发着莹莹的光辉，一左一右的牵住了乔恩的手。
她们正是夏雨薇和乔沐。
看到她们出现在黑洞中时，安格尔知道，这次才是乔恩真正改变了梦境。
“爸爸，我们现在要去哪儿？”乔沐拉着乔恩的手，一脸天真的询问，声音清脆，如山涧溪流。
夏雨薇则嘴角含笑，脑袋轻轻倚靠在乔恩的肩膀，满脸温情。
“来到美国三年了，我之前说过，要带你们去看看我最爱的学生。现在，我们就是要过去他的家。”乔恩用宠溺的口吻对乔沐道。
“爸爸的学生是什么样的？”
听到这个问题，乔恩的表情突然多了几分神采：“他啊，就是个调皮捣蛋的小鬼。你们见到他以后，别被他纯良无害的表象骗了，他心底的鬼主意多着呢。不过，也不要把他想的太坏，他就是时时刻刻的逆着毛，只要你们顺毛捋，他乖巧的很。”
“而且对我而言，他不仅仅是我最爱的学生，也和你们一样，是我最亲最亲的亲人。”
乔恩的言语虽然平淡，但蕴含在其中的情感，却从来不会被人忽略。
“他的名字叫什么呢？”
乔恩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黑暗深处。
突然，梦境化为碎片，然后再次重铸，他们一行人出现在了帕特庄园的吊脚木屋中。
外面突然有人敲了敲门。
乔沐与夏海薇看过去，乔恩则眼里含着笑。
“导师，你不回答就代表默认啰，那我就进来了？”一道稚嫩青涩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门被推开，一个白嫩嫩的小脑袋瓜，慢慢探了出来。
“我说的人，就是他了。他叫做安格尔。”乔恩突然开口回答乔沐之前的提问，然后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低喃：“如果你们真的能看到他，那该多好……”
……
安格尔退出了乔恩的梦境。
一退出梦境后，他便一直大口喘着气。想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眼眶中那种莫名的温热感。
“你的眼眶红了，为什么？”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响彻冰室。
安格尔猛地抬起头，却见不知何时，一抹血红的倩影出现在冰室中。尤丽卡站在他的身后，手上把玩着一个宛若金字塔般的巢穴。
“居然是织梦蚁，倒是很稀罕的东西。”尤丽卡从巢穴的孔洞里往内看了看，然后轻轻一抛，织梦蚁巢穴再次稳稳的落在了乔恩的枕边。
“你去了乔恩的梦？看到了什么？”尤丽卡再次询问。
安格尔则默默的站起来，向尤丽卡行礼。
他虽然很不想回答尤丽卡的问题，而且对于尤丽卡不请自来，把冰室当自家领地的行为极为不爽。但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对抗尤丽卡的实力，只能按捺下来。
“正如尤丽卡大人所见，我去了乔恩的梦中。见到久违的亲人，所以十分感动。”
“感动到几乎都要哭了？”尤丽卡勾起唇角，露出讥讽：“真是美好的感情啊。”
“事实正是如此。”安格尔坦然道：“难道大人不觉得与许久未见的亲人相逢，是多么大的一件幸事？”
安格尔的话，似乎让她想起了什么，脸色蓦然沉了下来。
好一会儿后，尤丽卡才冷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对安格尔道：“你跟我来，我有事情找你。”
面对尤丽卡，安格尔无力反抗，只能跟上了她。
不过在离开冰室前，安格尔却是回过头，深深的看了眼冰柩之中的乔恩，眼神带着坚决之色。
自从父母死后，他从未有过如此大的情感起伏，而且也从没有生出如此强烈的欲望，想要达成一件事。
他想要救乔恩，不仅仅想要救下他，还想去寻觅那飘渺无踪的空间奥秘。
想要去那另一方宇宙，去看看。
安格尔下意识的捏着胸前的天外之眼，似乎握住它，就能带给自己底气。
走在前方的尤丽卡，并没有注意到安格尔的小动作，而是在思考着一些事情。对于安格尔鼓捣出一只织梦蚁，她很早之前就察觉到了。她一开始还以为安格尔只是想让乔恩做个好梦，让他能有一个比较好的精神状态。没想到安格尔居然在学习入梦术，借此来进入乔恩的梦境。
思路倒是清奇，而且居然还真能找到不伤害乔恩身体，且还能让乔恩入梦的织梦蚁。
尤丽卡不会入梦术，也对乔恩的梦没有兴趣，反倒是对安格尔的兴趣越来越浓。
总感觉，这个安格尔身上的秘密很多，让她忍不住想要一窥究竟。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尤丽卡暂居的吊脚楼。
第862节 西拿海沟
碧空如洗，晴朗的天气，让海的尽头与天际线近乎融为一体。
在如此明媚的阳光下，一艘飞舟掠过天空，留下一圈圈宛若水沫的雾气。
安格尔此时正面无表情的坐在飞舟中，看向站立在贡多拉船首翘顶的猫头鹰。
猫头鹰扑棱着翅膀，指着一个方向：“往这边走，听到没有？这边！你是笨蛋吗？这边啊！”
安格尔看了一眼茫茫无边际的海洋，在内心默默的模拟着火烤猫头鹰的做法，但还是依言转了道。
“你还不承认自己是个路痴，按照海图走，你都要走错。幸亏主人安排了本监察官跟着你，否则你这辈子都抵达不了罗伊德斯。”对于自己拥有的重要地位，猫头鹰极为得意的昂着头。
安格尔没有与它争辩航线是否正确，因为他知道自己在海上的确容易迷失方向，但是，对于布蕾那高高在上态度，他却是冷冷回道：
“现在可不是在旧土大陆，更加不在帕特庄园。我杀死你，谁也不会知道，也不会有人来救你。所以，收起你那高傲的态度，否则……”安格尔冷笑一声，让布蕾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猫头鹰布蕾有些惊惧的看过来，在安格尔冷酷的眼神中，它还是怂了，本来舒张的羽毛也慢慢的合拢，一副霜打茄子的蔫样。
但它嘴里仍然嘀嘀咕咕：“当初你把我的单边眼镜弄碎了，我都没怪你，你居然凶我……”
这只猫头鹰，正是当初帕特庄园门口的监察者，也是尤丽卡的魔宠。
他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叫做罗伊德斯，是一座凡人几乎无法涉足的城市，因为它建设在海底，是一座名副其实的人鱼之城。
而罗伊德斯的位置，却是在鲸须海的边缘，靠近黑莓海域的地界。
安格尔之所以要去罗伊德斯，却是为了帮尤丽卡办一件事……
一天前，安格尔被尤丽卡叫到了吊脚楼。
在安格尔进来后，尤丽卡对他道：“我需要你去一趟罗伊德斯，帮我找一个人，拿点东西回来。”
安格尔听完后，几乎立刻反应：“我没有时间。”
尤丽卡听完后，只是淡淡道：“我没有和你谈条件的意思，你没得选择。”
安格尔的回应是沉默。他才回帕特庄园，才学会入梦，才与乔恩在梦中相见了一回，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想离开，虽然那时他并不知道罗伊德斯是个什么地方。
尤丽卡好整以暇的翘着二郎腿坐在了窗户边上，对着窗外轻轻打了个响指。下一刻，猫头鹰布蕾便扑腾着翅膀飞了过来。
“我会让布蕾跟着你去，它知道那群人在哪里。因为这一次的东西比较多，所以只能装进你的空间手镯。”尤丽卡说罢，看了眼安格尔的手镯，眼里闪过一丝好奇，她很想知道那个手镯的底细，以及安格尔凭什么以学徒之身拥有一个中阶空间道具，不过她并没有问出口。
“大人为什么不亲自去？”沉默半晌后，安格尔问道。
尤丽卡的回答，只是露出一抹含有深意的笑。
安格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一个怎样的蠢问题。尤丽卡如今被通缉着，怎么可能亲自出动。
但这也不是她能指使自己的理由。安格尔内心如此想着。
尤丽卡似乎看出了安格尔抱持着“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她也没有真的如安格尔愿，用暴力威逼，因为她手上的筹码虽然不多，但绝对可以遏制住安格尔。
譬如——
“上回你让我帮你维稳乔恩的三态平衡，这算是你的请求吧？我当时并没有提出异议，所以按照等价交换法则，你是否欠我一个相应的要求？”尤丽卡道。
安格尔听到尤丽卡如此说，气的忍不住反驳：“三态平衡，还不是大人鼓捣出来的！”
尤丽卡：“没有三态平衡，乔恩在你回来之前，已经死了。所以，你更该感谢我。”
尤丽卡说的话虽然有些尖刻，但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却依旧让安格尔很是不爽。因为他救乔恩，其实也符合尤丽卡的内心原则，毕竟乔恩对尤丽卡来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特殊样本，此时尤丽卡用这个条件来反制他，怎能让他乐意。
尤丽卡见到安格尔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也没有继续用言语刺激，而是打了一棒子又准备给一颗糖。
“罗伊德斯就在鲸须海，并不太远。依照你那飞舟的速度，顶多两周一来回，若是你用重力脉络的话，更是几天之内的事，并不耽误你的时间。”尤丽卡顿了顿，又道：“你忧心的不就是乔恩么，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尤丽卡如此说，安格尔依旧不大愿意，直到尤丽卡说出这番话：
“你不是一直想要救乔恩么？你以后若是有了什么思路，需要我帮忙，我会酌情相助。”
尤丽卡本身就不希望乔恩死，她说出这句话不仅自己能捡便宜，还能送出一份人情，对她而言一点也不亏。
安格尔也看的出这一点，但他不得不跳进尤丽卡挖的坑中。因为无论他用什么方法去救乔恩，绕不开的肯定是三态平衡。他能维持三态平衡，但如果一旦三态平衡变动，就必须要尤丽卡在旁维系。
而且，尤丽卡此话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只要有关乔恩的事，在一定程度她可以帮忙。
综合了这些情况后，安格尔终于道：“罗伊德斯是什么？你要我去拿什么东西？”
……
上一回安格尔路过鲸须海，是他准备回旧土大陆的时候。如今再次临近这片海域，却是为了前往一座在凡人小说中，只存在于传说故事里的城池。
气候渐热以后，鲸须海的航线畅通无阻，安格尔飞在半空中时不时能看到货轮的身影。
不过安格尔并没有与这些货轮有交集的欲望，而是静静的开着飞舟，往罗伊德斯的方向飞去。但货轮上的人却是看到了天上的飞舟，在不久后，关于鲸须海上星月船的美丽传说，便开始传颂起来，甚至一度视为福音佳话，当然这是后话。
安格尔此时在淡云薄雾里沉思着一些事。
入梦乔恩，让安格尔知道了很多乔恩以前没有说的细节，也知道乔恩对于巫师界和地球的态度，其实一直没有变。
乔恩怀念故土，怀念妻女，但他也不讨厌巫师界，纵然世界意志对他如此侵犯。
之所以不讨厌巫师界，不仅仅是因为安格尔在这，也因为乔恩是个科学工作者，对于这片未知的世界，总是抱持着好奇与探究。
在他的梦中，安格尔感觉到了遗憾、悲伤、离别与怀念，但未曾感知到后悔，可见一斑。
虽然乔恩没有后悔来到巫师界，但安格尔却希望有一天，能带着他寻到地球的位置。纵然相距甚远，哪怕隔着宇宙的距离，可既然乔恩能够来到，自然有回去的可能。
安格尔给自己设定的未来，重新安插了一个目标。不仅仅是要踏上真理之路，他也要探索宇宙的秘密，寻找乔恩穿越的轨迹。
对于其他人而言，说研究宇宙与维度都是毫无依凭的梦想。但对安格尔而言，他并非无迹可寻，天外之眼便是那个核心的要素。
不过，在未达到正式巫师级，对空间没有了解的情况下，安格尔并不敢真正的去触碰天外之眼。
尤其是看了地球上的“蒙托克计划”，那些科学家们不畏生死，用各种方法刺激天外之眼，最后导致天外之眼丢了不说，还让空间崩塌，最后肯定死伤惨重。正因为有了这个借鉴，安格尔会更小心，他不会盲目的去刺激天外之眼，他所列出的目标，是了解并且在安全的情况下，重启天外之眼。
而这，大概也是一个漫长的研究。但有了方向，总会循着这条路途，找到出口。
当然，未来的目标是个夸夸其谈的概念，安格尔还需要着眼于现在。
譬如，如何拯救乔恩？
这算是一个中期的愿景，目前还无法拿出一个解决方案。而他的短期目标，已经实现了一个——入梦，接下来，安格尔希望能在梦中与乔恩进行交流，所以他想要在完成中期愿景的同时，学习新的戏法，读梦术。
不过这个戏法安格尔目前并不会，他想了想，这一次反正要去接近黑莓海域的地方，不如趁此机会去启示大陆找找弗洛德。
弗洛德没死之前，他的外号就叫做“读梦”。想来，他不仅会读梦术，对于读梦术他应该有深刻的理解。
不过启示大陆还是有些远，就飞舟的速度，也要耗费大半个月的时间。而且，他在此之前，还要去罗伊德斯。
想到这，安格尔突然拍了拍托比：“化身狮鹫。”
托比在疑惑中，变化成了硕大的狮鹫。那冒火的恐怖造型，吓的猫头鹰布蕾瑟缩发抖。
安格尔跳上了托比背上，收起贡多拉，招呼布蕾上来。
“要准备赶路了。”
在惊恐万分中，布蕾为了不让自己被甩掉，还是颤颤巍巍的飞到了托比背上，抓住脖颈上的鬃毛。
下一秒，托比身上缭绕着灰色气息，消失在了原地。
接下来，一路上托比时不时变身狮鹫，托着安格尔往罗伊德斯飞。当能量不足时，则换成贡多拉，偶尔安格尔也会灵魂出窍，飞一段距离。
原本要两周的路程，在短短两天后，便抵达了目的地——西拿海沟。
如果托比的变身时长能再多一点，他们体内的重力脉络总量多一些，估计小半天就能抵达这里，可见重力脉络的恐怖速度。安格尔面对尤丽卡，之所以一直镇静且不卑不亢，就是因为尤丽卡无法用威压镇住安格尔的情况下，他用重力脉络可以轻松的逃脱尤丽卡的制挟。
第863节 人鱼贝
西拿海沟是鲸须海众多海沟中，并不太起眼的海沟。深度和宽度，都处于中等偏下，可这里却因为海藏丰富，出产一种对人鱼族极有益处特殊螺贝，而修建了一座人鱼城市。
安格尔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信息，无论是在白贝海市，亦或者其他的海图上，他都没有见这里有城市标记。
当初他从启示大陆离开，还经过这段路程。却是没想到，在数千米深的海沟中，还有一座海中乐园。
“准备下潜吧，根据主人得到的消息，灰烬时光商旅团应该就在这两天抵达罗伊德斯。”猫头鹰布蕾扑腾着翅膀，对安格尔道。
安格尔点点头，为了不浪费时间，直接一头扎进了大海里。
可下潜了数百米后，才发现布蕾并没有跟上来。无奈返回海面，却见布蕾一脸委屈的道：“我不会凫水的技能。”
安格尔将净化力场的范围扩大，足以包裹住布蕾后，这才重新下潜。
一路向下，海里瑰奇的景色，让布蕾不停的转着脑袋，像个好奇宝宝。
可离开了表层海，没有了光源后，布蕾看不清周围的景物，便可怜巴巴的请求安格尔释放光亮术。
“我听说猫头鹰的夜视能力一向极好，但你……”安格尔瞟了布蕾一眼，轻视之意不言而喻。
“夜视也需要微光啊！”布蕾：“而且我和其他猫头鹰不一样，其他猫头鹰是白天视力差，夜晚视力好；但我是白天视力好，夜晚视力差……其实以前我也有夜视能力，但你把我的单边眼镜弄坏了，我晚上就看不见了。”
眼看着布蕾又要拿着那单边眼镜说事，安格尔转移了话题。
“尤丽卡大人说，你来过罗伊德斯，并且对方认识你，才让你跟着过来。不过，目前看来，你并不像来过这里的样子。”安格尔淡淡道。
布蕾：“我来过两次罗伊德斯，第一次是跟着主人，第二次则是跟着红发大人，他们到罗伊德斯都是开辟位面夹道过来的。”
“所以你是在讽刺我，实力不够，不会开辟位面夹道？”安格尔挑眉。
“没有！”布蕾立即否认：“我的意思是，这次下潜是我第一次见识真正的海底景色，有点好奇……你知道的，我们鸟一般都不能凫水的。”
布蕾话音一落，托比“嗖”的一声，像是利箭般飞出了净化力场外，在海底游了一圈，趾高气昂的回来了。羽毛一抖，海水便抖得到处都是，很多水珠都落在了布蕾身上，俨然一副示威模样。
布蕾默默补充了一句：“当然，也有例外。”
安格尔最终还是满足了布蕾的愿望，因为下潜到深海时，周围什么都看不清，路也不好找，还是需要光源的。
不过安格尔用的不是光亮术，而是让托比取出一个萤石。
托比拿出萤石灯后，在布蕾羡慕的眼神中，更是得意洋洋。如果不是安格尔制止，就差没有再飞出去游一圈了。
很快，他们便下潜到海底，往前游了十数里后，见到了宛若深渊的海沟。
“罗伊德斯在海沟那个方位？”安格尔在净化之海就去过极深的海沟，他清楚海沟中也是纵深交错，若是不知道一个具体方位，地毯式搜寻也很耗费时间。
“往最宽的方位游就行了，而且，罗伊德斯附近有很多人鱼在采贝，说不定还没潜到海沟底部，我们就看到人鱼了，到时候询问一下他们不就行了。”布蕾回答道。
安格尔点点头，决定按照布蕾的说法走，总归它是过来鸟，有个大方向。
海沟如黑幽幽的巨口，安格尔在这张“巨口”下，显得极其渺小。纵然去过不少海沟，安格尔依旧对这大自然的巨口，充满敬畏。
他慢慢的往下落，萤石所照之地，皆是黑暗。
原本对海下风景很有兴趣的布蕾，此时都有些怂了，在这种绝对黑暗之中，不仅仅要面对令人窒息的压强，还时不时听着洋流对撞时的恐怖声响，那种压迫力，让布蕾恨不得闭上眼睛。
下潜了没多久，一阵幽幽的歌曲传来，更是把布蕾吓的全身僵硬。
“是…是幽灵之歌吗？”布蕾颤抖的道。
安格尔感觉到歌声里那淡淡的魅惑感，摇摇头：“是人鱼。”
“看来你说的没错，我们还没有下潜到海沟底部，就遇到人鱼了。”安格尔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的朝着歌声传来的位置游去。
游动的时候，托比时不时用重力脉络推进，很快，他们便寻到了目标。
那是一只在沟壁平台上，寻贝的小人鱼。他们过来时，因为萤石的光辉，让小人鱼以为是海中的某种鮟鱇，并没有逃避。
可当它看清光源背后的人影时，却是吓了一跳，差点将手中的灯笼丢掉。
不过定睛一看，发现居然是个人类。
小人鱼眼神却是一亮，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她可是一直听长辈们说，人类的肉十分美妙，不过她的歌声魅惑力不够，从来没有引诱成功过海上的水手。所以，此时看到一个人类时，她心中第一个反应是：“我终于能享受人肉的美妙了！”
以她那未长成的脑容量，完全没想过，普通人类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深海。
她还没有准备开始实施狩猎计划，便被安格尔用魔力之手捏在了掌中。
她还在不停的挣扎，同时利齿毕露，对着安格尔奋力的表达着凶狠之意。
“看她的样子，好像是准备把你当食物啊。”布蕾用可怜的眼神看向小人鱼，长得倒是挺美的，可惜就是没有眼力见。
在强大的能量震撼下，小人鱼最终还是屈服了。
“带我去罗伊德斯。”安格尔直接下命令道。
不过得来的回馈，却是小人鱼一脸疑惑，嘴里叽里呱啦说着不知名的话语。
安格尔看了眼布蕾：“我没有学会语言解析，你会人鱼语吗？”
布蕾立刻摇头：“我可是只鸟，怎么可能会人鱼的语言！”
安格尔沉默了半晌，最后憋了一句话：“要你何用。”
虽然布蕾也不会人鱼语言，但有时候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得上。安格尔可不想浪费时间在黯淡无光的海沟去寻找罗伊德斯，他思索了片刻，伸出手，一道淡淡的魇幻之气没入小人鱼的眉心。
下一秒，小人鱼的眼神出现极端的恐惧之色，仿佛看到了致命的天敌。本来已经不再挣扎，此时却是挣扎的更凶了。
安格尔松开魔力之手，放走了小人鱼。
小人鱼转身即跑，一路跑，还一路惊恐的叫唤，安格尔则悠悠然的跟上了它。
他用的是魇幻恐惧术，让小人鱼看到最恐怖的画面，并且屏蔽了它一定的判断力。在这种情况下，小人鱼会在下意识的往最安全的地方跑，而在这条黑幽幽的海沟中，最安全的场所想来应该就是罗伊德斯了。
小人鱼一脸惊恐，但它背后的安格尔却是慢条斯理，甚至有闲暇之心询问起布蕾，关于罗伊德斯的具体消息。
不过布蕾刚准备说的时候，却突然看到慌张逃窜的小人鱼背包里落出一个灰溜溜的贝壳。
它眼睛一亮，怂恿安格尔将贝壳接住。
安格尔顺手将贝壳捞在手心，布蕾立刻道：“这是一种普通的海贝，我肚子正好有些饿，不如把它给我吧？”
布蕾眼巴巴的望着安格尔，安格尔却是掂量了一下贝壳，在布蕾闪烁的眼神中微微一笑。
“普通的海贝？原来大名鼎鼎的人鱼贝，已经沦为普通的海贝了吗？”
听到安格尔点出人鱼贝的名称，布蕾的神色立刻垮了下来：“原来大人知道这是人鱼贝啊……”
布蕾很清楚人鱼贝的价值。所以它知道，估计人鱼贝它是要不到了。
但让它没想到的是，安格尔点出人鱼贝的名称后，却是随随便便的将人鱼贝丢给了它。
这让布蕾很是惊讶，忍不住问道：“你难道不知道人鱼贝的功效？”
“我当然知道。”安格尔疑惑的看了眼布蕾，都给它了，它怎么又摆出这么一副表情。
人鱼贝是一种很特殊的食材，能够明悟心神。当初在幻魔岛的时候，格蕾娅就曾经做过“人鱼贝煲汤”，当时为安格尔增加了05的精神力数值，而且还不会消耗潜力。
当然，这也就是格蕾娅才能将人鱼贝做到如此极限的地步，其中还包含了许多顶级食材。
不过，人鱼贝煲汤也只有一次效果。下一次就算格蕾娅再做一次，也不会再增加精神力数值了。
故而，安格尔对于人鱼贝并没有什么需求。
单独一个“明悟心神”的作用，安格尔也看不上。虽说放在繁大陆，一个人鱼贝也要上百魔晶，但安格尔随便炼制点东西就上千魔晶，自然看不上这点东西。
不过布蕾却不知道这点，它还在叽叽喳喳的做着猜测：“你知道它的效果还给我？这是为什么呢？……咦，我知道了！难道说，你是想借着讨好我，来巴结主人？！”
布蕾似乎重新找到了得意的理由，摆出高姿态道：“我告诉你，我虽然是主人最最最宠爱的魔宠，但想要讨好我来让主人对你有好感，这是不可能的！除非，你能做到以下几点……”
未等布蕾说出“以下有哪几点”时，安格尔直接将人鱼贝塞进布蕾喋喋不休的嘴巴里，厉喝道：“闭嘴！你再多说任何无关的话，我就杀了你！”
见安格尔眼神里真的生出几分杀意，布蕾赶紧收回膨胀的心，乖乖的闭嘴。
不过它心中却是有点疑惑：难道安格尔是真的单纯把这个人鱼贝送给它？
第864节 罗伊德斯
人鱼贝虽然是一种海贝，但它向来藏在泥沙深处，甚至需要刨开数十米的泥沙才能找到它们。而你在刨土的时候，它早就跑开了。
而当人鱼唱起歌谣，人鱼贝才会傻傻的停在原地，听人鱼歌唱。甚至还会不由自主的往泥沙表面拱。故而，一般来说只有人鱼才能寻找到它们的踪影。所以，才会叫它们人鱼贝。
人鱼贝因为价值极高，甚至可以换取魔晶，一个魔晶足以负担起人鱼数年甚至十数年的生活，所以对每一个居住在罗伊德斯的人鱼而言，这都是一个珍贵至极的宝贝。
而此时小人鱼在奔跑逃命中，哪怕看到人鱼贝掉落了，居然也没有去捡。
这让安格尔有点好奇，在魇幻恐惧术中，人鱼到底看到的是什么恐怖画面？
想到这，安格尔悄悄的从人鱼的眉心中，收回了一小部分魇幻之力。——普通的恐惧术，是无法收回幻术节点的，但魇幻恐惧术本身却不一样。
但他收回一部分魇幻之力后，他只能截取一个片段来观看受术者的恐惧对象。而且，一旦他这么做了，整个魇幻恐惧术会出现巨大的破绽，对于任何一个超凡者而言，足以发现这是一个幻境，并且从截取的片段处破开整个恐惧术。
虽然有这种缺陷，但他面对的是一只普通的小人鱼，就算发现了破绽也无济于事。
然后他拿着那一段截取出来的魇幻之力，闭眼品鉴了一番。
“这是……虾？”安格尔看到的画面中，小人鱼正被一只身上长有石菊花的巨大虾子追逐，这个虾子拥有巨大且如弯钩的牙器，看上去凶狠十足。
难道说，这就是人鱼的天敌？
安格尔的记忆里倒是没有见过这种虾，说不定是一种深海的特有海兽。
约莫十分钟后，小人鱼在恐惧中游到了海底，在黑漆漆的纵道孔洞里穿梭，在经过一个宛若台阶状的回环后，安格尔远远看到了灯光。
让托比熄灭了萤石，他收纳起自身气息，慢悠悠的往前游去。
他以为前面应该就是罗伊德斯，但让他意外的是，这里只是一个小村落。
约莫二十间左右的小屋，多是颜色绚烂的珊瑚屋，但也有石头堆砌的石屋。这些屋子有些类似鱬族的建筑，大门都开在房间的顶部，之前他了解到鱬族有人鱼的血脉，看来果不虚假。
小人鱼跑到村落的门口，与两位拿着三叉戟的男性人鱼哭述着。
哀戚惶恐的声音，引得村落里许多人鱼游了出来。他们一听小人鱼的述说，都吓了一跳，拿起武器往村外的方向看去。
但过了好一会儿，似乎都没有看到所谓的“天敌”。
拿着三叉戟的男人鱼脸上带着疑惑，但看小人鱼的惊恐模样不像作伪，他想了想，拿出一个海螺放在眉心。
猛然间，一道道水纹从海螺处往外延伸。
“通过水波来探测吗？”安格尔在黑暗中好奇的看着，当水纹到达他身边时，没有掀起一点涟漪。
男人鱼探测了不知多久，毫无所获，看向小人鱼的表情变得有些不好了，厉喝了她几声，就把她推开。
小人鱼委屈的不得了，周围的人鱼也纷纷指责小人鱼。
安格尔看到小人鱼与他们据理力争，后来还翻出背包，指着那没有封口的孔洞，似乎在说：“我捡了人鱼贝，但因为那个怪物，我看到人鱼贝丢了都没有去捡回来！”
不过没人相信，最终人群散去，小人鱼只能低落的埋着头，泫然欲泣。
“倒是挺可怜的。”布蕾啧啧道。
“可怜的话，你就把人鱼贝还给她呗。”安格尔瞟了布蕾一眼，却见它立刻将夹在翅膀里的人鱼贝塞进嘴巴里，一副谁也不给的吝啬样。
安格尔眼神重新看向村落，这里有一个人鱼的聚集地，估计离罗伊德斯应该不远了。
不过，盲目的寻找还是会浪费一些时间，安格尔考虑着，要不要去村落里再挟持一只人鱼为他带路。
在安格尔思忖着的时候，远处村落所有人没有注意的泥沙下，出现了蛇形拱动。
当安格尔注意到的时候，远方已经传来了惧怕的叫唤声。
只见十数条带电的鳗蛇，突然窜出泥沙地，将整个村落搅得一片电闪，很多被电击到的人鱼全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焦黑与迟缓，甚至还有数条人鱼正面被电击，不幸死亡。
大家不约而同的冲向自己的居所，在居所中，电透不过去，鳗蛇的力量也冲不破居所坚硬的墙壁。
几秒钟之内，人鱼全都一哄而散，跑进了各自的屋子里。
惟独那只小人鱼，似乎并非是这个村落的居民，傻呆呆的在村落外悠悠打转，很想冲进村落里寻找人家庇护，但她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寻了一个近处人家时，里面那只绿尾人鱼却是将她推了出去，然后关上了门窗。
在这种情况下，小人鱼似乎也感受到了村落里其他人鱼的冷漠，咬了咬嘴唇硬着头皮往村落外跑去。
在跑的过程中，她的背后还跟着几条鳗蛇。
村落里的人鱼打的也是这个算盘，小人鱼跑走，肯定会带其他鳗蛇走，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小人鱼连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使劲的往前跑。她却是没有注意到，身后距离她不过十多米的那几条鳗蛇，没有一只放过电。
这些鳗蛇全都是安格尔用幻境做出来的，至于之前真正的鳗蛇，全都被他切成了断，一些丢弃，另一些则进了托比和布蕾的肚子。
小人鱼挑选的逃跑路线都很偏僻，在很多石壁的洞口穿梭，其中有明显人工铸就的，也有天然形成的路，这些路的设置都十分天马行空，若非有小人鱼带领，安格尔还不见得能找到。
过了约莫小半时辰，小人鱼穿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前方赫然出现了一大片五颜六色的光芒。
安格尔看过去时，却是眼前一亮，那艳丽的光芒却是来自一座庞大的海底巨城！
透过近处的黑暗，看向远方那一眼看不见尽头，充满瑰奇色彩的城市建筑，更显得幻彩多姿。
纵然是见识过鱬族城市的安格尔，也不得不说这座城市的匠人是多么的巧夺天工。
“没错，这里就是罗伊德斯！！”布蕾激动的对安格尔说道：“看到城市中央区域的水膜了吗？那里是无水区，也是我们要去的地方，灰烬时光商旅团的驻点就在那里面。”
罗伊德斯很大，大到一眼看不清尽头。当然，也有可能是远处的海水太过漆黑，扩大了视觉差异。
但就说安格尔能看到的地方，就已经不逊于绝大多数城市了。
而且，这里的建筑充满海洋奇幻风格，环壁而建已属正常，还有一些飘荡在城市上空，闪烁强烈光辉的流动式珊瑚建筑。
除此之外，各色人鱼也在城市上空游动，其中还有巨大的鲸鱼与她们嬉戏。
比起童话中记载的人鱼世界，更加的梦幻。
带着这份惊艳，安格尔缓缓的朝着罗伊德斯游去。在罗伊德斯的门口戍卫兵处，他又看到了那个小人鱼在苦口婆心的和卫兵解释，最终的结果和之前在村落里的一样，没人相信她，还被赶到了一边。
再次陷入低落情绪的小人鱼，沿着罗伊德斯的边缘无奈的游走，走到一个无人的地方时，她突然看到了一个墨色的晶体在沙泥里静静的沉着。
她眼睛一亮，立刻冲过去拿起晶体：“这是……魔晶？！”
另一边，安格尔已经进入了罗伊德斯。
布蕾好奇的道：“你干嘛给她魔晶？”
“带路费。”安格尔简单的回答了一句，但在这个词的背后，其实有他内心关于“因果”的天秤。他有自己的评判标准，小人鱼从头至尾对他的恶意，来自天性。这种恶意的果，无论是恐吓亦或者遗失人鱼贝，都已经还了。单纯就带路而言，是他起头的，所以他需要做出一点回报，那一颗魔晶便是他给出的报酬。
安格尔并不想引起波澜，故而进入罗伊德斯后，他便掩盖了自身存在感，也没有游到城市上空，单纯在城市中穿梭。
一路上倒是无人发现异样，让他顺利的摸到了中央水膜的外面。
安格尔以为像鱬族的聚集地那般，直接可以穿过膜进入其内。然而并不是这样，当他接触到膜的时候，膜会呈现气球般的触感，无法穿透。
“虽然这个水膜的强度不算高，但你别想着去破坏，因为罗伊德斯里面可是有很多超凡者。你一旦破坏这个水膜，周围的海水倒灌进去，立刻会激起里面超凡者的反弹。”布蕾说到这，顿了顿：“里面还有正式巫师，你这么做极有可能会得罪巫师们。”
“进入其中的办法是从正门过去。”布蕾指着远处的一条主干道，这条道路的尽头有个黑点，而那黑点就是进入无水区的门。
当安格尔来到这的时候，却发现进入无水区需要凭证，而尤丽卡根本没有准备所谓的凭证给他……
第865节 和平塔的阴影
如果单纯只是严守的入口，安格尔全力开启无边静寂也不会被人发现。
但安格尔注意到，这个入口处有能量膜。只要有活的生物进去，就会使能量膜出现一阵波动。
“能量膜暂且不提，居然有超凡者戍卫？”安格尔看着门后的两个人鱼，眼里闪过惊色。
他此时藏在角落一座房间的阴影中，他拍了拍布蕾：“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连超凡者都被派出来当守卫？”
布蕾：“无水区的建设，其实是繁大陆的一些超凡者做的。因为人鱼贝的价值，让很多巫师组织以及巫师家族，都在这里有设点，就为了低价收购人鱼贝。故而，无水区有很多超凡者聚集，基本可以当成一个微型巫师集市来看待。”
以巫师对利益的追逐，人鱼贝的确有这个价值。
任何一个巫师集市，戍卫的工作都是超凡者来执行的。这么一想，似乎也说得通。
但也因为是超凡者的来戍守，他就不能用普通的方法混进去。
“这就是你主人的圆满计划？连凭证都不给？”安格尔忍不住吐槽道。
布蕾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以前主人带我过来时，都是直接用位面夹道到无水区的。外面那凭证，根本不需要。”
安格尔猜也知道布蕾的答案会是如此，没理会布蕾的喋喋不休，而是观察着无水区入口，心中思忖着进入方法。
要不，直接闯进去？然后开启重力脉络，遛快一点，守卫就算发现了，也追不上他的速度……安格尔暗自思忖着，觉得这个方案可行性还挺高的。
不过，就在安格尔下定决心准备闯进去时，他看到主干道上，来了一队人鱼，最前方的是一个趾高气昂的黑尾肥胖男人鱼。
两道鲶鱼一般的黑须，荡来荡去，有点迎水招展的意味。因为双颊太胖，他的眼睛也眯成一条缝，浑身都带着金灿灿的饰品，看上去有点故意彰显财力的土俗感。
安格尔之所以注意到他，却是因为他的手上拿着一张凭证。
看着那张凭证，安格尔眼睛微微一眯。
半晌后，安格尔大摇大摆的拿着凭证，进入了无水区。不过此时他的外貌却是通过幻化术变成了刚才那男人鱼的模样。
而男人鱼本尊，此时却在外面一道布满美色的幻境中沉迷，无法自拔。
安格尔本身也不会在罗伊德斯待太久，拿到东西他就会离开。故而，他决定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借”一张凭证，离开的时候再把凭证还回去即可。
至于那男人鱼也不亏，美人销骨，春色无边；尤其是魇幻之术构建的美人，单纯触感都能让他兴奋昏头。
我送你一场美妙春梦，代价就是借几个小时的凭证，多么合理的交易。安格尔颇为自得的想着。
无水区。这里更像是一个陆地城市，纵横交错的建筑，颜色辉煌而明亮；若非街道边充满珊瑚与贝壳，完全想象不出这里是在数千米之下的海底。
无水区的种族也如布蕾所说的，完全大杂烩，有很多人类和非海生类人族，这里的人鱼也都带着明显的贵族气质。——因为只有人鱼贵族，才会特意克制并且禁止以人类为食。
既安格尔寻了一个阴影，改换了样貌，然后以人类的身份走了出来。
虽然这里有很多人类，但为了以防万一，安格尔还是开启了无边静寂，削弱自己的存在感。然后才对布蕾问道：“你说的灰烬时光商旅团在哪里？”
“你先去渊区。”
“渊区？在哪里？”
布蕾指着无水区的正中央，那里有一座修建的宛若空中花园的白色高塔，是整个无水区的地标，“渊区就在和平塔的阴影中。”
无水区的标志——和平塔，是罗格人鱼皇室修建的塔，象征着各个种族和平团结。但说来也讽刺，很多种族的同族之间，都还未解决真正的和平，更何况是跨种族。
尤其是人类，几乎每一个看到和平塔的人类，都会用讥笑的态度，向周围人解释着空泛的“和平美梦”。
更加讽刺的是，和平塔的阴影中，存在着整个罗伊德斯最庞大也最混乱的黑暗交易区——渊区。在渊区崇拜的是力量为尊，死亡、恐惧、罪恶充斥在这个区域。
因此，很多住在无水区的居民，对于渊区又有一个别称：罪恶塔。
罪恶塔才是“真实”，和平塔只不过是在粉饰太平。
当安格尔踏入渊区的时候，立刻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且不说那更加浓郁的血腥气息，光是不远处那明目张胆的杀戮抢劫，便让安格尔的眼神逐渐深沉下来。
那是一位初级学徒，看样子应该在一级巅峰。他手中拿着一个鱼皮制作的口袋，急匆匆的往渊区外面跑，可就在他离光明还有数步之遥时，一个绿色背心的魁梧大汉从天而降，直接一脚将他踹回了渊区。
“小子，不付出点东西，就想离开罪恶塔，你想的也太天真了。”魁梧大汉捏着拳头，一步步的走向那位学徒。
“给给……给你。”碍于实力差距，学徒瑟瑟缩缩的将口袋递给了魁梧大汉。
“还挺识相的嘛。”魁梧大汉拿着口袋，检查了一下，却并没有离开，而是一步步更加靠近那位学徒。
“我可以保证你离开罪恶塔，但这点东西可不够。”魁梧大汉嘴角勾起嗜血的笑。
在一阵惨叫后，学徒的头颅被丢出了罪恶塔，他的尸体却被魁梧大汉随手丢进了垃圾箱。当其他人看过来时，他用轻佻的语气道：“看，我说到做到了。他身体总有一部分，离开了罪恶塔，不是吗？”
眼前发生的一幕，只是渊区的日常。没有人去在意那个死去的学徒，也没有人对魁梧大汉进行谴责，甚至还有很多人，在他处理尸体的时候，跳到屋顶好整以暇的看着。
这里邪恶与混乱的程度，超乎安格尔想象。
安格尔回过头，看向那一座还能听到温柔歌声的和平塔，再看看阴影中正在发生的罪恶，终于明白为何所有人都对和平塔露出讽刺。
世间有白，就有黑。而白与黑的界限，向来有一个灰色地带过度，可在罗伊德斯却并没有这个地带，黑与白鲜明到令人发指。
这时，处理完学徒尸体的魁梧大汉，拿着收获向来路走来，走到一半的时候，却是撞到了站着不动的安格尔。
“咦，这里居然还有一个人？”魁梧大汉只以为之前没有注意，他看到安格尔刹那，便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番。
“能量气息很薄弱，应该是一级学徒。”魁梧大汉思虑了一下：“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难道是进来观光的雏？”
在魁梧大汉想着要不要解决眼前这人的时候，安格尔却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便朝着渊区深处走去。
魁梧大汉看了一眼安格尔去的方向，那里是交易区？
眼神突然一亮，轻声自喃：“准备放长线，希望能钓到一只大鱼。”
说罢，魁梧大汉毫无遮掩，大步跟上了安格尔。
魁梧大汉以为自己说话的声音很小，但以安格尔目前的肉身强悍度，哪怕不用特意感知，都能轻易的听到数十米外的虫鸣声，更遑论魁梧大汉距离他不过五六米。
“钓鱼？谁钓谁，还说不定呢。”飞在高空中的布蕾，看着魁梧大汉的行为，眼里露出一丝兴味。
魁梧大汉跟着安格尔，很快就到了交易区。一路上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仿佛没有看到安格尔一般，反倒是他的古怪行为，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注意。
当来到一条漆黑小巷中时，安格尔停了一下，往天空看了看。
布蕾就在此处不停的盘旋着，表明灰烬时光商旅团的位置就在里面。
安格尔用余光看了眼身后的魁梧大汉，毫不犹豫的走进了黑暗的深巷中。
魁梧大汉此刻，内心终于生出些许疑惑，不过并非是因为安格尔的目光，而是看向这条深巷。不久前他听说过，这条巷子里的废墟多了一个叫做灰烬时光的商旅团，他们那里有很多极品货色，不过买得起的人很少。
他跟踪的这个人，进入了灰烬时光商旅团的地盘，难道说他要在商旅团买东西？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抢夺之后绝对是大赚！
可，能买的起灰烬时光商旅团东西的人，应该有不俗的背景，他如果对其动手，会不会招惹麻烦，这也是魁梧大汉迟疑的地方。
在考虑了一阵后，魁梧大汉还是决定跟上去。
如果真的干成了这一票，他是铁赚不亏。就算真的有问题，以他二级巅峰学徒的实力，也足以镇压了。
确定魁梧大汉跟上来后，安格尔才继续往黑漆漆的深巷中走。
当走到尽头的时候，安格尔看到远方有一片废墟群。在看到废墟群的同时，他也看到了一群穿着黑色斗篷的人，站在废墟中央，一个个铁笼的附近。
第866节 西莱女士
这群黑斗篷的人，或站或坐或者靠着废墟的墙壁，但无一不是在那一个个铁笼的附近。
这些铁笼都盖着黑布，安格尔纵然没有看到黑布下的内容，但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在安格尔望过去的时候，那群黑斗篷的人也看了过来。不过绝大多数只是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只以为安格尔是和其他人一样，都是来挑选货色的买家。
——铁笼附近不仅仅有黑斗篷的人，也有很多撩开黑布正品头论足的买家。
不过，在众多黑斗篷人中，有一个盘坐在废墟中心的男子，却突然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古怪的脸。
从他的外貌来看，根本看不出他的年纪。因为他的面容全被宛若蜥蜴一般的鳞甲所遮掩，右眼则是像蛇一般的竖瞳。
他叫罗萨姆，是这一支灰烬时光商旅团的副团长。很多人看到他第一眼，会将他误以为是类人族，但他本身的种族是人类。他的皮肤是移植了高朽位面龙蜥人的鳞甲，他的眼睛则是枯血魔蛇的眼，不仅仅如此，他全身上下很多地方都动过了手脚，唯有大脑和心脏还属于人类。
这种移植在巫师界是一种很平常的事，人类在泛位面无数的种族中，并非最优秀的，很多种族的肉身天生就比人类强，甚至有的种族天生就能达到巫师级，成年更是堪比传奇，譬如深渊魔神。
所以，为了追求更加强大力量，移植其他种族的优良器官，是一种极为普遍的事。但同时，也是极为昂贵的事，罗萨姆这一身的移植，起码就花了六千魔晶以上。
不过花的钱也很值，罗萨姆能够在灰烬时光中成为二把手，也是因为经过移植后，那强悍的肉身几乎可以达到半步巫师级。
“罗萨姆，你在看什么？”说话的是在罗萨姆身边，靠着一个淡金色铁笼的颀长男子，他顺着罗萨姆的视线看过去，眼神微微眯起：“咦，实力挺不错的小子，身上的存在感值得探究啊。不过比起他的实力，那样貌倒是挺不错的，如果抓住卖给魔偶师，估计有的一赚……”
众所周知，博古拉对于金发碧眼的执着超乎想像。而那边的青年，不仅仅符合博古拉的偏执，外貌也近乎无可挑剔的完美。
他们商旅团就曾经与博古拉做过类似的生意。
罗萨姆深深看了眼安格尔，这才回头对身边的男子道：“比尔斯团长，如果我告诉你，曾经博古拉对他打过主意，但最后不仅没有成事，还落了一身腥，你还敢打他主意吗？”
比尔斯挑起眉没有说话，等待罗萨姆的说辞。
“团长，你可记得我们来罗伊德斯前，在繁大陆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个炼金影像？”罗萨姆问道。
比尔斯点点头，那道影像虽然他没有看过，但不代表他不知道。毕竟，那可是震惊了大半个炼金界的炼金影像。
“听你的意思是，他与那个炼金影像有关？”比尔斯好奇的问说。
“不仅仅有关，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这一位，应该就是那个影像的主角。”罗萨姆顿了顿，嘴里道出了一个名字。
比尔斯听后，沉默了半晌，突然笑了起来。
“看来，我们的运气很不错。”
比尔斯眼神灼热的看着安格尔，如果罗萨姆说的是真的，那他们若是和这位稍微拉上点关系，只需要从这位手里流出最次的炼金品，对于整个灰烬时光商旅团都有无尽的好处。
毕竟，他可是公认的未来炼金大师。
然后，他凑到罗萨姆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另一边，安格尔的注意力却是被身后的魁梧大汉吸引了。或许魁梧大汉是觉得吃定了安格尔，他连远远吊着他的意思都没有了，直接站到了安格尔背后两三米处，用阴狠的眼神盯着他。
若是不认识魁梧大汉的人看来，魁梧大汉就像是安格尔的保镖。但对罪恶塔的人来说，却是在心中已经对安格尔判了死刑，譬如周围看货的那些买家，此时看着安格尔的眼神就带着怜悯。
“希望你能比之前那个学徒更加识相些，说不定我一开心，能让你活着从罪恶塔离开。”伴随着一阵桀桀笑声，魁梧大汉的威胁传入安格尔耳内。
安格尔回过头瞥了他一眼，轻轻勾起一抹微笑，然后大步朝着废墟走去。
魁梧大汉注意到了安格尔异常的反应，而且那个微笑看上去毫无威慑力，但回想起来总觉得有些诡异……不过，魁梧大汉很快甩掉了这些疑惑的心思，比起这些不明所以的小把戏，他对自己的实力更有信心。
安格尔来到废墟后，便有人迎了上来。
“尊贵的客人，我是灰烬时光商旅团的副团长罗萨姆。不知道客人有什么需要？”罗萨姆没有戴起兜帽，堆砌起满脸的笑容，对安格尔笑眯眯道。
这一场景却是让周围其他看货的人一脸疑惑，他们能买得起这里的货色，自然对灰烬时光的成员有所了解。整个商旅团的人，从来都不会有“服务”这种概念，爱买不买就是他们的态度，尤其是商旅团的两个龙头，你不买那核心的货色，连与他们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更遑论如此点头哈腰。
不仅仅是周围的买家，连商旅团其他的成员都好奇的看了过来，心里暗暗揣度着安格尔的身份。
安格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起头看向天空。只见一阵古怪的鸣叫后，一只猫头鹰从天而降，落在了附近的废墟高墙上。
“罗萨姆先生，我并非是来买东西的。”安格尔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布蕾立刻从自己的羽毛中取出一个灰色的卡片，衔着放到安格尔的手心。
“我是来取东西的。”安格尔将灰卡递给罗萨姆。
罗萨姆接过灰卡后，看了看布蕾一眼，似乎认出了它的身份，眼神中更是多了几分敬意。
“尊贵的客人，您要取的是西莱女士的货物吗？”
“没错。”回答的却不是安格尔，而是降临后一直保持着高傲姿态的布蕾，“正是我家主人，西莱女士。”
“西莱女士的货物是由我们团长亲自看守，请跟我来。”罗萨姆低着头，用卑微的语气道。
西莱女士？安格尔突然一愣，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里听过。不过，他一时间并没有去追究，而是跟上了罗萨姆的步伐。
此时，魁梧大汉却是有些却步了。他虽然不认识罗萨姆，但他对于罗萨姆的实力却是能够清晰的感知到，起码是三级学徒开外，而且还移植了那么多的异族器官……连罗萨姆对于他跟的这条“大鱼”如此尊敬，他该不会真的翻车了？
在魁梧大汉迟疑的时候，安格尔走了两三步却是停了下来，转头定睛看着魁梧大汉。
看着安格尔的眼睛，魁梧大汉突然感觉大脑有些迷惑，在一阵晕乎中，他发现自己已经主动跟上了安格尔的脚步。
等他察觉到这个事实时，却是已经出现在了废墟的中心。
这里只有四个人，罗萨姆、比尔斯以及安格尔与他。
魁梧大汉的脚开始发软，刚才那诡异的一幕，让他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惹到不得了的存在了。明明他已经打算要离开，但有一股诡异的力量却在推波助澜，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太晚了。
让魁梧大汉更加确定自己可能“翻车”的事，是因为他看到了自称比尔斯的商旅团团长。
在他的眼里，这个叫比尔斯的团长，实力简直通天。他自己是血脉侧的，而比尔斯也是血脉侧的，那不经意散发出来的强大血气，就让他腿软了。而他身前的“大鱼”，不仅无动于衷，还与比尔斯团长面色如常的交谈。更加惊恐的是，比尔斯对“大鱼”的神色，虽然看似平等的在交流，但言谈当中却能感受到一丝隐隐的敬意。
此时，其他观看货色的买家也发现了这一点。
虽然他们不认识安格尔，但他们却知道魁梧大汉的身份。
魁梧大汉在脚发软的时候，突然听到风中隐隐传来一阵私语：“看来，鲨徒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而鲨徒，正是魁梧大汉在罪恶塔的外号。
第867节 药剂难求
鲨徒头一次感觉自己就像是环饲在群狼之中的小奶狗，而且最重要的是，别人还把他当成狼。
鲨徒能看的出来，比尔斯团长和罗萨姆都误会他是安格尔的人，估计是保镖或者手下一类，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关怀。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苦处难以述说。
他还不敢在这里把话挑明，只能正着脸色，强行把自己假想成仆从。只希望原本的“大鱼”，现在的“主人”，不要拆穿他的身份。
在鲨徒忐忑不安的时候，比尔斯却是与安格尔相谈甚欢。
比尔斯刻意拉下身份，言语中多有奉承，安格尔虽然心中对他们异常的热络抱持着怀疑，但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其对方的态度还算谦卑，安格尔也不介意多认识一个人。
在稍微寒暄了一会儿后，比尔斯终于道：“西莱女士的货物，我已经装在一次性空间软囊里了，要先验验货吗？”
比尔斯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三个小软囊递了过来。
安格尔瞥了一眼空间软囊的制式，这种上红下白的制式是出自机械城的标准款，大小约莫一间小木屋的容积。
而比尔斯居然用了三个空间软囊，安格尔心中暗自嘀咕，也不知道尤丽卡到底买了什么？
“要验货！”说话的是布蕾。
安格尔看了布蕾一眼，问道：“你知道有什么货？”
布蕾昂起头：“当然，主人吩咐过我，让我要亲自验货。”
既然布蕾都如此说了，安格尔也顺势点点头，说起来他也的确很好奇尤丽卡到底买了些什么东西。
“验货的话，请这边来。”比尔斯指着不远处一个石头屋，算是废墟中极为少见的完整建筑，在石头屋的边上还栓了几只长相古怪的驮负兽，上面挂满了货物。
三个软囊的东西的确很多，而且如果里面有珍贵物品，周围眼目混杂，也有可能被人盯上。比尔斯选择在石头屋里验货，倒是为安格尔考虑到了一些过后事宜。
在比尔斯上前的时候，安格尔也跟着走了过去。
当他路过比尔斯先前所靠的淡金色牢笼时，风轻轻吹起牢笼边的黑布，在牢笼的缝隙，他看到了一只白嫩如凝脂的人手。
手指节还在微微弯曲，意味着笼子中的“人”，还是活的。
安格尔眼里没有丝毫惊讶，初见时，看到那一个个盖着黑布的铁笼，他基本就有了一个答案。这种装搭，和此前他在暮色大拍时看到的奴隶货物，几乎同种摆设。
所以，这个所谓的灰烬时光商旅团，极有可能是奴隶贩子。
奴隶贩子在这个世界其实很正常，毕竟在没有制约且强者为尊的世界，无论是凡人界亦或者超凡者，有需求自然会有市场。不过奴隶贩子终归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团体，所以很多奴隶贩子都喜欢自称商会、商队、商旅团一类的。
虽然用了一个泛用名词，但做的事情还是灰色区域的腌臜事。
在安格尔跟上比尔斯的时候，鲨徒在迟疑着自己要不要趁机离开，不过当他看到罗萨姆的眼神时，他心中咯噔一跳。
罗萨姆虽然一言不发，但眼神中似乎在问：你主人都进去了，你怎么还在外面？
鲨徒在犹豫了好一会儿后，还是默默的跟着安格尔走了过去，不过他却没有进屋，而是在石屋门口候着，做低眉顺眼的仆从样。
等到鲨徒过去后，商旅团的一个成员走到罗萨姆面前，低声道：“刚才听买家们说，那个男的外号叫鲨徒，是渊区的一个问题人物，喜欢抢劫与杀人。之前那个买家，估计是被他盯上了，并非是一伙的。”
罗萨姆淡淡一笑：“我与团长都清楚，不过既然那位尊贵客人有玩心，我们也就陪着演场戏罢了。”
顿了顿，罗萨姆又道：“这小子的反应速度也挺快的，居然将计就计的演了个仆从，不过，他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有什么资格当这位客人的仆人？”
黑斗篷成员听完后满头汗，原来之前他们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副团长，这个客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你与团长的态度都如此……”
“殷勤？”罗萨姆浑不在意的将他未尽之言说了出来：“很简单，因为他值得。我就这么说吧，整个罗伊德斯的所有人，包括那位高坐海洋王座的巫师，加起来的价值也没有此人大。”
听到罗萨姆如此说，黑斗篷成员的瞳孔一缩，虽然他依旧不知道安格尔的身份，但无疑表明了其尊贵的程度。
“如果我们灰烬时光商旅团能拉到这位的好感，未来对我们的好处可是无穷尽的……”罗萨姆：“你去和团里其他成员说清楚，一定不要得罪这位贵客，否则自己烙上奴印，滚进铁笼去当货品！”
“明白。”
“对了，不说这些了。你帮我评判一下，刚才我和那个……鲨徒的演技，谁比较好？我的眼神是不是比较有戏？”
“呃，是的……”
……
另一边，安格尔则靠在石屋的墙壁上，看着那堆得满满的材料，一阵眼花缭乱。
尤丽卡要他拿的东西，基本都是材料。而且多是魔植，包括长在哥伊府的菱角珠、迷乐沼泽的鳄香果、西岭高地的虫花……甚至还有他方位面的材料。
这些材料很多都是炼制治疗药剂的原材料，其中一大部分是对精神力伤势的恢复。
想起之前尤丽卡连威压都放不出来，安格尔基本能确认，这些材料都是她给自己准备的。
“如果尤丽卡的精神力伤势好起来的话……”安格尔的眼神微微一沉，他现在面对尤丽卡至少还有一个优势——他逃得掉。
一旦尤丽卡精神力恢复，威压重现。他想在巫师的威压中逃跑，基本不可能。
而他与尤丽卡的关系，也不见得能一直保持和平。
考虑到这一点，尤丽卡的伤势绝对不能好，或者说，好的不能这么快。
安格尔眯着眼，心里思忖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这些魔植加料，最好让它们的效果丧失呢？
在安格尔思索的时候，布蕾却是越看这些东西越气愤，只见它忍着怒气检查完最后一个空间软囊后，对着比尔斯怒斥道：
“比尔斯团长，为什么药剂只有这么一点？！”布蕾指着石屋边缘，那里有二十多瓶各色药剂，大吼道：“而且全都是低级药剂，没有一瓶中级药剂！”
面对布蕾的质疑，比尔斯先是看了眼安格尔。
发现安格尔对于布蕾的激愤无动于衷，甚至还在陷入自我思考，他想了想，用试探的语气道：“当初我们和西莱女士的约定，你不是在场么？之前就已经说过，如今繁大陆各地都出现问题，很多巫师组织都进入了备战状态，药剂比起以往稀缺了很多。我们的身份毕竟与大拍卖行不一样，能搞到这些药剂，已经不错了。”
“而且，西莱女士答应过的，如果没有成品药剂，找到相应的材料也可以。”在看到安格尔依旧无动于衷，甚至还挺乐见这种情况时，比尔斯心中压力一松。
布蕾气的跳脚：“我们明明要的是药剂，不是材料！主人的意思是说，如果药剂不够了，可以用材料替代。但并不是说，材料不够了，用药剂来凑数！”
其实，这就是“蛤蜊浓汤”和“汤泡蛤蜊”的区别。或者说“青椒炒肉”和“青椒找肉”的区别。
比尔斯当然明白，不过他也的确尽了力，如今繁大陆进入了多事之秋，药剂的确难买，这是事实。
“反正西莱女士答应了可以用材料代替药剂，我们也做到了，而且差价我们也已经补了。”比尔斯指着另一边的魔晶小山，药剂和材料的差价他们一分没有克扣：“买不到就是买不到，除非让西莱女士自己去找巫师组织内部去买。”
布蕾被噎住了，以尤丽卡目前的状况，连露面都不好。而且红发现在也没有回来，就算回来了，也不一定能在风暴峡谷那里买到足够的药剂，最重要的是，尤丽卡并不想欠修伊斯太多。
但目前的状况的确很难收拾，全是材料，药剂就那么一点，根本违背了尤丽卡的初衷。它还没理由拒收，它能看出比尔斯的确已经尽力而为，而且当初尤丽卡也的确说过可以用材料代替药剂的话……
布蕾很想叫嚷着拒收，但它又不敢越俎代庖替尤丽卡做决定。
在这矛盾的时候，安格尔突然道：“你主人既然选择可以要材料，肯定会有炼制的方法，你何必担心呢？”
布蕾本来不想回答，但考虑到一路上安格尔似乎不是他想象中那么差，而且还把人鱼贝给了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
“我主人不会炼金，炼金的另有其人，但现在他不在家。”
另有其人？安格尔挑了挑眉：“你指的是我兄长的导师？”
“没错，不过那位大人对炼金也不怎么再行，初级药剂失败率都很高，更遑论其他……”布蕾一阵唉声叹气。
安格尔听到这个说辞，心中却是一喜。他正愁着怎么让尤丽卡的伤势不要那么快恢复，结果现实告诉他，他其实什么都不用做，顺其自然就行了。
他却是不知道，若是当初暮色大拍时，他没有想过放出魇界女王毁灭世界，就不会有狐狸持琴者和青蛙咏叹者的现世，更加不会引起后来永夜国与童话世界的一长串事，导致后来药剂难求。
当然，魔神阴影高悬头顶，也是药剂难求的原因之一。但不可否认的是，安格尔在这之中，其实也做了一波强烈贡献，只是他现在并没有想那么多罢了。
“那你打算要，还是不要呢？”安格尔看着布蕾，将决定权交给布蕾。
因为无论“要”或者“不要”，安格尔都无所谓。当然，最好是选择不要，连恢复的机会都没有，是他最乐见的。
布蕾现在也在考虑，如果选择不要的话，比尔斯会不会退款？
看了眼满当当的材料，还有比尔斯那恐怖如深渊的实力，布蕾还是不敢直言拒绝。
最终布蕾还是点点头：“要吧。”
至于尤丽卡在知道后会有什么后果，它现在也无法预料。不过，只要把这里的事说清楚，主人应该会体谅它的吧？布蕾在心中弱弱的想着。
第868节 树化的羽女
布蕾的踌躇，在比尔斯的眼里有些好笑。
一个未来的炼金大师就在你身旁，居然视而不见，还在考虑药剂的炼制问题，看来这里面也有一些猫腻。或许安格尔与这个西莱女士，其实并没有他以为的那般友好？要不然为何连安格尔的身份都不清楚？
既然如此，要不要在此帮助安格尔一把，博取他的好感呢？
比尔斯忖度了片刻，还是决定先不表态。毕竟以上只是他的猜测，而且很多时候，过度的殷勤极有可能换回来的不是好感，而是怀疑。
布蕾既然决定收下这些材料，安格尔也不多费话，将堆在房间里的所有东西分门别类的装进了空间手镯中。
安格尔收捡完毕后，比尔斯瞥了眼紧锁的石门，压低声音道：“外面那家伙，客人可有什么打算？如果觉得麻烦的话，我们商旅团可以帮你解决。”
比尔斯指的正是在门口装仆从的鲨徒。
安格尔摇头道：“不过是小事，就不用麻烦比尔斯团长了。”
比尔斯听后，也不再多提。
不一会儿，他们一边聊着，一边从石屋里走了出来。
门口的鲨徒立刻侧着头，不敢直视安格尔，而是等他们稍微远离后，才亦步亦趋的跟上前，继续自己的演戏生涯。
当他们重回废墟的时候，比尔斯指了指周围的铁笼：“我们商旅团这次带了一批极品的货色，若是客人有意，不妨买一个带回去。”
安格尔想起之前进入石屋时，看到的那一只葱白的纤细玉手，眼睛不自觉的望向那淡金色的笼子。
比尔斯注意到了安格尔的视线，嘴角勾起笑：“这个笼子里的货色，是我们这次商旅团最有价值的一个，客人若是喜欢，不如买回去？”
比尔斯说这番话的时候，周围的买家纷纷瞪大了眼。之前这个笼子里的货色，比尔斯连看都不给他们看，这会儿居然直接询问那个青年，要不要买？！
这区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
纵然心中在吐槽，但这些买家纷纷下意识的靠拢中心位置，他们能不能买是另说，但看一看到底是怎样的极品货色，确却是每个人心中所想。
“我只是来收货的，并没有其他购买意向。”安格尔说罢，便准备转身告辞。
比尔斯却是道：“客人不如看看再说，说不定你真的会喜欢？”
比尔斯的话，引起围观买家的附议，甚至有人直接出声对安格尔道：“不如就看看，也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
安格尔想了想，最终还是点点头，反正看看也无妨。
比尔斯见状直接揭开了金色铁笼上黑布，露出了里面“货色”的真容。
所有人看到这个“货色”时，全都露出震惊之色，甚至商旅团的成员，明明已经见过无数次，再一次看到她时，依旧为之动容。
安格尔的表情也带着惊讶，他此前看到了那只手，所以先入为主的情况下，认为里面装的可能是个人类或者类人，而且从骨架上来看极有可能是个雌性。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里面装的，是一只半树化的羽女。
羽女只有上半身，皮肤如雪，并且长了密密麻麻的羽毛。这种羽毛有大有小，有软有硬，长势有成圈也有成排，唯一相同的地方是，羽毛皆如雪一样的洁白。
羽女的脸上没有羽毛，面容绝美，可惜眼中无瞳，森白一片。
羽女并没有下半身，因为她的下半身是一颗砍了根系的黄绿树桩，看上去就像是从树里挣扎着想要出来的女人。
但实际上并非是“树”束缚了她，而是她化身为了树。
这种半树化的羽女，看上去似乎她的上半身还有动作，甚至手指都还能动，但从巫师的角度来看，这并不能算是“人”，而是一颗植物，一种神奇的植物。
在巫师界对这种半树化的羽女有一个专有称呼：“春之女神”墨忒尔。
“春之女神”传说中是守护大地，滋养自然的女神，她可以让土地肥沃、植物茂盛、改变环境、五谷丰登。而墨忒尔也的确拥有类似的功效，不过她的守护范围，要按照其树化后的树龄来算，越是年长，守护的地域越广。
安格尔曾经在暮色大拍上曾经看到过一位自主卖身的帕米吉羽人族，所以他后来也去查了一些关于羽人族的资料。据说，曾经契夫羽人族有一位先贤，临死前主动选择了一颗神树与其树化，数万年后，这棵树化的羽人，能守护的地域达到差不多一整个费兰大陆那般大小。
这种树化的羽人，年份越是长久价值越高。
眼前的这个墨忒尔，看上去应该年纪不大，树桩的横切纹可以看出，树龄才十三岁。
或许是没有根系，无法汲取大地的营养；又或许是被砍了树身，无法得享自然之力的洗礼，羽女状的墨忒尔眼角有泪水流淌。
纯白的眼眸，冰雪般的泪滴缓缓落下，最后落在了笼子下方的一个玻璃瓶中。
——墨忒尔的眼泪，是催生魔植的一味配方材料，也有一定的价值。
“这是我们商旅团从马兰本高地寻到的一棵野生墨忒尔，客人可有兴趣？”比尔斯眼神根本没有去看周围惊叹连连的那些买家，而是一直锁定在安格尔身上。
本来这棵无主的野生墨忒尔，比尔斯是打算送到天空拍卖会的，不过在这里遇到了安格尔，如果他愿意购买，比尔斯也不介意卖给他。
至于其他人，就算有钱他也不愿卖。
所以，当有人心动到准备出价时，比尔斯眼神像是放冷刀一般甩过去，对方立马闭嘴。
鲨徒此时也用惊艳的眼神看着墨忒尔，据他所知，墨忒尔不仅能改善大地，还能对守护范围内的原始魔力浓度进行调节，对于任何一个巫师而言，这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而且，因为这种植物还牵涉到了羽人族，所以明面上还不好交易，故而能流通的只能是野生的。
这就导致它有价无市。
鲨徒吞咽了一下口水，如果他能得到墨忒尔，抵过他在罪恶塔抢掠数百年！不过墨忒尔再好，也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鲨徒缓缓转头看向安格尔，比尔斯从头至尾都只在询问他一人，意思是……他买得起墨忒尔？那是不是代表，他这一次不仅翻车，还极有可能在无底深渊边上翻了车？
鲨徒复杂的心思，安格尔此时没有去管，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墨忒尔身上。
安格尔记得曾经桑德斯都说过，想要在幻魔岛种植一株墨忒尔，可惜碍于野蛮洞窟和帕米吉羽人族的关系一直挺和谐，不好去买，只能用其他的方式代替墨忒尔。
幻魔岛调节原始魔力浓度，靠的是魔能阵；滋养大地靠的是那些放养幻兽的粑粑；丰茂植物靠的是黑魔影仆勤奋培育……
如果有墨忒尔的话，完全可以剩下很大的心力。
说实话，安格尔在比尔斯揭开黑布之前，完全没考虑过要买东西回去。但当他看到笼子里装的墨忒尔时，却是有些心动了。
墨忒尔的作用对超凡者而言太便利了，尤其是对原始魔力的浓度调节，是重中之重。安格尔自己因为进境过快，目前对他暂时无甚大用，但哥哥里昂已经初窥超凡者的世界，对他却是用处极大。
而且，墨忒尔所守护的范围，生命气息也会浓郁，说不定对乔恩的身体也有缓慢的促进作用。
这就是安格尔心动的地方。
“不知道看了这个货色后，客人可有想过改变你的主意？”比尔斯笑道。
安格尔沉默了许久，方才道：“比尔斯团长，你真的给了我一个两难的选择。”
“既然是两难选项，看来客人是心动了？如果客人有意，我也愿意出个实诚的价，咱们交个朋友如何？”
比尔斯的嘴唇动了动，用传声术将一个价格报给了安格尔。
围观的其他买家在心中默默抗议比尔斯的黑箱操作，但无奈的是，就算不黑箱，比尔斯也压根就没打算卖给他们。
不过也因为比尔斯如此郑重其事的动作，让他们对于安格尔的身份越来越好奇了。
一万魔晶。这是比尔斯传声过来报出的价格，说起来并不算贵，若是放在拍卖会上，起码是五万魔晶以上。
安格尔看了看依旧还在默默流泪的墨忒尔，在思忖了片刻后，还是向比尔斯点头：
“好，成交。”
比尔斯脸上露出笑容，指着石屋：“为了方便交易，看来我们又要进去一趟了。”
等比尔斯与安格尔消失在石屋大门口时，在场的买家才掀起一片哗然，他们虽然不知道价格几何，但想来不会便宜。那个青年居然拿得出来？而且，为何比尔斯对他如此的尊重，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买家们纷纷议论的时候，灰烬时光的副团长罗萨姆注意到，有好几个买家的眼神闪烁，并且派出仆从偷偷离开，看样子似乎有想吃黑的打算。
罗萨姆冷冷一笑，走到一个成员身边，低声交代了几句后，转身消失不见。
第869节 石菊虾
半晌后，石屋里安格尔与比尔斯的交易也已经完成。
比尔斯本来是想说，让商旅团的成员护送着墨忒尔，到安格尔的住处。毕竟墨忒尔是活物，一般而言无法装入空间道具内。
不过安格尔却是拒绝了，直接将墨忒尔装入了手镯中。比尔斯见状后，也不是很惊讶，毕竟安格尔的身份摆在这，拥有一件可以装入活物的空间道具并不算什么。
可是，比尔斯不惊讶，不代表其他人能够放下。
当安格尔从石屋里走出来时，其他人却并没有发现那个装载墨忒尔的铁笼。心内立刻想到了什么，对着安格尔上下打量，最后几乎一大半的人，将视线定格在了他的手腕上。
有人露出惊疑，亦有人露出贪婪。对于这些目光，安格尔只是淡淡掠过，看似不在意，却是将所有人的表情全都记在了心上。自从知道渊区是和平塔下的罪恶阴影后，安格尔就已经做好被劫掠的准备了。
无论是鲨徒，亦或者其他人，他心中自有计较。
安格尔打算离开了，不过之前和比尔斯在明面上“相谈甚欢”，所以离开前他也礼貌性的与比尔斯道了声别。
比尔斯也没有挽留，只是拿出一张灰色的卡片递给安格尔。
“我们灰烬时光商旅团以后就算离开，也会留一人在这片废墟中长期驻守，先生如果有什么需要，无论是想要物品、材料、奴隶、情报，甚至只是让我们替你传讯。都可以凭此卡片，来罗伊德斯找我们的驻守成员。”顿了顿，比尔斯眯着眼用打趣的语气道：“如果是先生来的话，我可以酌情打折哦。”
安格尔接过卡片，对比尔斯点头致谢。
然后招呼着布蕾，转身朝着外街走去。随着安格尔离开，鲨徒作为“仆从”，也尽职尽责的跟了上去。
同时，也有数个买家匆匆告辞。比尔斯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不过他并没有阻止，以这群人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对安格尔怎么样，更何况罗萨姆也已经出手了。
半晌后，一道黑色雾气飘荡道比尔斯身边，随着嘶嘶蛇鸣，黑色雾气翻滚凝实，化为了一道黑袍人影，正是罗萨姆。
比尔斯瞥了罗萨姆一眼，虽然罗萨姆看上去并无异样，但他的身周此时却缭绕了一层淡淡血气。
“看样子你动手了？”比尔斯靠在废墟的墙壁上，点了支烟。
“有人不听劝，只能杀鸡儆猴。”罗萨姆顿了顿，“我刚才看到安格尔已经走了，团长你可有做什么措施？能否与他拉上关系？”
比尔斯吐出一口烟雾，两手一摊：“什么都没做。”
罗萨姆表情顿时沉了下来：“难道团长还不信我的判断？如果能与他拉上关系，对我们灰烬时光绝对没有坏处！”
“我当然信你的判断，不过有时候我们要学会等待，之前我们太过殷勤已经让安格尔生疑。真正想要拉好关系，需要徐徐图之。”
比尔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他之所以破例打算留一个人在罗伊德斯，就是为了安格尔。他能看得出来，安格尔看似好说话，但其实内心是划了一条警戒线的。
而初次见面，就想越过这条警戒线与安格尔拉好关系，基本没可能，甚至还有可能会让安格尔生出厌疑。
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所以他把一切留给了充满变量的未来。
上赶着的贴脸，是无法卸下安格尔的戒备心的，除非安格尔主动送上门。
只有安格尔真的有事情找他们办，并且凭着那张卡片找来，想要拉近关系，那时才是最好的时刻。
听完比尔斯的话，罗萨姆没有说赞同也没有反对，而是直接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接下来的十年，我可以暂时留在这里，作为那个联络的人。”
比尔斯深深看了眼罗萨姆，很清楚罗萨姆是决定将宝押在安格尔身上了。如果安格尔真的找来，罗萨姆第一个接触，到时候也最容易刷好感。
“可以。”
……
另一边，安格尔正陷入沉思。
他现在已经到了渊区的出口，他回头看了看，除了那还在发懵的鲨徒外，居然没有任何人来阻截他。
明明之前在废墟时，他看那些人的眼神都已经蠢蠢欲动，居然到现在还能忍下来不对他动手？还是说，他们其实不打算在罗伊德斯动手，而是在外面深海对他伏击？
安格尔想了想：有这个可能性，毕竟深海中视线会受到影响，人也容易藏匿。
想到这，安格尔也没有再去想那些人，反正等伏击的时候再解决就是了。不过现在嘛，他先要解决鲨徒的问题。
一路上鲨徒都在怀疑人生，想不通自己怎么突然从实干派的抢掠者，变成了演技派的仆从。所以，在离开废墟后，鲨徒都处于混沌状态。当他好不容易准备要面对现实的时候，他抬头一看，却见安格尔正用一种诡异的微笑看着他。
“呃，这位先生，想必你觉得之前我的行为很奇怪。”鲨徒脑海开始急转，为自己之前的行为找到借口去应对。
安格尔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等待接下来的说辞。
鲨徒此时心中却已经生出无数念头，杀死与抢掠安格尔占了绝大多数，不过一想起这一路上来诡异的事，而且连比尔斯对眼前这位爷尊敬有加，他心中已经升起“不可力敌”的想法。
但如果不用暴力解决的话，他如何安全脱身呢？
鲨徒的眼珠子轱辘转了好几圈，憋出一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其实之前我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艺术，一种深度挖掘自我的行为艺术。而先生你，被我选择成了这次艺术表演的伙伴。”
“原来如此。”安格尔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鲨徒见状，心中一喜，以为自己糊弄过去了，便打算以继续寻找下一个小伙伴的借口，找机会溜之大吉。
不过未等鲨徒将话说出口，却见安格尔慢慢抬起手指，一道古怪的气息蕴荡在他指尖。
在这道气息之下，鲨徒只觉自己眼神越来越迷糊……
对于鲨徒，安格尔不管他现在是怎么想的。但之前他的确对他生出了杀念，在没有进入废墟前，那种恶意简直宛若实质，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鲨徒活下去。
然而就在安格尔给鲨徒编织一场死亡幻境的时候，和平塔一直播放的人鱼颂唱，在这一刻突然变了调。
换成了一道清冷的女声，在向无水区的人播报求助讯息。
“罗伊德斯西门处，有上千只石菊虾对外城聚集地发起进攻。若有超凡者愿意上前支援，我们会支付一定的报酬。”
这段播报重复了三次，不过无水区的人全都没有动弹，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安格尔从周围的人群中听到，原来说话的是罗格人鱼皇室公主，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这种通报，一开始还有人去尝试，后来发现他们所答应的报酬，却是些凡物，譬如珍珠与罗格人鱼在蜕皮时脱落的纱衣。
这对于罗格人鱼来说，是最为珍贵的物品，但彼之蜜糖，对超凡者而言却毫无吸引力。
自此之后，再无人愿意去听和平塔发出的求助讯息。
周围的人在说起这些事时，都带着些幸灾乐祸。因为石菊虾是人鱼的天敌，以往石菊虾对罗伊德斯发起袭击，还从没有达到如此大的数目，顶多百只已经是大灾难了。但这次居然有上千只，想来外城这次的死伤绝对很严重，说不定死一半都有可能。
聊至此，很多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往外城走去。
安格尔此时脑海中却是想起了之前在黑莓海域遇到的那位人鱼公主——瓦莉。
他能炼制出“海洋韵律”，当时也是多亏了瓦莉给他的启发，以及之后持续不断的颂唱。
而刚才那道向无水区所有人通报的求助讯息，据周围的人说，是罗格人鱼的皇室公主。安格尔记得没错的话，瓦莉也是罗格人鱼的公主，而且那道清冷的声线，和瓦莉还真的有几分相似。
难道真是瓦莉？
安格尔也没有打算去询问，反正这次的求助讯息他自己是不会参与的。
不过如果求助的真的是瓦莉，他也不介意顺手帮一把忙。安格尔看了眼还一脸混沌的鲨徒，本来已经编织一半的死亡幻境，被他随手一改……
这一次的石菊虾袭击，是近十年来最严重的一次。住在罗伊德斯的人鱼，都以为自己可能会没救了，但让她们没想到的时，有一个强大的超凡者跨了出来。
以一敌千，把石菊虾节节逼退，保住了罗伊德斯的外城。
但当石菊虾袭击结束后，所有人鱼心怀感恩的时候，那位超凡者却又飘然离开，不知去向。
此时人鱼心中的大英雄，却是来到无水区附近的一个阴暗角落里。
这里正有一个肥胖的男性鲶鱼人，在春情幻境中做着美色好梦。这个人鱼正是之前安格尔“借”了无水区通行凭证的那位，在幻境中“筋疲力尽”后，他已经酣然入梦。
安格尔将通行凭证还给了他，然后用魔力之手将鲶鱼人拎到了外面大道上，与他的那些保镖丢在了一起。
春梦了无痕，等到梦醒后，鲶鱼人会再次回归他的正常生活。
将鲶鱼人送走后，安格尔却是看向另一边的鲨徒，这位人鱼族的大英雄。
之前便是他用魇幻之术，引导鲨徒出去帮着人鱼杀退了石菊虾。这也算是他为那位疑似“瓦莉”的人鱼公主，帮的一次小忙。
鲨徒的剩余价值算是利用完了，安格尔打算继续给他编织死亡的幻境。
不过这一次，安格尔看在鲨徒之前尽力杀敌的份上，在他的死亡幻境中添了一场无边春梦。
第870节 孤儿院的变化
离开罗伊德斯后，布蕾一直表现的很沉默。
直到安格尔从海底开始往上浮，布蕾才头一次开口问道：“六十年前，主人在真理之城的交流会上，曾经看到过有人出售一只野生墨忒尔。当时主人想倾家荡产的去购买，最后还是因为价格太昂贵的原因，没有买下来，我记得最后是被真知理事会的人拍走了。”
“所以，我真的很好奇，你怎么会买得起墨忒尔？”
布蕾并没有停下疑惑，而是继续道：“而且，刚才我还发现了一点，灰烬时光的比尔斯团长似乎对你另眼相看，就连上次主人到来时，他也没有如此好说话。这又是为什么呢？”
安格尔如今的注意力，全放在周围漆黑的环境上，他在防备着有人对他偷袭。故而面对布蕾的疑惑，他也只是简单的说：“前一个问题的答案，是因为我恰好有这么多魔晶；至于第二个问题，其实我也不知道。”
布蕾很想继续问：你的魔晶从何而来？你一介学徒凭什么拥有那么多魔晶的？
但它知道这估计涉及到安格尔隐私，并非是它的立场能问的，只能将疑惑暂时压在心底。
一直到离开西拿海沟的范围，安格尔都没有遇到有人对他进行拦截，这让他有些疑惑。明明当时那些买家，对他都升起了恶念，为何一个人也没动手？
不过没人动手也好，至少不用浪费时间。
离开海面的时候，外界天色还未变暗，不过晚霞却已经将天际染成了一片金红。
“如今刚到黄昏，如果加速赶路的话，明天夜里或者后天凌晨应该就能回去了。”布蕾算了算时间说道。
“先不忙回去，我要去启示大陆一趟。”
布蕾一听，自然是大力反对。不过安格尔并没有理会他，直接朝着启示大陆的方向飞去。布蕾作为一只猫头鹰，持久飞行的能力并不强，想从这里不间断的扇着翅膀飞回旧土大陆，基本是没有可能的；所以，在反对无效的情况下，只能扑扇着翅膀跟了上去。
从这里到启示大陆并不远，哪怕单纯乘坐贡多拉，也只需要数天时间。
在托比变换了狮鹫状态赶路后，还没有到凌晨时分，就远远看到了启示大陆的海岸线。
大海上安格尔是个路盲，但回到了陆地后，他却没有这个困扰。很快，就锁定了中央帝国附近泊来镇的方向，乘坐着贡多拉驶了过去。
“你为什么要来启示大陆？难道你想背叛主人，在这里向古曼王传讯？”一路上，布蕾就不停的质问着他。
“我与你主人从来都不是一路人，又何来背叛之说？”安格尔顿了顿，为了防止布蕾继续念叨，继续道：“而今，乔恩未曾苏醒，兄长又在成长之中，我没有必要去向外传讯暴露尤丽卡大人的位置；更何况，我也不缺那点赏金。”
“那你来启示大陆做什么？”
“我来找一个人……或者说，找一个灵魂。”
……
当飞舟再次抵临泊来镇，镇上给人的感觉和数月前相差无几，那种充满艺术感的气息，依旧浓郁。
不过泊来镇也不是没有变化，至少安格尔在前往蒂森巷的时候，发现有帝国的骑士，守卫在巷口，不准任何外来人员靠近蒂森巷。
不过这些帝国骑士，都是凡人。阻拦的了普通人，对超凡者却是毫无办法。
安格尔如入无人之境，直接大大方方的穿进了孤儿院的位置。
还未进入孤儿院，安格尔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声的尖叫。
除了尖叫外，还有怪物的怒吼，以及从风中传来的鬼魅笑声。
布蕾听着里面的声响，整个后背的羽毛全都竖了起来，眼睛中透露出戒备。
安格尔探出精神力触手，伸入孤儿院看了看。却是发现，他原本留在这里的“黎明杀机”幻境，正在全力的运行中，各种诡魅的事件正发生在一队二十来人的凡人身上。
他们疯狂的逃离着由“屠夫”珊妮掌控的主楼，一个个全都冲向操场的位置，因为那里有他们唯一的生机——亚达所掌控的安全区。
不过纵然他们逃到了操场，但现在却并非安全区开启的时间，主楼外又充满了幻境中恐怖的生物，反倒更加危险。
很多人都在幻境里，近乎崩溃。
那一声声的尖叫，就是他们崩溃前的征兆。
“咦，短短几个月时间，弗洛德还真的把这里开设成了恐怖乐园了？”当初安格尔还以为弗洛德只是说着玩，没想到他还真这么做了。
就是不知道，这些在“黎明杀机”中挣扎的男男女女，究竟是受测的天赋者，还是说无聊找刺激的贵族？
孤儿院的幻境，本身有阻隔外人进入的力量，但安格尔作为幻境的制造者，天然拥有最高权限，所有的阻隔对他都没有作用。
安格尔没有遮掩自己，直接踏进了孤儿院。
弗洛德此时正在孤儿院地下的一座房间里，与涅雅相对而坐，聊着这届天赋者的素质问题。当安格尔跨入孤儿院大门的时候，弗洛德的脸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
涅雅惊疑的看着弗洛德：“怎么了？”
“有外人进入孤儿院了。”弗洛德沉声道，“我看看情况。”
涅雅一听，表情也紧张了起来，这届飓风高塔的天赋者，是她向组织提议来这里进行试炼的，如果因为外人介入，天赋者出了问题她也要全权负责。
半晌后，感觉到来人气息的弗洛德，脸色慢慢舒缓，在涅雅疑惑的眼神中，回道：“没事，是帕特先生来了。”
与此同时，安格尔也来到了门外。
当门被推开后，安格尔看到了一脸激动的弗洛德，以及表现的很矜持，但明显能看出眼神里带着讨好之色的涅雅。
稍微寒暄了几句，弗洛德便忍不住问道：“帕特先生，你这次过来，难道是……”
弗洛德话没有说完，但安格尔也明白他想问的是什么。
他这些日子一心扑在乔恩身上，根本没有研究梦海螺的时间，所以弗洛德注定要失望了。
见安格尔摇头，弗洛德眼神微微黯淡。
“我这次来，是有些事想要询问你。”安格尔看了眼屋内的涅雅，示意弗洛德跟他出来。
弗洛德点点头，与涅雅说了一声告退，便跟着安格尔往外走去。
这边，安格尔也将布蕾打发离开，布蕾狐疑的看了他们一眼，但想想之前安格尔也解释过他没有“背叛”尤丽卡的理由，便也没说什么，直接飞到了一边。
他与弗洛德一路来到了主楼的楼顶，下面的惨叫声还在继续。
安格尔看了眼下面，在珊妮的逼迫下，那群男女在不知道这是幻境的情况下，展现出了各自不同的性格特点。人性的真美与人性的至恶，在他们身上一一体现。
不过善良的偏少，在极端恐惧下，那些压抑心内许久的疯狂恶意，终于冲破了道德束缚，被开闸释放。
人性之恶，安格尔早已体悟过。所以对于那些凡人的状况，他并没有在意。
反倒是看向拿着巨大镰刀，穿着一身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低声道：“珊妮作为屠夫，倒是比之前训练杜鲁时到位了许多。”
之前杜鲁在这片幻境里挣扎求生的时候，珊妮那时肃杀之气还未彻底消除，很容易陷入狂暴与冲动中。经过这些天与弗洛德的相处，珊妮作为屠夫看上去依旧那般恐怖惊悚，但实际上她在脾气与杀念的控制上，已经十分到位。
“珊妮只是性格有些偏执，需要顺毛捋。”弗洛德回道。
“那也得看，是谁去顺毛捋。如果换做其他人，该死还是会死。”安格尔打趣了一句，问道：“这些人都是天赋者？”
“是的，是飓风高塔第一批过来体验的天赋者。”弗洛德指了指天空中的那些幽魂，它们手中还拿着记录影像的炼金道具：“为了争取以后的客户资源，这次的天赋者试炼，全程跟踪拍摄，记录这群天赋者脱茧而出，整体蜕变的过程。”
弗洛德看了许多地球的小说，不仅用词习惯有了改变，似乎也学会了地球娱乐文化的那一套营销手段。
“的确是蜕变，呼唤出人心中，属于野兽的那一面。”安格尔摇头感慨了一句，然后与弗洛德说起了自己的来意。
“我这次过来找你，是想得到读梦术。”安格尔：“当然，作为交易你可以向我提出合理的要求。”
安格尔的来意，让弗洛德有些意外。
“先生帮了我很多，单纯回报的价值上来算，依旧是我欠的更多。所以，我可以将读梦术交予先生。”
“交易有差额很正常，你不用在意此前我们的交易。”安格尔倒没有去计较谁欠的更多这一说。如果是感情上，或许可以如此去斤斤计较，但这毕竟是交易，交易向来一锤定音。
弗洛德沉思了片刻：“那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可以吗？如果有越过底线的问题，可以不用回答。”
“如果这就是你的要求，我可以同意。”
“帕特先生想得到读梦术是自己要学吗？难道说，你已经学会了入梦之术？”
第871节 弗洛德的方法
当弗洛德得知安格尔已经学会了入梦，而且还是只花了两个多月的零碎时间去学习的，整个人陷入了沉默。
他当初学习入梦的时候，可是足足花了半年时间，而且他本身就拥有梦系天赋。
而据他所知，安格尔的天赋其实是……幻术。
“帕特先生，你确定你没有双天赋吗？或许你隐藏了一个梦系天赋。”
“我没有梦系天赋。”安格尔很笃定的道，如果按照正常的学习速度，他要学会入梦术至少要两年以上。之所以他能快速的学会入梦，还是有种种其他原因。
不过这些原因，牵扯到的秘密太多，他却不能向弗洛德说。除非，弗洛德发了罗誓。
弗洛德叹息一声，满脸苦笑：与安格尔活在同一个时代，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噢，不对，他已经死了。
“第二个问题，大人想要学习的是哪一种读梦术？”
见安格尔没有理解，弗洛德简单的解释了一遍：
“读梦术其实并非单纯的一个戏法，它甚至可以跨越戏法阶级，达到术法的效果。”弗洛德举了个例子：“就像炼金术的热融法，可以进化为熔炼术、火熔法……虽然效果差不多，但等阶各不一样。”
“读梦也是如此，虽然都叫读梦术，但按照效果来分有四个等级：聆听、引导、命令与篡改。聆听是二级戏法，可以和梦中人简单交流，如果对方做的是明梦，则能像现实中正常交流。引导是三级戏法，可以引导梦中人说出自己想问的话，我在活着的时候，达到的读梦等级就是引导。”
“命令是三级顶阶戏法，无须引导，在别人梦中可以命令对方做任何事，说任何话。至于最后的篡改，则达到了初级术法的阶段，只有正式巫师才能学习。”
虽然弗洛德没有说“篡改”的效果，但大概也能猜出，估计是可以反客为主，随意篡改别人的梦境。
安格尔学习读梦，单纯是想和乔恩交流。不需要去引导，也不需要命令。
“我想学习的是聆听。”安格尔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道。
弗洛德点点头，思忖了片刻：“读梦是一个比较危险的事，因为在别人的梦中，他就是主宰。单纯入梦别人发现不了你，但只要读梦的话，与对方一交流，别人肯定会感知到你，一旦梦中人截断你的梦桥，并且将你在梦中变得虚弱至极，那你就危险了。虽然不至于致命，但梦之触角一出问题，精神也会陷入长时间的虚弱。”
“你单纯学习聆听，在梦中毫无自保能力。就算你入的是你亲朋好友的梦，但只要对方做的不是明梦状态，你又如何保证他不会在混乱的梦中对你下手？”
安格尔想了想，很肯定的道：“他不会的，我要入梦的对象，做的是明梦。”
安格尔回忆着乔恩的梦，乔恩纵然在梦中，他也保持了克制。
因为很多做明梦的人，基本都会经历一个心猿意马的时期，在梦中肆意非为，坐拥无上权力，揽无数美人，将自己在现实中不敢做的事，全都做一遍。
而乔恩的梦，安格尔感觉到的是从头至尾的平和与宁静。很多时候，没有一句话，就像一出心安自得的默剧。
没有浮躁，也没有轻狂，更加没有久病卧床的怨恨。只有淡泊的宁静，与一丝就算在梦中也不想表现在妻女面前的……遗憾。
所以，安格尔很肯定乔恩做的是明梦，一旦乔恩知道自己能进入他的梦，安格尔也相信他对自己有任何伤害。
弗洛德见安格尔一脸笃定：“既然如此，我还想询问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学习读梦呢？”
而且，弗洛德很好奇，既然学习读梦，为什么只学习如何在梦中与其他人交流，而不是想通过别人的梦，来获取点什么？以前弗洛德就经常通过读梦，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甚至很多戏法知识，他都是靠着读梦获取来的。
看安格尔的样子，他很确定自己读梦的人不会害他，等同于说，这是一个对他而言极为亲近，甚至完全信赖的人。
那么，有什么话为何不当面说，而是要到梦中去交流？
弗洛德的问题，让安格尔陷入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弗洛德挠了挠头：“如果先生有难言之隐，可以不用回答我的。我只是单纯有点好奇，并非想窥探隐私。”
“也不是不能说。”安格尔终于开了口：“我有一个极为尊重的亲人，身体出了问题，陷入了长久昏迷，无法清醒。目前，还没有找到救治的方法。”
“我很思念他，便想通过读梦的方式与他交流。”
弗洛德蹙眉：“昏迷的人，一般是不会做梦的。”
“织梦蚁，我曾经在天空机械城得到过一只织梦蚁。”
“如果是织梦蚁，那倒可以做到这一点。”弗洛德恍然大悟，接着他又颇为遗憾的摇摇头：“当初我也想得到一只织梦蚁，可惜到死都没有踪影。”
弗洛德说罢，又道：“帕特先生，其实您的那位亲人如果肉身出了问题，可以选择移植。”
“不行的，他只是个凡人。”安格尔见弗洛德一脸好奇，想了想，索性将乔恩的大致情况详细的说了出来，只是隐瞒了他来自异界。
或许是这几个月积压在心内的烦闷太多，又被尤丽卡制约着，有苦吐不出。安格尔将乔恩的情况说的很详细，甚至三态平衡，安格尔也没有遗漏。
只不过，将三态平衡中关于大意志的侵蚀，安格尔说成一种神秘的诅咒。这种神秘诅咒，连绝大多数正式巫师都不见得能解除。
当安格尔将乔恩的事情说出来后，那一直压在心内的大石，仿佛轻了一些。就连胸中的郁结烦闷，也消散了许多。
弗洛德一直安静的听着，时不时的思考着什么。
安格尔说完后，长吁一口气：“不到两年的寿命，如今已经过了十分之一，我却依旧拿不出解决的方案……我真是失败。”
“如果先生都算失败，那我就是埋进土里都挖不出来的那种了。”弗洛德：“我从涅雅那里得知，你现在在繁大陆可是不得了，根据小道消息，十年后的下一期《时光森林》，你肯定能被刊载其上……毕竟，你可是以学徒身份，就炼制出高阶炼金作品的人！”
《时光森林》安格尔是知道的，真理之城的真知理事会编撰的，堪称南域巫师界最权威的杂志。《时光森林》只会刊载值得留名后世的人，以及最新最顶尖最权威的论文研究。
安格尔不知道自己现在在繁大陆的名声如何，他也不觉得自己有资格登载其上，只当是弗洛德在说笑。
不过，让他有点疑惑的是，弗洛德怎么会知道他炼制出了高阶炼金作品？当初炼制出海洋韵律的时候，应该没有传出去把？就算真的传出去，空口白话别人能信？
正当安格尔想要进一步询问时，弗洛德突然话锋一转：“其实，关于先生的那位亲人救治，如果不拘泥于凡胎肉身的话，其实也不是没有方法。”
安格尔猛地一抬头，看向弗洛德：“你有救治的办法？”
弗洛德点点头，又摇摇头：“先生既然说连正式巫师都没有办法，我怎么可能有办法呢？我说的方法，其实也只是我的一个设想。”
“什么设想？”安格尔连忙追问道。
“我听先生的描述，你的那位亲人已经到了肉身崩溃的状况，纵然有办法救回来，估计以凡人的身份，也活不太久。”
虽然话很难听，但弗洛德说的是事实。
就算乔恩没有遭到后来的变故，安格尔顺利的将铭文贴到了乔恩身上，抵抗了世界意志的侵蚀，那么也顶多只有二十年的寿命。
此后安格尔哪怕找到延寿的方法，可凡人的寿命也终有极限。
“那你的意思是，让他死去，变为灵魂？然后灵魂就能长存？”安格尔摇摇头：“不行的，凡人能够变为灵魂的概率太低了。更何况，他的大脑受损，精神力出了问题，哪怕做明梦，他的梦界显现也不完全，这是精神力数值低于3点的征兆。在这种情况下，他死后只会化为蒙昧灵光，或者说灵魂碎片。”
“我并非这个意思，先生难道忘了我的追求吗？”弗洛德突然道：“譬如，让他活在梦界？”
“梦界虽然荒芜，但如果先生真的能把幻境与梦海螺相结合，那么生活在梦中和现实其实没有区别。”
安格尔的表情一愣，完全没想到弗洛德突然又把话题转到这个上来。
而且，安格尔还觉得弗洛德说的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就像是地球小说中，那些对肉身摒弃，生活在全息游戏的玩家。
如果他能完美的掌控梦海螺，将现实的东西拉入梦中，那么梦和现实差别不大。
弗洛德见安格尔的表情似乎颇为有意，于是又道：“我曾经说过，梦界其实也有生物。我在书上看到过，就算生活在梦界的生物，也不是不能进入现实界……”
第872节 更新幻境
“其他人我不知道，但如果先生的幻境和梦海螺能完美结合，最后说不定真的能掌控住一方梦土。就像我此前说的，无限炼金只是一个开始，它最近能进化成为一个完美的世界。”弗洛德继续描绘着他设想的美好未来。
完美世界？这种乌托邦的想法，安格尔并不觉得会实现，梦界虽然不如魇界那般神秘，但只要它存有“梦”的特性，就永远无法趋于完美。
安格尔明知道弗洛德在怂恿，但也觉得这个方法好像有一点价值。
不过，人在睡梦中死去，在梦界真的能保存完美的记忆、意识与思维逻辑吗？
哪怕弗洛德言之凿凿，但不经过大量的实验数据验证，他也只能抱持怀疑态度。
接下来的时间，弗洛德重新进入了亡者教堂那间曾经属于自己的屋子，里面的摆设依旧没有变化，他坐在了桌前，开始默写起读梦术来。
在弗洛德书写的时候，安格尔看了眼楼下的情况，如今时间已经过了凌晨，黎明前的六个小时，是幻境中安全区开放的时候，那群男女此时已经被亚达庇护在了操场上。
亚达坐在生锈的木马上来回摇摆，没有理会天赋者，而是枕着马头唱着摇篮曲。
听上去很稚嫩，但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
本来还在喘着粗气，庆幸自己躲过一劫的人，在这首摇篮曲的蕴荡下，慢慢陷入了睡眠。
等所有人都睡着后，红衣小女孩珊妮出现在了操场边。
“你倒是挺为他们着想的。”珊妮有些不满，“我还没有听够他们的惨叫，你居然就把他们弄睡着了……真没劲。”
亚达奶声奶气的讨好道：“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他们白天不是还要接受你的训练吗？如果睡不好，白天也没力气叫唤不是？而且，没有睡着可能还会因为太疲惫了，他们白天直接投降也说不定，这不是更没劲吗？”
珊妮想想，好像也对。
“算了，反正他们现在在你的安全区，我也没办法。”珊妮说罢，眼神缓缓看向操场边上一个看上去贵气十足的女子，“这女的明天我会强力针对，就算弄不死她，我也要吓死她！”
珊妮说罢，潇洒的转身回了主楼，她今天任务完成的很漂亮，很希望得到弗洛德的夸奖。
半晌后，安格尔听到背后楼顶的大门被人推了开来。
来人正是一脸不满的珊妮，还有面上维系着淡定的涅雅，布蕾此时也在涅雅的身后。
“蒂森少爷呢？”珊妮见到安格尔虽然眼中有一些畏惧，但说话脾气却一点没变，冲动且无礼。
涅雅在一旁脸上带着歉意低声道：“帕特先生，珊妮一定要来找你，以我的立场也不好去阻拦。”
安格尔回头觑了他们一眼，这方幻境的主人是他，所以他了解幻境中发生的所有事。
譬如，涅雅没有说谎，珊妮的确在询问了弗洛德的下落后，就急匆匆的要来找他。不过涅雅虽然在阻止，但明显没有尽心力，而且她一开始可以选择隐瞒弗洛德的下落。
又譬如布蕾之所以跟在涅雅身后，是因为在安格尔与弗洛德交谈时，这家伙跑到地下室去和涅雅打探消息去了，准确的说，是打探安格尔的消息。
不过涅雅这回倒是学聪明了，绕来绕去，没有一句正面回答布蕾。
也因此，安格尔虽然看破涅雅之前对阻拦珊妮的不上心，但也没有将之点出来。
“弗洛德在帮我办一件事。”安格尔简单的回应了珊妮，虽然珊妮很不满意这个答案，但她也看出安格尔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气呼呼的走了。
涅雅见状，眼神有些遗憾，她暗暗推波助澜让珊妮上楼顶找安格尔，就是想八卦一下安格尔找弗洛德的原因，没想到什么也没打探出来。
既然珊妮走了，涅雅也不好留在这，正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安格尔却叫住了她。
“我有些事情要向你打听一下。”安格尔指了指操场上的人：“这些人，我听弗洛德说，是这届飓风高塔的天赋者？”
涅雅点点头：“没错，是我和组织申请，让天赋者在回繁大陆之前，来此试炼一番。帕特先生，难道这些人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倒是没有，但有刺头。”安格尔说罢，指了指之前珊妮说白天要特意针对的那个贵气女子。
“这个人，知道黎明杀机的秘密。”安格尔之前虽然在和弗洛德对话，但幻境中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一一反馈给了他。
所以他也清楚珊妮之前为何针对这个贵气女子。
因为在此前珊妮作为屠夫，单独追杀她的时候。这个女子不慌不忙的点出孤儿院的秘密，摆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还说道：“你反正也不敢杀死我，其他的都是幻象，我怕什么怕？”
并且，还不停的挑衅珊妮。
如果在几个月前，珊妮还没控制好自我脾气时，她的这种行为就是真的在作死。好在，经过一段时间弗洛德的关怀，珊妮的自我收束能力比起之前要好太多。
“这片幻境，我全权交给弗洛德，按理来说我不该插手。但是，如果是抱着试炼的态度，就不该提前告知她秘密。这不仅仅是对珊妮的不尊重，同样的，也是对我这个幻境制作者的不尊重。”
涅雅看了眼那女子一眼，脸上露出尴尬之色：“这是我的错，玫丝是银鹭皇室的公主，平日里挺乖的，之前她说害怕，我安慰她的时候，顺口就把这里的事告诉了她，没想到……”
“看来你们银鹭皇室的嫡系，在性格上都是一脉相承，纨绔嚣张且无礼，就像四年前的德夫一样。”安格尔带着些微讥讽的语气说道。
德夫是当初和安格尔同在紫荆号的天赋者，可惜最后被自己的奴仆杀死了。这件事涅雅也知道，她也知道安格尔和德夫曾经在同一艘船上，想想德夫的个性，说不定就曾在船上讽刺过安格尔。故而，涅雅现在面对安格尔的冷嘲，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表达歉意。
将涅雅打发走后，安格尔轻声叹了一口气。
毕竟这是凡人的事，他点出来就行，也不好过分插手。
不过，这个幻境毕竟是他当初留下来的，有人如此不把它当成回事，也让安格尔有些不爽。
他想了想，决定趁着弗洛德还在书写读梦术的时候，将整个幻境做一个维护与进化。
核心要素不变，但安格尔决定融入一些自己天赋——情绪掌控，以及从《魇界之谜》里学到的一些有关幻境记忆屏蔽的技巧。
半晌后，在所有人无感的情况下，安格尔不知不觉间就让黎明杀机的幻境开启了新的篇章。
首先，进入这片幻境的凡人，会按照权限者的设定，最多屏蔽两年以内的记忆。就算他们此前知道黎明杀机，但记忆被屏蔽后，面对幻境中的各种杀机，也无法等闲视之。在绝境之中，能够将其人性本性，完完全全的展现出来。
其二，安格尔激化了幻境中情绪的活跃度，一点点恐惧，也能被放大。
其三，此前安格尔就在幻境中添加过一些彩蛋，可以辅助躲避屠夫的追杀。如今安格尔将彩蛋全部隐藏。而是改为了被动激活，加入了对人性的考验，贯彻人性的一种极限，并且得到成长，就会自动激活这些彩蛋。
“游戏更新结束，希望你们玩的更愉快。”安格尔勾起一抹饱含恶意的笑，对着下面还酣睡中的天赋者，轻声道。
当弗洛德从亡者教堂出来的时候，立刻感知到了幻境的变化，作为第二权限者，他也知道此前发生的事，明白安格尔的这番良苦用心。
弗洛德感叹一句：“如果先生继续加深这个幻境，我能想象，未来估计周遭的巫师组织，都会在引导者任务里加上这一环，把这里作为必经之地。以后我估计有的忙了！”
弗洛德虽然是在感慨，但也明白幻境的改变，会给他带来很大的利益，所以也是很乐见其成。
“我已经将读梦术留在了房间中，先生可以随时去看。”弗洛德道。
安格尔将精神力探进亡者教堂，果然在幻境房间的桌子上看到了读梦术的手抄本。同时，在读梦术的一旁，还留了一本弗洛德撰写的《论幻境与梦海螺的结合——第4次修订版》，可见弗洛德虽然留在启示大陆，也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的研究课题。
“我看到了。”安格尔点点头：“至于你说的那个方法，我回去也会尝试；不管结果如何，依旧很感谢你的建议。”
弗洛德有些腼腆的笑了笑：“只要先生别忘了，以后真的成功，给我在那片梦幻的世界留个位置就行。”
“还有，此前我的承诺不变，如果先生真的成功，我会依照承诺发罗誓。”
安格尔没有多待，在凌晨两点的时候，就与弗洛德道别，带着布蕾朝着旧土大陆的方向回返。
返程的路上，安格尔的表情带着难得的喜悦。
这一次出行，一开始还有些不情不愿，不过最终结果倒是不坏。
知道了尤丽卡的精神力短时间恢复不了，而且获得了一株有价无市的墨忒尔，最重要的是……从弗洛德那里，他得到了一个拯救乔恩的方法。
虽然有点剑走偏锋，但如果真的能成事，倒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就算不成功，至少，他有了一个研究方向。
不过，在离开启示大陆后，安格尔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做一件事……
第873节 重返庄园
两日后，当安格尔重新踏上旧土大陆时，才猛然想起，自己好像忘记问弗洛德，为何他知道自己炼制出高级炼金品？
安格尔想了想，没问就没问吧，反正就算这件事传扬开来也不算坏事，至少他的名号打出去了。而且，当初他炼金的时候，罗格族的一大堆人鱼都在附近，有人说出去也属正常。
将这个问题抛却在脑后，安格尔朝着雅梅行省的方向飞去。
回家的路上，虽然看到的难民依旧不少，但安格尔能够感觉的出来，难民们的情绪比起此前要稳定许多。就连各地的居民，也在战云阴影下，难得露出了笑颜。
可见，香农在海月城打的那一场胜仗，也给整个金雀帝国的民众吃了颗定心丸。让民众们觉得，至少面对海澜的蚕食，金雀不至于完全没有希望。
越是靠近格鲁镇，安格尔倒是越开心。反倒是布蕾，眼神越来越闪烁，似乎在担忧着什么。
安格尔大概知道它在烦心什么，无外乎就是害怕自己带回来的材料，会让尤丽卡怪罪。
但安格尔觉得这也不能怪罪布蕾，毕竟当初与商旅团做出约定的是尤丽卡自己。
安格尔难得好心，对布蕾安慰道：“将事实说清楚，我相信尤丽卡大人会体谅的。”
布蕾听到安格尔的安慰，担忧之色依旧不减，不过很快，它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用讨好的语气道：“要不，你帮我一下？”
“我帮你？我能有什么办法？”
布蕾见安格尔似乎没有拒绝的意思，立刻兴奋起来，叽叽喳喳的道：“你不是买了个墨忒尔么，你到时候就把墨忒尔献给主人，就说是商旅团团长觉得自己没有完成主人布置的任务，用墨忒尔作为赔礼添头！”
安格尔用看痴呆儿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布蕾。
“你觉得人类都跟你一样是傻鸟吗？”安格尔没好气的道：“也不看看你买的那些材料，就算全部加起来，也没有墨忒尔贵。就算你主人相信了，你觉得灰烬时光这种奴隶贩子团队，有做这种亏本买卖的觉悟？”
“可是……”布蕾弱弱的举起翅膀，想要垂死挣扎一下。
“最重要的是，这是我花自己钱买的墨忒尔，凭什么献给你主人？”
布蕾：“你不是想和主人打好关系么……你只要帮我，我可以在主人面前为你说好话。”
“我觉得你误会了，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主人打好关系。”安格尔顿了顿：“此事绝无可能，你就别妄想了。如果你再把主意往我身上打，我对付不了你家主人，但对付你一只鸟，还是很轻松的。”
安格尔说罢，晦气的转过头。难得的好心，换来的是一肚子气。
等回到帕特庄园的时候，安格尔第一时间来到吊脚楼，将自己从商旅团那里得来的材料，全都摆在了尤丽卡的面前。
尤丽卡一开始还带着笑容，但随着安格尔将材料一一拿出来后，她的表情越来越黑，同时她的目光开始瞪着猫头鹰布蕾。
布蕾被她的眼神瞪得蜷缩在地面，瑟瑟发抖。
“布蕾，这是怎么回事。”尤丽卡的声音虽然起伏不大，但任谁都能感觉到那压抑的怒火。
“这与我无关啊，是那比尔斯团长……”布蕾颤颤抖抖的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不过安格尔万万没想到，布蕾虽然没有用之前那近乎笑话的计谋，但它还是把安格尔拖下了水。
前面关于材料的问题，布蕾只是象征性的描述了一下前因后果。但接下来还没完，它十分详细的说了关于墨忒尔的事，说它有多贵，多少人艳羡，比尔斯团长对安格尔如何如何敬意有加……
布蕾成功的将尤丽卡的注意力，转到了安格尔身上。
在布蕾松一口气的时候，安格尔却是心中破口大骂这只毫无节操的猫头鹰。虽然墨忒尔的事，最终尤丽卡肯定还是会知道，但布蕾如今说出来，明显是在转移话题，还把他当成了牵头，让他怎么不气。
“你买了墨忒尔？”尤丽卡好奇的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冷冷的瞪了布蕾一眼，才转身点点头：“是的，兄长即将迈入巫师界，有墨忒尔帮忙调节原始魔力浓度，可以让他更轻易的进入冥想。”
尤丽卡当然知道墨忒尔的功效，她自己曾经想要安定下来的时候，就想买一只墨忒尔改善居住环境，但最终还是因为手上的魔晶不够而放弃了。
如今，她要躲避古曼王的通缉，无法安定下来，倒是对墨忒尔少了几分心思。
所以，比起那只墨忒尔，尤丽卡更好奇的是安格尔。
“听布蕾说，‘狩鲸者’对你很另眼相看，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尤丽卡问道。
“狩鲸者？”安格尔疑惑的看着尤丽卡，他以为尤丽卡会立刻让他将墨忒尔拿出来一览，但没想到尤丽卡先是询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灰烬时光的团长，比尔斯。他的外号叫‘狩鲸者’，一个善于隐匿，总是投机取巧的血脉巫师。”尤丽卡解释道。
“他为何对我另眼相看？我并不知道，我是头一次听说他的名字。”安格尔瞥了一眼在旁装死的布蕾：“布蕾也清楚这一事实。”
尤丽卡确定安格尔并没有说谎，于是继续道：“墨忒尔可不便宜，你的魔晶从何而来？”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我会炼金术。”
……
当安格尔从吊脚楼离开的时候，表情有些微妙。
他说自己会炼金术，魔晶是他自己赚的，尤丽卡完全不信。
后来他改口说，这是桑德斯狩猎了一只巫师级魔物，他当时在场，桑德斯分给他一部分魔物材料，最后卖出去而得的。
尤丽卡却立刻信了。
不过安格尔也的确没有说谎，两个答案都是正确的。他身上之所以能有那么多魔晶，其实是当初桑德斯在魇界女巫镇杀死了血蔓骨女，安格尔分得了其中的血蔓，最后卖出去了23万魔晶。后来还了桑德斯15万魔晶，他自己留了6万多魔晶。
而他之前购买墨忒尔的钱，也的确是从这6万魔晶中拿出来的。
所以，他说的都是真的。只不过尤丽卡更加偏信比较符合她心中答案的那一个。
在回答了尤丽卡的问题后，安格尔就离开了吊脚楼。尤丽卡也没有看墨忒尔，反正她知道安格尔会讲墨忒尔种在帕特庄园，她有的是时间去看。
等到安格尔走后，吊脚楼里传来布蕾的呜咽声……
安格尔本来是打算将墨忒尔放出来，早点让它能生根，也好过在手镯里默默哭泣。
但想着墨忒尔毕竟不是凡物，还是决定和里昂商量一下再做决定。而如今已经是半夜，安格尔也没去打扰里昂的休息，准备明天再说墨忒尔的事。
这一次他离开帕特庄园一共四天，安格尔有些担心乔恩的状况，于是先去了冰室一趟。
乔恩的状况还是很不错的，如今本身也处于汲生之水的恢复期，再加上有织梦蚁带来的美梦，乔恩在昏睡中的表情，明显比较之前要轻松许多。
安格尔施展了一个入梦术。
在梦中，乔恩的回忆还在继续。不过如今乔恩的回忆，并非是地球的，而是帕特庄园。他与自己想象出来的妻女，在帕特庄园悠闲的生活着……唯有一点，让安格尔有些头疼。
乔恩在梦中，自作主张的将女儿乔沐与安格尔拉郎配。
明明在他的回忆里，乔沐还是个小朋友，安格尔比起乔沐更小！
安格尔一脸无语的退出了乔恩的梦，不管如何，至少乔恩现在在梦中的确过得挺好的。安格尔思虑着，说不定弗洛德的提议，真的有一些价值。
不过，弗洛德的研究能不能成型，还是需要大量的实验数据做支持，目前只是空话。
安格尔给织梦蚁留了一些阿克索精血作为食量，然后离开了冰室。
回到卧室后，安格尔先是看了眼房间一角，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幻境，并没有被人动过。
看来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尤丽卡没有来过他房间。
安格尔撤除了幻境，随着空气波纹的慢慢动荡，露出了里面的物体——软态虫的虫巢。
在离开的时候，安格尔还特意去看了那颗比较特殊的卵，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当安格尔将精神力触手探进去后，却是发现虫巢中有好几条软态虫已经孵化了出来，不过遗憾的是，全都是普通的软态虫，价值只能算一般。
安格尔转而去看被他单独隔断出来的那枚虫卵。
它并没有孵化，在它单独隔出来后，其对阿克索精血的消耗很大，不过短短四天时间，安格尔此前放进去的精血已经消耗一空。
安格尔继续往里倒了点精血，它既然还能吸收精血，意味着它的状态还不错。
安格尔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默默自喃：“怎么感觉这枚虫卵好像大了一些？是我的错觉吗？”
不管如何变化，安格尔只希望能孵化出一条变形软态虫。
一夜过去。
清晨，安格尔归来的消息被打扫清洁的奥莉传了出去，不到十分钟，里昂找了过来。
里昂的来意，主要是询问安格尔离开的目的，以及确认安格尔的安全问题。
安格尔大致将这次出去的事情讲了一遍后，才说起关于墨忒尔的事。
第874节 初次实验
墨忒尔过于珍贵，里昂一听完，毫不犹豫的否定了将墨忒尔栽种在庄园的计划。
“我并不觉得咱们帕特庄园有能力保留这株墨忒尔。如今，有你和尤丽卡大人在庄园，或许没有问题，可你们终究有一天会离开。说不定，我未来也会离开。”里昂：“所以，如此珍贵的墨忒尔留在庄园，很有可能造成祸患。”
换言之，就是怀璧其罪。
里昂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安格尔想了想：“那趁着我在庄园的时候，暂时将它留在这里，以后我离开，带走它或者在它附近设置幻境机关，到时候再说。”
安格尔最终还是将墨忒尔栽种了下来。
不过墨忒尔一旦深扎大地，再想带走就只能像当初灰烬时光商旅团那般砍掉树身与树根，这对墨忒尔是一种极大的伤害。
故而，安格尔虽然栽种了墨忒尔，但并没有栽种在大地上。
而是炼制了一方云土。——幻魔岛能漂浮在半空，就是因为云土的关系，而云土是一种特殊材料与“云雾”反应后的产物。
炼制云土并不困难，只需要按照适当的配料比，按部就班的制作，哪怕非炼金术士都能炼制。
当天中午，安格尔就将云土胚炼制了出来。
云土胚只是一个碗，安格尔飞到格鲁镇外，寻了一方沃土填入了碗中。
很快，这个五米见方的微缩云岛就漂浮在了庄园上空，安格尔在云岛周围设置了一层幻境，让其白日如云雾，晚上则自动遮蔽，不至于被普通的民众所发现。
紧接着就是栽种墨忒尔了。
原本墨忒尔是悲伤的掉着眼泪，可当它一入土，那张绝美的容颜终于破涕为笑。
就连那略微有些发灰的羽毛，此时，在受到沃土滋润后，也变得洁白无比。配合那笑颜，看上去真的宛若“春之女神”。
里昂在旁看的发愣，如此奇幻且美艳的植物，完全颠覆了他的想象与认知。
不过，更惊人的一幕却是下一秒。
当墨忒尔恢复笑容后，树桩开始长出新芽，并且随着新芽的出现，万物复苏的自然气息，开始慢慢的往外传荡。
墨忒尔的自然气息覆盖的地域如今并不大，却恰好将庄园核心位置覆盖住。
里昂亲眼见证了，安格尔当初带回来的奶果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的变大。奶果树周围的鲜花，也更加的娇艳欲滴。
不仅仅如此，茶园里库拉库卡的族地，他们栽种的各做微型的果树苗与庄稼，在墨忒尔的气息浸染下，开始抽枝结果，短短时间内，库拉库卡族地便大大的变了样。
还有一点，里昂能清晰的感觉到。鼻孔呼吸时似乎更加舒畅，就连周围的气温也变得比较宜人。
“墨忒尔现在处于复苏阶段，用不了多久，它的树桩重新长成一棵大树，其自然气息可以覆盖整个格鲁镇，包括了山地和田园。你到时候也不用担心难民的食粮问题了，只要不偷懒，总不会饿肚子的。”安格尔对还在发愣的里昂道。
“这还仅仅是最初级的变化吗？”里昂看着眼前的变化，深深叹息一声：“若不是担忧被人觊觎，真想让它永远留在庄园……”
里昂摇摇头，乘坐着飞舟与安格尔从微缩云岛上飞了下来。
“以前便觉得巫师的世界，或许精彩纷呈，但一直没有一个概念，直到今日看到了墨忒尔。”里昂感慨：“我现在有些想早日踏上巫师之旅了。”
墨忒尔的出现，目前只有安格尔、里昂以及尤丽卡知道。但整个庄园的变化，却是有目共睹的，仆人们虽然疑惑，但大致猜到这是超凡的手段，毕竟这对庄园也是好的发展，所有人都乐见其成。甚至当晚，还组织库拉库卡族人，开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不过，当庄园里在热闹歌舞的时候，安格尔却悄悄的离开了格鲁镇。
半晌后，在夜色遮掩下，他来到了沃特福德。
这一座曾经在他童年时候，最向往的城市。
如今的沃特福德，比起此前见到的时候要安宁许多，至少城外不再有饿殍遍野的状况。城内的局面，也相对的稳定，纵然依旧是深夜，还是能看到城内不少的店铺还亮着灯火。
安格尔没有在繁华的城区停留，而是直接来到了偏远的西城区，这里有一座整个沃特福德最大的监牢。
安格尔的目的地，正是这座名为黑沙的监牢。
这里集中了一大批罪犯，其中以死刑犯为主。安格尔来此，就是要用这些作奸犯科的死刑犯，为他的实验提供数据。
对于如何拯救乔恩，安格尔目前暂时没有其他方法，所以他决定先把弗洛德的提议作为研究方向。
如果能成，这可以作为一条后路，哪怕乔恩的身体保不住，只要一点灵光不灭，化为梦界居民，也算是不错的选择。
但弗洛德的提议，只是一个设想。具体情况，安格尔还是要一一实验。
首先，他要实验的便是：人在睡梦中死去，在梦的世界真的能保存完美的记忆、意识与思维逻辑吗？
说起来，这也算是一个以活人为材的实验，安格尔自然不可能用无辜的凡人为样本，所以思来想去，便来到了死刑犯的牢狱。虽然安格尔本人对其他人选择善与恶并无意见，但两者择其一，他更不喜为恶之人。
关于这个实验，哪怕弗洛德说，已经得到过证实。但毕竟关乎乔恩，安格尔依旧不放心，还是需要实验数据来说明。
而且，睡梦也分好几种，浅梦、深梦、明梦……不同的梦境情况，也会有不同的反应。
譬如，现实中很多人做梦，并不知道自己在梦中，而且梦境也混乱古怪毫无逻辑，这种人如果肉身死去，就算化为梦界生物，他能变回现实中那般流畅的逻辑思路吗？
安格尔抱持着怀疑态度。
不过，在做这种实验之前，安格尔首先要确认：在睡梦中肉体死亡，梦境是否还存在？
安格尔潜入黑沙监牢后，在监牢底层的重刑犯关押区域，设置了一个迷雾幻境，然后开始了自己的实验。
他选择了一个死刑犯，打开梦桥进入其梦。
这个死刑犯做的是噩梦，不停的被一群女鬼追杀，每一个女鬼都在叫嚣着让他偿命。在这些女鬼中，甚至还有不满十岁的小孩，全身赤果充满污浊。
“果然是该死的臭虫。”安格尔在心中默念着。
因为安格尔处于入梦状态，所以想要杀人，还需要其他的方法或者其他同伴配合。
安格尔选择的是，用幻术控制监狱中另一个重犯来做这个刽子手。
不过，第一次实验最终以失败告终。
因为死刑犯死亡的时候，肉体强烈的痛楚，直接将他痛醒了。一旦他醒来，梦境自然无法继续。
安格尔思忖了片刻：看来就算是杀人，也必须换个方法，至少不能让样本感到痛觉。
第二次实验前，安格尔先用魇幻之术，屏蔽了一个犯人的痛觉，这才继续实验。
这一次实验倒是很成功，犯人在无感的情况下死亡了。梦境中他还在做着各种快活的事，殊不知肉身已经死亡。
不过，梦桥也因为犯人死亡，没有了凭依，在不久后也出现了消失情况。
安格尔离开了他的梦境后，梦桥也随之消失。
面对犯人的尸体，他再也无法打开梦桥，也就是说……此人在梦境中还会发生什么，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毕竟，梦的世界如此之大，而且每个人做的梦还都是独立于梦界之外的。每个人的梦，就像是巫师界中那一个个附属世界，没有找到入口，你根本不知道巫师界还会有那么多附属世界。
想要在如此庞大的梦之世界寻找到这个犯人，基本上不可能。
而如何解决梦界的落点问题，如何定向落点，这是下一阶段的实验。目前安格尔暂时不用考虑这一点，不过还是觉得有些心焦。
接下来的时间，安格尔继续测试。
他需要大量的实验样本，其中需要包含各种梦的类型，还有，不同人在梦中保留的思维逻辑，也是一个记录的重点。
在这记录的期间，还发生了一些小插曲。
安格尔发现，其中有七个重刑犯是被冤枉的，成了替罪羊。对于这些无辜的人，安格尔并没有动他们，而是在离开的时候，在典狱长的狱典上，将这些人的信息标记了出来。
安格尔从黑沙监狱离开没多久，整个监狱就炸开了锅。不过，后续发生的事，安格尔并没有再去关注。
这一晚，他得到的数据还算充足。不过唯一有些遗憾的是，所有做梦的人，在梦中都很难保持完整的意识，也就是说，没有一个人做的是明梦。
也因此，他无法确定一件事：如果做的是明梦，肉体死亡，在梦中是否能保证意识的完整？
如果能够确定这一点，才能确证乔恩能否活在梦中世界。
毕竟，只有拥有完整的意识、情绪、思维逻辑，才能算是一个人。
否则，就算活在了梦中世界，此乔恩也非彼乔恩。
第875节 研究明梦
不过，做明梦的人实在太少。
一般来说，每个人都有可能做明梦，不过只会偶尔做一次明梦，而这个“偶尔”的频率低到极点，可能好几年才一次。安格尔觉得与其撞大运，不如培养一些做明梦的人。
没错，明梦是可以后天培养的。而且，这并不拘泥于一个人是否有天赋，基本上只要你能做梦，就有培养出来的可能性。
当然，根据弗洛德所说，梦的体系中，有可以让人直接做明梦的戏法，不过安格尔终究不是专研梦系的超凡者。也不可能再跑启示大陆去找弗洛德学习戏法，所以他还是打算用自己的方法去培养。
在地球的时候，明梦又叫清醒梦。关于清醒梦的研究自古以来一直就有，更有如何训练自己做清醒梦的方法。
安格尔回了家以后，拿出全息平板，找到提高做清醒梦几率的方法后，便准备再次离开。
沃特福德的监狱他已经光顾过了，所以这次他去的是海月城。
海月城外的海战自从告捷以后，香农公主便转战黑乌行省，而如今留在海月城驻军营地的统领，则是当初自告奋勇从都城而来的亚伦将军。
安格尔来到海月城后，直接找上了亚伦。
面对安格尔，亚伦的态度十分恭敬，不仅仅是因为安格尔的超凡者身份，还因为他之前欠了安格尔一份恩情。
在得知安格尔来意是希望得到一批罪大恶极的死刑犯后，亚伦并没有去打探安格尔的意图，毫不犹豫的点头应是。
不到一个小时，亚伦就从海月城的监狱里，带出来了一群衣衫褴褛的犯人。
安格尔并没有打算将这群人带回帕特庄园，而是直接在军营附近圈了一块荒地，将犯人们集中在一起。
“你们注定会死，只不过如果你们答应我一件事，并且做到它。我可以给你们亲人或者朋友，十个金币作为奖赏。”安格尔不屑骗人，直接开宗明义的把要求说了出来。
一时间，下面的犯人纷纷出现了暴动。
不过军营就在旁边，亚伦又安排了一队精良的士兵在旁巡守，安格尔都不用亲自出手，这群人便被士兵给镇压。
在经历了这场镇压过后，这群犯人终于认了命。
他们本身就注定要死，至少他们死之前能给家人留下一笔财富。
接下来安格尔便将提高明梦几率的方法发给了每一个人，然后便不再理会他们，让他们自己去学。
毕竟提高做明梦几率的方法并不难，简单的总结起来只有四个步骤：执念、细节、暗示与分辨。
梦境反应的是人体的潜意识，所以越有执念，越容易做梦。而开始做梦之前，在明晰自我执念的时候，只要多去想细节，细节越丰富，这个执念越是占据脑海，就越容易梦见它。
而当执念真的化为梦境的时候，通过长期的心理暗示，会在此刻生出“疑惑”：我是在做梦，还是在清醒中？
最后，当你分辨出：这是梦。就意味着，你已经开始进入明梦的阶段了。
不过初级明梦，只是让你知道这是梦，在梦中你还需要不停的暗示自己，否则很容易让自己再次忘记在做梦。
当处于长久暗示中，真正的明梦就很容易做了，在梦中能拥有完整的意识，并且想要如何开天辟地，都是随心而动，不会再困于迷思。
安格尔不期望他们所有人都能做真正的明梦，只要在梦中能明晰自我，就已经足够进行研究了。
这群犯人虽然不明就里，为何要去专门研究这种东西，但他们也没有权利去过问，只能按部就班的开始练习。
安格尔这段时间便暂时留在了海月城。
他需要每天晚上去观察这些人的梦，再来确定下一步的研究。
趁着培养他们学习明梦的这段时间，他也将之前在黑沙监狱得到的数据进行整理，同时也开始抽空学习读梦术。
读梦术和入梦术一样，安格尔都打算用相同的方法，通过全息平板的计算能力，加之万象轴的定位能力，强行构建模型。
根据全息平板的粗估：计算结束的时间，是半个月。
……
因为安格尔每天晚上都会入梦，所以他了解所有犯人的进度。每隔三天，他会将犯人中消极怠工的人挑出来，让亚伦将他们带走。
至于这些人的下场，所有人不用问都明白。
很快，一周的时间过去了。
安格尔这段时间内，也抽空回了几次帕特庄园，随着墨忒尔开始发挥功效，庄园里无论上下，所有人的气色都出现了明显的改变，就连常年下地的老农，其蜡黄的脸色也在改变。
所有在墨忒尔笼罩范围内的人，无论身心都会常年保持在最佳状态。这对于巫师而言，其实并不算什么，但放在凡人中，绝对立竿见影。
安格尔也去见了一次尤丽卡。
尤丽卡的脸色较此前要好许多，后来据布蕾偷偷告诉他，墨忒尔的自然气息可以抚慰她的伤势，这也是尤丽卡面色变好的原因。
尤丽卡找安格尔过来，先是打听他在做什么。
安格尔只说自己在海月城做人体实验，具体的实验内容并没有说出来，尤丽卡听完后也没有多问，反倒是说起药剂的事。
上回在帮助乔恩维系三态平衡的时候，他曾经拿出许多珍贵的药剂，尤丽卡便是询问他身上还有哪些药剂。
显然，尤丽卡在精神力恢复无门的情况下，打上了安格尔的主意。
安格尔身上的药剂很多，但全是针对乔恩的身体状况的。当然也有恢复精神力的药剂，可都是低级且温和的药剂，毕竟乔恩的身体状态不适合猛药。
他没有隐瞒自己拥有恢复精神力的药剂，因为乔恩也的确需要这种药剂。
尤丽卡听完，有些遗憾，但也了然。
尤丽卡最终还是从安格尔那里买了几碗“希卡托女巫汤”，哪怕恢复的精神力伤势微不足道，但总比没有好。
在安格尔离开后，尤丽卡想着自己空间道具中那批灰烬时光带回来的材料，心中暗暗企盼着红毛早日回来……
又过了一周，在读梦的戏法模型即将解析完毕前，终于有一个犯人成功完成了一次明梦。
安格尔全程围观了此人的梦境，梦中的内容正是他内心最深的执念——替自己的父亲报仇雪恨。
为父报仇。单从这个执念上来看，似乎是个孝子。然而其父亲也是个罪大恶极的人，他自己完全继承了父亲的暴力血统，家暴妻子至死，为了金钱偷抢杀人无数，被判死刑后才心有悔意，而之所以悔，是因为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他如此积极的学习明梦方法，也是想获得金币，给予儿子最后一点遗产。
当天晚上，安格尔屏蔽其痛感，将其肉身杀死。在梦桥将断未断的时候，安格尔能明显看到，梦境中的他依旧保持着一点意识，在黑暗中寻找着自己的杀父仇人。
从其梦中退出以后，安格尔陷入思虑。
梦境中他还保持一点意识，说不定此人还真的转化成了梦界的居民？
安格尔详细的记录了这一次的观察讯息，虽然从这次观察的结论来看，梦中死亡似乎可以在梦界保持一点灵光，但终究只是个例，他还需要更多更详细的数据来支撑。
第二天，安格尔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吩咐士兵将那十个金币交予了此人的儿子。
不过根据士兵的回馈，那人的儿子虽然才十五岁，却已经染上了赌瘾。得到钱后，第一时间就是去赌厅，晚上回来的时候钱已经输的精光。
而十个金币，原本足以让他圆满生活到成年。
安格尔对此不予评价，在这个社会，先天的环境注定了后天的性格，想要从污泥中诞出一朵花来，很难很难。
就算真的能开花，也是恶之花。
……
读梦术的学习，看似冒进，处处充满危机，稍有不慎就会术法反噬。但实则稳如山岳，随着戏法模型的发光，意味着读梦术构建成功。
虽然这种剑走偏锋的方式，目前看来只能用在与魇幻之术有千丝万缕关系的梦系戏法上，且无法瞬间构建戏法模型。但这种戏法毕竟也不是攻击性的戏法，大不了慢慢构建。而且还能省下很多的学习时间，以后如果对梦系有兴趣，大不了到时候再用正常方法学习。
读梦术构建成功以后，安格尔并没有贸然的与其他人在梦中交流。
毕竟，他的这个读梦术只拥有“聆听与交流”的功能，若是与这些罪犯在梦中交流，被发现后，保不齐就会在梦界中被斩断梦之触角，到时候他受损可就大了。
所以，这种戏法目前安格尔只打算对乔恩用。
甚至兄长里昂，他都不敢用。毕竟里昂也没学过明梦，进入其梦中，也可能被误伤。
安格尔本来打算直接回帕特庄园，与乔恩进行梦中交流，但随着犯人中第一个明梦的出现后，整个犯人区域出现了明梦井喷的现象。
为了得到更多的实验数据，安格尔只能暂时按捺下回家的冲动。
第876节 梦中交流
当启明星划破夜空，军营里开始传出破晓曲。
忙碌了一晚上的安格尔，此时也回到了暂住的木屋中。他昨晚一共记录了五个人的明梦，最后得到的结果还是比较明朗，基本都如第一人那般，肉体虽然死亡，但梦中依旧残存灵光。
安格尔将这些数据记载到了手札后，便陷入了一阵回忆。
虽然目前无论进度亦或者发展，都是往好的方向走，不过有一些疑惑，安格尔却一直放不下。
很奇怪的是，他每次入梦，打开梦桥进入他人梦境时，总是会一闪而逝看到一片旷野的画面。
迄今为止，他入梦已经超过两百次，而这一闪而逝的画面从来没有缺席过。
虽然它并不影响入梦，而且每次也只是闪烁一瞬间，但这种奇异的情况让安格尔很在意。
之前他去启示大陆寻弗洛德的时候，曾经问过他入梦时的情况，他入梦时就是直接踏上梦桥进入梦境，中途不会出现任何异状。
“所以，这是我个人的情况？”安格尔自忖着，可是，他为什么会与弗洛德不同呢？
回溯源头，他学习入梦术和其他人有两处不同。其一，他是强行构建戏法模型。不过安格尔觉得，这个应该不是原因。因为其实初入巫师界的学徒，在构建0级戏法的时候，基本都是强行构建戏法模型，只不过戏法等级提高后，这种强行构建的难度极高，而且戏法模型也是因人而异，所以基本只能按部就班的学习。
其二，他之所以能快速学习入梦有一个前提，便是他拥有魇幻之力。
他的入梦术是建立在魇幻的基础上，严格点来说，他的入梦术的准确名字应该叫：魇幻入梦术。
“难道说，是因为魇幻的关系？那片一望无际的旷野，其实和魇幻有某种神秘联系？”安格尔将这点猜测，写在了手札上，等待日后考证。
说来，魇界和梦界，的确在某种程度上有些相似。甚至，安格尔此前得到过一个秘闻，远古的巫师，还将魇界称为梦界，不过这种梦界指的是幻梦之界；而入梦术进入的梦界，则是睡梦之界。名字是一样，但理解其实各异，直到近几百年来，魇界才有了自己真正的名字。
虽然看似两者差别极大，但就一些特性而言，梦界和魇界的确是有相同点的。
魇界的特性是：投影现实，照进虚幻，生成真实。
目前就安格尔所研究的情况来看，梦界也拥有一定的“投影现实、照进虚幻”的能力，不过，细节可能没有魇界那般清晰，也无法做到“生成真实”。
但单纯从这两个相似的特性来看，梦与魇的联系千丝万缕。说不定那片无边旷野还真是魇梦结合下的产物？
“如果能进去看看就好了。”安格尔在心内感慨，可惜，他曾经试验过，却是进门无方。
第二天夜晚，安格尔继续入梦探寻明梦。
这一晚有两个人做了明梦，他们都无声无息死在了夜里，但梦中的他们却走向了未知的远方。
安格尔又待了三天，共计得到十九个明梦样本，虽然还是不多，但样本的性格、年龄、性别以及出身环境都各不相同，最后得出的结论大致一样。
基本可以确定，在明梦中死亡，的确有可能继续存在于梦界。只不过存在的时间，安格尔无法确定，因为一旦他们肉体死亡，梦桥很快就会断开，他无法继续跟踪他们在梦界的情况。
但在梦桥断裂前，安格尔能感受到他们在梦中并没有出现异样。
保守估计，他们转变为梦界居民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此时，营地里的犯人还剩下十位。安格尔让他们继续提高自己做明梦的几率，最好能做真正的明梦，在梦界里不仅保存完美的意识，也保存清醒的逻辑。
不过，真正的明梦还是比较难，可遇而不可求。安格尔只是抱着希望，也没有想过他们真的能办到。
等交代完毕后，安格尔暂时离开了海月城，回返了帕特庄园。
学会读梦术都快一周了，他一直归心似箭，迫切的想要和乔恩交流。如今一回庄园，迫不及待的来到冰室。
结果他意外的在冰室中看到了哥哥里昂。
里昂正在给乔恩记录身体数据，他每周都会来一次，记录乔恩的身体变化。
据里昂所说，这并非是尤丽卡给他的任务，而是他的“导师”对他的要求。
从这就可以看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尤丽卡的确对乔恩的兴趣不大，反倒是“红发”修伊斯比较像一个正常巫师，面对乔恩这种特例极为心动。
里昂记录完乔恩的数据后，这才转身对安格尔道：“我听尤丽卡大人说，你这些天去海月城做什么实验去了？”
安格尔点点头，他并没有打算将实验的内容告诉里昂。
里昂看着安格尔许久，最后叹息一声：“虽然我不怎么喜欢这老头，但我希望你能成功。”
“谢谢。”
里昂拍拍安格尔的肩膀：“我先出去了，你难得回来一次，晚上记得来餐厅用餐。”
里昂离开后，安格尔这才将目光放到乔恩身上。一周未见，乔恩的状态目前来看还不错，嘴角还含着笑。
看着那抹笑容，安格尔心中的紧迫感，也因此慢慢的松懈。
安格尔在冰室静静的坐了一会儿，这才施展入梦术，打开梦桥，生出梦之触角。与此同时，安格尔也构建了读梦术的戏法模型。
随着读梦术的生成，安格尔感觉到梦之触角上似乎多了一张“嘴”，而这个“嘴”并非字面意义上的嘴巴，而是一种模糊的感觉，似乎自己能开口对话了？
忐忑的走上梦桥，不无意外的看到那一闪而逝的旷野画面。
踏过梦桥，安格尔来到了乔恩的梦境入口。
安格尔一进入乔恩的梦境，便听到一连串的笑声。其中男声舒朗如清风，女声则清脆如出谷之鸟。
之前，安格尔就试想过乔恩在做什么梦，为何睡着了都在微笑。
他猜想了很多，可当他进入梦中后，看到眼前这一幕，却是满脑袋的黑线。
只见一个青葱的小少年，正欢快的在树荫长廊下，与一个面容姣好的小姐姐追逐笑闹。
小少年攀着一棵树，露出俊秀的脑袋，对着远方的小姐姐道：“小沐，你来追我呀。”
小姐姐笑的前仰合后，阳光将她的脸照耀出明媚的光晕，看上去青春正当年。
“我可比你大，你得叫我小沐姐姐……噢不，是小沐女王，安格尔弟弟。”
安格尔默默的看着这个场景，小少年正是安格尔，小姐姐则是乔恩的女儿乔沐，两人在树荫中笑闹，看上去很甜蜜。
不过，如果这个场景的主角不是他自己就好。
安格尔在内心叹息，上回入梦的时候，乔恩还只是让小豆丁一般的安格尔与乔沐培养青梅竹马情，这一回直接上演追逐戏了。
安格尔很怀疑，下一回该不会直接就开始和谐了？
乔恩此时正与妻子夏雨薇，跟在安格尔与乔沐的身后漫步。
夏雨薇捂着嘴笑道：“你瞧瞧，小沐和安格尔多配啊，感情就是要从小培养。”
乔恩则板着脸，一脸不虞：“哼，我可没认下这臭小子，居然敢对我女儿对妄念，回去后，我一定要教训的连老帕特都认不出他是谁！”
安格尔：“……”这是你的梦，明明是你内心故意想的！你居然还指责我！
安格尔咬牙切齿，有些牙痒痒。
这时，温柔的风，再次将远方宛若银铃般的笑声传了过来。
安格尔看过去，只见小少年被小姐姐追上了，此时他们正围着一棵树绕圈追逐，两人就做着圆周运动，一点也不觉得这种行为很幼稚。
夏雨薇和乔恩呵呵笑着。
安格尔如果此时有手，绝对会忍不住想要捂脸：太羞耻了，实在太羞耻了！
而且，那边还不停的笑着，那魔性的笑声让安格尔有些抓狂。
眼看着剧情继续在往崩坏的方向演，安格尔终于忍不住了，开口喊停：
“就连电视剧里都不这么演，太老派了吧！”
随着安格尔的话语出现，整个梦境出现了一丝停滞，就像时间被暂停了一般。唯一能活动的，只有乔恩。
乔恩的表情倏地变得很深沉，他一直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而这个梦也是他内心演变的，然而在他的演变中，梦里不会出现这道声音。
这是一道意料之外的声音！
“谁在说话？你是谁？”乔恩低哑着声音，似乎在准备运转梦境，要将说话的人逮出来。而作为这个梦境的创造者，他也的确可以做到这一点。
看到乔恩第一时间是询问，而不是直接动手，安格尔也松了一口气。
至少他猜想的没错，乔恩在梦中是拥有绝对理智的，完全继承了他作为一个学者时的性格与风度，正因为如此，他懂得克制。
与安格尔之前在海月城做实验的那些犯人完全不一样，那些人现实中卑微如蚁，但一做明梦全都在梦中肆意妄为。
安格尔叹息一口气，低声道：“导师，是我啊！”
第877节 乔恩的疑问
“是我，安格尔。”
安格尔的声音传入乔恩的耳里，他的动作一顿，有些迟疑的自问：“咦，原来思念可以让梦境出现变量？所以，清醒梦其实也有不可控的因子？”
乔恩的自言自语让安格尔有些好笑：“虽然我的确算是导师梦境中的变量，但不是自主生成，而是外力介入后的结果。”
乔恩摩挲了一下长有薄薄胡渣的下巴：“你的意思是说，你是真实的安格尔，你进入了我的梦里？”
安格尔：“没错。”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的话？你如何证明，你不是我梦中想象出来的？”乔恩问道。
“导师仔细去感受，应该能感觉到我的存在。当你感知到我的时候，你就会相信我了。”如果是其他人，安格尔绝对不敢自曝位置，这很容易让自己受到异梦钳制；但面对乔恩，安格尔愿意给予其最大的信任。
这片梦境，乔恩不仅是创造者，也是最高的执行人。等于说，天地在这片梦里可以随他心意而动。
乔恩只是念头一转，便感应到了在自己身周，有一段奇怪的外来信息流。
这段信息流，与这片世界格格不入。如安格尔所说，乔恩几乎立刻判断出，信息流并非是他梦境中的东西。
“果真有外来痕迹，看来的确是介入型的变量。”乔恩自喃一句，轻声疑惑的道：“纵然如此，你又如何证明自己就是我那学生安格尔？”
安格尔：“那导师你觉得我要如何证明？”
只见乔恩笑而不语，在安格尔疑惑的眼神中，周遭的梦境倏然一变。他们出现在了一间奇怪的教室，乔恩站在讲台前道：“这是我曾经在地球任职时的一间大学教室，你想要证明自己，很简单。解出下面的问题，我就相信你。”
乔恩说罢，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全息屏幕。屏幕上荧荧的光亮，正组成一道道题目。
[第1题：假如一千个人站成一个圈，从1号开始，每隔两人杀一人，最后会留下一人不死，会是多少号？]
[第2题：解开下列矩阵的秩……]
……
[第10题：以赛德尔五像差将下面的全息图谱进行重新矫正，并按照光谱的排列，以维热纳尔方阵解析出最终密码。]
安格尔一脸懵逼的看着这十道问题，他设想了无数次与乔恩导师相遇时，会出现什么情况，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让他做题？！
之前拿我和你女儿凑对的帐，我都没算。你现在居然让我算题？！
说好的感时相逢呢？说好的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呢？回响就是这个？
安格尔忍不住在心内咆哮，但乔恩摆出这十道题后，就坐在讲台上开始等待。在无奈之下，安格尔还是开始进入了计算状态。
自从臻入超凡后，思维的运算速度大大提升，这些题目倒也不难。
没有花太长的时间，安格尔就将前面九道题全部做完了。至于最后一道题，他连算都没有算，直接填上了答案：9371201。
乔恩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安格尔做出最后一题，才叹息了一声：“还真是你，安格尔。”
“我没必要骗导师……”安格尔默默无语。
“没想到你居然会来我的梦中，这就是巫师的力量吗？”乔恩感叹了一句，突然话锋一转：“不过你怎么那么笨？直接做最后一题不就结束了。”
安格尔一脸懵懂：“啊？”
“你还记得最后一题是出自哪里的吗？”
“是导师给我的全息平板上，解锁前的最后一题。”安格尔记得当初他做了整整一百道题，而这是最后一题。
“那不就得了，直接写这个答案。我立刻就能把你认下，你何必去写前面的题目呢？”乔恩啧啧两声道：“不过，你现在的运算效率很高啊，看来你离开格鲁镇后也没有怠惰，这是很好的。”
接下来，乔恩似乎很有教学欲望，讲了足足大半个小时的废话，主旨就是“怠惰使人退步，勤奋才能使人前进”。
等到乔恩耳提面命过后，直到安格尔说话时，他才默默的道：“导师，你一来就让我做题，都不问问我为何来梦中与你见面吗？”
“这个啊。”乔恩沉吟了片刻，轻声道：“你是想告诉我，我已经没救了吗？”
安格尔没有回答，乔恩却是自顾自的继续道：“其实，我很早之前就已经认命了，面对大意志的伟力，我怎么可能抵挡呢？在我做梦的这段时间，我也曾猜测过自己的情况，如今你回来却没有唤醒我的身体，而是来到我的梦中，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乔恩对此倒是浑不在意：“不过也无妨，正如我之前在全息平板里对你的留言，其实我活的也挺值了。两个宇宙，两片天空，两种文明，两份羁绊，都有我存在过的痕迹，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安格尔能感知到，乔恩的心情起伏很平稳。他说的一切都是心理话，可偏偏这种实话却让安格尔很不忍。
“其实也不是不能救，我正在想办法，一定可以让你活下去……”安格尔说的斩钉截铁，不过乔恩却能感受到安格尔言语中的一丝踌躇。
乔恩笑了笑：“能救自然好，我对这片充斥超凡力量的世界，其实还有很多的疑问。不过，就算救不了，你也不需要伤神，因为在某种程度上，你已经继承了我的一切。”
或许是见话题陷入了感性的漩涡，乔恩将话题一转：“对了，我突然开始做起清醒梦来，是因为你的缘故吧？在此前我一直感觉自己在黑暗中沉浮，懵懵懂懂，毫无思想。”
“做梦是因为一种名为织梦蚁的生物，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导师做的会是清醒梦。”安格尔回道。
“织梦蚁？听上去和南柯一梦的那个蚂蚁，有点异曲同工之妙啊。”乔恩立刻想起自己故乡的一个典故。
“的确，当初我在天空机械城看到这个蚂蚁的时候，也想起了导师讲的南柯蚂蚁，这才将它换了回来。据说，在南域巫师界织梦蚁已经绝迹数百年了。”安格尔有些得意洋洋的说道。
乔恩自然听出安格尔的得意，他笑了笑，却是注意到安格尔话语中的一些词汇：天空机械城？
乔恩眼神带着思索：光是从字面意思上来看，就让他仿佛看到了一座恢弘的天空之城。
这个世界，真的很有意思啊。
乔恩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询问安格尔这些年的经历了，这个世界的真实模样，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呢？
作为一个求知欲望极为旺盛的学者，乔恩很愿意“朝闻道，夕死可矣”。当然，如果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他会更开心。
接下来的时间，安格尔开始讲述自己一路的经历。
安格尔一边讲着，乔恩也时不时的将梦境幻化成乔恩故事里的样子，用以佐证安格尔的述说。
不过，乔恩虽然掌控了自己的梦境，但他的身体毕竟受损过，精神力也极为微弱。平时普通的梦境都已经无法显示完全，更遑论这种更大更奇幻的梦境转圜。在多次梦境转换后，其梦境的细节精准度也有所下降。
安格尔此时刚刚讲到自己乘坐着紫荆号，遇到游弋在天空的那只巨大云鲸。
在安格尔的述说下，乔恩将云鲸的样子在梦中勾勒了出来，看着那庞大如山岳盖顶的神奇生物，乔恩忍不住感慨：“这就像是传说中的鲲，简直无法想象，在含氧量和地球差不多的情况下，它是如何孕育诞生的！”
乔恩还在催促安格尔往下讲，安格尔却是停了下来。
“我们的时间还多，今天就讲到这吧。”安格尔低声道：“虽然在梦中，导师感受不到疲惫，但我可是还有饥饿感的。好几天没有吃饭，等我吃好睡好，明日再来？”
毕竟如今乔恩做梦，还是依托着大脑的活动。大量的梦境转变，可能也会造成一些伤害。
纵然他也有很多话想要和乔恩说，但为了以防万一，安格尔还是决定暂歇。
乔恩听完后也点点头：“也是，现在昼夜我也不清楚，但你在梦中待了这么久，也该到饭点时间了。正好，你今天说的这些东西，也让我很有感触，我也需要时间来消化。”
安格尔和乔恩又聊了一些日常琐事，这才告别。
不过在离开前，安格尔忍不住问道：“导师，我特意到梦中来见你，你怎么一点也没有感动的迹象？你不是常说，人生最快乐的三大幸事，是失而复得、虚惊一场与久别重逢吗？”
乔恩揉了揉太阳穴，没好气道：“这段时间，我操纵梦境将你从婴儿时期到少年时期的记忆都过了一遍，完全忘了你以前居然这么调皮。就这样子，我还感动？不打你一顿都算好的。”
安格尔：“……”这与他有关吗？
等到安格尔从乔恩梦境离开后，才猛然想起，自己好像没有质问乔恩为何把自己与乔沐凑成一对的事！
凑成一对也就罢了，还刻意降低智商，和小女孩一样嘻嘻哈哈的绕着树桩追逐！纵然这是梦境，你这也是在黑我的形象啊！
第878节 实验结论
接下来的几天，安格尔每天都会留一段时间，去乔恩的梦中与他交流。
随着安格尔通过讲述，拉开世界的一角，乔恩对巫师界的情况也越来越好奇，尤其是关乎巫师本质的力量，他每天都会花很长的时间进行思考。
这小半月的时间，大概是安格尔回到帕特庄园后，过得最舒心的日子。
不过安于闲逸，很容易因为意外的出现而措不及防。
不久后，安格尔发现，汲生之水对乔恩起的正面效果已经开始降低，再过几个月，乔恩的身体状况会再次出现下滑。
安格尔心中的警钟，又一次开始长鸣。
这一天，安格尔进入梦中，与乔恩说起自己在童话世界的见闻。
“童话世界是一个附属世界……它分为外层、中层与里层三个世界，就像是平行世界一般……”
这也是他头一次说起附属世界，并且说到巫师界的整体结构时，用了梦界做例子。也是第一次将梦界的存在，曝露给了乔恩。
当安格尔说完童话世界的经历后，乔恩却是陷入了长久的思索，这种世界观的冲突，让一个生在科技文明的人，一时还难以消化。
等到乔恩回过神时，安格尔斟酌了半天，决定和他谈谈其目前的身体状况。
这些天，安格尔一直避免谈论到其身体情况。乔恩也很配合，也没有追问，但这个问题终究是要面对的，他不可能永远瞒下去。
安格尔花了一段时间，将乔恩的身体处境说了出来。
安格尔说完后，表情有些沉重。乔恩却是浑不在意的笑道：“我原本以为当初留在全息平板的那封信，就是我与你的永别之信了。没想到如今还有机会坐在一起谈天论地，我已经心愿满足。”
乔恩挥一挥手，他的面前出现了老帕特、安格尔、里昂……无数他认识的人的身影，最后定格到了夏雨薇和乔沐身上。
“很庆幸，一路上我遇到的人，给了我很多的帮助，带给了我很美好的回忆。”乔恩最后目光放到妻女身上：“虽然依旧有些遗憾，但绝大多数人的人生，都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圆满。”
“我都不在意了，你又何必伤神？”
安格尔沉默了许久，“导师你的身体状况虽然很差，但也不是没有方法去救。不过，这里面还涉及到了一个会震荡整个巫师界的秘密。”
在乔恩惊疑的目光中，安格尔说起了另一个话题：人类起源。
“……在巫师所探寻的所有泛位面中，只有巫师界有纯种人类，所以其他世界不可能有人类是一个约定俗成的事，但导师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共识……”
对于乔恩这个非本土的纯种人类，一旦被发现，这绝对可以震惊整个巫师界，甚至改写巫师界人类起源论的历史。造成的动荡，不仅仅是现世，可能还会延绵到未来无穷岁月。
安格尔说了乔恩的独特身份后，又把尤丽卡与红发修伊斯出现在庄园的事情曝露给了他。
“虽然尤丽卡对导师有些不感兴趣，但这也是因为她目前正在被通缉，没有心思顾虑旁骛。但修伊斯就不同，他对导师的兴趣不一般大。”
安格尔说的信息量太大了，乔恩这一次消化的时间更长。
当他将这里面的弯绕理清后，却是有些明白安格尔的处境了，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那你现在的意思是？”
“既然导师的信息已经曝露，我想着，如果我救不了你，我想将你的消息带回野蛮洞窟，请求其他人来救你。”安格尔顿了顿：“不过，如果到时候导师被救活了，可能就没有什么自由了。”
“我会当成实验的小白鼠？”乔恩皱眉。
“非本土人族，对于其他巫师而言，是珍贵的实验样本。”安格尔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乔恩明白了他的意思。
乔恩想了想，犹豫道：“能活下来，自然不错。可是想到自己成为小白鼠被人研究，还是有些不自在。”
安格尔沉吟片刻，又道：“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个方法。”
……
安格尔再一次乘坐着贡多拉离开帕特庄园，前往海月城。
之前，他给乔恩说的方法，一是将其存在曝露出去，二便是成为梦界居民。
两个方法，安格尔其实都没有完全把握。第一种方法，将乔恩的消息交回野蛮洞窟。这个方法可能会拯救乔恩，可是一旦消息给出去后，他和乔恩就很难再像现在这般相聚了。而且，乔恩自己也有很多秘密不想曝露出来。
譬如，乔恩担心有巫师通过他，定位到了地球的坐标，到时候会给地球带去灾难。
当然，安格尔觉得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几乎是杞人忧天。毕竟连此方宇宙，巫师都没有探索到尽头，更遑论他方宇宙。
不过，这种方法安格尔其实也有担忧。
如果将乔恩交给的是桑德斯的话，那还好说，至少桑德斯可能会看在他的份上，善待乔恩。但桑德斯什么时候从深渊回来，完全是个未知数，说不定十年百年都不见得归来。交给其他人，安格尔完全不敢想象乔恩的下场。
所以，安格尔其实也比较倾向第二种方法：成为梦界居民。
可是成为梦界居民，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很难。因为安格尔不可能让乔恩，在偌大的梦界漫无目的生存，至少，他要掌控住一方梦界疆域，若能如弗洛德所说，通过梦海螺将之打造出一片乐土，那他倒是不介意乔恩生存在里面。
但如果不行的话，那还是走第一种方法比较妥当。
安格尔将两种方法的利弊都说给了乔恩，不管乔恩选哪一种，他现在都必须收缩时间，让自己拥有更强的紧迫感。
故而，安格尔只能暂时告别乔恩，重新走回实验的正道。
抵达海月城的时候，恰是细丝蒙蒙的雨夜。远方的城池在雨中有一种婉约的美，恍然如画。
安格尔却没有欣赏的时间，他直接回到此前的营地，营地中寂静一片，还留在这里的犯人全都进入了梦乡。
安格尔也趁着这般夜色，毫不歇息，直接遁入了他们的梦中。
值得一提的是，安格尔遁入的前十个犯人，有四个都在这半个月里，成功进入了明梦。他们在梦中享受时，无声的利刃已经横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又得到四份数据，数据结果和此前他的推论完全一致。
剩余的犯人中，进入明梦状态的只有一人，不过让安格尔惊喜的是，这个人做的是“真正的明梦”，也就是和乔恩的状态一样，在梦中拥有自己的全部意识，就连思维逻辑都是无损的。
当杀死此人之后，安格尔的这次实验基本告一段落。
其他的犯人已经无所谓了，目前的数据已经够支持他完成第一阶段的结果。
安格尔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手札开始记录此次实验所得。
首先是，在明梦状态下无声无息的死亡，其梦境状态并不会消失，考虑其转化为梦界居民的可能性很大。
再来，在明梦状态下无声无息的死亡，其梦境会出现一丝变化，做梦之人无法再随心改变梦境。
这是安格尔从那个做真正明梦的犯人那里得到的数据，他死之前，正在梦中“创世”，可他死之后，他无法改变梦境继续“创世”。
这是他在梦中喋喋不休的自我疑惑下，安格尔得知的一个重要消息。
对此，安格尔有一个猜测：
原本人做的梦，是依托大脑活动产生，梦只是一个反应潜意识的现象。
可是，这个世界存在一个神秘的地方：梦之世界。
如果把梦之世界当做一个磁极的话，当人做梦的时候，其梦境算是一个小型的异名磁极，会被梦之世界吸引。不过此时，这个小型异名磁极是独立在梦界之外的，梦醒后，这个小型异名磁极会消失。
可当人在梦中无声无息死去，那么此人的梦境可能就会彻底融入到梦界之中。也因此，他可以在自己梦中肆无忌惮的改变梦境，但他死后，自己的梦境等同梦界的一份子，他自然无法撬动梦界的规则。
不过这也是安格尔的猜测，具体情况还是需要研究梦系的人，来为他解答。而且安格尔相信，那些梦系的巫师说不定早就有了确凿的答案。
收起了手札后，安格尔陷入沉思。
就目前来看，这次的实验结果是比较喜人的，唯一可惜的地方是，犯人被他杀死后，梦桥断裂的速度太快，无法继续追踪这些犯人在梦界的活动。
如果能确定犯人死后，能在梦界长时间的存在，那么这次的实验才能算大告成功。
不过，很可惜，想要继续追踪这些犯人在梦中的活动，是很难的一件事。
安格尔思忖了片刻，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犯人死后，其尸体算是死物了吧？那能不能用梦海螺，将其拉入梦中，然后再入梦其尸体，去看看有没有可能继续追踪犯人呢？
第879节 梦之旷野
x??=2?r?? ?=`?l?r?1q?0≈?? ?? ????&039;]q??3e?????kd?? {????，他得到梦海螺后基本就没怎么去用过。主要原因是，每次使用梦海螺好像都会遇到点事，譬如被觊觎神秘之物的巫师们找茬。\r
而且他也没有找到梦海螺的正确使用方法，所以干脆就放在了一边。\r
既然这一次他脑海有灵光闪过，不妨去试试看，说不定梦海螺还真能带给他惊喜。\r
安格尔找到此前那位做了完整明梦犯人的尸体，准备强行入梦。\r
不过在入梦之前，他长了个心眼。附近就是海月城，人潮汇聚的地方，指不定就有超凡者出现，并感应到梦海螺的神秘波动。\r
——当初安格尔初见修伊斯，就在海月城的维希海港。\r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避免又出现问题，安格尔索性带着他的尸体飞往了荒郊野外。\r
直到来了一片荒地，千里内没有人烟，安格尔才停了下来。\r
将犯人的尸体放在地上后，安格尔长吁一口气，这才操纵起梦海螺，通过魇幻启动，释放出一股神秘力量包裹住地上的尸体。\r
当尸体上的神秘波动陡然消失，反倒是生出一股气息与梦海螺相连的时候，安格尔的表情一喜。\r
成了！\r
他一直担心梦海螺无法让尸体入梦，但事实表明，他的担心多余了。\r
安格尔用出入梦术，果然，在他的视界里，尸体的上方出现了一座梦桥！\r
这还是他第一次入梦非生命体，安格尔安排托比在外警戒，自己则伸出了梦之触角，探入梦桥之中。\r
刚刚进入梦桥的刹那，安格尔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r
他以往每次进入梦桥时，总会一闪而逝的旷野画面，这一次居然消失不见了。\r
安格尔在黑幽幽的梦桥上停滞了片刻，依旧没有等到旷野的画面出现。他有些疑惑，难道说之前他的猜测错误了？那个旷野画面与他的魇幻之力没有关系？而是，只有他入梦活物的时候才会出现？\r
暂时将疑惑按捺下去，安格尔往前继续探寻，很快他便来到了梦桥的彼岸。\r
在穿越梦境入口的时候，安格尔还在回忆着此前这个犯人死之前做的梦。\r
当时，这个犯人正处于一座巨大的山峰顶端，对着自己的梦境“创世”，一抬眼就是大地起伏，再挥挥手便是阳光普照，紧接着用手杖点点地面，就有绿树鲜花……当他准备创造人类的时候，现实中的肉身被安格尔杀死了。\r
如果真的能通过犯人的尸体定位他在梦界的位置，那么他现在应该还在那座高大的山峰附近。\r
可是，事实往往与他想象的相反。\r
当白光闪烁，安格尔正式进入尸体的梦境时，看着眼前的景象，整个人却是惊呆了。\r
……\r
天空是雾蒙蒙的，看不清具体颜色。\r
天空之下，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旷野，有薄薄的草坪，在柔和的微风中悠然摇曳。\r
一具尸体躺倒在旷野之中，而周遭什么都没有。\r
此时，安格尔的梦之触角，正附着在这具尸体之上，满怀疑惑的观察着周围的景象。\r
先前在梦桥上时，安格尔还在思索为何旷野的画面不见了，如今他才发现，不是旷野的画面不见了，而是他来到了这片旷野之中。\r
这片平坦且毫无起伏的旷野，正是此前他每次入梦时见到的那片旷野。\r
尸体无法动弹，也无法交流，安格尔在旷野里发了一会儿呆，便退了出来。\r
重新退回到现实中后，安格尔在心中暗忖：“看来，人一死，梦中的意识与肉身便断了联系。无法通过肉身来定位他在梦中的位置。”\r
虽然这次的试验有些不太灵光，但也不是没有收获，那个他此前一直困扰着他的旷野，真实的出现了。\r
不过，安格尔纵然去了这片旷野，对它还是一无所知。\r
就在安格尔疑惑的时候，他看向一旁的尸体，脑海的思维却是一顿，他心中升起一个念头：\r
以往他入梦的时候，从来没有进入过那片旷野。如今突然进入旷野是因为他用了梦海螺，难道说，梦海螺才是链接那片旷野的关键？\r
想到这，安格尔决定尝试一下。\r
这一回，安格尔通过梦海螺，将荒地上的一块石头给弄进了梦中。\r
他选择入梦石头，当他通过石头成功的进入其梦境后，发现自己出现在了草丛堆里。\r
安格尔默默的退出梦桥回到现实，主要是他选择的石头太小，视角附在石头上，看到的周围全是草丛。虽然草的样式有点像之前旷野上的草，但看不清全貌，也无法断定。\r
他重新选择了一个较大的石头，进入其梦。\r
当再次出现在梦境中时，安格尔看着周围那一望无际的旷野，心底生出了然。\r
果然，这片旷野是要通过梦海螺进入的。\r
不过安格尔记得弗洛德似乎说过，他通过梦海螺进入的梦界是随机的，并非是什么旷野。\r
安格尔想了想，退出了梦境，拿出亡者教堂。\r
弗洛德此前留在亡者教堂里时，曾经写过很多关于梦海螺的研究课题，里面应该有他使用梦海螺的心得与经验。\r
很快，安格尔就在桌子上寻找到了一沓装订好的研究：《梦海螺的两三事》。\r
弗洛德把他自己了解到的所有关于梦海螺的信息，都记载在了这篇研究课题内。关于梦海螺的使用方法，梦海螺的效果，他自己对梦海螺的猜测，以及梦海螺的深厚潜力，都有记载。\r
安格尔略略翻完后，表情越发的疑惑。\r
弗洛德使用过很多次梦海螺，他把每一次通过梦海螺进入的梦界情况都记录了下来，有奇怪的洞穴、漂浮的山川、布满岩浆的深海、云雾之内……其中当然也有旷野，不过弗洛德的记载，是起伏不定的旷野，而且仅有一次。\r
而安格尔看到的那片旷野，则是一望平川。\r
“难道说，是我的样本数据太少了？两个实验样本恰好都进入了旷野？”安格尔思索着，决定再多试几次。\r
安格尔接下来花了大半个晚上，将自己目之所及的绝大多数非生命体，全都试了一遍。\r
事实证明，所有的非生命体进入梦中，都出现在那片旷野上。\r
“看来我使用梦海螺的效果，和弗洛德使用梦海螺是不一样的。”至于为何不一样，安格尔又联想到了魇幻之力上。\r
他入梦是用的魇幻之力，他开启梦海螺也用的是魇幻之力。\r
他平时入梦其他人的时候，会看到一闪而逝的那片旷野。他通过梦海螺入梦时，则会直接进入那片旷野。\r
得出这个结果，安格尔不禁有个猜测。\r
难道说，这片旷野其实就类似于一种附属世界，它依托于梦界，又独立存在于梦界之外。至于旷野为何会存在，可能是魇幻与梦境的一种结合？\r
如果真的如他所猜测的这般，那这片旷野岂不是弗洛德的研究课题中，一直所推崇的地方？\r
安格尔感觉有点懵，他对梦界的了解实在太少，这个结果看上去似模似样，但终究是他自己的推测。\r
安格尔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弗洛德了解一下。\r
不过离开前，安格尔还是需要去帕特庄园，向兄长以及乔恩说一下。\r
安格尔拿出贡多拉，正准备返回帕特庄园，可看着悬浮在半空中那优美至极的贡多拉，他的眼神出现一丝停顿。\r
他记得刚才在《梦海螺的两三事》里，看到过弗洛德的一种设想：一个能用魔晶启动的飞行载具，在启动后通过梦海螺将其拉进梦中，在梦境里它应该也处于启动状态。\r
如果贡多拉能飞能动，说不定他就能看看那片旷野的具体情况了。\r
想到这，安格尔决定实验一下。\r
不过贡多拉要启动后，才能将其拉入梦中，否则它和其他非生命体一样，依旧是不会动的。可他如果启动了贡多拉，自己要入梦，却是还需要找个人来操纵。\r
安格尔想了想，将目光放到了托比身上。\r
……\r
在许诺了无数小鱼干的情况下，托比终于同意上阵。\r
安格尔对托比的要求不高，随便托比往哪开，只要别撞到山壁上就行了。\r
本身贡多拉已经有魔晶当能源，托比只要掌舵就行。在确定托比已经大致上手后，安格尔拿出梦海螺，将全力启动状态下的贡多拉，拉进了梦中。\r
入梦后，安格尔发现，果然如弗洛德的猜测那般，贡多拉此时正在空中飞行。\r
不过无人操纵，它飞行的方向只能是一边。\r
但这已经足够了，至少藉此安格尔能大致看一看这片旷野的具体情况。\r
过了一个小时，魔晶中的能量耗尽。贡多拉从空中摔落地面，化为残骸。当贡多拉变成残骸的时候，安格尔也被自动踢出了梦境中。\r
回到现实后，安格尔陷入了一阵沉思。他在那片旷野梦境中飞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是如果换算成现实的距离，足以从金雀帝国极北到极南走上一遭了。\r
然而这么长的距离，从头至尾都是同样的风景：毫无起伏的旷野。\r
没有任何地貌，没有任何其他东西，只有一望平川的旷野，以及稀薄的草地。\r
难道说，这片旷野梦境真的就只有旷野？
第880节 启梦
?zg"??a:?≈v???2j7?b?v?<??3??d??wp?n??fe7e? [?e?g`4???]??，在启示大陆的泊来镇。\r
弗洛德用惊疑的态度，听安格尔讲述那片一望无际的旷野梦境。\r
不过安格尔在讲述的时候也略作保留，关于魇幻他单纯用的“特殊幻力”来表达。\r
弗洛德听完后，陷入了一阵沉思，在思索过程中他的表情不停变幻，好半晌才回神道：“先生每一次通过梦海螺进入非生命体的梦境，看到的都是同一片旷野。而梦海螺又是用先生特殊幻力激发而出现的，那么……”\r
“这片旷野还真的极有可能如先生的猜测那般，是幻与梦所结合的特殊梦境。”\r
弗洛德说到这时，眼睛仿佛在发光，低声的自喃：“看来，我的研究课题方向是对的，只不过我对先生所拥有的特殊幻力并不了解，导致自己的研究看上去假大空。这种特殊幻力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与梦界有联系呢？”\r
对于弗洛德的问题，安格尔无奈道：“我曾说过，这种特殊幻力的修炼方法得自我导师，我不可能外传，除非你发罗誓。”\r
“罗誓……”弗洛德有些犹豫，他对这种特殊幻力太好奇了，不过正因为不了解，所以不敢妄断其效果，如果效果不如预期，那他发罗誓岂不是亏了。\r
而罗誓又事关自己所有未来。\r
弗洛德最终还是没有下决定，叹息一声：“让我再想想。”\r
安格尔也不在罗誓上多费口舌，而是询问起弗洛德：“既然你觉得那片旷野梦境，极有可能与你的研究方向有关，那你觉得我下一步该做什么？”\r
“研究它，得到更多的数据。最重要的是，找出它与普通梦境不一样的地方。”弗洛德丝毫没有犹豫，直接道。\r
“你就这么确定它与普通梦境会不一样？”\r
“用特殊幻力激活梦海螺所产生的独一无二的梦之旷野，必然有其特殊的地方。找到它，了解它，利用它，并且掌控它！”\r
与弗洛德交谈过后，安格尔暂时留在了泊来镇。\r
在离开旧土大陆前，他便与里昂已经道过别，与乔恩也说明了自己会有一段时间不能回去。因为毕竟要研究梦，他对梦界又一知半解，还是需要有专研的人在旁辅助。\r
安格尔在孤儿院附近的蒂森巷，寻了间空屋住了下来。\r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安格尔都在被弗洛德命名为“梦之旷野”的梦境中探索。\r
每次都是将启动后的贡多拉强行拖入梦中，安格尔则入梦贡多拉进行探寻。至于贡多拉，如今却是交给了弗洛德操作，他虽然是灵魂，但其灵魂之力饱满，很早之前就已经能够撬动物质界，单纯操作一个飞行载具，对他而言很简单。\r
在梦之旷野摔了至少二十艘贡多拉，探索时间接近三十个小时，行程超过数万里。终于在某一次进入梦之旷野的时候，安格尔看到不一样的风景。\r
准确的说，风景是一样的，依旧是无边无际的旷野。\r
但旷野上多了一个十分精致的桌子。\r
安格尔离开梦境后，将桌子通过幻境表现了出来。弗洛德仔细的看了半天，默默道：“这个桌子，好像是涅雅房间里的那张桌子。”\r
安格尔茫然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当初自己第一次使用梦海螺，是在银鹭皇宫涅雅的房间。当时他初试梦海螺，便随意的将涅雅的桌子当成了实验对象。\r
而根据弗洛德所说，一旦非生命体入梦后，除非故意破坏，否则它一直存在于梦中。\r
安格尔有些失望，以为自己找到了不一样的地方，没想到却是涅雅的桌子。\r
但弗洛德却很惊喜，虽然他们之前默认所有非生命体入梦的那片旷野，都是梦之旷野。但终究只是他们的推测，难以佐证。\r
如今，证据来了。弗洛德现在几乎可以断定，安格尔通过特殊幻力启动梦海螺，最后这些物品都会进入梦之旷野，而且是同一片梦之旷野！\r
这离他的设想又近了一步！\r
本身梦界太过广阔，被梦海螺拉进梦中的物品，在这片正式巫师穷尽一生都很难走到底的梦界里，比起大海里的沙粒还要难寻。\r
但如果被梦海螺拉进梦中的物品，都出现在同一片旷野，那找到他们就比较简单了！\r
弗洛德得到这个信息后，在喜悦之余，心中升起一个疑问：梦之旷野的诞生，究竟梦海螺是主因，还是特殊幻力是主因？\r
弗洛德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安格尔听后一时也无法判断。\r
弗洛德思索道：“我个人比较倾向特殊幻力才是主因，不如我们做一个实验：如果不通过梦海螺，单纯用特殊幻力，能否将活人送进梦之旷野？”\r
安格尔听后有些迟疑：“应该不行吧，我看其他人做梦，从来没有人进入过梦之旷野。”\r
“帕特先生，你难道忘记你入梦的那些人，其实都是自主做梦。如果你通过戏法，将其强行拖入梦中，会不会进入梦之旷野呢？”弗洛德顿了顿：“梦系学徒必学的四大基础戏法，分别是启梦、入梦、读梦与控梦。其中，启梦就是一种拖人入梦的戏法。”\r
“启梦，是一种催眠术？”安格尔思忖着，如果单纯是催眠术，他可以用魇幻做到这一点。\r
“启梦拥有催眠的特点，但它主要的还是拖人入梦的功能。而且，被拖进梦中的人，一般做的都是明梦。”弗洛德道，“先生有关梦系的戏法，都用的特殊幻力作为能量源头，如果启梦能将人拖进梦之旷野，那就意味着……梦之旷野的出现，特殊幻力可能才是主因。”\r
弗洛德的建议，安格尔采纳了。不过启梦术依旧是一个二级戏法，安格尔要学，还是需要花半个月的时间。\r
安格尔自觉很长，弗洛德却是用一副吃了大便的苦涩表情道：“为什么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r
当初弗洛德学习启梦，那简直就是一整个血泪史。如今别人半个月学习启梦，还嫌弃时间太长？！\r
当然，弗洛德不了解安格尔的立场。安格尔很清楚自己的这种作弊学习手段是剑走偏锋，他正常学这种跨系戏法，还是需要花几年的时间。他之所以觉得长，纯粹是因为乔恩的身体每况愈下，让他对时间的流逝，感到越发紧迫。\r
安格尔将控梦的解析，交给全息平板后台计算，自己则继续在梦之旷野里寻找更多的数据。\r
时间流逝，一周之后。\r
弗洛德原本这些天都暂住在蒂森巷，安格尔的隔壁房间。可是一大早，他便发现蒂森巷中出现了陌生人，他与安格尔道了声别便回返了孤儿院。\r
没有弗洛德配合，安格尔也没有继续让贡多拉进入梦之旷野，而是坐在屋里，尝试着操控梦海螺将他所住的这个小楼房，给拉进了梦中。\r
说起来，他以前用梦海螺都是拉小件物品进入梦中，这回他头一次尝试拉如此大的建筑。操纵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困难，只需要将那神秘波动包裹住小楼房，便能实现。\r
将小楼房拉进梦中后，安格尔直接用入梦术进去探查。\r
原本他只是无聊的随手实验，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次进入梦之旷野，却是带给了他意外的收获。\r
弗洛德一直希望他能找到梦之旷野里特殊的地方，但安格尔坐着贡多拉巡弋了无数次，都没有发现什么。可这回他的随手实验，却带来了惊喜。\r
他才入梦小楼房，还在调整视角位置，就感知到梦境的反常。\r
安格尔立刻通过广阔的视野，往外望去。可四周依旧是一望无际的旷野，并没有变化，唯一出现的反常地方，是他感觉到风中似乎带来了一股熟悉的气息。\r
可惜他现在是梦之触角的状态，感受到的气息有些失真。不过，当浸润在这股气息中稍久一些时，他才猛然反应过来，这种气息和魇界气息简直一模一样。\r
不过，比起纯粹的魇界气息，似乎又稀薄了几分。\r
反而有些像……魇境。\r
可是安格尔清楚的记得，桑德斯曾经说过，魇境是魇界与现实世界的中间地带，可如今明明是在梦界啊？\r
难道说，这个魇境是魇界与梦界的中间地带？\r
安格尔为自己的猜想，感觉到一丝惊悚。上一次他遇到魇境时，是无意中鼓捣出来的，当时他几乎要成为毁灭世界的凶手，而且隔着一层魇境界膜，他看到了那位坐在深邃星辰宝座上的缝线女人。\r
光是笑声，就能堪比传奇威压的女人。\r
如果梦之旷野也属于魇境，岂不是说，它与魇界只是一膜相隔？安格尔颤栗了一下，突然有些迟疑，自己要不要继续探寻下去。\r
安格尔摇摇头，将无端的思绪甩掉，长吁一口气，默默自喃：\r
“找不到其他方法的情况下，这是唯一可见希望的出路。更何况这不见得就真是魇境，就算真的是魇境，大不了……把它斩断！”\r
安格尔决定暂时将“这里可能是疑似魇境”的事情压在心中，一切等启梦术学会后，再来进行探究。\r
安格尔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梦之旷野。\r
因为事关魇境，这件事还不能告诉弗洛德，如果能联系到桑德斯就好了，至少桑德斯能给他建议。\r
可现在他在遥远的启示大陆，总不可能为了探看桑德斯是否回来，而专门回繁大陆一趟吧？\r
安格尔想到此前在费兰大陆的白贝海运分公司，那里有超远程联系天空机械城的通讯器，那启示大陆是否也有类似的机器呢？\r
安格尔决定去问一问弗洛德
第881节 弥夜女巫
当安格尔来到孤儿院的时候，意外的发现里面的幻境游戏，居然开始启动了。
“难道又有天赋者来试炼？”安格尔挑眉。
进入孤儿院后，安格尔听到主楼附近传来一声声惨叫。稍微一探查，便感知到主楼里有个十人小队，正在一间有血迹且凌乱的房间里自己吓自己。
安格尔构建的幻境生物还没有上班，珊妮正在地下室腻在弗洛德身边撒娇，这群人的惨叫纯粹是自己吓得。
那一声声的惨叫太过凄厉，搞得坐在弗洛德对面的灰发女子眉头紧皱。
“这种心理素质……真是丢脸。”灰发女子看向弗洛德，“让先生看笑话了。”
弗洛德看上去很淡然，但眼神里却有些受宠若惊：“这些天赋者初来乍到，还站在凡人的视角看问题，会害怕也属正常。相信再待两天，就会有蜕变了……那个黑发的小男孩，表现的倒是中规中矩。”
“他是我从一方牢狱里带出来的，听说目睹了自己家人被佞臣所害，自己又深陷牢狱，所以其心智要比其他和平家庭出来的人要成熟一些。不过，也就好一点，他的腿肚子其实也在颤抖，看来心中也不是太平静。”灰发女子透过墙壁看了一眼，无奈的叹息一声。
“无妨，从象牙塔走出来，总需要给他们一个过渡时间。”对于弗洛德而言，哪怕你经历了再大的磨难，只要没有踏进残酷的巫师界，那都是象牙塔。
一边说着，弗洛德一边拍了拍珊妮的背：“该你上场了，记得要注意分寸。”
珊妮有些不情不愿的点点头，跳下弗洛德的怀抱，拖着一把巨大的黑镰慢慢的走向了地下室外的方向。
“但愿如此，我擅自带他们过来，没有叨扰到先生吧？”
弗洛德摇摇头：“没有，没有。”
灰发女子笑了笑，正准备找点什么话题继续啊聊下去时，突然，弗洛德身形一顿：“不好意思，有人找我，我先过去看看。”
话毕，弗洛德闪身消失。
灰发女子却也不以为意，而是拿出一个酒杯，自顾自的掺了一杯海蓝色的酒，用仅有她一人能听到的声音自喃：“他居然又来泊来镇了？”
此时安格尔正悬浮在高空中，弗洛德出现在他身边。
“帕特先生，你过来是因为有什么发现吗？”弗洛德疑惑的问道，按照以往的情况，安格尔此时应该还在梦境之中探寻才对？
“没有发现。”安格尔顿了顿：“我过来是想问一下，你可知道哪里有信号塔，能联系到繁大陆？”
“我这段时间都留在泊来镇，对这个也不了解，涅娅也带着天赋者暂时离开了旧土大陆……”弗洛德思索片刻：“对了，今天来的弥夜女巫，可能知道些什么，要不先生过去问问她？”
“弥夜女巫？”安格尔看了眼下方：“这些天赋者的引导人？”
“是的，弥夜女巫是深海之歌这一代的重点培养对象，听说其修炼的速度几乎不下于捷波，唯有天赋之体略逊一筹罢了。”弗洛德说了一大半后，突然想起此前捷波与安格尔在银鹭皇室的对峙，赶紧闭嘴：“这样吧，我等会回去代替先生询问一下。”
安格尔摆了摆手：“不用。”
面对深海之歌的人，如果避而不见，别人可能还会以为他怕了。
半晌后，安格尔和弥夜面对面的坐在地下室。
安格尔没有询问弥夜来这里是否有捷波的授意，弥夜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敌意，甚至面对安格尔的询问，也没有做任何隐瞒。
“信号塔是天空机械城专属的，一般只有很重要的区域才会设立，启示大陆目前是没有的。”弥夜答道。
“白贝海运分公司也没有？我记得费兰大陆的分公司似乎有一座信号塔。”
“之所以费兰大陆有设置信号塔，主要是为了监视费兰大陆中部的蛮荒部落。这些蛮荒部落的萨满，背后有一些异界大能的踪迹。”
弥夜顿了顿，勾起艳红的嘴唇：“帕特先生如果有什么想要知道的，不如说出来听听？如果我知道，我可以无偿告诉先生。”
弥夜的外貌极美，灰色的长发看上去特立独行。而且和捷波一样，他们的眉心都有一枚鱼鳞。不过捷波的眉心鳞是蓝色，弥夜则是一抹鲜红。
当弥夜笑起来时，眉心鳞就像是红痣，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
安格尔思索了片刻：“你可知道如今深渊的状况？”
“深渊的情况我不是太清楚，不过听说现在情势还没出现变化。对了，有传闻说幻魔阁下在前线大发光彩，威慑了一众深渊生物呢。”弥夜挑选了一个与安格尔有关的见闻说了出来。
安格尔听罢，心中却是一顿。
从弥夜的言辞中可以知道，如今深渊的状况还处于平稳，而桑德斯并没有回返野蛮洞窟。
这就意味着，他想要就梦之旷野的问题，来咨询桑德斯是没办法了。就连将乔恩带回野蛮洞窟，让桑德斯来进行治疗，目前看来也不可行。
安格尔陷入自己的思绪，弥夜却是上下打量着安格尔：“听闻先生炼制出一个高阶炼金作品，不知有没有意向出售？”
安格尔抬起头，深深看了弥夜一眼：“暂时没这个打算。”
弥夜耸耸肩：“那可真遗憾。”
弥夜并没有就这个话题说太多，她的态度从头至尾都是淡然的，让安格尔无法判断她内心中真正的想法。
接着，弥夜说了一些繁大陆比较火热的话题。
安格尔也因此了解了，为何此前就连弗洛德也知道他炼制出了高阶炼金作品。原来有关于当时他炼金的影像被外泄，传回繁大陆后，这才引爆了一时的话题。
不过安格尔记得，当初他炼金的时候，那群人鱼应该不会留下影像，他们都是凡类生物，有没有留影的工具且不说，他们也没有办法掀起超凡界的动荡。
所以，当时应该有另一个超凡者在侧，录下了当时的情况。
安格尔心中浮现出一个名字，当初炼金的时候他便感觉海下隐隐有能量波动，联想到此后捷波的出现，安格尔几乎可以肯定，那影像极有可能是捷波录的。
未等安格尔点出，弥夜直接大方的道：“说起来，那道影像正是捷波所录。也不知道当时他怎么想的，但后来为何会传的沸沸扬扬，我倒是听说了一些内幕。”
弥夜将捷波的一些心路历程说了出来，简而言之：捷波想要购买那件高阶炼金作品，但他如果直接告诉安格尔他要购买，便坐实了他在跟踪。索性搅乱舆论，将影像发布了出去。到时候大家都知道这个情况后，他再上门来购买，就不会太显眼。
“不过很显然，他的这番行为还是失败了。”弥夜谈笑间，点出之前捷波和斯利乌联合逼迫他拿出神秘之物的事，结果闹了个大乌龙。
因为那次事件，导致他跟踪安格尔的事被曝露。他此前做的这些扰乱视线的事，基本等于失败。
弥夜十分大方的承认了这些事，反倒让安格尔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安格尔也不知道弥夜说这些，其重点是什么？
“你说这些，是想让我不再去追究捷波？”
面对安格尔的疑惑，弥夜笑道：“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我之所以说这些，是想告诉先生，捷波对你手中的那件高阶炼金作品的兴趣不是一般大，如果你真的有意要卖的话，可以把价格往高里开。”
……
从孤儿院离开时，安格尔也没有明白弥夜的意图。
不过她直接大大方方的承认之前的错误，将捷波的目的摆出来，反倒让他对捷波的行为不好去说道什么……难道说，这就是她的目的？
摆出一个友好态度，接下来就还有机会往下谈？
安格尔撇了撇嘴，不管他对捷波的行为是如何去看，反正他是没打算继续和捷波谈下去了。
三天后，弥夜带着一队天赋者离开了孤儿院。
在弥夜离开的时候，她来拜访了安格尔一次，她的来意与捷波倒是无关，而是聊起孤儿院的幻境。
她认为这个幻境让这些天赋者有了一点蜕变的意思，觉得很不错，想要未来长期的合作。
安格尔让她自己去找弗洛德商量，他既然将幻境留在这，自然是全权交给弗洛德处理。
弥夜也不多说，道了声别，便离开了。
后来据安格尔了解，弗洛德还真和弥夜谈妥了一个长期的契约，每试炼一日，会给五个魔晶作为报酬。
对于安格尔而言，这个价格很低。但毕竟是个长期契约，弗洛德目前是灵魂态，也没有其他挣钱方法，时不时能进账点魔晶，也算不错。
又过了三天，安格尔这段时间经常进入小楼房的梦境。
随着进入次数的频繁，安格尔能清晰的感知到小楼房附近那魇界气息越来越浓，并且随着风往更远的地方传播。
梦之旷野是一种特殊的魇境，也越发的让安格尔认同。
这天，全息平板的后台计算终于停止。启梦术所有的点在万象轴的坐标信息，全都被计算了出来。
第882节 广阔视界
构建启梦术的模型，依旧是有惊无险。
不过在试验启梦术的时候，安格尔一时不知道该让谁先上。
弗洛德却是主动请缨，“化为灵魂已经很久，都快忘记梦境的滋味了，我对梦界很怀念，不如让我先进去探一探。”
安格尔一愣，他没有想过灵魂也能被拖进梦里？
弗洛德似乎看懂了安格尔的疑惑，解释道：“启梦本身就是一种联系梦界的手段，只要还存在思维活动，它不拘泥你是什么形态，哪怕是元素生命，或者气态生命，都能被拖进梦中。”
安格尔斟酌了片刻，弗洛德在生前毕竟是一个梦系学徒，作为对梦界比较了解的人，进去探路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安格尔向弗洛德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请求，并且开始闭眼构建启梦术模型。
两分钟过去了，启梦术还未构建完毕。
弗洛德有些纳闷的看着安格尔，就算初学者构建启梦术应该也不会花那么长的时间啊？等到熟练了，甚至可以缩短到五秒内。
不过弗洛德不知道的事，这就是安格尔剑走偏锋的代价。他每一次构建梦系戏法，都必须严谨对待戏法模型的数百个坐标点，自然会比正常施法慢很多。
两分钟过去了，安格尔终于睁开了眼，将带着魇幻之力的启梦术笼罩在弗洛德身周。
在启梦术淡淡的光华下，慢慢的，弗洛德闭上了眼。
许久未有的睡意升腾，让弗洛德不由自主的在安逸舒适中沉沦，最后彻底进入了黑甜梦乡。
看着昏睡过去的弗洛德，安格尔从手镯里取出一杯奶果树的树液，加入一勺糖，一边饮着，一边坐在一旁静静等待。
他并没有冒险进入弗洛德的梦境，他与弗洛德目前虽然相处的还算和平，但弗洛德没有签订罗誓前，安格尔对他依旧抱有警惕。
启梦术会让人做明梦，依照弗洛德对梦的了解，一旦真的是明梦他可以立刻寻找到安格尔入梦的节点，到时候受到钳制的反倒是安格尔自己。
故而，安格尔选择在旁等待，而非入梦。
数小时后，弗洛德的眼睛缓缓睁开。他眼神中有按捺不住的激动与惊喜，哪怕安格尔还未询问，大概也知道结果应该不差。
果不其然，弗洛德的回答是肯定的：“真的是梦之旷野！通过启梦术进去后，里面全是一望无际的旷野！”
“果然，进入梦之旷野的关键，并非是梦海螺，而是先生的那种特殊幻力！”
弗洛德的回答让安格尔也有些激动，看来通过魇幻之力来启动梦系戏法，真的带来了变化！且不说其他，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安格尔有巨大收获了。
曾经桑德斯将《魇境之谜》交给安格尔的时候，要求他必须完成一个承诺：五十年内编撰一个与魇界、魇境相关的研究课题载入《魇境之谜》里。
而魇幻与梦的联系，显然是一个极有价值的课题。
弗洛德压抑着自己的激动，继续道：“不过，我被启梦术拖入梦中，必然做的明梦。可是，我并不能像其他明梦那般，操控梦之旷野。不过这样也好，完全可以将梦之旷野当做另一片未曾开垦的大陆。”
弗洛德已经很乐观的在思索着，未来在梦之旷野里会如何拔地而起一座座城市，那是多么让他神往的地方。
但是安格尔却不太满意，如果没办法掌控梦之旷野，很多事情还是没法实现。譬如弗洛德提出的无限炼金设想，虽然可以通过梦海螺将材料投入梦之旷野，但这些材料都是随机出现在梦之旷野，在庞大的梦之旷野里寻找一个小小的材料，无异于大海捞针。
同理，乔恩被投入庞大的梦之旷野，想要找到他也是很难的一件事。
最重要的是，你无法掌控梦之旷野，进入其中等同于凡人，凡人凭什么能力去炼金？
所以，现阶段的尝试结果，还不足以满足安格尔的需求。
他必须让自己拥有梦之旷野的一定权限，如果能像其他明梦那般，对梦之旷野实现完全掌控，那自然是最好。
不过，如何实现这个目标，却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安格尔决定亲自去看看。
依旧是让托比守护自身，安格尔则对着自己施展了一个启梦术。
在一阵昏沉之中，安格尔进入了梦境。当他在梦中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片看不到边际的旷野之中。
微风吹拂，安格尔觉得身上有些寒意。
低下头一看，却见自己身上虽然穿着有恒温的服饰，但并没有什么效果。
他此时虽然可以联系到思维空间，但此时他的思维空间就像映射的画面，充满了虚假的意味。
也就是说，他在这片梦之旷野里，还真的变成如凡人的存在了。
好在梦之旷野里也没有什么危险的生物，目前安全应该无虞。但没有一点力量，安格尔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去征服并且掌控梦之旷野。
安格尔伸出手摩挲了一下下巴，考虑下一步该做什么。
就在这时，安格尔却看到眼前凭空浮现出一道道熟悉的绿色纹路。
他愣了片刻，抬起右手看去。
虽然他的右手此时带着手套，但手套上的幻术节点却消失不见，没有幻象遮掩，右手恢复了本来的模样。不仅比左手大了整整一圈，同时右手上的那些悬浮绿纹，也再一次出现。
随着这些绿色纹路的活跃，安格尔能明显感觉到有魇界气息从绿色纹路中往外溢出。
本身他右手上的绿色纹路，就能自主释放魇界气息。当初桑德斯甚至做过实验，释放出自己的黑塔魇境，安格尔通过绿色纹路释放的魇界气息完全可以代替魇石，恢复魇境里的魇界气息。
安格尔没想到的是，在梦之旷野，绿色纹路居然也能释放大量的魇界气息。
随着这些魇界气息氤氲在安格尔身周，安格尔只觉得后背蝴蝶骨附近，开始出现一股瘙痒感。
每次蝴蝶骨开始发痒，绝对是与魇界之事有关。安格尔心跳有些加速，已经开始思忖着，要不干脆战略性的撤退一下？
不过撤退的念头刚升起，安格尔就否定了。梦之旷野的价值太珍贵了，而这里有魇界气息已经是实打实的，他如果要探索梦之旷野，绕不开魇界气息。
除非他永远都不探索梦之旷野。但这显然不可能，不管是为了乔恩还是为了自己，他都不可能放弃梦之旷野。
想到这，安格尔骚动的心，开始慢慢平复。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背上的瘙痒退却时，安格尔隐隐感觉自己和这片天地有了一种莫名的联系……
准确的说，他与这片天地中那缭绕的魇界气息，生出了些许微薄联系。
当他将意识探入到天地间缭绕的魇界气息中时，安格尔发现自己倏然变成了一种上帝视角。
梦之旷野里所有被魇界气息覆盖的地方，他都能借着上帝视角去观察，宛若天眼一般。
就譬如，安格尔通过这种突然出现的能力，快速的将视界在魇界气息覆盖地游走，这种观察速度虽然比不上重力脉络，但绝对可以比拟贡多拉的速度了。
也就是说，他现在虽然身体还在原地，但可视的范围却广大到，所有被魇界气息所覆盖之地。
不过梦之旷野里的魇界气息如今并不算多，覆盖的地域也很少。但安格尔能感受到，魇界气息有一个源头，正在将魇界气息往梦之旷野里灌。未来可能整个梦之旷野，都会被魇界气息所覆盖，当然花的时间可能会很长很长。
这种突如其来的能力，让安格尔很欣喜。
他此前还担心梦之旷野的地域太大，无法准确的定位。但有了这种能力，倒是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
不过，他也只是能通过上帝视角去观察，而无法去影响，除非他抵达那个地方。
但没有载具，他只能用双脚丈量大地。而通过走路来探查梦之旷野，花个几十年可能也无法走完。
安格尔稍微实验了一下上帝视角的用法，便准备沿着魇界气息覆盖的地方去观察一下，尤其是他打算先去看看魇界气息的源头。
目前，在梦之旷野的魇界气息源头有两处，安格尔右手的绿色纹路姑且算是一处，另一处则在遥远的东南方。
安格尔打算到东南方魇界气息的源头去探查一番。
通过上帝视角，安格尔的视线在魇界气息里不停的穿梭着，花了约莫大半个小时，安格尔已经进入了比较浓郁的魇界气息范围中。
在寻找魇界气息源头时，安格尔在沿途意外的发现了一座小楼房。
正是此前安格尔通过梦海螺入梦的那座楼房，因为小楼房处于魇界气息之中，安格尔甚至将视线进入了楼房里转了一圈，里面的摆设和现实中几乎一模一样。
遇到了小楼房后，安格尔的心情更加愉悦了，至少意味着，将梦之旷野构筑成一片可供乔恩居住的世界，是可行的。
不过，至少要将梦之旷野的所有潜在危险彻底排除，譬如魇界气息的源头究竟是什么，他必须要先调查清楚。
第883节 魇境界膜
随着魇界气息越来越浓郁，安格尔终于抵达了源头处。
不过当他看清楚源头的时候，脸色却倏地一变。
源头其实依旧是一片毫无起伏的旷野，但，这只是相对于其他人的视角而言。在安格尔的视界里，源头却是一层薄到几乎成为筛子的界膜。
“真的是魇境界膜！”
浓郁的魇界气息，正源源不断的从界膜的孔洞里往内溢。这熟悉的感觉，让安格尔几乎立刻判断出，这是一层薄薄的魇境界膜，或者说，半通道的保护界膜。
这也意味着，这片梦之旷野，的确是处于魇界与梦界之间的夹层空间。
换言之，只要用特殊方法斩断它，就能成为一种魇境！
只不过和安格尔以往遇到的夹层空间有些不同，它的本质并非是现实界，而是依托在梦界。
安格尔的脸色有些苍白，当初在暮光大拍上遇到魇境时的险恶情况还历历在目。青蛙咏叹者弗洛格、红狐持琴者福克斯以及小丑牌和七彩蜻蜓，都是从夹层空间的半通道里钻出来的。
虽然这些魇界生物看似都对他没有敌意，误以为他是一个叫莎娃的人。但这些生物带给了南域巫师界有多大的伤害，安格尔很清楚。迄今为止，它们造成的余波还未停歇，依旧在繁大陆蚕食并且蔓延着。
如果这里存在的半通道，也造成上次那种余波。安格尔完全不敢往下想。
他虽然经常对桑德斯嚷着，我可是能毁灭世界的人。但当他了解到深渊魔神入侵巫师界的下场后，就再也不敢真的那么去做的。深渊魔神已经能颠覆整个南域，更遑论比深渊魔神还要恐怖的多的多的魇界！
要知道，魇界里传奇级的魔物，在最外围的区域——奈落城，都还有数个！
且不说后患，光是想到家人与朋友可能会被波及，安格尔就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出现。
可如今梦之旷野这片特殊的夹层空间，已经摆在他的面前了，安格尔也必须该考虑如何去应对？
在沉思了许久后，安格尔实在不愿意就这么放弃梦之旷野。
“就算与魇界仅有一膜之隔，但应该与巫师界还没有什么关联，毕竟这里是梦界的一片特殊区域。只要不用魇幻入梦，应该不会受到影响。而如今南域会使用魇幻入梦的，应该就只有我。”安格尔低声安慰着自己。
随着自我的开解，安格尔的心绪稍微平复了些。
至少现在他并没有看到有任何影响，可能会波及到现实。
但为了以防万一，安格尔还是打算去半通道界膜边上看一看，去感知一下界膜背后是否如上次那般，有千军万马的魇界军队。如果有，他立刻就打道回府，从此封存梦之旷野，再也不去染指。
安格尔小心翼翼的靠近魇境界膜，透过那薄薄的孔洞往里面望了望。
漆黑一片。
安格尔并没有感知到任何的生物波动。
带着庆幸之色，安格尔舒了一口气。
也许这里是毫无油水可捞且没有活物存在的梦界区域，魇界生物不屑过来吧？
不管答案如何，暂时没有魇界生物处于这个半通道后面，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既然没有魇界生物在旁窥伺，在这样的情况下，安格尔本来有些偃旗息鼓的心思，又不由自主的升起来，并且产生更大的野望——
他原本还想着该如何掌控这片梦境，可如今发现这里是一片特殊的夹层空间，那掌控的方法也自然而然的出现了……就像上回桑德斯做的那般，斩断它！让其变为魇境，如果有机会，他也会融合它！
安格尔收回了放在半通道视界，他打算在附近逡巡一下，看看是否真的没有魇界生物穿界而来。
他却不知道，当他视线离开半通道后，界膜的背后，那片漆黑一片的空间中，某位存在慢慢睁开了眼。
猩红的双眸，带着亘古不变的淡漠。
……
从梦之旷野里退出时，安格尔辅一睁眼，就看到托比扑棱着翅膀，来到他的脸颊边上磨蹭。
等亲昵够了，托比才挥着翅膀对安格尔表示：弗洛德刚才出去了，后来他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人过来，现在还在外面候着。
弗洛德带了人过来？安格尔疑惑的推开门出去。
却见弗洛德坐在烛火边上，拿着笔飞快的记录着什么。地面躺着一个昏迷的男人，白色的薄衣衫破破烂烂且布满了尘土，手脚处都戴着黑色沉铁的锁链。
安格尔开门的声响，让弗洛德看了过来，急匆匆的道：“帕特先生，你终于醒了！启梦后，应该还是梦之旷野对吧？有其他什么收获吗？”
“的确是梦之旷野，不过有些一言难尽。”安格尔摇摇头，暂时将话题绕开，指了指地上的男子：“他是谁？”
弗洛德看了眼昏迷的男子，“这是我从泊来镇的监牢里带出来的死刑犯，先生不是做过梦中死亡的实验么，不如现在用启梦术对他试试，让他在肉体死亡，看他能否存在于梦之旷野。”
弗洛德的意思，安格尔很清楚。如果他真的掌控了梦之旷野，他可能也会做这种实验，但现在却不行。
“暂时不用，在我没有排除梦之旷野的危险前，我不会再放任何拥有行为能力的人进去。”
“包括我吗？”弗洛德皱眉问道。
“没错，包括你。”安格尔斩钉截铁的道。
“为什么？梦之旷野有什么危险？难道先生进去后，发现了强大的梦界生物？”弗洛德惊疑道。
“我什么也没有遇到，不过我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以及那里有多么危险。”
“那里难道不就是梦界的一个封闭区域吗？”弗洛德看着安格尔郑重的表情，迟疑道：“难道还有什么蹊跷存在？”
“的确有猫腻，不过我不能告诉你。”
弗洛德沉默了片刻，表情带着挣扎与犹豫，最后终于憋出了一句话：“那我发罗誓呢？”
安格尔：“发了罗誓，我可以告诉你那里的真相。但是，在没有排除危险之前，我依旧不会允许你进去。”
“到底有多危险？”弗洛德有些激动的道：“我不怕危险，就算我在里面死亡，那也与先生无关！”
“其危险，甚至不啻于魔神阴影。”所以，纵然弗洛德有赴死的勇气，他也没打算放他进去。
弗洛德能感觉出来，安格尔说的应该是真的。可一望无际的梦之旷野里出现了不亚于魔神阴影的灾难？这让他如何去相信。
他很想再与安格尔争辩几句，但他清楚自己没有和安格尔争辩的立场。
他甚至有点怀疑，安格尔是不是想藉此来诓他，让他发罗誓？可仔细想想，他效不效忠安格尔，对安格尔本人是没有差别的，而且弗洛德也知道自己没有太多的本钱，安格尔没必要去诓他。
但他实在太好奇梦之旷野到底发生了什么，安格尔究竟得到了什么信息？弗洛德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发罗誓。
不过未等弗洛德将思绪厘清，安格尔道：“放心吧，如果真的能排除梦之旷野的危险，我会让你进去的。在此之前，你只需要等待。”
安格尔转身回到了房间，没有再去管弗洛德的想法。
他现在急需寻找关于夹层空间，以及斩断夹层空间形成魇境的资料。
安格尔拿出《魇境之谜》，从头至尾的看了一遍。其中关于如何斩断夹层空间的资料，也有。不过以前安格尔只是泛泛的看了一遍，因为他没想过自己会如此快的就遇到新的夹层空间。
安格尔先去看了融合魇境的一些资料。
桑德斯在书中开篇明义的就点出：融合魇境的风险极大，纵然是正式巫师都有可能出现沉沦的迹象。
安格尔也记得，此前他融合极奢魇境的时候，桑德斯对他说过：他会陷入各种迷幻虚假的幻境中，这些幻境或许会是他心中最渴望的东西，一定不要耽溺其中，否则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然而，他并没有出现这种状况。根据桑德斯的猜测，可能是因为他魇魂体的等级比较高的缘故。
所以，关于这一点，安格尔只是记在心上，便继续往下看。
等到安格尔差不多看完融合魇境的篇章后，安格尔陷入了一阵沉思。
融合魇境的危险，他暂时刨去不管。但是，桑德斯曾经警告过他，他的实力未达到正式巫师前，最好不要去融合第二个魇境。
书上也记载了，每融合一种魇境，对魇界气息的要求就会加大，需要大量的魇界气息去供养魇境。
桑德斯一般是通过魇石，或者进入魇界来补充魇境的魇界气息。所以，他才要求安格尔至少要达到正是巫师，有能力去闯魇界的时候再融入第二个魇境。
不过，桑德斯的警告没有多久，安格尔的右手就出现变故，可以自主产生魇界气息。
安格尔思忖着，右手绿纹中产出的魇界气息，能否满足第二个魇境的需求？
如果可以的话，他融入第二个魇境应该也没问题。
就算不行的话，大不了多买点魇石储备。
第884节 黑恶挽歌
看完关于魇境融合的记载后，安格尔准备看看如何斩断夹层空间。
当看到第一句的时候，安格尔就愣住了。
——「想要斩断夹层空间，务必学习音幻术法：黑恶挽歌」
术法是正式巫师才能学习，而且一般来说，每修习一个术法，都会花大量的时间。再天才的人，都至少以年计，因为根本无法走捷径，必要的知识沉淀是不可缺少的。
所以，当安格尔看到斩断夹层空间务必学习术法时，他的心情便猛然一沉。
首先他没有达到正式巫师，就算真的在短时间内晋级正式巫师，乔恩也没有那么长的时间去等他学会。
难道说，他只能暂时停下。
或者，请别人来帮他斩断，譬如那位安格尔从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苏弥世？
安格尔思索了片刻，还是未有决断。
而且，他还需要考虑一个问题，在梦之旷野里所有人都变成凡人，无法使用超凡力量，怎么来斩断？
安格尔准备继续往下看，他想看看有没有其他的代替方法。
根据记载，想要斩断这种魇界与实界的夹层空间，学习黑恶挽歌是必要的，剩下的就是准备各种材料进行辅佐。
他看了一下材料列表，主材是一种名为界域琉璃的炼金半成品。当初桑德斯在斩断极奢魇境的时候，曾经手上拿了许多玻璃片一样的东西，就是这个界域琉璃。
「界域琉璃，用以设定空间的节点，记录空间坐标，并且自我生成新的界膜。按照半通道的大小，所需界域琉璃数量不等。」
一般来说，界域琉璃至少要准备五十片以上。
而界域琉璃的价值很贵，每一片都至少两千魔晶。但安格尔仔细看下去才发现，界域琉璃之所以贵，是贵在它属于炼金半成品上，需要请炼金术士来进行炼制。
而炼制界域琉璃的主材是虚界精矿，属于中阶材料，一般而言倒是不贵。
安格尔看了一下炼制界域琉璃的方法，他足以胜任了。也就是说，如果炼制交由自己来完成，这界域琉璃倒是可以省下很大一批魔晶。
炼制界域琉璃，还需要很多的辅材。譬如黑色疏密石的石心、位面暗蚀碎片、位面滋生碎片、晶壁微生物……这些其实大部分都是炼制空间道具所需要的一些材料，安格尔身上都还剩下一些。
不过，除此之外，安格尔还看到了一样需要滴在界域琉璃上的溶液。
当看到这份溶液的时候，他的眼睛瞪得滚圆，几乎立刻就想宣告放弃斩断夹层空间了。
——恒定碎屑的稀释液！
恒定碎屑是什么？这是一种极为珍惜的材料，甚至只要一出现，就会引动大量的巫师组织倾巢而动。
恒定碎屑来自位面融合的初期，也就是裂缝新生期，这个时间段，会有一部分恒定碎屑从裂缝中抛出来。有一部分的巫师，以可以获得的利益为之命名——花园之瓴。
之所以被称为花园之瓴，因为恒定碎屑是构建……巫术花园的主材！
而巫术花园又是大型巫师组织的标配，哪怕只是个迷你花园，也属于战略级！
所以，安格尔看到需要恒定碎屑时，就彻底的懵了。
在恍惚了好一会儿，安格尔猛然想起一件事。
之前桑德斯帮他斩断第一个极奢魇境的时候，曾经开价15万，言说这是他付出的材料价格。
15万魔晶买恒定碎屑？怎么可能！
难道说，当时桑德斯大发好心，免了他恒定碎屑的魔晶？可安格尔也不觉得桑德斯会突然这么大方，要知道那可是恒定碎屑！
安格尔打算重新仔细的看一遍，当他认真的看了“恒定碎屑的稀释液”后，却是恍然大悟。
恒定碎屑的稀释液，是将一滴恒定碎屑通过稀释手段分成数百份，辅以各种材料，得配的稀释液。
很多小型巫师组织或者一些巫师家族，无意间得到1滴有杂质的恒定碎屑，这既无法炼制成巫术花园，也很难卖出去。索性将之稀释成数百份，去除杂质加以辅材来卖，也能得到很大的利益，而这就是恒定碎屑的稀释液。
一般来说，这种恒定碎屑的稀释液，按照浓度，价值都在四千到一万魔晶区间。
这个价格，安格尔倒是可以承受。
斩断夹层空间所需的材料，安格尔要么有储备，要么也在他的预算之内。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那个必备的术法：黑恶挽歌。
安格尔对黑恶挽歌这个术法，并不了解。他打算往后继续看看斩断夹层空间的步骤，至少他要知道黑恶挽歌的具体作用是什么。
滴答滴答——
墙上挂着的椭圆壁钟，分针走了半圈。
安格尔放下《魇境之谜》，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后文里，并没有介绍黑恶挽歌的具体用法，但通过桑德斯详细的对斩断夹层空间的步骤展示，安格尔大致明白了黑恶挽歌的作用，以及它为何是必修前提。
黑恶挽歌是一种音幻术法，它发出的音幻频率，似乎契合了魇界气息的某种频率。在一定的程度上，可以调度魇界气息进行收缩、扩散与凝固，最重要的是，能够消解一部分魇界气息。
总的来说，之所以需要黑恶挽歌，是因为前期需要控制魇界气息浸染一些辅材，在最后斩断期间，又必须要长时间的制造出一个不会被魇界气息侵蚀的空间。而界域琉璃所定位的空间坐标，都在这个空间中，一旦被侵蚀，就无法再斩断了。
因为魇界气息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体悟，任何物理手段都无法驱逐，哪怕是能量阻隔都无法完全的防备魇界气息扩散。
当然，你可以消耗它，但消耗是一个长时间的过程，而且消耗的时候半通道还在源源不断的提供魇界气息。
而且一般来说，半通道背后都有魇界魔物在窥探，必须速战速决，所以任何需要花长时间驱逐的方法都不会选用。
所以，用黑恶挽歌来作为操控魇界气息的一种手段，是必需的。
安格尔的脸色之所以古怪，如果单纯只是长时间收束一片没有魇界气息侵蚀的空间，他其实能够做到。
他的右手，在女巫镇疑似与“莎娃”的右手融合。
自此之后，他的右手不仅变大一圈，还出现了悬浮其上的绿色纹路。而那绿色纹路，就可以操控魇界气息。
他曾经和桑德斯去往童话世界的波克拉底，就是那座位于地底的荒芜村庄。
当时桑德斯是为了观察安格尔通过吸收魇界能量快速晋级的秘密，后来，在那里待了一段时间后，不仅得出了一些魇魂体的新权能，还将绿色纹路的一部分功效，试验了出来。
目前，右手上悬浮的绿色纹路有三种效果：
首先，通过右手来释放的幻术，会自带魇幻的效果，且效果超群。
第二，绿色纹路源源不断的产生着魇界气息，相当于一个大型的魇石。不过也因为和魇石的性质相仿，其产生的魇界气息比较惰性，但用来维持魇境倒是足够了。
而第三种效果，就是关键，他还可以快速的吸收大量魇界气息。这些魇界气息的去向，安格尔是未知的，不过根据桑德斯的检测，并没有残留在他体内。
黑恶挽歌的效果，是制造一个没有魇界气息存在的空间。
安格尔完全可以通过快速且大量的吸收魇界气息，来达成这一点。
如果他真的能做到这一点的话，甚至他根本不用考虑自己在梦之旷野是否为凡人的问题。因为他的右手，在梦之旷野完全能动用。
安格尔心情在大起大落后，又开始变得激动起来。
只要右手的绿色纹路，能代替黑恶挽歌来解决问题，那他就有信心去斩断梦之旷野与魇界的联系！
不过，就算这个最关键的问题能解决，还有一些问题，安格尔也需要去解决。
譬如，就算他有了材料，并且通过梦海螺将材料投入了梦之旷野中，他要如何去找材料，并且还要将这些材料带到半通道的位置？
安格尔思索了片刻，心中有了一个想法。
非生命体通过梦海螺进入了梦之旷野后，位置是不会变化的。但他自己却可以通过启梦术，多次进入梦之旷野，来定位自己的位置。
那么他完全可以将材料放在贡多拉里，通过梦海螺全部拉入梦之旷野中。
他自己则通过多次进入梦之旷野，找一个离贡多拉最近的地方，去寻贡多拉。到时候不仅可以解决材料的问题，还解决了路途的问题。
他只要找到了贡多拉，便能开着它，快速的抵达半通道！
幸好他以前将贡多拉投入梦之旷野，都是直接启动着投放，最后全都从空中掉落导致摔坏了。要不然，还没有其他方法唤醒贡多拉。
因为这些非生命体进入了梦之旷野，想要醒过来，要么在梦中破坏本体，要么现实破坏本体。否则，会一直处于梦中。
如今贡多拉并没有被投入梦中，这意味着他的计划还是可以成功的。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需要搞定一件事：材料。
第885节 再临废墟
潜入幽暗的西拿海沟，又行了一段时间，终于看到了那唯美至极的海底城市。
距离上次来罗伊德斯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安格尔完全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重新找来了。
顺利的混入无水区后，安格尔很快便走到了和平塔的位置。
他的手上拿着一张灰色的卡片，上面用特殊的手法刻了一排字：灰烬时光。
他曾经以为自己大概没有可能用到这张卡，没想到这么快就破例了。安格尔摇摇头，走进了和平塔的阴影——渊区。
虽然渊区还是和上回一样，充满了罪恶与血腥，不过安格尔却是彻底的无视了外界的一切因素，目标直抵灰烬时光商旅团所在的那片废墟。
在无边静寂的情况下，安格尔一路顺遂的来到了废墟。
废墟没有什么变化，和上次来时差不多，不过却少了一个个铁笼，少了那些在铁笼前评头论足的客人，同样的，也少了那群穿着黑斗篷的灰烬时光商旅团成员。
安格尔拿着卡片在废墟走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任何的人。
比尔斯说的，会长期有人在此联络，看来情况并非如此。
安格尔叹息一声，他怎么就信了一个奴隶贩子的话呢？还好，这里离启示大陆不算太远，也没有浪费太多时间。
至于他想要的材料，看来只能另想办法……或者，带着杜鲁先回繁大陆一趟？
安格尔一边思忖着，一边往外走。正当他准备穿过狭窄的巷道，从废墟离开时，却看到巷道的尽头，一道火星闪着明灭的光，并且火星距离他越来越近。
耳边也传来了“哒哒哒”的步伐声。
当废墟之上的光源，照亮巷道中的来者时，安格尔表情顿了顿。
这是一个抽着烟斗的男子，那明灭的火星正是从其烟斗中闪烁出来的火光。他穿着黑色的斗篷，不过头上的兜帽已经取了下来，露出一张极其恐怖的面容。
他的脸，全被一种蜥蜴鳞甲所遮掩，右眼则是如蛇一般的竖瞳。
“罗萨姆先生，我们又见面了。”安格尔认出了来人的身份，正是灰烬时光的副团长，也是当初主动来接待他的那人。
“是你？”罗萨姆一愣，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他的内心却有些激动。
当初他和比尔斯团长说，自己未来十年会留在这里，只为了和安格尔拉好关系。他本来已经做好了，未来十年毫无所获的情况了，但没想到，仅仅月余过后，安格尔就主动找了过来！
“是我。”安格尔向他礼貌性的点点头，并且拿出灰卡，表明来意。
罗萨姆忍住心中的激动，接过了灰卡：“尊贵的客人，你是想……购买一批材料吗？”
安格尔点点头：“因为实在很急用，我就想着，能否让你们帮我带过来。如果不行的话，我只能自己回一趟繁大陆了。”
“当然没问题！”罗萨姆毫不犹豫的回答，就怕安格尔又突然反悔了。
或许是他的回答太过快，安格尔疑惑的看了过来，罗萨姆咳嗽两声，说道：“我的意思是说，只要是市面上的材料，哪怕是珍惜的魔材，以我们商旅团的渠道也有可能帮客人找到。”
“包括恢复精神力的药剂？”安格尔挑挑眉。
面对安格尔的戏谑，罗萨姆耸耸肩：“上回西莱女士的货物，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不过，如果是客人你来的话，我们就算是求上药剂大师，也会帮客人请来。”
安格尔侧过头打量着罗萨姆：“上次来的时候，就觉得你们的态度有些过于殷切了，你认识我？”
罗萨姆点点头，大方的承认了。
“安格尔大师的名字，如今在南域可是炙手可热。我手上也有好多本杂志，特别开了专栏介绍先生。”
对于自己突然名声大涨，安格尔没有回去繁大陆，所以还没有明显感觉。倒是从涅娅、罗萨姆和之前的弥夜女巫那里，得到了一些旁枝末节。
“你还是别叫我大师了，我担当不起这个头衔。”安格尔很清楚，自己离米多拉大师的那种程度还遥远的很，这时候就被叫大师，那基本和普罗米一个水平，猴子称大王的既视感：“直接叫我安格尔即可。”
罗萨姆心中一喜，直呼其名，是否意味着关系也拉近了一步？
“不知安格尔这次过来，需要些什么材料？我会立刻汇报到团长那边，为你尽快备货。”罗萨姆赶紧打蛇随棍上。
安格尔：“你能联系到比尔斯团长？”
罗萨姆点点头：“我们商旅团有自己的信息传递管道。”
安格尔没有去探究这个传递管道是什么，而是询问了一句：“那你就算在这里，也能知道外界的消息？譬如，繁大陆的消息？”
罗萨姆颔首应是：“你难道想知道什么消息？如果是大众的消息，我可以免费告知。”
“深渊的消息，免费么？”
罗萨姆一顿：“那就要看你问到什么程度了，如果单纯只是介绍一下深渊，我随时可以说明。但如果你想问的是，蒙奇阁下的那个计划详情，可能就需要一些咨询费了。”
“蒙奇阁下的计划你们居然也能知道？”安格尔有些意外，看来灰烬时光的消息渠道的确很灵通，“我对这些倒是没有什么想知道的，就想知道一下我导师的情况。”
“幻魔大师的情况么？这种具体到前线的事，我们倒是不太清楚。但我听说，幻魔大师在前线很活跃。”
听到罗萨姆的回答，安格尔叹了口气，看来弥夜女巫说的没错，桑德斯的确没有回来。
罗萨姆似乎想到什么：“对了，我前些天得到个消息，好像虚面者大人也去深渊了，似乎就是去找幻魔大师的。”
“虚面者”是苏弥世的外号。
安格尔本来还想着，斩断夹层空间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时，可以向这个未曾谋面的同门学长求助，看来又没有希望了。
至于说芙萝拉，虽然她也有魇境，可毕竟是特殊情况，是由小红去控制的。她本身并非是幻术系，对安格尔帮助并不大。
“看来请求外力帮忙是不可能了，只能自己去尝试。”安格尔在心中暗忖。
罗萨姆将他带到了当初他与比尔斯团长进行交易的那个小房间，如今这个房间多了些人气，有桌椅也有食物，还摆了一个书架。
据罗萨姆说，他如今就暂居于此。
从罗萨姆对他的态度上来看，安格尔大致已经猜出他独留在此处的原因，不过他们都很有默契的没有点破。
“这是我所需材料的清单。”安格尔递给了罗萨姆一张列好的清单表，为了避免万一，安格尔多写了几份材料的量。
因为主材界域琉璃是炼金半成品，安格尔可以自己炼制。所以他买的基本都是虚界精矿，虽然价格比界域琉璃便宜很多，但量大导致最后的总价也是不少。
罗萨姆原本很期望安格尔能要一些珍惜的材料，到时候他们灰烬时光一动员，向安格尔展示一下他们的渠道与人脉，说不定也能拉近与他的关系。
可看完清单后，他却在内心中叹了一口气，虽然综合起来价值的确很高，可里面最昂贵的也就是“恒定碎屑的稀释液”，但也不到珍稀的地步。
“这些东西都没什么问题，很多都有现成的储备。”罗萨姆道。
安格尔连忙问道：“那什么时候能送到？”
罗萨姆看着安格尔的表情，心中一动：“如果你急用的话，可以让比尔斯团长开辟位面夹道加急送来。”
“开辟位面夹道……会不会太麻烦比尔斯团长了？”安格尔也知道，开辟位面夹道其实也是一笔极大的花费，还需要特定的施法材料，一般来说，不赶时间的话，巫师宁可自己慢慢飞，也不会走位面夹道。
“不会的，上回比尔斯团长不是说了么，想与安格尔交个朋友。既然是朋友提出的要求，团长自然不会觉得麻烦。”
罗萨姆的意思，安格尔大致明白了。其实和当初用材料想要与他拉近关系的捷波差不多，不过罗萨姆更加含蓄一些。
安格尔想了想，觉得和一位正式巫师拉近关系，也不是什么坏处。
“那就先谢过比尔斯团长了，用于位面夹道的施法材料，便由我来出吧。”
没过多久，罗萨姆便通过特别渠道联系上了比尔斯，比尔斯在得知安格尔的请求后，很快便答应了。不过因为要凑齐这些材料，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故而，这几天安格尔暂时留在了罗伊德斯。
罗萨姆完全将自己作为陪客，很殷勤的与安格尔拉好关系。安格尔也没有拒绝，短短几天的时间，安格尔与罗萨姆的关系倒是长了一截。
至少从表面上来看是如此。
在罗伊德斯待了四天，安格尔详尽的逛了这座瑰丽奇幻的海底之城，领略了很多与地面不一样的景色，也尝了一些深海的食物，过得倒是很轻松。
只不过因为乔恩的事，内心一直放不下，所以在放松之余也有些负罪感。
比尔斯团长在第四天的晚上，带着材料来到了罗伊德斯。
或许已经知道罗萨姆的所作所为，比尔斯团长倒是没有表现的太殷勤，而是客气的将材料交给了安格尔。
不过在比尔斯离开的时候，留下一句，让安格尔有任何事，都可以请他过去帮忙。
比尔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特意放了一个青绿色的果子在安格尔的面前。
这个宛若苹果大小，散发着虚幻香气的果子，安格尔并不陌生，是一种产自迷乐沼泽的鳄香果，用于炼制恢复精神伤势药剂的相关魔植。
比尔斯很有深意的放了这个果子，让安格尔不得不联想到尤丽卡。
看来上回他与布蕾来的时候，他们之间的互动，让比尔斯注意到了。
估计比尔斯也猜出了，他与布蕾的主人或许有不合，于是就有了这一茬。也难怪当初尤丽卡对比尔斯的评价是老谋深算。
不过比尔斯虽然暗示了他可以帮安格尔去对付尤丽卡，但安格尔却完全没有这个打算。至少目前尤丽卡对乔恩的态度，暂时还算不错，若是让比尔斯发现了乔恩，安格尔可不相信这位奴隶贩子的节操。
交付了五万多魔晶的材料费后，安格尔从罗伊德斯离开了。
第886节 粉红小恶魔
深渊前线。
深渊位面给人的印象，一直是暗无天日、荒芜、惨淡与凶残的。然而实际上，深渊中也有很多地方鸟语花香，比起极乐馆的极乐净土也不遑多让。
就像如今，这座三面环山，背靠一条清澈小溪的谷地。
谷地中草木旺盛，山花烂漫，而且因为不缺乏水资源，让很多深渊中的动物，都慢慢的往这里聚集。
正因为这里土地的富饶，也吸引了一群智慧生物定居于此。
这是一种个头均高不到一米，全身覆盖着粉红色鳞纹的有尾一族。巫师界的人，又习惯称呼他们为粉红小恶魔。
粉红小恶魔，只是因为它们生长在深渊中，才会被冠以恶魔之称，细究起来，他们和恶魔并非一个种族。甚至，它们也会被深渊恶魔族所追杀，才会逃出充满硝烟的枯山荒，来到比较浅层的世界待着。
粉红小恶魔在深层世界，之所以被深渊恶魔族追杀，纯粹是因为恶魔族性格中“伐异”之心作祟。但它们逃到了浅层世界，也不见得安全，因为还有外来人类盯着他们。
此时，在谷地的上空，就悬浮着两个人。
一个是全身穿着黑色绅士服，打领带，戴着白手套，拿着精致短杖的英俊男子。
另一个也是位男子，不过较为年轻，穿着白衣绿纹，红绣金边的巫师袍，其面相亲和，看上去就像是儒雅的学院派教授。
如今年轻的男子正露出苦哈哈的表情，“导师，我好不容易才找过来。坎特阁下都把黑魅茶给泡上了，我都还没喝上一口，就被你拉出来了……”
黑魅茶是一种深渊位面产出的茶株，天然带有刺激上瘾的味道，但又不失茶之韵味，对于嗜茶的人来说，是很难抵抗的。
绅士服男子转过头，淡淡道：“你留在营地里，想被萨曼莎绑上霜月的船？而且……东菈也来了。”
“东菈？”年轻男子一楞：“那个嫁接狂魔？！她怎么会来这里？”
东菈，这个名字对于巫师界绝大多数而言，都是一种噩梦。因为其心善妒，只要见到自己内心觉得美妙的事物，都会将之毁坏。
如果只是自然界的美景，毁了就毁了，也就罢了。她毁灭的更多的是同类生命，譬如人类。
只要东菈觉得某个人的五官，或者哪个地方比较漂亮，她就会将那个部位毁了。东菈将别人的器官毁了也就算了，她还充分的发挥卡拉比特人的特点，将别人美丽的地方砍了，嫁接一些奇奇怪怪的生物器官。
而且她的实力极高，战力虽然比不上桑德斯，但等阶却和桑德斯一样，都是真知二级巫师。再加上她行动起来肆无忌惮，哪怕是正式巫师她都敢下手。很多人，只要稍微一个打盹，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身体某个部位被换掉了。
曾经就有一个极美的女巫，在睡梦中鼻子被东菈砍掉，然后嫁接了一个熊类的生歹直器官。
年轻男子听到东菈的名讳，背上一阵冷汗。纵然他现在也踏上了真知之路，但他只是初入门槛，和东菈毫无可比性。
如果东菈看上他完美的五官，那以东菈的个性，说不定就真的肆无忌惮的与他开战了。
“放心吧，东菈应该看不上你的脸。你唯一值得称道的是头发，我担心你留在营地，第二天就被移植了一头蛇发。”
“……”我有这么不堪？
“导师，几十年不见，我怎么发现你的嘴比以前更恶毒了，难怪萨曼莎每天都被你气的暴走。”
“苏弥世，看来对移动的破碎玻璃很感兴趣嘛？”
所谓移动的破碎玻璃，指的就是萨曼莎。
“并没有。”苏弥世立刻摆手，面对桑德斯那冷淡的眼神，心中一阵嘀咕：铁甲婆婆明明说过，最近几年桑德斯的脾气收敛了许多，怎么感觉还是没变化？
绅士服男子正是桑德斯，他指着下方谷地的粉红小恶魔，淡淡道：“你的事情等会再说，先把这些解决了吧。你不是问东菈为何到这里来么，她就是为了这群有尾族的尾巴。”
粉红小恶魔的尾巴，光溜溜的，粉嫩嫩的，就像是小猪的尾巴，略带卷曲。
不过值得一提的事，它们尾巴的尖端有一个爱心形状的小肉瘤，是它们一族的能量所在。
“有尾族的战力不俗，你务必小心。”桑德斯意思很明确，我在一旁看着，由你来上。
苏弥世叹息一声，欲言又止。他知道桑德斯是想考究一下他的幻术水平，所以才会让他来作战，只不过他现在却出了些问题……
苏弥世还是上了，就算魇境有点问题，但对付一群战力最高仅仅巫师级的有尾族，还是绰绰有余……当然，这是他自以为的，因为很快他就被打脸了。
战斗之余，那硕果仅存的巫师级有尾族，逃出了他的包围圈。
若非桑德斯在旁及时抓住，以有尾族的速度，他肯定是追不上的。
苏弥世叹息一声，走了过来。
桑德斯皱着眉：“你对真幻之术的修行已然超过我很多，不过，你为何不开魇境？”一旦开启魇境，就不可能会出现敌人逃跑的情况。
苏弥世苦着脸，将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
“用魇境来影响物质界？虚幻投影现实？”桑德斯皱起眉：“就连魇界都无法做到完美的投影现实，你觉得魇境可以？”
苏弥世苦笑一声：“唉，当时我就是鬼迷心窍了，结果试了才发现不可能。不过现在我的魇境出现了破口，有些不稳定。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才来深渊找导师帮我看看。”
桑德斯毫不犹豫道：“目前唯一可知的方法，便是融合新的魇境，通过外来新灌入的力量，让其自动修复。”
苏弥世脸色更加晦暗：“就在不久前，我成功踏上真知后，就去了导师记载在《魇境之谜》上的荒祭位面的魇境坐标点，将之融合成了我第二个魇境。如今我能感觉到魇境已经饱和，短时间内无法再容纳魇境了。”
听完苏弥世的话，桑德斯陷入思索：“那就麻烦了，让我想想……”
过了一会儿，桑德斯低声道：“修复魇境的方法，我以前就有一个设想，不过一直没有人打破我的魇境，便搁下了。如今，我倒是可以回去重新研究一下……这段时间你暂时先放弃使用魇境。”
听到桑德斯似乎有办法，苏弥世心中的大石稍微放下了。
接下来，桑德斯将粉红小恶魔全都收进了重力花园后，然后俩人开始回返营地。
一路上，他们的话题虽然大部分着墨在魇境的修补上，但偶尔也会延伸出去。
“我听铁甲婆婆说，导师新收的那个弟子，是魇魂之体？”苏弥世好奇问道。
“没错，而且权能十分的高。”桑德斯点点头：“在他还是学徒的时期，就已经融合了魇境，这是我以前未曾想过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魇境还是他自己鼓捣出来的。
桑德斯在《魇境之谜》上记载了许多疑似夹层空间的坐标点，都是他亲自去寻得。但安格尔倒好，直接自己鼓捣出来了魇境，这大概也是他魇魂体所拥有的权能。
“又是魇魂体，还是幻术系，真是天赋之资。”苏弥世有些感慨：“而且，最近我得到一份影像，如今在南域已经传的纷纷扬扬，主角也是安格尔。”
“影像？他又搞出什么事了？”桑德斯皱起眉，他记得安格尔不是已经回返家乡了么，怎么又出现什么影像了？
苏弥世拿出水晶球递给桑德斯：“影像就在里面。”
当桑德斯看完水晶球里存储的影像后，先是一喜，因为安格尔炼制出高阶炼金作品，意味着他们一脉的实力又增强了；但很快，他表情又变得有些不对劲。
“这是谁录下来的？看位置，像是从大海的方向录的？”桑德斯皱起眉：“像是偷偷录的？”
难道有人在跟踪着安格尔？桑德斯突然想起了鼠蚁地下会的动作，难道是这群人？
“你帮我去探查一下鼠蚁地下会目前的状况，还有，看看有没有安格尔的其他消息。”桑德斯对苏弥世道。
苏弥世很想说，自己不是跑腿的……但面对桑德斯郑重的表情，苏弥世还是点点头。
苏弥世现在也终于明白，为何铁甲婆婆会说桑德斯极为看重安格尔，从这就能窥到一斑。原本他已经很高看安格尔了，如今加之他的炼金能力，还有导师对他的重视程度，苏弥世虽然还没有真正与安格尔有过交流，但也大致清楚自己未来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安格尔了。
“怎么还不走？”桑德斯疑惑的看着苏弥世。
苏弥世撇撇嘴，指了指桑德斯手中的水晶球。
“这个水晶球给我了。”桑德斯一副我要拿回去研究那个偷录人信息的表情。
苏弥世抽抽嘴角，心中大致猜到桑德斯的目的了，无外乎就是想拿回去在坎特阁下面前炫耀……
等到苏弥世离开后，桑德斯收起水晶球，静静的闭上眼。
他在感应着当初交给安格尔的那滴精血。
目前精血并没有被动用过，显然安格尔的情况还算乐观。
第887节 抵达半通道
另一边，安格尔却是带着满满的材料，回到了泊来镇。
炼制界域琉璃是一个时间活，而且界域琉璃本身其实很特殊，单个就可以设定空间的节点、记录空间坐标，多个界域琉璃纵联之后可以自我生成新的界膜，并且有阻隔空间的作用。
等于说，界域琉璃虽然只是半成品，但每次炼制等同于炼制一个入阶的炼金作品。
而一般而言，按照半通道的大小，所需的界域琉璃数量不等，但至少也要五十枚以上。安格尔这些天，也多次进入梦之旷野，评估了半通道的大小。
最后算了一下，想要全部封住半通道，至少需要一百二十份界域琉璃。
这一百二十份界域琉璃的炼制，哪怕是安格尔也没有走捷径的办法，因为它不属于附魔也不属于调和，就是对多种材料的混合与处理。
安格尔日以继夜的炼制，也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炼制完毕。
而此时，已然到了仲夏。
这一个月内，安格尔完全是闭关疯魔状态，弗洛德多次找来，都被托比赶了出去，没有见到安格尔。
当安格尔终于炼制完毕，准备稍微透气半天，弗洛德又找来了。
弗洛德的来意和此前一样，想要得知梦之旷野的具体情况。不过这一次，他却是十分郑重的表示，他愿意发罗誓。
弗洛德想的很清楚，其实相处了这么久，他对安格尔的品性也很了解，就算对安格尔发了罗誓，以其个性来看，他也不会吃亏。
不过让弗洛德意外的是，他愿意发罗誓了，安格尔却拒绝了他：“罗誓先不忙，我晚点会去处理梦之旷野的危险。如果梦之旷野的危险能被排除，到时候你进去看了梦之旷野，再谈罗誓也不迟。如果我失败了，梦之旷野的危险无法排除，那从此以后我都不会踏足梦之旷野，梦海螺我也不会再用。”
“所以，再等等。”
安格尔与弗洛德谈好以后，恢复了一些精神，便离开了泊来镇。
他准备去斩断梦之旷野了，不过为了以防在斩断夹层空间的时候，现实会出现大动静，他准备寻一个无人的地方。
启示大陆很大，也有很多是无人禁区。安格尔找到一片千里之内都没有人烟的荒原，寻了个安全的位置，布置了幻境以防野兽，又让托比在外看守，这才郑重的进入了正题。
安格尔拿出了贡多拉，没有启动。然后将界域琉璃以及一些安格尔觉得可能用得上的东西，都放在贡多拉中。
确认无误后，这才拿出梦海螺，将满负荷的贡多拉强行拖入了梦之旷野。
从外观上来看，贡多拉毫无变化，那界域琉璃也是如常。就算是传奇巫师到来，估计也发现不了它们其实已经以一个整体，陷入了梦境中。
如果没有梦海螺，梦之旷野永远不可能被斩断，因为只有梦海螺才能将物质界的东西，以入梦的形式带进梦中，并且在梦中也发挥自己的功效。
否则，界域琉璃无法带进梦之旷野，如何去斩断？
安格尔谨慎的将梦海螺收入手镯，这才对着自己使用了一道魇幻启梦术。
进入了梦之旷野后，安格尔皱了皱眉。他发现自己出现在魇界气息还没有蔓延过来的位置，没有魇界气息充盈于天地，安格尔无法进入上帝视角，用天眼去观天察地。
只能退了出来，准备重新使用启梦术，刷新一个位置。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贡多拉在梦之旷野的位置，也没有覆盖魇界气息，那他该怎么办？
这个担忧不是无名而起，因为梦之旷野的范围太大，魇界气息虽然扩散了很大块地域，但终究有一些地方还没有被覆盖。
如果贡多拉真的没有在魇界气息覆盖地域，安格尔就只能花时间慢慢去等，等到魇界气息蔓延到贡多拉的位置。
因为，这些被拉进梦之旷野的非生命体，不会自主醒过来。除非在梦中被破坏，或者，安格尔破坏了现实中的贡多拉。
安格尔决定再启梦之前，先入梦一下贡多拉。
“希望你能在魇界气息覆盖范围内吧。”安格尔在内心暗暗祈祷，打开了贡多拉的梦桥。
半晌后，安格尔带着喜色关闭了梦桥。
在进入贡多拉的梦境后，安格尔能隐隐感受到魇界气息的波动，不过这种波动很细微，可见贡多拉应该处于魇界气息的覆盖边缘。
不过，边缘就边缘吧。反正只要被魇界气息覆盖住，那就行了。
安格尔再次对着自己使用了启梦术。
这一次，安格尔进入了魇界覆盖范围，他立刻通过上帝视角，去锁定贡多拉的位置。半个小时后，安格尔找到了贡多拉，在他的南边，离他很远很远。
他如果单靠双脚走，年许都不可能走到。
安格尔只能退出去，重新使用启梦术。
接下来的时间，安格尔就这样进进出出，不停的通过对自己使用启梦术，刷新自己在梦之旷野的位置。
这一刷，一周的时间就过去了。
魔力不济就冥想，魔源恢复又继续的构筑启梦术。
要通过撞大运的方式，去达到贡多拉的附近，是一件极为枯燥且乏味的事。
安格尔也没想过要直接抵达贡多拉的附近，只要以贡多拉中心点为方圆，能在半个月之内走到便可。
再长一点，其实也可以。只不过安格尔的身体怕是撑不住，虽然进入三级学徒后，他的生理代谢比以前要慢许多，但终究还是在代谢。
又过了三天，安格尔终于刷到了一个比较靠近的位置。
恰好在离贡多拉五百多里的地方，安格尔估算了一下，他在梦中不需要吃喝，连续不间断的跑，最迟一周之内就能抵达。
安格尔开始向贡多拉的位置奔跑，好在如今是在梦中，他并没有体力耗尽之虞。
原本以为六天左右才能抵达贡多拉的位置，但实际上，安格尔通过不间断的高速奔跑，花了三天的时间，便看到了旷野尽头处，出现了贡多拉的影子。
安格尔以前入梦过贡多拉，但真正触碰到它的实体，如今却是头一回。
安格尔感受了一下贡多拉的每个部位，都完全还原了现实中的材料特性。就连船底的浪潮贝所激发出来的特殊海潮效果，也完美的表现出来。
“都说梦海螺是个鸡肋之物……但如今看来，它的能力简直强大到超乎想象。”安格尔欣喜的触摸着贡多拉，如今贡多拉能完美还原，意味着弗洛德提出的无限炼金也能成功。
或者说，所有需要消耗大量珍惜材料来积累经验的技术，都能通过梦海螺节约魔晶。
如果真的成事，很多现实中危险的实验，也可以通过梦海螺来提前检视一遍！
安格尔越想越激动，不过，他也没有忘记，一切的前提是要彻底掌控梦之旷野才能达成。
安格尔按捺下心绪，坐进了贡多拉之中。里面的材料被他分门别类的排布好，最重要的界域琉璃被他放在船后的小隔间中固定好。他自己则穿上了有一定防卫能力的巫师袍，同时拿着被梦海螺投影进来的武器，以及各种魔纹皮卷，整装待发。
贡多拉里的魔晶充足，他只需要操纵方向即可。
这里离半通道的距离很远，若是让他自己走路过去，估计要以年计才能抵达，但有了贡多拉，却是轻松了许多。
贡多拉在天空飞了一天左右，便进入了魇界气息浓郁的半通道区域。
很快，他便看到了那宛若筛子一般的半通道界膜。
界膜还没彻底破开，可见应该没有魇界魔物过来。
安格尔此前都是通过与魇界气息的微薄联系，用“上帝视角”来观察这里，这次亲自过来，能更加明显的感知到这里魇界气息的浓度，简直堪比真实的魇界。
安格尔心中不自觉地好奇，这个半通道背后究竟通向魇界的哪个位置？
是核心区域，还是外围区域？
当然，安格尔只是想想，完全没有作死去探究的打算。
将贡多拉安顿在一旁后，安格尔拿出了那一大袋子的界域琉璃，深深的吸了口气，朝着半通道的位置走去。
安格尔回忆着《魇境之谜》的记载，如何斩断夹层空间。
步骤很多，不过抛弃一些细枝末节的注意点，其实只有三步。
首先第一步，是测算节点。这需要花一段时间去计算，以桑德斯的计算能力，可以在半小时内计算完成。安格尔的话，可能就要十天半个月了。
不过早在半个月前，安格尔就通过上帝视角，对半通道的节点计算过了。所以这最艰辛的一步，可以省略。
第二步，是安置界域琉璃。
最后一步，则是通过黑恶挽歌，将浓郁的魇界气息侵染到界域琉璃后，然后确认界域琉璃上的辅材发生反应，再制造一个禁绝魇界气息的空间。
目前，安格尔略过第一步，直接进入到了第二步。
然而，当安格尔拿着界域琉璃来到半通道前，正要准备安置界域琉璃时，变故却突然出现——
第888节 右臂的变化
浓郁到宛若实质的魇界气息，突然全都活跃了起来，并且目标一致的倒灌进安格尔的右手。
安格尔吓了一跳，因为他明明并没有让右手吸纳魇界气息。
这一切完全都是右手的自主行为。
那些倒灌到右手中的魇界气息，安格尔并不知道去了哪里。且不说他现在是凡人的身体，就算是现实里，他对自己的右手基本也是一知半解。
不过随着魇界气息倒灌的越发凶猛，安格尔只觉自己的意识出现了些许迷糊，眼前的景象也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就像是从明梦跌入了普通的梦境，思维逐渐变得不太清晰。
这时，大量魇界气息的涌入，让右手上的悬浮绿纹开始不停的增多，就像是在进行着自我复制，各种新的绿纹涌现了出来。
并且这些绿纹越来越起伏雀跃，时大时小，时疏时密，时聚时散。就像是一个个音乐符号，在半空中谱写着未知的曲谱。
最后，这些绿纹像是萤火虫般，飞离了安格尔的右手，在旋转之中组成了一个纹路清晰的圆环，并且贴合到了半通道的界膜上。
就像是传说中的穿界环，界膜上凭空多了一个大洞。
安格尔此时已经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真实与虚幻。他的思维开始陷入浆糊中，哪怕他竭力保持清晰，也依旧无法让自己维系在明梦之中。
突然，他隐隐看到半通道的界膜前，那个由绿纹构成的“穿界环”中，出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
那金色的长发在风中飘舞，只露出了一只猩红色且充满冷漠的眼眸。
安格尔纵然大脑处于迷糊的状态下，仍然忍不住抬起手，指着那道身影：“你是……”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幅幅画面——
那是一个幽黑的混沌空间内，安格尔凭空而立，混沌空间宛若宇宙，有来自不知多少亿万光年外的星光在闪烁着黯淡微茫。
在这黑暗的星光宇宙中，安格尔站在最中心。
他的面前有一面可以映照繁星的水镜，水镜是长方形的，好似没有边框，静静的矗立，宛若一座门。
安格尔站在水镜前，无意识的伸出手，想要去抚摸这面镜子。
镜子里也有一个人，安格尔看不清它的相貌，甚至连性别都分不清，只能看到一头流泻着星辰光辉的金色长发，还有，一双冰冷的血眸。
镜中的人，也伸出了手。
两人的右手在镜面接触，宛若水波一样的涟漪在镜面慢慢扩散开来。
安格尔将自己的右手伸进了镜中！
镜中人与安格尔的手，在这时候交汇在了一起。
伴随着星光闪烁，画面在这时候被终止。
安格尔也猛地抬起头：“我想起来，你是……莎娃？”
当初在女巫镇的时候，安格尔便是如此，右手与那人相融在一起，结果出现了变故。后来桑德斯告诉他，有一个金色长发的人，当时手与他融在一起。
就像是画面中他与镜子里的人一样，握住双手，交汇合一。
金发的身影，已经踏出了半通道，站在了安格尔面前。
按理说，安格尔应该感觉到害怕。但就像此前他在玛雅那里的测试一般，他并没有对眼前的人产生一丝的畏惧，反倒感觉很平和。
“回答我，你是莎娃吗？”安格尔的再次询问：“还是说，你就是我。”
在魇界中，我的投影？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周围大量的魇界气息宛若迷雾，眼前人的身影，安格尔已然看的不甚清晰。只觉得思维越来越趋向迷糊，明梦仿佛在这一刻崩塌，他就像进入了一场普通的梦境，不分虚妄，不分真我。
就在彻底陷入迷梦前，他似乎看到了眼前人的嘴巴动了动。
但他回答的是什么，安格尔已经什么也感知不到了。如果说他原本清晰的思维是白淡的清茶，此时便被一根汤匙不停的调着圆，最后在搅动中彻底的成为浑水，不着逻辑。
在浑浑噩噩之中，安格尔只觉得自己好像又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中之梦，让安格尔再次回到了那片布满远古星光的混沌宇宙内。
他的面前，依旧是那面布满涟漪的水镜。
水镜的那头，依旧是那个分不清男女，分不清面貌的金发身影。
而他的右手，此时依旧伸进了那布满涟漪的水镜之中。
如果对面那人，就是桑德斯所说的莎娃，或者在魇界中安格尔的投影。那上回在女巫镇的时候，他与镜中人的右手已经融合在了一起，故而他的右手出现了变故。
可如今，为何他的右手还在镜子中？
安格尔想要将右手从镜面抽离，却无法动弹，反倒激起镜面一阵涟漪波动。
无法抽离，反倒是往里伸，似乎还有很大的空间。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只能往里伸，而不能后退。
并且，随着他把右手往里探入，他的脸离镜面也越来越近。他离那个镜中的金发身影，几乎只有这薄薄的镜面相隔。
一种警觉，突然从安格尔心中升起。
不能再进去了！
这种警觉升起后，安格尔的思维似乎顺了一些。他尝试着调整着自己的视角，想要让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去看清镜中人的面貌。
不过，随着他的思维开始恢复，这片远古星空也在倾塌，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化为了粉尘，被亘古的风吹落进不知名的沙漏中。
当粉尘全都消失，安格尔的思维逐渐恢复清晰。
他睁开眼，看着头顶雾蒙蒙的天空，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他在经历下一个梦中梦？还是说，他回到了梦之旷野？亦或者，他回到了现实中？
好一会儿，安格尔才判断出，自己应该还在梦之旷野里。
那浓郁的魇界气息，还在他的身周缓慢流淌，并且沿着一类脉络，传递到梦之旷野的每一个角落。
安格尔从地上坐了起来，他转头望了望四周。
没有什么金发身影，半通道也好好的，周围无风无浪，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不过，当安格尔看向自己的右手时，却是发现了变化。
他的右手，好像变长了？
安格尔伸出双手，与左手一做对比，便发现自己的左手比右手几乎少了一个手掌的长度。
左手的手掌本身就比右手小了一圈，如今居然连整体长度都少了？
安格尔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之前做梦中梦的时候，曾经把自己的右手往镜子里伸了一段距离，难道因此，他又和那位魇界的存在融合了更多的部位？
带着一种心颤的感觉，安格尔脱下了外套。
之前，那些绿色纹路仅仅悬浮在右手掌，如今，却是蔓延到了他的前臂，直至肘关节。
果然，他的右手前臂出现了变化，和之前安格尔梦中他伸进镜子里的距离，完全一模一样。
“好像又融合了右前臂？”安格尔默默低喃：“这应该只是个梦吧……我现在还在梦之旷野，应该不会影响到现实吧？”
纵然安格尔如此安慰自己，但想起上一次融合右手掌的时候，其实是在魇界，也是处于非现实状态。
最后结果，依旧影响到了现实。
安格尔有一瞬间，想要立刻退出梦之旷野，回到现实中看一看。但随着他的起身，身边的袋子发出哗哗声响。
安格尔将袋子拿了起来，里面是一片片宛若玻璃的界域琉璃。
他拿起袋子，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半通道。最后在纠结了片刻后，还是没有立刻退回现实。
安格尔将自己改为“上帝视角”，逡巡了所有魇界气息覆盖的区域，并没有感受到异常。没有魇界魔物，也没有那道金发身影。
不管刚才他迷糊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至少现在那人应该不在了吧？
既然那人离开了，梦之旷野的事总得拿出一个处理办法，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安格尔决定还是按照原计划，试探着能不能斩断梦之旷野。
不过在此之前，安格尔还需要检验一件事。
如今右前臂也疑似被融合，那他还能通过右手大量吸收魇界气息，来制造一个隔断空间吗？
安格尔尝试了一下，事实表明，右手的掌控权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
他可以通过右手来大量吸收魇界气息，并且，这种效果似乎还提升了。他对魇界气息的操控精准度，也比以往更高。甚至可以如黑恶挽歌那般，将魇界气息凝缩在一个点，对它进行约束、阻隔与分散。
虽然情况恢复了正常，而且比想象中还来得更好。但安格尔的心情并没有太多喜悦，这种突然无法自主操控身体部位的感觉，让他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如果有一天，自己身体融入对方更多的部位，那他还是不是自己？
纵然桑德斯让安格尔将之当成投影血脉来看待，并且表示投影血脉是最适合他的血脉。但在无力抗拒的情况下，安格尔心中难免生出不安全感。
但是，此时此地，也并非是他哀戚自怨的时候。安格尔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忿，让自己的思绪暂时重归正轨。
其他的暂且放下，现在先以斩断梦之旷野为主。
第889节 承担魇境
安格尔重新走到半通道前，在安放界域琉璃前，他忍不住又通过魇界气息的传递，往半通道里面张望。
依旧是黑漆漆的，并没有人影。
“说不定他已经走了。”安格尔如此自我慰藉。
这对安格尔而言，是个好消息。不过不知为何，他的内心反而有些失望。
排除繁杂思绪，安格尔从袋子里取出界域琉璃，按照当初计算的节点，一个个的安放到节点的位置。
有一些节点在高空的位置，安格尔便开着贡多拉去安放。
很快，一百二十份界域琉璃便安放到了各个空间节点处。
这些界域琉璃都安置在半通道松疏的节点处，如果这个时候有魇界魔物从半通道钻过来，一切都白费了。好在，不知为何这里的半通道，似乎并没有吸引到魇界魔物的注意。
安格尔抬头望去，透明的琉璃，仿佛乘着一汩星光，在半通道的位置熠熠闪烁。
接下来，安格尔对准半通道，伸出了右手。
随着右手上绿色纹路的跃动，大量的魇界气息宛若裹动的龙卷，全都疯狂的往其右手上聚集。
安格尔没有吸收这些魇界气息，而是按照《魇境之谜》里记载的步骤，将魇界气息慢慢的压缩成点，一个个的触碰界域琉璃，用以激活它们。
随着界域琉璃的闪烁，如星空，如萤火，在半通道的位置划出一片奇异的光辉。
“就是这个时候！”安格尔见所有界域琉璃都被激活启动，快速的闪身，来到半通道的正面，伸出右手，大量且迅速的吸收着魇界气息。
随着他的动作，他的正面出现了一个魇界气息真空区！
所有的魇界气息，都被吸入了绿色纹路之中。
“能不能替代黑恶挽歌，就在此一举了！”安格尔眼神灼灼的望着界域琉璃，心中在暗暗祈祷，一定要成功！
在魇界气息的真空区，突然有一片界域琉璃闪烁出璀璨的光芒。
随着光芒大放，从界域琉璃的中心突然生出一条发光的透明线体，它逐渐的往外蔓延，一种无形的引力，拉着这条线体往附近的另一片界域琉璃飞去。
它的速度其实并不慢，但因为安格尔悬着的心，让他觉得每一秒都像过了一个小时似的。
在这期间，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发光的线，成功的连接到了第二片界域琉璃上。与此同时，第二片界域琉璃也开始发出明亮璀璨的光，并且伸出两条光线，开始同时向第三、第四片界域琉璃探去。
而此时，忐忑了许久的安格尔，也终于放下心来。
“成功了！”
只要第一条线能成功连接到另一片界域琉璃上，就意味着他的设想是正确的！他通过右手的绿纹吸纳魇界气息，完全可以代替黑恶挽歌！
当然，这里的代替仅限于在斩断夹层空间时的作用。黑恶挽歌的真实效果，并不局限于斩断夹层空间。
随着更多的界域琉璃发出光芒，无数条的光线都在四处的延伸。
就像是蜘蛛网一般，到了最后，光线连接了每一个界域琉璃。密密麻麻的光线，彻底的阻隔了半通道，并且开始进行最后的一个工作！
斩断与新生！
斩断与魇界的半通道，新生出魇境的界膜！
这一个阶段，虽然与安格尔没有太大的关系了，但他也必须时刻注意着。当斩断与魇界通道的联系后，梦之旷野会立刻化作魇境，而这个时候，需要去融合新生出来的魇境主体。
所谓魇境的主体，其实在某种概念上，等同于世界的意志。
只不过魇境介于虚实之中，是一种特殊的场域。其诞生出来的魇境主体，比起世界意志的体量而言，连蝼蚁都算不上，顶多就是尘埃。
安格尔融入魇境主体的过程，叫做：承担魇境。
魇境被斩断以后，必须立刻有第三方媒介代替魇界去连接它，否则它就会慢慢的偏向另一方世界。就以梦之旷野为例，如果安格尔不立刻去承担它，它会慢慢的融入梦界，最后彻底化为梦界的一份子。
……
斩断花了足足半个小时的时间，这比上回的极奢魇境长了太多倍。
如果在这半小时内，有任何人或者魔物攻击，安格尔都会前功尽弃。好在，一切似乎都在朝着顺利的方向导去。
当斩断结束的时候，安格尔明显感觉到梦之旷野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在虚化。
这种虚化，带着明显的梦界感觉。就像是做梦时，周围的环境都仿佛蒙着一层纱，带着虚假的意味。
如果虚化继续下去，梦之旷野未来将彻底的化为梦界的一份子。
安格尔自然不可能让他费尽心力斩断的梦之旷野，化为偌大梦界的一域。不过，他现在并没有动作，他还在等待魇境主体的出现。
被斩断的半通道，此时化为黑洞，幽暗深邃。
这个黑洞的外面应该就是梦界和魇界之间的虚无之地。
往黑洞里面看，其实什么也看不到，全是黑暗一片。不过，或许是某种错觉，安格尔觉得在黑洞外面，似乎隐隐有沉闷的声音传来。
这种声音，就像是风洞上风口的风啸声，又像是某种猛兽在威胁时的低哑喉音。
安格尔没有作死的去黑洞外面，只是站在黑洞口，面对着逐渐虚化的梦之旷野，等待魇境主体的现身。
没过多久，一直镶嵌在黑洞附近的界域琉璃全都爆炸开来，纷纷的化为了光砂碎末。
这些光砂碎末，里面蕴含了太多珍贵的空间材料，譬如位面暗蚀碎片、位面滋生碎片、晶壁微生物、恒定碎屑的稀释液……
这些光砂碎末自主的贴合在了黑洞上，慢慢的填补黑洞，化为新生的界膜。
而与此同时，安格尔的眼睛也慢慢的深沉下来。
根据《魇境之谜》的记载，当光砂碎末开始修复斩断的半通道时，魇境的主体，就快出现了。
一秒，两秒，三秒……
安格尔在心中默数着，当他数到第三十秒的时候，从黑洞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悠然的光球。
安格尔眼睛一亮，这个光球就是魇境主体！
光球悠悠然的飘荡，在短时间内，它会是凝固状，并且在梦之旷野里流浪。
一旦梦之旷野彻底与梦界相融，光球也会解离，彻底的消失不见。
当光球慢慢飘飞到他附近时，安格尔一个跳跃，便碰到了光球。得到光球后，安格尔想也没想，直接按进了自己的身体中。
看似鲁莽，但在这短短的过程中，安格尔在内心反复的回忆着承担魇境时可能出现的状况。
根据书上记载，承担魇境的时候会陷入各种虚假的幻境中，一旦沉溺其中，将永远无法醒过来。
不过安格尔上回承担极奢魇境的时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睡了一觉。
桑德斯说，这可能是他魇魂体的缘故。
如今，安格尔也不知道是否还会如上次承担魇境时那么顺利，就算真的有风险，安格尔也已经做好了失去一切的准备。
所以，当他触碰到光球后，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直接按入体内。
随着光球入体，安格尔全身一颤。
还没有等他细品个中滋味，蝴蝶骨的位置便出现麻痒的感觉。
在安格尔再次陷入迷糊中时，他脑海中只残留了一句：“和上回一样。”
上回也是背上瘙痒，再然后，魇境便顺利的入了体。这回和上次一样，是否意味着，他也能成功的将梦之旷野纳入体内？
答案，可能是否定的。
安格尔这一次迷糊，虽然无法行动，但他的意识却逐渐变得清晰。他能感觉到光球在他的体内的一些奇妙变化……与其说是体内，不如说是一个玄妙的空间，就像是灵魂之地、精神海或者思维空间这种难以言说的地方。
在这方玄妙的空间中，不仅仅有代表梦之旷野的光球，还有另一个存在：极奢魇境。
极奢魇境的体量小，梦之旷野的体量大，所以按照《魇境之谜》里的讲述，极奢魇境要融入梦之旷野中。当两者相融，魇境的等级，以及其中蕴含的能量阶级，也会相应增加。
然而并没有出现这种状况，两个魇境相安无事，根本不融合，光球甚至还在试探着往外飘。
安格尔一开始还在疑惑，可当他仔细观察两个魇境的时候，发现了问题。
极奢魇境，原本是魇界与巫师界之间夹层空间。
梦之旷野，则是魇界与梦界之间的夹层空间。
虽然斩断了与魇界的联系，他们最后依托的媒介都是安格尔，可梦界属于虚幻之界，巫师界或者其他绝大多数的位面，属于真实之界。
正因此，从属性上来说，极奢魇境和梦之旷野根本就无法融合在一起！
故而，安格尔内心判断出，他这次融入梦之旷野，可能会失败。
果不其然，安格尔很快就醒了。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光球从他的胸口处又飘了出来。
安格尔心中生出一阵焦急，在最后一步出了问题，让他怎能不觉遗憾。
眼看着光球就要飘向未知的地方，安格尔赶紧抓住它，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意识到，他用的是右手触碰的光球……
第890节 解析绿纹
当右手触碰到光球，让安格尔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悬浮在右手上的所有绿纹，突然活了起来。就像是生长的嫩芽，在舒展着自己的翠微枝叶；又像是音符，在奇妙的频率下谱着未知的歌曲。
最开始，只是绿纹跳动，无数的魇界气息，从绿色纹路中涌了出来，融入到光球之中。
安格尔正一脸疑惑，突然发现光球在这种魇界气息之下，仿佛被驯服了一般，乖乖的停着没有再移动。并且，周围梦之旷野的虚化，也停止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变得凝实。
仿佛，回到了之前还未斩断的情形。
这只是最初的变化，在安格尔还没有搞明白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时，那些绿纹开始一个个自我复制，并且新出现的绿纹脱离了右手掌控，化作了一条绿色的荆棘，将光球缠绕包裹住。
很快，绿纹便把光球包裹的严严实实。
一切的发生，都在安格尔的眼前。他还在发懵，结果就演变成了如此情况。
绿纹包裹住光球后，就不再动弹，恢复了惰性。光球也老老实实的被绿纹所束缚着，丝毫没有逃窜的意图。
安格尔试图操控这些绿纹，没想到还真的成功了。
绿纹束缚着光球，被拖到了安格尔手掌上。
他的表情有些微妙，当他触碰到绿纹与光球的时候，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觉从心内升起。
他似乎有点明白，为何光球不再移动，为何周围的虚化结束恢复常态——
因为魇境的主体，其实是魇界、梦之旷野、梦界三者共同产生的公共聚合体。
故而，魇境主体其实本身就存在着魇界的影子，而且分量是三者之间最重的。
安格尔斩断了半通道，等于说斩断梦之旷野与魇界的联系。那么，承担魇境的意思，就是要以自身取代“魇界”的位置，避免梦之旷野趋向于梦界。
但安格尔承担失败了，光球自然会飞离。
如果按照正常情况来看，最后光球可能会融入梦界，让梦之旷野从魇境变为普通的梦之区域。
不过，意外发生了。
安格尔右手上的绿纹，本身会自主产生魇界气息。就像是他灵魂上那道背部划伤，似乎经过某种奇妙变化，连接上了魇界。
正因此，绿纹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看做一条稳固的魇界通道。
在这种情况下，光球感受到了绿纹，在获得大量魇界气息的情况下，又感知到了“通道”，以为自己重新连接上了魇界。
便停下了飘动，并且连梦之旷野也受到影响，停止了虚化。
原本安格尔的计划，是自身承担魇境，但如今却变成绿纹代替了他的位置。虽然他能控制绿纹，但他对绿纹其实一无所知。
安格尔尝试着将被绿纹缠绕的光球，纳入体内。
虽然可以是可以，但他依旧没有和极奢魇境融合，也没有改换自己承担魇境。
安格尔操控着绿纹，将光球重新拉了出来，放在自己的右手心。
他现在大概明白了，一切的关键，还是在绿纹身上。
可这些浮动的绿色纹路，安格尔从来都是一头雾水。
桑德斯对这些绿纹很感兴趣，甚至建立了相关的研究课题，只不过没有研究出什么，就去了深渊；但安格尔对于这些绿纹却抱持着一种回避态度，因为，当他直视着这道绿色纹路时，他会感觉到一丝奇妙的违和感，仿佛能透过这些纹路，看到了一双猩红的眼眸。
眼眸的主人，安格尔猜测就是那金发身影，或许就是莎娃。
可能正是因为这种奇异现象，以往，安格尔很少去研究绿纹，甚至对绿纹有些避之不及。
但现在，为了掌控魇境主体，也就是这个光球，安格尔不得不去研究它。
一想到要面对那双猩红眼眸，安格尔就觉得心中忐忑，并且下意识的排斥。他强行压住自己不安，深吸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出一些关于桑德斯的记忆——
桑德斯曾经告诉过安格尔：“你右手的变化，不见得是坏事。我反而认为是好事。”
在安格尔的疑惑中，桑德斯伸出自己的右手，化为了一把锋利且闪烁着冷光的月牙弯刀。
“我的右手移植的是幻影螳螂的镰臂，平时都是拟态。除了右手，我身体其他器官都有移植过。”桑德斯顿了顿：“我移植这些，对我本身除了实力增长，其实也存在一部分负面影响。但我为什么要移植它？”
“为了研究。”桑德斯淡淡道。
“譬如我目前的这只镰臂，可研究的空间很多。如果我将它彻底研究出来，然后将它砍掉，再生一条人类的手臂也不是难事。”
“所以，就算你的右手出现变化，那你就去研究它，解析它，当你明白其中变化的时候，你想把它砍掉，重新生成一只手，也无妨。”
“巫师，能做的事情超乎你的想象。”
回忆在这里戛然而止，安格尔本来忐忑不安的心绪，也慢慢的放下。
作为一个巫师，研究未知，并且解析它、征服它、利用它，是刻在本能上的事情。他却因为畏惧，逃避了。
逃避畏惧，也许能得到一时的舒适区。但时间久了，心中总有一个过不去的坎。
只有正视畏惧，并且战胜畏惧，方能让自己的念头通达。
安格尔静下心来，开始仔细的感受着绿纹。
当他心绪平静的去面对绿纹时，很多杂念都慢慢消失了，就算他隐隐仿佛看到了一双猩红眼眸，但在这种情绪下，安格尔没有畏惧，反倒生出几分好奇。
不过，猩红双眼很快就消失，留下的则是纯粹的绿色纹路。
安格尔将所有的精神，全都放在对绿色纹路的探究中。他能控制绿色纹路，故而对于绿色纹路的研究会比桑德斯更加有利，也更加细致。
从宏观亦或微观的角度，安格尔仔细的解析着绿色纹路的涵义。
时间一点点过去。
安格尔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打算一直研究到生理性的唤醒，譬如，现实中的身体需要清空体内杂质的时候。
在大量信息被安格尔纳入脑海中时，潜藏在绿纹背后的第一个关键数据，被解析了出来。
或者说，当安格尔愿意踏进这扇门，绿纹作为被操控的对象，主动的将自己的讯息，展示给了安格尔。
那是一个古怪的模型，出现在安格尔的面前。
看上去有点像是术法模型，但它并不完整。就像是从完整的积木模型里，取出了一个小角。
虽然不完整，但莫名的稳定。
而且，安格尔还解析出了它的意思：容纳。
安格尔尝试着，能否操控着绿色纹路去启动这个所谓的“容纳”。
随着他对“容纳”的启动，安格尔明显发现，周围的魇界气息快速的被吸纳到了绿色纹路里。
安格尔一愣，这就是之前绿色纹路快速吸纳魇界气息的真相？
那被“容纳”的魇界气息，又去了哪里呢？
安格尔试探着继续以“容纳”为主，继续往下研究。
不知昼夜，不分晨昏，又过了许多天。
安格尔沿着“容纳”往下，第二个关键数据，被安格尔解析出来。同样也是一个模型，而且这个模型和之前“容纳”的模型相连，两个模型完全能拼合起来，但就算拼合后，也依旧是不完整。
这个模型的意思，叫做：“通道”。
那些被吸收的魇界气息，先是抵达“容纳”，再抵达了“通道”。
魇界气息在此，全都进入了通道。
安格尔继续往下研究，第三个数据出现了，也是模型，同样和之前的“容纳”、“通道”的模型可以相连，其意思为“门”。
不过这扇“门”却隐匿着，安格尔能感知到它，却无法启动它。
虽然无法启动“门”，但安格尔不用打开它，大致已经猜到，门后极有可能就是那些魇界气息吸纳后的最终去向。
说不定，就是魇界！
至于为何他无法启动“门”，安格尔有两种猜测：第一，他的实力不够。或者说，绿色纹路的组成成分不够。
第二种可能，毕竟他研究的这个绿色纹路，是那个金发身影赋予给他的。或许，那个金发身影赋予他的权限，仅止于“门”前。
从这三个数据所对应的模型可以看出，这个模型极为庞大，哪怕出现了“容纳”、“通道”、“门”，也仅仅表现为模型的一角，还有很大的地方是空白一片。
这个模型是不是术法模型，安格尔不是很清楚。但他觉得，这个模型倒是和魔纹学有些类似，譬如魔纹学也是一角对应一个概念，所有的概念集合在一起，就是一整个的魔纹。
不过魔纹学相对绿纹中存在的模型要简单很多，至少魔纹学有迹可循。
安格尔退了出来，重新看向绿纹。
他此前研究了一个绿纹，其中包含了容纳、通道、门……甚至还有可能更多，不过“门”之后，安格尔便无法再做研究。
他打算重新换一个绿纹研究，这一次，他选择的手右手掌心的一个绿纹。
新的绿纹研究了许久，第一个数据终于出现。又是一个模型，这个模型依旧是残缺的，它所代表的意思为：“释放”。
继续研究下去，安格尔发现第二个数据和第三个数据并没有耗费时间，直接就研究了出来，居然依旧是“通道”和“门”。
“门”依旧无法启动，打不开门，后面还有没有新的数据，安格尔无法得知。
安格尔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其中的意义。
他曾经说过，自己发现右手有三个功能，其中一个功能是：可以吸收大量的魇界能量，或者说魇界气息。
这个功能显然对应了：容纳、通道、门。
右手另一个功能：自主的释放魇界能量。
而这明显对应了：释放、通道、门。
显然，解析绿纹等同于解析其功效源头。想到这，安格尔把被绿纹缠绕的光球放在了手心。
既然右手的绿纹，意味着它不同的功能。那他是否解析了光球上缠绕的绿纹，就能知道如何掌控光球？
第891节 箱庭之景
可能性极大！
安格尔没有犹豫，立刻将自己的思绪沉浸在光球上的绿纹中。
有了此前的经验，安格尔解析绿纹的效率要快很多。加之绿纹本身就受安格尔的控制，没有花太久，安格尔就破译出了第一个数据，也是第一个残缺的模型：“束缚”。
“束缚”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可以束缚能量。
安格尔之前就约束过魇界能量，将之凝聚成一个点，去激活界域琉璃。
不过，这个“束缚”仅仅只能约束魇界能量么？安格尔觉得，等离开梦界后，倒是可以试试看能不能约束其他的能量。如果可以，那倒是可以藉此研究出一些新的花样。
安格尔接着往下研究。
当他解析出第二个数据的时候，却是一头雾水。
第一个数据叫做“束缚”，他还能理解。因为如今光球就被绿纹给包裹的严严实实，说是束缚也合理。
但第二个数据，让安格尔有些意外，叫做：“消解”。
消解的意思和侵蚀差不多，安格尔在久思不得的情况下，决定启动“消解”试试。
等消解开始启动时，他发现自己根本在作死。
消解一启动，本来绑缚着光球的绿纹突然开始收缩，同时，光球中洒落了一些细碎的光之粉末。
安格尔还没明白情况，这些光之粉末便被一阵风，吹散在了旷野之中。
这时，相应的信息才回馈了过来。
魇境主体的一些权能，被绿纹所消解，然后交还给了梦之旷野本身。
所谓权能，往大点说，就像是五谷轮回、四季轮转、气象天候、万物生灭等等，这些都是权能。往小一点说，安格尔能完美的掌控极奢魇境，代表他掌握着极奢魇境的权能。
而刚才，安格尔因为消解了一些魇境主体，导致一些权能交还给了梦之旷野。
至于刚才消解的权能是什么？安格尔并不知道，不过他反应很迅速，在感觉光球化出了一些粉末的时候，他立刻就停止了消解。
安格尔有些心疼被消解的那些权能，不过好在，这些权能交还的对象是梦之旷野，未来它肯定还是会在梦之旷野里显现。若是被梦界给夺去，那他才是真的伤心。
暂时不敢启动“消解”的模型了，安格尔打算沿着“消解”继续往下研究。
当安格尔看到第二个模型是“消解”光球的权能时，他冥冥中已经对第三个数据有了些许猜测。
或许，他想要的那个答案，就在第三个数据上。
很快，第三个数据被解析了出来。依旧是残破的模型，这个模型能和之前“束缚”、“消解”的模型联合在一起。
而这个数据所代表的意思，正如安格尔之前心中猜想的一样。
——“融合！”
“消解”了权能，然后将之与自身“融合”，便能掌控住相应的权能！
如果安格尔能将光球彻底消解，然后与自身相融，等于说，变相的承担了魇境！他到时候，依旧能掌控梦之旷野的所有权能。
最为重要的是，这个“融合”的模型，他可以启动。
安格尔按捺住欣喜，他打算继续往下看。这一系列的数据，已经出现了三个：束缚、消解、融合。
那么继续往下会是什么？
当安格尔继续开始研究这一系列的第四个数据时，他惊讶的发现，第四个数据居然又拐回到了“通道”上。
因为之前研究过“通道”，所以他很快就解析了出来。
如果第四个数据是“通道”，那么第五个数据，该不会又是“门”吧？
果然，当安格尔往第五个数据研究的时候，再一次看到了熟悉的模型：门。
和此前一样，“门”依旧无法启动。
安格尔仔细想了想，这一系列的数据一共五个，分别是：束缚、消解、融合、通道与门。
安格尔想起之前，光球之所以能被绿纹所束缚住，是因为它得到大量的魇界气息，以为自己重新连接上了魇界。
倒是和现在情况很相似，前面三个数据，是对光球权能的掌控。后面两个，描述的与“门”相连。
不就是光球自以为自己重新连接上魇界了么？
安格尔大致明白了这里面的关系。而且他发现，经由“通道”与“门”，居然能将他之前发现的所有数据，包括“容纳”、“释放”、“束缚”……一系列的模型，融合在一起。
最后出现了一个稍大一点的模型。
然而，这个模型依旧是残缺的，而且，残缺的地方可能还非常的多。
安格尔猜测，完整的模型，或许就是这个绿色纹路真正的面貌。也许，绿色纹路其实是一种魇界的修行方式，或者说，魇界的某种规则。
安格尔有一种预感，或许，当他全身上下都与那位“金发身影”相融合，得到的绿纹，可能才会解析出真正的模型。
不过，安格尔却一点也没打算与别人融合，哪怕他可能是自己在魇界的投影。
……
在稍作休息以后，安格尔决定开始试着消解光球权能，然后将之融合。
这次的尝试很重要，意味着他能否将梦之旷野掌握住。
安格尔深吸一口气，再次启动“消解”的模型。
这一次安格尔学乖了，当看到光球压缩，开始掉落光之粉尘的时候，立刻就停止了“消解”，开始启动“融合”。随着“融合”的启动，这些粉尘开始化为一道道有关权能的信息洪流，席卷了安格尔的思维。
当他感知到这个信息洪流时，安格尔便知道自己托大了。
这个梦之旷野太大了，比起永夜国那个后天形成的夹层空间——不眠城，都要大无数倍。就连桑德斯都没有发现过如此广阔的夹层空间。
安格尔在得到一些信息洪流的时候，便大致感知到了梦之旷野的边界。
或许，超过了旧土大陆与启示大陆的面积总和。
正因此，其权能的丰厚和完整程度，简直无法想象。比起安格尔的那个极奢魇境，简直高端了不知多少倍。
安格尔在融合“光之粉尘”的时候，才融合了几粒粉尘，便感觉自己的大脑快要撑爆了。
然而，这连第一个权能的边都还没挨上。
强烈的痛楚，让安格尔很想放弃。但如果他这时放弃的话，这些“光之粉尘”又会回馈给梦之旷野，等于他又白送了一个权能出去。
他此前已经回馈给梦之旷野一个未知权能了，如果再丢失一个权能，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所以，他只能硬撑着。
在这种极其痛苦的情况下，安格尔咬着牙，硬生生的撑了过去。
终于，第一个权能被他融合成功。他还没去仔细查询第一个权能是什么，便一阵晕眩，栽倒在地上。
在意识逐渐模糊前，安格尔心中升起一个庆幸。
——还好，此前想要将梦之旷野与极奢魇境融合，没有成功。要是真的融合进去了，这么庞大的魇境主体，以他的体量简直如蝼蚁去吞鲸，根本不可能存活，说不定直接就爆体而亡了。就算桑德斯前来，估计都无法去融合梦之旷野。
与此同时，在现实之中，安格尔的耳朵、鼻孔包括嘴角，同时开始淌出鲜血。气息也瞬间变弱了许多，就连体型都干瘪了一些。
可见这一次融合权能，对安格尔的消耗有多大。
守在幻境外面独自玩耍的托比，在这一个月内，几乎将自己想到的所有花样都玩了一遍。到了最后，它干脆整理起含雪之羽里的东西来。
小鱼干、玩偶外套、小床铺、小棉被……还有它从那个漆黑洞穴里拿出来的骷髅头。
不过这个骷髅头当初还在闪着金光，后来一直没闪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坏了。
托比没去管，依旧在整理着自己的物品。
就在这时，它闻到幻境中传来淡淡的血腥味。这种血腥味它很熟悉，正是源于安格尔的！
它吓了一跳，将所有的东西全都收进了空间，然后冲进了幻境之内。
……
安格尔此时，正在一个梦境之中。
或者说，当他掌握了梦之旷野的第一个权能时，他的视角发生了转变。
此时，他仿佛成为了梦之旷野，以梦之旷野的角度，去观察着周围虚空的黑暗。
也直到这时，安格尔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当他站在梦之旷野的角度去探查周遭时，才发现梦之旷野不过是一片箱庭之景。
在黑暗虚空中，一只巨大到没有边际的庞大生物，正用那金色的竖瞳静静的注视着梦之旷野这个箱庭。
而这只生物，光是眼球或许都比梦之旷野来的大！
这是安格尔看过最庞大的生物，而且，是以梦之旷野这种体量去看到的生物。
这只庞大生物一直注视着梦之旷野，似乎觊觎着什么。不过，在安格尔半梦半醒之间，他看到一个金发身影，站在庞大生物的对面，挡住了它的前进。
他们的体型对比，强烈至极。金发身影，与庞大生物一相比，连尘埃都算不上。
可偏偏他站在那里，就阻拦了庞大生物往前的窥探。
也到了这个时候，安格尔才有些明白，明明夹层空间是所有魇界魔物向往的地方，为何没有魇界生物敢窥探这里。或许，正因为那庞大到无法言喻的巨大生物的存在。
又或许，是那个金发身影挡在了外面。
安格尔完全看不到那道金发身影在做什么，似乎在交涉，又似乎在谈判。
最后，那只庞大到，安格尔甚至觉得堪比一方世界的生物，慢慢退回了黑暗深处，合上了那双淡漠的金色双眸。
而那个金发身影这时才回过头，远远的看着消失在虚空中的梦之旷野，静默不语。
第892节 梦境之门
当安格尔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依旧躺在梦之旷野之上。
睁开眼后，他的思维有一瞬间出现了宕机。但很快，一幅幅画面便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箱庭之景。”安格尔轻声呢喃。
原来，最开始梦之旷野不过是一片箱庭。如今，似乎那个庞然巨物似乎离开了，但谁又知道它会不会再回来，或者说，箱庭外的“神”会不会换一个存在？
安格尔抬起头，看向有些雾蒙蒙的天空。
或许，在天空之外，就有个人与他在对视着。带着嘲讽，与居高临下的俯视。
如果不想成为箱庭之景，唯一的办法，便是如那梦中的金发身影，跳脱束缚。而一切的前提，便是实力的提升。
安格尔苦笑的摇摇头，他现在考虑这个问题还太早，连自我价值都没有开始实现，就想着更遥远的超脱自我。
将之前的梦，暂时封存在脑海深处，安格尔开始思索眼下的问题。
他之前千辛万苦的融合了一个权能，他需要研究一下这个权能，能带给他什么益处。
仔细感受着脑海中关于权能的信息流，被安格尔融合的第一个权能，名为：梦境之门。
所谓“梦境之门”，是一种“伪空间法则”旗下的一个子权能。
空间法则，自然是极其明朗的一个词，就是操纵空间。但前面加了一个“伪”，却是意味着，梦之旷野的空间法则是虚假的。因为梦之旷野依托的是梦界，梦界是一个虚幻的界域，凡人做了明梦都能在梦界成为创世神，所以在梦之旷野里显现的法则权能，也如梦界一般，全都是假大空。
故而，前面会有一个伪字。
虽然这种伪空间法则是无法撬动真实世界的空间，但在梦之旷野，却是可以用的。
“梦境之门”的权能，安格尔仔细的看了一遍，大致的意思为：拥有此权能，可以主宰外物进入梦之旷野的位置。
举个例子，假如安格尔允许弗洛德进入梦之旷野，那么，没有定位的情况下，他会被随意投放到梦之旷野的某个区域。
而安格尔拥有了“梦境之门”后，则可以将弗洛德定点投放。
譬如，之前安格尔曾经将蒂森巷的一个小楼房拖进了梦中，只要安格尔愿意，他能将弗洛德定点投放到小楼房里。
“这个权能，虽然没有涉及到魇境主体的权能核心，但也是一个比较重要的权能。”
安格尔思忖着，不知道这个“梦境之门”的权能，可不可以控制物品进入梦之旷野的位置？
比方说，被梦海螺强行拉入梦之旷野的那些非生命体？
如果可以的话，那这个权能的重要性立刻会提升到极高的地步，而“无限炼金”也会因此成为一个可期的未来。
想到这，安格尔决定离开梦之旷野试验一下。
不过在离开之前，安格尔还有一件事要做。
被绿纹束缚的光球悠悠荡荡的出现在他手掌心，这个光球正是魇境主体，它如今失去了两个权能，一个被削去回馈给了梦之旷野，另一个则被安格尔融合。
但纵然如此，光球的大小几乎没有减少，可见这个光球中拥有的权能之完善与丰富。
安格尔在融合了第一个权能后，对于这个光球也有了更深的了解，他知道目前这个光球是无法离开梦之旷野的。
因为，如今正是这个光球在维系着梦之旷野的平衡，一旦将光球带走，梦之旷野会立刻出现虚化，快速的倾向梦界。
故而安格尔准备找个地方将光球安置妥当。
他想了想，如今光球被绿纹束缚着，某种程度上是受他控制的。将之固定在空中，应该比放在地上安全，毕竟之后他应该会让很多生物进入梦之旷野，在地上难免会被发现。
安格尔直接飞到高空，在一片雾蒙蒙中，将光球安置于此。
当然，这只是权宜之计。等未来有空，他会炼制一个更加保密的物品，将之带到梦之旷野，存放这个光球。
确定没有纰漏后，安格尔返回了现实界。
……
当安格尔回到现实界后，原本是打算立刻进行实验，但他显然错估了自己的状态。
他容纳第一个权能时，因为大脑受到信息流冲击，身体能量自动消耗用以补充，在大量消耗之下，没有及时获得外物补益，导致他进入了虚弱状态。
不过，这种状态可以通过进补、调养来恢复。
可是，除了虚弱状态，他还有一点忘记了。他的右手，之前与那金发身影又融合了一部分。
安格尔刚回到现实界，还没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无边的痛楚便从右手开始，往全身扩散。
如果有巫师在此，透过真视之眼可以清楚的看到，安格尔的右手内部在出现巨大的变化，骨头在增长，神经与肌腱在崩裂又重组。
没过多久，他的右手臂便被强行拉长了一截，与左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仅仅如此，从他的右手内部中产出了一缕奇异的血脉，就像上回融合右手掌的时候，融入到了他的全身。
按照桑德斯所说，这就是投影血脉。
右手的崩塌与重组，血脉融合的痛楚，再加上原本他的身体便虚弱，三重叠加，导致安格尔进入了无边无际的痛苦之中。
他甚至连痛呼出声的力气都没有，全身的毛孔大量的排除着污血。
这种恐怖的景象，把托比吓懵了。之前安格尔身体虽然在流血，但也只流了一会便停止了，而且安格尔的呼吸也恢复正常，故而托比虽然担心，但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但此刻，安格尔明明眼睛已经睁开，但全身却出现了惊悚的惨状。
再看看那不停流出的污血，还有安格尔额头上跳动的青筋，猩红的双眼……托比这回是真的吓到了。
它很想带着安格尔去找人求助，但找谁它也没个概念。而且，它也不敢移动安格尔的身体，就怕稍微一动就出现了变故。
在这种情况下，托比想了想，从含雪之羽里取出了一些药剂。
这些药剂一部分是安格尔给它准备的，另一部分则是格蕾雅给它的。托比也不知道该用哪种药剂好，最后它选择了一个不需要吞咽，效果较为温和，能够恢复血气的药剂。
也是歪打正着，安格尔此时因为大量血液的排出，加之能量流失，全身已经饥渴到了极限。
托比选用的药剂，却成了及时雨，填补了他体内的一阵空虚。
最重要的是，托比选用的是温和的药剂，这对于陷入到崩溃边缘的安格尔，却是最好的选择。效果稍微强一点，都可能导致安格尔体内气血失衡。
使用了这个药剂后，安格尔虽然全身依旧剧痛，但力气稍微恢复了些。
他强撑着不适，颤抖着手指，点了点托比放在他身边的几瓶药剂。都是恢复血气、补益能量的温和性药剂。
托比立刻领会了安格尔的意思，一瓶瓶的将药剂取了出来，往安格尔嘴里倒。
半晌后，安格尔终于恢复了些许气力。
他躺在地上不停的喘着气，托比则靠在他湿发边，有些后怕的蜷缩着。
疼痛在慢慢消退，不过，气血大量消耗又强行进补的后遗症却来了。他感觉大脑有些晕眩，只来得及和托比说了一句：“我休息会，别担心。”
便沉入了黑甜梦乡。
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周后了。
刚醒过来，安格尔依旧有些虚弱，但至少精神还算不错。他的四肢有些酸软，本想撑靠着坐起来，却发现没有一点力气。
这也就罢了，安格尔还闻到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
夹杂着腥味与发酵过后的污水味。他偏过头看了看，却发现自己身周一片污黑，全是他之前流出来的污血。
本来如今就是盛夏，气温很高，这些污血在高温中闷着，最后发酵出一种极其难闻的味道，同时还吸引了一些蠕虫在旁拱动。
托比此时正站在他的胸口处，看到有虫子往他身上爬，就甩出一道灰色气息，将这些虫子化为渣滓。
这些虫子的尸体聚集的多了，臭味也更加浓郁。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伸出虚弱无力的手，从空间手镯里取出一顶纯黑色的高脚帽。
这是当初戴德威亚给他的那套宛若“怪诞伯爵”的礼服帽子，上面恒定了一道三级戏法：净化力场。
将净化力场打开后，他身周的污秽，刹那间消失无踪，空气中的味道也恢复了正常。
安格尔的动作，让托比一喜。三两下就跳到安格尔的脸颊边上，用小脑袋瓜不停的磨蹭着安格尔，亲昵之意表露无遗。
安格尔苍白的脸颊露出一抹微笑：“放心，我没事了。多亏了你的药剂，要不然我还真的可能在这栽了。”
他现在也清楚了当时的状况，现在想想，也是后怕极了。
若非有托比在旁，说不定他真的就当场崩溃了。
这也怪他，在梦之旷野对魇境主体太着迷，完全忘记了自己右手经历了新融合。正因为没有考虑的那么完全，导致最后出了问题。
以后遇到任何问题，都不能只顾眼前，也要看看它会不会在未来带给他变故。
第893节 权能效果
“居然已经到沐息之月下旬了？”安格尔没想到这次在梦之旷野花了接近一个半月的时间。如果算上他学习启梦术，还有去购买材料、炼制材料的时间，他在启示大陆已经待了三个多月。
安格尔心中已然挂念起里昂与乔恩来了。
“等确定了梦境之门的效果，就回去吧。”安格尔暗忖着，如今梦之旷野的危险已经大致排除，再测试一下能否容纳意识灵光，基本的实验就已经可以告结了。
到时候，就该看看，乔恩对梦之旷野的态度了。
三天后。
安格尔的身体的亏损依旧没有补齐，看上去有些羸弱，脸色也很苍白。不过，单纯从实力上来说，他如今已经完全恢复，甚至比以前更强！
融合了右前臂后，他的投影血脉又多了一丝。哪怕现在效果还没发挥完全，但纯粹就肉身的强度来看，安格尔已经达到了过往的巅峰。
虽然投影血脉暂时没有显现出特殊的技能，但它全面的增加了安格尔的身体素质。无论是肉身力量、弹跳力、灵活程度以及内循环，都达到了峰值。而且，随着身体亏损的恢复，每日的量额都在增加。
这种实力的提升，安格尔在高兴之余，也充满了紧迫感。
毕竟，投影血脉不似其他血脉，它蕴含了一些未知的奥秘。如果投影血脉有什么隐患，他必须在隐患爆发前，将投影血脉研究清楚。
这就是他的紧迫感。
以往，安格尔或许除了紧迫感，还会有些担忧。但正如此前对绿纹的畏惧，想要克服这些不必要的情绪，那么就去解析它，了解它，并且利用它。
心态的变化，让安格尔也不再那么排斥右手的变化。当然，不排斥是不排斥，但警惕之心还是有的。
在适应身体素质改变后的同时，安格尔也抽空对梦境之门进行了初步的测试。
他拿出梦海螺，将一个宛若小山的巨岩，送进了梦之旷野。
当巨岩即将入梦的时候，安格尔能明显感知到“梦境之门”的提示——
这种提示是玄而又玄的，就像是一种心灵感悟。若是化为文字，便是：「注意，有外物进入梦之旷野！」
随着这种提示，安格尔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梦之旷野的迷你图，而巨岩进入的位置，安格尔可以随意的进行安置。
安格尔可以放大这个迷你图的一个区域，最后将之演变成范围的沙盘图，对进入之物进行调整。
除此之外，迷你图似乎还有很多的功能，不过安格尔暂时没有研究的时间，因为梦境之门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还有4秒，外物将进入梦之旷野。」
「还有3秒，外物将进入梦之旷野。」
安格尔能够体悟到，一旦倒计时结束前，他没决定巨岩的位置，便会被随机投放到梦之旷野的一隅。
安格尔想了想，念头一起，便选定了一个位置。
半晌后，安格尔通过启梦术进入了梦之旷野，并且定位在巨岩的附近。
当他看到一望无际的旷野中，凭空多了一块巨岩的时候，眼神一亮。看来，梦境之门除了可以定位活物的位置，对于非生命体的位置也可以定位！
“那我完全可以搬一座城市进入梦之旷野中嘛！而且，城建规划我还可以自己做。”安格尔设想着，等到他完全掌控了梦之旷野，到时候可以完全模仿地球的建筑，给乔恩做一个安居之所。
而且，还能将活人带进来，乔恩也不会太寂寞。
想到这种情形，安格尔心中也越发兴奋。
除此之外，梦之旷野的可塑性也很强，和梦海螺一搭配起来，就像弗洛德做的评估，未来的潜力无穷！
安格尔决定继续测试。
接下来，他又将自己手镯中的一些材料给搬进了梦之旷野，事实证明，每一次都能定位成功。
在反复的测试中，安格尔也发现了一些技巧。因为每次非生命体进入梦之旷野，安格尔都会收到梦境之门反馈给他的提示，这种提示也不是不好，但次数多了却让他感到有点烦。
为了解决这种麻烦，安格尔继续研究着梦境之门，看这个权能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然后，经过他的研究，他发现自己可以直接在迷你图上圈定一个范围，只要他不去更改，这些外物进入梦之旷野，都会在这个范围之内。并且，他还能提前设置这些外物进入梦之旷野后的落点。
这样的话，就不会一直出现提示。
在继续的尝试中，安格尔基本能确定梦境之门的权能范围：只要是外物进入梦之旷野，不论是任何物种、甚至死物，其落点的权利他全全掌控。甚至，连进入时的姿势，安格尔都能调整。
不过，安格尔在尝试中也发现了梦境之门的不足。
梦境之门没有办法阻拦外物进入。
就像之前的倒计时：「还有x秒，外物将进入梦之旷野。」
当倒计时结束，外物必然会进入梦境之门。而这个倒计时，一般来说都在五秒以内。
无法限制外物的进入与退出，这让安格尔也有些压力。虽然目前来说，进入梦之旷野只有通过魇幻启梦术才能进入，而魇幻启梦术大概目前只有他一个人会。
但谁知道会不会出现意外呢？而且，梦系的巫师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如果一个真知梦系巫师发现梦之旷野，对方想进入，安格尔也无法阻拦。
所以，安格尔只能想办法去融合更多的权能。
他相信，这种防卫外来机制的权能，肯定是存在的。
对梦境之门的测试告了一个段落，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安格尔这才对托比使用了启梦术，让它进入梦之旷野溜达了一圈。
不过托比对空荡荡的梦之旷野没什么兴趣，在飞了一会儿后，发现周围都是一成不变的景色后，便与安格尔退出了梦境。
测试完了梦境之门的基础功能，安格尔也准备离开这里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将乔恩带到梦之旷野中，当然，在让乔恩彻底定居梦之旷野前，他也有很多工作要做，譬如获得梦之旷野更多的权能以保证乔恩的安全、又譬如测试一下人处于梦之旷野中，死后意识是否能继续留存等等……这一系列的工夫，也需要花费一个不短的时间。
在返回旧土大陆之前，他还要去一趟泊来镇。
此前他就承诺过，一旦他处理了梦之旷野的危险，会让弗洛德进入其中。而且，之前他也答应弗洛德，他的设想一旦成功，会为他在梦之旷野留一个永久定居的位置。
如今梦之旷野大致已经能做到这一点，安格尔自然会守诺。
毕竟，在他研究这个课题的过程中，弗洛德的功劳很大。当初，若非弗洛德提出这个设想，他也不可能会想到去研究这个。再加上，弗洛德提出的这个设想，也间接救了乔恩。
无论怎么说，安格尔对弗洛德都很感激。
本来，安格尔是打算直接回泊来镇，但飞到半截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座金灿灿的边陲城市。
然后，他停了下来。
他之前离开泊来镇的时候曾经看过地图，他记得这里叫做金树城。
这是启示大陆中央帝国边陲的一个小城市，因为全城种植了三万棵摩光树，在太阳底下会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故而这座城市又被命名为金树城。
安格尔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他看到了金树城的两栋建筑极为漂亮。
绝对是出自建筑大师的手笔！
其中之一，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教堂。那富丽堂皇的装饰与雕刻，精致的浮雕，布满彩色窗户的穹顶……还有强烈的色彩对比，以及穿插的曲面与椭圆形的空间，表现了一种神秘之感。每一处都能看出，匠人的心思。
另一栋建筑，似乎是一个酒吧。它以枯朽的摩光巨树为基础，加以各种原始图腾，构造而成的树屋。充满了自然风趣，虽然没有太多雕琢，但绝对也是大师的指点。
作为一个贵族，安格尔对艺术与美，也有自己的鉴定。
这两栋建筑，都在安格尔的审美之上。以前安格尔看到这种建筑，也会驻足片刻加以欣赏。但现在，他完全可以通过梦海螺，将这两栋建筑拉近梦之旷野里！
花了一小会儿时间，这两栋建筑便出现在了梦之旷野里。甚至建筑内的装饰与家具，也没有被安格尔绕开。
安格尔抱持着：我的审美是乔恩培养出来的，我觉得不错，乔恩肯定也觉得不错。
到时候，纵然乔恩无法在现实中移动。但至少，安格尔希望乔恩在梦之旷野里，能看到这些充满艺术感的建筑。
一路上，安格尔看到有意思的建筑，都会将之拉进梦之旷野里。
很快，梦之旷野里的建筑分布已经有二十多栋了。安格尔本来想进入梦之旷野里看看具体效果如何，但因为要操纵贡多拉，加之路上耽搁的时间比较多，所以他只能先放着，晚点再进去看。
本来十多分钟的路途，安格尔花了足足两个小时。
终于在黄昏前，抵达了泊来镇。
第894节 储能空间
“已经可以进去了？”弗洛德脸色十分激动，问话时忍不住声音拔高了一截。他等待了足足一个半月，在他以为可能没戏的时候，安格尔回来了，还带来好消息，他怎会不激动。
“危险基本拔除了，自然可以进去。”安格尔点点头：“你要现在进去看看吗？”
弗洛德赶忙颔首应是。
十分钟后，弗洛德表情略微古怪的从梦之旷野退了出来。
“帕特先生，里面的建筑我怎么感觉有点似曾相识……”因为此前安格尔设定了投放点，所以弗洛德进入梦之旷野的位置是在之前他投放的建筑附近，弗洛德一进入后，立刻看到了周围富丽堂皇的建筑。
“我好像看到了金树城的闪烁教堂、弯图夏的海豚群像、泊来镇中心的空中花园？”弗洛德顿了顿：“该不会，先生用梦海螺将它们全都拉进去了吧？”
安格尔有些得意洋洋的点点头：“没错。”
“先生能控制被梦海螺拉进去的非生命体的落点了？噢，不对，连我进入其中的落点，先生也能控制了？”弗洛德惊疑道。
“可以，你设想的无限炼金也因此有了一点希望。不过你们进去后，会变为凡人状态，就算可以投放材料进去，想要在里面炼金也暂时不行。”虽然现在还不能做到无限炼金，但安格尔相信，一旦掌握更多的权能，这种未来是可期的。
得到安格尔的肯定回答，弗洛德内心中的激动，难以言表。
虽然梦之旷野暂时还没有达到完美程度，但就目前的情况，他设想的很多东西都能实现。
“帕特先生，你测试过我们进入梦之旷野前，在现实界有距离限制吗？譬如说，我在泊来镇，先生在其他大陆，我能否进入梦之旷野？如果我们都能进入梦之旷野，能否同在一起，实现远距离的消息传递？”
弗洛德的这个问题，安格尔也想过。如果进入梦之旷野没有距离限制，那么完全可以做到如天空机械城发明的信号塔那般，超远距离的可视交流。
而且，保密程度还会很高，可以传递隐秘的信息。
“这个我还没时间测试，不过做这个测试，也必须要双方都能登录梦之旷野的前提下。”目前来说，魇幻启梦术应该只有安格尔会，在短时间其他人也很难学会，所以，要做这个测试，安格尔还需要研究一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让外人能够登录梦之旷野。
“或许，可以试试用炼金的方法。”安格尔琢磨着，不过具体能不能，这还需要他去查阅一下。
“如果梦之旷野真的能无视距离限制，那光是这一点，或许都能引起巫师界的大震荡了。”弗洛德感慨道。
安格尔笑了笑没说话，他个人是认为可以的。因为目前梦之旷野的真实位置，应该还是挂靠在梦界的，而梦界是一个虚幻之界，只要生物能做梦，就能抵达那里。梦之旷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应该也有梦界的这种特性。
弗洛德又赞叹了几句，然后他想了想，说道：“先生，我当初说过，一旦事成我愿意发罗誓，如今便是时候了。”
弗洛德自己是个很识时务的人，他知道梦之旷野蕴含了多么强劲的潜力，换成任何一个巫师而言，都不敢妄自放任一个知道梦之旷野秘密的人流落在外。
所以，不等安格尔提，他自己便主动说了出来。更何况，这也是他当初自己说的承诺。
安格尔也点点头，之前他拒绝弗洛德的罗誓，是因为当初的情势还未明朗，如今梦之旷野的危险也排除了，前景可期，自然不会拒绝弗洛德的罗誓。
弗洛德突然又道：“不过在发罗誓之前，我有句话不得不说。”
“啊？”安格尔疑惑的看着他。
“我怕我发了罗誓后，我就没勇气说出来了。”弗洛德脸色有些古怪：“先生，您的审美我不质疑，但关于城市的规划，建筑的分布以及风格的搭配，先生可能还需要多学习一下。”
弗洛德话很委婉。
安格尔眉头一挑，似乎想起什么了。
用启梦术对着自己一放，进入了梦之旷野看了看。
当他看到此前他纳入进来的建筑后，表情瞬间凝固住了。单独提出来，这些建筑都是美好的，但糅合在一起嘛，就有点……试想一下，富丽堂皇的风格之间，出现了森系小清新，小清新的门口有黑暗颓废系雕像群。且不说风格搭不搭，颜色就很古怪！
看着这些建筑群，安格尔想起了绫人纳米。
他居然沦落到，和纳米一样的审美了！安格尔感觉自己额头上已经在爆青筋了，甚至有点想掩面长涕。
安格尔从梦之旷野退出后，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云淡风轻的仿佛无事发生。
弗洛德有些忐忑的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却是道：“你不是要发罗誓么？”
弗洛德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该将那些话讲出来，闷在心里不就行了，何必讲出来找骂呢？
带着心虚，弗洛德发了罗誓。
在大意志的见证下，弗洛德的一字一言都代表誓约的约束能力。当弗洛德发完罗誓，他的魂体变得有些黯淡。
安格尔则在内心之中，模模糊糊的感应到了弗洛德的存在，并且只要他愿意，弗洛德心中所想，他都能窥探。
一旦发了罗誓以后，弗洛德的所有权，都将属于契约主。也就是说，弗洛德成为了仆人一样的存在，就如古德管家之于桑德斯一般，弗洛德的效忠对象永远固定为安格尔，且一旦生出背叛心思，必死无疑。
“主人。”弗洛德发完罗誓，立刻改了称呼，一脸恭敬的道。
安格尔却是摆了摆手：“不用称我主人。”
他让弗洛德发罗誓，也并非为了要奴役他。不过有一些关于魇境与魇幻的事情，需要弗洛德发了罗誓后才告诉他。
弗洛德想了想：“大人，接下来你要做什么呢？”
安格尔沉默了半晌，用严峻的脸色道：
“我给你的第一个任务，是进到梦之旷野里，把那些建筑给我拆了！”这种黑历史，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看见！尤其是乔恩！
……
最终，弗洛德还是没有进入梦之旷野里拆建筑。
“大人，与其拆了这些建筑，其实不如改换一下风格即可。譬如通过重新上色，对细节的修饰与拆改，以及装饰的变更，便能让里面焕然一新。”
安格尔个人觉得这样会更麻烦，还不如拆了，他重新在梦之旷野里找个地，来建造新的城镇。
不过看弗洛德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安格尔也没泼冷水。
趁着弗洛德去修改里面装饰的时候，他也去想想办法，能否通过其他方式让人进入梦之旷野。
要不然每次弗洛德要进梦之旷野，他都要释放一道启梦术，那不太麻烦了么。
在安格尔进行研究的时候，弗洛德便开始风风火火的对梦之旷野的建筑群进行改装了，不过他并非一个人，珊妮和亚达都进去当童工了。
一开始弗洛德说让珊妮和亚达进入梦之旷野时，还建议让她们也与安格尔签订罗誓。安格尔直接一口拒绝了，梦之旷野潜力的确很大，但还不至于搞到所有进入的人都必须签订罗誓的地步。
保密契约就足以。
而且，等到以后他完全掌握了梦之旷野的权能，也不怕别人抢夺。
更何况，他背后可是有人的！
梦之旷野的发现，肯定不可能瞒住桑德斯。安格尔也有打算，将其编入《魇境之谜》，到时候桑德斯自然会清楚梦之旷野的潜力，不说主动保护梦之旷野，但震撼一些宵小之辈应该没问题。
当然，最好的办法还是靠自己，自己实力强大了，谁也不敢来觊觎。
接下来的几天，安格尔都在翻阅相关的书籍，寻找解决“异地登录”的问题。
当然，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如那顶戴德威亚送他的帽子中的净化力场一样，固化恒定一个魇幻启梦术。
但这种恒定术法的手段，安格尔不会，他记得这是一种比较稀少的炼金派系专属。
所以，他只能另寻办法。
终于，在他把《附魔大全》的前几篇，翻了个底朝天的情况下，在《进阶篇》中寻找到了一个与恒定术法有些相似的魔能阵。
——储能空间。
刻画了“储能空间”的炼金品，可以储备一个术法。
但这个术法必须是炼制者所会的，而且这个术法还不是永久固化，会随着时间被消耗。至于能维系多久，要看三个条件：其一，材料等阶。其二，储备的这个术法等阶。其三，使用的频率。
如果材料等阶越高，维系的时间会稍长一些。
不过，这也只是相对来说，最重要的还要看储备的术法，是哪个等阶的。
如果是戏法阶段，等级越高，储备的时间越短。
术法等阶的话，基本上就几日的工夫，哪怕你不去使用它，它自己也会消耗。
还有，如果使用的频率过高，也会快速的被消耗。当然，这个只限于储备一个戏法的情况。如果你储备的是术法，基本上可以说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总得来说，这是一个非常烧钱的魔能阵，比起恒定术法多了太多限制。相对其他炼金术士而言，也比较鸡肋。
不过目前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只能暂时将就了。
第895节 登录器
储能空间虽说是个魔能阵，但其实里面的魔纹并不太多，一共只有三个魔纹，分别是恒定魔纹、固化魔纹与储灵魔纹。其中恒定魔纹，安格尔以前还学过。
总得来说，储能空间不算是一个困难的魔能阵。
安格尔花了两天的时间去进行材料的筛选，最后选择了一个中等偏上的材料组合，最后花了一天的工夫，便炼制出来了一个比较粗糙的“登录器”。
安格尔原本是有点恶趣味的打算将登录器炼制成头盔状，美其名曰：虚拟头盔。
后来想想，炼成头盔有点费材料，携带也有些不方便，他稍微修改了一下，改成了一个眼镜。
准确的说，是一款看上去还挺精致，但实际上是大众款的——单边眼镜。
名字安格尔也没有想，直接以“梦之旷野登录器”为名。
炼制完成后，他用纳尔达之眼鉴定了一下。
低阶巅峰，离中阶也只有一步之遥。
其效果，和他想的差不多，魇幻启梦术被成功固化，每次启动都会消耗一定量的能源，能源可补充，启动的次数目前为：979/979。
安格尔自己使用了一下登录器，也成功的登入了梦之旷野。与此同时，登录器的次数减少了一次，变为978/979。
通过登录器进入了梦之旷野后，安格尔一眼便看到了几乎焕然一新的建筑群。
前些天弗洛德出去采购了一大堆材料与染料，让安格尔通过梦海螺将之拖进梦之旷野。短短时间，还没到一周，建筑的样子便出现了大变化。
这些建筑的风格虽然依旧有些不同，但弗洛德在所有的建筑里加入了同一种色调，同时将一些繁复的装饰，互相融合，最后出来的效果却是十分的惊艳。
完全没有格格不入的艳俗感，反倒多了一种特殊的韵味。
一种独属于中央帝国风格的艺术底蕴。
安格尔赞叹不已，弗洛德不愧是出生在中央帝国的老牌贵族，艺术的风格十分的优雅自然。甚至安格尔没有规划过，随意扔点建筑进去，都能被他化腐朽为神奇。
安格尔在欣赏之余，听到远处一座蘑菇形状的屋子里，传出了颇为稚气的儿歌。
听声音，似乎是珊妮唱的。
不过，比起她在现实中的唱腔，这里的歌声明显少了几分幽魅，而是带着天真与稚气。
珊妮唱完后，亚达也跟风唱了首中央帝国孩子们耳熟能详的童谣：“木马摇啊谣”。
亚达的歌声就没有珊妮那么美好了，不过依旧能听出几分孩子的纯粹。
她们唱完以后，蘑菇屋子里响起一阵掌声，同时，还有弗洛德的夸赞：“珊妮的声音，没现实中那么渗人了，不错不错。至于亚达，你这破公鸭嗓子，以后就别选调子这么高的歌……”
珊妮的笑声，亚达的不满，从屋内传了出来。
站在门口的安格尔，也有些忍俊不禁。而且，屋内的气氛十分温馨，让安格尔也有些想念自己的亲人。
咚咚咚的敲门声，让里面的人一愣。
这个时候，能出现在梦之旷野的人，除了他们三人外，只有安格尔。所以弗洛德没有一点迟疑，将门打开，不无意外看到了安格尔的样子。
“大人。”弗洛德恭敬的打了一声招呼。
安格尔看了看屋内，壁橱的炉火在熊熊燃烧着，珊妮和亚达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好奇的看过来。
珊妮的容貌与现实中虽然一样，但此时在梦之旷野里，却少了现实中的戾气。亚达也一样，完全看不出在现实中时死灵。
就算是其他人进入这里，也无法判断他们现实的身份。
安格尔对珊妮点点头，又摸了摸亚达的小脑袋，不得不说，亚达的头毛很软乎，摸起来手感很好。至于珊妮嘛……毕竟是女孩，安格尔还是谨慎的恪守着男女界限。
逗了一会儿亚达，安格尔这才看向弗洛德，先是赞颂了一下他对建筑改造的效率，然后才接着道：“关于异地登录的问题，我现在有了一个解决办法。”
安格尔将登录器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虽然登录器有次数的限制，但至少能用。目前就暂时先用着，以后找到其他方法再来改进。”安格尔顿了顿：“我等会把登录器给你后，便会离开。我出来这么久，乔恩导师的状况也不明朗，我必须回去看看。”
弗洛德本想说，他可以跟着安格尔一起离开。
不过安格尔却是拒绝了：“你就留在这里吧，珊妮和亚达也需要你照顾。正好也可以顺道测试一下，我离开后，你有没有登录梦之旷野的距离限制。如果我回到旧土大陆，咱们还能在梦之旷野碰头，那这基本可以算是超远距离的通讯了。”
弗洛德听后，点点头。如果真的可以在梦之旷野里碰面，就算不跟着安格尔，也无妨。
“登录器交给你后，你自己也可以斟酌，要不要让其他人进来，如果要让外人进来，目前需要签订一份保密的契约。”安格尔顿了顿，在心内默默道：毕竟这属于内部测试。
“大人，我想用登录器，做死亡后意识灵光能否存储在梦之旷野的实验，可以吗？”弗洛德问道。
这个实验，安格尔也打算做，毕竟这也事关乔恩未来能否成为梦之旷野永久居民。
“你可以做，不过自己斟酌一下登录次数。”
安格尔又与弗洛德聊了一下使用登录器的方法，以及未来他们见面的地点，这才与弗洛德告别离开。
将登录器交予弗洛德后，安格尔便与他告别离开。
在安格尔乘坐着贡多拉，消失在泊来镇之前。他看到涅娅带着几个天赋者，朝着孤儿院的方向前去。
安格尔摇摇头：“看来，弗洛德又有工作要做了。”
安格尔不带弗洛德离开的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弗洛德和好几个巫师组织都签订了契约，孤儿院成了他们这些组织检定天赋者的一个关卡。
从启示大陆返回旧土大陆，安格尔与托比换着使用重力脉络加速，两天后，便看到了旧土大陆的海岸线。
阔别三个多月，安格尔发现金雀帝国的战事已经慢慢的开始平息。
在返回格鲁镇的路上，他看到的难民比以前要少很多。回到格鲁镇外围，这里的难民营地里难民也少了很多，毕竟有幻境遮掩，他们无法进入格鲁镇。
安格尔重返帕特庄园后，第一时间感觉到了空气的变化。
空气比起以往更加清新，而且，空气中多了很多对身体有益处的生命能量，温和且不刺激。
因为到了仲夏的关系，外界的气温潮湿闷热，但在帕特庄园里，却没有一点难受的感觉，反倒是清清凉凉的，极为舒服。
安格尔此时还在贡多拉上，他想了想，开着贡多拉往主堡的上空飞去。
这里有一小片云土，当初安格尔从灰烬时光那里购买的“春之女神”墨忒尔，正栽种在此。
几个月不见，墨忒尔不仅已经抽枝，如今俨然是一棵成荫的绿树了。
浓郁的生命能量，以及对帕特庄园温度的调整，便是墨忒尔改善的。
当安格尔来到云土上时，意外的看到了尤丽卡。
尤丽卡正坐在墨忒尔边上，拿着一本书闲适的阅读着。墨忒尔的气息，对凡人的滋养极大，同时，也对精神力受创的尤丽卡，有一定的抚慰作用。不见得能恢复她的精神力，但是却能让她感觉舒服。
故而，这几个月，比起待在吊脚楼，尤丽卡更喜欢留在墨忒尔身边。
“你回来了？”尤丽卡抬眉，看向坐在贡多拉上的安格尔，眼里带着一闪而逝的惊艳。虽然已经见过贡多拉许多次，但每一次看到这艘宛若披着星月的飞舟，她都忍不住赞叹。
安格尔点点头，飞到云土上，将贡多拉收进了手镯里。
“咦？你的手……”尤丽卡表情疑惑的看了眼安格尔的右手，其上包裹了一层淡淡的幻术。
“出了点意外，不想让里昂担心，所以用幻术遮掩一下。”安格尔如此解释道。
尤丽卡以为他的右手受伤，也没有破开幻术去探究，只是轻轻点点头：“你出去三个多月，可有什么收获？寻找到救乔恩的方法了吗？”
安格尔摇摇头：“救活乔恩导师的方法，我没有找到……”
他也没说谎话，救“活”的方法没有，但另辟蹊径还是有的。
尤丽卡点点头，没有再问下去。
安格尔看了眼墨忒尔的情况，本想询问尤丽卡为何在这，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向尤丽卡道了声别，便朝着冰室飞了过去。
尤丽卡看着安格尔消失的背影，眼神里带着探究。
“主人，我总觉得他在说谎。”说话的是布蕾，它此时正端坐在墨忒尔的树巅。
“谎话应该没有说，但他瞒了一些事情。”尤丽卡放下书，伸了个懒腰：“不过也无妨，他如果真的找到了救乔恩的办法，对我们也没有坏处，不是吗？”
“他离开这么久，会不会把主人的行踪暴露出去？”布蕾思忖道。
“不会。”对于这个问题，尤丽卡倒是很斩钉截铁：“他不会将这里暴露出去的，尤其是乔恩和里昂还在这里。”
第896节 变大的虫卵
托比在回到家后，迫不及待的去找自己的小伙伴玩耍，安格尔则单独去了冰室。
乔恩的变化并不太，从整体上来看，还算处于一个平稳的状态。他的嘴角微微上勾，可见乔恩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安格尔静静的凝视着乔恩的面容，过了许久，才轻轻叹息了一声。
本来他打算直接入梦，与乔恩说出梦之旷野的事。但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先不开口，等到他确认乔恩真的能成为梦之旷野的永久居民，再言说也不迟。
如果现在说了，最后实验结果是差的，那带去期盼，又剥夺希望，或许乔恩不会在意，但安格尔自己会觉得内疚。
故而，他只是留在冰室里，看了看乔恩。
甚至还忍住了入梦读梦的欲望。上回离开的时候，他就和乔恩说清楚了，自己要去找救他的办法，如今入梦却不提这茬，反倒会让乔恩生出怀疑。索性，什么都不做，等下一次确定了消息以后，再入梦。
在离开前，安格尔又取了一大勺阿克索精血喂养着织梦蚁。确保短时间内，织梦蚁的口粮无虞，这才放心离开。
从冰室出来后，安格尔便看到穿着清凉女仆裙装的奥莉站在冰室门口，用委屈巴巴的表情盯着安格尔。
“少爷……”奥莉噘着嘴，眼睛红了一圈。
“你怎么来了？”安格尔没有意外奥莉的到来，此前还没有进入冰室前，他便感知到奥莉往这边跑来：“你知道哥哥在哪吗？”
“子爵大人出门修行去了……”奥莉顿了顿，紧接着有些欲言又止：“少爷，你……你下次离开，能不能带上我啊？我毕竟是少爷的贴身女仆，可以照顾大人的生活起居。”
安格尔顿足，奥莉因为低着头没有注意，直接撞到了安格尔的背上。
捂着自己被撞红的鼻头，泫然欲泣。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回过头，眼神认真的看着奥莉。
宛若天空般澄澈的眼眸，让奥莉有一瞬间的发愣，当她反应过来时，又害羞的低下了头。
“奥莉，你看到尤丽卡大人，有仆人照料她吗？”安格尔轻声问道。
奥莉似乎有些明白安格尔想说什么，她有些焦急的想要解释：“少爷，我只是……”
“很多时候，巫师都是孤独的。因为只有耐得住寂寞，才能在无尽岁月里，不摇心旌。”安格尔打断了奥莉的话：“当然，巫师也需要助手与仆从。不过巫师除了孤独，也很自私。巫师需要的仆从，是绝对听话的，最好没有意识，只知道听命行事，且有能力处理所有巫师不想做的事情，包括杀人……”
“而生活起居这种事，是巫师最不会在意的事，因为很多时候，一点小的戏法就能解决。”安格尔轻轻抚摸了一下奥莉的头发，一股温柔的力量便充满了奥莉全身，几乎瞬间，奥莉便感觉全身上下洁净了许多。
安格尔说完这番话后，奥莉的表情从委屈变为了沮丧，眼眶红了一大片。
安格尔：“当然，你也有好的部分。譬如，整个庄园里，就你做的炒饭和乔恩导师最接近。”
奥莉依旧有些抽噎，带着哭腔道：“那我现在去给大人做蛋炒饭。”
安格尔没有拒绝，任由奥莉像是逃避一般离开。
他能看出奥莉的一片好意，同时，他也感觉得到奥莉心中对他多了一分异样的情感。
不过，安格尔目前并没有和人相处的打算，所以，他不会去回应奥莉的这份情感。既然不能回应，他就只能拒绝。
许多巫师对于普通人的爱慕是乐见的，甚至愿意说几句撩人的情话，来一场露水姻缘。但之后，超凡终会有别，巫师去追求了自己要的真理，最后带来最大伤害的，还是凡人。
安格尔以前在天空机械城的时候，曾经听到一个传闻。说是天空机械城的两大城主之一“机械兽皇”罗森，其实他在意荣国有一位凡人之妻，还给他生了一个女娃，就是后来的梅兰莎。不过罗森在带走梅兰莎后，便再也没有和这个凡人妻子见面，哪怕他们处于同一个国家。
当然，这只是一个传闻，或许不尽真实，但也大概说明了一个概况。
安格尔的拒绝，并不等于要伤害奥莉，在这种情感的幼苗还处于嫩芽的时候掐掉，伤害反倒是最小。而且，安格尔也希望奥莉能得到幸福，而不是如那传闻中的罗森之妻，最终换来百年孤独。
安格尔摇摇头，往主堡的方向走。
“你倒是好，拒绝小姑娘的好意，还把我拿来举例？”一道幽魅的女声，凭空传入安格尔的耳里。
“如果冒犯了尤丽卡大人，我在此道歉。”安格尔轻声回应，同时看了眼远方主堡的上空，那朵隐匿在幻境中的浮云。
“道歉就不用了，不过你如此明白的拒绝，就不怕伤了小姑娘的心？”尤丽卡问道。
安格尔低下眉头：“大人觉得我该回应她？”
尤丽卡笑了笑，没有再与安格尔对话，而是低声自喃了一句：“倒是和传闻中幻魔大师的性格很吻合，不愧是一脉相承的么？”
布蕾这时却是回道：“不过换成桑德斯大人的话，估计别人连表达的勇气都没有。”
尤丽卡点点头：“我曾经远远看过幻魔阁下，的确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和安格尔的确有些不相像。”
云土之上的话，安格尔自然听不到。他在等待了半天后，发现尤丽卡没有回他话，便回了房间。
对于尤丽卡突然冒出来和他对话，他并无意外。
之前他去见乔恩，估计尤丽卡都全程看在眼里。安格尔哪怕心里不舒服，但实力差距摆在这，他也没有反抗的办法。
好在，他曝露出来的东西，都不会涉及到他的秘密。而梦之旷野，更是隐匿，别说尤丽卡精神力受损，哪怕她精神力完好，都不可能将触角伸到梦之旷野里。
回到房间后，安格尔第一时间去看了看软态虫的虫巢。
有些意外的是，安格尔在虫巢外设置的幻境并没有被破坏，看来尤丽卡没有去探查这个幻境。
安格尔没有去思忖尤丽卡的心思，而是通过精神力触手往虫巢内探看。这一看，却是让他有些惊疑。
除了死卵，以及那枚特殊的卵外，其他卵全都孵化了，全是普通的软态虫。它们在虫巢里拱来拱去，换成有蠕虫恐惧症的人，估计会被惊悚到。
对于这些普通软态虫，安格尔暂时没去管它们，而是将目光放在那枚当初他特意隔开的卵上。
当初他离开的时候，放了几乎小半碗的阿克索精血在卵的附近，居然全部都被吸纳干净。
如今，这枚特殊的卵，比起之前更大了。
几乎比普通的虫卵，大了三倍有余！而且，这个虫卵的颜色，也慢慢变成了淡金色，远远看去像是一个金豆子。
“这真的是软态虫的虫卵吗？”安格尔疑惑的自喃，如果是软态虫的卵，这未免也太大了吧？
安格尔百思不得其解，全息平板里关于虫类的资料，也几乎没有。
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安格尔也只能暂时放下。
继续补了一小碗的阿克索精血，安格尔重新设置好幻境，回到了桌前。
他打算去梦之旷野看看情况，这里与启示大陆相隔甚远，也不知道能不能与弗洛德联系。如果能联系上弗洛德，倒是可以向他问问关于那枚虫卵之事。
安格尔进了梦之旷野，落点还是在之前的建筑群附近。
刚一进梦之旷野，他便看到弗洛德从之前安格尔在金树城投入的那座教堂中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件金白相间的服装，一看就是神职人员穿的制服。
弗洛德眼神带着惊讶，看着安格尔：“大人，你来了？！你现在是在……”
安格尔：“我已经回了旧土大陆。看来，梦之旷野对距离的限制很松散。”
弗洛德虽然有些惊讶安格尔回程的速度，但比起这个，他对于梦之旷野对距离似乎没有太大限制，欣喜却是更大。
“之前我待在梦之旷野里，一直没有感觉到异样，且这里的建筑也维系完整，没有出现因为距离过远就消失的情况，我就猜想梦之旷野对进入的距离限制很小，果然是真的！”弗洛德有些激动的道：“也不知道，这个距离限制最远能到什么地方？繁大陆，还是说……跨位面也可以？”
“繁大陆我觉得可以，但是跨位面，大概不行吧。”安格尔回道，就算无法跨位面，但就单独一个繁大陆，就已经让梦之旷野拥有极大的价值。
弗洛德拍了拍额头，嘴里念念有词：“既然距离限制很宽松，我得去拟一个课题，想想这个功能有什么发挥空间。”
“这些等有空的时候再说，我来这里除了确定距离限制外，我还有些问题要问你……”安格尔话还没说完，突然眉头一簇，回头看向一个地方。
他刚才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古怪声响，有点像金属摩擦时的嗡嗡声。
发出声响的是一座建筑比较特色的小楼房。
安格尔通过上帝视角，望进了小楼房之中。只见一个头发花白但梳理的很讲究的老婆婆，正拿着一根小铁棒，在一个圆盘上摩擦。
老婆婆长得很慈眉善目，正一脸专注的干着手中的活。
“她是你从外面带进来的？”安格尔指了指小楼房的方向，因为这片建筑群安格尔设置成了降临点，不会有提醒的机制，所以就算有外来人员，他也不清楚。
“是的大人，她叫黛拉，以前是银鹭皇室的御用礼服官，后来离开了王都，就在泊来镇隐居，当了裁缝……”
安格尔：“你把她拉进来做什么？”
“做意识灵光的保留实验。”弗洛德回答道。
“这种实验你用死刑犯去做就行了。”安格尔皱起眉头，这个老婆婆明显是一个良民。
弗洛德却是恭敬的回道：“我一开始也打算用死刑犯的，但后来想想，这些犯人多是性格恶劣之辈，进入梦之旷野后，如今都是凡人状态，很容易出现对我们不利的情况。而且这些犯人多是无知之辈，也没有什么产值。再加上，大人的导师是身体出了问题，我就想着，去找一些病入膏肓的人，来做实验。”
“黛拉便是一位绝症患者。”
第897节 里昂的修行
说什么对付不了犯人，这基本是托词。纵然弗洛德在这里是凡人，但其经验与眼光便足以碾压凡人的套路。后面的话，估计才是内心真实的想法。
不过，安格尔仔细想想，觉得弗洛德考虑也很对，毕竟珊妮和亚达是小孩，在犯人面前或许会吃亏。在梦之旷野最初的发展期间，让良善之人进来，的确要比只会捣乱的犯人强。
“黛拉的肉身已经死了吗？”安格尔问道。
弗洛德点点头：“是的，我去找到黛拉的时候，她已经处于弥留状态。我问她是否还愿意活下去，不过用另一种方式，且会永远离开启示大陆。她最后同意了，于是我带她来了这里。”
安格尔听完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弗洛德的这种做法，但依旧叮嘱了一番：“虽然泊来镇应该也没有其他超凡者了，但你还是注意，小心别被人盯上了。”
尤其是，深海之歌的两大天才弟子，捷波和弥夜都曾出现在泊来镇。
弗洛德颔首：“我明白，我会更加谨慎的。”
安格尔又继续观察了一下黛拉，发现她一直在磨着铁棒，十分的专注，忍不住问道：“她在做什么？”
弗洛德虽然没有安格尔那般观天察地的技能，但光是听金属摩擦声，就脑补出了黛拉目前的行为：“她在磨针。”
“磨针？”安格尔挑眉。
弗洛德有些赧然的道：“前天珊妮唱歌唱得好听，我答应给她在梦之旷野里换一件漂亮的裙子……只不过我在这里的建筑中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一件合她体型的。”
弗洛德将手上的神职袍比划了一下：“我就找黛拉问了问，她说她可以做裙子，我就去四处找了些衣服让她改小。不过这里也没什么缝制工具，黛拉就决定自己来磨针，从昨天早上就开始磨起，到现在都十多个小时了。”
弗洛德颇为感叹，幸亏在梦之旷野，只有精神上有疲惫感，身体上并没有什么怠惰感。
“原来如此。”安格尔恍然大悟，他们进入梦之旷野前，现实是什么装束，进入后大致也是同样的打扮，珊妮作为魂体，衣着虽然是模拟，但其实已经固定了无法更改。一个小女孩，想要新裙子也正常。
“这样吧，我等会投入一批丝绸和缝制工具到蘑菇屋，你注意去找找。”
弗洛德一脸感谢。
“黛拉作为第一个实验样本，目前看起来倒还算成功。”安格尔思忖着：“不过，单一的样本不足以撑起实验结果，你可以继续再找一些样本，然后做一个长期的调查回馈。我这边，过几天也会投入些人，你注意管束他们。”
弗洛德点头，“请大人放心。”
“对了，我还有件事要问你。”安格尔这次进入梦之旷野，一来是确认梦之旷野的距离限制，二来也是想问一下弗洛德，关于软态虫之卵的情况。
安格尔将软态虫的情况，大致描述了出来。
弗洛德听完后，思忖了片刻：“软态虫之卵出现变异，不仅变大，颜色还改变了？这倒是有点稀奇。”
“你有什么线索吗？”安格尔询问道。
“没有，我对软态虫也不了解。不过我听说软态虫是一种充满阶级性的虫种，说不定这枚虫卵，是一个比较高阶级的虫种。”弗洛德猜测道。
安格尔也听过这个消息，软态虫不仅仅是阶级性的虫种，而且还是超个体生物支配的虫种。就像是蚂蚁有工蚁、兵蚁、雌蚁、雄蚂还有蚁后等分别，软态虫也一样，变形软态虫只是软态虫的一种。
说不定，还真如弗洛德所想，这枚虫卵是一种新阶级的软态虫。
安格尔期望着，最好能孵化出变形软态虫，变形软态虫也是价值最大的虫种。
安格尔又和弗洛德聊了一些关于需求的问题，是否需要他通过梦海螺投放一些其他东西，毕竟未来还会有人作为梦界居民，长期生存在梦之旷野。
“比起直接投放成品，我倒是建议大人投放一些基础的原料。诸如黛拉，她进入这里后，一开始也很茫然不知所措，直到开始磨针后，找到了事情做，她的精神才慢慢从恍惚变好。”弗洛德认真道：“对于这些凡人而言，他们无法克制自己的好逸恶劳，直接给予优越的生活，反倒会引发他们的懒散，有秩序且有规律的生活，比较适合他们。”
……
从梦之旷野离开没多久，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安格尔打开门，看到眼睛红红的奥莉，推着一个餐车站在门外。
“少爷，炒饭做好了。”奥莉声音有些低哑，头也低着。
“那就推进来吧。”等到奥莉将炒饭和几样开胃的配菜放到桌上时，安格尔顿了顿：“要一起用餐吗？”
奥莉赶紧摆手，焦急道：“那怎么行！我不能逾矩的……”
奥莉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用近乎蚊子般的低声自喃：“是啊，我怎么能逾矩呢？”
奥莉头低着，轻轻道了一句：“少爷我先出去了，玛娜女仆长刚才叫我到茶园去，我过去了……”
奥莉说完，有些慌不择路的离开了。
安格尔则坐在桌前，迟钝了好几秒才一脸苦笑的摇摇头，他刚才纯粹就是看奥莉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就随口邀请了。没想到奥莉却对此作了深度解读。
安格尔没有吃独食，而是唤来了托比，与他一同用餐。
奥莉做的蛋炒饭比起乔恩做的自然要差一截，但也有一番特色。安格尔吃的很开心，托比也很喜欢，不过比起油腻的炒饭，托比更爱的倒是一些凉拌的小菜。
吃过这顿颇有情怀的炒饭，安格尔去往了纳米所在的房间。既然答应了弗洛德要带一些丝绸和工具进去，自然不会食言。
安格尔一推开大门，便看到纳米正在和库拉库卡族的金灿灿，互相瞪着眼争吵着。
安格尔一来，便成了他们俩吐苦水，并且互相给对方埋坑的中转站。
停了小半会儿，才明白金灿灿是来拿第23期的丝绸的。纳米不愿意交出来，言说他前面每期的丝绸都交出去了，他自己的床帘和窗帘都没有丝绸做了，这一次一定要留下来。
金灿灿的任务就是从纳米手中抢救丝绸，这是当初里昂交待给她的任务。金灿灿作为格鲁镇的新晋子民，自然要听子爵大人的命令。
两方相持不下，场面一度很混乱。
安格尔咳嗽两声，吸引了他们俩的注意。
只见安格尔笑眯眯的道：“既然情况如此胶着，不如这样吧……为了不影响你们之间的情感，谁都别要了，交给我就行了。”
说罢，安格尔拿住那一摞宛若轻纱的丝绸，消失在了两人视线中。
金灿灿和纳米互觑了一眼，各自哀叹一声，如果其他人他们还敢反驳几句，但安格尔拿走……算了，就当这周白过了。
安格尔带走了丝绸，然后离开了庄园。
他打算去沃特福德看看，送一些基础原料，和相应的工具进入梦之旷野。
安格尔开着贡多拉，朝着沃特福德驶去。坐在飞舟之上，能看到脚下一片苍翠山林，飞瀑流泻，还有起起伏伏的山势，熟谙的景色，让他的心情也慢慢变得愉悦起来。
安格尔此时却不知道，在他看着风景的时候，也有人在看着他。
恐山瀑布，这便是之前安格尔在飞舟上看到的瀑布群，水量丰富，高度差也颇为惊人。人在靠近瀑布的两百米之外，便几乎听不到周围的声响，只能听到轰隆隆的水声。
在如此恐怖的瀑布群中，一个稍小一点的瀑布之下，有一个全身赤裸的人，躺在一块石头上，不停的喘息着。
若是其他人，在瀑布之下估计已经皮开肉绽，但他的身上却还算完好，不过全身布满了红痕，也颇为吓人。
说起来也是巧合，当安格尔乘坐着飞舟从天边掠过时，瀑布下的人正巧抬头看去。
当看到飞舟时，他的表情一楞，然后露出些许喜色：“这是……安格尔的飞舟贡多拉？这么说来，安格尔回来了？！”
若是安格尔在此，估计立刻就能认出，瀑布下的人正是里昂。
里昂修炼的是一门极端体魄的铸炼法，听修伊斯说，通过极端的体魄修行，锤炼意志，最后让精神力踏过天赋者界限。
这种修行在没有迈入超凡者大门前，都不可间断。
里昂这些年一直坚持修行，不过因为锻炼方法太过极端，怕安格尔担心，他从未告诉过安格尔。
如今，他便是在瀑布底下进行体魄锤炼。
本来这只是日常的锤炼，可是因为安格尔的出现，让里昂心中一喜，让他的心灵出现了一丝空挡。
以往他能在瀑布下坚持下来，就是因为心灵与肉体互补，如今心灵出现空挡，却是让他维持的平衡出现了破绽。
若是平时还好，但此刻在瀑布之下，剧烈的冲击力，瞬间便掀飞了他。
几个跌宕，里昂便落入了水潭之中。
第898节 达卢克
自从香农公主在海月城首战告捷后，接下来连续征讨了数个行省，每一次都以胜利终结。
金雀面对海澜的劣势，瞬间翻转。
积极的事态，让各大行省的负责人看到了希望。觉得最后肯定能收复失地，胜利在望。于是，外敌困扰的因素降低后，各个行省都开始着力于解决内忧——难民问题。
其中，沃特福德对解决难民问题的方法，比较倾向于康尼亚的做法。
鼓励难民自己解决问题。
白日里，难民经过登记后，可以进入城内打工。晚上，难民则统一在城外的安置区歇息。
每日如此奔波，虽然很疲惫。但至少大多难民，也有了一个盼头。
达卢克便是这群难民中的一员，不过他比较特殊的是，他不仅要养活自己一个人，还要养活自己的爷爷。
在逃难的过程中，难民很少去考虑年事高的人，很多年事稍大一些的，要么在半途就因为体力被淘汰，要么就干脆就留在原村，也不给家人带去麻烦。所以在难民区，很少看到年纪太大的人。
达卢克的爷爷是个例外，他如今年逾七十，却从隔壁陷落的行省，走了近千里路途，来到了沃特福德，而这全赖达卢克的照顾。
他们爷孙俩相依为命，好不容易捱过了困苦的阶段，如今达卢克可以白日进城帮工，改善一下生活，但就在这时，天降霹雳。
达卢克的爷爷患了一种怪异的病，全身宛如有虫子在爬，生出大量的红疮水肿，每日不停歇的流脓。这种痛不堪言的病，让达卢克爷爷几乎无法过上正常的生活。
达卢克每日打工赚钱，好不容易凑够了请医生的费用。
但这位医生却不愿意出诊，达卢克只能将爷爷背入城中。只是，在城门处却被卫兵给拦阻了。
难民虽然可以入城打工，但达卢克的爷爷病症的态势太过骇人，看上去很像是一种皮肤的传染症，卫兵为了保护城内人的安全，自然不愿意让达卢克爷爷进入。
“我爷爷的病症没有传染性的，我每天都在他边上，你看，我现在一点事都没有。”达卢克苦苦哀求着。
一旁的难民，也帮着说话：“是啊，他都病了一个多月，要传染早传染了。达卢克好不容易凑够医疗费，就让他进去吧。”
城门的卫兵毕竟只是小卒，见风使舵耍手段的多是上层，他们看到如此多人求情，也有些为难。不由自主的看向城防队长，见队长都在摇头，他们只能铁下心继续拒绝达卢克的请求。
达卢克哪怕跪在地上哀求，也无法被放进城门。
瞬间悲从心起，他就只有爷爷这一个亲人，如果连爷爷都救不了，他……达卢克胸闷极了，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唉，都被气的吐血了。”周围难民纷纷摇头离开，他们也不敢真正的对卫兵指手画脚，帮腔几句也就罢了。更何况，现在正是白日上工的时候。
当安格尔来到城门的时候，便看到一个比他还小的少年，正跪在一个老者身旁呜咽，地上是一滩鲜血。
安格尔的到来，从打扮到身上散发的气质，便与周围的难民格格不入。
当安格尔亮出族徽时，卫兵根本不敢阻拦，甚至城防队长都主动前来表达敬意。
达卢克从卫兵口中得知，眼前比他大不了多少的青年，居然是一个贵族。他看了看躺在地上昏迷的爷爷，咬了咬牙，冲向了那位贵族青年……
安格尔看着跪在地上，抱着自己的鞋子的少年，默然无语。
从这个叫做达卢克的少年口中，安格尔大致得出了他的述求，想要进入城内带他爷爷去看病，只不过卫兵以担心传染为由拒绝了他。
一旁的卫兵见到有难民冲撞贵族，立刻就要上前逮捕达卢克。
安格尔看了一眼达卢克的爷爷，对卫兵挥了挥手：“放他进去吧，他爷爷的病症没有传染性质。”
卫兵愣住了，一时间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此刻该抓人，还是该放人。
好一会儿，城防队长走了过来，看向达卢克：“既然贵族大人都给了你机会，那你们就进去吧。不过，把你爷爷外露的皮肤给裹上，就算没有传染病，但如果吓着民众，有人对你们进行投诉，那我也只有依法办事。”
达卢克没想到事情会出现峰回路转，他甚至以为自己会因为冲撞贵族而被人杖责致死，——因为以往就有难民盯着贵族就被人杀死的前例。
他赶紧对着安格尔磕头，同时也脱下自己的外套，将爷爷的外露的皮肤给遮了起来。
安格尔看着激动不已的达卢克，轻轻的摇摇头，“比起你的爷爷，我倒是觉得，你可能更需要看医生。”
安格尔留了这句话后，便转身进了城。
安格尔进城后，一路上看似悠闲的在逛，但他看到一些卖工具的店铺，或者原材料的店铺，便会停下来，通过梦海螺将整座店都搬进梦之旷野。
原本他打算是将梦之旷野的第一座城市，每一栋建筑都必须有特色。但后来他发现，自己对单一的建筑，可以做到审美。但他投放了一堆美好建筑后，因为种种不契合，反倒是不美了。
所以他现在对建筑也不挑了，直接将店铺搬进去，就算不好看，弗洛德在里面，他可以改造嘛。
完成对弗洛德的承诺后，安格尔踱步来到了一座整体湛蓝色，宛若海潮涌动的建筑面前。
这里是海洋剧院。
安格尔以前极为憧憬这里，因为他小时候崇拜的音乐大师梅杰夫，每次进行国家巡演的时候，只要有沃特福德站，都会在海洋剧院进行演奏。
这算是他童年的一个梦想之地。
整个沃特福德，唯有海洋剧院最有特色。安格尔打算将海洋剧院搬进梦之旷野，哪怕现在海洋剧院投放到梦之旷野也没有什么用处，但也算是完成小时候的一个愿景了。
在安格尔正准备拿出梦海螺的时候，突然看到海洋剧院的门口，坐着一个少年。
正是此前他在门口看到的那个叫做达卢克的少年。
他打着赤膊，一脸呆滞的坐在剧院门口的阶梯上，他的爷爷，此时也从昏迷中苏醒了，坐在他的旁边。
达卢克的爷爷在默默垂泪，达卢克则靠着花坛，失神无措。
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达卢克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才慢慢回过神：“不好意思，我马上就离开……咦，是贵族大人？”
达卢克原本以为是海洋剧院的守卫来驱赶他们了，没想到回头一看，却是此前帮助他入城的那位贵族青年。
达卢克恭敬的行了一礼。
安格尔静静的看着他：“看你的样子，对医生诊断的结果似乎不太满意？”
“没有，医生说了，我爷爷没有什么大问题……”达卢克完全没料到，一个贵族会关心他们这种底层人士，连回话都有些颤抖。
“你爷爷没有病我知道，我问的对象，是你。”安格尔瞥了一眼达卢克爷爷，别看他全身长满弄脓疮红肿，但他精神力一扫，就发现达卢克爷爷体内基本是正常的。
他的症状倒有些像精神幻想症，因为突然遭遇到环境变化，从干净规律的生活，换到了破烂棚户的难民区。于是，看到几只虫爬在身上，就幻想起自己全身被虫子咬噬，最后出现寄生虫错觉，身体主动出现了应激反应。
究其根本，其实就没病，只是想的太多。不过患者一般不这么觉得，他们自己觉得自己一定得了生理疾病，甚至最后可能真的就瘙痒难耐，流脓至死。
反倒是达卢克，安格尔此前便感觉到，达卢克体内血气浮动，并且身体机能在缓慢的下降。有一点类似乔恩的状况，不过达卢克并非是被大意志给侵蚀，应该是患了某种病。
达卢克惨淡的一笑：“医生说我得了暮症，一种医学上的绝症，说我活不过一周。”
暮症？安格尔并没有听过这个症状，他对医学的了解全是小时候乔恩的教授，多是地球的症名。
“大人，您是医生吗？”问话的是一旁正在不停挠痒的达卢克爷爷，他眼眶含泪：“大人能看出了达卢克身体的不对，是因为你是医生吗？那……大人能救救达卢克吗？如果能救达卢克，就算要我立刻去死，我也愿意。”
安格尔顿了顿，看向达卢克：“我不是医生，没有办法救你，不过我可以让你用另一种方式活下去，但从此以后你将彻底离开旧土大陆，你可愿意？”
安格尔在感觉到达卢克症状和乔恩莫名相似时，便决定将他列入实验样本的名单。
更何况，达卢克本身也的确患了不治之症。
达卢克愣了愣，没明白安格尔的意思，但安格尔也没有继续解释，只是将选择权摆在他的面前，让他自己做出选择。
“如果我离开了，那我爷爷怎么办……”达卢克担心的看向自己唯一的亲人。
“你别担心我，我一个人可以照顾好自己的。”达卢克爷爷赶忙做出表示，但达卢克看着爷爷全身的脓疮与红肿，却是根本不信。
达卢克放心不下爷爷，但如果安格尔不救他，他又终究会死。
一时间，达卢克陷入了纠结之中。
第899节 红发归来
最终，安格尔将达卢克还有其爷爷一起投放进了梦之旷野。
原本他只打算投放达卢克一人，毕竟其爷爷看似外表凄惨，但其实身体内部并没有伤势。
只是让安格尔没有想到的是，达卢克的爷爷性格急躁且刚烈，他见自己的孙子始终下不定决心，心底着急的很，再加上浑身瘙痒难耐，于是他产生了一个念头：如果我死了，孙子就不会纠结了。
当这个念头生出时，瞬间便膨胀了起来。所有理性、感性的思维都被排空，脑海里全是这个强烈的念头。
最终，达卢克爷爷一咬牙直接撞向了旁边的花坛。
头颅上立刻撞开一个大豁口，生命开始迅速的随着鲜血一起流失。
本来年事就高，如此冲动之下，一时间连挽回的办法都没有。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在达卢克的爷爷陷入弥留之前，用启梦术将其投入了梦之旷野。达卢克爷爷进入了梦之旷野，达卢克肯定也不会再有异议，安格尔也将他一并带了进去。
事情最终如此散场，安格尔也是始料未及。
不过，至少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们爷孙俩在梦之旷野，也算是平安团聚了。
将他们的尸体处理掉后，安格尔重新来到了海洋剧院的门口，花了两分钟，释放出梦海螺中的神秘气息将海洋剧院彻底包裹起来，拖进了梦之旷野里。
然后，安格尔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海月城。一艘货轮缓缓的停靠在了维希海港，港口的哨笛已经响起，来自城里各个商行的人已经候在一旁，准备第一时间拿下远港物资。
最先下船的是船上的乘客，不过这一批的乘客，并不太多，但各个打扮的都有些古怪。
譬如大夏天，还把全身裹在黑袍中的人，露在外面的手不似人手，倒像是枯木；又譬如，看上去明媚漂亮的女子，脖子上却缠着两只青红细蛇，还在发出嘶嘶声响；还有类似于飘着行走的人，坐在一只俏丽红狐上的金袍人……
这些人看上去唯一比较不那么特殊的，大概是一个戴帽子的胖子青年，除了体型宽度比别人胖了一倍，以及总是笑眯眯，肉挤到一起看不到眼睛外，这人是最正常的一个。
这时，又有一人出现在了乘客当中。
那是一个红发的冷峻青年，除了发色张扬外，这个青年也比较正常。可偏偏，他的出现，让前面所有的乘客全都纷纷靠边站，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并且，当红发青年下船的时候，所有人都恭敬的低下头，甚至有人全身在瑟瑟发抖。
唯独那个戴帽子的大胖子，笑眯眯的说了一句：“真是荣幸，这一路上有红发阁下的护佑，让我很有安全感呢。”
红发青年轻轻瞥了他一眼，最后目光停在了他的手背上。
白嫩圆润的手背上，有一枚淡金色的鱼鳞，在正午的阳光下熠熠闪烁。
“深海之歌居然也走这条航线来招收天赋者了么？倒是稀奇。”红发青年淡淡回了一句，便不再理会，只留下一抹黑底金纹的披风，闪过胖子的眼前。
胖子依旧笑眯眯的，面露恭敬的看向红发青年离开的方向。等到红发青年消失在了维希海港，他才暗道：“修伊斯居然在边缘岛下了船，上回他站在篮子巫婆那边，难道说，他得到什么消息，边缘岛有什么猫腻？不对，如果有猫腻的话，篮子巫婆自己会亲自过来，那修伊斯来这座什么呢？”
胖子想了想，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跳入了大海中。
岸上的人吓了一跳，纷纷找人前去救援，只是当那些熟谙水性的泅水员跳进海里后，却发现水里根本没有胖子的身影……
红发青年，正是里昂口中的“导师”修伊斯。
他下了船以后，第一时间便朝着格鲁镇的方向飞去。只不过才飞了一会儿，他的眉头便蹙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紧张，下一秒便消失不见。
安格尔此时，刚刚离开沃特福德。
正拿出贡多拉，准备回返格鲁镇时，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一股庞大的血气刹那间迎面而来，这种血气和当初面对尤丽卡一样，纯粹是血脉等阶的压制。安格尔的手一顿，差点跪倒在地。
不过这道血气来得快，消失的也快。
等到安格尔抬起头后，却发现刚才让他差点趔趄的人，却是一个披着黑底金纹风衣、白衬黑裤的红色短发青年。
安格尔有一瞬间的怔愣，脑海里闪过很多的画面。
对于眼前的这个红发青年，他一点也不陌生。
当初跟着摩罗离开旧土大陆时，在维希海港见到过他。后来，在镜姬大人给他的《美男图鉴》里，他又一次见到过此人。
甚至在不久前，他炼制海洋韵律的时候，还用了此人的面貌。
安格尔一想到海洋韵律幻境里那个男性人鱼，表情便变得有些心虚。
“修伊斯大人。”安格尔恭敬的低下头，向来人打起招呼。除了有些心虚外，还有一些忐忑，他从里昂那里边知道了修伊斯肯定会回到帕特庄园，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如果修伊斯回来了，那依照他对乔恩的上心程度，到时候他的计划会出现变故吗？
“你看上去似乎认识我？”修伊斯自然注意到了安格尔的表情变化，从惊讶到心虚，其中有什么环节，他难道有所不知？
修伊斯这次突然从海月城跨越到沃特福德，自然是开了位面夹道而来。
他是因为感知到神秘波动，才特意赶了过来。在他的认知里，出现在边缘岛上的神秘波动，只有可能是尤丽卡偷走的那件古曼王的秘宝。
他以为尤丽卡出了什么意外，而且神秘波动的位置又恰恰是格鲁镇的方向，于是他忍痛拿出了一路上都没舍得用的珍贵施法材料，跨越了位面夹道来此。
他一出场，就想要通过措手不及的施压，来改变“局势”……结果，当他离开位面夹道才发现，他面前根本没有尤丽卡，而是一个他这段期间听过无数次，甚至妹妹伊莉莎也赞不绝口的少年——安格尔。
他知道安格尔和自己预定的徒弟里昂是兄弟，所以，当他看清来人时，立刻就收起了气势。
正如妹妹伊莉莎所说，安格尔是一个未来预定的炼金大师，他又和里昂是亲兄弟，完全可以借着这层关系，让他们得到一个未来炼金大师的友谊。
而且当初安格尔炼制的那个血色王权，还在他的手上。也正如伊莉莎所说，这个血色王权几可乱真。
正因此，就算伊莉莎不说，修伊斯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
只不过，修伊斯有些疑惑，未等他开口说话，怎么安格尔就出现心虚的表情？
安格尔咳嗽两声：“四年前我前往繁大陆的时候，在维希海港与大人有过一面之缘。”
四年前？修伊斯想了想，他的记忆力虽然不能和桑德斯那种近乎超忆相比，但四年前的事他还是能记得的。
回想了片刻，修伊斯便想起当初从紫荆号下船的时候，看到一个三级学徒，是个胡子老头，他的身边跟了三个小孩，两男一女，其中有一个的确和安格尔极为相似。
“原来如此。”修伊斯点点头：“没想到，短短四年，你居然从一个凡人，变成了南域巫师界的风云人物。”
修伊斯的话，反倒让安格尔有些惊讶了。
“大人知道我？”
“我这段期间，可是没有少听闻你的传言。半步神秘的名号，从天空机械城已经传遍了整个南域。”
“半步神秘？”安格尔一脸呆滞，这是什么鬼名号，他绝对不认同！
修伊斯似乎看懂了安格尔的心思，轻笑道：“你一直隐而不出，天空机械城对你的名号传播，只能以你曾经最高的事迹作为代表，只是为了方便称呼罢了。”
顿了顿，修伊斯眼底闪过晦暗：“你如果对这个名号不满意，可以炼制一个神秘作品，将这个名号给彻底取缔。”
“神秘作品哪有这么好炼制！”安格尔言语中带着浓浓的气愤，前段时间捷波还和他说，名号到时候可以自己争取，怎么短短半年外面的风向就变了？
安格尔却是不知道，半步神秘的名号，在外界虽然有传，但也没到修伊斯所说的那般传遍南域，还有类似‘音乐盒术士’、‘幻境掌控者’、‘狮心荆棘’、‘牛奶男爵’……当然最后一个牛奶男爵的名号也不知从何而起，叫的人是最少的。
“刚才我感觉到一股神秘波动，我过来以后见到了你，还以为你准备将‘半步神秘’的前半缀给去掉。看来，并不是这样。”修伊斯轻描淡写的将话题转移到了之前神秘波动上。
安格尔自然也明白修伊斯的意思，几乎每一个发现他身上有神秘波动的五十，似乎都要过来撩拨一下。
他只能如之前面对斯利乌、尤丽卡那般，无奈的将梦海螺拿了出来。
“大人所感知到的神秘波动，应该是我在试验它的时候产生的。”
第900节 恋人
贡多拉航行于天际，安格尔与修伊斯相对而坐。
修伊斯自从得知散发神秘波动的是「月色海岸的梦海螺」后，表情便一直很沉默，安格尔没去研究修伊斯的心态，而是得知他也要回格鲁镇，主动邀请他上船。
虽然他心中对修伊斯也很抵触，但修伊斯和尤丽卡又有些不同，面对精神力受伤的尤丽卡，他打不过但跑得过。可面对修伊斯的时候，他却是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在无力反抗的时候，索性主动退让一步。
不过，在上了船以后，安格尔也在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修伊斯的回来，必然会打破现在他与尤丽卡保持的平衡。尤丽卡如她自己所说，对乔恩或许真的兴趣不大，可修伊斯不一样，不仅仅尤丽卡，就连里昂也亲口承认修伊斯让他务必记录好乔恩的每日数据，可见其对乔恩的上心程度。
在这种情况下，他该如何做？既能保住乔恩，也能自处？
安格尔沉思了片刻，原本他是想，等着梦之旷野建设的差不多，再把乔恩投进去。但修伊斯回来，却让他下定决心，不管乔恩的身体是否还有救治的机会，至少先把乔恩拉进梦之旷野里再说。
到时候，不管修伊斯对乔恩的态度如何，至少最后安格尔能保住乔恩的意识灵光。
在安格尔思忖的时候，坐在他对面的修伊斯却是一脸复杂，眼里时不时闪过心疼之色。
他完全没有想到，散发出神秘波动的居然是南域巫师界传闻中最鸡肋的那件神秘之物——月色海岸的梦海螺！这鸡肋货除了可以让炼金术士拿来研究外，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而安格尔是一位“半步神秘”，他拿梦海螺来做研究，想要突破最后的神秘关卡，也是十分合情合理的一件事。
可就因为这破海螺，他居然开辟了位面夹道？！从海月城赶到沃特福德！
开辟位面夹道的施法材料有多贵？修伊斯一想到那个数字，心情就无法平静。
可这件事他难道要去怪安格尔吗？如果面前的不是安格尔，换成其他的巫师学徒，修伊斯估计立刻就会迁怒。但安格尔作为一个炼金术士，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比普通巫师的地位还要高，他面对安格尔虽然有实力优势，但既然决定要和安格尔拉近关系，至少要以平辈相待，况且安格尔也有这个底气让他平等对待。
如此一来，这件事不能迁怒的情况下，自然要讲理。而理，从头至尾都不站在他这边。
毕竟他开辟位面夹道是自主行为，甚至还有想抢夺神秘之物的心思，这道理肯定不会在他这边。
故而，他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吃了亏还没法言说，这才让他一路上都在心疼。
虽然同在一艘飞舟上，两人却各有各的心思。不过一个是担忧，一个却是心疼。
最终打破沉默的是修伊斯，既然事已至此无法改变，他也只能接受。来都来了，索性趁着这段期间，看看安格尔的性格与态度，同时他也有点好奇，之前安格尔看到他后，对他露出的神色有些古怪？
“这艘飞舟，倒是让人眼前一亮。”修伊斯说的是实话，这艘飞舟的外观极其出色，称之为艺术品都不为过。星月相披，萤光闪烁，若是在夜晚航行，光是想想就知道有多么优美，“我记得此前在银棕榈岛遇到过一些野蛮洞窟的巫师，他们的飞行载具制式却并非如此，这是你自己炼制的？”
修伊斯既然此前表明了他听说过自己的身份，那么自然也清楚他会炼金的事。因此，安格尔也没有隐瞒，点头承认了。
不过，从修伊斯口中听到银棕榈岛，这让安格尔有些诧异。
“银棕榈岛？”
“你也知道银棕榈岛的事？”修伊斯有些意外，眼神中带着探究。
“此前我乘坐白贝海运公司的船，穿越魔鬼海域的时候，曾途经过银棕榈岛。只不过那座岛当时已经被利维雅堂给占据了。”安格尔顿了顿，又道：“后来听捷波说起，银棕榈岛似乎出现了什么变故。”
“的确出现了一些变故，有人想要吃独食，但最后独食没吃到，主食反倒是丢了。”修伊斯露出讽刺的笑，没有多说银棕榈岛的事，反倒是问道：“你口中的捷波，莫非是海神阁下的那位弟子？你认识他？”
“见过几面，不熟。而且，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安格尔直言不讳。
修伊斯想到之前在维希海港看到的那个大胖子，深海之歌的人一般活动在魔鬼海域的另一头，无尽之海上，距离这里足足跨越了四个大洋。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出现在这了？
修伊斯有种直觉，或许这里出现深海之歌的人，与安格尔有关？
修伊斯没有说出心中的猜测，只是略略的便把这个话题带过去了，与安格尔聊起其他话题，譬如里昂。
里昂曾对安格尔说过，他把修伊斯当成是“导师”，不过修伊斯从头到尾没有承认过，安格尔也想知道修伊斯对里昂的态度。
随着修伊斯的说道，安格尔大概感觉到，修伊斯对里昂的态度似乎也算是赞赏的。
“不知大人，有没有为里昂测试天赋？”安格尔问道，他想通过这句话来打探修伊斯是否有打算收下里昂。
修伊斯：“基本可以确定，里昂是血脉侧。不过更加详细的检测，可能要等以后再进行了。”
安格尔点点头，从修伊斯的回答上来看，至少里昂不算是一头热。
他们又聊了一些关于里昂的话题，不过聊着聊着，话题却是拐到安格尔身上来。
“里昂的天赋不错，不过比起你来，似乎差了不止一筹。我记得你离开边缘岛还不足五年，短短时间不仅炼金达到如此水平，就连修行也没落下。”修伊斯深深的看了安格尔一眼，“你离晋级正式巫师，应该不远了。”
如今安格尔的实力已经达到三级高阶，离巅峰也就一厘值差了。
安格尔自己其实也有点苦恼与困扰，这些天他的身体状况在逐渐恢复，不过随着身体恢复，他的实力也在一直往上窜。
明明只是多融合了一丝投影血脉，但实力的增长却是跃进式的。
他本身是三级中阶，按照他的修炼速度，大概明年才会达到高阶。但如今，他已然过了三级高阶，并且还在不停的推动着他的实力往上爬。
甚至，如今投影血脉还没有完全发挥功效。安格尔估摸着，等到彻底发挥功效的时候，多出来那一丝投影血脉足以将他推动到三级巅峰。
“一切都是机缘巧合。”安格尔顿了顿：“至于正式巫师的门槛，我不一定能跨过去。更何况，我还有很多基础未曾打牢。”
“机缘巧合，也需要自身努力。就像炼金，再名贵的材料，如果摆在一旁不去熔炼，它也发挥不出功效，不是吗？”修伊斯：“说到炼金，我之前就听说你炼制出了一个高阶作品，正因此炼金界大为震动……”
安格尔本来还在思忖修伊斯前半截的话，可当他后面半截话一说出来，安格尔便生出一丝警觉。
“……不知能不能让我见识一下？”
安格尔：“……”果然，他的警觉没有错。
安格尔此时背上已经开始生出虚汗，他当初炼制海洋韵律的时候，完全没想过给别人看，原本是打算给镜姬大人过眼瘾的，所以他才会在里面化用了所谓《美男图鉴》里的形象。
可现在，修伊斯突然提出要看海洋韵律，他有些发懵。
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只好心虚的低下头，支唔着该如何拒绝。
修伊斯本来只是顺口提一句，打算借此赞美几句安格尔的炼金水平，拉近一些关系，可没想到安格尔的反应会如此奇特。
他正在深思这里面有什么原因时，却听到地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响，同时伴随着急呼声。
安格尔也听到了下方传来的声响，见修伊斯将目光放到了地面，心中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也随之往外看去，却发现在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抵达了格鲁镇。
而那一阵马蹄声，却是从帕特庄园中飞驰而出。
一队身穿银铠的骑士，骑马向格鲁镇外奔去。这些骑士的铠甲上，都有狮心之火的族徽，意味着他们全是庄园里的护佑骑士。
除了这队骑士外，安格尔甚至在骏马上看到了玛娜女仆长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不仅骑士出动了，就连玛娜女仆长都跟着离开了？”安格尔心中生出疑惑，而且玛娜女仆长的表情看上去似乎充满焦色？
安格尔在疑惑的时候，一道优美的身影，突然从远方的天空飞了过来，最终停在了贡多拉的边上。
抬眼一看，却见一身殷红色华美长裙的尤丽卡，出现在了一侧。
尤丽卡的目光放在修伊斯身上，表情带着一丝惊喜。修伊斯也带着笑意，与尤丽卡对视着。
在他们眼神缠绵的某一瞬间，安格尔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他此前就从里昂那里得知，尤丽卡和修伊斯的关系匪浅，可据安格尔所知，这俩人明明是通缉与被通缉的关系。当初安格尔甚至猜测他们有什么秘密的交易，可如今看来，这俩人根本就是情侣关系！
被通缉的尤丽卡，与抓她的修伊斯居然好上了？
这种八卦秘闻，简直可以让南域的八卦杂志嗨上一整年。
在尤丽卡与修伊斯缠绵了快一分钟后，似乎才注意到了安格尔的存在，安格尔赶紧转过头，假装自己在看风景。
第901节 沼泽汐蛛
通常来说，在巫师界你知道的越多，可能越危险。
安格尔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到，你们有没有谈恋爱都与我无关。
不过尤丽卡显然没有打算轻易略过安格尔，她看了眼修伊斯，轻声问道：“你怎么会和安格尔一起回来？”
“半路遇到了，便与他一道回来了。”修伊斯温柔的笑着。
这温柔的笑容，简直跌破安格尔的眼镜，传闻修伊斯冷酷无情，不苟言笑。倒是没想到，遇到尤丽卡会有这般表情。
比起安格尔的惊讶，尤丽卡其实更甚。
她此前和修伊斯留在她身边的木偶分身聊了一些关于安格尔的事，木偶分身的建议，是等他本体回来后，对安格尔动手，查清他身上隐藏的秘密。
所以，尤丽卡大概觉得修伊斯可能回来后，会对安格尔出手。
她甚至此前还想着，等修伊斯与其木偶分身融合之前，先和修伊斯说清楚，暂时不要对安格尔动手，毕竟其背后还站着幻魔大师。
可万万没想到，修伊斯还没和木偶分身的意志融合，居然看上去就和安格尔聊的还不错的样子？可依照修伊斯的性格，绝对不会对一个巫师学徒如此假以辞色啊。
难道说，修伊斯认识安格尔？
这也不对。
留在她身边的木偶分身，是修伊斯当初离开边缘岛时留下的，基本继承了修伊斯的记忆与经验。修伊斯的木偶分身并不认识安格尔，这意味着修伊斯也应该不认识安格尔才对。
除非，修伊斯在离开的这段时间内，和安格尔熟稔了？
可这也奇怪，修伊斯怎么会和一个巫师学徒熟稔？
尤丽卡心中波澜起伏，疑惑一个接一个，百思不解的情况下，她选择直接问修伊斯：“看样子，你认识安格尔？”
“如今南域巫师界，不认识安格尔的可是少数。”修伊斯笑道：“毕竟，未来神秘可期。”
尤丽卡：“？？？”
神秘可期，这是什么意思？尤丽卡看看安格尔，又看看修伊斯，表情一片迷糊。
修伊斯正准备解释的时候，安格尔突然听到下方传来叫唤声。伸出头一看，却见奥莉对着天空中的贡多拉，大喊他的名字。
安格尔将贡多拉降低，来到地面。
奥莉立刻提着裙摆跑了过来，一脸的焦急。
奥莉来到贡多拉边上的时候，才注意到尤丽卡也在旁边，除此之外，她还看到了修伊斯。
奥莉虽然以前见过这两位巫师，但根本没有近距离接触过，所以看到他们后，吓得直接跪倒在地上。
“奥莉，发生什么事了？”安格尔皱眉道：“刚才我看到庄园里的骑士都离开了格鲁镇，甚至连玛娜女仆长也跟过去了，这是怎么回事？”
“是子爵大人。”奥莉表情带着惊慌：“子爵大人不见了！”
一听到是哥哥里昂出事，安格尔心中突然咯噔一下，连忙询问起原因。
根据奥莉所说，平时里昂都会去恐山瀑布群修炼，至于修炼什么，谁也不知道。只不过每日都会前去，一般在午饭之前就回来。
可今天，过了晚饭的时间，里昂却还没有回来。
本来，早回晚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里昂的贴身仆从前去恐山瀑布寻找他的时候，却在瀑布边上发现了里昂的铠甲、武器与贴身衣物，人却不见了。
因为恐山瀑布群极为庞大，且水汽蒸腾的吓人，仆从沿着东岸的瀑布找了一圈没见人，赶紧回来告诉玛娜女仆长。
这才有了刚才一队骑士出去的事。
“恐山瀑布？哥哥怎么会在那里修行？”安格尔对恐山瀑布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恐怖、震撼与宏伟。虽然现在对他而言，恐山瀑布并不算什么，但就凡人来说，那里依旧是个危险之地。
当初乔恩身体还没有衰竭的时候，都曾感叹，恐山瀑布群中心处的地方，几乎已经和他家乡的最高瀑布相差无几。
再加上靠近恐山瀑布，那声浪便震撼的耳膜颤动。
里昂要修行，怎么会去恐山瀑布？
“里昂修行的是意志铸炼法。简单而言，通过极端环境对身体的刺激，熬炼其意志，最终致使精神力突破上限。这种修行，在没有真正踏入超凡大门前，都不可停止。否则很容易致使精神力倒退。”说话的是修伊斯，“不过，选择在瀑布底下熬炼自己肉身，是里昂自己抉择的。”
瀑布底下熬炼肉身，还不可停止？！安格尔神色有点晦暗。
他只知道里昂的精神力数值突破了10点，没想到还有这种内幕。早知道的话，他直接将凛夜药剂交给里昂，何须再忍受这种煎熬。
安格尔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至少他要确认哥哥的安全。
安格尔立刻准备动身前往恐山瀑布，不过修伊斯却是挥了挥手：“毕竟是我的弟子，让我来吧。”
修伊斯话音一落，一股庞大到极点的精神力，便从他为中心，快速的探向了恐山瀑布的方向。
这里离恐山瀑布还有数十里的路，修伊斯直接透过精神力，转瞬就感知了过去。
半晌后，修伊斯收回了精神力，皱眉道：“没有感知到里昂，过去看看。”
到了恐山瀑布后，修伊斯这次没有再使用精神力去探查，而是用出了术法破妄，寻踪一切被掩盖痕迹。
半晌后，修伊斯飞到了一处瀑布下方，看向一块湿润的岩石：“这里有血液反应。”
修伊斯抬头一看，很快便推断出了情况。
“里昂当初在这里进行肉体熬炼，可能分了心亦或者出现什么变故，没有坚持下来，最后被瀑布的力道掀飞。”修伊斯指了指之前有血液反应的岩石：“他落下的时候曾在这里刮伤过，最后估计掉到了河里。”
“时间大概在七个小时前，不考虑变量，沿着河道下方走，应该能找到他。”修伊斯顿了顿：“或者，他的尸体。”
巫师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果来考虑问题，所以修伊斯说出这番推测安格尔不意外。
他没有管最后的结果可能是什么，只是在得到了这个答案后，第一时间沿着河道往下找了过去。
安格尔几乎将所有的探查傀儡同时放了出去，他自己也沿途开始寻找。
长河湍急，一路上安格尔看到了无数尖利的石头砥砺在河中间，让他越来越胆颤。
飞了一个时辰，安格尔没有发现任何踪迹，水下探查傀儡的结果也没有好的消息，这让他更加的忐忑。
同时，一种愧疚与自责从安格尔心底滋生。
他回到帕特庄园已经半年多了，重心全放在了乔恩的身上，对于哥哥里昂却是关心的少了。甚至直到今天，他才知道里昂的修行有多么危险。
总是想着，未来时间还很长，却从没有想过旦夕祸福。
安格尔带着浓浓的负面情绪，继续再黑暗的河面上，寻找着一丝希望。
或许是安格尔的祈祷起了作用，在月上中天之前，终于，一个探查傀儡带来了好的消息。
在下流一片人类禁足的沼泽地里，发现了里昂的踪迹。
从探查傀儡同步的影像中，安格尔看到里昂全身赤裸，被数条张牙舞爪的绿色荆棘给捆绑住，吊在一个硕大的绿茧上。
他的身上布满了血痕，看上去狼狈凄惨至极。
不过唯一的好消息是，里昂的胸口处有微弱的起伏，这意味着他还并没有死亡。
安格尔定位了里昂的位置，毫不犹豫的开启重力脉络，几乎眨眼间，便抵达了这片沼泽地。
安格尔到来时，立刻闻到周围一片腐臭的气息。
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除了里昂被吊起来外，周围还有很多死亡的野兽，其中不乏巨大的骨架。
这里距离河道至少有两百米的距离，自然不可能是里昂自己过来的，应该是有某种生物将里昂带来，或许是把里昂当做储备食量。
安格尔并没有感知到周围有其他生命的波动，他立刻飞到里昂的身边。
里昂全身都被荆棘给缠绕着，安格尔稍微一感知，却是心中一寒。里昂的伤势比表面看上去还要严重，他体内骨头几乎绝大多数都出现了折断与粉碎的情况，很多甚至伤及了胕脏。
不过奇怪的是，里昂在昏迷中，表情却比较平静，甚至嘴角还勾起一抹笑容。
安格尔呼唤了几声，无法将里昂唤醒。他便打算将荆棘砍断，解开荆棘的束缚，先将外伤止住。
可安格尔刚准备动手的时候，却听到背后传来修伊斯的声音。
“如果你现在将他身上的迷藤砍断，极有可能让他体内的汐蛛毒立刻爆发。到时候毒液彻底扩散，想要救他，会无比的困难。”
安格尔回过头，却见修伊斯与尤丽卡，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在了沼泽之中。修伊斯在与安格尔说话的时候，尤丽卡则有些嫌弃的看向吊着里昂的那个绿色大茧。
安格尔没有在意他们为何会找到这里，而是兀自陷入了沉思。
迷藤，汐蛛毒？
安格尔虽然对毒的方面了解的不多，但修伊斯的话，让他突然想起了一种魔虫。
沼泽汐蛛！
第902节 解毒剂
沼泽汐蛛是一种很特殊的魔虫，虽然自身不过刚刚达到二级水准，但它却是很多巫师都趋之若鹜的魔虫。
控虫的巫师喜欢沼泽汐蛛，是因为它的毒，黏着性极强，甚至带有虚无特征，极其难解。
其他的巫师喜欢沼泽汐蛛，则纯粹是因为沼泽汐蛛的伴生魔植：迷藤。
迷藤之所以受巫师喜爱，并非是因为其是魔植的缘故，而是迷藤的汁液可以直接当成舒洛蒙诱导剂来用，而且浓度还不低。
舒洛蒙就是大脑中释放出来的愉悦信息素，可以提升快乐的情绪。舒洛蒙诱导剂，简而言之便是诱导大脑释放舒洛蒙的一种特殊成分。
在巫师界有三种极其天然的舒洛蒙诱导剂，分别是：马纳藻粉、黑魅茶、迷藤汁液。
这三种舒洛蒙诱导剂，因为自身天然的属性，相比起后天炼制的香氛或者其他舒洛蒙药剂，副作用比较小。
故而，迷藤很受巫师的青睐。
可迷藤的出产比起马纳藻粉与黑魅茶要稀少很多，因为迷藤的特点很明显，找到沼泽汐蛛就一定能找到迷藤。所以，在远古的时候，就有大量的巫师专门去猎杀沼泽汐蛛，这么多年下来，就算有所节制，可如今沼泽汐蛛也依旧越来越少，也因此迷藤的出产量也降了下来。
“没想到这里居然会出现一只沼泽汐蛛，我记得前些年我从繁大陆离开的时候，沼泽汐蛛的消息都是凤毛麟角的，每每发现一只沼泽汐蛛，都能获得大量的利润。”尤丽卡有些感慨，她到格鲁镇的时间也有好几年了，没想到离她这么近的地方，居然存在着一只沼泽汐蛛。
“如果你喜欢沼泽汐蛛，等会我将它抓来给你。”修伊斯转头对尤丽卡道。
尤丽卡有些嫌恶的摇头：“算了，我不喜欢这种爬虫，不过倒是可以抓来卖了。”
在他们对话的时候，安格尔此时却在思索之前修伊斯的话。
修伊斯的意思很明显，如今里昂中了汐蛛之毒。等同于他的体内埋了一个炸弹，一旦毒液爆发，以其凡人之躯，几乎是瞬间必死的局面。
之所以如今汐蛛之毒还没有爆发，却是因为迷藤汁液的缘故。因为迷藤是沼泽汐蛛的伴生魔植，迷藤汁液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压抑汐蛛之毒，但无法解毒。
因为沼泽汐蛛爱吃活食，故而它的储备粮才会维持着这种“汐蛛毒与迷藤汁液”的怪异平衡状态，一来让猎物中它的毒不会死，二来迷藤汁液也可以让食物不至于苏醒。
安格尔如果砍断迷藤，打破了汐蛛毒与迷藤汁液的平衡，里昂体内的毒素绝对会立刻爆发。
所以，现在必须第一时间，将里昂体内的毒素解除，然后再来去除迷藤。
安格尔尝试着想要释放解毒术，不过还没等他将解毒术放出来，身后的修伊斯便说道：“汐蛛毒的黏着性极强，解毒术一旦无法祛除干净，反倒会立刻激活汐蛛之毒。”
安格尔立刻停下手，回头看向修伊斯。
修伊斯继续说道：“汐蛛毒难以被驱逐，而且携带虚无特性，稍微不注意，就容易致使爆发。以里昂的体质，只要有一丝毒液残留，就一点生还的机会也没有。”
“那该如何去解毒？”安格尔皱着眉，他对魔虫的了解并不多，对毒的了解更少。
“解除汐蛛的毒，需要用到针对性的药剂。”修伊斯顿了顿：“目前来说，汐蛛解毒剂是最适合的，虽然这种解毒剂不算太珍贵，但平时用到的机会不多，需要找专人调配。”
修伊斯露出莫奈何的表情。
汐蛛之毒对于正式巫师，毫无作用。他们不可能身上携带着汐蛛解毒剂。
安格尔听到“汐蛛解毒剂”的时候，表情有一瞬间的停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兀自陷入了沉思。
尤丽卡这时却是啧啧两声，说道：“就算迷藤汁液对汐蛛之毒有压制，但也压制不了多久，如果两天之内没有解毒，那就算有迷藤汁液压制，汐蛛之毒也会爆发。”
尤丽卡转头看向修伊斯：“要不你开辟位面夹道去繁大陆看看，有没有人出售汐蛛解毒剂？”
尤丽卡知道，修伊斯对里昂其实很欣赏，故而才有这么一说。但她心里大概明了，开辟一次位面夹道的费用极高，就算修伊斯对里昂再欣赏，估计也达不到为其特意开启位面夹道的地步。
不过尤丽卡不知道的是，如果单纯是里昂，修伊斯自然不可能为他开启位面夹道。可如今里昂的背后，站着安格尔，这就值得商榷了。
若是能让安格尔欠他一个人情，那价值肯定比开启一次位面夹道的施法材料贵很多。
修伊斯的犹豫，反倒让提出这个方法的尤丽卡感到有些惊讶。看修伊斯的态度，他难道还真的打算开辟位面夹道？他对里昂的重视程度，有这么高吗？
在尤丽卡疑惑的表情中，修伊斯突然对安格尔道：“如果你没有其他办法，我可以帮你走一趟天空机械城。”
尤丽卡一头问号，为何修伊斯会突然对安格尔说，还用的是这种商量的语气？
一个正式巫师居然对一个巫师学徒用商量的语气？
修伊斯和安格尔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之前尤丽卡就觉得奇怪，修伊斯居然和安格尔一道回来，而且对安格尔的语气也颇为熟稔，这里面显然有一些她不了解的事。
要知道，就连修伊斯的分身木偶，都不认识安格尔的！
尤丽卡仔细打量了下安格尔，总觉得其满身上下都是谜团。空间手镯、华美到极点的飞舟、大量的药剂、还有之前居然还购买了墨忒尔……
越看，尤丽卡就越觉得奇怪。
尤丽卡想了想，决定通过传声术询问一下修伊斯，看修伊斯目前表现出来的态度，他应该对安格尔有所了解。
不过，未等尤丽卡开口，安格尔对修伊斯道：“谢谢大人，不过暂时不用。如果只是单纯的汐蛛解毒剂，我应该可以试试。”
安格尔一边说着，同时拿出了一卷淡绿色封页的手札，兀自的翻看起来。
尤丽卡：“？？？”你可以试试？尤丽卡转头看向修伊斯，用无声的表情问道，他的意思是，他要炼制汐蛛解毒剂？
修伊斯却是没有注意到尤丽卡的表情，而是略带遗憾的点点头：“你能炼制，那自然最好。”
修伊斯原本还想着，外传安格尔精通的是金石学，或许对药剂学并没有那么上手。但现在看来，安格尔对药剂学似乎也有研究。想要通过救里昂来换取安格尔人情，看来是不行了。
尤丽卡一直注意着修伊斯的表情变化，她发现修伊斯脸上居然还出现了“遗憾”之色，这让她更加迷惑了。
安格尔会炼金？而且修伊斯，似乎还默认了其会炼金这个事实？
尤丽卡转头看向安格尔，突然，她似乎从安格尔手上的那卷手札的卷封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米多拉……炼金手札？”尤丽卡低声念出卷封名字时，甚至有点颤抖。
修伊斯这时也注意到了安格尔手中那本手札的名字，也带着些惊讶，说道：“没想到安格尔和魔药大师也有交情，甚至还将自己的手札给了他……以后我炼金的时候，倒是可以请教一下他。”
修伊斯最后一句话是低声自喃的，安格尔全神贯注在手札上没听到，但尤丽卡却听到了。
尤丽卡对修伊斯很了解，她知道修伊斯会一些药剂学，只不过水平很泛泛。当初她之所以对灰烬时光的团长说，如果没有药剂，可以换成材料，就是因为她想着，一些低级的药剂可以让修伊斯来帮她炼制。
如今，修伊斯居然说！
——以后他炼金的时候，可以请教一下安格尔？！
尤丽卡感觉自己有些风中凌乱，修伊斯的意思是，他已经默认了安格尔的炼金比他强吗？
尤丽卡带着不解，偷偷的向修伊斯传声求证：“你的意思是，安格尔会炼金，还比你强？”
“你不知道安格尔会炼金？”修伊斯的疑惑的看向尤丽卡，见尤丽卡一副迷茫的表情，“我之前听安格尔说，他半年前就回帕特庄园了，我还以为你知道他的事……安格尔的确会炼金，不过他的药剂学水平如何，我不大清楚。但他在金石学炼金上的成就，却高的吓人。”
见安格尔还在翻查着手札，修伊斯索性继续向尤丽卡科普道：
“据传闻说，安格尔曾经几乎已经炼制出一件神秘道具了，只不过在半途被黑城堡的伊莎贝尔阁下截了一半的神秘之灵，导致他最终没有成功步入神秘炼金术士的领域。”修伊斯有些感慨：“我一开始还不信，但后来种种事实与证据都出现了，伊莎贝尔阁下也没有否认，炼金界也证实了此事。可见，传闻应该不假。”
“也因此，有很多人或扼腕、或同情、或嫉妒，将安格尔的外号称之为：半步神秘。”
第903节 炼制药剂
尤丽卡有些发懵的念叨着：半步神秘，半步神秘……
她之前就听修伊斯说过，安格尔是什么半步神秘，原本她还不理解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原因竟然会是如此！
尤丽卡表情有些发木，看上去似乎没有变化，但内心已经有点想飚脏话了。
神秘啊？！安格尔居然曾经接触过神秘领域！
这可是无数的炼金术士，都趋之若鹜的层次！而神秘之物，也是所有巫师都会不顾一切去争夺的东西！
哪怕是半步神秘，这里面的含金量，也远超过尤丽卡的想象。
尤丽卡的震惊还没结束，修伊斯继续道：“除此之外，安格尔还有一些外号，譬如狮心荆棘，因为他独有的标志就是一个被荆棘缠绕的狮心，又譬如音乐盒术士，因为安格尔总是爱炼制音乐盒，去年在远古河滩的拍卖会上，安格尔炼制的刚刚入阶的音乐盒，甚至拍出了二十万魔晶的天价，也刷新了初阶炼金作品的价格上限。”
“而且那个音乐盒造成的余波还未退散，许多对音乐艺术颇有追求的巫师，都在寻找安格尔，想要询问他在音乐盒里放的那首音乐小品是什么名字。他们纷纷将信寄到野蛮洞窟，听说也给野蛮洞窟造成了很大困扰。”
尤丽卡吞了吞口水，一个入阶的音乐盒，就卖出二十万魔晶？这简直是暴利！
要知道，她现在身上统共也拿不出一万魔晶！
她有点明白，为何安格尔身上会有空间道具，会有那么多珍惜的药剂……就算不是他自己炼制出来的，他也绝对买得起！
之前布蕾还说，灰烬时光的“狩鲸者”比尔斯对安格尔莫名的尊敬，估计也是因为他知道安格尔的身份。
“最近，还有一件事闹的炼金界纷纷扰扰，便是安格尔炼制的一个高阶炼金品的影像。”修伊斯说到这时，也感慨不已：“他如今还没成为正式巫师，已经炼制出了一个完整的高阶炼金品，再加上曾经他接触过神秘领域，几乎可以断言，他未来必然能成为炼金大师，只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
“要不是这一期的《时光森林》发布的太早，肯定会有安格尔的名字。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只要安格尔不陨落，十年后的下一期《时光森林》，必然会有他一席。”
尤丽卡现在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时光森林》这可是整个南域巫师界最为权威的杂志，以前尤丽卡拿到《时光森林》的期刊时，都是用憧憬的心情去拜读。而且，每一期《时光森林》里面记载的概念、技术以及最新研究结果，都会给她带来新的触动。
现在告诉她，安格尔几乎板上钉钉的准备登上下一期《时光森林》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尤丽卡用复杂的表情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回帕特庄园这么久，她一直有关注着他的行动，但完全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出格的行为。甚至，安格尔也从没有表明过自己会炼金。
尤丽卡突然想到了什么，咬牙切齿起来，“这家伙该不会是故意隐瞒的吧？”
修伊斯疑惑的看着尤丽卡，传声道：“什么意思？”
尤丽卡恶狠狠的瞪着安格尔，将这段时间安格尔在帕特庄园做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同时，特意的强调了，上回让安格尔去罗伊德斯拿材料的事。
“他明明会炼金，却看我拿着材料发懵，肯定是在旁边看好戏！”
修伊斯听完后，有些哭笑不得：“或许他的确不愿意表露自己会炼金，但你也不想想，就算他表示了出来，你凭什么认为他会帮你炼金？”
“他敢不帮？”尤丽卡冷哼。
修伊斯无奈的笑了笑：“如果你打算用实力来威胁他，或许他真的会帮你炼制药剂，但你又真的敢喝么？”
尤丽卡沉默了，其实如果换成其他人，尤丽卡完全可以用威逼的办法。但这种技术型的炼金术士，在自己的作品里留一点无伤大雅的小暗门，在关键时刻拖了一下后腿，那就麻烦大了。
“你也别想着威逼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如今的地位比起你我都还要高。”修伊斯顿了顿：“而且以他能创造的价值来看，我估计野蛮洞窟不可能不在他身上留后手。”
修伊斯的话也有道理，不过尤丽卡很清楚，修伊斯的性格其实比起她还要更加激进，之所以能和颜悦色的面对安格尔，估摸也是因为他的价值。
“你就是因为安格尔的炼金才能，所以之前才愿意出手帮里昂？就为了和安格尔拉近关系？”尤丽卡问道。
修伊斯点点头，又摇摇头：“的确有这个考量，不过我想和安格尔拉近关系，主要的原因也是为了你。”
“为了我？”
“血色王权。”修伊斯轻声道出一个名字：“安格尔也炼制过血色王权的仿品，而且，他炼制的仿品，几欲乱真。”
……
在修伊斯和尤丽卡暗中传声的时候，安格尔却是在认真的翻阅着米多拉的炼金手札。
这本炼金手札是当初离开机械城的时候，米多拉留给他的，里面记载了米多拉当初炼制药剂时的心得。
他记得，里面就有关于汐蛛解毒剂的详细炼制方法。
安格尔之所以有信心炼制出汐蛛解毒剂，是因为之前他在天空机械城的那段期间，曾经留在米多拉大师的魔药小屋学习药剂学，当时米多拉曾经亲手指点过他几种药剂的炼制方法。
其中就有解毒剂。
安格尔当初在魔药小屋的时候，虽然没有炼制成功，但这段期间他也没有落下药剂学，尤其是米多拉指点过的那几种药剂炼制。
解毒剂这种低阶药剂，他在云螺号的时候，就曾经成功炼制出来了。
而汐蛛解毒剂，说起来很特殊，其实也不过是解毒剂的变种。
安格尔看完炼金手札后，基本确定了和解毒剂炼制相差无几，不过中间的流程多了几步。
安格尔自己模拟了一下，加之得到过米多拉对解毒剂的独特解读，安格尔有很大的信心炼制出来。
收起了手札，安格尔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始炼制，因为他还差一味主材。
汐蛛解毒剂的材料，绝大多数安格尔都有，因为和解毒剂的材料重合度极高。但有一味主材，安格尔却必须得到。
便是沼泽汐蛛的毒液。
汐蛛之毒不仅要作为主材，它同时也是一种引发剂。
想要得到汐蛛毒，自然要找到那只沼泽汐蛛。安格尔没有在附近感知到汐蛛的踪迹，索性放出了探查傀儡，对周围的情况进行地毯式的探查。
寻找的过程很顺利，沼泽汐蛛不可能离自己的巢穴太远。安格尔最终在一个河道的支流上，发现了正踏水行走的沼泽汐蛛。
体型堪比小牛，但它却能稳稳的站在水面上，同时还用淡绿色的蛛丝，拖着一个浅水鳄鱼往前走。
安格尔此前就在附近看到过鳄鱼的骨骸，看来这只汐蛛并不满意里昂的体量，还准备再储存一些备用粮。
原本安格尔打算杀死沼泽汐蛛取出毒囊，但修伊斯似乎对这只沼泽汐蛛很感兴趣。安格尔最终并没有选择杀死它，只是用幻境迷惑它，让它以为自己缠住了新的猎物，主动喷吐出了毒液。
得到毒液后，安格尔也没有在意周围环境，立刻进入了炼制环节。
药剂学所注重的量剂和温控，安格尔在金石学上已经有很多的经验，所以炼制起这种低阶药剂，其实并不算困难。这也是为何许多金石学的炼金术士，在入门药剂学的时候都比较容易，反之也亦然。
安格尔用的是革新派的炼制手法，虽然说不上行云流水灵感天成，但至少一板一眼的完成了炼制，并且也炼制成功了。
安格尔自己觉得炼制的很古板，但对于药剂学也有一点心得的修伊斯来说，却看得津津有味。因为安格尔在炼制中，融入了魔药大师米多拉指点的独特技巧，这对于修伊斯来说，都是很值得推敲学习的。
虽然汐蛛解毒剂炼制的还算成功，但安格尔其实也不敢完全确保能救下里昂。
里昂毕竟还是凡人，汐蛛解毒剂是以汐蛛之毒为主料，药性十分的霸道，他并不清楚里昂能不能撑得过去。
修伊斯似乎看出了安格尔的犹豫，“看来你太小看里昂了，里昂能将意志铸炼法修行到突破超凡界限，足以见其坚韧。汐蛛解毒剂就算药性再霸道，也还属于低阶药剂的范畴。”
安格尔也知道自己可能过于担忧了，但毕竟事关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亲，他不得不谨慎对待。
用纳尔达之眼再次确认了药剂效果，然后重新检查了一遍里昂的身体状况，安格尔这才用服药术，将药剂灌入了里昂体内。
几乎是瞬间，里昂的全身便颤抖起来。
没过多久，他的血管开始爆凸，全身都泛起了异常的红晕。
“啊——”在这种极端痛苦之下，里昂终于从迷藤汁液制造的极乐梦境里苏醒了过来。
看着疼痛的不停在挣扎的里昂，安格尔心也跟着忐忑。
他原本是有打算将里昂拖进梦之旷野，以防万一。不过，他知道使用汐蛛解毒剂会产生极端霸道的药效，到时候里昂必然会疼到苏醒，所以就算进入梦之旷野，也没有什么用。
除非安格尔掌握了梦之旷野真正的进出权限。
第904节 态度转变
汐蛛解毒剂的效果持续了十分钟。短短的十分钟，里昂全身就沁出了大量的鲜血。
好不容易等到汐蛛的毒液被里昂吐了出来，安格尔立刻用出愈合术，缓解里昂的出血。
不过安格尔能救的只是里昂的外伤，骨头破碎以及胕脏受损等内在的伤势，最后是修伊斯帮忙处理的。
等到一切处理完毕，里昂再一次陷入了睡梦之中。
“失血太多，修养一周差不多就能恢复了。”修伊斯一边说，一边伸出精神力触手探向里昂，感知着他体内的状况。
突然，修伊斯的表情带着惊疑：“咦，我感觉他的意志铸炼法，好像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修伊斯惊疑的声音，让安格尔看了过去。
“或许是刚才使用汐蛛解毒剂的原因，我能感知到他的精神力数值又提高了一点，意志铸炼法居然被他发挥到了极限。”修伊斯一脸感慨：“里昂的坚韧，在凡人中还真是少见。”
“也就是说，哥哥现在精神力数值到11点了？”安格尔问道。
修伊斯点点头：“没错，意志铸炼法的提升极限就3点，而且只适合凡人。里昂从8点，一直提升到11点，也的确是少见。”
“经过这一遭，看来也不算是祸事。”尤丽卡也补充了一句，“精神力数值可不是那么容易提升的。”
安格尔也有些惊喜，的确是祸福相依。不过，安格尔虽然为里昂高兴，但他还是希望类似的事少一点为好。
凌晨三点。
安格尔总算将里昂重新安置好，当初出门寻找里昂的庄园骑士与玛娜女仆长，也闻讯归来。
玛娜看着躺在床上，一脸苍白虚弱的里昂，表情充满了担心。
“放心吧，医师不是说过了么，里昂身体只是虚弱，已无大碍，休息几天就好了。”安格尔对玛娜安慰道。
玛娜却是抹着泪：“先前得知子爵大人在恐山瀑布边失踪，把我吓了一跳，让我想起了……”
玛娜话说到一半，却是顿住了。
安格尔明白玛娜想说的是谁，在十六年前的凛冬，那个冬天对帕特庄园上上下下来说，大概是最寒冷的冬天。一个名叫海芭夏的美丽女子，不幸的落入恐山瀑布的支流，虽然很快就被人救起了，却因为泡在水里太久，身体出现了后患。
海芭夏最终坚持了两周，最后还是宣告死亡。
而海芭夏，就是老帕特的妻子，也是安格尔与里昂的母亲。
正是因为联想到海芭夏曾经也是落入了恐山支流，也无怪乎，先前玛娜甚至不顾自己，坚持与骑士团的一起出门寻找里昂，就是担心往日重现。
“一切都会好起来。”安格尔不知是对玛娜说的，亦或者是对自己说的。
玛娜留在了里昂的房间照顾他，安格尔则离开了。一来，里昂需要得到充分的休息，也不易有太多人在旁；二来，修伊斯的到来，他也需要摸清他的态度。
主客厅依旧金碧辉煌，修伊斯和尤丽卡就坐在沙发上，看似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但却氤氲着一股奇妙的默契。
尤丽卡平时几乎不来主堡，因为这里凡人太多，她并不喜欢被打扰。要么留在吊脚楼，要么会去墨忒尔的身边休息。
可今天，却突然都来到了主堡，安格尔很清楚，他们是在等着他。
果然，安格尔一进客厅，修伊斯就指了指沙发的另一端，示意安格尔入座。
安格尔一坐下，坐在他对面的尤丽卡却是眉头一竖，“安格尔，你倒是挺会瞒的。明明精通炼金，回来半年，居然完全没有露出过一丝迹象。”
尤丽卡的这番话，在之前安格尔开始炼制药剂的时候，就有过预料。不过安格尔以为尤丽卡的个性，会是气恼的态度，却是没想到她语气中没有听出太多愤怒，反倒是用揶揄的口气在说。
“我从来没有瞒过，只是回来后，全在为乔恩之事奔波，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炼金。”安格尔道。
“你说的似乎也对，乔恩的事，你的确更上心。”尤丽卡顿了顿，话锋却是一转：“既然你会炼金，那么……”
安格尔以为尤丽卡要说出，让他帮她炼制药剂的事。
结果尤丽卡却是道：“上回你把布蕾的眼镜摔坏，就该你负责了。”
安格尔一愣，忆起之前他刚回来的时候，猫头鹰布蕾的确是戴着个单边眼镜，只不过后来在争斗中，布蕾的眼镜摔坏了。
安格尔想了想，还是点点头。如果单纯只是炼制一个给布蕾戴的眼镜，并不妨事。
尤丽卡说了这番话后，却是没有再开口。一直保持着沉默的修伊斯，这时却道：“我听西莱说，你给乔恩鼓捣了一个织梦蚁？”
安格尔心道：来了。
“只是为了让乔恩能拥有一个好梦。”安格尔如是道。
修伊斯点点头：“让乔恩做梦，你再入梦。这种交流方法，我倒是没有想到。”
“太久没有和乔恩见面，恰好知道一些梦系的戏法，只能另辟蹊径。”安格尔不动声色，同时将话题从‘梦’上转了开：“如今乔恩的身体依旧日况月下，却一直寻不到解决方法，不知道修伊斯大人有没有什么方法能救活乔恩？”
“我刚去看了眼，乔恩目前只能继续维系三态平衡。至于救他的办法，我这次外出，也没有得到什么线索。”修伊斯顿了顿，“或许，你可以试试寻找米多拉大师。我刚才看你有米多拉的炼金手札，想来应该认识米多拉大师吧？”
“见过几面，不过不熟。”安格尔：“不到最后一步，我并不想将乔恩的存在公示出去。修伊斯大人，你觉得呢？”
“我尊重你的意见，不过，你如果真的想救乔恩，公示出去比你闭门造车要容易的多。”
修伊斯的话，让安格尔心中生出些疑惑。
修伊斯不是应该对乔恩十分上心么，就连此前尤丽卡也说了，修伊斯比她要看重乔恩。但今天修伊斯的回答，态度看上去不像是尤丽卡说的那样子。
反倒是友好了许多。
“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这是修伊斯在关于乔恩的话题上，最后说的一句话。
在安格尔还疑惑修伊斯对乔恩的态度怎么和他预想的不一样时，修伊斯突然站了起来。
“我还有一件事，需要请教一下你，不过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修伊斯说完这句话后，走到安格尔面前，伸出手碰了碰安格尔的肩膀。
一股奇怪的力量，便从安格尔的肩膀上往外蔓延。同时，安格尔只觉两眼一黑，下一秒，他便出现在了一片诡异的空间。
上下皆是混沌，安格尔便悬浮在这片空间的中央。
他疑惑的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虽然像是混沌宇宙，但其实空间并不宽敞，显得有些逼仄。
“这里是流放空间，他能开辟的安全区只有这么大，将就着吧。”涂着丹朱的指甲，伴随着一道香风，搭上了安格尔的肩膀。
安格尔回头一看，却见尤丽卡也出现在了这片空间中。
“流放空间？”安格尔疑惑的念道，他并没有听过这个词汇，尤丽卡似乎也没有想解释，安格尔只能暂时按捺下来。他不知道修伊斯将他带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不过，在不明情况之下，最好还是保持缄默。
修伊斯此时，就在安格尔身前。
安格尔注意到，修伊斯的表情比之前要来的阴沉，不仅如此，而且还有越来越黑的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之前还好好的，难道修伊斯带他进来，其实是要对他威逼胁迫？或者，杀人灭口？
安格尔脑补着各种惨状的后果，心中也越来越凛然。
不过，很快，安格尔就明白修伊斯之所以脸黑的原因了。只见修伊斯大步的走到安格尔面前，伸出指节分明的修长大手，一把抓住尤丽卡放在安格尔肩膀上的手，同时一拖，将尤丽卡拉到了自己的怀中。
“你干嘛？”尤丽卡恶狠狠的推开修伊斯，揉着自己的手：“力道那么大，你是要打一架吗？”
“没什么。”修伊斯表情从阴沉，变为了淡笑：“只是觉得这边的位置比较好。”
安格尔：“……”所以说，修伊斯之前大概是在吃醋？
等到那边的打情骂俏结束后，修伊斯这才看向安格尔，说出了正事：“我将你带进来，是有件事想要问你。”
“什么事？”
修伊斯从自己的空间中，拿出了一顶闪发着血红光芒的华美冠冕，摆在安格尔的面前。
安格尔的瞳孔一缩，同时表情变得有些发黑。
“不知道，你是否认识它？”
他当然认识修伊斯手中之物，因为这个冠冕根本就是他炼制的。
修伊斯不明白安格尔为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但这并不妨碍他的自说自话：“这是血色王权的赝品，根据伊莉莎所说这是你炼制的，对吗？”
安格尔：“……没错。”不仅仅是他炼制的，而且他还耗尽心思，去还原了血色王权上面的魔能阵。结果伊莉莎当时的反应是，‘啊？原来这些痕迹是魔纹啊？我还以为就是普通的花纹呢，哈哈哈哈——’
第905节 修伊斯的询问
安格尔知道伊莉莎和修伊斯是兄妹，所以看到当初自己炼制的血色王权，出现在修伊斯的手上，也并不觉得惊讶。
不过一回想起当初伊莉莎的表情，他就有点牙痒痒。这对安格尔而言，就是一段气的想吐血的黑历史。
修伊斯继续道：“果然，伊莉莎没有骗我。”
尤丽卡这时也凑了上来，仔细的打量着血色王权：“这就是你刚才说的，刻绘了魔能阵的赝品？”
修伊斯点头。
“从外观上来看，的确制作的和真品很相像。”真品就在尤丽卡身上，故而最有发言权的就是她，“不过，它上面的魔能阵真的和血色王权的魔能阵一样？”
修伊斯指了指安格尔：“那就要问他了。”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如果鬼面阁下给我的那张图是真的的话，那么其上刻画的魔能阵，的确是血源回溯。”
“是不是血源回溯，直接用真品来比对就知道了。”修伊斯看向尤丽卡，示意她拿出血色王权的真品。
尤丽卡也没有迟疑，毫不犹豫的将血色王权拿了出来，并且递向安格尔。
安格尔却没有接，他的表情有点迟疑。他回帕特庄园这么长时间，一直知道尤丽卡身上可能有血色王权，但他从来没有说过，更加没有去打探询问。因为在很早之前，无论是桑德斯亦或者格蕾雅，都曾经告诫过他，千万不要掺和到这件事中。
安格尔自己也无意掺和，故而当尤丽卡递过来血色王权的时候，他实在不想接。
“怎么？”修伊斯挑眉。
“修伊斯大人，不知你把我拉进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安格尔：“我上次向鬼面阁下交付血色王权赝品的时候，已经说清楚了，既然将赝品交给你们了，后续任何事情都与我无关，我也不会为此负责。”
修伊斯深深的看了安格尔一眼，回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也无意将你扯进这个漩涡，我将你拉进流放空间，只是想向你问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修伊斯从尤丽卡手中取过血色王权的真品，华美的冠冕闪烁着神秘的色彩，某一瞬间，哪怕是看了无数次的修伊斯，也有些失神。
修伊斯将目光艰难的从血色王权上移开，对安格尔道：“在问你这个问题之前，我需要你确定，血色王权上的魔能阵，是否是血源回溯？”
安格尔瞥了眼血色王权的真品，哪怕他曾经炼制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赝品，但不得不说，这件真品比起赝品的确要更耀眼。
“没错，是刻画了血源回溯的魔能阵。”安格尔只看了一眼，就肯定的回答道。
“果然是血源回溯么？”修伊斯思忖了片刻，问道：“知道了血色王权上有血源回溯魔能阵，那能不能直接抹去其上的心血关联呢？”
血源回溯这个魔能阵，可以让心血与物品相连接，无论物品在哪，都能够感知到具体的位置。古曼王之所以每次都能判断出尤丽卡所在的准确位置，也是因为血源回溯的缘故。
故而修伊斯这次找上安格尔，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要知道能不能抹去魔能阵上的心血关联。
修伊斯见安格尔一直保持着沉默，略带失望的问道：“难道不行吗？”
安格尔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不知修伊斯大人可听说过深邃之主？”
修伊斯点点头：“深邃之主，自然听说过，深渊的绝世大魔神。你为何会突然提起他？”
“既然大人听说过深邃之主，那想必对他所创造出的血魂献祭，应该有所了解吧？”
血魂献祭，其实就是将被献祭物，与自身血脉相联合。从此以后，此物可随心而动，效果大大增加，且无法被他人夺取，算是“契约魔纹”的进阶版。
“知道。”修伊斯自然清楚血魂献祭，而且他也知道血魂献祭的弊端，使用了血魂献祭的人，基本等同于在深邃之主面前挂了号。等级低的时候他不会在意你，可一旦你成长起来，你就要小心了。
“血源回溯其实也拥有血魂献祭的功能。”安格尔顿了顿：“也就是说，一旦某件物品刻画上了血源回溯，等同于与其绑定，除非他死，否则几乎没有办法抹除心血关联。”
修伊斯皱起了眉，如果真的如安格尔所说，那这条路的确走不通。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修伊斯突然想到了一点。
此前他与妹妹伊莉莎就推测过，如果真的是血源回溯的话，以古曼王的个性，绝对不可能将自己的心血与之相连。因为一旦损失心血，对古曼王也是极大的打击，甚至是不可弥补的缺憾。
血源回溯这个魔能阵慢慢失传，迄今为止没几个人知道，也是因为需要心血的缘故。
既然不是古曼王的心血，那只要找到血色王权上这个心血的所有者，将之杀死，岂不是一切就了结了？
修伊斯想到这，连忙问道：“如果我们将心血拥有者给杀了，能否让血色王权重新认主？”
“杀死血源回溯上的心血拥有者，那么血源回溯会立刻自毁。”安格尔顿了顿：“自毁的威力很大，不过，血色王权毕竟是神秘之物，会不会因此被毁掉，很难说。”
修伊斯有些失望，没想到血源回溯的效果如此霸道。
这时，尤丽卡突然道：“其实，我们不需要杀死心血拥有者，只要我们找到他，然后将他带走，炼成活人傀儡，不也一样。”
尤丽卡的话，让修伊斯的眼睛一亮，转而询问安格尔：“能通过血源回溯上的心血，找到那个心血拥有者吗？”
……
安格尔一脸阴沉的离开了客厅。
修伊斯虽然口口声声的说，不会让他掺和进这个漩涡。但实际上，当他开始回答血源回溯的效果时，已经陷入了这个泥塘，只不过是深浅的问题。
好在他现在其实涉入的并不算深，只要自己不要再去管，还是有机会撤离。
安格尔本想去冰室看看乔恩，但这一天的糟糕事情太多，让他的心情有些烦闷。他不想用这种态度，去见乔恩。
想了想，安格尔还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对着自己丢了个启梦术，安格尔来到了梦之旷野。
刚一进入梦之旷野，安格尔便听到一阵阵喧哗声，抬眼一看，才发现自己出现在树屋酒吧的门口，一个圆形的小广场上。
就在不远处，中午才被安格尔拖入梦之旷野的达卢克，正被七八个小孩缠着，强拉他去玩一种叫“稻草人与黑乌鸦”的捉迷藏游戏。
在这些小孩中，安格尔还发现了虎头虎脑的亚达。
珊妮此时却是坐在树屋酒吧的屋顶，用不屑的眼神看着下方玩游戏的人。
广场周围还有一些其他人，他们多是在攀谈，同时左顾右盼，对周围的环境与建筑，都充满着浓浓的好奇。
安格尔的出现，最先是被一个笑的很阳光的少年发现的，他坐在钟楼的阳台上，对安格尔道：“你也是新来的吧？”
“新来的？”
少年指了指装扮成“稻草人”的达卢克：“喏，那个傻兮兮的稻草人就是之前才进来的，我都告诫他了，别去理那些熊孩子，他非不听。看吧，被抓去当道具了吧。”
少年自顾自的说着，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唠叨了半天才想起没有做自我介绍：“我叫拉布，那边玩游戏的熊孩子中，有个戴红领带的是我弟弟，叫拉多。我们兄弟俩都是得了一种奇怪的瘟疫，本来以为是必死的，结果被善良的蒂森老爷带到了新世界。”
新世界？安格尔摩挲了一下下巴，梦之旷野对于这群人来说，说是新世界的确不为过。
“你呢？你得了什么病么？”拉布好奇的问道。
安格尔并没有回答，只是目光慢慢移到了另一边，却见弗洛德正快速的向他跑过来，一路上遇到他的人，全都对他恭敬的行礼。
就连拉布，也从阳台上跳了下来，对弗洛德低下头。
弗洛德只是摆摆手，让周围的人散去，然后才对安格尔恭敬道：“大人，你来了。”
大人？拉布疑惑的抬起头，却见此前的那个青年，与他眼中最善良的蒂森少爷，却是越走越远。
“他……是谁？为何蒂森老爷会如此恭敬的称呼他？”拉布疑惑的自喃。
“哼，我刚才听到你还叫他新来的，傻了吧？”不知何时，珊妮出现在了拉布的身侧，甩着小巧白净的玉足，用嘲讽的语气对拉布道。
拉布却是浑不在意，毕竟从他的角度来看，珊妮就是个小孩，作为一个“大人”，才不和小孩计较。
“怎么，你知道他是谁？”拉布好奇的问道。
珊妮努努嘴：“你一直在说什么新世界，新世界。那用你的话来说，他就是这片新世界，真正的主人。”
珊妮虽然平时有点喜欢怼安格尔，但她也知道，没有安格尔大概她最后的下场只有堕为亡灵，而且弗洛德可能也会永远无法归家。故而，安格尔不在的场合里，珊妮还是愿意帮安格尔讲几句好话的。
拉布听到珊妮的话，却是有些呆愣的念叨着：“新世界的主人……”
第906节 初心
另一边，弗洛德却是与安格尔踱步到了苍穹塔。
苍穹塔是此前安格尔在启示大陆发现的高塔，塔高五层，雕纹镂空，旌旗飞舞。算是目前带进来的所有建筑中，最高的一座。
“你动作倒是挺迅速的，一天不见，这里的人气涨了一大截。”
弗洛德：“主要是为了做实验，而且，我也希望这里不要那么冷清。”
安格尔对于弗洛德的作为倒是没有什么不满，这里有人气也好，至少当乔恩来到这里时，不至于太过孤单。
走进塔内，安格尔发现在一层居然还有三个漂亮的女士，正穿着统一的制服，坐在桌子前埋头处理着一些文件。
“她们三个和外面的拉布一样，都是因为瘟疫濒临死亡，我将她们带进来的。”弗洛德解释道：“她们以前是为治安官工作，善于文书记载，我便将她们暂时带到这里，做人数的统计，以及物资的分配，还有劳力的安排。”
安格尔用上帝视角看了一眼，果然她们手中拿的文件，都是一摞摞厚厚的资料。
其中最上方的一张资料卡，却是安格尔带进来的达卢克。
里面记载了达卢克的所有相关资料，综合上述，还进行了一个简单的评价机制。达卢克的评价不是太高，达卢克并没有身怀什么技艺，现阶段只能通过劳力来偿还现有的物资分配。反倒是达卢克的爷爷，评价还不错，因为其拥有一项木雕的手艺。
“现在给予他们的物资，最主要的是歇脚的房屋，未来都要通过自己的劳力来偿还。”弗洛德道，“这样的话，才不会让他们好逸恶劳。”
安格尔也赞成这项安排，任何时候都不要想着不劳而获，有所获得，就该有所付出。
这些资料卡，同时也记录了这些人的各项状态，从身体到精神都有详尽的评估，等于说，在记录资料的同时，也同时做了意识灵光在梦之旷野的实验调查。
这时，安格尔注意到门外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回头一看，却见一群人合力担着几个大箱子，正从门外哼哧哼哧的走过。
“他们是对重要财物、文化书籍、原材料等资源的搜寻与整理的。”弗洛德解释道，门外这个小队的人，主要是负责搜寻建筑中有用的东西，然后进行分类与集中管理。
安格尔有些意外的瞥了弗洛德一眼：“你安排的倒是挺周全。”
不仅仅是大方面，连这些小细节弗洛德都考虑到了，最主要的是，这还仅仅过了一天的时间，可见弗洛德的工作效率极高。
弗洛德嘿嘿笑道：“其实以前我在编撰《梦海螺两三事》时，就考虑过这些了。只是当时完全是想着玩，没想到大人真的将这些实现了。”
弗洛德想法是好的，不过事无巨细的去处理这些凡人琐事，倒是有些屈才。
弗洛德也明白这个道理：“这些人的生命上限，目前暂时还未知，但如果可以让意识灵光在梦之旷野保留很长一段时间，就必须建立一个完整的制度来管理这群人。我也不可能方方面面都考虑到，所以我打算看看，有没有管理能力不错的人，接手这些琐碎工作。”
“这些事情，你都可以自己安排，不过实验的记录必须长期进行。”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往塔上层走去。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塔顶，从塔顶的阳台，可以将整个区域的建筑群一览无遗。
如今除了苍穹塔外，还有两座建筑比较高大，一个是金碧辉煌的闪烁教堂，另一个便是安格尔此前拖入的海洋剧院，三座地标性的建筑各据一方，遥遥相望，倒也相映成趣。
“虽然建筑还不算密集，但如今这里也算有城镇聚集地的感觉了，大人不如为这座城市取个名字？”弗洛德站在安格尔的身后，看着这座一点点聚集而成的城市，也有种成就感。
“之前，我遇到的那个叫拉布的少年，说这里是新世界，我原本没有什么想法。可现在面对着慢慢充满活力的城市，突然有种真的创造了一个世界的感慨。”安格尔摇摇头，晃掉这些思绪，虽然这里看起来很真实，但究其根本，不过是一个装载意识灵光的箱庭。
虚幻且缥缈，和真正的世界几乎没有可比性。
目前，甚至连巫术花园，都没得比。不过，梦之旷野也有优点，至少跨距离的消息传递，就是巫术花园比不上的。
安格尔感慨万千，最后轻轻道了一句：“初心，就叫初心城吧。”
这里是梦之旷野最初的起点，也寄托了安格尔的心念与梦想。而且，安格尔曾经听乔恩说过，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这也是安格尔想要做到的，故而他将这座城市，命名为初心。
弗洛德觉得这个名字也挺应景，初心城，初始之心，也是梦开始的地方。
初心城的命名，也在第一时间传递到了城内每一个人的耳中。
他们来到这里，大多人都还对前路感觉迷茫，最重要的是，他们连所处地方在哪里都不知道，有种虚幻的不真实感。
可当他们从告示栏上，看到这座城市的名字后，心中的不踏实感也在慢慢的放下。
“初心城，以后我就是初心城的居民啦？”告示栏位于小广场门口，原本正在陪熊孩子玩闹的达卢克，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告示。
他以前和爷爷不过是乡野的农夫，虽然没有奴藉，但在城里人眼中也是个贱民。可如今，他不仅与爷爷拥有了房屋，病情也变好了，而且还成为一座繁华城市的居民，这让他有些不敢相信，忍不住自问道。
“收起你那乡巴佬的表情，像我一样稳重点！我可不想让我弟跟着你玩，结果变的又俗气又愚笨。”说话的是拉布，他也站在了告示栏的边上。
达卢克憨厚的笑了笑，虽然拉布说话有些刺耳，但他知道拉布并没有恶意。当初他刚刚进入初心城，在无措的时候，也是拉布第一时间与他说话，定了他的心绪。
拉布却是没理会达卢克的傻笑，而是在思忖着一件事。
他虽然也才来这里一天，可当他进来的时候，曾经问过蒂森老爷，这里是什么地方。蒂森老爷没有回答，只是神秘的笑了笑。
后来，拉布也向其他人打听这里的名字，没有一个人知道，甚至连珊妮、亚达都不清楚。
结果，那个被珊妮称为“新世界真正主人”的青年一来，没过多久，这里的名字就定下来了。拉布有些怀疑，难道说这座城市的名字，是之前那个青年取的么？
“初心，这个名字倒是很优美。”拉布微微一笑，不管是否是那位青年取的，至少这个名字大家都很认同。
从此以后，所有新来的居民，都会第一时间知道自己将抛弃过往的一切身份、一切不堪或者一切荣耀，成为初心城的一员，并且融入初心城的生活。
……
安格尔为初心城命名以后，又与弗洛德聊了一些实验数据的事。
目前在初心城的人，不仅仅是居民，同时也是安格尔重要的实验样本。他需要通过这些人的状态，来判断适不适合让乔恩长久生活在这。
“目前样本的观察还在继续，随着基数的增加，倒是没有看出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个人认为，他们已经算是化为了梦界居民了。”弗洛德如是说。
虽然有弗洛德的保证，但毕竟事关乔恩生死，安格尔也不敢完全采信，毕竟这些样本进入梦之旷野的时间并不长，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做确认。
不过，让乔恩先进入初心城适应一下生活，倒是可以先提上议程。
告别了弗洛德，安格尔离开了梦之旷野回到现实。不过一回到现实后，他又对自己使用了启梦术，这一次他没有选择进入初心城的区域，而是选择了另一个地方，进入了梦之旷野。
这里离初心城很远很远，周围全是茫茫野草，看上去一成不变。
只有一艘贡多拉孤零零的落在旷野上。
安格尔开着贡多拉飞向了高空，在一片云雾之中，寻到了他的目标——发着蒙蒙光辉的光球。
这就是魇境的主体。
如今安格尔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打算看看，自己能不能再融入一个新的权能。“梦境之门”的权能虽然不错，但终究不是核心的权能。而且梦之旷野目前没有防护力，这也是安格尔急于融合新权能的原因。
不过，当他将光球放在手心的时候，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告诉他：还差一点。
他想要融入新的权能，以他目前的状况来说，还差了一点。
强行融合，可能会导致权能散失，或者说，他自己的精神崩溃。
安格尔只能先暂缓融合新权能，根据他的直觉判断，想要融入新权能，应该也不会太久。
目前他还差一点达到三级巅峰，等他真正进入学徒巅峰，应该就可以融入新权能了。
而学徒巅峰他甚至不需要刻意去修炼，等到体内那一丝投影血脉彻底融合，他自然而然的会达到巅峰。
可能也就这几天的事了。
既然融合不了新权能，安格尔也没有在这多待，重新放置好魇境主体，便离开了梦之旷野。
第907节 记忆衰减
清晨，当奥莉推着餐车走进安格尔的房间时，发现安格尔正伏案疾笔，他的身周堆满了厚厚的纸张，就连地上也飘了几张草稿纸。
奥莉见安格尔没有注意到她，便蹲下身准备将这些草稿纸先收拾一下。
在收拾的过程中，奥莉好奇的看了一眼草稿纸上的内容。
复杂的立体几何图案，各种奇怪的标识，还有一排排写满字的公式。奥莉虽然看不懂这些公式，但不知为何，这些数字仿佛有一种魔力，吸引着她的视线，让她忍不住持续的注视着它们。
在奥莉的眼中，这些数字和公式就像活了起来，慢慢的旋转，最后形成了一座黑幽幽的大门，大门充满了诱惑力，有一道声音仿佛在耳边催促着她，诱惑着她跨进这道大门……
撕拉——
奥莉突然一个颤抖，从奇怪的状态中回复了过来。
她抬起头，却见穿着白色薄衫的安格尔，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的面前。清晨的微风吹起窗帘，暖融融的阳光勾勒着安格尔俊美的侧颜。
“奥莉，你还好吗？”
安格尔的声音，将奥莉从浮想联翩中拉回了现实，这才注意到之前她拿在手上的草稿纸已经被安格尔拿了过去，并且撕成了两半。
奥莉双颊微微一红，低下头喏喏道：“我只是想整理一下，没想到突然就……”
“这些魔能公式本身便蕴含了一些至理，精神力未达标，你看这些会很危险，可能会迷失自己。”
奥莉有些后怕的点点头，从地上站起来。
安格尔则挥了挥手，一道清洁术拂过，周围的草稿纸就像是安装了一双翅膀，在空中哗哗的发出声响，最后全都归位，整整齐齐的落在了书桌上。
奥莉看的有些目眩神迷，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来送早餐的。
“少爷，早餐有奶果树的树液，搭配可可花；还有玛娜女仆长亲自熏烤的早餐肠，一盘鸡茸彩菇汤、饭后水果，以及……我做的炒饭。”奥莉一边说着，一边将早餐放到了餐桌上。
安格尔虽然并不饿，但也没有拒绝奥莉的好意。
在用餐的时候，安格尔询问道：“哥哥现在如何？醒了吗？”
“子爵大人先前醒了一会儿，喝了点汤，又睡下去了。医师说，子爵大人恢复的很好，应该很快就会复原的。”奥莉站在一旁，恭敬的道。
“那就好。”安格尔本来还说去看看里昂，既然他又入睡了，那晚点等他苏醒后再去吧。
解决完早餐，安格尔对奥莉道：“你刚才差点陷入了迷境，今天你就别工作，回去休息一下吧。”
奥莉愣了一下，轻轻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少爷关心。”
奥莉离开后，安格尔回到书桌前，将之前整理好的草稿纸，一张张的销毁。只留下最终的设计图，一个看上去极为玄妙的几何图形。
这是安格尔花了一晚上，设计出来的“锁”。
主要是为了放置魇境主体的，如今魇境主体现在还毫无保护的露在外面，虽然目前没有什么危险，但未来的事谁又说得清呢？
当然，“锁”最终的目地虽然是为了放置魇境主体，但也只需要用梦海螺将之带到梦之旷野就会生效。
而现实中，安格尔的“锁”并不会消失，为了不浪费资源，这个“锁”至少对他现实中也需要有所帮助。
他如今在现实中最大困扰，便是被尤丽卡和修伊斯两大巫师环绕，做任何事情都会被他们注意到，用魇境遮挡又过于奢侈。
所以，他希望这个“锁”，能封闭外界的窥探。
还有一点，安格尔每次使用梦海螺，都会产生神秘波动。巫师对神秘波动都极为敏感，若是被他们感知到了，后续也很麻烦。
所以，这个“锁”如果能够屏蔽神秘波动自然是最好。
不过安格尔设计了一整晚，发现能屏蔽神秘波动的那些魔能阵，其中至少是以二十个魔纹起跳，也就是说，至少是高阶保底，根本不是他现阶段能涉及的。
最终退而求次，他选择了一个五个魔纹组成的魔能阵：无息禁闭。
这是一个集合防御、隐蔽与藏匿气息的魔能阵，适合“锁”的概念。无息禁闭虽然无法彻底的屏蔽神秘波动，但配合一些戏法，安格尔能将神秘波动的逸散压抑到百米之内。
安格尔没有立刻开始炼制，因为无息禁闭他以往并没有炼制过，他还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还有，现实中也有一些事情，亟待他先去解决。
将设计图纸收进手镯中，安格尔便打算先去看看乔恩。
不过，他还没动身，就听到窗户外传来翅膀的扑棱声，回头一看，却见布蕾蹲坐在阳台的栏杆上，用咕溜溜的圆眼睛盯着安格尔。
安格尔挑眉：“大白天，我记得猫头鹰该睡觉了吧？”
“我都说了，我和普通猫头鹰不一样！我可以一直不睡觉！”布蕾气愤的说完后，似乎想起什么，态度突然急转直下，用讨好的语气对安格尔道：“我先前才听说，原来你是这么伟大的炼金术士。”
“然后呢？”安格尔一边与布蕾说着话，一边走到衣柜前，拿了一件黑色绣有银色暗纹的马甲，套在白色衬衫外头。
“我之前听主人说，你好像答应了给我炼制一个单边眼镜。”布蕾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可以，你想要什么样子的单边眼镜，晚点给我个样板。”对于自己答应过的事，安格尔不会去推脱，更何况，炼制单边眼镜也不是什么难事。
见安格尔如此好说话，布蕾也笑的眼镜眯成了一条缝。
它自己可没有什么样板，只能屁颠颠的跑回去询问尤丽卡。
……
另一边，安格尔则来到冰室，进入了乔恩的梦中。
刚一入梦，处于明梦状态的乔恩，立刻感知到了安格尔的到来，故作淡然的道：“你来了？”
安格尔很配合的说道：“我来了。”
“我在这里已经让春夏轮回了无数次了，也不知道外界过了多久？”乔恩问道。
“三个半月。”
“才三个半月啊。”乔恩叹了一口气：“我以为已经过了三年，在这里对于时间的感知力，却是越来越弱了。”
乔恩之所以难以感知时间，就是因为他处于自己的明梦中，完全可以更改时间。不停的光阴交错下，对时间的概念也会逐渐变得模糊。
透过乔恩，安格尔看了看周围的景色。发现乔恩目前正在一个宴客厅中，这个宴客厅他并不陌生，正是家里主堡的客厅。
乔恩的面前摆着各色美食，拿着刀叉百无聊赖的吃着。
“唉，当我知道这里是梦的时候，才注意到这些吃的东西真的是宛如嚼蜡。”乔恩感慨：“我可以幻想出来各种美食，吃起来却没味道，真是太折磨人了。”
“那你还幻想着自己在吃东西？”
乔恩指了指桌子对面：“还不是想着，你要来，特意给你准备的。”
特意给我准备的？安格尔一脸疑惑，循着乔恩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桌子的对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身材魁梧的年轻男子，另一个则是啜着淡淡笑容的美妇。
“他是……老帕特？”安格尔看到年轻男子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发愣。
“没错，别看老帕特后来一派大腹便便的样子，他年轻的时候，也是很英武帅气的。”乔恩顿了顿：“里昂就继承了你父亲的外貌，你倒是更像你母亲。”
乔恩在说这话的时候，突然看向另一边的美妇。
带着微笑的妇人轻轻挥了挥手：“安格尔，有点可惜没有陪伴你成长，但是不要忘记，妈妈也很爱你。”
安格尔愣住了，他开始记事的时候，母亲已经离开。他看过母亲的画像，却是雍容华贵，带着疏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如此清晰的看到母亲的音容笑貌。
虽然知道这是乔恩幻化出来的，那番话也是乔恩刻意说出来的，但安格尔依旧有些忍不住心中激动的情绪。
过了许久，安格尔才轻声道：“谢谢。”
“我的记忆也在衰减，能清晰记得你母亲的场景，也越来越少了。她虽然没有陪伴你长大，但她对你的爱，也丝毫不减。而刚才你母亲说的话，也是她在离世之前，让我交代你的。”
乔恩一边说着，梦中的场景突然虚化，乔恩愣了一下，场景这才慢慢的恢复正常。
“这……是怎么回事？”安格尔有些惊疑，他知道乔恩的大脑受伤，导致其梦界显现不完全，但虚化的基本是不用心的背景，连主场景都虚化了，却是极其少见的。
乔恩叹息一声，摇摇头：“最近总是这样，所以我也不敢多幻化场景。”
安格尔似乎想起了什么，以前他进入乔恩梦境时，总会看到乔恩的妻女。可这回，他进入乔恩的梦境后，却并没有看到她们。
就是因为乔恩的状态出现了问题？
“最近记忆也在衰减，很多东西我都忘记了，真怕有一天，我连你也忘记了。”乔恩摇摇头：“不过我也值了，原本以为已经死定了，没想到还在梦中苟延残喘了一段时间。”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心中在思忖着，乔恩如今虽然在做梦，但他的意识以及所有的记忆，还和大脑束缚在一起。所以当身体每况愈下，也反馈到了他的梦中。
如果现在将乔恩带到梦之旷野，意识灵光暂时不受身体的影响，应该不会再出现记忆衰减。
安格尔本来就考虑着，要不要让乔恩提前去适应一下梦之旷野的生活。
可如今乔恩出现的状态，让他下了决定。
想到这，安格尔缓缓的将“梦之旷野”的具体情况，说了出来。
第908节 乔恩的初见
经过这一连串的起起伏伏，乔恩对于死亡的态度早已豁达。不过，如果真的有机会活下去，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他也愿意去把握。
故而，当安格尔将梦之旷野的现况说出来后，乔恩稍微思索了片刻，便点点头。
“能保存人类意识灵光的地方……”乔恩一脸兴意：“倒是有点意思。我们判断一个人之所以为人，在于记忆与思维逻辑的方式不变，看来梦之旷野中所谓的意识灵光，应该就包含了这两种结构。”
安格尔：“的确如此，意识灵光和灵魂其实也有本质上的不同，等到了梦之旷野，导师也可以对比一下，那里的状态与你现在的状态有什么区别。”
“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看你所构建的新世界了。”乔恩不仅仅对于梦之旷野好奇，同时，他也太久没有和人进行交流过了。
安格尔与乔恩说清楚后，便从梦桥退了出来。
久久凝视着冰柩中的乔恩，从刚才看到乔恩的明梦，连主场景都开始虚化了，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再继续不作为。不过，对于乔恩是否真的能活在梦之旷野，他也有点不自信。
最后，安格尔轻轻叹息一声，在思维空间中构建起了启梦术。
箭在弦上，他目前也只有这种方法了。
带着魇幻气息的启梦术，慢慢笼罩着乔恩。安格尔十分仔细的注意着乔恩的状态，确定他的身体数值没有变化，这才放下心。
安格尔特意放开了梦境之门的自主运行，去观察乔恩是否进入梦之旷野。
随着乔恩被启梦术的拉扯，安格尔立刻感知到了信息提示。
「注意，有外物进入梦之旷野！」
随着提示的出现，他脑海里出现梦之旷野的迷你图，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迷你图的上空。
那模糊的身影，代表的应该就是乔恩，安格尔可以将乔恩投放到梦之旷野的任意位置。
安格尔选择了投放地点为初心城，随着他的选择，梦境之门开始进入最终提示：「外物即将进入梦之旷野。」
随着提示落幕，那道模糊身影落入了迷你图中，迷你图不停的放大，最后化为了初心城的沙盘……
安格尔确定乔恩已经进入了初心城，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重新让梦境之门自主运行。
最后安格尔检查了一下乔恩的肉体，确定没有出现纰漏，这才转身离开。在他离开的时候，安格尔也带上了织梦蚁，既然乔恩进入了梦之旷野，织梦蚁倒是可以下班了。
回到主堡后，安格尔用精神力触手探查了一下里昂的房间，发现他还在休息，便没有去打扰他，而是回到了卧室，做起了学术研究。
安格尔没有第一时间对自己使用启梦术，一来是担心修伊斯和尤丽卡发现猫腻，虽然他们不一定能猜到梦之旷野，但频繁的使用启梦术也会导致他们怀疑，他不会去小看任何一个巫师的智慧。二来，也希望给乔恩一段时间，去主动的熟悉一下初心城。
等到吃过午饭，安格尔这才借着午休时间，进入了梦之旷野。
一进入梦之旷野，安格尔立刻用上帝视角去寻找乔恩的踪迹。初心城目前并不算大，很快安格尔就发现了乔恩的动向。
他如今正被珊妮与亚达带着，一路参观着初心城。
乔恩的表情一直带着好奇与惊喜，时不时与珊妮和亚达说几句话，偶尔捧腹大笑，可见他的心情十分不错。
“大人，你来了。”安格尔进入的位置是在苍穹塔的塔顶，他进来没多久，弗洛德便匆匆的赶了过来。
“是你安排珊妮与亚达带着乔恩参观初心城的？”安格尔此前就说过乔恩的名讳，弗洛德听到乔恩的名字，自然能猜出他的身份。
“本来我是打算亲自去的，只不过其他人都认识我，我去的话，反倒会给乔恩带去麻烦。”
安格尔点点头，如果想让乔恩润物细无声的融入初心城的生活，以弗洛德目前在初心城的受尊重程度，的确不该主动去找乔恩。
“你做的很对，不需要刻意去接近乔恩，但一定要注意保护乔恩的安全。”顿了顿，安格尔继续道：“还有，关于状态的记录，其他人的信息，我不管你交给谁去处理。不过乔恩的状况，你必须亲自接手，一定要做全方位的评估，有任何不对劲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安格尔本打算自己去做乔恩的记录，只不过现实中的事情很多，无法全全顾到。故而，他才暂时交给弗洛德去做。
“我明白。”弗洛德郑重道，他也清楚乔恩对于安格尔的重要程度，之所以安格尔愿意鼓捣梦之旷野，其实也是为了乔恩。
“你去忙吧。”让弗洛德自行活动，安格尔则慢慢踱步，朝着乔恩的方向走去。
……
乔恩看什么都觉得稀奇，这里的建筑十分有特色，一路目不暇接。
自从来到初心城后，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探究所谓意识灵光，也没有去管周围其他的人，反倒是被初心城的建筑给吸引了。
乔恩来到巫师界后，几乎都没有离开过格鲁镇范围。对于这方世界的城市，却是没有太多的概念。
如今这座初心城，虽然不见得代表了此界建筑，但依旧让他大开眼界。
“这是闪烁教堂，临近小广场和树屋酒吧，所以这边的人是最多的。”奶声奶气的解说员，正是亚达。他一路上非常尽责的为乔恩介绍着初心城的建筑风景。
“教堂有什么好看的，乔恩爷爷，不如我带你去树屋酒吧喝一杯？”说话的是穿着丝绸新衣的珊妮。
爷爷……？！乔恩揉了揉鼻梁，内心深深的一阵叹息。
其实放在地球，他也就刚过不惑。但在这方世界，却因为种种外因摧残，变成了一个宛若耄耋的老头。
在自己的明梦中时，乔恩还能随意的更改自己的样貌。但到了梦之旷野，他第一个感觉到悲戚的却是自己这副苍老的面孔……为什么进入这里会出现肉身的形象？为什么不能像全息游戏那般，自己设定外貌喂！
乔恩在内心吐槽，但面上却还是露出……慈祥的微笑。
毕竟面对的是俩小孩，这个叫亚达的小男孩，那副奶气十足的模样让他想到安格尔小时候。珊妮呢，虽然性格有些冲，但某个角度也很像自己的女儿沐沐。
再加上乔恩许久没有和外人真正的交流过，他也不想在称呼上进行争执，便无视了所谓的“爷爷”，好奇的说道：“这里还能喝酒，真的有酒味？”
“酒当然有酒味，这不是常识吗？”一个少年从乔恩旁边路过，听到乔恩的问话，疑惑的看过去。紧接着，少年看到了珊妮，好奇的问道：“珊妮，这老头是谁啊？”
“叫谁老头呢！叫爷爷！”珊妮伸出拳头比划了一下，恶狠狠的道。
少年吓得后退两步，吞了吞口水，在珊妮的威胁下，低声对乔恩叫了句：“爷爷。”
乔恩：“……唉。”欲哭无泪。
“他叫拉布，我有个好朋友叫拉多，是拉布的弟弟。”亚达对乔恩道。
珊妮上前猛敲了一下亚达的头：“你才认识拉多一天，怎么就变成好朋友了？你能不能长点心！”
亚达委屈的瘪了瘪嘴。
珊妮教训完亚达后，转头指着拉布道：“赶紧滚，我还准备带乔恩爷爷继续逛了，别来打搅我们！”
拉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害怕珊妮，总觉得珊妮身上散发着一股凌厉的气势，让他既害怕，又不由自主的想去……撩拨。
“还不滚？”
拉布点头如捣蒜：“明白明白！”
等到拉布走远后，珊妮才对乔恩道：“他们都不知道梦之旷野的真相，乔恩爷爷请不要介意。我也不知道这里的酒有没有酒味，但我听别人说，喝了都说不错。我们进去尝试一下吧？”
乔恩本想答应，毕竟他也好久没有尝过酒味了。可他看到珊妮一脸向往，之前珊妮又说她没有喝过，乔恩心中升起警觉，这小丫头该不会是想进去尝鲜吧？
乔恩赶紧摆手：“算了，喝酒伤思维，我们继续逛。”
见乔恩不答应，珊妮只能失望的叹息一声，以往蒂森少爷都不准他们去喝酒，本来以为这次傍上大腿，可以借此开开腥的，结果还是失败了。
带着乔恩继续逛，珊妮有些无精打采，亚达却很尽责尽职。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座淡蓝色的大型建筑前。
“这里是海洋剧院，乔恩爷爷你要进去看看吗？”亚达问道。
乔恩没有回话，而是呆愣的看着海洋剧院。他当然去过沃特福德，也见识过海洋剧院，只不过以前总是来去匆匆，没有机会进去过。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重新见到海洋剧院。
“进去看看吧。”乔恩点点头。
一行人进入了海洋剧院，发现里面除了在收捡贵重物品的资源小队，并没有其他的人。他们进来也没有引起资源小队的侧目，毕竟海洋剧院并没有被设限。
“剧院里全是椅子，也没有人表演，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去酒吧坐坐吧。”珊妮忍不住再次建议。
珊妮话音刚落，一阵悠扬的琴声便传进了她的耳朵。
她抬起头，却见舞台上并没有人，琴声是从红色帷幔后面传出来的，悠扬且清澈。
让人仿佛看到了夏天绿油油的稻田，微风袭来，阳光微醺。
“谁在弹琴？”珊妮好奇道。
“感觉还挺好听的，不过我好像没听过这首曲子。”亚达疑惑道。
“那个夏天。”乔恩道。
“啊？”亚达和珊妮疑惑的看向乔恩。
“这首曲子，叫做那个夏天。”乔恩突然笑了起来，眼神中带着美好的回忆：“我还以为你永远也学不会，没想到如今谈的还有模有样。”
一边说着，乔恩一边朝着舞台走去。
第909节 新的考量
站在帷幔前，乔恩并没有掀开帷幔，反倒是跟着曲子的节奏，手中打着节拍。
隔着这一层帷幔，无论是帷幔里的人，亦或者帷幔外打节拍的人，他们都清楚对方的身份，不过谁也没有在这时点破。
亚达和珊妮也在帷幔旁边，亚达想要偷偷掀开帷幔，却被珊妮敲了一下脑袋。在亚达眼眶饱含泪水时，珊妮对亚达比了个“嘘”。
乔恩打着节拍，跟着音乐哼奏。哼着哼着，乔恩的眼前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前，他教安格尔弹这首曲子的情况。不过，那时候安格尔的音乐天赋并不算优秀，当初怎么学也学不会。
纵然如此，但安格尔依旧很喜欢让乔恩弹奏这首曲子。因为他喜欢明媚的调子，只要前奏一响，仿佛就回到了欢歌笑语的那个夏天。
伴随着阳光与微风，曲子在跃动的音符中落下帷幕。
也直到这时，艳红色的帷幔，才被珊妮与亚达合力拉开。
一头金发的英俊青年坐在墨黑的钢琴前，他的背脊挺直却不僵硬，大大方方的落座，优雅而矜持。修长的手指，还搭在黑白相间的键盘上，指节分明。
或许是感觉到了帷幔被拉开，青年微微侧过脸，湛蓝的眼眸就像在散发着微光。
乔恩看着眼前的青年，突然笑了起来。
这就是安格尔啊。
他在自己的明梦里，无数次的模拟了安格尔长大后的样子，可当他真正见到安格尔时，方觉得曾经模拟出来的那些样貌，都瞬间模糊。唯独眼前的人，变得无比的清晰。
乔恩笑着笑着，突然觉得眼眶有点湿润。当初的小不点，如今却是长大了，也果然如当初预料般，英俊优雅。
安格尔站了起来，行了一个贵族礼仪，才道：“乔恩导师。”
乔恩点点头，虽然知道会在这里看到安格尔，但他依旧无法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久久无法言语。
等到乔恩放缓心绪，才发现海洋剧院里除了他与安格尔外，其他人都走了。
“珊妮和亚达，我让他们去门外守候了。”安格尔低声解释了一句。
乔恩走上前，伸出手，原本想着如小时候那般，揉揉安格尔的头发，可走近以后才发现，如今安格尔的个头拉长很多，他伸直手才能碰到他的脸。想了想，乔恩收回手，拍了拍安格尔的肩膀，颇为感慨的道——
“没想到你长开以后，倒是有了几分老帕特的英气，不过这眉眼还是很像你母亲。”乔恩顿了顿：“个子冲的倒是很快，快一米九了吧？也对，你哥哥的个子也高，不过四年前他就比你魁梧许多，没想到现在你还比他瘦弱。”
“瘦我承认，但弱嘛，我可不承认。”安格尔咧开嘴，露出一口锃亮的白牙：“哪天我让哥哥过来见你，到时候我和他比划一下，你就知道了。”
“你都成巫师了，还想着欺负你哥？”
“我可从来没欺负他，而且，哥哥现在也要踏入超凡界了，说起来他的架构还极有可能是血脉侧。”安格尔说到这时，低声嘀咕：“趁着他还没入门的时候，得先和他比划比划，免得以后近战搏不过了。”
“行了，别嘀咕了。你也别特意将里昂带进来，等外界的事情处理好了，再让他进来也不迟。”乔恩知道如今帕特庄园并非以往那么单纯，毕竟有一位巫师还留在庄园里。
乔恩却是不知道，如今不仅仅是尤丽卡，连修伊斯都回来了。
修伊斯也算是里昂的导师，安格尔要将里昂带进梦之旷野，的确需要考虑衡量的事情比以前要多。
“我明白的。”安格尔点点头，“说起来，我刚才弹得这首钢琴曲，应该比以前弹得好吧？”
乔恩颔首：“的确有点长进，不过还是有些瑕疵。要不是我使不上力，我可以给你演示一遍。”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导师，其实你可以试着跳一跳。”
乔恩一愣，没明白安格尔的意思，但下意识的还是跳了一下。等到他轻松的跳起来又落地后，乔恩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现在的身体样貌，虽然和现实中一样。但可一点都不虚弱，和初心城里其他人，基本处于同一水准。”安格尔道。
乔恩迟疑了片刻，上前坐在了钢琴前。
随着苍老的手触碰着琴键，一连串优美的音符便传了出来……
在剧院门口的珊妮突然一顿，回头看向剧院大厅。
亚达此时也看了过去，“好像还是《那个夏天》，不过比刚才要好听很多，就像是……真的看到了阳光一般。”
“这是音乐大师在演奏？”不知何时，拉布出现在了海洋剧院的门口，对着珊妮问道：“是谁在里面演奏？这水平，太令人惊艳了。”
“你怎么又来了？”珊妮没好气的道。
拉布嘿嘿一笑：“初心城就这么大，我逛着逛着就过来了。里面弹奏的人，该不会就是刚才的老头……咳咳，爷爷吧？”
珊妮耸耸肩：“谁知道呢。”
……
安格尔陪伴了乔恩大半个下午，说了很多关于梦之旷野的规则，也说了一些巫师界光怪陆离的事情，这才回到了现实。
乔恩那边，安格尔不是太担心。有弗洛德照料，加上初心城的社会形态慢慢开始完善，乔恩应该很快就会适应那里的生活。
安格尔苏醒过来后，坐在书桌前考虑着一些事。
如今看上去，乔恩在梦之旷野的状态还不错，那么就该思量他的身体了。
乔恩的后路，是变为梦界居民，定居梦之旷野。但如果乔恩的身体还有救，那安格尔自然还是希望乔恩能完整的活下来。
不过想要救活乔恩的身体，目前看来，他是办不到了。就连尤丽卡和修伊斯似乎都束手无策，安格尔在考虑，要不要将乔恩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此前修伊斯就建议过他，可以去找米多拉。毕竟米多拉是药剂大师，说不定他有拯救乔恩的方法。
修伊斯对乔恩态度为何转变暂且不谈，就说他这个建议，安格尔其实是认真考虑过的。
乔恩的后路，现在已经有了。他的肉身，如果能被拯救，也是一件好事，最坏最坏的结果，大不了就是乔恩的身份被曝露。
不过，乔恩的身份，其实已经曝露在尤丽卡和修伊斯的眼下了。
所谓秘密，一个人知道是秘密，但两个人、三个人知道后，虽然不至于众人皆知，但秘密已然藏不住了。
那还不如搏一把。
不过，安格尔也不敢妄下决定。要不要实施，他还需要先征求乔恩本人的同意。之前，他就和乔恩说过类似话题，不过当时乔恩考虑的比较多，所以拒绝了。
如今乔恩可以暂居初心城，安格尔也不知道乔恩的态度会不会改变。
安格尔没有立刻进入梦之旷野去询问乔恩的意见，这件事也不急于一时，先让乔恩熟悉一下初心城的生活再说也不迟。
安格尔看了看时间，如今是下午三点，他准备先进行例行冥想。
时间一点点过去，到了晚上六点半的时候，安格尔睁开了眼。感受了一下经过魔力循环之后，魔源的增量，安格尔陷入了一阵沉思。
随着体内投影血脉的增加，他如今的冥想效率又提升了一截。
原本他以为可能会一到两周才能晋级学徒巅峰，但按照这样的效率，顶多三天，消化了那丝血脉后，便能达到学徒巅峰。
安格尔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担心，高兴的是，三天后他应该可以融合新的权能。担心的是，他的修行速度太快，虽然目前没有什么大碍，但隐忧却很多，譬如基础不稳。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目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站起身，安格尔打开了房间的大门。
奥莉正站在门外，手里拿了一张羊皮卷。
之前安格尔结束冥想时，便感知到了奥莉在门外。
“有事吗？”安格尔问道。
“少爷，是子爵大人醒了，玛娜女仆长让我来通知你。”奥莉顿了顿，又将手中的羊皮卷递给了安格尔：“这是布蕾大人给我的，它说少爷在修行中，等少爷出来的时候，再让我转交给你。”
安格尔点点头：“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在前往里昂的房间时，安格尔也打开羊皮卷看了一下，里面是一张单边眼镜的概念图，应该是出自尤丽卡之手，外形和此前布蕾的单边眼镜一模一样。
下面还附了一排字：“布蕾的眼镜原本附着了鹰眼术与能量感知。”
也就是说，要炼制一个增加目力与增强感知力的单边眼镜？安格尔思忖了片刻，这个倒也不难，做一个复合魔纹的机械炼金结构，就能实现。
在安格尔差不多将单边眼镜的结构在脑海模拟了一遍时，他已经走到了里昂的房间门前。
房间门是打开的。
安格尔进门后，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里昂，而是一抹艳红。
一只浑身长着红色毛发的双头犬，正踩在阳台上，用威风凛凛的姿态，俯视着病床上的里昂。
第910节 苏比
安格尔心中一凛，身形化为虚影，瞬间出现在里昂身前，用警惕之色看向对面的双头犬。
“你是谁？”安格尔并没有直接动手，因为如今的帕特庄园基本不可能有魔兽入侵，这只双头犬大概与新来的修伊斯脱不了干系。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安格尔也不敢掉以轻心。
近看才发现，双头犬身上每一根红毛都像活着一样，在空中来回飘舞。它的两个头，一个被黑丝带蒙住了眼睛，似乎在闭眼睡觉，另一个头看上去像是狼，听到安格尔的叱问，嘿嘿的笑出声来。
“安格尔，不要紧张。它叫苏比，是‘导师’的魔宠。”这时，里昂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里昂的话，证实了安格尔的猜测。
苏比对安格尔轻轻点点头，然后朝向里昂，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从其口中传出：“我说的话你别忘了，我先走了。”
苏比说罢，回过身朝着窗外一跃，鲜红的毛发在空中舞动，宛若一团火焰。
苏比的速度极快，几个跃动间，便消失不见踪影。
等到苏比消失不见时，安格尔才回过头看向里昂。里昂的脸色依旧很苍白，身上包裹了厚厚的绷带，但他的心情似乎不错，嘴角一直勾着笑容，但他也不敢大笑，因为身体一动便会牵扯到伤口。
“看起来你心情很好？”安格尔挥了挥手，一张凳子便出现在了床边。
“嗯。”里昂笑的眉眼眯成了一条缝，轻轻的点点头：“刚才苏比告诉我，意志铸炼法已经被我修行到极限，以后就不用修行了，可以开始准备进入冥想阶段了。”
“它把引导法给你了？”
“暂时还没有，苏比说，让我伤势恢复后去找导师，导师会给我测量天赋，到时候才会选择适合我的引导法。”里昂说罢，突然笑出声来，结果这一笑，又扯动了伤势，疼的里昂连连直呼。
好一会儿，里昂的伤痛才止了下来。他不敢再大笑，只能用晶晶亮的眼神表达着心中喜悦的情绪。
事到如今，安格尔怎会不明白里昂的心情。
“看来，修伊斯是打算认下你这个学生了。”
虽然测试天赋，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的行为。但在巫师界共同默认的规矩中，这其实也代表了修伊斯打算认下里昂。
里昂一直视修伊斯为导师，如今得偿所愿，怎会不开心？
“听苏比的语气，应该是这样的！”里昂笑的更甚，结果一时不察，又悲剧了，“啊，疼疼疼——”
一看，绷带又渗出血了。
为了里昂的生命安全，安格尔决定不再提修伊斯的话题，而是直接将来意表明：“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安格尔从手镯里取出了几张魔纹皮卷递给里昂：“两张能量护罩，一张黑光隐蔽，以及四张能量冲击的魔纹皮卷。本来我还有一些，只不过都是元素类的魔纹皮卷，在旧土大陆效果不如预期，只能暂时先将这些给你，用来防卫应该足以。”
里昂没有拒绝安格尔的好意，“谢谢，我听苏比说，当初我中了汐蛛毒，也是你救得我。”
“都是些小事，沼泽汐蛛的出现，也非人为。不过你的修行方式，倒是让我大吃一惊。”安格尔本想指责几句，为何隐瞒自己修行的方式，但如今想来，他也明白里昂的考量，大概也是不想让他担心。再加上刚才里昂也说了，以后不用修炼意志铸炼法了，安格尔也便没有在这个修行法上念叨。
“你以前修炼的不是挺顺，怎么突然就失误了？”安格尔好奇的问道。
里昂一愣，当初他就是看到安格尔的飞舟从瀑布上空掠过，结果心绪失守，出现失误。这种事情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去，只能打着哈哈的过去。
见里昂不愿意说，安格尔也没追问，只是告诫他，以后做这种危险的修行，起码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至少，让仆从在旁盯梢着，也比独自修行结果一失误，冲到河道下游去来得好。
里昂虽然听着，但安格尔发现他的眼神在放空，显然没有听进去。
安格尔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说每个人有自己的路，旁人最好不要置喙。但毕竟是自己的血亲，他想了想，为了避免里昂又出现类似的状况，看来回头还是要给他炼制一个防御道具。
和里昂又聊了一会儿，眼见着月上中天，里昂伤势还未彻底恢复，也开始昏昏欲睡。
安格尔便道别离开。
安格尔一路沿着走廊，准备回自己房间。
路过中心走道的时候，安格尔隐隐听到外面有叫喝声，他靠近走道的窗户往下面看，却见一个皮肤黝黑带着帽子的青年，正憋着一口气，对着一棵大树叫喝。
在连续数次叱喝后，一道淡薄的水汽，从其手掌心冲出，将大树上的一些灰尘清洗冲刷了一遍。
看着自己努力半天的成果，居然只是出现一道水汽，青年有些沮丧的跨下肩，郁郁不乐的往回走。
安格尔却是挑了挑眉，这个青年正是杜鲁。
他这些天一直在忙着乔恩的事，却是很少关心杜鲁。他知道杜鲁的可能是海洋一脉，可没想到他的天赋居然这么高。别看刚才杜鲁只是释放出一道水汽，他自己觉得不满意，但这里可是元素极为稀薄的旧土大陆，他的那道水汽如果放在外面，足以成为水箭、水弹等强劲的攻击之术。
杜鲁能做到这一步，也说明他的冥想已然入门。
在没有进入组织前，就成为巫师学徒，这足以让杜鲁获得金色飞帖了。
不过，如今杜鲁却因为他的关系，留在帕特庄园浪费天赋。安格尔揉了揉太阳穴，想着，要不先把杜鲁送回去？
带着这个思绪，安格尔一路回返了房间。
其实他自己也想回野蛮洞窟一趟，他想找到桑德斯，询问关于乔恩的事，以及梦之旷野的事。就算桑德斯还没回来，应该有人有办法联系到桑德斯，只要将消息传过去便好。
不过从这里回返野蛮洞窟，也很浪费时间。除非，有人开辟位面夹道送他们一程……
安格尔思量了半天，且不谈这个位面夹道的问题，他回返主要的目的肯定是关于乔恩之事，而乔恩愿不愿意将自己的存在曝露出去，他也需要先得到乔恩的首肯再言其他。
将这些思绪暂时抛开，安格尔从手镯中取了几块魔隼血石、古丝铂金还有星辰铁。
他打算先将布蕾要的单边眼镜炼制出来。
当安格尔重新展开那张尤丽卡绘制的羊皮卷，准备遵从图案开始炼制的时候，他明显感知到一道模糊的感应从天而降。
估摸，尤丽卡和修伊斯此时都在暗中窥视着他。
也不能说暗中窥视，如此明显的感应，显然也是主动告诉安格尔，他们想要围观。
纵然安格尔并不在意炼金时有没有外人，但这种感觉其实并不好。安格尔沉着脸，打开了极奢魇境，彻底的遮掩了外界的窥探。
外界，站在高空云土上的尤丽卡和修伊斯对视一眼，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炼金虽然看不到了，但他这一手幻境，倒是有些稀奇，果然和幻魔大师一脉相承……”修伊斯道，既然看不成炼金，那就研究一下幻境吧。
不过魇境和幻境还是有区别，直到安格尔将魇境撤销，修伊斯也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
随着安格尔撤销了魇境，布蕾几乎立刻飞向了安格尔的房间阳台。
半晌后，布蕾戴着新的单边眼镜，得意洋洋的飞回了尤丽卡的身边。
“居然一晚上就炼制出来了，这速度……大概也只有附魔炼金能做到了。”修伊斯感慨道。
尤丽卡将单边眼镜拿着看了一下，果然，这个单边眼镜有增强目力与探查能量感知的作用，比起此前布蕾的那个单边眼镜还要好一些。
“低阶中等，安格尔在金石学的底子极为深厚。”修伊斯也看了看，看完后却是皱着眉道：“咦？看来安格尔对我们还是很不满意啊。”
尤丽卡疑惑的看着修伊斯。
修伊斯指着单边眼镜道：“他并没有刻画自己的专属徽标，意味着，他虽然炼制了这东西，但并不想承认这个东西是他炼制的。”
尤丽卡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了然的点点头：“当初他让布蕾拿样板给他，大概就有这个意思了。”
毕竟，如果是炼金术士自己设计自己炼制，绝对不会不刻自己的徽标。
修伊斯感慨一句：“如果安格尔刻画了自己的徽标，这个单边眼镜的价值会更高。”
修伊斯的话，让布蕾很不满意的叫唤了一声。
“我不是说要卖，只是说出了事实。”修伊斯对布蕾解释道。
布蕾倒是不介意有没有徽标，反正外观和功能她都喜欢。
“安格尔不满意我们倒也正常，只要不到极端厌恶程度，利害关系他自己也该懂。”尤丽卡倒是不在意，巫师之间的关系向来是尔虞我诈，但只要有共同的利益，依旧能绑成一团。
第911节 守门人
三天后。
安格尔对“无息禁闭”的研究，有了比较大的进展，还剩最后一道魔纹不大熟悉，如果用全息平板来投影，他其实已经可以刻绘。不过，全息平板投影终究是外物手段，如果能自己掌握，自然是最好的。
不过今天，安格尔却在最后关头，暂时先停止了“无息禁闭”的研究。因为另一件重要的事，摆在了他的眼前。
在不知不觉间，思维空间中的魔源，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充盈。
以前，安格尔在感知思维空间里的魔源时，都有种空虚感。但如今，头一次魔源出现了饱胀感。
这意味着，学徒阶段的修行，已经抵达了尽头。
想要再提升魔源的容纳程度，只有晋级正式巫师一途了。
学徒巅峰！
当抵达巅峰的时候，安格尔才发现，自己出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不舒适感，就像是身陷烂泥之中，怎么挣扎也无法脱出。
就像是从灵魂到肉身，都多了一层枷锁与桎梏。
“这就是大壁障？”安格尔低声自喃，他很早就知道，一旦踏上巫师之路，每一个阶段，都会有一个壁障。所谓壁障，就是一个阶段达到巅峰，需要进阶到下一阶段的坎。
譬如一级学徒晋级到二级学徒，就会出现壁障。
而大壁障，指的是一个级别进阶下一个级别的坎，走巫师之路的超凡者，面对的第一个大壁障，就是巅峰学徒进阶正式巫师。
无论是壁障亦或者大壁障，都会出现与世界不容的沉滞感。
只不过安格尔因为修行的引导法、天赋以及其他原因，以往从没有经历过“壁障”，这一次是他头一次感知到壁障，故而，这种沉滞感更加的清晰。
这种不舒适的感觉，甚至让安格尔有点忍不住想要去冲击那个“壁障”。
不过，强大的克制力，让安格尔停止了这种行为。他记得很清楚，桑德斯曾经说过，壁障这种东西，最好是一鼓作气冲破它，冲击的次数越多，冲击成功的几率也会慢慢降低。而且，每一次的冲击，都会对精神力模型造成一些伤害。
安格尔目前没有把握去冲击壁障，而且他也有很多东西还没有准备，就算真的要冲击大壁障，也不是现在。
安格尔站起身，大壁障带来的沉滞感，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
如今他已经突破到了学徒巅峰，也是时候去融合第二个权能了。不过，融合权能时可能会让身体出现异样，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不打算在帕特庄园里融合。
原本他打算单独前往，但想想上次融合权能时凄惨的境况，他还是带上了托比。
他选择融合第二权能的地方，是在雅梅行省的边缘，距离最近的城市海月城，也有千里之遥。
随着启梦术的施展，安格尔重新来到了梦之旷野。
很快，安格尔便将魇境主体托在了手上。光球莹润，仔细去看，会发现有一圈圈的绿纹缠绕。
安格尔深吸一口气，开始解析起光球上的绿纹来。
很快，最外面的一层残缺模型出现在了安格尔眼前，这意味着“束缚”，也是绿纹能固定魇境的基础。
顺着束缚，可以发现第二个残缺模型为“消解”，是剥去魇境主体权能的方法。至于消解之后的残缺模型为“融合”，则是获得权能的手段。
安格尔重新感知了一下，确定自己应该能承受第二个权能，这才一咬牙，开始启动“消解”。
随着消解的启动，光球上的绿纹开始发出莹莹光辉，并且不停的延伸与压缩着光球。
很快，光球上便开始掉落起光之粉尘。
当光之粉尘掉落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安格尔启动了“融合”，这些光之粉尘立刻化为一道道信息组成的洪流，冲向安格尔的思维。
信息洪流极为狂暴，在开始接纳的那一瞬间，安格尔便感觉到一阵晕眩。
再一次，安格尔在接受权能的时候，感知自己化身为了整个梦之旷野。他的视野不再局限，而是开始以梦之旷野为角度，观察着更为广阔的世界。
上一次，安格尔感知到了梦之旷野的边界，也模模糊糊的感知到了梦之旷野是虚空中巨大生物所操控“箱庭”。
如今，安格尔再一次回到这个角度，他能感知到梦之旷野似乎绕着一个无边无际的界域游移，周围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
那个无边无际的界域，安格尔估摸着就是梦界。梦之旷野原本就是介于梦界与魇界之间的夹层空间，如今砍掉了与魇界的通道，自然会挂靠着梦界。
至于此前安格尔所看到的巨大生物，此时却已经消失不见。或许正如上回半梦半醒间感知到的那般，那个金发的身影与巨大生物进行了交涉，让对方放弃了梦之旷野这方箱庭？
不管答案如何，起码安格尔知道了目前梦之旷野还算安全无虞。
信息洪流的狂卷，很快便结束了。
上回安格尔融合权能的下场很惨淡，但这一次倒还好，虽然依旧感觉到大脑的刺痛，但至少没有晕倒，不过也依旧失去了行动能力。
安格尔躺在旷野之上，长出着气，等待宛若浆糊的思维慢慢平复。
与此同时，远在数万里之外的初心城，在安格尔融合了新的权能后，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感觉世界好像变得更加清晰了，而且有一种玄妙的波动，拂过每一个人的身体。
“我好像听到了一种感召？好亲切，就像是面对着自己母亲。”有人感叹。
“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好像眼前更加的清晰，也更加的让人安心。”
“这种感觉好像是来自城外……”有人看向城外的方向，眼里带着神往。不过城外有人专门戍守着，不许任何人擅自离开初心城，所以他们也只能看看。
此刻，在苍穹塔的顶端，弗洛德也看向波动传来的方向，脸上带着疑惑。
“这种感觉，怎么有点类似法则波动？不过，比起法则波动要更加虚幻。”弗洛德暗忖着，“难道说，是帕特大人在融合新的权能？”
弗洛德自从发了不可违逆的罗誓后，安格尔也没有再对他隐瞒梦之旷野的真相，关于魇境权能的事，也告诉了弗洛德。
所以，弗洛德才有此猜测。具体是不是如他所想，也只有等到安格尔来初心城后再说。
在弗洛德沉思的时候，一个身着紧身制服的女子，快步的走来，在弗洛德耳边低声道：“蒂森大人，这是亚达偷偷送来的纸条。”
弗洛德接过揉的皱巴巴的浆纸，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一排字：救命呀……
弗洛德将纸条捏成一团，丢到地上：“不用理会他，他下次再丢纸条就当没看见。”
“我知道了。”制服女子点点头，缓缓退下。
弗洛德则看向海洋剧院的方向，虽然他无法看到海洋剧院里的场景，但大概也能猜到亚达目前的状况。
估计，正被乔恩逼迫着学习……钢琴呢。
对于亚达来说，能学习一门艺术，这也是好的。更何况，弗洛德也知道乔恩对于安格尔的重要性，亚达能和乔恩关系更近一步，这对他没有什么坏处。
珊妮也在跟着乔恩学习，不过根据乔恩所说，珊妮的音域很广，比较适合唱诗。而亚达嘛，五音不全，还是学钢琴吧。
……
另一边，安格尔休息了起码十个小时，才缓过神来。
当感觉思维的浆糊稍微平复了些，安格尔这才开始检视着新得到的权能。
“如果是能让我在梦之旷野恢复实力的权能就好了。”安格尔在心内暗忖，如果能在梦之旷野恢复实力，那么此前弗洛德所提出的“无限炼金”就能实现了。
如今，无论是安格尔，亦或者弗洛德、乔恩、亚达……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在梦之旷野中都是凡人。不过安格尔因为有绿纹的存在，对于其他人可以做到完全碾压。
但纵然如此，安格尔依旧不满足。
毕竟，拥有了梦海螺，又有了梦之旷野，让他对“无限炼金”的渴望，与日俱增。
在心中默默祈祷新权能效果，过了好一会儿，安格尔才深吸一口气，开始探查新的权能。
当感知到新权能的名字时，安格尔眉头微微一蹙。
——“守门人？”
之前是魇境之门，如今居然出了个守门人？看上去，似乎是同一系列的权能？
如果是同一系列的，那么“守门人”其实也是伪空间法则旗下的子权能？
安格尔深刻的感知起关于“守门人”的信息，将一些各种效果的延伸排除，最后安格尔总结出了守门人的大致功用：
「守门人：拥有此权能，可以主宰外物进入梦之旷野的权限。」
当感知完这道信息的时候，安格尔的眉头终于松开，眼底蕴含着一抹惊喜。
这个权能，虽然无法达到安格尔想要的“无限炼金”的目的，可却是梦之旷野所有权能里，最核心的几个权能之一！
原本的梦之旷野，只要有人进入，安格尔是无法阻挡的。
就如梦境之门的倒计时，倒计时结束后，安格尔是必需放他们进入梦之旷野的。而如今，有了守门人后，他可以限制别人的进出。
甚至，可以强行将人踢出梦之旷野。
其实，也可以把守门人，当成一种自主的防卫权能。
第912节 契合
在梦之旷野的发展期，他其实也很担心梦之旷野暴露在外，而“守门人”的出现，对安格尔而言，无疑是一个惊喜。
“守门人”也如“梦境之门”那般，其实有很多细节可以去开发。
譬如，他可以设定，只有通过带有自己能量波动的魇幻启梦术才能进入。其他任何方法，除了破坏梦之旷野的界壁，否则都无法进入其中。
除此之外，他也可以设定各种限制：女人可进，男人不可进；死魂可进，活人不可进……
不过也有东西，安格尔无法对其设限。
——通过梦海螺拉进来的物品。
所有梦海螺拉进来的物品，全部都绕过了守门人的限制。通过守门人的权能，安格尔可以感知到梦海螺拉进来的物品，也可以设定它们的落点，但无法阻拦与限制它们的进入。
从这其实也可以看出，神秘之物的独特之处，甚至可以绕过梦之旷野的本源法则。
哪怕这种法则其实是虚假的。
得到守门人权能后，安格尔开始设定起第一条限制：使用带有自己能量波动的魇幻启梦术才能进入梦之旷野。
也就是说，如今除了安格尔自己使用魇幻启梦术外，就只有弗洛德那边的登录器，能带人进入。
目前来说，这一条限制就足够了。
当安格尔准备收起权能，离开梦之旷野的时候，他又发现了守门人权能的一个特殊之处。
他感觉到远方似乎有什么波动，在与他的守门人权能进行交相呼应。
他仔细的感知了一下，在他的思维空间里出现了梦之旷野的虚拟图，而那波动在遥远的西北方，随着他的感知，虚拟图开始放大放大……最终化为了一个实时沙盘。
沙盘位置——初心城。
在初心城的一排排建筑之中，安格尔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光点。
这个光点忽明忽灭，似有一根无形的导管，穿越时空的壁障，隐隐的连接着安格尔体内的守门人权能。
“这是……”安格尔愣了一下，立刻从守门人的信息洪流里寻找到了一个答案。
——有人契合了守门人的权能波动。
这种契合权能波动，有些类似安格尔在现实中领悟重力脉络一样。不过，现实中的各种法则脉络，是真实且强大的。而梦之旷野的权能，则是虚幻与不真实的。
“有人也获得了守门人的权能？”安格尔疑惑着，很快他便摇摇头：“不对，他没有获得守门人权能，只是契合了守门人权能的波动，能不能获得权能，还需要自己的同意。”
那连接着守门人权能的“无形的导管”，其实可以理解成，对方契合守门人权能波动后的天赋。
安格尔只要心念一动，就能将守门人的权能投影，透过“无形的导管”，发放给对方。
这种靠他发放的权能，拥有怎样的功效，全看安格尔开放多少权能给对方。
“没想到这种虚幻的权能，都能和现实中的法则脉络一样，被人所契合？”安格尔思索了片刻，慢慢的回过神来，其实对于他来说，梦之旷野的权能是虚幻的，因为他知道现实世界的规则，但对于挂靠在梦界的夹层空间而言，这些权能其实就是真实的。
诸如每个人做明梦的时候，其实也等于掌握了大量的梦中权能。在明梦中，自己可以化为创世神，也可以化为坐拥各色美人的浪子，这些都是权能的体现。
如今梦之旷野也一样。
只不过对于现实中的人而言，他是虚幻法则。但对于一些梦界居民来说，这就是真实的规则。
安格尔想通以后，也要面对一个抉择了。
要不要将守门人的权能，发放给这个幸运的家伙？
安格尔没有立刻决定，他打算去看看，这个光点究竟对应的人是谁？
退出了梦之旷野，回到现实中后，安格尔感觉身体一阵虚弱，大脑也开始发昏。可见先前融合权能，也对现实中造成了影响。
不过，这种昏厥很快就消失了，安格尔咂摸了一下嘴唇，发现嘴边有淡淡的苦味。
回头一看，却见托比正乖乖的蹲在一个补充营养的药剂瓶面前，而药剂瓶已经空空如也。
“还好，这次出来带了你，要不然我估计又要晕在荒郊野外了。”安格尔伸出有些虚弱的手，将托比捧在手心，磨蹭了一下。
在托比抗议自己的羽毛都皱了时，才放开它。
“再等我一下，我去初心城看看，我们就回庄园……”安格尔对托比说道，不过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安格尔突然顿了一下：“对了，要不我带你去初心城看看？我最敬爱的一个亲人在里面，我介绍你给他认识！”
托比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初心城是什么，后来听安格尔解释，是上次它去的梦之旷野后，立刻没了兴趣。
上回托比进入梦之旷野，里面都空空荡荡的，的确没有什么意思。
安格尔准备给他解释一下初心城的具体情况，不过托比“叽咕”着比划了一下，意思是，它如果进入梦之旷野，就无人守护安格尔的身体了。
安格尔想想也对，虽然他布置了幻境，但谁知道会不会又引来超凡者。
为了以防万一，安格尔还是同意了托比的说辞，单独进入了初心城。
至于介绍托比与乔恩认识，现在倒也不急。
重回了梦之旷野后，安格尔将落点选在了初心城。一到初心城，与守门人权能相关联的那个光点，却是更加闪烁了。
安格尔没有特意去找他，而是通过周围弥漫的魇界气息，开启了“上帝视角”，去感知那个光点所对应的人物。
很快，安格尔便在一座石头堆砌的小院落里，看到了一位正在往脸上涂抹着脂粉的女人。
这是一个眉眼中带着风尘味的女子，长相极美，年纪约莫三十来岁，眼角已经开始生出细纹。穿着打扮，也十分的华美，是一件金色绣暗红玫瑰与墨绿枝蔓的蓬蓬裙，这种衣物应该不是在初心城织就的，估计是从女子现实中带进来的。
弗洛德带进梦之旷野的人，都是在现实中病入膏肓，或者濒临垂死的人。
也就是说，这个女子在死之前，都十分在意自己的打扮，甚至是盛装赴死。
这个女子安格尔并不认识，所以他只能从外观上来判断，这应该是个饱经历练的人。至于她的性格如何，安格尔并不清楚。
他思忖了片刻，心中已有决断。
安格尔没有打算赋予此人守门人的权能，因为没必要。
守门人的权能，算是最核心的权能之一，哪怕他可以发放削弱版的，也依旧对梦之旷野影响很大，他倒是不介意分享给弗洛德或者乔恩，但其他人的话，还是算了吧。
既然做出决定，安格尔便收回了目光，打算看看乔恩这几天适应的如何了。
他好几天没有去找乔恩，也是希望乔恩能适应一下初心城的生活步调。
不过未等他去寻找乔恩，便听到周围的人，发出窸窸窣窣的讨论声，似乎全都围绕着一个重点：之前所有人都感知到了，从城外的方向袭来了一阵阵的古怪波动，那种波动让他们莫名的安心，但同时也让他们感觉到了世界的宏大与自身的渺小。
安格尔听到他们的谈话后，愣了一下。
“原来之前那女子莫名其妙契合守门人权能，是因为我在融合权能的时候，整个梦之旷野都会产生相应的波动。”安格尔立刻反应过来。
他想了想，来到苍穹塔找到了弗洛德，询问起他的感受。
弗洛德一见安格尔，脸上立刻出现喜色，未等安格尔开口询问，便直接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太好了，大人终于进来了……之前初心城所有人都感知到了一种奇异的波动，我感觉有点类似法则波动，难道是大人在融合权能？”
果然，弗洛德的话再一次证明了安格尔的猜测。
他点点头，将之前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包括守门人权能的效果，以及后来他发现有人契合了守门人权能波动。
对于守门人的权能，弗洛德得知后，和安格尔一样是惊喜万分的。一旦有了守门人权能，梦之旷野中生活的居民，基本防御也可以得到保障。
对于之后那个契合权能波动的女子，弗洛德听后却有点意外：“大人说的那女子，我还有印象。是中央帝国附近的一个小国中的贵族夫人，说起来此人原本只是子爵夫人，但其交际手段极其高明，在其丈夫死去后，凭借交际手段居然混到了中央帝国的上流社会，是著名的交际花……不过，成也交际，败也交际，后来她勾搭的一个青年贵族，恰好是银鹭皇室一位公主的心上人，于是皇室公主一怒，令人将一杯剧毒之物赐给了她。”
“我路过其府邸的时候，她把自己打扮的极为光鲜，然后喝下了剧毒。在毒发生亡前，我将她带到了这里。”
当弗洛德说完这些话后，顿了顿：“其实这个女子，也是我物色的几个代管城主之一。”
第913节 区别
根据弗洛德所说，这个交际花不仅交际能力强，在处理事情上也极有大局观，对人待事上很有一套。从其能从小国的末流，混到宗主国的上层社会，就可见一斑。
不过，纵然其能力超群，安格尔也没有打算将守门人权能分享给她。
毕竟，事关梦之旷野核心之事，他不可能随意的分享。
但是，此女最后能不能成为初心城的代管城主，安格尔却没有干预。他相信弗洛德的办事能力，也相信其看人的眼光。而且如今初心城慢慢上了轨道，也的确需要几个能干的人来帮助弗洛德管理。
梦之旷野如此之大，弗洛德浪费时间在这些琐事上，完全没必要。这些凡俗之事，交给凡人管理即可。
“不过说起来，如果真的其他人获得了权能，是否意味着这是独属于梦之旷野的法则体系？”弗洛德伸出手指捻了捻额发，似在思索。
“你想多了，梦之旷野的权能其实都是虚幻的，或许比较倾向于梦界的体系，不过并没有什么用。”安格尔举了明梦中“创天法地”的例子，来类比梦之旷野的权能，最后，他顿了顿：“如果有机会，你获得了权能的话，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安格尔简单的交代了守门人权能后，感叹了一声：“还是没有办法在梦之旷野里恢复实力，看来无限炼金只能继续推迟了。”
他在融合了守门人的权能后，就感知过魇境主体，他想要再融合新的权能，估计只有等他晋级正式巫师的时候了。
到时候能不能“无限炼金”，其实也是一个未知数。
安格尔也想过，他其实没有必要去掌握所有的权能，因为梦之旷野与其他魇境不同，它太大了，大到几乎可以称之为界域。
在这种情况下，它的权能多到不胜数。安格尔目前融合了两个权能：梦境之门和守门人。
还因为一些操作失误，反馈给梦之旷野一个权能。
总共剥去了三个权能。
可那个光球，几乎完全没有变小，可见其权能之多。
如果安格尔一人全部获得权能，或许等他进阶传奇，都不见得能掌控一半。前提还是他必须能进阶传奇。
故而，安格尔是有想过去分权的。
譬如将一些不重要的权能，交予其他人来管理。就像一个国家，农业、金融、教育、卫生医疗……各有各的职权。
但要分权之前，安格尔必须要获得魇境主体的最核心权能，也就是至高权柄。
在未获得核心权能前，安格尔可不敢随意的将权能分发出去。到时候如果反受制于人，那他就真得有苦说不出了。
不过，魇境主体的最核心权能究竟是什么，以及他该如何去获得这个核心权能，安格尔目前也没有数，所以考虑分权的事目前还是遥遥不可及。
但分权的这个心思，却已经进入了安格尔的考虑范畴。
他的终点并不是梦之旷野，他曾以梦之旷野的视角观察过更广阔的世界，梦之旷野对于很多大能巨擘，不过是箱庭风景。
所以，独裁于一个梦之旷野，掌握那么多虚幻的权能，在这些真正的大能眼中，或许就是个笑话。
安格尔心念转瞬间生生灭灭，等他回过神来时，心中的各种念头都缓缓的沉寂，等待某一天契机的到来。
“对了，你有没有发现梦之旷野最近有什么变化？”安格尔向弗洛德问道。
“变化？大人的意思是说，你又用梦海螺拉进来一些物品？”弗洛德疑惑的道。
安格尔摇头：“最近因为一些事情，我没有使用梦海螺。我指的变化，是天地的变化，是规则的变化。”
“大人是说，之前遗失的一个权能？”
安格尔点点头，此前他在试验绿纹的“消解”模型时，曾经回馈给了梦之旷野一个权能，只不过这个权能具体是什么，他到现在也不清楚，只能寄希望梦之旷野能自主出现些变化。
弗洛德陷入了思索，不一会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迟疑的道：“目前的大变化倒是没看到，但有一点，我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变化。”
“哪一点？”
“不知大人在梦之旷野中有没有进行过生理纾解，嗯……或者说生理性的代谢？”
安格尔：“……”
弗洛德见安格尔默默的看着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咳嗽了两声：“我的意思是，比如上厕所什么的。”
沉默了片刻，安格尔摇摇头。
“我也没有，珊妮和亚达也没有。”弗洛德顿了顿：“但是，所有现实中已死的人，在这里都能进行正常的吃喝拉撒睡。”
其实弗洛德、珊妮和亚达都已经死了，不过他们是以死魂进入，也能以死魂离开。所以，和其他只保留了意识灵光的的人，有明显的区别。
安格尔：“你的意思是说，成为了梦界居民的人，有了生理代谢？”
弗洛德点点头：“是这样的没错。”
“那他们有欲望吗？”
“有，基本上所有的生理性的欲望，他们在梦之旷野里都有体现。”
安格尔思忖了片刻，“这个会不会是梦界居民独有的效果，应该与那遗失的权能无关？”
弗洛德摇摇头：“我也无法肯定，但我能看出的不一样，就只有这一点。”
“那就继续观察。”
弗洛德试探着问道：“那要不要增加一些活人进入初心城的样本？”
目前进入初心城的，除了乔恩以外，现实中都已经死去，故而弗洛德才会这么一说。
安格尔摇摇头：“核心权能未曾掌控之前，这些依旧不考虑。”
安格尔让弗洛德退下后，其实也在考虑一件事，梦之旷野的未来。他之所以放任弗洛德带这些人进入初心城，主要是为了得到更多的实验数据，以表明乔恩是否适合生存在此。
但未来呢？梦之旷野的未来该怎么办呢？
安格尔想了想。
乔恩如果真的留在了梦之旷野作为一个梦界居民，安格尔大概会发展一个比较多样化的社会形态，至少让乔恩不那么寂寞。
之后，安格尔会将梦之旷野作为一个中长期的研究课题，一来可以进行现实中的实验，二来也可以进行“无限炼金”的研究。
至于到时候要不要让其他超凡者进入梦之旷野……安格尔目前倒是没有计划，就像分权一样，以后再说吧。
……
安格尔从苍穹塔离开的时候，看到了门口又有专门搜刮资源的人抬着箱子与货物走过。
其中有几个人，抬着木质的酒桶，芬芳的酒香，让周围的人不自觉的吸着气。
“好像是黑麦做的朗姆酒，好想喝一口。”有人砸吧着嘴，渴望道。
“下次分配的时候，看上面愿不愿意多分配一点啰。其实我也会酿酒，只是在初心城好像找不到原料和工具……”
安格尔听到背后之人的谈话，却是留了个心眼。
目前初心城的食物和水，其实都是安格尔从现实中，通过梦海螺拖进来的。当时完全没想过，这些食水居然还真的可以供应这些梦界居民。
“看来，以后还需要解决一下食物问题。”
对于如何解决食水问题，安格尔倒是不怎么担心，不过如何长期解决食物问题，这就是个难事了。
在安格尔思索着零碎琐事时，他来到了海洋剧院。
之前他就感知到了，乔恩目前在海洋剧院里。
安格尔刚一进入剧院，就看到亚达苦兮兮的坐在钢琴面前，被乔恩教授着一些基本指法。珊妮则坐在舞台上的一个高架上，一边哼唱着歌曲，一边笑嘻嘻的看着亚达。
看着亚达抓耳挠腮，几欲哭泣的模样，让安格尔回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乔恩当初也是这样对他的，明知道他弹琴天赋一般，但就是逼着他学习一两首曲子。
在亚达泫然欲泣的时候，忽地回头看见了安格尔，就像看到救星一般，大叫了一声：“帕特大人来了！”
乔恩疑惑回过头，看到了坐在舞台下面的安格尔。
他正准备和安格尔打招呼的时候，就听到背后传来窸窣声响，回头一看，亚达一头钻进了帷幔里，想要从后台逃跑。
乔恩看了看时间，亚达也练了三个多小时了，便道：“好吧，珊妮和亚达，你们先休息，下次再过来练。”
珊妮笑着道了声“好”，亚达则呐呐道：“没有下次了，不会有下次了，我不要再进来了……”
等到珊妮和亚达离开的时候，安格尔才走了过来，“啧啧啧，亚达多可爱的孩子，被你给折磨成这样了……”
乔恩却是勾起一抹笑：“你不觉得他哭丧着脸，更可爱了么？”
安格尔：“……”
安格尔狐疑的看着乔恩：该不会，小时候乔恩逼他练琴，也是打着这个念头吧？
安格尔没有问出来，但隐隐约约的觉得，答案是肯定。
甩开乔恩的恶趣味，安格尔正色道：“导师，这几天在初心城的生活，你觉得如何？”
乔恩：“还不错，没有世界意志的压迫，就像获得了新生一般。巫师界果然很神奇，这种介于梦与现实的世界，我在以往从来没曾想过。”
见乔恩认同了这里初心城的生活，安格尔这才道出了来意：“导师，你介意我将你的肉身交予其他人治疗吗？”
第914节 乔恩的答复
目前来看，乔恩已经有了梦之旷野这条后路，就算再坏，至少意识灵光还在，还能退而成为梦界居民。所以现在首要考虑的是，乔恩的肉身问题。
以安格尔目前的水平，肯定无法解决乔恩的状况。所以他的打算，是将乔恩的消息告诉桑德斯，他也只信任桑德斯。
将自己的打算说给乔恩后，乔恩却是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乔恩才缓缓道：“在地球的时候，有宗教言说，肉身之于人类，不过是臭皮囊一具。而我自己的观点，只要自身意识还能长存，甚至只要我的名字还未消失在历史变迁中，我也不介意肉身皮囊。”
“可是，安格尔。”
“从你告诉我的信息中，我可以得知，巫师从某个角度来说，其实是一群另类的学者，而我的肉身虽然无用，但记载了许多信息密码，这些信息密码大部分都无所谓，但我就担心，有可能有信息会直指地球。我担忧巫师发现了这些信息，会……”
乔恩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安格尔理解了乔恩的意思。
和上次一样，乔恩最担心的依旧是通过肉身，曝露地球的信息。
“虽然有这种可能，会有巫师大能通过你的肉身，发现一些地球的信息。可我认为，这种可能性极低，几乎不可能被发现。”安格尔顿了顿：“更多可能是地球人类的密码，而非地球的坐标。”
“就算真有哪位大能知道了地球的坐标，我也不觉得他能穿越时空，达到另一方宇宙。如果他真的有这样的能力，他对毫无超凡力量的地球，兴趣估计也不会太大。”
“更何况，南域巫师界没有这种大能存在。”
安格尔解释起目前南域的巫师分布，“如今南域巫师界，已经千年没有传奇诞生。而据我所知，就算是传奇，也无法堪破时空的迷障。”
“我曾看到过一些秘闻，传奇巫师在整个巫师体系中，只能算中阶巫师。真正的高阶巫师，每一位都被称为奇迹。就算是这种奇迹巨擘，估计连此方宇宙的泛位面都未曾遍游，更何况是另一个宇宙的生命星球。”
“所以，我觉得其实不用过于担心。”更何况，目前乔恩的存在，尤丽卡和修伊斯都知道了。
乔恩思考虑了许久，叹息一声：“你说的也许是对的，我只是害怕，害怕自己成为地球文明的罪人。”
“我会成长起来，成长到可以保护导师的地步。”只是我担心，时间不够，时间太短。
乔恩看着安格尔郑重其事的承诺，怔楞了片刻，他对安格尔的记忆，其实更多的还是停留在当初还是凡人时的安格尔，爱喝奶、爱使性子、有点骄纵又有些傲娇的小孩子。直到如今，乔恩终于看到了安格尔的变化，以及他的成熟与担当。
仿佛，一夜长大。
乔恩思忖了许久，终于点点头：“好，我同意了。如果有机会，我也想活下去。不过，如果肉身救不活，也无所谓，至少在初心城我也还有希望不是么？要记得，任何时候我都不希望成为你的负担。”
安格尔点点头：“我知道了，我还打算带着导师回地球呢。”
乔恩只以为安格尔在说笑，摇摇头……突然，乔恩顿住了：“对了，天外之眼还在你身上！”
乔恩焦急道：“正如你所说的，我的肉身不一定会曝露太多信息，但天外之眼不一样……这东西将我从地球带到此方世界，我估计里面有很大概率会存有地球一些坐标信息。所以，你一定要记得收捡好，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安格尔艰难的点点头：“……”其实很多人都看到过他的天外之眼，包括桑德斯。
不过没有任何人发现天外之眼的异样，全部都把天外之眼当成装饰品。
唯独托比曾经见过天外之眼发光漂浮。
当初安格尔乘坐云鲸去繁大陆的时候，不知怎么地，天外之眼莫名其妙的出现异动，照的他住的地方一片亮堂，这还是后来娜乌西卡告诉他的。根据安格尔的询问，才从托比那里知道，是天外之眼搞的鬼。
托比知道天外之眼的事，安格尔并不在意，因为以托比的性格，估计都已经忘了这茬。更何况巫师界的玄妙事多的很，不过就是发光，就算托比记得，安格尔也可以用各种借口搪塞过去。
只要诸如桑德斯一流的人，不要发现天外之眼的秘密就好。
不过，天外之眼安格尔目前还真的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去藏匿，因为他无法收到空间手镯中，他能感知到，一旦强行天外之眼放入手镯，立刻会让手镯的空间崩溃。
天外之眼倒是能放到类似巫术花园这种小世界一般的空间中……只不过安格尔想要获得巫术花园，目前基本没有可能。
所以，它一向都将安格尔随身携带。
至少到目前为止，天外之眼除了上回云鲸之上异动过，倒也没有其他的动静。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倒是要去查查，上回云鲸异动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免得下次天外之眼又突然异动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乔恩同意了安格尔的提议后，还是有些谨慎的询问起关于桑德斯的事。
“你那位导师，真的没问题吗？”
“其他巫师我不敢说，但桑德斯导师的话，我还是比较信任的。”安格尔虽然对于桑德斯的了解其实也不够全面，但就目前来看，桑德斯对他还是很好的。
就算不说感情，单纯从利益上来看。
不管是安格尔的魇魂体、投影血脉以及炼金术，都符合桑德斯的利益。
“既然如此，那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你就不用顾忌我了，我觉得初心城的生活挺好，在这里我也能找到乐趣。”
乔恩的意思，安格尔也明白，就是怕自己成为安格尔前进的负担。
安格尔点点头：“那好，如果导师有事找我，或者需要什么东西，都可以让珊妮或者亚达转给弗洛德，也可以直接找上弗洛德，到时候我就会知道了。”
接下来，安格尔和乔恩又聊了一些巫师界的事情，这才离开了梦之旷野。
重新回到现实中时，安格尔虽然没有昏厥感，但毕竟大量的信息洪流对精神造成了冲击，不适感依旧存在。
所以，当安格尔驾驶着贡多拉返回帕特庄园的时候，几乎每一个人都看到了安格尔变得苍白瘦削的脸。
短短半日不见，安格尔的改变让众人都有些担心。
奥莉一脸的心疼，却手足无措；玛娜夫人立刻着手下厨，烹煮补充营养的食物；就连还处于恢复期的里昂，都紧张的前来关心。
“我没事，就是精神有些疲惫，休息几天就好了。”对于众人的关心，安格尔一致用此说辞。
很快，安格尔的状态不佳，也传到了尤丽卡的耳朵。
修伊斯这两天在尝试着为她炼制恢复精神力的药剂，所以，尤丽卡倒是没有去注意安格尔的情况，这件事还是布蕾告诉她的。
布蕾停在墨忒尔的枝芽上，将自己的见闻说了出来。
“刚才我去见了安格尔，他的情况的确有点虚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布蕾表情有些担心，从上回安格尔将人鱼贝让给它之后，布蕾其实就对安格尔有所改观，更何况后来安格尔还给它炼制了单边眼镜，对于安格尔已然从恶感变为了好感。所以，当它听庄园里的下人说安格尔身体不适，也跑过去关切了一番。
安格尔身体出现不适？尤丽卡转过头看向主堡的方向，眼神微微一凝，便看到了安格尔的情况。
与此同时，安格尔也走出了阳台，看向云土的方向。
显然安格尔也发现了尤丽卡的窥探。
“脾气倒是比之前长进不少。”尤丽卡轻声一笑，收回了眼神。安格尔遥遥的对云土点点头，又返回了屋里。
“主人，安格尔没事吧？”布蕾问道。
“没事，只不过出现了壁障的不适症。”说到这时，尤丽卡轻声叹了一口气：“这家伙还真是恐怖，短短时间内居然就达到了学徒巅峰……”
在尤丽卡感叹的时候，一道虚影凭空出现在他面前，却是在流放空间炼制药剂的修伊斯走了出来。
修伊斯看上去有点狼狈，下巴上有淡青色的胡渣，手中拿着一瓶淡绿色的药剂。
“成功了？”尤丽卡问道。
“七份材料才成功一份。”修伊斯叹了口气：“效率太低，也极其浪费，如果能让安格尔……唉，算了，你刚才说谁达到了巅峰？”
“喏。”尤丽卡伸出手指，指向下面主堡，将之前她看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修伊斯也瞥了下方一眼，不过他动作很快，在安格尔还没注意到，就已经收回了目光。
“果然达到了学徒巅峰。”修伊斯感慨道：“而且他的大壁障不适症，极为明显，可见他之前几乎没有经历过壁障的不适症。一帆坦途就达到了学徒巅峰，时间还如此之短，恐怕整个南域巫师界都鲜少见到！”
“也不知道他的修炼有什么秘密，或者说，他的修行天赋与引导法的契合度极高？”
第915节 几何之锁
“我记得野蛮洞窟的保底契合度最高的引导法，是《蒙托斯八面引导法》吧？保底值高达13，难道安格尔修炼的引导法就是这个？”
“可就算如此，修炼速度也太快乐。除非，安格尔的修行天赋与蒙托斯八面引导法契合度极高，莫非已经超过了20？”
修伊斯喃喃自语了好半晌，最后还是一头雾水。
“他修行怎样，都是他的事情。”尤丽卡伸了个懒腰：“我现在自顾不暇，对他的秘密倒是不太好奇，我在意的是，你这瓶药剂有没有用？”
尤丽卡的话，将修伊斯脱缰的思绪，拉了回来。
修伊斯将手上淡绿色的药剂，递给了尤丽卡：“效果应该有，不过毕竟你的伤势是那位……阁下造成的，就看能恢复多少吧。”
这瓶药剂名为“无律之韵”，虽然是革新派的药剂，但其中融合了一些远古秩序流派的导引手法，在革新派的初级药剂中，是炼制起来比较困难的药剂。
无律之韵的使用方法，也并非是传统饮用，而是倾向于秩序流派的操作手段，通过特殊的韵律秩序，去开启其效果。
修伊斯伸出修长的十指触碰药剂瓶，指尖快速的律动，一道道宛若秩序法典的律条，从药剂瓶中飞了出来。这些律条都由细纹组成，如南飞的大雁，排列的极其整齐，每一道律条都在尤丽卡身边环绕了一圈，最后融进了尤丽卡的眉心。
每一道律条钻入眉心，尤丽卡都感觉身体无比舒爽，枯竭已久的精神力源泉，仿佛获得了新生一般。
不过，这种感觉只是维持短短一瞬。
当律条进入眉心以后，会自然而然的抵达精神海。精神海是类似思维空间般的虚妄存在，律条抵达精神海，会按照秩序律令去修补精神力的伤势。
如果把精神海真的当成徐徐的海洋，尤丽卡的这片海洋已然临近枯竭，在海洋的正中间，有一道宛若割破虚空而成的黑洞，这就是尤丽卡的精神力伤势。
所有的律条进入了这个黑洞，都掀不起一丝水花，除了能让尤丽卡感觉刹那舒服，便再无任何的效果。
半晌后，所有的律条都进入了黑洞中，尤丽卡感觉黑洞似乎小了一点，但紧接着又觉得是错觉。
“怎么样？效果如何？”修伊斯眼神关切的看着尤丽卡。
尤丽卡摇摇头：“效果甚微，几乎没有什么效果……”
见修伊斯一脸的哀丧，尤丽卡迟疑了片刻：“其实我觉得那精神力的伤势小了一些，或许有用，只不过可能需要大量的无律之韵才行。”
修伊斯叹气道：“无律之韵的有几味材料很稀少，目前来看最多能炼制三十份，加上我的成功率，最多可能成功五瓶。而无律之韵是我能炼制出来效果最高的精神力恢复药剂，如果连无律之韵都没有什么效果，其他的药剂……也很难见效。”
尤丽卡也沉默了，拉起一丝苦涩的笑：“看来，这个伤势还要持续一段时间了……不过也无所谓了，至少如今借了安格尔的光，有墨忒尔气息的抚慰，精神力伤势带来的痛苦减少了许多。”
修伊斯看了眼墨忒尔，又看看尤丽卡：“要不，我再去和安格尔说说？”
……
安格尔此时却是不知道尤丽卡与修伊斯正在背后谈论着他，他回来后，立刻进入了研究状态。
无息禁闭的魔纹就差最后一角。安格尔希望能一鼓作气，将之炼制出来。
两天后，安格尔终于将无息禁闭的魔纹，全部掌握在心。
按照他的推算，他所炼制的这件作品，应该可以达到中阶。到时候肯定会引起炼金异兆，虽然这种炼金异兆一般都不会波及旁人，但为了以防万一，安格尔没有准备在庄园炼制。
他带着托比来到了郊外进行炼金。
选择的地点，依旧是此前他融合权能所挑选的无人禁区。
炼金的过程很顺利，不过当炼金结束后，安格尔被炼金异兆拖入异象空间的时间比较久。
这一次异象空间的考验，倒是极为契合他炼制的“几何之锁”。
安格尔进入了一个魔方的世界，每一个魔方格子都是一个锁，每解开一个锁，魔方会动一格，安格尔需要按照一定的规律破开这些锁，最后让魔方恢复六面一色即可。
这对于拥有超算能力的安格尔而言，倒是不难。只不过这个魔方是四阶魔方，计算量比较大，再加上他不仅要解锁，还要寻找魔方扭转的规律，故而耗费的时间很长。
安格尔花了整整一夜，才破开异象空间。
随着异象空间的消失，一道道充满复杂信息的云团异兆，从天空慢慢的散去。
安格尔还没来得及观看自己炼制的“几何之锁”，便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冷峻低哑的声音：“赶紧离开这里，你的炼金异兆扩散的范围极广，包括深海之歌在内的几个巫师组织的引导者，正向你的位置前来。”
这道声音安格尔并不陌生，正是修伊斯。
“听修伊斯的语气，有引导者出现在旧土大陆了？”安格尔没有去管修伊斯为何出现在这里，而是皱起眉思忖起他的话来。算算时间，鲸须海的海路如今大开，似乎的确有这个可能，“……不过，平时这些巫师组织的引导者都不愿意来旧土大陆，怎么如今都来了？甚至还有深海之歌？”
安格尔并不觉得修伊斯在骗他，因为没必要。
他并不想与这些引导者见面，尤其是其中有深海之歌的人。
安格尔二话没说，将“几何之锁”匆忙的收进了手镯中，让托比化为了狮鹫形态，重力脉络一加速，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等到安格尔离开后，修伊斯出现在了之前安格尔炼金的地方。
“不到一天时间，便成了一件中阶作品，几乎已经堪比附魔大师了。”修伊斯轻声低喃，在这边出现炼金异兆的时候，修伊斯就赶了过来，当他看到是安格尔引起炼金异兆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意外。
只不过，修伊斯对于安格尔的炼金速度，有点不敢置信。
修伊斯瞥了一眼西北方，又看了看南面，这两个方向都有巫师学徒在快速的疾驰而来，基本上都是此前他在维希港口见过的那些引导者。
修伊斯轻轻一挥手，将安格尔残余在这里的信息素以及各种可能涉及到的炼金碎屑，全都抹除了。
虽然这些引导者不见得能察觉到这些，但为了避免安格尔的身份曝露，导致尤丽卡也被牵连，所以修伊斯必然要做好善后工作。
等处理完以后，修伊斯转身融入了黑夜之中。
不一会儿，原地出现了三道人影，他们互相觑了一眼，并没有对其他人现身感到惊讶，甚至饶有兴趣的进行着交流。
“刚才那是炼金异兆吧？”说话的是一个穿着蓝黑色女巫袍的女子，长得极为妩媚，脖子上缠着两只青红细蛇，手上拿着一把扫帚。
“应该是。”瓮声瓮气的声响，来自一个全身黑袍的男子，他露在外面的手就像是枯木，甚至隐隐看到一许嫩芽。
“炼金的人已经走了……本来还想拜会一下，没想到却是错过了。”女子遗憾的叹息一声，眼里飞快的闪过一道精光。
一直未曾说话的第三人，是个戴帽子的胖子青年，正是当初在维希港与修伊斯有过一面之缘的深海之歌的人。
他拿出一张金灿灿的卷轴，对着周围轻轻一扫，半晌后皱起了眉。
“居然没有一点痕迹，看来……那位炼金术士极为谨慎啊。”胖子摩挲着自己手背上的鱼鳞，突然笑了笑，心中暗忖：在这边缘岛上居然出现了炼金术士，会不会就是目标呢？
胖子没有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而是笑眯眯的看向另外两位。
“飓风高塔的双蛇菲玲，重力森林的哑火树人亨利，别来无恙啊。”胖子挑高了眉：“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向我解答？”
亨利与菲玲看向胖子青年，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他们当初是乘坐同一艘货轮，自然对胖子的身份也不陌生。
胖子来自深海之歌，自称自己为“金”。且不说胖子的实力已经达到巅峰，光是其深海之歌的身份，便让两人不愿意招惹。
“我就想知道一个小小的问题。”金笑眯眯的，不过从那宛若缝隙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光：“之前我以为你们只是暂留维希港口，但这么久了，你们都没有随船离开，所以说，你们是打算留在边缘岛寻找天赋者？我记得你们俩的巫师组织，已经很久不来边缘岛了，为何突然选择来这里呢？”
“我们的航线一直在附近，只是很少来边缘岛罢了。而你们深海之歌才是真的没有出现过边缘岛，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菲玲不屑的道。
“无可奉告。”哑火树人亨利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别忙着走嘛。”却见金的身影一闪，便出现在了亨利的面前。亨利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伸出手，无数的藤蔓从他手掌心中喷涌而出。
金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藤蔓包围里传了出来：“啧啧，这次可不是我先动手的噢……”
第916节 来信
安格尔在格鲁镇外的一个山岭里落了下来，没过多久，便见到红发张扬的修伊斯，出现在了山道之上。
“多谢大人的提醒。”安格尔低下头，恭敬道。
“炼金异兆向来宏伟，你下次炼金最好还是去海上。否则，一个能出现异兆的炼金术士，很容易招人惦记。你也不想帕特庄园被人盯上吧？”修伊斯的声音清冷低哑。
安格尔颔首应是，他其实也知道炼金异兆可能会引人注意，但他以为顶多修伊斯和尤丽卡会发现，这两人发现也就罢了，安格尔也无所谓。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旧土大陆居然出现了其他巫师组织的引导者。
若是被这些引导者盯上了，旧土大陆本就不大，很容易让他们闻着味寻到格鲁镇来。到时候，帕特庄园的异样，说不定就会被他们发现。
所以，对于修伊斯的提醒，安格尔也的确是很感激。
“修伊斯大人，旧土大陆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引导者了。上一回出现引导者，还是因为对方也是来自旧土大陆，只是顺路探亲罢了。为什么突然又有引导者出现在这里？”安格尔好奇的问道。
修伊斯语气中也带了些疑惑：“不知道，或许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不过，也与我们无关。”
修伊斯说罢，转头沿着山道往下走。
修伊斯没有飞回去，而是用走的，显然是有话要和安格尔说。安格尔想了想，跟了上去。
“刚才我感觉到的炼金异兆，有一种隐匿的波动。你炼制了一个隐匿类型的作品？”修伊斯一边走，一边看似随意的问道。
“嗯。”安格尔点头，选择性的回道：“为了遮掩使用梦海螺的波动，所以炼制了一个小玩意。”
修伊斯喉咙一噎，想起上回他也是因为梦海螺的神秘波动，被吸引了过来。所以说，安格尔炼制的这个道具，主要是为了防范他这一类人的？
不过比起被人针对的郁闷，修伊斯其实更惊讶的是，安格尔居然只是为了这么小小一件事，就跑去炼制一个中阶作品，甚至在他口中不过是个小玩意？
修伊斯本来已经高估了安格尔的天赋，但现在才发现，其实自己还是低估了。安格尔不仅仅是修行天赋超群，连炼金天赋也让人惊叹。
修伊斯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修行速度如此快，就连炼金都比别人学了百年的人还要精通？”
修伊斯问出来后，才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唐突，不过既然问都问了，修伊斯也不想收回了，他也想知道安格尔会如何回答他。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运气。”
这一个词的概括，显然不能让修伊斯满意，不过他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淡淡道了一句：“运气？呵，你该不会被某个预言系的巫师，恒定了幸运术了吧？”
修伊斯只是戏谑调侃，但安格尔听到“幸运术”时，脑海里仿佛有道灵光一闪而逝，不过一时没有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
正当安格尔想要深思时，修伊斯又道：“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安格尔的注意力被修伊斯的话语吸引了过去，疑惑道：“什么交易？”
“你帮我炼制药剂，我答应你一个要求。”修伊斯淡淡道。
“大人是想让我炼制恢复精神力伤势的药剂？”安格尔立刻明白修伊斯的打算，他其实在当初炼制汐蛛解毒剂的时候，就觉得尤丽卡肯定会要求他帮忙炼制药剂，不过之后尤丽卡就像忘记这茬了般，一直没提过。倒是没想到，过了好几天后，反倒是修伊斯先提出了这个要求。
“是的。”
安格尔苦笑道：“恕我不能答应大人的要求。”
“为什么，你认为我的人情抵不过你一次炼金？”修伊斯眯着眼，有危险的光芒闪烁其中。
“并非如此，如果大人找我炼制的方向是金石学，我一定会慎重的考虑。但如果是药剂学，那就没办法了，我会炼制的药剂就只有两三种，解毒剂就在其一。”
“可是，你之前明明……”修伊斯皱着眉道。
“大人难道忘了，我在炼制解毒剂前，还需要翻阅米多拉大人的炼金手札。我之所以能成功炼制解毒剂，也是因为有米多拉大人的提点，但我学到东西有限，我也不会炼制精神力恢复的药剂。”安格尔说的这番话却是义正言辞。
修伊斯就算不用鉴真术法，都能听得出安格尔并没有说谎。
看来，安格尔对炼制药剂，可能还真不熟悉？不过，安格尔有米多拉的指点，说不定学习一下，也可以炼制精神力恢复的药剂，再加上他还有炼金手札……
不过修伊斯也知道，安格尔如今全心全意沉浸在乔恩的恢复上，肯定没有时间去学习炼制药剂。
在修伊斯心中叹息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格鲁镇外的主干道附近，这里有一个难民营地，不过如今难民并不太多。
“你们还要往前走吗？我劝你们别走了，如今格鲁镇谁也进不去，啐，估计已经变成了鬼镇。”路边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大爷，见到安格尔与修伊斯前往的方向，忍不住劝说道。
“鬼镇我倒是不信，前几天我还看到一队骑士从格鲁镇里穿出来。”从主干道中走来一个年轻小伙，手里提着个插了羽箭的飞鸟：“说不定像是话本里写的那般，有神明将格鲁镇施法隐蔽了，从此不参与外界的战乱，成为了一片和平的净土。”
“神明？如果有神明，我会在这个年纪还背井离乡吗？我才不信，说不定就是个邪恶的巫婆，将格鲁镇上的爵爷变成了吸血鬼……”老大爷脑洞大开，说了一半，见年轻小伙不听，叹息了一声：“算了算了，不说了。”
“你就别瞎想了，今晚我给你烤鸽子肉吃。”
年轻小伙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上的鸽子腿猛地一撕，鲜血喷涌而出，同时一个精致细腻的小木管，从鸽子的脚上落了下来。
“我怎么瞅着，这只鸽子像是信鸽？”老大爷疑惑的捡起地上的小木管，“你从哪里猎到的？”
“就格鲁镇外呗，这只鸽子飞不进去，就在镇外打转，我就这么射了一箭！我保证，就只有一箭！”
在年轻小伙吹嘘自己的弓术时，安格尔却是走了过来。
之前那个老大爷猜的倒是没错，这只鸽子的确是信鸽。而那个小木管里，估计装的就是书信。
这种用信鸽来传递消息的方法，其实在很多凡人国家都是主流。
既然这个年轻人说这只信鸽是在格鲁镇外打转，估计就是想要飞到格鲁镇的信鸽，不过因为安格尔设置了幻境，无法进入其中罢了。
不知道这个信鸽是要传给谁的，既然他发现了，也不介意帮着传递一下。
当安格尔拿着小木管回来的时候，修伊斯淡淡道：“对于这些凡人，你还讲等价交换？”
安格尔在得到这个小木管的时候，是用了一枚银币与难民作为交换。
“我觉得有规则，总比没有规则好。”安格尔静静回了一句。
修伊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两人结伴继续往镇里走，安格尔在路上也打开了小木管，从里面抽出了一卷浆纸信封。
封面落款，收信人：安格尔帕特。
安格尔愣了一下，他原本以为有人用信鸽传讯，估计是给镇里的居民，或者说给乔治治安官的，没想到居然落款是他自己？
谁会寄给自己？
安格尔翻了一面，看到寄信人的位置写着：亚伦蒙恩。
亚伦便是之前和香农公主一起来到海月城驻守在将军，在海月城一站告捷后，香农转攻其他行省，亚伦则留在了海月城。
之前，安格尔在海月城外搞了个“死刑犯的明梦培训班”，亚伦也有出力。
“亚伦送来的信？”安格尔疑惑的打了开来，说实话他与亚伦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多交情，所以他很好奇，亚伦送来的这封信有什么用意？
信上只有几排字，安格尔很快就看完了。
看完以后，他的表情有点古怪，他完全没想到亚伦送来这封信的原因，是因为当初那个逃跑的小孩，主动回来了，还说要找安格尔。
之前他帮着香农去对付操纵食心鬼的超凡者的时候，发现对方是一个叫做唤鬼的人，身份是鼠蚁地下会的流浪学徒。
安格尔将唤鬼杀死以后，发现了一个小孩。
根据唤鬼所说，这个小孩是他准备培养的接班人。
当初安格尔想着，自己的引导者任务还差一个天赋者，而这小孩虽然跟着唤鬼，但唤鬼还没有教授任何东西给他，也没加入鼠蚁地下会，就想着拉他凑数。
不过因为安格尔当初要去香农王室，就将这小孩暂时交由亚伦看管。结果，等安格尔回来时，这小孩已经逃了，不仅逃跑，还放出了一堆的“白脚海蜘蛛”，让数个看守他的卫兵中毒，若非安格尔救治，他们必死无疑。
当初安格尔想着，他逃就逃吧，反正对这小孩他也无所谓，甚至因为他的恶毒行为生出反感。
不过没想到，这小孩跑了小半年以后，居然还主动回来找到了亚伦。
第917节 设想
“想要见我？”安格尔一脸古怪的将信收了起来。
上回他救治了那几个中毒的卫兵后，和亚伦说过，以后见到那小孩儿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用顾忌他。
结果亚伦并没有这么做，还特意为那小孩传了书信过来。
看落款的时间，是半个月前的事。
安格尔思量着，要不要过去看看。
在安格尔看信的时候，修伊斯也配合的没有说话，等他看完信后，修伊斯才道：“乔恩目前的情况不容乐观，你的决定是什么？”
上回修伊斯建议他去找米多拉大师求助，虽然安格尔对米多拉的观感极好，但毕竟交浅不好言深，他并没有这个打算。
不过，经过之前和乔恩的交流，安格尔也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只能向其他人求助。”
修伊斯见安格尔不愿多说，只是淡淡道：“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可以来找我。还有，在你确定要找其他人求助之前，记得提前告诉我。”
他们已经走到了帕特庄园的门口，修伊斯已然慢慢浮到半空，显然是打算去往云土。安格尔在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修伊斯大人，我能否问你一个问题？”
修伊斯停了下来，回过头静静的看着安格尔。
“大人，你对乔恩的状况不好奇吗？”
修伊斯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我救不了他。但我知道一个活体的价值，比尸体的价值要大好多。如果到时候你真的能找到救他的人，可以将得到的数据共享给我，自然最好，不行也罢。”
修伊斯顿了顿，又道了一句：“更何况，他的价值，没有你大。”
修伊斯离开了。
安格尔站在原地思索了许久，显然修伊斯最后一句话是在表明态度：我不在意乔恩，是看在你的份上。
不管如何，安格尔还是松了一口气，之前他一直担心修伊斯回来后，会对乔恩有所动作。从他得到的回馈来看，修伊斯似乎打算放弃对乔恩的探索了。
这也好，毕竟修伊斯在名义上也是里昂的导师，安格尔也不愿意与他起矛盾。
安格尔踱步走回自己的房间，等坐定后，安格尔终于有时间拿出了新炼制好的几何之锁。
几何之锁的外观，是多菱形结合的立体摆件，大大小小、胖胖瘦瘦的菱形结合在一起，充满了几何之美，在最外围的菱角上，伸出时长时短的立柱体，整体看上去有点类似立体的雪花。
安格尔用纳尔达之眼对其鉴定了一下。
几何之锁的属性，反馈在了思维空间中的“服务器”上。
无惊无喜，没有任何的材料特效被激发，也没有出现类似血夜庇护上的特殊效果。看来，上一回血夜庇护出现异常，或许真的与那个自称卡西尼的人有关。
不过，这次他的炼金异兆，卡西尼并没有出现。是因为这次的炼金异兆，他不需要放弃任何选择吗？
虽然几何之锁没有意外之喜，但安格尔反倒是比较安心。上回血夜庇护出现的特效实在太逆天了，甚至可以回避传奇级的窥探，哪怕只有一次机会，但也可以称之为至宝了。这样的超级效果，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血夜庇护上，安格尔其实也有些忐忑不安。
因为他知道，在巫师界没有任何侥幸，你得到什么就会付出什么。
逆天效果的出现，或许就意味着他付出了什么代价？比起不必要的猜疑，还是这个几何之锁让他觉得安心。
根据纳尔达之眼的鉴定，几何之锁如他所料，初入中阶，效果是集合防御、隐蔽与藏匿气息为一体的辅助性道具。
当启动几何之锁的时候，它可大可小，大可到十米方圆，小的话宛若水滴。
安格尔装置了一个魔晶，作为启动能源。然后将几何之锁开启后，一阵虚无过后，几何之锁上面的菱形展现着线条的美，很快，无数的虚幻线条将安格尔的房间彻底包裹住。
这便是几何之锁最大的时候，拥有防御能力与遮蔽窥探的能力。
安格尔房间的变化，自然瞒不住云土之上两位巫师，尤丽卡随意的将目光往下一放，发现居然无法窥探进去。
尤丽卡用出多种窥探的术法，最终她发现，任何窥探都会引起那些奇怪的几何线条出现反应。她虽然可以用高等级的目术强行进行窥探，但也必然会被安格尔发现。
“这就是之前安格尔炼制的炼金作品？”尤丽卡惊疑。
修伊斯瞥了一眼，“按照之前他所说的效果，应该是的。”
“居然无法进行窥探了，这家伙是特意防备我们的吧？”尤丽卡突然一愣：“咦？怎么能量气息全部收束起来了……这个炼金作品还能隐匿气息？”
尤丽卡似乎反应过来了，有些疑惑的道：“刚才他是故意不收敛气息的吧？然后引我们帮他做试验？”
修伊斯：“……”我刚才其实没有窥探，只有你。
尤丽卡有些牙痒痒，忍不住大声的怒喝道：“居然敢拿我做实验！”
修伊斯揉了揉太阳穴，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其实是你自己主动撞上去的？
安格尔并没有听到尤丽卡的怒喝，他还在继续试验着几何之锁的各项能力，遮蔽的极限值、防御的系数、以及隐匿气息的机制。
测试的差不多后，安格尔开始进行最后一项试验：通过梦海螺将几何之锁拉进梦之旷野。
与此同时，他也可以测试一下几何之锁对神秘波动的遮掩能力。
根据他之前的推演，无息禁闭魔能阵能将神秘波动压制在百米之内。最终成品肯定会有相应加成，具体能压制多少，他还要测试一下。
当梦海螺将几何之锁拉进梦之旷野时，安格尔也在飞快的测试着距离范围。
最终，他得到一个比较喜人的数据。
神秘波动被压制在了八十米以内，再远的话，逸散效果会逐渐递减，当达到两百米范围外，几乎是感受不到神秘波动的。
当安格尔测试这一项的时候，在云土之上的尤丽卡并没有察觉到有神秘波动，倒是修伊斯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看了一眼安格尔的房间，最后什么也没做。
梦之旷野——
安格尔打算将魇境主体，先装进几何之锁内部。
不过当他看着面前充满权能的大光球时，突然愣住了，脑海里闪过大量的讯息。
他之前一直想着，如果能将大光球的核心权能先搞到手就好了，一些次要的权能，其实没必要浪费自己的时间。
可如何得到核心权能，他其实没有什么概念。
可如今，他看着魇境主体的时候，突然想起之前修伊斯对他的调侃，说他被某个预言巫师恒定了幸运术。
当时，安格尔就感觉自己脑海闪过一道灵光，不过因为被打岔，没有仔细去想那道灵光的含义。
但现在他看着魇境主体的时候，心里不自觉的回忆起修伊斯的话，或者说，他话里的重点：“幸运术。”
从魇境主体上消解出来的权能，其实每次都是随机的，就像“梦境之门”，虽然对安格尔而说很有用，其实不过是伪空间法则旗下的子权能，并非核心权能。
而第二个融合的权能：“守门人”，却是一个实打实的核心权能。
显然，大光球并非遵循越到后面，权能越珍贵，而是随机消解一个权能。
既然是随机，那能否用类似“幸运术”的方法，来让变量的范围缩小到自己心属的权能呢？
如果可以的话，他是不是就能快速的掌握梦之旷野的核心权能？
当然，类似增加幸运属性的术法，其实就是改变变量阈值的术法，是一种预言系的稀有术法，安格尔不见得能学习到。
可是他有钱啊！
他完全可以购买一张增强幸运的魔纹皮卷！
一般来说，这种特殊的皮卷都是一次性用品，价值至少七位数以上。
安格尔现实中可以不用，但可以带到梦之旷野去用啊！而且，只要有梦海螺，只要现实中不消耗魔纹皮卷，他完全可以在梦之旷野里反复使用！
买一张，等于在梦之旷野用无数张，简直不要太省心！
快速的将魇境主体装进几何之锁里以后，安格尔开启了隐匿效果，确认无误后，便一脸兴奋的离开了梦之旷野。
他拿出自己的手札，将这个想法记载在了关于《梦之旷野的使用守则》的页面之下。
写完以后，安格尔依旧止不住笑容，仿佛眼前已经看到了梦之旷野未来的美丽蓝图……好一会儿，安格尔才压下了心中的喜悦。毕竟这一切都还是前景，想要实现他还需要时间。
更何况，增强幸运的魔纹皮卷也是极其稀罕之物，目前没有任何魔纹术士能刻绘，流传在外的都是远古遗留。安格尔想要获取一张，也不见得是件容易之事。
等平复了心绪，安格尔将手札郑重其事的收起。
处理完这些琐事后，安格尔一时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他想了想，决定去初心城见一下弗洛德，看他那里有没有什么需求，同时也准备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他。
就在他准备对自己使用启梦术的时候，突然，他的目光不经意的瞄到桌子上那封皱巴巴的信件。
第918节 海澜流民
斯依绝萨，在海澜国古早时期文字中译为：造访凛冬的潮涌。
不过，自从大陆通用语开始盛行后，海澜国的本土语言慢慢开始失势，如今已经没有几个人会古海澜文。不过，海澜国的一些城池与岛屿，却沿用了海澜文的称呼。
斯依绝萨，就是其一。这是位于海澜国外围岛链的一座城市。
虽然官方称呼叫做‘斯依绝萨’，但比起这个拗口的名字，当地人更喜欢称这里为——冬潮城。
蓝波湾，是冬潮城临海的一个港湾，原本是极为繁华的商业港，不过在海澜与金雀帝国开战后，这里被军队占用，临时改为军事港。
本来改成军事港就重创了蓝波湾的商业，但一想到能登临旧土大陆，占据金雀国土，未来好日子总会有的，故而冬潮城的人也都咬咬牙，决定撑过这段商业遇冷的时期。
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本来这场战争海澜的优势无比之大，连续的占据金雀行省，开拓大陆疆域。可是，不知怎么的，居然在短短几个月之间，海澜就出现颓势。如今，更是显现了败相。
战到这个地步，海澜王室也不可能在这时收手，且不说打击士气，光是这近一年的空耗国家内需，就必须由外来资源填补。
所以，他们只能继续与金雀纠缠。
而要打仗，又必须要有钱，要有充足的后备资源。在国库短缺的时候，海澜王室不得已将目光放到了普通百姓身上。
突然而来的加收征税，让本来处境就不好的冬潮城，真正陷入了凛冬。
冬潮城已经被苛捐杂税的阴影笼罩了许久，加之战败的前景已现，如今的冬潮城人心浮动，街上出现大批破产的流民，偷摸拐抢的事件开始提升，这让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降到了最低。
在蓝波湾的一家面包店里，两个流民扮相的小孩，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面包店的女店长。
女店长是个中年大婶，满脸横肉，看上去就凶恶十足。
“行行好吧，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吃东西了，妹妹还生了病……”说话的是俩个流民小孩中长得稍微胖一点的男孩，名叫柴拉。
他身边有个稍微白净的瘦弱男孩，也用满怀期待的眼神看着女店长。
大婶冷哼了一声，对着柴拉怒斥道：“你自己不照照镜子，长得比我家妮妮还胖，还敢跟我叫饿？我看你们俩都是来骗吃的吧，滚滚滚！别挡着老娘做生意！”
柴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暗，但他实在太饿了，看着玻璃橱柜里的喷香面包，忍不住吞咽起口水来。
“我们没有骗吃的，我们真的很饿。我弟弟亚尼加是个哑巴，我妹妹又被人……打伤了，请可怜可怜我们吧。”柴拉用带啜泣的声音说道。
大婶最终也没有答应柴拉，而是叫唤出了养的大狗，将柴拉与亚尼加赶了出去。
看着柴拉与亚尼加离开的身影，大婶绷紧的脸慢慢松了一些。她能看出他们的状况很差，如果是在往日她也不介意救济一下，只不过如今的事态实在没有善心的资本……唉，大婶摇摇头，拿了一个黑面包，往后屋走去，嘴里念叨着：“再饿，也不能饿着自家妮妮。”
另一边，柴拉与亚尼加在经过一阵逃窜后，终于甩掉了恶犬。
柴拉喘着粗气，站在港湾的海岸边，狠狠的朝着大海吐了一口唾沫，眼神中带着愤怒。
亚尼加身体瘦弱，加之饥饿，此时却是有些晕眩，腿一软便跌坐在了地上。
柴拉见状，眼底一阵心疼，跑过来扶起亚尼加：“你还好吧？没事，吃不了面包就算了。”
柴拉表情有些犹豫，好半晌才咬了咬牙道：“大不了等会我下海去捞点鱼上来烤。”
亚尼加一听，赶紧抬起头对柴拉猛摇头，如今蓝波湾港口被改成军事港，下的第一条铁令，便是任何人都不得下海。
一旦被发现，当场立弊。
亚尼加虽然很饿，但他也不愿让柴拉去冒险。他不停的用手比划着，嘴巴张的很大，“啊啊啊”了半天，但发不出一个词。
如果仔细的看，会发现亚尼加嘴里的舌头已然不见。
柴拉看着亚尼加竭力想要说话的样子，一阵心酸，再想想古伊娜的伤势，心中的怒火却是忍不住往上飙。
“该死的冯曼，如果不是他，你和古伊娜又怎么会落到库莎那老妖婆的手里！你们就不会……就不会……”柴拉咬着牙，两道泪痕划过沾满脏污的脸颊。
亚尼加有些着急，不停的摇头，用手飞快比划着。
“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帮他说话？”柴拉很想骂醒亚尼加，但他知道没用。他也不知道冯曼给亚尼加和古伊娜使了什么法，就算落到如此田地，也没有怪过冯曼。
柴拉只能恶狠狠的撂了一句：“他不会回来了，他就是个懦夫！”
亚尼加听后，却是憋着嘴，开始无声的抽噎。
见到亚尼加的样子，柴拉又心疼又憋屈，心里仿佛有一股气，无法纾解，让他忍不住想要大吼出来。
柴拉对天大吼，连续叫唤了三声。
柴拉的叫唤，稍微分散了亚尼加的注意力。同时，在不远处的海岸边，一个穿着公主裙，一脸婴儿肥的女孩，也被柴拉的叫声吸引的看了过来。
柴拉这时也注意到那女孩，当他看清女孩的长相时，眼底闪过憎恶。
他看了看周围，见无人注意到他，冲上前一把将女孩推到了大海之中，看着女孩在海水中沉浮挣扎，柴拉终于感觉胸中的那口闷气，消解了许多……
亚尼加见状，却是惊疑的看着柴拉。
“这女的就是之前那面包店老板的女儿，她妈居然敢放狗咬我们，活该！”柴拉恶狠狠的道。
亚尼加沉默了片刻，看着海面那已经逐渐竭力的女孩，最终只是摇摇头，拉着柴拉离开了这里。
柴拉和亚尼加离开了蓝波湾，往冬潮城的郊外走去。
一路上亚尼加都没有说话，柴拉知道亚尼加在生气。
柴拉不觉得自己有错，冯曼杀人，古伊娜也杀人，而且他们杀的还比自己多。这就是个杀人的世界，他凭什么不能杀人？
两人心中都别扭，一路无言，回到了他们暂住的地方，一个破烂的窝棚。
还没踏进窝棚，他们便能闻到一股浓郁血腥味。
窝棚中除了一张破床，一座未燃的篝火，以及一个破烂的婴儿摇篮外，别无他物。
血腥味便是从那婴儿摇篮里传来的，随着腥味的传来，同时还伴随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是谁？”
“古伊娜，是我们。”
“你们回来了……窸啰，今天也没有收获吗？”古伊娜的奇怪且尖锐的声音，再次从摇篮里传出。
“城里的人，见到我们就跟臭虫一般，谁都不会可怜我们。我们今天甚至还在蓝波湾的面包店，被只恶犬追了……”柴拉顿了顿，突然笑了起来：“不过也不亏，我把那面包店老板的女儿给推到了海里！就算被巡逻的军队发现，也会当场把她杀死！”
古伊娜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推下海的那人……是妮妮吗？”
“怎么，你认识？”柴拉突然表情有些惊慌，他们这群混迹流浪的人，最讲的就是义气，如果古伊娜认识那女孩，他岂不是做了一件违背义气的事？
“唉，妮妮以前是我一个朋友。”古伊娜顿了顿，从摇篮里传出“窸啰”的响声：“不过，无所谓了。现在的我，除了你们外，也不需要朋友。”
古伊娜的声音莫名低沉，柴拉想了想，道：“这次出去也不是没收获，刚才我们在路上捡到一堆刺青果，虽然有点酸，但挺果腹的。我给你打碎了，泡水给你喝。”
古伊娜只是轻声“嗯”了一句。
在柴拉去做刺青果碎汤时，亚尼加走到摇篮前，往摇篮里看了看，眼底藏着忧伤。
只见，摇篮中有一个约莫七、八岁的金发小女孩，不过她的双手双脚全都被砍断，只留下躯壳的部分，故而才能被装进摇篮里。而之前他们闻到的血腥味，正是从她伤口的纱布中传出。
她就是古伊娜。
不仅仅四肢受损，古伊娜的嘴巴也有一大半被黑色的针线密密麻麻的缝了起来。
在古伊娜的右肩位置，有一个圆头细身的小布偶娃娃，布偶娃娃的嘴巴很大，甚至可以一开一合。
以前古伊娜喜欢用这个布偶娃娃和冯曼玩腹语，如今她能说话，也多亏了当初练腹语之功。
“亚尼加，你不需要难过，我现在还没死。等我死了，你在难过，好吗？”古伊娜古怪的声音传出。
亚尼加一脸悲伤的点头。
“好了，别让我再看到你的哭丧脸。你答应我的，在我死之前要学会腹语的，趁我还有时间，我继续教你……”
未等亚尼加说话，柴拉用一个破碗端着青绿的汁液走了过来：“你不会死的，你会和我们一样，一直活下去。”
“嚯嚯嚯——”古伊娜用腹语发出的笑声，带着莫名诡异：“我能感觉生命在流逝，不过我会努力活下去，我还想在死之前见冯曼一面。”
一提到冯曼，柴拉的脸色蓦然一黑：“你们俩到底中了冯曼什么毒，白脚海蜘蛛的毒吗？是他害了你们，你们难道忘了吗？”
亚尼加无声的抗议，古伊娜却是淡淡道：“他没有害我们，他自己也是受害者。”
“一个全身无恙的受害者？”柴拉冷哼：“你们死了心吧，他不会回来了。”
“如果他回来了，我想见他一面。如果他不回来……那也好。”古伊娜眼神微微低垂，似乎陷入了回忆。
一时间，气氛陷入了沉默。就在这时，窝棚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第919节 凋零
“如果你们说的是那几个小哑巴住的地方，就是这儿了。”一个同样衣衫褴褛的流民，对着一位铠甲骑士点头哈腰。
在骑士的身后，还有一个失魂落魄的中年大婶，正是此前蓝波湾面包店的店长。
破烂屋棚的大门被铠甲骑士猛地推开，酷烈的眼神逡巡，然而里面空荡荡的，毫无一物。
“你不是说他们人在这么？人呢？”铠甲骑士冷眼看着流民。
流民也疑惑的看了看，明明他此前看到那俩个小臭虫回来了的啊，怎么突然不见了？骑士的眼神越来越深沉，流民的脑袋上开始渗出汗液，眼珠子轱辘打转。
“你在耍我？”铠甲骑士冷哼了一声。
流民本就绷起的心弦，瞬间折断，吓得他跪倒在地。
“没有，没有，我真的看到他们回来了的……对了，我想起来了！以前这里住的恶毒农妇在后院好像挖了个地窖，说不定他们躲在地窖里！”流民为了增加自己的信服度，不停的点头：“对，肯定是在地窖里！”
“以前这里还住了一个农妇？”铠甲骑士一边重复着流民口中的疑点，一边绕过大门，往流民所说的后院走去。
“没错，那恶毒农妇又刁钻又苛刻，长得还特别魁梧，很像……”流民说到这的时候，瞄了一眼面包店的大婶，似觉得这话不妥，咳嗽两声后：“反正我们住在这一带的人，都很讨厌她。不过一个月前，这恶农妇突然不见了，然后就来了那俩个小臭虫。不对，是三个小臭虫，只不过有一个男孩来了以后又离开了，我估计那个恶农妇消失不见就是被这几个小臭虫给弄死的。”
面包店的大婶猛地抬起头，从失魂落魄的表情瞬间变得咬牙切齿：“肯定是的，那俩个小孩就是恶魔，他们害了我的妮妮！”
骑士没有理会突然有些癫狂的大婶，转而看向流民：“这一带都被你们这些流民给占据了，你说别人刁钻刻薄，但站在农妇的立场，你们又做了什么好事呢？”
作为审判骑士，他从来不会听信片面之词。流民说别人是恶农妇，但却未尝检讨过自己的行为。如今阴影笼罩着整个海澜国，一个独身农妇想要在流民聚集的地方生存，不凶狠一点能行？
流民讪讪一笑，点头哈腰却不敢顶嘴。
当他们来到后院的地窖门口时，骑士突然皱起了眉：“怎么又一股……腐臭味。”
“看来，你之前的猜测，可能还真猜对了。”骑士瞥了一眼流民。
推了推门，如他所料，门推不开。不过看门缝中有光影闪动，显然这门之所以无法推开，是有人在后面抵着。
骑士冷笑一声，拿出自己的长剑，狠狠的对着地窖木门砍去。
木门应声而碎，同时，露出了门后的人影，一胖一瘦俩个小孩眼神惊惧的看着他们。
“审判者大人，就是他们，就是他们！那水手说的俩小孩，肯定就是他们！是他们害死了我的妮妮……”大婶颤抖着手攀住骑士的铁靴，眼泪不停的流着。
未等骑士开口说话，俩小孩看着骑士手中那闪光的铁剑，吓得往地窖里头钻。
骑士也跟着往下走，没走几步，就看到了拐角楼梯处有一个半腐烂的女尸。
之前那浓郁的腐臭味，就是从女尸身上散发出来的，她的面貌已经腐烂的看不清，有白胖的蛆虫在绿白之间耸动。
跟在骑士身后的流民，也见过许多饿殍腐尸，看到这场面倒是不害怕，还好奇的探头看。
“看衣服打扮，这个尸体就是那恶毒农妇的！”流民惊呼出声：“我就说她怎么不见了，原来死在这儿了……”
骑士看了一眼农妇的腐尸，大致判断出她死亡的时间。稍微想想，恶农妇一死，这几个小孩就住进来了，显然她的死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骑士回头看了眼还在哭泣的大婶，心中已经大致有了结论。
估计，蓝波湾的那个水手说的没错，以这俩小孩的恶毒程度，将她女儿妮妮推进海里，还真有可能。
骑士叹息一声，这污浊的世界，连小孩都拿起了凶器。
地窖里没有路走，柴拉和亚尼加两人挡在摇篮前，看着一身铁铠的骑士，还有他背后的那个大婶，面上带着畏惧与绝望。
“是你们杀了外面那人？”
无人应答。
“是你们将她的女儿推到海里？”
依旧无人回答。
“不说话也无妨，你们推她女儿落海之事，被一个路过的水手看到了。我现在以审判骑士的名义，将你们逮捕。如果有误判，你们自会无恙，但如果你们现在抗拒拘捕，就别怪我……”骑士拿出剑，正对着柴拉与亚尼加，武器的森寒铁光让俩人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一阵沉默之后，亚尼加突然推开柴拉，走到骑士面前，伸出手指着自己，不停的“啊啊啊”，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骑士看着亚尼加空洞洞的嘴巴，眼里闪过一丝惊疑。
之前听流民说这里住了个哑巴，却是没想到这个哑巴并非天生，而是被人割掉了舌头？！
柴拉见到亚尼加的动作，眼里一阵阴沉，他终于也走上前来，将亚尼加护在背后。
“不是他做的，推那女的下海是我干的，因为她妈……”柴拉回过头，阴森的目光盯着一旁的大婶：“她，侮辱我们！还放狗咬我们！我们只是自卫。”
“那是因为你挡住我做生意，我才放狗驱……”大婶话还没说话，骑士便挡在他面前。
“是非曲直，审判所自有判断，你们都跟我走。”
柴拉静静道：“我跟你走就是了。”
“不仅仅是她女儿之事，外面那死亡的女人，你们也需要给出一个交代。所以你们必须一起跟我走。”
柴拉眼神阴暗：“外面那女人，不是我们杀的。”
“是不是你们做的，到了审判所就知道了。”
“我说过，我跟你走。如果亚尼加也走了，谁来照顾我妹妹？”柴拉无惧的看向骑士。
“妹妹？”骑士眼神逡巡了片刻，将目光放到了摇篮的位置。
流民疑惑的低喃：“他们有妹妹吗？以前没见过啊？”
骑士往前走，亚尼加和柴拉被迫后退，当骑士来到摇篮边上，往里一望。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是怎么回事？谁做的？”骑士语气带着一丝颤抖，眼神里却充满了愤怒。作为一个审判骑士，他的准则就是嫉恶如仇，虽然他不喜这俩小孩的作为，但看着摇篮里那无手无脚，甚至连嘴巴都被人缝上的女孩，却更加愤慨。
杀人不过一时，但折磨人却是一世。更何况，这还只是一个小孩？！
骑士看着摇篮里的女孩，眼神中闪过心疼。流民也好奇的凑上去往摇篮里望，亚尼加和柴拉则护着摇篮，用警戒的眼神看着骑士。
除了大婶外，所有人都围在了摇篮边上，最重要的是，全都背对着她。
她眼底闪过一道怨毒之色，她不管摇篮里是什么，她现在只想为自己的女儿报仇，如今所有人背对着她，就是最好的机会！
她颤抖着手伸进自己的衣兜，一把平日里她用来切面包片的小刀被她缓缓的拔了出来。
她的目光锁定在柴拉身上，根据之前遇到的水手说，是胖的小孩推了自己的妮妮。所以，她的第一目标，是杀死柴拉！如果有机会，她也要杀死亚尼加。
她将小刀背在身后，假装和其他人一样想要看摇篮里的东西，然而当他靠近众人时，却是高举着小刀，狠狠的插进了柴拉的腹部。
伴随着鲜血喷涌，以及痛呼声，她被骑士一脚踹了回去。
“哈哈哈……妮妮，我为你报仇了……妈妈为你报仇了……”大婶被踹到了一边，纵然胸口疼痛，纵然没有杀死亚尼加，但杀死妮妮的凶手她已经血刃了，其他都不重要了……
柴拉的中刀，瞬间打破了地窖的平衡。
骑士怒瞪着大婶，他完全没有料到，她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动手杀人？！
“柴拉……柴拉……不要……”一直不会说腹语的亚尼加，在这时似乎开了窍。
就连躺在摇篮里，装聋作哑的古伊娜，也忍不住挣扎起来，用尖锐古怪的腹语询问着：“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柴拉？柴拉你回答我，你怎么了？”
“我……没事。”柴拉躺在地上，嘴里吐着血，却仍然在安慰着古伊娜。
“我不信，你到底怎么了？”古伊娜焦急的道，“审判者大人，求求你让我看看柴拉？”
骑士瞥了眼在摇篮里挣扎的古伊娜，她的腹语很古怪，配合其外貌极其惊悚。
“柴拉他……”骑士想要安慰古伊娜，但看着瞳孔逐渐开始发散的柴拉，他实在说不出‘他没事’这种谎话。
大婶在疯狂大笑，这边却是一片死寂。
当柴拉的体温彻底消失的时候，亚尼加趴在他的身上，眼泪一滴滴的流下。
这时，亚尼加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地板上，落了一把染血的小刀。正是此前大婶拿来捅柴拉的刀，只不过大婶被骑士踹开后，刀却落在了地上。
亚尼加看着已经没有呼吸的柴拉，突然惨淡一笑，拿起小刀。
眼神一阵恍惚。
古伊娜对不起，还有，冯曼哥哥……永别了。
亚尼加拿起小刀，对着自己的心口狠狠的刺了下去。
就在刀刺入心脏的时候，亚尼加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叫唤：“亚尼加？”
亚尼加强忍着疼痛，转过头看向地窖通道的方向，一个人影突然冲了过来。
他一愣，慢慢的勾起一道微笑。
太好了……
能在死之前再次看到你，真好。
第920节 可怜可恨
突然来到地窖中的人，正是亚尼加和古伊娜心心念叨的冯曼。
然而他的到来，却是晚了一步，他最亲爱的弟弟，以及曾经最好的伙伴，先后在他面前凋零。
冯曼冲到亚尼加的身边，看着两具逐渐冰凉的尸体，整个人近乎崩溃。
古伊娜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莫名的惊慌让她眼眶开始湿润，她焦急的在摇篮里挣扎，用奇怪语调的腹语不停的说着：“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柴拉？亚尼加？你们回话啊……”
“冯曼，我听到你的声音了。你回来了吗？太好了，快告诉我，柴拉和亚尼加怎么了？为什么都不说话了。”古伊娜内心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她不敢去深思，也不愿意去深思。
冯曼跪在亚尼加的尸体旁边，一言不发。
直到古伊娜轻声问了句：“他们是睡着了吗？所以，才不回我话，对吗？”
冯曼才“嗯”了一句，失神的回道：“是的，他们睡着了。”
“那就让他们继续睡一会儿吧，他们也累了。”古伊娜的声音带着颤抖：“我也想睡了，可我睡不着……”
地窖里一时静默，只能听到古伊娜与冯曼的对话。
当他们俩的声音都慢慢沉寂了下来，只剩下低声啜泣时，喉咙有些发干的审判骑士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骑士刚说出话，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哑，他吞咽了一下口水，才看向地上哭泣的冯曼，道：“你是谁？”
顿了顿，骑士又看向另一个方向，“你又是谁？”
随着骑士的问话，众人的目光也放到了第二位来客身上。
就在地窖的通道口，一个穿着极其考究严谨的贵族服饰的青年，站在了光影交际处。
在光影之中，他的五官宛若大师细腻雕刻而出来的优雅俊美，哪怕只是静静站在一边，那种从内而外的气质，便让所有人感觉不由自主的低了一等。
这是一个贵族。
同样，这不是一个会出现在这片流民区域的人。
这是所有在场的人，都能一眼判断出来的信息。
“你是谁？”骑士走上前，上下打量着来人，看着那繁复考究的绅士服，眼里闪过狐疑之色：“这种风格，好像不是海澜的风格？怎么有点像……”
金雀帝国的服饰风格？
骑士吞咽了一下唾沫，将这个他自己都不相信的念头甩掉。如果是金雀帝国的贵族，绝对不可能在这时出现在海澜腹地。
骑士正在等待着回答，不过未等面前的贵族说话，在一边的冯曼突然想起了什么，冲了过来，对着贵族青年直接叩拜。
“大人，你一定有办法对吧？你一定有办法的……求求你救救他们。”冯曼指着不远处躺在血泊里的两具尸体，不停的磕着头。
骑士心中疑惑，这个叫冯曼的小孩，居然叫这个贵族救人？难道说，这个贵族其实是医生？
骑士有些失笑。
就算是医生又如何，那俩小孩已经确认死亡无疑，除非是死神收回他的镰刀，否则谁也无法将他们唤醒。
“意识灵光消散，灵魂碎片崩离。没有办法，他们已经死了。”
带着异乡口音的大陆通用语，从贵族青年口中传了出来，骑士愣住了，他总觉得这种口音好像在那里听过？
“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对吧？我听唤鬼说过，有让人复活的方法的。”冯曼忍不住再问。
“复生是禁忌，就算真的活了，他也不再是他。”
贵族青年的说辞，彻底的打破了冯曼的希望，他跌跌撞撞的再次来到尸体前，嘴里念叨着“亚尼加、柴拉”的名字，失神且无措。
半晌后，冯曼突然抬起头，看向周围：“是谁？是谁把他们害死的？！”
冯曼站起身，指着他身边的骑士，有些脏污的手上，爬出几只白脚的小蜘蛛：“是你吗？是你逼死他们的？”
骑士没有回答，冯曼又转而看向场上另俩人，一个流民与一个看上去有些癫狂的大婶。
“是你们吗？”
依旧没人回答，冯曼趔趄了一下，仰天大笑：“既然你们都不说话，那么就都去死吧，都去死吧！”
随着冯曼的话音，从他的袖管里爬出更多的小蜘蛛，那一抹森白，纵然是骑士，也不禁感到惊悚。
眼看着蜘蛛就要被冯曼放出，古怪的声响从摇篮中传了出来。
“冯曼，抱我起来，我想看看亚尼加还有柴拉。”古伊娜的声音莫名的低沉。
冯曼一愣，回过头：“古伊娜，他们睡了，就别打扰他们休息了……”
“抱我起来，我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冯曼在沉默了片刻后，用鼻腔支吾了一声：“嗯”。
冯曼抱起了古伊娜，古伊娜那恐怖的形象，也显示在了众人面前。
古伊娜没有在乎流民的惊惧，也没有去看面包店大婶的疯癫，而是低下头看向地面的两具尸体。
一滴滴泪水，从古伊娜眼眶里流了下来。好一会儿，古伊娜才道：“果然，他们睡了，睡得这么安详。”
“古伊娜，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冯曼锲而不舍的问道。
古伊娜回过神，淡淡说起了今日发生的事情。
随着古伊娜的讲述，在场众人都保持了一阵缄默。
听完过程的贵族青年皱了皱眉，这不过是一件简单的小事，一件说不上谁对谁错的事，但最后的发展却变成了这样。
与冯曼一道而来的贵族青年，正是安格尔。
就在一天前，安格尔看着那封亚伦寄来的信，思索着要不要去看看那个小孩。
虽然他不是很喜欢那孩子狠毒的个性，但之前在初心城的时候，他已经得到乔恩的首肯，估计不日就会返回野蛮洞窟去找桑德斯，到时候肯定会带着杜鲁。
而他的引导者任务毕竟还少一个天赋者才能完成，一时间还真的不好找。而那个小孩是明摆着的天赋者，所以，经过一番思量后，他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当他到了海月城的时候，终于见到了这小孩，也就是冯曼。
冯曼来找安格尔，是因为他希望安格尔能帮他救一个叫做古伊娜的人。一开始安格尔并不打算帮冯曼，不过随着冯曼的述说，安格尔隐隐听出古伊娜似乎也是一个拥有天赋之人，不过当初冯曼跟了唤鬼，而古伊娜被送到了一个叫库莎的女人手上。
后来唤鬼被安格尔杀死，冯曼逃走，当他回到海澜，才发现古伊娜已经被库莎折磨的四肢全无，就连嘴巴都被缝上了，而亚尼加去找古伊娜，也被割掉了舌头。
古伊娜虽然止了血，但情况也不容乐观。
冯曼思考了许久，经过大量的心理挣扎，最终决定返回海月城，祈求安格尔去救古伊娜。
这就是整个过程。
安格尔想着古伊娜如果真的是天赋者，那多收一个人也不错，于是就跟来了。
没想到，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
当古伊娜讲述完整个过程后，冯曼的眼神逐渐变冷，他回过头看向那个带路的流民，看向自诩公正的审判骑士，最后他目光锁定在从癫狂慢慢变得静默的面包店大婶身上。
“果然，是你们逼死了他们。”冯曼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冯曼话音刚落，就看到面包店大婶抬起了头，突然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冯曼冷声道。
大婶却是没有理会冯曼的问话，而是看向了他怀里的古伊娜。
“古伊娜，我记得你。”大婶眼神复杂的看着古伊娜，有怜悯、怀缅也有厌恶，“当初，妮妮还和你是朋友，经常回家和我说你又多好多好……”
大婶似乎回忆起了一些画面，表情带着温情，突然，大婶的表情一变：“我家妮妮多好，不介意你是个流民，还和你交朋友！没想到，最后妮妮却死在了你的朋友手上。你不觉得愧疚吗？”
古伊娜被冯曼抱在怀里，眼神直视着大婶：“其实当初我就想杀死她，抢夺她手上的面包。我不否认她很可爱，不过就是有些傻。但她的傻，也救了她自己。因为她主动将面包给了我，我便放弃了杀死她的念头。”
“所以，我没有愧疚过。因为在我眼中，她没有一口吃的重要。”
大婶一愣，疯癫的笑了起来：“我最宝贵的妮妮，在你眼中居然比不过一口吃的。你果然是恶魔……”
“我不是恶魔，只不过是想活着。”古伊娜低声道。
大婶没有听到古伊娜的话，而是看向地上的两具尸体，笑的更开怀，害死妮妮的两个人，亚尼加和柴拉都死了，她也没有遗憾了。
大婶的眼神带着一丝坚决，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然后，只听她大声叫了一句“妮妮，妈妈来陪你了”，然后她用力的撞向墙壁……
三具尸体，摆在了小小的地窖。
如果加上楼梯转角的那具腐烂的尸体，一共四具。
这一地的尸体，站在各自的立场上，似乎都有对与错的地方。但安格尔此时并不想去评判对错，对于这群人的态度，他既觉得可惜可怜，又觉得可恶可恨。
不可否认，安格尔不喜欢冯曼，太过恶毒。
安格尔也不喜欢古伊娜，她的说辞太过自我与冷酷。
对于柴拉，安格尔认为也是自找的。唯一可能有点无辜的，只有亚尼加。
可纵然他不喜欢这群人，但安格尔其实也理解他们的生活。就像古伊娜说的那般，他们只想活着。
而人，最基本的需求，就是活着。
其他人可以去追求高级一点的欲望，自我约束与道德观念。
但这群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不行，他们或许混乱，或许邪恶，或许有种种的不堪与劣迹，可他们是在满足自己唯一的需求。
如果连这项最基本的需求都无法满足，安格尔也没有办法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他们的行为对错。
这一场荒诞剧落幕了，但留给安格尔的却是一些思索。
曾经他在全息平板里的文学记录中，看到过这么一句话：落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雪，我们不能全部看见。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命中，孤独的过冬。
现实也的确如此，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人生，而每一段人生都有各自的寒冬，而其他人多是匆匆过客，无法真正的给你的寒冬带来温暖。
甚至有些人的人生，永远都是寒冬。
光是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
第921节 古伊娜
在面包店大婶死去后，冯曼并没有杀死审判骑士和流民。
他虽然养了一群剧毒的白脚海蜘蛛，但对于全身都封闭在铠甲之中的骑士而言，毫无作用。有骑士在，他也没有机会杀死另一个流民。
他本来想要求助安格尔，不过安格尔从头至尾都是站在一边看戏，没有参与进来的打算。
所以，他放弃了全歼的打算。至少，害死自己兄弟的主谋，已经自杀。
在这出充满荒谬情节的剧目结束时，表情复杂的审判骑士终于开口：“对于你们的遭遇，我能理解。不过，作为一个公正的骑士，我必须要为这件事画上圆满的句点。所以，请你们暂时收起悲伤，跟我去审判所一趟。”
顿了顿，审判骑士看向宛若人之棍的古伊娜，带着慨叹的语气道：“事情大致已经知晓，你们不会有事的，我会向审判所申请救济金，至少让你们能活的轻松点……如果你们愿意，我也可以收养你们。”
骑士最后一句话，显然走心。
从安格尔的角度来看，这个骑士其实也很无辜，一切都是恰逢其会，只不过由他做了一个推手。
“我不需要你的烂好心。”冯曼冷冷的看着骑士，抱紧怀里的古伊娜：“你们都给我从这里滚出去！”
“我必须带你们去审判所。”
骑士进一步欺身，冯曼不得不后退。
眼看着气氛出现僵持，一直保持缄默的安格尔，开口了：“这位骑士，他们以后会跟着我，由我来照顾，你无须担心。”
对于骑士而言，虽然心中有些狐疑，但安格尔的身份绝对是贵族无疑。
一个贵族愿意出面照料这两个可怜的孩子，的确是个好的下场。但作为一个信奉公正与正义的骑士，他也有自己的坚持。
“不知道阁下是来自哪里？”骑士先是行了个骑士礼，继续道：“不管以后如何，我现在需要他们跟我回审判所来解决这里的事情。”
“我来自哪里这不重要。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真相不是一清二楚么？对与错已经都不需要再去追究了，无论是这个面包店的店长，亦或者这两位小孩，都已经死去。再死的结，也已经解开。”安格尔依旧守礼回道。
骑士沉默了片刻：“可是，这里不止一出案子。外面的那具腐尸，也需要一个结果。”
“那农妇是我杀的，一个月前，她把古伊娜从摇篮里抢过来摔在地上，而我只是下毒杀死她，已经是便宜她了。”冯曼这时突然开腔，用讽刺的语气说道：“怎么？正义的骑士，要为她报仇雪恨么？那你来杀我呀？”
冯曼的语气，充满了讨嫌。
不仅仅是骑士皱眉，安格尔也有些厌弃。
“不管原因是什么，既然你承认了，那你必须要跟我回去一趟。”骑士走上前，一把抓住冯曼的手，想要强行将他带走。
眼看着冯曼被骑士带走，安格尔无奈叹息一声，伸出手指节微微一摩擦。
一道古怪的气息便钻入了骑士与流民的眉心。
两人的表情瞬间变得呆愣。
“离开这里，然后忘掉这里的所有事。”安格尔轻声低喃，在魇幻之中为他们下了一个命令。
流民最先离开地窖，骑士也放开了冯曼，呆愣楞的往外走。
其实让冯曼被骑士带去审判所一趟也无妨，只不过安格尔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所以他决定插手。
眼看着骑士就要离开，冯曼低垂的眼眉中闪烁一道精光，猛地拔出骑士腰间的剑，便要往骑士的胸口插去……
砰——
一声巨响过后，冯曼倒飞出去，重重的撞在墙壁上，吐出一口鲜血。
古伊娜也被甩飞，不过并没有落在地上，而是诡异的悬浮在半空中，一双若隐若现的大手，出现在她的背后。
冯曼一阵失神后，眼看着落在地上的骑士剑重新的回归到剑鞘，而骑士也安然无恙的离开了地窖。
刚才他明明想要杀死骑士，但最被一个无形的墙壁掀飞，他受伤而骑士无恙，能做到这种不可思议之事的，在场显然只有安格尔。
冯曼抬起头，死死的盯着安格尔。
“为什么？”
“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冯曼一边问着，一边眼泪簌簌落下：“你不是金雀的人么？海澜不是和金雀敌对么？我杀了他，你不是该高兴吗？为什么不让我杀他？”
“我并不想对你们的事过多评价，不过这出荒诞剧的源头，与这位骑士并无太大干系。没有他，也会有其他人。你如今的怨恨，更多的是迁怒。”顿了顿，安格尔继续道：“金雀和海澜的确处于战争之中，不过当你达到更高的眼界时，你的格局不会停留在凡人的战争上。”
安格尔说罢，没有理会冯曼的怨念，而是对着地窖施展了一个清洁术。
等到乌烟瘴气的地窖慢慢恢复了干净后，安格尔坐在了地窖的一张桌子前，然后对着冯曼道：“如果你的情绪平复了，那就入座说正事。”
冯曼躺在地上好一会儿，才挣扎着站起身，他先是抱起古伊娜，然后低声对安格尔道：“我可以先和古伊娜说些话吗？”
“可以。”
冯曼抱着古伊娜，来到了地窖外面，还特意走远。两人低声的耳语着，似乎刻意压低了声音，不过再怎么压低声音，对安格尔而言都是无用功。
俩人说的事，在安格尔看到都是些小事。相拥哭泣的时间很长，紧接着就是缅怀逝去的亚尼加和柴拉，很久以后，才开始说起正事，而所谓的正事基本都是围绕在安格尔身份上。
不过有趣的是，一开始是冯曼向古伊娜解释安格尔的来历，但到了最后，反倒是古伊娜在向冯曼解析安格尔到来以后的行为。
“他来到地窖后，一直是旁观者状态，哪怕面包店的大婶自杀，他也没有阻拦过。却偏偏阻拦了你杀死那个骑士，从这些细节来看，他应该是比较倾向守序的人……”古伊娜一点点的分析着，冯曼则听得很认真。
之前在地窖的时候，古伊娜基本没有说话，像是游离在外，却是没想到她一直在纵观着全局。
“综合一些细节，与他对你的行为表达，我觉得他比起唤鬼和……库莎，要来得可靠。跟着他，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古伊娜声音四平八稳，只有在说到“库莎”的时候有些怨毒。
安格尔听完后，却是有些失笑。
古伊娜应该猜出了他能听到她与冯曼的对话，所以才故意说出这些话，看似在分析，其实是在不着痕迹的拍安格尔马屁，同时给他们自己留后路。
不得不说，古伊娜的心思比起冯曼要谨慎且深沉的多。不过目前年纪过小，还是有些浮于表面，但随着她慢慢成长，估计心智也会更加成熟隐忍。
约莫半小时后，冯曼抱着古伊娜回到了地窖，坐在了安格尔的对面。
古伊娜重新变的缄默，静静的躺在冯曼的怀里。
看着眼前两个小孩，安格尔心中微微有些感慨。明明还是十岁上下的小孩，却是经历了太多成人都难以承担的事情，尤其是古伊娜。
之前他就听冯曼说过古伊娜的事，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概念。
可当他真正看到古伊娜的时候，那种惨状让安格尔也有些震撼。
古伊娜长得很漂亮，还有一头金色的小卷发，可惜如今她没有双手双脚，连嘴巴都被人残忍缝上，哪怕经历了这般痛苦的境地，古伊娜依旧扛了过来，她的眼里也一直没有失去求生的欲望。
纵然，古伊娜和冯曼的性格都带着明显的“恶之色彩”，安格尔也的确不喜这种性格，但不得不说，在这样的境遇下，也只有这样的性格才能活下来。
“我已经和古伊娜说了，只要大人能保证我们能活下去，我们便跟着大人走。”冯曼有些紧张，不敢直视安格尔的眼：“还有，古伊娜的伤势……”
“我可以保证她不死。”安格尔看向古伊娜：“就算手脚皆无也无妨，只要你未来修行不怠，无论是断肢重生，亦或者用移植的方法，都能让你重新恢复完身。”
古伊娜听到这时，眼睛一亮。
冯曼也焦急的询问：“古伊娜的手脚真的能恢复？”
“可以。”
冯曼表情一喜：“太好了，那我和古伊娜愿意拜大人为师！”
安格尔摆摆手：“我还没资格收徒，我只是你们引路人，如果你们真的有意巫师之路，等回到巫师组织后，自会由上面的人为你们安排导师。”
冯曼和古伊娜对视一眼，然后点点头。
“不过，你们也别高兴的太早，想要进入巫师组织并不是说你们拥有天赋，我们就要收你。你们还需要经过一场考验。”
“考验？”
安格尔没有说具体的考验是什么，只是将上一回桑德斯弄出来的“九舱血斗”的考验作为例子，简短的介绍了一下。
九舱血斗的淘汰率与死亡率，让冯曼和古伊娜都有些惊讶，但可喜的是，安格尔并没有在他们脸上看到惧怕。
“考验，不是现在，但随时可能会出现，希望你们能顺利通过。”
第922节 特殊体质
所谓考验，只是安格尔的随口一说。
总不能表现的自己是上赶着要找天赋者，这多没面子。
不过既然说出要考验，安格尔也开始在心中设计所谓考验的内容。
真的要考验，肯定要有一个基本述求。对于冯曼和古伊娜，安格尔最不喜的是他们性格中的“恶之本心”，但他也没想过要去纠正善恶观念，不过倒是可以趁着没有进入超凡界前，磨炼一下他们浮躁的性子，尤其是冯曼。
安格尔心中大致有了所谓考验的腹稿。
不过，正如他所说的，考验他随时可以进行，不急于一时。在真正对他们进行考验前，安格尔还需要做一件事。
——确认他们的天赋。
虽然从种种迹象表明，这两人都可能是天赋者。但毕竟是可能，而不是肯定。
为了不出差错，安格尔准备先给他们测试天赋。
还好，鼠蚁地下会的人都很穷困，他们判断天赋者都用的是粗糙的精神力数值测量，故而冯曼和古伊娜如今都还没有真正经过“艾比拉斯之眼”的洗礼。
“接下来，我会给你们测量一下天赋。”安格尔将桌子上摆了盘子、装满水的杯子、点燃的火烛……顺道还给地窖开了一个天窗。
这一系列都是为了测试天赋做准备。
等摆设完成后，安格尔才将淡红色的水晶球摆在桌上，说道：“这是艾比拉斯之眼，又叫天赋球。可以为你们粗估一下未来的天赋意向，当然更精准的测试，等你们回到巫师组织后，自然会有人帮你们做。”
安格尔简单介绍了天赋球的测试方法，“……记住，一定要仔细观察，周围究竟什么东西出现了变化。”
等安格尔说完后，便示意两人开始测试。
冯曼先来，他有些谨慎，伸出的手也是颤颤巍巍，在他还没碰触到天赋球的时候，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大人，如果我什么变化也没看到，是不是意味着我没有天赋？”
“有些变化很细微，你看不到也不用苛求，只要天赋球发光就意味着你有天赋。”
冯曼又询问了一些变化的具体异象，不过安格尔却是懒得回答。《艾比拉斯天赋集册年刊》已经出了数百期，异象太多，他总不可能全部都解释一遍。
冯曼吁了一口气，然后揉了揉双眼，准备等会要睁大眼的看周围的变化。
当冯曼将手放到水晶球上时，一道红光不无意外的闪烁。
冯曼的眼神出现呆愣，这是进入了测试时的正常表现。
“一旦出现红光，意味着他必然有天赋。”安格尔趁着冯曼测试时，顺道将天赋测试的一些细节告诉古伊娜，“别看他如今表情呆板，其实在他的视界里，估计正在寻找变化呢。”
古伊娜若有所思，眼神一直盯着发光的天赋球。
当冯曼的手撤离时，他的眼神有些恍惚，但他的表情却充满了惊奇。并且不停的转着脑袋，在逼仄的地窖里看来看去，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看样子，你的变化很明显？看到了什么？”安格尔看向冯曼。
冯曼停止了找寻，脸上带着遗憾与失望。
迟疑了一下，才道：“我之前在地窖里看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生物，那边的墙上，钻出来一只像透明橡皮泥的家伙，地上的灰尘变成了一个个长着大眼睛的小煤球，空气中有像透明蚯蚓一样的生物在一耸一耸的空中漫步，天花板上也浮现出了一只大脸猫的图案，还对着我眨眼睛……”
“都是些奇妙的生物，五彩缤纷，却又光怪陆离。”冯曼有些意犹未尽的道。
冯曼说完后，安格尔思索了片刻：“你看到的变化，倒是和书中的一些例子很像，你有可能是神秘侧召唤方向的天赋。也对，唤鬼看中你也有道理。”
毕竟当初唤鬼也是召唤系的学徒。
冯曼还想要询问召唤系的一些事，不过安格尔却没有回答他，而是将目光放到古伊娜的身上。
“该你了，你的手脚皆断，就用额头去触碰天赋球也可以。”
古伊娜点点头，她没有冯曼的迟疑，直接示意冯曼抱着她倾身向前。不过冯曼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瑰丽景象中，一时不查，将古伊娜肩膀上的小玩偶摔倒了地上。
冯曼赶紧将玩偶捡了起来，用手怕打着灰尘。
安格尔注意到，这是一个圆头细身的小布偶娃娃，看上去有点软塌塌的，像是晴天娃娃。不过脸有些古怪，无论是眼睛亦或者嘴巴，都是用黑线缝合。
而且这黑线，和古伊娜嘴上被缝起来的黑线几乎一样。
如果站在远处看，古伊娜也像是一个娃娃，不过是个缺胳膊断腿的破布娃娃。
当古伊娜额头触碰天赋球的时候，天赋球瞬间爆发出红光，可见古伊娜也的确如冯曼所说，是一个天赋者。
一会儿后，古伊娜睁着清明的眼，对安格尔道：“巫师大人，我看到我的布偶娃娃被一根根无形的线牵引着，在跳舞。”
“这就是你的变化？”安格尔思忖了片刻：“听上去有点像操线的傀儡巫师。”
‘魔偶师’博古拉，就是走的这一个路子。
安格尔还在思索的时候，古伊娜突然又道：“还有，我看到自己的身体在发着红光。”
安格尔猛地抬起头：“你确定，你身体在发红光？”
古伊娜不知安格尔为何突然表情有些惊疑，她点点头，用古怪的腹语声调道：“窸啰……是的，因为我只能动脖子，所以我仅仅能看到一部分腰部的皮肤。”
古伊娜的衣衫其实就是破旧的男装改良，腰部有一个破洞，她便是低下头从这洞中看到自己的身体在发光。
“好像皮肤上有些古怪的纹路，我当时还仔细的想要记忆下来，但当我清醒过来时，却什么也记不住了。”古伊娜颇为遗憾的道。
安格尔却是在脑海里飞快的寻思着《艾比拉斯天赋集册年刊》中的案例，布偶娃娃牵线跳舞，这个是傀儡操作无疑了。但她同时看到自己身体在发红光，那这很有可能预示着，古伊娜拥有特殊的体质。
不过安格尔看的《艾比拉斯天赋集册年刊》终究还是比较少，其中关于特殊体质的表现，他也记得不太清楚。
但身体发光的案例，目前来说只有特殊体质。所以，他基本上可以确认，古伊娜不仅是天赋者，而且还是一位拥有特殊体质的天赋者。
这就比较惊人了。
按照野蛮洞窟的引导者任务规定，寻找到特殊天赋或者特殊体质之人，都有成倍的奖励。虽然安格尔看不上这些奖励，但从这个规则就可以看出，特殊体质之人有多么稀罕。
安格尔不禁在心内感叹了一句：“没想到我运气还挺好，最后关头居然碰到了一个特殊体质的天赋者。就古伊娜一人，基本就顶十个普通天赋者。”
“大人，古伊娜的身体发光，代表了什么呢？”冯曼这时也好奇的问道。
“意味着你拥有一种特殊的体质，这对你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但也有可能是祸事。”安格尔说到这时，不自觉的想起拥有特殊天赋的希留，“一切等回到野蛮洞窟后，再行详判吧。”
安格尔也不多说，将天赋球收了起来，对两人道：“你们的天赋已经测试完了，就目前的推测，都是不错的天赋。不过未来你们会有什么成就，还需要靠你们自己去拼搏。”
“接下来，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收拾自己的东西，一个小时后，准备离开。”
……
古伊娜和冯曼，都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所以，他们其实很明白，这个名叫帕特的巫师大人，留给他们一个小时，更多是要让他们与过去道别。
以及，与亚尼加和柴拉道别。
先前他们因为要测试天赋，所以暂时将悲痛放在了一边，此时，看着地窖中躺着的两具冰凉尸体，他们的心情又慢慢的沉了下去。
冯曼跪倒在地，低声的啜泣着。
“我还记得三年前我们相遇时的情景，没想到如今居然……”
他们四人其实都是流民，且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其实比亲人还要亲，在底层的世界厮混，只有互相给予温暖。
柴拉的梦想是当个厨师，亚尼加的梦想则是当个音乐家。
不过，如今却都止步在了这里。
冯曼一脸苦涩：“其实都怪我，当初我就不该跟着唤鬼走，也不该听信他的鬼话，将你送到了那个老巫婆的手上。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现在他们就不会这样……”
面对冯曼的自责与愧疚，一直未曾说话的古伊娜，终于开口：“这不怪你，不过是我们出身太卑微，怪我们只能被动的做选择，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随波逐流。”
“不过，终有一天，我不会再将选择权交予其他人。”古伊娜眼神带着坚定。
在古伊娜的安慰中，冯曼也止住了啜泣
感怀过后，终究要面对现实。
冯曼：“大人只给了我们一个小时，时间不多了，现在我们做什么？将他们留在这个地窖吗？”
古伊娜犹豫了片刻：“我想将他们带走。”
第923节 人皮
当安格尔看到浑身是血的冯曼走来时，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
不仅仅是冯曼浑身上下沐血，就连在他怀里蜷缩的古伊娜，白净的小脸上也泼墨般多了几个殷红的血点。
与此同时，冯曼的背包里，正滴答滴答的落着血液。
“你们……”安格尔指责的话已经到了喉咙口，但看着两人眼中毫无愧色，心中暗叹一声，话锋一转：“再给你们一点时间，把自己洗干净。”
“尤其是——”安格尔眼神瞄到冯曼的背包：“那里面的东西。”
冯曼和古伊娜互觑一眼，点点头，朝着河边的方向走去。
冯曼也没有避讳，直接脱掉衣服跳入河中洗漱了一番，然后他帮古伊娜也擦了擦脸。等清理完身上的血迹后，冯曼才小心翼翼的打开背包，两张堆叠的人皮，赫然显现。
这两张人皮，正是亚尼加和柴拉的人皮。
冯曼仔细的清洗着人皮，安格尔则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心中暗暗叹气。
之前冯曼与古伊娜岛悼念逝去的伙伴，都属于正常范畴。但随着古伊娜出声，画风立刻变了，古伊娜决定将亚尼加和柴拉带走，但他们没有空间储物，不可能带走两具尸体。所以，古伊娜最终的决定，是剥下他们的皮带走。
安格尔还记得当时古伊娜的话：“我想用他们的皮，缝一个人皮娃娃，然后他们就能永远陪着我了。”
古伊娜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在发光，一点没有觉得随身带着人皮娃娃是多么一件渗人的事。
“没想到冯曼还不是刺头，这个古伊娜更加麻烦……”安格尔皱眉暗叹，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古伊娜，或许这就是喜爱傀儡的巫师通病？
安格尔记得博古拉似乎也喜欢用人来做傀儡，而且，多是活人傀儡。
大概傀儡师都有类似的执念？
等到他们重新站在安格尔面前时，安格尔淡淡道：“该离开了，不过在离开前，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处理。”
安格尔看向古伊娜：“你口中的库莎，她在哪里？”
……
冬潮城郊外的山林中，一座幽暗的林中城堡。
这座城堡不大，但整体很阴森。墙壁上爬满了灰暗的藤蔓，四处都是荆棘的标志。
安格尔悬浮在城堡外，“这里就是库莎的家？”
坐在贡多拉上的冯曼点点头：“没错。”
库莎在冯曼的口中，是一个作恶多端的老巫婆，古伊娜的四肢，亚尼加的舌头，都是被库莎给割去的。
安格尔不知道库莎是什么来头，但根据冯曼所说，库莎和唤鬼必然是认识的，因为当初唤鬼带走了冯曼，然后将古伊娜推荐给了库莎。可见，两人应该有一定的联系。
安格尔担心库莎也是鼠蚁地下会的人，所以才过来探查一番。
城堡不大，安格尔稍微一感知，便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走进去看了看，发现里面的家具也都落了一层薄灰。
可见这里的主人，应该在不久前就离开了。
不过，安格尔在地毯上发现了一些错乱的脚印，看上去像是小孩的步量。
在安格尔研究的时候，冯曼突然道：“这些脚印好像是上次我过来时留下的。”
“你来过？”
“上回我从海月城逃回来后，第一时间就准备过来找库莎女士，原本是想将唤鬼死亡的消息传给她……”冯曼低下头有些吱呜：“因为古伊娜在库莎手上，所以我必须要回来。”
“结果回来后才发现，城堡里没有库莎的影子了，倒是在地下的实验室里，发现了泡在奇怪液体中的古伊娜，当时她就已经这样了。我将她唤醒后，然后就带着她准备逃跑……当时古伊娜告诉我，亚尼加也在附近，然后我就看到了被割了舌头的亚尼加也躺在液体罐中。”
“然后我们就离开了。”
安格尔的感知探入地下室，果然在那里发现了许多培养皿以及实验舱，同时还有一些人类的肢体标本。
看样子是研究血脉或者移植的实验室？
安格尔来到地下室仔细的看了看，确定之前的猜测。这里诸如手术台、置换台还有培养皿，都是移植用的实验工具。
不过很多都是古旧淘汰品，而且装在浸泡液里的肢体标本，都全是凡人标本。
从这里大致可以推测出，库莎的实验水平不高，实力想必也不太高，顶多和唤鬼一样。
这时，背后传来窸窣声响，回头一看，却见冯曼与古伊娜正对着一个头颅的标本，低声的喃喃。似乎这个头颅的身份，是冬潮城的某个机构的官员。
不过，比起猜测这些头颅的身份，安格尔更想说的是，这俩小孩好像真的一点也没有恐惧心。
“这里有你的肢体标本吗？”安格尔走过来，看向古伊娜。
古伊娜摇摇头：“我的四肢被库莎砍下来以后，都被她丢去喂狼了。”
“你亲眼看到的？”
古伊娜颔首：“嗯，那只狼是她的宠物。”
安格尔眼神有些复杂，亲眼看到自己的手脚被拿去喂饲宠物，以古伊娜的年龄，就算心智再成熟，也会留下阴影。
对于古伊娜如今有些病态的思维，安格尔似乎有些理解了。
安格尔在城堡里又转了一圈，便离开了。既然库莎不在，他也懒得再浪费时间。而且他在地下实验室与库莎的书房里，寻到了一些线索，这些线索大致指明了库莎的身份。
库莎应该与鼠蚁地下会无关，似乎是一个小型巫师家族的人。
既然她不是鼠蚁地下会的人，安格尔也没有理由去找她的麻烦。
不过，当他们乘坐着贡多拉离开时，古伊娜却是笑了起来：“她离开了也好，总有一天，我会亲自去找她。”
……
将冯曼和古伊娜带回帕特庄园后，安格尔将他们安置在了稍微偏远的独栋。
主要是为了避免麻烦。
古伊娜的外形太惊悚，加之冯曼准备这两天开始制皮，到时候亚尼加和柴拉的人皮一晒出来，估计会引起惊慌，故而安格尔才决定将他们俩单独安置。
每日的食水，暂时交由玛娜女仆长负责，不过安格尔也警告过他们，当有仆人从他们那经过时，他们必须要收起人皮。
关于冯曼和古伊娜的事，安格尔也告诉了杜鲁，毕竟以后他们算是同一期的学徒，如果能有和谐的关系也好。
在安置好他们后，安格尔便去见了修伊斯。
“你确定要准备离开了？”修伊斯的身形挺拔，眼神带着思量。
安格尔点点头，之前修伊斯就和他说过，决定离开之前要和他告知一声。
“眼看着乔恩的身体愈发虚弱，我也没有其他办法能救他，只能回去请求他人。”
修伊斯早已料到安格尔会如此选择，所以也不意外：“那你想好没有，你是打算让谁来治疗乔恩？”
“我准备先回野蛮洞窟一趟，将这些天赋者带回去，然后再考虑这个问题。”
在安格尔说要回野蛮洞窟的时候，坐在另一边的尤丽卡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什么，转过头看向安格尔，正准备说些什么。不过修伊斯见状后，却是对她轻轻摇摇头。
尤丽卡有些失神，最终还是没有插嘴。
修伊斯对安格尔点点头：“希望你真的能让乔恩活下来吧，毕竟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珍贵样本。”
紧接着，修伊斯又道：“你这次离开，我不会阻拦你，但是我需要给你一个提醒。”
安格尔看向修伊斯，等待他的说辞。
“第一，你最好不要将我与尤丽卡的消息透露给别人，毕竟这对你也没有好处。”
安格尔点头同意了，且不说里昂已经拜了修伊斯为师，光是安格尔自己的性格，就从来不是一个多嘴的人。
“第二，我希望你能帮我联系或者购买一些恢复精神力伤势的药剂。”
安格尔：“我会试着联系，不过我也不敢保证一定能买到，如今繁大陆的情况大人应该很清楚。”
“第三，你之前说，你要思索一下，不知你现在有答案了吗？”
安格尔一愣，看着修伊斯灼灼的眼神，才猛地反应过来他的问题。
之前修伊斯将安格尔拉到流放空间，询问了关于血源回溯的一些问题，他们想要彻底摆脱古曼王的追踪，只有抹去血源回溯的功能。
但抹去血源回溯，同样也极有可能损坏血色王权。
所以，他们修改了方案。想要通过血源回溯上的心血，抓住那个心血拥有者。
但一切的前提，是要确定：“能不能通过血色王权上的血源回溯魔能阵，找到那位心血拥有者？”
当初修伊斯问出这个问题后，安格尔表示他不知道，需要思索一下。
如今才过去没几天，但修伊斯显然已经等不及了。
“书上没有记载，不过，有一种方法可以提取血源回溯上的心血信息。”
修伊斯眼睛一亮，“能够提取其中的心血？”如果能提取心血，那可操作空间就大了。无论是诅咒，亦或者定位，都可以轻松办到。
“心血不行，只能提取一些心血信息。”
“那提取这些心血信息，能够寻找到心血拥有者？”
第924节 心血信息
“无法保证，不过只要得到一些信息，以大人的能力应该可以缩小一定的排查范围。”
心血信息，其实就是类似人体密码一样的东西。不过仅有心血信息，而且时积长久，获取到的信息也不会太多，但如果有预言系巫师出手帮忙，未必不能推测出对方的身份。
修伊斯思忖了片刻，对安格尔道：“只能做到这一步？”
“我只能做到这一步。”
“那好吧，就算是心血信息也可以。不知这个心血信息，如何提取？”修伊斯问道。
“这个不难，逆推魔能阵即可，不过需要的时间可能会比较长。”心血与血源回溯出现适配，自然会出现一些改变，譬如一些魔纹的棱角会出现更改，能量的分布也会随之变化，这些改变中就透露了一些信息。只需要逆推魔能阵，将这些无规则信息找出来，加以整理就是所谓心血信息。
说起来也很巧，当初他也逆推过血源回溯。只不过当时是为了确认血色王权上的魔纹归属，如今却是为了排查魔纹的变化。
因为他以前逆推过，所以自觉不难。只不过血源回溯的魔能阵中，魔纹的线条太多，他需要精确到微末，一点点的去排查，会耗费一定的时间。
“需要多久？”
“大概，半个月吧。”
其实半个月对于巫师而言，并不算长，他们任何一个研究都是以年计。
只不过如果要逆推血源回溯的话，必然要亲自拿到血色王权的成品才行，这对于修伊斯与尤丽卡来说，也需要斟酌。
“可以。”
见修伊斯点头，安格尔本打算等他从繁大陆回来以后再开始逆推，但修伊斯二话没说，直接将安格尔带进了上下幽暗的流放空间。
修伊斯：“在外面，血色王权的气息容易泄露，就在这逆推吧。”
安格尔很想说，他有几何之锁，可以锁住神秘气息外露。但想想还是没有开口，血色王权最重要的不是神秘气息，而是被古曼王感知位置。
而且，安格尔没有拒绝还有一个原因，他自己也想近距离接触一下这件神秘之物，看看对他有没有什么启发。
“你放心吧，我不会耽误你的时间。你只要逆推成功，我会开启位面夹道，将你送回繁大陆。”
修伊斯许下承诺以后，便让尤丽卡将血色王权交给安格尔。
同时，修伊斯放出了自己的魔宠：双头犬苏比。
“苏比与我的感知相连，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让苏比告诉我。如果你想离开，也可以告诉苏比。”
修伊斯说罢，见安格尔没有异议，便与尤丽卡离开了流放空间。
空荡荡的混沌世界，只剩下他与一只趴在椅子上假寐的双头犬。
安格尔看了眼苏比，依旧是红的宛若火焰，一只头在假寐，另一只头被黑丝带蒙住眼睛。
“苏比。”安格尔试探的叫唤了一声。
没有黑丝带的脑袋抬起来，睁开宛若祖母绿宝石般的双瞳，安定而深邃，静静的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在心中啧啧：这卖相，这气定神闲的质感，就比布蕾那话痨要强上许多。
安格尔道：“你能帮我转告修伊斯大人，让他向里昂转达一下，我在这里做研究的消息，免得他担忧。”
苏比直接开口回应了安格尔。
不过让安格尔有些意外的是，苏比虽然张开口回话，但其实声音却是修伊斯本尊。
“可以。”修伊斯道。
“对了，在我开始逆推之前，大人能否告诉我，哥哥里昂的天赋是什么？”安格尔见是修伊斯直接回答他，趁机问道。
之前里昂就说过，等他伤势恢复的时候，修伊斯会给他测试天赋。如今里昂的恢复已经差不多，想来天赋应该也测试过了。
半晌后，空悠悠的流放空间传出修伊斯冷淡的声调。
“血脉侧。”
……
在安格尔开始逆推魔能阵的时候，外界修伊斯也在思考着心血信息相关。
修伊斯思考了半天后，看向尤丽卡。发现她正静静的看着一个方向，那里是繁大陆的方向。
“只得到心血信息，虽然有很大的限制，但目前看上去只有这种方法，才能定位到心血拥有者的位置了。”
“那就这样吧。”尤丽卡也通过传音与修伊斯交流，只不过她的心绪有些不定，回答也带着敷衍。
“不过就算得到了心血信息，想要准确定位，还需要寻一位预言系巫师，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修伊斯皱着眉思索办法。
尤丽卡却是听到预言系巫师时，表情再次变得黯淡，脑海里闪过一道小小的人影……
在流放空间中，安格尔没有浪费时间，立刻开始着手逆推事宜。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安格尔面前的草稿纸堆叠的越来越厚。
逆推的过程很辛苦，不过能近距离研究血色王权这个秘宝，安格尔还是很开心。不过他也很谨慎，只是研究却从不触碰，毕竟血色王权的神秘能力是什么他还不知晓，而且他也不想让自己在这件事中掺和的过深。
很快，两周的时间便过去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笔，也昭示着安格尔结束了这次的逆推研究。
检查了一下结论，确定无误。安格尔没有立刻将修伊斯叫进来，而是细细打量着血色王权，心中升起一个念头。
——不知道月色海岸的梦海螺，遇到血色王权会有什么反应？
梦海螺能将血色王权拉进梦之旷野么？
如果可以的话，那可操作的空间就更大了。以后，多拉几件神秘之物进入梦之旷野，那防护能力岂不是很强，说不定入梦的神秘物品多了，当初窥视梦之旷野这个箱庭的巨大生物，也能对付一二？
安格尔心中有些激动，迫不及待的想要试试。
不过，他没打算偷偷摸摸的去尝试，他决定将自己的打算直接告诉修伊斯。
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修伊斯不会起疑。
毕竟，在修伊斯的眼中，梦海螺是个无用之物，是安格尔用来研究神秘炼金的工具。安格尔想要用梦海螺拉血色王权入梦，估计也是在做记录性的试验。
反倒是偷偷摸摸的测试，可能会引起他的猜疑。
安格尔让苏比将修伊斯叫进来后，说了自己的打算。
修伊斯果然没有想太多，只以为安格尔是心血来潮想要试试梦海螺的功能，便同意了。不过血色王权毕竟关系慎重，为了以防真和梦海螺擦出什么火花，修伊斯和尤丽卡都进入了流放空间，一起来观察安格尔的“试验”。
得到修伊斯首肯后，安格尔毫不避讳的拿出梦海螺，放在桌子上与血色王权平齐。
尤丽卡再次看到梦海螺，还是忍不住摇头叹息：“唉，好好的一个神秘之物，却有如此鸡肋的效果。”
“对了，我见你之前研究梦系戏法，就是为了研究梦海螺？”修伊斯好奇的问安格尔。
“是的。”安格尔也不敢多说，生怕修伊斯继续问，他一说谎就露馅了，所以在回答了修伊斯的问题后，立刻开始操作起梦海螺。
一道神秘的波动，从梦海螺本体往外扩散，想要慢慢的包围住血色王权。
不过，梦海螺的神秘波动在血色王权的外围一裹，却无法再深入。仿佛血色王权外面包裹了一层膜般，在阻拦神秘波动的渗透。
半晌后，安格尔遗憾的收起了梦海螺：“没有成功，看来梦海螺并不能将神秘之物拉入梦中。”
修伊斯与尤丽卡见状，也不觉得意外。
尤丽卡甚至还用戏谑的语气调侃道：“如果神秘之物真的被拉入了睡梦之界，到时候梦界中的一些生物，捡到血色王权岂不是像一些小说剧本中描述的那般一步登天？”
“梦界生物终归只是虚假的，就算全身都是神秘之物，也不足为惧。”修伊斯却是撇嘴不屑。
安格尔心中一阵讪笑，显然修伊斯对于梦界生物有误会。当初他看到的那只庞大生物，安格尔可不觉得是只纸老虎。
在他们调侃的时候，安格尔将血色王权和他逆推出来的心血信息交还给了修伊斯，便准备离开。
“其他的草稿我都烧毁了，这是唯一的结论信息。”顿了顿，安格尔耸耸肩：“说起来，我自己大概也忘了。”
修伊斯明白安格尔的意思，从一开始安格尔就表明不想掺和到这件事中。
修伊斯点头道：“你忘了也好。”
“那大人现在该送我出去了吧？”安格尔：“太久没有见到乔恩导师了，想过去看看他。”
修伊斯将安格尔带出了流放空间后，说道：“你准备离开的时候，直接来找我，我开辟位面夹道送你回繁大陆。”
修伊斯说罢，也不多留，转身便重新开启流放空间的大门，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安格尔原本是打算去和灰烬时光的团长比尔斯做交易，让他送自己一程，不过既然修伊斯主动提及此，安格尔也可以节省一笔魔晶。
安格尔转过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路上，安格尔都保持着平静的表情，直到他回了房间，方才露出了疑惑之色。
之前，他打算用梦海螺将血色王权拖入梦之旷野，最后的结论是失败的。
结论不假，但安格尔在观察的过程中，隐约发现一个古怪的地方。
第925节 初级学徒备注手札
那件血色王权上的神秘波动有点不对劲。
可要让安格尔去说，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一时也难以描述。
只是觉得，和梦海螺的神秘波动相比，血色王权的神秘波动隐晦着一种不自然。
安格尔寻思着，要不要告诉修伊斯。
不过最后想想还是算了，尤丽卡拿着血色王权这么久，接触的时间更长，想来也用不着他去提醒。
还有一点，安格尔也有些疑惑。到现在为止他也不知道血色王权的效果，究竟是什么？
夜风从窗外吹进来，脸颊一片沁凉。安格尔吁了一口气，将思维中的疑惑丢在了风中，既然决定不去掺和古曼秘事，越想这些，反而越容易迷失。
索性，将一切都抛开。
这一夜，安格尔一整夜都在伏案疾笔，配合抄写术，在清晨时分，安格尔便写出了一本厚度惊人的《初级学徒备注手札》。
在半个月前，从修伊斯那里得知里昂是血脉侧后，安格尔就有打算书写这本书。
绝大多数的正式巫师，带学徒都是“领悟型”的，很少会详细的叙述一些东西，只是给你一个概念，然后让你自己查资料学习。而修伊斯目前又有外事分心，更加不可能详细的给里昂解释一些基础问题。
再加上短时间内，里昂不会离开帕特庄园，所以根本没地方去查资料。
为了避免里昂走上岔路，安格尔才连夜编写了这本经验型手札。
里面除了安格尔当初入门时的经验外，更多的是一些基础性的东西，还有一些技术分支的初级应用，譬如安格尔自己会的炼金与魔纹，他也将大致的入门方法记载了下来，如果里昂有天赋，未来安格尔也不吝教导。
关于如今巫师界的现况，安格尔也有所记载，只不过他自己其实了解的也多是浮于表面，难以有更深入的观点。但对于初入超凡世界的里昂来说，倒是足够了。
等到编写完整本书后，安格尔通读了一遍，自觉得不错，里昂未来可能遇到的问题基本都考虑到了。但为了避免有遗漏，他决定再去找人问问。
开启几何之锁，范围之内立刻被充满几何之美的线条所包围。
拿出梦海螺，将《初级学徒备注手札》拉入了梦中，安格尔随之进入的梦之旷野。
带着《初级学徒备注手札》，安格尔在苍穹塔的顶层，找到了弗洛德。
安格尔到来时，弗洛德正在办公室里处理着大量的问题报告，一个穿着华贵长裙的女子，站在弗洛德身边低声与其交流。
安格尔的不告而入，让女子眉头一竖，正想呵斥来者不懂规矩时，弗洛德却是满脸尊敬的迎上前。
“大人，你终于来了！”弗洛德惊喜的道。
安格尔点点头，目光扫过堆满纸张的桌面，淡淡道：“看来你比之前还要忙。”
弗洛德讪笑一声：“如今几个代管城主已经选出来了，这些都是代管城主提出的方案，我要从他们的方案设计中选出一个真正的城主。等忙完了这件事，以后我就可以轻松了。”
弗洛德说完以后，用眼神示意那华服女子离开。
女子显然是个知趣的人，虽然心中很疑惑安格尔的身份，但她什么也没说，大大方方的向弗洛德与安格尔拘了一礼，便退出了房间。
“她是之前那个？”等到女子离开后，安格尔才低声道。
安格尔对于这女人并不陌生，之前他融合“守门人”权能的时候，这女人是整个梦之旷野唯一契合“守门人”权能的人，只要安格尔愿意，甚至可以赋予她这个权限。
“是的，她叫梦露。原本我只是将其列为代管城主的备选，但上回大人说，她很契合守门人权能，我就特意关注了她一段时间。发现在所有代管城主候选人中，她的能力与手段，都是上佳之选。”弗洛德说到这时，也不禁感慨：“梦之旷野的异常，其实初心城很多人都发现了，那些代管城主候选人也都有一些猜测，但他们面对我时，都不将内心真正想法摆出来。”
弗洛德指了指桌上的文件：“他们提出的治理一城方案，都是中规中矩，放在现实中或许不错，但未曾真正考虑过梦之旷野的现况。”
“反倒是梦露，她提上来的方案，处处将初心城的异常考虑到，倒是让我越来越倾向将初心城交给她来管理了。”
弗洛德的大加褒赞，让安格尔也不禁起了一丝好奇。
他看到桌面上摆着的就是梦露的治城方案，干脆拿起来看了看。
在他阅读梦露的方案时，也顺便将《初级学徒备注手札》拿给弗洛德，告知他原由，让他帮忙检查一下是否有缺漏。
安格尔看完梦露的治城方案后，见弗洛德还在快速的翻阅手札，索性拿起其他候选人的方案一一看起来。
半晌后，安格尔大致看明白了。
其实梦露的方案不见得能真正实施，但她比其他候选人看的更清晰。
古往今来，泰半当权执政之人，都喜欢聪明人，但又不喜欢太过聪明的人。
其他的代管城主候选人，都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写，什么该问，什么闭嘴，什么闭眼。所以提出的方案看上去很平稳，虽不突出，但守成足矣，都是执政者善用的类型。
反倒是梦露，将一切都挑明了。甚至直言，这片世界可能是一片未曾开垦的死后世界，他们所有人都是死灵，初心城是拓荒的前哨站。
虽然猜测不对，但这也不怪梦露，而是眼界限制。
梦露这种直言行为，或许现实中，会引起上层反感。
但这里是梦之旷野，未来必然是超凡者的世界，凡人就算聪明到顶，也依旧受困于上限。所以超凡者对于这群凡人，反倒是更喜欢聪明实际不说谎的，梦露就是其一。
别看梦露如此莽撞的选择揭开一切，但安格尔曾经听弗洛德说过梦露的事迹，她能从一个小国末流，靠着交际手段踏进中央帝国的上流社会，可见她是很懂眼力见的。
她背离了普通执政者喜爱的那种角色，完全与其他候选人的方法背离，不是她愚昧鲁莽，而是她真正看透了上层的心思。
就冲着她的这份玲珑心思，弗洛德夸赞也不虚。
而且，她的一些方案虽然华而不实，但也有安格尔欣赏的地方。譬如，梦露写着：初心城要想让人认同，首先要修城志，不管是编的还是真实的，至少要有底蕴。除了认同感外，让城民各有所用也是必需的，所以编书、教学都需要考虑到。
安格尔对其他政见方针不发表意见，但无论是他，亦或者乔恩、乃至其他巫师，对于学术研究都从来不会有歧见。而学术自然是编书、教学与传承一体化，最为合适。
安格尔放下了梦露的治城方案，心中大致已经确定，以弗洛德的性格而言，梦露应该就是那个初心城的城主了。
安格尔虽然没有参与初心城的发展，但毕竟这里是他在梦之旷野中建设的第一个聚集地，也是希望初心城能够发展起来，为乔恩创造一个良好的社会环境。
而梦露，应该是一位不错掌权人。
“大人看了这些治城方案，觉得如何？”弗洛德这时也放下了《初级学徒备注手札》，好奇的询问道。
“都是聪明人，不过你说的没错，梦露比他们更看的清形势。”安格尔言道。
就连安格尔都如此说，弗洛德自然知道该如何抉择。将梦露之事暂时撇开，弗洛德与安格尔说起《初级学徒备注手札》关于自己的观点。
弗洛德毕竟在巫师界浮浮沉沉了几十年，虽然最终身陨，但他的见识与经验却比安格尔高许多。
尤其是，安格尔编撰这本手札是为了给里昂准备的。而里昂是血脉侧，安格尔对于血脉侧的了解实在太少，很多修行方式都是书上记载，不一定真正的适合初学者。
弗洛德以前在飓风高塔的时候，就认识很多血脉侧的学徒，对于血脉侧初学者的见识远超安格尔。
有了弗洛德的查漏补遗，《初级学徒备注手札》第二次修订版，随之出炉。
“如果只是一、二级学徒的应用来说，这本手札已经足够了。”弗洛德感慨，当初很多正确的路，他是尝试了无数岔道试出来的，如果当时就有这本手札，何须浪费那么多时间。
“那便好，我最近准备回繁大陆，将这些交给里昂，我也稍微心安了。”
安格尔说罢，弗洛德突然有些忸怩的道，“大人，你回繁大陆之前，能否先来启示大陆一趟？”
“啊？”安格尔疑惑的看着弗洛德。
弗洛德低下头有些羞愧的说：“我的登录器次数只剩下个位数了，我都不敢随意离开梦之旷野了……”
安格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当初给弗洛德炼制的“梦之旷野登录器”最大次数限制是979。
弗洛德每次进入梦之旷野都会消耗一次，如今弗洛德又拉了这么多实验样本进初心城，消耗的次数自然剧增。
安格尔想了想，点头应道：“行，我等会就往启示大陆飞，到时候给你补充一下次数，正好我也有点事情需要去罗伊德斯一趟。”
第926节 茶话会
“对了，你编订的《梦之旷野的观察记录》到什么程度了，可有新发现？”解决了里昂的事，安格尔便与弗洛德闲聊起来。
在弗洛德进入梦之旷野以后，就开始编订着这份观察记录。
安格尔也很支持弗洛德，因为外界事情过于繁杂，他来梦之旷野的时间并不多。弗洛德反倒是长年累月在梦之旷野，由他来编订这份观察记录，自然最为合适。
“自从上回得知梦之旷野权能可以契合他人后，就一直没有进展。”弗洛德感慨一声：“绝大多数的猜想都需要长期观察，才能得出结论。可惜，梦之旷野的发展时间还是太短了。若是权能中有控制时间的就好了……”
对于弗洛德的祈祷，安格尔却是不怎么看好。
就连真正的空间权能，安格尔都不觉得梦之旷野会拥有。更何况时间权能，这可是涉及到法则本源的东西。
毕竟梦之旷野本质上只是一个夹层空间，如今斩断和魇界的关联，变成挂靠在梦界的虚实之地。
说是“界”都有点为过，几乎不可能会有这种时间权能。
“时间权能我是不指望，反正这里暂时无忧，有足够的时间给你研究，也不急。”安格尔说到这，想起这几天在现实中的一些发现：“对了，最近我也有一些发现与猜想，你也可以加进观察记录里。”
所谓发现，自然是之前梦海螺无法拖入神秘之物的事情。
至于说猜想，便是安格尔此前对“幸运加成”的一些想法，通过“幸运加成”来融合权能，说不定会有惊喜。
听完安格尔的话，弗洛德赶紧拿出纸笔，迅速的记录起来。并且也开始思考，有没有能够衍生的应用。
在弗洛德思考的时候，安格尔便离开了苍穹塔。
他感知了一下乔恩的所在，发现他正在和两个穿着打扮很儒雅的学者进行交流，之前遇到的代管城主候选人之一的梦露夫人，也在附近。
安格尔听了一下，发现他们似乎在就城市发展的事宜在谈。
而他们主要谈论的就是“可持续发展的社会结构”，主讲人……就是乔恩。
安格尔听了一会儿，发现乔恩讲的基本都是城市的构建问题，两位学者在补充，而梦露则是唯一的听众。
梦露时不时发表自己的意见，同时结合初心城的现状与乔恩进行一问一答。
说来，乔恩是除了安格尔与弗洛德外，对梦之旷野最了解的人，梦露还真询问对了人。乔恩又经历过信息大爆炸的社会，见解完全可以达到高瞻远瞩的地步。
“看来这个叫梦露的女士，不仅仅心思剔透，运气还很不错。”安格尔在心中暗道，之前梦露契合“守门人”权能就说明其运道不差，如今她想要争初心城城主之位，偏偏还找到乔恩向他求教，种种因缘结合起来，只要她不自己作死，城主之位几乎没跑了。
安格尔没有去打扰乔恩的教学，因为他很了解乔恩的性格。乔恩最喜欢的事情有两件，其一是做研究，其二就是好为人师。
从之前他强行教珊妮与亚达学习音乐，就可见一斑。
既然乔恩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他也没有必要去打搅。
想到珊妮与亚达，安格尔也好奇的感知了一下他们的位置。发现这俩小孩，此时正在树屋酒吧，不过不是喝酒，而是在酒吧门前的秋千上玩耍。
还有一群和他们年龄相仿的小孩，也围在附近。
亚达的性格天真纯粹，会去玩秋千倒是正常。但珊妮居然也在玩秋千，而且看其表情似乎还挺享受，倒是让安格尔有些惊奇。
看来，在初心城的这段时间，这俩熊孩子的性格也在慢慢变化。
安格尔思忖：如果没记错的话，之前弗洛德说过，现实中孤儿院里的‘黎明杀机’幻境最近又迎来一波天赋者，以珊妮目前的状态，真的能吓到他们？
有待怀疑。
要不，趁着这次去给弗洛德添加登录次数的机会，把冯曼和古伊娜带过去测试一下？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黎明杀机’幻境用来测试杜鲁，倒是没问题。对于从小见惯了恐怖，甚至还经历了恐怖的冯曼与古伊娜，效果估计没有那么明显。
他们的测试，还是换种方式比较好。
安格尔将目光收了回来，最后看了眼人气渐浓的初心城，身影慢慢的变淡，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
当安格尔将修订过的《初级学徒备注手札》带给里昂时，对里昂来说恰如一阵及时雨。
他如今已经开始学习冥想，但就是无法静下心来，又不好意思去询问修伊斯。正在焦灼的时候，安格尔来了。
里昂几乎是用看神明的态度在看着安格尔：“幸好有你，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拿过手札后，里昂迫不及待的找到冥想入门的目录，嘴里念念有词：“身静，意味着绝对的安静……心静，是指相对的安静……”
见里昂又沉浸在了修行之中，安格尔便没有在打扰。
他很明白里昂如今的心情，每一个初入超凡世界的天赋者，都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汲取更多的知识，去看到更加精彩的风景。
当初安格尔也是如此。
不过，当你真正入门以后，你才会发现。剧本小说里那些跌宕起伏的传奇经历，放在巫师身上，很少适用。
因为几乎所有的巫师，无论是做学术研究，还是专研一个术法，哪一个不是以年计。
当最初的兴奋过后，天赋者就必须面临新的阶段：耐得住寂寞。
这些东西，安格尔并没有写到备注手札中，就算他写了，估计里昂也无法静下心，还是让他自己经历一遭比较好。
里昂看完了备注手札，立刻从书桌上取出一本薄册，开始对照着冥想。
薄册的名字，安格尔没有看见，但他大致知道薄册中记载的是什么。
在看到里昂翻阅薄册的时候，安格尔自觉的离开了。
那本薄册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一本引导法，肯定是修伊斯给里昂的。这种涉及到巫师组织隐私的引导法，安格尔为了避嫌，自然不好继续留在那儿。
说到引导法，安格尔其实之前也有意写进备注手札，不过他自己的引导法极其特殊，被桑德斯严厉限制不得外传。
而除了《奇点散射冥想法》，安格尔会的其他引导法，都是诸如《三角引导法》、《圆切引导法》等普罗大众的基础引导法。这些引导法还不见得比修伊斯给里昂的引导法合适。
所以他并没有将引导法写在备注手札中。
他想着，如果以后有机会搞到一本特殊引导法，到时候再交给里昂也不迟。当然，如果修伊斯给里昂的引导法本身就是特殊引导法，那自然是最好。
安格尔踏出主堡后，便打算前往启示大陆去找弗洛德。
不过要迅速去启示大陆，自然要带上托比。安格尔以为托比会在奶果树附近和月铃兰精灵待一块，结果奶果树附近只看到一个取树液的仆从，并没有看到托比，甚至月铃兰精灵也不在。
感知了一下庄园范围，安格尔最终在库拉库卡族的新村落看到了托比。
众多库拉库卡少女聚集在一起，似乎在开茶话会。月铃兰精灵与托比也在这里，与众人嬉闹。
安格尔到来后，库拉库卡少女全都噤声，恭敬的对安格尔行礼。
安格尔也不好打扰她们的茶话会，带上托比，便离开了庄园。
在路上的时候，安格尔忍不住调侃，“月铃兰精灵没有性别倒是无所谓，你可是个雄鸟啊，凑到少女的茶话会上去做什么？”
托比立刻反驳，嘴里叽咕叽咕的叫着，同时还指着自己的一身粉红色洛丽塔风格的蕾丝裙，对安格尔一脸埋怨。
鸟语满级的安格尔，听完托比的叫唤，默默抹掉额头上的汗。
托比一点都不在意那是“少女”的茶话会，而是一门心思的想在茶话会上展示自己的新裙子。
——这裙子是月铃兰精灵给它做的。
本来托比正享受着众人的羡慕，心情飘飘然中，就被安格尔拖走了。故而，它之前才会对安格尔埋怨。
“如果你是人，我仿佛看到第二个胡可迪克。”安格尔忍不住吐槽。
托比没理解安格尔的意思，正想询问，安格尔直接打岔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们之前在聊什么，看你们聊得很激动？”
安格尔保证，他只是想转移话题，他对于少女茶话会上的内容一点不感兴趣。
托比想了想，用翅膀比划着，将茶话会上众人聊的热门话题，曝了出来。
第一个热门话题，是关于冯曼和古伊娜的。
当初安格尔将这俩小孩安置在偏远地区，本意是不希望有人去打扰他们，但没想到因为逆反心态，反而让人生出更大的好奇。
仆人被下了命令，不得靠近，倒是听话。但库拉库卡族人，却没有被限制，所以好奇心浓厚的少女们，都偷偷跑去观察了冯曼与古伊娜。
于是，古伊娜的“人形棍”的样子，冯曼鞣制人皮的样子，全都成了她们的谈资。
当然，是当恐怖话题来谈的。
第927节 打听消息
茶话会上第二个热门话题，还是关于冯曼与古伊娜的，不过这里面要多加一个角色：杜鲁。
说起来，之前安格尔安置冯曼俩人后，就把他们的消息告诉了杜鲁。想着毕竟未来都是野蛮洞窟的人，能提前进行联系交流，自然是最好的。
不过让他没有料到的是，杜鲁去见了冯曼后，当天就差点打起来。
当时窥探到这一幕的，正是金灿灿。她虽然不知道杜鲁为何与那俩恐怖的小孩起争执，但她却听到杜鲁离开时的话。
“我从不对小孩动手，今天我不和你们争执，但也就仅此一次！”
根据金灿灿的描述，杜鲁气的跳脚，然后狠狠的摔门离开。
安格尔思考了一会儿，便猜到杜鲁为何生气了。
杜鲁的性格是非常善良的，甚至可以说圣母也不为过。从当初他面对海兽时还要下海救熊孩子可见一斑，正因为此，还导致他耳朵丢了一只。
当初安格尔可以救杜鲁，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想要让杜鲁亲身去体验自己做任何决定的后果，然后希望能修改自己性格上的弱点。
而冯曼与古伊娜则是另一个极端，他们可以轻易的将自己看不惯的人杀害，哪怕只是无辜之人。他们唯一的关怀，只会面对自己人才会显露。
良善与混乱，杜鲁与他们形成了强烈对比。
三观不同，能聊到一块才不正常。更何况，院子里还挂着两张人皮，估计在看到人皮的刹那，杜鲁就已经将“邪恶、野蛮”的标签挂在冯曼等人身上。
本来说让他们联系感情，现在看来，估计不结仇都算好的了。
安格尔慨叹一声。
不过也无所谓，当初他入门的时候，与胡可迪克也是争锋相对。任何一个圈子，都有形形色色各种性格的人，若是真的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就看谁能压得过谁。
茶话会上除了这两个热门话题外，还有很多类似八卦与传闻的消息被热烈的讨论。
而且，安格尔也见识到了这群少女聚集在一起后，有多么口无遮拦。
毕竟她们以前生活的地方，没有真正的权贵欺人的现象，所以她们什么都敢八卦。
庄园仆人之间的情路、镇上谁又出轨了、里昂的过往情史……就连安格尔的消息，都成了他们的谈资。
当然，安格尔一向深居简出，她们能八卦的东西并不多。
虽然这些八卦消息都是些无聊的小事，但她们敢于八卦超凡者，也足以见她们胆量有多大了。
甚至，连尤丽卡也敢八卦。
修伊斯几乎没有在庄园里露过面，就算是和里昂交流，也是派的双头犬苏比前来。所以她们目前对修伊斯并不怎么了解。
而尤丽卡，倒是时不时还现身，加之其身份是个迷，让众多库拉库卡族人都生出好奇。
关于尤丽卡的八卦消息很多，但几乎都是传闻。
譬如说，有个少女就道，她有一天看到尤丽卡的眼睛突然变红，并且变红的时候，她的神色就像变了一个人般，虽然面无表情，但凭空让人生畏。
不过这只是她一面之词，倒是没人相信。就像之前他们谣传里昂房间里有藏娇一样，都是片面之言不能作数。
安格尔之前问托比茶话会的事，纯粹就想转移话题，倒是没想到最后反倒也听得一些有用的消息。
“她们经常聚在一起开茶话会？”
托比：好像每周都有一次，这是她们的习俗。
安格尔沉思着，他以前听桑德斯说过，很多女巫偶尔都会聚集在一起，要么开个香氛交流会，要么就是茶话会。
如果女巫们聚集在一起时，也如这群库拉库卡族人那般，说着一些隐秘消息，那基本就等同于多耳目的信息综合办啊。
也难怪，很多女巫知道的信息，比起男巫总要多一些。
“如果梦之旷野能长久发展起来，估计也能成为一个大型的信息集散中心。”安格尔在心内遥想着梦之旷野的未来。
不过，要让其他超凡者毫无芥蒂的进入梦之旷野，这也是一个未来待解决的难题。当然短时间来说，安格尔还没有让其他超凡者进入梦之旷野的打算。
一天过去，安格尔来到了鲸须海的边缘，不远处就是黑莓海域。
这条航路安格尔走了许多次，倒是比较熟悉。只不过要定位罗伊德斯的位置，对安格尔这种海上路痴来说，还是比较困难。
花了三个多小时，安格尔才找到西拿海沟的位置，并且潜了下去。
虽然他主要目的是去启示大陆帮弗洛德充能登录次数，不过他也有一些其他事情，需要去到罗伊德斯寻找灰烬时光商旅团。
他要找灰烬时光打听一些消息。
灰烬时光商旅团毕竟是行走于黑白之间，常年在繁大陆四处奔波，他们的消息应该会比较广泛。
这一次他来到渊区后，没有费太大的神，便遇到了灰烬时光的二把手：罗萨姆。
罗萨姆看到安格尔到来，眼睛一亮。
十分热情的带着安格尔去了附近的酒馆，言语中带着恭维，拉近关系之意十分明显。
安格尔也照单全收，毕竟罗萨姆之所以留在罗伊德斯，他们俩方都很清楚，安格尔也不介意多一份人脉。
等到酒酣饭饱，罗萨姆找来酒侍，寻了一间保密的隔间。
隔间门一关上，罗萨姆便露出颇含深意的笑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青绿色的果子，放在桌上。同时对安格尔投过去一个“我懂你”的眼神。
安格尔还一脸恍然，看到那个青绿色果子，才想起这是迷乐沼泽的鳄香果。
前段时间他从罗伊德斯离开的时候，比尔斯团长也给了他一个，虽然没有点明，但意思很清楚：“如果需要我们帮你对付西莱夫人，随请随到。”
西莱夫人就是尤丽卡，而鳄香果是用于炼制恢复精神伤势药剂的魔植。
罗萨姆拿出鳄香果后，便隐含深意的说：“你这次过来的目的，应该就是它了吧？”
见罗萨姆还用一副“我懂你”的表情对着自己，安格尔忍不住失笑。
他随手将鳄香果推还给了罗萨姆，在罗萨姆狐疑的眼神中，说道：“我这次来与鳄香果无关，也不是来买材料的，就是想找商旅团打听几个消息。”
“打听消息？”罗萨姆的眼底闪过一丝遗憾，如果安格尔是为了对付西莱夫人的话，此战结束，他们与安格尔的关系必然会跃进一大步。可惜，安格尔似乎没有对付那位的打算？
“是的，我想打听几个消息，魔晶不会少你们的。”
“如果只是消息的话，不重要的消息，我可以做主直接免费告诉你。”罗萨姆暗叹，能拉点好感也好。
“免费倒是不用。”安格尔顿了顿，问出了自己第一个问题：“四年前的沐息之月，魔鬼海域之上有出现过什么异常状况吗？”
时间：四年前的沐息之月。地点：魔鬼海域。
得到这两个线索后，罗萨姆在脑海里快速的翻阅着记忆匣子。
很快，圈定范围内发生的所有异常状况，便出现在了罗萨姆的思维中。
“一旦扯上魔鬼海域，事情就很多了，异常状况几乎数不胜数。不过，如果你想知道的是四年前的沐息之月，那还真的巧了，那时在魔鬼海域还真发生了一件百年难遇的大事。”
安格尔眼睛一亮，他打听四年前的事，就是因为之前乔恩说了，让他好好的保护天外之眼。而天外之眼迄今为止唯一的异动，就是四年前的沐息之月。
只有知道天外之眼发生异动的原因，他才好做提前预防，免得异常被其他巫师所发现。
“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安格尔问道。
“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当初很多巫师组织的人都有前往……”罗萨姆说到这时，顿了顿：“其实你如果询问你的导师，或者鲜血女巫芙萝拉阁下会更清楚，因为那次事件，最大的利益收获者，便是幻魔大师桑德斯。”
“也因此，幻魔阁下炼制出了巫术花园，变成南域巫师界极其难得的个人巫术花园拥有者。”
安格尔一愣，原来这件事还和后来的重力花园有关？
“说起来，这件事要从重力森林的一位血脉巫师说起，那个巫师叫做‘树人’波库……”
随着罗萨姆的娓娓叙述，安格尔对四年前魔鬼海域上发生的事，逐渐有了一个大概了解。
波库引起位面融合，桑德斯最先赶去，抢得先机，获得最多的恒定碎屑。后来，事情终被发现，引得四方巫师云集，斯利乌的算计，巫师之间的龃龉，全在罗萨姆的讲述中表现的淋漓尽致。
不过最遗憾的是，桑德斯打开位面夹道离开后，本来好端端的位面融合，居然失败了？
最后导致在最初阶段获得最多恒定碎屑的桑德斯，反倒成了最大的赢家，也因此后来所有巫师组织的人对桑德斯都恨得牙痒痒，甚至扬言桑德斯在构建巫术花园时，要去破坏。
当然，最后事情不了了之，位面融合失败的原因也没有人知道。
不过自此之后，桑德斯倒是和重力森林的人结了仇。毕竟，他从“树人”手中抢来了恒定碎屑，这是第一恨；他炼制的巫术花园，居然是重力花园，重力森林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因为他们拥有一个重力花园，这便成了他们的第二恨。
最恨的是，桑德斯的重力花园等级还比重力森林的重力花园等级高！
反正，重力森林的人是跟桑德斯对上了。
罗萨姆说完后，还友情的卖了个消息：“听说这次幻魔阁下去深渊，重力森林似乎也准备了些小动作，要来对付他……”
第928节 三个问题
在罗萨姆讲述的时候，安格尔一开始还在为魔鬼海域那八方云集的事件而感到震惊，以及被桑德斯那壮阔跌宕的经历所吸引。
但随着情节的发展，他也在陷入思索。
天外之眼出现异样，真的与这件事情有关吗？
他犹记得，当初天外之眼出现异样，就是桑德斯和芙萝拉回云鲸的那晚上。若是根据罗萨姆所说，当时桑德斯归来应该是为了避免被斯利乌带来的偷渡者所围攻。
而桑德斯回到云鲸上之后，没多久天外之眼就出现异变，与此同时，另一边众巫师所觊觎的位面融合，失败了。
罗萨姆的原话：位面融合在经历了最初阶段后，从来没有失败的案例。
但那次，势必会成功的位面融合偏偏就失败了。
考虑到时间点，该不会真的是天外之眼搞得鬼吧？
如果真的是因此引起天外之眼的异常变化，那等于说，天外之眼居然在世界意志的口中夺食，而且还抢夺成功了？
“除此之外，那时魔鬼海域可还有其他异常？”安格尔再次询问道。
罗萨姆又说了几件小事，不过多是如“船只失踪”、“海兽出没”的事，这些事情只要在魔鬼海域，每天都会发生，安格尔判断应该与天外之眼无关。
那这么看来，位面融合，还真的就是引起天外之眼异样变化的原因。
甚至，天外之眼还极有可能会导致位面融合失败。
安格尔在心中默默下了个决定，在实力未达的时候，以后要离位面融合远一点了。
这个消息对于安格尔很重要，一来避免下次天外之眼出现异常，二来，未来他肯定会研究天外之眼，到时候也是一个实据。
“既然没有其他异常，那这个消息我接受了。”安格尔说罢，“不知这个消息要多少魔晶？”
“这个消息不值价，而且以安格尔你的身份，问幻魔阁下，想来他也不会瞒你。”罗萨姆顿了顿：“这个消息也不说我送你，实在是他本身也不是什么贵重消息，《时光森林》最新一期也有详细记载。”
罗萨姆沉吟片刻：“这样吧，我见你似乎还有事情要问，不如等你问完，到时候在一起结算？”
“好。”
罗萨姆也不问安格尔为何要问之前那问题，笑眯眯的道：“那除了刚才那个消息外，你还有什么问题？”
安格尔：“我想要一张能增加幸运属性的魔纹皮卷。”
罗萨姆愣了一下，“增加幸运属性？你是指预言系信仰‘问之钟’流派的好运二选一？还是修改变量阈值的那个‘幸运’？”
所谓好运二选一，其实就是好运术。但这个好运术，并非是增加幸运属性，而是指：在两个选择中，“问之钟”会给予你一个你喜欢的选择。
也就是说，这就是一个大数据信息处理后给予你一个符合你自身信息的推荐。
甚至，都没有涉及到预言层面。
“第二种。”安格尔回答道。
“第一种还好办，但第二种的话……”罗萨姆一阵苦笑：“这种增加幸运属性的魔纹皮卷，早已失传，如今的魔纹术士无一人能绘制。我们商旅团，没有这种东西。”
安格尔也预见了这种情况，灰烬时光商旅团毕竟不大。
他想了想：“那我改变一下需求，能否帮我打听一下，哪里有人要出售这种魔纹皮卷？”
罗萨姆点点头：“这个倒是可以，不过有时限吗？”
“只要我不来取消，那便一直持续，直到打听到为止。”安格尔对于增强幸运的魔纹皮卷势在必得，这关乎梦之旷野的未来！
“行，那如果我们打听到了，该怎么与你联络呢？”
安格尔报出了弗洛德的位置，“你们去联系他，他到时候会告诉我的。”
罗萨姆颔首，眼神中有几乎要溢出来的喜色。这个消息其实也不算价值太高，但却可以借此慢慢的拉近安格尔的关系，甚至还得到了与安格尔联系的管道。
这对他而言，其实也是一种独家消息。
罗萨姆虽然心喜，但他也没有忘记提醒：“恕我直言，这种增强幸运属性的魔纹皮卷都是一次性的，而且持续时间极短，顶多一两秒。而且它的加成也是随机的，等到效果结束，两秒后出现新的变量，甚至还容易导致坏的结果，用在炼金上其实并无什么用。”
安格尔笑着道谢：“多谢提醒，这个我知道，我只会用在关键时刻。”
安格尔听出罗萨姆是误以为他要用在炼金上，他也没有纠正罗萨姆的思维。
“那就好。”罗萨姆突然笑了笑：“你向我打听的第一个消息，不值钱。第二个消息，目前还是个未知数。如果你第三个问题不来点重磅的，那我就只能象征性的收你一个魔晶了。”
第三个问题。
安格尔说实话，还真没想过，他来的目地其实就是之前的两个问题。
“难道我猜对了，你来只是为了这两个消息？”罗萨姆挑眉。
安格尔：“要不我象征性的问问我导师的消息？”
罗萨姆一阵失笑：“好吧，我也象征性的回答一下，幻魔阁下目前还在深渊，不过虚面者倒是离开了深渊。”
安格尔点头，桑德斯的消息和他想的差不多，看来等他回到野蛮洞窟后，第一件事就要去寻找联系到桑德斯的方法。
“看来，连象征性的问题都没了，那就这样吧，我象征性收你一个魔晶？或者说，干脆就四舍五入，你也别给了，当我免费送你了。”
一个魔晶也是钱，如果真的接受了免费赠送，不就等于欠了一个魔晶的情么？这可比魔晶难还的多。
他正准备拿出一个魔晶交给罗萨姆，但就在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
“对了，我想起一件事，我还真有个问题想要打听一下。”安格尔想到之前炼制血夜庇护时，在异象空间里遇到了一个古怪黑影。
对方说：既然在融合与等待中，你选择了等待，那剩下的那个选择，我就拿走了。
那个黑影说他拿走了他的一个选择。这让安格尔在思考着，这人究竟是谁？他是异象空间中的“虚拟角色”，还是说真有其人。
而且，对方拿走了他的选择后，血夜庇护居然出现了一个惊人的附加效果。
这与他有关吗？
安格尔本来是想找机会询问“魔药”米多拉大师，但既然此刻适逢其会想到了这个人，索性直接问道。
“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打听人啊，这个我们商旅团最拿手了？如果那人实力不高，我们甚至可以帮你抓来，认你为主！”罗萨姆带着显摆的语气道。
“那人实力高不高我不知道，不过我想你们应该抓不到他。”顿了顿，安格尔说出了他的名字：“不知道你可听说过一个叫卡西尼的人么？”
“卡西尼？”罗萨姆一脸疑惑，在记忆的匣子中不停的搜索着这个名字，然而翻了个大概，也没有一个回馈。
“他的真名应该很长，卡西尼或许只是他名字中的一段。”安格尔道。
罗萨姆：“还有其他信息吗？他是男是女，外号是什么，实力如何？”
安格尔摊开手耸肩道：“一无所知。”
对于卡西尼拿走他的选择，这件事安格尔并没有说出来。因为如果要说这个，必然要说拿走了什么选择，然后慢慢衍生开来，最后估计他炼制的“血夜庇护”效果就曝露了，那可不行。
“这样吧，我联系一下比尔斯团长，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安格尔想了想，摆手道：“算了，我就随口一问，没必要去打扰比尔斯团长。”
说罢，安格尔从手镯里取出一个魔晶递给罗萨姆：“交易完成，我也该走了。”
安格尔离开了，顺道结了这一餐的账单。
罗萨姆坐在隔间里，把玩着手上的魔晶，然后慢慢的笑了起来：“这段时间的运道不错，难道说，我被时光小偷给眷顾了？”
半晌后，罗萨姆联系上了比尔斯。
比尔斯也颇为意外的道：“安格尔又来找你了？不是为了对付那个西莱吗？”
“不是，他只是来找我买消息的。”罗萨姆将安格尔问的两个消息告诉了比尔斯，“第一个消息，也不知道他打听来做什么。第二个消息，倒是需要团长在外安排人员，帮着注意一下。”
“我知道了。增强幸运属性的魔纹皮卷，已经许久没有出世了，我倒是听说过有几个老家伙手中有，但我估计他们也不愿意*****尔斯摇头感慨，虽然这种增强幸运的魔纹皮卷只能增加两三秒的时间，对于学徒而言可以说是稍纵即逝，但对于巫师而言，两三秒已经能做很多事了，自然会当宝贝一样供着。
“这样吧，正好我现在在西地摩沙附近，这里有个老家伙就有这皮卷，我去他那里打听一下吧。”比尔斯道。
“那好，我还是留在罗伊德斯等待团长的消息。”
比尔斯点点头，正准备关上隐秘联络器，这种联络是他们之间的心血桥梁，每分每秒都在耗费巨大的能量。
突然，罗萨姆像是想起什么：“对了，安格尔还像我打听了一个人，不过我没听说过，他也不在意。”
“打听人？谁？”比尔斯有些好奇的问道。
“一个名字叫卡西尼的人。”
第929节 维菲特与虚影
这里是一望无际的沙漠。黑风卷起，黄沙漫天。
在起起伏伏的线条之中，一队响着驼铃的商队，迎着风沙前行。
商队的所有人都包裹着头巾，因为沙尘迷眼，他们很难能看清前路，但他们都是老道的沙漠游商，在驼铃的指引下，也不虞迷路，只是行进的慢了些。
这时，风沙突然慢慢小了起来。领头的人脸色却比之前更加慎重，他对着后面的人高喊道：“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这一段路是我们在无归沙漠会经历的最危险的路，务必跟紧，不要走散！”
大家的表情跟着紧张起来，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无归沙漠著名的死亡流沙区域。之所以此沙漠被称为无归，也是因为这片布满暗涌的流沙导致的。
一旦陷入流沙，无须在想归来。
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的跟着领头人，生怕走错一步，就陷进流沙之中。
可就在这时，一个浑身裹在黑色斗篷中的颀长男子，从游商队中独自走了出来，并且毫不回头的向着最危险的流沙中心区域慢慢走去。
“喂，不要离开商队十米范围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领头人焦急的叫喊道，那人是半路上遇到的旅客，担忧他独自走在沙漠中会遇到危险，便决定载他一程。
“多谢一路的款待，我的路程已经结束。现在，我需要去寻老友喝一杯。”斗篷中的男子，声音很低，但奇妙的是，在这风沙未消的沙漠腹地，却清晰的传到了所有人耳中。
“老友？死亡流沙中，除了陷进地底的尸体，哪有什么活人？”众人惊疑。
有人还想劝阻一下，不过领头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制止了他们的叫喊。
“在我小时候，我父亲告诉我。相传在无归沙漠的腹地，有一片超凡者的乐园，他以前在这里陷入流沙中，被一个飞在半空中的女人所救……”他以前一直以为这不过是父亲编造的谎话，难不成还是真的？
不管这群商队的人怎么想，斗篷人却是慢慢进入风沙，最后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斗篷人走在流沙区域，却是如履平地。
哪怕周围出现明显的流沙幅圆，但他甚至连绕路的意思也没有，直接踏在流沙之中，没有丝毫减速。
他走过的地方，没有留下一点脚印，他的体重宛若羽毛之轻，在沙漠之中丝毫未曾留痕。
斗篷人走了小半时辰，终于抵达了死亡流沙区域的中心。
说起来，外围是沙尘暴，但在这里却没有丝毫风沙，平静死寂。
依旧是茫茫的沙漠，唯一与众不同的地方，这里有一个像是石墩一样的柱子。柱顶雕刻着鹰冠，身上则是曲折的原始图腾。
当斗篷人走近石墩时，周围的景象突然一变。
石墩以肉眼的速度开始分裂，不一会儿，斗篷人就被超过两百根石墩所包围。
在他附近的两根石墩突然睁开眼：“陶弥赫巴谜题、三古斯诺猜想、回廊迷宫，三选一。闯关成功者，可进入宝库，开启你的别样人生。”
斗篷人静默了一会儿，突然掀开斗篷，露出自己的脸。
外貌虽不英俊，但充满了硬朗的男人味。修理整齐的黑灰胡子，尾部微微上翘。他露出来的脖子上，纹了一个时之砂的刺青。
这个刺青意味着：灰烬时光。
而这个斗篷人，正是灰烬时光商旅团的团长，“狩鲸者”比尔斯。
“兹伯图腾，我是来找维菲特那老家伙的，许久没见，想找他喝一杯。”比尔斯道。
随着比尔斯露出真容，石墩上的眼睛慢慢变得有神：“原来是比尔斯，你来的正好，我这里有一个无尽回环的数字谜题一直解不出来，你来帮我看看。”
比尔斯叹了一口气，兹伯图腾是西地摩沙的守门灵，这个石灵什么都好，唯一一点让人头疼的地方，就是酷爱数学。
所有进出的人，都会被他缠着解题。如果你数学功底极好，它甚至还会赠予你好处。
据说千年前有个凡人，没有天赋却想踏入巫师界，后来因为解开了困扰兹伯图腾数百年的一个数学谜题，兹伯图腾直接给了他一瓶增加精神力上限的药剂，让他成为了一个超凡者，可见其对数学的热爱。
见兹伯图腾丝毫没有开门的意思，比尔斯只能道：“好吧，你把题面摆出来。”
比尔斯的数学功底也不见得好，但他毕竟是正式巫师，数据处理能力很强。虽然没有帮助兹伯图腾解出答案，但却帮它梳理了以前的缺漏。
“看来你也已经尽力了，剩下的还是交给我吧。”兹伯图腾说罢，所有石墩消失不见，徒留一个石墩。
而这个石墩的中心，凭空出现了一条阶梯。
“我已经通知了维菲特，他说会安排魔仆来接你。”兹伯图腾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理人。
比尔斯摇摇头，走进了阶梯之中。
半晌之后，比尔斯在一只肥硕的沙鼠引导下，在阴暗的沙漠地宫中，来到了维菲特的会客室。
让比尔斯有些惊讶的是，房间里不仅仅有维菲特，还有一位影影绰绰宛若虚影的人，坐在维菲特的对面。
“比尔斯，快三十年没见了吧？你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维菲特是个佝偻着身体的白胡子小老头，眼睛都快被松懈的皮给遮掩了，只见他站起来笑眯眯的迎向比尔斯：“该不会是想要推荐我买什么奴隶吧？我可告诉你，一般的奴隶我可没兴趣。”
“最近倒是没有什么好货色，前段时间得到个不记名的墨忒尔倒是不错，只不过已经出货了。”比尔斯与维菲特拥抱了一下，便坐到了沙发另一侧，觑了一眼那宛若虚影的人，说道：“我这次来啊，单纯就是想要和你喝一杯。”
“墨忒尔已经出货了？唉，这东西在我这沙漠地宫中有大用，你怎么不先给我说叨一声，我与那人可以公平竞争啊。”维菲特脸上闪过憾色。
“就算公平竞争，你也不见得能争得过他。”顿了顿，比尔斯耸耸肩：“而且，比起卖给你，我还就想卖给他。”
“他是谁？想来是对你利益有所助益的人？”维菲特也不恼，依旧笑眯眯的道。
“我可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卖家的信息我绝对不会透露的。”
维菲特也知道比尔斯的原则，他之所以愿意和这种奴隶贩子打交道，并且还成了老友，正是因为比尔斯十分遵守规矩。
“那好吧，我不问了。”维菲特也坐了下来：“不过你说你找我是为了喝一杯，我可不信，直接说来意吧。”
比尔斯又看了一眼那虚影，见他没有回避的动作，他索性也不说话。
他来找维菲特，自然是为了安格尔之事。虽然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但作为一个守规矩的商人，他也不希望有别人听到。
维菲特似乎明白了比尔斯的意思，他笑了笑，依旧没有介绍那个虚影的身份：“无碍的，我可不信你来找我是为了谈什么重要的事。如果你告诉我，是惊天的消息，那我立刻安排你到密室等我，如果不是的话，那在这里说也无妨。”
比尔斯想问的消息，自然不是什么重要之事，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不过为了自己的原则，比尔斯没有直接开口，而是通过传声术对维菲特道：“我就是想向你咨询一下，你可愿意出售你那张增加幸运属性的魔纹皮卷？”
维菲特听完后，几乎立刻摇头：“不行，不行，这可是我的宝贝。”
“这是我一个客户需要的，你不妨开一个价，哪怕你漫天要价，只要我能回复给那位客户即可。”
维菲特：“开价？行啊，给我恒定碎屑我就换。”
比尔斯：“……你还真的是漫天要价。”一滴恒定碎屑的价值，远超幸运属性的魔纹皮卷无数倍。
“一滴恒定碎屑我要来还需要继续收集，说实话，我也不想换。”
比尔斯想了想：“那行吧，能回复就好。”
问完了正事，比尔斯也没有告辞。他之前说想要和维菲特喝一杯，也不是假话，几十年没见，还是想要聚在一起聊聊。
而且维菲特活了八百多年，无论经验还是眼光都很老辣，与维菲特交流很容易受到启发。说不定，一个启发就能让他明悟前路了。
维菲特也没有拒绝比尔斯，反倒是拿出自己最好的酒，与比尔斯共饮。
两人聊了许多，从目前南域的形式，到未来各自的路，以及最新的研究课题，全都有涉及到。比尔斯也十分尽兴，唯一让他有点膈应的是，那个虚影从头至尾都没有消失，而且也不说话。
比尔斯多次想要询问虚影的身份，但每次他委婉的想将话题引到虚影身上时，维菲特都避而不答，或者转移其他话题。到了后来，比尔斯也懒得问了，就当成一个影子吧。
“……繁大陆的前景堪忧啊，深渊之事已然不可回头，魔神阴影笼罩世界。也不知道，蒙奇阁下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维菲特摇摇头：“不仅仅如此，邻国永夜的局势也让我心忧，总觉得比起魔神阴影，永夜的情况更加恐怖，我担心以永夜的蔓延程度，我们受到影响已经不远了……”
西地摩沙位于丰饶国，而丰饶国的东北方向，便是永夜国。
“说起来，我也一直想知道，永夜国究竟是怎么回事？”比尔斯问道，他虽然知道永夜国的不眠城已经沦陷，晦夜之锋也开始准备撤离，但具体永夜国大半面积沦陷的原因究竟为何，他其实并不了解。
维菲特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有一个人了解。”
“谁？”
“幻魔大师‘桑德斯’。他是唯一深入过不眠城，还活着出来的正式巫师。大概他知道些情况吧。”
“幻魔阁下进入过不眠城，还出来了？”
“没错，不仅仅如此。我还听说，他还带了几个野蛮洞窟的学徒出来，其中还有他的学生。”维菲特却是不知道，并非是桑德斯带着弟子出来，真相其实与他所想的完全相反。
“学生？”
“没错，就是那个目前搅动南域炼金界风云的人，我记得好像叫做……安格尔。”
第930节 虚幻的沉思者
“对了，说不定安格尔也知道一些不眠城的内幕。”维菲特突然眼睛一亮，不过很快眼神又黯了下来：“不过，这个叫安格尔的行踪一直很神秘，上回他的音乐盒拍出天价时也没有露面，也不知道此时在哪里。”
“如果遇见他，有机会倒是可以问问。而且，我也很想见见这个天才后辈。”
在维菲特说话的时候，比尔斯眼睛却是一直在发光。
维菲特不知道安格尔在哪，但他知道啊！说不定，他可以从安格尔那里交易到永夜国的第一手消息，到时候对他们的商旅团也有很大的发展。
不过如何才能从安格尔那里交易到消息呢？
比尔斯迟疑了下，想到之前安格尔问的一个问题，不自觉的呢喃了一声：“卡西尼……”要不，去找人打听一下卡西尼的身份，然后用这个消息与安格尔进行交换？
维菲特还在感慨，并没有注意到比尔斯的低声自喃。反倒是一直老神在在，坐在一旁的虚影猛地一动。
虚影的动静，立刻吸引了两人的目光。
在维菲特略带敬畏与疑惑的眼神中，虚影用一种仿佛能让人从内心深处生出臣服的声调，问道：“你把你刚才念叨的名字，再说一遍。”
维菲特狐疑：“什么名字？安格尔吗？”
虚影没理会维菲特，而是静静的看向比尔斯。
比尔斯不知道虚影为何反应这么大，而且他的声音居然让他也生出毛毛之感，可见其实力绝对不差。而且维菲特刚才对虚影的敬畏之色，他并没有错过。
莫非这个虚影有什么大来头？西地摩沙有这般人物吗？
比尔斯在心中猜测其身份时，虚影再一次问了一遍。
比尔斯迟疑了片刻，在维菲特不停的眼神示意下，还是说了出来：“你是指……卡西尼？”
虚影听到这个名字沉默了。
维菲特则满脸疑惑，他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这个名字居然引起了老友的侧目，难道说这名字里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虚影似乎在沉思，过了很久，他才淡淡道：“时隔这么久，居然又听到他的名字了。”
他是谁？卡西尼是谁？——虚影的感慨，让维菲特和比尔斯同时生出疑惑。
这时，围绕在虚影身周宛若水镜亦或者薄雾的物质，慢慢褪去。虚影的身影变得凝实几分，露出一个中年男子的形象。
中年男子长得不算英俊，面白且没有胡须，眼睛是闭上的。
比尔斯并不认识这个男子的相貌，但当他将视线慢慢往下移，看向男子的穿着打扮时，整个人的表情是呈目瞪口呆状。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着男子那充满玄妙奥秘的袍服，用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语气说道：“黑黑黑……黑夜永生袍？”
比尔斯手指指的那件袍服，整体底色是黑色，其黑色不似普通的黑，看上去幽暗如宇宙空洞，仿佛连光线都能被吞没。在袍服上，除了黑色外，还有如星条的装饰，意味着光耀的须缕，除此之外还有各种金灿灿的暗纹。
这就是黑夜永生袍，一件在南域巫师界赫赫有名的高阶顶级炼金作品。
而相传，这件黑夜永生袍是冠星教堂的高斯所拥有。
如果是高斯的话……比尔斯目光看向男子的头顶，戴着一顶和黑夜永生袍风格相近的宽大冠冕，也是黑底，但上面刻画的却是金光闪闪的时钟与齿轮。
“时轮之冠！”又是一件高阶顶级炼金作品，冠星教堂两大冠冕之一，就综合效果来看，在整个南域巫师界也能排进前十的冠冕！
见到这两件服饰，哪怕比尔斯并没有见过眼前的中年男子，但基本上已经肯定，他应该就是冠星教堂的双子星之一的高斯！
冠星教堂十八位观察者中，除了拉普耶外，便是这位“虚幻的沉思者”高斯，实力最为强大。
真知巫师！
哪怕是双子星的另一位“不朽的冠星者”拉普耶，实力也和高斯相差无几。
“高斯阁下。”当比尔斯反应过来，眼前之人是他这辈子都不见得能接触到的层次时，立刻惊恐万分的行了一个巫师礼。
高斯缓缓道：“‘狩鲸者’比尔斯，我听说过你。”
比尔斯立刻感觉受宠若惊，能被眼前之人认识，对他而言已是荣幸。
“比尔斯，我想问你个问题。”高斯的声音缓慢而又韵律，让人不由自主的信服。
“高斯阁下请说，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会说。”
“我想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卡西尼这个名字的？”当高斯嘴里提到卡西尼时……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或如惊惧，又似嫉妒。
沉浸在高斯声调中的比尔斯，下意识的想要将那个名字说出来，不过就在他准备说出口的时候，身为商人的原则唤醒了他。
“阁下，是我的一个客人向我打听这人名字。不过他的名字，恕我不能说。”比尔斯带着歉意的低下头。
高斯听后，却是浑不在意的笑了笑：“你不说，你觉得我看不到吗？”
作为冠星教堂十八位观察者之一，他自然也是一位预言巫师，想要感知到一个人，对他而言并不难。
高斯并不在意什么隐私不隐私，尤其是关于卡西尼其名。他几乎在撂下这句话时，就已经开始在构建着预言之术。
感受着预言之术那诡奇的波动，比尔斯低下头，脸上并无表情，但心中却是暗叹：安格尔啊安格尔，不是我不保密，如果你被预言巫师看出来，这也是没办法啊……
在比尔斯心内叹气时，高斯的预言之术已然成型。
高斯看向远方，嘴里轻声念叨道：“你会是被他标记的人吗？我倒是想看看，你是谁……”
高斯的眼神刹那间，仿佛跨越了山和大海，进入了时空的裂缝。
与此同时，在中央帝国泊来镇的安格尔，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但还没等他仔细去感知那道感觉时，在他左肩的金色肩封尾部，一个宛若水晶般的泪滴静静发着微光，藏在其中的血夜庇护，流转起奇异的纹路。
那道感觉刹那间就消失不见。
安格尔疑惑的抬起头：“咦，怎么突然心生感念？难道说，有谁在念叨我？”
远在西地摩沙的高斯，此时却突然一滞，体内能量有些暴动，让他忍不住大喘粗气。
“老伙计，你怎么了？”维菲特疑惑的看过去，作为高斯的故友，维菲特见过不止一次高斯施法的情景，这种情况……倒是有点像施法失败的状况？不过，高斯自从踏上真知之路后，已经鲜少失败，难道说他看错了？
高斯没有回话，而是在喘息过后，面色变得有些严肃，重新在思维空间构建起术法模型。
很快，高斯的预言之术再次成型，而且这一次的威势更加惊人！
不过，半晌之后，高斯嘴角溢出了一丝血。
这还是他强行克制住的结果，如果放任的话，他现在已经当场吐血了。
“该不会真的失败了吧？”维菲特惊疑道。
比尔斯也惊疑的看着高斯，以高斯如此尊贵的真知预言巫师的地位，怎么可能会失败？
下一秒，高斯无奈的点点头：“是我托大了。”
维菲特皱起眉头：“你现在就算是要探查真知二级的巫师，都不会失败吧？怎么突然就……”
说起失败的原因，高斯的表情也有些疑惑：“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探过去，尽是一片血色，然后术法便自动消逝。不是反噬，只是纯粹的无法探测。”
“也许对方不在时间之轮的轨迹之上？又或者，对方处于特殊的防范之地；还有一种可能，对方或许拥有能避免被预言窥探的方法，诸如炼金作品或者特殊的术法？不过这种炼金作品极其稀少，据我所知在目前南域巫师界应该不足百件。”
维菲特思索了一下，他知道高斯的流派是时间之轮，但所谓不在时间之轮的轨迹上是什么意思？
高斯解释道：“时间紊乱地方，便不在时间之轮的轨迹上，比如说被时光放逐在外的魇界。”
高斯与维菲特讨论了一会儿，也没得出什么结果。于是他们再次将目光放到了比尔斯身上，这里反正有一个人知道，让他亲口说出来不就行了。
比尔斯一脸苦笑：“真的无法说，这事关我的信誉。一旦我破开信誉，不仅仅是商旅团的灾难，对我自己的前路也有妨害。”
比尔斯都把前路抬出来说了，高斯也不好再为难。不过他内心是真的很好奇，那位知道卡西尼的人，究竟是谁。
维菲特这时忍不住道：“你不说他名字也罢，那你可知道，他是怎么屏蔽了预言之术的？”
比尔斯心中有个大致猜测，估摸是安格尔炼制了相关的炼金作品？
想到安格尔如此年纪，就能炼制出这种连高斯的窥探都屏蔽的炼金作品，比尔斯心中就有种自己没有押错宝的暗爽。
不过，就算他猜出来了，他也依旧不能说。
维菲特见比尔斯一言不发，也没有办法，只能无奈的看向高斯。
高斯心中也微微有些遗憾，摇头轻叹。
一时间，现场气氛陷入沉默与尴尬。
比尔斯想着，干脆自己先离开好了。毕竟，留在这里似乎会成为众矢之的。
不过比尔斯刚想道别，突然听到维菲特对高斯问说：“说实话，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们口中的那个卡西尼，究竟是谁？”
比尔斯也不知道，不过从之前的对话中，他大致能判断出高斯应该知道卡西尼的身份。
所以，他按捺下离开的冲动，准备听听高斯是如何回答的。
高斯沉默了片刻：“其实我之前也不知道卡西尼是谁，但拉普耶见过卡西尼，他告诉我，卡西尼曾经偷走过他的选择。”
“偷走选择？你说的卡西尼该不会是……”无论是比尔斯亦或者维菲特，此时都愣住了。脑海里同时升起一个名字。
——时光小偷？！
第931节 神祗侍从
比尔斯离开的时候，还一脸的恍惚。
他怎会没有听过时光小偷的故事呢？
可以说，时光小偷的传说是巫师界少有的传说秘闻之一。
只是，比尔斯没有想到，这位相传境界早已超越传奇，直达奇迹三阶的伟大存在，其名叫做卡西尼。
时光小偷，其最大的特点，在于他能偷走你的选择。他就像是游离在时间节点上的清道夫，不管是过去的、现在的亦或者未来的，只要你放弃的选择，他都会不知不觉的偷走。
如果把人生比作一条无法回头的路，那么你每一个影响人生转折的选择，都会生出一条岔道，当你在一念之间选择了左边的岔道，那么右边的岔道将会慢慢隐去，几乎再无踏足机会。
而时光小偷，就可以将右边的岔道不问而取。
时光小偷对于偷取选择也有自己的规矩，不过目前巫师界没有人能完整知道时光小偷在偷取选择时的限制。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时光小偷的两个作风。
第一，一旦时光小偷拿走了你的选择，他一定会对你补偿，不管是哪种层面，必然会对你有极大的助益。
第二，时光小偷不会随随便便偷取人的选择。他选择标记的人，必然是有机会踏上真理之路的。也就是说，如果你被时光小偷拿走了选择，你极有可能是一个潜在的真理之种。
每一个巫师，所追求的终极，就是真理。
从某个层面上来说，被时光小偷所标记，也意味着你的潜力无穷！
故而，南域巫师界之人常常在口中念叨“被时光小偷所眷顾”，其实指的就是被时光小偷标记。
但是，被时光小偷标记也不一定是好事。因为他极有可能会偷走你踏上“真理之路”的那一系列的选择。
本来就算你选择错误，还有机会重来，但被时光小偷偷走了选择，你将永远无法踏上真理之路。从这个观点来说，时光小偷是可恶的。
不过，当你觉得时光小偷很可恶的时候，基本上你也已经超越传奇，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了。因为只有在那个境界，你才能真实的感知到何谓“真理”。
而如今南域巫师界，连传奇都没有。所以，绝大多数巫师只要遇到时光小偷，他们不会畏惧，甚至是巴望被标记，因为一旦被标记，意味着你也会获得极大的好处。
比尔斯在心中长吁一口气。
他现在的手都还有些颤抖，卡西尼居然是这位伟大存在！
比尔斯想起之前他道别离开时，维菲特还在追问，到底是谁告诉他卡西尼这名字的。
维菲特很激动，比尔斯也很激动。但他依旧不能说，只能在心中默念着安格尔的名字。
难道说，安格尔还在学徒阶段，就已经被时光小偷给标记了吗？
这意味着什么，比尔斯心中很清楚！
如果真的是安格尔被时光小偷标记，那么他的潜力将会超乎人想象！
根据比尔斯所知道的，目前在南域被时光小偷标记的人，不超过百人！而南域巫师界拥有多少人？多到无法计数！
“不行，一定要问问，安格尔到底是不是亲眼见到了时光小偷。”比尔斯的心中焦迫，恨不得立刻就去与安格尔见一面。
虽然他的心中，其实已经倾向于安格尔遇到过时光小偷，因为安格尔的成长太迅速了，无论是实力亦或者炼金术，说不定就是因为时光小偷拿走他选择的关系，才会如此快速的崛起。
但终究这只是他的猜测，是否正确，还需要去找安格尔确认。
西地摩沙，维菲特的地宫。
在比尔斯走后，维菲特还在为听到这个秘闻而感到震惊。
高斯淡淡道：“关于时光小偷的名讳，听过就算了，记住不要在外传。”
维菲特点头，这种秘闻压在心中，未来说不定就能遇到被时光小偷所标记的“真理种子”，自然不会外传。
“有些遗憾，比尔斯他的原则太强，如何问都不愿意开口说出那人是谁。”维菲特暗叹一声，“也许那人也只是听说卡西尼的名讳，并没有见过时光小偷。”
高斯：“能知道卡西尼这个名字的人，不管是不是本人，其周遭肯定会有被时光小偷标记的。”
维菲特：“话是这么说，可是他是谁，比尔斯不说我们也无法得知。”
高斯露出一个淡笑，“也不是没有办法。”
在维菲特疑惑的眼神中，高斯轻轻点了点桌面，一个只长着烈焰红唇的发光皮球，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烈焰红唇张开嘴，一根细长的舌头舔过上下嘴唇，然后发出一阵口水吞咽声：“混蛋高斯，你又想窥探谁的秘密？我告诉你噢，如果这次的味道不是美人的话，我不会吞下去的。”
被骂“混蛋”，高斯有点挂不住脸，对着老友尴尬的咧咧嘴：“这只神祗侍从才刚刚得到，还没训好，呵呵。”
维菲特：“……”
这个只长了嘴巴的生物，说是神祗侍从，但这个神祗其实与字面意义上的神祗毫无关联，指的是预言系很少见的流派——不语神祗。
维菲特听说过，不语神祗是最为沉默的预言系流派。但说来也是古怪，这个最沉默的不语神祗，其侍从各个都是话痨。
高斯略过先前尴尬的一幕，转过头对着神祗侍从：“放心吧，这次的味道绝对是个美人。”
一边说着，高斯伸手一揽。此前比尔斯所坐的地方，升起淡淡的不可见的信息素。
这是此前比尔斯留下的。
几乎每一个巫师都会控制自身信息素的外流，但是世上没有绝对，再怎么控制也依旧会有极其稀薄的信息素残留。
不过这种信息素不多，做不到追踪与分析，很快就会完全消弭。
所以比尔斯就算留下来这点信息素，也不在意，因为几乎没人能利用那所剩无几的信息素。
可偏偏高斯拥有神祗侍从，这种对信息素极为敏感的虚幻亚生命。
将比尔斯的信息素递给神祗侍从，高斯脸不变色的道：“这就是那位美人的信息素，吞下吧。”
神祗侍从带着狐疑的表情瞥了一眼高斯：“你不要因为我没有眼睛就骗我，我会生气的噢！上回你就骗我说是极乐……”
不等神祗侍说完，就被高斯将信息素硬塞到了神祗侍从的嘴里。
极乐什么？极乐馆，还是极乐净土？维菲特耳朵动了动，装作自己没有听到。
高斯抽了抽嘴角，摆正脸色：“既然无法探究那人是谁，那就从比尔斯身上下手。”
很快，神祗侍从似乎发现这并非是“美人的信息素”，露出了愤怒的表情，高斯用一种奇妙的语言与它对答，好不容易神祗侍从才被唬弄过去，愿意与高斯平等交流。
两人的交流，依旧用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语言。
过了一会儿，高斯收起了神祗侍从，陷入了沉思。
“问到是谁了吗？”维菲特问道。
“没有问到是谁，但是我用三选一的条件，从神祗得到了一个消息，之前我之所以无法用预言术窥探那人，根据比尔斯的猜想，可能是因为对方拥有炼金作品能抵挡。”
“而且，比尔斯的倾向，那件炼金作品可能是对方自己炼制的。”
高斯这么一说，圈子立刻缩小。
对方可能是炼金术士。而且，能炼制出屏蔽预言术的炼金作品之人，在炼金圈子中也是极少数之辈。
还有，对方居然会跟比尔斯这种奴隶贩子有关联，也可以排除一些名单。
他们的心中，已经慢慢的列出了剩下之人。
……
安格尔并不知道，他现在正被人惦记着。
他此时正在泊来镇炼金。
从罗伊德斯离开后，他就来到了泊来镇，本来说只是帮弗洛德补充一下登录器次数，这种补充并不需要重新炼制。
不过安格尔补充完登录器次数后，看着登录器上显示的979次登录机会，陷入了沉思。979次看上去很多，但用起来其实很快。每一次进出都会消耗一次，就算未来暂时不拉人进入初心城，也用不了多久。
安格尔想了想，决定多练几个“梦之旷野登录器”给弗洛德备用。
安格尔上回选择的材料是中上，最后导致储能空间的效果极限，达到979。
当他换成比较好的选择，最后的极限也不过上升到999，就是无法超过四位数。而稍微用差一点的材料，直接落到700次以下。
安格尔没办法，最终还是炼制的979品质的。
一共炼制了六个，一个999品质，一个679品质，以及四个979品质。
六个登录器加起来次数其实也不过5500多，虽然不算太多，但只要省着用的话，安格尔感觉应该可以撑到他下次回来。
炼制登录器花了一周的时间，安格尔又用了一天，将弗洛德提供的建设初心城的原料以及一些基建扩张等等，又弄了一部分进入其中。
确定基本无误后。
安格尔将灰烬时光的事也告诉了弗洛德，免得当人都找上来时，弗洛德还不认识对方。
第932节 图拉斯治安官
然后安格尔便打算离开。
不过就在他离开前，亚达却突然从梦之旷野中退了出来，匆匆忙忙的找到弗洛德。嘴里大喊：“蒂森少爷，不好了——出事了——”
出事了？安格尔本来打算离开的步伐止住，转头看向亚达。
在弗洛德疑惑的眼神中，亚达将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亚达说完后，安格尔与弗洛德同时皱起了眉。
根据亚达所说，有俩人因为活着的时候就有仇恨，在初心城内再次相见便起了冲突，然后在冲撞过程中，有一个人的意识灵光彻底消散！
此前弗洛德的研究就表明，在梦之旷野被人杀死，意识灵光会消散。不过，这似乎只限于那些现实中已经死去，唯留意识灵光之人；对于活人而言，在梦之旷野受到伤害达到一定限度，就会应激性的从梦中醒过来。
其实弗洛德已经有所预见这种情况，甚至也组织了一个防卫队。
但今天这事还是发生了。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那人行凶之后立刻就逃跑，在逃跑的过程中，有人去阻拦，他凭借自己的出众的身手，还杀死了好几个人。
弗洛德皱眉：“那现在他人呢？”
亚达焦急道：“还在逃！他现在已经突破防卫，逃到了城外！”
“我知道了。”弗洛德表情阴沉，本来初心城就没有多少人，如今又死了人，让研究数据变得更少了，他怎会开心。
而且，这还是安格尔放手让他做，结果出了这种问题。并且还当着安格尔的面。
“大人，我现在立刻进去将他制服。”弗洛德说罢，就准备拿起登录器进入梦之旷野。
安格尔将他拦下，“等等，拿着这些吧。”
安格尔从手镯里取出一些武器，这些都是早年间他用来练手的。同时，也拿出了一些魔纹皮卷，通过梦海螺定位到了梦之旷野。
“等会我将你直接投入到这些东西的安放位置，你记住去拿。”
弗洛德点点头，便进入了梦之旷野。
等到弗洛德开始追逐那个凶手时，安格尔却是陷入了思索。
这种不安定的要素，哪怕是稳定的社会结构中都存在，更遑论初心城那种连社会体系都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的地方。
安格尔倒是不担心乔恩的安全，之前在得知意识灵光会被打散时，他便给乔恩留了很多防御道具，其中多是被动防御，以目前梦之旷野的凡人水平，连破防都没有可能。
不过，乔恩虽然无虞，但这种不安定因素，必须要有一个方案解决。
过了没多久，弗洛德从梦之旷野回来了，脸色依旧有些灰暗。
“那家伙已经被我打散了意识灵光，不过他活着的时候是一个高阶骑士，战技很厉害。我也只能勉强应对，要不是有大人给的武器，估计要变成持久战了。”弗洛德这番话或许有几分恭维，但他说的也没错，毕竟他不是血脉侧，他在近战时的战斗技巧与那高阶骑士相差无几，唯有战斗意识稍胜一筹。没有炼金武器辅助，打起来变成持久战，是很有可能的。
弗洛德有些感慨：“看来，在梦之旷野没有办法施展超凡能力前，我以后拉人必须要限定他们的实力了。”
其实弗洛德也可以拉一批凡人中的实力佼佼者进入初心城维系秩序，只需要签订契约即可。不过这种契约肯定是要大意志见证的契约才稳固，而将这种契约用在凡人身上，会极为浪费。
安格尔：“接下来一段时间，建立出一个合适的防范惩戒制度务必要放在第一位。”
弗洛德叹息：“我明白，以后看来要用那些炼金道具，来震撼那些宵小。”
“其实震撼那些居民，也不一定要用炼金道具。”安格尔想了想：“这样吧，我带一个人进去。”
十分钟后，梦之旷野初心城，苍穹塔的顶层露台。
安格尔身边多了一个头戴牛角盔的男子，他的面容多被牛角盔给遮掩，只露出半截下巴，不得不说，其唇粉嫩，唇形也很漂亮，从这来看应该是个年轻人。
他的上半身只穿了个圆形胸甲，露出大片腹肌，甚至肚脐下面的耻毛也能隐约看见。下半身则是原始风格的皮裙，两条毛腿配皮靴。
男子的身材也很高挑，不过左脚缺失，被一个锋利的镰钩代替。
“啊咧，这里的建筑风格很漂亮啊，符合我的美学。”男子声音略带惊喜：“以后，这里就是我的领地了吗？”
“你只是治安官。”安格尔道。
“治安官的工作就是巡视领地，所以换言之，这里就我的领地啊！”
安格尔不想理这个憨货，上回这家伙看《魔夜弄潮声》，能把小说故事都和现实弄混，他当时就已经在他的智商上打了个问号。
这男子正是被安格尔无视了大半年的图拉斯。
安格尔一直留着图拉斯，是为了观察“轮回序曲”的后续效果。虽然图拉斯一直没有说在亡者教堂感觉不适，但毕竟常年待在狭小的空间，本来智商就不高，估计未来更笨，安格尔便想着干脆将他带到梦之旷野里来发挥余热。
虽然图拉斯的思维有点奇葩，但其实性格还算不错，而且作为一个书中记载的传奇海盗，其实力很强，足以傲视目前初心城所有人。
此前弗洛德和图拉斯也打了一场，若是弗洛德不动用炼金道具，很快就落败了。
可见图拉斯的战斗意识与战斗技巧远高于弗洛德。
所以，图拉斯作为镇场子的治安官，是非常合适的。
“作为治安官，首先你需要……”弗洛德在旁教授图拉斯的行为标准。
不过图拉斯显然不领情，他挥挥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就是打击破坏安定的因素么，我拿手的很！要知道以前可是称霸极东之海的男人，就连那传奇海盗红胡子都是被我杀死的！”
安格尔淡淡道：“你死的时候，红胡子还不满十岁。”
“你在唬我，他明明已经三十多岁了，我可是看到书上这么写的。”图拉斯得意洋洋的道，“纸上记载的绝对不可能出错的。”
“《魔夜弄潮声》那只是一本小说。”
“小说也是在还原历史！”
安格尔静静的看着图拉斯，没有从他眼里看到一丝迟疑，可见他是真的相信了小说中的故事。安格尔在心中叹息一声，算了，不和傻子争了。
“你注意做好自己的工作，还有，最好换个打扮。”安格尔懒得再说，直接将图拉斯打发走了。图拉斯也很兴奋，太久没接触人类社会，对这里一切都充满好奇，立刻从苍穹塔跳了下去。
弗洛德吓了一跳，从苍穹塔跳下去，以目前他的身体能经受住？
他伸头一看，却见图拉斯眼神极为凌厉，几乎每落几步，其左脚的镰钩便挂着墙壁上的凹陷处，在半空失重的情况下也能连续变换，毫无障碍的就落到了地面。而且在落地之前，他还做了一个花式翻滚。
落地之后，图拉斯对着塔顶的弗洛德灿烂一笑，然后留给了弗洛德一个背影。
“他在秀操作，这家伙在历史上就是个爱出风头的人。”安格尔低声道。
弗洛德眼神中带着担忧：“大人，这个人真的可靠吗？”
对于图拉斯的事，安格尔只是告诉了弗洛德他的身份，并没有将当初在那片死寂空间里的事说出来。所以，弗洛德只知道图拉斯是死了几千年的死魂。
“他和我签订了契约，你可以相信他。”图拉斯作为安格尔的实验灵魂，加之其特殊性，所以很早之前就与他签订过契约，“虽然性格有点跳脱，但不可否认其实力强大，而且他说的也是真的，曾经他的确统领过一片海域，治安官对他而言应该不是难事。”
既然安格尔都相信他，弗洛德也不再多说：“我明白了，不过关于梦之旷野的事，他知道多少？”
“完全不知道，只是告诉他这里是一个类似异度空间的地方。”图拉斯纵然可信，但其嘴巴不见得牢。为了避免他说漏嘴，还是不要告诉他为好。
弗洛德点点头，他大致明白自己该如何对待这位新来的治安官了。
暂时解决了初心城的问题后，安格尔便启程离开了启示大陆。
安格尔并不知道，他离开后没多久，灰烬时光的副团长罗萨姆，便急匆匆的赶去了泊来镇，俩人恰好错过。
安格尔在回程的路上，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
“在梦之旷野中，那些人的意识灵光散去后，又会去了哪里？”
就像之前被打散意识灵光的人，他们其实已经可以称之为梦界居民，或者梦界生物。他们死之后，到底出现了怎样的转化？
任何东西都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消失，它一定遵从守恒的定律。
现实中的人类死去，经过系列循环，最后会反哺自然界。那按照这种思路，意识灵光散去后，也会反哺梦之旷野？
但这种意识灵光能怎么反哺？还有，它们还能重聚起来吗？如果真的能重聚，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吗？
这种种问题，都让安格尔很好奇。因为这不仅仅是关乎乔恩的未来，同时也关乎梦之旷野的未来。
别看他现在似乎掌握了梦之旷野，但其实梦之旷野还有太多谜题未解开，不过现在肯定也无法研究出答案，希望未来他掌握了更多权能后，能解答出这些问题吧。
三日之后，安格尔回到了帕特庄园。
他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观察乔恩的肉身变化。目前来看，不好也不坏，但如果再继续拖下去，估计就开始每况愈下了。
所以，为了早日解决乔恩的问题，安格尔回来后便准备收拾一下，返回繁大陆。
第933节 箴言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要做的事情也还不少。
首先是整理这一段时间乔恩的肉身数据变化，然后安格尔开始清理自己的手镯，将一些用不到的东西准备留给里昂。
等到整理完这些后，安格尔的目光慢慢放到了房间一角。
那里看上去没有状况，实际上被安格尔附着了一层幻境。而幻境里面，搁放了一个软态虫的虫巢。
取出虫巢，打量了一下内部的情况。
安格尔发现那枚特殊的卵，依旧没有孵化，不过却变得越来越大。
软态虫的虫巢本身拥有一定的空间性质，所以别看外形不大，但内里的空间对于软态虫来说，其实非常的宽阔。
可是，这枚特殊的卵，如果继续变大而无抑制，估计用不了多久，装载它的小隔间就会被撑满。
而如今它已经无法更换空间里，因为自身太大，隔间的通道太小。如果要将它转移，势必要破坏虫巢。
安格尔算了算时间，估计顶多一个月，这虫卵就会撑满隔间。到时候如果它还不孵化，只能破坏虫巢了。
软态虫的虫巢，自然不可能留在这，安格尔将其放在手镯中，便拿着之前整理出来的盒子离开了房间——
就在安格尔不曾注意的手镯空间里，当软态虫虫巢落定时，另一个金字塔状的虫巢中慢慢爬出来一只黑白相间的蚂蚁，它的触角在乱舞，似乎在搜索着什么信息。
很快，黑白蚂蚁便感知到空气中熟悉的气息……它的触角一定，飞快的往软态虫的虫巢爬去。
与此同时，软态虫虫巢中的那枚特殊虫卵，也突然动了一动……
安格尔并没有注意到手镯里的动静，此时他已经来到了里昂的房间门口。
有些意外的是，在走廊附近，安格尔看到了正趴在地上假寐的双头犬苏比。
“如果你有事，等会再进去吧，里昂现在正在冥想。”苏比的声音传到安格尔耳里。
既然苏比如此说，安格尔也只好停住了脚步，等在门外。
在等待的过程中，安格尔开始和苏比聊了起来。不过苏比的性格和布蕾完全不一样，苏比很随其主人，高冷且优雅。
安格尔与它对话，几乎每说十句，它才挑挑拣拣的回答一句。
从苏比很少的回话中，安格尔也知道了一些信息。譬如里昂正式进入冥想，是在前天。而里昂能进入冥想的最大关键，就是安格尔编著的《初级学徒备注手札》。
苏比抬起一只头，轻轻的觑了安格尔一眼：“你编著的那本手札，很不错。”
安格尔：“你也看过了？”
“我没看，不过主人曾经扫了一眼。刚才那句称赞，是主人说的。”苏比淡淡道。
安格尔也很清楚，给里昂的那本《初级学徒备注手札》肯定瞒不过修伊斯，哪怕修伊斯是一个甩手掌柜，但从一个导师的角度来看，自然要去分辨学生练的东西有没有危害。
所以，《初级学徒备注手札》修伊斯肯定会看。
“能得到修伊斯大人的夸赞，是我的荣幸。”安格尔浑不在意的道。
“放心吧，主人不会将你的手札内容讲给别人。”顿了顿，苏比话锋一转：“不过，在初入门的时候，你就给他了这本书，你不觉得是在害他吗？”
害他？安格尔疑惑的看着苏比。
苏比：“如果没有给他挫折感，不能让他建立一个独立思考的行为模式，他很有可能会依赖你。当你不能再给他依赖时，他就会止步不前。”
苏比的话，让安格尔一愣。他之前完全没有考虑到这点，他以为修伊斯放任里昂自学，纯粹是因为懒，所以他才接手了这个教导工作。
如果真的因为他的行为，让里昂没有第一时间构建独立思考的能力，这对里昂其实真的不好。
因为巫师之路，就是孤独之路。在这条漫漫求索的路途上，如果有了依赖之心，将很难再有寸进。
苏比见安格尔的情绪越来越低沉，这才缓缓道：“你也不用过于担心，你那本手札终究只是低级手札，对于血脉侧的认识也很单薄，如今还能帮助里昂，但用不了多久他就必须面对独立思考问题了，所以影响也不大……不过，我给你说这番话，就是要告诉你，你与他作为兄弟，你要帮他自然是没有错，但若是无条件的给予，不一定是对他好。”
苏比说完后，眼神轻轻瞥了瞥安格尔手中的盒子。
里面的东西不用它特意去看，都能知道肯定是对里昂有用的物资。
安格尔此时也陷入了思考，的确，他不可能永远陪在里昂身边，里昂的路也不可能永远是坦途。想要有所建树，必然要经历一番风浪险阻。
安格尔摇摇头，看了下手中的盒子，将其中一部分容易引起里昂依赖的东西收了回去。
苏比见状，没有再说什么。
安格尔留在门外，静静等待着里昂从冥想中苏醒。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苏比突然问道：“你打算离开了？”
安格尔点头：“是的。”
苏比问了这句话，便没有了后文，气氛又陷入了寂静。
不过，这种寂静维持了不久，便被安格尔打破了：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右边的这个头，会蒙着黑丝带？”安格尔看向苏比，它有两个头，但一个头看上去正常，另一个头大部分是正常的，但眼睛却蒙着黑丝带。
苏比沉默了片刻，才道：“双生魔狼，向来拥有两种异向且极端的思维。静谧与毁灭，是我的思维代表，我代表静谧，而另一个头意味着毁灭。一旦黑丝带取下，便是毁灭降临之时。”
安格尔对于魔物了解的并不多，先前一直以为苏比是双头犬，原来是狼。
苏比的眸色很好看，是一种极为剔透的祖母绿。安格尔问起另一个头，其实就是想看看眸色为何，不过听苏比的说辞，似乎取下那个黑丝带，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安格尔自然不会再去撩拨。
过了约莫一个小时，屋内传来动静，想来里昂的冥想已经结束。
安格尔没有立刻进去，留了一段时间让里昂将冥想的收获融会贯通，才敲门进入。
安格尔的到来，让里昂十分惊喜。不过当安格尔说出自己的目的后，里昂的表情慢慢的沉了下来。
“你这么快就要离开？”里昂眼里闪着不舍。
里昂毕竟才入巫师界，对于距离依旧是个模糊概念。认为繁大陆在海的另一头，遥不可及。和当初安格尔一样，哪怕千里之距都觉得是遥远。
但随着安格尔对巫师界的了解，以及实力的增长，如今千里距离对他而言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
“乔恩的身体拖不了太久，我必须要出去寻找救治的方法。等找到了救治方法，过段时间我会回来的。”
“又是那老头！”里昂有些咬牙切齿，好不容易弟弟回来重聚，没多久就又要离开，这让他很不开心。
不过，里昂也清楚。
人生之路本就是分别与重逢的过程。
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纵然安格尔是他的兄弟，但他也没有任何权利去束缚对方的自由。
“说起来，乔恩也很想见你，有空我带你去见见他。”安格尔低声道。
见那死老头？里昂一愣，没懂安格尔的意思，他正想要询问的时候，安格尔却将话题转到了一边。
“这些东西是我留给你的，该如何用，手札里都有记载。”安格尔将盒子递给里昂。
里昂打开盒子翻了翻，里面有一些药剂，譬如解毒剂以及常用的治疗药剂，也有一部分魔纹皮卷，基本都是防御用的。
盒子里的东西，大部分里昂都通过手札的记载认了出来。不过其中有一件东西，让里昂有些意外。
那是一个淡银色的怀表，虽然他还没有打开，但已经能听到里面滴滴答答的响声。
“你怎么还留了个怀表给我，难道是让我珍惜时间的意思？”里昂把玩了一下怀表，发现怀表看上去还挺精致，尤其是内部的时分标志，是一种里昂从未看过的符号。
“这不仅仅是一个怀表。”安格尔顿了顿：“这也是我留给你的一种特殊的联络器。”
“联络器？”里昂有些意外。
“我的生日年月，是开启联络器的密码。”安格尔指了指钟表上的符号，按照1-12排列：“当你要联络我的时候，用时针拨动我的生辰年，用分针拨动我的月份，用秒针拨动我的生日，就能激活联络我的方式。”
“不过，这是一次性的联络器，你使用时需要谨慎。”安格尔顿了顿，拿过里昂的手，在其掌心写了一段话：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导师。
他本可以用几何之锁来屏蔽外界勘探，但用了几何之锁可能还会引起修伊斯的注意，故而安格尔才用这种方法。
好在，安格尔能感知到，修伊斯目前应该并没有注意里昂这边。
这个联络器，其实就是一个梦之旷野的登录器，不过里面存储的登录次数仅为1次。这也是为了避免登录器被其他人发现，用之不轨。
听完安格尔的郑重警告，里昂也慎重的将其收在怀中贴身携带。
也幸好里昂对于巫师界还不太了解，自然不会知道这种联络器有多么强大。
将联络器交给了里昂，安格尔也是为了以防帕特庄园出现意外，以及乔恩的身体出现变故。
紧接着，安格尔又和里昂聊了一会儿，便在里昂不舍的眼神中，与他道别离开。
一刻钟后，安格尔带着杜鲁、冯曼以及古伊娜，来到了云土之上。
尤丽卡此时正靠着墨忒尔，布蕾则栖息在墨忒尔的树桠上。修伊斯似乎已经从苏比那儿得知安格尔今日要离开，早早就等在了一旁。
“走之前，我有些事情要给你说，你先跟我来。”修伊斯对安格尔道。
安格尔点点头，示意身后的三个天赋者稍等，然后便跟着修伊斯来到了一旁。
第934节 亚丽公国
这是杜鲁第一次看到如此波澜壮阔的长河。
宽阔而滂湃，滚滚逝水冲向落日的另一头，在这条终日咆哮的长河之上，看不见一丝粼粼水纹，只有翻滚的巨浪，以及接天蔽日的水雾。
站在河的这头，根本看不到河的对面。
“这真的是河吗？”杜鲁压抑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作为一个前货轮水手，他看到过疯狂的大海，看到过危机重重的海兽，但这些恐惧终有平和的时候。大海也有波光粼粼，也有和风煦日，不可能永远都处于高潮。
但这条河不一样，它仿佛自亘古开始，就一直在咆哮，永不停歇。
杜鲁对水元素其实十分亲近，不过此前一直在旧土大陆，他感受不出来。但当他从位面夹道穿梭而出的时候，立刻感觉到周围活泼的水元素，但他还没有开始惊喜，就感觉平日对他极为温和的水元素，开始暴动。
尤其是在这条巨大的长河边上，杜鲁感受到了水元素也有如此疯狂的一面。
杜鲁惊住了。
不仅仅是杜鲁，冯曼和古伊娜，此时也在长河边上瑟瑟发抖。这种颤抖，不仅仅是因为天寒水湿，还有对于大自然的敬畏，对于这条长河的怯惧。
“这是雪瑙河，从亚丽公国直通帕米吉高原，是帕米吉永冻之川中的分流。”安格尔道。
“仅仅是分流？”众人眼里闪过惊疑，那它的主河道会有多宽？
长河的水雾，遮蔽天日。
突然，一道光芒从天空闪烁，璀璨的光穿透了水雾，直射进众人眼目中。
他们抬头一看，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一块巨大的浮空大陆，正缓缓的漂移。虽然离得很远，但他们依旧能看到那座浮空大陆上，笼罩在云雾间的翠林与青山，还有渺渺茫茫间的白头建筑。
他们之前虽然在帕特庄园看到过那个云土，但和这个浮空大陆，完全是天壤之别。
而且，这浮空大陆还不是让他们最惊讶的，他们看到浮空大陆旁边，一对对长着洁白羽翼，浑身闪着光芒的“人”，正随着浮空大陆缓缓迁移。
先前他们看到的刺眼之光，便是这群长翅膀的人，乘坐的一辆辆宛若太阳的金车。
“这就是繁大陆？超凡的世界……”
在冯曼与古伊娜还在震惊这颠覆他们三观的神奇世界时，曾经见识过世面的杜鲁，突然问道：“帕特大人，这些人……怎么好像之前的那个？”
杜鲁指的之前的“那个”，其实就是帕特庄园的那棵墨忒尔。
墨忒尔是羽人半树化的产物，所以和天空中的羽人其实的确有很大的关系。
“有关联，但并不大。”安格尔顿了顿，“或者说，与这支羽人族的关联不大。”
对于这支羽人族，安格尔并不陌生。此前他就听说过，在帕米吉高原以北，有一支羽人族，自称帕米吉羽人族。说起来，这支羽人族和野蛮洞窟的关系还挺融洽，也正因此，野蛮洞窟的有一部分巫师，都看在他们的面上，没有去用墨忒尔。
不过安格尔记得，这支帕米吉羽人族应该留在帕米吉高原啊？而如今的地界，是在亚丽公国，虽然临近帕米吉高原，但其实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在安格尔疑惑的时候，天空中的闪光突然越来越近。
“咦，天上有人飞下来？”杜鲁指着天空，一脸惊疑。
安格尔抬头一看，果然有数个羽人族拍打着羽翼，飞速的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降落，就像是金色的流星，坠落大地。
不一会儿，三个羽人族便站在了安格尔的面前。
无数的白色轻羽，就像是雪花一般，落在了众人的身侧，看上去唯美如幻。
“你们是……”说话的是一个国字脸长相，一脸威严的男性羽人。他才说了几个字，似乎察觉到有些不妥，换了个说辞：“我们之前感觉到这里有空间波动，这才下来一探。”
他说完后，打量了一下安格尔等人，除了安格尔外，其他人看上去都是普通人。
“空间波动，是因为此前这里开辟了一条位面夹道。”安格尔简短的说了一句，至于更详细的事情，他并没有解释。
这里有人开辟位面夹道，意味着这几个人肯定是有正式巫师庇护。三个羽人心中同时升起这个念头。
男性羽人与身边另一个男羽人互觑一眼，觉得没有必要在此节外生枝。
“既然是位面夹道的波动那就好，我还以为是……咳咳，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男性羽人说完这句话，便准备告辞。
只不过他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在他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我在你们身上感觉到了自然的气息，是墨忒尔吗？”这道声音极为清脆，每一个音节都仿若天籁。
当提到墨忒尔的时候，两个男羽人眉头立刻皱起，带着一丝厌恶的眼神看着安格尔等人。
安格尔则抬起头，看向之前说话的那人。
那是一个女性羽人族，一头金发，长相圣洁，穿着白色的薄纱，风一吹，薄纱袅袅。加之背生羽翼，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传说中的神之使者。
这个女羽人的形象，让杜鲁和冯曼看呆了，哪怕是在冯曼怀里的古伊娜，都对这美的不似凡世的同性而惊艳。
“加百列？”
安格尔低声说了一个名字，立刻引起气氛的变化，两个男性羽人警惕的看着安格尔，同时护佑在女羽人的身前。
“你认识我？”加百列的声音轻柔，仿佛有一朵羽毛在撩搔着心田。
“暮色大拍，有幸见过一面。”安格尔淡淡道，这个叫加百列的女羽人，正是当初在暮色大拍上想把自己拍卖出去的那个女羽人，不过没有人出价，因为拍下她的条件太过恐怖。
安格尔继续道：“我们此前所在的地方，的确有一株墨忒尔，不过与你们帕米吉羽人族无关。”
“原来如此。”加百列喃喃轻语了一句，眼神看向安格尔，似乎在想什么。
“加百列大人，既然这里并没有异常，我们该回去了。”男羽人低声道。
安格尔敏感的捕捉到了“异常”这个字眼，联想之前发生的事，他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稍等。”加百列道了一句，然后缓缓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光裸的玉足踩踏在水雾弥漫的草地上，然后一步步的朝着安格尔走去。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加百列突然半跪在安格尔面前。
这一半跪，让两个男性羽人全都瞪大了双眼：“加百列大人……你，你……”
“我将自己卖给你，你愿意要吗？”加百列刻意放轻声音，用一种我见犹怜的表情，看着安格尔。
杜鲁站在安格尔身边，感觉自己全身都仿佛酥了。他心中暗忖：所有男人，都不会拒绝这样的女人吧？
就在杜鲁思绪飘飘的时候，却听到身边传来一道清冷且肯定的回答：“不要。”
加百列的表情慢慢变得黯淡。
那俩男性羽人本来正惊讶着，听到安格尔的拒绝，立刻怒目以对。
杜鲁则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安格尔。
“为什么？”加百列问道。
“黑夜之王，穆迪科。”安格尔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个名字。
加百列：“以你的身份，有一天能做到。”
安格尔毫不犹豫：“但我不想。”
加百列沉默了片刻，站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沾染的绿色草屑，“是我唐突了，再见。”
加百列说完，飞向天空，拉着两个一脸不知所措的羽人离开了。
安格尔则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本来他还想询问一下，你们口中的“异常”是什么，还有为何你们要离开帕米吉高原。结果因为加百列的这一打岔，他也不好意思再开口询问。
“帕特大人，刚才你和那个人……”杜鲁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半天才道：“为何会拒绝她呢？”
或者说，这样一个美人半跪在面前，怎么好意思拒绝？
安格尔没好气的道：“世界上哪有那么美的事，任何可见的好处，必然会伴有风险。像加百列这种人，你接受了她，她下一秒就会让你去杀一位真知巫师，你敢要吗？”
当初加百列在暮色大拍上给自己开的价，便是谁杀死“黑夜之王”穆迪科，谁成为她的主人。
暮色大拍上那么多巫师，看上加百列的也不少，但没有一个人答应，因为没有谁是傻子。
杜鲁挠了挠头，“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些弯弯绕绕。”
“河也看够了，我们该走了。”安格尔拿出贡多拉，示意众人上去。
当安格尔升起贡多拉，开始往帕米吉高原驶去时，坐在冯曼怀里的古伊娜突然问道：“帕特大人，为什么那位加百列会突然与你搭话？”
古伊娜记得此前加百列说过：以你的身份，应该能做到。
那么，你到底有什么身份呢？这是古伊娜好奇的地方。
与此同时，在高空中的浮空大陆上，之前俩个男性羽人也在问着加百列同样的问题：“大人，刚才那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值得你拉低自己的身位，去求他？
“他吗？”加百列恍惚了片刻：“一个已经在发光，未来更是无限光明的超新星。”
男羽人还是一脸疑惑。
加百列笑了笑：“或许你们听说过他的名字，他叫做……安格尔。”
……
对于古伊娜的问题，安格尔并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三俩句便带过了。
等到贡多拉重归沉默后，安格尔开始回想起先前发生的事。
就在不久前，他还在帕特庄园。如今出现在亚丽公国，自然是修伊斯开启位面夹道带他们过来的。
不过，在开启位面夹道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修伊斯定位的坐标连续几次都失败了。
安格尔犹记得修伊斯说：“咦？帕米吉高原附近的空间有些不稳定，我帮你定位稍远的地方，你到时候自己飞回去吧。”
于是，他们便出现了在邻近帕米吉高原的亚丽公国。
修伊斯送他们来了后，又交代了几句，便返回了帕特庄园。安格尔与其他人则留在原地平复了一下位面夹道带来的后遗症，结果没想到就遇到了羽人族。
安格尔联想着这一系列的事：羽人族口中的“异常”、浮空岛的迁徙、以及帕米吉高原的空间不稳定。
总觉得，这三者之间似乎隐隐有着什么关系……
第935节 尼罗森
他们沿着雪瑙河前进。
轰隆隆的水声，是耳边不变的旋律。就在冯曼都以为自己耳朵快要聋了的时候，一声咆哮，从下方传来。
是错觉，还是真有谁在咆哮？
冯曼好奇的将脑袋往外伸去，当他看到外面的场景时，瞳孔猛地一缩。
他们此时在千米之上的高空，按理说，看地面一切的场景都该是如蚂蚁般渺小，但他此时却看到了一个宛若山岳的庞大巨人，它正在水边咆哮。
巨人抬起头，甚至离贡多拉都不会太远！
心生渺小的反倒是冯曼。
他颤抖着手指：“这这这…是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杜鲁和古伊娜也震撼于那个巨人的伟岸而不敢言语，安格尔则在看到巨人后，眉头慢慢蹙起。
——高地巨人。
这是一种帕米吉高原的原生巨人，体型恍若山岳，寿命悠长，智慧也丝毫不比人类差。不过高地巨人向来喜爱沉睡，很少有人可以唤醒它们。
并且，高地巨人是一种很懒的生物，几乎不会离开自己领地范围，更遑论说离开帕米吉高原。
所以，这个高地巨人出现在这里，明显是反常。
“难道又是因为高原上的异常吗？”安格尔一边暗忖着，一边放缓贡多拉的行进速度。
原本贡多拉是杜鲁在操控，安格尔的插手，杜鲁立刻发现了，他疑惑的看过去：“大人，怎么了？”
“帕米吉高原可能出了变故，放缓速度，谨慎以对。”安格尔如此解释。
帕米吉高原可能出变故？众人脸上生起不安，雪瑙河的亘古长流，浮空大陆的迁移，羽人的绝美，再加上如今巨人的咆哮……他们才一来到巫师的世界，就看到这么多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见到的场面，让他们对前路真正开始担忧。
哪怕是心思城府最深的古伊娜，此时也皱起了眉，漂亮的眼瞳里闪过畏惧。
高地巨人也发现了头顶的贡多拉，不过它只看了眼，便低下头继续一步步的走进雪瑙河，看样子似乎是要肉身渡河。
随着巨人渡河，水雾渐渐遮掩了它的身影，这才让几个天赋者稍微松了一口气。
“这是生长于帕米吉高原的高地巨人，性格慵懒，不过也别挑战他的耐性，他平时不理会其他人，纯粹是不想动，不代表他本性温和。”直到这时，安格尔才缓缓介绍起高地巨人的来历。
他们的脸色还没放霁，又有古怪声响传来，而且这次声音却不是从地面传来。
带着颤巍巍的态度抬起头一看，却见天空中掠过一对对奇怪的机械。
这些机械全是金属漆面，各个部件组合而成一个人形。安格尔在天空机械城见过类似的东西，被称作机械人偶。
这里出现如此大量的机械人偶，意味着有炼金术士在这附近？而且还是金石学的炼金术士？
安格尔思忖着，以野蛮洞窟为中心幅员的超凡世界，似乎没有哪个炼金术士擅于炼制机械人偶？
还是说，这是哪位巫师买的机械人偶？
就在安格尔猜测的时候，一道恐怖的波动从头顶降临，同时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也随之而至：“这个飞舟不错，我要了！”
被威压压制的无法动弹的三位天赋者，趴在了贡多拉的船面。安格尔虽然也不好受，但至少没露出窘迫。
安格尔皱起眉，眼前的人无疑是正式巫师，不过威压比起尤丽卡也强不了多少，他能勉强动弹。
只要他能动弹，就意味着他能逃出去。
所以他不算太紧张，只不过他一旦逃走，这一船的人肯定没有好下场。
他拍了拍托比的肩膀，托比会意，化为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狮鹫，身边缭绕着重力法则的脉络。
“咦，这是重力……脉络？”那道叫嚣声突然提了起来。
“我想走，你拦不住。”安格尔先摆明了态度，然后才稍微放缓语气道：“这里离野蛮洞窟已经不远，巫师大人何必为难我们？”
“你是野蛮洞窟之人？”这次的声音比较清晰，安格尔抬起头一看，却见天空中某个机械人偶的后背，伸出了一个脑袋。
炸裂的灰发，光晕好几圈的护目镜，还有灰白色略带脏污的炼金袍服，俨然是一个浑身“宅”味的炼金术士。
“没错。”安格尔顿了顿，觉得这里离野蛮洞窟不远，报出导师的名讳应该也无虞：“我来自野蛮洞窟，师承幻魔大师。”
“幻魔阁下？”对方似乎疑惑了片刻，摘下护目镜仔细打量了安格尔几眼。
然后他像是想起什么，从半空中一个翻滚，跳下了机械人的身体，落在了贡多拉之上。
安格尔并没有阻拦，因为他也阻拦不了。只是更加戒备，同时托比身周的重力脉络也越来越浓，若是稍有不对，他能立刻逃出这里。
对方落下以后，安格尔看到他衣服上明显的烧灼反应留下的痕迹，还有空气中散发着催化剂的古怪味道，大致已经确定对方应该就是一个炼金术士。
这个炼金术士跳到飞舟后，拿出一本杂志，翻到某一页，然后一会看看杂志，一会又抬头看看安格尔。
安格尔能注意到，他翻到的页面上，恰有他的肖像。
“你……你是那个‘音乐盒术士’安格尔？”
安格尔：“……我是安格尔，但这个外号与我无关。”
“果然是你！”他惊讶的看着安格尔：“我之前看过你的影像，一直想找机会和你见一面，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不知大人的名讳？”
在安格尔疑惑的眼神，他挥一挥手：“别叫我大人，在炼金界的成就上，你可比我强太多。我叫尼罗森，你直呼我名字就好！”
安格尔也不争辩，只是静静的看着尼罗森，等待他的说辞。
“这个飞舟真漂亮啊！”尼罗森眼里浮现着惊艳：“之前在空中我就看到了，太美了，这是你炼制的吗？”
安格尔没有回答，而是道：“在我回答问题之前，不知道阁下能否收敛起威压，如果继续下去，我担心她估计受不了了。”
安格尔指了指冯曼怀里的古伊娜，在尼罗森的威压之下，其四肢断臂处开始慢慢渗出血迹，嘴唇也开始发白。
“如果她出了问题，我的引导者任务可就完成不了了。”
尼罗森瞥了一眼趴在船底的三个天赋者，嘴里嘀咕着“真弱”，但在安格尔灼灼的眼神下，还是收敛起了威压。
等到三人喘过气后，安格尔对冯曼道：“你带着古伊娜到隔间去。”
等到冯曼与古伊娜离开后，安格尔又对杜鲁道：“你维持着飞舟。”
交代完毕后，安格尔坐了下来，尼罗森也坐到了对面。
“前段时间，很多巫师去野蛮洞窟寻你都没有寻到，原来你是去做引导者任务了？”尼罗森摇摇头：“真是胡闹，莱茵阁下怎么会派你去做这种任务，简直是浪费人才！”
尼罗森似乎有点自来熟，不等安格尔解释，就开始批判起大型巫师组织的种种诟病。在批判的时候，也透露了一些自己的身份信息。
“不知道阁下找我有什么事？”安格尔好不容易在尼罗森的话匣子空隙里插了一句话：“如果是要问这艘飞舟的话，它的确是我炼制的。”
“这艘飞舟太漂亮了，浪潮贝还发挥了特效？厉害，不愧为狮心荆棘！”
安格尔：“……”虽然狮心荆棘比起音乐盒术士要霸气点，但这也不是他的钦定外号！
不过安格尔也不敢再反驳，他怕下次尼罗森就说出“牛奶男爵”这种羞耻外号了，就当没听见吧。
“多谢夸赞，我还是想知道，阁下找我有何事？”
“没事啊，就是看到了，本来想打劫一番。只是没想到会是你，既然是你，那就罢了。”尼罗森倒也光棍，一句话便将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带过。
“所以我该说谢谢吗？”
“谢谢就不用了，我们都是金石学的，趁着有缘相遇，交流一下炼金就行了！”
安格尔在内心叹了一口气，他见尼罗森将所有的机械人偶全围在了贡多拉周边，显然是一副要长谈的模样。
他自己倒是可以离开，但杜鲁他们却还留在船上……
他想了想，交流一下也无妨，眼前这个尼罗森他自称是天空机械城的挂名炼金术士，所学的金石学路子，是天空城的主流——机械炼金。
安格尔虽然有涉猎机械炼金，但并不太深，交流之间应该也不至于毫无所得。
想至此，安格尔便点点头。
“我就说我尼罗森的运气无双，难得出门一趟，还遇到了你！我听说，就在不久前，好几个炼金术士都在野蛮洞窟铩羽而归！”尼罗森自吹自擂的片刻，便收敛起表情，与安格尔进入了友好的“强行”交流。
一开始，安格尔交流的时候还有些被动，可随着尼罗森抛出一个个案例以及自己的炼金想法后，安格尔也开足了马力，两人开始有来有往。
尤其当尼罗森说出错误的想法时，作为一个眼睛里揉不得沙的人，安格尔更是火力全开，炮轰起尼罗森的各种谬论。
两人唇枪舌战，争得现场气氛极为火爆。
第936节 风雨前夕
在争辩的双方自己不觉，但以杜鲁为首的三个天赋者，开始瑟瑟发抖。一边担心会不会打起来，一边又为安格尔的强势感到佩服。
尼罗森本来也很理直气壮，但随着安格尔一个个丢出实据，他也慢慢的低下了头颅，虚心的听起安格尔的想法，并且看安格尔的眼神也越来越发亮。
这种反转的情况，让杜鲁等人更加懵逼。
坐在冯曼怀里的古伊娜，虽然也有些迷糊，但心中却对安格尔的身份越来越好奇。她在帕特庄园的那段时间，也知道了很多关于巫师界的事，所以很清楚正式巫师与学徒之间有多大的鸿沟。
对面那个叫尼罗森的无疑是一个正式巫师，而安格尔他自己说过，是一个学徒。
一开始尼罗森还说要抢安格尔的飞舟，但当他认出安格尔后，立刻摆出平等交流的态势，如今更是低眉下气，虚心接受的模样。
这让古伊娜心中生出疑惑：难道安格尔在巫师界还有不一般的身份地位？
甚至之前的那个加百列，也愿意委身下问。
这无疑在说明安格尔的身份不凡。
古伊娜借着隔间的缝隙，看向远处那仿佛在发光的青年，不知为何，心中多了一丝触动。
安格尔在与尼罗森的交流中，一开始用词还区分尊卑，但随着激烈的讨论，也顾不上用词了，不过这并没有让尼罗森不适，作为一个以炼金为主的巫师，比起尊重实力，他更尊重知识。
安格尔的知识说服了他，那他就有这个资格无视小节。
更遑论，尼罗森能够听出来，安格尔虽然在炼金基础上有些不稳，但在炼金的思维维度上，不仅广而且深。尼罗森的弱势就是这种无远弗届的想法，所以他听的极其认真。
俩人这一讨论起来，就是一整天。
最后止住他们交流的，不是思绪到了尽头，而是下方传来的“咚咚咚”巨响。
安格尔本来还在阐述着一种螺旋翼的空流技术，这是他从地球文明中看到的研究，不过正说到一半时，便听到下方的声响。
他顿了一下，皱眉往下一探。
却见，从一望无垠的地平线上，又出现两只庞大的高地巨人，它们每走动一步，地面便出现一道震颤。
“又是高地巨人。”安格尔皱起眉：“怎么平时懒得动弹的高地巨人，全都出动了？”
在安格尔低声自喃的时候，尼罗森突然猛地拍了一下脑袋：“糟糕，我们这一说，居然让我忘了时间了！”
安格尔疑惑的看着尼罗森。
“我有一个很重要的约，不行，我得走了！”尼罗森跳了起来，一副焦灼的样子，他正要跳出贡多拉的时候，突然回过头对安格尔道：“要不，你跟我一起，咱们来个长期交流会？”
“我还有事要回野蛮洞窟，多谢阁下抬爱了。”没有处于思维碰撞中，安格尔再次恢复成守礼的模样。
尼罗森“嘁”了一声：“那好吧，不过既然知道你要回野蛮洞窟了，那等我那边解决完，我再来拜访你。”
说着，尼罗森就准备离开，他的脸上焦色不似假的，可见他的确和人有约。只不过半途遇到了安格尔，在思想的碰撞中，让他忘却了时间。
“等等。”安格尔看着下方的巨人，在尼罗森疑惑的眼神中，快速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不知帕米吉高原发生了什么，为何这些高地巨人都在移动，我之前还看到了羽人族的迁移……”
尼罗森仔细打量着安格尔：“看来你真的很久没有回来了。”
……
尼罗森离开了。
安格尔还有点恍惚，他没想到一回繁大陆，就遇到一位要强拉他交流的炼金术士。好在，这个尼罗森并非是个战斗型的巫师，风格明显偏学院派，说是交流就真得只是交流。
而且他还说风就是雨，前一秒还在交流，下一秒就抽身离开。
不过离开了也好，与尼罗森在思维层面的碰撞上，安格尔可以交流无碍，但其他方面，他对尼罗森还是抱有警惕之心的。
这次从尼罗森身上，安格尔也得到了一些思维火花，同时，他也知道了帕米吉高原的变故由来。
——有一方世界，短期内即将与南域重叠，而接壤口极有可能在帕米吉高原附近。
当安格尔听到这个消息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位面融合。
尼罗森也证实了，基本上可以确认是位面融合。而且这次位面融合可能极为不凡，因为如今那方世界还没显出端倪，帕米吉高原就已经开始出现空间不稳定的状况。
而且，范围波及了80的高原区域！
要知道，当初魔鬼海域的那次位面融合，也不过数百里的方圆出现异动。
可见，这次的位面融合，对方世界肯定不是什么小世界。
位面融合是两个世界的交融，对于世界本身而言，是一把双刃剑。哪怕是普通的世界，都有可能消耗大量的本源。
更何况是这种中大型世界的融合。
尼罗森的原话是这样说的：“如今深渊的魔神阴影高悬，如果世界意志因为这次位面融合消耗大量的本源，那到时候深渊魔神降临这方世界，世界意志想要驱逐估计也会费时费力，到时候对整个南域都是大灾难。”
这还只是位面融合可能带来的远虑，目前还有一个近忧。
位面融合的步骤很多，其中巫师用自己能获得的利益，将位面融合分为三个阶段。
前两个阶段暂且不表，第三个阶段名为：掠夺时刻。
意思是，通道已经建立，要第一时间去对方世界掠夺资源，甚至本源。不过这种非小型世界的融合，到底是谁掠夺谁，这很难说。
当然，只要不是类似深渊世界这种超级世界，南域成功融合的可能性很高，但双方肯定也会损失惨重。
正因此，高地巨人与羽人族，这种对危险极其敏感的生物，第一时间决定撤离战事第一线。
“位面融合的先兆已经开始了，帕米吉高原附近经常会出现空间异常的裂缝，你回去的时候一定要时刻注意。”这是尼罗森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也道明了之前羽人族为何在检视空间的“异常”。
安格尔看着远方。
这里离帕米吉高原还有一段距离，隐隐约约能看到高原的边，在那澄澈的天空中，能看到不少的黑点巡弋。
“位面融合对于世界本身是双刃剑，但对于巫师而言，却是一个大机缘。”安格尔叹息一声：“看来，野蛮洞窟不久后可能会迎来一场极大的变故，这时候回去，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其他的巫师，掠夺了好处后，可以离开。但野蛮洞窟不行，野蛮洞窟的大本营就在帕米吉高原，除非大迁移，否则必然会直面融合后的冲击。
邻国永夜的麻烦还在延续，如今又出现了这一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而且，安格尔还有个担心。
就在不久前，他大致推断出位面融合可能会让天外之眼起反应，到时候天外之眼的异样一旦被其他人发现，后果也不堪设想。
“看来，野蛮洞窟也不能久留。”
……
“大人，我们要继续前进吗？”杜鲁有些担忧的问道。
他之前虽然没听明白尼罗森的话，但这个位面融合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加之空间还出现裂缝，他有点忧心前路。
“前进。”
接受到安格尔的消息，杜鲁也只好点点头。
贡多拉再次上路，安格尔则回过头看向贡多拉后面的隔间，“冯曼，古伊娜的情况还好吗？”
冯曼点头：“大人，古伊娜的血已经止住了，目前应该没事了。”
“没事了，那就……”
哐哐当当——
冯曼话听到一半，突然感觉贡多拉开始猛烈摇晃，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外面杜鲁大声叫喊：“糟糕，这是什么？！”
冯曼与古伊娜惊讶的对视了一眼，撩开隔间的门缝，他们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形，结果就看到一只浑身缭绕着黑暗火焰且庞大无比的恶魔，伸出巨大的魔爪，捏向贡多拉。
冯曼与古伊娜两人眼中闪过惊惧。
下一秒，只听到一阵碎裂声，一阵失重后，两人陷入了黑暗之中……
贡多拉上，安格尔靠在船舷看着远方，对杜鲁道：“放慢速度，等冯曼他们醒过来，再进入高原范围。”
杜鲁颔首，他好奇的看了眼后面的隔间，之前安格尔不是正在与冯曼对话么，怎么突然他们就跌倒在地上了？
杜鲁目前也算是踏入了超凡者的大门，虽然目前没学什么超凡之术，但他能感觉到冯曼他们的身上缭绕着一层古怪的能量。
看来，冯曼与古伊娜的晕眩，是安格尔干的？
过了许久，杜鲁见冯曼两人还在昏迷之中，而且全身莫名其妙的开始淌起汗，并且冯曼的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在求救，看上去极为可怜。
杜鲁终于忍不住了，好奇的问道：“大人，他们是怎么回事？”
“进入组织前的一个小小考验。”安格尔顿了顿，看杜鲁一脸恍惚：“怎么？你也想来一次？”
杜鲁赶紧摆手，上回在泊来镇的考验他差点吓尿，可不想再来一次。
安格尔也只是说说而已，杜鲁目前已经算是一级学徒了，他自然不会再去考验他。而且，对于杜鲁而言，冯曼俩人的考验也不适合他。
第937节 所谓考验
冯曼比古伊娜先醒过来。
他醒过来的时候，还一阵恍惚。明明他已经死了，怎么会醒过来还在贡多拉上？
是轮回？还是梦？
冯曼沉默了好半天，突然想起什么，看向自己怀里的古伊娜，只见她还闭着眼全身渗透着汗水，他迟疑着想要拍醒她。
可他的手刚一抬起，就听到安格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的考验还没有结束，你现在唤醒她，只会让她的考验失败。”
考验？冯曼抬起头，看向前座的安格尔。
“大人，之前的船毁人亡，还有恶魔的追逐……只是一场考验？只是一场考验？！”一开始他还带着惊疑，但后来的语气，却像是在质问般。
安格尔轻轻瞥了冯曼一眼，眼神中蕴含着冷意。
冯曼打了个颤，才忆起他面前的人不是普通人，他的语气显然轻慢了对方。
冯曼低下头，用极细微的声音道了个歉。
“之前就说过，你们会有一场考验。给你们准备了这么长时间，难道你们对考验一点心量都没有？”安格尔冷冷道。
冯曼想要说什么，可张开口后，又慢慢了合上了。
形势比人强，他能做的只有按捺。
时间慢慢过去，杜鲁已经将贡多拉开到了帕米吉高原的外围，虽然还没进入高原之中，但高原上的异样之感已经足以感知到。
“大人，我们要进去吗？”杜鲁低声问道。
安格尔瞥了眼后舱，冯曼低头无言，他怀里的古伊娜还处于昏迷中，想了想道：“等古伊娜醒过来后，再进去。”
这一等，一个白天又过去了。
古伊娜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喝水进餐，冯曼有些担忧，他考虑着要不要询问一下安格尔，不过还没等他说话，便看到古伊娜悠悠的睁开了眼。
古伊娜不似冯曼，她醒过来后，眼神里没有一点恍惚。
她也没有沉思，只是用腹语轻声说了句：“果然，只是一场考验吗？”
“你发现了这是考验？”安格尔有些意外的看向古伊娜，见古伊娜点头，又道：“你什么时候发现这是一场考验的？”
古伊娜思忖片刻，静静道：“当我发现自己不是自己的时候。”
古伊娜的表现，让安格尔都有些侧目。
对比冯曼，古伊娜不仅没有沉溺在之前的考验中，甚至提早就明晰了自我，发现了这只是一场考验，并且冷静的坚持到了考验结束。
安格尔给他们的考验，其实是一样的。都是恶魔袭来，无垠的世界只有他们俩人互相依存。
安格尔如此安排，只是想考验他们在只有对方的世界里，能否扶持着走到最后。
冯曼失败了，他死了。或者说，他自己认为自己死了。
安格尔对他们使用的是心幻之术，在他们的内心中生出间隙与幻境。虽然他对心幻并不怎么熟练，但用在这俩人的身上，倒是足以了。
在心幻之中，冯曼是抱着古伊娜在逃跑，恶魔的攻击会对他造成“伤害”，但只要他有坚定的意志，认为自己不会死去，那他就能带着古伊娜坚持到最后。
可显然，冯曼的意志没有想象中坚定，他被恶魔杀死了。
安格尔只是用的基础心幻之术，就算死去，也只是精神恍惚一下。如果稍微厉害一点的心幻之术，冯曼在幻境中被杀死，就是真实的死去。
冯曼的考验结束，在安格尔的心中，评价只是一般。虽然没有坚持下去，但至少他通过了“友谊的羁绊”，从头至尾他没有想过要放弃古伊娜，就算是最后，也是他自己放弃了自己。
至于古伊娜，安格尔却很难对她进行评价。
因为她的心思太敏感了，当她发现这是一场考验时，就没有办法评断了。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古伊娜比起冯曼要更有潜质，她的观察能力极强。若非她现在只是个凡人，否则，在她发现他们经历的只是幻境时，就可以破开幻境，而非一直等待幻境结束。
而且，古伊娜之前的回答也让安格尔惊讶。
——我不是我。
一句话便点出了心幻的缺陷。
如果真要打一个分，古伊娜肯定要比冯曼高的多。
“考验结束。”安格尔没有对他们的考验进行口头评价，只是转头对杜鲁道：“准备进入帕米吉高原。”
进入帕米吉高原后，那种异样之感，不仅仅安格尔感觉到了，其他人也或多或少的有种预兆。这种头顶像是悬了把剑的感觉，让他们心中始终保持着惴惴不安。
这已经不单单是空间异常的延续。
安格尔看了眼下方，大量的高原兽类也在往外迁移。极有可能，世界意志也在干涉，并且向这片高原上的生灵发出警示。
位面融合，不仅仅是生灵在对决，也是不同的世界意志在碰撞。
一路上，安格尔遇到了许多游移在高原之上的超凡者，显然都是为了所谓的“大机缘”而来。
安格尔也遇到过空间的异常，一道不过几米的空间裂缝，近乎崩塌了数十里范围的能量，只要靠近崩塌范围，哪怕是安格尔可能都坚持不了几秒。
好在，崩塌范围的征兆很明显，他们每次都能提前避开。不过，提心吊胆却是少不了。
在他们又绕过一个巨大的塌陷范围时，古伊娜那古怪的腹语传入安格尔耳中：“大人，这就是巫师的世界吗？”
古伊娜的问题，让杜鲁和冯曼也纷纷看向安格尔。
杜鲁曾经是云螺号船员时，也不止一次来到过繁大陆。但他每次都只是停留在白贝海市，很少踏足大陆范围。虽然白贝海市已经充满古怪玄奇，但至少危险还在可控范围内。可现在，不过是第一次来到内陆腹地，就出现如今状况，几乎每走一段距离，就会遇到莫大的恐怖。
这让杜鲁也生出疑虑：这就是巫师界？
安格尔：“你们所看到的，就是巫师界。”
巫师界不是奇幻的童话乐园，它充满着杀伐与危机。和平只是一时，在平静的表面之下，是暗涌流动，也是无尽深渊。
……
安格尔还没回到野蛮洞窟，但他现身帕米吉高原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
这也全赖他们一路上遇到的超凡者。
几乎所有超凡者认出了安格尔身份后，要么刻意拉拢，要么自动退避三舍。
就算他们真想打劫安格尔，也不是在帕米吉高原。这里根本就是野蛮洞窟的家门口，在这里打劫备受关注的天才门徒，显然是不智的。
所以，一路上安格尔不仅没有受到阻拦，反倒交了许多“朋友”。
不过这些朋友，有多少是真心的，就需要打一个问号。
两日后，当安格尔来到野蛮洞窟外的天堑深坑时，他看到了一位在寒风中静静矗立的身影。
那是一个全身都白的人，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幽灵。
可当他们来到近处时，才发现这是一个白袍白靴白发白眉白胡子的清瘦老头。
安格尔将贡多拉降临在天堑深坑前，下船以后，他快步来到白老头面前，用恭敬之色道：“华莱士大人，您怎么来了？”
眼前之人，正是野蛮洞窟少有的学院派代表华莱士。
安格尔与华莱士并没有太多深交，一来是安格尔活动范围很小，二来也是桑德斯阻拦。因为在桑德斯的心中，安格尔更适合华莱士这种学院派，为了避免徒弟被抢了，他有意无意的不想安格尔接近华莱士。
华莱士没有正面回答安格尔的问题，而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安格尔，眼里精光闪烁：“咦，你现在已经到了学徒巅峰了？”
安格尔颔首。
“这修炼速度，恐怕如今也是野蛮洞窟年轻一辈的翘楚。”华莱士感慨一声后，眼里闪过一丝遗憾：“唉，你跟着桑德斯那家伙真的太可惜了，不如你考虑一下，跟着我？”
安格尔干巴巴的咧咧嘴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看来你不愿意？那这样吧，如果桑德斯在外陨落了，你就跟着我？”华莱士再次说道。
安格尔一听，一开始还没咂摸出味道，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大人，难道导师如今有危险？”
华莱士正待说话，一道妩媚的女声从背后响起。
“安格尔，别听他胡说。这白老头，只要幻魔阁下外出，他从来没说过一次好话，次次都是诅咒。”说话的是一个红发的女子。
“火魅大人。”安格尔对来人行了一礼。
红发女子挥了挥手：“不用拘礼，以你现在的能力，以后说不定我还要麻烦你。”
顿了顿，火魅的目光看向安格尔的背后，杜鲁等人被她的眼神看的一阵毛骨悚然。
“唉，这次的天赋者就这三个？”火魅眼里闪过失望：“不愧和你导师一脉相承。”
上回桑德斯只带回来十个人，其中安格尔还是桑德斯的钦定，所以算起来只有九个人。
安格尔脸上有些发烫：“呃，其实是六个，不过已经还有三个此前就登记了。”
“六个也好意思拿出来说！”火魅没好气的啐了一声。
华莱士这时却道：“你觉得六个少，下次不如引导者任务就交给你了？”
火魅表情一滞，掉头就走：“我本来说是想看看新来的天赋者有没有适合我的，看来没有。我先走了，我还有一个实验没有做……”
下一秒，火魅已经消失在深坑之中。
安格尔：“……”
等到火魅离开后，华莱士也没有再“勾搭”安格尔，而是将目光放到杜鲁三人身上。
“每一个天赋者进入野蛮洞窟，都会有一个详细的评测。我来这里，正是要对他们进行初次评测。”
第938节 心性评测
当华莱士说出这番话后，杜鲁三人的眼里都闪过一丝讶异，不久后变为了忐忑。
他们以为之前接受了安格尔的考验，就已经算是踏进野蛮洞窟的大门了，没想到如今居然还有一次评测？
如果评测没有通过，难道他们还要被遣返？这也是三人忐忑的地方。
毕竟除了杜鲁外，冯曼与古伊娜并没有真正的进入超凡界，他们对于自身的天赋与素质，都毫无所觉。在面对一切都是未知的时候，哪怕是一向沉稳的古伊娜，都有些心神惶惶。
安格尔也有些惊讶，他也不知道会有这一环节，如果每一个天赋者都有评测，那此前包括多多洛在内的那几个天赋者，有没有进行过这一项呢？
华莱士回答了安格尔的疑惑：“有，当时做评测的也是我。”
紧接着，华莱士又道：“这种评测只是对心性的粗评，具体的天赋意向还是要树灵大人来进行。”
同时华莱士也告诉了他，当初安格尔那一期的天赋者，也都做了一个评测，只不过当事人其实都不知道。
“心性的粗评，不分高低。只是会在后面的天赋意向上加一个附加评语，让正式巫师在选择时，知道你们的大致倾向。”华莱士解释道，杜鲁等人没听懂，但安格尔却是明白了这一项的大致意思。
其实就是阵营倾向。
华莱士眼神闪烁着清光，缓缓扫过现场三人。
杜鲁等人被华莱士扫过时，只觉得浑身上下仿佛都被看透了一般，宛若沁凉的水，从头顶淋到了脚。
杜鲁和冯曼都在颤抖，不敢直视华莱士的目光。古伊娜也低着头，不过她却没有什么畏惧。
她只是很好奇，在凡人的世界，每一个见到她的都会惊恐，仿佛看到了鬼怪异形。可巫师界中，似乎没有任何人对她的现状表示侧目，无论是安格尔亦或者后来他们碰到的尼罗森，以及如今的华莱士。
他们在看她的时候，都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这让古伊娜既好奇，又觉得舒适与坦然。
就因为没有古怪的眼光，头一回，古伊娜觉得巫师界比她想象的要美好许多。
不一会儿，华莱士眼中的光芒收束，心中对这三人已经有了一个粗估。
不过在进行定论前，他对安格尔道：“你作为他们的领路人，你觉得他们如何？”
华莱士的问题一落，杜鲁等人也将目光放到安格尔身上。他们跟在安格尔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也想知道在安格尔的眼中，他们是怎样的。
华莱士能用术法，明晰一个人的阵营倾向。安格尔则是经过长期相处，也能判断他们的情况。
安格尔眼神移到杜鲁身上，缓缓开口：“杜鲁，为人信守秩序，性格善良，不过热血冲动，常常被正义的理念所绑架。他的左耳缺失，便是因为不考虑自身实际情况，以凡人身躯去救海兽口中之人。”
杜鲁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安格尔又看向冯曼，冯曼的表情有些闪烁。
“冯曼，处事偏混乱，唯心唯我，不分黑白善恶；韧性不足，心性不坚。不过也有义气一面，只不过依旧以自我为中心，极少顾虑他人的情绪。”
对于安格尔的评价，冯曼有些皱眉，他对安格尔评价其善恶没有概念，但说他韧性不足，性格不坚，让他有些不舒服。
安格尔最后才将目光放到古伊娜身上。
古伊娜也在猜想着，安格尔会对她评价什么？是好是坏？旁边的巫师大人，想听到的结果是好是坏？以及，这些评测对她究竟会有怎样的影响？
面对古伊娜，安格尔倒是需要斟酌一下措辞。
“古伊娜，处事偏中立，或许是早年经历，思维方式和冯曼相差无几，心思城府，对人心的观察以及审时度势都远超常人，冷静自持，外物很难动摇心性。不过，想太多也未见得是一件好事。”
这三人的评价，安格尔都站在中立立场，点出缺失，却不评价对错与优劣。
这一点，华莱士很是赞赏。
华莱士点点头：“你对古伊娜的评价最高，不过最青睐的却是杜鲁。”
这句话很笃定，安格尔也没有反驳。
华莱士的话，让杜鲁眼睛一亮，自以为挺好的时候，华莱士的话锋却是一转。
“不过在我看来，抛开天赋一说，杜鲁最不适合巫师的世界。”
对于这番话，安格尔也点点头。杜鲁若是还被凡人规矩、道德正义所束缚，未来必然是第一个夭折的对象。
“他们三人的评测，我已经传到树灵大殿了。”华莱士说完这句话后，轻轻一抬手，地面的灰尘慢慢聚集，凭空出现了一个人形土偶。
华莱士轻轻一触土偶眉心，在灰暗的土偶面上，便出现了一个眼睛。当眼睛睁开时，土偶就像是活了般，全身上下均活动开来。
华莱士对着杜鲁三人道：“你们跟着它走，它会带你们去树灵大殿。”
说罢，土偶转头对着众人比了比“跟上”的动作，然后毫不犹豫的跳下了天堑深坑。
这一幕，让众人十分惊讶。难道他们也要跟着跳下去？可是，这一眼望不到底的深坑，如果跳下去，绝对会摔成肉酱。
在他们犹豫的时候，不自觉的望向安格尔。
不过他们没有从安格尔那里得到任何提示，在迟疑了片刻后，古伊娜突然道：“冯曼，我们下去。”
“可是……”冯曼有点迟疑。
“如果你不跳，就将我丢下去。”古伊娜顿了顿：“既然我们来到巫师的世界，必然没有无解之题。”
古伊娜的话，似乎给了冯曼一丝信心。他最终还是点点头，抱着古伊娜一头栽进深坑中。
他们跳了下去后，杜鲁自然也不想落后，一咬牙也跟着跳了进去。
等到三人都消失在深坑后，安格尔才抬起头看向华莱士。按照任务的流程，其实带他们去树灵大殿应该由他来完成，不过华莱士制造了土精灵带路，显然是有话要和他说。
华莱士笑眯眯的道：“你猜猜，这三人中我给谁的评价最高？”
“大人不是说，这次评价不分高低么？”安格尔回道。
“心性好坏不分高低，但能否克服心性上的弱点，以及克服起来困难与否，这却是有一个强弱之别的。”华莱士顿了顿：“在你看来，这三人中抛开天赋，谁最适合巫师界？”
安格尔思索了一下，道出了一个名字：“古伊娜？”
华莱士：“古伊娜的心思太重，是三人中心性问题最大的一位，克服起来不是那么简单。不过，如果真让她克服了，未来的路倒极有可能是三人中走的最远的那位。”
“所以综合起来，她的评价我给的并不高。”
安格尔：“那大人给出最高评价的是冯曼？”
华莱士点头：“以心性来说，冯曼的问题是最小的，所以我给的评价比较高。不过，我的评价也做不得数，还是要看他们的未来……就像你。”
华莱士突然话锋转到安格尔身上：“当初我给你的评价并不高，但你现在已然是同辈中最优秀的那人，甚至可以放眼整个南域。”
华莱士突如其来的褒赞，让安格尔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华莱士也没有过多着墨安格尔的成就，只是用很慈爱的眼神看着安格尔，道：“我现在就等着桑德斯哪一天死在外面了，然后好把你接手过来。”
安格尔：“……”
“不过，你晋级正式巫师最好放缓一下。要不然等你成为正式巫师后，我就不能收你为徒了。”
华莱士说完这些后，留了一句：“你如果有空了，去见见莱茵老头，我估计他有话要和你说。”
然后华莱士便跳进了深坑，消失不见。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他以为华莱士有什么重要的事留下来和他说，没想到仅仅只是闲聊了几句？
还是说，华莱士的重点，其实是想告诉他：晋级正式巫师放缓一下？
安格尔觉得大概这才是华莱士的目的。他晋级的速度的确远超同侪，在华莱士的眼中，他学习知识的时间太少，根基肯定不稳，需要留一段时间来沉淀。
只不过，华莱士毕竟不是他的导师，不好意思直言，便这么绕来绕去的说了出来。
说来，华莱士也是一番好意。
“你是……帕特大师吗？！”在安格尔思索的时候，背后降落下来一个骑在扫帚上的女巫。
安格尔还没回应，女巫便眼睛一亮，巫师袍猛地一掀，露出长条的大白腿：“太好了，帕特大师，我是……”
半晌后，安格尔摆出有事勿扰的冷漠态度，终于打发了莫名其妙凑上前的女巫。
安格尔以为这只是个例。
可当他回到野蛮洞窟后才发现，那个女巫根本不是个例，只要他稍微放缓一下步伐，立刻就有闻讯而来的人向他发出各种邀请。
有求教的，有求爱的，更多的是求炼金的。
安格尔被包围的有些烦了，让托比幻化出狮鹫的形象，强大的实力狠狠的震慑了在场诸人。并且在重力脉络的压制下，安格尔才逃开。
他正想趁机返回幻魔岛，却听到耳边传来一道戏谑声：“看来，用不了多久，你就要荣登我们野蛮洞窟女巫最想嫁的排行榜了。”
第939节 实际价值
“树灵大人。”安格尔一脸无奈，低声回了一句，“我可从来没有想过登上这种榜单。”
熟悉的耳语，让他立刻反应过来传声的人是谁。甚至，从语气中，他能脑补出树灵如今的轻佻形象。
明明离开了一年许，但对安格尔而言，却仿佛从未离开。
“这不挺好么，你可知道我们组织女巫最想嫁的排行榜榜首是谁？”树灵似乎没有打算放过这个话题，继续问道。
安格尔脑海里几乎立刻闪过桑德斯的样子。
“你肯定是在想，是你导师，对吧？”树灵笑了起来：“桑德斯嘛，很得一部分高端女巫的喜欢，但不是那么容易得绝大多数女巫的人心。不过纵然冷漠疏离，但也上了榜单，不过屈居二十。如今的榜首，却是前段时间才登顶的……”
“很好奇吧？”
安格尔：一点也不。
“没错，就是苏弥世！”树灵似乎觉得自己分享了一个多大的秘密，很是感慨：“等你再上榜以后，可就是一门三男都入了榜单。”
耳边虽然传来树灵的唠叨，但这并不影响安格尔的赶路。
就在安格尔都看到幻魔岛的边缘，树灵在唠叨了半天后，突然道：“对了，差点忘了正事了，你到我这儿来一趟。”
他本来还想询问树灵，找他有何事。结果树灵在这关键时刻，又不说话了。
安格尔看着近在咫尺的幻魔岛，心中默默骂了一句脏话。
不久后，安格尔的身影出现在了树灵大殿的露叶平台。树灵依旧是那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全身上下就关键位置挡了挡，油光水滑的躺在椅子上晒太阳。
他的背后站着杜鲁等人，他们正面面相觑，眼神中一片茫然。
“树灵大人，午安。”安格尔落定后，恭敬道。
树灵的视线第一时间放到安格尔的脚下，之前安格尔是直接飞度而来，唯有靴子上闪烁淡淡的黑金纹路，自然吸引了树灵的目光。
“这是你炼制的飞靴？”
安格尔点头。
“不错。”树灵眼眸中仿佛有流光回转，轻赞一声。然后将安格尔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在他的肩封上停了一下：“你离开的时间不长，但炼出来的好东西倒是不少。”
安格尔默然不语，树灵也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多谈，而是缓缓道出了叫安格尔的来意：“我叫你来，是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你，过来。”树灵指了指杜鲁，杜鲁有些不自在的走上前。
“关于他的天赋，你可知道？”树灵询问。
安格尔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树灵想问什么，于是顺着他的思路道：“当初天赋球的测试，杜鲁说看到了海面天气变幻，加之其对海洋气候的敏感，我推测可能是元素侧海洋一脉，他应该是有海洋巫师的天赋。”顿了顿，安格尔皱眉道：“树灵大人，难道他的天赋有问题？”
树灵颔首：“你的推测没错，他的天赋也没问题。不过关于他的水系亲和度，有点异常偏高，你可知道什么原因？”
树灵大殿需要记录每一个天赋者的详细数据，这也为之后巫师挑选学徒，做一个辅助的选择。
杜鲁的情况就有点特殊，他的天赋属于正常，可水系亲和度异常偏高，甚至高到可以不用戏法，直接在身周凝结出水雾的地步，树灵检查了半天，也没发现偏高的原因。
树灵担心杜鲁是之前服用了隐蔽的药剂，短时间内提高了水系亲和度，这会让树灵检测天赋时出现谬误，于是这才把安格尔叫了过来。
安格尔点点头：“如果是水系亲和度提升，那我倒是知道一些。并非是用了药剂，而是他在我炼制一件炼金作品时，曾经被炼制时的异象拖了进去……后来，我在测试时，他也在旁。”
安格尔详细说了一遍当初炼制海洋韵律时的情况。
“所以，他的这个水系亲和度并不是短暂提升，应该是永久性的提升？”树灵听完后，疑道。
“没错。”
树灵眼里闪过一丝惊疑，缓缓道：“看来，你炼制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啊。”
“前段时间，南域炼金界疯传一段影像，莫非就是你炼制那……海洋韵律时的景象？”树灵问道。
“如果炼制的地点是在海上，那应该就是了。”
“高阶炼金作品，如今我们野蛮洞窟也没有几件高阶作品，你居然成功炼制出来了一件。”树灵摇头感慨：“也难怪会让他增加那么大的水系亲和。不知道，我能不能见识一下这个海洋韵律？”
安格尔一愣，表情略带迟疑。
海洋韵律里有一些他的黑历史，本来是打算只给镜姬大人的，但如今树灵大人想要一观，他也没有理由拒绝。
他想了想，还是点点头。不过心中却是暗暗祈祷，希望树灵的运气差一点，短时间内不要遇到‘海之女神’。
安格尔拿出了海洋韵律，那颇具匠心的外观，让在场众人纷纷侧目。
那是一个环抱着塔状螺壳的人鱼形象。人鱼的雕琢极为精致，自带的透明纱衣，是安格尔用星空纱炼制的，无论何时都闪烁着点点光芒，尤其是在黑暗的地方，更是璀璨无比。
“不得不说，你炼制的水平越来越有大师气质了。”树灵忍不住赞叹道。
杜鲁不是第一次见到海洋韵律，但每一次见到都觉得惊艳。这简直，宛若星空下最璀璨的瑰宝。
更遑论冯曼与古伊娜，他们从没见过如此美好的东西，眼睛直盯着海洋韵律，完全不舍移开视线。
接下来，安格尔将用法告诉了树灵。当得知这是一个范围性的炼金幻境后，树灵觑了一眼身后的冯曼与古伊娜，本想着要不干脆让他们先撤下去。
不过安格尔却是道：“无所谓，能不能获得什么，全看他们的运气如何了。”
古伊娜和冯曼两人虽然不知道前面有什么等着他们，但从安格尔与树灵的语气猜测，估计会有一个了不得的机缘。他们也不傻，立刻伏首道谢。
“开启炼金幻境后，会随机进入。”安格尔目光看向众人：“祝你们好运。”
说罢，带着奇妙波动的幻境慢慢铺张开来，就像是换了一片天空，众人无所觉的落到了一片咆哮的大海之中……
一分钟后，安格尔在幻境中死去，返回了现实。
安格尔脸色有些发黑，当他出来后才发现，在场众人就他死的最快……这也没办法，进入其中是随机的，他恰好在一个巨大的海洋漩涡附近，海浪一推，他便摔下了船。
而幻境中他是凡人，也无法用任何的超凡之力，所以摔下船就等同他死了。
两分钟后，冯曼睁开眼。
安格尔摆出一副淡笑模样，对冯曼轻轻点头，仿若他只是局外人，并没有进入过幻境。
在经历之前的溺死后，冯曼有些惊惧，坐在地上大喘气。
又过了一分钟，杜鲁和古伊娜也相继醒了过来。杜鲁曾经见识过炼金幻境的恐怖，所以并没有感到不适，还慢慢的陷入了沉思之中，似乎在消化之前所得。
古伊娜也没有什么不适感，甚至眼神极为明亮。因为在幻境中，她的手脚俱全，她操控着小小的扁舟，在与大海搏击。这种许久未有的爽快感，让她极为兴奋，只是终究人力没有胜天，她也被海浪倾覆，成了幻境之海下的一缕新的幽魂。
接着，又过了足足一刻钟，树灵才醒过来。
他一苏醒，便闭着眼，似乎在回味着什么。过了许久，他才慢慢睁开眼，带着遗憾道：“我都看到一抹裙摆，没想到最终还是翻了船。”
安格尔听他这么说，心中稍定。这意味着树灵也没有见到“女神”真面目，自然看不到后续他的黑历史……
真正体验过海洋韵律后，树灵深有感触。
“巫师级别之下，果然能提升水系亲和度。”树灵瞥了一眼冯曼与古伊娜：“你们这俩小家伙，倒是沾了光。现在你们体会不到好处，未来开始跨系修行时，你们才会知道今天你们的收获有多大。”
树灵最后才将目光投到杜鲁身上。
杜鲁如今还闭着眼在思索着什么，他的身周不停冒着薄薄水雾，并且在树灵的眼中，那水系的能量在慢慢增强。
“真正幸运的家伙，还是他。”树灵眼神有点恍惚：“这对海洋一脉的提升，简直是质的变化。”
他之前听安格尔说，海洋韵律的效果是：「增幅水系亲和度，并且能对海洋一脉的巫师有极大启迪。」
而增幅水系亲和度的限制是在巫师之前。
所以他一开始还以为海洋韵律在高阶炼金作品中，算是一个辅助类的垫底之作。可当他真正体会后，才知道海洋韵律有多恐怖。
炼金幻境是大范围，这意味着每次开启，都能让复数的学徒进入，增强水系亲和。已经有作为战略级道具的潜力。
但真正最关键的，却是“对海洋一脉的巫师有极大启迪”。
树灵体悟过后，他能感知这个效果，已经超越了正式巫师界限。几乎对绝大多数的海洋巫师，都有或多或少的感悟与启迪！
这意味着，无论学徒亦或者正式巫师，只要是海洋一脉，这东西对他们而言就是至宝般的存在！
树灵眼神复杂的看着安格尔，这东西珍贵的简直无以复加。
在海洋巫师眼里，几欲媲美普通的巫术花园，被列为战略性道具绝对没问题。
而这，却是安格尔炼制的。
放眼整个南域辅助类高阶道具，这件炼金作品都能排进前百名。而对于海洋一脉而言，起码在前三！
“我现在有些明白，为何炼金界的人只因为一段影像就如此疯狂了。”树灵顿了顿：“如果他们体验了海洋韵律的效果，会更加的疯魔。”
树灵如今也觉得，这世界太疯狂了。
安格尔也值得人为其疯魔。
让树灵感觉最庆幸的是，安格尔是属于野蛮洞窟的！
第940节 余韵
当杜鲁苏醒过来的时候，周围除了懒洋洋晒着太阳的树灵大人外，其他人都已经离开。
他一时还没有回神，仿佛还沉浸在那无边无际的海洋世界中。
滴答滴答——
直到周围的水雾开始化为滴水，滴落到他的眉间，沁凉湿润之感，方才慢慢唤回了他的心神。
他疑惑的站起身，有些不安的看了看周围。为什么其他人都不见了？
“你醒了？”略带轻浮的声音，从晒太阳的树灵口中传出。
杜鲁在来到这里后，已经由之前外面的工作人员口中得知，树灵的身份，这是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也是镜中世界三大祖灵之一。
故而，杜鲁一听树灵询问，这里又无其他人，便恭敬的应了声。
“树灵大人……我，我，我之前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杜鲁想解释之前的状态，可结巴了半天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树灵摆摆手，替杜鲁解释道：“之前是海洋韵律的效果，让你进入了海洋一脉的启迪之中。如何，有什么收获？”
启迪？杜鲁回忆着之前的情况，他只是觉得陷入了大海的包裹之中，放松了全身，没有畏惧，没有烦恼，仿佛世间一切事情都是小事。
他随着曼妙的柔波，枕着一圈圈泡沫，缓缓的坠入海底，周围的鱼儿也不惧怕他，仿佛他只是大海的一份子。
越到黑暗深处，他越觉得安心。
就这么毫无思维，毫无想法的徜徉在海洋之中……直到醒来。
树灵的询问：有收获吗？
杜鲁不知道，他原本觉得自己毫无收获，只是心灵安静的享受了一次无思之旅。可当他仔细去回想的时候，又觉得自己好像明悟了很多，譬如他感觉自己如果在大海之中，能轻易的找到洋流的节点，用最少的力气去改变海流的形态。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不可名状，但又深藏于心的收获。
可让他表达出来具体为何，他又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收获很大，但好像有一层迷雾，让我感受的不太清晰。”杜鲁觉得自己就像是悬浮在海底，面对着眼前无尽的黑暗。黑暗已经摆在他面前，可黑暗之中是什么，他并不知道。
“你的层次太低，纵然感悟到了一丝海洋之力，也难以去调动，这很正常。”树灵笑道：“不过，随着你的力量层次慢慢提高，到时候你就会发现，今日的启迪，对你而言是多么珍贵的一笔财富。”
“你的运气不错，在蒙昧期便遇到了安格尔。”
杜鲁心中浮现出安格尔的样子，知道如今这一切都是安格尔带给他的，心生感激。
“既然你醒了，便离去吧。接了指引任务的学徒已经在外面等着你了，她会引领你如何在野蛮洞窟生活。”顿了顿，树灵将一片骨卡递给杜鲁：“这是你的骨卡，关于你的水系亲和与之前的感悟，已经记载在上面了。”
杜鲁有些恍然的点点头，然后朝着树灵大殿的方向离开。
“希望，你能珍惜这次的机缘，不要辜负安格尔对你的期望。”当杜鲁离开时，树灵的声音还在耳畔环绕。
“帕特大人。”杜鲁轻声念叨了一句，似要将这个名字印刻在心底。
然后杜鲁抬起头，眼眸里流光溢彩，充满了对未来的期望。
巫师的世界，我来了。
……
斜阳洒在永恒之树的叶片上，布满金色的余晖。
在颤巍巍的露叶平台上，睡了一觉的树灵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微微转头，感觉鼻尖窜来一阵水汽。
他眼神一定，却是看到不远处的叶脉上，蕴荡着一小滩水。
——这是之前环绕在杜鲁身周的水汽积累而成的。
树灵静静的看着那小小的水滩，好一会儿后，似乎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的道：“海洋韵律的事……还是需要和那莱茵说一声。”
半晌后，莱茵所在的高塔之中，传来了树灵略带慵倦的声响。
“你现在不是该偷偷摸摸的观察夜瑟薇么，怎么有空来找我？”莱茵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用精神力与树灵攀谈。
“谁……谁谁偷窥了！我可从没做过这种事！”树灵的声音原本很慵懒，此刻就像是踩到尾巴的猫，整个毛都炸了起来，瞬间从慵懒中苏醒。
“我可没说你偷窥，是你自己承认的。”莱茵嘀咕了句，然后趁着树灵还未发火，赶紧转移话题：“之前我已经听说安格尔已经返回了，怎么样，这次带来的天赋者如何？”
树灵也不想谈夜瑟薇的事，既然莱茵转移话题，他也顺势而下。
“这一届的天赋者，虽然量少，但质却不错。”抛开此前多多洛等人，以杜鲁为首的三人，天赋都还可以，“两个神秘侧，一个召唤系，一个傀儡师。尤其是那个傀儡师，还是极为少见的特殊体质。”
“噢？特殊体质？不过特殊体质也不全全是好的，你说的这个傀儡师，是什么体质？”莱茵随口问道。
“红魔之体。”
莱茵啧啧两声：“倒是一个少见的体质，不过也是弊端很严重的体质。”
红魔之体可以通过自身鲜血，对外实施诅咒。同时，也能通过自身鲜血，让人进入红魔时间，控制血狂情绪大幅度提升战斗力。
红魔之体的弊端也很严重，以自身鲜血为咒，一旦施术失败，反馈的必然是自身。而且，红魔时间虽然可以大幅度提升战力，可陷入红魔时间中的人会不分敌我。
树灵也感慨道：“的确弊端很大，不过配合其傀儡师的身份，倒是可以让傀儡在红魔时间内大幅度提升战力，若是她能成为正式巫师，未来绝对会成为野蛮洞窟最强的战力之一。”
“除了这两个神秘侧外，还有一个元素侧海洋一脉的学徒。”
莱茵皱起眉：“海洋一脉？那他的运气可不怎么好。”
正如美食巫师最鼎盛的是糖果屋，预言巫师最多的是冠星教堂，而海洋巫师最大的聚集地自然是深海之歌。
野蛮洞窟的海洋巫师只有一位，而且那位在百年前就已经离开南域，去追寻自身的道路。如今是生是死，还是一个未知数。
故而，莱茵一听是海洋一脉，却是有些惋惜。
不过树灵却道：“运气不好？那你就错了，这小家伙运气绝对是这一届最好的一位，如今还没有正式学习海洋戏法，就已经接触到了海洋之力。”
听树灵这么一说，莱茵却是生出了好奇心，不禁追问原因。
“说起来，我来找你也是因此。”树灵也没有隐瞒，说道：“你可记得之前搅动南域炼金界的那个影像？”
“你是说，安格尔跨阶炼制出高阶作品的影像？”
“没错。”树灵颇为感慨的道：“安格尔所炼制的那个高阶作品，其实叫做海洋韵律……”
随着树灵的讲述，莱茵越发心惊。
一个对海洋一脉，能排进南域前三的辅助类高阶炼金作品！这是何等的恐怖！
要知道，莱茵如今已经是三级巫师，而且还踏上了真知之路。他如今身上也没有任何一个炼金道具，能排到前三！
如今野蛮洞窟门下的一个学徒，居然跨阶做到了！这让他怎会不惊讶！
当树灵说完以后，莱茵久久不语。
两人沉默以对许久，莱茵才用一种略微感慨，实则充满羡慕嫉妒的语气说道：“桑德斯真是好运……”
莱茵有些遗憾，当初为何他就没有动过收徒的念头呢？
树灵不会收徒，所以倒没有莱茵和华莱士的烦恼。但他也明白莱茵的想法，毕竟如此疯狂的事情，哪怕他活了这么多年，也从没有遇到过先例。
莱茵之前就猜测过，安格尔应该获得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炼金传承。
不过，就算获得炼金传承，但传承也只会教你如何去炼。实操还是要靠炼金术士本人，安格尔能够如此短时间就在炼金之路上崛起，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其自身的天赋。
“不管他是谁的学徒，但我们必须知道一点，他是我们野蛮洞窟的人。这就够了。”树灵道。
莱茵点点头。
他思忖了片刻，对树灵道：“原本还想着在观察一段时间，等他进入正式巫师后，再纳入核心。如今看来，倒是可以提前一步了。”
莱茵心中有了决定后，表情重新恢复淡然。
“海洋韵律的效果，还真的不错。可惜啊，如果是血脉侧或者元素侧其他一脉的就好了，怎么偏偏是海洋一脉？”莱茵摇头感叹，海洋一脉的巫师偏偏是野蛮洞窟元素侧最稀罕的，要不然他就算是豁出去老脸，都要想办法从安格尔手中换到。
“要不，让安格尔想办法再炼制一个其他系别的高阶作品？”莱茵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树灵没好气的道：“看了那段影像你就该知道，安格尔应该是受到什么触动才会炼制出海洋韵律，所以跨阶级炼制哪有那么容易？更何况，海洋韵律已经算是战略性的道具了，稀罕至极。就算让炼金大师去炼，都不见得能炼出来。”
“也就是说，短时间内安格尔应该炼制不出类似的作品了？”
“应该是。”
莱茵“唉”了一声，摇摇头。也无所谓了，以前他们野蛮洞窟根本就没有一个合格的炼金术士，丽安娜也只能算半个。
如今得到安格尔，还奢求什么呢？
慢慢护持安格尔成长吧，炼金界不是已经预定好了么，安格尔只要不陨落必然会成为炼金大师。
等安格尔成为炼金大师后，到时候他们想要获得好的炼金作品，再说也不迟。
第941节 邀约信
笼罩在淡淡云雾之中幻魔岛，就在眼前。
安格尔正待进入阔别一年有余的岛内，结果这时，一只浅白色的鸽子突然闯入他的视线。
白鸽围着他身边打转，而它的嘴里，衔着封信。
毋庸置疑，这封信应该是给他的。安格尔心中无奈叹息，他之前从树灵大殿离开后，又遇到了一拨人在寻他，其中递给他小纸条的人不再少数，甚至还包括替正式巫师带话的。
基本，都是邀约他炼金的单子。
安格尔短时间内并没有炼金的意愿，所以看到这只鸽子，本打算不加理会。可稍微仔细的一打量，却发现那封信看上去极为正式。
与之前丢给他的纸条不一样。
信封的外壳还覆上淡淡的金粉，哪怕白日也闪烁着辉芒。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信封上的印泥，刻了一个安格尔并不陌生的特殊符号。
——沉默之符文。
这是莱茵姆特的专属符号。
其他人他可以拒绝，但如果这封信来自莱茵阁下，他可不敢怠慢。
从白鸽手里接过了信封后，白鸽向他点点头，然后只听“砰”的一声，白鸽化为无数的白色羽毛，纷纷散落。
其中有一只淡金色的羽毛，不偏不倚的落在信封上。不仅别在印泥中化为一只羽毛笔，同时也销了印泥的封印。
如此精巧的手笔，加上如此老派贵族作风的信函。
安格尔在野蛮洞窟中就想得出俩个人，其一是自己导师，另外一个就是派头比桑德斯还讲究的莱茵姆特。
安格尔一边飞进幻魔岛，一边拆开了信封。
里面的信纸也散发着香气，这种香味并非是直接附着，而是有人拿着信纸在熏香炉上烤数日之久，才得来的淡淡纸香。
连信纸都讲究到这个地步，也只有从小到大过着精致讲究生活的贵族，才会起的范。
安格尔基本已经肯定，这必然是莱茵阁下的传信。
以莱茵的实力，其实只需要传声即可与安格尔交流。不过他选择了传信与安格尔，一来是显得郑重其事，二来也是个人风格。
打开信纸一看。
内容其实就一句话：邀请安格尔到他的云中高塔一叙。
不过，在信纸里约见的时间上，莱茵却留了空白。
安格尔一开始还没明白什么意思，但瞥到信封印泥上那淡金色的羽毛时，才恍然大悟。想来，莱茵是要他来填写这个约见时间。
安格尔思索了片刻，拿起金色羽毛笔，蘸了一下印泥，在日期那填写了一排字：
南域新历7377年暮秋之月上旬第七日。
也就是明天。
当安格尔填写了日期后，那只金色羽毛突然“砰”的一声，再次化为之前的白鸽，扑腾着翅膀环伺在旁。
安格尔大致也明白莱茵的讲究。
他将信纸重新放入信封后，递给白鸽。它果然衔着信封，朝着镜中世界最高处——云中高塔飞去。
看着消失不见的白鸽，安格尔眼底蕴藏着淡淡的深意。
虽然不知道莱茵阁下邀约他是做什么，但其实他本身也有找莱茵的打算，主要也是为了找到桑德斯。
之前他在树灵大殿的时候，问过树灵如今桑德斯的情况。
树灵只是言说，桑德斯目前还在深渊，短期内估计没有办法回来。安格尔进一步询问，该如何联系到桑德斯，树灵也没有办法。
所以，安格尔便想到莱茵阁下。
毕竟桑德斯会去深渊，其实也有莱茵的授意，他思忖着，莱茵那里会不会有联络桑德斯的办法。
故而，就算莱茵不发邀请信给他，他也会想办法去找莱茵。如今倒是省了一些事。
其实安格尔也在考虑，要不要干脆将乔恩的事告诉莱茵，但他对莱茵的性格毫无了解，所以不敢冒这个险。
回到久违的幻魔岛，安格尔远远就看到古德管家矗立在中央庄园的门口。
古德见安格尔落下，主动的迎了上来，挽礼道：“帕特少爷，欢迎回来。”
“古德管家。”安格尔也以礼回敬。
在他们互相寒暄时，窝在安格尔衣兜里的托比猛地飞了出来，盯着湖边的魔力小屋，眼里闪过兴奋之色。
那座魔力小屋是当初格蕾娅自己建的，如今离开了这么久，托比对格蕾娅也极为想念。
不过未等托比飞去，便听到古德管家说道：“格蕾娅大人如今并不在幻魔岛。”
安格尔一愣，格蕾娅不是还要找桑德斯帮忙寻回肉身么，怎么离开了？
托比一听也郁闷的耷拉下脑袋。
俩人朝着庄园走去，一路上安格尔从古德嘴里得知了一些岛上近况。
当初安格尔离开幻魔岛的当天，苏弥世便返回了野蛮洞窟，与此同时，格蕾雅开始闭关。不过格蕾雅闭关没多久，便出关了。只是她一出关，直接就离开了野蛮洞窟，说是有事要办。
这一离开，迄今为止都没有回来。
安格尔听完后，心中却是有些遗憾。原本想着，关于乔恩的事，桑德斯的路走不通，格蕾娅也可以作为候补……结果格蕾娅居然离开了。
“少爷回来后，可有什么安排？”当来到宅邸中时，古德问道。
“我可能也不会在野蛮洞窟长留，我还有些事情要忙。”顿了顿，安格尔道：“对了，你可有联系导师的方法？”
古德摇摇头：“大人从来没有留过联系的方法。”
安格尔遗憾的点点头，示意古德去忙，自己则回到了房间中。
古德不知道桑德斯的联系方法倒属于正常，毕竟他只是一个管家。安格尔思忖着，看来等会还要去拜访一下芙萝拉，说不定她那里有联系方式，如果还是不行，就只有走莱茵阁下的路子了。
安格尔躺倒在床上休息了片刻，见托比还是一副蔫蔫的模样。他知道，此时说任何的安慰，对托比而言也是白说，便道：“要不，我带你去梦之旷野里看看？”
托比对梦之旷野并不陌生，那里一望无际没什么意思。
“你别忙着拒绝，如今梦之旷野比以前要热闹一些了。等会我带你进去逛逛，然后你自己圈个地方，设计一个你喜欢的场景，我帮你搭建。以后可以带你的好友去玩，说不定格蕾娅大人到时候也会去找你。”
托比目前还不知道梦之旷野的具体功能，不过听说能自己建立一个小窝，并且未来能邀请其他人来，也有些心动了。
见托比意动，安格尔二话不说，直接将托比拖入了梦之旷野。
随后，他自己也进入了其中。
安格尔进入初心城后，带着托比闲逛了一圈。一路上，总有人盯着托比，让它有些不适应。
安格尔也明白这些人的心态，物以稀为贵。托比算是他们在梦之旷野看到的第一种非人生物，所以好奇也正常。
被人盯得久了，托比明显变得有些燥郁。
安格尔便道：“要不，你自己去逛一下，想圈哪片地方？到时候和我说。”
托比毫不犹豫的点头，然后不等安格尔说，就迅捷的升空，在云雾中徘徊了片刻，就消失不见。
托比独自去玩，安格尔并不担心它的安全。就算它现在没有超凡之力，不过以其原本的凌厉速度，就不是这些凡人能追的上的。而且，托比是活的，就算受到伤害也只是从梦中醒来，而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放任托比后，安格尔本想去看看乔恩，结果弗洛德先一步找了过来。
“我刚才听外面传言，有人身边跟着一只鸟，我就猜到是大人来了。”弗洛德笑道：“大人如今应该已经在繁大陆了吧？”
安格尔点头：“我已经回到野蛮洞窟了。”
弗洛德眼睛一亮，嘴里嘀咕着：“果然，在繁大陆也能稳定连接到梦之旷野！可见，梦之旷野对距离限制其实很宽泛！”
“就是不知道，离开巫师界，在其他世界能不能连接到梦之旷野。”
安格尔：“这个倒是不好说，梦界太过虚幻，或许弥漫了无数个世界。但毕竟我的基点是在巫师界，梦之旷野也不算真正的梦界，所以还需要去试验一下才知道。”
弗洛德点头，眼神里闪烁着期望的光芒：“要是梦之旷野真的能无远弗届，跨越无数位面依旧能登录，那它的价值将会难以估摸！”
安格尔也能预见那种盛景，不过他倒是没有报太大希望。
“有机会去其他位面的时候，到时候再试试吧。”安格尔顿了顿，又问道：“乔恩的身体状态现在如何？”
“目前没有什么问题。”
“那就好。”其实看到周围的梦界居民，安格尔大致就能推断出乔恩应该无恙。不过他最担心的是意志排斥，乔恩之前就是因为巫师界的大意志排斥，才会出现异状。
好在，梦之旷野属于夹层空间，与梦界关联不大，与魇界也彻底脱离了关系，并没有意志一说。乔恩在这里，倒是真的很适合。
安格尔已经定位到乔恩的位置，他正在海洋剧院的二楼，与梦露夫人以及其他多位儒雅学者，编撰着书册。
他本来是打算和乔恩见一面，趁此机会将托比也介绍给乔恩。
只不过看乔恩如此专心的编整书籍，安格尔想了想，还是觉得暂时不要打扰他为好。
这时，弗洛德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大人。就在你离开泊来镇的那天，你说的那个叫罗萨姆的人，来找我了。”
第942节 回函
罗萨姆已经去找弗洛德了？
这么快？
满打满算，灰烬时光商旅团也只花了一周的时间，难道就已经打听到哪里有出售增加幸运属性的魔纹皮卷了？
要知道，这种增加幸运属性的皮卷，经常百年也不见得能出现一次。
安格尔带着疑惑的问道：“他来了以后，说了些什么？关于魔纹皮卷的事情有着落了？”
弗洛德回忆着之前见罗萨姆的情景，说道：“有消息，不过这个消息我觉得说了等于没说。”
“怎么回事？”
弗洛德摇头叹道：“听罗萨姆说，他们联系到了一个拥有这种魔纹皮卷的巫师，对方也有意出售。不过不是用魔晶，而是要用以物换物的方式。”
以物换物，这也算是巫师界常态的交易方式。安格尔倒是没觉得哪里不对，不过听弗洛德的语气，他心中有些猜测：“难道对方狮子大开口，坐地起价？”
弗洛德颔首，有些怨怒的道：“不仅仅坐地起价，而且这价格实在太高。”
“他要什么？”
“一滴恒定碎屑。”说罢，弗洛德充满怨气的道：“恒定碎屑这东西价值比起一张幸运属性的魔纹皮卷不知高了多少，他居然叫的出口。要知道，几滴恒定碎屑就能化为巫术花园，那是绝对的战略级大杀器！岂是一张仅能维持一两秒幸运属性的魔纹皮卷能换到的？！”
弗洛德的义愤填膺，情有可原。
不过如果换个角度想，虽然这个幸运属性只能维持一两秒，但通过梦海螺反复的投入梦之旷野，那等于只要能量够，就有无数个一两秒，这是一笔绝对不亏的买卖。
但是，纵然安格尔心中有一把价值天秤。可放眼现实，安格尔还真的无法与对方进行交易，因为恒定碎屑虽然说有价，但永远无市。
因为恒定碎屑的出产量太少，而且其用途太过逆天，没有人舍得将完整的恒定碎屑交予他人。
就连恒定碎屑的稀释液，都要数千甚至上万魔晶！而这种稀释液，是用有杂质的恒定碎屑稀释成上百份而制成的。
也就是说，哪怕是一滴有杂质的恒定碎屑，价值也是百万魔晶左右。更遑论，一滴完整且无杂质的恒定碎屑。
安格尔：“对方只接受恒定碎屑进行交换？”
“没错。”弗洛德依旧很愤怒的点点头。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如果只接受恒定碎屑，那他就没办法了。这东西就算他有钱去买，也买不到的。
“我已经和罗萨姆说了，这个消息暂不接受，让他们继续打听。”弗洛德埋怨道：“想用这种消息就来套魔晶，不可能！”
弗洛德还在骂骂咧咧，安格尔忍不住劝了一下他，毕竟他就算搞到了魔纹皮卷，下一次融合权能估计也要等他成为正式巫师以后的事了，所以暂时不用着急，反正时间还很长。
“唉，就是气不过。”弗洛德：“他也不想想，恒定碎屑只有在位面融合的时候才会出现，不过哪能那么容易就碰到位面融合？！”
弗洛德嘴里还嘀咕着“千年难遇”等词汇，安格尔却是突然想到帕米吉高原的情况。
如今帕米吉高原几乎已经可以判定，会出现一次位面融合。而且，还是一个不小的世界与南域相融，到时候抛出来的恒定碎屑绝对不会太少。
安格尔想到这，眼里闪过一丝遗憾。可惜，因为天外之眼的特殊，他不敢靠近位面融合，甚至已经打定主意在位面融合的前夕，他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不过，也不算太可惜。就算他不离开，估计那些恒定碎屑也与他无缘。
等这边位面融合结束，他倒是可以问问看，有没有人愿意出售一滴恒定碎屑。如果没人愿意，他也只能放弃。
等到弗洛德胸中郁结发泄完毕，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大人。那个罗萨姆不仅带来之前那个废消息，还有一个消息。”
“他说，他们团长想要亲自见大人一面。说是，要聊聊一些交易，还有关于你打听的那个人的消息。”弗洛德说到这时，表情微微有些疑惑：“罗萨姆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十分谨慎，看样子似乎很上心。”
“交易？”安格尔记得自己好像没有和罗萨姆说过要有什么其他交易，至于说打听那个人……安格尔脑海里浮现卡西尼的名字。
难道说，他们打听到了卡西尼的消息？
安格尔想了想：“你如何回他的？”
“我告诉罗萨姆，说大人你已经离开了，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知道。”弗洛德：“罗萨姆给了我一张感知讯息的飞帖，说只要有你的消息，让我务必告诉他。我见他很郑重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安格尔：“你就告诉他，我已经回繁大陆了。如果他们真有什么重要的事，自然会来找我。”
弗洛德：“我明白了。”
这边话毕，安格尔见乔恩还在编撰书册，并无歇息的打算，便和弗洛德聊起了初心城的发展，以及近期实验样本的概况。
弗洛德在说到初心城近况的时候，着重提到了图拉斯。
不得不说，当图拉斯作为治安官登场后。因为之前的杀人事件，有些散漫混乱的初心城，慢慢回归了秩序。
图拉斯以强大的武力威慑，震撼了所有人。
本来初心城的人，都是弗洛德经过细心挑选过的，几乎所有人都遵从秩序社会的规则。只不过因为初心城还处于草创阶段，他们一时没有适应过来，但治安官的现身、护卫队的加强以及代管城主的出现，慢慢让初心城从浮躁回归到了尘世烟火。
图拉斯在其中起了很重要的推动功能。
“图拉斯什么都好，就是太爱出风头，而且性格有些无厘头，很难管束。”弗洛德揉了揉太阳穴。
恰好说到这时，穿着紧身制服的一个女子匆匆忙忙的找到弗洛德。
“蒂森大人，不好了！”女子面容精致，但此时却是露出焦急的表情。
属下在安格尔面前如此唐突，弗洛德本来有些挂不住脸，正要拿乔教训一番，女子却是没等弗洛德询问，便喘着大气将发生的事说了出来：“是治安官大人……他，他在追着一只鸟……一路上不停踩踏着建筑，许多的房子都受到损伤，城建的人已经在述苦了……”
图拉斯在追着鸟——
弗洛德偷偷看了眼安格尔，不用猜都知道那只鸟是谁。
安格尔倒是没有注意到弗洛德的视线，因为他现在已经在用“上帝视角”，观察具体情况了。
看了一会儿，安格尔便收起了视线。
图拉斯与托比的确在追逐，但他们倒是没有到剑拔弩张的地步。因为图拉斯对托比并不陌生，图拉斯其实还记得亡灵时候的记忆，不过因为太过繁杂，他懒得去回想。但关于安格尔与托比的记忆，他却没有忘记。
毕竟当初是安格尔将他从那狭小、漆黑、肮脏的世界带了出来。所以，对于安格尔与托比的记忆，他并不陌生的。
图拉斯在初心城看到托比，纯粹是玩心起了，想要跟托比玩闹。
托比也是个隐藏的人来疯性格，图拉斯一闹，它也乐了。如今跟着图拉斯虽然在追逐，其实他们是在打闹。
既然知道他们在打闹，安格尔也不担心了。他带托比进入梦之旷野，就是为了排解它的郁闷，如今托比的情绪有所恢复，也算是一件好事。
至于说，初心城的城建……只要没伤到人，其他的慢慢修复吧。
弗洛德也从安格尔那里得知了真实情况，得知并非是在打斗，他也松了一口气。
“我刚回野蛮洞窟，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离开了……至于托比，它玩累了自己会离开的。”安格尔说罢，与弗洛德告别离开了梦之旷野。
回到现实中，安格尔开始例行的冥想。
如今他已经到了学徒巅峰，倒是不需要刻意去补充魔源，只需要维持魔源的整体效能即可。所以，他冥想的时间会比以前快很多。
一个钟点后，安格尔便睁开了眼。
想着明日要去见莱茵阁下，他准备先在今天，去拜访一下芙萝拉等人。
如果芙萝拉能联系上桑德斯，他去见莱茵阁下的时候，就不用再提这一茬。
想到这，安格尔打开门，准备前往洛克华社。
从二楼走廊下来的时候，他在转角碰到了古德管家，他正拿着数封信函，站在楼梯口踟蹰不定。
“古德管家？”安格尔叫唤了一声。
古德抬起头：“帕特少爷，你下来的正好。我刚刚收到了几封邀约函，都是正式巫师发给少爷的，我正迟疑着要不要去交给少爷。”
安格尔结果信函看了一眼，和之前一样，都是邀约炼金的。
而且这些巫师，大多的人，他连面都没有见过。
安格尔看完后，拿出信纸，用抄写术快速的写了几张回函。
虽然对方是正式巫师，但看着这厚厚一摞，真要他一个个的去炼金，他近些年就别想着活动了。而且里面还有一堆希望他能炼制高阶作品的……他如果能炼制高阶，他也真的想炼，但这完全是可遇不可求的。
所以，回函的内容，自然是拒绝。不过，安格尔也不敢冷言直拒，而是委婉道：自己最近处于学徒巅峰，想先以进阶为首要目标，暂时无法炼金。
进阶正式巫师。这是对每一个巫师的人生而言，都极为重要的一刻，所以他用这理由来回函，倒是很正当，也不会引人非议或者反感。
将回函交给古德管家，让他帮着传出去后，安格尔这才动身离开了幻魔岛。
第943节 友人的近况
这次离开，安格尔学乖了。还没等他走出幻魔岛，便开启了无边静寂，然后绕了个弯，从另一边的道离开的幻魔岛。
安格尔从天空掠过时，亲眼看到了天空之桥上，聚集了一堆学徒。估摸着，都是来拜访他的。
安格尔在心内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要不然大大方方走出来，估计就被这些人给围住了。
一掠而过，安格尔飞向了天际尽头。
与此同时，在幻魔岛外的天空桥上，一干聚集的学徒中，有一个穿着黑白熊猫玩偶服的男子似有所感，抬起头。
他拿起手中的短杖比划了一下，嘴里念念有词。
过了一会儿，他尝试着将短杖立于平面。不过，短杖才立起来，风一吹，便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看着横躺在地的短杖，他低声自喃：“命运告诉我，今日应该见不到安格尔了……唉，算了，先回去，下次再来。”
安格尔并没有注意到天空之桥上，有位老友在翘首以盼，此时他已经抵达了永恒之树的叶脉另一端，一座充斥着浓浓黑暗风格的云岛外。
云岛上长满了黑暗的荆棘与刺血的蔷薇，停在半空中，能清晰的看到岛上布满了黑色尖刺的篱笆，以及那风格黑暗且奢华的怪异高塔。
这里便是洛克华社，“鲜血女巫”芙萝拉的领地。
安格尔停滞在洛克华社外围，正思考着如何向芙萝拉传讯时，就见布满荆棘的密林中传来沙沙声响。不一会儿，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安格尔的面前。
那是一个长相秀气斯文的少年，表情含笑，但没有透入眼底。
“斯派维。”安格尔轻声唤出了他的名字。他正是曾经晦夜之锋鼎鼎大名的“小恶魔”格拉克，不过肉身消亡后，改用名斯派维，在桑德斯的压迫下，拜了芙萝拉为导师。
“原来是你，难怪导师突然让我出来迎接客人。”斯派维看着安格尔，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这一年的时间，他不仅用极快的速度恢复到了二级学徒巅峰，同时也对于野蛮洞窟越来越了解。其中，安格尔自然是他绕不过去的一个焦点。
短短一年，安格尔的各种创举传入他的耳中。让他既觉得惊讶，又有些不可思议。有时候他甚至怀疑，究竟他是那个夺舍的，还是安格尔才是那个夺舍的？
一对比，简直天壤之别。
斯派维对安格尔既带着嫉妒与羡慕，但同时又有些庆幸与窃喜。因为拜入芙萝拉的门下，意味着他也算是幻魔一脉的人，自己和安格尔关系还算近，以后如果需要炼金，他比外人应该更容易开口。
所以，斯派维重新见到安格尔时，心绪才会如此繁复。
“跟我来吧，导师已经在等你了。”斯派维毕竟曾经是一位正式巫师，很快就调整好心情，笑眯眯的对安格尔道。
安格尔点点头，跟了上去。
一路上，安格尔也与斯派维进行了简短的交流。
斯派维在说话的时候，沉稳而不失礼。这让安格尔也有些侧目，犹记得当初斯派维可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短短一年的时间，倒是从浮于表面的骄傲，慢慢的沉淀了下来，
安格尔还记得桑德斯说过，如果斯派维能够适应新的身份，并且改掉之前的脾性，说不定重走一回巫师路，还能让他走到真知的路上。
如今看来，斯派维似乎已经在向着这方面靠拢了，这倒是一件好事。
在安格尔思忖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座充满暗黑哥特风格的高塔外。
踏过布满艳红蔷薇的荆棘，安格尔走进了城堡中黑暗的甬道。当眼前重新出现光明时，他已经来到了芙萝拉的会客厅。
芙萝拉此时正赤着小巧双足，半躺在柔软的沙发上。她的身前，漂浮着无数的血球，她时不时的拨弄一下血球，与其他血球汇合，一边观察血球融合，一边思索着其中的奥妙。
当安格尔进来时，芙萝拉才缓缓抬起头。
“芙萝拉小姐。”安格尔恭敬的拘了一礼，同时，对着芙萝拉背后的小红，也小小的打了声招呼。
小红眼眶中的鬼火，眯成月牙状，向安格尔递过来一朵艳红的蔷薇。
安格尔熟练的接过蔷薇，低声道了句谢，重新面对着芙萝拉。
芙萝拉的面容被黑色头纱所遮掩，表情看的不太清，不过安格尔能感觉到，芙萝拉正在打量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芙萝拉才缓缓道：“你如今已经进入了大壁障了。”
芙萝拉的语气很笃定，同时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情绪。
安格尔点头。
“短短时间就到了这个关隘，整个野蛮洞窟独你一人。”芙萝拉评论了一句后，又道：“既然你已经修行到学徒巅峰，那你也该准备突破事宜了，不知道你现在准备到哪一步了？”
安格尔脸上浮现尴尬之色，半晌后才道：“还没开始准备。”
“第一个巫术位定了没？”
“没有。”安格尔如实以报。
芙萝拉沉默了片刻：“也对，你的时间泰半都花在了修行和炼金上，这些没有接触也正常。我给你个忠告，接下来耗费时间沉淀一下，将基础弥补上来，不要着急突破。”
安格尔也明白这个理，他的确需要一段时间来积淀。至少，巫术位的事，不能马虎了。
“说正事吧，你来找我做什么？”
安格尔将来意说了出来，芙萝拉听后却是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导师如今在深渊前线，想要传达消息，除非亲自去深渊一趟。”芙萝拉说完后，觑了安格尔一眼：“你找导师有什么事？如果是修行上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
安格尔摇头道谢，他现在关于修行上倒是没有问题，只是担忧乔恩的状况。
他也想过要不要把乔恩的情况告诉芙萝拉。但芙萝拉不见得比修伊斯厉害，而修伊斯与尤丽卡都解决不了乔恩的问题，告诉芙萝拉也不见得有用。
说不定，那个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苏弥世，可能还可靠些。
只不过据古德管家所说，苏弥世如今并不在野蛮洞窟。
见安格尔不愿意说，芙萝拉也不再过问，只是道：“如果你真的想向导师传讯，你可以去任务大厅看看，说不定有人会想要去深渊。”
半晌后，安格尔从洛克华社出来，来到了任务大厅。
他在任务大厅倒是找了“深渊任务——前线建设”。只不过根据他的打探，并没有人接这个任务，组织上层也不建议学徒接此任务。
没办法，安格尔只能作罢。
而且根据他所得到的消息，就算接了前线建设的任务，也不一定会分配到桑德斯所在的前线营地中。
所以，传讯一事，还是有些渺茫。看来，只有明日去见莱茵阁下时，询问有没有其他方法了。
从任务大厅出来后，安格尔本打算返回幻魔岛。
不过走到半道时，他看到了远处第8学徒镇影影绰绰的建筑。
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娜乌西卡、赛鲁姆等人的身影，安格尔想了想，决定过去看看。不知道他们现在回来没有，尤其是赛鲁姆，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了。
不过，当安格尔来到娜乌西卡居住的宅邸时，看到的是院子里落满灰尘的器械。
可见，娜乌西卡已经很久没有回来。
他思索了片刻，又转悠到了地下集市，想要从戴维那儿询问一下消息。不过，当安格尔来到普罗米炼金店时，却发现守着店铺的并非是戴维，而是巴鲁巴。
巴鲁巴见到安格尔，十分的开心，当场便把店铺的大门关上，拉着安格尔去了芭蝶酒吧。
吃吃喝喝中，安格尔也从巴鲁巴那里得知到了一些讯息。
戴维已经不在炼金店工作了，他有了新的导师——‘玫瑰王冠’丽安娜。
如今，戴维只是偶尔才会到普罗米炼金店，平日都在玫瑰园跟着丽安娜学习炼金的知识。
普罗米对于戴维能时隔多年后，重新拜得一位新导师，也给予了祝福。准许了他的辞呈，由巴鲁巴代替他成为了炼金店的正式员工。
戴维能拜丽安娜为师，安格尔也为他欣慰。戴维在炼金的天赋上并不差，只可惜以前没有明师指导，安格尔自己目前又走的是附魔的路子，对戴维却是没有太大帮助。
聊完了戴维，安格尔看向巴鲁巴。
“你现在是已经确认，要留在野蛮洞窟了？”当初他去杜马丁那里时，巴鲁巴已经被注射了一次性的伞菌虫血脉。作为一个血脉侧，巴鲁巴的前途几乎已经废了。
巴鲁巴点头：“离开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安格尔不会去主宰别人的选择，当初巴鲁巴选择留在野蛮洞窟，如今他依旧未改初衷，坚持下去，说不定也不是没有出路。
和巴鲁巴聊了一整个下午。
他也询问了巴鲁巴，关于娜乌西卡等人的消息。不过巴鲁巴和娜乌西卡本身也不算太熟，所以他也不清楚，但他好像听戴维提起过娜乌西卡，说是寄了一封信回来。
但具体信中写了什么，巴鲁巴也不知道。
安格尔得闻这个讯息，心情稍微放松了些，至少娜乌西卡还有音讯。不过，赛鲁姆的消息却依旧是渺茫的。
第944节 飞行轨迹
云中高塔位于永恒之树的顶端。在镜中世界的任何一处，都能看到云中高塔的影子，对于所有的巫师学徒而言，它就像是一种信仰，又或者说是他们迷失在黑暗中时，指引着前行的灯塔。
安格尔也是第一次来云中高塔，对于这个在所有学徒心中宛若圣地的存在，也不免有些紧张。
看着那蕴含着苍莽气息的塔身，安格尔禁不住猜测，塔里的造型会是怎样？
和桑德斯的庄园那般，奢华且一丝不苟？还是说，如外塔般的沧桑与沉稳？
在安格尔猜测的时候，数只停留在高塔窗沿上的白鸽，突然扑扇着翅膀飞了起来，在云雾之中穿梭。
这些白鸽的行进路线似乎按照着既定的轨迹，安格尔原本只是不经意的探看，但白鸽行进的轨迹太过奇怪，仔细去看后，才发现这些白鸽似乎飞翔的轨迹，恰好遵从了能量薄弱处，而白鸽飞过后，一种奇怪的蕴意从云中高塔处慢慢往下沉……
这种轨迹，安格尔觉得很玄妙，而且，看上去还有些熟悉。
安格尔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塔内正闭目养神的莱茵姆特，突然睁开眼，看向安格尔所站的位置。
“果然是有天赋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传输轨迹。”莱茵低声自喃。
过了许久，安格尔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窸窣声响，他抬起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云中高塔的大门已经被打开。
原本他还在思索那奇怪的轨迹，此时却是顾不上了。他要见的可是野蛮洞窟真正的大头目，如果因为他的散逸而轻慢了，那他就是真的自己作死了。
想到这，安格尔赶紧收敛起不必要浮想，踏进了黑幽幽的大门中。
才一进门，他便感觉到了异样的气氛。
——庄重且肃穆。
明明只是一条普通的走廊，但仿佛充斥着一种静谧的气场，让安格尔忍不住放低脚步，让落脚声变得几近于无。
走到塔中央的位置，能看到整个塔内部是镂空的，在底层就能看到顶端的窗户，并且阳光斑驳洒落在底层的中心水池，带出一池波光。
水池的水，也是静水。水池中央有个奇怪的雕像，一个仿佛处于虚空中的伟岸神祇，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他身上自然而然的散发着静默气场。在神祇的旁边，有一堆看上去只有嘴巴的浮空小球，张着烈焰红唇，让人联想到一个词语：聒噪。
静默与聒噪，强烈的对比。但放在同一雕像上，却极为融洽。就像是影与光，明明相悖却又互存。
这个雕像最奇怪的地方，还是那虚无的面容。安格尔看不到它的眼睛，但总觉得有一双眼睛透过虚无，正静静注视着他，并且这目光照进了他的全身，从肉身蔓延到思维，仿佛都在他的窥视之中……
就在这时，安格尔右肩的肩封尾部，一个水滴之中，闪烁着一道微光。
随着微光闪耀，水滴中的血夜庇护开始发挥作用。
安格尔只觉得一道轻灵之感，慢慢包裹住他的全身。随即，之前那种被窥视感，如潮水一般的褪去。
安格尔不敢再去注视雕像。
这雕像居然触动了血夜庇护，可见之前他被窥视的感觉，绝对是真的！这种诡异的雕像，他可不敢再去注视，纵然有血夜庇护屏蔽窥视，但也不代表绝对就安全了。
“这是不语神祇，预言系的一种流派信仰。”
一道信息，直接传达到安格尔的精神中。
安格尔有些惊疑，正想询问是谁，但却发现自己被静默气场影响，说不出话来。
“在不语神祇的范围内，你是无法说话的。来吧，到顶层来，我在这里等着你。”
这道信息结束后，安格尔便没有再收到任何信息。但他听到吱呀的声响，塔内似乎有一间房的房门被打开……
安格尔估摸之前向他传递消息的，应该就是莱茵阁下。所以他也没有太过畏惧，开始沿着边缘蜿蜒的楼梯，一步步的朝着顶层走去。
等安格尔来到顶层时，在凭栏处往下一望，依旧能看到底层的水池与雕像。但此时，俯视的情况下，那水池却不再是水，而是变为了水屏，更为神奇的是，水屏中居然出现了安格尔的影像。
不过这个影像却不是现在的安格尔。
而是孩提时的他，然后猛地变为少年时的他，最后定格在如今初长成后的他。
可他的影像只是蕴荡了片刻，就被一道血色之光给遮掩，那些血光模糊了整个水屏，似乎不想再被水屏窥探，到了最后……血光消失，水屏恢复成了普通的水池。
安格尔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
且不说那些不同时期的他，那血光与血夜庇护绝对有关。
所以……水屏里播放的事之前雕像窥探他的隐私，然后血夜庇护将这些屏蔽的影像？
真相八九不离十。
“进来吧，有什么疑问，我可以回答你。”这时，之前那道消息再次传来。
安格尔恍惚的回过头，看到背后的一扇门是打开着的。
他迟疑了片刻，走了进去。
一进门，他便看到坐在一个巨大水晶球面前的莱茵姆特。
这间房很宽敞，但四处都布满了水晶球，安格尔走进来后，只觉得每一个水晶球上都倒映着有些变形的自己。
之前他就听说莱茵阁下对水晶球情有独钟，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镜姬大人曾经对安格尔说过，如果见到莱茵，最好向他建言一下，不要再将通讯器制作成水晶球状了，都千年没有变幻了，赶紧跟上机械城的时尚潮流。
镜姬大人说的倒是轻巧，但安格尔可一点也不敢说。从这间房的水晶球数量来看，就知道莱茵对水晶球有多么偏执，偏执的东西被人否定，换位思考，安格尔自己恐怕都会生气。
“这边来坐。”莱茵的打扮一丝不苟，他的每一个动作，也都充满了优雅感。
安格尔不敢拒绝，坐到了莱茵对面。两人的正中间，恰是那直径至少一米的大水晶球。
“你刚才看到水池里的场景，似乎很疑惑，不如说出来听听？”莱茵的声音传来。
安格尔这时才发现，围绕在他身周的静默气场慢慢的消失不见。
他抬起头注视着对面的莱茵，此时，莱茵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贵族老头，没有一点威压与气势。但安格尔却有些坐如针毡，虽然莱茵收起了气势，但面对他时，就像是看着一个平淡无奇的海上礁石，似乎毫无长处，但如果潜入海下，才会发现那是一座巨大的海底高峰，从海渊直抵海面。
安格尔不停的给自己做着心理思想，好不容易按捺住那份无来由的惊惧，这才开口道：
“大……大人，之前的那些影像是什么？”
莱茵笑了笑，慰藉了安格尔的局促，然后说道：“那是不语神祇的反馈。本来我想通过不语神祇的力量，看看你的潜力。不过，你身上似乎有些东西，屏蔽了不语神祇的窥视。”
莱茵说到这时，眼神明显落到了安格尔右肩的金色肩封。
在肩封的尾部，有一颗水滴状的晶体，里面似乎隐隐闪过一道红光。
“这是能屏蔽窥探的炼金作品？”莱茵没有贸然的用精神力去探视那个水滴。
安格尔想了想，点点头。
其实血夜庇护是屏蔽预言术的，但说他屏蔽窥探其实也正确，只不过不太全面。
对于安格尔拥有一件屏蔽窥探的炼金作品，莱茵并没有惊讶。不过他要是知道，血夜庇护是可以屏蔽预言术的，估计此时就淡定不了了。
莱茵没有在血夜庇护上多说什么，而是淡淡道：“不过，就算不用不语神祇去探看，你的潜力其实如今也已经被公认。”
“我这次叫你过来，其实就是想看看，搅动了南域炼金界风云的人，究竟是怎么样的。”莱茵顿了顿：“别拘束，我就单纯想和你聊聊。”
单纯聊聊？安格尔可不相信莱茵会有闲聊的工夫。
不过既然莱茵如此说，安格尔也顺势的点点头。正好，他也想从莱茵那里得知一些消息。
莱茵：“对了，我见你刚才站在塔外观察那些鸽子，怎么？可有看出什么来吗？”
安格尔一愣，他之前就已经设想过莱茵的各种提问，他以为莱茵第一个问题会问他关于炼金的事，却是没想到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
安格尔思维快速的转动，揣摩着莱茵的意图。
可惜，在信息与层次都不对等的情况下，他想再多也没有用。索性不再去想，而是斟酌了一下用词，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回答。
“……本来一开始没有注意，但后来觉得有些不对劲，仔细去观察了下。发现白鸽沿着一种奇异的轨迹在飞，那道轨迹让我觉得很奇怪，又有些熟悉……”
安格尔一边说，也在一边回忆起那道轨迹。
之前在塔外的他打了个岔，没有去细想。如今莱茵给了他机会去梳理，却是让他在讲述的过程中，逐渐拨开了迷雾。
第945节 态度转变
当迷雾散去后，那些轨迹在记忆深处闪闪发光。
安格尔没有完全记住那些轨迹的具体意象，只是记住了短短的一角，但就这一角，便让他豁然开朗。
“积累。”安格尔低声道出了一个词汇，那一个小角，明显是魔纹中一角！
而魔纹之中，这一角的意思为：积累！
“所以，那是一个魔能阵？”安格尔问道。
莱茵笑了起来：“果然，作为一个附魔炼金术士，外面的汲魔之路难不住你。”
“汲魔之路？这是那魔能阵的名字吗？”安格尔搜索了一下记忆，在他翻看的有关魔能阵的书籍之中，并没有找到这个所谓的‘汲魔之路’，可见这并不是一个能用在附魔之中的魔能阵。
“没错，正是魔能阵的名字。镜中世界之所以拥有高浓度的原始魔力，汲魔之路是一个主要原因，它能从外界汲取大量的原始魔力，并且通过魔能阵的幻灵，传输到镜中世界的各个位置。”莱茵答道：“之前你看到的那个白鸽，就是阵中幻灵。”
魔能阵的幻灵。这是一个安格尔并不陌生的词语，虽然他并未涉及过附魔之外的魔能阵，但他知晓每一个高深的魔纹术士，自有一套魔能阵的运转方式，幻灵就是其一。
不过，使用幻灵的魔纹流派，其实是很远古的流派，如今并非主流。随着时代更迭，现在大部分的魔能阵运转核心，都交由魔偶来负责。
“原来如此。”安格尔恍然明悟，他刚才抵达云中高塔的时候，就感觉周围魔力浓度猛地提高了许多，想来就是因为这里是魔能阵的核心位置，幻灵的寄居之地。
莱茵轻轻一挥手，背后的窗户突然大开。一只白鸽扑腾着翅膀，飞了进来，落在莱茵的手背上。
安格尔正一脸疑惑，却见莱茵伸出手，将白鸽递向了安格尔。
莱茵微微一笑：“这只幻灵就送给你了。”
“送我？”安格尔一时间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话，拒绝也不好，收下又觉得有些不自在。
“怎么？你不要？”莱茵挑了挑眉，见安格尔纠结的表情，索性解释道：“几乎每一个野蛮洞窟的正式巫师，都有一只汲魔之路的幻灵。幻灵所在之地，就是魔能阵的延伸之距。”
也就是说，只要有幻灵飞翔的地方，那里的原始魔力浓度自然会升高。
桑德斯的幻魔岛，原始魔力浓度比其他地方高，也是因为幻灵的缘故。
随着莱茵的说叨，安格尔也不笨。立刻就领悟了莱茵的意思，这明显是资源倾斜啊，所以说……他是提前被纳入了野蛮洞窟的核心层次？
不过莱茵并没有真正点明，安格尔也不敢确认。
但不管如何，接受这只幻灵绝对不会有错。
安格尔点点头，道了声：“谢谢莱茵大人的赐予。”
莱茵看着安格尔的眼神，心知他已明了自己的意思，便笑着颔首，手轻轻一抛，白鸽便飞到了安格尔身边。
只见白鸽在安格尔身周环绕了一圈，似乎正在记忆他的气息，半晌后，白鸽对着安格尔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便飞出了屋内。
莱茵说是将幻灵送给他，其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送”，而是让幻灵记住安格尔的气息，而幻灵的寄居地依旧在云中高塔。等到未来安格尔如果拥有了自己的领地，幻灵会将汲魔之路的节点，移到安格尔的领地，为其增加原始魔力的浓度。
接受了幻灵后，安格尔明显感觉到莱茵与他谈话时，少了一分隔阂，而且在接下来的言谈之中，似有若无的透露了一些野蛮洞窟的秘辛。
譬如，安格尔一直知道野蛮洞窟有一座等阶极高的巫术花园，但并不知道是什么。如今莱茵却是为他揭了秘——万灵花园。
而且安格尔还知道了一个秘密，当初在天空塔陷害他差点被寄生娘替代的巴洛克，其实来野蛮洞窟的目的也是万灵花园。不过迄今为止，他并没有机会进入其中。
莱茵将这种关于势力之间的斡旋都说给了他听，可见之前他的猜测应该没错，果然他提前被莱茵纳入了核心。
莫非是因为他的炼金术？
不过莱茵虽然说了一些秘辛，但关于组织内部正式巫师之间的势力分布，却没有告诉安格尔，不是他不愿意说，而是安格尔实力不够，目前他不会让安格尔掺和到这些龃龉之中。
如今，还是以护持安格尔成长为主。其他纷纷扰扰的事，说多了反倒是困碍。
而且，安格尔是一个炼金术士。
莱茵估计，就算野蛮洞窟中再对立的巫师势力，对安格尔都不会用太激烈的手段。
莱茵将一些能交代的事情，交代的差不多后，对安格尔道：“之前你导师离开之前，曾经和我闲聊过你的事。”
一听到桑德斯的消息，安格尔立刻竖起了耳朵。
“他说，你似乎在撰写一篇关于亡灵与灵魂的研究课题。不知你现在研究的怎样了？如果你有了什么心得，不妨试着投给《镜》。”
《镜》是野蛮洞窟的官方杂志，受众是野蛮洞窟的正式巫师。莱茵并不相信安格尔能撰写多么厉害的研究，但如果安格尔真的投递了，他不介意为安格尔批注一下，发表在《镜》上。
这其实也是在告诉野蛮洞窟的其他巫师，安格尔如今已被纳入核心的意思。
安格尔听完莱茵的话，便知道他说的研究课题，就是：亡灵与灵魂的不可逆驳论。
其实关于这篇可以推翻整个巫师界定论的课题，之前桑德斯就建议过他，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将其发表于《镜》上。不过安格尔当时归心似箭，加之当时没有完整的对轮回序曲进行实验，所以只是应付了一句。
如今莱茵提到了这一点，安格尔却是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这一路上，他运气不错，在幽灵之海补充了轮回序曲的白光子弹，然后成功的完成了一次实验流程，将图拉斯从亡灵变回了灵魂。
经过后续的观察，图拉斯没有再出现亡灵化。所以已经证明，亡灵与灵魂的不可逆论其实是错的。
这个研究课题已经算是成功，安格尔也不介意将这个研究结论发表出去，只不过真要发表的话……实验例子却不能是图拉斯。
因为一旦写了图拉斯，如果有人根据这个线索细查，发现当初安格尔去了银棕榈岛的那个黑暗空间，那他就算有理说不清了。
想到这，安格尔对莱茵道：“大人，我的确有研究这个课题，不过还没有完善好，需要更完整的实验。如果要发表的话，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莱茵笑道：“无妨，研究本身就是一个长期的事，反正时间还长，你慢慢来也可。还有，无论任何的课题，你以后都可以发表到《镜》上。”
莱茵作为《镜》的审稿员之一，不介意在这帮安格尔一点忙。
接下来，莱茵又和安格尔聊了一些炼金的事，也提到了海洋韵律，对此大为赞赏。安格尔原本还担心莱茵要亲自试验海洋韵律的功效，不过还好，莱茵只是建议安格尔，未来有空闲的话，可以去树灵庭开课，收费让其他学徒体验海洋韵律，增加他们对水系的亲和度。
莱茵也只是建议，并没有强制，也没有试验海洋韵律。
这让安格尔松了一口气，点头应允了莱茵的提议。
莱茵：“我之前说了，我们只是单纯的聊聊，如今全是我在说，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安格尔赶紧点头，因为面对着整个南域最强大的巫师之一，他一直有些提心吊胆，之前都不敢插嘴说话，只能被动回答，正懊恼着。没想到莱茵却主动给了他机会，他怎能不好好把握。
“正好今日我有空，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莱茵淡淡一笑：“你如果有看上的对象，我也可以帮你去说叨几句。”
安格尔：“……”莱茵喜欢拉郎配，安格尔对此并不陌生。此前格蕾娅创法的时候，当时莱茵也在，莱茵不仅游说桑德斯去跟一个叫萨曼莎的女人在一起，后来还说格蕾娅也可以考虑……也因此让安格尔见识到莱茵有多热衷这项活动。只不过安格尔没想到，有一天这项活动，会被莱茵放到他的头上。
“目前没有看上的对象，我现在还是以修行为主。”安格尔一句话带过后，立刻转移了话题：“大人，我想知道，您有没有联系我导师的方法。我有一些事情，需要与导师商量。”
“联系桑德斯？”莱茵沉吟了片刻：“他现在在深渊前线，还不怎么好联系。你有什么要事吗？”
“关于魇魂体与魇境的一些事。”
他本来还说，如果事情简单他可以代替桑德斯为安格尔解答，但如果是魇魂体和魇境的话，他还真的没辙，这是独属于幻魔一脉的秘法。
莱茵想了想：“如果你真的想找桑德斯的话，不如这样……”
第946节 去深渊
安格尔如今正在返回幻魔岛的路上。
一路上，他还在思考着莱茵的提议。根据莱茵所说，直接联系桑德斯的方法，他也没有。但是可以让人替他传讯。
就在一周后，霜月联盟会造访野蛮洞窟，进行第七批前线物资的交换。到时候野蛮洞窟也会有一位巫师带着物资前往深渊前线，莱茵建议安格尔，可以去找那个巫师，让他帮忙带个口讯。
说来，这位巫师的名字安格尔并不陌生。
——‘暴戾荆棘’玛德琳。
这位巫师是不久前才以个人名义加入野蛮洞窟的，原本她是古曼王国一个巫师家族的人。不过因为一些变故，后来兜兜转转加入了野蛮洞窟。
而且，她也是芭芭雅的导师。
其实找玛德琳带个消息，安格尔认为只要出个合适的价格，应该没问题。毕竟，对于玛德琳而言这只是顺口的事，许多学徒乘坐传送阵，也会给魔晶让正式巫师庇佑，性质其实差不多。
不过，如果让第三方带消息的话，关于乔恩以及梦之旷野的事，安格尔就不能直言，只能让桑德斯单独联系他。
但桑德斯会不会联系他，以及什么时候联系他，这都是一个问题。如果时间太久，乔恩的肉身能不能撑下去，也很难说。
所以，他心中其实有点纠结。
他想起不久前在云中高塔，从莱茵嘴里得知，只能借由传话转达的方法时，他在沉思了许久后，略带谨慎的向莱茵提问：“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
安格尔在心中挣扎了片刻，又道：“那……我能不能跟着前往深渊？”
莱茵的表情很是古怪，“如今人人都不想前往深渊，你何必跟着去凑热闹？你的事很急？”
“很急。”安格尔毫不犹豫道。
莱茵本身是不希望安格尔去深渊的，毕竟安格尔是一个珍贵的技术型人才，安全为重。但每一个巫师都是自由的，如果总是生活在象牙塔，也无法真正的成长。所以莱茵其实也很矛盾，安格尔去其他地方都可以，但如今的深渊变数实在太大了，谁也不知道蒙奇阁下什么时候动手，一旦动了手，深渊将会成为最为危险的巢穴。
以魔神那诡异的力量，或许只需要言出法随，就能毁灭所有的外来者。
不过见安格尔如此斩钉截铁的回答，莱茵想了想，还是道：“也不是不可以去，不过深渊太过危险，你如果真的去了，最好能尽早抽身返回。”
如今安格尔就有两个选择，要么让玛德琳带口讯，然后等待桑德斯主动联系他。要么亲自前往深渊一趟，然后玛德琳返回野蛮洞窟的时候，他也随之返回。
安格尔其实目前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但如果从安全的角度来考虑，带口讯自然是最安全的。这也是最初安格尔的想法，不过在仔细思忖后，又觉得这个变数实在太大。
在安格尔陷入思考的时候，安格尔见到一队行色匆匆的人，坐着飞天扫帚，从他身边掠过。
安格尔如今开启无边静寂再加上幻化术，所以纵然这群人看到了安格尔，也都自动的被他们忽略掉了。
不过安格尔却在他们经过的时候，不经意的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瑟兰大师的力量太恐怖了，昨天熬炼了一夜的魔血桶，居然几个小时就用完了……”
“是啊，而且每一个纹路都莹莹闪烁，根本不敢靠近。”
“之前还说人心浮躁。结果瑟兰大师一来，大家立刻就安心了，难怪之前空间异常的时候，高层一点没有担心。”
这群人很快就离开了，方向是前往短途传送阵。
从他们之前的谈论，安格尔就大概知道他们估计去给镜中世界外面的那位瑟兰大师送材料的。
说起这个“瑟兰大师”，安格尔之前却是从莱茵口中得知了其身份。
其来自一个名为“微风之谷”的巫师组织，是南域赫赫有名的魔纹大师。
如今位面融合在即，空间异常丛生，野蛮洞窟恰巧坐落在帕米吉高原腹地，极其容易受到波及。一旦镜中世界周围出现空间裂缝，这对野蛮洞窟而言，是恐怖的灾害。
加之镜姬还在沉眠，这更是引起众多学徒的担忧。
不过，就在前些天，这位南域鼎鼎有名的瑟兰大师被邀请来到了野蛮洞窟，为镜中世界外面刻画稳定空间的魔能阵，有这位大师的帮忙，镜中世界自然不虞危险。
莱茵告诉安格尔这件事的时候，也说道：“如果你想加深魔纹的研究，我可以安排你去给瑟兰大师当助手。”
安格尔摇头拒绝了，如果换个时间，他肯定会欣然同意。可现在，却是不行。
对于瑟兰大师的造访，安格尔没有太多的想法。不过，他却是借此向莱茵打听到了位面融合的时间。
其实莱茵也不能完全肯定，但按照目前的态势来推断，两界融合的时间点，应该是在半个月之后。
莱茵见安格尔如此关心融合的时间，以为安格尔也想掺一脚，还不着痕迹的劝阻了他。
安格尔很明白自己的斤两，自然不会去做不可能的事。
他在思考的是，按照莱茵的推断，也就是说，他至少要在半个月之内要离开野蛮洞窟。否则，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暴露天外之眼的存在。
他要离开，肯定是要离开帕米吉高原，最好越远越好，因为他不知道天外之眼的辐射范围是多远。可具体去哪，他其实也还没决定好。
安格尔心中其实有一个设想：
既然要离开，何不离得彻底一点，直接远离巫师界，去他方位面？
而去他方位面，其实深渊是个可以考虑的地方，至少他去深渊的时候，也可以直面桑德斯。并且，一周之后，他可以随着玛德琳一起离开，安全上应该有一定的保障。
除此之外，安格尔去深渊也可以测试一下，梦之旷野能否跨越世界限制。
安格尔对比了一下心中的抉择。
留待巫师界，不一定能快速收到桑德斯的口讯，位面融合他也要主动避开。唯一的好处，就是相对安全。
跟随玛德琳去深渊，可以及时与桑德斯对话。但也有坏处，便是可能会遭遇到危险。
安格尔整整犹豫了三天。
最终，他还是选择亲自前往深渊。
或许深渊危机四伏，但他也不是没有资本，至少他逃命的本事一流。而且有玛德琳在旁，霜月也有护卫队，安全性提高不少。
并且据他所知，这一年多霜月联盟往返运送物资七批，路线已经很熟悉了。按照巫师的统筹能力，就算真出现了变数，应该也在恒定值范围内。
再加上他这次只是跟随玛德琳去送物资，而不是要留在深渊，尽早抽身的话，危险应该不会太大。
既然做出了决定，安格尔也不再更改，而是亲自写了封信函，让古德管家帮着交予玛德琳。
一天后，安格尔收到了玛德琳的回函：可以。
安格尔收到回函后，立刻准备去拜访玛德琳。不过他去了玛德琳的住处后，并没有见到玛德琳，而是遇到了许久没见的芭芭雅。
根据芭芭雅所说，她导师离开了，去哪儿她也不知道。
没办法，他只能将拜访作罢。
难得与芭芭雅相见，安格尔也没急着离开，与她聊了些芭芭雅奶奶的近况。也顺便向芭芭雅，打探了玛德琳的性格。
在安格尔与芭芭雅聊天时，位于镜中世界最顶端的云中高塔内，莱茵却正在与玛德琳进行交谈。
“没想到安格尔还真的选择去了深渊。”
空旷的声音，回荡在充满水晶球的房间内。
莱茵沉思了片刻后，看着对面的玛德琳：“既然他已经有了决定，那就遂了他的意吧。不过，他毕竟是我们野蛮洞窟难得的炼金人才，我希望你能多护持一下他的安全。”
玛德琳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
她在收到安格尔的信函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莱茵。之前莱茵招安格尔来云中高塔的举动，其实已经被组织内的其他巫师所注意到了，莱茵大大方方的行为，足以表示其对安格尔的重视程度。
而且，安格尔的个人价值，也的确值得被重视。
故而，玛德琳来找了莱茵。在大概明白莱茵的态度后，玛德琳才将回函发给安格尔。
玛德琳：“在保证自己的安全情况下，我会多注意一下安格尔的。”
莱茵颔首，他知道安格尔拥有重力脉络，逃跑的速度还是不错的，所以去时的安全应该无忧。
“你这次过去，将物资送到后，就尽早回来吧。毕竟，就算蒙奇阁下不发难，深渊也不是一个安全之所。”
“我明白。”玛德琳点头。
说了安格尔的事后，莱茵话锋一转：“我知道你主动请缨去深渊的目的……”
……
转眼间，又过了两日。
这一段时间，安格尔在忙着整理自己的手镯，同时在资源大厅购买一些相应的物品，空暇时，也拖各种物资进入梦之旷野。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次去深渊会出现什么变故，而且梦之旷野也不见得能跨界，所以他只能趁着还在巫师界的时候，向初心城补充各种资源，避免出现什么问题。
等到差不多整理完毕后，距离霜月联盟到来的时间已经不远。
安格尔想了想，决定趁着这时间，去见一见戴维。
第947节 玫瑰园
这里是远离树灵庭的一处山林。
山有横顶，叫做玫瑰顶，缭绕在云雾间。
安格尔乘坐在飞舟之上，远远便看到云雾下的一片艳红，哪怕还没靠近，便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玫瑰香味。
那里便是丽安娜的玫瑰园。
他虽然没有真正踏进去过，但对这座玫瑰园却一点也不陌生。因为桑德斯曾经不止一次告诉安格尔，如果在炼金上有疑惑的话，便去找玫瑰园找丽安娜。
只不过安格尔一直没有去过罢了。
安格尔并没有直接飞到玫瑰顶，而是在山脚处便落了下来。然后循着山路，慢慢的登顶。
因为丽安娜为了避免外人打扰，在玫瑰顶的上空布了一层香氛毒云。如果安格尔继续往前飞，就是自己作死了。
唯一的通路，便是用双脚丈量山道。
在半山腰的时候，安格尔便被一道道荆棘拦住了路。透过荆棘，可以隐隐看到后面有建筑的影子，还有小路盘旋在幽暗林间。
不过，这些荆棘遮天蔽日，就像一堵高墙。外人要进入，要么飞跃，要么就只有砍断。
飞跃会进入毒云，砍断则会得罪丽安娜。所以，对于外人而言，其实只剩下一种方法，便是……贿赂。
安格尔以前听过一些关于玫瑰园的秘闻，知道这座荆棘高墙，其实本体是一朵山顶玫瑰园的玫瑰花。
只要你贿赂这朵花，它就会网开一面，为你打开一条道。
不过安格尔倒是没有贿赂的必要，只见他从手镯里取出一朵娇艳欲滴的水晶玫瑰，当这朵玫瑰一出来，荆棘高墙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主动的分出了一条道。
安格尔满意的点点头，穿过了荆棘高墙。
不过在他穿越的那一瞬间，隐隐约约听到一道尖细的声音：“唉，本来以为是只肥羊，没想到居然拿着主人的通行信物！”
那朵水晶玫瑰，正是玫瑰园的通行信物，是桑德斯交给安格尔的。
安格尔装作没有听到这句话，继续沿着山路往上攀。越是往上，越能闻到浓郁的香气，当他站在玫瑰园的门口时，那种沁人心脾的幽香更是明显。
处于如此浓烈的香气中，安格尔却不觉得腻，反倒身心都感觉很轻松。
他站在玫瑰园门口没多久，便听到“咔”的一声，大门从内里被打开。
只见一个头戴护目镜，脸上有些雀斑的瘦削青年，站在门内，眼含惊喜的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青年正是许久未见的戴维，他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没等他开口，他的背后突然窜出一朵玫瑰。
这朵玫瑰伸长了玫瑰藤，直抵安格尔的面前。
“你就是安格尔？那个安格尔？！”这是一朵长着嘴巴、尖利牙齿的巨大玫瑰，它上下的打量着安格尔，最后用极其惋惜的语气道：“果然是肥羊，可惜，你怎么会有通行信物！”
安格尔估摸着，这就是那朵热衷受贿的玫瑰？
“就算有通行信物，你难道不知道，去陌生的地方要拜山头吗？而玫瑰顶的规矩，就是我的规矩，我的规矩就是给魔晶……”
戴维一脸黑线的将玫瑰藤一拉，甩到一边。
“安格尔别理会它，就算没带信物，也别给它贿赂。直接砍了它就是了，对了，这家伙不怕火，但极其怕冷，你也可以用冰冻术去冻结它的根茎……”
“戴维，你居然敢这么对本大爷！我一定要把你的恶行告诉主人，让她再也不教你任何知识，然后让你滚出玫瑰园！”
戴维转头看着口沫横飞的玫瑰，眯着眼恶狠狠道：“杰克苏，你能不能闭嘴。再说一句……”
戴维眼睛一眯，手上闪过冰冷的白烟。
名为杰克苏的玫瑰，在接触到那极寒之烟后，明显吓了一跳，窜回了玫瑰园中。不过嘴里依旧骂骂咧咧，示意要给戴维好看。
等到杰克苏离开后，戴维才再次扬起笑容，与安格尔打起了招呼。
“还不到两年，你身上的气势就大有改变啊。”安格尔啧啧了两声：“刚才你用的是寒烟把戏？”
寒烟把戏，是0级戏法。全息平板解析凝霜术后，重构的一个戏法。除了能放出极寒之气，没有什么用。
是当初安格尔送给戴维与巴鲁巴的《初级戏法改》里记载的一个戏法。
戴维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没错，正是寒烟把戏。也多亏了这个戏法，要不然我每天都会被杰克苏那家伙烦。”
一提到杰克苏，戴维似乎有吐不完的槽。
从戴维的口中，安格尔也得知了杰克苏其实是丽安娜培养的一个魔侍，最喜魔晶，而且它不仅是个话痨，平日嘴巴也极毒，戴维每日要在玫瑰园修行，也会被杰克苏给烦叨。
若非他学了耗魔低续航久的寒烟把戏，他还不知道该如何对付杰克苏。
等到戴维吐槽完毕，才猛地反应过来，他们还站在玫瑰园的门口。
“糟糕，好久没有正常聊天了，我差点忘了正事。”戴维猛地一拍头，看向安格尔：“你是来找导师的吗？我现在就帮你去叫。”
“不是，我是来找你。”
半晌后，安格尔与戴维坐在了玫瑰园中间的桌前。
“之前我就听说你回来了，本来想去找你，不过恰好被导师抓住让我加深凝固术，所以没有抽开身。”戴维脸上带着歉色。
安格尔倒是无所谓，而且见戴维如今能拜到丽安娜为导师，他也为戴维开心。
“对了，这个给你。”戴维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一次性空间软囊，以及一个音乐盒递给安格尔。
“这是上回在远古拍卖会卖音乐盒的钱。”戴维指了指一次性空间软囊，然后又指着音乐盒道：“这个音乐盒我还没卖，因为短时间内抛出太多音乐盒，估计也卖不到太高的价。本来打算再过一段时间去卖的，既然你回来了，那干脆还是交给你。”
安格尔将音乐盒推还给戴维：“我这次来找你，也是因为不久后我还要离开，所以……还是你帮我卖吧，抽成还是一样。”
“你才回来，怎么又要离开？”戴维惊疑的问道，“你这次打算去哪？”
对于戴维的疑问，安格尔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如果说是去深渊的话，估计戴维也会担心，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安格尔拿起一次性空间软囊，感知了一下空间里魔晶的数目：“19万魔晶？你没有拿抽成吗？”
安格尔早在罗伊德斯的时候，就听说他的音乐盒卖了20万魔晶。远古拍卖会的抽成，超过十万不高于百万时，是5。也就是说，远古拍卖会也要拿1万的抽成，这里还有19万魔晶，代表着戴维并没有拿事先说定的10抽成。
戴维挠了挠头：“我上次去远古拍卖会，其实已经得了很大的便宜。我能拜丽安娜为导师，也是因此……所以，我就不抽成了。”
戴维将之前在拍卖会上发生的事，以及后来也多亏丽安娜的帮助才离开远古河滩的事说了出来。
安格尔听完后，却是有些不好意思，让戴维帮着拍卖一件音乐盒，差点让他回不来，这也是他没料到的。
“反正我也没有出事，还拜了丽安娜当导师，等于说我还捡了个大便宜！”戴维却是心态很好，虽然过程有些惊险，但结果是好的嘛。
安格尔将一次性软囊打开，哗啦啦的魔晶落满了一地。
安格尔快速的从其中拿出两万魔晶递到戴维面前：“既然当初定好抽成，就没有反悔之说。”
“可是……”
未等戴维反驳，安格尔继续道：“至于你后面得到的机缘，那是你自己应得的，与我们的约定无关。”
戴维在迟疑了片刻后，终是点点头，将魔晶收了起来。
不过就在这时，戴维感觉地面出现一阵异样，他一低头，却见杰克苏张开大嘴，嘴角还落着口水，偷偷摸摸的向着那一地的魔晶磨蹭。
“你再进一步，我就将你做成冰冻杰克苏！”戴维恶狠狠的道，同时转头对安格尔说：“快，赶紧将魔晶收起来。”
杰克苏一脸愤怒：“玫瑰园是我的领地，落在这里的东西都是我的！不准动！”
话毕，地面开始猛地翻滚，无数的荆棘从玫瑰园下翻起，同时开始向着地面的魔晶发起抢劫。
“你敢！”戴维立刻放出寒烟戏法，想要驱逐杰克苏。
但寒烟戏法终究只是寒气，杰克苏虽然不喜，但其实还是能抗住一段时间，如今有这么多魔晶落地，就算被冻一会儿也无妨！
眼看着荆棘已经将绝大多数的魔晶卷进了地下，戴维气急，甚至亲自上阵去手撕杰克苏。
但杰克苏可不怕，只要能抢得魔晶就好。
不一会儿，魔晶就少了一大半。
杰克苏得意之时，戴维却是看的心疼极了。
不过，杰克苏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多久，只见一直未曾动弹的安格尔突然伸出手，摸了摸在他旁边急着揽魔晶的荆棘，一股不可见的魇幻之力便融入了荆棘之中。
刹那间，杰克苏的身形便开始摇晃起来。
第948节 娜乌西卡的信
“我抢到了，哈哈哈，有16万魔晶！我发财了！”
“全部都是我的！谁敢抢，我就把你咬成碎片当花肥！”
“我要藏进我的小仓库！谁都不知道在哪！”
杰克苏迷迷糊糊的摇摆着，嘴上嘟囔个不停。不过它的动作却与说的相悖，只见它将所有的魔晶，包括之前被荆棘拖入地下的魔晶全都拿了出来，摆在桌子上。
然后又伸出荆棘抱起一大堆小石子，抱着石子在玫瑰园里游荡，一脸的兴奋。
安格尔好整以暇的点了点魔晶，确定没有少，这才将所有的魔晶收入手镯。戴维在旁看的傻眼，好一会儿才回神过来，悄悄的指着在玫瑰园里兴奋游荡的杰克苏，低声道：“他这是怎么了？”
“不过是给了它一场美梦。”
戴维：“是幻术？”
安格尔点点头。他施放的只是简单的魇幻之术，让杰克苏以为自己已然得逞。这种幻术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危害，只是当杰克苏醒来后，前后的差别会让他一时接受不了罢了。
若非这里是丽安娜大人的地盘，安格尔对杰克苏的惩罚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戴维看了看安格尔，又看看傻兮兮的杰克苏，不禁有些失神，安格尔的幻术如此举重若轻的解决了之前的冲突，他甚至找不到一丝的破绽。可见，安格尔的幻术水平已经达到一种极高的地步，与此同时，安格尔的炼金术前段时间还掀起了波澜……
“幻术没有懈怠，炼金之术还在高歌猛进。”戴维有些自怜：“果然，我就算再努力，面对你的时候……总感觉自己还是一条不求上进的咸鱼。”
看着戴维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安格尔有些哭笑不得。
“这不过是幻术的初级应用。”安格尔本想着安慰一下戴维，但说完以后，戴维却是更加哭丧着脸。
“连初级应用我都看不懂了……果然，大佬的世界不是我等咸鱼能触碰的。”戴维埋头哀怨。
就在这时，玫瑰园里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
“这的确是幻术的初级应用。”
伴随着这道声音而来的，却是一种奇妙的香气。戴维闻到这股香味的时候，打了个颤，脸上不自觉涨的通红，气血上涌，同时头顶开始冒起细细白烟。
安格尔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不过他的表情却很奇怪。
他之所以无感，是因为这个香气他熟的不能再熟……因为，这味道就是此前他从魔食花王那里得到的王涎之味。
他回过头，看向突然出现在玫瑰园里的女子。
其实，在闻到魔食花王涎味道的时候，安格尔大概就猜出来人的身份。
来人看上去是个很年轻的女子，一头粉色的长卷发披散在薄薄的玫瑰长裙上。她的背后，仿佛自带花雨的背景板，她所到的位置，就有淡淡的花瓣飘洒，看上去就像花之妖精。
“丽安娜大人。”安格尔站起身，恭敬的道。
戴维这时也扭扭捏捏的站起来，面色赤红的道了句：“导师。”
安格尔用余光瞥了眼戴维，他犹记得魔食花王涎的味道有镇魂安魂的作用，怎么感觉戴维闻到后，反倒气血上涌，看上去有点血脉喷张的味道？
丽安娜点点头，缓缓走到还在恍惚中的杰克苏面前。
“这的确是心幻的基础之术。”丽安娜看着杰克苏，“不过，其中多了一种奇异的幻力，估计是幻魔一脉的专属幻力？”
安格尔点头。
“不错。”丽安娜称赞一声：“虽然你只是使用了基础幻术，但配合这奇异幻力，效果不下于普通的二级戏法。戴维说的倒也没错，你能几乎瞬发的释放这种幻术，可见幻术造诣已然不低。”
丽安娜在说话的同时，随手将杰克苏身上的幻术抹去。
杰克苏一个趔趄，从幻梦中醒来。迷糊了许久，低头一看，荆棘里全是石头，根本没有魔晶，立刻反应过来，刚才它中招了！
“你居然敢耍我……”杰克苏正欲开口叫嚣，丽安娜却是轻轻掐住杰克苏的花蔓。
“你再给我惹事，明天你就会成为我的背景板。”丽安娜的传声，让杰克苏动作一滞，灰溜溜的低下头，然后把自己的花冠埋进土里，瑟瑟发抖。
丽安娜这才满意的转头看着安格尔：“杰克苏太莽撞，是我教育的不对，这个就当做赔礼了。”
说着，丽安娜随手将一个晶莹剔透的瓶子，丢到了安格尔面前。
“大人，刚才不过是个玩笑……”
安格尔正待拒绝，丽安娜却是道：“别忙着拒绝，我听说你要跟着玛德琳离开？等你到了那边，这东西对你还是有点用，就当是上回你给我魔食花王涎原料的差价吧。”
听到丽安娜如此一说，安格尔这才将目光看向桌上的瓶子。
这是一个非传统意义上的玻璃瓶，肚圆却扁，侧翼有宛若钻石一般的切面，在阳光下闪耀晶莹光芒。瓶底是三角座，瓶颈则是圆滑的弧度，瓶塞则是一个镶嵌了钻石的王冠。
瓶子内部装着紫黑色的薄薄液体，但液体上层却化了雾，看上去朦胧且迷幻。
“这是昆纱花香氛，原材料得自深渊，是恶魔最厌恶的味道，可以驱逐恶魔的欺近。你要去那个地方，这东西有备无患。”丽安娜解释道。
安格尔听到这时，怎不知丽安娜是特意的卖了个好。对于香氛学，丽安娜不知超过安格尔多少，她出品的香氛，效果绝对不差。
想到这，安格尔点头谢道：“那……多谢大人的赐予。”
丽安娜点点头：“玫瑰园的通行信物我就不收回了，你以后想要学习药剂或者香氛，可以随时来找我。”顿了顿，丽安娜又道：“等你从那里回来后，我们也可以交流一下炼金心得。”
安格尔点头，他明白丽安娜最后的这句话才是重点。
见安格尔应允，丽安娜满意的点头离开。
不过丽安娜才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道：“对了，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在安格尔疑惑的眼神中，丽安娜说出了埋在心中很久的疑惑：“此前戴维在远古拍卖会上卖出的那个音乐盒，里面播放的钢琴曲究竟是什么名字？”
……
丽安娜满意的离开了，这时，戴维才低声道：“前段时间，很多八卦杂志都在猜那首乐曲的名字，没想到名字还真那么直白。”
安格尔耸耸肩：“当初我就说过啊，这是作者献给爱丽丝的钢琴小品。”
戴维低声嘟囔了几句，突然想到什么：“刚才导师说你要跟着玛德琳大人离开？是要去哪？怎么会扯到恶魔族？你该不会是要去……”
“我有些问题需要去找导师求解。”安格尔这次却是没有否认。
“可是，深渊如今很危险……”
“我的问题很急。”安格尔顿了顿：“而且，一旦踏入了巫师界，哪里不危险？”
戴维听出安格尔是在诡辩，危险程度也是相对而言的。但他看安格尔的表情，就知道劝阻也没用了。戴维没办法，只能叹了一口气，叮嘱道：“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尽早回来。”
或许是因为知道安格尔要去深渊的缘故，现场的气氛多了一丝沉重。
安格尔索性询问起了戴维如今炼金术的学习进度，作出交流的样子。戴维恰好也处于炼金瓶颈中，虽然他走的是调和路子，但很多炼金经验却是共通的。
于是，在关于炼金的热烈讨论下，气氛稍微回缓。
等到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的时候，安格尔这才问起娜乌西卡与赛鲁姆的情况。
“我从巴鲁巴那里得知，娜乌西卡似乎来了一封信？”
戴维点点头：“没错，本来这封信是给你的，但她知道你要返乡，所以就寄到普罗米炼金店了。”
戴维说着，从自己的腰包里翻腾了半天，取出一封油纸信，递给了安格尔。
封面写着收信人：戴维。
展开信后，里面的头一排却写了三个人的名字：安格尔、戴维以及赛鲁姆。
在没有读信之前，安格尔其实心中是有些忐忑的。因为此前娜乌西卡离开野蛮洞窟，并非出去历练，而是要寻安全的地方融合尼德恶魔的血脉。
融合血脉，本身就有极大的风险，更遑论是这种极为高级的深渊恶魔血脉。
再加上娜乌西卡一直没有融合过血脉，第一次融合，就挑战这种深渊难度。虽然她说的很轻松，言称自己已经查过资料，并且斯派维也将关键诀要告诉了她，可真正到了融合的时候，别人的经验很难借鉴到自己身上的。所以，风险依旧很大。
娜乌西卡选择离开野蛮洞窟融合，其实也有“如果融合失败了，我就不再回来了”的意思。
所以，安格尔看到这封信前，也很紧张。
不过当他通读全篇后，却是放下了心。
娜乌西卡的融合成功了，不过还需要适应一段时间，所以暂时回不了野蛮洞窟。她写这封信，也是为了报平安。
在信的最后，娜乌西卡还留了一个悬念：等我回来后，估计你们会为我的改变吓一跳。
戴维：“尼德恶魔的体型比人类大许多，娜乌西卡融合了尼德恶魔血脉，该不会也朝着巨大化发展吧？”
安格尔：“巨大化意味着力量的增加，我倒是觉得很不错。”
安格尔顿了顿，眼神瞥了下自己的右手，他这也算是往巨大化发展吧？也不对，他的右手就算变大了，其实也处于常人范围内，顶多算是……微大化？
第949节 核心优势
从玫瑰园离开后，安格尔一路飞回了树灵庭。
既然来到了树灵庭，他也顺道去了趟资源大厅，将引导者的任务奖励领了，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
紧接着他又回了一趟流动之源，主要是为了见一面铁甲婆婆。
对于安格尔而言，整个野蛮洞窟让他发自内心去尊敬的人其实并不多，而铁甲婆婆却是其中一个。
铁甲婆婆依旧是一副精致的打扮，银色长发被她疏的一丝不苟。
桌上摆着散发着花香味的茶，见到安格尔也不觉惊讶，微笑着示意安格尔入座。
两人相对而坐，闲然自得的饮着茶。
等到一盅花茶的味道都散开后，铁甲婆婆才打破了沉默：“我听莱茵说，你决定了要去去深渊。”
“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铁甲婆婆：“我没打算劝你，你做的每一个选择，都要自己去负责。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深渊比起巫师界更加残酷。而且，如今的深渊，哪怕是表层都已经开始出现巡弋恶魔，就算是在外三层，你都不要掉以轻心。”
安格尔点头表示明白。
“希望你的选择，能为你带来更好的未来。”
铁甲婆婆也不再多说，而是与安格尔聊了些闲话，其中多与苏弥世有关。
“苏弥世对你留在我这儿的雨后晨露赞不绝口，估计，等你下次见到他，他肯定会向你讨要。”
“正好，我身上还带着些。”安格尔说完，便从手镯里取了一盒成品茶递给铁甲婆婆，“这次我回庄园，带回来挺多的。”
铁甲婆婆没有拒绝，笑眯眯的接过手，直接当面泡了起来：“你们幻魔一脉，就你最懂人情世故。苏弥世那小家伙离开几十年，都没想过要给我带点东西。”
安格尔面露赧然。
铁甲婆婆泡好茶，却没有喝下。而是伸出手指，轻轻抹掉茶杯边沿的水渍，她的指腹闪着淡淡的水光。
接着，她将指腹的水，轻轻的滴落到安格尔手背上。
“有来有往，这滴水就当我的谢礼了。”
滴水为谢礼？
安格尔疑惑的看了看手背，之前从铁甲婆婆指腹上滚落的水珠，并没有晕开，而是像颗透明的珍珠，在他手背上滚动。
他好奇的用精神力触手去探查，发现这小小的水珠之内，居然蕴含了一股庞大的能力，充满了生命力，光明且温暖。
安格尔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他却能感知到它的作用。
水珠里蕴含的能量是用来恢复伤势的，总量几乎等同于释放一个一级术法——生命复苏。
只要安格尔不受到致命的伤害，这个水珠都能让他瞬间恢复。不过，这个水珠也只有一次的效果。
当安格尔明白它的作用后，有些惊疑的望向铁甲婆婆。
他其实隐约知道铁甲婆婆的实力应该很高，毕竟在她口中，除了三大祖灵外，其他人她都称呼过“小子”。可见，至少铁甲婆婆的年龄，应该极其漫长。
而拥有漫长寿命，基本上实力不会太弱。
不过，见到铁甲婆婆如此简单便赋予一滴水如此强大的生命之力，他依旧感觉到惊讶。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铁甲婆婆的实力。
从流动之源出来后，安格尔还有些恍惚。他今日出来，其实真的只有拜访的心思，却是没想到，无论是丽安娜亦或者铁甲婆婆，都赠与了他极为珍贵之物。
安格尔默默自喃：“之前听导师说过，一旦进入了组织核心，大量的资源都会向你倾斜。难道，这就是体现？”
安格尔猜的方向是对的，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其实这背后还有莱茵的影子。安格尔作为野蛮洞窟唯一有机会成为大师级的炼金术士，纵然莱茵尊重他的想法，任由他选择去深渊，但莱茵也不可能完全放任自流，无论是铁甲婆婆给的水滴，还是丽安娜的昆纱花香氛，其实都有它的授意。
安格尔在疑惑中，来到了空中树藤巴士站。
原本他是打算飞回幻魔岛，不过他从流动之源出来，正好看到一个树藤巴士顺着藤蔓滑到他面前。
自从安格尔从净化花园回来后，便没有再坐过树藤巴士，正好他今日之事也做的差不多了，便起了重温旧日的想法。
不过，当他坐上树藤巴士后就后悔了。
一开始巴士上还没人，不过停了几站后，就上来了好几个学徒。
身边的两个学徒正低声的聊着修行进度，还有新研究的戏法。安格尔这还能忍，哪怕他们对话里的各种原理与公式都漏洞百出。
但他对面的几人，却在上巴士后，便开始明里暗里的互放冷箭，将唇枪舌剑发挥的淋漓尽致。喧哗的吵闹声，让安格尔恍若在鱼市。
有些超凡者总是觉得高人一等，看不起人类。但看看眼前这一幕，无论是在哪儿，人类的劣根性都存在，根本不因你获得超凡力量而消失。
忍了十多分钟，终于抵达了落云叶站台，安格尔迫不及待的下了巴士。
落云叶站台的北面是天空之桥，穿过去便是幻魔岛。不过，安格尔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将目光放到了南面的高顶。
那里有一片巨大的云土，无数的超凡者在云土上来回。
因为过远，看不清云土上的建筑。但隐隐有金光，从云土上往外散发。
“那里是……云端图书馆。”
五分钟后，安格尔鬼使神差的来到了巨大、宏伟且散发着金光的图书馆大门前。
他之所以来到这里，却是想起了一件事。
娜乌西卡好歹还寄了封信回来，但赛鲁姆已经快一年半没有音讯了。此前，娜乌西卡曾经说过，可能有一人知道赛鲁姆的消息，而那人便是——书老。
赛鲁姆有一本随身携带的厚壳书，因为他对这本书的偏执，让他遇到了书老。书老告诉他，想要将厚壳书点化为灵，就必须要成为贤者之体。也正是因为这，赛鲁姆才对湛蓝血脉如此执着。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去融合湛蓝血脉。
所以，如果真的有人知道赛鲁姆消息，大概也正剩下书老了。
不过，书老虽然常年居于云端图书馆，但他平时极少现身。就算现身，也不见得会理你。
安格尔来云端图书馆，便是想碰碰运气。
云端图书馆的内部空间很大，而且还用了延展空间的魔纹。藏书的区域一共有8329个，想要在这么多的区域里碰到书老，真的是需要撞大运。更何况，书老还不一定会现身。
安格尔犹记得，上回他遇到书老是在7925区域，当时书老是在研究能量的转换。
他打算再去看看。
安格尔抱着“遇见也好，错过也罢”的心态，倒也没有特意去寻找，一路上顺道还看了看周围的书籍。
看着这么多的书籍，安格尔心中痒痒的，要是能将这些书全都搬到梦之旷野就好了……可惜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难操作。
他在这里使用梦海螺，哪怕有几何之锁压制，都绝对会被人发现异常。
到时候他也不好解释？总不能说，他拿着梦海螺就是来实验的。如果真的这么说了，肯定会被人怀疑上。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图书馆内部是布置了魔能阵的，一旦使用异样能量，立刻会被传送到值守巫师面前。
安格尔从7925一直逛到7950，这片区域人迹罕至，不过，却是没有碰到书老。
再逛下去，估计想碰到也难。
安格尔还是转头离开了。
……
初心城，朽木街1号。
朽木街1号其实就是蘑菇屋，弗洛德、珊妮还有亚达居住的地方。
如今，安格尔却也出现在了蘑菇屋，在他的面前，火炉燃烧着，带着浓郁果香的白雾缭绕在屋内。
不一会儿，火炉上的热果烩便好了。
珊妮和亚达兴奋的想要伸手去拿，却被弗洛德呵斥道：“大人在旁，你们有点规矩！”
弗洛德说罢，转头对安格尔讪讪笑道：“这俩家伙只有在梦之旷野能感受到食物的味道，所以有些猴急，大人勿怪。”
安格尔无所谓的点点头，他对这些吃的倒是无感，反倒是梦之旷野的身躯能让死魂都感受到味觉，这一点让安格尔有些好奇。
不过，关于现实与梦之旷野的差异，弗洛德早已经开始研究，安格尔倒是不需要太操心，等待结果就是。
“大人，你什么时候动身前往深渊？”弗洛德问道。
“两天后，霜月联盟的护卫队就会抵达野蛮洞窟，到时候我便会离开。”
“两天啊。”弗洛德低声嘀咕：“也不知道他赶得及吗？”
“什么赶得及？”安格尔疑惑的看了眼弗洛德。
弗洛德：“昨天我已经和灰烬时光商旅团的罗萨姆联系了，他说会立刻联系比尔斯团长。听他的意思，似乎比尔斯会第一时间去野蛮洞窟寻找大人，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赶在大人离开前，抵达野蛮洞窟。”
安格尔听完却是皱起了眉，其实到现在他也不知道比尔斯寻他做什么。
当初罗萨姆是说，比尔斯有什么消息要与他交易，以及会告诉他关于卡西尼的事。
这些直接告诉弗洛德其实就可以，但比尔斯坚持要与安格尔面谈。这里面莫非还有什么猫腻？
第950节 丰饶国逸闻
这里是丰饶国，说是丰饶，其实不过是丰饶王室的一个美好夙愿。因为，丰饶国的国土面积超过四分之三都是沙漠，日照温度极高。想要在沙漠之中，构建一个理想的丰饶国度，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这一日，在丰饶国的东北边境。
毒辣的烈日炙烤着绿洲小镇，哪怕是世代生活在这里的居民，都没有人敢顶着正午的日光，曝露在外……除了那些流民。
丰饶国的东北，挨着永夜国。
如今永夜国出现变故，数个超过百万人口的巨城沦陷，导致出现了无数的流民。国家政权几乎在短时间内便已经倾覆，流民均流离失所，无家归依。
在国境中心的流民最为悲哀，他们没有交通工具，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逃离永夜国。
而边境的流民稍好一点，可以跨越境域，去他国寻求生机。
亚瑟和梅林，便是从永夜国逃到丰饶国的流民。他们从小就是朋友，关系一直都很好，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
他们已经在这个绿洲小镇待了一个月，不过就在两个时辰前，他们被一家酒吧的老板解雇了。原因是……梅林作为一个盲人，不小心撞翻了一个酒桶。
他们在之前在酒吧几乎是打白工，只为了果腹，以及在晚上和正午有个落脚处。所以，根本没有酒钱去偿付流失的酒钱。
老板一怒之下，便将梅林赶了出来。亚瑟见挚友受辱，言辞稍微激烈了些，也被酒吧老板扫地出门。
两人此时正躲在一棵枯树下，只为了避开那毒辣的阳光。
不过，效果不大。
这里的夜晚极冷，正午酷热。冷能冷死人，热能把人生生蒸干。
在这样的极端温度下，他们有些绝望了。
“都怪我，连累了你。”梅林无声的低喃，表情绝望且自责。
在被赶出酒吧的时候，亚瑟心中有一刹那的后悔，但比起这一丝后悔，他更在意的是挚友被践踏的尊严。
“你没有错，错的只是我们生在了一个这样的时代。”亚瑟伸出干枯的手，拍了拍梅林的肩膀，嘴巴干涩的道。
“或许，我们就不该离开家乡。”梅林后悔离开家乡了，虽然家乡出现变故，巨大的穹顶笼罩住了城池，并且不断的蔓延。但谁也不知道在那穹顶之下，是什么情况。说不定，穹顶之下并无恶事，疯癫也是另一种解脱。
亚瑟：“我也有些后悔，死在故土至少离父母要近些。死在这儿，估计就要进它的肚子里了……”
它们背靠的枯树上，有一只食腐鹫，正默默的看着他们。只等他们死去，便会开始自己的美餐。
太阳越来越毒辣，亚瑟和梅林，已然口干舌燥，眼前昏花。
其实一道之隔，就是绿洲小镇的湖。
不过湖，他们是不能去的，且不说湖边的尖刺栅栏，光是路道上的守湖卫队，就足以让他们瞬间毙命。
他们越来越虚弱，眼前逐渐变白，出现了幻觉。
亚瑟低声说了一句：“至少死之前，我不算孤单……”
梅林想要回应，但已经说不出话，只能竭尽全力的点点头。
就在他们逐渐的陷入弥留的时候，一道清凉的风，突然从远处卷来。同时，稀稀拉拉的水滴，从天空落下。
水滴落在他们的口中，滋润了他们干涸的双唇。清凉的风，也驱散了缭绕在侧的炎热。
梅林：“突然不热了，好凉爽……还有这水，好冰。难道，我已经死了吗？这里就是死后的世界？可我为什么还是看不见？”
梅林的嘀咕声，让亚瑟多了一些力气，他抬起头望着天空：“你没死，乌云来了，好像是下……”
亚瑟刚想说“雨”字，却突然愣住了。
天上哪有什么乌云，也没有什么“雨”，而是掠过了一个闪着晶莹光辉的巨大阴影。
“那是什么？”亚瑟低声自问。
梅林：“亚瑟……你在说什么？”
亚瑟有些发愣，嘴里呐呐道：“不是乌云，也不是雨。天空中飘来了一个巨大的……咦，那是冰山吗？不对，为什么会长有羽翼？这是幻觉吗？”
宽大的，伸长足有百米的霜色羽翼。
羽翼每每一扇动，便有点点发光的冰晶落下。此前，他们感觉到的下雨，正是这些冰晶化开的水滴。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亚瑟皱起眉，继续往上看，突然他的瞳孔一缩：“上面有人！而且，好多人……”
“什么人？”梅林也好奇的问道。
“具体情况看不清楚，但我发现好像都穿着白色的斗篷，斗篷上有图案，好像是弯月，我看得不太清……”
在亚瑟惊呼的时候，他们背后枯树上的食腐鹫也对天空的冰山生出好奇，不禁扑腾起翅膀，往冰山飞去。
不过，食腐鹫刚刚靠近冰山，便被那霜色羽翼扇的打了个颠，还没等它找准方向感，便被冻成了冰雕从高空落了下来。
冰山一掠而过，很快便消失在了东北方。按照常理来说，就算是冰山在绿洲小镇融化，也带不来多少凉意，更遑论这只是一闪而逝。
但奇怪的是，冰山掠过后，周围的温度突然降了下来。
久久不再上升。
亚瑟见证了这神奇的一幕，转头看向梅林道：“这些人，为何会坐在冰山上，冰山又为何会飞？”
梅林的表情微微有些奇怪，过了好一会儿突然道：“那群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巫师。”
“巫师？”亚瑟疑惑的看着梅林。
梅林：“巫师是一群很邪恶的人，他们拥有可以抵御一切的力量。甚至可以算计天地自然，撬动山岳与大海……”
梅林缓缓的解释着巫师，他却不知道，随着他的说辞，对面的亚瑟眼睛越发的亮。
“巫师太厉害了！如果我成为了巫师，是不是没有人再敢欺负我们？”亚瑟惊呼了数声，眼里闪烁着光芒：“你知道，怎么才能成为巫师吗？”
梅林的脸色有些黯淡，摇摇头：“不知道，别想这些了，我们现在连怎么活都不知道……”
亚瑟却是狡黠的笑了笑：“之前可能真的会死，但现在嘛，就不一定了。”
亚瑟从不远处的沙丘上，找到了先前被冻成雕像的食腐鹫，兴奋的拖到梅林面前：“我们把这食腐鹫卖了，就有钱了！这食腐鹫的头冠，我上次听驼铃商队的人说，价值一枚金币！到时候，我们的生活就会好起来……”
梅林虽然看不到，但他能感觉到食腐鹫冰雕散发的凛冽寒气。
他笑了起来：“那太好了，活着比什么都好。”
亚瑟也有些傻乐，原本以为今天就是他们的忌日，没想到会如此的峰回路转……而且，他还听说了巫师的传闻，如果有一天，他能成为一个巫师，那该多好。
亚瑟想到美处，不禁笑的眼睛眯成月牙缝。
突然，亚瑟想起了一个问题：“对了，刚才还没问你，你怎么会知道巫师的事？”
梅林一怔，眉头低垂。
过了好一会后，才轻声道：“我以前见过一个巫师。”
“你见过巫师？”亚瑟惊喜的凑到梅林面前：“那你能说说，那个巫师长什么样吗？他是哪里的？我们还能找到他吗？”
梅林：“他是一个佝偻的老头，身上有很多的眼睛。”
“长了很多眼睛的老头？听上去有点渗人啊。”亚瑟说完后，才后知后觉的道：“咦？你怎么知道他长了很多眼睛？你的眼睛不是……”
梅林苦笑一声，伸出有些颤抖的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眼眶：“你之前不是问我，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的眼睛会突然瞎了。”
亚瑟听着梅林的话，似乎猜到了什么，五年前梅林消失了大半个月，回来后便失去了双目。无论任何人询问他，梅林都没有回答为什么，这也是亚瑟一直以来的疑问。
“难道说？”
梅林：“没错，我的眼睛被那位老头给剜了下来……我清楚的记得，他先挖了我的左眼，然后安在了自己的眉心，然后挖了我的右眼，我不知道安在哪里，但他告诉我，安在了胸口前。”
见梅林还要说下去，亚瑟一把打断他。
“别说了，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亚瑟很想甩自己耳光，为什么他要问这个问题？他怎么就这么没有眼力见。
梅林：“无所谓了，正如你所说的，这都过去了。”
亚瑟捏了捏拳头，愤恨道：“如果五年前的那天，我没有跟着父亲去郊外，而是与你一起，估计就不会出现这种事了。”
梅林：“这是命，改不了的。”
亚瑟还想争辩，突然，一道妩媚的女声插入俩人的对话中：“没错，这小朋友说的对，这是命，改不了的。”
亚瑟猛地回头，却见一个穿着厚厚皮风衣的女人，出现在他们的背后。
女人身材极其曼妙，长相也是美的不可方物。不过唯一奇怪的是，如此大热天居然穿着厚皮风衣。
在女人的身侧，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戴一顶棕色黑色相间的格子帽，有厚厚的黑眼圈，嘴唇粉到苍白。
“你是谁？”亚瑟警惕的问道。
女子却是撩了撩褐色的长发，风情万种的道：“我就是陪主人散步的路人，不用在意我。”
说罢，女子对着身侧的少年抛了个媚眼。
少年却是额头青筋跳动，“换回你的真面目。”
“不要，你不是最喜欢这样子么？”女子却是有些不愿意。
“我没有，你乱说，我不喜欢！”少年怒斥道。
女子轻笑一声，伸出手轻轻一挥，一把长烟斗凭空出现在手中。她做了一个抽烟的动作，然后再次丢了个媚眼：“这柄烟斗，可是和她同款的唷。”
少年气恼的怒骂：“你再是这种态度，我就把你给烧了！”
见自己的主人真的恼怒了，女子这才摇身一变，变为一个穿着厚皮风衣的儒雅男子。
在少年与自己的仆从对话的时候，亚瑟的心情此时却是不可言说，凭空召唤烟斗、女变男……这种种似乎都在昭示着眼前俩人的身份。
“你们是，巫师吗？”亚瑟疑惑问道。
儒雅男子摇头：“我的主人是位巫师学徒，而我，不过是一个灵罢了。”
亚瑟喉咙有些干涩，一时间有些语塞。
“你们……”亚瑟顿了顿：“你之前说，梅林的眼睛被剜是命中注定？为什么？”
儒雅男子微微一笑：“很简单，因为他是天生的天赋者，眼睛是其异象之源，被其他超凡者盯上是注定的。毕竟，移植人类的双目，排斥要比其他的物种小很多。”
第951节 黑暗狱典
听完儒雅男子的话，亚瑟心中只剩下一个想法：果然如梅林所说的那般，每一个巫师手上都沾满了血腥，他们邪恶且放肆。
亚瑟想到这，面对眼前两位明显不凡之人，显得更加警惕，并且默默的挡在了梅林的面前。
“你们究竟是谁？莫非刚才从天空飞过去的冰山，与你们有关？”
“之前飞过去的……好吧，姑且如你称呼，冰山。那块冰山与我们无关，那是霜月联盟的飞行载具。”这次回答他的却不再是儒雅男子，而是一旁被其称为主人的少年：“至于我们，你可以称我普斯汀，正如黑典所说，我们只是路过，恰好听到了你们的对话，并没有其他意思。”
少年普斯汀说完后，然后看向被他称为“黑典”的儒雅男子，轻微颔首：“黑典，该走了，这里离帕米吉高原还有很远，希望能在明年复苏之月前回返组织。”
黑典点点头：“主人如果再努力点，就能解锁我更多的姿势。到时候，我可以载着主人离开。”
“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已经可以买一个飞行载具了，谁还稀罕让你载？”普斯汀白了黑典一眼，一主一仆便朝着绿洲小镇外走去，方向和之前冰山去往的异样，都是东北方。
亚瑟没想到他们真的说走就走，“难道真的只是路过？”
眼看着普斯汀和黑典走的越来越远，亚瑟突然叫道：“你们是要去永夜国吗？”
黑典比了个手势，肯定了亚瑟的问题。
“可是，如今永夜国很多地方都被巨大穹顶笼罩，而且还有疯病传染。”
普斯汀顿足看向亚瑟：“多谢提醒，不过我们不会在永夜国停留太长时间的。”
亚瑟：“可是……可是……”
他“可是”了半天，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心中有些念动，但却不敢言表。
这时，一直沉默的梅林突然叫喊出声：“我们也可以成为巫师吗？我们能拜你为师吗？”
亚瑟惊讶的望着梅林，明明他的眼睛是被邪恶的巫师所剜，他怎么愿意去成为他们中的一份子？
梅林似乎感觉到了亚瑟的凝望，低垂着眉眼道：“这不是你心中所念想的吗？”
“我——”亚瑟吞咽了下唾沫，想要反驳却没有任何言语。因为梅林的确说到了他的心坎，小时候他念想着成为骑士，因为骑士在他眼中最为强大。之前看到冰山上的人，又听到梅林对巫师的述说，他才知道，原来骑士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力量，他们叫巫师。
追求强大，是亚瑟的信念。梅林怎会不清楚？
“刚才那位黑典大人说了，剜我双眼，不过是为了移植器官。我如果成为巫师，说不定也能移植器官，让我重见光明。所以，就算巫师再邪恶，我也想成为巫师。”梅林道。
这时，之前走远的黑典和普斯汀慢慢的踱步回来。
“巫师邪恶不邪恶，不是一句话就能概况的。不过，几乎每一个巫师都是逐利的，正如此前剜你双目的巫师，你说他邪恶吗？或许站在你的角度，他是邪恶的。可是，他如果真的只用一个‘邪恶’的词汇就定论了，那么你现在就不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而是该被埋在土中。”说话的是黑典：“在我看来，他不过是在逐利，而你身上恰好有他需要的利益。”
黑典的话，有一瞬间动摇了梅林的心旌。
普斯汀此时却是道：“你少说点莫名其妙的道理，而且，邪恶和善良这根本是相对的，你说那么多，都是废话。”
黑典转过头，有点委屈的道：“我本来就是一本书，讲道理是我的本职。”
普斯汀撇开视线，看向梅林与亚瑟。
“虽然黑典偷换了很多概念，但有一点没有说错，巫师都是逐利的。”普斯汀顿了顿：“我也一样。”
“我可以引领你们进入巫师的世界，不过，你们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什么代价？”梅林和亚瑟几乎同时开口，不过亚瑟多说了一句：“我可以代替梅林付出代价。”
“真是美好的兄弟情谊。”黑典笑眯眯的赞了一句，“让我想起主人的友人。”
眼看着梅林要和亚瑟争抢付出代价，普斯汀“咳嗽”两声：“可以停下来了，我要的代价，与你们脑补的并不一样。”
“我只需要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
“当条件成熟时，你们要帮我的黑暗狱典增加一道新的律条。”
“黑暗狱典，这是？”
普斯汀慢慢的伸出手，只见儒雅的男子身形一换，化为了一部厚皮壳的书籍，落在了他手心。
“这就是《黑暗狱典》。”
经历了女变男之后，看到黑典变为一本书，亚瑟这回只是瞳孔缩了缩，倒是没有大惊小怪。甚至还好整以暇的端详着书封。
书封上那一排大字，他一个都不认识。
但右下角的作者名，却是用通用语书写的，他在心中默默的念叨了出来：
——赛鲁姆.普斯汀。
……
幻魔岛。
叩叩叩——
大门被推开，古德管家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帕特少爷，玛德琳大人已经来了。”
安格尔点点头：“稍等，我马上就过去。”
今日便是他离开野蛮洞窟前往深渊的日子，该整理的基本都已经整理完毕了，只剩下……
安格尔的目光看向床边的一个小床，托比正美美的睡在床铺上，毛茸茸的熊猫睡帽盖在脑袋上，看上去少了一分锋锐，多了几许稚气。
“该走了。”安格尔轻轻推了推托比，在哈欠之中，托比慢悠悠的收起了自己的小床铺。
“要不，你可以留在这的。”安格尔：“毕竟，深渊很危险。”
托比恶狠狠的瞪着安格尔，哪怕只是眼神，安格尔也明白它的意思：别想丢下我。
安格尔微微一笑，低声道：“谢谢。”
说实话，他去深渊虽然一早就决定了，但真到了要离别的这一刻，还是有了些许犹豫。毕竟，深渊从能量层级来说，就远超过南域巫师界。
并且，深渊还有魔神存在。
就算最差的魔神，也是传奇级的存在，而南域已经有千年没有传奇诞生了。
要去如此恐怖的地方，安格尔终究还是出现了踟蹰。
但有托比陪伴，安格尔心中却多了一分勇气。至少，他不孤单。
深吸一口气，将心中那一丝不决压了下来，然后他带着托比，走出了房门。古德管家还在门口等候，当看到安格尔现身时，古德管家低声道：“帕特少爷，你真的要去……”
虽然古德的表情被面具所覆盖，但他略微迟疑的声音里，无一不在表明对安格尔的担心。
“放心吧，我就是去见一下导师，很快就会回来。”安格尔示意古德安心，“正好，你有什么要交代的事，我可以帮你转达。”
古德摇摇头，他并没有什么事需要转告桑德斯。作为幻魔岛的管家，他已经适应了长时间的分别，哪怕桑德斯在幻魔岛，也经常几年不露面，更遑论如今桑德斯不过才离开一年半。
安格尔来到客厅，看到了玛德琳。
这位传闻中的“暴戾荆棘”，看上去其实并没有“暴戾”的风格，反倒是安静沉稳。
和安格尔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其他巫师那般高高在上，反倒极为亲和。
安格尔暗忖，或许这是出身巫师家族与出身巫师组织的区别？
玛德琳对安格尔也很好奇，只不过未来有的是时间，现在倒也不急探究，而是直接道：“我刚收到消息，霜月联盟的护卫队已经在永夜国的边际，应该不久后就会抵达野蛮洞窟。”
“永夜国？玛德琳大人，我听说跨界通道是在贝加尔长海附近，应该是在西北方向，怎么会从永夜国过来？”
“霜月联盟的护卫队，不仅仅是运送补给物资，同时也会将深渊的物资往外运送，并且按照此前定好的协议，分别去各个巫师组织进行交换。要不然，你以为为何会有那么多巫师会愿意在这时间去往深渊？”玛德琳顿了顿：“所以，他们并不是直接从贝加尔长海到野蛮洞窟的，应该是去其他巫师组织了，从来向看，我估计是去了西地摩沙。”
“原来如此。”
听玛德琳提到西地摩沙，安格尔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赫墨斯和洛基的影子。犹记得艾伦和洛基的关系挺好的，也不知道净化花园一别后，他们如今怎么样了。
“先走吧，有什么问题路上再问。”玛德琳说罢，率先往外走去。
在庄园的时候，玛德琳本来准备直接飞离，但突然想到什么，道：“我之前就听组织里的女巫说，你炼制的飞舟极为漂亮。不介意，带我一程吧？”
安格尔点点头，将贡多拉取了出来。
看着散发星光辉芒的贡多拉，玛德琳啧啧的赞叹两声：“这飞舟的卖相，的确很漂亮。难怪许多女巫都向你发了信函，说要让你帮她们炼飞行载具。”
乘坐着贡多拉，两人驶离了幻魔岛。
就在安格尔的飞舟从幻魔岛上空掠过时，在下方的天空之桥上，一个穿着熊猫玩偶装的男子抬头叹息了一声：“命运的指引，难道又出错了？”
第952节 霜寒之翼
帕米吉高原，天堑之上。
安格尔与玛德琳到来时，霜月的护卫队已经抵达，并且开始进行物资的交易与补给。
“货物交易不会太久，我们先去他们的霜寒之翼。”玛德琳对安格尔道了一句后，便朝着远处霜月的飞行载具走去。
霜寒之翼，是霜月联盟的大型载具。外观很有意思，是一座长有霜寒羽翼的庞大冰山，还未靠近，便感觉到无边的寒冻。
安格尔随着玛德琳登上了霜寒之翼，一上冰山，便发现冰山有区域之别。偏靠下方的区域，基本都是穿着厚皮绒衣且面色惨白的劳力，山腰的坦途则是一些巫师学徒，穿着各异，来历也是各异。
据玛德琳所说，这些人基本上是各大巫师组织或者巫师家族，接了深渊任务的学徒。
安格尔记得，他此前在任务大厅也看到过深渊任务，譬如前线建设、巡逻防卫一类的。不过他向值守人员打听的时候，对方直言没人会接，也建议安格尔不要接。
“虽然各大组织都不建议学徒去接深渊任务，但深渊任务的奖励十分丰厚，总有不怕死的人。”玛德琳道：“除此之外，便是一些追求绝境感悟之人。”
所谓绝境感悟，其实就是在生死之间游离，期望压榨出隐藏的潜力，以此来突破瓶颈的人。不过这种所谓的瓶颈，不包括大壁障，因为大壁障的突破需要的不仅仅是潜力，更多的是底蕴的沉淀。
冰山最上层，则是一个类似广场的大平台，这里的人最少，不过大多都是正式巫师，是强者的区域。
安格尔看到如此的分区，自觉的飞去山腰区域。
只不过他刚飞出去一步，玛德琳便拦住了他：“你没有接深渊任务，不需要过去，跟着我便是。”
说罢，玛德琳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直接一跃，便从山腰处跃到了山顶高台。
安格尔与玛德琳的到来，只是引起一部分人的注意。
而且，这部分人根本没有谁去注意安格尔这种学徒，而是把目光都投给了玛德琳。
玛德琳以前是来自古曼王国的一个巫师家族，自从加入了野蛮洞窟后，消息便逐渐隐匿下来，很少在明面上现身。所以，这一次玛德琳带着野蛮洞窟物资补给去深渊，也吸引了一部分巫师的注意。
但是，玛德琳毕竟没有太多料点，而且才加入巫师组织，对于各大组织的人脉经营也很少，很多人只是瞥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被众人忽略，玛德琳倒也无所谓。而是带着安格尔寻了广场一隅，一边等着物资交换结束，一边向安格尔科普广场上各大巫师组织的巫师。
“看到那边衣不蔽体的女人了吗？”玛德琳的目光看向不远处一个穿着极其清凉的女子，嗤了一声：“这种风格的穿着，不是极乐净土就是背德之园。这女巫叫做碧翠丝，是一个暗影巫师……”
在玛德琳介绍的时候，安格尔也在偷偷打量周围的人。虽然安格尔的目光很隐蔽，但巫师的感知却更强大，安格尔的目光轻松的被他们捕捉，只不过看他是一个学徒，且眼神里只是好奇，便没有理会。
这里除了巫师外，其实也有一部分学徒，以及魔侍。如安格尔这般，偷偷打量的人并不在少数。
安格尔打量了一圈，除了一俩个在杂志上见到过的面孔外，其他人都不认识。
正当他收回目光时，却在不经意的情况下，与不远处的一位巫师对上了眼。
那是一个佝偻瘦削的白胡子老头，面颊上的脸皮松垮垮的，随着地心引力下坠。不过其外形虽然苍老，但其眼眸却熠熠发亮，不见浑浊。
老头对着安格尔微笑点头，然后陷入了沉思，似乎在思索什么。
“那边提灯的紫袍贵妇，是夜语之森的新晋天才女巫——桐，我听说她和丽安娜的关系还不错……”玛德琳转过头，发现安格尔在盯着一个老头看，她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你认识他？”
安格尔摇头：“不认识。”
玛德琳也没问安格尔为何盯着对方看，而是顺口进行科普：“他来自西地摩沙的维菲特，外号是‘暮霭之光’，他在巫师界的风评很不错，相交很广，遍布各地，据说连北领和西陆都有人脉。”
北领和西陆都有人脉？安格尔听后也不禁有些惊讶，巫师界有四大基础界域，分别是东界、南域、北领和西陆。
这四大界域相距极远，空时距近乎无计量。想要抵达其他界域，极为困难。
这个叫维菲特的巫师，居然人脉能延伸到北领和西陆，这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难道说，维菲特曾经还去过其他界域？
对于安格尔的疑惑，玛德琳也不知道该如何解答，“或许吧，我和维菲特不熟悉。只是曾经听说维菲特六百年前离开过南域，三百年前才返回，真去了其他的巫师界域也未可知。”
安格尔再次看向维菲特，发现他已经在闭目假寐，安格尔便收回了目光。
玛德琳继续与安格尔科普，不过在场的巫师也不算多，其中一大半还是霜月的护卫队。玛德琳也只是听说过，并没有深交，所以没过多久便停下了科普。
本来玛德琳准备找些话题，顺势了解一下安格尔其人，不过就在这时，霜寒之翼的下层突然出现了一阵喧哗。
安格尔的位置恰好在广场边缘，稍微侧过身子便能看到下方情况。
只见下层的一个劳工，全身突然炸裂开来，一朵巨大的血色之花，从他身体中长出来。血花长有巨口，摇摆之间，瞬间将就身旁另一个劳工给吞噬进肚。
这些劳工均是卸货之人，因为要当面检验，也为了不被私吞，从深渊而来的货物，其实是被霜月联盟放在冰山内部，并没有收捡起来。
如今，开始卸货了，那些劳工便派上了用场，一个接一个的将冰山内部的货物抬下去，以供野蛮洞窟的巫师检验。
“看来是货物出现纰漏，深渊噬人花的种子落在了劳工的身上。”玛德琳道：“那是深渊噬人花的幼体，其种子是要以血肉之躯为营养地，方能绽放。如今，那个劳工却成了花肥。”
玛德琳摇头感慨：“我看了交易单，记得是丽安娜订的货。看来这货，是废了。”
废了？安格尔有些不懂玛德琳意思，这时丽安娜已然出现在了霜寒之翼的下方，她的脸色极其不好看，霜月的护卫队正对着丽安娜鞠躬道歉。
“已经绽放了，为何会废？”安格尔疑惑道。
“同一粒种子，在不同的环境、土地、气候下，也会有不同的长势与表现。深渊噬人花虽然破土而出，但致使其破土的只是普通的凡人躯体，所以它后来的长势必然受影响。”
“我听说丽安娜为了深渊噬人花特意去找了巫师级的魔兽血肉，用以滋养。如今出现这种状况，也难怪她如此生气。”玛德琳解释道。
最终，霜月的护卫队对丽安娜进行了赔偿，而那朵深渊噬人花幼体则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但也引起了安格尔对这次货物的好奇心。
作为一个炼金术士，对于材料，他一向抱持着极大的兴趣，更何况这些都是来自异界。
货物的当面检验，给了安格尔观察的机会。
安格尔发现这些货物很多都是深渊表层的一些特殊材料，其中也有少部分的是里层物资，譬如之前的深渊噬人花。
深渊表层的物资安格尔大多认识，可一旦涉及到里层，他基本就处于懵圈状态了。
就连玛德琳，哪怕她看过交易单，都对这些物资对不上号。
毕竟，深渊里层是巫师的禁区。
这次所谓的深渊前线，其实也不过是表三层。
哪怕霜月要探究深渊里层，也在深渊四层左右徘徊，更深处也没人敢去了。而相传，深渊里层无限，因此才有了“无限深渊”一说，如今在四层就拦住了前线巫师，可见深渊的恐怖。
半小时后，交易结束。
霜月的护卫队慢慢的回到了冰山之上，霜寒之翼也渐渐的开始扇动双翼。
“要启程了。”玛德琳淡淡道。
安格尔看向地面，天堑之侧，十数位巫师站在一旁，众多学徒纷纷的望向天空的霜寒之翼。眼神里带着期许，也带着殷切。
是送别，也是在祝福。
深渊之行，所有人都知道前路茫茫，或许如今一别，就是永别。
……
霜寒之翼在帕米吉高原的上空缓缓行驶。
其实霜寒之翼可以加速的，只不过如今两界融合之际，空间异常丛生，甚至只是出现一道裂缝，都有可能让霜寒之翼失去效能。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霜月联盟的人，只能让霜寒之翼降低速度。
“我现在有些怀念你的贡多拉了。”玛德琳笑着对安格尔道。
贡多拉体型小，就算真遇到裂缝，也能迅捷掉头。比起霜寒之翼这种大块头而言，的确要好的多。
“贡多拉也就在这能用，等离开了帕米吉高原，就比不上霜寒之翼了。”安格尔瞥了眼霜寒之翼的构造，很多地方明显有稳定空间的装置，可见霜寒之翼是能够进行跨距离空间穿梭的。
在加上霜寒之翼的防御能力，综合起来，比贡多拉要厉害许多。
玛德琳本想接着这个话题，与安格尔聊聊霜寒之翼的运行方式，然后开启炼金的话题，结果她发现安格尔突然陷入了沉思。
或许安格尔也发现了霜寒之翼的独特炼金方式？
不过玛德琳却是不知道，安格尔此时根本没有去思考霜寒之翼的炼金，而是在回想之前霜寒之翼启程时，他看到的一个人。
白熊。
第953节 西莱
霜寒之翼启程离开野蛮洞窟的时候，不仅仅有十数位巫师的送别，也有众多的学徒在侧。
在那些学徒中间，安格尔瞥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其中就有巴鲁巴和戴维，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穿着黑白熊猫玩偶装的白熊。
白熊奋力的挥舞着手中的短杖，吸引了安格尔的目光。安格尔看过去的时候，白熊明显松了一口气，只见他张大嘴巴，反复的重复着一个词语。
“布偶——”
安格尔想了想，从手镯的一隅，取出一个有些泛黄的白熊布偶。
白熊是在说这东西？
“这熊布偶……好像只是普通的布偶？”玛德琳的声音，从旁传来。
安格尔点头：“这的确是一个普通的布偶，是我一朋友的，对他而言似乎很珍贵。”
玛德琳：“应该是精神寄托一类的东西？”
安格尔目光瞟向布偶脖子上的一根吊坠，点点头：“的确，对我朋友而言，应该是他心心念念的寄托。”
玛德琳表情有些缅怀：“我记得当年我也有一件类似的东西，从我还是普通人的时候就带在身上，后来好像在一次探险中弄丢了……当时挺伤心的，但现在想起，却已经没有太大的感觉了。”
时光会消磨一切。
当你活的足够久的时候，再珍贵的回忆，都很难再勾动你的情绪。
安格尔看着布偶，思索着之前白熊对他说的唇语。
白熊反复提到布偶，是在提醒他，不要忘记这个布偶？
安格尔记得这个布偶，似乎是多多洛示意白熊给他的。但迄今为止，这个布偶好像都没发挥什么作用，安格尔也没有发现布偶有什么秘密。
正如玛德琳所说，这就是很普通的布偶，一个毫无新意的手织品。
安格尔取下白熊布偶脖子上的方形吊坠。
打开吊坠，里面有一张邮票大小的画像。画像中是一个小男孩，以及模糊了外貌的女子。
男孩是白熊，女子是谁，白熊也不知道。
除此之外，吊坠里还有一张小小的纸条，纸条里记录着当初白熊将布偶给他时的留言。
留言的内容，大致是：多多洛曾经有一个预言，告诉白熊，要他将自己认为最珍贵的东西交给安格尔。白熊思索了很久，最终将这个布偶交给了安格尔。
多多洛的预言很准，安格尔是知道的。而且，多多洛就算预言到了什么，基本也不会说出去，除非这个预言与安格尔有关。
白熊也说过，布偶交给安格尔，肯定是多多洛预言到了什么。但具体情况，白熊也不知晓。
“这布偶意味着什么呢？”安格尔暗暗思忖。
安格尔却是想不出来，最终还是决定先收着，说不定是时机未到。
然而，就在安格尔将白熊的纸条对折，准备放进吊坠中的时候，他不经意的瞥到了纸条的最下方。
那里是白熊的落款署名。
——霍布森西莱。
“霍布森西莱？”安格尔其实知道白熊的名字，只是因为习惯性的称他白熊，看到这名字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的目光却是锁定在了白熊的姓氏上。
“西莱，西莱……好熟悉，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安格尔皱起眉，记忆的匣子被打开，飞快的被他翻阅着，没过多久，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
就在数个月前，他第一次到罗伊德斯帮尤丽卡取货物的时候，罗萨姆见到布蕾后的第一句话，便问道：“您要取的是西莱女士的货物吗？”
西莱女士指的是尤丽卡？
那这个……霍布森西莱？
这俩人该不会有什么血缘联系吧？
安格尔突然有种看荒诞戏剧的错觉，一个是主动接近他的白熊，一个是莫名长居在帕特庄园的尤丽卡。
安格尔从没想过这俩人会有什么联系，直到现在。
“你在想什么，难道说，这个白熊布偶是你喜欢的人送给你的？”玛德琳略带调侃的声音，传入安格尔的耳里。
安格尔摇头：“不是，只是一个朋友……对了，玛德琳大人，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玛德琳无所谓的点点头，本身她也想和安格尔聊聊：“可以，不过前提是，不要涉及到私人问题。”
“大人，听说过污血影刺吗？”
玛德琳蹙起眉：“你怎么会问起她来？”
安格尔摇摇头：“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如果你说的那件事牵涉到了污血影刺，我劝你最好不要继续打探。她涉及到了古曼王的秘闻，知道越多，对你反而不好。”玛德琳原本就出自古曼王国的一个巫师家族，对于这些秘幸，她知道的比外人更多。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古曼王的恐怖。
安格尔：“我明白。”
玛德琳也不再多说，她能看出安格尔是个有分寸的人：“你明白就好，你想问关于她的什么事？如果是涉及那件秘宝，我就不知道了。”
玛德琳知道尤丽卡曾经盗取过古曼王的秘宝，在她看来，安格尔作为一个炼金术士，对秘宝感兴趣倒也正常。
“与秘宝无关，我就是想问一下，污血影刺的姓氏，大人知道吗？”
姓氏？玛德琳思忖了片刻，摇摇头：“我好像没有听过，不过外传尤丽卡之所以要偷盗古曼王的秘宝，是因为她的亲族被古曼王歼灭……如果真是这样，去查查这些年被古曼王灭杀的氏族应该就知道了，只不过，古曼王灭杀的人太多，真要找起来，也不是容易的事。”
听完玛德琳的话，安格尔脑海里立刻想起当初白熊主动接触他时，曾交代过自己的背景。
白熊说自己出生在古曼王国，被命运指引着，花了13年时间从古曼王国走到了野蛮洞窟。
而且他一直强调，自己的命运多舛。至于为何多舛，他倒是没有明说。但结合玛德琳的话来推测，莫非当初白熊的家族被古曼王灭杀，于是才有了后面尤丽卡的事？
果然很荒诞。
安格尔不敢确认是否如此，他也懒得再去深思，不管白熊与尤丽卡是否有关系，其实目前来说，都与他无关。
他现在依旧没有搞明白，多多洛让白熊将布偶交给他，到底是为什么？就是为了提醒他，白熊和尤丽卡是有关系的？
在安格尔陷入思考的时候，一场意外突然降临在霜寒之翼上。
本来霜寒之翼只是普通的航行，但突然间，在离后侧翼不远的空中，出现了一条黑幽幽的缝隙。
缝隙刚一出现，便被霜月联盟的护卫队发现了，立刻让霜寒之翼的速度加快，尽早远离缝隙所在的位置。
这道缝隙，正是空间缝隙。
空间裂缝一开始只是一丝，但很快，就像是一个拳头砸向玻璃出现的网纹，空间裂缝开始快速的蔓延，当裂缝的纹路首尾相接时，一片坍塌的异常空间，出现在了原地。
巨大的吸引力，让周遭形成了一片空洞。直到莫名的伟力降临，才将这种异常空间暂时性的稳定住，只是影响一小片范围。
这种伟力，便是来自世界意志。
这种空间异常的情况，会持续到两界融合，直到融合结束后，世界意志才会真正进行空间的大修复。
“幸好发现的早，要不然被吸进去，那就不好处理了。”霜月护卫的一人感慨，哪怕是正式巫师，看着远处那塌陷的异常空间，都会感觉到一种莫名惊悚。
其他护卫队的人纷纷表示同意。
不过，他们开心的还是太早了，就在这时，霜寒之翼的主控传来消息，前方不远处又有一个裂缝出现！
而霜寒之翼如今正处于加速状态，极有可能会冲撞到裂缝上。
得到这个消息后，全体霜月的护卫被吓了一跳，立刻动了起来。
他们需要尽全力的去阻止霜寒之翼撞上裂缝。
灾难还没发生，他们还有十多秒的缓冲时间，对于凡人而言，十多秒很短暂，但对于巫师而言，时间已经很充裕了。
霜寒之翼的效能开启到了极点，想要掉头已经很难，但降低速度却是比较容易。
安格尔此时还在思索，并没有发现不对劲，直到霜寒之翼开始强行降速时，他才感觉到了奇怪。不过还没等他确认情况，便被玛德琳抓住肩膀，直接飞上了天空。
“怎么了？”安格尔疑惑的看着玛德琳。
玛德琳指着离他们慢慢变远的霜寒之翼道：“前方出现空间裂缝，霜寒之翼虽然不见得会撞上，但为了以防万一，暂时先躲开一下。”
玛德琳如此说的时候，安格尔也注意到周围，大多数的巫师都浮在了空中。
显然他们也发现了前方的情况。
安格尔这时也看到了远处正在生成的空间裂缝，在他的眼中，各种数据闪过，只是观察了几秒，便大致估算出霜寒之翼应该撞不上。
不过，就在这时，之前出现的异常空间，与这边的裂缝莫名产生了一种吸引。
几乎瞬间，那道裂缝便扩大了数倍，然后以可见的速度崩塌了一方空间，形成新的异常空间。
而这异常空间的范围很大！
以霜寒之翼目前的速度，想要在异常空间外面停止，很难！
第954节 荒野女巫
眼看着霜寒之翼即将撞向异常空间，无数凡人劳工命悬一线。
在安格尔眼中，霜寒之翼几乎已经被定死粉身碎骨的下场了。就连玛德琳都在摇头，言说可惜。
也不知道可惜的是那些无辜的生命，还是冰山里大量的物资。
然而下一秒，安格尔便发现之前的猜测错误了。霜月之人眼见不可为，索性放弃操作掌舵，而是改用了另外的办法。
只见霜寒之翼上的空间发生器被强行打开。
本来空间发生器是用于跨距离穿梭的一个启动枢纽，作用是凝聚空间能量，在稳定的空间中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但在空间能量紊乱的地方，譬如帕米吉高原，那便极有可能造成毁灭性的后果——
一道狰狞的新生空间裂缝，直接出现在冰山之上。
新生的空间裂缝立刻吸引了前后两处异常空间，本来已经暂时稳定住的异常范围，刹那间便出现了蔓延扩散。
冰山之上无数的东西，都被空间裂缝所牵引，甚至构件都被吸进了裂缝之中，化为尘芥。
“这是在加速毁灭，自作死？”不远处，一个巫师学徒正询问着身侧的巫师。
那位巫师摇摇头，指着不远处的霜寒之翼：“你再看看。”
就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霜寒之翼的空间位置突然出现遽变。此时，已经抛飞在异常空间的数十里之外，远远脱离了异常空间的牵制。
“安全了？”安格尔一脸疑惑，他刚才一直注意着霜寒之翼，完全没发现他是如何改变方向的，只是觉得霜寒之翼像是被弹射的炮弹般，瞬间就抛到远处。
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来是无恙了，过去吧。”玛德琳这时率先朝着霜寒之翼的位置飞过去。
安格尔跟了上去，在飞向霜寒之翼的时候，安格尔也回头望了望之前的空间裂缝处。
只见新生的第三条空间裂缝，已经化为异常空间，并且它连接了之前两个异常空间，变成一个巨大的异常空间，笼罩范围超过此前安格尔看到的所有异常空间。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浮在半空中的巨大黑球。外面包裹着一层伟力，里面则是紊乱到极点的空间能量。
当安格尔随着玛德琳来到霜寒之翼的位置时，已经距离异常空间有数百里之远。
霜寒之翼落到了地面，停摆不动。
重返冰山之上，安格尔明显感觉到周围有两股古怪的力量，充斥在冰山每一个部位。这两种力量很矛盾，但似乎又是相生承接的。
在安格尔疑惑的时候，身侧的玛德琳突然道：“借由空间裂缝的新生，释放出引力与斥力，难道那位也在这里？”
引力、斥力！
玛德琳的提醒，让安格尔幡然明悟，这两种力量的确是有吸引与排斥的感觉。所以说，之前霜寒之翼瞬间就被抛飞，是因为这两种力量？
面对安格尔的疑问，玛德琳点头：“这是一种能量的运用方式，不过如此巧妙的借由空间紊乱能量来作为源动力，倒是极为少见。这般大胆的想法，以及对能量的精确操控，应该就是那位存在了……”
哪位存在？安格尔正想询问的时候，却见冰山之巅的一间魔力小屋中，走出了一个存在感极强的女子。
之所以说她存在感极强，是因为当她迈出来的刹那，整个冰山范围内的所有异力全都向她涌了过去，她仿佛站在能量漩涡的中心，每一步都带起凛冽的狂风。
女子的面容不算美艳，但十分特别。一头白中带着些微透明的长发，在狂风里肆意散漫，仿佛代表着冰霜意志。而她的眼眸却如熊熊燃烧的烈焰，哪怕只是直视着她，都仿佛自身的血液在滚滚灼烧。
冰与火的交融之歌，具于一人之身。
她的出现，立刻引起在场所有巫师的注意，并且，在安格尔目及范围之内，几乎所有巫师都对她有所忌惮，哪怕身侧的玛德琳亦是如此。
“霜寒之翼出现故障，暂时休停片刻，等待维修结束后再启程。”她并没有开口说话，但这道信息却直接散布到所有人的心中。
她说完这句话，便转头回了山巅的魔力小屋。
等到她离开后，强烈的存在感才慢慢的消失，现场的气氛也逐渐恢复。
“休停？看来，就算是这位大人，想要安然无恙的将霜寒之翼带出此前的危境，也不容易啊。”
“你倒是会补枪，要是换作是你，在刚才的那种情况下，你能把自己完好无损带回来都够了。如今霜寒之翼也不过稍微受损，休停片刻便能启程，已经很不容易了。”
周围有人在讨论着，安格尔听了一圈下来，大概已经明白，之前将霜寒之翼从险地带出来的就是之前的女子。
而且，几乎所有人都对她都敬畏有加。
“她是谁？”安格尔回忆着之前那女子的面容特征，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人说过。而且，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女巫，在巫师界其实并不多见。
如果加上一个限定条件：霜月联盟的强大女巫。
安格尔脑海里浮现出两个名字：和野蛮洞窟息息相关的萨曼莎，以及被称为血脉侧最强的女巫：丝奈法！
当初在天空机械城的拍卖会上，安格尔曾经遇到过丝奈法，只是没有见到其面貌。
丝奈法外号是“荒野女巫”，短短两百余年就达到二级真知巫师的地步，其修炼速度就算与桑德斯相比，也不遑多让。
安格尔之所以了解丝奈法，是因为娜乌西卡将丝奈法当成目标，常常被娜乌西卡提到嘴边。
娜乌西卡曾经说过，丝奈法的外貌特征用一个词来形容，便是霜发火眸。
而之前那个女子，正对应了这个特征。
难道，她就是荒野女巫？
没过多久，玛德琳便证实了安格尔的推测。只见玛德琳的脸色有些晦暗，低声道：“我听说不久之前，丝奈法还在修恩世界的前线。没想到，如今居然也被召到了深渊。”
“看来，离蒙奇阁下动手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果然是丝奈法。安格尔心中有些恍然，一个二级真知巫师镇场，想来这次护卫队的安全应该有所保障；只不过正如玛德琳所说，连丝奈法都被调到深渊，那么如今深渊的状况，或许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时刻了。
玛德琳转过头，见安格尔还看着山巅的魔力小屋，以为他不认识丝奈法，便低声解释道：“丝奈法是血脉侧的二级真知巫师……”
“……她的真知之路，听说就与引力和斥力有关，不过因为其善于火系和冰系之术，也有人说，其真知之路研究的是相悖之力。不管是哪一种，反正都是战力极强的道路。”
玛德琳感慨，以丝奈法的能力，甚至可以直接将霜寒之翼从最高速度，以肉身强行逼停。
不过，这么做的下场，霜寒之翼就不再是休停片刻，而是彻底散架了。
因为丝奈法的现身，冰山之上一些巫师开始聚集，开始隐秘的讨论起深渊的局势。玛德琳和安格尔倒是有些处于状况之外，玛德琳人脉不广，安格尔则没有被其他人放在眼里。
一时间，倒有些像是被孤立在外。
玛德琳倒是不觉异样，反而感到自在了些。趁着这段空闲的时间，与安格尔聊了起来。
“之前，我也参与了远古河滩的拍卖会。也曾想竞拍你炼制的音乐盒，不过很可惜，没有拍到。”玛德琳顿了顿：“我拍你的那个音乐盒，就是很想知道，格蕾娅的创法，真的与你的音乐盒有关吗？”
格蕾娅的创法，或许与安格尔的音乐盒有点关系，毕竟有神秘具象物在里面。但关联真的大吗？其实不然，最主要的还是格蕾娅自身的底蕴已经积累到了，神秘具象物只不过起了一个引子的作用。
“应该没有太大关系。”安格尔用了一种模糊的言辞回答。
安格尔的这种模糊态度，反倒是让玛德琳看出了些什么。不过，她也看得出现在就算追问，安格尔也不会据实已告，索性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提。
“我也看了那个音乐盒幻境，的确很不错。幻境中一些事物，让人有浮想联翩之感，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明悟些道理。”玛德琳一笔带过后，没有再就炼金的一些技术性或者隐秘问题，向安格尔求询。
如果安格尔只是普通的学徒，玛德琳倒是可以逼迫回答，不会站在安格尔的立场考虑问题。但安格尔如今已然进入了组织的核心层次，而且，安格尔的炼金技术也值得玛德琳平等结交。
玛德琳问的问题，都是很简单的问题。
她问出来，不过是想寻个话头，在逐渐的交谈中与安格尔慢慢建立起关系。
不过，他们还没有聊多久，一个佝偻的白胡子小老头，突然走到了他们身边。
这个佝偻老头，安格尔记得就是此前玛德琳所说的那个人脉极广的维菲特。
安格尔以为维菲特走过来是有什么事要与玛德琳说，本想自觉回避，但这时维菲特突然道：“你是……那个音乐盒术士安格尔？”
第955节 维菲特的交易
音乐盒术士是什么鬼！
安格尔脸色刹那间变得有些黑，但面对的毕竟是一位正式巫师，他只能强忍着想吐槽的欲望，解释道：“大人，我就是安格尔，不过，音乐盒术士应该与我无关。”
“你不是挺喜欢炼制音乐盒的么？”这话却不是维菲特说的，而是玛德琳在旁打趣道：“我之前听树灵大人说，你炼制的那件高阶作品，也是音乐盒。再加上你之前炼制的一系列音乐盒，音乐盒术士不是挺符合你的么？”
安格尔抽了抽嘴角，干巴巴的解释道：“我炼制音乐盒纯粹只是意外。”
指了指在他兜里睡回笼觉的托比：“它喜欢音乐，所以我一开始才炼制音乐盒。后来炼顺手了，便多炼了几个……但这并不代表我喜欢音乐盒，我也有其他代表作的！”
“噢，原来如此。”玛德琳笑眯眯的回了一句，然后转头盯着维菲特。她有些好奇，维菲特找安格尔做什么。
维菲特这时候却是笑道：“我之前见到你的时候，还不敢确认，没想到还真是你。”
从安格尔的音乐盒在远古河滩拍卖后，他的名声便开始逐渐火了起来。直到后来，他炼制出高阶作品的影像流传开后，其名更盛。
不过任何热度都有退却的时候，况且这是瞬息万变的巫师界。
安格尔的热度最盛的时候，也一直没有现身，更何况如今安格尔的热度逐渐消隐。故而，维菲特看到了安格尔，一时也没有往安格尔的身上想。
而且，就算是杂志上刊登过安格尔的样貌，也是两年前的样貌，如今安格尔身高拉长一截，面容虽然还未彻底脱开青涩，但已经初见成熟，也让他与当初的样貌有了一些区隔。维菲特没有认出来也属正常。
更何况，维菲特根本不会认为，安格尔会被派去深渊！
但初见安格尔时的疑惑，一直让维菲特有些放不下。后来深思了好半天，无意间瞥到，玛德琳和安格尔聊天时的一些唇语细节，似乎说到“音乐盒”与“炼金”。
这才让维菲特一愣，联想到了安格尔。
维菲特对安格尔十分好奇，而且前些天与故友高斯聊天的时候，想到永夜国之事似乎安格尔也知道些内幕。永夜国之灾又极有可能威胁到西地摩沙，故而，他才腆着脸过来了。
“大人，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安格尔问道。
维菲特笑的很慈祥，内心中的想法一点也没有外露，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就是对你有些好奇。”顿了顿，维菲特又道：“莱茵阁下也是心大，居然会派你去深渊。如果换做是我的话，可不会做如此选择。”
安格尔：“这与莱茵阁下无关，去深渊是我自己的主意。”
“我听说，前段时间苏弥世才去了深渊，如今都还在深渊通道附近徘徊。没想到，你也要去深渊，难道说……幻魔阁下有什么大动作不成？”
玛德琳眼睛微微眯起：“维菲特先生看上去，对幻魔阁下的行动很感兴趣嘛？”
维菲特笑着道：“就是单纯有些好奇。”
“维菲特大人，我去深渊只是因为如今实力到了瓶颈，需要导师指点罢了。而且，我才返回繁大陆不久，其他的一些事，我并不是太知道。”安格尔道。
见安格尔皱起了眉，并且眼神里多了一分警惕，维菲特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玛德琳如果不在旁边，他有很多的方法让安格尔开口，哪怕不需要动用威胁。但如今玛德琳明显是要给安格尔撑腰，他也不好再继续套话。
维菲特想了想，决定换种策略。
“我想和做个交易，不知你可愿意？”维菲特看向安格尔。
“做交易？”安格尔蹙起眉：“如果大人是想炼金的话，最近可能不行。我如今的主要心思，要先放在突破瓶颈之上。”
维菲特：“虽然炼金我也有些计划，但既然你有事，那就先搁置一边。我说的交易，主要是想从你那里，换取一个消息。”
换取消息？玛德琳也好奇的看过来，有什么消息居然连人脉极广的维菲特都不知道？反而，要问安格尔？
“什么消息？”
维菲特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松垮垮的眼皮耷拉下来，让人无法看清他的眼神。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的道：“永夜国之变。”
永夜国之变，其实指的就是永夜国各地出现的穹顶，蔓延速度极快，短短一年之间，永夜国就已经倾覆泰半，甚至开始往周边邻国扩散。恰好，西地摩沙所在的丰饶国，就在永夜国的边缘。
对于维菲特的问题，安格尔倒不算太惊讶。
当初他与桑德斯从陷落的不眠城出来时，就已经有预感会被人询问。只不过，恰好安格尔要回返旧土大陆，桑德斯也把不眠城的事单独揽在自己身上，特意降低安格尔的关注度，这件事才不了了之。
但其实，当初在不眠城外面的一些巫师，其实对安格尔是有怀疑的。尤其是那位来自白珊瑚浮岛学院的‘拨弦者’盎格鲁教授，很明显知道些什么。
纵然桑德斯将这些人的疑惑压了下去，但随着永夜国的穹顶不停的扩大与增多，这些怀疑终究会反弹，并且甚嚣尘上。
而安格尔在不眠城出现的异动，肯定会被收入有心人的眼里。
安格尔思索着，该如何去回答维菲特的时候，玛德琳突然说道：“安格尔不过是个学徒，就算参与了不眠城事件，但他也不过是个幸运的过客。这件事与其问安格尔，不如去问真正知道真相的人。”
“幻魔阁下也在深渊，我看维菲特先生也是准备要去深渊，不如到时候直接问幻魔阁下？”
面对玛德琳，维菲特笑道：“等到了深渊后，我自然会去征询幻魔阁下的意见，但我也想知道，安格尔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
维菲特看向安格尔，眼底闪烁着精光：“我从一些友人那里，得到了些消息。当初，是你在不眠城里鼓捣出能量风暴的吧？听说，那道能量风暴如果能持续下去，说不定不眠城的穹顶都会消失了。还有，你之前第一个从不眠城的穹顶里出来，不过出来后又走回去了，这一幕可是被鞭魔女看到眼里的。”
维菲特说的这些消息，连玛德琳都不知道。
安格尔却是在内心叹了口气，果然，随着永夜国的事态扩大，他当初的一些异样行为必然会被其他人重新提起。
维菲特可能是第一个质询他的人，但绝不可能是最后一个。
安格尔在思索了片刻后，抬起头直视着维菲特。
维菲特露出笑容，等待着安格尔的说辞。其实，比起桑德斯，他更想知道安格尔对永夜国的看法。毕竟桑德斯说的话，是真是假他看不透，但安格尔嘛……就算不用鉴真之术，凭借安格尔说话时的心率、血流速度以及信息素的散布，都能判断出真假。
安格尔也笑了起来，在维菲特的目光之下，一字一顿的道：“我不愿意。”
维菲特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安格尔的意思，旁边玛德琳便笑了起来。
“你之前询问安格尔，愿不愿意做个交易，他不是回答了么，他不愿意。”玛德琳笑道，她还以为安格尔会震慑于维菲特的巫师身份，用模糊的言辞去应答，没想到安格尔直接拒绝了。
明白安格尔意思后，维菲特表情瞬间变得有些阴晦。
这是他半个月内，吃到的第二个瘪。前一个是比尔斯，后一个便是安格尔，但至少比尔斯是正式巫师，安格尔区区一介学徒，他怎么能忍！
维菲特的脾气正待爆发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咦？那是什么？”有人指着远处的天际。
只见一碧如洗的天际尽头，突然多了一个黑点，黑点速度极快的朝着霜寒之翼停靠的方向飞来。
当黑点靠近时，才发现那是一个裹在黑色斗篷下的人影。
原本有人以为，来人是为了探查之前的异常空间的，毕竟那个异常空间极大，此前已经吸引了几拨巡视的人。但没想到的事，来者直接飞掠到了霜寒之翼上。
这才引起一阵喧哗声。
维菲特此时正想着给安格尔一个教训，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安格尔？太好了，幸好我赶上了！”
絮絮叨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同时还伴随着脚步声：“我先去了一趟野蛮洞窟，好不容易才得知你登上了霜寒之翼，我还以为赶不上了，没想到我运气还挺不错。”
很快，来人便停下了脚步，站到了维菲特身后不远处，维菲特有些疑惑的转过头，与来者面对着面。
无论是维菲特，亦或者来者，在看到对方的时候瞳孔都微微一缩。
“维菲特？”“比尔斯？”“你怎么会在这儿？”俩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
来人，正是不久前从维菲特那里离开的比尔斯！
灰烬时光商旅团的团长！
为何你会出现在这？！这不仅仅是比尔斯的想法，也是维菲特的想法。
比尔斯眉头蹙起，看向安格尔。
维菲特则是看了看比尔斯，又转头看了看安格尔，脑海里轰然一响，似乎想到了什么……
第956节 消息与猜疑
当初神祇侍从帮着高斯圈定了一个范围。
比尔斯隐而不说的那人，极有可能是……炼金术士！
而如今，安格尔不正是一个炼金术士！
而且比尔斯还特地来寻安格尔，莫非他就是比尔斯一直想隐藏的那个人？维菲特心念不停的转动着，只不过他的表情却没有任何波澜，而是带着探究的眼神打量着安格尔与比尔斯。
他很想知道，比尔斯来找安格尔究竟为何？
比尔斯此时的心中也在不停的冒问号，没想到这次来寻安格尔，还碰到了维菲特？！也不知道维菲特在这是为了什么，难道说，维菲特发现了安格尔其实极有可能是被卡西尼标记的人？
比尔斯此时心中也有些猜疑，于是决定侧面的打探一句：“没想到维菲特你也在这儿，你和安格尔也认识？”
维菲特笑而不答，他回答了，反而会让比尔斯的思路变得清晰，还不如留个模糊地带让比尔斯自己去猜。
不过维菲特没想到的是，他虽然不回答，但一旁的玛德琳却是拆了他的台。
“维菲特先生过来，是想向安格尔询问永夜国之事，不过，安格尔已经拒绝了。”
玛德琳的话，立刻让比尔斯明白了些什么。看来，维菲特应该还不知道，安格尔和卡西尼的联系，想到这，比尔斯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了。
比尔斯脸上作出遗憾的模样：“唉，这次我过来，本来也是想找安格尔你交易一下永夜国的消息，你都拒绝了维菲特，看来我也得不到什么消息了……”
安格尔一愣，疑惑道：“比尔斯团长，此前罗萨姆说，你想与我交易消息，就是指的这个？”
比尔斯点点头：“没错。”
安格尔露出抱歉之色：“那实在抱歉，永夜国的事，你们如果想知道还是去问我导师吧。他曾经下令，让我不得说出去，毕竟我的力量层次太低，在不眠城看到的东西，很有可能都是不真实的。”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比尔斯笑呵呵的道。
他这次来找安格尔，的确有交易永夜国消息的意思，不过这只是目的其一，交换不到也就罢了。他最重要的，还是想找安格尔打听一下，安格尔为什么会知道卡西尼这个名讳。
比起维菲特的咄咄逼人，比尔斯的通情达理，让安格尔舒服很多。
不过，这时维菲特却在旁用狐疑的眼神看着比尔斯：“你来找安格尔，应该不止于此吧？或许还有其他事情？”譬如，卡西尼？
维菲特心中的天秤早就偏移，毕竟与比尔斯有关，而且对方还是炼金术士，安格尔不就是最好的人选。
比尔斯觑了维菲特一眼，心知维菲特肯定已经开始怀疑。
不过，比尔斯倒是不在意，就算真让维菲特发现安格尔与卡西尼的关系，其实对他也无甚大碍。更何况，现在维菲特也只是怀疑。
但是，比尔斯也清楚。
如果曝露出是安格尔向他打探卡西尼的事，可能会对安格尔带去些麻烦。他这次来，主要是想拉近与安格尔的关系，就算安格尔不是那个“真理种子”，光是其炼金术士的身份，就足以让他放低身段去讨好。
故而，比尔斯自然不可能让安格尔因为自己，而陷入麻烦漩涡。
所以，面对维菲特明显有言外之意的探话，比尔斯耸耸肩道：“的确，本来还有个消息想要和安格尔说，只不过你都在旁边了，想来，我也没必要说了。”
维菲特自然以为比尔斯是指卡西尼的事，他心下一阵惊喜：看来，比尔斯是承认了，安格尔就是那个“真理种子”？
不过，下一秒比尔斯却道：“安格尔，原来你早就和维菲特有过联系了，看来，我之前带过来的消息，对你而言也没什么帮助。”
安格尔疑惑：“比尔斯团长，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比尔斯做出惊讶状：“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给你说的那张增加幸运属性的魔纹皮卷，就是维菲特的。”
维菲特：“？？？”比尔斯之前的意思难道不是指安格尔与卡西尼有关，而是说，安格尔是想买魔纹皮卷的那客户？
在维菲特懵逼的时候，安格尔转头也有些惊疑的转头看向维菲特：“维菲特大人，原来比尔斯团长说的魔纹皮卷的卖家是你。”
比尔斯笑眯眯道：“没错，就是他。他开价一滴恒定碎屑，就是不知道安格尔你愿不愿意与他交换了……”
“一滴恒定碎屑？换一张增加幸运属性的魔纹皮卷？”玛德琳在旁一直没说话，她还没明白这几人怎么回事，但听到比尔斯的说辞，也忍不住“啐”了一声：“维菲特先生，你这开价可真的有点不厚道。”
维菲特尴尬的笑了笑，看向安格尔眼神里带着探究，同时也有些疑惑。
难道，他真的猜错了？比尔斯来找安格尔，与卡西尼其实无关？
维菲特想了想，问道：“安格尔，不知你……能炼制出屏蔽预言之术的作品吗？”
安格尔：“我之前说了，我现在暂时没有打算炼金。”
维菲特：“你的意思是，你能炼制出屏蔽预言之术的道具？”
安格尔不知道维菲特想问什么，不过他也知道类似血夜庇护的道具在南域巫师界极为稀少，所以只是含糊的回道：“我学过相关的魔能阵，但能不能成功，还需要试试。”
维菲特听完后，却是深深的看了眼安格尔：“如果你真的能炼制出屏蔽预言术的道具，你可以来找我，我可以用增加幸运属性的魔纹皮卷与你交易。”
“屏蔽预言术的作品，在南域极为少见……比起你一张破皮卷，价值也高了不少。”玛德琳这时又道。
维菲特却不以为意，“改变变量阈值的魔纹皮卷，早已失传。虽然效果只能维持两三秒，但有时候两三秒就足以翻转一切。这种东西，用价值来衡量高低，是不智的。”
维菲特说完后，向安格尔微微点点头：“在我没有将这张魔纹皮卷用掉之前，我说的话，将一直有效。”
说罢，维菲特转头朝着另一边走去。他能看出来，安格尔对他有警惕之心，玛德琳也一脸防范，反正他们这一次去深渊还会相处一段时间，有些疑惑，暂时解不开也无妨，不急于一时。
维菲特离开了，他相信比尔斯的话了吗？其实不然。
安格尔是不是与卡西尼有关，其实测试方法也不难。当初，连高斯都在预言术的窥探中折戟，那么再联系一下高斯，让他测试安格尔，看安格尔能不能屏蔽预言术便知一二。
维菲特离开了，比尔斯这时却是嘴唇轻轻一动，一道“鲸语术”传入安格尔的脑海。
鲸语术，是比尔斯创造的一种加密的声音频道。虽然说是独创，其实不过是音波之术的变种。类似传声术，但比起传声术更加的隐秘，需要进行解密后才能听到。
而解密的媒介，是灰烬时光商旅团的灰卡。并且不同的灰卡，也对应了不同的解密方式，这也是灰烬时光能让绝大多数客户满意的地方，因为每个得到灰卡的客户都会被独家对待。
安格尔拿出灰卡，很快便解析出了比尔斯的意思。
“我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纵然鲸语术的保密能力不错，但这里有太多巫师，而且比尔斯能感觉到冰山顶端的魔力小屋中，发散开来的强大压迫力。想来有极强的强者在侧，所以这里说话总是有些不安。
安格尔想了想，与玛德琳说道：“大人，我有些事情要与比尔斯说，等会就回来。”
玛德琳看了看远方还在修理霜寒之翼的霜月护卫队，估摸了一下时间，对安格尔点点头：“行吧。”
安格尔便随着比尔斯飞掠到了天际。
另一边，维菲特看着比尔斯带着安格尔离开，心中有些猜测，但很快便按捺了下来。晚点联系高斯以后，一切就知道了……
安格尔离开后，玛德琳发现冰山之上的气氛，突然有些变了。
之前她与安格尔站在一边，不太引人注意。但比尔斯的到来，加上维菲特的上前，让一些巫师将目光投到了他们这边。
而比尔斯与安格尔说话的时候，也并没有特意用术法进行遮掩，这倒是让其他人发现了一件事——
“玛德琳女士，许久没见……唉，思莉安家族的事，我也很悲哀……倒是没想到你会加入野蛮洞窟。”来人顿了顿：“对了，之前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学徒，难道就是‘狮心荆棘’安格尔？”
玛德琳还没应付完这个曾经似乎有过一面之缘，但从没有说过话的巫师。结果，马上又有人走了过来。
“噢，天呐！我亲爱的玛德琳，真是令人不敢相信！”来人用浮夸的语气说道：“没想到莱茵阁下居然派了安格尔去深渊，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这样对待一个人才，还不如让安格尔来我们息炬学院。”
去息炬学院做什么？学习戏剧吗？
第957节 卡西尼
昼夜更易，天际浮沉着星辰。
在淡薄的云雾之间，比尔斯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的背景是夜空与繁星，还有高原上无处不在的寒风。
“这离霜寒之翼已经有一段距离了，就在这儿吧。”比尔斯悬停在半空，夜风吹得他身上的黑色斗篷烈烈作响。
比尔斯没有立刻说起来意，而是点了句：“我听说如今深渊的局势不是很明朗，安格尔，你既然要去深渊，注意不要深入。”
比尔斯点到即止，也不引安格尔厌烦，话锋一转就说起了正事。
“我来找你，主要有两个目的。交易永夜国的内幕消息是其一，第二个，便是有关你之前打听的那个人。”比尔斯说道这时，表情变得有些郑重。
“你指的是卡西尼？”
比尔斯点头：“没错，就是他。”
“他是谁？”安格尔能感觉的出来，之前在霜寒之翼上，比尔斯有些刻意的不提卡西尼之事，他当时就有所警觉，这个卡西尼的身份可能会有点猫腻，故而安格尔也配合了比尔斯，并没有提起这件事。
比尔斯：“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吗？”
安格尔不疑有他，点点头：“可以。”
“不知能否告诉我，你是从什么地方听说这个名字的？”比尔斯正色道。
比尔斯严肃的表情，已经让安格尔心中大致有了一个概念。或许，这个卡西尼并非是异象空间里虚构的人物，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如果卡西尼的存在是真实的，那么安格尔有些明白比尔斯为何如此郑重了。因为卡西尼能介入到安格尔的炼金异象之中，并且还极有可能让血夜庇护出现异效，可见其实力绝对不低。
安格尔记得他曾经在野蛮洞窟遇到过皇冠小丑的的信徒，而刻有皇冠小丑真名迹号的物品，可以拥有更卓著的效果。
但纵然是皇冠小丑，也无法直接赋予传奇级的效果。而血夜庇护的异常，可是能抵御传奇级的凝视，那么这必然是传奇级效果。
也就是说，卡西尼说不定和皇冠小丑是同一阶级的存在，甚至更高！
而皇冠小丑，是深渊的绝世大魔神！
一尊普通的魔神降临南域，就能掀起灭世之灾。大魔神更是足以崩溃南域，使南域数千年无法恢复生机。若是换成绝世大魔神……
安格尔不敢想象，如果卡西尼真的和皇冠小丑处于同一阶层，那这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不能说吗？”比尔斯见安格尔一直沉默，追问了一句。
安格尔回过神，想了想，用稍微含糊其辞的言语说道：“我从其他人口里，听说了卡西尼的名字。”
他这个“其他人”，指的就是卡西尼自己。
所以，从某种角度来看，他也不算说谎。
比尔斯听后，却是深深的看了眼安格尔。他怎会不知道安格尔在玩文字游戏，毕竟曾经他还是学徒的时候，面对正式巫师的询问，不想回答时也是用这种方法来回答。
不过比尔斯虽然看穿，却不说破。
安格尔既然如此回答，其实也意味着他极有可能就是那个被卡西尼标记的人。
比尔斯没有特意去求证，但心中已经认定安格尔被卡西尼标记。一想到眼前站着一个“真理种子”，比尔斯既带着兴奋激动，同时也有些嫉妒。
纵然他现在比安格尔先行一步，但安格尔得到卡西尼的认证，便足以说明，他前途不可限量。也许无法踏足真理之路，但只要选择不出错，未来就算传奇都极有可能。
如今在深渊里野心勃勃的蒙奇，他曾经便见到过卡西尼。而事实也表明，如今南域实力最强者，也的确就是蒙奇。
安格尔的未来不可限量，而他自己，可能已经走到尽头，迄今为止也没摸到真知的边，更遑论真理。
比尔斯怎么不嫉妒！
只不过，凡人或许会被嫉妒冲昏了头，作为一个见惯了风雨的巫师，比尔斯只是将心中那点嫉妒火焰掐灭，并且在心中暗道：一定要拉近安格尔关系！
若是安格尔真的走到了那一步，光是拾强者的牙慧，都会带来无尽好处。
想到这，比尔斯收起不必要的心思，用略微复杂的眼神看向安格尔：“不管你是从什么地方听到这个名字的，以后尽量不要再对外提及。”
顿了顿，比尔斯在安格尔的疑惑中，解释道：“卡西尼这个名字，意味着无尽的光明。”
“但同时，也意味着一层永恒的阴影。”
“因为，他就是……时光小偷。”
……
比尔斯离开了，乘坐着一只飞天的鲸鱼，沐浴着星光，消失在夜色中。
安格尔则还有些浑浑噩噩，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听到时光小偷的故事。
犹记得去年他从幻魔岛离开，准备回返故土的时候。格蕾娅曾经提到过“时光小偷”，只不过当时被打断了，后面便没有再说。
等到他再次听到时光小偷的事时，就是刚才。
比尔斯也有些讶异，安格尔居然不知道时光小偷，于是很详尽的向安格尔科普起时光小偷的伟大。
当比尔斯说出时光小偷这个传说人物的事迹时，安格尔几乎立刻就确定了，时光小偷正是之前炼制血夜庇护时，那个诡异的出现在他异象空间中的神秘人。
安格尔还记得，当初那个坐在时间之轮上的神秘黑影，笑意盈盈的对他道：“少年唷，既然你已经做出选择，那么剩下的选择我就拿走了。”
那时安格尔还有些不明白黑影的意思，如今想来，却是明白了。
黑影偷取了他放弃的选择，然后在血夜庇护上对他进行了回馈。这和时光小偷的定义何其相似，甚至可以说，黑影就是时光小偷！
“时光小偷的出现，意味着有可能踏上真理？”安格尔低声自喃，却是有些怀疑。
如果真的有人能在时间的节点上游移，并且看穿“真理种子”，那他本身就已经是真理。可是他还在偷取真理，意味着他依旧偏离真理正道，既然如此，他凭什么觉得别人拥有“真理潜力”呢？
当然，安格尔也知道自己的层次太低。
按照比尔斯的说法，时光小偷起码是传奇以上，奇迹三阶的大巫师。那种伟岸层次的人物，安格尔现在去揣度，完全是夏虫在语冰。
但是，保持怀疑本身就是一个巫师的修养。真到了那个阶段，再来重新定义也不迟。
不管如何，安格尔现在是明白了，“卡西尼”意味着什么。
“真理种子”或许是一个美好的词语，但如果你的实力无法匹配这个标记，那么就很有可能沦为其他巫师的实验样本。
毕竟巫师界的人形形色色，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比尔斯那般，能压下嫉妒，选择等待。
“看来以后要更小心了。”安格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旋身朝着霜寒之翼的位置飞去。
在飞行途中，安格尔回想起比尔斯所说的一个名单。
名单的内容是如今已经明确表示被时光小偷标记的人。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霜月联盟的蒙奇阁下，接下来的一些人，安格尔大多都听说过，全是巫师界的巨擘。
值得一提的是，安格尔在上面还看到了桑德斯的名字。
比尔斯的这份名单，只有十几个人。但并不意味被时光小偷标记的人就这么多，按照比尔斯的说法，目前南域被标记的人可能接近百位。
安格尔或许是这百位中实力最低的。
这也意味着，一旦安格尔被曝光，极有可能被人给盯上。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询问比尔斯，直接回去问桑德斯不就得了。”安格尔心中暗忖，当初自己还是太草率了。
不过还好，比尔斯目前来看，对他是友好的。但是，维菲特就很难说了。
比尔斯与安格尔说起“卡西尼”，自然而然会提到了高斯与维菲特。
比尔斯将他到达西地摩沙的大概，都说给了安格尔，并且叮嘱道：“维菲特看上去性格相对友善，人脉极广，但真实的内在谁也说不清。至于高斯，我也不太了解，不过你既然有抵御预言术的炼金道具，倒是暂时可以无虞。”
按照比尔斯的说法，维菲特已经开始怀疑安格尔了，所以他务必要小心一些。
……
安格尔离开时，无波无澜。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回来时却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还没落地，就觉得有很多人在打量着他。
而且，玛德琳附近也有好几个巫师围着，明明走之前，玛德琳还处于孤立状态，怎么回来后就变成社交之花了？
安格尔带着疑惑落到了玛德琳身后。
一落下来，安格尔便被之前围着玛德琳的那几人给包围住了。
“你就是安格尔？”“幻魔阁下倒是收了一个好学生啊……”“噢，我的老天……息炬学院将永远为你打开校门……”
安格尔一愣，从他们的言语中，他大致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这些人应该是为了他？
看他们的殷切眼神，似乎的确如此。
安格尔之前回野蛮洞窟的时候，曾经已经感受到了名声带来的人气。不过，他当时并不以为意，认为只在野蛮洞窟可能有点名声。
如今，他才真实的感受到名声带来的效应。
第958节 炼金工坊
名声的效应看上去不错，但被名所累的例子也很多。
就譬如安格尔在拒绝了几位巫师的炼金请求后，明显的感觉到，有人投到他身上的眼神多了些不虞。
而且，眼看着有更多人跃跃欲试的上前，安格尔就觉得心累。
好在，这一次他并非是一个人出来，玛德琳适时的制造了个魔力小屋，俩人进屋以后，安格尔稍微松了一口气。
看着安格尔拍胸口舒气的模样，玛德琳却是笑道：“如今的状况还是好的，至少在霜月的地盘他们还不敢造次，而且有许多传统巫师都比较端着架子，没有主动找你攀谈。一旦你独自一人，那就不好说了。”
虽然有人碍于名声，以及会被野蛮洞窟报复，可能不会伤害安格尔。但只要不造成伤害，强行炼金不就行了。
就像前些天，安格尔遇到的尼罗森一样。
好在尼罗森本身也是一个炼金术士，倒是没有强逼安格尔去炼金。但是，也强行让安格尔与他进行炼金交流。
当然，安格尔也在交流中获得了很多知识火花，所以也不算亏。
但其他人可就不会如尼罗森这般温和了，他们要的只是炼金的结果，至于原理与过程，这不重要。
“那我该怎么办？”安格尔苦哈哈的道，他现在有点怀念之前他与玛德琳被孤立的时候了。
“你的想法其实是对的，如今对你而言，最重要的是将基础打牢，然后突破瓶颈。当你成为正式巫师后，你就能应付绝大多数的状况了，再加上你会重力脉络，连一般的真知巫师都拿你没办法，除了金字塔顶端的那几位。”
“不过，如果你真被金字塔顶端的他们惦记上，这也许对你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你完成了他们的要求，对你有极大的好处。”
安格尔叹息一声：“名声也是把双刃剑。”
“所谓双刃剑，完全是因为你实力不匹配技术。”玛德琳感慨道：“学徒就能炼制出对正式巫师、甚至真知巫师有益的作品，别人怎么可能不惦记着你。”
就算他们已经在魔力小屋中了，但依旧有人时不时的来拜访。
尤其是一位来自息炬学院的男性巫师，其他人都一一离开，他却还不自觉，依旧用那抑扬顿挫的语气怂恿安格尔离开野蛮洞窟，投向息炬的怀抱，让安格尔实在有些不胜其扰。
到了后来，息炬学院的巫师还在表演着夸张的戏码，玛德琳当看戏，安格尔纯当耳边风。
这种古怪的气氛，直到一位身穿白色巫师袍的男子造访才被打破。
男子也是一位正式巫师，白色巫师袍配淡蓝色的披风，披风之上一弯冷月被霜寒所冻。
从这标志便能看出来人出自霜月联盟。
“我叫马赫尔，是这次霜月护卫的领队，叨扰了。”男子长相很冷峻，进入小屋后简单的介绍了一句，便说起了来意。
“我听说‘音乐盒术士’这次也在队伍中，不知道能否请你帮个忙？”马赫尔直接将目光锁定在安格尔身上。
“马赫尔大人，不知是什么忙？”来人是这次霜寒之翼上，除开丝奈法之外的二把手，安格尔自然不敢怠慢。
“霜寒之翼的右侧悬架骨出现崩裂伤，目前我们霜月的炼金术士正在加紧修复。不过，他一人的速度太慢，为了避免前往深渊的时间被耽误，能否请先生前往帮着一同修复？”马赫尔道。
安格尔皱起眉：“我学的是附魔，而霜寒之翼上我并没有看到魔纹痕迹。”
马赫尔：“无妨，霜寒之翼是特殊的生物炼金，本身与调和和附魔其实都没什么关系，先生只需要帮着熔炼与塑形一些材料即可。”
生物炼金？安格尔挑了挑眉。
他没怎么接触过生物炼金，但他知道生物炼金其实绝大多数都是生命改造。而这种炼金之术的翘楚，基本都是卡拉比特人，譬如夏露海岭的篮子巫婆，就十分擅长生物炼金。
安格尔看了眼玛德琳，想看看她是什么意见。
不过玛德琳却是耸耸肩，表示安格尔可以自己选择。
安格尔想了想，对马赫尔点点头：“好，我跟你去。”
一来，他本身对生物炼金便有兴趣，说不定能借此机会学习到什么。二来，他也希望借此避开一些烦扰，譬如息炬学院的巫师，又譬如外面虎视眈眈的其他人。
于是，安格尔跟着马赫尔离开了。
马赫带着安格尔到了中下层的一个独立的房间中，里面有一些材料，还有相应的炼金工具，安格尔还没明白该做什么的时候，马赫尔已然匆匆离去。
房间内分了两个部分，左边地方布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肢体，还有生物标本以及手术台一类的工具，右边则是安格尔比较熟悉的炼金材料。
马赫尔什么都没交代就走了，安格尔一时也不知道做什么，索性在实验室里逛了一圈。实验室里不仅仅有生物炼金的代表：炼金傀儡，还有很多奇怪的东西。
长着无数触须的硕大眼球，在培养皿里蜷缩舒展。
两只明显是人类的断手，在一个观察箱里相拥舞蹈。
顶着晶体矿藏的爬行生物，在玻璃切面的虫巢里不停的游移。
浸泡液里一个下身是蛇，眼神闪着血光的女子，对着安格尔舔了舔舌头。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古怪造物，让安格尔大开眼界。不过，这些生物炼金的成品，都带着明显凶厉属性，安格尔只要靠近，就会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性。
但是，在安格尔眼里，这些都不过是纸老虎。因为这里的生物炼金都是低阶的能量反应，对他毫无威胁。
安格尔转了一圈，还没有人来招呼他，他便准备出门去看看。
不过他刚到门口，便听到背后实验室内传来一阵咳嗽声，同时一阵滚滚的黑烟，飘荡而出。
安格尔被黑烟呛了一下，回头一看，却见在实验室一侧，一道门凭空被推开，一脸黑乎乎油腻的胖子，咳嗽着从门里爬了出来。
没错，就是用爬的。
肥腻的肉向前蠕动着，好不容易跨出了门栏。
之前的黑烟，也是从门内飘荡而出。
安格尔疑惑的打量了一下门内环境，发现里面居然是一个设备齐全的实验室。他正想再观察一下，胖子趴在地上，伸出粗短的腿狠狠一踢，门便被关上。
门一关，就自动消失不见。
“毁了，毁了……又要重炼！我不要啊！”
胖子本来是躺在地上抽噎了，突然他的鼻子动了动，似乎嗅到了什么：“咦，生人的味道？”
胖子猛地一个翻身，站了起来，然后他隔着一层薄薄黑烟，与安格尔对上了眼。
“你是……马赫尔帮我找来的助手？”胖子皱眉道。
助手？安格尔想了想，点头：“算是吧，说是让我来帮忙熔炼和塑形一些材料。”
胖子一听，立刻眉开眼笑：“太好了，终于有一个懂炼金的了！我一个人都快累死了！”
胖子说完后，低声嘀咕了一句：“悬架骨出现伤口，右翼也有骨伤，如此重创，丝奈法小姐还要我明晨之前炼完，这怎么可能嘛！你说对不对？”
胖子看向安格尔，安格尔只能尴尬的抽了抽嘴角，他一介外人，总不能在霜寒之翼上说丝奈法的坏话吧。
“我学的不是生物炼金，并不太懂。”安格尔打着哈哈，一句话带过后，立刻回到正题：“不知道我需要炼些什么？”
胖子也不计较，坐在一旁稍微歇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你稍微等下，我进去拿材料和图纸，你照着炼就是了。不是太难……对了，你学过火熔法和凝固术没？”
安格尔点头：“学过。”
“那就好，只是炼制起来可能会耗费点时间。”胖子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瞬发了一道术法，面前便出现了一道门。
不过这道门却是黑色的，与之前的白门并不一样。
他打开门后，走了进去。
安格尔站在门外往里打量了一下，发现和之前的白门差不多，里面的工具与摆设，说明了内里也是一个实验室。
不一会儿，胖子走了出来，手里拿了一堆材料，和几张薄薄的纸片：“先这些吧，我估计你到明晨也炼不完。”
胖子说完后，发现安格尔有些恍惚，眼神还时不时的瞟向门内。
“怎么？对炼金工坊好奇？”胖子的声音传入安格尔的耳中。
“这就是炼金工坊？”安格尔问道。
“没错，之前的是我的生物炼金工坊，这是金石学炼金工坊。”胖子有些得意道。
安格尔有些了悟，他自然是知道炼金工坊的。这是一个1级术法，类似巫术花园的概念，可以随身携带一个独立的炼金实验室。
看上去，安格尔的手镯空间似乎也能达到相应的效果，还能放活物、魔植等等……其实不然。
手镯的空间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稳定，一旦出现剧烈爆炸的实验，很容易造成空间崩塌。而炼金工坊，就不会有这个问题。
胖子之所以如此得意，是因为炼金工坊虽然是术法，但最初固定空间时，会消耗大量的材料，价值是普通储物空间的无数倍。
许多巫师连储物空间都没有，他能一次拥有俩个，足以骄傲了。
“你如此年轻就能成为炼金学徒，再巩固几十年，等你成为巫师的时候，说不定就有钱能学习炼金工坊了。”胖子洋洋自得的说完这番话后，转身就走进黑门之中：“别耽误时间，开始炼制吧，少不了你好处的……”
第959节 分工合作
安格尔本来还想询问一下胖子的身份，但他丝毫没有做自我介绍的打算。
安格尔耸了耸肩，看来他想要借此来偷偷学习下生物炼金是没指望了。不过也罢，就当是躲清静吧。
接着，安格尔拿起图纸，坐到了一边。
看完图纸上的步骤，他丝毫没有迟疑，直接拿起材料便开启了熔炼。
胖子进了黑门后，突然想起自己虽然给了外面那年轻人图纸，但一些具体的熔炼步骤，还有材料的配比却是忘记说了，虽然都是些基础部件，但对于炼金学徒而言，很少能掌握其中的分量。想到这，胖子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准备出来告诉安格尔。
结果他刚一站到黑门门口，便看到外面火光闪烁。
“就开始熔炼了？”胖子皱起眉：“该不会是乱玩的吧？”
就算熔炼的东西都是基础的，但毕竟是要用在霜寒之翼上的，小细节出了问题，都很容易引起整体的崩溃。
想到这，胖子心中突然一个咯噔。
他悄悄的走出门，本想叫停安格尔。结果他站在一旁看了两秒，便发现安格尔取的量以及熔炼的步骤都是对的，速度也比他想象中的快。
胖子安安静静的退回了黑门，低声嘀咕了一句：“马赫尔这次带来的人，倒是挺可靠的。”
能立刻发现熔炼的配比与正确步骤，绝对是浸淫炼金一道的熟手。胖子心忖道：“等会倒是可以去问问马赫尔，这家伙是哪的……过段时间的那个实验，说不定可以让他帮忙当个助手。”
胖子回到了黑门里的实验台，既然外面的那人挺靠谱，他倒是可以放心了。
胖子却是不知道，在他回到黑门后，安格尔的熔炼速度便开始加快。第一次熔炼的时候，他还稍微要感受一下步骤，但接下来却是不需要了，反正就是个熟练工。
本来胖子预计要到明晨，安格尔大概才炼制的差不多，结果提前了近十个小时。
未过零点，胖子一脸疑惑的被安格尔叫出了黑门。
他在里面其实也是熔炼材料，结果熔炼了一半，就感知到外面有人在叫唤。他原本是想着，看来外面那小学徒还是被难住了，有问题要求教，结果当他走出来后，却是看到对方带着微笑，说道：
“已经熔炼完了，半成品在这。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需要的地方？”安格尔指了指实验室的桌台，问道。
“这就熔炼完了？”怎么可能这么快？！胖子纳闷的转头看去，眼睛猛地瞪得滚圆，只见桌子上摆满了半成品零件。
“连塑形都完成了？”胖子惊讶的呐呐道。
从这些半成品上面还未散去的能量可以看出，这绝对是刚才才出炉的。可是，他明明才进入黑门没多久啊……胖子忍不住瞥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
晚上11点40分。
他进入黑门的时候，大概是8点半左右，也就是说，只用了三个小时就炼制完毕了？
就算是他全力以赴，也差不多就是这个速度了吧？
难道说，这些半成品其实有问题？看上去完成了，其实不符合标准？
想到这，胖子连忙跨上前，眼睛闪烁着淡淡光辉，用出纳尔达之眼，对着这些半成品进行检查。
经过检查后，胖子得出了结论：全部合格，而且熔炼的程度极为完美！
他有些恍惚的看着安格尔，上下打量了半天，除了觉得眼前之人卖相好一点外，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难道，现在随便拉出一个炼金学徒，效率就这么逆天了？还是说……“你是来自天空机械城的。”胖子用十分笃定的语气，说道。
安格尔一愣，不懂胖子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摇头道：“并不是。”
“那你的导师，该不会是炼金大师吧？”
“也不是。”
“那……那你究竟是谁？”胖子憋了大半天，索性直接问道。
安格尔正待回答，却见门口进来一人，正是之前的马赫尔。
马赫尔看到安格尔与胖子面面相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迟疑片刻说道：“布鲁芬阁下，帕特先生，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进入了实验室后的第三个小时，安格尔终于知道了胖子的名字，叫做布鲁芬。
布鲁芬也知晓了安格尔的名字，不过他眉头一簇，马赫尔在称呼上，居然对眼前的小学徒加了后缀？这意味着，马赫尔至少认可了对方的身份，并且认为对方可以做到与自己平等对待的位置。
可是，这怎么可能？！
布鲁芬眉头一皱，难道说，这个帕特还是什么了不得的人？不过，一个学徒，有什么了不得的，除非是前段时间野蛮洞窟的……布鲁芬想到这时，突然愣住了，如今霜寒之翼就在帕米吉高原，不久前他们才在野蛮洞窟接了人，该不会，这个学徒就是传闻中的那个人吧？
想到这，布鲁芬转过头眼神灼灼的盯着安格尔。
“你是那个……牛奶男爵？”布鲁芬迟疑了一下，问道。
安格尔：“……”牛奶男爵，多么熟悉的称呼。不过这个称呼明明在野蛮洞窟都没有传开，怎么会在外面传开？！
安格尔心中升起一个人的形象，知道他这个称呼的人不是太多，但能有影响力的就只有那么几个，譬如桑德斯，不过桑德斯肯定不会坑他。
那么就只剩下当初在天空塔登记时的那俩人，一个是巴洛克，另一个则是梅兰莎。
巴洛克如今还在野蛮洞窟，应该不是他说的。梅兰莎的嫌疑最大，因为她的父亲还是天空机械城的两大城主之一的‘机械兽皇’罗森。
在安格尔心中默默思忖着这个羞耻的外号是如何传出的时候，马赫尔却道：“布鲁芬阁下，帕特先生的外号我记得好像是音乐盒术士。”
安格尔：“……”这外号也不好听，拒绝。
听到马赫尔的话，布鲁芬已经确定眼前之人的身份了。他眼神一亮，心思开始活络起来，不过嘴里却还砸吧砸吧的贫着道：“牛奶男爵的名号明显比音乐盒术士好听，我就很喜欢这个名号，和我的名号多配。”
安格尔抬起头，正想着眼前的布鲁芬是什么名号时，却听他自己说了出来。
“黑糖从者，牛奶男爵，瞧瞧多配。你就该用牛奶男爵，这外号多酷。”
安格尔一头黑线，忍不住开口道：“这些都不是我的外号，我现在并没有确定外号。”
眼看着外号的争论似乎要出现不休的情况，马赫尔及时叫停，他这次来还有另外的任务，可不敢耽误时间。
“其他琐事暂时放下。”马赫尔摆出正色：“布鲁芬阁下，丝奈法小姐刚刚得到消息，一天后，跨界通道的能量潮汐会消退，如果不能赶在消退前去往深渊，跨界风险会增大许多。所以，她希望你能在两个时辰之内，将霜寒之翼修复完毕。”
“两个时辰之内，这怎么可能？！之前明明还说等到明晨的，现在提前这么多，哪能完成得了。”布鲁芬下意识的反驳道。
马赫尔皱起眉头：“如果能量潮汐出现涨势，我们跨界可能会造成更大的损失。所以，能不能加快一下修复速度。”
布鲁芬也皱起眉头，他也明白这里面的道道。但是，他一个人想要赶在两个时辰内完成，几乎不可能……突然，布鲁芬一顿，他现在也不是一个人啊！
布鲁芬猛地抬头看向安格尔：“如果牛奶男爵能全力配合我，我觉得应该可以完成。”
安格尔弱弱道：“布鲁芬大人，直呼我名字就可以。”
马赫尔一听，眼神望向安格尔，带着请求之色：“帕特先生，不知你的意愿如何？”
安格尔没听懂他们之前的话，但大概意思应该是，如果不赶紧修复霜寒之翼，可能会错过安全的跨界时机。
这也关系着自己的安危，安格尔想了想，点头道：“可以。”
得到安格尔肯定的回答后，马赫尔松了一口气。布鲁芬原本在确认了安格尔身份后，还想和他聊聊，如今也没有时间了。
布鲁芬分出一点灵光，落入到墙角的炼金傀儡之上。
本来宛若白纸一张的傀儡面容，随着这道灵光，变为了布鲁芬的模样。
“这是我的傀儡分身，他来安排你的炼制。想要两个时辰内完成，现在就不能耽误了。”布鲁芬收起轻慢之色，对安格尔道。
然后布鲁芬立刻进入黑门进行炼制，他的傀儡分身也随之拿出相关材料，对安格尔讲解起需要炼制的构件。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还需要教授具体的炼制步骤以及相关的细节。但安格尔却不需要，每次傀儡分身说出炼制内容，安格尔甚至没有任何的迟疑，便开始了炼制。
马赫尔看着眼前的分工效率，微微一笑，退出了实验室。
有了安格尔的加入，修复的速度开始加快。布鲁芬将金石学的炼制，全部交给了安格尔负责，他自己则对生物炼金的部分进行加工。
两人分工合作，效率不仅仅是一加一。
凌晨的时钟过去没多久，还未到一点，原本可能要数个小时的工作，如今却已然完成。
剩下的，便是布鲁芬进行生物炼金修复了。
第960节 生物炼金
生物炼金的步骤，安格尔是帮不了忙了。他本来说暂避一二，不过布鲁芬却是浑不在意的道：“仅只是修复，又不是创造，你如果对生物炼金有兴趣，不妨进来看看。”
安格尔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的点头。
布鲁芬挥挥手，打开了炼金工坊。不过这次却是白门，主生物炼金。
安格尔随之进去后，便被工坊里那些奇形怪状的生物体给惊住了。若是对比一下之前在外面看到的那些，这里基本就是完美的成熟体，而外面的估计都是失败品。
就譬如他在外面看到过一个长满触须的眼球，当时已经觉得很惊讶。但在这里，他看到一个至少两米高的巨大邪眼，在邪眼的四周长满无数的触手，触手略一张开，甚至能看到触手上也布满了眼睛。
光是看着，就感觉到一种毛骨悚然的畏惧。
“这是我制作的一只邪神。”布鲁芬颇为得意的道：“它叫奈亚弗特，是洛夫特世界的古邪神篇目中的一种。”
布鲁芬得意过后，却是露出些许遗憾：“不过真实的邪神已经在洛夫特旧时光逝去，这只不过是用恶魔眼为本体，制作的相似体。”
布鲁芬说罢，又指了指生物炼金工坊里其他或恐怖、或诡异的生物：“这些都是我的作品，你如果有兴趣，等会我可以为你详细介绍。”
安格尔也不拒绝，顺着他的话道：“那到时候，就愿闻其详了。”
很多来到过布鲁芬炼金工坊的人，其实都会对这些炼金生物好奇，不过布鲁芬也不是都愿意主动介绍。唯有如安格尔这种在炼金上已经功成名就的人，他介绍起来才有成就感。
布鲁芬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带着安格尔到了手术台。
“我现在准备炼制活体触须，这是我的炼金流派基础，我就不解释了，你自己看吧。”布鲁芬说罢，拿出一堆安格尔未曾见过的活体组织，加上之前他在外面炼制的半成品，开始了自己的炼制。
布鲁芬炼制的时候没有再说话，纵然如他所说，只是修复而非创造，所以他不忌讳有人观看。可这里面的知识含量也不低，安格尔能学到多少，就看他自己了。
安格尔不敢用精神力触手去观察，因为外来的能量会打乱布鲁芬的节奏。所以他仅能用肉眼去观察，那么得到的东西就十分有限了。
不过他也不在意，观看其实也是一种经验积累。
在安格尔观看的时候，也在回想着自己曾看到的一些生物炼金的概况。
生物炼金也有不同的流派，如今主流的流派是卡拉比特人用的森特瑟斯流派，这个流派用“元胞”为基础单位，擅于嫁接与变体。
布鲁芬之前说他的流派基础是“活体触须”，那他的流派应该就是奥拉格流派，这也算是主流的流派，擅长合成与改造。
布鲁芬以“活体触须”为基础单位，不停的加入炼金材料，其中还有一些安格尔看不懂的操作，最终这些触须开始滋生与蔓延。
形成一种极为复杂的“生物组织”类的东西。
布鲁芬将这些生物组织，随手一扔，丢出了炼金工坊的大门。那些生物组织下一秒便融入了地面，最后会自动的跑到霜寒之翼的合适位置，进行修复。
这一幕，看的安格尔极为惊奇。
除此之外，安格尔还有些惊讶的是……布鲁芬的改变。
当布鲁芬开始全力炼制的时候，周边的能量开始大面积的缩减，与此同时，布鲁芬的身体居然在慢慢的干瘪。
原本是个大胖子，但随着身体的干瘪，膨胀的五官开始变得有棱角。就连原本看上去油腻的头发，都开始服帖起来。
最终，布鲁芬变成了一个斯文英俊的青年。
布鲁芬自己似无所觉，蹙着眉快速的进行手边的工作，若是有怀春的少女，看到布鲁芬认真的模样，估计都会怦然心动。当然，如果将视线往下移，看到各种血腥组织和活体触须，那心动肯定会变成心惊。
半个小时后，布鲁芬完成了最后的一个修复组织。
他稍微松了一口气，抹掉额头的汗，然后看了眼一旁的沙漏。
他的眼里带着惊喜：“没想到还真的赶在两个时辰内完成了！”
布鲁芬嘴巴微微一动，外面守候的马赫尔立刻得到“修复完毕”的消息，眼中一喜。
“霜寒之翼已经修复完毕，现在，准备重启！”随着马赫尔的话音落下，霜寒之翼立刻开始了运作。
在霜寒之翼开始继续前行的时候，位于炼金工坊的布鲁芬，此时却笑着对安格尔道：“这次多亏你帮忙，要不然还真的很难完成。”
布鲁芬并没有询问安格尔有什么收获，因为他知道，就算有收获也不会太大。
“早点修复完成，对我也有好处。”安格尔笑道。
布鲁芬：“如今霜寒之翼已经修复完毕，暂时应该无事了，不如我带你去看看我的作品？”
安格尔思忖着，他现在回去估计还是要应付那群巫师，还不如留在这里。
布鲁芬介绍起自己作品来，倒是滔滔不绝，与之前炼制时的沉默寡言完全不一样。而且，安格尔如果稍微夸奖几句，布鲁芬会更得意，在兴奋的时候，也会说一些炼制时的巧思。
这些巧思，恰巧是安格尔希望听到的东西。
故而，到了后面，安格尔一路在奉承，布鲁芬就算察觉到了什么，但也耐不住心情大好。
不过，当布鲁芬带着安格尔来到一个小隔间的时候，突然止住了嘴：“咳咳，这里面就不去了，是我还没有完成的实验作品……”
安格尔借着缝隙，往里瞥了眼，隐隐看到里面有巨大的触手在盘旋，还有一道宛若巨人般的人影高悬着，不过这触手与之前看到的都不一样，比较偏像章鱼的触手。
“炼制了这么久，我都有点饿了，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说着，布鲁芬就关上隔间的门，然后带着安格尔往外走。
毕竟这里是布鲁芬的炼金工坊，他是主人，自己是客人，安格尔就算有些好奇，也只能耸耸肩跟着布鲁芬离开。
布鲁芬带着安格尔走出了实验室，在冰山内部蜿蜿蜒蜒的小路里前行，一路上安格尔看到了许多霜月守卫队的人。
他们各行其是，不过在看到安格尔与布鲁芬时，却明显表现出了尊敬。
走了一俩分钟，安格尔看到了一间门口有虹彩光线的酒吧。
招牌上写着：霜月酒吧。
下方还有一排小字：第007分店。
“几乎每一架霜寒之翼上，都有霜月酒吧的分店。”顿了顿，布鲁芬凑到安格尔耳边，低声道：“因为霜月酒吧的背后靠山，是丝奈法小姐。她平日里最爱喝酒，而且只喝霜月酒吧的冰火宾莉法。”
布鲁芬耸耸肩：“反正我对冰火宾莉法没什么兴趣，我还是喜欢最普通的黑麦朗姆酒。”
布鲁芬说罢，带着兴奋之色踏入了酒吧之中。
……
半晌后，安格尔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坐在对面的布鲁芬，此时飞快的消灭着一杯杯的朗姆酒，以及各种魔物的烤肉。
安格尔以为布鲁芬说“肚子有点饿”，只是转移话题的说辞，毕竟作为巫师，有各种办法让生理状态保持巅峰，而吃东西是最浪费时间的一种。——当然，美食巫师的食物另说。
然而看如今的状况，布鲁芬或许是真的饿，或者说，真的馋。
他的吃相比起饿死鬼都不遑多让，而且，随着布鲁芬的大吃大喝，他原本英俊的模样再次开始膨胀。
等到布鲁芬喃喃自语说，自己才吃到五分饱的时候，他的体型已经恢复成了之前的胖子状态。
与此同时，安格尔不过才吃了一小碟槟草孜烤肉。
眼看着布鲁芬还在大吃大喝，安格尔放下了刀叉，实在是布鲁芬的吃相，让他无法下噎。
“这家伙就是这样的，炼金的时候是万人迷，但一歇下来就忍不住大吃大喝。原本联盟里还有一部分女巫很中意他，但后来……啧啧，不提也罢。”一道清冷的女声从身侧传来。
安格尔一怔，他之前进酒吧的时候，发现这里除了一个凡人厨师外，根本没有人，就连服务员都是魔偶。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人？
安格尔回头一看，却见隔道旁边的方桌前，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个白发火眸的女子，正拿着酒杯优雅的品味着。
看到隔座的女子，安格尔心中只觉无比惊讶。
就在不久前，他还在冰山山巅看到过她，她正是大名鼎鼎的“荒野女巫”丝奈法。
此前布鲁芬说，丝奈法喜欢来这喝酒，安格尔听了就过。没想到，他还真的在这遇到了本尊！
丝奈法之前的话，明显是在和安格尔说。
面对这样一位实力强大的真知巫师，安格尔变得有些局促，正斟酌着措辞，想着该如何应答的时候，坐在对面的布鲁芬趁着吃喝时的空档，对着丝奈法反击道：“你还说我，你看看你自己，和我有什么差别？”
安格尔：“……”看着丝奈法桌上，起码三十个以上的空玻璃酒瓶，安格尔觉得布鲁芬说的还真没错。
别看这些酒瓶体型小，但安格尔明显感知到了一种空间延展的波动。估计那酒瓶是炼金调合手法下的特制酒瓶，就跟刻画了扩展魔纹一样，拥有更大的装载空间。
三十个以上的空玻璃酒瓶，简直说是水桶……噢，是酒桶，都不为过。
丝奈法和布鲁芬还真是半斤八两。
第961节 观星日
“至少，我喝酒保持了体型。”丝奈法道。
“那又如何，反正只是用来储存能量的皮囊，我如果想换一个躯壳，随时都可以。”布鲁芬不屑道。
安格尔一句话未说，丝奈法和布鲁芬就你来我往的怼了大半天。
等到他们都不说话的时候，已然是酒足饭饱之后。
“走，安格尔，我们回实验室。吃饱了我又有力气了，我们继续之前的讲解。”布鲁芬不由分说，就要拉着安格尔重返之前的实验室。
这时，丝奈法突然道：“你的那个实验，还在进行？”
布鲁芬一顿，表情突然变得有些讪讪：“还，还在。”
丝奈法勾起一抹冷笑：“那你可要藏好一些，那群疯子一直守在贝加尔长河附近，若是被他们发现，你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丝奈法说完后，率先一步跨过布鲁芬，朝着酒吧门口走去。
在经过安格尔身边时，丝奈法突然顿了顿足，眼神带着探究看向安格尔：“我听说了，这次如果不是有你的话，以布鲁芬的速度，是完成不了快速修复的。”
“丝奈法大人，不过是共利罢了。”安格尔恭敬道。
“芙萝拉曾告诉我，说你总是过于谦虚，果然如此。”丝奈法淡淡一笑：“你的功劳我记下了，有什么困难，你可以来山顶找我。”
丝奈法说完后，转身离开，消失在了门外的幽黑的甬道之中。
直到丝奈法的影子彻底消失不见，布鲁芬才揉了揉眉心：“真是闹心，吃个饭还遇到丝奈法。”
“不管她了，走，我们继续刚才未完的事。”
……
这是一座位于星光深处的殿堂。
闪耀的群星，是殿堂的背景。无尽的圣光，意味着永恒且不堕的加持。
这里便是冠星教堂，无数预言巫师所追寻的圣地。也是整个南域巫师界，所有重要讯息的汇集与发布中心。
冠星教堂有三十余座连绵不绝的殿堂，其中十八位常驻的观察者，各有一座殿堂。而位于最巅峰，时时刻刻沐浴着无尽星光之力的殿堂，便是拉普耶的观星殿。
此时，观星殿之外。
一个苍老枯瘦的小老太太，正带着一位眼神澄澈的俊朗青年，踏过星光长廊，向着观星殿走去。
“今日还是和以往一样，少言多看。能感悟多少，都看你自己。”苍老的声音，从小老太太嘴里说出。
青年会意的点点头。
小老太太偏过头，发现青年虽然在回应她，但眼神却看向了未知的远方，眉心时不时的蹙起，似有心事。
她略微浑浊的眼神轻轻低垂，思维空间里构建起了勾连命运长河的术法。
半晌后，她的眼神从命运长河中脱离开。
本来她是想看看青年在想什么，但有点奇怪的是，她看到的画面是一片模糊。这种情况，倒是极为罕见。
“你在看什么？”小老太太疑惑道。
“没有，没有什么。”青年的声音很特别，尾音有些上翘，哪怕说着局促的话，也有一分缱绻意味。
小老太太也不多问，只是轻声道：“你是被命运眷顾的人，可以看到命运之外的画面。但画面只是画面，你看到的东西，或许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片段，没有必要去深思。”
“而且，若是你藉由天眷，长期窥探，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
青年沉默了，回想着之前看到的画面，那无尽的黑暗，以及充满烽火与血腥的世界，还有被血色锁链捆缚的恶魔，张狂大笑的白袍青年……
好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了。”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观星殿的门口，小老太太顿了顿：“走吧，星辰汇聚之日，也是信息流交融的时刻，今日的观星，或有所得。”
俩人踏进了观星殿中，殿内没有任何的装饰。踏进其中，仿佛行走在混沌的宇宙中。
在无尽的黑暗里，湮灭与新生的光点，指引着他们前行。
最终，他们来到了布满星光的主殿。
星辰漩涡的中心，是六位闭目的观察者。在观察者的后面，已经有数十个人默默的盘坐于此。
他们到来后，也选择了一处盘坐起来。
今天是星辰汇聚之日，每半年会有一次。冠星教堂会在这时，将所有观察者，以及在这里进修的预言巫师汇聚一堂，共探星光之谜思。
这一日被称为观星日。
很多影响重大的信息，都是在观星日被探查出来。在这里的一些进修者，不见得各个都懂观星，但之所以愿意来此，其实也是想在这一日看看有没有重大消息。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当星辰高悬，大放光辉的时候，坐在漩涡中心附近的一人睁开了眼，看了看身边的几人，低声道：“可以开始了。”
“看来这一次只有六位观察者。”有人低声细语，冠星教堂的确有十八位常驻观察者，但并不代表时时刻刻观察者都在冠星教堂。
很少有十八位观察者齐聚观星日的盛况。
随着中心的观察者点头，观星日便在无波无澜的情况下，开启了。
当观星日正式启动的时候，整个大殿内的星光大盛，时明时暗，交相辉映。
对于外行之人，眼前一幕或许只会觉得梦幻与漂亮。但实际上，这里面充满了奥秘，因为这是由一件神秘之物——星光之谜，所化的未来星图。
所谓观星，就是观的星光之谜的星图，藉此看到未来之景。
每个观察者，包括来进修的预言巫师，以及被恩准的预言学徒，都将思维沉浸在了星图之中。不过，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东西，譬如在这里的预言学徒，基本都是进修的预言巫师所带来的，他们的实力不够，无法看到真实有用的信息。
还有一些预言巫师，选择的流派与星光毫无瓜葛，平时又疏于观星之术，也无所得。
真正得到信息的人，其实也就是观察者，以及其他寥寥数人。
所以说，星光之谜这件神秘之物，从某种角度来说，已经可以称之为战略道具。但却没有任何巫师组织会觊觎它，因为太过偏僻晦涩，除了冠星教堂的人，没几个人能用得上。
小老太太一开始还在观察着身边的青年，但偶然间，他看到了一道星光湮灭想到了什么，便徒自陷入了深思。
她身边的青年，如今不过是初级学徒，并没有学过观星。按理说，他其实看不到的什么。
但青年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他身边的导师。其实他只要认真的去观看星图，脑海里会自动浮现一些星图之下对应的画面，虽然只是静态的画面，但这都是变量坍缩到极限的未来画面。
不过，他的实力太过低微，在星图闪烁之中，只能观看一张画面，便后继乏力。
所以，选择观看的时机最为重要。
其他的预言巫师可能会去计算星图变幻之中的焦点坐标，以此研判观察的最佳时机。但他不需要，他的视界中常常有迷雾，对他而言，这些迷雾是有深浅之别的，较为浅薄的迷雾，他甚至能抹去，看到迷雾之后潜藏的画面。
但浓郁的迷雾，他就什么也看不到。他知道浓郁迷雾背后潜藏的一定是深厚重大的事，可抹不掉，就无法看到。
但星图之谜给了他抹去这些浓郁迷雾的机会。
只要他视界里的迷雾最浓厚的时候，这就是他的最佳观察时机。
时间一点点过去，突然间，星图出现剧烈的变幻，大部分沉浸在观星之中的预言巫师全都被弹了出来，只有六位观察者还顶着快速变幻的星图，皱着眉在继续。
又过了两分钟，星图变幻开始逐渐变缓，青年的眼神一亮，他看到无尽的迷雾出现在视界里，他知道：时机已到。
他抬眼，开始全力的观察着星图。
借着星图的力量，他拨开了浓郁的迷雾，看到了一幅画面。
画面中的内容，让他的瞳孔猛地瞪大。
还想继续看的时候，却是胸口气血翻滚，喉咙一甜，鲜血便从口中吐了出来。
随着鲜血的喷吐，眼前再度笼罩起迷雾，他体内的能量也消耗殆尽，蔫蔫的瘫倒在地。
这时，星图逐渐开始固定，观察者一个接一个的苏醒。
所有观察者苏醒过来后，星图彻底消失。
最后一个苏醒者，恰是观星殿的殿主——拉普耶，也是目前冠星教堂的实际掌控者。
拉普耶醒来后，正准备回味之前看到的画面，却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疑惑的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青年喘着粗气，嘴角有血丝滑落，跪倒在地。他的身侧，一个枯瘦的小老太太正在用疗愈的术法，为青年治疗。
拉普耶看着青年，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时，拉普耶身边，手上拿着本书，一脸严肃的中年皱着眉问道：“玛雅，怎么回事？”
刚刚释放完抚慰术的小老太太，听到耳边传来的声响，身形一顿，解释道：“修拉阁下，我的弟子可能太过鲁莽，强行去观星，出现了反噬。”
被称为修拉的，正是冠星教堂的观察者之一，外号为“无妄的阅读者”。
而小老太太，则是从野蛮洞窟远道而来的玛雅。
修拉蹙眉，本想呵斥一句。但想着玛雅的身份，以及其代表的意志，终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淡淡道：“若是以后还不守规矩且自不量力，他就不要进来了。”
修拉的话，让玛雅也觉得不适，但毕竟在他人地盘，她终是没有说什么。
不过，这时拉普耶却突然开口道：“是反噬吗？我倒不这么觉得。”
第962节 预兆画面
“拉普耶，你的意思是……”修拉疑惑的看先拉普耶。
“冠星者的意思，不就是指他，可能在星图中看到了些什么。层次太低，后继无力，所以才会吐血。”说话的是一个表情略微轻佻，语气有些漫不经心的年轻人。
“这怎么可能？”修拉皱起眉。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星空之谜本身就是一件需要灵感的物品。或许别人偏偏就捕捉到了一缕灵光呢？”顿了顿，他继续用轻佻的语气道：“修拉，我听过一句话，听不见音乐的人，总觉得那些跳舞的人是疯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修拉表情瞬间变得有些阴暗，他合上手中的书籍，斜睨道：“伊万，你是在讽刺我？”
“讽刺，我可不敢。”伊万笑的轻佻，话里似在认怂，但眉眼中却带着挑衅。
伊万和修拉的针锋相对，却是让在座的其他预言巫师有些面面相觑。
明明在说吐血的年轻人，怎么俩个观察者开始互相使起绊子来了？
眼看着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一直在打量着吐血青年的拉普耶，终于再次开口：“是反噬，亦或者有所得，直接问他不就知道了。”
拉普耶毕竟是冠星教堂的至强者，他说话了，伊万和修拉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
一下子，视线重新回到了青年身上。
在玛雅的治疗下，青年明显好了许多，不过他的眼神有些迷惘，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丝毫没有发现周围的异样。
玛雅在心中叹息一声，伸出拐杖暗地里戳了戳青年。
他才缓缓的回过神，他眼睛变得清晰的刹那，便对上了拉普耶的眼神。
拉普耶是一个穿着星辉长袍，头戴星辰之冠的白眉老人。面容苍老，但他的眼神却丝毫不见浑浊，清亮澄澈的宛若婴儿。
在对视时，仿佛能看到那眸子中闪耀着无尽星光。
“你叫什么名字？”拉普耶柔和的声音，传入青年的耳中。
青年迟疑了片刻，才明悟拉普耶是在问自己。他轻声道：“多多洛，我叫多多洛。”
“多多洛？倒是挺有趣的名字。”拉普耶顿了一下，眼神闪烁：“我看不到你的过去，你的过去似乎被一层迷雾遮掩着，为什么？”
拉普耶的话，让在场所有的巫师都生出疑惑，连冠星者都看不到此人的过去？
众人纷纷用出各种方法，想要探寻多多洛的过去。然而，正如拉普耶所说，全是迷雾。
这种奇怪的现象，让现场出现一时的喧哗。
伊万挑了挑眉，继续用轻佻的语气道：“修拉，你可能看清他的过去？如果不行，你是不是自不量力？”
修拉怒目以对，不过却没有再回话，因为正如伊万所说，他也看不到这个青年的过去。
一个充满谜团的人，说不定他之前的判断真的出了错。想到这，修拉的脸色变得更黑了。
“我不知道。”多多洛摇头。
多多洛的话，让其他人都蹙起眉，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过去？
不过，这时玛雅却轻声道：“多多洛之前的记忆丢失了，他是近两年才学会语言和常识。”
玛雅的解释，让其他人稍微释然。
“不知道是好事，我有的时候真的非常希望自己什么也不知道，那也不会有那么多烦恼的事了。”拉普耶顿了顿，再次看向多多洛，问出了之前修拉与伊万的争论：“你之前吐血，是因为你看到了什么吗？”
所有人都看向多多洛，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多多洛却是瞳孔一缩，眼前仿佛再次出现了之前的画面——
他在进入观星殿之前，曾经莫名其妙的看到过一幅画面，画面中有烽火、有血腥，还有被锁链捆缚的恶魔，以及一个在恶魔边上张狂大笑的白袍青年。
他当时并不明白这幅画面的意思，甚至不知道画面中每一个物象意味着什么。
而之前，借着星空之谜的星图，他再次看到了一幅画面。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幅画面居然和之前的画面有极大的重合性。
依旧是烽火，依旧是血腥，依旧是无处不在的黑暗……不过，在那白袍青年背后，却多了一个庞大到极点的恐怖黑影，只是透过静态的画面，多多洛都能感受到无边的恐惧。
那种威势，似乎能穿过时空的障碍，直接对多多洛造成了心理的冲击。
那黑影的样子他看不太清，但身上的鳞甲，背后的骨翼，燃烧的紫火以及巨大的武器，无不再指明着这是一个深渊的恶魔……或者更甚，深渊的魔神！
看到这幅画面，多多洛或许会受到惊吓，但并不会让他太过骇然。
真正让他感觉到头皮发麻的不是那庞大黑影，而是在白袍青年的对面，那里还有一个人影，他看不清人影的样子，但人影背后那散发莹润光辉的绿纹，正不停的往外蔓延……
“看来，你的确看到了些什么？”拉普耶的声音，就像是划破阴霾的雷电，将多多洛从沉思中再次唤醒。
多多洛沉默不语，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伊万吹了个口哨：“看来，冠星者说的没错。他还真看到了些东西，可不是某些人口中的自不量力。”
修拉没有理会伊万，而是直视着多多洛：“你看到什么？说出来。”
多多洛依旧没有回答，修拉冷笑一声，一个学徒，还以为治不了他了吗？
修拉正待使用术法给多多洛一个教训时，拉普耶却是拦住他：“有些东西能说，有些东西不能说，这个规矩你别说你忘了？”
修拉：“他一介学徒，能有什么不能说的预言？”
话虽如此，但修拉还是歇了问话。很多预言的确不可直言，纵然多多洛只是一个学徒，看到的东西很少，但谁又能说得清，这个消息会不会牵连到更大的消息，导致变量重置。
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让未来云谲波诡，伤害的就不是单一的人，所有在这个消息链上的预言巫师都会遭池鱼之殃。
“这件事暂且放下，各自说说总结，今日便散了吧。”
拉普耶的话一落，在场所有巫师全都聚精会神。很多人参加观星日，为的就是这最后的总结。
所谓总结，就是之前观星后看到的未来。
如果有人说出些有用的消息，这就是一个抢夺先机的机会。
就譬如曾经有一次观星日，有人看到了罗曼城的地下污水区出现诡异裂缝。后来，有巫师组织去探查，发现了一位远古巫师遗留的实验室。
还有，百年前有人观星，矮坟位面出现血光。
果然，没多久矮坟位面就出现了一次规模不小的巫师乱战，为了一瓶魔神之血。那次乱战，在南域巫师界赫赫有名，被称为魔血战役。
正因此，观星日的总结会，是各大巫师组织都在关注的事件。
拉普耶看了一圈：“谁先来？”
“我来吧。”说话的是修拉，他原本正翻开手中的书籍记载着什么，听到拉普耶的问话，合上书籍，说道。
“那就你先。”拉普耶点点头，在场能从星空之谜中得到有用讯息的，估计也就观察者。
修拉：“我在星空之谜中，主要得到的消息是关于帕米吉高原的。这次的两界融合，会有极大的机缘被人获取。除此之外，我本想探寻两界融合后的出入口……”
修拉说道这时顿了一顿，其他人全都竖起耳朵。
所谓出入口，其实就是两界融合后，进入附属位面的管道。而这种管道各异，譬如童话世界的入口就是一棵老树的树洞。
如果有人能提前得到出入口，那岂不是能抢先占夺，故而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修拉，等待他的说辞。
不过修拉此时却话锋一变：“然而，我并没有看到出入口……或许，出入口并不在帕米吉高原。”
所有人都露出失望之色。
其中最失望恐怕是玛雅了，如果出入口在帕米吉高原，野蛮洞窟自然会占据极大的优势，可出入口若是不在帕米吉高原，那想要得到最大好处，恐怕就没办法了。
至于，修拉此前提到的俩界融合会有极大机缘，这谁都知道，倒是没人去关注。
修拉说完后，伊万讥讽道：“毫无营养。”
修拉抬眉看去：“如此看来，你得到的消息，应该很有分量啰？”
伊万耸耸肩：“可能比你的有分量。”
也不等拉普耶说，伊万直接道：“第二个，就让我来吧。”
“我这次观星所得，是我心心念念的一件事。”伊万看了看修拉：“关于去年在银棕榈岛丢失的那件神秘之物……”
伊万的话音一落，在座诸人都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伊万，同为冠星教堂的观察者之一，被称为“平衡的漫游者”。
他以前和修拉关系虽然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坏。可如今俩人突然变得不对付起来，说来，也是因为那件消失的神秘之物。
伊万当初是帮着夏露女巫，去锁定那件神秘之物。修拉，则是暗中帮助“海神”佛伦萨。
立场不同，导致了他们在后续出现了种种的冲突，这才是伊万与修拉互相看不顺眼的原因。
如今，伊万突然提到当初丢失的那件神秘之物，立刻引得修拉侧目。
他们用了各种方法去探查那件神秘之物，都毫无所得，发现神秘之物处于一个预言屏蔽区。如今伊万突然说，他有消息了，怎会不让修拉感觉震惊。
而且修拉在震惊的同时，也很疑惑，伊万知道了消息，不潜藏下去，而是选择说出来……这是为何？
不仅仅修拉，在场其他人都对这件神秘之物保持旺盛的好奇心。
据说，这件神秘之物一丢就是大半年，而且中间未曾冒过泡。没有任何巫师组织宣布负责，这怎会不让其他人好奇。
毕竟，这可是一件号称战略级的神秘之物！
在众人的目光中，伊万缓缓道——
第963节 消息汇聚
“其实，自从我用尽方法都查不到那件神秘之物的下落后，我就有想过让星空之谜去引导我，看看那件神秘之物的位置。不过，前两次观星日我都失败了，这一次我终于成功了。”
伊万收起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表情里隐含着一丝偏执。
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伊万的执着，加上心理的引导，让他在失败了数次之后，终于在星空之谜的帮助下，看到了一丝线索。
不过，这所谓的线索其实也让他一头雾水。
他尝试去解读分析，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他想了想，决定将这个线索公布出去，集思广益，或有所得。
“我感应的不太清晰，但我得到一个讯息。那件物品，好像并不在人类手上。”
伊万的话，让众人面面相觑。
“不被人类所得，难道说在海兽的身上？”有人低声议论，他们虽然没有亲自前往银棕榈岛，但当时银棕榈岛的盛况已经有人借由影像传播到了各地。
那里除了人类，基本就是海兽了。
“不可能，绝对是人类！”说话的是修拉，当时银棕榈岛的情况，佛伦萨已经全部对他说了。
首先是利维雅堂当时曾怒吼过，不止佛伦萨一人，很多人都解析出了利维雅堂怒吼的意思——可恶的人类！
这也就是说，那个封闭的黑暗空间之内，是有人类率先进去的！
后来，佛伦萨还在里面发现了隐秘空间波动，他去寻找的时候，找到了一条极其隐蔽的空间通道，当佛伦萨想要借着空间通道定位另一边坐标时，发现空间通道已经被人毁去。
这也可以说明，有一位精通魔纹学的人类，在另一方快速的抹除了空间通道。
综合以表，对方绝对是人类。
修拉话中的潜台词，伊万也听得明白，他冷笑一声：“说不定，是一只精通变化的魔物呢？利维雅堂的智商，各位也清楚，它也有认错的可能性。”
众人顺着伊万的思路思索起来，似乎的确有这可能，但如何解释他们通过预言术侦测不到对方位置呢？
一只魔物会点魔纹，倒也不稀奇。但总不会，还自带预言屏蔽力场吧？
对此，伊万的解释是耸耸肩，说道：“这，我就说不清楚了。反正我看到什么，我就说什么。或许星空之谜的星图出错，骗了我也说不定。”
这时，拉普耶突然道：“其实也有一种可能，得到神秘之物的依旧是人类，不过，他将那件东西放在了非人身上。”
伊万点点头：“的确，也有这种可能。”
“那如果能确定非人的种类是什么，再去排查与其相关的人类巫师，范围就会缩小。”说话的是修拉，他说完这句话后，众人的目光再次回到伊万身上。
如果伊万能确定那个非人的种类，的确比较好找。
伊万冷冷的瞥了修拉一眼，他自然能感觉出修拉的用意，借由周围其他巫师对自己施压。
不过伊万也不在意，他本就有说出来的打算：“那只非人的种类我不知道，不过我能感觉到一种充满贪欲、疯狂的负面情绪。还有，隐隐的阴暗潮湿之感。”
伊万说的依旧是空泛的概念，但也足以引人遐思了。
“贪欲与疯狂？莫非是贪婪魔？”有人猜测，如果是贪婪魔的话，那几乎绝大多数的召唤巫师都能召唤出来。
“亦或者是暴虐恶魔？”
众人猜测了半天，反倒是扩大了范围。
“关键还是预言屏蔽力场，其他的猜测不过是徒增烦恼。”拉普耶制止了众人继续无休止的猜测：“继续吧，接下谁来？”
修拉和伊万两人说出来的消息，都属于“好像有用，但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用”的范畴。所以，众人对下一位的消息，都充满了期待。
拉普耶转头看了一圈，目光放在了一个双脚脚踝拷着锁链的羊角男子身上。
“施克尔，你可有什么发现？”
额头生有羊角的男子睁开眼，眼里带着浓郁到清晰可见的色/欲。
所有被羊角男子扫视而过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微微颤抖了一下，总有种被人轻薄的假象。
这个面容英俊邪佞，但满布欲望的男子，也是现场六位观察者之一，被称之为“倒吊的失格者”施克尔。
施克尔摊开手：“别问我，我看到的东西，你们也不想听。”
施克尔不想说，拉普耶只能将目光移向下一个人。
剩下的观察者，除开他以外，还有两位。拉普耶将目光放到了穿着黑夜永生袍的高斯身上，高斯的眼神有些恍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拉普耶正想将高斯唤醒，坐在他对面的，浑身笼罩在灰色破烂斗篷中的人，突然道：
“我来吧。”
拉普耶有一瞬间的发愣，往日里，这位基本不会发言，今时今刻居然主动说话了？
拉普耶点点头：“好，阿塞托斯，你来吧。”
阿塞托斯抬起头，众人能隐隐看到斗篷之下那张近乎枯骨的脸颊。
这就是阿塞托斯，被称为“陈迈的往生者”，也是所有观察者来历中，最神秘的一位。
“两件事，一好一坏。”阿塞托斯的声音带着骨头摩擦时的尖锐声，有些刺耳：“先说好的，我隐约感觉到，可能会改变巫师界现况的伟大之作，正在逐渐诞生。”
改变巫师界现况的伟大之作？
居然如此高的评价？众人纷纷侧目，并且眼中带着怀疑。
拉普耶却在这时点点头：“阿塞托斯说的没错，我也解读到了，不过具体情况目前还是一团迷雾。”
连拉普耶都证实了，这下众人收起了怀疑态度，开始猜测起这个所谓的伟大之作，究竟是什么？莫非有炼金大师，有了什么新的发现？
可就算是炼金大师的巅峰作品，能够称之为“改变巫师界现况”的伟大之作吗？
好像也差了一筹。
能改变巫师界现况，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或许今天的观星日最大的消息，便是这个了。如果有人能抢得先机，是不是也能在这个伟大之作里占上一席？
在众人猜测之中，阿塞托斯说出了另一个消息：“再说坏的，头顶的阴影，已经开始慢慢的扩散……离彻底笼罩已不远了。”
这句话过后，阿塞托斯重新低下了头，不作任何的补充解释，闭目不言。
但这句话激起的浪花，却一点也不少。
所谓头顶的阴影，众人自然而然的会想到魔神阴影。所以，阿塞托斯的意思是，蒙奇阁下布局了这么多年，终于要准备动手了？！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魔神阴影早晚会降临，但当他真正覆盖到头顶时，那种危机感，却是让人依旧不自觉的感到惊惧。
一时间，观星殿内的气氛变得有些低沉。
过了许久，拉普耶才打破了沉默：“我们继续。”
拉普耶转头看向高斯，高斯此时也回了神，不过眼神依旧有些恍惚。
高斯：“我看到的星图，和阿塞托斯有些重合，就不说了。”
高斯不愿意说，那么观察者中，只剩下拉普耶了。
所有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拉普耶，不得不说，很多次观星日其实最有价值的消息，都是由拉普耶说出来了。
拉普耶表情带着肃穆，缓缓道：“其实，比起魔神阴影，永夜国与童话世界的事，或许会带来更大的灾难……”
……
观星日结束了。
按理说，这次得到的消息已经让众人餍足。但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坏消息，却让这次观星日蒙上一层阴霾。
玛雅带着多多洛，返回了暂居之处。
整个观星日，多多洛都处于迷惘的状态，这让玛雅有些担心：“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面对导师的询问，多多洛依旧没有说。
玛雅叹了一口气，多多洛的天赋，有时候已经超越了阶级，他看到的东西，绝对不是修拉所说的小事。
天赋越高，付出的代价也会越大。
玛雅有些怀疑，多多洛之前充满迷雾的过去，是否也是因为他付出了代价？毕竟，多多洛极有可能是那个早已宣告灭绝的族群……
多多洛此时却是沉浸在之前看到的画面中，他总觉得有什么信息，被他遗漏了。
与此同时，在观星殿之中。
有两个人相对而坐，一位是拉普耶，另外一位却是高斯。
拉普耶的眉头皱起：“卡西尼？你的意思是说，又有人被时光小偷那家伙标记了？”
高斯点点头，将不久前在西地摩沙的事情，以及之前他从维菲特那里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安格尔，你怀疑他就是那个被时光小偷标记的人？”
高斯：“其实，基本已经锁定，他便是被时光小偷标记的那人。因为，我之前已经对他窥探过了，什么都窥探不了，极有可能他自己炼制了屏蔽预言术的炼金道具。”
“他如今还是学徒，不仅能炼制出屏蔽预言术的作品，还被时光小偷盯上了……”拉普耶眯着眼，“的确了不得啊。”
拉普耶顿了顿：“其实，我之前也听说过他的名字。不是因为炼金，而是盎格鲁曾经告诉我，这个叫安格尔的，或许知道永夜国之变的一些内幕。”
第964节 贝加尔长海
远处的黑火蔓延在干裂的大地，虚弱力场在侵蚀着肉身中每一分活力。饱满的皮肤逐渐干瘪枯萎，眼前一片模糊，唯一看到的是一道巨大的黑影，在疯狂的怒吼着。
充满诡异之力的紫火，从黑影身上往外抖落。
其中一朵火苗，落在了眼前。刹那间灼热之感，遍布全身——
安格尔猛地睁开了眼。
在眼皮打开的刹那，他看到的是一张肥腻的胖脸，以及脸上那惊讶与慌乱的表情。
安格尔还没开始探究他的神色意味，便感觉全身一阵灼烫。他猛地一个翻身，从金属的手术台滚落，将一干实验工具打翻在地。
直到这时，安格尔才发现，自己之前居然是躺在一个手术台上。下方有灼热的火焰在熊熊燃烧，不过，此时那火焰正在悄然消弭，而导致火焰渐消的源头，却是布鲁芬的手指。
安格尔站起身，眼神戒备的看着布鲁芬。
他躺在手术台，手术台下有火焰，还有被他打翻的各种实验工具无不表明着一些事。
布鲁芬眼珠子不停的游移，哼着小曲，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不过，他的眼神却不敢与安格尔对视。
“你要做什么？”安格尔冷冷看着布鲁芬。
布鲁芬这时才直视着安格尔，有些讪讪的耸耸肩：“我什么都没做啊。”
“那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嗯？手术台？”
“我就是看你睡着了，帮你找个能伸脚的位置，手术台不是宽敞一些么？”布鲁芬咳嗽两声，干巴巴的道。
安格尔的目光放到手术台下的火焰，此时火焰已经被布鲁芬扑灭，但那股热量却还残存。
布鲁芬不等安格尔询问，继续道：“手术台上有些冷，我帮你加热一点，睡得也舒服些。”
“你觉得我会信？”
“你不信自己看，你身上连衣服都好好的，我可什么都没做。”布鲁芬继续狡辩，而且表情看上去理直气壮。
他说的也的确是实话，他正准备做些什么的时候，结果安格尔突然醒了。
安格尔身上的衣物的确没有损坏，他自己也感知到了，身上并没有任何的异样感，布鲁芬或许说的是实话。当然，也不排除已经做了什么，而他没发现。
不管如何，布鲁芬此前的举动绝对不带善意。
安格尔没有说话，他脑海里思绪飞快的转动着，回想着之前发生了什么。
他犹记得，布鲁芬带他回来继续显摆着自己的炼金作品。安格尔也适时的吹捧一下，让布鲁芬在得意之余，漏了许多干货。
他是为何睡着的呢？
安格尔记得，布鲁芬在介绍完一圈的时候，又一次站到之前那个神秘的小隔间门口。
在去霜月酒吧之前，安格尔发现小隔间内似乎有巨大的人影，以及宛若章鱼触手一样的东西在舞动。
那庞然的程度，比起外面的巨眼邪神奈亚弗特还要大数倍。
安格尔以为布鲁芬要打开门介绍小隔间里的生物，然而布鲁芬并没有，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里面是我在做的一个实验样本，目前实验还没完成，就不介绍了。”
客随主便，安格尔也无所谓。他的好奇心，并没有那么重。
可就在布鲁芬带着安格尔离开时，门内出现了一阵异动。
布鲁芬叫了一声“糟糕”，下一秒，奇异的旋律，便从门内传了出来。安格尔当时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眼皮开始耷拉。
只记得在沉睡之前，脑海里最后的一道想法是“这好像是笛声”，然后便陷入了黑甜梦乡。
接下来就是做了一个古怪的梦，梦中被火灼烧，他也随之被烫醒。
布鲁芬见安格尔眼神从恍惚变得清晰，他随即道：“反正我什么都没做，这一切不过是个误会，而且我不比你早醒来多久。”
手术台、火焰、实验工具……如果强说是误会，安格尔是一点也不信。
不过，他又能怎样呢？布鲁芬怎么说也是正式巫师，他作为学徒，天然比别人矮一截。
“布鲁芬大人，既然无事了，我先离开了。”他本来还想询问一下之前为何会陷入睡梦，但比起追究原因，他现在更想先一步远离布鲁芬的实验室。
布鲁芬迟疑了片刻：“之前不是说，要进行炼金交流么？”
“下次吧。”
布鲁芬在心内慨叹一声，他很冤啊，他的确什么都没开始做，结果好处没得到，连原本的交流似乎都可能打水漂了。
“那……”布鲁芬顿了顿，还想着有没有其他方法挽留一下。
不过就在这时，一道巨大的“嗡嗡”声，仿佛穿越了时空，刹那间抵达了他们的耳内。
“糟糕！”布鲁芬的眉头突然高高皱起，表情变得阴暗起来，旋身便跑向之前的那个神秘小隔间。
与此同时，神秘小隔间中也再次出现奇异的律动。紧接着，诡秘的笛声，从隔间里传出。
这一回，安格尔可不敢再听，而是转头便朝着门口跑去。
他如今还处在布鲁芬的炼金工坊中，等于说，完全在布鲁芬的领域之内。为了自身安全，他必须要先一步的逃出去。
好在，布鲁芬并没有关闭炼金工坊的大门，另一边布鲁芬也没有空去管安格尔动向，安格尔顺利的跑出了门。
刚一出门，安格尔便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晕眩。
之前的笛声还是对他造成了影响，安格尔咬了咬舌尖，剧烈的疼痛稍微驱散了昏睡的欲望。
安格尔继续往实验室外跑去。
跑到一半的时候，之前那巨大的“嗡嗡”声，再次响彻天际。刚才在炼金工坊中，还没觉得什么，如今出来后，才发现这道声响简直振聋发聩。
不过，让安格尔感到惊讶的是，随着这道声响灌入耳中，他脑海里的晕眩感明显降低。
在接下来，安格尔离开实验室后，沿着路途往外跑。
一路上，安格尔还在不停的听到那“嗡嗡”巨响，他也慢慢分辨出，这道声音似乎是钟声。
并且，这道钟声之中，蕴含了一种伟岸与圣洁之感。仿佛代表天地的意志，驱散了一切负面的邪祟。
钟声一共响彻十三下，在第五声的时候，安格尔已经没有晕眩感。
当钟声停止的时候，安格尔已经出现在了冰山的山腰平台。
他本来打算直接飞到冰山的顶端，不过，当他站在山腰平台往外探看的时候，却发现霜寒之翼没有再继续飞行，而是在一座岛屿上空盘旋。
没错，就是岛屿。
如今，他们根本不在陆地之上，而是在一个四面都是汪洋的地界。
正午的阳光洒下来，水纹倒映着粼粼波光。熟悉的腥咸海风，铺面而来。
安格尔：“这里是……”
“这里就是贝加尔长海。”低沉的女声从背后传来。
安格尔回头一看，却见不知何时，玛德琳出现在他背后。
“玛德琳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安格尔疑惑的问道。
玛德琳没有回答安格尔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之前便感知到你从冰山内部跑了出来，跑的很急。怎么，发生了什么事？”
玛德琳的眼里闪过一丝冷光，既然答应了莱恩阁下，要尽量的护持安格尔，自然对安格尔的投注的目光会更多。
安格尔将之前在炼金工坊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玛德琳听完后，对安格尔稍作检查：“布鲁芬应该没骗你，你身上没有外力的痕迹。不过，听你的描述，布鲁芬或许的确有对你动手的意图。”
玛德琳冷笑一声：“果然，学生物炼金的人，都是疯子。”
安格尔总觉得玛德琳似乎并不是在骂布鲁芬，而是借此在骂着另外一个人。
“不管如何，布鲁芬你还是少接触为妙。”玛德琳道。
经历了之前的事，安格尔自然不会再跑去作死。或许布鲁芬一开始并没有动他的打算，但有的时候，一念之间，心念生灭，尤其是一切只看个人利益的巫师，念头转动之快，谁也无法说清。
前一秒或许还觥筹交错，后一秒就变脸的不再少数。
就连玛德琳也一样。
安格尔与玛德琳之间的关系，其实极其微薄。或许，当所得利益远超她的预期，她反手将安格尔卖掉也说不定。
思及此，安格尔默默的收敛起自觉名声高涨后略微张扬的心思。
这时，天空中掠过一道道的身影，只见冰山之上的众巫师纷纷离开了霜寒之翼。
玛德琳解释道：“这里便是贝加尔长海的界域岛了，过不了多久，便要跨界了，倒是不用再待在这里了。我们也下去吧。”
说罢，玛德琳率先飞了出去。
安格尔也跟了上去，最后落到了界域岛的沙滩上。
一落下来，安格尔便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将他从头打量到尾，每一寸地方都不放过。不过，这种被注视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对方的视线就移开了。
安格尔疑惑的左右探看，想寻找到底是谁在打量着他。
玛德琳这时却道：“不用找了，是极端教派的审视之眼。
第965节 界域岛
“审视之眼？”安格尔带着疑惑，转头看向玛德琳。
玛德琳此时的表情有些阴沉，之前安格尔所察觉到的被窥探感，并非他一人，在场所有人都有这种感觉，包括玛德琳自己。
整个霜寒之翼上，或许只有丝奈法一人，能避免被审视之眼窥探。
这种上下被看光的感觉，任何人都不会觉得舒服。
“罪世界的入口，就在贝加尔长海的一座海底火山口中。所以，这里有大量极端教派的人。”玛德琳瞥了一眼远方波光闪烁的海洋，在平静的海面之下，却是藏着一个附属世界的入口。
而那个入口通往的世界，却是极端教派的大本营——罪世界。
“极端教派的首要任务，就是压制并驱逐所有的异界生物。界域岛，是两界枢纽，极端教派怎会放任。”玛德琳：“因为很多巫师会偷渡异界奴隶，他们设置的审视之眼，就是窥探藏匿起来的异界气息。”
说到这时，玛德琳突然想到一个传闻：“我听说，之所以你导师会被蒙奇阁下看中，就是因为审视之眼无法窥探到巫术花园内部。”
安格尔恍然大悟，他的确有听说过这个传闻。
而且，在野蛮洞窟的时候，他还从戴维那里听说了另一个传闻。之所以桑德斯没有拒绝蒙奇阁下的邀请，原因之一，其实还有当初桑德斯在构建巫术花园时，蒙奇勒令其他巫师组织，不得去野蛮洞窟破坏。
当然，桑德斯没有拒绝的理由绝对不止于此，里面还有人情错综复杂的关系。
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不仅仅是审视之眼，之前的钟声，其实也是极端教派的手笔，叫做驱魔之音。”
安格尔回头一看，却见来人是维菲特。他佝偻着腰，拄着拐杖，身前有一只肥硕的沙鼠在为他开道。
“维菲特大人。”安格尔打了声招呼，立刻退后一步，眼神带着戒备。
他犹记得此前比尔斯说的话，维菲特极有可能已经怀疑他被时光小偷标记过了。而被时光小偷标记的意义是极其重大的，其他被标记者全是正式巫师，所以旁人很难拿捏，但他一介学徒，必然要小心为主。
维菲特也注意到了安格尔的眼神，不过他表情丝毫未变，笑眯眯的继续道：“驱魔之音对于我们并没有什么坏处，反倒可以驱除一切负面邪祟。但对于非本界的生物，它却变成了杀人之音，甚至稍微弱小一些的异界生物，在十三响驱魔之音后，足以将其杀死。”
维菲特说到这时，安格尔突然想起之前他从布鲁芬的炼金工坊逃出来的一幕。
他记得之所以自己能顺利的离开，是因为钟声响起后，炼金工坊里那个神秘小隔间里出现了异动，布鲁芬不得不去处理隔间的事……
如果按照维菲特所说，钟声可以压制非本界的生物。
岂不是说，那个神秘隔间中的生物，是异界生物？
在安格尔思索的时候，远方传来一阵喧哗。
安格尔回头看去，却见一群穿着圣职铠甲之人，将一位巫师团团围住。在铠甲人的背后，一个穿着圣祷服的中年男子，低声念叨着什么。
不一会儿，那位巫师的耳钉中闪烁着道道光辉。
安格尔正疑惑这是怎么了，却听一旁的维菲特笑着解释道：“看来，有人将异界生物带在了身上。”
安格尔觑了维菲特一眼，没有说话。
维菲特反倒问道：“你看上去对我很有芥蒂，为什么？”
安格尔干巴巴的笑道：“怎么会，并没有。”
“是因为比尔斯说了些什么吗？”维菲特靠近一步，眼神里闪烁着隐晦的光芒：“是卡西……”
玛德琳突然走上前，挡住了维菲特的欺近，然后淡淡道：
“安格尔，随我去界域岛的巫师集市逛逛，虽然有极端教派的打压，但这里毕竟临近深渊，偶尔也会有深渊好物流出。”
说罢，玛德琳深深的看了维菲特一眼，然后旋身即走。
安格尔立刻跟上前去。
维菲特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继续跟上前去。他已经从高斯那里得到了传讯，这次过来，也不过是侧面打探一下。
安格尔跟着玛德琳前往岛上的集市，不过，他们刚走没几步，便感到不远处出现了一道剧烈的能量震荡。
“危险！”玛德琳瞳孔一缩，一把抓住安格尔，猛地一提，便飞到了百米高空之上。
就在他们离开后，原地出现了一圈圈的能量涟漪，沙尘纷飞，大地沉陷。无数的巫师学徒在躲避不及的情况下，受到了重创。
安格尔眼神中带着惊诧，这种程度的能量冲撞，起码是巫师级！
果不其然，在居高临下的观察下，安格尔发现了能量震荡的源头。正是之前被铠甲人围住的那位巫师所释放，他正在与着圣祷服的男子对峙。
玛德琳看了片刻，便明悟了前因后果。见安格尔好奇，便说道：“穿黑色圣祷服的男子，是极端教派的黑袍主教。之前审视之眼发现了那位巫师的空间中有异界生物气息，黑袍主教让其打开空间，结果，显然没有谈拢。”
安格尔心有戚戚的点头：若是换成是他，其他人强制检查他的手镯空间，他也会反抗。
玛德琳这时却道：“不过，这个对峙也不会太久。”
安格尔正疑惑时，却见黑袍主教几乎瞬间便将那位巫师制服，强制命令其打开了手镯空间。
从手镯空间里取出几个瑟瑟发抖的巴掌精灵，直接当场捏成肉渣，然后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能在极端教派当上黑袍主教的，必然是真知巫师。普通巫师面对真知巫师，几乎毫无反抗力。”玛德琳说罢，看着下方面色阴沉的巫师，不禁摇摇头：“看来他晋级巫师的时间不会太长，否则应该知道，在界域岛附近绝对不能带异界生物这个规矩的。”
安格尔目光也放在那个巫师身上，他的表情却不像玛德琳那般轻松。
看着不远处那一滩血渣，艳红到极为刺眼，让安格尔不自觉的联想到乔恩。
乔恩若是被极端教派的人发现，后果恐怕更糟。根本不需要黑袍主教动手，光是之前的驱魔之音，便足以让乔恩彻底消散。
一种兔死狐悲的心情，回荡在安格尔的心中。
在安格尔兀自伤神的时候，一道道光辉，突然从他的背后闪耀开来。逆光之下，安格尔的皮肤被勾勒出一道金边。
他迟疑了片刻，回过头。
他的背后，正是霜寒之翼。
如今，霜寒之翼大放光芒。这种光芒，和之前那位巫师被检查出空间里有异界生物时，那种光芒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之前离开的黑袍主教突然回过头，看向霜寒之翼。
“霜月联盟，希望这次能抓到你们的把柄。”黑袍主教低声自喃，然后毫不犹豫的飞上了天空，目标直指霜寒之翼！
……
布鲁芬的炼金工坊。
布鲁芬此时正大喘着气，不停的抹着额头上的汗珠。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对站在隔间门前的身影道：“还好有你帮忙，要不然那家伙绝对会暴乱……”
说罢，布鲁芬叹了一口气：“之前遭了一次道，被里面那家伙弄睡着了，没有注意时间，没想到刚醒过来，就已经抵达了界域岛！结果，遇上了驱魔之音。”
“没想到？什么叫没想到？”伴着一道冷哼：“我怎么听说，是你对安格尔起了不轨意图，结果忘了时间。”
布鲁芬脸色有些尴尬，打着哈哈道：“都是男的，怎么可能起什么不轨意图。”
“是吗？”只见站在隔间门口的身影转过身，露出一头的霜发，以及宛若烈火灼烧的血眸，其人正是‘荒野女巫’丝奈法。
丝奈法慢慢踱步走到手术台边，伸出手轻轻一抹，上面还残留着安格尔的信息素。
证据确凿，布鲁芬只能讪讪道：“我不是还没动手么。”
“你好端端的去招惹他做什么？我警告你，他如果在霜寒之翼上受到任何损伤，不管是莱茵阁下，还是他导师，都不会轻易放过你。”
布鲁芬哀叹一声：“我原本也没想过要做什么，只不过发现他右手上蒙了一层幻术，我就好奇幻术下面是什么……用破法之眼一看，结果发现他的右手比左手大了一圈，而且右手上覆盖了一层极其古怪的绿纹。”
“那绿纹极为奇异，似乎蕴藏着一种诡秘力量。而且，我一闭上眼，就会立刻忘记绿纹的样子。当时我就好奇，然后想要切下来一点做研究……我真的没想过要杀死他，我又没那么笨！”
布鲁芬特意提到安格尔右手的绿纹，其实也是希望能引起丝奈法的好奇，到时候如果丝奈法也跟他一起动手，说不定还真能成功割下点肉。
不过，丝奈法却对那所谓的“绿纹”毫不感兴趣。
每个巫师的专长领域不同，因此衍生了各种特殊秘法，并且迄今为止，各种秘法还在不停的被创造。总不能见到什么不理解的，就一定要囊括到自身吧？
也不想想，自己的体系适不适合。
“如果你将对别人身上隐秘的好奇心，放在对前路的探寻上，说不定现在已经踏上真知巫师了。”丝奈法冷嘲一声。
真知巫师之所以被称之为真知，就是因为他们走上了独属于自己的路。
安格尔的绿纹，丝奈法觉得可能是安格尔独属的秘法。
有时间去探看别人的路，还不如想想自己的路在哪里。
被丝奈法讽刺了一句后，布鲁芬有些丧气，正想争辩几句。可是，就在这时，极端教派的审视之眼掠过了霜寒之翼。
下一秒，丝奈法背后的小隔间发出了极其耀眼的光辉。
布鲁芬眼神一愣，怎会不了解这是什么情况。肯定是里面的家伙，被审视之眼察觉到了……这里又靠近极端教派的大本营，到时候别说主教，随便来个人他都干不过啊。
想到这，布鲁芬表情带着惊慌的看向丝奈法。
丝奈法面无表情：“之前我就告诉过你，这群疯子守在这儿，让你藏好些，结果你不听。现在，你知道急了？”
“我下次一定注意，不过，如果有下一次的话……”布鲁芬可怜兮兮的望着丝奈法。
丝奈法在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道：“仅此一次。”
第966节 凝渊
雷声大雨点小，说的就是极端教派对霜寒之翼的检测。
黑袍主教带了近十位教派护卫登上霜寒之翼，但最终什么也没有找到。面对丝奈法的强势，黑袍主教只能认栽，他完全没想到，这一次荒野女巫居然也在霜寒之翼上。
丝奈法几乎已经是站在南域巫师界顶端的那一拨人了，黑袍主教纵然踏上了真知之路，但想要对付丝奈法，亦是不行。
只能灰溜溜的败兴而归。
“丝奈法的手段，终究要高极端教派一筹。不过，这也要从长远的角度来看，极端教派之所以难缠，在于他们的肆无忌惮以及被世界意志眷顾。如今丝奈法的强势，不代表她真的能跟极端教派叫板，经此之后，未来极端教派肯定会对霜月的审视力度更强。”玛德琳叹息一声：“毕竟，极端教派手握……正义。”
玛德琳说到“正义”的时候，却是嗤笑了一声。
“走吧，去集市里看看。如果你有什么想要买的，也可以趁此机会补充一下，去了深渊想要找到完备的补给链，可就不那么容易了。”玛德琳走向界域岛的中心。
安格尔也跟上前去，不过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回过头望向天空的霜寒之翼。
扑腾着巨大白翼的庞然大物，驮着闪耀的冰山，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
“审视之眼看到的异界生物，是……炼金工坊的那只吗？”安格尔暗忖着。
不管是不是，安格尔心中却留了一个印象，若是他拥有丝奈法的实力，何惧其他的手段。在巫师界，终究是实力为尊。
界域岛的巫师集市，名为“凝渊”。
凝渊集市有些冷清，几乎所有的店铺都是用魔力制造出来的屋子，凑在一起，有种临时搭建的感觉。
“以前的凝渊集市其实比起绝大多数的巫师集市都来得热闹，因为有太多的巫师去深渊闯荡，哪怕不能将异界奴隶带回来，可是去凝练血脉，寻找珍惜魔材，也是很多巫师的选择。”玛德琳回想起曾经她还在思莉安家族的时候，当时为了寻找合适的血脉，也曾去过深渊冒险，那大概是她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岁月。
“不过如今，深渊变故已生，在这个敏感时间点，敢前往深渊的，已经不太多了。所以，凝渊集市也这么冷清了下来。”
玛德琳一边解释着，一边带着安格尔四处逛。
不过俩人都没有买什么东西，既然知道要去深渊，他们自然在野蛮洞窟的时候，就将补给准备好了。这里虽说是补给站，但价格嘛，说是天价也不为过。
玛德琳最后买了一件兜帽裙，黑色为底色，上面沾染了萤光绿色的纹路，看上去没有什么美观，反倒有种狰狞与撕裂感。
“这上面的绿纹，是一只高阶骨翼魔的血液。”玛德琳解释道：“我听说丽安娜给了你一瓶昆纱花香氛？这件裙子和你的那瓶香氛的意思是一样的，都是用来驱逐恶魔的。”
玛德琳毫不避讳的直接将兜帽裙穿在了身上。
别看裙子的卖相不怎么样，但玛德琳穿上后，就像是来自深渊地狱的恶魔之影。黑裙上的绿纹，隐隐在发光与流动，既恶心又惊悚，而且还有一种堕落的美感。
玛德琳换上兜帽裙没多久，一道冰冷的声线从天而至，传遍界域岛每个角落。
“跨界通道即将开启，要去深渊的人，前来凝渊崖。”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整个界域岛上都出现了惊人的一幕，几乎所有的人都飞上了天空，前往界域岛背阴面的山崖之上。
就连安格尔他们所在的集市中，几乎每间房子里都有人飞出来。
“他们都是要去深渊的？”安格尔疑惑的道，他甚至看到之前卖给玛德琳裙子的那个女巫，也朝着山崖飞去。
“不是。”玛德琳摇摇头，语气突然变得轻而缓：
“他们是去送别的。”
玛德琳也没解释“送别”的意思，回头觑了安格尔一眼：“我们也该走了。”
俩人冲天而起，沐浴暖阳，踏着海风，掠过云雾，随着其他所有人的飞行轨迹，最终落到了山崖的平台上。
一落到平台上，安格尔便好奇的望了望四周。
霜寒之翼上的人，除了那些劳工，其他的全都在平台上。
不过，比起平台上稀疏的超凡者，更多的人是飞在半空之中。那些半空中的人，根据玛德琳所说，皆是送别之人。
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天空。
黑压压的一片却没有人说话，看上去倒不像是送别，让安格尔有种他们在“送葬”的错觉。
这时，一道肥腻的笑容突然出现在安格尔眼前。
不知什么时候，身材圆滚滚的布鲁芬走到了安格尔面前。
未等安格尔说什么，玛德琳却是先一步的横眉：“布鲁芬，你来做什么？”
面对玛德琳的质疑，布鲁芬却是笑的人畜无害：“我就是来和安格尔聊聊，之前发生了点意外，没有好好招待。”
一边说着，布鲁芬看向安格尔，有些叫冤：“你走那么快，我都没办法和你解释。”
安格尔：“我如果当时不走，估计又会睡着。到时候会不会再被人‘加温’，那就未可知了。”
布鲁芬心中的答案是：“会！”
不过面上却道：“怎么会呢？我又不傻，在霜寒之翼上对你动手，那不是自己找死么。更何况，你还是大功臣。”
玛德琳冷哼一声：“啰里啰嗦的半天，一句正话都没说。你就直说吧，你过来是准备道歉的，还是准备赔偿的？”
玛德琳作为血脉侧巫师，可一点也不怕布鲁芬。若是布鲁芬不对安格尔动手，看在炼金术士的份上，玛德琳或许还会尊重一二，但事已至此，话说起来根本不需要客气。
布鲁芬有些讪讪道：“我又没做什么，不需要道歉和赔偿。”
以安格尔的立场与实力，面对布鲁芬终究底气不足。所以玛德琳索性代替他，向布鲁芬问道：“是吗？是非对错，你自己心里清楚……”
顿了顿，玛德琳又道：“既然你不道歉也不赔偿，那你过来干嘛？”
布鲁芬迟疑了片刻道：“我就是想说，我有个实验，想让安格尔帮我搭把手。”
玛德琳回头看了眼安格尔，这个却不好逾矩回答了。
安格尔：“抱歉，我最近会将突破作为首要任务，暂时没有时间。”
就算真有时间，他可不敢再去布鲁芬的炼金工坊，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又起什么邪念。
布鲁芬遗憾的离开了，那个实验如今进行了一大半，如果有安格尔帮忙打下手，速度或许可以快速提升……可惜，安格尔不同意。
等到布鲁芬离开后，没多久，丝奈法降落到了山崖平台的最前方，她的背后是悬崖与大海。
丝奈法扫过在场众人，最终目光看向站在靠边的诸多巫师学徒上，淡淡道：“深渊不是一个美好的地方，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有人想要离开，现在可以走了。”
学徒面面相觑，却是无人离开。这些学徒绝大多数都是自愿接取前线任务的，就为了生死一搏，在这关头不可能放弃。
“既然没有人放弃，那就准备开始跨界吧。”丝奈法也不多说什么，转头来到山崖边，用一种诡秘之术，轻轻一点。
一道模糊的影子，出现在了山崖彼端。
这道影子有点像初学者的幻术，又像是能量不足的光屏影像，显现出来带着明显的模糊。
影子慢慢的显现出身形，虽然依旧有些模糊，但已经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站姿优雅，双手贴合在肚脐上的女子。
女子的面容看的不甚清楚，不过应该是长发，穿着一身像是远古修女服的棕灰色毛织裙，陈旧且朴素。
“拉芙缇娜，午安。”丝奈法道。
被称之为拉芙缇娜的女子，优雅的半躬福礼：“原来是丝奈法小姐。”
不仅仅是打扮古旧，其行礼的方式也是远古的礼仪，就连说话的语气与停顿的方式，都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古典优雅。
“拉芙缇娜，烬土巨岩如今情况怎么样？”丝奈法询问道。
拉芙缇娜：“不算太好，持镰血魔已经率屠夫、毒刺女、传火骨巫等大军……进攻了三轮。”
“持镰血魔？他们怎么会发现烬土巨岩的？”丝奈法疑惑道。
“一个来自重力森林的学徒，被它们抓走。根据推测，应该是他泄露了烬土巨岩的位置。”拉芙缇娜道。
丝奈法皱起眉头，眼神不经意的瞥了瞥后面穿着墨绿色巫师袍的人。
这次重力森林也有一位巫师前往深渊，他听到拉芙缇娜的话，表情微微的有些不自然。
“重力森林，果然是只会扯后腿的角色。”丝奈法冷哼一声，在那位重力森林难看的表情中，继续道：“烬土巨岩还能坚持多久？”
明明迫在眉睫的灾难就在眼前，拉芙缇娜的表情看上去并没有紧迫感，继续用优雅的语气道：“不足半天。”
丝奈法脸色有点难看：“我知道了，点亮定位道标，我准备开启跨界通道。”
“明白。”话毕，拉芙缇娜的影像倏然消失不见。
丝奈法这时也转头对众人道：“你们也听到了，去到烬土巨岩后，可能会有一场硬仗……希望你们能活下去。”
丝奈法这句话说的对象，却不是正式巫师，而是另一边心中已经生出后悔情绪的学徒。
第967节 踏足深渊
在丝奈法说话的时候，安格尔也在回忆此前他看的一些关于深渊的资料。
烬土巨岩，是南域巫师界在深渊中的一个据点城，据书中的记载，这是一座建造在撼天巨岩上的城市，在枯萎的巨岩林中，不仅隐蔽，而且十分的安全。
当初，戴维也曾去过深渊，让海格力斯保护他，寻找铁甲魔猬的血脉。
据戴维说，他们就住在烬土巨岩。
戴维对烬土巨岩的描述，几乎都是感叹，要他用语言去描述，很难将真实的感触传达出来。只是言说那是一个伟大的城市，是巫师建筑学的巅峰！
戴维的话，让安格尔也对烬土巨岩产生了好奇。不过，如今听丝奈法与这位名叫拉芙缇娜的女子对话，烬土巨岩好像要陷落了？
玛德琳见安格尔的眉头蹙起，露出担忧之色，低声说道：“持镰血魔是半血恶魔，连初级恶魔都算不上，不会多厉害。”
言外之意，他们这一队人前去烬土巨岩，基本没有什么安全问题。
但是，玛德琳也没有太过乐观：“不过，烬土巨岩如今已经被发现了，纵然能保住这一次，未来肯定还是会有源源不绝的恶魔前来攻击，到时候烬土巨岩恐怕还是会被攻破。”
“我记得，深渊表层有很多据点，搬去其他据点应该没问题吧？”安格尔疑惑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深渊里每一个据点，都是我们巫师花了数千年建造起来的伟大工程，放弃任何一个，都是极大的损失。”玛德琳略微感慨的摇头：“而且，每一个据点都相距甚远，想要前往其他据点，中途会遇到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也不外乎，那些学徒现在开始后悔了。
不过，此时他们就算后悔，也不敢退出了。不仅仅是丝奈法盯着，头顶上数千位“送葬”人，都在注视着他们……
因为烬土巨岩的事，现场气氛一度有些悲伤。
屹立数千年的伟大之城，眼看黑暗将至。在场之人，纵然没有去深渊，亦有感同身受的怆然。
这就导致，现场那唯一一位重力森林的巫师，以及数十个重力森林的巫师学徒，纷纷遭到了冷刀子对待。
若非因为重力森林的学徒泄密，这一切说不定都不会发生。
不过，命运从来没有侥幸之说。
今日是重力森林的学徒泄密，如果当初被抓到的是其他巫师组织，也有可能泄密。只能说，重力森林只是恰逢其会。
“拉芙缇娜是谁？”在一阵长时间的沉默后，安格尔低声向玛德琳询问道。
“她是我们连接深渊的道标，至于她的身份……”玛德琳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只有霜月的人知道。”
当午后的阳光躲进厚厚的云层中，天色逐渐变得阴暗时，一直在施法定位异界道标的丝奈法终于抬起了头。
“找到了。”话音一落，天地变色。
一种庞大的伟力，穿透时空的界限，蓦然降临在凝渊崖。
这种伟力只是稍微泄露了一点，便搅动了风云。昼夜仿佛刹那转换，飓风四面八方的袭来，加之大雨倾盆，将山崖周围的树木吹的哗哗作响。
闪电雷鸣，大雨一白。
大海翻滚，巨浪滔天，甚至浪头击打到了山腰的高度。
从晴朗无波，到末日气象，不过短短几分钟。变幻之快，让安格尔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魔鬼海域。
适时，丝奈法迎着大雨，手上不知拿着什么东西，抛向伟力聚集之处。
砰——
一道巨大的浑浊黑灰漩涡，便出现在了山崖平台之后。
随着漩涡的出现，无尽的风吹拂而来。强大的风力，堪比暴风袭来，有学徒稍不注意，甚至直接被掀飞。
在这种耳朵里全是风中轰隆声的情况之下，丝奈法的声音却依然清晰的传递给了所有人。
“通道已开，所有人准备跨界！”
伴随着这道声音而来的，还有霜月护卫队的低沉吟唱。随着二十余位巫师的合力吟唱，一道透明的半球形薄膜，出现在漩涡的前方。
跨界，开始！
霜月护卫队的队长马赫尔第一个飞了起来，直接冲进了漩涡之中，当他跨过那透明薄膜的时候，透明薄膜自动衍生，罩在马赫尔身上，阻隔了漩涡对其造成的空间伤害，并且引领着他消失在了漩涡之中。
马赫尔飞进去后，第二个人也飞了起来，跨过山崖的平台，掠过数百米的高空，最终投向漩涡之中。
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投进了漩涡里。
有的是闷着头皮，一声不吭的冲进漩涡；有的则是眼中充满复杂情绪，似有缅怀，似有遗憾的飞入漩涡；还有一些学徒，甚至满含着泪水。
这毕竟不是一次单纯的远征。
跨越了界域，去一个未知且危险的世界。哪怕是巫师，在深渊中都很难自保，若是一不小心，连落叶归根的机会都没有。
尸骨埋于异乡，连念想都难有依凭。
现场的气氛，慢慢变得沉重。这时，玛德琳回头对安格尔道：“我们也该走了，放心吧，这不是一次无归的旅途。”
玛德琳说罢，对着安格尔嫣然一笑，随风而起，向着漩涡中飞去。
安格尔迟疑了片刻，也飞了起来。当他离地的时候，心绪陡然开始复杂，即将前往一个未知的世界，真的能如玛德琳所说的那般，能顺利归来吗？
安格尔回过头，看向天空中那群静默的人，之前他觉得他们是在“送葬”，但这一刻，他终于有些明白玛德琳所说的“送别”的意思。
也许真的是送别，但也许，真的也是在送葬。
安格尔深吸一口气，将眼神看向跨界通道。来吧，让我看看令人谈之变色的深渊，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安格尔脚上的暗夜飞渡闪烁着黑金光纹，猛地一个加速，冲到了漩涡之中。
“漩涡的背后就是深渊。”
在这一刻，安格尔突然想起在全息平板上看到的一句话。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我去了深渊，也绝不会堕于深渊。
……
或许只是刹那，又或许过了恒久。
当安格尔感觉全身出现沉凝，并且闻到一股硫磺的味道时，他睁开了眼。
没有了海洋的腥味，没有了风雨的沁凉，他能感觉到的，只有奇异的高温，以及热风中飘过的闪烁火焰的灰尘。
这里就是深渊？
安格尔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自己仿佛来到了真正的末日世界。
天空布满了厚厚的霾尘，看不到任何的阳光，只有无边无际的黯淡。四处都是硝烟，以及飘散而出的迷雾。
地面一片焦黑，带着高温的灼热。
这时，有灰尘从远处吹来。安格尔伸出手，那带着明火的灰尘就这么落在他的掌心，燃烧了片刻，最后化为了惨白的细粉。
连风中的灰尘，都充满了杀机。
任何一个普通凡人来到这，瞬间就会被火焚成焦炭。
“所以，这就是深渊？”安格尔呐呐道。
“这就是深渊。”玛德琳笃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过，深渊很大很大，也不全是焦土，也有森林也有雪山。”
“但是——”玛德琳抬起头看着天空：“唯有一点，在这里，你永远看不到蓝天。鼻子里嗅到的，永远是硝烟的气味。”
玛德琳忆起她曾经在深渊闯荡的那些年，天空没有黑暗，也没有界限分明的昼夜。永远是这样子暗沉沉的，有一定的能见度，但看起来就像是隔着一层纱。
“没有蓝天，这里就像是没有希望的永堕之地。”
玛德琳耸耸肩：“当然，也有可能我没有遇到过蓝天，毕竟我只在深渊表层混过，更深的里层从未去过。也许，那里有蓝天。”
随着玛德琳的述说，以及安格尔自己眼前所见，他心中已经开始渐渐的勾勒着自己心中深渊的景象。
没有希望，这是他对深渊的第一个印象。
玛德琳：“你现在感觉如何？”
安格尔仔细的感受着身体中的感觉，说道：“感觉身体内部的器官机能都变得有些凝滞，而且周围的能量很狂躁，很难去吸收……其他的倒是还好。”
“这是正常现象，毕竟对于深渊的意志而言，我们是外来者，你会感觉到凝滞也不奇怪，这是被排斥的情况。不过，对于巫师而言，自身能量很快就会适应这里的环境，到时候排斥感就会消失。”玛德琳：“至于周围的能量嘛，这毕竟是深渊，更适合深渊的生物吸收。我们巫师虽然可以吸收，但时间会很长……所以，你要注意，在深渊一定要节省能量开支，因为每一次冥想，都会比你在巫师界长很久。”
这种状况，对三大架构中的元素侧与神秘侧稍微不利。但是对玛德琳这种血脉侧的人来说，却是没有太多损失。
血脉侧的巫师，本身近战能力就极强。纵然不使用魔力，光是肉体的力量就已经很强大了，更何况，移植血脉后还会出现血脉天赋。就譬如铁甲魔猬的血脉天赋，就是强大的防御力，几乎等同于固化了一个高级魔力壁垒。
又譬如琦莉的红爪茶罗血脉，这种血脉天赋是全面提升敏捷和反应力，速度快到可以成为虚影。
而这俩种血脉都只是普通血脉，可以想象高级血脉有多强大。
安格尔虽然也融入了投影血脉，但目前来说，投影血脉也只能勉强受用。
至于血脉天赋？没有。
“既然没事，我们也该过去了。”玛德琳指着不远处人群聚集的地方。
安格尔随之看去，都是当初在霜寒之翼上的超凡者。在人群的中央，是两个女性，一个是霜发火眸的丝奈法，另一个则是之前在凝渊崖看到的——拉芙缇娜。
第968节 传火骨巫
在去见拉芙缇娜之前，安格尔还要做一件事。
他将精神力探入手镯之中，却见托比正百无聊赖的蹲在软态虫的虫巢前，往里探看。
在登上界域岛的时候，他便将托比放在了手镯里，避免穿越时出现意外。如今已经抵达了深渊，倒是可以将托比放出来了。
想到这，安格尔将托比从手镯里放了出来。
托比回到外界后，突然一愣，猛地冲上天空，飞了大半圈，最后带着欢快的鸣叫声重新落入了安格尔的手心。
“看样子，这个小家伙对深渊很喜欢？”玛德琳看过去，只见托比在安格尔掌心中不停的扑腾翅膀，喜色毫不吝啬的从眼神中透露出。
安格尔也注意到了托比异样的兴奋，疑惑道：“你很喜欢这里？”
托比猛地点头，扑棱着翅膀，嘴里叽咕个不停。
“感觉这里的气氛很亲切？”安格尔嘀咕道，完全不懂托比所说的亲切为何。他来到深渊后，最大的感觉是压抑，没想到托比居然和他完全是俩个极端。
托比越说越欢喜，忍不住又飞上了天空。
看托比的模样，似乎还真不是在开玩笑？这是为什么呢？安格尔心中一阵疑惑。
“难道说，你的这个小朋友，是来自深渊的？”玛德琳猜测道。
“不是的。”安格尔下意识的否定，但他刚说完，心中又升起一丝疑惑：好像也说不定，格蕾娅曾经说过，托比是她无意中得到的传奇魔兽五脏所创造，虽然其中加了其他的‘佐料’，但主体还是传奇魔兽的五脏。
那只传奇魔兽具体出自何方，格蕾娅并没有告诉过他。
以南域巫师界的目前状况，很难存在所谓的传奇魔兽。难道说，那只传奇魔兽的出处是来自深渊？
安格尔并没有将这份猜测说出来，而是藏在心间。
不管那只传奇魔兽出自哪，反正已经彻底死了。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托比是它的继任者，但托比同时也是独立且自由的个体，没必要去在意“前身”之事。
当托比重新回到了安格尔的肩膀上时，他们也到了众人集结的地点。
丝奈法此时正皱着眉，与拉芙缇娜说话。
之前在凝渊崖看到的拉芙缇娜有些模糊，如今，却是能清晰的看到拉芙缇娜的外貌。
哪怕她只是穿着一身像是远古修女服的棕灰色毛织裙，依旧遮挡不住她自内而发的优雅。她的样子，看上去也很清秀漂亮，一头黑色的长发服帖的落在肩后，不过有点遗憾的是，她的眉眼上缠了一圈白色丝布，遮挡住了她的双眼。
在安格尔观察拉芙缇娜的时候，他也听到周围人的细细耳语。
似乎是，有几个人在跨界的过程中失踪了。
丝奈法此时询问拉芙缇娜的事，也是因此。
“你们在能量潮汐上涨前跨界，又有指引膜的保护，所以他们应该无恙。不过，坐标可能出了问题，兴许是降落到了其他区域。”拉芙缇娜如是道。
在深渊之中迷失了方向，而且还是独行，纵然是在深渊最表层，活下来的概率也极低。
丝奈法的脸色有点难看，才刚进入深渊就出现了损失。即使只是几个学徒，但一开始就失利，也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为迷失的学徒祈祷吧，希望他们能寻到据点城。”丝奈法摇摇头，重振道：“我们先去烬土巨岩，至于你们的任务，到了那里后再行分配。”
丝奈法说罢，示意拉芙缇娜开道。
拉芙缇娜优雅的福身，转头朝着缓缓的朝着前方走去。
安格尔正疑惑，如果按照这种行进速度，想要去往烬土巨岩岂不是要很久？
结果下一秒，他便发现自己错了。拉芙缇娜之所以缓慢的在走，是在寻找空间稳定的地方，没过多久，拉芙缇娜便在一处竖起了空间之门。
门后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层层的迷雾。
拉芙缇娜率先走了进去，众人也一一的跟上。当穿过这座空间之门后，他们出现在了一片阴暗的枯萎地。
脚下是枯萎的大地，周围则布满了大量的迷雾。而且，在迷雾之中隐隐约约能看到巨大的黑影，本来深渊的天色就让能见度大幅度降低，加之这里的迷雾，以及周围的庞大黑影，导致他们所处的位置，宛如黑夜。
安格尔正疑惑着的时候，一颗熊熊燃烧的火球，突然穿越了迷雾，目标直指众人。
安格尔能感觉到，这颗火球虽然不大，但其中蕴含的能量极为暴虐，根本无法硬接！好在它的速度并不快，众人飞快闪过，火球落到了地面。
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掀起的泥土，将众人包围。
在这慌乱间，安格尔听到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诡异吟唱，不过它的吟唱还没结束，就听到身后玛德琳冷哼一声：“明明自己都已经彻底枯败，何必再从坟墓里爬出来呢？”
与此同时，玛德琳的掌心伸出一道墨绿色的荆棘，穿进迷雾之中，猛地一拉扯。
一个佝偻的人影便被扯进了众人中央。
这是一个穿着破烂衣袍，头戴尖顶帽子的骨骸，它的骨手上，还拿着一个木头短杖，杖顶有火红色的圆珠。
圆珠中散发着和之前火球一样的暴虐能量。
“没想到只是一个骨骸？看它的样子，怎么有点像人类的骨骸？”安格尔暗忖。
“这是传火骨巫，这里的原住民被深渊侵蚀后所化的一种魔物。”玛德琳简单的说了一句，捆绑着骨骸的荆棘便猛地一缩，传火骨巫便被碾成碎片。
玛德琳将那木头短杖拿了起来，撇开那个短杖，将火红色的圆珠掂在手里。
“能量太驳杂。”玛德琳不屑的瞥了眼，随手丢给了安格尔：“对我无用，你拿着玩吧。”
玛德琳的这么随手一扔，其他巫师只是看了眼，便撇过头。但周围的其他学徒，却是一脸嫉妒的看着安格尔，那个火红色的圆珠若是拿出去卖的话，也要几百魔晶。这对于他们而言，是一笔巨款。如今，却被玛德琳随手送了出去，让他们怎能不嫉恨。
安格尔接过圆珠后，用纳尔达之眼鉴定了一下。发现这是一种火系的宝石材料，可以炼金，也可以当成一次性的爆炸物来用，只要激活里面的能量，直接丢出去就能造成大范围的爆炸伤害。
“这是破碎的传火之石，单个无用，听说多个可以合成完整的传火之石。只不过合成的方法，大概只有传火恶魔才知道。”玛德琳耸耸肩，传火恶魔实力堪比真知巫师，杀死它倒是有可能的，但想从它那里得知传火之石的合成方法，却是绝无可能。
故而，破碎的传火之石对于巫师而言，几乎没什么用。
传火骨巫只是一个小插曲，但却是侧面证明了拉芙缇娜之前说的话，并没有错。
烬土巨岩如今正在危难之际。
“各位也看到了，既然传火骨巫已经出现在这里，代表着上面拥有更多的魔物，甚至持镰血魔也在上面……所以，希望你们能更加小心的应对。”说话的是霜月的护卫队长马赫尔，他说完后，对着护卫队的其他人道：“我们先上去开路，先将巫师级的魔物驱逐。”
上去开路？安格尔一愣，难道说，路是在上面？
在安格尔疑惑的时候，马赫尔已经带着护卫队的人，跃上了高空，消失在迷雾尽头。
“我们也上去。”丝奈法说罢，也开始上浮。
能飞的，全都开始往上飞。不会飞的学徒，则朝着迷雾中走去。
一阵微风吹拂，前方的迷雾变得有些淡薄，直到这时，安格尔才发现，之前在迷雾中看到的庞大黑影，居然是无数个撼天巨岩！
一眼望去，巨岩数不胜数。而且抬起头，根本看不到巨岩的顶端。
简直就像是无数座山峰屹立于此！
“这里就是枯萎之地的巨岩林。”玛德琳笑着道：“很震撼是吗？当你抵达巨岩林的顶端，看到烬土巨岩时，我相信你会更震撼。”
玛德琳说到这：“走吧，带你去看看巫师建筑学的奇迹！”
安格尔随着玛德琳，也开始往上飞。这时，安格尔注意到，原来之前不会飞的学徒，之所以走向迷雾，却是准备攀爬巨岩。
几乎所有的学徒都会壁虎术，在巨岩上飞奔，丝毫不逊色飞行之人，甚至更快！
“看来，敢到深渊的人，都做好了万全准备。”安格尔感慨一声，也不愿意输给攀岩之人，脚下黑金光纹闪烁，连续几个飞踏，速度便提高了几分。
巨岩很高，安格尔飞了快半分钟，抬头一看居然还是迷雾。
在半道的时候，安格尔也遇到了几个落单的魔物。
这些魔物都是学徒能解决的，实力不是很强，显然是之前护卫队清剿时特意留下来给其他学徒练手的。
安格尔原本也打算对这些深渊魔物的实力试试水。
不过，这些魔物刚一出现，众学徒两眼便开始泛着绿光，安格尔还没动手，这些魔物就被数十个学徒围殴。
哪怕同阶之中，魔物实力比学徒强悍太多，但也耐不住人多势众。
安格尔根本抢不到肉，索性作罢。
第969节 烬土巨岩
其他学徒的速度，被时不时漏下来的魔物给拖了下来。安格尔的速度却是因此提升了一截，不过头顶依旧是一片迷雾，他也不敢过快。
又飞了快半分钟，安格尔突然闻到上方传来一阵淡淡的血腥味。
“快往后面躲一下，持镰血魔的分身落下来了！”玛德琳的声音，带着大口喘气，传进安格尔耳里。
安格尔下意识按照玛德琳的指示后退了一步。
可刚刚后退，就听到托比传来的鸣示声。安格尔疑惑的回过头，却见他的背后近点，一张肥腻可怖的脸，正拿着两把巨大的砍刀，霍霍的对着他。
安格尔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他们的距离甚至不超过一米。
“嘿嘿嘿，我的人肉饼还差一点点材料，好香，我要剁碎你。”异样且漂浮的声音，从面前之人那裂开的血盆大口中传出。
这道声音传入安格尔耳中后，安格尔先觉得是玛德琳的声音，但很快，又让他想到了桑德斯、娜乌西卡……甚至格蕾娅的声音，变幻无常，难以判别！
显然，刚才他以为是玛德琳在对他说话，其实根本不然。是这个声音古怪的魔物，在诱导着他。
这是个肥硕的胖子，两手各持一把锯齿砍刀，背后缠着一个巨大铁锅，身上全是绑缚着黑色的锁链。他的耳朵像是猪耳朵，大的像个蒲扇，此时正不停的拍打着，代替翅膀让他飞了起来。
在他说话间，他的砍刀已经飞快的剁向安格尔。
此时他们的距离极尽，安格尔想要后退，已然来不及。他在心里计算着砍刀的轨迹，连续躲开一次乱刀连砍后，借着错身的机会，猛地一踢胖子的脖颈。
在他踉跄的时候，一个翻身，退到了数米之外。
有了距离的优势，却是不再担忧。
因为之前玛德琳说过，深渊之中恢复魔力的速度会降低很多，所以他现在必须要学着节省着用。
其他学徒遇到魔物都是一拥而上，这种耗能的速度其实很快的。在危机重重的深渊，很有可能因为先一步将能量耗完，导致后继无力而亡。
所以，他必须从一开始就要有意识的节省力量。
安格尔脑海里快速的思考着，怎么用最低的能耗，解决眼前的对手。
思维转动的速度极快，短时间内一系列的应对方法就出炉了。不过，比起他思维速度更快的，却是托比的动作。
之前安格尔处于胖子的攻击范围内，托比一时间有些束手束脚，如今安格尔已经拉开了距离，托比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安格尔正在计算得失的时候，托比已经用极快的速度，用利爪斩掉了胖子的两只耳朵。
胖子本身是靠着耳朵飞行的，如今耳朵一失，眼神里出现恐慌，惨叫一声，便不可自控的往下方落去——
托比一脸骄傲的跑来安格尔面前邀功。
安格尔：“……好吧，你也算是我战力的一部分。”
安格尔有些哭笑不得，明明他脑海里战术都已经快成型，没想到战斗会结束的如此轻巧。
他到深渊遇到的第一个对手，就这么落了下去，估计是没得活了。
“算了，继续往上吧。”安格尔也不可能去底下确认他的生死，就算还活着，估计也会被下面的学徒杀死。
他继续往上飞，没过多久，他突然感觉到了有光线从上方降临。
正疑惑的时候，却是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穿越出了迷雾区域，而他的正上方，已然能看到撼天巨石的顶端。
当他抬起头往上看的时候，瞳孔一缩。
倒映在他眼里的……是一座他完全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建筑奇迹！
在巨岩的顶端，宏伟到极点的建筑，屹立在阴霾的天空中。而且，不仅仅是这一个巨岩，附近十数个巨岩的顶端都是这座建筑的一部分，靠着回环的天空之桥连接着！
要说它是城市，但又有些不像。
因为在安格尔的眼里，这其实就是一座建筑。虽然这个建筑有很多的房间，有很多的高塔，有很多的悬空桥梁通往各个巨岩。
但它们的整体风格就是同一种，就像是一个教堂样的巨大城堡，屹立在云巅。
“果然是巫师建筑学的奇迹！”安格尔看过太多奇妙的建筑，包括天空机械城，但没有哪一个能带给他如此大的震撼。
在荒芜枯萎且危机重重的深渊，巫师秘密建立起如此伟大的据点城，护佑着来到深渊的人类，并且持续了数千年之久。
安格尔心中莫名的感动。
这就是烬土巨岩！这就是伟大的巫师之城！
整栋建筑散发着淡淡的金光，照亮阴霾的云海。让人一眼望去，就想到了给予人希望的圣堂，耳边似乎都隐隐约约的能听到修女的颂唱。
在绝望的世界，烬土巨岩本来是给人以希望与光明的。
但是，如今的烬土巨岩，却是染上了黑暗与战火。
整个烬土巨岩周围，全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深渊魔物，它们飞在天空中，与烬土巨岩里的守卫在做着斗争。
时不时有魔物劈砍烬土巨岩，大量的建筑在攻击之下出现溃散。无数的砖石，无数的建筑与雕像，从云端落下。
这是一幕令人悲伤与绝望的画面。
不止安格尔，越来越多的学徒从下方迷雾飞了出来。当看到血色之中的烬土巨岩，所有人都沉默了。
“烬土巨岩屹立了数千年，但光明依旧没有照亮深渊，黑暗终将来临。”
感慨，终究无用。就算这一次守住了烬土巨岩，它也依然走到了尽头。
安格尔慢慢的飞上天空，最后落在了玛德琳的身侧。
他们的正前方，是以马赫尔为首的霜月护卫队。而他们的对面，则是大量的深渊魔物，在魔物的中心，安格尔看到了一只身形明显庞大了数倍的人形魔物。
所有的深渊魔物，皆在那人形魔物的周围戒备。
“那就是持镰血魔，看上去很威风对吧？”玛德琳顺着安格尔的目光，看向那人形魔物，道：“然而，它只是半血恶魔。是恶魔与深渊原住民结合生下来的混血杂种……这可不是我故意骂它，恶魔对于这种半血恶魔的称呼，都是杂种。”
半血恶魔，连初级恶魔都不算，一般而言实力都很低下。可纵使如此，半血恶魔再差，也有巫师级的实力。
可见，深渊的恶魔有多么的强大！
人类与深渊魔物的对峙，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原本是深渊魔物一方碾压着烬土巨岩，但如今霜月护卫队及时赶来，实力瞬间反超了对方。
两方各为其事，根本没有谈判的可能，直接开战。
战斗结束的也很快，丝奈法几乎一个呼吸间，便用一种毫不讲道理的恐怖力量，超远距离的狙杀了持镰血魔。持镰血魔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炸裂成了碎肉渣。
群龙无首，清剿其他的魔物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剩余的魔物，没有一个高于巫师级的。所以，霜月护卫队有意识的在杀伐之中，漏点稍弱的鱼苗，给其他的学徒。
安格尔此前还苦于没有与深渊魔物的战斗经验，此时，机会倒是一大把。
在这一场持续了近六个小时的杀伐中，安格尔积累了大量的战斗经验。当然，这种战斗经验并非说是战斗风格与意识，这些经验他在巫师界的时候就已经积累了许多；而是指的对自我实力的精准掌控，用最少的力量，完成最大化的击杀。
这是对战斗节奏的精准化。
当战斗结束的时候，玛德琳看向安格尔时挑了挑眉：“我以为学院派的人，都习惯套术开场，看来我误会你了。也对，毕竟是幻魔阁下的学徒，你适应的速度如此之快也正常。”
安格尔此时魔源中的能量，至少还有60%以上。
他整场的战斗中，只是在被大量魔物围攻的时候，用过幻术。其余的时候，几乎没怎么使用戏法，顶多使用一些0级戏法作干扰。
除此之外，他大量使用的都是炼金武器。
他虽然不如其他血脉侧那般有硬性实力的加成，但他可是炼金术士，怎会不自备武器呢？这些武器的能源供应，基本都是魔晶，他最不缺少的就是魔晶。
所以，他虽然没怎么用戏法，但击杀的速度与效率也远超同侪。
至少玛德琳注意到了，安格尔的击杀魔物的总数，至少在所有学徒中排名前列。
“如果你能融入一款合适的血脉，或许你的击杀效率会提高更多。”玛德琳笑道：“这里是深渊，拥有无数的魔物，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提炼血脉；至于代价嘛，一个音乐盒如何？”
安格尔笑了笑，对玛德琳点头感谢，却是没提自己其实已经融入了血脉。
玛德琳回过头，看向闪烁着金光的烬土巨岩，以前这些金光看上去是光明与希望，但如今……却多了一分迟暮的凄凉。
“先回去吧，这里出了事，霜月至少要花一段时间去解决转移的事宜。”玛德琳摇头感慨：“可惜了，烬土巨岩想要重现荣光，或许永无可能了。”
纵然此战胜利，但所有人都没有太多高兴的情绪，反是带着遗憾与悲伤，朝着已然伤痕累累的烬土巨岩飞去。
第970节 连接中断
经历了为期三日的攻伐，烬土巨岩受损严重，安格尔登上其中后，几乎每隔一段路就能看到破碎坍塌的建筑。
就连连接其他撼天巨岩的桥，都断了几座。
纵然如此，登临烬土巨岩后，安格尔依旧不停的为这座庇佑之城而感叹。
“先去守望长街等丝奈法的消息。”玛德琳道。
守望长街是烬土巨岩以前的酒旅街，有大量的酒食小馆。不过经此一役后，守望长街却是彻底的荒废了，几乎都是残垣断壁。甚至，比起外面的中央圣堂还要破败。
“数千的双刀屠夫，降临守望长街，谁也拦不住。”一个在路边恢复伤势的巫师学徒这么说道：“双刀屠夫都是来抢酒食的，它们的体型又大，双刀挥起来周围的建筑根本不能抵抗。”
正因为双刀屠夫的大量侵袭，这才导致守望长街受到的创伤比其他地方更大。
“双刀屠夫是不是就是用耳朵飞行的大胖子？”安格尔向玛德琳问道。
玛德琳点点头：“没错，它们也是深渊的一种魔物，别看长得像人，但内在构造却完全不一样。双刀屠夫酷爱酒食厨艺，是一些半血恶魔喜欢圈养的厨子。”
难怪之前看到双刀屠夫背后还背着一口大锅，原来他们还兼职私厨。
“看来，想在守望长街找个歇脚的地方，却是找不到了。”玛德琳摇摇头：“算了，还是住魔力小屋吧。”
玛德琳找了个平坦的地方，放出了魔力小屋。房间数目和之前一样，玛德琳与安格尔各一间。
“先在这休息一段时间吧，丝奈法应该很快就会召集我们过去。”玛德琳说罢，自顾自的回了自己房间。
安格尔回到客房后，准备先冥想，趁此时机将之前消耗的魔力回复一下。
在深渊之中，随时都有可能出现遭遇战，争分夺秒的恢复魔源储备，是每一个在深渊闯荡的巫师必须做到的。
当安格尔开始冥想时，果然如玛德琳所说，冥想的效率比起巫师界慢了不少。
好在，他消耗的不多，只花了半日的时间，便重新恢复圆满。
当安格尔睁开眼的时候，托比恰好从外面溜达了一圈，从窗户里飞了进来。托比的表情带着餍足，似乎做了一件让它很开心的事。
安格尔好奇的询问：“怎么？在外面遇到美雌鸟了？”
托比用白眼对着安格尔，好一会儿才扑棱翅膀将之前的收获显摆了出来。
安格尔疑道：“你去巨岩林底部搜刮尸体去了？”
托比点头。之前他们在外与深渊魔物战斗了数个小时，虽然安格尔也顺手摸了点疑似有用的物品，但毕竟魔物太多，很多魔物被杀死后就直愣愣的掉到了地面。
安格尔倒是没什么心疼，因为这些魔物基本连二级学徒都比不上，大多只会凭本能作战，身上一看就很穷。
唯有传火骨巫偶尔会出产破碎的传火之石，价值稍微高一点。但传火骨巫的实力已经差不多等同巅峰学徒，基本都是巫师出手杀死的。
“你倒是机灵，有什么好东西，我用小鱼干和你换？”安格尔笑道。
托比得意洋洋的昂起头，正想将自己搜刮到的东西拿出来，但猛地一回想，就连之前说好的小鱼干都没还，这次估计又想欠账。
托比不拿出来，安格尔也不在意，反正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不拿就不拿吧，等离开了深渊，我帮你拿去卖掉，到时候给你弄个小金库。”
托比一听有自己的私人小金库，立刻欣喜的猛点头。若是自己有钱，那岂不是想买多少小鱼干就买多少！
托比在一旁畅想着未来吃一条丢一条的美好生活，安格尔则准备检查起另一件事。
在深渊之中，能否连接到梦之旷野？
原本这是他打算来到深渊后第一时间测试的事，但因为之前的战事拖累，还有事情优先级的关系，直到现在才有时间处理这个问题。
他尝试着对自己使用了一个启梦术。
当眼皮开始耷拉，思维逐渐变得混沌，安格尔明显感觉到了不对。以往他使用启梦术，会立刻感知到自己所拥有的两个梦之旷野权能，并且思维中已经出现梦之旷野的微缩图，但如今，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安格尔做了一个压抑的梦。
梦到了烬土巨岩，不过此时烬土巨岩却已经丧失了庇佑光辉，曾经的荣光不再，周围是一片废墟。内里也没有了人类，全是长相怪异的恶魔。
恶魔们或盘踞，或毁坏。
这时，天空中出现一片深沉的黑暗，带着无比强大的威势，火焰流星从天而降，将本来就已经岌岌可危的烬土巨岩，彻底的毁灭殆尽。
高塔倾覆，砖瓦如雨散落，雕像被打碎，石质头颅也掉落圣堂，隐约可见头颅眼眶私有血泪滑落。
荣光终不再。
安格尔在这时苏醒了，他知道之前自己做了一个梦。但这个梦里，“他”不存在，只是用第三人称视角观看了一场陨落大戏。
“这个梦很奇怪。”安格尔低声暗忖。
他从弗洛德那里听说过一个词先兆梦。巫师之梦，有时候在契合了某种未知存在或者说未知频率后，就能做类似看到未来的梦。
这种梦都是片段性的，毫无逻辑基点。
难道说，之前做的是先兆梦？看到了烬土巨岩最终的落幕？
安格尔思索片刻无所得，将繁乱的思绪甩掉：“不管是不是先兆梦，现在其实最重要的是……我用了启梦术，我睡着了并且还做梦了，但偏偏没有进入梦之旷野。”
不仅无法进入梦之旷野，连感知梦之旷野的权能都没办法。
“因为深渊是屏蔽区，无法连接到？还是说，梦之旷野只能在巫师界使用？”安格尔虽然心中有疑惑，但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如果梦之旷野连跨界都能使用，那就真得很吓人了。到时候若是消息外传出来，他估计第一时间会被霜月的远征军给扣押下。
无法连接梦之旷野倒是有所预料，但是，如果他在深渊使用梦海螺的话，那些入梦的物品会到哪里去呢？
安格尔虽有这个想法，但目前却不敢实施。虽说梦海螺在其他巫师眼中不值什么钱，但毕竟安格尔自己很清楚梦海螺的实际价值，他不想搞得人尽皆知，真有人觊觎上，并且愿意花“一两万”魔晶购买梦海螺，到时候他连哭都没地方去。
等见到导师后，到时候再尝试也不迟。
收起这个念头，安格尔从手镯里取出亡者教堂。之前，图拉斯是在初心城做治安官，一直没有离开过梦之旷野，如今图拉斯因为灵魂本体在亡者教堂，所以等于随他一起跨了界，他连接不到梦之旷野，也不知道图拉斯情况如何。
当安格尔将精神力触手探入亡者教堂时，却见图拉斯此时摘了头盔，躺在床上边抠脚，边在看书。
没了牛角盔后，图拉斯那有些娃娃脸的清秀面容露了出来，与他粗犷的气质，还有毛发丛生的腹肌，形成极大的反差。
安格尔没有隐瞒自己的精神力触手，所以当他一探进房间，便被图拉斯发现了。
图拉斯立刻戴上头盔，嘴里嘀咕着：“帕特大人，下次进来的时候提前敲敲门呀，不戴头盔我怎么好意思见人。”
无视了图拉斯的嘀咕，安格尔问道：“你是主动离开初心城的？”
一提到这，图拉斯略带委屈的道：“我没有主动离开。大概一天前，我正在和一个自称传奇大骑士的骗子决斗，结果莫名其妙就被弹了出来。”
“那个骗子肯定会说我怯战，说不定现在还在城里传谣诽谤我。啊啊啊，越想我越气！”图拉斯：“我作为一个能秒杀红胡子的伟大存在，怎能被人如此轻视！帕特大人，快把我送进去，我要去和他决一死战！”
安格尔：“……”之前还是和红胡子决斗了三天三夜，怎么现在变成秒杀了？难道你又看了什么稀奇古怪的？
没有将心里的吐槽说出来，面对一个傻子，不用去较真。
安格尔：“恐怕不行，暂时你进不去了。”
“为什么？我可是治安官，震慑初心城宵小的一把尖刀，离开我怎么行！”图拉斯皱眉抗议：“而且，我的决斗还没结束呢！我的威名不能折损于此！至少让我进去打完那一架啊！”
安格尔淡淡道：“不好意思，服务器正在维护。”
不管图拉斯的委屈哭叫，安格尔留下这一句后便不再回话。不过，安格尔也没有彻底的无视他，十分钟后，几本从天而降，落在图拉斯的床头柜。
希望看了这些后，下一次图拉斯不要再提红胡子了，毕竟这些里，图拉斯的对战对象不再局限于红胡子，还有黑珍珠号的传奇女海盗‘粉发’，骑着龙的飞龙海盗‘龙鳞’，以及被大海所厌恶的浮空海盗‘独脚金’。
收起了亡者教堂，安格尔拿出手札将图拉斯的情况记了下来。
之前他检查了图拉斯的灵体，并没有丝毫受损。可见，跨界只是让图拉斯被踢出初心城，并没有伤害到他。
这算是一个很有用的消息。
第971节 作别
安格尔刚刚收起手札，准备继续就梦之旷野的问题深入思索一下时，丝奈法的声音便传进耳里。
“所有补给队的人，都到中央警备厅集合。”
安格尔推开房门，发现玛德琳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看来，关于烬土巨岩的未来，霜月的人已经商量出结果了，我们过去吧。”
“会是怎样的结果？”安格尔询问。
“还能怎样？要么就是送返巫师界，要么就是人事转移。不过，这与我们都没有什么关系，我们的任务是深入前线，那里是更深层也更危险的深渊。”玛德琳耸耸肩：“估计，丝奈法叫我们过去，也是安排接下来的任务吧。”
玛德琳的猜测果然没错，丝奈法这次将他们聚集起来，说的果然是任务之事。
丝奈法只是告知了他们离开烬土巨岩的时间，以及下一个目标点：三天后，前往灰度叠层区。
交代了这点后，丝奈法便让所有人散去，并没有言说他们将如何处置烬土巨岩的滞留者。
中央警备厅，是整个烬土巨岩的中心之城，也是建筑最高的地方。他们从中央警备厅走出来的路上，玛德琳带着他走到了一扇通往露台的门。
玛德琳原意是从露台飞回守望长街，不过当安格尔走到露台时，居高临下的望着这座巨岩顶端的圣城，看着那照亮云海的金光时，安格尔突然停了下来。
“我之前，做了一个梦。”
玛德琳转过头，并没有询问安格尔为何说起这样一个话题，只是静静的等待着接下来的说辞。
“我梦到了这里。”安格尔眼神环顾着烬土巨岩，在他的梦中，这里没有繁华的样貌，只有稀奇古怪的恶魔在盘踞着。
安格尔将自己的梦，说了出来。包括最后，他看到了烬土巨岩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天火流星所毁灭。
安格尔说完后，问道：“这是先兆梦吗？”
玛德琳耸耸肩：“不知道，也许只是你有所思，才会导致有所梦。又或者说，是这座城市在发出最后的悲鸣，恰好被你捕捉到了。”
先兆梦是不可捉摸的事，玛德琳毕竟也不是研究梦的，也无法告诉安格尔真相。
而且，无论是不是先兆梦其实都不重要。对于玛德琳，又或者安格尔而言，他们之于烬土巨岩而言，只不过是一个过客。
“不用想太多，回去吧。”
本来说是飞回守望长街，但安格尔并没有如此，在半途的时候，他便与玛德琳分开，落在了中央警备厅的外面，他的说辞是：“我想看看这座城市。”
玛德琳：“也好，如果你做的真是先兆梦的话，或许用不了多久，烬土巨岩便真的看不到了。”
安格尔一步步的丈量着这座伟大的巫师之城，看着这座岌岌可危，即将被放弃的烬土巨岩，他觉得自己的每一步，似乎都在脚踏着历史。
所有的都会消逝，但历史会记得它的功荣与衰败。
而他现在，就在见证着这座辉煌之城落幕前最后的历史。
半日之后，安格尔重新回到了守望长街。在推开魔力小屋的大门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疑惑声：“是安格尔？”
安格尔回过头，发现玛德琳正半坐半靠在窗框前，手里拿了本术在阅读，风吹起她绿色的长发，露出白皙的脖颈。
“玛德琳大人。”安格尔恭敬道。
“还真是你。”玛德琳挑起眉，“你变换了外貌，还遮掩了气息，我差点还以为进贼了。”
安格尔一愣，撤销的幻化术，露出了真容：“之前在外，又遇到了一些巫师邀约，我只好换了副样子。”
“你伪装了倒好，你可知道，刚才有多少人过来寻你？尤其是那烦人的姆英，才把他打发走。”玛德琳一回想起息炬学院的姆英，就觉得自己耳朵痒痒的，实在是耳中接受了太多无用废料。
安格尔露出些微不好意思的表情，毕竟是因为他，才打扰到玛德琳。
玛德琳摆摆手：“无所谓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
顿了顿，玛德琳问道：“如何，在烬土巨岩逛过了一圈后，有什么感想？”
安格尔思忖片刻，道：“毕竟我是第一次来这里，真要说感想的话，顶多只是有些遗憾。不过，如果未来我有机会写自己的巫师游记，我应该会将这里写进去。”
很多巫师都喜欢写游记，这大概是在斐文达大师之后形成的一股蔚然风潮。
“如果是你写的巫师游记，我应该会收集来看看。”玛德琳挑眉道。
安格尔笑笑，这只不过是随口一说，真要他写游记，大概也要活到很久很久以后，才会将往昔的时间记录在文字上。而他真的能活到那么久吗？这其实还是一个问号。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安格尔过得也算充实，他去到巨石林附近探寻了一番。
深渊的能量层级比起南域果然高上许多，就算在枯萎的巨石林中，安格尔也寻到了很多充满能量的材料。这些材料，经过他的检测，有些完全可以作为某些巫师界魔材的替代品。不过，因为这些材料蕴含的能量和深渊的气息极为贴合，所以导致它们虽然能级高，但极其的不稳定。
在检测的时候，安格尔就引爆了数次。
其中有一次，甚至将玛德琳的魔力小屋直接炸了一个大洞。自此之后，安格尔一旦开始进行炼金检测，便被玛德琳赶了出去。
这让安格尔不禁怀念起布鲁芬的炼金工坊。要是他也能有一座炼金工坊，任何时候都能进行炼金研究……
当三天的时限来到时，安格尔从埋首研究中走了出来。
他现在有些明白了，深渊中的确有很多高能材料，但为何很多都不被写入炼金魔材，实在因为太难处理，以及太不稳定。
别看他收集了那么多材料，但能用的只有极少一部分。而且就算能用，也是因为他处理方式得当，换了其他炼金术士，估计还是爆炸的份。
“深渊中能用的魔材还是很多，不过这些魔材如果生长在据点城附近，肯定会第一时间被人采摘，哪会留给你。”玛德琳对此作出评论。
安格尔也有些叹气，他之前还觉得自己捡了大便宜，看来还是太低估巫师的逐利心态。正如玛德琳所说，如果在据点城附近有精品材料，哪还轮得到他。
“不过你能将这些废材，都处理到能用的地步，也很不容易了。你靠着处理这些废材，或许都能发家致富。”玛德琳吐槽之后，也客观的赞赏了安格尔处理材料的能力。
当然，如果安格尔将处理废材的时间，花在炼金之上，赚到的魔晶起码是百倍以上。
……
告别烬土巨岩的时候，是在他们抵达深渊后的第四天晚上。虽然，这里早晚不分，也无昼夜之别。
也是在这时候，安格尔才知道霜月对滞留在烬土巨岩上的人，如何安排的。
霜月护卫队分了近一半的人，带着这里数千个滞留者，去数万里之外的另一个据点城——不死街。
安格尔一开始还觉得数万里之遥，似乎不算太远，之前的拉芙缇娜还打开过空间门，甚至直接传送就可以过去。
后来才从玛德琳那里得知，深渊中的空间极不稳定，很少有巫师敢在这里使用位面夹道。就连飞行，都不敢太快，因为空中的危险也很多，要避开危险的地带。
至于拉芙缇娜为何可以打开空间门，这却是因为巨岩林与之前的焦灼大地拥有较为稳定的空间能量，这也是为何他们跨界后，会选择焦灼大地作为初始地。
这次离开烬土巨岩，只有一个小型的冰翼作为交通工具。
不过冰翼之上基本都是没有飞行载具的学徒，其他有飞行载具的却是不需要去冰翼上挤。
安格尔不用玛德琳提醒，便主动拿出了贡多拉，两人坐在贡多拉之上，随着霜月护卫队的带路，缓缓的朝着远方飞去。
安格尔回过头，看向越来越远的烬土巨岩。
此时，烬土巨岩静美的矗立在云端，金光依旧在闪烁，她就像一个温柔的神祇，还在用最后的绵薄之力庇佑着上面的滞留者。
可惜，用不了多久。当滞留者全部前往不死街后，烬土巨岩的光辉将彻底的熄灭，最后永堕黑暗。
安格尔的回眸，或许是对这座巫师建筑学奇迹的致敬，又或者是最后的送别。
从烬土巨岩离开后，安格尔乘坐的贡多拉，便成为众所瞩目的对象。
在一众奇异的飞行载具中，贡多拉无论从外观，亦或者速度，都碾压了其他所有的载具。这就导致，无论他们飞在哪里，都会被人投注目礼。
在得知这艘飞舟是安格尔炼制的时候，很多还对安格尔炼金术带有质疑的巫师，此时也彻底的消弭了。
任何传言，都比不过亲眼所见的说服力。
“或许等到你离开深渊后，你的名号就会从‘音乐盒术士’升格成‘载具大师’了。”玛德琳环顾了四周投过来的目光，忍不住打趣道。
安格尔：“……”
虽然很多人好奇贡多拉，但真正靠近询问的人却不太多。毕竟这里是深渊，随时随地都会有危险，就算真的好奇，等到了安全的地带再询问也不迟。
第972节 羊魔人
当离开枯萎的巨岩林后，补给队的前进速度开始大幅度的降低。
巨岩林的范围内，此前还有守卫队的人巡守，所以大致的危险已经被排除。可一旦离开了巨岩林，危险或许就会在四处埋伏着。
离开巨岩林后，有一片空间能量紊乱的交界地带。小心翼翼的度过去后，他们便来到了献祭者山岭。
献祭者山岭，一眼望去就是干裂起伏的荒山。但在荒山之上，却充满了死寂的能量。
安格尔还在疑惑，这是怎么回事时，随着他们前行，荒山中出现了大量的祭坛。这些祭坛上供奉的全是累累白骨，无尽的死寂都是从这些白骨中散发。
当他们从祭坛上方掠过时，这些早已化作白骨的献祭者，突然动了起来，纷纷的抬起头骨，黑洞洞的眼眶，闪着幽火。
就像是活人的气息，惊扰了沉眠在这里的白骨。
它们纷纷拿着手中的武器，想要攻击空中的活人，奈何距离过远，只有一些持弓的白骨，射出的弓箭稍有威胁。但箭支大多还没靠近补给队，就已经落下。
“这些祭坛，都是深渊的原住民所修建的。有些部族他们信仰恶魔，便会将族人献祭给恶魔，这些白骨只是一部分，更多的其实还在里面。”
玛德琳的话，很快就被证实。
当他们进入献祭者山岭深处的时候，白骨不再局限在祭坛之上，而是随处可见。
死寂、阴暗的能量密布在各个角落，补给队路过，白骨大军纷纷复活，让人感觉到无尽的压抑。
花了接近两个小时，才通过献祭者山岭。不过就算离开了这片山岭，压抑感也未曾消散，反而随着对前路未知的担忧，而越发的沉重。
在离开烬土巨岩后的第七个小时，他们遭遇到了一群告死骨鸟的袭击。
无穷无尽的告死骨鸟群，黑压压的一片，遮蔽了本就阴霾的天空。它们狂暴且悍不畏死，并且速度远超他们的飞行载具，所以根本无法逃避，只能正面迎战。
在大范围的术法攻击下，一群群的告死骨鸟，从天空坠落。
但死去的同伴，丝毫没有让它们感觉到畏惧，反倒越战越勇，并且更多的告死骨鸟从四面八方的袭来。无休止的战斗，让大部分的学徒慢慢出现了能量匮乏，情绪也在逐渐崩溃。
战斗时间，一个小时。
一共陨落了三个学徒，而告死骨鸟死亡超过十万只。
哪怕战斗已经结束，但安格尔眼前仿佛还回荡着之前的战事，告死骨鸟死的极为壮烈，一只只的落下，又一只只的补充，他们的眼前就像是在下着“白骨雨”一般。
这场白骨雨在现实中，只持续了一个小时。但它却几乎化为了一场噩梦，永存在所有人的记忆中。
见安格尔还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玛德琳道：“能解决的，就不算什么。深渊中，更多的是不能解决的东西。”
“譬如什么？”安格尔顺口问道。
“譬如……”玛德琳正要回答的时候，丝奈法的声音突然响遍所有人的耳畔。
——“所有人停止前行。”
丝奈法的语气十分急促，让众人一愣，纷纷探寻起丝奈法命令的涵义。玛德琳也疑惑的望了过去，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突然，玛德琳的瞳孔一缩，好一会儿她才低声道：“你问我什么不能解决？譬如，眼前的这个。”
只见丝奈法的前方，从山腰到山顶，盘踞着一排排的建筑群，这些建筑每一栋都很大很宏伟，仿若经历了无尽岁月洗礼的远古神殿。
“这里是恶魔修道院的分院。”玛德琳轻声道。
恶魔修道院的总院在深渊三层，但分院却遍布了深渊表层各地。所谓恶魔修道院，其实不过是一些原住民或者半血恶魔供奉恶魔的地方，一般而言根本没有恶魔。
霜月护卫队之所以走这条路，也是因为恶魔修道院比起其他的路径要安全且不会绕远路。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座平时里根本不会有恶魔的修道院，此时居然传出了一股恶魔的气息，而且这道恶魔气息冲天而起，绝非普通的恶魔！
随着玛德琳的话音落下，一只长有黑色骨翼，浑身瘦削如竹竿，头顶羊角，长有卷尾的高大恶魔，从修道院中缓缓升起。
“这是……羊魔人。”玛德琳的语气有些郑重的道。
“羊魔人是中阶恶魔，实力堪比真知巫师。以丝奈法大人的实力，应该可以应付，只不过，羊魔人因为狡诈善骗，向来是大恶魔钟爱的手下，若是这只羊魔人的背后站着大恶魔，一旦大恶魔出手，我们只能等死。”
丝奈法急促的声音再次传入所有人耳里：“等会我拖着这只羊魔人，你们所有人趁机突破恶魔修道院，到寒古遗址汇合！”
丝奈法话音刚落，羊魔人桀桀笑声便传了过来，同时低吟着恶魔语，向着众人扑来。
恶魔语引发了奇妙的连锁反应，无形的波纹，带着强大的黑暗能量向着众人侵蚀而来。一旦被侵蚀，没有任何拯救的办法。
这时，丝奈法却是横手一挥，巨大的拳劲带着冰火之力，仿佛突破了时空壁障，凭空阻拦了黑暗侵蚀。
也让所有在丝奈法背后的人，稍微松了一口气。
羊魔人这时终于注意到了丝奈法，它收起戏谑的表情，带着认真之色审视起丝奈法来。
丝奈法却没有给它观察的机会，而是冷哼一声，直接裹挟着强大的能量，冲到羊魔人的面前，与它开启了肉搏战。
与此同时，羊魔人自带的震慑威压，在这一刻被打破。
所有在威压中瑟瑟发抖的人，稍微恢复了些。
“就是这时，跑！”说话的是马赫尔，他率先冲了出去。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跟上前。
羊魔人也注意到其他人想要突围，它想阻拦却因为丝奈法的狂暴攻击，而难以分心他顾。
安格尔这时也将贡多拉的速度开启到极限，同时，也示意托比警备，一旦出现不妙的情况，立刻化为狮鹫形态，开启重力脉络加速逃离。
当他们绕开羊魔人的时候，哪怕距离了数里之遥，但真知交战的暴烈感，还是让安格尔感觉到心惊。
丝奈法如此强大的攻击之下，羊魔人才勉强不能他顾，实在难以想象，这一次的补给队若是没有丝奈法，他们或许已经在此折戟沉沙。
绕过了羊魔人，他们开始突围恶魔修道院。
恶魔修道院里也有施法者，还有两只半血恶魔。实力虽然强劲，但顶多也就巫师层次，现场的巫师却是超过二十位，火力全开的情况下，直接碾压。
半小时后，他们终于突破了恶魔修道院，抵达了下一个区域——寒古遗址。
寒古遗址有一个相对安全的地下洞窟，本来他们没打算在这里歇息，但如今丝奈法未归，只能暂时在此停留。
“寒古遗址平时并无魔物，我们之前以为是安全区域，原本想要在此建立一个据点城。后来才发现，寒古遗址其实也有危机，而且这种危机更加隐秘，也更加恐怖。迄今为止，我们都没有真正的探索出来。”马赫尔向其他人解释起寒古遗址，对于寒古遗址的“恐怖”，他并没有具体说明，只是他的眼中带着明显的忌惮。
果然如马赫尔所说的，他们在寒古遗址飞了大半天，没有看到任何的魔物。
而且随着他们的行进，地面居然还出现了植被地带，树木虽然不繁盛，但至少也出现了绿色。
很快，他们便在一个极为隐蔽的山洞前停了下来。
“相对安全的区域就在里面，所有人跟上。”马赫尔依旧率先进入。
山洞的道路是往下的，似乎是通往地底深处，走了约莫五分钟，他们来到了一个比较大的地下洞窟。
洞窟看上去很平坦，也很广阔。有几个熄灭的火堆，可见这里曾经有人来过。
“暂时在这里停留，等待丝奈法大人回来。”顿了顿，马赫尔再次道：“记住，在这里尽量不要独自行动。”
说罢，马赫尔点燃了一个火堆，与霜月的其他护卫队员，面色郑重的商量起接下来的计划。
安格尔与玛德琳也在附近点了个火堆，盘腿坐下。
“羊魔人出现在了深渊一层，这不是一个好征兆啊。”玛德琳皱起眉，低声自喃：“以往羊魔人从来都是在三层混迹，一层顶多有小恶魔出没，难道说三层出现了变故？”
安格尔此时心悸还未停歇，这一路行来，简直比当初去魔鬼海域还要令人恐怖。
最重要的是，在深渊之中，那种压抑感太强了。
当压抑积累到一种程度后，便会转化为绝望。安格尔回头看了看远处其他的学徒，已经有一些学徒开始露出歇斯底里的情绪……
安格尔对深渊的第一个印象是：没有希望。
而如今，安格尔在这个标签上，却是加入了第二个印象：无休止的压抑。
第973节 寒古遗址
火堆中枯枝慢慢的燃烧，发出噼啪声响。火光将昏暗的地窟照的影影绰绰，每个人脸上的光辉都时明时灭。
大部分人都在抓紧时间冥想，以期将魔力恢复至满。
过了许久，众人稍微缓过来的时候，低微的窸窣声便开始在人群中传开。丝奈法到现在还没回来，这便让众人开始低声议论。
“丝奈法大人能打赢羊魔人吗？”
“如果只是羊魔人，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吧。”
“可大半天都过去了，丝奈法大人还没回来，这是为何？”
时间的确拖得太长，导致人心开始浮动。不过之前都是学徒在讨论，为了让学徒稍微心安，马赫尔开口回道：
“羊魔人的实力也有强弱之别，我见之前那羊魔人，实力几乎已经达到一级真知巫师的巅峰水平了。加之有深渊力量的加成，和丝奈法小姐打的胶着的可能性很大。”
顿了顿马赫尔继续道：“想要杀死羊魔人，其实很困难。我估计丝奈法小姐如今应该正在想办法摆脱羊魔人，以丝奈法小姐的实力，不会有问题的。”
马赫尔笃定的语气，让众学徒心中稍定。
安格尔此时却是有点明白之前玛德琳所说的话了，深渊的变数太大了，所以据点城想要转移非常的困难。
试想一下，如果烬土巨岩的滞留者，在前往不死街的路上也遇到羊魔人这种等阶的存在，估计那数千个学徒能逃出1，都是幸运的。
洞窟中的气氛沉默且压抑，眼看着沉默会持续下去，最后却被戍守在洞口的一位霜月守卫打破。
这个守卫是一个元素巫师，他突然在自身周围设置了一个岩土铠甲。疑惑的往入口甬道探了探，半晌后，他又撤销了铠甲。
他的举动，让众人有些疑惑。
“凯奇，怎么了？”马赫尔问道。
“没什么，刚才听到一阵古怪的声音。后来用精神力探查了一下，才发现是外面起风了，风灌进山洞口，发出了那种声响。”
凯奇虽然解释了他的行为，但在场的学徒压抑了太久，一次风声鹤唳便打破了表面维系的平静。
有人开始抱怨，有人在低声咒骂，还有人在默默垂泪。
学徒对于前路的担忧远超正式巫师，所以，这种负面情绪不停的滋生，哪怕马赫尔想要阻拦也没有办法。
正式巫师倒是老神在在，只是偶尔与同僚低声议论几句。
安格尔感受着洞窟中那浓郁的负面情绪，让他内心也忍不住越发压抑。坐在火堆另一头的玛德琳见状，轻声道：“积郁太深，于己无益，你不妨也发泄出来？”
“管控自己的情绪，是心幻的基础。就算真的需要纾解情绪，发泄的方式也有很多种。”安格尔冷静的道。
“譬如？”
安格尔：“譬如睡觉、聊天，又或者看书，听音乐剧。”
“在这里哪有音乐剧可听……噢，不对，我差点忘了，你可是音乐盒术士。”玛德琳挑眉道：“怎么？你打算放首音乐来安抚情绪？”
“我还没到需要纾解的地步，而且，在这里放音乐，除了加深恐惧，别无作用。”安格尔环顾了一下这个黑幽幽的地下洞窟，他们能目及的地方很有限，看不到的黑暗区域，会自动让人脑补出恐怖的画面。如果在这时，再添加一首音乐，并且绝对会因为空间逼仄而出现回声的音乐，恐怕到时候只会更吓人。
“那好吧，听音乐不行，那不如我陪你聊聊天。”玛德琳笑道：“我看你一直紧皱着眉，有什么疑惑吗？”
安格尔迟疑了片刻，说道：“我之前听马赫尔队长说，寒古遗址有不可言说的恐怖危机，这是从何说起？”
玛德琳耸耸肩：“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以前还是学徒的时候，来过这里很多次，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我还记得，当初霜月联盟的确有人提议将这里作为一个据点城的候选地，不过后来好像发生了什么，就不了了之。”
“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就要问霜月内部的人了。”
安格尔提出这问题纯粹只是好奇，自然不可能因为这点事就去麻烦霜月的人，更何况他也不熟悉。
“之前我们一路飞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这里的生态地貌比外面好很多，但有点奇怪的是，这里好像并没有看到建筑……这个寒古遗址的遗址，在哪呢？”安格尔换了个话题，问道。
“我也不知道。”玛德琳回忆起往昔自己在深渊闯荡的时候，“说起来，当初我走遍了寒古遗址，也没发现所谓的建筑遗址，所以也曾向人问过这个问题。不过，没有人知道。”
“既然没有遗址，那寒古遗址这个名字，又是如何诞生的呢？”安格尔生出好奇。
“我听说是很早以前，一个半血恶魔说的，它说这里叫寒古遗址，是寒古时期深渊原住民的一个圣地……寒古时期是深渊原住民对古代的分层，是十万年以前的一个时代。”玛德琳继续道：“后来，古代巫师又从其他深渊族口中得知，那位半血恶魔并没有说谎，这里的确叫寒古遗址，于是名字就顺延了下来。”
安格尔恍然大悟，或许这里的确有一座隐藏的遗址，只不过目前没有被人发现罢了。
“听大人这么说，半血恶魔还是可以交流的？”
“很多恶魔都可以交流，但前提是你要有足够强大的实力。”顿了顿，玛德琳又道：“不过，恶魔全是狡诈的，没有任何一个恶魔会偏向人类。但半血恶魔中，倒是有很少一部分亲近人类的，譬如不死街的建立，其实也和一些半血恶魔的帮忙有关。”
半血恶魔是深渊原住民与恶魔的混血杂种，既被原住民所厌恶，也会被恶魔攻伐。
所以，半血恶魔在艰难的处境中，有的开始偏向了人类。不过，这种终究只是少数。
接下来，安格尔又和玛德琳聊了些关于恶魔、深渊以及不同地界据点城的话题。当火堆开始补充第三批枯枝时，外面的洞口终于传来的了动静。
霜月的护卫队先是摆出了警惕姿态，直到霜发火眸的影子出现在地窟时，所有人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来人，正是丝奈法。
丝奈法的脸色有些苍白，马赫尔担忧的问道：“丝奈法小姐，你没事吧？”
丝奈法摇摇头：“消耗的魔力过多，冥想一会儿便好了。”
马赫尔：“那个羊魔人现在怎么样了？”
提到羊魔人，丝奈法的眼里闪过狠厉之色：“在深渊之力的加成下，它实力虽然还不及我，但也不远了。加上深渊为它的主场，我拖下去很有可能会被反杀，所以，我只能想办法甩掉它。但它紧追我不放，我只能绕道。”
“绕道？”马赫尔回忆起恶魔修道院附近的区域，能够甩掉羊魔人，貌似只有一个地方。
马赫尔的眼里闪过一丝惊疑：“小姐，你该不会去了……”
丝奈法无奈的点点头：“我去了趟冰谷，才将它甩掉。”
丝奈法提到冰谷的时候，在场除了懵懂的学徒外，其他巫师全都皱起了眉。冰谷之名，在所有混迹过深渊的巫师圈子中，简直无人不知。那里是绝对的禁地，不仅仅因为那里有一只脾气古怪的深渊龙，更令人谈之色变的是冰谷的诅咒。
踏入冰谷范围，必然会受到诅咒。
这种诅咒从何而来，无人知晓。一旦中了诅咒，想要解开，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那诅咒……”马赫尔迟疑了一下，看向丝奈法的眼神，带着担忧。
丝奈法拉开自己的右肩，一道白色的古怪徽记赫然出现在众人眼中。这道徽记，看上去很有艺术性，当然，前提是你要抛开那浓郁到极点的诅咒之力。
丝奈法展示了诅咒徽记后，又将衣服拉起：“这是冰霜混乱的诅咒，在没有解除它之前，我无法再使用寒冰之力。”
丝奈法的话落下，众巫师的眉头皱的更甚。
所有人都知道，丝奈法之所以强大，正是因为她能同时掌握“相悖”的力量，冰霜与炽焰。如今，冰霜之力被遏制，炽焰无法维持平衡，实力恐怕十不足一。
丝奈法的实力大减，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又遇到类似羊魔人的存在，他们将陷入极大的被动。
一时间，丝奈法回来后本来稍微放松的气氛，再次紧绷起来。
安格尔也从玛德琳口中，得知了冰谷诅咒的一些事情，他眉头蹙起：“难道冰谷的诅咒，没有办法解除吗？”
“想要解除冰谷的诅咒很难，这是堪比三级真知巫师的诅咒，要么去找冰谷的那只深渊龙，要么就只有去寻三级真知巫师……而如今在深渊的三级真知巫师，恐怕只有蒙奇阁下了。”玛德琳脸上也带着一丝忧色。
“深渊龙？”安格尔一愣。
“冰谷有一条深渊龙，冰谷的诅咒其实有一部分就是那条深渊龙鼓捣出来了，所以想找它解除诅咒，几乎没可能。”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祈祷，接下来的路途稍微顺利些，不要再遇到羊魔人这种强敌。”
第974节 消失的学徒
丝奈法在冥想的时候，其他人只能默默的等待。
没有人开口说话，除了火堆中燃烧的火声，整个地下洞窟一片死寂。
安格尔回头看向洞窟中的众人，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包括正式巫师。或许，这些强大的巫师在南域属于金字塔的最上层，可当他们来到深渊后，只能排在中下层，深渊中比他们强的生物，比比皆是。
这一刻，安格尔才真正的感觉到深渊之恐怖。
死寂的气氛维系了很久，就是担心打扰到丝奈法的冥想，不过，就在某一刻，在学徒众之中，有一个人突然尖叫了起来。
“啊啊啊！不要再说了，滚开，滚开！”
那是一个看上去有点瘦弱的年轻学徒，穿着一身紫色且陈旧的巫师袍，他的表情有点扭曲，双手捂着耳朵，不停的摇头与歇斯底里的叫喊。
他的叫喊声太过刺耳，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马赫尔愤怒的走上前，直接捏住了他的衣领，提到了半空。瘆人的目光，带着威胁之色的看着他：“给我闭嘴！”
那学徒一开始似乎还不太清醒，直到马赫尔将他提起来，衣领憋住他的呼吸，他才猛地回过神。然后看着眼前一幕，吓了一跳，而且面对马赫尔单独对他释放的威压，浑身开始瑟瑟发抖。
“马赫尔，放下他吧。”冷淡的声线，从背后传来。
马赫尔一旋身，才发现丝奈法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丝奈法小姐，你被他给吵醒了吗？”马赫尔将学徒随手一丢，关切的询问道。
“没事，在他叫唤的时候，我恢复的已经差不多了。稍微收拾一下，我们准备上路。”丝奈法说完后，目光不经意的瞥到被马赫尔丢在地上的那个学徒。
学徒此刻余悸未消，还在颤抖着。不过他的双手依旧还捂着自己的耳朵，嘴里反复念叨着：“不要再说了……”
丝奈法挑了挑眉，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怎么了？”
年轻学徒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马赫尔皱着眉，转头看向周围其他学徒：“你们谁知道他发生了什么？”
众学徒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和年轻学徒穿着同样巫师袍的中年男子颤颤巍巍的举起手：“大人，古西亚好像是压力太大，得了癔病。”
“癔病？如何说法。”丝奈法看过去。
面对丝奈法的询问，中年男子有些磕巴的将之前他看到的事说了出来。
这个叫古西亚的学徒，来自夜语之森。他来深渊其实是被人算计，强行安插在前线任务中的。他的胆子一向很小，遇到什么事全都压在心底，来到深渊后又连番遭战，或许是积累的压力太大，所以产生了幻觉。
“他之前询问过我，问我有没有听到声音。我当时什么都没听到，就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一开始并没有说，过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的说，有人一直在他耳边耳语，呼唤他去一个地方……到了后来，他还说自己看到了，呼叫自己的人在那里等着他。”
丝奈法听完后，眼底闪过一丝思索，与马赫尔互觑了一眼。
“我明白了。”丝奈法点点头，看向中年男子：“你……注意看好他吧，尽量不要让他离开视线。”
丝奈法这句话说的很轻淡，中年男子没有听出弦外之音，只以为是丝奈法担心古西亚又大吼大叫影响他人，所以他点点头：“我会看好他的。”
丝奈法没有说什么，而是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声，紧接着转头对众人道：“这里离灰度叠层区已经不远，我们尽量赶在十小时内抵达目的地。”
丝奈法说完后，众人立刻开始行动起来，并且随着霜月护卫队，一个接一个的从通道中离开洞窟。
安格尔离开是比较偏后面的，他的目光一直好奇的放在古西亚身上。
绝大多数人都以为古西亚是在说胡话，安格尔一度也以为古西亚压力太大，结果产生了反弹效应。
不过玛德琳此时却道：“刚才丝奈法和马赫尔的眼神不对劲，这个古西亚说的事，可能其中有猫腻。”
不仅仅是玛德琳，安格尔还发现一部分正式巫师，也在用探寻的目光打量着古西亚。显然，他们也发现了一些蹊跷。
正因此，安格尔也随着玛德琳的目光，好奇的打量着古西亚。
古西亚看上去情绪比较平缓了，并没有什么异样。与其他学徒一起，灭了篝火，然后朝着甬道方向走去，他的旁边是之前的中年男子，正絮絮叨叨的和他说着什么话。
可是，这种平静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他们往外走的时候，安格尔目光还一直盯着古西亚，结果一个眨眼间，古西亚便消失不见了。
安格尔的瞳孔一缩，仔细的看过去，的确没有看到古西亚的影子。他旁边的中年男子还没发现异样，还在说着话。
安格尔回头看了看玛德琳，又看了看其他巫师，发现他们的脸上都露出惊疑之色。显然，这个叫古西亚的学徒，突然消失，连他们都没发现端倪。
“果然，我就说丝奈法刚才为何要补充一句，让他同伴盯好他。看来，她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玛德琳思忖了片刻，“或许，这就是寒古遗址中存在的危险？”
从玛德琳口中，安格尔也得知了，她其实也在注意着古西亚，古西亚的消失是毫无征兆的，既没有空间波动，也没有能量涟漪，就这么凭空消失在眼前。
玛德琳甚至在古西亚消失的地方特意检查了一番，也没有发现任何奇异的地方。
当所有人从黯淡的甬道走出来的时候，中年男子才惊呼一声，“大……大人，古西亚不见了！”
丝奈法的回应只是淡淡的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我，我要不要回去找找看？”中年男子结巴的道。
“不用找了，找不到的。”丝奈法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摇头道。
再继续询问，古西亚到底去哪儿了。丝奈法只是用模棱两可的答案道：“或许正如他自己所说，被什么人唤走了吧。”
听着丝奈法的话，其他人感觉背后一阵毛骨悚然，一个大活人就在他们中间消失，原因却是未知，怎会让人不觉得恐慌？
“难道，这真的就是寒古遗址的危机？”安格尔呐呐道。
“不止于此。”一道滑腻的男声，从一侧传来。
安格尔回过头，只见布鲁芬出现在身侧，笑眯眯的说道着。
“你的意思是，寒古遗址还有其他的恐怖危机？”玛德琳看向布鲁芬。
布鲁芬颔首。
玛德琳：“那这个危机，指的是什么？”
布鲁芬这时却是卖了个关子：“我可以将这个秘密分享给你们，不过……不介意搭我一程吧？”
……
半晌后，安格尔的贡多拉上，多了一个胖如圆球的布鲁芬。
安格尔对布鲁芬的警惕并未消止，本来是打算敬而远之。但是玛德琳却是悄悄传音道：“放心吧，有我在，布鲁芬不敢对你动手的。”
既然玛德琳开口了，安格尔自然不好拒绝。
布鲁芬一登上贡多拉，立刻开始对贡多拉进行各种钻研，嘴里念念有词，一副我要研究透彻的模样。
“这个星空纱很有点韵味……咦，这是浪潮贝的特殊效果吧，运气不错啊……居然在这里使用陨星核……”
布鲁芬之前在巨石林见到贡多拉的时候，眼睛就已经开始发亮，恨不得立刻上前研究。只不过碍于此前他的行为，加上玛德琳在旁，没机会登船。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怎能不研究个透彻。
不过，附魔炼金终究与布鲁芬的路子不同，他想要复制一艘贡多拉，也顶多神似，最后他也只能遗憾的摇摇头。
“该看的也看完了，现在该说正题了吧？”说话的是玛德琳，如今玛德琳和安格尔坐在同一侧，布鲁芬则坐在他们的对面。
主要原因是布鲁芬的体积太大，一人就占了两个位置。
布鲁芬：“你想问的是寒古遗址的危机？其实之前那个叫古西亚的小学徒，突然消失，便是危机的一种。”
布鲁芬眼里带着一丝忌惮：“早在百年前，霜月联盟打算在此修建据点城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有人莫名其妙的在此消失，而且，原因都是如之前古西亚所说的那般，感觉到有人在呼唤他。”
“因为消失的人不多，一开始也没有引起警觉。直到，罪都行者也在此消失……”
玛德琳眼里闪过震惊：“罪都行者？你是说浦西奥？！”
布鲁芬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怀缅：“是的，浦西奥也在这里消失不见。”
“这位百年前的天才真知巫师，居然也在这里消失了。”玛德琳低声喃喃：“难怪，近百年来，浦西奥一直没有露面……”
“浦西奥的消失，让联盟的人开始重视这里，然后一翻查以往的记录，才发现千年来，在这里消失的人，有记载的已经达到了数千人，其中还有两位正式巫师被怀疑也是在此消失！从那时起，在寒古遗址建造据点城的声音便慢慢小了起来。”
“无故损失一位真知巫师，在联盟中是一件大事。有人特意来调查，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现。后来，连蒙奇阁下都来这里探了一遍……”
第975节 屹立的门
“然后呢？”玛德琳好奇的问。
布鲁芬耸耸肩：“蒙奇阁下来过之后，直接说，这里不能建造据点城。并且下了一道命令，我们可以经过这里，但绝对不能在此久留。”
“至于蒙奇阁下发现了什么，他并没有告诉我们？”
“后来也有很多人在这里探索过，不过都没有任何的发现。”
玛德琳皱起眉：“这就是你说的不止于此？还不是和之前一样，说了和没说一样。”
“当然不止于此，除了人消失外，其实还有一个细节，刚才那个古西亚的同伴也提到了。”布鲁芬顿了顿。
安格尔忆起之前那个中年男子说的话，低声问道：“大人指的是，癔症的幻觉？”
古西亚说，他一开始只是听到有人在呼唤他。但后来，古西亚又道，他看到了那个呼唤他的人。
如果当时丝奈法就判断出古西亚的情况，肯定会询问他，看到了谁。可丝奈法什么都没有说，可见霜月联盟的人是知道这个“呼唤的人”。
布鲁芬点点头：“没错，古西亚的这种情况，我们称之为不可逆的诱导标记。我们曾经对诱导标记的人进行研究，发现被标记的人，几乎没有办法逃脱消失的命运。而，这些被标记的人，在消失之前都曾看到呼唤他们的人。”
“经过一些研究发现，他们在消失之前看到的人，应该是一个穿着黑乌鸦斗篷的人。根绝考证，这个黑乌鸦斗篷的人，在深渊原住民的口中被称为苦朗多，是来自无底深渊的死亡引路人，简而言之，就是他们所信奉的死神。”
“无底深渊指的就是深渊的里层，那是我们还不敢去涉足的区域。而那位苦朗多，根据推测，可能是某个执掌死亡的魔神，其门下的教徒。”
布鲁芬说完以后，从空间里取出一瓶黑麦朗姆酒，大口的灌下肚。
玛德琳深思之后，有些不敢置信的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寒古遗址极有可能与深渊……魔神有关？”
布鲁芬摊开手：“谁知道呢，反正那里很危险就是了。既然蒙奇阁下都让我们不要久留，肯定有他的道理。”
安格尔也忍不住问道：“那里难道还真有一个遗址？”
布鲁芬深深的看了眼安格尔：“也许吧，不过最好收起你的好奇心，知道的越多，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其实这些事，都不是什么特别隐秘的事，但霜月之所以要隐瞒着，其实就是担心某些超凡者过于膨胀的好奇心。
好奇心虽然对于巫师而言，是一种必备的美德，但也务必铭记量力而行。
因为好奇心不仅可以害死猫，还很有可能害死一群猫。
事关无底深渊，事关魔神，就绝非小事。
他们没有再就寒古遗址的话题询问下去，而是说起其他的事，仿佛之前的话题根本不曾谈论过。
纵然嘴上不提，安格尔的心中却是对这片寒古遗址，生出隐隐的忌惮。
同时，也对那些能在深渊这种处处危机开辟出据点城的先贤，心怀敬意。
玛德琳和布鲁芬聊得话题天南地北，偶尔提起一些秘幸与传闻，让安格尔大开眼界。不过，当他们飞出寒古遗址的地界时，谈兴便开始下降。
寒古遗址因为某种不知名原因，几乎没有魔物会去那儿。可一旦离开寒古遗址，接下来的路程就很难说了。
在经历了一段无声的路途后，玛德琳突然问道：“羊魔人都出现在了最表层，难道说，霜月已经开始了大动作？”
玛德琳的问题，让布鲁芬一愣。
“我只负责搞研究，这些我可不知道。”布鲁芬耸耸肩。
“哼。”玛德琳鼻腔里嗤了一声，似是不信，又似是讥讽。不过布鲁芬却面不改色，一点也不觉得被冒犯，反倒是笑眯眯的道：“无论有没有大动作，对于你而言不都是没差，你来深渊的目的，反正也不在此。”
玛德琳眼神一凝，深深的看了眼布鲁芬，两人默契的不再继续接着此话题聊。
一路上，所有人都提心吊胆，在丝奈法实力大减的情况下，若是遇到类似羊魔人的这种强敌，他们恐怕很难招架。
不过幸运的是，从寒古遗址离开，一直行到灰度叠层区，都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
偶有魔物入侵，都是小虾米级别的。甚至学徒抱团，都能清理干净。
直到进入灰度叠层区，布鲁芬才松了一口气：“这才是正常的预期嘛，毕竟这是我们开辟了数百年的安全路线……遇到羊魔人应该只是意外。”
此前的六批物资补给队，从最表层到最前线，都没有遇到任何问题，而且当时带队的还只是普通巫师。
如今有了丝奈法，反倒出了一点小变故。
“难道这就是幸运守恒法则？”布鲁芬嘴里低声嘀咕，“拥有什么实力就该承担什么变量？因为丝奈法实力太高，正向变量达到极值，引出了羊魔人……如今丝奈法的实力降低，反倒让路程变顺了。”
布鲁芬口中的伪知识科普，被玛德琳和安格尔直接无视了。
如今安格尔更关心的是，灰度叠层区，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之前看过很多资料，知道深渊分为表里两域，表三层又被称为深渊外围，是普通魔物以及原住民活动的区域。至于里层，很少有人类踏足，所以资料很少。他们要去的前线，指的其实就是在深渊外围靠近里层的地方。
而如何跨层，安格尔所了解到的其中一种方法，就是通过灰度叠层区。
不过书中得来的，终究只是一句话。真实的情况，必须要躬体力行，亲眼见识才会知道。
刚一进入灰度叠层区，安格尔便感觉到周围的空间能量极为的活跃，按理来说，过于活跃的能量肯定会撬动物质界。
但这里的空间能量很奇怪，它虽然能让你感受到它的活跃，但它又仿佛被什么束缚着，让它不至于成为脱缰的野马，不至于因为不稳定导致空间裂缝丛生。
最大的特征，就是地表的植物。
这里的植物居然比起寒古遗址还要多，而且长势还一点也不差。如果真的在空间不稳定的地方，绝对不可能有植物。
“如果是空间系的巫师，在这里估计会有很大的收获。”安格尔低声嘀咕。
“其实不然，空间系的巫师想要收获，至少要解析空间能量。这里的空间能量看似随处可在，但你无法去解析它，因为它们是被跨层之门收束着的。除非是空间系的高阶巫师，也许能强行解析，但下场就是这里的跨层之门彻底消散。”玛德琳听到安格尔的自喃，向他解释道。
安格尔有些不好意思，果然他还是太想当然耳了。
收起心中的赧然，安格尔问道：“跨层之门，就是我们进入深渊二层的地方？”
“并不是深渊二层，而是直接去深渊三层。”玛德琳顿了顿：“深渊表层很大，恐怕比起南域也不遑多让，进入内层的方式很多，其他地方有进入二层的方式。而这里的跨层之门，是可以直接去三层的。”
玛德琳说到这时，突然指着前方的山脉。
“翻过这个山脉，应该就能看到跨层之门了。”
一路行到山脉顶端，还没翻山，安格尔便感觉到庞大伟岸的气息从山脉的另一头传来。这种伟岸气息，和巫师界的世界意志极其相像。
“束缚住空间能量的源头，就是那里了。”
当抵达山脉顶端的时候，安格尔往下一望，眼神中闪过惊色。
跨层之门，他以为只是一个修饰的手法，说是门，其实是其他的东西。结果，还真让他有点意外，这个跨层之门还真的是一扇“门”。
这扇门高达十数米，矗立在一个峡谷的云雾之中。
门的整体颜色是黑色，材质看不出来，但有种骨质的光滑感。门面上有各种奇异魔物的刻绘，崇火祭祀的原住民、闭目蹲守的石像鬼、铺天盖地的深渊龙……
最为奇特的是，在门的顶端，有一双笼罩在黑色雾气中的独眸，注视着这片天地。
“这……就是跨层之门。”玛德琳带着感慨的语气说道，无论多少次看到这扇门，都不得不为其庞大的威势所折服。
安格尔也感觉到极为震撼，不过，他心中其实更多的是疑惑。
“这扇门为什么矗立在这，是谁矗立的？上面的气势，很像世界意志，难道是深渊的世界意志安设的？”安格尔心里的疑问一个接一个。
对此，玛德琳的回答是：“为什么会有门，这个我不知道。至于是谁矗立的，根据一些资料考究，应该不是世界意志，而是深渊的一位远古魔神。门上面的独眸，就是那位远古魔神的标记。”
“没错。”布鲁芬这时也站出来补充道：“在深渊外围，不止一扇跨界之门，上面都有这位远古魔神的标记。”
“那我们进入跨界之门，岂不是会在他的注视下？”
“不会，因为这个远古魔神早已经消失在岁月之中了。”
第976节 尼尔庭冬宫
在千年之前，有传奇巫师将某扇跨层之门给彻底毁坏了，这位远古魔神也没有任何的表现。故而，巫师得出它可能早已消失的结论。
不过，所谓消失在岁月中，并非是说它已经死了。或许只是疲惫沉睡，又或许是失望远离，当然，也有可能是不敌时间侵蚀，彻底的泯灭。
远古魔神的气息终究已经消散，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留在跨层之门上的意志与伟力，还长存于世。
“其他人在此休整片刻，所有护卫队的人和我一起开门。”丝奈法的声音传到众人耳里。
这个“开门”，便是推开跨层之门。
想要推开门，需要达到一定的实力。
根据考究，这种推门的限制，其实是远古魔神对表层生物的一种保护。想要推开门，你的实力至少也要达到深渊三层的均等实力，否则进入三层就是找死。
以丝奈法未曾受诅咒前的实力，单人即可推开，如今却是需要护卫队的配合，也足以知道她的实力受损严重。
当门缝逐渐露出，安格尔好奇的将目光投到门缝后面。
不过遗憾的是，门缝之后并没有出现新世界，而是被一层灰蒙蒙的雾墙所遮掩。
虽然看不到门缝后面的世界，但安格尔却是陷入了思索中。深渊因为有层数递进，他原本以为深渊的结构是无限延伸的类地下室结构，跨层就是从一个梯子跃到另一个梯子，表现方式可能是进入天堑深坑一类的。但没想到，跨层的方式会是进门，门后的空间是镜面还是平行？亦或者就是天梯，门是传送的表现方式？
“你看上去很疑惑？”玛德琳发现安格尔眉头紧皱，开口问说。
安格尔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这种跨层，难道是像童话世界的表中里三层空间？”
“并非如此。童话世界虽然分为三层空间，但内里结构和大小，其实是受到表层世界的制约。深渊则不同，每一层的结构都不会受到任何制约，你可以理解为，每一层就是一个世界。这些世界按照某种苛刻的限制规则所排列，既是相通，也是独立。”
玛德琳自己对于深渊的结构了解也有限，她只是将巫师界自古以来对于深渊结构的猜想说了出来。
安格尔还在思索的时候，大门终于推开到了一个宽度。
并且，当护卫队松开推门的力道时，大门又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在慢慢关闭。
“趁着门关闭前，所有人立刻跟上！”
跨层之门自我关闭的速度很快，众人也不敢耽误，一个个的投入了雾门之中。
安格尔也停歇了思考，开着贡多拉，一头扎进了灰蒙蒙的雾墙中。
他们在雾墙里穿梭了半分钟，终于看到了外面的景象——茫茫无边的雪原。
一望无际的四野，都是白皑皑一片，大雪遮蔽了视野，沁凉的气息钻入鼻腔，耳边只余呼啸风声。
“这就是深渊三层？”安格尔仔细的感受了一番，周围的能量跃动的确比此前要更加狂暴了，这也意味着，巫师想要回复魔力会更加困难。
至于其他的地方，安格尔倒是没有发现变化。天色依旧黯淡，气氛也依旧压抑，冷刀子吹来的风，也和之前一样，带着肃杀气氛。
霜月护卫队并没有停下来，还在前方开路。
这一飞，就是大半个时辰。他们依旧在雪原之中，不过却来到了一个栖身之所——尼尔庭冬宫。
那是一座在茫茫风雪之中矗立的废弃神殿，风格极为古怪，外墙的雕刻是各种表情狰狞的魔物，就连守在门口的雕像，都是背生双翼的石像鬼。单从这一点来说，就可以看出这个神殿在没有废弃前，信奉的应该是邪神。
踏入冬宫，冷空气立刻被阻拦在外，暖融融的气息充斥在宫殿之内。
“尼尔庭冬宫是霜月联盟重要的一站，到了这儿，下一步就是各自按照任务的不同路线，去往各个前哨站了。”玛德琳说道。
“也就是说，从这里开始，大家就各走各的了？”安格尔问道。
玛德琳点点头，同时表情开始变得更加凝重：“没错，所以接下来的这段路程，才是最危险的一段路。”
顿了顿，玛德琳话锋一转：“丽安娜不是留给你一瓶昆纱花香氛吗？等离开这里后，你就可以用了。”
丝奈法安排众人在冬宫里暂歇，她则带着几个护卫队的人，离开了冬宫。
安格尔正好奇丝奈法的去向时，马赫尔带着剩余的护卫队，将众人召集在一起后，说道：“丝奈法小姐去联络各地的幻兽了，等会儿会载着你们前往各自的任务地点。”
顿了顿，马赫尔拿出一张表格单：“这次的补给去向，有八个前线方位。分别是械之门附近的双塔哨岗、暗洋深涡附近的科多港口、潜恶之洞深处的崖壁避难所……以及，临界森林外围的守望要塞。”
马赫尔开始对学徒接到的前线任务进行分类归纳，根据需要，会安排他们到不同的地方进行前线建设。
至于正式巫师，马赫尔却是没管。正式巫师既然来到深渊前线，肯定有各自的安排，或者说各个巫师组织的安排，他没必要去管。
安排完毕后，各自歇息等待幻兽的到来。
安格尔也趁着这个时间，对各个前哨站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前哨站全都在各个里层入口的附近，安格尔即将去往的前哨站，是守望要塞。根据布鲁芬的述说，这个要塞是所有前哨站中最危险的一个，因为通过临界森林进入深渊里层的话，会抵达一片黑水流域，在这附近就有一座恶魔城。
如果恶魔城中有恶魔要进入深渊表层，临界森林绝对是首要选择。
“虽然守望要塞是最危险的一个前哨站，但同时，那里也是真知巫师最多的地方。幻魔大师、如夜、以及冰镜阁下都在那里。”布鲁芬顿了顿：“如无意外，丝奈法估计也会去守望要塞。所以，整体实力还是有保证的。”
“丝奈法也去守望要塞？她难道不去找蒙奇阁下解除冰谷的诅咒？”玛德琳疑惑道。
布鲁芬叹了口气：“不是丝奈法不想去，而是蒙奇阁下在数年前就去深渊里层了，一直没有定所。只有他联系我们的份，我们很难联系到他。”
玛德琳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秘幸，她一直以为蒙奇阁下会待在霜月的大本营。不过这样的话，那丝奈法的诅咒该怎么办？
“只能等下次返回巫师界，到时候找其他人来帮忙了。不过，就算要返回巫师界，也只有等能量潮汐过去以后，才能再次跨界。”
在布鲁芬感慨的时候，冬宫的外面突然传来巨大的呼啸声，同时还伴随着尖利的鹰鸣。
布鲁芬听到那声鹰鸣后，眼底闪过恍然：“果然，来的最快的还是葛洛什。”
与此同时，马赫尔的声音也传到众人耳中：“葛洛什已至，前往崖壁避难所的人，准备出发！”
安格尔随着众人的步伐，也走到了冬宫的外面，见到了被称之为葛洛什的幻兽。
那是一只足以遮天蔽日的巨大神鹰，头生白冠，在风雪之中就像是冰之女神的侍者，从天而降，掀起大量的雪尘。
这只神鹰的背部极为宽阔，上面甚至建了一个防风的堡垒，此前离开的霜月护卫，便有一人在堡垒的门口前，打开门示意去往崖壁避难所的人赶紧上来。
五十余学徒，以及六位巫师踏上了神鹰背部。
伴随着一声鹰鸣，葛洛什张开双翅，飞上了天空。
葛洛什来的快，去的也快。安格尔还在震惊于神鹰的巨大时，它已经化为黑点，消失在了风雪深处。
葛洛什离开没多久，大地出现一阵震荡。
一只比起葛洛什更为巨大的独角红蝎，对天长嗥，飞驰而来。
“洛加米丹也来了。”布鲁芬淡淡道，和葛洛什一样，洛加米丹也是载着学徒去往前哨站的一只幻兽，而它去往的地方是械之门附近的双塔哨岗。
时间逐渐推移，各种恐怖且巨大的幻兽出现，将尼尔庭冬宫里的众人纷纷载走。
人数越来越少，原本喧闹的冬宫，重新变得寂寥起来。
玛德琳这时，转头看向正在感慨上一个幻兽的布鲁芬，眼神里带着疑惑与嫌弃：“马赫尔都离开了，你怎么还没走？”
布鲁芬腆着脸笑道：“难道我之前没说过，其实我也是去守望要塞的吗？”
“你去守望要塞做什么？”玛德琳眉头皱起，布鲁芬作为一个技术型巫师，一向是被霜月珍而重之看待的，怎么会突然跑到最危险的守望要塞去？
布鲁芬笑眯眯的道：“你猜？”
玛德琳眼神一凛，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突然变得阴冷：“你……难道是为了她去的？”
布鲁芬耸耸肩，没有回话。但玛德琳几乎已经确认了布鲁芬的意图，想想布鲁芬的专业，再想想那人的爱好……
玛德琳看向布鲁芬的表情越发的阴狠。
布鲁芬却道：“你要做什么，你自己看着办，我又不会阻拦你。”
“最好是这样！”玛德琳冷冷的看了布鲁芬一眼，撂下这句话便不再多言。
第977节 朵姬比尔
一旁的安格尔，并不知道玛德琳和布鲁芬之间的气氛为何突然变得有些尖锐，不过他现在也没去探究，而是将目光放到了冬宫门口的另一端。
他发现，不仅仅布鲁芬没走，维菲特好像也没走。
难道说，维菲特也打算去守望要塞？
风雪越下越大，肉眼的能见度也在降低。这时，远处突然闪过耀眼的彩光，彩光时高时低，伴随着清脆的“踢踏”声响，越来越近。
当看清楚风雪中的不速之客时，安格尔的表情带着震撼。
这也是只幻兽，但这只幻兽比起之前见到最大的独角红蝎洛加米丹还要大上一圈，这只幻兽的形态是一只麋鹿。
不过这只麋鹿盘根错节的双角之间，隐隐有七彩幻雾飘荡，幻雾之中可以看到一座城市的影像。
“它就是联盟里圈养的最大幻兽，幻城的巨鹿灵——卡西索弥。”布鲁芬缓缓道。
“我们要坐上……它吗？”安格尔问道。
未等布鲁芬回答，卡西索弥双角之间的幻雾中走出了一位霜月的护卫：“前往空天岛的人，登上幻城！”
随着此话一落，大量的人群开始纷纷飞上天空。
这是安格尔看到的，最大的一次人群迁移。几乎绝大多数学徒，都动了起来。
布鲁芬：“倒悬瀑群上空的空天岛，是目前来说，最大最隐蔽也是最安全的前线。霜月的前线总部，也设于那。”
“既然如此，你就该跟着他们一起离开。”玛德琳冷冷道。
布鲁芬却是没接这个话茬：“卡西索弥也来了，看来，朵姬比尔又是最后一个。也对，那家伙就是惫懒。”
“朵姬比尔是去往守望要塞的幻兽？”安格尔疑惑道。
布鲁芬点点头：“朵姬比尔是所有圈养的幻兽中最强的，不过性格向来懒惰，一天的路程总会被它拖成三四天，好在这次应该是丝奈法大人驾驭它，应该能让它稍微勤快点。”
学徒登上卡西索弥后，巫师也开始往上登。
每一次去空天岛的人，都是最多的。毕竟，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当卡西索弥迈着轻盈步伐离开后，眨眼间，冬宫的门口就剩下寥寥几人。
学徒包括安格尔在内，只剩下十来个，正式巫师除了布鲁芬与玛德琳外，只有……维菲特一人。
在肥硕的沙鼠引导下，维菲特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向着他们的位置走了过来。
如今正式巫师就他们三人，维菲特聚拢过来倒也合乎规矩。只不过安格尔在内心却是无奈一叹，整个补给队他最警惕戒备的两位巫师——布鲁芬和维菲特，居然都准备去守望要塞。
“维菲特，没想到你也会去守望要塞？”布鲁芬看着维菲特，好奇的问道。
维菲特垂下眼眉：“我的目标是深渊里层，其实去哪儿都可以。”
“你要去里层？那你干嘛选择守望要塞，哪一个前哨站不比守望要塞安全？”布鲁芬疑惑，虽然深渊里层并没有所谓的安全一说，但临界森林过去的里层，恰好在恶魔城附近，怎么说那里也要比其他地方更危险。
“选择守望要塞的原因嘛，自然也有。”维菲特笑眯眯的道，眼神扫过安格尔，特意在他身上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安格尔……”
安格尔抬起头看向维菲特。
维菲特此时却话锋一转：“……的导师幻魔阁下也在守望要塞，上回想从安格尔那里打听关于永夜国之变的事，他拒绝了。我只能去问幻魔阁下了，毕竟永夜国之变已经开始向着丰饶国蔓延，西地摩沙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永夜国之变？”布鲁芬狐疑的看了眼维菲特与安格尔，总觉得维菲特似乎隐瞒了什么。
不过他也没有细问，他自己前往守望要塞，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寻找那位，但也有一部分自己的私心。
就像玛德琳和丝奈法一样，他们选择去守望要塞，其实也各有各的深意。
只要不互相影响，就没必要去深究。
卡西索弥离开后的两小时，风雪逐渐开始停歇时，大地开始震颤，同时从远方传来一阵阵的沉闷声响。
“看样子，朵姬比尔终于来了。”布鲁芬感受到熟悉的脚步声，不禁感叹道。
说是来了，但他们又等了快五分钟，雪原尽头才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道巨大的黑影。
安格尔本来还有些好奇这个朵姬比尔的样子，结果没等他去关注黑影的形状，就听到耳边传来嗡嗡的声响。
“我知道加速，已经到极点了，求你别催了……”这道嗡嗡声中，似乎还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
“你这叫加速？你自己听一下，铃铛响的频率有多低？”丝奈法的声音带着愤怒，压过了之前的嗡嗡声。
安格尔正疑惑着时，他听到铃铛声突然频率变快，之前就像是微风吹拂，铃铛声清脆悦耳。如今却是一变，仿佛是暴风袭来，将铃铛吹得乱颤，声音频率也极其古怪。
丝奈法声音更加愤怒：“我是叫你加速，不是让你向铃铛吹气！”
“反正结果是铃铛频率变快了。”嗡嗡声再次传来。
随着黑影的靠近，安格尔终于看清楚了“朵姬比尔”的样子，那是一只宛若雪山一般的巨大白熊。
白熊的背上驮着一座冰霜教堂，教堂尖塔上有一个铃铛在风中摇摆，发出声响。
此时，白熊正抬起自己的头颅，对着尖塔上的铃铛猛吹。而丝奈法则站在教堂门口，指着白熊的脑袋一阵臭骂。
看到这一幕，安格尔也终于明白了，之前和丝奈法抬扛的居然就是这只白熊，也就是朵姬比尔！
“终于到尼尔庭冬宫了！”白熊一副解脱的模样，然后朝着地上一趴，掀起大量的雪尘：“太好了，可以休息了。”
“别想着休息！”丝奈法恨铁不成钢的呵斥一声，转头对着冬宫门口的人叫道：“只剩下去守望要塞的人了？那好，全都上来，我们立刻走。”
“快上去，要不然朵姬比尔一睡觉，想要再醒来起码两三天。”布鲁芬说罢，动作迅速的飞上了白熊背后的教堂上。
安格尔还未来得及对白熊朵姬比尔做更进一步的观察，便被玛德琳拉上了冰霜教堂的门口。很快，当最后一个学徒也踏在白熊背上时，丝奈法的声音传来：
“你要是敢睡，我就打爆你的x门。”伴随着这句话，还有丝奈法身上缭绕的火焰气息。
朵姬比尔本来已经开始半耷拉着眼皮，想不管不顾先补一觉再说，但丝奈法的怒火让它浑身一颤，纠结了半晌后，还是重新站起来。
然后不情不愿的慢悠悠的朝着雪原深处走去。
“跑起来！如果两天之内无法抵达临界森林，我会让你尝尝冰火两重天的滋味。”
丝奈法的威胁，让朵姬比尔委屈的呜咽了一声，若是其他人，它完全可以按照自己节奏慢悠悠的走，但这一回补给队的负责人居然是丝奈法！最重要的是，丝奈法居然去守望要塞！
一路上，朵姬比尔都在默默流泪。
而此时，在朵姬比尔背上，安格尔按照玛德琳的嘱咐，取出一部分昆纱花香氛，涂抹在身上。
昆纱花香氛的味道，嗅觉是完全无法闻到的，就像是白水一般。
其实这也很正常，因为香氛虽然有个“香”字，但其实很多炼金制的香氛根本没有味道。它不完全作用于嗅觉，而是对某个精神层面的影响。
就像是很多女巫所追捧的舒洛蒙香氛，外在的香气虽然很重要，但真正影响的其实是对方的精神感触，而不是对方的嗅觉。
昆纱花香氛也一样，安格尔自己闻不到，但它却能作用到接近他的魔物或者恶魔身上。
等到抹上了昆纱花香氛后，安格尔来到了教堂之中。
去守望要塞的人很少，所以这座用冰霜搭建的教堂内部，很是空旷。不过虽然人少，但安格尔一进教堂，依旧感觉到一种紧张的气氛。
“按照这条路线，等出了雪原以后，我们要经过幽寂海岸。只不过，之前朵姬比尔从临界森林赶过来的时候，说幽寂海岸可能出了变故，平日里那里魔物虽然不多，但还是有一些。但它这次过来的时候，一只魔物也没有遇见。”说话的是丝奈法，她站在教堂的中央，其他人围在她的身侧。
“往常在附近的魔物消失了？难道有人清理过？”
“朵姬比尔并没有发现战斗过的痕迹。所以，极有可能是魔物主动离开。”顿了顿，丝奈法继续道：“魔物主动离开，要么是地缘或者习性，要么便是……有更加强大的存在，可能降临在了幽寂海岸。”
“考虑最坏的因素，可能有强者降临。那我们经过幽寂海岸的时候，务必就要小心了。”
玛德琳：“既然如此，能否换个道路呢？”
“绕道有三种选择，第一，掉头绕大圈走既啫废墟，走这条线路至少要多两周的时间。时间拖得越长，变数也越大。第二，继续往前走，走幽寂死海，这不用说了，幽寂死海我们绝对度不过去的。另一边则是恶魔修道院的分院……”
第978节 风雪女妖
走既啫废墟，时间拉长倒没什么。但就算时间拉长，也不能保证绝对的安全，反而可能因为拖得更久，变数越大。
而走幽寂海岸，其实目前来说，会不会遇到危险也只是一个猜测。而且，上回朵姬比尔过来的时候，不就没有遇到危险么。
“对了，朵姬比尔是什么时候路过幽寂海岸的？”布鲁芬突然道。
“据它所说，是两周以前。”丝奈法道。
众人：“……”
的确，守望要塞距离尼尔庭冬宫很远，如果以凡人的思维来说，或许双脚丈量年许，都不见得能抵达。
可是，对于朵姬比尔这种幻兽来说，走有幽寂海岸这条路线，从守望要塞到尼尔庭冬宫，就算慢悠悠的走，一周时间也足够了。
然而，朵姬比尔从幽寂海岸到尼尔庭冬宫，居然就花了两周！
可见它有多么懒惰！
“两周时间，就算真有强者降临，估计也已经离开了。”布鲁芬继续道：“总不能，一个强者会选择留在偏僻贫瘠的幽寂海岸吧。”
“在深渊三层的强者，大概率是恶魔。如果是恶魔的话，它的目标肯定不会留在幽寂海岸，估计会去幽寂海岸另一头的恶魔修道院。”维菲特此时也补充了一句。
丝奈法其实也有如此猜测，不过，任何事情都怕万一，将可能发生的危险先一步提出，总比临时遇到危险再来想办法解决要好得多。
众人随即合计，还是继续走幽寂海岸。
如果真的遇到强者，布鲁芬以前从巨兽贝希摩斯身上提炼过“沸腾之血”，大不了注射到朵姬比尔体内，让其短时间内暴走，在全属性提升的情况下，朵姬比尔的速度比起真知巫师都还要快，应该可以摆脱受限。
如此决定以后，他们的赶路速度便逐渐提升。只不过朵姬比尔无时无刻都想着休息，对它而言，勤奋会掉肉，懒惰才能养膘。
不过它再想养膘，但在丝奈法的暴力催促下，还是委屈的认了。
在雪原上，他们一路都很畅通，反倒是即将离开雪原的时候，遇到了一只风雪女妖。
雪原过去后会是一片连绵的山脉，他们遇到这只风雪女妖的地方，就是在两座雪山之间比较狭窄的夹缝中。
伴随着呼啸风声，一只下半身被风雪裹挟，浑身散发着冰霜之力的女妖挡在了唯一的道路中央。
常年阴暗的天光，让人无法看清她的面貌。不过那一头霜发，在风中乱舞，恍惚间众人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丝奈法。
“继续前进吗？”嗡嗡的声响从朵姬比尔嘴里传出，“她看上去挺厉害的，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等她走了以后再过去？”
“继续。”丝奈法面无表情的下达了前进的命令，“直接杀了她。”
“她也没动手，何必浪费体力呢？”朵姬比尔继续道。
“她的确没动手，但你别告诉我，你感受不到它的恶念？”丝奈法不耐烦的道。
朵姬比尔不再吭声了，相比人类而言，它对情绪的感知更加的敏锐。在很远的地方，它便感知到了这只女妖那浓郁的恶念，这种恶念在深渊魔物身上并不少见。
就像是巫师界的极端教派，他们拿着正义当令牌，驱逐斩杀一切偷渡而来的异界生物，底气自然是世界意志。
同样的，深渊意志对于巫师这种掏空心思挖墙脚的侵略者，也是抱持着敌意的。而这种敌意的表现，便是深渊绝大多数的魔物，都对外来者充满恶念。
“这样吧，我过去以后你们来动手？”朵姬比尔还在讲着价，虽然杀死这样一只风雪女妖对它而言应该不算太难，但每多浪费一点能量，它的膘也会随之减少，不划算。
“再废话，等会到了幽寂海岸，我直接把你赶进海里。”丝奈法的声音从牙缝里传出，显然已经到了忍耐极限。
幽寂死海是怎样的情况，朵姬比尔怎会不知。它打了一个寒颤，不敢再与丝奈法顶嘴，快速奔跑起来，决定用奔袭对风雪女妖进行一击必杀。
随着朵姬比尔的快速移动，教堂顶端的铃铛清脆作响。朵姬比尔懒散的气息瞬间变得肃杀起来，眼神锁定住了女妖的位置。
安格尔此时也在冰霜教堂的外面，在朵姬比尔靠近女妖的时候，仔细的观察起来。
风雪女妖的下半身是旋风与雪花所构成，上半身则是类人形，霜发之中似有冰之弯角，面容狰狞难看，眼底恶意丛生。
白光一闪，朵姬比尔身周出现大量的碎冰，纷纷的朝着女妖射去。
“惹——”女妖嘴里叫唤着不知名的声响，碎冰落在她的身上，却是消失不见，没有对她造成任何的伤害。
一击不成，朵姬比尔旋即跃起，巨大的熊掌对准女妖的位置。它的速度飞快，女妖来不及躲闪，直接被踩踏成了碎片。
然而碎片化为了气雾，不久后，又在朵姬比尔的身侧重新构建成了女妖的形体。
女妖发出奇怪刺耳的笑声，暴风雪瞬间降临，一时间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安格尔皱着眉，正在思索之前是什么情况的时候，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一道冰寒的杀意，隐藏在飘雪之中，突然出现在他的背后。
在众人眼中，那只女妖随风而至，突然现出身形，恶意刹那爆发，狰狞的表情直指安格尔！
风雪女妖将目标改成安格尔，说来也怪安格尔目标太明显，在朵姬比尔的背上，目前露在外的巫师中，就安格尔最弱。
在短时间奈何不了朵姬比尔，其他巫师也不好惹的情况下，女妖选择了先击杀一个看上去最弱的人，然后再说或逃或战，于是就挑上了安格尔。
在暴风雪之中，女妖的隐匿能力甚至欺瞒住了丝奈法，直接出现在了安格尔背后。
“小心！”玛德琳身形一闪，立刻来到安格尔身侧。
不过，玛德琳的速度终究慢了一步。眼看着女妖伸出那尖利的指甲，携着漩涡之风就要插进安格尔的身体！
就在众人心中暗道不妙的时候，安格尔的身影突然从原地消失不见，出现在了教堂的另一侧，同时，一道熊熊的烈火出现在了他消失的原地。
烈火的能量等级很低，远逊色于女妖的寒霜，所以很快便消失不见。
但这其中的奥妙，却让众人有些侧目。
安格尔不仅躲闪了，还在那一瞬间进行了反击？
若是换成自己的话，能做到吗？布鲁芬扪心自问，如果是他的话，估计会选择释放血脉自带的防御之力，虽然不会受伤，但很难做到完美的闪避。
安格尔的速度很快，除了丝奈法，其他人都没有看的太清楚。
就是丝奈法，也有些不了解安格尔在那一瞬间究竟做了什么？
“灵魂出窍、重力脉络、燃火之法、灵魂归窍。”丝奈法在心里将这个步骤理顺，安格尔有重力脉络，这个其实不是秘密，早在之前他的音乐盒卖出二十万魔晶的天价后，安格尔的一些资料就已经被杂志给扒出来了。
甚至，安格尔只能灵魂出窍后才能使用重力脉络，都有人猜到。
但是，在灵魂出窍的时候，还能使用戏法，这个可就不容易了。如果是个正式巫师，倒也不稀奇，因为可以学习魂维之道……这是一个灵魂系的普通术法，绝大多数的巫师都会去学。
但安格尔是一个学徒，如今能涉及的只有戏法阶级，怎会学习到魂维之道？
丝奈法有些想不通，因为她看的很清楚，安格尔并没有借助其他任何工具，纯粹是自身的力量。
难道说，还有某种方法，不通过魂维之道就能使用元素侧的戏法？
在丝奈法思索的时候，玛德琳的攻击已经出现在了风雪女妖的身后。若是风雪女妖之前逃走也就罢了，但如今她被一个正式巫师锁定，想要再逃跑那就很难了。
红光闪烁，燃着火焰的荆棘束缚住了女妖。
炽热的烈火灼烤下，女妖连十秒都没坚持住，便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女妖彻底死去后，玛德琳这才带着疑惑之色，来到安格尔的身边。她本想询问安格尔之前怎么做到逃脱且反击的，但看着周围其他人探究的眼神，她没有选择这时开口，而是话锋一转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
玛德琳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这让布鲁芬等人脸上有些遗憾，不过这终究只是一个小插曲，他们也不可能真的跑去向安格尔打听什么。
“看吧，你们一下就解决了，其实根本不需要我。”朵姬比尔道。
“对一个风雪构成的元素生物，使用碎冰攻击，我是第一次见到。”丝奈法嘲笑的声音透过风雪，落入朵姬比尔的耳朵：“同时，对元素生物使用纯粹的物理打击，大概也只有你的智商能做出这种蠢事。”
朵姬比尔委屈的道：“我以前又没遇到过元素生物……”
在朵姬比尔与丝奈法对话的时候，安格尔却是表情一愣。
之前的风雪女妖是元素生物？
他以前也曾遇到过巫师制造的元素精灵，但自然界诞生的元素生物，还是第一次看见。
提到元素生物，这让他不禁回想起此前在香农王室看到的那张地图。
第979节 幽寂海岸
“元素生物很少见吗？”听到朵姬比尔的话，安格尔有些好奇的询问道。
玛德琳：“也不能这么说，元素生物在巫师界其实很多，甚至巫师用特殊方法培育的元素精灵逐渐成长后，就会成为元素生物，但这需要长时间的培养。”
“不过，自然诞生的元素生物倒是的确比较少见，因为这种元素生物只有符合特殊的环境要求，还有一些苛刻的限制，才可能诞生。”
安格尔点点头，这和他了解到的资料相差无几。不过，他本身想问的也不是这个。
“那有没有什么世界，只有元素生物存在？”安格尔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纯粹元素生物的世界？我没听说过，不过泛位面未曾被探索到尽头，也许有吧。”玛德琳笑了笑：“不过，如果这样的世界真的被发现，估计绝大多数的巫师会为之疯魔。”
“疯魔？为什么？”安格尔一愣。
“巫师和元素生物之间，其实存在着一种微妙的关系……”随着玛德琳的述说，安格尔这才慢慢的了解到，元素生物对巫师意味着什么。
首先，拥有一只元素生物，可以辅助自己进行元素侧的修行。元素侧的术法，除了极个别的情况外，大部分的巫师必然会涉猎，而研究元素生物会缩短你跨系修行的时间。
其二，元素生物也可以作为施放元素术法的媒介，只要不一次消耗完元素生物的能量，花点时间，元素生物还会逐渐恢复。
还有，元素生物其实培养得当，本身战力也会不俗，完全可以当半个帮手来用。
“当你成为巫师的时候，就可以开始着手培育元素生物了。而如果你能捕捉到自然诞生的元素生物，则可以省去一笔培育的时间。”
不过，玛德琳也比较了后天培育与先天自然的元素生物，它们其实各有优劣。
在辅助的功效上，两者其实没什么差别。但是，后天培育的元素生物太耗时间和魔材，不过，因为一己培养，会很衷心，且能按照本我心意进行培育。
而自然诞生的元素生物，驯服起来不太容易，而且元素生物在自然界太过稀少，想要寻找自己心属的，也不是那么容易。
“当然，如果是一个只有元素生物存在的世界，那么想要寻找合适自己的元素生物就容易多了，巫师自然会为此而疯魔。”
听完玛德琳的述说，安格尔也有些恍然大悟。他曾经看到过博古拉的火元素精灵，估计就是在培育成元素生物？
不过，他还是有一个疑惑：“既然元素生物如此得来不易，刚才为何要杀了那个风雪妖女？”
“深渊的元素能量太过爆烈，非常难驾驭，对巫师不见得有太多的辅助之效。而且刚才那宛若实质的恶念，已经表明了其很难驯服，所以没必要留下她。”玛德琳说到这时，疑惑的看了安格尔一眼：“看起来，你对元素生物很有兴趣？”
“第一次遇见，的确有一点兴趣。”
“虽然元素生物稀少，但也不是没有，下次遇到类似风雪妖女的元素生物，我可以帮你抓来。”
安格尔赶紧摆手，他说的有兴趣，纯粹是因为联想到了潮汐界，并非真的想捕捉元素生物。
既然安格尔拒绝了，玛德琳也没多说，她其实还是比较提倡元素生物自己培养的比较好。
朵姬比尔在喋喋不休中，继续前行，众人也从外面回到了冰霜教堂内。
听完之前玛德琳的话，安格尔在释然中也感觉有些沉重，看来潮汐界还真的没有其他人知晓。如果潮汐界被人发现，估计就如玛德琳所说的，绝大部分的巫师会为此而疯魔吧？
看来，这个秘密暂时要先守着了。
不过，安格尔其实也不能完全确定，香农王室的那扇小门背后就是潮汐界。一切的推断，只有魔画巫师的那一张不甚详细的地图。
只有等以后他去探索了，确定门后的情况，到时候要不要将这秘密公布，再看吧。
两个小时后，朵姬比尔穿过了层层叠叠的山脉，终于来到了山海交汇之地。
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那片死寂的大海。
幽寂死海的上空，笼罩着一股诡异的气场。哪怕没有去往海里，都能感觉到那令人忌惮、甚至避之不及的气息。
透过教堂的窗户，安格尔也看到了那片毫无波澜，看上去死寂一片的海洋。
幽寂死海，在一些传说里，这里曾经寂灭过一位来自里层深处的魔神。后来，蒙奇阁下亲自前来探查，最后确定这只是一个传说。不过他在探查幽寂死海后，明确的表示幽寂死海之下有极大的危险，不仅有很多强大的魔物，其中比他强大的也有。
不过，这些魔物都是以海为生，平时并不会登上陆地。就算真的登陆了，对巫师的威胁也远远低于它们在海里的时候。
总之，只要不作死下海，走幽寂海岸的话，还是比较安全的。
但是，如今的幽寂海岸真的安全吗？
安格尔的目光，从那毫无波光的黯淡之海移到了近处海岸。所谓海岸，并非是沙滩，而是崖壁之上的荒芜山岭，怪石嶙峋，植物极其稀少，因为起伏的山脊，看不清更远的地方，但仔细看去，的确寂静一片。
“按照以往的情况，离开雪山范围之后，这里一般会有近海魔物。但如今，果然如朵姬比尔所说，一只也没有了。”维菲特的表情很郑重，到了这片出现反常情况的区域，必须要谨慎应对。
“继续往前走，大家注意戒备就行。”丝奈法瞥了布鲁芬一眼：“你也注意，一旦有情况，立刻让朵姬比尔进入暴走状态。”
在众人郑重应对的时候，朵姬比尔终于踏上了幽寂海岸既往的路线。
或许是感觉到了异样气氛，朵姬比尔也不用丝奈法催促，主动的提高步伐频率。不仅如此，它还特意轻放脚步声，避免吸引隐藏在暗处的目光。
巫师的戒备，朵姬比尔的行为改变，也让教堂里的学徒进入了高度紧张的状态。
时间一点点过去，朵姬比尔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目前依旧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不过，众人的心理压力丝毫没有减弱。距离走出幽寂海岸，还需要半天时间。
这种高度紧绷的状态，让一些学徒因为一点点风吹草动就开始疑神疑鬼。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就像是心跳声，不过声音好大……”有学徒颤抖的道。
布鲁芬回过头，嗤笑一声：“别怀疑，那就是你的心跳声。”
“我怎么感觉风变小了，周围变得更死寂了？”
“因为我把窗户关上了。”
这种小部分自己吓自己的学徒还不少，就像是情绪感染，让本来还算心性坚韧的学徒，也因此出现了幻听幻视。
布鲁芬摇摇头，看看这群的学徒，又看了看安格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活了几十年都不知道活到哪里去了，还不如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布鲁芬在心里暗暗摇头，也无怪乎都被壁障卡着，多年不得寸进，只能来深渊一搏。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布鲁芬一听，以为又是学徒在疑神疑鬼，正要呵斥一句，结果他一回头，发现说话的并非是学徒，而是眉头紧蹙的丝奈法。
丝奈法的表情不似作伪，也不可能在这时故意吓其他人。
“声音？”维菲特轻轻一点拄杖，奇异的能量散开，他脚下的肥硕沙鼠的俩个小耳朵瞬间变大了数倍，宛若兔耳。
沙鼠耳朵动了动，维菲特的耳朵也随之一动。
“的确有声音，好像是有人在……”维菲特仔细斟酌了一下用词，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好。
细微如蚊蝇嘒嘒，像是在祷告；但似乎又有抑扬顿挫的起伏，宛若咏叹之调；可仔细一听，又感觉没有任何的语言表达。
布鲁芬也认真的倾听起来，半晌后，他眉头皱起：“我好像听到鸟鸣声了？”
“咳咳……那是安格尔魔宠的声音。”维菲特提醒道。
布鲁芬回头一看，果然看到安格尔和那只叫托比的小海鸟低声的在对话。
布鲁芬：“……”
安格尔这时转过头，对着众人道：“刚才托比告诉我，说有人好像在唱歌。”
“唱歌？”布鲁芬疑惑道。
安格尔：“准确的说，是哼唱。”
“对！就是哼唱！”维菲特这时也反应过来，之前一直想不出该用什么词语去形容那道声音，如今安格尔一说，倒是反应过来了。
丝奈法此时也点头：“的确有哼唱声，只不过好像并没有什么能量波动？”
“不管什么能量波动，这里有哼唱声，肯定意味着这里有生命。要么找到它，要么避开它。”布鲁芬道。
随着朵姬比尔的前进，那道哼唱声也随之变大。
维菲特：“看来，我们正朝着那个哼唱者的方向前进……想要避开恐怕不容易，或许，对方已经发现我们了。”
第980节 墓园中的小屋
是谁在哼唱？哼唱的又是什么？
目前，谁也说不清楚。
随着哼唱声变得越发清晰，朵姬比尔的速度反而慢了下来，每一步都走的很谨慎。
此时，安格尔也听到了那带着些许牵萦意味的哼唱。
如果将教堂里压抑到极致的气氛暂时撇开，不带任何主观意识去聆听去细辨这道哼唱，安格尔发现这道哼唱其实非常的优美。
些微的撩人，心痒痒。
可在这表面的绸缪下，却暗涌着沉浮未定的悲伤。
安格尔自身音乐的水平，可能只是个半吊子，可赏析音乐的素养，却是作为一个贵族后裔必备的技能。
“缱绻之下，隐藏的哀伤。”安格尔轻轻噫了一声，哼唱里表达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似乎是在怀缅着什么人？
安格尔还在分析哼唱里带来的情绪波澜，朵姬比尔却是已经到了一个石碑面前。
“奇怪，之前来的时候并没有这个碑。”朵姬比尔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向教堂里诸众道。
众人也将目光放到那石碑上，石碑的形状并不规则，看上去就像一块烂石头，不过之所以会被朵姬比尔称为碑，因为其上有一道碑文。
碑文用的语言，是安格尔未曾接触过的，但是不知为何，光是看着那线条古怪的碑文，安格尔便感觉到了一种浓烈到极点的哀伤，以及一丝不甘。
“这是深渊语。”玛德琳低声道。
在深渊表层，目前被巫师所了解到的语言有三种，恶魔语、古恶魔语以及深渊语。
恶魔语与古恶魔语，顾名思义就能理解，都是恶魔的语言。不过古恶魔语更加优雅与强大，只有极个别拥有古老传承的恶魔方能掌握。
深渊语则是更加广泛的语言，类似巫师界的通用语，一般而言是深渊的原住民使用，但恶魔、魔物其实大多都能明白深渊语的意思。
“碑文上面写道：不死旅团，安息之地。”
当玛德琳念出来后，众人面面相觑。布鲁芬皱着眉头：“是那个不死旅团吗？”
“不知道，但传闻不死旅团远征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难道，这里这里是那群远征军的安息之地？”维菲特也露出惊疑。
随着诸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讨论，安格尔也逐渐了解了这里面的情况。
不死街，是当初烬土巨岩的滞留者最后会被转移去的据点城，不死街其实是人类与半血恶魔以及一部分深渊原住民共同建立起来的。
之所以取名叫不死街，就是因为那群原住民，为了祭奠曾经他们最强大的军团：不死旅团。
如果按照这里的碑文所示，不死旅团的安息之地就在这，可为何之前这里没有碑文呢？
是不久前，才有人将碑文立在这儿的吗？
而立碑者，会不会就是哼唱的人？
“我们要前进吗，还是绕一下？”布鲁芬问道。
“就算绕，我们能绕到哪里去？继续前进吧，不死旅团的构成，全是半血恶魔。如果有人祭奠他们，实力应该不会太强。”丝奈法说到这，顿了顿：“毕竟当初建立不死街，承了半血恶魔的情。进去看看吧，如果碑文说的是事实，有机会的话，便将不死旅团的骸骨带回不死街。”
丝奈法下了决定，其他人自然没有反驳。
朵姬比尔开始往前行，不过丝奈法也命令它，尽量不要跑动。
真是不死旅团的安息地，跑动起来会打扰它们的沉眠。而且，还极有可能激怒“立碑者”。
朵姬比尔继续前行了一段距离，突然间，外面的天色倏地变的黑暗。
丝奈法猛地推开教堂大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光，黯淡无比，就像是到了夜晚一般！
在深渊中难有昼夜，不分黑白，永远都是昏昏沉沉的。可如今，天光大暗，就像是无月的夜晚。
丝奈法的表情十分的阴沉，面对走出教堂的众人道：“我们有可能进入了类似异度空间的地方。”
在“夜色”笼罩的地方，就连暴动的元素都安静了许多，明显与之前在幽寂海岸时不一样。
朵姬比尔按照丝奈法的命令往后退，也依旧没有离开夜色范围。
“既然无法退出去，那就继续往前。”丝奈法：“去哼唱声的方向！”
他们虽然来到这古怪的地方，天光变了、环境变了、连元素的活跃度都变了。但有一点其实并没有变化，便是那道哼唱声。
依旧缭绕在耳畔，并且更加的清晰！
朵姬比尔向着哼唱声行了半分钟，站在教堂门前的诸众，便看到了一些异常的地方。
前方出现了大量的祭祀墓碑，以及乱七八糟摆放的石棺。
布鲁芬皱眉：“这里难道就是不死旅团的墓园？”
“不管是不是，那道哼唱声就在前面，我们进去看看。”
朵姬比尔继续前进，随着他们进入墓园，也看到了一些墓碑上的文字。上面的符号，基本已经让他们确认，这个不死旅团就是当初深渊原住民所崇拜的那个远征军团。
纵然已经确认这个信息，但他们谁也没有去动这些棺材，而是准备先去会会那个哼唱者。
半晌之后，朵姬比尔停了下来。
看着前面的一间亮着灯光的屋子，所有人面面相觑。
在墓园的深处，有一间亮灯的屋子，似乎没有什么不妥，说不定就是守墓人居住的地方。
但是！这个屋子极为不同！它不仅仅是间屋子，还是一间……
酒吧！
虽然没有招牌，但那酒吧专用的木栏，以及被内里灯光照到极为明亮的布围，无不在说明这是一个酒吧。
并且，布围上还写了一个大大的深渊语：酒！
透过布围的下方，能够看到屋子里有一些桌椅，还有一个吧台。
墓园里的微风，轻轻拂过，布围被吹的上下摇晃。借着摇晃的空隙，他们甚至还能看到吧台之上，有一双指甲涂满蔻丹的苍白的手，正极富律动感的在调酒。
而之前他们听到的哼唱，就是从酒吧里传出。
每个人的表情不一，但眼神里都透露着疑惑：为什么这里会有一间酒吧？在四野阒然的墓园中，这酒吧莫非是请鬼喝的？
“故意搞出这一套，是想迷惑谁么？”丝奈法直接跳下了朵姬比尔，毫不犹豫的朝着酒吧中走去。
不过，丝奈法还没靠近酒吧，就听到一道沉闷的石头摩擦声。
回头一看，只见附近的一个石棺突然被推开，丝奈法皱着眉看了过去。
一只手从石棺中伸出来抓住了棺沿，手被铠甲所覆盖，看不到内里情况。伴随着铠甲尖锐的金属声，一个人形影子，从棺材里站了起来。
这是一个全身铠甲的骑士，背上背着一把宽大巨剑。
不过，铠甲已经陈旧不堪，巨剑也断了一半，并且出现腐蚀的痕迹。
骑士一出现，不仅仅丝奈法，其他人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可是意外的一幕出现了，那个骑士没有理会剑拔弩张的气氛，只是伴随着靴子踩地的“咔咔”声，走进了酒吧。
当骑士走进酒吧的刹那，撩起布围时，众人隐隐约约看到吧台内有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
骑士进入酒吧后，似乎是为了招待骑士，哼唱声断了片刻。
“还真是请鬼喝酒？”安格尔如今也在教堂的外面，看着眼前一幕，不禁腹诽。
丝奈法冷哼一声，依旧在心里暗骂故弄玄虚，然后毫不犹豫的就往酒吧里跨去。
可是，当她伸出脚往内跨时，酒吧的门口突然生出一道柔和的光壁，将她弹了出去。丝奈法直接被弹飞，不过这种力道并没有威胁，她在空中调整了身形，稳稳的落下。
一落地，丝奈法眼里闪过一丝怒意。拳头燃着火焰，狠狠的朝着酒吧砸了过去。
然而，火焰刚一接触酒吧门口的光壁，便原路返回。
丝奈法施放时用了多少力道，光壁就回馈给了它多少力道。
也幸亏丝奈法当时只是试水，否则当劲力回馈时，她必然会因此而受伤。
目前的情况已经很昭然，这个墓园里的酒吧，似乎并不招待丝奈法。
丝奈法看向酒吧内，眼里闪过一丝忌惮。初次试探，她还没觉得什么，但第二次试探，她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那个光壁中隐隐传出一种恐怖的气息，这种气息强大无比，就算她没有受到诅咒，也无法与那道气息相提并论。
或许，只有蒙奇阁下才能比拟。
也就是说，设置这道光壁的存在，至少是真知三级巅峰的存在！
虽然不知道那位真知三级巅峰的存在是否在酒吧中，但丝奈法知道自己绝不能再轻举妄动，否则一旦出了问题，可能她连强行构建位面夹道的时间都没有。
丝奈法表情一改，带着踧踖之色向酒吧道：“之前妄为，主要是我有些馋酒喝，是我失礼了。”
丝奈法道歉之后，酒吧内并无声响，不过哼唱之声却是停了下来。
她继续道：“不知我能不能进入店里喝一杯？”
随着丝奈法这道话音落下，酒吧内终于有了回应——
第981节 不死旅团
“人类？”
这是一道所有人听到后，都感觉到头皮发麻的声音。
酥入骨，却冷魅香。
犹如从最上佳的乐器中流泻而出的优美和旋。
最为重要的是，丝奈法之前用的是深渊语，而酒吧里的“人”，用的却是通用语。
难道里面的是人类？
丝奈法立刻改换了语言：“是的，我们是人类。同时，是不死旅团的盟友。”
在朵姬比尔背上的众人互相一觑，眼神均变得郑重起来。他们很清楚，丝奈法如此的语言态度，已然将自己放在弱势的一方。
这意味着，丝奈法认为对方的实力可能远胜过她。
如果真是如此，他们也必须重视起来了。而且很明显，这片黑夜墓园就是那位强者的地盘，他们闯入其中，很难揣度对方的心思。
“如果出现变故，我会强行打开位面夹道，到时候你务必跟上。”玛德琳用处传声术，对安格尔道。
安格尔表情严肃的点点头，在空间能量极其不稳定的深渊强行打开位面夹道，玛德琳显然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另一边，丝奈法介绍完自己后，酒吧里传来一阵足以让绝大多数男人血脉偾张的低笑。
“离最后一位坟墓骑士死亡，已经快一千年了。什么时候，不死旅团有了人类的盟友？”
漫不经心的声音，以及极为标准的通用语，让丝奈法有点拿不准对方的身份以及阵营。
“虽然不死旅团远征，但坟墓骑士的亲族族裔并未一同前去，依旧留在表层等待归来。经过这么多年的传承，诞生了新的聚落。我们与这个聚落，是友好的盟约关系。”
既然外面特意立有碑文，说这里是不死旅团的安息之地。丝奈法只能认为，酒吧里和她对话之人，应该和不死旅团的关系是友好的。
“原来如此。”酒吧里传来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情绪表露，“不过，那是不死旅团后裔弄出来的，与不死旅团有什么关系呢？”
丝奈法：“我们想把不死旅团的遗骨带回去，给我们盟友一个交代。”
“交代？”伴随着一阵不带任何感情的娇笑：“要遗骨的话，不妨亲自和他们说？”
话音一落，墓园的气氛倏然一变。
之前感觉到安静的能量，开始慢慢的变得诡异。朵姬比尔突然发出嗡嗡的声音：“地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拱动。”
“不是东西，是骸骨……它们已经爬出来了。”布鲁芬脸色严肃看向四周。
墓园的大地之下，大量衣衫褴褛的骸骨钻了出来。整个墓园刹那间全被累累白骨所包围，一眼望去，就像是白骨之海。
白骨现身后，还未结束。
一具具的棺材被推开，沉睡在棺材中的铠甲骑士被唤醒，双眸发出血红色的光辉，一个个的站了起来。
“如果说这些都是不死旅团的骸骨？那这些骑士，难道就是不死旅团的精英——坟墓骑士？”布鲁芬惊疑道。
“有时间去探究他们的身份，不如想想，该如何对付他们？”玛德琳冷哼。
消失了千年的不死旅团，在这一刻，被人从地底的长眠中唤醒过来。而它们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用充满恶意的眼神，看向在场的所有人类。
战斗，似乎无可避免。
“阁下，你这是什么意思？”丝奈法提高声音，向酒吧里的人问道。
“你不是要带他们的骸骨离开吗，难道不过问一下他们的意思？”话音一落，一道哼唱声从酒吧里传了出来。
之前的哼唱是撩人中带着哀伤。
如今的哼唱，却是明显的带着肃杀气息。
哼唱缭绕过骸骨大军，所有的“不死旅团”，眼神里对活人充满了无边的憎恶。
在所有人看不到的酒吧内，吧台之后，一个嘴唇殷红的妖娆女子，哼唱结束后，用极低的声音淡淡道：“可惜啊，我最厌恶的就是……人类。”
“你将他们引到安息地，就是要杀了他们？”坐在吧台前喝酒的铠甲骑士，将酒杯里的澄黄液体一饮而尽。
“我可没引他们来，是他们自己找来的。”殷红嘴唇上下开合：“安息地的力量已经开始外泄，原以为会是恶魔修道院的先来一步，没想到居然是人类。”
喝酒的骑士沉默片刻：“他们没说谎，我们的后裔可能还真和人类结盟了。”
“那又如何？什么时候半血恶魔居然对于自己的子嗣后代，也像人类那般有了莫须有的责任感？更何况，我可没有任何后裔。”
……
战势，一触即发。
大量的白骨如潮水般涌了过来，他们手里拿着各种武器，冲向朵姬比尔与丝奈法。
“实力不是太强，不过数量太多了！难道说，都是酒吧里那人召唤出来的？”玛德琳立刻判断出了情势：“我们的安全或许无虞，但稍微一个疏忽，学徒可能就……”
“我来护佑冰霜教堂，如果到了迫不得已的情况，我会让学徒进入我的炼金工坊。”布鲁芬站了出来。
玛德琳和维菲特点点头，直接飞了出去，与丝奈法形成三角壁垒，攻击不同方向袭来的骸骨。
“注意保留实力。”丝奈法对众人使了个眼色，意思很明显，他们最大的敌人并非是这些杂兵，而是酒吧里的那人。
骸骨的实力不高，对于巫师而言，完全没有威胁。
不过，数量实在太多，加之骸骨的复生特性，让她们很难杀死，只能尽力的去阻拦。但在阻拦的过程中，还是有漏网之鱼穿越三角防线。
这些遗漏的骸骨，一开始是被朵姬比尔踢开。
到了后来，安格尔直接布置了一个幻境，引导着骸骨在幻境中打圈。
布鲁芬本来还以为需要自己动手，如今看来，安格尔的幻境反而是最有效的。反正也杀不死，还不如直接困住它们。
不过，安格尔的幻境能困住的骸骨大军数目有限，因为骸骨在幻境之中每一个劈砍都带有能量波动，一旦数目过多，哪怕他一直补充幻术节点，也耐不住消耗的频率。
眼看着，这场莫名其妙的战斗就要往胶着的方向走去。
这一刻，铠甲骑士终于下场了。
铠甲骑士一登场，就像是生前那般，骸骨小兵自然而然的退到了一旁掠战，将战斗的场地留了出来。
这些骑士其实生前都是半血恶魔，实力不俗，虽然死后有所下降，但绝大多数都维持在巫师级。面对起码十五个以上的巫师级战力，他们就算勉强能应付，也必须全力以赴。
在这里对这群死去的骑士全力以赴，这是一个完全不划算的买卖。
“先撤退找路！”丝奈法之前留在这儿，不过是想看看酒吧中那人的态度。在之前这么长一段时间内，也想和对方继续沟通，但目前看来，对方完全不给任何转圜余地。
那就没必要在这里继续蹉跎时间。
他们且战且退，之前为了观察，并没有对这些骸骨进行破坏性的攻击，如今既然没有退路，他们也不再收手。
不过，他们迅捷的撤离战圈，刚刚准备退出墓园，面前便出现了一层光壁。
这道光壁和酒吧外的光壁一模一样！
无论他们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击破光壁，反倒受伤的还是他们自己。
丝奈法的脸上露出阴晦之色，先前她还带着一丝侥幸，认为有没有可能，布置光壁的人，其实并不在酒吧中。要不然，以对方的实力，想要杀死他们，根本没有必要搞那么多的花招。
如今看到身后的光壁，丝奈法已经足以确认。那个实力远超她的强大存在，应该就在酒吧中，而且，极有可能是之前和她对话的那女人！
“看来，她是打定主意，不准我们离开了。”玛德琳看向丝奈法：“如今，我们该怎么办？要开辟位面夹道吗？”
丝奈法脸色有些阴沉，开辟位面夹道是最后的选择。
因为在深渊之中，谁也无法保证能成功的从位面夹道中离开。或许位面夹道是机会，可一旦遭遇危险，就算是正式巫师也没有活下去的可能性。
面对玛德琳的询问，丝奈法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
“里面有一个至强者？！”在一阵惊骇过后，布鲁芬：“那她如果要致我们于死地，应该不必要这么麻烦吧？”
“或许，她只是想戏耍我们。”
众人一阵沉默，前方是步步紧逼的坟墓骑士，后面是无法破开的光壁，还有一位至强者在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他们。
眼看着，似乎只有最后一条出路。
“要不，我们还是开启位面夹道，来赌一把？”
丝奈法叹了一口气：“目前来看，没有其他的办法了。那只……”
‘只能如此’还没说出口，丝奈法便听到一道声音：“等一等。”
说话的是站在玛德琳背后的安格尔，他正抬着头，眉宇间露出奇怪的神色。
众人的表情都有些不虞，不过没有人将指责说出口，这也得亏安格尔炼金术士的身份。
第982节 离开的方法
安格尔之所以喊出“等等”，其实也是因为如今情势到了十分危急的地步。
开辟位面夹道的风险太大，不一定能够活着离开。
于是，他想到了另一种方法。
当初，他还是凡人的时候，在紫荆号初遇托比。通过一杯雨后晨露，得到了托比的馈赠金卡。后来，在格蕾娅的芭比餐厅用金卡换来了那件‘创生菜品’，迄今为止都还没有用过。
正是，断片蜉蝣。
断片蜉蝣是格蕾娅创造出来的神奇珍物，可以开辟一条连接异界的双边通道。
使用断片蜉蝣有三个限制条件：第一，断片蜉蝣只能开辟一次性的双边通道；第二，使用断片蜉蝣需要在“稳定的位面”下；第三，需要了解你要连接的他方异界的道标。
这三个限制条件，在目前的状况下都能满足。
就说“稳定的位面”，在深渊位面，虽然巫师使用位面夹道的风险很大，可能会遭遇不稳定的空间而陨落，但这是在行走位面夹道时，才会发生的情况。
单纯的要开辟双边通道的话，其实他们当下是符合“稳定的位面”这个条件的。
还有“异界道标”，以往安格尔没有使用过断片蜉蝣的原因之一，其实也有他实力不足，并不知晓异界道标。而如今周遭这么多巫师，定位道标简直不要太轻松。
所以，在符合了种种条件下，并且目前的情势明显危及到安格尔自己的生命，他叫出了“等等”，决定将断片蜉蝣的事情说出来。
不过，就在他将精神力探进手镯，准备拿出断片蜉蝣的时候，却发现了另一件古怪的事。
他的手镯里，有一件东西正在闪烁着淡淡的红光。
这正是安格尔表情突然变得奇怪的原因。
“你怎么了？”见安格尔表情奇怪，又一直不吭声，玛德琳皱着眉问道。
丝奈法也冷冷的看过来，“你有什么意见赶紧说出来，别耽误时间。”
安格尔顿了一下，没有拿出断片蜉蝣，而是将那发光的东西拿了出来，放在自己的掌心上，众人随即望去
那是一滴凝聚成珠的鲜血，赤若明火，光似琉璃。并且，散发着浓烈的真知气息。
丝奈法从这滴鲜血中，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这是……”丝奈法似乎想到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缩：“桑德斯的精血？！”
安格尔点头道：“刚才我发现，导师留给我的精血突然开始闪烁起光芒来，以往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
丝奈法看着精血那一闪一闪的红光，深深的看了安格尔一眼。
“桑德斯在通过精血，定位你目前的位置。”丝奈法顿了顿，继续道：“外界传言，桑德斯一向冷漠无情。如今看来，倒是有待商榷……”
如今，桑德斯也在深渊三层，他定位安格尔的位置，也意味着他在向安格尔靠拢。
安格尔一愣，如果酒吧里真如丝奈法所说的那般，有一位达到三级真知的至强者，那桑德斯就算来了也没有什么用啊，反而可能多沦陷一人。
安格尔将疑惑说出来后，丝奈法却是摇头。
见安格尔不解，玛德琳道：“如果幻魔阁下赶过来，说不定我们还真有机会逃离这里……”
只要桑德斯靠近了安格尔，便能通过精血与安格尔进行联系。到时候，完全可以让桑德斯在外面寻到稳定空间的坐标，然后里应外合，进行短距离的空间跃迁。
如此一来，他们便可以规避掉“不稳定空间能量”的风险，逃离这片封锁的异度空间。
“既然如此，先不急着开辟位面夹道，以桑德斯的速度，赶过来应该不会太久。”丝奈法脸色稍霁，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使用位面夹道。
“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居然还能峰回路转。”布鲁芬看向安格尔，眼里带着探究，谁都没想到，最后他们逃离的希望，居然是从一个学徒那里得来的。
布鲁芬还想说些什么，恰在这时，不远处再一次传来铁靴踏地的锵锵声。
却是坟墓骑士终于追赶了过来。
“既然如此，我们继续拖一段时间。”玛德琳眼里闪着寒光，伸出双掌，探出无数的绿色荆棘，扎根到地底。当第一批骑士赶来的时候，荆棘从天而起，生出一片绿色的墙幕。
维菲特点点头：“只要酒吧里的人不出手，这些坟墓骑士对我们应该造成不了伤害。”
但酒吧里的人真的不会出手吗？这是众人唯一无法肯定的一点。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依旧留布鲁芬在朵姬比尔背上，一来护佑安格尔与其他学徒，二来也是准备一条后路，一旦酒吧里的那个强者有动手的意向，不管其他，立刻开辟位面夹道！
前方，丝奈法众人在进行着抵御。
朵姬比尔之上，安格尔则拿着闪烁的精血，心里忐忑不定。
时间在流逝，中途有人疲乏的时候，布鲁芬也下场替换，就这样，一个时辰过去了。
虽然他们无心恋战，只是被动的防御拖时间。但也击败了数个坟墓骑士，当第十位坟墓骑士被冒出的荆棘拖进地底深处时，墓园中心的酒吧的门栏，突然被推开。
虽然交战正酣，但门栏推开时的“咔兹”声响，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布鲁芬也脸色一变，立刻拿出准备开辟位面夹道的施法材料。
不过，当看到出来之人时，布鲁芬稍微松了一口气。
出来的并非是酒吧里的那个女人，而是最初从棺材中爬出来的那位铠甲骑士。他看上去比其他的坟墓骑士要松散很多，体格也偏瘦削，头盔之下也没有红光闪烁，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骑士。
他慢慢的朝着战事中心走来。
一开始，丝奈法等人还没重视他，可随着他的到来，周围的坟墓骑士与骸骨全都退到了一边，并且所有的骑士，都双手持剑，向地一压，作骑士之礼。
显然，这个骑士的位阶比其他骑士要高。
这才让众人收起了轻视。
他走到了战团的中心，正对着丝奈法等人。他并不像其他骑士那般，直接上来就动手，而是站定后，用通用语说道：
“不死旅团纵然埋骨他乡，不过，远征即是我们的选择，死在这里也是我们的选择。我们并不是人类，也没有骨终归宿的习俗，行至哪儿，埋到这儿，其实也是旅团的荣耀。”
这是一道低沉的男声，虽然通用语说的并不标准，但也是他们在墓园里遇到的第二个可以交流的人。
他的这一番话，显然是在对丝奈法之前说的“将骨骸带走”作出回应。
丝奈法：“或许之前是我用词不恰当，不过，也不至于被如此对待吧？”
“你并无不妥。”骑士说完这句话，却是慢慢的抬起右手，跨过肩膀，握住背后的巨剑剑柄：“不过，可惜的是，她对人类并无好感，所以，只能请你们陪我们在安息地永眠了”
随着“永眠”的说出，骑士拔出了巨剑，对着前方猛地斩去。
那威势，瞬间从“无”到达了“真知级”。
这一劈砍，威力极其强大，但是以丝奈法的实力，想躲开也不难。只不过一旦她躲开，后面的朵姬比尔必然要承受这一击。朵姬比尔之上的众学徒，都难逃一劫。
所以，丝奈法只能开出防御之术，身上火纹浮动，以肉身为盾！
丝奈法纵然实力因冰谷诅咒而大降，但毕竟也拥有真知级的实力，加之血脉侧的威能，接下来这一劈砍并不难。
不过，任何的战斗，都是连绵的攻势，不可能你一招我一剑。丝奈法刚接下这一招，气血还在浮动之中，骑士后续的攻击便来了。
巫师级、真知级、一级真知巅峰……二级真知！
这个骑士的实力，在不断的加强，最后居然直达二级真知！
在连绵如潮水的强大攻势下，丝奈法头一次被打飞了出去。
而真知级的战斗，玛德琳和维菲特此时却根本插不进去手，只能在旁担忧的看着丝奈法。
灰尘滚滚中，丝奈法重新站了起来，她的表情变得阴沉且冷漠，同时，身体慢慢的膨胀开来
巨大的肉翼，从其背上钻了出来。她的眉心，也多了一只眼睛。
双手则变成了镰刀模样。
悬浮在半空中，每每扑腾翅膀，就带来一阵狂风。
两相对比，反倒是瘦削的骑士，像是人类。而开启血脉形态的丝奈法，则像是恐怖的深渊恶魔。
当丝奈法开始认真起来，战势，在这一刻进入了新的阶段。
与此同时，在朵姬比尔的背上，一直看着精血，焦急等待的安格尔，终于等到了回音。
“安格尔？”
熟悉的沙哑声线，透过精血传到安格尔的耳中。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询问，却让安格尔激动不已。
在布鲁芬看过来的时候，安格尔向他点了点头，然后按捺住起伏的情绪：
“导师，是我。”
隔了一会儿，那边再次传来声响：“你怎么跑到深渊来了？”
第983节 幻魔降临
安格尔能感觉到桑德斯言语中的一丝隐怒。
如今深渊变故已经初现端倪，人人处于自危的状态，安格尔居然挑这个时候来了前线？！
尤其是，就在不久前，桑德斯才把苏弥世赶走，没想到还没省点心，另一个麻烦又来了。苏弥世来深渊起码还有自保能力，安格尔来前线就纯粹是活的不耐烦。
感觉桑德斯语气不对劲，安格尔赶紧转移话题：“我来深渊是有点事找导师……咳咳，这个以后再说，其实，我们这边出了点变故……”
“变故？发生什么事了？”桑德斯如今已经在幽寂海岸，不过离安格尔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
“我一时也说不清，我让布鲁芬大人和你说。”
布鲁芬？桑德斯一愣，难道是那个一心想要复活邪神的黑糖从者？安格尔怎会和这个危险人物混迹在一起？
就在他思忖时，便听到另一头传来一阵陌生的男声。
“幻魔阁下，我是布鲁芬，这次霜月补给队的炼金术士。”布鲁芬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在桑德斯遽然变得冷漠的声音中，将墓园里的情况介绍了一遍。
听完布鲁芬的说明后，桑德斯那头久久没有回话，好一会儿才道：“你刚才是说，里面是安息地？”
“有个坟墓骑士的确是这么说的。”布鲁芬解释完，继续道：“丝奈法的意思是，幻魔阁下在外面寻一个稳定的空间，然后我们里应外合，架一座桥梁……”
不等布鲁芬说完，桑德斯直接打断他：“安息地里的店铺，是什么样的？”
“是一个亮着灯的小木屋，没有门，但有个门栏。门栏上方的布围有个深渊语的酒字。”布鲁芬皱着眉，将酒吧描述了一下，然后话锋一转：“幻魔阁下，空间跃迁……”
“酒吧里的老板，叫什么名字？”桑德斯再一次打断他的话。
见布鲁芬表情有些不耐，安格尔立刻凑上去道：“导师，你说的酒吧老板是指里面的那女人？她没有说自己的名字，不过如今正和丝奈法大人战斗的骑士曾说，她很讨厌人类。”
桑德斯再次陷入了沉默。
安格尔看了眼布鲁芬，继续道：“导师，关于丝奈法大人的建议，你是怎么想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注意保护好自己，我立刻过来。”说罢，桑德斯掐断了通话。
精血上的红光逐渐消散。
布鲁芬揉了揉太阳穴：“都还没安排好对策，这就结束了？”
安格尔也面露无奈。
玛德琳和维菲特，这时回到了朵姬比尔背上。如今丝奈法和骑士打的昏天暗地，其他的骑士和白骨大军都只是掠战，未曾参战。他们留在战斗中心，反而会给丝奈法带去困扰。
而且，他们也注意到，安格尔似乎已经联系上了桑德斯，所以他们才返回，就是想打听一下情况。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玛德琳疑惑的看着布鲁芬：“难道幻魔阁下那边也出事了？”
“出事倒没有，只不过……”布鲁芬摇摇头，将之前和桑德斯的对话说了出来。
玛德琳听完后，也一脸的疑惑，她所听到的一些传闻，桑德斯应该不是这种风格的巫师啊？
这时，维菲特却是道：“幻魔阁下着重打听了安息地与酒吧里的女子，我猜，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维菲特的话，让众人陷入思索。
其实安格尔之前也有这个怀疑，他们甚至都无法肯定那女人就是酒吧老板时，导师已经点明了其身份，显然是有点不对劲。
或许，他真的知道这里？
可是“安息地”，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他们疑惑的时候，现场的战斗却还在继续。丝奈法开启了血脉形态后，战力重新飙升。
本来她受了诅咒，实力十不足一，顶多一级真知巫师的水平。但就算是真知巫师之间，也有实力差距，同辈之中，以血脉侧巫师为尊。
丝奈法的血脉形态爆发之后，虽然实力因为诅咒还受到局限，但其威力已经可以媲美二级真知。
对面的骑士，实力固定在二级真知的水平上，与丝奈法斗起来目前看起来却是不相上下。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两方的消耗之战，丝奈法已经初见疲态。
血脉形态时，她消耗的能量会翻倍，在深渊中无法得以补足，是她最大的劣势。而巨剑骑士，一直维持在同一水平，没有波动，再加上他不受深渊桎梏，所以时间拖得越久，他的胜面则越大。
又过了一会儿，丝奈法的身上已经出现了血痕，疲态明显，后继已经不足。
丝奈法回过头，看向朵姬比尔之上，用眼神询问布鲁芬，桑德斯那边怎么样了？
布鲁芬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只能露出一个苦笑。
丝奈法见状，虽然不知道布鲁芬的意思，但心中已经开始思忖着撤退的计划了。
“果然，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他人身上，是一件愚蠢的事。”
丝奈法无心恋战，没有再与骑士正面硬碰，而是开始绕着弯，并且暗中示意布鲁芬准备开启位面夹道。
布鲁芬叹了口气，本来以为有希望逃脱，但现在看来，希望又渺茫了。
虽然心中苦涩，布鲁芬还是只能按照丝奈法的方法去做。
布鲁芬将施法材料布置好，正要施法的时候，丝奈法再次传来了一道信息。
“放出……克鲁莱耶？！”布鲁芬惊疑的看过去，猛地摇头：“不行，放出它会有大乱子的！”
丝奈法冷笑一声：“我可不是只吃亏的人，你将它放出来，如果我们能活着离开，我会向蒙奇阁下申请，重新给你一条远古邪神的活体触须。”
布鲁芬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如果我们死在这，克鲁莱耶也会随着破碎的炼金工坊而消失不见。还不如，在此时将它放出来。”
布鲁芬听到这，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深呼吸了一口，身前凭空出现了一扇门。
不过，就在他准备踏入门中，一道光芒突然刺破了黑夜，照射到了这片恒久静谧的墓园。
布鲁芬的脚步也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光芒的位置。
却见天空中出现了一道裂缝，从裂缝中隐隐约约能看到外面那雾霾沉沉的天空。
所有人都在疑惑这裂缝从何而来的时候，一道人影从裂缝之中跃了进来。
那道人影轻盈的落下，落到了一个墓碑的上方。
“久违的黑夜，果然是传说中的安息之地。”低沉沙哑的声音，传入众人耳里。
当丝奈法看过去的时候，瞳孔猛地一缩。
一身黑色的绅士服，纯白的内衬，精致的短靴。还有标志性的手杖，以及内胆血红的披风。
哪怕其面容被刻意压低的帽檐遮掩了大半，但光是这身打扮，已经昭示了来者的身份。
南域赫赫有名的战神！
“幻魔大师”桑德斯！
“明明可以在外面接引我们，结果自己跑进来了，真是……”布鲁芬摇摇头，哀叹道。
在布鲁芬身侧的安格尔，虽然也有些疑惑，但看着熟悉的身影，紧绷的心弦也终于放松了些。
“怎么回事，你怎么进来了？”丝奈法抬起头，看向头顶逐渐消失的裂缝，眉头紧蹙：“安格尔没有和你说明这里的情况吗？”
桑德斯取下帽子，露出灰绿色的短卷发，以及英俊成熟的面容。
他没有立刻回答丝奈法，而是瞥了一眼不远处，巨大白熊背上的冰霜教堂，安格尔此时正站在教堂的门口。
桑德斯在内心轻叹了一声，然后才看向丝奈法：“你问我为何会进来？”
桑德斯从墓碑上走了下来，一步步的走向墓园的中心：“难得遇到传说中的安息之地，我怎么能错过。”
传说中的安息之地？无论是丝奈法，亦或者其他人全都露出疑惑之色。
丝奈法正待询问，桑德斯却是来到了墓园中心，看着不远处还亮着昏黄灯火的酒吧，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桑德斯继续往前踏了一步，却被一把断裂的巨剑拦住了去路。
而拦路之人，正是之前和丝奈法战斗的巨剑骑士。
低沉的声音，从骑士头盔下传出：“将这里的人类消灭掉，是老板的意愿。既然，又多出来一人，你也陪着旅团一起在此长眠吧。”
强大的力量，伴随冷冽的光，从巨剑之中迸发。
“小心！”丝奈法忍不住叫道，经历过之前的苦战，她很清楚这把巨剑虽断，但其中蕴藏的力量丝毫不逊于高阶的炼金武器！若是配合骑士本身的巨力，甚至可以斩裂空间！
桑德斯看着面前的巨剑，却是拿出手中的黑色手杖轻轻一拨。
巨剑便轻描淡写的被撇到了另一边。
那庞大的力量，被束缚在手杖的尖端，轻轻一点地，力量便通过大地传导开去。反倒将外围的白骨大军，纷纷的坑入了地下裂缝。
灰尘滚滚，一招便见高低。
“我听闻安息之地亦有规矩，复苏的魔女，从来不会拒绝任何的上门生意。”桑德斯顿了顿，走到酒吧的门口：“我说的对吗？”
“巴拉莱卡。”
第984节 巴拉莱卡
丝奈法还在思考着桑德斯说的那一番话是什么意思时，酒吧里的女人终于回应了。
“规矩的确是有，不过，你是不是客人，那就难说了。”
优美的声线，让桑德斯都有一瞬间的发愣。不过很快，他便调节了回来，然后伸出手指轻轻一摩挲，便见指尖漏出一点点细碎的砂尘。
这些砂尘刚一跌落，便被一阵无来由的风，吹往了远处的山崖。
山崖离墓园还有很远的距离，如果此时有人在山崖边上，便能看到这里慢慢出现了一个曼妙的身影，她随手一揽，之前从桑德斯那里流泻而出的砂尘，便被她裹在了手心。
“品质还不错，看样子是来自六层的焦之林，呵，胆子倒是挺大。”她低声忖了一句，便将这些砂尘往山崖下丢去。
山崖之下，是无际之海。
海水平静无波，当砂尘落下时，却是掀起了低哑细浪。
看着那细微的狼头，女子眼里闪过缅怀，轻轻哼起了一首小调。
调子初听起来温柔缱绻，但仔细去探寻后，会发现在明媚的曲调中，依旧存在着一丝淡淡的愁绪，化不开，也忘不掉。
小调悠悠然，既抚慰了浪头的水花，也传到了墓园之中。
“咦，是那女人在哼唱？只不过听来处，怎么好像不在酒吧了？”玛德琳皱眉道。
“比起这哼唱，更让我好奇的是，幻魔阁下之前说的那番话。还有，酒吧里那人所说的资格，到底是什么意思？”维菲特眼底闪烁。
“最重要的是，幻魔阁下来这安息之地似乎是主动前来。”布鲁芬也说出了心中的疑点。
桑德斯来这里，救安格尔应该是肯定的。但要救安格尔，其实与他们里应外合就可以，没有必要进入安息地。
显然，桑德斯不仅要救安格尔，他还有自己的述求。
听之前他们的对话，似乎提到了“生意”、“客人”，桑德斯主动来安息之地，是为了交易什么东西？
如今，大部分人的心底都带着疑惑。真正去聆听小调的人，却是没有几个。反倒是那白骨大军与坟墓骑士，认真的听着哼唱，甚至随着哼唱慢慢的回归了地底。
白骨钻入地底，继续沉眠。
坟墓骑士回到棺材，合棺休憩。
当哼唱抵达尾声的时候，整个墓园却是重新回到了一开始他们进入时的寂静与空旷。只有那一地的碎石、以及大量的地裂证明着不久前，这里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哼唱虽然已经停止，但余韵却还在墓园回荡。
当所有的一切重归阒然，崖边的女子最后深深的看了眼平静的大海，然后身影逐渐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众人再一次听到酒吧里传来声音。
“交易已成，进来吧。”这一次，声音里却少了几分轻浮，多了点不明意味的黯然。
桑德斯拿着帽子叩在胸前，微微一礼。然后，踏入了酒吧内。
之前阻拦丝奈法的光壁，这一次却是没有出现。
丝奈法迟疑了片刻，想要跟着进入其中，却是发现，桑德斯可以进去，她却依旧被光壁拦阻。
丝奈法的表情瞬间变黑，冷哼一声，返回了朵姬比尔的背上。
她刚回到冰霜教堂的门口，便听到布鲁芬在低声自喃：“交易已成？幻魔阁下什么时候与她交易了？”
“应该是之前的砂尘。”丝奈法当时就站在桑德斯的身后，所以清晰的看到了他指尖流泻而出的砂尘。
砂尘？与酒吧里的女人交易的东西是砂尘？
见众人还迷惑不解，丝奈法冷哼一声：“等会桑德斯出来，一切自然会有答案。”
酒吧里的灯光昏黄，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外面的人却是一概不知。
只是偶尔能闻到，淡淡的酒香从里面飘出来，让馋酒的丝奈法都无法静心冥想。
过了大约十分钟，酒吧的布围被撩开，重新戴上帽子的桑德斯，推开了门栏，从里面走了出来。
只见桑德斯离开酒吧后，旋身对着门内微微一个鞠躬：“多谢款待。”
话音一落，一道高跟鞋踩踏地板的脚步声从酒吧内传出。
众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看了过去。
却见一双修长白皙的腿，以及精致的红色高跟鞋，露在了布围的下方。紧接着，一只指甲涂着蔻丹的手伸出布围，慢慢的撩了起来——
所有人的瞳孔里，同时倒映出倚靠在酒吧门口，那女子的面容。
因为她的声音太过惊艳，他们对她的长相也有期待。可是真正看到她后，才发现她长得其实并不算美。
大波浪的卷发，细长挑飞的眼，略厚的嘴唇，唇边还有一枚殷红的小痣。
不是惊艳型的美，乍看之下似乎有些普通，但看久了，却能感觉到一种奇特的惑人魅力。
这种魅力的彰显，不是从面容，而是从其他的细节里体现的。
譬如曼妙的身材，在风中飘舞的鲜红裙摆与缭乱发丝，还有那倚靠在门栏时，明明很随意，却颇为妖娆的姿态。
甚至，她横卧在掌中的长柄烟斗，吞云吐雾间都有风情流转。
不美，但迷人到了极点。
“曾经听说，巴拉莱卡是比魅魔更为迷人的存在，如今看来，的确如此。”桑德斯轻声赞道。
被称之为巴拉莱卡的女子，淡淡一笑:“你的夸奖我收下了，不过嘴里的赞美无用，下次再见，交易依旧要按规矩来。”
桑德斯：“自然。”
“你们所说的交易是什么？”这时，丝奈法冷漠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桑德斯觑了一眼丝奈法，没有回答。
巴拉莱卡则是深深吸了一口烟斗，吐出薄薄的白烟，面容在烟雾中若隐若现：“作为一个讲规矩的人，客人的交易是什么，我不会透露。”
义正言辞之后，却是话锋一转：“当然，你若是与我交易，想要询问他的交易内容，我也可以告诉你。”
桑德斯依旧表情冷淡，丝毫没有变化。
丝奈法却是继续问道：“看来，与阁下做交易，似乎是在交易消息？”
巴拉莱卡但笑不语，交易什么，全看对方需求什么。
“我如果要与阁下做交易，需要付出什么？”丝奈法继续问道。
“还魂砂。”
还魂砂？丝奈法一愣，她并没有听过还魂砂这种材料，难道就是之前桑德斯丢出的砂尘？所以，这个叫巴拉莱卡的女人才会与桑德斯交易？
“如果你没有还魂砂，但是有我感兴趣的东西，我依旧可以和你交易。”或许是经过之前与桑德斯的交易，巴拉莱卡看这群人类顺眼了许多。
“你感兴趣的东西？譬如说？”
巴拉莱卡眼底闪过一道光辉，丝奈法倏地感觉全身一凉，就像有人从头至尾将她打量了一遍，甚至，连隐藏在她私人空间里的东西，都被人一览无遗。
丝奈法抬起头，警惕的看着巴拉莱卡：“你做了什么？”
巴拉莱卡却是啧啧了两声：“你不是让我看看，我感兴趣的东西吗？很可惜，你身上虽然有两件我有兴趣的东西，不过，从印记的归属来看却不是你的。”
丝奈法眼神里闪过惊疑，她身上的确有两件最珍贵的物品，而那俩件却是……蒙奇阁下暂放在她这的。
巴拉莱卡遗憾的摇摇头，突然，她的眼神却透过丝奈法，看向了她的背后。
安格尔的身影，却是落到了巴拉莱卡的眼里。
巴拉莱卡突然一笑，伸出纤长的手指，指了指安格尔：“你身上有我很感兴趣的东西，你可愿意和我交易？”
众人的目光，刹那间全都聚集在安格尔身上。
桑德斯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他身上有你需要的东西？”
巴拉莱卡挑眉：“没错，还不止一件。”
不止一件？！丝奈法也不禁看着安格尔，她身上那俩件蒙奇阁下的物品能引得巴拉莱卡的兴趣，或许可以理解。但安格尔的话……他身上难道还有可以比拟的物品？
“比如说？”桑德斯的声音陡然变冷。
“他的右手就很不错。”巴拉莱卡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一时间，目光全都放到了安格尔的右手上。
虽然有幻术遮掩，但在场之人若是刻意去看，依旧能发现安格尔右手的异样。
比起左手大了一圈，同时上面悬浮着淡绿色的纹路。
仔细看去，似乎并无什么不妥。但是，既然巴拉莱卡都点了出来，肯定有什么蹊跷。
丝奈法记得之前布鲁芬还说要研究安格尔的右手，当时被她冷嘲了一番，如今看来，安格尔的右手似乎还真有什么猫腻？
布鲁芬则露出遗憾之色，之前他想取样调查失败了，如今桑德斯都出现了，他想再去研究安格尔的右手，估计很难了。
站在墓园中的桑德斯，其实也很惊讶。
明明一年前，安格尔只是右掌出现了变化，如今怎么右前臂也变了？
难道，这段期间安格尔又见到了魇界中的那人？
这会是安格尔特意来深渊寻他的原因吗？
在桑德斯疑惑的时候，巴拉莱卡又道：“除此之外，他胸口的那东西，我也很有兴趣……”
第985节 旧日最漫长的夜
胸口的东西？安格尔下意识的想到了天外之眼。
从来没有人发现过天外之眼的异样，甚至当初他去见莱茵阁下的时候，对方都没有注意到天外之眼……难道，这个巴拉莱卡发现了天外之眼的秘密？
在安格尔心绪忐忑复杂的时候，巴拉莱卡继续道：“总觉得，看着它有点熟悉，莫非是来自深渊？”
天外之眼来自深渊？不是另一个宇宙吗？安格尔正疑惑着时，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的胸口，或者，准确的说，是他胸口内衬的衣兜。
一个小脑袋瓜正从胸兜里钻出来，好奇的看着周围的情况。
“你的意思是，托比来自深渊？”桑德斯问道。
巴拉莱卡撩了撩落在耳际的发丝，“原来它叫托比？是不是来自深渊，我不知道。不过，它的体内有种让我很熟悉的感觉，莫非是我故友的后裔？”
巴拉莱卡抬起头，直视着安格尔。
“如何？把你的右手，或者那只叫托比的小家伙和我交易，我会满足你的愿望。”顿了顿，巴拉莱卡吐出一道迷蒙的烟雾：“哪怕你想立刻突破……你们称之为正式巫师？我也可以满足你。”
巴拉莱卡说完后，这一刻，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聚集在安格尔身上。
尤其是在冰霜教堂里的那些学徒，透过门缝打量着安格尔，眼里闪过嫉妒与贪婪。这是他们一生所求，但对于安格尔而言，却只是摆在眼前的选择题，让他们怎么不眼红！
就连玛德琳等人，都静静的看着他，等待安格尔的决定。
不过，此时安格尔心中却没有想那么多，完全是松了一口气。他之前心悬吊吊的，以为是天外之眼的异样被发现了，原来她指的是托比。
安格尔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托比，托比回过头叽咕的叫了一声。
这一声鸣叫十分的轻微，带着些许委屈。
“放心吧，我没有资格，也不会去决定你的归属。”安格尔从来没有想过将托比作为交易的对象，更何况，他也不觉得，巴拉莱卡赋予他所谓的“正式巫师”的实力，对他而言是好的。
就像是深渊中的那位绝世大魔神——皇冠小丑，它的信条也是：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
天降大饼，不是有诈，就是有毒。
托比他是不会换的，至于右手嘛。其实在发现梦之旷野之前，安格尔对于右手的变化一直抱有警惕，甚至曾经桑德斯提议：如果你真的觉得担心，可以将他砍掉，重新移植。
桑德斯的建议，安格尔是有深刻的思考过的，可见他对右手也不是那么的舍不得。
可如今，右手关乎着梦之旷野的权能获取，他就算还是对右手有警惕，也不愿意将它拿去交换。
所以，面对巴拉莱卡的提议，安格尔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目前而言，我没有想过要砍掉右手，我也不会把托比当成货物。”
巴拉莱卡挑了挑眉，对安格尔的选择有些意外，不过也没有强制，只是点头道：“如果你以后有交换的想法了，可以来安息之地找我。”
巴拉莱卡说完以后，转过身，哼着不知名的歌曲，重新走进了酒吧内。
这时，众人将目光再次放到安格尔身上。安格尔一介学徒，能够拒绝巴拉莱卡提出的诱惑，也足以令他们高看。
若是，放在冰霜教堂里的其他学徒身上，估计每一个都恨不得交易，哪怕是灵魂，他们说不定都舍得。
丝奈法深深的看了眼安格尔，并没有作询问。
玛德琳则是拍了拍安格尔的肩膀，对于安格尔的选择，她不理解，但既然桑德斯都没有说什么，她作为外人也没必要去操心。
布鲁芬则是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我的确没看走眼。”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安格尔的右手，亦或者安格尔本人。
维菲特却是对着安格尔神秘的笑了笑，然后拄着拐杖退到一旁。
安格尔还有些恍惚，便听到身前传来“踢踏”声响。抬头一看，桑德斯从天而降，带着一阵微风，落在了他面前。
“导师……”安格尔话一开口，便见桑德斯冷哼一声，赶紧闭嘴不言。
桑德斯没有去质询安格尔为何会来深渊，而是看向丝奈法：“准备离开吧，交易已成，她已经将安息之地的出口打开。”
“我很好奇，你口中的交易是什么？”丝奈法凝视着桑德斯。
“得到了一个有趣的信息罢了。”桑德斯淡淡道：“如果你想知道，之前老板已经说了，你可以去寻还魂砂，与她进行交易。”
丝奈法还想询问还魂砂是什么，以及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身份，安息之地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些问题却不是此时此地该询问的。
“怎么离开这里？”丝奈法问出了眼下最紧急的事。
“往前走，走过这夜，便是出口。”
走过这夜？丝奈法并没有听懂桑德斯言语中的意思，不过，桑德斯指了一个方向。
丝奈法：“不管如何，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言其他。”
话毕，一阵风吹过，除了吹起一阵灰尘，什么动静也没有。
丝奈法眉头一皱：“朵姬比尔，该上路了！”
回答她的是一阵震天辟地的鼾声。不知什么时候，朵姬比尔居然趴在地上睡着了？！之前他们全都在注意急转直下的情节，完全没注意到脚下的朵姬比尔的情况。
丝奈法额头上青筋暴起，不禁捏紧拳头，火焰缭绕间，甚至还契合了朵姬比尔的鼾声频率。
“该死！”丝奈法举起拳头，眼看着就要落下，下一秒布鲁芬却是冲过去抱住了她的手臂。
“放轻松，放轻松……你这一拳下去，会要了它的命的，让我来。”布鲁芬好不容易让丝奈法收回了拳头，然后他探出精神力突刺，直接刺进朵姬比尔的脑袋之中。
精神团受到刺伤，下一秒，朵姬比尔便疼的跳了起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威赫，朵姬比尔含着泪，终于迈开步伐，朝着布鲁芬所指的方向走去。
他们走过了大片坟墓，路过了一座座合上的棺材，并没有任何的动静。
他们也经过了墓园中心的酒吧，朵姬比尔走路时带起的风，将酒吧的布围掀动，能看到酒吧内部，巴拉莱卡正懒懒的靠在一个躺椅上，手里拿着一个奇特的三角弦乐器，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弹，一阵优美却凄哀的旋律便回荡起来。
巴拉莱卡也没有阻拦他们的步伐，只是反复的拨弹着旋律，似在述说着什么。
他们离开了墓园，没有被光壁阻拦，顺利的看到前方的荒野。
在路过一个山崖边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一片未知的无际之海。
朵姬比尔并没有停下来，依旧在往前。
虽然一直没有看到所谓的出口，但众人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夜色似乎慢慢的在变淡。就像是，在浓郁的墨液中，加了一瓢清水，墨色逐渐被晕染开。
“深渊不是一直无昼无夜么？为何，这里会有夜晚？”
桑德斯听到耳边传来询问，他回过头一看，却见安格尔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一年时间未见，安格尔的变化并不大，但少了点少年稚气，眼里多了几分成熟。
“深渊并不是没有夜，深渊里层深处，就有昼夜的交替。”桑德斯淡淡道：“至于这里的夜，并非是现在的夜。”
“就像是那片海，也不是如今的海。”桑德斯看向崖下的海，眼神闪烁，似乎透过那静谧的大海，看到了另外的东西。
桑德斯愿意回答他的问题，让安格尔舒了一口气，之前看到桑德斯面色冷淡，他还以为会被揍一顿。
“导师的意思是，眼前的夜与大海，其实都是假的？”安格尔问道。
在安格尔询问的时候，其实其他人也竖着耳朵在听，他们也想知道这里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桑德斯沉默了片刻，摇摇头：“也不是假的，只不过它不存在于现在罢了。”
“这夜，是旧日诸神陨落之前，最漫长的一夜。”桑德斯的声音逐渐变得轻微：“诸神陨落之后，夜色遁入了里层，只有这里，还被凝固了当时的夜，以及当初的人。”
诸神陨落，是深渊魔神在远古时期的一次大规模消亡，没有人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但很多地方都有诸神陨落的痕迹，甚至也有巫师在这些遗迹中得到了机缘。
桑德斯说的这个消息，明显是个秘闻！
“幻魔阁下的意思是，酒吧里的那个女人巴拉莱卡，是诸神陨落之前的人？”布鲁芬惊疑的问道。
桑德斯看向布鲁芬，表情明显变得比较冷淡，简短的回了一句：“并不是。”
“那她是谁？”问话的是丝奈法，她眼神里带着一丝隐晦的怒意，之前巴拉莱卡突然动手，显然让她的怒气未消。
“你可以认为她是个交易贩子，在她那里，你可以买到一些深渊里层消息，以及一些特殊物品。至于她留在安息之地，不过是为了唤醒一个沉睡的灵魂罢了。”
唤醒一位沉睡的人？丝奈法似乎想到了什么：“还魂砂就是为此而存在？”
桑德斯点点头，至于唤醒谁，他也不知道。
不过据告诉他这个消息的人说，那个灵魂才是诸神陨落前的存在。
“我想知道，她与不死旅团又有什么关系？既然是个交易贩子，为何之前我们进去后，她会对我们动手？之后，她的态度为什么又变了？”
第986节 守望要塞
丝奈法一连串的追问，却没有立刻得到回答，因为——
夜在这一刻散开了。
之前，他们便发现夜色慢慢的在被稀释，随着离墓园越来越远，朵姬比尔一次不经意的迈步，便横跨了昼夜。
如今一片天光，夜色彻底的消失不见。
回过头时，背后再也看不到安息之地，反倒是看到了那一片茫茫的幽寂死海。
“离开了？”
“离开了！”
确认了已经离开安息之地后，在场所有人，尤其是冰霜教堂里的学徒，全都松了一口气。那夜色弥漫的墓园，对于他们而言，就像是一场噩梦，如今，终于梦醒了。
“别开心的太早，外面的危险说不定比起安息之地还要高。”桑德斯顿了顿：“你们之前说，幽寂海岸没有生物。这并非是安息之地的缘故，而是一位恶魔从里层爬了出来，去往了修道院。”
“如今，安息之地现世，恶魔必然会前往。所以，准备好战斗吧。”
桑德斯话毕，便见到茫茫山道的尽头，一队奇形怪状的魔物，突然冲天而起——
正如桑德斯所说，外面比起安息之地更加的危险。
这一场战斗，持续了两个小时。最后的结果，是一个身形十多米的凛冬巨魔现身，它便是当初去往恶魔修道院的那个恶魔。
这个巨魔的实力极为强大，几乎和没有被诅咒前的丝奈法同一阶级。
不过，幸亏桑德斯来了。巨魔在确定自己打不赢桑德斯，就算要歼灭其他人，估计也要花很长时间。它又不想耽误前往安息之地的时机，于是最后只能下令放了他们离开。
最终，这场战斗虽然没有死人，但有三个学徒的手脚或断裂，或丢失。一干巫师，也是伤痕累累。
受损的程度，还真的比他们在安息之地要严重。
“所以，你们以为之前那个巨剑骑士和你打，是用尽了全力？”桑德斯看向丝奈法，淡淡道：“他的实力一直维持在你能达到的最强阶段，不偏不倚，也没有在与你战斗的时候，对其他人出手。不是他不敢，而是他不愿罢了。”
巨剑骑士是不死旅团当年的最高将领，在得知丝奈法并没有说谎，与不死旅团的亲族后裔是联盟时，便已经有所决定。
之所以还和丝奈法打的不分你我，只不过是碍于巴拉莱卡的关系。
当初他带着不死旅团的遗骸来安息之地寻找巴拉莱卡，以永远护佑安息地的条件，让不死旅团化为了真正的“不死”旅团。
巴拉莱卡讨厌人类，他自然不敢违逆。不过他的本意，是想拖时间，然后等待巴拉莱卡厌烦时，将丝奈法等人驱逐出安息之地。
却是没想到，桑德斯在那时来到，与巴拉莱卡做了交易。
桑德斯：“你不是问，巴拉莱卡为何态度改变？因为她本身就是商人，为利而往来，开店做生意才是她的本职。”
“你们作为安息之地重启后的第一批客人，却无利可图，而且还是她厌恶的人类，结果便是你们看到的。”
不过巴拉莱卡也遵守了安息之地的规矩，没有亲自动手，否则丝奈法也等不到他赶来，便会化为墓园的新尸。
桑德斯去往安息之地，表明了与丝奈法是同一拨人，与巴拉莱卡进行交易。交易之后，巴拉莱卡的态度自然也出现了变化。
又过了半天时间，他们顺利的离开了幽寂海岸。
接下来的路程，虽然偶尔也遇到了魔物拦路，甚至恶魔现身。但有了桑德斯，一切困难都迎刃而解。
终于，在两日之后，他们抵达了妖嚎平原，在这里已经能看到地平线尽头的临界森林。
在这两日间，桑德斯也逐渐将安息之地与巴拉莱卡的一些秘闻，说了出来。
譬如，巴拉莱卡又叫复苏的魔女，她本身是深渊的原住民，因缘际会下，成为了不逊于大恶魔的存在。
她因为某些缘故，来到安息之地为了复苏某个灵魂。
因为那个灵魂对她而言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巴拉莱卡一刻也不敢离开安息之地，但要复苏那灵魂又需要大量的还魂砂，所以，巴拉莱卡在安息之地开了一家专门用作交易的酒吧。
既然开始做生意，巴拉莱卡便给自己立下了一系列的规矩，譬如她不会在安息之地动手杀人，也是她立的规矩。
不过因为这规矩，导致后来出了一些问题，据说这个问题是一个人类鼓捣出来的，所以她才对人类极为厌恶。后来，不死旅团恰巧找来，便顺水推舟的将不死旅团化为了护佑酒吧的守卫，然后延续至今……
……
临界森林的外围，守望要塞的外面，大量的学徒正苦哈哈的忙碌着前线建设的任务。
各种防御措施，在他们的戏法之中拔地而起。
如果有凡人来此，绝对无法想象这样一座巨大的钢铁要塞，其实只是半年时间就建造起来的，而且，还在持续的扩张……
在要塞的门口一隅，有一道模糊的阴影，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但是，能够感知到阴影中那明显的幻术波动。
“唉——”一个矮胖学徒，正站在建设中的塔楼上，看着那道阴影叹气。
“怎么了？”看上去一个正太模样的辫子小孩，疑惑的问道。
矮胖学徒指了指阴影，“喏。”
“噢，你是说如夜大人啊？”辫子小孩看过去，眼里闪过崇拜：“如夜大人就是聪明，知道监工的真谛！如果直接用肉眼去监工，难保视觉死角里有偷懒的。可如果，在自己身周蒙上一层阴影，其他人就不知道如夜大人在看什么地方，这样就不敢偷懒了，还节省了魔力。”
辫子小孩说完后，颇为得意的道：“我说的没错吧？你也是在担心如夜大人正注视着我们？”
矮胖学徒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辫子小孩：“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去检查一下自己的脑袋。”说罢，矮胖学徒看了一眼周遭大量偷懒的学徒，又道：“还有你的视力。”
在辫子小孩不解的眼神中，矮胖学徒拍了拍站在他另一侧的白袍青年：“波波塔，你和他解释吧，我觉得和他多说一句话，我就感觉智商在不停的掉。”
波波塔耸耸肩，眼神温柔的摸了摸小孩后脑勺的小辫子：“其实，如夜大人监工的时候，是我们所有人都能偷懒的时候……因为，他压根就没有将注意力放在我们身上。”
辫子小孩露出震惊的模样：“那，那他现在在做什么？”
“我好像听人说起过，如夜大人好像是在……玩游戏？”矮胖学徒说道。
“玩游戏？”辫子小孩显然没有明白这个词汇的意思。
矮胖学徒指了指波波塔：“我反正不知道，但我记得上回如夜大人卡关了，把波波塔叫过去才解决的。”
波波塔点点头：“没错，如夜大人在玩一个幻境游戏，据他所说，叫做纪念碑谷。”
“幻境游戏？纪念碑谷？这到底是什么？”
波波塔望向要塞的大门，眼神里带着回味，感慨道：“是一个，很有趣的游戏。”
有趣，究竟怎么个有趣法？矮胖学徒和辫子小孩都生出了好奇，别看矮胖学徒知道如夜大人在做什么，但他从来不知道这游戏的内容。如今，“玩家”波波塔难得透露了点内容，赶紧打蛇随棍上，询问起来。
“这个游戏，其实是一个叫艾达的小女孩……”波波塔刚说到一半，突然顿了下来。
“艾达怎么了？”辫子小孩疑惑的询问道。
波波塔却是没有说话，指着远方的临界森林：“它来了。”
众人随之望去，却见临界森林中，一个巨大的宛若雪山一般的白熊，正一步步的朝着要塞的方向走来。
在这里的学徒，没有一个不认识那只白熊。当初，他们来到守望要塞，也是被那白熊所驮负而来。
“朵姬比尔？！”
几乎一瞬间，朵姬比尔到来的消息便传遍了要塞。朵姬比尔的出现，意味着又有新的“苦工”到来，同时也代表着，有更多的人会分担他们的工作，让他们可以稍微轻松一些。
所以，看到朵姬比尔的时候，所有的学徒都是开心的。
矮胖学徒看着一窝蜂的冲向要塞门口的学徒，对波波塔道：“我们也过去吧，如果我们能够被点为新来学徒的引导教官，这几天就会轻松许多。”
成为引导教官后，他们会指点新来学徒适应要塞的生活节奏，以及分配他们的劳作范围。这种事情对每天苦哈哈奔波建造的他们而言，简直不要太轻松！
波波塔有些不愿意去，或者说，他有些不想和霜月的巫师打照面。
不过，矮胖学徒根本没有想那么多，一手拉住波波塔，一手将辫子小孩揽过，不由分说就拉着他们往要塞门口跑去。
要塞门口的动静，终于惊动了沉迷游戏不可自拔的坎特。
“吵什么吵，没看到我在学习啊？！”坎特气呼呼的退出幻境，他好不容易趁着桑德斯离开，悄悄的去他房间“借”走怪环之碑，本来说今天可以通关的，结果刚才又卡住了。
卡就算了，外面还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这些小崽子真当他不知道平时里你们都在偷懒？
之前体谅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现在居然敢来吵我“学习”！
坎特退出幻境，决定给这群小崽子一个难忘的教训，顺道，去找波波塔给他一点指点。
是的，这只是顺道。
第987节 坎特的请求
朵姬比尔的到来，对坎特而言，其实并无所谓。
不过，当他看到朵姬比尔背上的那一干人等时，却是让他颇感惊讶。
丝奈法出现就罢了，桑德斯怎么也在朵姬比尔上？他之前莫名其妙的跑出去，就是为了接朵姬比尔？
在坎特疑惑的时候，却是远远看到桑德斯正转过头，对着一个学徒低声交谈。
学徒？
坎特可从没看到过桑德斯对哪个学徒这般和颜悦色，除了那个总是让他忍不住低调炫耀的徒弟……突然，坎特一顿：该不会真的是安格尔吧？
坎特忍不住动用了血脉天赋，双眼刹那间变的明亮几分，宛若鹰之瞳。
坎特肆无忌惮的打量，却是被桑德斯注意到了。
桑德斯转头看向要塞门口，那蹲在小角落的白眉老头，视线慢慢往下，却是看到了一件熟悉的东西。
“那不是坎特大人吗？”安格尔也随着桑德斯的视线看了过去：“咦，他手上的那个东西好熟悉，怎么有点像……”
“怪环之碑。”桑德斯冷声道。
还真是怪环之碑？当初桑德斯口嫌体正直，言说要给他点评分析幻境让他炼制了怪环之碑，但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安格尔心里很清楚。
所以，看到坎特手上出现怪环之碑他一点都不惊讶。估计，桑德斯又拿去炫耀了？
“这点破烂玩意，值得炫耀？”桑德斯很明显读出了安格尔的心思，冷笑一声：“之前发现精血反应出现在深渊，我急着赶过来，没有锁门，肯定是坎特自己进去偷出来的。”
“是吗？”安格尔颇为怀疑的看着桑德斯。
桑德斯冷哼一声，表情十分不屑，但眼底却有一丝不自在。
“我本来说要把纪念碑谷的后续想法也炼制出来的。”安格尔低声自喃，看上去颇为遗憾。
“咳咳……是吗？那正好，等你炼制出来以后，我帮你检测一下这段时间你的幻境有没有进步。”桑德斯顿了顿，咳嗽两声：“不过，这些玩物丧志的玩意，你以后少弄点。”
安格尔在心底撇了撇嘴，但面上却是十分受教的点头：“我知道了。”
另一边，坎特看清楚桑德斯身边的“学徒”样貌时，表情闪过了悟之色，没想到还真的是安格尔！
他一个学徒，而且还是宝贵的炼金术士，莱茵阁下怎么会放他来深渊？更何况，如今的深渊情势明显开始紧张起来，以安格尔的实力，当炮灰都不够资格！
坎特心中生出些许疑惑和担忧，但下一秒，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记得桑德斯说过，这个怪环之碑好像就是安格尔的作品……”坎特眼睛突然一亮：“之前你一直藏掖着不肯给我玩，如今安格尔来了，岂不是可以找安格尔炼制一个怪环之碑？”
想到这，坎特忍不住笑了起来，心中暗忖：也不知道可不可以进行私人订制？把纪念碑谷的主人翁艾达的形象换成我家琦莉，那就更好了！
坎特在心底美滋滋幻想着的时候，身边突然多了几个人。
回头一看，却是波波塔以及他的几个朋友。对于波波塔，坎特还是很欣赏的，一来对方是野蛮洞窟的，二来波波塔颇有几分巧思，尤其是在解密之上。
“你们怎么来了？”坎特说完后，才反应过来他们估计也是为了朵姬比尔而来：“你们是想争那引导教官的名额？”
波波塔没有说话，倒是他旁边的矮胖学徒点头如捣蒜：“是的，大人不知能不能交给我们完成？我们一定最短时间内，让这些新人进入正轨。”
“最短时间？”坎特眼里闪过兴味，打趣道：“我就不信你们不拖到最后期限。”
矮胖学徒嘿嘿一笑：“怎么会，如果拖到最后期限，肯定是新来的学徒太笨了，我们要殚精竭虑的去教导，他们才能明白。”
坎特哼哼一声，“你们心里在想什么，我清楚的很。不过，让你们趁此机会休息几天也无妨……”
矮胖学徒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坎特在安排着引导教官时，朵姬比尔背部教堂的铃声，越来越近。它背上的人，也逐渐被所有人看清。
波波塔第一眼就看到了那霜发火眸的女子，靠在冰霜教堂的顶部，看上有点懒散，但却让波波塔的心跳猛地加速。
没错，她就是荒野女巫，丝奈法！
荒野女巫终于来了！
她的出现，也意味着……那人应该也会在不久之后来到守望要塞。
一旦那人出现，大势也将真正开启！
到时候，他的机会也会到来！
想到这，波波塔的眼底闪过一丝疯魔，手下意识的抓住了身上游移的血色锁链。
“波波塔？你怎么了？”矮胖学徒疑惑的看着波波塔：“名单已经下来了，坎特大人让我们过去登记核实。”
波波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朵姬比尔已经停在了要塞的门口，上面的学徒正一个个的下来。
这次到来的名单已经在他们手上，坎特答应让他们成为引导教官，所以他们现在需要过去与接了前线任务的学徒进行资料核对。
“我明白，我现在就过去。”波波塔叹了一口气，其实他并不想引人注意，但刚才若是拒绝引导教官的名额，估计更会引人注目。
波波塔无奈的跟上前去。
“这次来的学徒好少，才十六个人。”拿着名单的矮胖学徒，向波波塔抱怨道：“要是多来几个就好了。”
“守望要塞的位置，决定了来这学徒的人数。”波波塔简单的回了一句，便站到了朵姬比尔身边，准备对所有来的学徒进行核对。
因为人数不多，他们又有三人，核对的速度也很快。
不过，将十六个学徒全部核对完毕后，矮胖学徒已经决定带着他们去要塞里熟悉环境时，辫子小孩突然指着朵姬比尔背部：“那里还有个学徒，他不需要登记吗？”
还有学徒？波波塔看了过去，当看清楚来人的时候，他的瞳孔瞬间一缩。
“是他？”波波塔眼底闪过阴郁，安格尔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波波塔，你认识他？”
波波塔迟疑了片刻，点头：“他是幻魔阁下的弟子，既然不在名单上，估计并没有接前线任务。我们不用管他，带着这十六人先去要塞。”
说罢，波波塔不由分说，先一步的走向要塞。
不过他的眼神里，却透露着一阵幽晦之色，并且将身上缠绕的锁链握得更紧：“希望不要再有变故了，最好安分点……”
……
安格尔并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他曾经的‘客户’。
他如今正站在桑德斯的身后，看着桑德斯与坎特的争执。而争执的主因，却是“怪环之碑”。
桑德斯冷冷道：“你今天潜入我房间偷偷拿走怪环之碑，还好意思找安格尔帮你炼制？”
“这是两码事，根本没有逻辑可言！”坎特愤怒道。
“反正没得商量，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我又不是找你炼制！”坎特怒气冲冲的瞪了桑德斯一眼，然后表情一变，用十分温柔的语气对安格尔道：“安格尔，琦莉上次从净化花园回来后，虽然嘴上什么都没说，但我能看出她对你很有好感。只要你接下我这单，下回我见到琦莉，多帮你说几句好话。”
安格尔：这与琦莉有什么关系？
虽然坎特语气不正经，但毕竟是导师的好友，他也不好直接拒绝。安格尔有些无奈的回过头，想听听桑德斯是怎么说的？
“我说过不行，你最近有新课题，没空帮坎特炼制。”桑德斯说道。
“新课题？”什么新课题？他怎么不知道？
桑德斯挑起眉：“你刚才自己说的，我说过要帮你点评幻境的……”
安格尔：“……”他现在是明白了，原来桑德斯不让他帮坎特炼制，纯粹是想先让他炼制纪念碑谷的后续版本。
心领神会后，安格尔转头对坎特道：“坎特大人，我来深渊是有很重要的问题要询问导师。而且，我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先以晋级为主，炼金的话，等我晋级以后再说吧。”
听完安格尔的话，坎特这时才注意到安格尔居然已经触摸到了大壁障！
琦莉在他离开莉莉丝之家时，都还没有触摸到小壁障的边缘！
这短短一年间，安格尔是怎么修行的？居然差了这么多？！
坎特叹了一口气，安格尔的这个理由他完全无法反驳，巫师之路最重要的阶段，就是第一个大壁障。
安格尔将所有心思都放在突破大壁障上，他怎么好意思去让他分心。
想到这，坎特也只能无奈的点点头，转而对桑德斯道：“那……这个怪环之碑先借我一段时间？我马上就通关了，不通关我心难安！”
桑德斯冷笑一声：“都快一年了，居然还没有通关。”
“你这一年，也没借我几次啊！宝贝的跟什么似的，藏着掖着不让……”
坎特的怨怒还没发泄出来，桑德斯却是咳咳一声，打断了坎特的话语：“你要借就拿去，说那么多话干嘛，别挡着道，我还有事。”
“对了，只借给你半个月，半月后别忘了还给我。”
第988节 波澜不止
桑德斯带着安格尔离开了。
丝奈法看着守望要塞，眼里有些捉摸不定的色彩：她来这里，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丝奈法回过头看向布鲁芬，他正和玛德琳两人并肩而立。
她很清楚，这俩人的目标都是同一人。不过，一个是为了求教，一个却是为了复仇。她也知道那人的行事有多么的恣意，所以她管不了，只不过玛德琳是野蛮洞窟的，倒是要和桑德斯说一声，尽量不要插手她的事。
“布鲁芬，你的计划先不忙，现在先跟我去见一下萨曼莎。”丝奈法说完后，看向玛德琳。
“玛德琳，你的事我不会去管。不过，最好在守望要塞里不要搞出风波，这里的平稳有多么不容易，你应该清楚。”
玛德琳冷笑道：“你说的好像平稳得之不易，但在深渊搞风搞雨的，可正是你们的霜月联盟。”
丝奈法笑了笑，眼眸中似有光彩流动：“那又如何？莱茵阁下不也在等一个结果么。”
蒙奇如果真的能就此突破传奇，丝奈法相信，莱茵也会走上这条路。
所以孰对孰错，全看能否真的拿到最大的利益。
玛德琳冷哼一声，没有再就言语与丝奈法争执，飞向了守望要塞。
丝奈法本准备与布鲁芬也一起离开，不过，在离开前却是瞥到了一边的维菲特。
维菲特的眼神闪烁着，不知在想什么。
“维菲特，你……”
维菲特勾起一抹笑：“我可不是不安定分子，我不会在要塞里待太久的，我的目的是里层。”
丝奈法皱了皱眉：“如今深渊有变，你去里层最好小心一些。”
说完，丝奈法与布鲁芬离开了朵姬比尔，维菲特嘴角勾起神秘的笑，也随之离开。
朵姬比尔见到所有人都离开后，扭着屁股，摇着清脆的铃铛，走进了临界森林……它这俩天好累，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会了。
……
安格尔一路跟着桑德斯，在要塞里穿梭着。
要塞内部全是钢筋水泥的建筑，乍一看有点后现代的风格。不过，安格尔却没时间去关注外部的环境，他能感觉到桑德斯身上散发的冷意。
安格尔小心翼翼的跟着，很快，就来到了桑德斯的住屋。穿过外面客厅，安格尔被带到了内里的书房。
桑德斯刚一坐下，那冷飕飕的眼神就瞥向了安格尔。
上下打量，冷风嗖嗖。
“在你问问题之前，你先告诉我，你的右手是怎么回事？”桑德斯的目光聚集在安格尔的右前臂，透过幻术，能明显看到安格尔右手的变幻。
“我在鼓捣一个事情时，又遇到了他。”安格尔语气模糊的道。
安格尔口中的“他”，桑德斯自然知道是谁，就是魇界的那个人。
这个答案，之前见到安格尔时，桑德斯就有所猜测。不过，桑德斯觉得有些不安的是，安格尔在“遇到他”之前，用了一个语焉不详的态度提到“他在鼓捣一个事情”。
呵，鼓捣一个事情？
桑德斯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几乎每次安格尔鼓捣一件事的时候，都会出现不得了的后续。譬如，差点触摸到神秘层次，又譬如，迄今为止桑德斯都不敢对外提起的神秘具象物……
他冥冥中有种预感，安格尔接下来说的事情，估计会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咳，你别告诉我，前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魔鬼海域之事，与你有关？”桑德斯仔细的回忆了此前一年的大事，觉得唯一可以让安格尔搞事的地方，就是那件事了。
“魔鬼海域之事？导师提的是哪件啊？”安格尔疑惑的看去。
听他的语气，难道还有很多件？桑德斯心突然凉了一半，甚至已经开始在思忖着，怎么帮安格尔收拾烂摊子了。
“银棕榈岛的那件事，相传有人提前进入其中，拿走了里面的神秘之物。你别告诉我，那个人就是你？”桑德斯直视着安格尔，眼里带着探究。
安格尔讪笑一声：“如果是我拿走了神秘之物，怎么可能完整的回归繁大陆，还跑到深渊来见导师。”
这么说似乎也对。
以深海之歌的底蕴，以“海神”佛伦萨的力量，怎会监察不了安格尔？更何况，根据他所得到的讯息，迄今为止，那个拿走神秘之物的人还没有现身。可见，对方的藏匿能力也很强，应该不是安格尔。
想到这，桑德斯稍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下一秒，桑德斯就恨不得喷出一口血。
只见安格尔有些期期艾艾的道：“虽然神秘之物不是我拿的，但我的确提前进了银棕榈岛的黑暗空间一趟……”
“你！”桑德斯指着安格尔，久久不能发一言。只觉胸口憋着一口气，难以纾解。
果然，他就不要指望安格尔能搞点平淡的事！
他现在极其想收回当初在芭比餐厅初见安格尔时，他对安格尔的印象：是个学院派的苗子，性格偏秩序良善，平淡却容易归为平庸。
哪里平庸了？平时不搞事，但一旦搞事，搞得哪一件事，不比苏弥世和芙萝拉来的惊悚。
细数一下，他保持了几百年的冷静，最近这些年几乎每一次破功，都是因为安格尔。
桑德斯深呼吸了一口，强行按捺住想要甩袖子走人的冲动：“所以，你鼓捣的事，就是这件事？”
安格尔眨巴着眼，然后……摇了摇头。
竟然摇头！
桑德斯抓住椅子扶手的手，猛地一捏。木质的扶手，便被他捏成了木屑。
安格尔鼓捣的事，居然还与银棕榈岛的那事不是同一件？！看来，安格尔的大招还在积蓄力量，还没放出来。
桑德斯噤了声，不敢再去询问安格尔到底鼓捣的是什么事。而是准备先一件件的来解决，第一件，便是银棕榈岛的事。
“银棕榈岛的事，到底是什么情况？”桑德斯表情严峻的询问道。
“其实真的与我无关。”安格尔一脸无辜，正准备解释，却发现周围的环境突然一变。
从逼仄的书房，换成了另一个书房，不过这个书房却是露天存在的。
安格尔对这里并不陌生，正是桑德斯的重力花园。
桑德斯虽然之前已经布置了隐秘的措施，外面的人绝对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但如果有预言巫师将目光投向那儿，也难保之前的谈话不会被泄露，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桑德斯将安格尔带进了重力花园。
“继续。”桑德斯坐回书桌前。
安格尔：“我只是机缘巧合的进入了其中，事情的起因要从我在魔鬼海域的迷雾区遇见的一艘奇怪船只说起……”
安格尔将自己出海以后的事，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尤其是，那本航海日志里记载的类“预言”的事情，安格尔巨细靡遗的将每一个怀疑与细节点，都一一的点出。
譬如，泪化花海、岛灵以及许愿树等等……安格尔都描述出来。
这些描述，都只是为了最后的铺垫：这些预言的出现，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于是，在种种线索加上航海日志里的记录中，他寻找到了雪莱园之井。
就是因为太过好奇，他看到井底的传送阵，忍不住前去探寻了一番，这才导致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当然，在这过程中，安格尔也不忘说明：“之前导师让我将《亡灵与灵魂的不可逆驳论》课题研究出来，我也没有忘记……在黑暗空间发现了图拉斯亡灵后，我将其捕捉，如今已经成功的转化成灵魂。”
“不过可惜的是，图拉斯变为灵魂后，瞬间移动的能力就消失了。这，也许是那件神秘之物的限制吧。”
安格尔讲完以后，见桑德斯依旧面无表情，他赶紧道：“我除了带走图拉斯，没有从那黑暗空间里拿任何东西走，所以，那件神秘物品的丢失，绝对与我无关。”
桑德斯也能看出安格尔说的是实话，他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对于安格尔的境遇，桑德斯也不禁感慨命运的巧合。一大串的不经意，最后串联成如此的结果。
尤其是那井下的传送阵，没有任何保护，在凡人的世界待了几千年，其他所有巫师，包括真知巫师都没发现，最后却被安格尔碰上了。
一系列的偶然，成为了必然。
或许，这也是那件“因果律”神秘之物曾经的预言？
桑德斯有些感慨，不过他依旧不忘提醒安格尔：“关于你去过那片空间的事，绝对不能和任何人提起。”
桑德斯其实也有些可惜，毕竟那可是一件未曾出世的“因果律”神秘之物。只不过，错过就错过了，而且，如果安格尔真的拿到那件物品，最后绝对也逃不脱被深海之歌发现的命运，所以这也算是一个比较好的结果了。
“你说你把图拉斯变回了灵魂，他现在还在你身上？”
安格尔点点头，从手镯里取出亡者教堂，然后就图拉斯从里面放了出来。
图拉斯原本正在津津有味的看着他大杀四方征服无尽海域的小说。陡然间，周围的环境一变，却是有些迷茫。
当他看到安格尔时，他才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图拉斯冲到安格尔身侧，可怜巴巴的道：“帕特大人，我什么时候才能去初心城啊？我的决斗还没结束啊，我的名声啊……”
第989节 平凡的小事
“反正你的名声已经臭了。”安格尔建议道：“这样吧，下次你进去把头盔摘了，那个和你决斗的人肯定不会再找你麻烦。”
图拉斯一愣：“为什么？”
“因为在骑士的八大信条中，欺负小孩是不对的。”安格尔一本正经的道。
图拉斯却是没明白安格尔的意思，正想追问的时候，一道冰冷沙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他就是你从那黑暗空间里带出来的图拉斯？”
安格尔点点头：“是的。”
桑德斯上下打量着图拉斯，最后缓缓道：“灵魂之力积累的十分深厚且精纯，没有打磨过，却比普通的二级学徒也不遑多让。”
若是让灵魂巫师发现，这绝对是最上等的灵仆选择。
“之前他就是亡灵，后来通过轮回序曲，变成了灵魂。这里有我的记载。”安格尔翻出专门记载图拉斯实验报告的手札，递给桑德斯。
桑德斯并没有接过来，其实不用看手札，他基本就已经推导出亡灵的变化过程了。
他对图拉斯好奇，完全是因为图拉斯是那件神秘之物的第一任启用者。
根据安格尔的说法，那件神秘之物是卢卡斯的头骨。虽然卢卡斯留的航海日志，佐证了卢卡斯的头骨曾经也实现了卢卡斯的一些谎言，但这并不意味着，卢卡斯是它启用者，顶多算是诞生的容器。
当它真正的成为独立的神秘之物后，图拉斯才是其启用者。所以，桑德斯对图拉斯好奇点是在这。
接下来的时间，桑德斯询问了图拉斯关于卢卡斯头骨的一些问题。
了解了很多更加详细的信息。
看桑德斯那认真的表情，安格尔心中似有所悟：“导师，你也想去找卢卡斯的头骨？”
桑德斯没有否认：“其他人找不到，极有可能是消息的不足。我们既然掌握了很多消息，甚至还拥有与头骨关联极深的灵魂，说不定能够找到它的下落。”
“过段时间，玛雅从光耀界回来，我会带你回野蛮洞窟，到时候便可以试试。”
一件可以称之为战略级的神秘之物，怎会不让桑德斯心动。哪怕，可能要实现所谓的“因果”，需要几百年时间，但这对于巫师漫长的生命而言，并不算什么。
这件事暂且告一段落，桑德斯突然问道：“之前图拉斯所说的，‘进去初心城决斗’是什么意思？”
桑德斯之前听到的时候，就有点奇怪。听图拉斯的语法，似乎安格尔随时随地都可以带他进入一个叫初心城的地方，这一点，让桑德斯很好奇。
“要说到初心城的话，其实就是之前我说的，鼓捣的一件事。”
桑德斯一听，赶紧打住。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和你右手变化也有联系？”
安格尔仔细思忖了下，梦之旷野的建立和那个人息息相关，也算是有联系，所以点了点头。
桑德斯揉了揉太阳穴，初心城、初心城？该不会安格尔又去了魇界，然后到了一个叫初心城的地方吧？
之所以这样猜测，是因为安格尔若是不去魇界，怎么可能遇到那个疑似“莎娃”的人。
“好吧，我就问你一个问题。”桑德斯郑重的看向安格尔：“你即将说的这件事，你觉得比起之前银棕榈岛的事情，哪个影响比较大？”
哪个影响比较大？安格尔思考了一下，综合自己从弗洛德那里得到的消息，然后说道：“目前来说，银棕榈岛的事情影响比较大。”
桑德斯：“你的意思是，它未来的影响会很大？”
安格尔个人觉得其实并不好说，因为梦之旷野还有太多权能没有掌握，还需要长时间的观察才能确定。
桑德斯见安格尔还犹豫，“好吧，这件事等会再说，你告诉我，你来深渊找我是为了什么？”
“我这次来深渊找导师，是因为……”安格尔迟疑了许久，终于还是说出来了：“是因为我启蒙恩师的身体情况。”
桑德斯挑了挑眉，他没想到安格尔来深渊居然是因为这件事。
因为当初在芭比餐厅的时候，他就答应过安格尔，如果安格尔无法救助自己的启蒙老师，他可以去救治。
所以，桑德斯听完安格尔的话后，问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救他？”
说完后，桑德斯还忍不住在心里感慨：救人，复仇，追杀……这种平凡的事多好？唉，希望安格尔以后经历的都是这种平凡的事，要不然他真的心脏会吓出毛病。
桑德斯美滋滋的想法还没有结束，安格尔这时却来了一句：“我来意的确是希望导师能救下他，只不过他的来历可能有些不平凡……”
不平凡？！桑德斯眉心一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其实是来自异界。”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桑德斯突然很想让安格尔闭嘴。总觉得下一秒，安格尔就会爆出惊天秘闻。
他的预感没错，安格尔继续道：“当初在芭比餐厅的时候，摩罗曾经说过，他替乔恩检测的时候，是人类。事实也的确如此，乔恩来自异界，同时他也是人类。”
这句话，就像是晴天的霹雳。
一个异界的人类？如果这件事暴露出去，不仅仅是惹上极端教派这么简单，他甚至颠覆了整个巫师界对人类的定义与认知！
桑德斯抿着嘴，不停的平复着自己那惊涛骇浪般的心情。
他以为安格尔说的话是过山车，有起有伏。然而实际上，这根本就是云霄列车，死死的挂在天空，从来没有下来的余地。
桑德斯深深的叹了口气，外界还传言，他收了一个最让人省心的弟子。其实，他的所有学徒中，最不让人省心的就是安格尔！
“你可知道，这件事如果暴露出去，会有多大的影响？”
“知道一点。”
“对于我这种主战的巫师而言，或许不会引起太大反响。但对于那群学院派认死理的巫师，以及卡拉比特人，这件事足以令他们疯魔！”
桑德斯说罢，今天第二次用同样的表情，同样的语气道：“这件事，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安格尔弱弱的道了句：“……可是，已经有巫师知道了。”
桑德斯一窒，他突然有点想甩手不管了。
安格尔将自己这次回到帕特庄园后发生的事，一边通过幻境，一边详细的说了出来。
这一次，安格尔说的很快，主要是将修伊斯与尤丽卡的一些态度，以及乔恩目前的伤势情况表现了出来。
听完后，桑德斯很头疼。
一个异界人类的事情也就罢了，居然还掺和进了古曼秘宝的事情里。
但是，如今桑德斯看来，古曼秘宝的事却是没有引起他太大的波澜，甚至还想将这件事归为“平常之事”。
毕竟，相比于安格尔带来的其他震撼而言，古曼秘宝之事还真的算不上什么。
桑德斯沉默了片刻：“乔恩的伤势，我不知道能不能救。不过，我会尽力去尝试。”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安格尔的启蒙恩师，哪怕作为一位巫师，见到一个如此珍贵的异界人类，他也不可能视而不见。
“至于，修伊斯与尤丽卡。从你的述说中，他们的确更在意的是自身的事，不过这也会因为时下情况变化而改变。等我见到他们后，我会和他们详谈的。”
听到桑德斯答应了，安格尔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来深渊最大的目的，就是关于乔恩的事情。如今桑德斯能同意，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说完了乔恩的事，安格尔本来想继续说梦之旷野的事，不过这时候桑德斯突然顿了下。
“稍等，外面有人找我。”
桑德斯感应到外界有人时，其实心中也稍微缓了口气。
桑德斯带着安格尔离开了重力花园，让安格尔暂时留在他书房里，桑德斯则离开了。
找他的是坎特。
坎特一来，立刻说道：“刚收到一个消息，下层的恶魔城突然开始戒严……丝奈法找你过去。”
桑德斯眉头蹙起：“恶魔城怎会开始戒严，难道说，那位选择了这条通道？”
坎特的表情也很严肃：“这个很难说，不过，丝奈法出现在这已经是种征兆了。或许，守望要塞真的有可能，是战事的最前线。”
所谓“那位”，其实指的就是魔神后裔。
根据一个事先得到的预言，一个魔神后裔会经过三层。蒙奇的目标，就是狩猎这个后裔。
不过，这位魔神后裔从哪个通道出来，这个却是很难说，于是才有了深渊八大前线。
如今，临界森林下方的恶魔城出现戒严，这种情况是极其罕见的，极有可能有大人物降临。这种大人物，要么是稀有的大恶魔，要么就是魔神麾下的贵族。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桑德斯有些措手不及。
偏偏在这时出现意外！
“就在刚才，萨曼莎得到消息后，已经前往了里层去探消息。丝奈法将要塞里的最高战力，都召了过去。”
“我马上过去。”桑德斯顿了顿，又问道：“对了，东菈现在在什么地方？”
第990节 梦的痕迹
“你询问东菈干什么？”坎特狐疑道：“怎么？你准备帮玛德琳出头？”
坎特在看到玛德琳出现在这一次的名单上时，基本就肯定了玛德琳的目标。要知道，当初东菈做下那件灭族惨案，迄今还在南域盛传。
玛德琳作为那件惨案的唯一幸存者，出现在守望要塞，所求目的，不言而喻。
坎特颇为郑重的道：“你最好还是不要掺和这件事，如果没有你参与，玛德琳或许还会有所谨止。可你若是参与其中，不管是玛德琳还是东菈，都不会再留手。”
“我如果不参与进去，你觉得玛德琳能对东菈有什么作为？”桑德斯反问道。
东菈从力量层次上就比玛德琳高，而且东菈还踏上了真知之路。实力比起坎特，都还要高上一筹。
玛德琳对上东菈，绝对没有胜算。
“你是打定主意要掺和进去？”坎特皱起眉。
桑德斯没有应是，也没有答否：“放心吧，我不会真的介入她们之间，但是玛德琳毕竟加入了野蛮洞窟，我至少要保证她不会被杀死。”
除此之外，桑德斯还要做的就是尽量将东菈与安格尔隔离开。
别看东菈是个二级真知巫师，算是南域顶尖人物。但她的嫉妒之心，上至传奇，下至凡人，几乎没有任何的设限。
她的嫉妒，有些完全是没有理由的，甚至桑德斯怀疑她只是耽于杀戮。
再加上东菈是著名的“嫁接狂魔”，为了避免安格尔一觉醒过来，身上的部位被动物代替，这是很有必要的措施。
“你心里有数就好。”顿了顿，坎特道：“至于东菈的位置，如今她并不在要塞中，据说是去里层寻找新的恶魔素材了。”
东菈目前不在，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走吧，先去找丝奈法。”
一个小时后，桑德斯紧蹙着眉头从议事厅走了出来，之前的会议上，丝奈法虽然没有明说，但极有可能，致使恶魔城戒严的原因，就是那位魔神后裔。
不仅如此，丝奈法还带来一个消息。
恶魔城的戒严前所未有，甚至涉及到了整个黑水流域，如今临界森林下方的黑水流域中，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恶魔。如今还有一部分巫师困在那边，萨曼莎这次去恶魔城打探消息的同时，也要去解救这些受困之人。
“目前来看，情势的确很严峻。没想到，我们还真有可能中了头奖，八大前线，怎么偏偏就选了守望要塞。”坎特感叹道。
桑德斯却是皱眉道：“其实，我倒觉得那位魔神后裔不见得会走这条路。”
“为什么？”坎特疑惑道。
桑德斯没有回答，而是忆起不久前在安息地与巴拉莱卡的对话，他找那位复苏的魔女交易的信息，其实就是与那位魔神息息有关。根据巴拉莱卡所言，按照那位的性格，它应该不是那种大张旗鼓的性格。
不过，这也只是桑德斯的推测。
桑德斯与坎特走到一个交叉路口的时候，便准备分道扬镳。不过，就在这时，坎特突然看向一个方向。
“怎么了？”桑德斯疑惑的问。
“有种奇怪的感觉。”坎特皱着眉。
奇怪的感觉？桑德斯顺着坎特的视线望去，那里正是他暂居的宅邸。
远远看去，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唯有门前浮星树的叶子，在颤巍巍的摇动。
似乎，起风了。
……
时间回到不久前。
桑德斯离开后，安格尔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便在周遭逛了一下。然后他发现了一个情况，以桑德斯房屋为中心的周围数百米内，没有任何的人烟存在。
或者说，整个守望要塞的人，其实都不太多。
绝大多数的学徒，都在门外进行防御设施的建造。而巫师，哪怕在这种地方，也有各自的领地归属。
桑德斯作为整个要塞实力最强大的巫师，拥有的领地自然是不会小。
安格尔确认周围没人，心里就升起了一个想法。
之前，来到深渊之后，他便尝试过用启梦进入梦之旷野，最后没有成功。当时他就推测，估计梦之旷野的辐射范围没有抵达深渊。
然后他就思忖着，如果在这里使用梦海螺，拖入的东西会是去梦界么？
他之所以有这个想法，是因为据他了解的一些情况，他使用梦海螺开始，就从来没有将物品拖进真正的梦界中。
当初他第一次使用梦海螺，是在银鹭皇室。当时他使用梦海螺将一个桌子拉进了梦中，甚至因此还差点招惹上斯利乌。
当初，这只是一件小事，没过多久就被安格尔忘记了。
直到后来，安格尔发现了梦之旷野，并且对梦之旷野有所了解后，他才发现，当初的那张银鹭皇室拉入梦中的桌子，其实就在梦之旷野。
然后，安格尔询问了弗洛德他以前使用梦海螺时的一些心得。
据弗洛德所说，他使用梦海螺拉物品入梦时，去的就是梦界，并非梦之旷野。
从这，其实安格尔就模模糊糊的有种猜测。
或许，梦之旷野的诞生，和梦海螺其实是有关联的？甚至，有可能是他使用魇幻之力激活了梦海螺，然后梦海螺的神秘力量导致了一个连接梦界与魇界之间的夹层空间诞生。
而这个夹层空间，就是梦之旷野。
不过，这只是安格尔之前的猜测。毕竟他当初发现夹层空间的时候，梦之旷野已经诞生了，所以，他无法去确认这个事实。
而现在他从巫师界来到了深渊，在这里他感知不到梦之旷野，他便可以做一个小实验来应证他的猜测是否正确。
他准备使用梦海螺，随意拉一件物品入梦。
正好，周围没人；而且，通过几何之锁也能压制神秘气息。就算被人发现也无妨，反正这是桑德斯的居所，桑德斯本身也拥有神秘之物……
想到这，安格尔便开始做起了实验。
首先，他要选定一个实验对象，将其拖入梦中。安格尔环顾四周，最终，将书房的大书架作为了实验对象。
安格尔谨慎的拿出几何之锁与梦海螺，两样炼金品同时开启，在压制住神秘波动的同时，也将大书架拉入了梦中。
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安格尔自以为没有掀起任何波澜。却不知道，被坎特那敏锐的直觉所注意到。
不仅如此，在一个永恒黑暗的无底深渊中，有一个伟大的存在突然睁开了眼。
“梦的痕迹？”空旷的世界里，回荡着它低声的自喃，“捕捉不到，有什么东西遮掩住了……算了，梦界与深渊无碍。”
它的声音逐渐变得低微，恍若星辰般的眼眸，也在黑暗中重新闭起。
安格尔在将书架拖进梦中后，便准备再次试验一下启梦。
不过，未等他开始试验，便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安格尔吓了一跳，随手拿出自己的手札，似模似样的拿着笔在记载着什么。
不一会儿，桑德斯与坎特走了进来，而且，脚步未停，来到了书房之中。
一走进书房，坎特和桑德斯都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时，安格尔从“伏案疾书”中抬起头，作出纯良困惑的模样：“导师，你回来了？坎特大人，下午好。”
不知为何，看着安格尔那“虚伪”的表情，再加上书房里异样气氛，以及之前坎特莫名而来的直觉——
桑德斯心中一个咯噔。
该不会，在他出去议事的短短一个小时内，安格尔又鼓捣什么事了吧？
桑德斯迟疑了片刻：“你之前没做什么事吧？”
安格尔立刻摇头：“什么都没做，我正在对之前的一个实验进行记录。”
桑德斯脸上一阵狐疑。
另一边，坎特倒是没有注意桑德斯与安格尔的对话，而是细细的感受着书房里的气息。他总觉得之前的感觉有点古怪。
想了想，坎特眼瞳中闪过一丝光辉。
一级术法，破妄。
借着蛛丝马迹，回顾消逝的真实。
半晌后，坎特突然疑惑道：“咦，怎么会有神秘波动？”
神秘波动？桑德斯也仔细的探查了起来，不一会儿，他带着探究的眼神看向安格尔。
两个真知巫师同时盯着自己，安格尔感觉压力也很大，他迟疑了片刻，还是承认道：“我之前的确在试验神秘之物……”
半晌后，坎特和桑德斯都接过梦海螺看了看。
坎特倒是很理解安格尔，毕竟传闻里安格尔曾经无限接近神秘层次，所以想要研究神秘之物也正常。不过，神秘之物毕竟不是能够轻易获取的，价值向来很高，特意用来研究实在不智。
倒是「月色海岸的梦海螺」，这个公认的鸡肋神秘之物，用来研究神秘之力是最合适的。
坎特拍了拍安格尔的肩膀：“希望有一天，你真的能炼制出一件神秘之物。到时候，就是让琦莉嫁给你，那也没问题。”
安格尔一脸疑惑，坎特大人是脑补了什么玩意？
坎特说完后，对桑德斯道：“我就不打扰了，今天是我监工，我去外面盯着。”
坎特离开后，书房里就剩安格尔与桑德斯两人。
桑德斯看着安格尔继续摆出纯良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吧，你之前究竟在做什么？研究这个梦海螺？我可不信。”
第991节 梦之荒野
桑德斯很清楚，安格尔若是要研究神秘之力，不可能在这时候去引人瞩目。而且据他自己所说，他得到梦海螺也有一段时间了，该研究早就研究了，不可能急于一时。
所以，在桑德斯的心中，安格尔或许另有作为。
“我的确在研究梦海螺，不过，我就想看看，被梦海螺拖入梦中的物品，会去哪儿？”
会去哪？桑德斯一愣。
对于梦海螺的机制，他虽然没有研究过，但从一些逸闻里还是听过一些。不就是被随机拉进广袤的梦界么，还能去哪？
安格尔：“我其实就是在做一个小研究，不过还没研究出答案来，导师就回来了。”
桑德斯仔细打量着安格尔，迟疑的问道：“你想得到什么答案？”
“这就要看看结果了。”安格尔顿了顿：“导师，能给我几分钟，让我将看看研究的结果吗？”
桑德斯最终点了点头，他到现在也还没搞懂安格尔要做什么，不妨趁此探究一番。
在他首肯后，却见安格尔身上开始散发着奇异的能量波动。
桑德斯能看出来安格尔是在构建戏法模型。
“不过，都持续一分钟了，看来这个戏法模型对安格尔而言并不算熟悉。”桑德斯在心里暗忖。
在桑德斯猜测安格尔在构建什么戏法的时候，只见一道混合着魇幻之力的古怪能量，将安格尔笼罩在内，下一秒，安格尔便进入了酣眠。
“咦，居然是梦系戏法？！”桑德斯挑起眉头，梦系戏法是极其偏门的系别，说起来，迄今为止桑德斯自己都没有学过梦系戏法。
难怪之前构建戏法模型那么长时间，一年之内就跨系修行了梦系戏法，说不定是在强行构建的戏法模型？
“胆子倒是不小。”桑德斯嘀咕了一声后，看着呼呼大睡的安格尔，却是起了疑惑。
之前他用梦海螺拉了东西到梦界，安格尔这样直接睡梦能那么巧就碰到之前的东西么？明显不可能啊。
入梦术倒是可以顺着做梦之人，进入其梦。
但安格尔明显用的不是入梦术。
要知道，梦界的大小无边无垠，而且，梦界还在不停的幻生幻灭，真可谓思想有多远，它就有多大。
在这么宽大的梦界之中，安格尔想要寻找被梦海螺拖入梦的东西，比起大海捞针还要困难。
除非，梦海螺能指定物品进入梦界的位置。
但如果梦海螺的功用能达到这一步的话，也不会被称为最鸡肋的神秘之物了。
桑德斯心中的疑窦不停的加深，直到安格尔从梦中醒来——
安格尔醒来后，表情十分古怪，嘴里呢喃着无意识的话语，陷入了沉思。
许久之后，安格尔稍微缓过神来，便看到坐在书桌前的桑德斯垂眉问道：“怎么样？看到什么结果，可见到了被你拖入梦的东西？”
安格尔摇摇头，老实道：“没有看到。”
桑德斯本来还有些期待，安格尔能给出他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显然，并没有。
桑德斯翘起二郎腿，好整以暇的道：“那看起来你研究的结果，并不如你意？”
安格尔却继续摇头，踟蹰了片刻，道：“我虽然没有看到，但我感知到了它的位置……”
欸？！桑德斯猛地抬头，看向安格尔。
……
半晌之后，桑德斯来到了一片昏暗的世界。周围是无边无际的荒野，没有任何东西，头顶的天空也阴阴沉沉，似昼又似夜。
这种天色与场景，桑德斯并不陌生。
在深渊之中，这种情况多的是。
不过，这里不是深渊。哪怕桑德斯如今并没有办法操纵任何能量，恍若凡人。但他强大的身体素质，却清晰的告知他，周围根本没有一点深渊的气息。
桑德斯按捺住那加速的心跳。
眼神震撼的环顾着四周，最后，目光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书架。
无边的荒野之中，没有任何东西，甚至连石头都没有。但这么一个书架，却直愣愣的摆在这里，显得十分违和。
他对这个书架并不陌生，正是他书房里的那个书架。
他迟疑了片刻，朝着书架慢慢的走去。当他靠近书架时，能清晰的看到书架上还摆着一本本的书册，他从里面取出一个黑色的薄本。
书名是《幻术棱镜的应用方式》，而作者则是他自己。
书中的内容，他就算背都可以背出来。所以，他只是翻了两页，便清楚这本书和他书房书架里的书绝对是一模一样。
这种一模一样还不仅仅是内容上，甚至墨水的浸染度，纸张的滑顺程度，以及那小小的毛边，都毫无差别。
“这里就是梦界？这书架，就是通过梦海螺拉入梦中的？”
桑德斯来到这里，自然是安格尔使用启梦术后的结果。
桑德斯到现在都还觉得，这一切太过奇怪。一个以往被贴上“鸡肋”标签的神秘之物，怎么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他很清楚，如果能精准定位梦海螺拉入梦中那些物品的位置，这是一个多么骇人的事实！
桑德斯还在恍惚的时候，他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回头一看，却见安格尔也通过启梦之术，进入了这方世界。
不仅仅精准定位了物品的位置，连人都能定位？
桑德斯深吸一口气，难道安格尔还是“梦界”的眷顾者？
要不然，凭什么在茫茫无边的睡梦世界里，能做到如此精准的定位？
桑德斯将自己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安格尔脚步一顿，其实他到现在也还很疑惑。
他的猜测，最后证明了可能是对的。就比如，通过梦海螺，这里的确出现了类似“梦之旷野”的地方，或者，用“梦之荒野”比较适合。
可是，最让安格尔奇怪的是，他一进到这里。脑海深处那许久没有动静的“梦之旷野权能”居然能运转了。
“梦境之门”和“守门人”同时被激活！所以，他才能主宰外物进入这里的位置。
与此同时，他还能清晰的感知到，这片新的“梦之荒野”的一些概况！
梦之荒野与他想象中的不一样，这里并非是夹层空间，也就是说，这里没有连接到魇界的通道。
也正因此，梦之荒野并没有魇幻气息。
没有魇幻气息，故而也无法做到上帝视角。安格尔之所以能精准定位，还是多亏了梦之旷野的权能。
“梦之荒野”的面积依旧很大，甚至比起“梦之旷野”也不遑多让。不过，这里并没有连接到那片拥有初心城的梦之旷野，梦之荒野一诞生，虽然依旧挂靠在梦界附近，但他一开始就是单独存在的。
可，如果没有连接到梦之旷野，为何这里却能使用梦之旷野的权能呢？
难道说，梦之荒野和梦之旷野之间存在着主客世界的分别？
梦之旷野是主，梦之荒野是客。它们本质是一样，所以权能方才共享？
那他们有没有融合的一天？
“你是如何做到精准定位这里的？”见安格尔一副恍惚的模样，桑德斯再一次问道。
安格尔回过神来，叹了一声：“其实，这里并非是真正的梦界。”
“这里不是梦界？”桑德斯皱起眉。
安格尔盘腿直接坐在了地上，然后将关于“梦之旷野”的事，慢慢的说了出来。
“其实，我的右手出现变化，就与这件事有关。”安格尔顿了顿：“一开始我只是想救乔恩……”
随着安格尔的述说，桑德斯慢慢了解了梦之旷野的来历与诞生。
可越是了解，桑德斯越觉得心惊。
果然，大招留在了最后！
安格尔掺和进卢卡斯头骨的事件，顶多影响一小部分人。
出现乔恩这个异界人类的事情，再厉害也不过是学院派与卡拉比特人的狂欢。
可“梦之旷野”！这却是可以影响整个巫师界啊！
正如弗洛德所说，梦之旷野的潜力，比安格尔想象的还要大很多。尤其是，如今安格尔不仅仅在巫师界鼓捣出梦之旷野，在深渊中，还弄出了梦之荒野！
桑德斯被一波波的震撼，都快搞懵了。
在梦之旷野的故事中，还有很多让桑德斯注意的地方，譬如安格尔居然胆子那么大，直接去斩了夹层空间！也因此，引来了魇界的那位疑似莎娃的人，导致他的投影血脉又增加了一部分。
除此之外，还有关于右手的绿纹，没想到也是一个大杀器，甚至可以帮助安格尔获得操控梦之旷野的权能。
当听完安格尔的述说后，桑德斯有种想要揍扁安格尔的欲望。
这小家伙的胆子简直太肥了！
要知道，就算是换成他自己，面对一个“梦之旷野”这般超大的夹层空间，也没有胆量去斩断它。
安格尔这头初生牛犊，却不管不顾的去做了！
这让桑德斯想起当初在暮色大拍时的情况，安格尔也是无知者无畏，拼着几乎要颠覆巫师界的现况，差点将魇界的那个女王给放了出来。
桑德斯不停的深呼吸，过了许久，他感觉稍微平顺了些，才咬牙切齿的道：
“这件事，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这是他一天之内，同一句话说的第三次！
看着桑德斯略带狰狞的脸，安格尔吞了一下唾沫，点点头：“我明白……”
说完警告之后，桑德斯准备开始细细的询问梦之旷野的概括。之前，安格尔讲述的只是大致的流程，其中的细节却并没有仔细的说。
虽然安格尔每次搞出的篓子都能捅破天，但不得不说，这里面蕴藏的价值，无与伦比。
安格尔本来也没准备隐瞒桑德斯，于是开始细细的讲起梦之旷野来。
不过，他刚开始说没多久，变故陡生——
安格尔感觉到脑海里关于“守门人”的权能，突然出现了异动！
守门人的权能，可以主宰外物进入梦之旷野。也就是说，不得安格尔的允许，外界的生物无法进入梦之旷野。
从安格尔得到守门人权能开始，这守门人的权能就从来没有被激活过！
如今守门人的权能被激活，难道，有什么异物想要强行突破？！
第992节 清剿者
想到这，安格尔眼前的视界一变。
当他以整个“梦之荒野”为视界基础的时候，他能清晰的感知到，梦之荒野正飘荡在黑漆漆的空间中。
与此同时，在那无边的黑暗中，有一个巨大的眼瞳正盯着梦之荒野。
这个巨大的眼瞳中，仿佛蕴藏着宇宙星辰，光辉流泻到梦之荒野的界壁，似想穿透其中。
这场景让安格尔猛然回想起当初梦之旷野成型时，也有一只巨大无比的古怪生物，觊觎着梦之旷野，也是在那时，安格尔发现梦之旷野不过是一个箱庭风景。
不过那次，魇界里的那个疑似“莎娃”的金发身影，嚇阻了那只巨大生物的进逼，让梦之旷野顺利的成了型。
但这次，或许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周围一片漆黑，安格尔唯一能看到的就是那巨大的眼睛。甚至连“它”的身体也看不见，不过光是眼睛就能看出，这只生物的体型绝对不比上回的那只小。
大陆级的生物！
此时，这只未知来处、未知目的的超级生命体，正通过眼睛中流泻而出的星光，窥伺并且想强行突破到梦之荒野的界壁。
能拦得住吗？
安格尔不知道，只能加大“守门人”权能效果。
“守门人”的效果加强了界壁的防御力，那流泻而来的星光一时之间却是无法突破界壁，不过安格尔也没有感到庆幸，因为目前对方只是用目光就差点突破了摇摇欲坠的“初生世界”的界壁。
如果动用其他方法的话……安格尔还在思考这件事时，就看到一只黑漆漆的手，慢慢的覆盖到了界壁上。
这只手也是巨大无比，而且从外形上来看，和人类的手十分相似。
手指的压迫力，比起星光流泻更加恐怖。
几乎瞬间，安格尔便感觉“守门人”权能出现了裂缝。
“糟糕，撑不住！”安格尔心下大骇，视角猛地一变，回到了梦之荒野中自己的身体内。
他面前的桑德斯正一脸疑惑：“你怎么了？”
在桑德斯的眼中，安格尔本来正在细述梦之旷野的一些内容，从一开始的想法，到后来的建立，以及逐渐的发展……本来讲的好好的，突然间，安格尔便定住了。
就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
当安格尔重新回过神后，平静的表情瞬间一变，用惊慌失措的语气对桑德斯道：“导师，有强大的生物在攻击界壁，我们必须立刻从梦中醒来，离开这里！”
话音一落，整个天空突然像是碎裂的瓷片一般，破开了一个洞。
无尽的星光洒落，同时，一个金黄色的眼瞳出现在了洞口。
安格尔与桑德斯的身形几乎是瞬间化为虚影，消失在了处于岌岌可危的梦之荒野中。
从睡梦之中醒来后。
安格尔虽然离开了梦之荒野，但“守门人”的状态是激活的，所以他依旧能关注着梦之荒野的状况。
不过，这种关注只持续了短短的几分钟。
梦之荒野整个天空便像是破碎的鸡蛋壳，一点点的被剥开。当界壁破碎了一大半后，安格尔对梦之荒野的关注，也彻底消失不见。
安格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本来已经应证了新的实验结果，安格尔甚至都已经在思考，“梦之荒野”与“梦之旷野”能否融合的问题了。
没想到最后的结局，居然是如此这般。
桑德斯见安格尔一脸的失神，问道：“怎么了？”
“破碎了。”安格尔无奈的摇摇头：“我的梦之权能再次重归于无，梦之荒野估计已经彻底的废了。”
桑德斯也没想到结局是这样收尾的，而且，之前他离开梦之荒野前，还看到了那只巨大的金色眼瞳，就那一瞥，桑德斯便感觉到一种无以匹敌的威势。
这种感觉，就像是凡人遇见了神祇。
从内心深处就知道，根本无力反抗。这还是近几百年桑德斯头一次生出这种感觉，可见那只巨大眼瞳背后的生物有多么的强大！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当初你在巫师界建立梦之旷野的时候，也遭受过攻击？是同一类生物吗？”桑德斯问道。
安格尔思索了片刻：“的确遭受过攻击，那时也是梦之旷野刚巧独立成界的时候。不过，当初有‘他’的帮忙，让攻击者主动退避了。不过如今，却是没有这么好运了。”
感慨之后，继续道：“至于，箱庭之外的生物，从外形来看，并不是同一种。但是不是同一类生物，我无法判断。”
在安格尔的心目中，那只庞大到一眼望不见尽头的生物，极有可能就是来自梦界的生物。
弗洛德也曾说过，梦界虽然是虚幻之界，但根据很多梦系巫师的记载，梦界的生物虽然极其稀少，但也是有。而且很多生物或许是来源于“梦”，不仅体型庞大到无边，实力也强大至极。
而不管是上回梦之旷野诞生时遇到的生物，与这次梦之荒野外面的那只生物，都符合梦界生物的特征。
故而，安格尔有此猜测。
不过，如果真的是梦界生物的话，平时并不多见，为何偏偏每次梦之旷野诞生的时候，就会出来搅局呢？
而且，时间点都是那么恰巧。
“或许就像是极端教派一样，那些生物是梦界的清剿者。对于如梦之旷野这般‘既有梦界特性又不受梦界掌控’的存在，肯定会被梦界意志所厌恶，所以，才会派出梦界生物对其狙击。”听完安格尔的猜测，桑德斯思考了片刻，如是道。
桑德斯也是猜测，不过他的人生阅历比安格尔丰富太多。而且，这种“意志层面”的事，安格尔搞不明白，桑德斯作为真知巫师，怎会不知晓。综合一下情况，便很容易的能得出一些结论。
“如果真的如此的话，梦之旷野岂不是也很危险？”安格尔露出担忧之色。
“很难说，不过据我的猜测，既然上回‘那位’帮你逼退了外敌，短时间内应该无忧。但如果长时间来看，那就很难说。”顿了顿，桑德斯又道：“不过，你也不需要过分担忧，当有一天你的实力足以逼退外犯者，你又何必担心梦之旷野被人觊觎？”
就像是极端教派的人，他们打着“正义”的旗号，可以肆无忌惮。可真的面对如蒙奇、莱恩这种超级巨擘，他们也只能偃旗息鼓，灰溜溜的跑到一边。
“实力强大起来，很多以往的心头之忧，都会逐渐变得无所谓。”
桑德斯的这番话是肺腑之言，也是他真心想说过安格尔的话。
安格尔每次鼓捣出来的事，都是惊天之事，而且其中的利益都是惊人的，传出去绝对会让人觊觎。就譬如神秘具象物，以及梦之旷野。
可如果安格尔的实力很强，是一位真知巫师，这些事情虽然也会引起一部分宵小的算计，但很多问题其实都可以迎刃而解。
要搞事，也要有匹配搞事的实力。如今安格尔搞事，他自己倒是无知无惧，担忧的全是桑德斯。
“既然梦之荒野已经破碎，暂时你也不要再试了。不过，梦之旷野应该可以继续发展，但是隐蔽性还是要提高。”
桑德斯扶了扶额，又道：“梦之旷野这种惊天利益，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预言巫师所窥探到。所以，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
安格尔：“就算被发现，如果没有魇幻启梦之术，也无法进去吧？更何况，我还可以用梦之权能拒绝外人进入。”
“的确，可以拒绝其他人进入。但是，如果他们将目标放在你身上呢？”桑德斯挑眉。
安格尔迟疑了。
其实他有点想说，自己有血夜庇护，靠着血夜庇护的效果，哪怕传奇级的预言巫师施法，都可以抵御一次。
但仔细想想，其实别人想要发现他，根本不需要将预言目标放在他身上。
梦之旷野里的人，目前越来越多。只要突破一个人，后续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般，哪怕他有血夜庇护，最终也会指向于他。
不过，安格尔拥有血夜庇护也不是没有作用，至少，就算被发现他是梦之旷野的关键，想要找到他，也不是简单的一件事。
所以，他还有一点时间。只要在这段时间内，获得了梦之旷野的核心权能，就算彻底开放梦之旷野，也无所谓。
更何况，他也不是一个人在与整个巫师界做斗争。
他的背后不仅有桑德斯，还有整个野蛮洞窟！当然，前提是他们愿意成为自己的后盾。
安格尔正思考着，该如何向桑德斯说明的时候。
桑德斯却是主动道：“梦海螺的价值如今已经证明了，你务必收好。还有，这段时间你消停一下，别再搞出大事了。”
显然，桑德斯的这一番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桑德斯其实完全可以抢夺梦海螺，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因为在他看来，梦之旷野的潜力的确很高，梦海螺这个鸡肋之物也焕发了新生。
但比起这些，安格尔这个人的价值却更大。
更何况，梦海螺在安格尔手上，其实也等于是在他这一脉的手上。没有必要因为一点小利，就放弃更加长远的利益。
这是桑德斯对这件事的利益评判，但除了利益之说外，从感情上来讲，他心中的天平也逐渐在偏向安格尔。
第993节 扫尾
梦之荒野的寿命短暂，但它留下来的信息，也足以让桑德斯明白其价值了。
所以，虽然桑德斯对于安格尔又鼓捣出一件大事，心中发愁不已。但，对于梦之旷野他却是很在意的。
接下来的时间，他开始详细的询问梦之旷野的细节。
桑德斯在听安格尔述说的时候，也拿出了手札，认真的记载了下来。
等到安格尔讲的差不多的时候，桑德斯也开始就一些模糊的地方，提出问题与个人的建议。
桑德斯着重询问的地方有三个：初心城、梦之权能以及无限炼金。
在一问一答里，桑德斯的表情却是越来越郑重。
之前，就已经大致知道梦之旷野的潜力无穷，消息可以无远弗届的传递。但随着安格尔的讲述，桑德斯发现了更多深层次的东西。
他在梦之旷野里看到了一个完整的体系！
生物、生存地、以及生存规则，构架出了这样一个体系。甚至，梦之旷野的权能可以被领悟，甚至可以被授权，都和各个世界的法则体系极其相似。
这是一个完整体系的萌芽！
这个体系看上去似乎无法得到什么利益，但桑德斯隐隐觉得，这个体系未来可能极为重要！
如今，这个体系暂时看不到什么利益，那么无限炼金就是可看到的价值。
无限炼金并不仅只是用于学习炼金，就算是普通的巫师，在平时做研究的时候也会消耗各种材料。如果，拥有无限量的材料，对于巫师而言这足以让他们疯魔。
不仅如此，无限炼金也是培养基础人才的一个利器！
对于任何一个巫师组织而言，基础的人才储备，决定了它未来的地位。而无限炼金，可以最大限度的挖掘人才潜力！
光是这一个功能，就足以媲美战略级的神秘之物！
不过，桑德斯还是隐隐觉得，梦之旷野所构成的完整体系，或许潜力比起无限炼金还要大。
除此之外，最让桑德斯在意的还有构造梦界生物的“意识灵光”。只要运用得当，这几乎可以成为另类的不朽。
桑德斯眼神复杂的看着安格尔。
“简直是个小怪物。”桑德斯在心中嘀咕一句，如果梦之旷野完整成型，这是足以颠覆巫师界格局的一个超级概念！
安格尔虽然鼓捣事，给他带来惊吓，但同时也带来无尽的惊喜！
此间事了，桑德斯暂时将梦之旷野带来的震撼放在心里，然后他向安格尔问道：“你可别告诉我，除了这些事情，你还准备了其他的大招？”
安格尔怔楞了一下，没明白桑德斯的意思。
“你还有其他事要说吗？”桑德斯换了个说法。
安格尔思忖了一下，从手镯里取出一个研究课题递给了桑德斯：“导师，你之前不是说让我在五十年之内，必须补充一个与魇幻相关的课题，载入么，你看这个可行吗？”
桑德斯瞥了一眼封面：。
光是看名字，桑德斯大致知道安格尔想要研究什么了。
花了几分钟时间翻阅，里面记载的内容果然如桑德斯所想，是关于梦系戏法通过魇幻启动的一些变化。
桑德斯沉吟片刻：“可以。不过，你这篇课题通篇只是提出了猜想，并没有进行实际研究，所以还不算完善。”
安格尔点点头，他也知道自己这只是提出了课题，距离完善它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过，桑德斯给的时间也很充裕，五十年足以他完成这个课题了。
将研究课题递还给安格尔以后，桑德斯又道：“你应该没有其他事了吧？”
桑德斯询问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没发觉，有点带着小心翼翼的口吻。
安格尔本来想将潮汐界的事情说出来，不过他能明显的从桑德斯的表情中读出一道信息：“你最好回答：没有。”
安格尔迟疑了下，“暂时没有了。”
暂时没有？桑德斯也能看出安格尔还有未尽之言，不过他今天受到的震撼已经够多了，决定就算安格尔还有其他事，也暂时先放一放。
想到这，桑德斯点点头，拿起之前记录梦之旷野的手札，进行研究起来。
过了不知多久，桑德斯突然听到安格尔低声问道。
“导师，乔恩的伤势能恢复么？”
桑德斯抬起头，发现安格尔靠在窗前，望着外面黑压压的天空，一脸的感怀。
“过段时间，我会回返巫师界，到时候我会先去看一下他的情况。”
梦之旷野兹事体大，桑德斯其实很想立刻将安格尔带离深渊，远离这片危险的地方。奈何最近深渊局势变幻万千，恶魔城又开始戒严，以如今的情况来看，他可能还需要再待一段时间。
见安格尔脸上还带着担忧，桑德斯淡淡道：“这些天，你就暂时留在这里，将怪环之碑的续作炼制出来，我正好点评一下你的幻境。”
安格尔感怀之色瞬间一滞。
……
静谧的时间，转瞬即逝。
距离上次的会议，过去还没有一天的时间，丝奈法又将众人召了过来，这一次的内容主要是关于困在黑水流域的那些巫师的后续救援。
根据萨曼莎传来的消息，有一队恶魔正尾随着它们，其中至少有两只的大恶魔！
萨曼莎即将穿过通道，返回深渊三层，不过需要安排巫师前往临界森林，进行扫尾。
扫尾的工作，必然要战斗力最强的人去最好，尤其是追兵里还有大恶魔的存在。丝奈法的话一说完，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桑德斯身上。
在场最强大的战力，大概就是桑德斯了。而且他还是幻术系，可以迷惑与困住敌人，他去断尾是最好的选择。
对于这个安排，桑德斯想了想，没有拒绝。
会议结束后，众人散去。桑德斯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在门口，他遇到了坎特。
“刚才，我看到丝奈法单独留下你，难道除了让你去断尾，还给你安排了什么秘密任务？”坎特狐疑道。
“没有，她只是向我打听还魂砂的位置。”
之前开会的时候，桑德斯便将安息之地的事告诉了坎特。所以，坎特几乎瞬间就反应过来：“丝奈法是准备去找巴拉莱卡交易？”
桑德斯点点头：“没错，估计是想解决身上的诅咒问题。”
“也说不定是想打听那魔神后裔的消息。”坎特冷哼了一声。
“不管她想做什么，目前都影响不了我们。而且，还魂砂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得到的。”桑德斯顿了顿：“不说她了，我这几天去临界森林，你帮我照顾一下安格尔。”
“照顾安格尔？他在要塞，应该不会有问题吧。”坎特疑惑道。
桑德斯担心的倒不是安全问题，而是担心安格尔在这短时间内又搞出什么事。不过，他也不好明说，只是含糊的道：“反正，注意一下他的动静就行。”
坎特自然满口答应。
当天中午，桑德斯便离开了守望要塞。
在离开之前，桑德斯安排安格尔继续就怪环之碑的续作进行研究，最好能在他回来之前，制作出来。
桑德斯的目的，自然是希望安格尔将所有注意力放在研究与炼制上，别再搞事。
安格尔颔首应是，在桑德斯离开后，乖乖的开始在手镯里搜寻材料，准备开始炼制。
不过，在他在拿材料的时候，精神力触手不经意间，碰到了织梦蚁的巢穴。
巢穴滚了几下，落在了地上。
里面抖落出几滴阿克索精血，然而奇怪的是，织梦蚁却不见了。
安格尔将织梦蚁的巢穴拿了出来，往里一打探，果然没有发现织梦蚁，他的心中一个咯噔，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之前，织梦蚁也对自己的巢穴并不喜欢，而是鸠占鹊巢，跑到了软态虫的巢穴之中。
刚开始，安格尔还不在意，因为他发现织梦蚁会主动拿阿克索精血喂养软态虫之卵。后来他才发现，织梦蚁根本不是“园丁”，而是等待猪仔长大好磨刀霍霍的“屠夫”。
一旦软态虫孵化后，织梦蚁就会将他们杀死，并且吸干殆尽。
想到这，安格尔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织梦蚁，该不会又跑到软态虫的巢穴中了吧？
安格尔赶紧将软态虫的巢穴拿了出来，他也不是心疼软态虫，只是那个很特殊的卵，让他很在意。
如果那个卵孵化出来的变形软态虫，结果被织梦蚁给弄死了，那就损失大了。
安格尔将软态虫巢穴摆在桌子上，然后伸出精神力触手往内一探。
半晌后，安格尔表情露出古怪之色。
第994节 母虫
外围遍地尸野，到处都是软态虫的尸体。
安格尔乍一看，眉头就开始跳了起来，看这状况，织梦蚁果然已经侵入了软态虫的巢穴！
精神力触手继续往内探，当安格尔感知到巢**部的情况时，却是看到古怪的一幕。
——巢**部，泾渭分明。
就像是有一条无形的边界将内部划分成了两个阵营，一边是织梦蚁，另一边则是与织梦蚁进行战斗的软态虫。
说是战斗，其实完全是一边倒，更像是软态虫奋不顾身的将自己打包给织梦蚁送食。
而这种牺牲行为，只为了阻拦织梦蚁往前。
每当织梦蚁想要上前，就有软态虫主动发起战斗，最后都是织梦蚁获得胜利。织梦蚁取胜后，就开始吸食软态虫的体液，吃饱了就退后到小隔间呼呼大睡，醒来后又继续到最前线捕猎。
但因为软态虫的主动献身，织梦蚁一直没有突破那条“边界”。
至于边界的另一头，安格尔看到了很多软态虫。
“当初得到的卵不太多啊，怎么会有这么多软态虫？”安格尔眉头一皱，软态虫的数量多到靠着自杀式的袭击，也让织梦蚁无法突破那条边界。
显然，软态虫的数量出现了异常。
安格尔直觉，那只巨大的卵或许就是一切的源头。
当安格尔将精神力触手探到最深处时，在之前他给那枚特殊卵腾出来的隔间里没有发现异常，但是在另一间较为宽敞的大厅里，他看到惊人的一幕！
当初那个卵居然真的孵化出来了，而且还跑到了宽敞的大厅里！
不过，它孵化出来后并非是软态虫，而是……一坨像是鼻涕与橡皮泥聚合物般的东西。
它拥有透明的柔软薄膜，透过薄膜能看到里面青绿色的黏稠液体。
如今，这个“鼻涕怪”占据了整个大厅，它的量级起码是普通软态虫的二十倍以上，一点也不像是软态虫。安格尔都有点怀疑，之前的卵里面是不是混了一个其他生物的卵？
不过，当安格尔看到鼻涕怪下方时，突然愣住了。
在鼻涕怪的身下，有很多软态虫正源源不断的爬了出来！仔细一看，这些软态虫之前居然都是在鼻涕怪的体内！
难道鼻涕怪是在生崽？安格尔心中疑惑，他记得软态虫不是卵生的吗？
当安格尔把精神力触手更靠近的时候，才发现鼻涕怪的体内，正在发生各种奇妙的反应，这些反应最终结果就是产生了新的卵。
这些新的卵，在鼻涕怪体内孕育，然后又在它的体内孵化出软态虫，最后从它体内爬出来。
初生的软态虫分成两拨，一拨去了另一个隔间，那里有安格尔事先储备好的阿克索精血，它们将阿克索精血搬运到大厅内，让鼻涕怪吸收。另一拨，则奔赴战事“前线”，与织梦蚁决一死战，宁死也不让织梦蚁前行一步！
“这就是软态虫数目变化的谜团？不过，它能诞生大量的软态虫……”安格尔仔细的打量着鼻涕虫，难道说，这个鼻涕虫其实是软态虫的母虫？！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安格尔心跳陡然加快速度。
他之前还在奢望那枚特殊的卵能孵化出变形软态虫，但没想到，居然孵化出了疑似母虫！
母虫的价值可是比变形软态虫高得多！变形软态虫是一时的利益，但母虫完全是长远的利益。
就光说被织梦蚁杀掉的这些软态虫，集合起来就是一大笔魔晶！
现在母虫孵化的只是普通软态虫，但是，只要母虫能孵化出一次变形软态虫，那以后肯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到时候母虫的价值才会真正的体现出来！
安格尔看着那鼻涕怪，之前还觉得有点恶心，但现在怎么看怎么可爱。
这完全就是一个可持续的金库来源啊！
想到这，安格尔赶紧用精神力触手将织梦蚁给卷了出来，在织梦蚁懵逼的情况下，将它装回了原来的巢穴。
可不能让织梦蚁再威胁到鼻涕怪的生存，之前杀掉的那些软态虫，也是魔晶啊！
做完这一切后，安格尔其实心中还有点疑惑，他虽然心中已经认定那是母虫，但他并没有见到过真正的软态虫母虫，所以就算线索再多，没有一锤定音，还是让他有些忐忑。
想到这，安格尔站起身走到了门口。
安格尔打算去找一下坎特，当初软态虫之卵以及虫巢都是坎特送给他的，或许他能认出那鼻涕怪是否是母虫。
刚一打开门，外面凛冽的寒风便灌了进来。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居然飘起了大雪。这雪十分的大，短短时间内，就将要塞里的钢铁建筑覆盖了一圈。
如今屋外的能见度因为飞雪而变得很小，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就连门口栽种的浮星树都出现了纯白的雪顶。
天空依旧暗压压的，但因为这场鹅毛飞雪，给沉闷的深渊添了几分旖旎。
甚至，守望要塞也有了几分童话世界的影子。
安格尔并没有因为大雪便停止脚步，依旧走了出去。
刚来到院子外，安格尔突然感觉余光似乎瞥到了一抹殷红。他抬起头一看，却见不远处的高塔上，似有红光残留。
安格尔皱起眉，是他看走眼了吗？他之前好像看到一道闪着殷红光芒的人影闪过？
安格尔静静的盯着高塔几秒钟，并没有任何动静，他想了想没有再关注。就算真的有人，大概也是要塞里的巫师或者学徒，没必要去深究。
想到这，安格尔继续朝着外面走去。
与此同时，在高塔背面，一个身穿白袍的男子正摩挲手中发着血红之芒的锁链，看着外面阴暗世界里的大雪纷飞，眼底似有浮光掠影闪烁。
安格尔还没走出桑德斯房子的领地范围，便看到穿着蓝黑色巫师袍的坎特从天而降，掀起一阵雪尘。
坎特头戴的兰薇花三角巫师帽，如今已经被白雪覆盖，配合其长长的白眉，倒是有点相映成趣的意味。
“坎特大人，午安。”安格尔恭敬的鞠了一躬。
“果然跟你导师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居然在昼夜不分的深渊里还记得时间。”坎特撇嘴，若非安格尔说了句‘午安’，他早都忘记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了。
坎特：“看你的样子，是准备出去？”
安格尔：“我就是找大人咨询点事，没想到这么巧，居然半道就遇见大人了。”
这其实并不是巧合，坎特答应了桑德斯要照看一下安格尔，所以特意留了个巫师之眼在附近，一看到安格尔外出，便飞了过来。
坎特并没有解释，而是道：“找我有事？那行，到桑德斯的地方慢慢说，我在这儿都闻到了飘过来的香味，是他走之前点的香？”
安格尔颔首，桑德斯离开之前的确燃了一瓶香，据说是可以宁神的。
不过安格尔倒没有感觉到效果，甚至味道也很清淡，只有仔细去闻，才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月冕香可是好东西，没想到他还挺舍得。”坎特说罢，直接朝着桑德斯的屋子走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坎特抬起头朝着高塔方向望去。
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但之前坎特在这里布置了巫师之眼，所以很清楚之前在那儿的人。
不过思及到那人也是野蛮洞窟的，坎特也不再多想。
重新回到屋内，暖融融的气息扑面而来，坎特轻轻一抖，身上的飞雪便消失殆尽，然后他迫不及待的来到大厅一侧。
寻了一个躺椅，靠在月冕香旁边，深吸了几口。
惬意至极！
月冕香的效果的确不怎么明显，但是，它可以纾解压力。在守望要塞这种高危环境，坎特在大量的战斗中，积累的压力不在少数，所以月冕香对他的效果倒是比对安格尔要好很多。
若非安格尔此前说有事要找他，坎特甚至想直接拿出怪环之碑，趁着舒适的环境，放松的心情，将那困住他的卡关点彻底解开。
躺了好一会儿，坎特才看向另一头的安格尔，优哉游哉的道：“你刚才说找我咨询事，是什么事？”
“坎特大人，你可还记得当初你给我的软态虫的卵？”
坎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当初他没什么东西送，就把这偶然得来的无用之物送了出去。后来，要不是补送了一个拥有空间性质的母巢，估计会被桑德斯念叨吝啬数百年。
如今安格尔突然提到那卵，难道是发现软态虫孵化不出来，想要咨询他如何孵化？
坎特思维快速的转动着，想着该如何搪塞过去。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安格尔并没有问如何孵化，而是问道：“我想询问的是，大人可知道软态虫的母虫，长成什么样的？”
“母虫？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坎特狐疑的看过去。
安格尔也没隐瞒，将软态虫的巢穴从手镯里取了出来：“之前大人送的卵已经孵化了，其中有一个很特殊的卵，孵化出来的生物，看上去很像是母虫。”
听完安格尔的话，坎特的表情瞬间就定格住了。
第995节 虫群之心
说好的“无用之物”呢？！
孵化也就罢了，安格尔居然说是疑似母虫！
坎特只觉得内心的防线就像是崩塌的雪墙，一点点的剥落，露出斑驳苍老的心脏。
“母虫？这怎么可能！母虫可是比变形软态虫还要早灭绝，不可能还有漏网之鱼的。”坎特干巴巴的道。
“可是，如果不是母虫，它为何可以产卵和孵化？”安格尔疑惑道。
产卵和孵化？！
坎特只觉得嘴角开始抽搐，“你认错了吧，或许那不是软态虫。”
安格尔更疑惑了：“可是，这虫卵不是大人送给我的吗？”
坎特无言以对了，虽然他的内心无比抗拒自己曾经可能送出个“母虫之卵”的事实，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的往虫巢中看去。
这一看，他就彻底的懵了。
他还没有将目光探入最深处，光是看到外面那一层层的软态虫尸体，他心中就已经确定了一个事实。
当初，他送给安格尔的虫卵也就数枚，但看看这软态虫的尸体，起码几十只了！
没有母虫去繁衍新的卵，这根本无法解释！
当他看清楚虫巢深处那个装着“鼻涕怪”的大厅时，立刻闭上了眼，同时心底开始唾骂起当初那个错把珍珠当鱼目的自己。
这就是软态虫的母虫！
和曾经他看到的资料上记载的一模一样！
“坎特大人，这真的不是母虫吗？”安格尔的再次询问，仿佛命运张开了一把弓，再次射了一箭，直中坎特的胸口。
坎特忍住想要吐血的冲动，艰难的道：“这……这的确是……母虫。”
“真的？！”安格尔眼睛一亮。
“真的。”坎特心底极其难受，但面上还要保持着长辈的风度，甚至还要违心的夸赞道：“你养的……很不错。”
看着安格尔一脸惊喜的捧着虫巢，坎特感觉自己飘零的内心再次被雨打风吹，同时还被人用脚碾了一遍又一遍。
当初他真的是瞎了眼！坎特忍不住自责。
不过，心底的戏码演过后，坎特还是回归到了实际。他真的是瞎了眼吗？仔细回忆当初得到虫卵时的情况，其实他是认真的检查过的。
甚至还拿给了其他巫师鉴定，最后结果都是，这是普通的软态虫虫卵，生机还不是太旺盛。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虫巢是非常不错的，其中甚至还有母虫的气息。
难道，就是因为虫巢中那蕴含的母虫气息，助长了虫卵的孵化，甚至还出现了一只母虫？
坎特个人是不相信的。
他从安格尔手中重新接过虫巢，准备仔细的观察。
当他认真起来的时候，很多之前忽略的细节便重新抬到案上来：“为什么外围有这么多的软态虫尸体？为什么软态虫一直守在一条无形的边界前，就像对面有天敌一般？”
对于这俩个问题，安格尔有些尴尬的道：“其实是因为我养了一只喜欢鸠占鹊巢的织梦蚁。”
安格尔的娓娓道来，让坎特了解了个大概。不过他倒是第一次听说，织梦蚁会吃软态虫？
“织梦蚁虽然不是什么珍贵之物，但也灭绝了多年。没想到，你居然还有一只。”坎特说了这一句后，继续往虫巢内部探看。
这一看，他又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虫巢内部充满了能量精血的味道，他仔细的一搜寻，最后却是在大厅的一侧，看到了阿克索精血的储备厅。
“这是，巫师级的魔兽精血？”
“是的，织梦蚁和软态虫都挺喜欢魔兽精血的，之前织梦蚁还把这精血放到软态虫之卵的下方，这才让软态虫的虫卵出现孵化的情况。”
这下，坎特更加懵逼了。织梦蚁不仅仅会吃软态虫，它居然还会饲养虫卵？
而且，坎特当初也知道，一些魔兽精血的能量很充沛，适合饲养魔虫。所以，他也用魔兽精血去养过这些虫卵，但从来没有一枚虫卵吸收过，故而，才会被他的一些朋友鉴定为，虫卵的生机不高。
他用魔兽精血就没有让软态虫虫卵出现异样，为何安格尔就行？
是织梦蚁的关系，还是说，是精血的缘故？
坎特厚着脸皮向安格尔讨来一滴精血，看着手中那散发着浓郁生气的血气结晶，坎特迟疑了一下，含到了嘴里。
刹那间，一股强大的生命之力从精血里流泻而出。
这种生命异力涌出来后，立刻与坎特本身的活力形成对冲的态势。虽然最后坎特还是顺利的排斥出了这种生命异力，但在防御初期的时候，那种生命的爆发力，差点冲溃他的防线。可见，精血里所蕴含的能量有多么强大！
更何况，这还只是一滴精血。
坎特眼里闪过奇异之色，然后仔细的探查着精血里流露出来的信息。半晌之后，坎特脸上一阵恍然。
精血中有强烈的生命力，其生机之充沛，是他见到的魔兽精血中最罕见的。
虽然对于他这种巫师级的生命体而言，这滴精血如同剧毒。但之于凡人，或者初等生命，这里面的生命力足以让人永葆活力。
也就是说，靠着这一滴精血，足以给予虫卵持续且长久不断绝的生机。
这样一来，倒是有很大可能让虫卵复苏，并且孵化。
而且，坎特还在这滴精血里感觉到了一种极其隐秘的异样气息，这种气息非常晦涩，有点像当初坎特还是凡人时，去的一些医学院里闻到的气味。
坎特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是哪一种魔兽的精血？”
“我也不知道，不过，据说是一条蛇的精血。”
看着安格尔游移不定的眼神，坎特怎会不知安格尔在说谎。不过，蛇的精血应该是真的。
坎特也没逼问，毕竟是老友的学徒，而且，他本身也很看重安格尔的潜力。
“这魔兽精血对初等生命的效果十分不错，甚至可以让人永葆活力。”坎特感慨一声。
安格尔听后，却是想起当初阿克索的精血，可是维持了多多洛千年的寿命，甚至他的机能还维持着青春。
想到这，安格尔不禁想起了乔恩。
阿克索的精血，对乔恩有用吗？或许，等桑德斯回来以后，倒是可以询问一下。
“这魔兽精血中的生命力的确有可能让虫卵孵化，不过，想让虫卵孵化出母虫，我认为还差一筹。”坎特看着虫巢外的尸横遍野，心中却是一动：“或许，是织梦蚁对软态虫的虫卵起了些作用。”
织梦蚁对虫卵还有促进作用？安格尔疑惑的看着坎特。
“根据我看到的一些记载，母虫虽然负责整个虫群的繁衍生息，但它的生育率其实是受到外界影响的，一般而言，母虫是不会大量的生产，这会消耗很多的能量。”
坎特一边在解释的过程中，也在一边的思考。而且，随着思维的快速转动，很多想不通的地方却是越理越顺。
“可是，因为织梦蚁这个‘天敌’的出现，母虫才会出现大量繁衍的情况，通过消耗战来避免自身受到威胁。”
坎特这么一说，安格尔也瞬间明白了。
就像是生态链的一环，它们既是敌对，但从某个层面来看，它们也是互相促进。
或许，当初母虫的诞生，也是因为织梦蚁“饲养虫卵”导致的结果。因为一开始虫群就明白，软态虫是对付不了织梦蚁的，它们的诞生只会成为织梦蚁的养料。
在不甘出生就死的情况下。
于是，可能在某种激素或者信息素的刺激下，导致其中一个虫卵出现了异变。
而这个异变的虫卵就是后来的母虫。
这也就能解释后面发生的一切，母虫知道自己是“卵”的时候，织梦蚁不会动它，而是养育它，所以迟迟不肯孵化。一直吸收着阿克索精血，来积蓄着力量。
一旦孵化，立刻就与织梦蚁出现了争锋相对的情况。
一直维持到现在。
让整个关系建立起来，其实还有两个大前提，第一，是生命力的充沛程度。
当初安格尔得到的一整个棺材的阿克索精血，解决了生机的问题。也让之后，母虫在大量产卵的情况下，无后顾之忧。
第二个前提，就是天敌的数量。
如果织梦蚁有很多，那么虫群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斗赢的希望，所以根本不会诞生母虫。就算退一步来说，母虫真的孵化了，也不会大量的产卵，因为完全没有胜利的希望。
这两个前提，最终导致了虫卵的孵化，也让母虫顺利的诞生。
明悟其中道理后，坎特却是没有再自怨自艾，因为就算虫卵一直留在他这儿，也不可能如安格尔这般将其孵化，甚至孵化出母虫。
终究，导致这个结果的还是安格尔的运道使然。
“我曾经无意间得知一个召唤系的传奇大巫师的名号，其名‘虫群之心’，以前我还嗤之以鼻，虫群怎么可能会有心。如今想来，或许这就是虫群之心，只要有一线生存的希望，其心便不灭。”
坎特感慨过后，看着安格尔的眼神也温柔了一些。
他虽然也很嫉妒安格尔的好运道，但从这不也能看出，他当初的眼光没有出错，安格尔不仅潜力极高，运道也摆在这。
“咳咳，安格尔啊。”
安格尔疑惑的看过去。
坎特笑眯眯的道：“说起来，你们幻魔一脉的人，就你没有去过莉莉丝之家了，等这边事了，回了巫师界以后，你不妨来莉莉丝之家住一段时间？正好，你和琦莉也可以培养培养感情。”
安格尔打了一个寒颤，为何与坎特说话，时不时的就要扯到琦莉身上？
“这个，到时候再看吧。”安格尔含糊的说了一句，然后赶紧转移话题：“坎特大人，既然这是母虫，那它能诞生出变形软态虫吗？”
第996节 厄运的巡礼者
“这很难说。”坎特思虑了片刻：“我对软态虫的了解不多，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尝试着拿织梦蚁去操纵一下。”
坎特的意思，其实就是用织梦蚁逼迫母虫诞生新的虫种。
譬如，控制织梦蚁的吃软态虫的速度和频率。
“如今，因为织梦蚁持续不间断的狩猎软态虫，导致母虫的压力很大。在高压之下，母虫唯一能做的就是先以保命为主，所以它孵化出来的虫卵都是当做饵食的普通软态虫。”
“如果，织梦蚁减缓了吃虫的频率。让母虫的压力变小，它或许就有时间思考怎么解决织梦蚁这个心头大患。”
“到时候，一旦确定解决织梦蚁的方案后，母虫或许就会往那个方向开始努力，在体内生出相应变化，最终或许可以诞生出其他战斗兵种的软态虫。”
软态虫是一种群居性和群体性的虫类，就像蚂蚁一般，有各自的种类和分工。
母虫是众星拱月般的存在，其下则是战斗兵种，阶级最底层则是普通软态虫。
战斗兵种的软态虫也有不同的分类，变形软态虫就是战斗兵种之一。
安格尔自己也考虑了一下，如果按照坎特的说法与计划，似乎还真有可操作的空间。任何种族，在面对生死强敌的时候，其实都有可能出现井喷式的自我发展。
想到这，安格尔决定列一个织梦蚁的入侵计划，每隔几天，就让织梦蚁去软态虫的虫巢待一段时间。
只要确保母虫不死，或许就有机会诞生出战斗兵种！
“不过，就算诞生不了变形虫，光是持续诞生普通变形虫，就是一笔不菲的利益收获了。”坎特摇头感慨，这也算是安格尔的机缘。
安格尔倒是对这些利益不放在心上。
如果他真的斤斤计较这些利益，也不会出现后续织梦蚁大肆吃软态虫，母虫被逼孵化一幕了。
事不宜迟，安格尔准备立刻着手设计织梦蚁的“入侵”。
在安格尔设计的时候，坎特则坐在一边拿出怪环之碑独自娱乐。
等到安格尔将如何实现织梦蚁“自动化”的方案差不多列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天了，从时间上来看，是午夜时分。
不过，在深渊中午夜和白日相差无几，外面依旧是白茫茫的大雪，和黯淡的天色。
坎特从怪环之碑里出来后，也看了安格尔的设计，这里面的设计涉及到了自动化机械炼金，坎特看完也啧啧称奇。
“对了，我有件事情要请求你。”坎特放下安格尔的计划，对安格尔道。
安格尔看了过来。
“如果真的孵化出了多个变形软态虫，我想替琦莉在你这提前预订一只。”坎特自己是会变形术的，但琦莉未来想要学习变形术，没有变形软态虫的帮助，会浪费很长的时间。
“没问题。”安格尔一口答应，其实他原本是想说，如果真的有多个变形软态虫，送给琦莉一只也无妨，毕竟这个软态虫之卵本身也是坎特送给他的。
不过，想到坎特之前言语间总是莫名其妙把他和琦莉拉到一起，为了避免坎特又开玩笑，安格尔放弃了这种讲法，如果真的有复数只变心软态虫，到时候直接送就是。
等到这边事了，坎特便告别离开。
他玩着怪环之碑，里面还有好几个卡关点。原本是想找安格尔这个设计者帮他解一下迷，但看着安格尔兴致勃勃的进入研究状态，他也闭嘴了。
反正，除了安格尔外，波波塔也是一个选择嘛。
正好，之前他用巫师之眼在附近的高塔上看到了波波塔。
想到这，坎特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在坎特离开后，安格尔也沉浸在了设计之中。
……
临界森林深处，一群巫师正站在一座山崖之上。
山崖的下方，是一望无际的森林。不过，在森林的中心，有一个明显光暗交际之处，那里便是跨层的空间交际处。
从那，可以跨越到深渊四层。
他们这群巫师，绝大多数都是被萨曼莎从里层带出来的，如今，他们全都默默的注视着那片跨层交际处。
他们之前在黑水流域的逃亡路线其实并不隐蔽，如果是那俩只大恶魔的话，应该会很容易发现。
如无意外，再过一段时间，那俩只大恶魔或许就会追来。
而光暗交汇的跨层交际处，此时却有两人各立一边。浑身雍容冷傲，嘴唇如破碎玻璃的萨曼莎，飞在半空中，背后有万道冰辉闪烁。
比起萨曼莎的蓄势待发，另一头的桑德斯却是毫无动作，靠在一棵枯木上，低头思忖着什么。
本来桑德斯是扫尾之人，不过萨曼莎将跟在她们身后的大恶魔甩掉了，先一步逃出了里层，将其他巫师安排妥善后，萨曼莎也来到这里，辅助桑德斯做扫尾工作。
萨曼莎静静的看着桑德斯，眼里带着复杂情绪。
但桑德斯却没有接收到萨曼莎的眼神，如今正低着头，思忖着其他事。
他在想梦之旷野的事。
就算等会很有可能面对俩个大恶魔，但桑德斯依旧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比起大恶魔，甚至比起蒙奇阁下的狩猎计划，他还是觉得梦之旷野更重要些。
他正在思索着，该如何对付梦界的清剿者。
按照他与安格尔的推测，各个世界通过魇幻启动梦海螺，或许都可以诞生类似“梦之旷野”的这种碎片世界萌芽。
就像此前在深渊诞生的“梦之荒野”。
不过，当这种碎片世界出现萌芽的时候，如无意外，都会面对一轮清剿者。这些清剿者按照安格尔所说，都是体型堪比大陆级的存在，实力更是强大无比。
正因为有这群清剿者的存在，梦之荒野才会在诞生之初就被撕裂。
如果他们能对付清剿者，是不是意味着，不同世界都会逐渐的诞生“梦之旷野”的附属世界？
如果这些附属世界逐渐融合在一起，会出现怎样的情况呢？哪怕分出两界，也能通过梦之旷野进行会面与联系？各种情报达到实时传递？泛位面征荒将会成为一种常态？
不管如何，桑德斯能肯定这是一个未来巫师界的盛景！
可这样的盛景，首先的就是面对清剿者。
该如何去对付清剿者，桑德斯从离开守望要塞时，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清剿者的实力不容小觑，但也不是没有对付的可能性。
“如果能将现实里的实力带入梦之旷野，大量的巫师进行防御工作，然后用特殊的术法，清剿者说不定可以被放逐。”
不过，如何将实力带进梦之旷野，这又是一个难点了。
桑德斯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你看起来很困扰的样子？是因为那俩个大恶魔？”清冷却妩媚的声音，传入桑德斯的耳中。
桑德斯回首看向萨曼莎，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我困扰的是，深渊的这出戏剧会什么时候落幕？”桑德斯冷冷道。
萨曼莎深深的看了桑德斯一眼，轻启唇：“应该，不远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他们面前的跨层交际处，突然裂开了一条缝。
“来了！”萨曼莎本来就做好了随时蓄势待发的准备，所以看到裂缝出现，几乎立刻作出了反应。
不过，就在萨曼莎准备对裂缝进行攻击时，一股庞大的气息从里面不停的蔓延出来。
同时，灰色的暗流，开始从裂缝中流淌出来。
当桑德斯看到这种灰色暗流的时候，一开始他的眼底闪过疑惑，可瞬间他便反应了过来，对着萨曼莎道：“不对，里面的那个不是大恶魔，赶紧退开！”
萨曼莎的反应速度也很快，随着桑德斯的步伐，瞬间就退后到了数里外。
“怎么回事？”萨曼莎疑惑的道，她也能感觉到裂缝后面的气息不是出自大恶魔。
桑德斯没有说话，而是神色紧张的看着裂缝处。
萨曼莎也随之看去，她惊疑的发现，随着灰色的暗流开始慢慢的蔓延，所有的植物全都由绿色变为了灰败。
就连大地，都变得干涸。
“这是在吸收生命力？”萨曼莎问道。
桑德斯：“不是。”
萨曼莎一时还没明白桑德斯的意思，直到她看到裂缝中伸出一双手，就像是掰门一般，将裂缝慢慢的掰开。
同时，一个身形宛若巨魔，全身被灰色破烂袍子罩住的佝偻身影，钻了出来。
那一身的灰色暗流，便是从袍子里流泻而出的。
“这是……”萨曼莎的瞳孔猛地一缩：“厄运的巡礼者！”
说起来，厄运的巡礼者实力其实不比大恶魔强，但它却是深渊之中谁都不愿意招惹的存在，因为其行走过的地方，将永远残留着厄运。
与它近距离接触，也会被厄运缠身。
这种厄运就像是跗骨之蛆，甚至钻入你的命运长河，除了厄法巫师外，谁打它都会遭殃。
而厄法巫师，却是西陆的巫师体系，南域基本没有。
所以，打它毫无收益，还会惹一身腥。
不过，厄运巡礼者有一点比较好，你不惹它，它也不会理睬你。
“我们现在该祈祷的是，厄运巡礼者不要往守望要塞的方向前去，否则……”
要塞必废无疑。
厄运巡礼者钻出来后，瞄了一眼四周，众人谁也不敢与它四目相对，因为被它看见，也会倒霉。
或许是祈祷有用了，厄运巡礼者并没有朝着要塞走去，而是朝着妖嚎平原的北侧，一步一顿的离开。
“看它的行进方向，好像是走幽寂海岸？”萨曼莎道。
“不管它去哪，至少我们现在得到了一个很有用的消息，大恶魔不可能追来了……甚至，那位魔神后裔，应该也不会走这条通道了。”
第997节 霜月密刊
厄运巡礼者的意外现身，让整个守望要塞都出现了大变故。
萨曼莎甚至在赶回要塞后，立刻就转道前往倒悬瀑群，将这里的事传达至空天岛。
同时，丝奈法也派遣了斥候，追踪厄运巡礼者离开的路线，以避免其他巫师会从这条路线经过。
最终，萨曼莎的猜测没有错，厄运巡礼者走的是从妖嚎平原到幽寂海岸的这条路线，不过，到了幽寂海岸它便潜入了幽寂死海，下落不明。
安格尔站在桑德斯房间的四楼高台上，往外看去。
整个守望要塞呈现出的气氛由之前的欣欣向荣，变的有些颓丧。就连之前锃亮的钢铁建筑，都仿佛灰败了几分。
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厄运巡礼者带来的。
“厄运巡礼者，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安格尔好奇的嘀咕着。
安格尔本来还在研究之中，听到一些外界传闻才到阳台上看看情况。他只是喃喃自语，却是没想到有人真的回答他了。
“那是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怪物，它的厄运甚至可以连深渊领主都很排斥。”
熟悉的声音，让安格尔猛地回过头。
却见桑德斯的身影陡然出现在了身后，从模糊的影像化为了真实的身体。
“导师，你回来了？”安格尔恭敬道。
桑德斯走上高台，皮靴在雪地上留下几道浅浅的脚印，然后停在了安格尔身侧，挑眉道：“我已经听坎特说了，你这俩天又搞事了？”
“没有啊。”安格尔眨巴着眼，一副无辜的模样。
桑德斯也不追问，他已经从坎特那里得知具体情况了，关于母虫的事。对于坎特而言，这件事刺‘激’到他了，但就桑德斯来评价，比起此前安格尔说的那些事，根本算不了什么。
只不过是获得了一个比较不错的机缘罢了。
“我记得尼斯曾经闯过‘虫群之心’的研究所遗址，等回了野蛮‘洞’窟后，我帮你过去问问。”桑德斯也比较乐见安格尔能培养出变形软态虫，毕竟，变形术是巫师必然会学的。
安格尔高兴的道谢，目前他还只是按照坎特的建议，如果有更详细的记载，培育出变形软态虫的几率也会提升。
“也别谢的太早，尼斯也不一定真的知道些什么。”桑德斯顿了顿，话锋一转：“之前我离开的时候，给你布置的任务，你可完成了？”
安格尔脸上闪过尴尬之‘色’，他这两天都在鼓捣织梦蚁的入侵事宜，完全没有去制作炼金幻境。
“我本来说今天就开始炼的，没想到导师回来的这么早。”
“既然没炼，那就先放着。用不了多久，等萨曼莎从空天岛那里回来后，守望要塞下一步情况应该就会跟上了。”桑德斯看着远方被白雪覆盖的临界森林：“等消息传来后，我应该有时间带你回一趟巫师界。”
“可以回去了？”
桑德斯点头：“厄运巡礼者出现在这，意味着魔神后裔不会走临界森林的那条通道了，那守望要塞的作用就没有那么大了。到时候肯定会有人员的转移，我也可以‘抽’点空闲时间。”
“厄运巡礼者的威力这么大？它走过的地方，其他人就无法走吗？”
“它传播的厄运，几乎无法抵挡。其走过之道，谁走上去谁倒霉。”桑德斯说到这，眼神中也忍不住闪过忌惮。
如今整个守望要塞出现颓丧的态势，就是因为厄运巡礼者的出现，所有学徒都知道守望要塞可能要废了，所以没有人继续干活。
不过，学徒们虽然变得轻松了些，但他们依旧不太高兴。因为，确定守望要塞废除的话，他们必然会转移到其他前线，而转移的路途上，安全并无法得到保证。
学徒们不高兴，巫师也不见得高兴。
维菲特来守望要塞，本身就是为了前往里层。如今，厄运巡礼者一现身，却是没办法去了。
丝奈法从桑德斯嘴里得知，里层有还魂砂。本身也打算修养一段时间，就去里层探索，如今也只有等待转移。
整个要塞中，唯一喜悦的大概就只有玛德琳了。
因为，东菈如今还在里层搜寻恶魔素材。
她并不知道厄运巡礼者的事情，所以她如果走临界森林的通道返回来，必然会沾染厄运。
而目前，也没有办法去通知东菈。
哪怕用魔偶去通知，都会被厄运侵蚀，绝对无法将消息传递给东菈。
如无意外，东菈有极大可能会沾染厄运，玛德琳怎会不开心。
……
安格尔这段时间，一直留在桑德斯的重力‘花’园里，与他一同探讨关于梦之旷野的事宜。
同时，桑德斯也在恶补安格尔的基础知识。
两天后，萨曼莎从空天岛回来，带回来一个消息。所有人还是暂时留在守望要塞，直到恶魔城戒严结束，如果临界森林没有异动，就撤离到科多港口。
这个消息并不意外，现在他们留在守望要塞，不过就是等待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说不定魔神后裔不怕厄运，就真得从临界森林出来了呢？
这个可能‘性’是有的，但极其微小。每个人都不把他当回事，而且因为临界通道有厄运存在，导致恶魔也暂时不可能进攻，所有以往被称为最危险的前线守望要塞，如今却是变得极为安全。
所有人难得有了一个放松期。
在萨曼莎回来后的第二天，整个要塞的所有巫师，全都收到了一本杂志。
是霜月联盟的内部杂志，里面有很多的隐秘消息，以往从来不会对外发布。不过，所有在深渊前线的巫师，无论你是不是霜月联盟的人，都有资格得到一本。
这次，萨曼莎去了空天岛一趟，也将最新的带了回来。
桑德斯拿着密刊翻阅，刚翻阅到一半，眼瞳就猛地一缩。
下一秒，手上拿着一杯淡金‘色’‘奶’液的安格尔，便出现在了书房中。
安格尔也吓了一跳，之前他还在重力‘花’园里，一转眼就被桑德斯拉了出来，最重要的是，他正巧手上还拿着‘奶’果树的树液！而且，嘴‘唇’上还沾着一点‘乳’白‘色’泛金光的黏稠液体！
这让他的面子往哪里放！
安格尔脸上闪过一丝羞赧，咳嗽两声道：“研究的太累，有点渴，所以小酌了两口。”
一边说着，安格尔一边手忙脚‘乱’的想要将‘奶’杯收起来。
桑德斯本来还因为之前里的记载，而处于震惊之中。如今，看到安格尔的样子，也有些忍俊不禁。
听到一阵略带喉音的低沉笑声，安格尔抬起头，狐疑的看着桑德斯。
该不会桑德斯是故意挑选他喝‘奶’的时候，把他从重力‘花’园里逮出来的吧？
桑德斯笑过之后，见安格尔表情越来越黑，且眼神里充满了怀疑，这才道：“我这次把你叫出来，是因为有点事。”
桑德斯将手上的杂志抬了起来，指着其中一页对安格尔道：
“卢卡斯的头骨，有下落了。”
安格尔眼神一凛，脑海里的繁冗思绪瞬间被他抛开，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了桑德斯的那句话中
卢卡斯的头骨，有下落了？！
他忙不迭的走到书桌前，往杂志内页里看。
他最先看到的并非是桑德斯所说的“卢卡斯头骨”，而是一排硕大的字：观星日。
接下来的副标题，则是很平淡的
念起来平淡，但里面记载的内容却是让安格尔心中震撼不已！
之前他就在猜想，到底那件神秘之物被谁拿走了，明明他并没有动卢卡斯的头骨，可没过多久就传来神秘之物遗失的消息。也就是说，在他离开后，有人在众多真知巫师，偷偷的带走了卢卡斯头骨。
这是安格尔之前的猜测，不过被桑德斯给否定了。
因为以“海神”佛伦萨的能力，可以一眼就囊括整个黑暗空间，没有任何人能在他的视线里偷偷带走东西。
正因此，安格尔十分好奇，究竟是谁拿走了卢卡斯的头骨，摆了深海之歌和夏‘露’海岭一道……最重要的是，还连累了他！差点被斯利乌‘弄’死在银鹭皇室！
安格尔仔细的阅读起来。
根据杂志上的记载，这是一个叫做“伊万”的观察者在窥探星空之谜时发现的。
当他看了一半的时候，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那件神秘之物，没有在人类手中？”安格尔惊疑道，“怎么可能？难道是利维雅堂得到的？”
安格尔说完后，又觉得不对，如果是利维雅堂的话，早就被他们发现了。
“伊万得到的预言，卢卡斯的头骨的确不在人类手上。后文有记载，有人推测，可能得到神秘之物的还是人类，只不过将其放在了非人的手上。”顿了顿，桑德斯又道：“并且那人可以屏蔽预言窥探，或许拥有极其罕见的屏蔽预言的炼金道具。”
桑德斯越说，安格尔就越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就有屏蔽预言的炼金道具，而且根据当时的情况，的确很难有其他人能将卢卡斯的头骨从佛伦萨的面前带走……
安格尔心中一个咯噔，他突然想起还有一种可能‘性’。
该不会是托比拿走的吧？
托比的确有时间拿走那个头骨，而且，托比时常跟在他身上，血夜庇护的效果是完全可以覆盖到它的。
安格尔回头四顾，并没有看到托比。
之前临界森林的通道被封，周围没有什么危险，托比对深渊又如鱼得水，他便将托比放养了，只是叮嘱他不要去临界森林，也不要飞得太远。
“你在找什么？”桑德斯疑‘惑’道。
安格尔迟疑了下，还是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我怀疑，是不是托比拿走卢卡斯头骨的？”
桑德斯愣了一下，笑了起来：“不是托比，你还是继续往下看吧。”
第998节 预言与来客
安格尔循着线索，继续看向后文。
根据这位“平衡的漫游者”伊万所说，拿走神秘之物的非人，身上充斥着贪欲、疯狂的负面情绪，同时，还有隐隐的阴暗潮湿之感。
安格尔恍然大悟，如果加上这俩前提条件，的确不可能是托比。
“阴暗潮湿，还充满负面情绪，难道真的是某种海兽？”安格尔疑惑道。
“目前还没有定论，不过，按照推论来讲，倒是有这个可能。”桑德斯摸了摸下巴：“至少，你基本能从这件事的漩涡中脱开了。等玛雅回到野蛮洞窟后，通过图拉斯为中间线索，到时候再去看看，到底拿走卢卡斯头骨的海兽究竟是谁。”
桑德斯显然还没有放弃，安格尔自己也好奇究竟是哪种非人拿走神秘之物。
这个预言带来的余波暂时到此为止，直到这时，安格尔才好奇的问道：“导师，这个观星日是什么？”
标题上就有大大的《观星日》，让安格尔很在意。
“这是冠星教堂的一个仪式活动，开启神秘之物——星空之谜，然后所有的预言巫师通过观察星空之谜，来解析未来的导向。”桑德斯简单的解释了一遍：“观星日是整个南域巫师界都很关注的大事，正因此，才会有预言巫师会被派遣到光耀界进修。”
听上去就像是神棍的聚会？安格尔在心里暗忖。
“除了这个预言外，观星日还有其他预言吗？”安格尔问道。
桑德斯：“你不妨继续往下翻。”
安格尔得准能翻阅这本《霜月密刊》，眼神一亮，靠在书桌上直接翻阅起来。不过他并非如桑德斯那般往下翻，而是先往上翻了一页。
他们之前说的是第二则预言，他想看看第一则预言是什么。
第一则预言有一张附图，安格尔一眼便认出了，附图上的风景是帕米吉高原。
“既然是帕米吉高原，那么第一则预言应该是那个两界融合之事？”带着这个猜测，安格尔仔细的阅读了起来。
第一则预言并不长，安格尔很快便看完了。等他看完后，他发现这则预言的实质内容其实很少，就是说双界融合有大机缘，并且预言者在帕米吉高原看不到入口，猜测两界融合之后，入口极有可能不在帕米吉高原。
“这则预言对野蛮洞窟是一个打击。如果入口在帕米吉高原，我们有优先涉足的权利，若是远离帕米吉高原，野蛮洞窟想要抢得先机却是不太容易。”桑德斯微微感慨，大概是时也命也。
安格尔在选择离开巫师界后，对于这个两界融合之事也没有太关注，所以看了一眼便往后翻。
第三篇预言，是被称为“陈迈的往生者”的观察者阿塞托斯所看的。
阿塞托斯说了两则预言，一好一坏。
其中坏的是指：“头顶的阴影开始慢慢扩散，最终将彻底的化为阴云，笼罩天空。”
这句话，霜月对其解析了很长一串，最终得出的结论，阿塞托斯应该说的就是魔神阴影。其他的巫师纷纷自危，但霜月的反应却比较舒泰，因为按照阿塞托斯的说法，可以反推出他们对魔神后裔下手应该成功了，要不然不会触怒魔神。
看着文字中一派欣然的模样，安格尔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价值观。魔神阴影的下场是怎样，南域极有可能倾覆！当初桑德斯给他看的幻象，迄今为止还历历在目，繁大陆几乎全部化为血土，其他地方甚至有沉陆之危。
成就一个传奇巫师，值得让南域遭受如此大难？
安格尔皱着眉，低声喃喃。
“从南域生灵的角度来看，不值得。但从霜月的角度看，只要自身兴盛，一切都是值得的，反正世界意志最后也会主动出来进行修正。”桑德斯静静道：“值得与不值得，都看对各自的利益而言。”
巫师本就逐利，价值从来归于自我。
安格尔没有再询问，而是沉默的翻看阿塞托斯的另一则预言。
“改变巫师界现况的伟大之作，正在逐渐诞生。”安格尔慢慢的读了出来，眼底闪过疑惑，这个伟大之作是什么？炼金还是其他，阿塞托斯似乎并没有记载。
桑德斯用平淡的语气道：“后篇叙述，不仅仅阿塞托斯感知到，连拉普耶也对此赞同，可见这个伟大之作的不凡。”
顿了顿，桑德斯继续道：“我有一个推测，这个伟大之作极有可能指的就是梦之旷野。”
安格尔猛地抬起头，看向桑德斯。
桑德斯表情依旧没有变化：“之前我就说过，梦之旷野的影响极大，必然会被预言巫师所注意到。目前因为内部的架构还是雏形，所以预言巫师能侦测到的只是潜力，但也足以称之为伟大之作。”
如果按照桑德所说，那还真有可能是梦之旷野。
从某个角度来说，梦之旷野的确算是可以改变整个巫师界现状的伟大之作。
见安格尔有些恍神，桑德斯淡淡道：“你也没必要担心，就算他们真的指的是梦之旷野，短时间内还发现不了你。”
虽然发现不了他，但这个种子已经种下了，就等着开花结果。
“导师看上去很平静，似乎这则预言并不算什么？”
“梦之旷野这种重要之事，被预言巫师窥探到也属正常。”桑德斯说到这的时候，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不过，我之前以为会是在日常预言中就能被推测到，如今居然是借着星空之谜才能探知一二，而且探知的结果也比我想象的要少许多。”
“按照他们的进度，估计要发现梦之旷野，起码还要好几年的时间。真正了解梦之旷野，所花费的时间会更长。所以，给你留的时间，比我想象的还要充裕。”桑德斯淡淡道。
桑德斯的话，让安格尔稍微的安心。
“比起这则预言，你不如看看最后一则，那则预言倒是与你我息息相关。”桑德斯突然道。
安格尔带着疑惑，翻开后一页。
观星日的压轴者，自然是冠星教堂真正的巨擘：“不朽的冠星者”拉普耶！
拉普耶的预言，是所有人最关注的，也是霜月联盟分析最多的。拉普耶本身的预言只有一句话，但霜月的分析足足有小半本。
「比起魔神阴影，永夜国与童话世界的事，或许会带来更大的灾难……」
这是拉普耶的原话。
安格尔看完后，却是明白桑德斯之前所说的话了。这则预言还真的与他们息息相关，而且，当初开启栅笼的还是自己。
如果不是他放出了狐狸持琴者与青蛙咏叹者，怎会有这些后续。
安格尔以为事情最终会好起来，却是没想到，按照拉普耶所说，这事居然比起魔神阴影可能还更加的恐怖。
桑德斯见安格尔看完后脸上露出自责，轻声道：“这事虽与你有关，但关系其实并不如你想象中的那么密切。”
“且不说童话世界的那座地底荒村波克拉底存在的虫巢，就表明了魇界很早之前就已经在巫师界有布局。并且，就在前段时间，午农公国的托马吉加森林天坑、囚岛的拉图奎山脉、石桑王朝的第七根第洲，都发现了七彩蜻蜓的巢穴。”
“所以，魇界的阴影不会因你的出现而改变，它早就高悬在那。”
目前巫师界面对魇界遇到的灾难，并非是那狐狸与青蛙，而是七彩蜻蜓。正是七彩蜻蜓巢穴里产出的那无以计数的寄生物，才导致目前的状况。
见安格尔脸上还有忧色，桑德斯道：“对于你而言，魇界阴影对你的伤害应该不会太大，你真正该担心的，该是魔神阴影。”
……
安格尔拿着《霜月密刊》研读。
虽然观星日的预言，是《霜月密刊》里的重点，但除此之外，密刊里还记载了很多秘闻，而且关于深渊前线的各个状况也清晰明了的摆了出来。
安格尔身处深渊，自然想了解周遭发生了什么事。
值得一提的是，《霜月密刊》甚至将临界森林下方的恶魔城戒严之事都记载了出来，可见霜月联盟的执行速度有多快。
安格尔看的津津有味的时候，桑德斯突然抬起了头，看向了窗外。
房间内有壁炉在燃烧着，暖意融融。与之相对的，却是窗外的冰冷雪景，白茫茫的一片，冷风呼啸，卷起大量的雪尘。
桑德斯看着窗外，眼神中带着疑惑。
没过多久，风雪之中出现了一道佝偻的人影，他缓缓的走进桑德斯的地盘，并且直接朝着桑德斯的宅邸走来。
在人影身前有一只肥硕的沙鼠在带路，沙鼠向来喜热怕冷，但这只沙鼠看上去却一点也不怕大雪，甚至在雪地里蹦蹦跳跳，其他人走路都是在雪上留下脚痕，沙鼠留下的则是腚坑。
腚坑一直延伸，最终停在了门前。
门自动被打开，来人也不惊讶，带着沙鼠走了进来。
书房外的脚步声，让安格尔疑惑的抬起头。
随着门被打开，携着满身风雪，一位不速之客出现在了门外。
第999节 谁的标准
“幻魔阁下。”来人轻轻拄杖，对坐在书桌前的桑德斯鞠了一躬。
桑德斯看着门口的这位不速之客，眉峰不自觉的聚起：“维菲特，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眼前的白眉佝偻小老头，正是来自西地摩沙的维菲特。
维菲特余光一瞥，发现了在书房一侧手捧《霜月密刊》的安格尔，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才对桑德斯道：“幻魔阁下，我有些问题想要求教。”
安格尔一听，立刻自觉得向桑德斯告退，虽然他大致猜出了维菲特到来，估计是要问永夜国之变的事了。
安格尔离开了书房后，便来到大厅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看着手中的书。
在书房内，桑德斯漫不经心的将指尖轻点桌面，刹那间一张椅子便凭空出现在维菲特的身前。
维菲特坐下后，桑德斯眉眼一抬：“说吧，你有什么事情想要问？”
“看来，安格尔似乎并没有将我的来意说给阁下呢。”维菲特皮肤松弛的脸上摆出一脸苦笑，同时用手撸着跳上他腿的沙鼠：“可能他还没有原谅我吧，之前在霜寒之翼上，我的确有些太着急了。”
桑德斯看了过去，维菲特刻意演的成分太多，不过他也没有阻拦，他也挺好奇维菲特为何会与安格尔出现不对付。
然而，维菲特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轻轻叹了口气：“毕竟，卡西尼这名字，真的是太令我震撼了，所以才一时失礼。”
维菲特说罢，用余光观察者桑德斯的表情。
可桑德斯低垂着眉，一时无法读出他的想法。但桑德斯之前指尖一直在轻点桌面，发出清脆而富有频率的音节，却是听到卡西尼的名字后，突然停了下来。
隔了数息时间，桑德斯突然抬起头对维菲特道：“无关的小事暂且不提，说正事吧，你来找我究竟想问什么？”
此时，正在外面阅读的安格尔，突然觉得背上有点阴寒。
“咦，怎么感觉有点冷？”安格尔打了个寒颤，暂时放下了书册，来到窗前，看向窗外漫天漂泊的大雪。
不知为何，看着外面黑压压的天空，还有几乎遮住了所有视线的狂暴大雪，让安格尔感觉莫名的压抑，同时心中生出些不安。
心有预兆？难道说，有什么不好的事正在发生？
安格尔陷入了思忖，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被他忽略了。
过了许久，安格尔猛地抬起头：是托比吗？
说起来，他已经快一天半没有看到托比，难道它出事了？所以心中才会生出预警？
不过托比有幽暗之羽，也有重力脉络护身，应该不会出现问题的吧？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安格尔还是走到门口，想要出去找一下托比在哪。
可当安格尔打开门的刹那，大厅另一侧书房的门也被打开，桑德斯和维菲特走了出来。
维菲特走到门口前，对桑德斯恭敬道：“今日麻烦幻魔阁下了，我的收获很大。”
顿了顿，维菲特转头看向门口还在发懵的安格尔：“此前我的承诺依旧作数。”
承诺？安格尔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维菲特轻声道了句“幸运皮卷”，他才恍然醒悟。
维菲特对安格尔点了点头，然后踏出了门，往风雪深处走去。最终化为了一个黑点，彻底融入了背景的漆黑之中。
等到维菲特消失不见后，双手环胸，倚靠在书房门口的桑德斯挑起眉头道：“怎么？看样子你准备出门？”
“我刚才突然感觉有点不安，担心托比出了事，准备出去看看……”安格尔说到一半的时候，抬起头看向桑德斯，发现桑德斯的眼里蕴含着一股复杂的情绪，这种情绪就像是被压抑的隐怒，逐渐的攀升，最终发出明亮的火光。
“是吗？”桑德斯冷笑一声：“我倒是觉得这个不安预感与托比无关，而是与你有关。”
安格尔一脸疑惑。
桑德斯却是轻哼一声：“跟我进来，我有事情要问你。”
半晌之后，安格尔乖乖的坐在了桑德斯的对面。
桑德斯：“说吧，你和维菲特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桑德斯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安格尔就像是被醍醐灌顶，突然想起了之前他一直忽略的事情。
“没有什么事。”安格尔干巴巴的道。
“那你告诉我，卡西尼是怎么回事？”桑德斯眉峰一蹙，指节叩在桌面上，让安格尔感觉到一种压迫感，“你别告诉我，你见到过卡西尼？”
桑德斯目光注视着安格尔，当看到安格尔轻轻点点头时，却是忍不住咒骂出声。
桑德斯很清楚，安格尔见到时光小偷，并且得知了他的真名，必然是被标记了。
其他人觉得被时光小偷标记是一件好事，但桑德斯很清楚，当被那家伙盯上以后，未来任何一个关键性的选择，他都会出现并且干扰你。
无论你做出任何选择，那家伙都会盗取其他的选择作为自身养料。
直到，他觉得你没有资格踏上真理之路时，便会抛弃你。
这是好事吗？对于目光短浅的人而言，这是一件好事，因为时光小偷只要盗取你的选择，就会补足你大量的利益。
可是，对于桑德斯这种志在真理的巫师而言，那家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他的混蛋之处，不在于偷取你的选择，而是他在用自己的标准，评判别人的选择。
一旦你真的陷入时光小偷设下的布局，那将是一场灾难！
在很早之前，野蛮洞窟三大祖灵中最为神秘的书老，就曾对时光小偷有过一段记述。
他说，时光小偷偷取的选择，真的是正确的吗？这很难界定，因为做出选择的同时，就是变量坍缩的一个过程，但同时，它又会产生新的无限变量，所以界定正确与否，用时光小偷的标准，仅仅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但是每一个巫师的路都是不同的。
而你如果陷入了时光小偷的圈套，享受着时光小偷用自己标准评判的奖励，然后开始怀疑自己的路，那才是最致命的。
而且，这些话他还不能告诉安格尔。因为一旦说给安格尔，他心中便会生出萌芽，从一开始便对未来的选择出现迟疑与倾向，这也不见得是出于本心的选择。等到这株萌芽深扎于心的时候，再来调整已经晚了
一切，只有安格尔自己去明悟。
桑德斯看着一脸懵懂的安格尔，强压着心中的愤懑，他仿佛能听到那隐藏在时光之轮的背后，那个混蛋发出的窃笑声！
桑德斯表情郑重的对安格尔道：“对于卡西尼，我只有一句话告诉你，他并不是全知全能的，且他被称为小偷，是有道理的。你，一定要记住这句话。”
或许世间真的有全知全能的存在，但他绝对不会是时光小偷！
所以，南域常言“被时光小偷眷顾”，在桑德斯眼中，这其实根本就是一句笑话。当然，对于绝大多数连真知都沾不上边的巫师而言，这句“褒扬”却也真情实意。
看着桑德斯从冷漠到压抑的怒意，再到如今平息，安格尔心中也感觉到了古怪。不过，他知道桑德斯说的这番话，肯定有他的意义存在，他点点头，将这句话反复念叨，记在了心中。
“你是怎么遇见他的？”桑德斯问道。
安格尔也没有隐瞒，将之前他炼制血夜庇护时的状况说了出来。当得知安格尔居然炼制出屏蔽预言术的炼金作品时，桑德斯也不禁感到惊讶。
不过，随着安格尔说起炼金异象里的选择时，桑德斯沉默了。
“宁可困在钟楼怪人的体内数年、数十年，也不愿意与钟楼怪人融合为一体，堕为疯魔吗？”桑德斯在心里暗忖，这倒是和当初他初见时光小偷时的情况很相似。
其实，这就有点像是学徒中盛传的“白巫师”与“黑巫师”的选择。
当初，桑德斯选择了“黑巫师”。
“果然，卡西尼打出的牌，千年未曾变化，从一开始就在导向巫师的阵营倾向与自主性。”桑德斯冷笑一声。
当安格尔讲完后，桑德斯点点头，他并不想多谈时光小偷的事，而是说起了血夜庇护：“这件屏蔽预言的披风很不错，尤其是梦之旷野容易曝露在外，所以，尽量不要取下他。”
桑德斯说完后，突然想起安格尔炼制血夜庇护的时间。
其实就是在大半年之前。
桑德斯回忆起大半年前，他曾经也梦到过时光小偷，当时还和坎特聊了一会，坎特曾问，“为何你会突然梦到时光小偷？”
桑德斯记得自己的回答：“或许又有哪个倒霉蛋被他盯上了吧……”
没想到最终摆在眼前的那个“倒霉蛋”，居然是安格尔？！
桑德斯叹了一口气，他都不知道该说是命运还是孽缘了。
不过也罢，在未至传奇三阶之前，安格尔也不需要考虑时光小偷的事。
也正如南域绝大多数巫师所期待的，至少目前而言，卡西尼对于安格尔而言，还不算是坏事。
第1000节 远古恶魔
安格尔见桑德斯没有再提时光小偷的事了，心中也稍微舒了一口气。
“导师，之前维菲特大人过来，询问的是永夜国之变？”安格尔问道。
桑德斯点点头，之前维菲特也说过，他就这个问题也问了安格尔，不过安格尔并没有回答。对此，桑德斯也表示了赞同，这个问题安格尔一回答，维菲特必然会看出端倪，拒绝回答才是最好的选择。
“看之前维菲特大人的反应，似乎对导师的回答很满意。”安格尔疑惑道：“导师是如何回答他的呢？”
“他想得知的无非两个问题，永夜国之变会不会蔓延到西地摩沙，以及永夜国之变的内幕。”
第一个问题，会蔓延，而且蔓延的很快。第二个问题，魇界。
这就是桑德斯的回答，说太多修饰话，维菲特不一定会信。直接将最耸人听闻，但也是真相的事实摆出来，维菲特反倒会自己去脑补。
至于桑德斯表明了永夜国背后是“魇界”，这其实也很正常。
因为巫师界发现了数个七彩蜻蜓巢穴，而每一个巢穴背后都有一条稳定的位面通道。虽然不一定有巫师能凭这条没有道标的通道抵达魇界，可一旦发现，只要有预言巫师去窥探，总会有端倪浮出水面。
更何况，“魇界”这个答案，也很符合《霜月密刊》中，拉普耶的预言——
比起魔神阴影更加恐怖。
如果说，无底深渊充满了危险，需要步步为营。那么魇界，就是一场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一旦沉沦，将彻底的化为虚无。
迄今为止，整个南域巫师界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比起魇界还要恐怖的世界。
这俩个惊悚的答案，维菲特不认为桑德斯会说谎，虽然不见得真的满意，但他想知道的最核心内容已经明了。至于桑德斯没有言明的那些细节，维菲特虽然很好奇，但桑德斯不愿意说，他也不好继续问。
安格尔听完桑德斯的话，心中亦有感。
大概也只有桑德斯有这种底气如此回答了，如果换做是他，就算每一个细节全部说出来，维菲特都不见得买账，这就是强大的实力带来的底气。
此间事了。
维菲特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安格尔本来准备趁着在恶魔城戒严解禁前，将当初桑德斯布置的“怪环之碑”续作的任务完成，但没等安格尔开始设计，就被桑德斯叫到了书房。
“你如今已经触碰到了大壁障，也意味着，你必须要考虑巫术位的事情了。”桑德斯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晦暗：“此前在幻魔岛的时候，我也和你说了这件事，不知道你有决定了吗？”
当初桑德斯的确提到过巫术位的，不过当时桑德斯却是欲言又止。后来安格尔去问了芙萝拉之后，才确定桑德斯未尽之言其实是希望安格尔能选择一个原创之术。
只不过原创之术所费时间很长，如今南域又处于风雨欲来的境地，桑德斯才没有提。
安格尔点点头：“还没有决定，不过我心里已经有了倾向了。”
“巫术位是十分关键的事情，最好选择对你有用的。幻术可以，炼金之术亦可。”桑德斯顿了顿：“巫术位的事情一定要放在心上。”
构建巫术位并不需要花多少时间，选择什么巫术才是最耗时的，因为这关系到了安格尔未来之路。
从桑德斯书房里离开后，安格尔回到自己的房间，陷入了深思。
他自己其实偏向于原创之术，只不过原创之术并不是简单就能构建而成的。安格尔思忖了片刻，想着，要不靠神秘具象物来启发一下？
……
临界森林，跨层交际处。
一个娇小的身影狼狈不堪的飞了出来，她刚一落地，便躺在地上不停的喘着气。
回过头看向半空中那略显狰狞的空间裂缝，那双平日里充满嫉妒之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恐。这大概是她跨层这么多次，最危险的一次！
明明只是一个跨层，空间裂缝的距离短到几乎可以忽略，她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能量洪流。而适时，她正在空间裂缝的中央，洪流几乎要将她裹挟到黑暗深处，若非她用出了一张底牌，她此时估计已经葬身在洪流之中了。
“窟纳的皮！”她嘴里念叨着，眼神中充满了愤恨。
数百年前她在洛夫特世界发现了一个浑身充满谜团的类人族，他长得极美，她最看不惯长得比她好看的人，哪怕对方是个男人。
于是，她捕捉了他，将他的皮肤从头至尾给剥了下来，然后用癞蛤蟆的皮，给他织了一件外壳。
可惜的是，那个男人虽然浑身谜团，但毕竟只是个凡人，无法适应癞蛤蟆的皮肤，没过几天便死了。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男人是洛夫特世界一个极为珍贵的种族——窟纳族的最后一位成员。
他死之后，窟纳族从此绝迹。
而她也在那时知晓，窟纳族的皮拥有稳定空间的能力，通过特殊的方式，能够作为穿行在位面夹道的护身之物。
正是靠着窟纳族的皮，她穿行位面夹道从未出现过任何意外，可以说，窟纳之皮是她的底牌之一！
可是！可是！
就在之前，她明明只是跨越一个深渊的单层，就像是在巫师界进入附属世界的通道一样，按理来说没有任何的危险，可偏偏她就遇到了能量洪流！
那无来由，却强大无比的能量洪流！
哪怕作为二级真知巫师的她，在那能量洪流之中都显得无比的渺小，她当时就像是在飓风中被连根吹起的树木，没有了大地扎根，随时都会被飓风卷向未知的远方，最后彻底的失去生命。
在那种危机万分的情况下，她不得不拿出自己的底牌——窟纳之皮，通过其稳定空间的能力，让自己能在无尽洪流之中得以保全自身。
那是一段对巫师而言很短的路程，对于她这种真知巫师更是眨眼间便能穿越。
可是，在她的感觉中，再没有哪条路比这条路更长了。
她每走一步，护佑着她的窟纳之皮，都被洪流冲刷的满身是洞。
在最后一步，眼看着出口就在眼前，能量洪流的量级突然变得更大更凶猛，窟纳之皮瞬间就被冲的彻底毁灭。
在窟纳之皮毁灭前的一刹那，她动用了一个禁术，才勉强的从跨层的裂缝中钻了出来，最后顺利的落在了临界森林。
而那个禁术，让她此刻全身疲惫不堪，无法动弹。
不过，比起禁术带来的副作用，她的心伤的却是更深，尤其是眼睁睁的看着窟纳之皮被吹破，她的心情怎会好受？
这大概是她近百年来，遇到最危险，同时损失也最大的事！
从惊恐中平复下心情后，她看着半空中的裂缝，恨得牙痒痒。若这件事是人为的，她估计会不计代价的将对方彻底的从世间抹去，哪怕是灵魂也不留渣。可那般强大的能量洪流，不是任何人能操控的，一切归咎起来，只能说自己倒霉。
胸中的怨怒与憋闷无处发泄，她忍不住尖叫出声。
刺耳且尖锐的声音，穿破云霄，回荡着空寂的临界森林里。
好一会儿，她才喘着粗气，眼里闪过恨意：“还好，附近还有守望要塞的人给我发泄怒火，谁也不能阻拦我……”
只有破坏，只有肢解，只有嫁接，才能慰藉她的损失！
她脑海里已经开始设想，用什么方法来折磨人，才会让她感到快活？男人变成女人？让那些自以为高冷清纯的雏儿脸上移植满男人的鞭？把羊魔人的血液注入他们的体内？
各种“奇思妙想”回荡在她的脑海。
不过，她只在自己的思维里快乐的徜徉了不到半分钟，大地突然开始震动起来。
她的眉头皱起，眼里闪过不悦。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地震了？她撑起疲惫的身体，站了起来，周围的树影不停的抖动着，那轻舞漫扬的枝叶就像是在跳舞，让她看的十分不爽。
地上的石头也在不停的跃起落下，发出哐哐声响。
一开始，她以为是遇到了地震，可随着这种震动越来越大，周围的树影甚至出现模糊的时候，大地轰然裂开。
裂缝成就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同时，一道庞大无比的气息从地底深坑中钻了出来。
到了此时，她心中已经隐隐觉得不对劲，不是地震！
莫名而来的心悸，让她从背脊处开始发凉。
事情远远没有结束，之前的深坑突然喷薄射出火红火红的岩浆，瞬间便点燃了一片枯木。并且，随着“哐当哐当”的声响，一个布满岩浆的巨手，从深坑中探了出来，抓住了壁沿！
看着那宛若泰坦的巨手，她的眼里闪过不可置信。
同时，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一个传说——
她曾在黑水流域的某个祭坛上发现了一张祭祀古卷，古卷里记载了一个传说，相传，在深渊三层的临界森林地底，沉睡着一个远古的恶魔。
这个远古恶魔，以岩浆为卧榻，沉睡了数千年。
谁也不敢去惊扰它，因为这是一个曾经跌落王座的恶魔领主！
其名“曼吉摩涅”。
随着她的回想，那只“巨手”的主人终于探出了头，哪怕只是一个头，都宛若山岳。
“是谁……打扰了我的沉眠？”
第1001节 东菈
这是古恶魔语，声音震耳欲聋，就像是一波波潮涌，不停的冲击着她的耳膜。
她的眼底终于出现了一丝恐惧。
不管眼前的恶魔是不是那传说中的曼吉摩涅，但那强大的气息却绝对不是虚于表面的！她站在数百米之外，都能感受那慑人的威压。
宛若山岳的头颅，正滴落着火红耀眼的岩浆，落到地面被雪尘吹过，发出嘶嘶声响。
它问话落下后，头颅慢慢的转着，最终它看到了一个娇小的女人。
当这只恶魔发现她的时候，地下的岩浆喷涌的更加厉害，在黯淡的深渊里，就像是炸开了一朵朵烟花。
恶魔的眼瞳中也在流泻着岩浆，盯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愤怒。
“是人类……人类必须死……杀了你……杀了你……”
她的耳边，就像是有许多祭祀在呢喃低语，不过这些低语的内容，全都充满了深深的恶意。以往，只有她对别人说出杀伐之话，此时反过来被人盯上，让她十分的愤怒。
不过，再愤怒也只能按捺。
她很清楚，她打不过这只恶魔。甚至，她连打的勇气都没有。
更何况，她刚刚才丧失了一张底牌，且用了禁术，浑身上下正是疲乏的时候，她根本不可能与这个强大的恶魔对抗！
为今之计，只能趁着它还没彻底的爬出坑洞之前，跑！
娇小的女子，毫不犹豫的旋身连续轻点树干，向着远方逃跑。
她的举动，激怒了只露出头颅的恶魔，它嘶吼一声，手指攀住坑洞边缘猛地一用力，直接跳了出来！
它刚一落地，就发出轰轰的声响，同时，连地面也震出了一道裂缝。
女子在逃跑的同时也不忘回头看了看，当她看清恶魔的全身时，心中更是一颤。这只恶魔的身高至少超过五十米，浑身都是石质，每一个部位都在流泻着闪烁火红耀眼光芒的岩浆。
它的背上有一个火焰构成的披风，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将临界森林上空正飘着雪絮彻底化为了白色气雾。
雪化的气雾遮住了它的面孔，唯一能看到的就是背后慢慢升起的骨翼。
这仿佛是骨翼恶魔与熔岩巨魔的合体，但它的威压比起这两者更甚！
“这忒还能飞？！就算不是远古恶魔，也是特殊的恶魔种！”她心中的思绪刚升起，就感觉天空落下的无数的熔岩火星！
这些火星全是凭空出现，将她彻底的包围住！
她吓了一跳，在这样密不透风的包围下，想要逃出生天只有一条路，她毫不犹豫的咬了咬舌尖，血腥味伴随着疼痛，让她稍微驱赶了禁术后的疲惫。
紧接着，她全身发着淡淡光辉，最后居然化为了虚无！
在火星包围之下，她强行施展出了——虚妄之体！将自己的身体隐匿于虚实之间！
虽然顺利逃出了火星范围，但她的思维空间如今已经是一团乱！连续使用禁术，已经超出了她的负担。
她还没从顺利逃生中松一口气，那只巨大的恶魔速度居然堪破了空障，就像是瞬移一般，直接出现在了她前面。
感受着面前那强大的威势，她原本粉嫩的小脸如今却是苍白无色。
她之前的猜测应该没有错，眼前的强大恶魔，绝对就是传说中的那只！
——曾经跌落王座的恶魔领主，曼吉摩涅！
她现在恨不得要掉自己的舌头，刚才她干嘛要尖叫出声，要不然怎么可能会引出这种强大的敌人！
曼吉摩涅伸出手，手心中居然出现了红色的漩涡，“吵扰我的人类，必须付出代价！”
伴随着古恶魔语，红色的蘑菇云从原地迸发。
就像是慢慢张开的屏障，火光闪亮了整个临界森林。当一切湮灭过后，附近数十里之内，全部化为了虚无，只剩下翻滚的熔岩池……
……
临界森林的变化，此刻也惊动了守望要塞。
无数的人抬起头，望向远方守望森林。就连安格尔，此时也走了出来，来到高塔顶端，远远的看着那一片被风雪遮蔽的黑暗之地。
此时，什么也看不到，只有风雪呼啸以及古怪的能量波荡。但那股令人不安的预兆，不停的冲刷着要塞中每一个人的内心。
这时，安格尔的头顶出现了一道人影。
一手持着短杖，一手轻压着黑色绅士帽的桑德斯，从空中缓缓落下，轻柔的落到了安格尔的身边。
“导师，到底发生了事？”安格尔如今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是从研究中惊醒，不安感催促他来到塔顶，然后他便发现，不仅仅是他一人，许多的钢铁建筑之上，都站满了人，并且凝视着远方的临界森林。
显然，那种不安感并非只有他一人感受到了。
“具体情况还不知道。”桑德斯之前就感知了一下临界森林，不过森林的范围极广，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发现具体情况的，不过，感受着那暴烈的火焰能量，桑德斯有了一个猜测：“或许，是有强敌现世了。”
“强敌？会是蒙奇阁下等待的那个魔神后裔吗？”
“不是，这股气息是恶魔，而且不是普通的恶魔，就算是在大恶魔之中，也少有这种暴烈的能量，以及令人心慑的先兆。”桑德斯看着临界森林，心中默默的念叨出了一个名字：恶魔领主？
恶魔领主，是征服了一干大小恶魔，登临王座的绝强者！任何一个恶魔领主，至少也有三级真知的水平。
甚至，传说中的那些恶魔领主，堪比魔神。已经超脱了传奇，实力进入了一种难以捉摸的地步。
可是，让桑德斯疑惑的是，恶魔领主的属地是在里层，不可能到深渊表层来。
难道说不是恶魔领主？可这强大的力量，已经超脱了桑德斯遇到的任何一个大恶魔！
“怎么样，察觉出来是什么了吗？”坎特现身，出现在了桑德斯身侧，因为来的太过匆促，坎特甚至没有戴上兰薇花的巫师帽，露出一头披散的银白发丝，被寒风吹的乱成一团。
桑德斯面色凝重的摇摇头。
坎特还想要说些什么时，这普通的高塔上再次出现了俩人。
浑身带着透明质感的萨曼莎，以及霜发火眸的丝奈法。
守望要塞几乎所有的真知巫师，此时都聚集到了这个安格尔当初随意选择的瞭望塔。安格尔有点不自在，心中思忖着要不要稍微回避一下。
安格尔还在纠结的时候，丝奈法已经开口了。
安格尔之前还以为丝奈法和萨曼莎是来找桑德斯的，不过没想到她们将目光放在了坎特身上。
“如夜阁下，不知能不能感知一下临界森林的状况？”丝奈法问道。
萨曼莎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却是看着坎特的。
坎特迟疑了片刻：“深渊无昼无夜，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激发夜之血脉，所耗极大。”
坎特话毕，丝奈法还没回话，远方的临界森林突然炸开一朵火红的光罩，笼罩着巨大的蘑菇云，刹那间将远方的漆黑化为了耀眼的白昼，同时，无数的飞雪被蒸发，化为了迷雾。
虽然红光只有这么一刹那，但那强度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在场的几位真知巫师，每一个人的眼睛中都倒映着之前的亮光，同时心底默默忖道：如果换做是自己，能够抗住这一击吗？
这是何等强大的力量！
若是攻击要塞，估计不出三下，精心准备了数年的要塞，就会彻底化为虚无。
想到这，丝奈法毫不犹豫的对坎特道：“施法材料我可以出，若是要塞遭受攻击，一切就晚了！”
说到这，丝奈法从自己的空间里取出了一个椭圆的黑色石头。
那黑色石头上仿佛就像一个装纳宇宙的容器，布满星空。
安格尔现在有些明白之前坎特所说的“所耗极大”为何了，如果施法材料需要这东西的话，那还真的很吓人。
——深邃星夜石，高阶材料，价值起码上万。
坎特也知道情势不等人，点头同意了丝奈法的要求，接过深邃星夜石，毫不犹豫的将其捏成细碎的粉末，然后按在自己的眉心。
刹那间，一股奇妙的力量从坎特身上往外散发。
安格尔看着此时的坎特，突然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庄重感，并且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一片夜空。
半晌之后，坎特猛地睁开眼。
“临界森林的中央数十里已经彻底化为了熔岩池，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一只介于骨翼恶魔与熔岩巨魔的存在，实力波动很大，可能在二级真知的巅峰之上。”顿了顿，坎特又道：“这只恶魔是从地底钻出来的，我看到了地下有裂缝，而且这个裂缝的位置，直接延伸到了跨层交际区。”
这还没完，坎特的眼神突然抬起，表情严肃。
“那个不知名的恶魔，在追一个人。”
“追谁？”
坎特缓缓吐出一个名字：“东菈。”
众人一阵恍惚，想到东菈出现临界森林，每个人都想到了一点：东菈肯定沾染了厄运巡礼者的灾厄！
想到这一点，那只突然出现的强大恶魔，众人似乎有点明白前因后果了。
以东菈目前沾染的厄运，必然会引得各种灾难加身。而且以厄运巡礼者那强大的厄运气场，就算东菈目前什么都不做，都可能引来陨石砸你。
众人排出因由后，坎特又说了一句话：“东菈无法对付那只恶魔，正把它朝着要塞引来。”
第1002节 截道
坎特这句话只是表明了东菈的行为，却是没有告诉他们，他激发了夜之血脉后看到的一幕：东菈在疯狂逃向守望要塞的时候，满脸的狰狞，同时嘴里不停的发出恶言恶语。
虽然坎特激活血脉强行融入“夜色”后，只能勉强看到画面，无法听到声音。但通过唇语，坎特能读出，东菈在说着什么。
她在骂后面的恶魔，同时也在计划着，如何让要塞里的人给她当垫背。
而对于要塞里的学徒，东菈却是面带狰狞：“死了就死了，反正都是没用的东西，你们该为自己的死，能帮助我而感到荣幸！”
从这一系列的话语中，可以看出东菈绝对是有意识的祸水东引。
然而她却是不知道，如今她根本无法祸水东引，以其身上沾染的厄运，恶魔盯准的就是她。若是引来要塞，只会让要塞替她陪葬，而恶魔依旧会追着她！
“她肯定的故意的！”丝奈法咬牙切齿道，“绝对不能让她靠近要塞！”
“可你没有任何理由阻拦她。”坎特默默道。
最重要的是，东菈并不知道自己沾染了厄运，如果将这件事告诉她，以其性格，绝对不可能一个人乖乖的远离，肯定会拖着其他人下水，成为她的替罪羊。
“不管如何，先将她劝离要塞为主！”丝奈法看向众人，显然是要他们表态。
桑德斯和坎特均点头，对于他们而言，面对这种恶魔就算打不过，也逃得掉。
萨曼莎美目顾盼，轻启那宛若破碎玻璃的双唇：“可是，如何劝离她？难道要帮她击溃那只恶魔？且不说能不能打败那只恶魔，就算东菈真的逃过一劫，难道她的灾厄就结束了吗？”
一旦沾染了厄运巡礼者留下来的残息，想要驱逐极为困难，至少他们是没有驱逐的办法的，只有等待时间慢慢的磨灭。
丝奈法也明白这些，不过现在最为重要的还是带离东菈不要靠近要塞。
丝奈法看着远方逐渐出现震耳欲聋的声音，她没空回答萨曼莎：“就算是骗，也要暂时将东菈骗离要塞。”
下一秒，丝奈法便朝着临界森林的方向飞去，其他人互觑一下，也跟上前，包括萨曼莎。
刹那间，高塔顶端只剩下安格尔一人。
安格尔看着远方那还未消散的火红之光，在心内轻声叹息。
他来深渊的时间其实很短，不过短短数日内，就见识了深渊的莫测变幻，遇到的危险就如季风时节的海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且不说那些隐匿在暗处的危险，光是如今临界森林的恶魔，就已经可以踏平要塞。
可以想象，真正的魔神有多么恐怖。如果魔神阴影真的笼罩了南域，那将是多么可怕的情景。
……
东菈的脸色一片阴郁。
为了躲避之前曼吉摩涅那强大的招数，她又用了一张底牌——置换者的人偶。
通过置换，将自己瞬间从攻击范围内，传送到了百里外。
本来她以为使用这种底牌后，便能顺利的逃脱追杀，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她被置换的地方居然是一片爆炸林！
所谓爆炸林，是因为这里长满了一种古怪的树。这种树，只要一遇到异常能量，便会发生惊天爆炸。
哪怕是巫师来到这里，都必须小心翼翼的。一棵树爆炸没关系，但在这里有一大群树，引起连环爆炸的可能性很高！
爆炸的威力叠加，虽然不见得真的伤的到巫师，但灰头土脸是没跑了。
对于东菈来说，爆炸林其实并不可怕，哪怕爆炸也对她毫无伤害。
可这里的爆炸虽然对她无害，但爆炸的声响，却足以引起曼吉摩涅的注意！
当东菈来到爆炸林的时候，置换者的人偶散发出的空间异常波动，瞬间引起了她身边一棵火红大树的戒备。
只听“轰隆”一声，树便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一个爆炸还不够，紧接着周围密集的树群，就像是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的连环炸了一通。
东菈目瞪口呆，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爆炸声就响起了。
与此同时，百里外的曼吉摩涅被爆炸声吸引，再次将目光锁定到了东菈身上。
感觉到被目光锁死后背脊的发凉，东菈咒骂了一句：“该死，为什么会偏偏置换到爆炸林！”
东菈倒是没有多想，只是觉得今日太过倒霉晦气。
她如今只能强打起精神，再一次开始逃跑。
这次，东菈的目标直指守望要塞！
只要逃到守望要塞，面对曼吉摩涅的就不再是她一个人！至于说，曼吉摩涅会造成大量学徒伤亡，甚至要塞都会毁坏，东菈根本不考虑也不在意。
东菈面露狰狞的朝着守望要塞飞奔。
也多亏了置换者给她争取的那百里距离，让东菈不至于立刻被曼吉摩涅追上。不过，曼吉摩涅的速度简直超乎想象，哪怕东菈全力奔跑，也比不过一个天生就长有骨翼的恶魔。
“长那么巨大，居然还这么灵活！简直不公平！”东菈恨恨道，“而且，我就叫了一声，你为什么一直追着我！”
终于，在几分钟后，东菈与曼吉摩涅的距离少于十里。
曼吉摩涅毫不犹豫的穿越了空障，瞬间出现在东菈身后，同时一道道焰火之箭，从曼吉摩涅背后的披风中抖落，目标直指东菈！
与此同时，曼吉摩涅也伸出拳头狠狠砸向东菈。
东菈虽然有所察觉，但反应速度还是慢了一筹。
东菈能躲开曼吉摩涅的拳头，但看着近在咫尺的焰火之箭，不禁咬牙暗道：只能硬抗了！
不过，就在这一刻，一道古怪的引力，突然出现在她身边，她原以为是曼吉摩涅在焰火之箭中暗藏的杀机，可仔细感受了一下，才发现引力中似乎并无杀意。
东菈似乎想到了什么，放开对引力的抗拒，下一秒，随着“嗖”的一声，便被弹射到了数里之外，而焰火之箭无一命中！
东菈回过神时，发现背后站了四人。
萨曼莎、桑德斯与坎特，却是东菈在意料之中的。只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刚才用引力将她拉过来的，居然是丝奈法。
丝奈法什么时候来到守望要塞的？
东菈还在疑惑的时候，以丝奈法为首的心灵系带便连接上了东菈。
心灵系带一连接，东菈立刻听到心灵系带中丝奈法疑惑道：“这只恶魔是什么情况，实力简直堪比恶魔领主，不能再让她前进一步！”
坎特的精神波也带着疑惑：“这是熔岩巨魔与骨翼恶魔的结合体吗？”
萨曼莎冷讽一声：“招惹这样强大的恶魔，却带着往守望要塞跑，果然是东菈你的风格。”
东菈冷哼道：“换作是你，难道你会做出大义凛然的选择？”
“至少，我不会去招惹这种存在。”
东菈还想反驳的时候，丝奈法突然道：“如今情况紧急，不要再吵了。东菈，你是怎么招惹到它的？还有，它到底是谁？”
“谁知道怎么招惹的，我刚跨层回来，这家伙就叫嚷着要杀我，从地底钻出来了。若非跨层的时候出现了小意外，我也不至于逃得这么狼狈！”
东菈的话，其实众人心中之前就已经有了猜测，不过，此刻却是不能表现出来。
“追杀你，总有一个原因吧？”萨曼莎冷笑了一声：“该不会，你偷拿了别人的东西？”
东菈却是敷衍带过，因为的确有原因，只不过原因可能是她大叫了一声，吵嚷了这个沉眠的大块头。
不过这种原因却是不适合述诸于口。
“这只恶魔我从一些资料中得知，它极有可能是曾经的恶魔领主——曼吉摩涅，只不过因为一些不知名的原因，其跌落了王座。”东菈解释道。
一旦恶魔领主跌落王座，也就意味着其实力不足以达到恶魔领主的标准。这也符合之前坎特的观察，大约是二级真知的巅峰。
换言之，和桑德斯目前的境界是一样的。
不过，境界一样不代表作战实力相同。就像之前那毁灭十数里的巨大蘑菇云，将万物化为灰灰，只剩下熔岩池滚动，就不是桑德斯能够制造出来的。
而且，这种强大的力量，对于眼前的曼吉摩涅仿佛只是随手而为，其体内的能量依旧充沛不已。
更何况，曼吉摩涅还是曾经的领主，作战技巧、经验以及眼界都远超人想象。
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他们此刻不是站在南域，而是深渊的土地上，周围暴烈的能量，天然就为深渊的超凡生命服务。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打赢曼吉摩涅，几乎不可能。
“打赢它不容易，不过，遏制一下它，应该没问题。”桑德斯的精神波动通过心灵系带传到众人心中。
丝奈法面色阴沉：“反正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将它引到守望要塞！”
“虽然我很不想替东菈背锅，但如今这已经不是东菈一人的事了。”萨曼莎开口道：“不如这样，我们所有人尽全力的遏制、驱赶曼吉摩涅，若是它能自觉撤退也就罢了，若是它还要对我们进行追杀，那就只能引着它朝向其他地方跑。”
“就算它依旧不放弃，但我们削弱了它的实力，到时候它无论追赶谁，引着绕开守望要塞后，逃出的成功率也很大。”
第1003节 厄运降临
萨曼莎给出的建议，让众人有点迟疑。不过眼看着曼吉摩涅就要追过来，他们衡量了一下得失，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东菈虽然觉得这个建议有点古怪，但想了想，自己的实力毕竟因为之前跨层时遇到的能量洪流，加上接连禁术的使用导致弱了不少。真的和曼吉摩涅开打，她能造成的伤害有限。
最后，曼吉摩涅极有可能去追对它造成伤害最大的那个巫师，而不是自己。
“怎么，我们为你扛了风险，为了避免要塞遭遇毁灭性打击，你现在还犹豫？”见东菈迟迟不应，萨曼莎冷冷道：“莫非你还真以为，要塞被毁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不成？我告诉你，我们也可以选择不帮忙，就在旁坐视不管！”
萨曼莎明显是在用言辞激她，东菈很清楚。
但她说的也没错，若是他们不帮忙，依照她现在的状态，就算真的从曼吉摩涅的追赶中逃了出来，那也会损失惨重！
想到这，东菈回道：“好，就这么办。先削弱它的实力，尽量驱逐它！如果实在不行，它追谁，谁就遛着它远离！”
顿了顿，东菈眼神阴郁的看向众人：“你们最好也如自己所说，别藏拙。”
一旦其他人刻意藏拙，曼吉摩涅的仇恨肯定还是在她身上，到时候说不定曼吉摩涅还是追杀自己。
东菈说完后，萨曼莎冷笑一声：“我们可不会向某些人那样，自己对付不了，就要拉整个要塞的人为你陪葬。”
萨曼莎说罢，看向丝奈法：“开始吧，注意，牵制住它！能够杀死它最好！”
萨曼莎话音一落，整个人就像化为了无数的镜面，这些镜面不是呈平行的，而是曲折交叉，若有光射进来，立刻会进入无线扭曲的万镜光华！
“镜之迷宫！”东菈在心底惊呼一声。
镜之迷宫是萨曼莎当初晋升真知巫师时，创造出来的术法。术法初成，霜月的天空化为镜面三天三夜，这种奇迹之异像，整个南域都少见。
可以说，镜之迷宫是萨曼莎真正的底牌！
见萨曼莎出手就是强击，而且还是大范围集削弱与攻击的术法，东菈稍微松了一口气。
如今曼吉摩涅已经被镜之迷宫所笼罩，而且所有能力均被镜面反射增强，几乎刹那间，曼吉摩涅便开始愤怒嘶吼，同时攻击目标立刻转向了萨曼莎。
萨曼莎与曼吉摩涅周转的时候，坎特也闭上眼，强行开启血脉，让黯淡的天空化为夜晚，同时，坎特化为了夜色中的幽影，直接与曼吉摩涅正面硬刚！
而且短时间内，坎特与萨曼莎配合起来，就对曼吉摩涅造成了大量的伤害。
曼吉摩涅在被动挨打的情况下，连连嚎叫！
桑德斯也没有收力，通过魇之影配合坎特的夜之虚影，两相加成，效果非凡。同时，无数的黑火梦魇，也在对着曼吉摩涅发起冲击。
众人都不遗余力，让东菈心中不禁浮起一丝歉疚，之前她还怀疑这群人会故意留手，如今看来是她误会了。
不过，东菈也注意到了，曼吉摩涅目前的攻击目标已经从她身上脱离，在萨曼莎、坎特与桑德斯之间游转，其中以桑德斯为最。
但是，丝奈法虽然也在攻击，看上去很用力，但实际并没有什么效果。
看到这，东菈在心灵系带中冷嘲道：“堂堂的荒野女巫，居然在肉搏中输给了如夜阁下，看来传闻也不过如此嘛。”
丝奈法没有回应，反倒是萨曼莎回道：“你先审视一下自己，雷声大雨点小的攻击，说的就是你。”
萨曼莎这么一激，东菈也用出了几分力气，曼吉摩涅偶尔也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东菈这时再次看向丝奈法，眼里不屑之意很浓。
坎特这时解释道：“丝奈法之前在表一层的时候遭遇到强敌，闯进了不化冰谷，中了冰霜诅咒。”
坎特的话语，得到众人回应，东菈这才明白，不是丝奈法不出力，而是她的实力如今在诅咒之中十不存一，原本该是排在桑德斯之下，如今却最多发挥出初入二级的实力。
得知内情，东菈也不好再作嘲讽。
他们的激战正酣，因为众人的合力围剿，曼吉摩涅就算放出之前那超大范围的攻击，他们在配合之中也能逃脱。
不过，随着数百里的森林都化为熔岩池后，曼吉摩涅沐浴着火红耀眼的岩浆，虽然整体速度降了下来，但攻击强度却是升了。
越打，他们越感到心惊震撼。
如今，他们已经被强逼到了临界森林的边缘，周围的天空甚至出现了要塞巫师的影子，他们实力不济，只能在外探看战斗中心。
眼看着继续下去，穿过临界森林，守望要塞就会曝露在曼吉摩涅的眼中。
“不能继续了！”萨曼莎喘着粗气：“我的魔源几乎耗了一半，但这家伙越打越强。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下一步绝对会出临界森林！到时候它转路守望要塞就遭了！”
“我也撑不住了，夜之血脉强行激活，底牌尽用也对这家伙没有效果。”坎特如今也狼狈至极，眼里闪过惊惧：“不愧是曾经的恶魔领主。”
桑德斯目前看起来倒是和之前一样，可独木难支，他一人也不可能力敌曼吉摩涅。
“马上就要靠近守望要塞了，曼吉摩涅无法驱逐，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了。”丝奈法看向众人。
桑德斯：“它现在也损耗了很多能量，之前我也伤了它的腿，其速度大降，既然打不了，那就准备引它远离要塞。”
萨曼莎这时也应道：“再支撑一下，我看它估计又要制造熔岩池了。它制造熔岩池的时候，我们用瞬身之术离开，到时候看曼吉摩涅追谁，谁就引它远离守望要塞！”
顿了顿，萨曼莎又道：“我相信，各位应该不会失信吧？”
萨曼莎这句话主要指的就是东菈，东菈冷哼一声，如今曼吉摩涅的确速度下降了，如果真追她的话，遛它也稍微简单些。何况，如今就算把曼吉摩涅弄到守望要塞大杀四方，也没什么必要了，还会的得罪人。
而且，东菈也不觉得，曼吉摩涅真的会追自己。之前别看她打的凶狠，但其实还留了余力的，依照恶魔的性格，它肯定会去追杀对它造成伤害最大的那人。
东菈偷偷觑了一眼桑德斯，桑德斯也不愧是南域战神，实力强大到让她心中的妒火熊熊的燃烧着。
想到曼吉摩涅有很大的可能是追桑德斯，东菈点头道：“好，我没问题。”
“既然如此。”萨曼莎看着曼吉摩涅再次抬起手，巨大的火光蘑菇云已经隐隐出现，她对众人道：“心灵系带准备撤销，祝诸君好运！”
下一秒，众人的心灵系带被解开，同时，每个人都用出瞬身之法，逃出了曼吉摩涅的红光笼罩的范围。
瞬间，周围的林木化为虚无。
数十里的方圆内，变为了恐怖翻滚的熔岩池！
东菈此时出现在东南方向，她回过头看向其他区域，发现所有人用了瞬身之术，立刻就转头就跑，显然是想避免被曼吉摩涅注视到。
东菈也没有迟疑，隐匿自己所有的气息，闷着头就朝着前方狂奔。
十分钟后，东菈心中开始骂娘，他们这几个人同时瞬身之术离开，曼吉摩涅偏偏追的是她！凭什么！
难道是其他人用了作弊的手段？东菈心中生出疑惑，不过很快就消除，如果真的是作弊手段，不可能他们四人同时都拥有，而且之前她也没发现他们有暗中勾连。
可能真的就是她运气太差。
东菈忍不住在心底咒骂：今天难道是她的倒霉日？
不管如何，东菈现在选择了东南方，就算心中想要回转守望要塞也很难了。而且，之前也应了那承诺，若真的反悔，估计霜月的人也不会放过她。
思及此，东菈只能闷头逃跑。好在，曼吉摩涅速度的确在之前战斗中，被削弱了很多，而且，前方又是妖嚎平原，正是逃跑的好地方……
……
此时，在守望要塞的外面，丝奈法等人重新聚集在一起。
他们四人都没有说话，不过全都看着东菈逃跑的方向，开始默哀。
“果然不能招惹厄运的巡礼者，也是命啊，明明有那么多的方向可选择，东菈偏偏选择了妖嚎平原。”坎特的语气似有怜悯，但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
“估计，以其目前的厄运程度，不仅仅是走妖嚎平原，或许还会转道幽寂海岸。”萨曼莎冷笑道。
如果真是这个路线，所有人已经开始思考着，东菈的存活概率会有多少？
因为这条路线，恰恰就是那位厄运巡礼者的路线。
一路上，“不知情”的东菈估计会沾染更多的厄运，到时候厄运积攒起来，哪怕是东菈这种二级真知巫师，也有可能陨落。
“不管如何，东菈和那恶魔都偏离了守望要塞，目标完成。”丝奈法舒了一口气。
“我得去冥想了，之前损耗太严重。”萨曼莎说罢，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丝奈法也道：“刚才受了伤，我也离开了。”
之前他们是真的卯起劲去攻击曼吉摩涅，他们最初的想法，能杀死或者驱逐曼吉摩涅自然好，如果杀不死，反正依照东菈的厄运，曼吉摩涅也不会追他们。
所以，一开始东菈其实就因为信息不对等，陷入了圈套。
哪怕其他人使劲全力，毫不留手，曼吉摩涅最后也会因为厄运去找上东菈。
既然无后顾之忧，他们自然不会留手，这也可以打消了东菈的疑虑。
第1004节 提前撤离
丝奈法和萨曼莎离开后，场上只剩下桑德斯和坎特。
桑德斯静静的看着远方的临界森林……如今临界森林的树木已经没剩太多，几乎都是熔岩池，就算还有一部分活着的树，在弥漫的尘埃中，估计也活不下去。应该用不了多久，这里或许就该改名了。
大雪还在下，但雪落于熔岩池上空，便被蒸出雾气。下方尘埃回荡，火光照耀，配合白雾缭绕，乍一看，还挺漂亮。
“谁也没想到，临界森林的下方，居然沉睡着这么一尊恶魔。”坎特嘀咕着：“跌落了王座的领主，真是太少见了。”
桑德斯没有接坎特的话茬，眼神继续看着远方，目光似乎放在临界森林，但又好像穿过了那片森林，看往更遥远的妖嚎平原。
“你在看什么？”坎特疑惑问道。
桑德斯缓缓开口：“我在猜测，她还会不会回来。”
“这个很难说，不过恶魔城的戒严马上结束了，估计我们用不了多久就会离开，到时候东菈就算回来了，对我们影响也不大。”坎特顿了顿，眼光闪烁：“而且，以她厄运的沾染程度，我不觉得东菈有机会回来。”
坎特说完后，桑德斯只是笑着摇摇头。
他所说的‘会不会回来’，指的并不是东菈，而是……玛德琳。
在东菈开始带着曼吉摩涅逃跑时，桑德斯便发现在远处观战的玛德琳，化为荆棘潜入地下，偷偷的跟了上去。
稍微想一想，就知道玛德琳想要做什么。
毕竟，曾经东菈可是一手造成了思莉安家族的灭族惨案。玛德琳追赶上去，必然是为了报仇。
桑德斯发现了这一幕，但他并没有去阻拦。之前，玛德琳与东菈是完全不对等的量级，如果玛德琳去找东菈复仇，桑德斯或许会出面拦截。可如今，在厄运的影响下，玛德琳或许还真的有可能阴死东菈。
尤其，如今东菈还没办法回复魔源。
但，东菈毕竟是真知巫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桑德斯也无法判断玛德琳是否能回归。
深渊的情势瞬息万变，桑德斯摇摇头，决定不想了。
就算玛德琳真的回不来了，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桑德斯回到自己的领地时，看到安格尔还站在高塔上遥望着远方，看样子他一直未曾离开，雪积在他柔软的金发上，倒是像戴了一顶纯白王冠。
“你在想什么？”桑德斯落了下来。
“……这就是深渊恶魔的力量吗？”哪怕那只恶魔已经离开了，安格尔眼神还有些恍惚，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临界森林的大半，居然化为了熔岩池！
“那是一只特殊的恶魔。”桑德斯想了想，简单的将之前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听完桑德斯的述说，安格尔的关注点却是从恶魔身上，转移到了那位传说中极其爱“嫁接”别人身上零件的东菈女巫身上。
“厄运真的有这么厉害？”
桑德斯点点头，哪怕是恶魔领主，对于厄运巡礼者都避之不及。在霜月的记录中，厄运巡礼者所在之地，会招致无尽的灾厄。
“那东菈大人的下场……”安格尔好奇问道。
桑德斯笑着摇摇头，却是没有言说。
……
三日之后，大雪未停，似乎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远方的熔岩池还在滚滚沸腾，火光照耀，白雾朦胧，若不是那浓郁的刺鼻气味，倒是有点仙境的意味。
要塞里的秩序在经历了曼吉摩涅的惊骇之后，稍微变得齐整。不过这种情形没有维持多久，所有人便收到了一条新的指令。
“明日将撤离守望要塞，收拾行李，准备转移至科多港口。”
桑德斯的书房里，安格尔听完这个消息一愣：“恶魔城的戒严已经结束了？”
“还没有，不过，因为曼吉摩涅的事，丝奈法决定提前转移阵地。”桑德斯道。
这个选择倒也符合现况，毕竟魔神后裔几乎不可能从临界森林的通道出来，更何况，东菈如果回过神来，重新跑回要塞，那也是一场灾厄。
“你也准备一下，我会趁着这段转移的空档，带你返回巫师界。”
这是桑德斯之前就已经决定好的事，深渊太过危险，安格尔在这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安格尔听后点点头，旋身离开了书房。
不过，他离开之后却不是去整理行李，而是走出了大门。
如今眼看着就要离开了，但托比却还没有回来，安格尔想先把托比唤回来。
安格尔直接飞到了塔顶，发出了召唤的讯号。
不过，十分钟过去，安格尔并没有看到托比的身影。他迟疑了片刻，又发出了两道讯号，然而放眼望去，四野茫茫，皆是飘落的大雪，托比依旧没有出现。
因为得知要返回巫师界的好心情，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有些不安。
之前桑德斯曾经说过，要塞附近还算安全，他才放心的让托比自己去玩，但如今托比久久未回讯息，让安格尔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因为遭遇到了危险，还是说，托比远离了安全区，没有收到他的讯号？
安格尔回想起上一次见到托比的情景。
那是三天前，曼吉摩涅被东菈引走之后。安格尔唤回了托比，再三叮嘱，让它不要去临界森林和妖嚎平原。
之后，他便陷入了研究，没有再看到托比。
安格尔的心情有些忐忑，但他强行令止自己不要慌张，依照托比的实力，有幽暗之羽又有重力脉络，足以应付绝大多数的状况了，应该不会有事的……
安格尔跳下高塔，飞快的朝着外围的哨塔行去。
虽然这段时间学徒都有些懒散放松，不过哨塔上的守卫，却是时刻枕戈待旦，之前托比想要出去溜达，还差点被那些守卫当成外敌。后来，是坎特帮忙说明，托比才能自由的在要塞外活动。
在大雪覆盖的要塞里不停的跃起奔跑，安格尔连续询问了几个守卫，都没有人注意到托比的行踪。直到，他来到要塞北部的塔楼上，才得知了一些情况。
而这个情况，却不是守卫告诉他的，而是在塔楼上喝酒玩乐的一个学徒听到安格尔询问守卫，帮腔的结果。
“你说那只灰不溜秋的小鸟？”说话的是拿着一个空玻璃酒杯，身上沾满酒味的矮胖学徒，他思忖了一下：“我记得，昨天下午我们去寻迷湍银环的时候，看到过那只鸟。”
迷湍银环，是一种类虾生物，对于美食巫师而言，这是一种低阶食材，直接进食可以助益男子雄风。
“对吧，小辫？”矮胖学徒推了推身边扎着长长鼠尾小辫的正太学徒。
辫子小孩的脸上带着酡红，也不知道是醉酒还是因为提到迷湍银环。
“当时天色有点暗，我没有看到。不过波波塔应该看到了，他一直在往天上看。”辫子小孩说完后，用好奇的眼神看着安格尔：“你是帕特先生吗？”
“你认识我？”
“之前波波塔说过，你是幻魔阁下的弟子。”辫子小孩眼里仿佛闪着光，一脸崇拜的表情。
波波塔？安格尔听到这个名字后，似乎打开了脑海深处的记忆匣子，一个身着白袍的青年身影跃了出来。
此波波塔，是彼波波塔吗？
安格尔在思索的时候，矮胖学徒颇为殷勤的拉着安格尔在高塔上绕了一圈，来到的另一侧，然后安格尔便看到了一个半躺在屋顶，靠着上层房檐遮雪，优哉游哉饮着酒的男子。
同时，男子身上缠绕的血色锁链，让安格尔一愣。
果然是他。
这条锁链还是当初安格尔炼制的。
自从炼制了这条锁链之后，安格尔便没有再见到波波塔，一别经年，再次相见居然是在这里。
“波波塔，你来说说，昨天咱们是不是看到那只飞鸟了？”矮胖学徒靠着钢铁护栏，对着护栏外的波波塔叫道。
波波塔饮了一口酒，转过头。
他的视线直接略过矮胖学徒，看向了安格尔。
一瞬的失神后，他拿起只剩下薄薄一层液体的酒杯，对着安格尔凭空一敬。
“又见面了。”波波塔笑眯眯的道。
安格尔愣了一下，眼里闪过疑惑。听到波波塔的说话语气，他突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看来，帕特先生是忘记我了？”
安格尔甩掉脑海里奇怪的熟悉感，对波波塔摇头道：“自然没有忘记，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他们之间只是卖家与客户的关系，若是换个时间地点，安格尔或许会寒暄两句，但此刻托比行踪不明，安格尔却是没有继续客气，直接问道：
“刚才，这位……”安格尔看了眼矮胖学徒，正思忖着该怎么说时，他立刻作出自我介绍：“我叫达斯奇”。
“我正在寻找这样的一只灰色海鸟。”安格尔摊开手，将托比的幻象模拟在掌心上：“刚才，达斯奇告诉我，你曾看到过它？不知是在哪里？”
波波塔看着桑德斯掌心的幻象小鸟，思索了一下，说道：“好像还真的见过，我想想……应该是昨天下午，在幽影之丘附近看到的。”
第1005节 幽影之丘
这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丘，连续几日的大雪，为山丘裹上一层素淡银装。
如今看来，别有一番风情。
但安格尔记得，当初他初到守望要塞的时候，曾经站在塔楼上瞭望过这里，黑漆漆的一片，荒芜且黯淡。
这里就是幽影之丘。
通过波波塔给予的线索，安格尔来到了这。
因为幽影之丘里有一条河，如果运气好的话，偶尔会在这里发现迷湍银环。再加上幽影之丘就在要塞附近，肉眼都能看到，算是安全区。故而，时不时就有学徒趁着空闲来此探寻机缘。
就在昨天下午，波波塔与他的俩个朋友就在幽影之丘附近转悠。
然后，他们在此看到了托比。
“我一开始，是看到它在河面用鸟喙凿冰捕鱼，后来似乎没有什么收获，它就飞走了。至于去哪，倒是没注意，因为雪太大了，天又黑，它一融入天色，便什么也看不清了。”
这是波波塔的说辞。
其他人看的虽然不真切，但达斯奇的确看到托比飞上天，所以大致上可以判定，就在昨天下午的时候，托比还出现在幽影之丘。
安格尔立刻寻了过来。
他来到幽影之丘后，一眼望去全是雪色起伏，天空又飘雪不断，想要在这里找到托比的踪迹，不是那么容易。
他最先去的地方是波波塔所说的，托比捕鱼的河。
雪丘低谷处，一条还算宽敞的河道此时已经结上了冰，岸边偶有被雪覆盖的鱼篓，可见这条小溪平时来的人还很多。
波波塔发现托比凿冰的地方，是冰壁悬崖下的弯曲河道，对岸有两棵枝蔓交缠如合欢的树。
特征倒是明显，安格尔没花多久就确认了位置。不过，一夜过去，就算有凿洞，河面也已经重新结了一层冰。
不过，根据冰层的厚薄程度，安格尔还是确认了之前托比凿洞的地方。
他尝试着将凿洞重新打开，下方的水还在流动着，若是仔细听去，因为空气从凿洞灌入，有一些鱼类开始聚集到洞下。
安格尔如今没有钓鱼的心思，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冰层里似乎冰封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他好奇的凿开，将这黑乎乎像是小扇子一样的东西拿了出来。
舔了舔，一股熏制后的腥咸味道。
“这味道是……玛娜女仆长熏制的小鱼干？”安格尔摩挲了一下，将表面的冰砂去掉，发现这居然是个鱼尾巴。
这显然是托比的东西，估计，托比在这里凿洞钓鱼的时候，也不忘了啃小鱼干。
如今安格尔能肯定的是，波波塔他们并没有说谎。
只不过，虽然发现了吃剩的鱼尾，但托比又会去哪呢？
安格尔想了想，寻了一个高地，放出了数个探察傀儡。长着眼睛的金属圆球，四散着飞了出去。
“如果连探察傀儡都找不到托比的话……”安格尔低声暗忖，那就只能去请求桑德斯帮忙了。
探察傀儡遍布着幽影之丘，加上它的体型小，很多隐藏都能探察，比起安格尔去探索，速度要快很多。
东边没有，西边也没有。
大雪越来越大，安格尔的表情也越发的郑重，他现在有点怀疑，托比该不会是在深渊气息中太如鱼得水，玩疯了，跑离了安全区？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安格尔下决心回返要塞，寻求桑德斯帮助时，他突然发现一个探察傀儡照到了两道瑟缩的身影。
是一男一女，他们穿着学徒袍，正从一个山丘的坡上，发着抖往下跑。
他们的脸色苍白，头发已经结霜，嘴唇也逐渐发青，看上去是被冻出来的样子……不过，安格尔记得所有来到前线的学徒，霜月都分发了有恒温效果的巫师袍。
他仔细看去，才发现这俩学徒身上的衣袍，都出现了明显的破洞。而且，还有血迹与抓痕，看上去似乎才经历了一场战斗。
从他们的脸色表情上来看，也是惊慌失措，时不时回过头，确认背后没有追兵后，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安格尔眼里闪过疑惑：且不说他们遭遇到了什么，以致于如此惊慌。最让他在意的是，这俩人是怎么冒出来的？
之前探察傀儡都飞遍整个幽影之丘了，完全没有发现这俩人，他们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难道说，这里还有什么隐蔽的通道？
安格尔想了想，靴子上闪烁着淡淡光辉，下一秒便出现在了脸上还有些惊魂未定的俩人面前。
安格尔的出现，立刻引得男学徒的警惕，挡在身边女学徒前面。
从其护卫的动作来看，安格尔寻思，这俩人估计是情侣？
安格尔取下自己的兜帽，露出面容：“我刚刚从要塞过来，结果就发现了你们。”
安格尔的样貌还带着些少年气，加上缀在嘴角的温和笑容，让他们稍微放松了些戒备。
见他们有松懈，安格尔又道：“看上去，你们似乎需要些帮助？”
安格尔随手从怀里取出一颗火红色的圆珠——破碎的传火之石，这东西此前在烬土巨岩的战役里，从传火骨巫那里得到了许多。它的作用不是很大，但用来取暖倒是很方便。
安格尔将破碎的传火之石放在手心：“这个我可以给你们，不过需要你们回答我几个问题。”
俩人互觑一眼，眼里均闪过一丝喜色。
他们俩人都是中级学徒，经过之前的逃难，不仅巫师袍坏了，体内的魔源也空空如也，连召唤火元素来取暖都没办法。
虽然这里离要塞不远，但他们已经筋疲力尽，再加上风雪交加，或许他们没有死在那些飞鱼怪的手上，反而会冻死在幽影之丘。
没想到，在他们绝望的时候，遇到了安格尔。
他们敢来深渊闯荡，自然也认识“破碎的传火之石”。别看这在安格尔眼中，没什么用，但对他们而言，这起码是超过一百魔晶的材料！
如今，只是回答几个问题，便能得到这个既能保暖，还能卖出好价格的物品，他们怎会不答应。
他们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
半晌后，安格尔眼睛一亮，他不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甚至，还有可能得到托比的消息，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破碎传火之石丢了过去。
那样貌清秀的女学徒伸出手去拿，不过手刚一伸出来，不知怎么地，趔趄了一下，火红色的圆珠便落到了男学徒的手中。
男学徒拿到手后，立刻面带担忧的看着女学徒：“没事吧，小心一些，雪里可能有碎石。”
一边说着，一边扶起了女学徒，同时嘴里念念叨叨：“传火之石先放在我这，我火气旺，你靠着我点就行了。”
女学徒还想说什么，男学徒却是强硬的打断，然后对安格尔哈腰鞠躬，“多谢大人的好心赠予，我们就先回要塞了。”
说罢，他揽着脸色绯红的女学徒，朝着要塞的方向走去。
安格尔回过头，眯着眼，看向在风雪中逐渐消失的俩人身影，嘴里啧啧两声。
先前那女学徒之所以趔趄，安格尔可是感知的很清楚，是那男学徒搞得鬼。不仅抢到了破碎的传火之石，还顺势揽住了那女学徒，倒是一点亏也没吃。
风中似乎还残留着那男学徒对女学徒的窃窃耳语：“这东西挺贵的，等回去后，我把它卖了，然后魔晶分你一半……”
男学徒真的会将卖得的魔晶分出去吗？
安格尔不知道答案，不过，从男学徒见到传火之石后那发光的双眼，估计……很难了吧。
之前，男学徒护佑着女学徒似乎挺真挚的，倒是没想到，变节的这么快。
安格尔摇摇头，不再去想他人的事，而是眼神闪烁着亮光，朝着山丘顶端走去。
刚才，从他们口中，安格尔得知了一些幽影之丘的秘闻。
说起来，也不算是真知的秘闻，只不过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传播范围有限。
据说，在山丘的另一侧，一棵枯木的树洞中，藏着一条密道。那条密道，通往山丘地下的一个洞穴，这个洞穴名字就叫幽影，同时，也是幽影之丘的来源。
外传，每隔一段时间，幽影之丘就会出现奇怪的白影，还会发出婴儿尖叫，仿似鬼魅。
学徒间传的沸沸扬扬，但实际上，这些白影是幽影洞穴中的地热泉水蒸发出去的白烟，而婴儿尖叫声，则是来自洞穴中的一些定期从地下河道游来的某种长须鱼类。
幽影洞穴虽然隐蔽，但知道的人其实还是有一些，不过洞穴中的地下河道出产的迷湍银环更多，为了个人的利益，很多人就算知道这里，也不对外说。
先前那情侣学徒，就是去幽影洞穴寻找迷湍银环。
他们这次去幽影洞穴的时候，本来是沿着地下河道在寻觅，但半途却遇到了一些变故，不知从哪里游来的墨色飞鱼怪，突然像是发疯一样对他们发起攻击。
这些飞鱼怪顶多是初级学徒的水准，但耐不住数量多，而且巫师的体系在这里恢复很慢，所以，他们最终不敌，然后逃跑逃了出来。
这些是关于那情侣学徒的经历，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不过，安格尔从他们口中得到了一个线索，这个线索很有可能指向托比。
虽然他们没有在幽影洞穴里见到托比，但那个女学徒对于声音极为敏感，她说，她在逃跑的过程中似乎听到了洞穴深处传来过鸟鸣声。
安格尔用音幻之术模仿了托比的声音，女学徒听后，十分笃定的道。
“就是这个鸣叫声！”
第1006节 洞穴深处
很快，安格尔便在山丘背面找到了那对情侣所说的枯木树洞。
那树洞在枝蔓的遮掩下，看上去并不明显。而且，树洞外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若非之前那对情侣逃出来时撞出一个洞口，估计这个树洞还掩盖在大雪之中。
也无怪乎之前探察傀儡没有发现这里。
安格尔躬身钻进了树洞，洞里的路是一路向下的，漆黑而深幽。
进洞没多久，安格尔便从狭小的甬道中走到了十分宽敞的地下溶洞，地下溶洞里有一股刺鼻的硫磺味道，同时，地底的缝隙里还偶尔钻出白色的蒸汽。
烟蒸雾缭间，安格尔隐隐看到了几道白影。精神力探去，却是空无一物，估计就是外界传言的“幽影”。
地下溶洞的岔路很多，安格尔一时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只能根据地上那对情侣留下的脚印和些微血迹，判断他们曾经去往的方向。
循着地上发现的踪迹，安格尔穿过了地热区域，走到了一条散发着水腥味的甬道。
这条甬道比之前的要长，通过萤石的光辉，安格尔能明显看到甬道侧壁还有地上，都有凌乱的血迹。
当甬道走到快接近出口的时候，安格尔听到前方传来水流哗哗声，同时，他也遇到了之前那对情侣口中，令他们惊慌奔逃的——飞鱼怪。
这种飞鱼怪的外形很是奇特，鳞片恍若琉璃，体态修长似梭带，它身体两侧的鱼鳍又宽又大，比起托比的翅膀还要大上一号，此时鱼鳍正不停的上下摆动着，让它能维持在空中飞行。
安格尔自从进入幽影洞穴之后，就开启了无边静寂，所以，那单独在甬道里巡弋的飞鱼怪，并没有发现安格尔。
然而，当他想要从飞鱼怪身旁穿过时，那只飞鱼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身周突然抖落了一片水雾。
安格尔在水雾的笼罩范围内，飞鱼怪立刻发现了不对劲，本来是银白的鱼目，刹那间变得猩红。
鱼嘴一张，一道细如白练的水箭，便冲向安格尔。
无边静寂有一点不好，它是消除存在感，没被发现的时候，万般皆好。可一旦被发现，就很难再隐匿下去。
他完全没想到，这飞鱼怪还会在四周布水雾，用以监测周围的动静！
安格尔在心底暗骂一声，然后闪身躲开了水箭，在闪避的同时，安格尔也从手镯里取出一把带有白色长剑，对准飞鱼怪砍去。
飞鱼怪的身形滑溜，且速度十分的快，安格尔这一劈砍，被它顺利的躲过。
不过，安格尔拿出剑来砍的主要目的，并非是要砍中这只飞鱼怪。
而是砍中水雾！
他的这把剑，是附着了寒霜魔纹的剑，其凝冰效果之强大，只要周围有一点液体存在，都能迅速的将其冻住。
这只飞鱼怪，周遭布满了水雾，安格尔的剑法虽然不像娜乌西卡那般，可以稳定砍中飞鱼怪，但砍中水雾倒是不难。
随着剑划过水雾，寒冰的侵蚀便沿着水雾直达中心的飞鱼怪。
还未等飞鱼怪发出第二道攻击，它已经冻成了鱼棍，啪嗒一声从半空中摔了下来。这时候，安格尔想要砍死他们，却是简单了。
随手一挥，冻僵的飞鱼怪便被他砍成了两半。
飞鱼怪对于那对情侣学徒而言，是一个不小的麻烦，尤其是数目变多的时候。但对安格尔而言，他有太多方法，在节约魔源的同时，还能干掉它们。
继续往前走，安格尔遇到的飞鱼怪愈发的多。
不过，飞鱼怪再强大也没有太高的智慧，仅凭本能行事，安格尔又有各种炼金武器辅助，对付这些飞鱼怪却是十分轻松。
地面留了十数只飞鱼怪的碎骸后，安格尔终于走出了甬道。
甬道外，是一个更为宽大的地下溶洞，安格尔一出来，便看到了那宽敞的地下河道。
河道之长，延伸不知去向。
暗涌的低哑哗哗声，伴随着头顶石岩落下的滴水声，回声不停的在溶洞缭绕，空幽的声音让人心弦惶惶。
除了水外，溶洞内更多的就是飞在半空中的飞鱼怪，它们似在休憩，似在巡弋，不过，当安格尔跨入溶洞后，立刻因为萤石的光芒，让它们看了过来。
当发现有外人闯入后，数以千计的飞鱼怪，就像是疯魔了一般。
纷纷向安格尔发起攻击，水箭落空，就直接用尖利的身体冲过来。
对于这种大量的鱼群，安格尔也依旧不惧，当初他在净化花园的时候，对付的那些飞鱼群可是比这里多太多了，而且实力也更为强大。
安格尔直接布下一个迷雾幻境，在迷雾幻境中通过模拟水箭，做一个骚扰者，飞鱼怪在猜疑与过度警惕中，直接陷入了混乱与内战。
安格尔只是布了一个棋盘，动了一颗棋子，然后就完全的作壁上观。
没过多久，在迷雾中自相残杀的飞鱼怪数量越来越少。
这时候，安格尔拿着冰霜之剑，开始定点收割。很快，目及范围之内的飞鱼怪，全都消失不见，而整场战斗不超过二十分钟。
将飞鱼怪清空以后，安格尔来到了地下河道边缘。
光芒照耀下，可以看到地下河道的水十分的清澈，甚至能看到下方的游鱼。一道银光闪过，安格尔揉了揉眼，惊疑的发现，不远处的河道内，居然有一只发着淡淡银光的类虾。
不对，不是一只。
是整整一个小队，起码十多只。
这种发着银环之光的类虾生物，安格尔并不陌生，这就是之前波波塔等人想要寻找的迷湍银环！一种对男人有迷之作用的美食食材！
他现在有点明白那对情侣为何会跑到幽影洞穴来找迷湍银环了，这一发现就一群，每一只价格都几十甚至上百魔晶，就安格尔看到的这一群，起码就上千魔晶。
迷湍银环个人的力量几近于无，安格尔直接伸出魔力之手，便将这些迷湍银环抓了起来。
看着魔力之手的掌心，被禁锢的那十多只迷湍银环，安格尔也忍不住感慨。
深渊，危险极大，但同时它又伴随着难以想象的机缘。若是在巫师界，想要赚到上千魔晶，巫师学徒估计要奋斗十多年。
这也是为何，有那么多人拼着生命危险，也要来深渊闯荡的原因。
随手拿了个瓶子，将这些迷湍银环装上后，塞进了手镯。
迷湍银环，安格尔自己肯定用不着，他思忖着，等回到要塞之后，倒是可以分一些给导师和坎特。
安格尔沿着河道往前走，根据之前那女学徒所言，她听到的鸟鸣声，是从地下河道水流来处传来。
所以，安格尔开始逆着水流方向前进，这条河道很长，溶洞也很大，一路上安格尔还是遇到很多飞鱼怪，其密集程度，也超乎他的想象。
“托比真的会在前方吗？”又杀死一拨飞鱼怪后，安格尔心中升起疑惑。
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就被解答了。
并不是说安格尔发现了托比的踪迹，而是他发现了一只已经死去的古怪魔物的尸体。
这只魔物是一只背着海葵的螃蟹，身高比成人还要高，体型更是庞硕。魔物已死，但安格尔在魔物身上隐约感觉到了重力脉络的痕迹，可见，这只魔物估计是被托比杀死的，而且死去的时间不超过一日。
看来，那个女学徒并没有说谎，托比还真的有可能，就在幽影洞穴的深处。
安格尔估摸着，托比应该是在外面发现河道被冻住，想要捕鱼不太容易，后来它无意间发现了幽影洞穴里的地下河道，发现这里有很多鱼，就吃的忘乎所以了。
而安格尔之前在要塞里通过讯号呼唤托比，它没有回应的答案也浮出了水面——在幽影洞穴怎么可能接受得到讯号？
安格尔稍微松了一口气。
地下河道附近虽然有一些魔物，诸如飞鱼怪又或者这螃蟹怪，但这些魔物对托比却几乎没有什么威胁。
虽然托比不见得遭遇危险，但为了以防万一，安格尔还是加快了步伐，朝着洞穴深处前进。
没走多久，安格尔沿着河道，穿过一个较窄的缝隙，然后，他来到了另一个广阔的地下空间。
才一来到这片空间，安格尔便发现了一丝古怪。
心情突然有些憋闷，好像有什么东西压迫着内心，让人莫名的感觉有些沉重。
而且，空气中的腥味更加的浓郁。
这种腥味却并非是河道里的水腥味，而是一种混合了血腥味与某些爬行类动物身上带有的腥臭味。
这种感觉，就像是当初安格尔从波克拉底离开时，在阿克索的洞穴里闻到的气味很相似。
“蛇类魔物？”安格尔在心底疑道。
他朝着溶洞中央走去，地面上明显有条纹状的爬行痕迹，而且痕迹中的腥臭味更浓。
如无意外，这里还真有蛇，而且看这痕迹的大小，那蛇还不小。
不仅不小，安格尔在这溶洞里发现的蛇行痕迹还不少。这意味着，这里的蛇可能不止一只。
莫非这里还是个蛇窝？
安格尔正思忖的时候，一道细微的声响突然传入耳内。
“叽咕——”
第1007节 巨蛇之窟
虽然这道声音极小，且带着无意识的低哑呢喃，但安格尔还是如瞬间触电般，停下了脚步。
他不会认错，这绝对是托比的声音！
托比就在附近！
安格尔的激动之情还没从内心深处涌起，便被那道轻鸣声所蕴含的意思给迷惑住了。
之前那低声的“叽咕”，其实对安格尔而言，听不出什么具体意思，甚至有种托比在说“梦话”的感觉。但这道声音，偏偏让安格尔心中生出奇怪的感觉。
压抑且弱小，就像是托比在梦呓着……求救！
想到这，安格尔突然生出一丝不安感！
他立刻循着之前听到的声源方向跑去，越跑，空气中的腥臭味越重。那浓郁的不安感，就像是有某种爬行猛兽，正咧开毒牙，在黑暗中用冰冷的竖瞳窥探着他，并且随时准备伺机待发。
“叽咕——”
安格尔再次听到托比的声音，依旧是宛若呓语。
就在前方了！安格尔在狂奔的时候，同时也在警惕着，准备随时与潜藏在周围黑暗里的“魔物”一战。
突然，一道嘶嘶声，从前方传出。
安格尔瞬间停了脚步，随着萤石的抬起，眼前的一幕让他的瞳孔微缩。
之前他还奇怪，明明地上有蛇爬过的痕迹，怎么会一条蛇都没有看到。直到现在，他才知道所有的蛇去了哪里——
前方的道路，布满了蛇！
无数的蛇，颜色或艳丽或暗沉，或大或小，或粗或细，在前方密密麻麻的爬着，它们裹挟交缠在一起，将路全部遮挡住了。
这是一条由无数的蛇，交织而成的蛇之路。
安格尔的到来，让所有的蛇全部回过头，本来寂静的小路，刹那间无数的“嘶嘶”声响起，就像是指甲划过光滑的瓷壁，令人背脊发凉，十分不舒服。
弓起上半身作攻击状的蛇，展露着自己身上更加鲜艳的纹路，他们互相交缠着，仿佛形成了一座艳丽的“门”。
似乎在告诫着外来者：非请勿入！
这些蛇虽然看上去威嚇十足，但实际上体内的能量蕴含程度，和之前遇到的飞鱼怪差不多。也就是说，它们顶多算是初入阶级的魔物，凡人也有机会将它们杀死。
对于这群魔物，安格尔依旧没有惧怕，直接冲了过去。
他原本是打算用对付飞鱼怪的“迷雾”招数，然而这个招数对这些蛇并没有什么用，它们搜捕猎物根本不用眼睛。
而且这群蛇在迷雾幻境里完全不受影响，并且各显神通，有的通过蛇信感受气味的，有的通过颊窝感知活物温度的，甚至还有通过下颌贴地感受震动的！
它们根本没有杀错友方的可能，哪怕在迷雾幻境中，蛇对安格尔的定位也极准。
既然迷雾幻境无法对付这群蛇，安格尔索性直接放了一把火。
炎阵幻杀！
熊熊的火焰，瞬间包裹住群蛇！
同时，安格尔的指尖又生出一点白雾——魇幻恐惧术！
两个戏法一叠加，这群蛇立刻出现了大乱，之前交织在一起的蛇，开始纷纷四散，同时，为了避免被灼烧，全部往地下河道里钻。
只不过，想要扑灭炎阵幻杀的火，普通的水根本不行。
瞬间，之前挡路的蛇一干二净。安格尔也懒得追杀，如今找到疑似发出“求救”讯号的托比，最为重要。
不管零落逃窜的蛇群，安格尔飞驰向道路的尽头。
黑暗与腥臭，一直伴随着安格尔。火焰与恐惧，则成了这条道路的主旋律。
很快，安格尔便跑到了路的尽头，然而这里什么都没有，仅仅是一道天然的土石壁……安格尔很确定，之前他听到托比的声音，就是在这个方向。可路走到了尽头，却无法继续了，这让安格尔开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最终，他将目光放到了地下河道。
虽然岸上的路到了尽头，但河道却还没有。安格尔二话不说，开启了净化力场跳进了黑漆漆的河水中。
依旧是逆流而上，安格尔在河道里穿行着，周围没有靠岸的路途并没有太远，约莫十多米，安格尔便从河水中冒出了头。
这里居然又是一个巨大的溶洞，当安格尔爬上岸的时候，他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警觉。
这里不太对劲。
当初，在安格尔发现蛇痕的溶洞中，安格尔就感觉到一种奇怪的压抑感，心情莫名憋闷，就像有沉甸甸的东西压抑在心中一般。
之前在那条小路上，他只顾着追寻托比的声音以及对付暗地里的捕猎者，倒是忽略了心中的感觉。
可到了这里时，那种憋闷感再次涌现，而且更加的严重。
这种憋闷，并非生理上的不舒服，更像是情绪影响的心理不安。
安格尔小心翼翼的贴着墙壁，探索着这个溶洞，当进入一个拐弯区的时候，他看到了几条花纹艳丽的蛇缠在一起。
周围的气氛莫名凝重，安格尔没有向之前那般贸然开战，而是收束着气息，甚至将体热也完全屏蔽，从另一侧绕了过去。
连续绕过数个蛇堆，安格尔发现了一条盘桓向上的路。
沿着向上的路走，安格尔的心情越发不舒服，但是，他又隐隐的感觉到，托比似乎就在不远处……
当安格尔绕着这条路走到顶端的时候，安格尔眼神一亮。
他看到了！
托比就在对面的地窟山壁的中段！
不过，它此时的状态却不是太好……托比的四周散落着几颗萤石，照亮了周围的情景。一些鲜艳的蛇，正围着它，吐着蛇信，明显会对托比生出威胁。
可托比，它眼睛却半闭半合，一副昏昏欲睡的状态。
之所以能抵挡周围的蛇的窥伺，全是因为托比身周布了一层薄薄的灰色气息，每有一条蛇靠近，那气息就会将蛇化为血泥，故而，没有蛇敢靠近。
那是重力脉络，不过，看样子已经被消耗了很多，有越来越淡薄的趋势。
一旦重力脉络被消耗一空，托比必然会遭受到蛇群的围攻。
安格尔不敢再耽误，立刻准备飞过黑漆漆的天堑，去到另一边的山壁将托比带走。不过，他刚准备飞起来的时候，便看到崖壁下方发出沙沙声响，一道黑影似乎一闪而过。
若非安格尔之前无意间瞥到崖壁下方，他完全没注意到下方似乎还有东西。
他迟疑了片刻，靠在阴暗的一个角落，暗中观察着。
没过一会儿，那道黑影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当安格尔看清楚时，眼神里闪过震撼之色。
那是一条体型丝毫不逊色于阿克索的巨蛇！
托比所在的岩壁，似乎就是这条巨蛇的巢穴，它庞大的身躯正缠在对面的尖峰上，缓缓的移动……光是那巨大的三角头颅，就有一个成年人的身高，可见隐藏在黑暗中的身躯，会有多么的吓人。
安格尔感知不到这条蛇的实力具体有多强，但看体型，以及其身上散发的莫名波动来说，绝对不弱。
先前安格尔一直感觉到奇异的憋屈感，就是从这只巨蛇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仿佛是一种“域场”。
在某一瞬间，安格尔甚至有种想要退却的想法。
“要不，回去告诉导师，让桑德斯来救托比……”这一想法刚一生出，就像是山洪一般，冲进安格尔的内心。
这山洪却非安格尔的本意，而是由恐惧化出的洪流。
不过，当安格尔看到托比身周越来越微弱的重力脉络，他心中明白，一旦他返回要塞求救，便等于放弃了托比“生”的机会。
先前遇到的情侣学徒，那女学徒并没有深入到这里，就听到了托比的声响，可见当时托比的情况还不错。
但只是短短半个小时，当安格尔来这儿的时候，托比的声音已经极其微弱，甚至只能通过呓语来求救。
“没有时间回去了。”安格尔压下心中对“未知”的惊惧，默默的分析着现场情况。
也不是不能救。
虽然那只蛇身上并没有散发出威压，但安格尔既然要救托比出来，自然要以最坏的情况作打算。
假设，那只蛇的实力高于巫师级。
一旦它发现了自己，肯定会释放出威压。
不过，只要自己速度够快，快到它的反应速度跟不上，快到威压追不上自己，那么他就可以带着托比跑出去。
也就是说，他只有一次机会……必须开足马力，运转起重力脉络，将托比从山壁里带走，同时趁着它没反应过来前，要从这里快速折返，逃出升天。
计划看上去简单，但依旧有变数。
他能不能趁着巨蛇反应之前救出托比？还有，这只巨蛇身周存在的“域场”，会不会影响自己？
安格尔心中隐隐觉得，那“域场”绝对很麻烦，要不然，以托比的实力，依靠重力脉络的能力应该能跑出来，而不会陷于危险之中。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只蛇通过某种威压，强制将托比按留在此。
就算“域场”真的会影响他，他也必须孤注一掷。
不过，安格尔也不是莽夫，他心中在赌一件事……
第1008节 只要速度够快
他隐隐觉得，这个域场似乎与“情绪操控”有关。
如果真的是情绪操控，安格尔倒是有方法去暂时抵御。
“不管了，赌一把。”安格尔决定就把它周遭的域场当成情绪掌控，他在思维中慢慢的构建着戏法模型……
戏法模型已成，但他不能立刻激发。如今，他离巨蛇还远，并且有无边静寂，对方才没有发现自己。可一旦激活戏法模型，出现魔力波动，巨蛇估计立刻就会锁定自己的位置，到时候想要出其不意的冲过去，必然会受到影响。
安格尔还在等待。
等待着巨蛇盘缠着那尖峰，将蛇头背向他的时候。
沙沙声起。
巨蛇身上的鳞片摩挲着石头，它开始慢慢的移动起来，当它成盘状，脑袋逐渐偏向尖峰背面的时候，安格尔眼睛一亮。
就是这时候！
他毫不犹豫的在内心深处快速的默念着秘魂喃语，灵魂辅一出窍，安格尔毫不停留，迅速提起重力脉络，冲向了对面的山壁！
当安格尔进入巨蛇的域场范围，立刻被巨蛇发现，不过它似乎有点好奇是什么东西闯了进来，一开始并没有发起攻击，只是瞬间加大域场的力道，然后从尖峰的另一侧伸出蛇头查探具体情况。
域场的力量一增，安格尔瞬间就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压抑憋闷，甚至带着绝望与悲伤。
域场虽然压抑，但给安格尔的反馈却是不悲反喜！他赌对了！
他果然没猜错，这的确就是影响情绪的域场！
刹那间，安格尔激活了固化在灵魂中的“魂维之道”，将早已在思维空间里构建好的戏法模型释放了出来！
这个戏法模型只是普通的基础幻境，不过覆盖的范围并非是对方，而是精准的以安格尔自身为幻术节点，将他本人完全遮掩住。
巨蛇的情绪域场虽然强大，但是，安格尔的个人天赋中，也有情绪掌控！
当幻术节点覆盖住自身，安格尔通过基础幻境重新调整自己的情绪，几乎没有受到域场丝毫的影响，便来到了山壁中段，托比的身侧。
对于其他蛇类来说，托比身边的灰色气息就是催命符，但对于安格尔而言，这是最亲昵不过的力量。
他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探进灰色气息里，一把抓住托比，然后不管不顾的朝着外面疯狂的冲刺……
这一切，不过是发生在弹指间。
当巨蛇发现不妥的时候，那个擅闯它领域的人类，已经带着之前它发现的“奇异种”到了崖壁另一边！
“嘶嘶嘶”
剧烈的声响，伴随着强烈的怒意，从安格尔的身后传来。同时，一股厚重且压抑的力量，也在地下溶洞中成型。
这是威压！而且是巫师级的威压！
果然，他没有猜错，这只蛇和阿克索一样，也是一只巫师级的魔物！
安格尔毫不停留，一手抓住托比，另一手迅速的抓起自己的肉身，按着既定的路线开始狂奔
只要我的速度够快，你的威压就追不上我！
安格尔抱持着这样的信念，全力的激活了重力脉络！
甚至不到眨眼间，安格尔就冲破了速度的壁障，从之前进来的地下河道里疯狂的往外逃。
此时，河道的水流之于他而言，是顺水。
安格尔本来想在水里顺水而下，不过一种危险的感觉，突然从河道里升起。
安格尔赶紧飞了起来，下一刻，这片河道便化为了冰冻。然后随着轰隆巨响，那只巨蛇以极快的速度，撞破了墙壁追了出来……
安格尔一点也不敢耽搁，马力全开之下，正式巫师想要追上他也难！只要不让自己露在巨蛇的威压范围内，他就有把握安全的带着托比离开！
那只巨蛇也没想到，安格尔这个人类看上去比它弱小的多，居然速度快到连影子都看不清，它只能靠着能量的波动去追踪。
在追了一会儿，发现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远，恼羞之下，它对准空气中直接喷出了一道布满寒霜之星的凛冽飓风。
安格尔也感知到了背后那足以冻结一切的冷风，不过，他依旧坚信，只要自己速度够快，不仅仅是威压，所有的攻击他都能跑掉！
安格尔信心十足，因为他如今已经来到了入口附近，只要再穿过一段短短的甬道，他便能逃出生天。
不过，当安格尔来到之前他杀死飞鱼怪的河道尽头时，却发现这里一地的飞鱼怪尸体全都消失不见。
同时，一只巨大的螃蟹堵在了先前的入口处。
这只螃蟹和之前安格尔发现被托比杀死的那只背生“海葵”的螃蟹有些类似，但这只螃蟹更大，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移动的橘皮堡垒。它的背部也有“海葵”，但这个海葵却已经是成熟体，不似花瓣，反倒像是无数的触须，在风中招摇。
这只海葵螃蟹，正用自己巨大的蟹钳，在河岸吃着他先前杀死的飞鱼怪。
最重要的是，安格尔发现这只螃蟹身上也有让他恐惧的气息。
这就算不是巫师级，也是近巫师级的存在！
它挡住了路，背后又有巨蛇追兵，安格尔一时间似乎无路可逃。而且，那只巨蟹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正抬起头看向安格尔……
在巨蟹看向他的时候，安格尔当机立断，一头扎进了暂时还没有被冻结的地下河道里。
既然他进来的入口被挡住了，那他总不可能坐以待毙，如今唯有一条路，便是继续潜伏到水道之中，说不定能找到一息生机。
他潜进水里，顺水漂流而下。
周围黑漆漆的，只有流水的声音。
“或许黑暗之中就隐藏了巨大的魔物。”或许是环境使然，黑暗的水下环境，让安格尔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他想了想，通过魂维之道联系思维空间，构建了一个光亮术。
就在光亮术起的时候，安格尔感觉一道巨大的阴影突然从水下浮了起来。
安格尔低头一看，居然是一个在水底飘荡的巨魔！此时，巨魔正大字张开着双臂，就像死了一半，静静漂流，双眸也紧闭着。
安格尔吞咽了一下喉中唾沫，低声暗忖：“这只巨魔应该不会醒过来吧？”
下一秒，巨魔那宛若铜铃一般的眼睛猛地睁开，散发出无尽的幽寂气息。
安格尔：“……”
真是乌鸦嘴！安格尔甚至有些想自打耳光。
他毫不犹豫的加速逃跑，朝着水域更深处飞去。而那巨魔在睁开眼后，搅荡出数个地下水涡，朝着安格尔逃离的方向追去。
“只要速度够快。”安格尔此时也不管自己前方是什么了，重力脉络全速运转。
一路上，安格尔还看到了无数的水下魔物，这些魔物看到安格尔，立刻发起攻击。不过，没有任何的魔物，能追上安格尔的影子。
又游了一会儿，安格尔能感觉背后的波澜不止，估计那只巨魔还在追赶。
说不定，巨蛇与海葵螃蟹也没有放弃他。
在幽凄静谧的水域里，安格尔突然有种无处安放的惘然。
他真的能逃出去吗？
就算真的能逃出去，会出现在哪里？
安格尔已经竭力在绕圈，就是不想太过远离，以致于自己失去了方向。
但真的有用吗？越是逃跑，追兵反而越多，这种无力感让他不禁开始怀疑人生。
而且，他灵魂出窍的时间也有限。
安格尔迷惘的飘荡在黑幽幽的水底，他能做的，就是继续跑。
在他开始自我怀疑的时候，那只巨魔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在遥远的距离就对着安格尔击打出一拳。
水下的波荡，形成漩涡，就像一条飞驰的白龙，带起无数汽泡，冲向安格尔。
安格尔在最后时刻，堪堪躲过。
在经历这生死一瞬后，安格尔之前的迷惘突然消失。他也不知道之前突然而来的自怨自艾是心理作用，还是未知存在影响着他，但在经历了差点被轰成肉渣的一击后，他醒了过来。
继续逃！
在这里停下来，就算是乞怜对手，它们也不会理你。
安格尔再次奔逃，不过这一回，他放下之前心里的桎梏，没有再绕大圈，而是准备选定水流的方向，往前逃。
就算真的偏离了守望要塞，去到陌生的地方，但只要活下去，总有希望。
带着这个想法，安格尔的眼神瞬间坚定下来。
不过，当安格尔定下准备的时候，意外不期然的出现。
之前那巨魔的攻击，对某个沿侧的石壁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只听“轰隆”一声响，那里便被轰碎成渣。
等到安格尔反应过来时，发现被轰碎的地方，居然开始倒灌起水来。
……
安格尔从地下水域逃了出来。
被巨魔轰碎的石壁，背后连接了一条狭窄甬道，而这条甬道居然连接到之前树洞下方的蒸汽大厅。
虽然逃了出来，但他高兴地还太早。
就在安格尔逃出幽影洞穴的刹那，还没畅快的呼吸外界沁凉的空气，便听到背后传来巨响。
他回头一看，只见大地突然开始拱动。
石块碎裂，山丘上的大雪被掀飞，就连安格尔逃出来的那个树洞，此时也出现了坍塌。
随着尘埃尽落，巨大的三角蛇颅，从地陷之中缓缓探出。
第1009节 原因与来由
“居然还跟着我！”安格尔在心内暗骂一声，这蛇也太执着了。
难道说托比掏了蛇窝？
安格尔低头看了眼被他放在肉身衣兜里的托比，自从将托比从山壁上救出来后，它似乎明白自己已经安全，于是十分放心的睡了过去，让自己彻底的陷入黑甜梦乡。
之前逃跑的时候，安格尔也检查了托比的情况，并没有外伤，之所以沉睡不醒，或许是因为力竭的缘故。
收回目光，眼看着那只巨蛇就要从地窟中钻出来，安格尔也不得不再次跑起来。
地窟和地下河道的地形复杂，安格尔很难全力以赴，可如今他来到了外界，而且守望要塞就在不远处，他还不信自己跑不掉。
想到这，安格尔身上缭绕着灰色气息，毫不犹豫的冲进了漫天飞雪之中。
与此同时，巨蛇那庞大的身躯，也从地下钻了出来。
它一出地窟，立刻被一阵白雾遮掩，漂浮到了半空中。阴冷的眼神看向安格尔消失的方向，宛若一道白练，飞射而去。
安格尔也抽空回眸看了一眼，不得不说，那只巨蛇在云雾中蒸腾飞跃，颇有气势。而且，在云雾半遮半掩之下，本来就恐怖的身躯，如今更显庞大。
巨蛇追他也罢。
安格尔在回头的时候，发现那只原本在地下河道飘荡的巨魔，甚至体型一点不输巨魔的海葵螃蟹，也从地底钻了出来。
“我到底有多引仇恨？”安格尔一脸无语。
他现在能做的，也就是跑了。
好在，要塞就在附近，不下雪的时候，甚至能从要塞的瞭望塔看到幽影之丘，可见两者并不远。安格尔在往要塞跑的时候，霜月的护卫队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并且迅速的靠了过来。
不过，比起护卫队的效率，还有一人速度更快。
只见一道黑影闪过，霜月护卫队的人正疑惑的时候，却是闻到空气中逸散的淡淡月冕香。
而安格尔也在这时，听到一道声音传入耳中。
“两三个小时不见，你又出去鼓捣什么事了？”那熟悉且低哑的男声，让安格尔眼里闪过喜色。
下一秒，全身黑色绅士服，披风在大雪中烈烈作响的男子，出现在安格尔眼前。
“导师！”安格尔停住了步伐，“太好了，终于得救了！”
眼前之人，正是桑德斯。他此前正在书房里头疼关于“梦之旷野”的一些事，结果这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就感觉到不远处传来魔物的嘶吼。
他只是抬头随便的望了望。
然后下一刻，他的眼神就定住了。
“这臭小子居然又去搞事……”桑德斯暗骂一声，抽了抽有些僵硬的嘴角，还是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朝着安格尔的方向飞了过去。
桑德斯的到来，给安格尔注射了一剂定心针。
桑德斯瞥了眼被安格尔灵魂拽在手上的肉身，看着肉身那已经有些苍白的嘴唇，足以见得安格尔之前灵魂出窍的时间已然不短。
“你先回归肉身，这里交给我。”桑德斯的这句话，让安格尔喜出望外，不过高兴的情绪还没维系多久，就听到桑德斯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搞事寻死，以后最好离远一点。”
灵魂回归了肉身，安格尔只觉浑身一阵空乏，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等他稍微回过神的时候，却见桑德斯已经在与那只巨蛇对战了。
这时，霜月的护卫队也赶了过来，当他们看到与桑德斯对战的巨蛇时，护卫队众人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遗憾。
这可是巫师级的魔物啊，而且还不是一身贫乏的恶魔。
一旦杀死这只魔物，起码都有六位数的收入。不过，如今桑德斯都已经开战了，他们也不好意思去分一羹。
可是，这种遗憾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远方的雪丘上，突然掀起一阵阵的雪尘。
仔细一看，居然又是两只魔物。
这两只魔物的实力虽然无法和那巨蛇相比，但它们的阶层全都是初入巫师级，价值也不低！
“那边俩家伙，也是你引出来的？”桑德斯在与巨蛇周旋的时候，也注意到了后方的变故。
安格尔尴尬的点点头：“也不算，我其实也没招惹它们，就是从他们身边经过，就追上我了。”
安格尔的话，得到的回应是桑德斯的一个冷眼，以及，霜月护卫队对他的惊疑。
霜月护卫队大致已经了解的情况，当他们得知这三只魔物都是安格尔引出来时，他们眼中剩下的只有佩服。
一个学徒巅峰，遛了三只巫师级的魔物，而且最终还在魔物的追杀中逃了出来，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就算是他们遇到这种事，也不会比安格尔更好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安格尔身上还没有一点伤痕，整体看上去就像是外出散了一场步。
“果然不愧是幻魔阁下的弟子。”护卫队的人在心中不禁如此想道。
海葵螃蟹和巨魔此时也出现在了视野范围内，只见护卫队的队长高声道了一句：“幻魔阁下还有……帕特先生，这两只魔物不如交给我们处理？”
安格尔倒是没想到霜月护卫队的人会来询问自己，他的答案自然是点头应是。
桑德斯也无意去争那俩只魔物，护卫队的众人立刻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全都磨刀霍霍的对准在雪地中还没有感知到危险来临的俩个可怜魔物。
约莫小半个时辰，桑德斯成功的杀死了巨蛇。
另一边，护卫队十数个巫师，却还在与巨魔与海葵螃蟹周旋，并且，这边的战斗也引起了要塞更多巫师的注意，越来越多人靠过来，也有巫师主动申请加入清剿的团队，只为了分刮利益。
安格尔难得遇到这种大阵仗的对决，看的很是入迷。
而且，他现在也终于明晓了正式巫师和同阶的魔物相比，还真的不算什么。巨魔和海葵螃蟹此时虽然有些狼狈，但都只是小伤，而护卫队的巫师中，却已经有好几个负伤员，其中重伤的也有一个。
也因此，护卫队不得不让更多的巫师加入清剿，最后就算真的杀死了魔物，利益一分下来，也没有多少了。
所以，反倒是单独杀死巨蛇，独得一条巫师级魔物尸体的桑德斯，获得的利益最大。
安格尔看的津津有味的时候，桑德斯将巨蛇的尸体收进重力花园，然后飞到了安格尔身边，冷冷道：“跟我回要塞，我倒是想知道，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眼看着人越聚越多，桑德斯叫安格尔回去也是避免他被盘问，毕竟之前发现这里出现异常的人很多，知道安格尔是始作俑者的人也不少。
桑德斯都开口了，安格尔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跟着回了要塞。
安格尔进入要塞后，明显感觉周围的人看他的眼神饱含深意，其中想要欲言又止的人也不少，不过碍于桑德斯就在身侧，倒是没有人真的上前询问。
毕竟，那可是三只巫师级的魔物！
说起来，巫师级的魔物虽然在深渊不少，但能被他们对付的，且抛开获利贫瘠的恶魔，说起来也没有太多。
安格尔就像是去掏了魔物窝一般，一下子引出来三只，而且看样子还是在要塞附近引出来的。
他到底做了什么，以及他怎么做到的？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说吧，不到三个小时的期间，你到底干了些什么？”回到领地后，桑德斯面无表情的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感受着桑德斯那迎面而来的眼刀，表情有些尴尬。
他迟疑了一下，指了指睡得一派舒坦模样的托比，默默道：“其实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找它去了。”
安格尔一脸无奈的将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
他也完全没想过，自己只是要去救托比，结果一波三折的招惹到那三只魔物。
桑德斯听完以后，也有些无语，听安格尔的说辞，他确实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只能说一切都是因缘际会。
而且，桑德斯记得没错的话，幽影洞穴以前就被清理过，并没有发现巫师级的魔物。正因此，后来有很多学徒进入幽影洞穴，要塞也没有人去管。
可偏偏，安格尔进入幽影洞穴，就遇到了巫师级魔物，而且还一次性的遇到了三只？！
如果不是桑德斯很清楚安格尔未曾踏入过临界森林，要不然他都怀疑，安格尔是不是沾染了厄运巡礼者的气息？否则，怎么可能运气倒霉到这种程度。
尤其是之前桑德斯正面打过一场的巨蛇，它的实力简直恐怖，若是交给那群霜月的护卫队，绝对拿不下来。
那能操纵情绪的域场，若是再近一步，几乎可成领域！
一旦成就了领域，哪怕桑德斯去应对，都必须小心谨慎。
这种实力的魔物，如果不是安格尔有“重力脉络”，绝对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了。
桑德斯慨叹一声，这件事也的确不能怪安格尔，只能说时也命也。
“估计，幽影洞穴的那三只魔物，是从地下河道里游过来的。不过，一般而言，巫师级的魔物不会随意的转移领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让它们一起都转移了。”
第1010节 告别要塞
幽影洞穴里出现的变故，桑德斯并没有去深究，毕竟明日他们便会离开。
在大致厘清了这件事安格尔其实也很无辜的时候，桑德斯也不在说什么：只要不是安格尔特意去搞事就好。
桑德斯带着安格尔进入了重力花园，巨蛇那庞大的尸体还躺在露天之中。
桑德斯的意思是，这只巨蛇虽然是他杀的，但毕竟是安格尔引出来的，带他进来就是想要问问安格尔有没有什么想要的部位。
安格尔在迟疑了片刻后，指着从巨蛇伤口中流出来的血：“这血，有用吗？”
桑德斯淡淡道：“因为巨蛇的情绪域场，其体内的血液也受到了影响，除了能制作血墨外，应该没有他用了。”
安格尔一听，却是有些失望，他原本还想着这血液能否代替阿克索的血液给那些软态虫，既然受到巨蛇情绪影响，显然无法用于喂养。
除开巨蛇的血液外，安格尔对其他部位倒是无所谓。最终，桑德斯将巨蛇带有鳞甲的皮，以及一颗附着寒毒的蛇牙，分给了安格尔。
桑德斯的意思也很明显，安格尔可以通过炼金之术，将蛇皮炼以防御，蛇牙磨于攻击。这两者都是巨蛇的精华部位，价值不菲，这也算桑德斯对安格尔的拳拳爱护。
分配完后，安格尔也趁此机会说了阿克索精血的事。
之前坎特判断阿克索精血蕴含的生机无限，对于巫师而言，可能是毒药，但对于凡人或者初等生命，这就是永葆生机的圣品。
安格尔想要询问的是，这个阿克索精血能否对乔恩有益。
对于阿克索精血，桑德斯从坎特那里听说了，他虽然不知道安格尔从哪里鼓捣的生机如此旺盛的精血，但他也没去寻根究底，只是就安格尔问题回道：“还没有看到乔恩，所以不好判断。不过，以如今他的状态，生机再旺盛的药剂，对他都会带来伤害。更何况，你说的精血，来自巫师级的魔物。”
从重力花园出来后，安格尔本打算先返回自己房间，看看托比的情况。
不过，走到半道的时候，安格尔突然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
只见他从手镯里拿出一个装满水的瓷瓶递了过去：“导师，这是给你的。”
将瓷瓶摆在书桌上，安格尔一句话不说，转头就走。
桑德斯本来嘴角还啜着笑容，心中暗道，这小子居然还知道主动孝敬师长了……可当他将目光看向瓷瓶，下一秒，他的嘴角便僵住了。
瓷瓶在壁炉的照亮下，在桌面投影出一片温柔波光。在这摇晃的波光中，三只闪着银鳞光辉的类虾正抱着团瑟瑟发抖。
看着瓷瓶中的三只类虾，桑德斯额头的青筋忍不住跳动了一下。
“迷湍银环，呵。”桑德斯眼神冰冷，意味不明的“呵”了一声。深深的看了眼书房外，最终带着繁复而冗杂的心情，将瓷瓶收了起来。
而此时已经离开书房的安格尔，突然觉得背脊一阵发凉。
迷湍银环对男人是有莫大好处的……导师，应该能感觉到他的好意吧？
安格尔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便将托比从衣兜里转移到了它精致的小床上。
先前被巨蛇追赶逃窜的时候，对托比的身体检测太过仓促，安格尔打算重新查探一下。
很快，安格尔很细致的对托比做了一个检查，确认托比应该只是脱力与疲乏，并没有其他外伤后，他也稍微放下了心。
安格尔很好奇，托比之前在幽影洞穴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不过，既然托比还在昏睡，安格尔打算等它醒过来后，再来询问。
结果，这一等就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外界雪落未停，伴随着呼呼寒风，要塞里开始回荡起号角那独有的苍茫音色。
号角之声，唤醒了沉睡的要塞。懒散了多日的学徒们，收起放纵之色，脸上带着忐忑与对未来的不安，从各自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今日，是他们转移前线的日子，而号角声，则是集结的讯号。
“该走了。”桑德斯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安格尔看着还在昏睡的托比，没办法，只能暂时将托比的小床放到自己的手镯内，同时将托比小心翼翼的塞进衣兜。
托比在睡梦中毫无自觉，甚至舒服的在衣兜里打了个滚。
他们也在号角声声中，告别了居住没几日的小屋。
这一次的转移，安格尔原本以为会是朵姬比尔来送行，结果萨曼莎不知从哪里鼓捣出一架霜寒之翼，虽然比不上当初安格尔在巫师界乘坐的那一艘，但也很庞大。
不过纵然有霜寒之翼，但整个守望要塞的人太多了，最后只有霜月护卫队和学徒坐在霜寒之翼上，其他的巫师则各自乘坐自己的载具。
不用桑德斯言明，安格尔在桑德斯把眼神放到他身上时，就已经主动的拿出了贡多上贡多拉没多久，坎特就笑眯眯的蹭上了船，安格尔自然没有拒绝。
不过，他的眼神此时却并没有放在船上，而是在要塞里周望。
之前来深渊的路上，玛德琳对他照顾有加，同时也乘坐在他的贡多拉上，所以在离开前，安格尔自然也打算将玛德琳一起带上。
可是，周望了一圈，他好像没有看到玛德琳大人？
安格尔将疑惑说了出来，桑德斯似乎是因为昨日收到的礼物不满，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摆出高冷姿态，觑了他一眼。
另一边的坎特，笑眯眯的解释道：“玛德琳已经离开了。”
听完其中的曲折故事，安格尔也不禁感慨，没想到玛德琳选择来守望要塞，是要向东菈复仇。不过之前是不对等的战斗，玛德琳几乎毫无胜算，如今却因为厄运巡礼者的关系，让玛德琳看到了复仇的希望。
安格尔在慨叹的同时，也不忘从自己的手镯里取出装有迷湍银环的瓷瓶递给坎特。
原本他就有打算赠予坎特，如今也有感谢其解惑的意思。
坎特接过瓷瓶一看，表情瞬间怔楞住。
好一会儿，才一脸难看的道：“咳咳，其实，这东西我并不需要……”
安格尔正想说，这是他的一番心意，却没想到一路上十分傲娇不语的桑德斯淡淡道：“安格尔倒是有心了，这东西的确更适合坎特。”
桑德斯特意在“更”字上，加重了语气。
在桑德斯意有所指的话语中，安格尔直到这时才回过神来，送迷湍银环的意涵似乎有些不对劲？
难怪桑德斯的表情，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有些不对劲。
但此时，他就算想解释自己并不是有心之举也没办法，他总不能解释说：“我并不是说你们不行，而是迷湍银环能让你们更行！”
安格尔尴尬却不好解释，坎特极力想拒绝以证明自己很行，桑德斯则在一边推波助澜，看似怂恿坎特接受迷湍银环，但蕴含的潜意思其实在告诉安格尔：你送的这东西，我很不满意！
这样的气氛，一直持续到转移开始。
当号角声停，霜寒之翼舒展冰羽，伴随着沉重的气氛，他们逐渐远离了那座由钢筋水泥制造出的庞大要塞。
哪怕安格尔在守望要塞待的时间不长，但看着这样一个矗立在风雪深处的钢铁怪物，却因为一个“厄运巡礼者”的不期而至，就不得不暂时放弃，也有些感慨与可惜。
但同时，他也对深渊的难以预见性，有了些许明悟。
前一秒还眼看他起高楼，后一秒便见他楼塌了。兴衰难料，常常在弹指瞬间。
这次转移的前线，是暗洋深涡附近的科多港口，选择的路线则是沿着晦光山脉往西，原本他们可以顺着幽影之丘中的密拿河一直往下，不过根据情报，密拿河的中下游常常有大量恶魔聚集，加之河中也有很多恐怖魔物，他们只能作罢。
不过，这与桑德斯师徒倒是没有什么关系。
他们并不会去科多港口，而是准备在半途转道，桑德斯打算趁此机会带安格尔返回野蛮洞窟，不过他必须要选择空间能量稳定的区域。而他们即将前往的晦光山脉里，就有一处。
因为这一次的学徒很多，霜寒之翼的速度并不快，他们从临界森林外围进入晦光山脉，预计要半天的时间。
不过，在半途上他们连续遭遇变故。
且不说时不时的魔物骚扰，其中最严重的一次，还出现了一队恶魔修道院的诅咒修士。
虽然他们逃了出来，但也有一部分的学徒，受到了诅咒。甚至，还有很多学徒因此而陨落。
原本半天的路程，直到凌晨时分，他们才看到晦光山脉起伏的曲线。
“明明选择了最安全的路线，没想到还出现了这般变故。”坎特感慨道。
桑德斯：“在深渊之中，哪有什么最安全的路线，更何况如今情势紧张，处处都会存在变数。”
他们俩人在说的时候，坐在桑德斯身侧的安格尔，脸色却逐渐变得凝重。
倒不是因为一路遇到的变故，而是他发现，托比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
就算竭力，也不至于睡了两天还不醒啊？
最重要的是，先前在遇到诅咒修士的时候，有一次情况十分的危急，桑德斯与坎特都在外御敌，安格尔这边却突然冒出了一个强大的半血恶魔，伸出布满鲜血的爪子，对准他的胸口插去。紧急之下安格尔直接灵魂出窍带着托比离开，才躲过一劫。
之后，安格尔为了预防万一，准备将托比叫醒。
但无论他怎么推，托比都没有醒来，这才让他注意到托比的不对劲。
第1011节 托比的梦
安格尔其实也不敢对托比的情况下定论，也许它一直昏睡不醒，也有其他的原因。
譬如，之前那只巨蛇对它做了些什么。
又或者，托比自己做了些什么。
安格尔仔细回想着当时的情况，托比虽然出现在那只巨蛇的地盘，且周围的小蛇对托比带着敌意，但那只巨蛇似乎并没有对托比出手。
哪怕托比身周有重力脉络来防护，但对于巨蛇的力量与防御来说，那点重力脉络根本算不上什么。
所以，巨蛇没有对托比动手，是为了什么呢？
而且，安格尔带着托比逃跑的时候，巨蛇毫不犹豫的对他发起疯狂攻击，明显与对待托比的待遇不同，到了最后，哪怕安格尔离开了幽影洞穴，巨蛇也追了出来，可见怨恨之大。
这中间到底出现了怎样的变故？
安格尔越是深思，眉头越是皱起。在迟疑了一会儿后，他决定向桑德斯求助。
桑德斯虽然之前傲娇了大半天，但安格尔主动求助的时候，却没有再摆出高冷的样子，将目光定格在托比身上。
桑德斯的手心氤氲着淡淡灵光，温和的能量从托比身上扫过。
“血液情况、心跳速率以及脏腑的运转，都没有异常。”桑德斯思索了片刻：“它的脑波动也符合睡眠的情况，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安格尔之前询问的时候，并没有特意压低声音，所以坎特也注意到他们师徒的互动。
坎特：“你导师说的没错，托比也许只是睡的太熟了。”
安格尔点点头，看似接受了这个答案，不过，心中却依旧有些不安。
说起来，托比这种昏睡不醒的情况，曾经也出现过一次，便是它经历“五味之劫”时，为了降服那只传奇魔物留下的“怒”之情绪，托比昏睡了许久。
直到在净化花园的时候，托比才成功的降服了“怒”，开启了自己新的形态：“暴怒之狮鹫”。
对于托比而言，降服心中的五味：爱、憎、怨、怒、悲，也是它成长必经的过程。
但与此同时，托比经历五味之劫的时候，也是它一生最危急的时刻。
外人无法帮助它，只能让它自己去闯。若是失败，它最后只会彻底的沦为被五味情绪所操纵的傀儡。
想到这，安格尔心中升起了疑惑：难道说，托比昏睡不醒是因为它进入了五味之劫？
似乎也不对，距离上回托比降服心中之“怒”，才过去没有几年。按照当初格蕾娅的推断，应该不至于那么快就开启第二战场。
毕竟，托比虽然降服了“怒”，但关于如何运用“怒”的力量，还在摸索之中。
至少，要等到托比完完全全掌握了“怒”，才会开启新的五味之劫啊？
安格尔眉头紧紧皱起，心中各种猜疑恒生恒灭。
坐在他身边的桑德斯，一览了安格尔的情绪变化，在安格尔嘴里嘀咕着“五味”的时候，桑德斯也忆起当初格蕾娅曾经说过的“五味之劫”。
桑德斯想起之前的那条巨蛇。
他与巨蛇战斗过，所以很清楚，那只巨蛇的情绪域场有多么恐怖。他知道安格尔心中的担忧与猜测，托比不见得真的进入了第二次劫难，但那只巨蛇的情绪域场却有极大的可能，将深藏在托比体内的五味情绪给提前引导出来。
“如果你实在担心，可以尝试进入托比的梦境。”桑德斯突然说道，“不过，只能入梦，不能读梦。”
安格尔恰好也想到了入梦一途，听到桑德斯的话，立刻点点头。
入梦是进入别人的梦境，只要你不主动说话，对方在梦境中不一定会发现你。而读梦，则是和人在梦中进行交流。
梦是变幻莫测的，而且，对控梦不熟悉的人，很有可能心念一动，就改变梦的规则。所以，在不了解情况之前，最好不要读梦，有些时候，哪怕是最亲昵熟稔的人，在梦中都有可能因为思维逻辑不完全，导致与之交谈时，出现变故。
当然，这种情况只在读梦术级别低的时候出现。
如果读梦术的四大境界“聆听、引导、命令和篡改”，安格尔能达到“命令”阶段，自是不怕进入别人的梦境而自身受损。
有桑德斯在旁照看他的肉身，安格尔也不用担心后顾之忧，放下心中纷飞的杂念，在思维空间里构建起入梦术。
不一会儿，安格尔伸出梦之触角，探进了托比的梦桥之中。
在安格尔入梦时，坎特看着趴在桌上陷入昏睡状态的安格尔，好奇的问道：
“安格尔居然还学会了梦系的那一套？”
桑德斯淡淡道：“梦与幻，时常被相提并论。或许，两者结合起来，有什么出其不意的效果也说不定。”
坎特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安格尔打算将梦与幻结合起来创造术法？”
顿了顿，不等桑德斯回应，坎特特意压低声线：“你果然是想让安格尔走那条路吧，在学徒期间就培养他自主创法？”
桑德斯只是随口一说，却是没想到坎特会这样理解。
不过，桑德斯很明白，安格尔想要做到“梦与幻”结合创法，极其困难。所耗时间也很多，因为安格尔如今对“梦”的理解还很肤浅，就连那几个梦之戏法，都是强行构建出来的。
所以坎特的推测，其实是错的。而且，桑德斯虽然心中希望安格尔在第一个巫术位的时候，就开始自主创法，但任何事情都要回归现实，如今的情况，魔神与魇界的阴影同时高悬头顶，先以突破为主，才是安格尔最好的选择。
但桑德斯也没解释，只是笑而不语。
坎特本来还想追问具体情况，说不定可以趁此机会为琦莉的发展做下参考，不过，就在这时，坎特眉头一皱，突然看向远方的天空：
“麻烦又来了。”
就在队伍进入晦光山脉没多久，他们再一次遇到了危机。
数只浑身燃烧着火焰的石像鬼，带领着一队恶魔，扑腾着宛若蝙蝠一般的巨大翅膀，从山林里一跃而起，密密麻麻的布满在远空之中。
……
与此同时，安格尔也走过了梦桥，进入了托比的梦。
安格尔以为托比进入了“五味之劫”，可能它的梦会充满飓风与暴雨，甚至火山爆发、大地震裂的情况……然而，这些他脑补出来的东西都没有。
托比的梦境乍一看，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梦境的背景，是一个海岛庄园，庄园的布局和帕特庄园有七八分相似，整个庄园都飘着透明的肥皂泡泡，或大如热气球，或小如弹珠。
在阳光的照射下，肥皂泡泡映射出七彩的光芒，飘荡在庄园上空，飘到碧透的天空，飘到波光粼粼的蓝色大海。
不得不说，这个梦境，充满了少女心。
以托比热衷穿粉色蕾丝小洋裙的衣品而言，这个梦境倒是和它很适配。
所以，安格尔一开始并没有觉得这个梦境有什么问题。
直到，安格尔所寄宿的“托比”本尊，进入庄园之后，一些古怪的举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既然这座海岛庄园和帕特庄园有很大相似程度，庄园里出现安格尔熟悉的人物，倒也符合设定。
譬如，玛娜女仆长。
只见玛娜女仆长端着一个大盘子，站在城堡门口。托比飞了下去，抓起盘子中的食物，就开始吃起来。
安格尔注意到，盘子中的食物，好像是蟹肉？
托比吃了几口，一脚踹翻了盘子，然后对着玛娜女仆长“叽咕叽咕”的叫了几声，将玛娜女仆长赶跑了。
而那“叽咕”声所代表的涵义，安格尔听了出来。
你很讨厌！
托比讨厌玛娜女仆长？安格尔心中有些疑惑，以前在帕特庄园的时候，没有看出来啊。
将玛娜女仆长赶跑后，托比又遇到了从城堡里走出来的奥莉女仆。
奥莉女仆的脸红扑扑的，一脸的含羞带怯。托比本来在空中啄着泡泡玩，看到奥莉后，愤怒飞上前，对奥莉大声的鸣叫。
你更讨厌！
奥莉被吓得逃出了庄园。
托比的行为太过反常，让安格尔心中越发古怪。
这时，托比飞到了庄园的农田附近，那里有金灿灿的奶果树，同时，托比的好朋友月铃兰精灵也在那儿。
只见，月铃兰精灵坐在奶果树的枝桠上，手里也端了个食盘，旁边还放着一杯可可奶液。
它笑眯眯的对托比招手，示意托比上来一起用餐。
“遇到自己的好朋友，托比又会是怎样的反应呢？”安格尔在心中暗问。
依照托比的性格，它此时应该是飞扑上去，与月铃兰精灵欢乐相聚。
托比也的确这么做了，它来到枝桠，安安静静的吃着食盘里的东西。
“遇到好朋友，倒是相处的很和睦。”安格尔暗忖，同时也观察着托比在吃什么。
食盘里装的食物，是……海葵。
先出现了蟹肉，现在又出现海葵。难道说，托比吃的是之前幽影洞穴里遇到的海葵螃蟹？
在安格尔思索的时候，托比也吃光了海葵。
吃饱之后，下一秒，托比的动作让安格尔惊呆了。
只见它突然冲到月铃兰精灵的身边，面对着月铃兰精灵那绝美的容颜，猛地撕开它的衣服
第1012节 劫难的苗头
托比的举动，不仅吓得月铃兰精灵花容失色，也把安格尔吓了一跳。
托比你在做什么？鸟与花妖没有未来的啊！
安格尔差点想喊出声。
月铃兰精灵是无性的，托比你就算想要用强，似乎也没地可钻啊！
在安格尔震惊的时候，托比却突然放开了一脸受了欺辱的月铃兰精灵，然后美滋滋的看了眼地上掉落的泡泡裙。
月铃兰精灵穿的是泡泡裙，和庄园里飘荡的肥皂泡泡有异曲同工之处。
月铃兰精灵在低声饮泣，托比则得意的鸣叫了两声：“这裙子不好看，和你不配，你换一件穿。”
话虽如此，但安格尔其实发现托比之前在用餐的时候，频频将目光放到泡泡裙上，显然并非如它自己所说的那般讨厌。
“果然很反常。”托比以前可从来不会对月铃兰精灵如此动粗的，直接将自己好朋友的衣裙都给撕扯了，这完全不符合托比的教养。
接下来的梦境里，安格尔又看到了一系列托比反常的举动。
譬如，托比见到里昂在海边练剑，它便上前说要和里昂对练，然后里昂一答应，它便将里昂打的满头是包。
还有，托比还跑到茶园，破坏了库拉库卡族的建筑，并且勒令他们，不准在庄园里建造村庄。
托比在梦中的恶行简直罄竹难书，虽然还没搞到出人命的地步，但这和安格尔所认识的托比完全不一样。
这时，托比突然飞到了一个让安格尔眉头紧蹙的地方。
地下冰室。
乔恩的身体在冰柩里安详的躺着，托比在冰柩上方盘旋了两圈。
安格尔以为托比也要对乔恩动手的时候，托比却只是愤愤的鸣叫了一声：“你最讨厌了！”
然后托比冷哼一声，从地下冰室飞了出去。
安格尔满头的疑惑，托比和乔恩其实并不熟悉，而且乔恩一直躺在冰柩里从未苏醒过，托比讨厌他什么？
在托比又做了一件件的恶行后，一道声音突然背后传来。
“托比。”清朗如阳光下的风，又似活水中的浪花，刹那间就将托比那阴暗的心情遮蔽一空，就连有些黯淡的庄园，突然也变得鲜艳起来。
托比欢喜的转过身。
安格尔看到了自己，在托比梦中的安格尔。
‘安格尔’此时正靠在庄园二楼的阳台上，对托比笑眯眯的招手，托比立刻飞了上去。
安格尔以为托比会和之前一样，要对梦中的自己犯下恶行，然而托比这次还真没有，而是快快乐乐的跑到安格尔的肩颈处，亲昵的将自己的小脑袋瓜与安格尔的脸颊做亲密接触。
‘安格尔’笑眯眯的看着托比，托比则叽叽咕咕的鸣叫着。
而托比鸣叫的内容……全是告状。
告状的对象，包含了之前它欺负过的所有人，从玛娜女仆长、奥莉……一直到里昂。告状的内容包罗万象，不过基本都是托比编造的。譬如，托比说里昂欺负它，要和它决斗，还把自己的羽毛给弄掉了一根……托比完全不提，它把里昂揍成了猪头样。
值得一提的是，托比并没有告乔恩的状，或许它在梦中也很清楚，乔恩躺在冰柩中无法用黑白话术来污蔑。
托比告状告到一半，‘安格尔’就从阳台上走进卧室，然后开始鼓捣自己的实验用具，没有再理会托比。
刹那间，托比情绪变得很低落。
后来，‘安格尔’似乎离开了房间，托比眼睛一亮，将这些实验用具全都摔的粉碎。等‘安格尔’回来的时候，托比将实验用具碎掉的黑锅，直接甩到了奥莉身上。
振振有词的道：“之前我看到奥莉进了你的实验室，肯定是她做的。”
‘安格尔’信以为真，出去把奥莉骂了一通，听着门外的骂咧声，托比则开心的在房间里转圈圈。
眼前的一幕幕，托比做的各种恶行，让安格尔隐隐有了一种猜测。
“难道说，托比是把现实中的不满，完全在梦中表现了出来？”
现实里，他时常因为做实验而忽略托比，所以托比不开心，甚至在梦中都要砸掉实验工具；他和其他人交流与亲近，让托比觉得自己不被重视，于是讨厌诸如奥莉、里昂等人。
按照这个逻辑，托比对月铃兰精灵的行为，可能是因为……月铃兰精灵穿的衣服比自己好看，它不喜欢，于是就撕烂了对方的衣服？
安格尔退出了托比这看上去少女心公主系，实则充满压抑与嫉妒的梦境。
“醒了？”桑德斯磁性且浑厚的声音传入耳中。
安格尔点点头，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在托比的梦中待了很长时间，但如今却发现贡多拉似乎还在晦光山脉的外围徘徊。明明他睡觉的时候，就已经进入了晦光山脉了，难道他在托比的梦中才待了几分钟？
在安格尔疑惑的时候，远方的霜寒之翼上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安格尔看过去，发现几个学徒带着慌张的表情，对闻讯而来的霜月护卫队的人交流着什么。
带头的那俩个学徒，安格尔恰巧还见过，一个是名叫“达斯奇”的矮胖学徒，另一个则是扎着鼠尾小辫的正太。
这俩学徒正是昨天告诉他托比可能在幽影之丘的人。
“那边是怎么回事？”安格尔好奇的问道。
桑德斯瞥了一眼，“你入梦之后，又发生了一场战斗。这场战斗持续了两个小时，伤亡人数不少。如今战斗才结束，刚才统计人数的时候，发现有个学徒不见了，故而那边才出现了嘈杂之声。”
“又发生了战斗？”安格尔一愣，他现在有点明白，为何他从梦中出来后，还在晦光山脉的外围。
说起之前的战斗，坐在对面的坎特似有无数的苦水，叽叽喳喳的说了半天。
安格尔这才知道，原来之前的战斗他们遇到了一只烈焰石像鬼，这还没完，后面居然还出现了一个制造石像鬼的大恶魔。
这是一场硬仗，就连坎特都受伤了。而且，坎特不仅要对付大恶魔，还要负责清理贡多拉附近的魔物，只因为桑德斯还在守着入梦的自己。
安格尔听完后，却是有些不好意思。
“遭遇战本身就是随机的，与你无关。”桑德斯一笔带过之前险峻的战斗，将话题重新导向：“怎么样？托比的梦境有问题吗？”
“很难说，不过我觉得有点问题。”
如果托比是人类，它的这个梦没什么问题，人类本身就是复杂的，喜欢和讨厌都有临界线。黑白之间，还有灰色的缓冲地带。
就像是安格尔很尊敬乔恩，但他小时候的记忆中，亦有对乔恩不满的时候。
外在表现的情绪都是积极的，可如果潜意识里藏有不满，说不定做梦的时候，这些不满就会被释放出来，所以再善良的人，做出“肆无忌惮”的梦，也是有可能的。
但托比不一样，安格尔以前也进入过托比的梦，当时，他看到的梦境是：托比在满是腥咸味的小鱼干堆里打滚，然后就是看到了安格尔，跑来找他撒娇。
托比不似人类那般复杂，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所以，当它做出一个如此“复杂”，甚至有点勾心斗角，充满了嫉妒与放肆的梦时，安格尔觉得它可能真的出了问题。
桑德斯听完安格尔的述说后，思忖了片刻：“那条巨蛇的情绪域场，或许放大了托比心中的一些它自己未曾注意的负面情绪，最终这些邪念，表现出来的就是它的梦境。”
简而言之，情绪域场将托比内心某些压抑的情绪开了一个口，逐渐的释放了出来。
对于人类，这或许是一件可以“审视内心，直面自我”的好机会。
但是，这对托比而言，却并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托比有五味之劫，一旦被压抑的情绪有了释放的管道，哪怕只是一个小口，都可能泄出洪水滔天。
而且，五味之劫是关乎托比的生存与命运。
“从其梦中的轻风细雨来看，五味之劫虽然还没正式开启，但也出现了苗头。”桑德斯指尖下意识的轻点桌面，托比已经经历了“极怒”，它还剩下四劫，分别是爱、憎、怨、悲。
从它梦中表现出来的嫉妒与占有欲，很有可能，托比面对的就是“怨之劫”。
怒还未消，怨却上了心头。
安格尔此时的心绪，也是五味杂陈。这俩天，总感觉各种坏消息都找上门来，波澜不休。
“以目前的状况来看，暂时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桑德斯拍了拍安格尔的肩膀，安慰道。
安格尔颔首，沉默不语。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之前托比的梦中，其实还有一些违和的细节，譬如为何帕特庄园在海岛之上，又譬如为何到处都是七彩泡泡……
前者可以解释为，孤悬于海外的岛屿，会让托比觉得帕特庄园是自己的归属地，也是它内心安全的乐园。
后者那七彩泡泡，也可以解读成这是托比内心对帕特庄园的印象，觉得对它而言，这是梦幻般的存在。
可是，有一个细节，安格尔比较在意。
“我发现，托比在它的梦境里，经常吃的不是小鱼干，而是背上长有海葵的螃蟹，这会不会预示着什么呢？”
第1013节 奥洛夫触须蟹
背生海葵的螃蟹，学名叫做奥洛夫触须蟹。
它背上长得也不是海葵，而是一种特殊的寄生物，这种寄生物只能存在奥洛夫触须蟹的背上，一旦失去了寄主，寄生物也会死去。
桑德斯：“说起来，奥洛夫触须蟹价值最高的，其实也是那寄生物。因为它是一种非常稀有的美食食材，之所以取名奥洛夫，便是因为它是由一位叫做奥洛夫的美食巫师所发现的。”
经桑德斯这么一说，托比在梦中吃奥洛夫触须蟹也正常，毕竟这是一种超凡美食。
而且，安格尔去幽影洞穴寻托比的时候，曾经在半道上看到过奥洛夫触须蟹的尸体，而且其身上有托比的痕迹，可见托比是真的吃过它的。
现实中吃到好吃的东西，在梦中出现反馈，似乎也很正常。
所以，托比在梦中吃奥洛夫触须蟹其实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安格尔在这么想的时候，此刻，在守望要塞附近的幽影洞穴深处，那条悠长且深黑的地下河道，依旧在静静的流淌着。
在昨日安格尔发现巨魔的水域里，突然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发光触须。
顺着触须，可以清楚的看到，它链接着一只浑身红的像是岩浆流淌的巨大螃蟹，甚至比起昨日霜月护卫队击杀的那只还要庞大。
这正是奥洛夫触须蟹的成熟体。
它正慢慢的从河道下方游过来。
不仅仅是它一只，在它的背后，还有大大小小的奥洛夫触须蟹，它们排成一排，那发光的触须，在幽静漆黑的水域里，就像是一盏盏天灯，还颇有几分梦幻美感。
顺着这些奥洛夫触须蟹的来处，回溯它们的源起。
沿着地下河道一直往前，在漆黑的大地中蜿蜒绵长，最终，透过一个狭长的水道，地下河道终于来到了源头。
这是一片凄寂的黑色之海。
亘古静默，充满了诡异的气氛。
顺着海面往上一看，却是看到了一座断崖，而断崖之上，一个石碑耸立，若是安格尔在此，不会对碑文感到陌生
“不死旅团，安息之地。”
这里就是幽寂海岸，而断崖下面，那片充满诡异气氛的大海，却是那片巫师界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幽寂死海。
传言，这片看不到尽头的内陆海里，寂灭了一位魔神。
传言，这是一位诸神陨落之前的伟大存在，
传言，深渊中著名的交易贩子巴拉莱卡，一直在等待着它灵魂归来。
关于幽寂死海的传言很多，但没有任何人，甚至没有任何恶魔敢进入幽寂死海。
恶魔对幽寂死海的恐惧还表现在，它们不敢在幽寂海岸附近设置恶魔修道院。
可见幽寂死海的恐怖。
而此时，这片幽寂死海的下方。
在漆黑的海底，有一个体型宛若巨魔的人影，佝偻着身躯，穿着破烂的灰布袍，跪伏在一个幽深的漩涡前。
它看上去如此的虔诚，就像是敬业的祭司在祈祷着自己的神明。
它正是当初从里层跨越而出的那位厄运的巡礼者。
这位传播厄运，却从不主动杀生的巡礼者，跪在幽寂死海的海底，不知在做着什么。而它的头顶有气泡流转，若是仔细看去，会发现几只背生海葵的螃蟹，正缓缓的游过……
而这些螃蟹，正是奥洛夫触须蟹。
……
霜寒之翼上的喧闹并没有后文，一个不知所踪的学徒，在霜月的眼中，大概是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恶魔所杀死了。
就算没死，他们也不会为了一个学徒而耗费精力，更不会原地等待。
所以，霜寒之翼继续上路了，朝着晦光山脉深处飞去。
而另一边，在贡多拉之上，桑德斯将坎特赶下了船。
“我之前还帮你护佑这船，你居然还把我赶下来……”在坎特即将发飙之前，桑德斯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口。
“我准备带安格尔回巫师界一趟，过些天再回来，到时候我们科多港口见。”
坎特愣住了：“你现在准备回巫师界？霜月会把通道开启吗？”
“会有法子的。”桑德斯没有多说。
坎特也不好多过问，有些不情愿的从贡多拉上飞离，同时眼神复杂的看着安格尔。他完全没有想到，桑德斯居然会在这时，违逆蒙奇阁下的意思，中途返回巫师界！
而这原因，估计就是安格尔了？
坎特的眼神太过明显，就算一句话也不说，他的意思也表明的很清楚。
桑德斯咳嗽了两声，用传声术对坎特道：“你想多了，如今帕米吉高原正处于两界融合之际，我也想回去看看，能不能得到些好处。”
两界融合的确有利可图，更何况《霜月密刊》里也记载了，这次双界融合会有人得到天大的机缘。所以，桑德斯的这说辞，坎特想想也觉得有可能。
不过，按照双界融合的速度，如今去可能稍微晚了一点。
但也无妨，若是寻找到被融合的另一界入口，抢先进去搜刮资源，也是不错的选择。
可是，最让坎特比较疑惑的是：“跨界的通道，掌握在霜月的手上。他们平素不会开启，你打算怎么让他们同意？”
桑德斯对此的回答，依旧是笑而不语。
坎特见得不到答案，也不再强求，而是看向安格尔。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若是你那软态虫的母虫，真孵化出了变形软态虫，可得给我们家琦莉留一只。”
“没问题。”安格尔满口答应。
坎特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桑德斯也向丝奈法传音道：“我要暂离几日。”
桑德斯并没有说理由，丝奈法也没有过问，只是言说早日归来。
桑德斯便带着安格尔离开了人群众，独自去往了晦光山脉的另一侧。
此时，坐在一片浮冰上的萨曼莎，看着桑德斯离开，眼神有些阴郁的看向丝奈法：“他刚才给你传音了？”
丝奈法觑了萨曼莎一眼，点点头：“他说要离开几天。”
“说了去哪了吗？”萨曼莎皱起眉问道。
“不知道，不过看他带着安格尔离开，或许是与他那学徒有关？”
萨曼莎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她比较不满的是，说起来她与丝奈法虽然地位相等，但她此前是守望要塞真正的负责人，桑德斯传讯却不与她说，而是告诉后来的丝奈法，让她心中十分的怨怒。
身材虚胖的布鲁芬，这时也走到了丝奈法身侧。
“如今都到了晦光山脉的中段，这里以往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我打算去我的生物炼金工坊继续之前的实验。”
布鲁芬的眼圈是黑黢黢的，表情也有些沮丧。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东菈离开了。
他来守望要塞，就是想求教东菈的，如今东菈不见，他的实验只能独自支撑。也无怪乎，他这几日心情一直很烦忧。
丝奈法理解布鲁芬，可是，如今的状况却不太乐观：“虽说，晦光山脉这条路线以往并没有什么危险，但你也看到了，如今深渊变数已生，既往的经验失效，之前我们连续遇到十几波强敌，这就是铁证。”
“再加上，桑德斯如今暂时离开了队伍，队伍整体实力锐减，再次遇到像之前那种大恶魔，对我们非常不乐观。所以，还是先别急着做实验。”
布鲁芬听罢，无奈的叹息一声。丝奈法说的也对，总不能外界在拼命战斗，他自己则在炼金工坊里偷闲。
“我明白了。”
布鲁芬接受了丝奈法的建议，时刻准备与接下来遭遇到的“强敌”对战，然而诡异的是，晦光山脉继续的路程中，并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甚至，以往走这条路线时会遭遇到魔物，此次都消失了。
直到他们到达科多港口，都没有遇到太大的风浪。
就像是，桑德斯的离开，也带走了一切的灾厄……
……
与一帆风顺的丝奈法等人相比，桑德斯这边却是连续遭遇到了伏击。
好在，桑德斯的实力强大，解决了一只实力堪比二级巫师的暴虐恶魔后，他们暂时来到一个安全的山洞歇息。
毕竟，经过连续的作战，桑德斯也需要恢复魔力。
安格尔有些感慨，他们已经没有飞到半空中招摇，而是落下来走的山路，结果都遇到了这么多强大的敌人。
估计，坐在霜寒之翼上的人，此时更是遇到强敌无数。
“也不知道晦光山脉出了什么变故。”安格尔嘀咕着。
在安格尔怀里的托比，此时翻了一个身，露出腹部柔软的羽毛。安格尔无奈的叹息一声，认命的帮托比顺着毛。
当安格尔给身前的火堆再次添柴的时候，桑德斯从冥想中睁开眼。
“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桑德斯之前虽然在冥想，但其实也趁着冥想的时机，思考了目前的一些情况。晦光山脉平素很少会有这么多恶魔聚集，如今出现这种情况，显然正在发生什么变故。
或许，正有什么不得了的魔物正在复苏。
就像之前他们完全不知道，临界森林的下方，居然还存在着一个跌落王座在此休眠的恶魔领主。
“我们必须要加快速度，早点离开了。”
安格尔也同意桑德斯的话，忍不住问道：“那这里离跨层的地方还有多远？”
第1014节 风语低谷
桑德斯奇怪的看了安格尔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要跨层了？”
“欸？不是跨层吗？”
在他们离开守望要塞之前，安格尔还向霜月的护卫打听过，晦光山脉深处的确有一座跨层之门，可以跨到深渊二层去。
安格尔一直以为，他们到晦光山脉是为了寻找那座跨层之门的。
“自然不是。”
“那我们到晦光山脉来，是做什么？”安格尔疑惑道。
桑德斯：“之前我就说过，晦光山脉深处有一段空间稳定的区域，既然要带你回巫师界，自然要寻找空间稳定的地方。”
听桑德斯的口气，似乎是从这里直接返回巫师界？
难道桑德斯是不打算走霜月联盟的跨界通道？
可是，深渊中拥有固定通道的，除了霜月联盟外，没有其他巫师组织有这种能力了吧？就算有，如今深渊变故丛生，也肯定不会对外开放。
既然如此，桑德斯为何语气如此笃定呢？
安格尔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断片蜉蝣！当初，从格蕾娅的芭比餐厅，不仅仅是安格尔得到了断片蜉蝣，桑德斯也有一条！
难道说，桑德斯是打算用断片蜉蝣直接制造一条通往巫师界的通路？
桑德斯给了肯定的回答，并且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道：“霜月的跨界通道才开启没多久，不可能为我单人而打开。想要离开，自然是要用断片蜉蝣啊。”
“而且，我算了一下时间，恰好这两日是帕米吉高原位面融合的尾声。用如此珍贵的断片蜉蝣带你返回野蛮洞窟，自然要找另外的地方补足回来。”
桑德斯原本是没打算掺和位面融合的事，可既然要带安格尔返回巫师界，不妨参与一下这场盛事。
虽然位面融合的尾声能得到的利益有限，但总能得到一些，不管多少，也是消耗了断片蜉蝣的补充。
桑德斯打算的很好，但当安格尔得知桑德斯有意剑指位面融合时，心中却开始打起鼓来。
当初安格尔选择回到野蛮洞窟后，立刻就转而到深渊，不仅仅是要寻找桑德斯，其实也是想要逃避帕米吉高原即将到来的位面融合。
如果他跟着桑德斯在这时回到帕米吉高原，会不会引起天外之眼的异动呢？
虽然安格尔已经将乔恩的事情大致说给了桑德斯，可天外之眼的秘密却是没有打算说出来。不是安格尔不愿意说，而是乔恩严令禁止他说出去。
依照乔恩的说法，天外之眼能将他从地球带到巫师界，那么就有可能记录了地球的坐标。如果落在了将“掠夺”视为天性的巫师手中，那么极有可能借着天外之眼，找寻到地球，到时候对地球而言，这是莫大的灾难。
乔恩宁肯埋骨异乡，也不愿意为自己的故土带去灾难。
这是他的风骨，也是他的执念。
安格尔在两个文明交融下成长起来，理解乔恩的想法，所以，他不可能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将天外之眼的异常暴露出去。
可如今桑德斯选择在这时返回野蛮洞窟，恰好是双界融合的末尾，如果回到巫师界，天外之眼真的出现了变故，那该怎么办？
安格尔心中焦急，同时也很忐忑。
“不能在此长待，该离开了。这里离那空间稳定的地方不远，如果速度快的话，两个小时应该能到。”桑德斯站起身，开始准备离开事宜。
安格尔迟疑了一下：“难得外界平静了些，不如再休息一下？”
“越是平静，越是可能会出问题。”桑德斯戴上白色手套，望向洞外那黑压压的天空，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
对比一下之前他们到来时，那高频率的遇袭。如今居然出现长久平静，显然有些不对劲。
或许，晦光山脉真的即将出现大的变故。
为了自身的安全，早点离开这里，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桑德斯都如此说了，安格尔也没有其他的借口，只能叹了一口气，将地上的火堆熄灭，然后把托比重新放回胸兜里，跟上桑德斯离开了山洞。
“安于舒适，面临到的暴风雨会更加的强劲。”桑德斯没有窥探安格尔的想法，只是按照常理去判断，以为安格尔是享乐于舒适圈。
安格尔亦步亦趋的跟在桑德斯背后，只是偶尔应一声，却是没有将桑德斯的话听进耳，而是兀自陷入思索中。
他在思考着，有没有什么借口能拖住桑德斯两天。
至少，位面融合结束后回去最好。
在安格尔陷入自己思绪的时候，桑德斯突然道：“暴风雨来了”
暴风雨？安格尔疑惑的抬起头，却见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居然飞过一队骨翼恶魔。
骨翼恶魔虽然是小恶魔，但其实力在小恶魔中也属于强劲的一类。面对正式巫师，也能形成强大的压迫力。
哪怕是经验丰富的正式巫师，一对一的时候，输的概率也很大。
这里出现了一队的骨翼恶魔，就算面对真知巫师也有一战之力了。
安格尔看着那在半空中飞翔的骨翼恶魔，眼中突然闪过一丝亮光……导师如果正面迎战，就算胜利，应该也需要一段时间吧？
安格尔头一次，希望在路途上遇到魔物。
最好是，桑德斯能解决，但解决起来又比较耗时间的魔物。
这骨翼恶魔，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安格尔的眼睛发亮，悄声道：“导师，我已经开启了无边静寂……”
言下之意，你可以不用管我，大胆的上了！
然而桑德斯却是对安格尔“嘘”了一声，构建起一条心灵系带，通过心灵系带对安格尔道：“别出声，它们没发现我们，躲到岩石后面不要动。”
安格尔简直不敢相信，这一路上完全用拳头解决问题的桑德斯，居然也有回避的意思？
桑德斯也注意到了安格尔那惊讶的眼神，通过心灵系带的连接，他没好气的道：“如今晦光山脉非常的不对劲，能不浪费时间，就别浪费。”
安格尔在心内叹了一口气，看来他拖时间的想法是落空了。
安格尔总不能主动的去把骨翼恶魔引过来吧，如今也只能认命的跟着桑德斯，躲在一旁不说话，然后默默的等待“暴风雨”过去。
十分钟后，那几只骨翼恶魔去了其他的地界，桑德斯也不耽搁，立刻往既定的路线飞奔。
这一路上，安格尔算是开了眼界。
骨翼恶魔根本不算“暴风雨”，或许连“毛毛雨”都不算，到了后面，中阶恶魔都出现了，甚至还有大恶魔！大恶魔的实力已经和桑德斯很接近了，真打起来，桑德斯是完全顾不上安格尔的。
所以，安格尔现在才明白，之前他“期待”遇到魔物，是多么可笑幼稚的想法。
因为魔物太多，而且还十分的密集，很有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候，魔物全都围过来，哪怕桑德斯长有三头六臂也应付不过来。
故而他们安静的躲避，反倒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看到如此多的敌人出现在晦光山脉，安格尔也开始相信桑德斯的判断，或许，晦光山脉之中真的即将出现变故。
在躲躲藏藏之中，原本计划的“两个小时”路程，最后却是变成了小半天，他们才抵达了晦光山脉中空间最为稳定的区域风语低谷。
说是低谷，其实面积并不狭窄，完全可以说是夹在数座大山之中的低洼平原。
这里有植物和水渠，在深渊中算是难得的绿意风景。
“风语低谷常被巫师作为空间定位点，之前萨曼莎去空天岛传讯的时候，也是将这里作为一个跳板。”桑德斯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安格尔去了低谷靠北面的一隅，这里有一条隐蔽的通道，可以连接到一片地下溶洞。
根据桑德斯所说，风语低谷不仅空间稳定，而且这里鲜少有魔物出现，所以也可以作为一个庇护地。
地下溶洞有很多人工痕迹，正是因为庇护地的缘故。
若非深渊三层中恶魔太多，不好建造据点城，要不然风语低谷估计会被纳为据点城的考虑行列。
安格尔跟随桑德斯来到风语低谷的地下溶洞，里面很安静，空气中微微带点潮湿。
“溶洞唯一的入口就是之前的通道，溶洞内也没有其他的岔路，所以说，这里很安全。”桑德斯顿了顿，“我打算在这里使用断片蜉蝣。”
事到如今，安格尔也只能点头。
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希望桑德斯别将目的地设定到帕米吉高原上。
“如今，帕米吉高原的空间能量肯定很不稳定，导师不妨将道标位置定远一些，譬如亚丽公国？”
安格尔的建议被桑德斯无情否定。
“帕米吉高原的空间不稳定，但野蛮洞窟附近的空间坐标肯定是稳定的。我会把出口，设置在风车镇附近。”
风车镇，是离野蛮洞窟的镜中世界最近的一个地下小镇，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属于黑魔国。
但实际上这里住的几乎都是野蛮洞窟中超凡者的亲族，而且，野蛮洞窟的蒸汽飞艇的停泊港，其实也在风车镇。
得到桑德斯的回应后，安格尔只能干巴巴的笑笑，同时心中已经在思考着，等回到巫师界后，如果天外之眼真的出现异动，他该用什么借口搪塞过去？
第1015节 与时间赛跑
他还没有想好一个借口，桑德斯已经通过断片蜉蝣打开了一条通路。
安格尔只能抱着随机应变的想法，跟了上去
这或许是安格尔最接近死亡的一次旅程。
进入漆黑的跨界通道没过多久，安格尔便发现身边的桑德斯脸色骤然一变。
桑德斯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有力的手臂，将安格尔猛地往后一拉。
在完全失重的跨界通道里，安格尔只觉得天旋地转。他还没回过神来，下一秒，便看到前方的空间突然……坍陷了。
这种空间坍陷就像原本是正常的通道，可突然间出现了奇妙的反应，它变成了一面反光的水镜。变成水镜还没结束，镜子还炸裂成了无数的小碎片。
这些碎片飞快的射离原点，像四周溅射而去。
而这些溅射而出的碎片，在安格尔的视线里，化为了一个个的空间漩涡，产生无穷无尽的强大吸引力。
前方再无路。
目前唯一的路，只能退后。但在这上下漆黑的世界，到处都是空间漩涡，各种引力与斥力相互作用，哪怕回头，走差一步，也必死无疑。
不过，他们没有选择。桑德斯眼神晦暗，表情无色，嘴唇微动：“不能再往前了，我们返回！”
桑德斯走的很慢，在他的眼里，每一步都是无数的算式。他要综合所有的条件与数据，在这空间能量紊乱，伟力杂糅的尖刀之道中，开辟出一条活路。
空间漩涡不是静止的，它还因为吸引力在互相牵引，然后融合。那无数的漩涡最终将会融合成一点，所有的一切会在那时，湮灭为永恒的终焉。
安格尔感觉自己就像是走在一条漆黑的地狱之路上，每一步都仿佛是个轮回。在这条狭窄的长路周围，无数的恶鬼伸出枯槁灰败的手，它们想要抓住他的腿，将他拖入地狱深处。
同时，在他们的头顶上，仿佛还悬着一个宛若精致怀表的金色时间之轮。
它在嘀嗒嘀嗒的作响。
它每嘀嗒一声，这条地狱之路就在随之崩裂，并且是永不可逆的崩坏。
它的声音，是真正的催命符。
安格尔随着桑德斯，走的步步为营。而且，哪怕耽搁一秒，都会让活路变成死路，从此彻底迷失在这片空洞。
安格尔跟着桑德斯走，都感觉到无比接近死亡。桑德斯则更加困难，他还需要计算步骤，短短几步路，他的额头已经布满了汗水。
“还撑得住吗？”桑德斯的声音没有起伏，带着机械的冰冷。
安格尔点点头。
“那好，接下来一段路需要你的帮忙。”
桑德斯处于极其危险的境况，每一个念头生灭，都会导致变数丛生，所以他必须排除一切的外力干扰。
而要返回，必然会面对空间漩涡的吸力，桑德斯之前还一心二用，一边在维护他们不被外力抛飞，一边还要静心计算，这对他消耗很大。
“想要活下去，你现在要开始使用重力脉络，维持我计算的时候，不被外力干扰。”
可以说，他们能不能活下去，全看桑德斯计算的道路是不是正确的。
安格尔没有拒绝的理由，他也没有拒绝的资格，因为一旦桑德斯因为受到外力干扰而计算错误，他们将必死无疑。
安格尔在心内默念着秘魂喃语，当灵魂一出窍，安格尔立刻通过重力脉络在他与桑德斯的身周布置起一个重力的壁障。
就像当初托比在幽影洞穴时，它身外布置的那层灰雾一样，可以阻拦外界的一切攻击。
安格尔自然也会，不过，当初托比是被万蛇攻击，安格尔如今却是被空间漩涡给牵扯，两种力道完全不一样。
在重力壁障出现的刹那，安格尔就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他立刻加大幅度向外输出着重力脉络，才勉强维稳。
有安格尔的帮忙，桑德斯终于全心全意的进入了计算，他们前进的速度勉强提升，但是消耗也在成倍的增长。
维持重力壁障太过困难，尤其是在吸力、斥力都存在的过程中，安格尔感觉自己就像是风中摇曳的蒲苇草，若非有“大棚”遮掩，估计早已被连根拔起。可是“大棚”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安格尔能明显感觉到体内重力脉络在大幅度减少，他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返回。
催命的“嘀嗒”声，还在响起，为了维持重力壁障，安格尔的面色越来越白，甚至他的眼耳口鼻全都在流血。
但纵然如此，安格尔也不敢松懈哪怕一点。
可终究，他只是一介学徒，就算得了重力脉络，想要在这天地伟力中寻找到平衡支点，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安格尔感觉自己最多还能坚持二十秒，可这里离入口，却还有一段路。
这一刻，安格尔无比清晰的感觉自己接触到了死亡。
二十、十九、十八、十七……六、五、四……三、二……
时间的倒数，也在对自己发出死亡宣告。
当倒数到最后一秒的时候，安格尔的脸上已经布满了鲜血，并且表情充满了绝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计算完了，跟我走！”在最后一秒，桑德斯突然开口！
这一句话，就像是沉沦在苦海里听到的渺渺天音，安格尔还没反应过来它意味着什么，便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抓住，同时，速度猛地加快。
桑德斯一改之前的龟速，朝着门口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悬于他们头顶的催命之钟，也开始在进行着“湮灭倒计时”。当倒计时结束，空间漩涡融合归一，所有一切化为虚无。
他们这一回，是真正的在与时间赛跑。
或许是命不该绝，当跨界通道即将湮灭的最后一刻，桑德斯带着全身被血与汗浸湿的安格尔，成功的跑出了通道。
当安格尔躺在风语低谷的地下溶洞大喘气的时候，断片蜉蝣所打开的跨界通道内部，突然爆发出一阵强光
就像是追赶不及而气急败坏的人，在用强光表达着不满。
可终究安格尔与桑德斯成功的逃出了那条催命通道，强光代表了湮灭，而湮灭只存在于那条不稳定的跨界通道中……深渊的法则，根本不容许湮灭的进入。
所以，他们只能看到湮灭的强光，却不用感受湮灭的威力。
强光过后，跨界通道彻底的关闭。
尘埃落定，所有的烦忧与惊惧归于阒然，周围变得风轻云淡，仿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唯独，空气中散发的血腥味和汗酸味，彰示着之前那场逃生之旅，并非是泡影幻梦。
安格尔还不顾形象的躺在地上像咸鱼一般苟延残喘的时候，桑德斯已经整理好自身的仪容，哪还有之前的狼狈，完全就像是晚宴上最绅士也最优雅的一位传统贵族。
若非桑德斯眉间还有些疲色，根本看不出来先前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战役。
“做的不错。”桑德斯低哑的声音，颇为性感。
安格尔躺在地上，笑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现在笑的肯定很傻，但他想不出来该用怎样的表情来表达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笑，才能说明自己有多么开心，有多么的幸运。
惊怖之后是喜悦，纯粹的开心过后，剩下的便是空虚与庆幸，以及疑惑。
过了许久，安格尔依旧躺在地上作咸鱼状，桑德斯也没有催促，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桑德斯在思考，安格尔则在恢复体内的空虚。
当安格尔感觉自身稍微有点力气后，才缓缓坐起来。
“导师，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变成了那样，明明通道很正常，却是像镜子一般破碎了？”安格尔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桑德斯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道：“先把身上清理干净再与我说话。”
安格尔低头一看，浓郁的血腥味，以及汗水发酵过后的酸臭味正往外弥漫。
他讪讪一笑，赶紧聚集水风元素，用清洁术将自身的脏污给清理一空。
“还有你的头发。”桑德斯道。
安格尔摸了摸头皮，油腻打结且不说，还乱糟糟的像是鸡窝。
又花了几分钟清理，安格尔这才顶着湿漉漉且服帖在额头上的头发，疑惑的问道：“导师，之前的状况是因为这里的空间不稳定吗？”
“与风语低谷的空间稳定性无关，应该是跨界通道出现了什么意外。”桑德斯也无法说清具体情况，因为，他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意外。
他跨界的次数虽然不算少，但通过断片蜉蝣跨界还是头一次。
“要知道是不是意外，等会再试一次即可。”
“还要试吗？”安格尔脸上有些惊惧，不仅仅是之前的延续效应，也是因为他不想在这时回归巫师界。
桑德斯给予了肯定的回答，他曾经询问过格蕾娅关于断片蜉蝣的一些用法，并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他更偏向这是一个单一事件。
或许，仅仅是运气不好。
桑德斯想到这，不禁在心底暗道：“说起来，自从离开守望要塞后，运气一直不是太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桑德斯并没有过度联想，只认为是巧合。
“今天先休息，你注意恢复，等到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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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6节 去而不返
这一夜，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这让一路上经历坎坷不断的安格尔，在庆幸之余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安格尔在心内道，毕竟风语低谷是巫师这么多年一直公认的庇护地，不安全才奇了怪。
油灯熄灭了又点燃，连续轮转了两次。
距离昨日的跨界通道关闭已经过了十二个小时，他们俩人的状态也差不多恢复了。
“我们再试一次。”
桑德斯说罢，安格尔本来准备将自己的断片蜉蝣贡献出来，不过桑德斯摆摆手拒绝了，自己重新拿了一个玻璃瓶出来，里面正是断片蜉蝣。
说起来，当初格蕾娅知道桑德斯必须前往深渊时，便特意准备了几条断片蜉蝣给他，就是为了以防出了意外，桑德斯能顺利的从深渊中偷渡回来。
毕竟，格蕾娅对桑德斯有所求。
虽然桑德斯觉得昨天跨界通道出现意外是一个单一事件，但为了以防万一，他打算更换几个前提条件。
首先更换他们自身的位置，风语低谷不止一个地下溶洞，桑德斯带着安格尔来到了距离原地十公里以外的另一个地下溶洞。然后，桑德斯把断片蜉蝣定位的巫师界道标，也更改了一下，之前他是设定野蛮洞窟附近，但如今他如了安格尔的愿，将坐标定在了亚丽公国的边疆，也是帕米吉高原的边缘地带。
两个必要的先决条件更改了，桑德斯就不信，跨界通道还会出现意外。
当他们眼前重新出现一个黑幽幽的通道时，桑德斯转头对安格尔道：“通道已成，我们走。”
那跨界通道仿佛待人而噬的幽深巨口，散发着一种不祥的气息。这让安格尔的脸色苍白，心跳如擂鼓，背脊也出现了寒湿。
桑德斯狐疑的看着安格尔，他居然双脚开始打颤，一副心悸未消的模样。
“怎么了？”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心中在打鼓，十分的不安。”安格尔看着眼前的通道，心中莫名出现的压力，让他不敢跨出那一步。
从安格尔那发白的唇色，以及额头上滚落的汗水，桑德斯能看出来他并没有说谎。
安格尔的这番话，让桑德斯很重视。正如巫师之梦，有的时候有一定的先兆性。这种没来由的心悸感，极有可能是天性灵光对你的危险示警。
在桑德斯实力还很弱的时候，也出现过这种情况。他每一次的选择，都是跟随直觉，避开让他觉得危险的东西，事实证明，他的抉择大多是对的。
如今，安格尔出现这种类似直觉的感应，这让桑德斯也开始重视起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昨天跨界通道出现意外，给安格尔带来了类比错觉。让他再次看到跨界通道，不自觉的就联想起昨天的恐怖。
不管真实情况是怎么样，桑德斯在思索了片刻后，道：
“这样吧，风语低谷还算安全，你暂时先留在这儿，我进去看看。如果没问题，我再回来找你。”
桑德斯自己并没有感觉到眼前的跨界通道带给他威胁，故而他还是准备进去一探究竟。
这跨界通道带给安格尔不祥的预兆，他本想劝阻一下桑德斯，但桑德斯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留下之前那句话后，便转身没入了黑暗之中。
当桑德斯消失后，黑漆漆的地下溶洞只剩下安格尔一人。
安格尔下意识的退后几步，在跨界通道附近，他只感觉到莫名的危险。
可当他离开了跨界通道的范围后，又有新的不安，从心灵深处被唤醒，这种不安却不是来自于跨界通道，而是来自这片大地。
恐惧之感，无孔不入。
让安格尔有些想逃离这里。可真的逃离，且不说跨界通道在此，在深渊之中他也完全不识路。
安格尔只能带着浓郁的不安，在黑漆漆的洞穴里，静静的看着跨界通道的方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跨界通道依旧幽深的如狰狞兽口。
按照桑德斯的行动效率，如无意外的话，他绝对已经能在跨界通道行一个来回。可奇怪的是，跨界通道并没有出现桑德斯的影子。
安格尔心中升起一个不好的猜想：难道，跨界通道真的再次遭遇危险，桑德斯出现意外了？
似乎只有这个猜测，才能说明眼前的情况。
“不对，也有可能是更换了定位道标，所以跨界通道也改变了距离……或者说，跨界通道中的时间与外界有差异？”
安格尔兀自在为那可能最真实答案，寻找着代替的借口。
然而，流逝的时间是最好的铁证，它在无情的鞭笞着安格尔的内心。
当时间过去足足半小时后，安格尔就算再找借口，也无法掩盖那越来越明显的答案桑德斯极有可能真的出问题了。
也就是说，跨界通道真如他所想，被不祥笼罩着……
那他现在该怎么办？
继续留在这里等待渺茫的希望？还是说，踏入未知且危险的异途？
经过再三的权衡，安格尔依旧留在了地下溶洞。他离开，极有可能是死路一条，留在这里反而还有一线希望。
毕竟，桑德斯就算真出了问题，以其能耐，安格尔也不认为会陨落在跨界通道上。
安格尔深信，到了桑德斯的层次，肯定有自己的底牌。
只要桑德斯还活着，他留在这里就有希望。
安格尔静静的等待着，这一等就是大半天的时间。
跨界通道没有消失，依旧静静的存在着，看上去没有任何危险，但从里面流露出来的不祥气息，却丝毫未曾消退。
安格尔凝视着跨界通道那黑黢黢的幽深漩涡，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道光辉从漩涡中亮起。
就像是昨日那条跨界通道湮灭时产生的亮光，十分的刺眼。
难道，跨界通道再次出现湮灭？而这一次……桑德斯没有逃出来？
安格尔在心中这么想的时候，那道光辉突然像是一道利箭，突然从跨界通道穿刺而出，目标直指安格尔！
速度之快，完全超越了安格尔的反应。
就在这道“光耀之利箭”破开跨界通道，瞬间达至面露惊骇的安格尔身前时。
安格尔的胸前突然发起了一道微光，将这支利箭吸纳殆尽。
安格尔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时，一直贴身挂在他胸前的项链，突然像失去了重力般，慢慢的浮了起来，悬于安格尔的面前。
……
繁大陆，帕米吉高原。
巫师，在整个南域巫师界，都算是稀少的高端战力。甚至，很多巫师组织，只需要两三个巫师当门面，就能扯起大旗建立势力。
可如今，在帕米吉高原聚集了超过数千，甚至上万的巫师。
他们来自各个地域，各个巫师组织的巫师，全部都汇聚于此。
此刻，所有人正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天空中的世界倒影。
天空中的倒影，是与他们所看到的视角颠倒呈现的。倒影中是一片被黄沙漫天的沙漠，在被风吹起的沙尘之中，隐隐能看到用岩石盖出来的建筑，看上去古朴而浑厚，充满了异域的风情。
这倒影，看上去就像是海市蜃楼，密布在帕米吉高原的上空。
但是，每一个留在这里的巫师心里都很清楚，那并非是蜃影，也非幻象。倒影所呈现的世界，是真实可寻的。
因为，那就是另一个世界的风貌！
而倒影中的世界，正是此次位面融合的彼岸世界！
位面融合有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花园之瓴，第二阶段为无限之路，第三阶段被称为掠夺时刻。
三个阶段，都能让巫师获得极大的利益。
如果按照利益最大化来说，第二阶段的无垠之路，或许是最危险但也是机缘最大的时机。
因为无垠之路可以让位面坐标真实化，借此可以勘测到各个主世界的气息，四通八达，位面之路无限衍生。
可以说，这是征荒位面，开辟新世界的巨大机缘！
只不过，无垠之路有实力的限制，只有传奇以上，才能踏足无垠之路。
而南域巫师界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传奇巫师了，故而，每一次位面融合，对于巫师们最大的机缘，反倒是“花园之瓴”与“掠夺时刻”了。
花园之瓴，其实就是为“巫术花园添砖加瓦”的意思，构建巫术花园的主材料恒定碎屑，就是在这时出现。
而掠夺时刻，也就是现在。
趁着双方位面在融合后，通道彻底固化之前，有一段空出来的时限。
这段时限内，所有的巫师可以提前进入他方位面，对资源进行掠夺。故而，又被称为掠夺时刻！
而如今，天空的倒影已经现身。
位面融合已经达到了最后阶段，只要双方位面彻底的融合，那么“掠夺时刻”的时机，便会随之到来！
之前的“花园之瓴”，虽然抛飞出来的恒定碎屑十分的丰厚，但抢到恒定碎屑的人，多为巫师界真正尖端的存在。
譬如沉默术士与海神一流。
很多普通的巫师，根本无法在花园之瓴阶段有所斩获，而无垠之路也与他们无关，所以，他们所期待的，便是这最后一个阶段掠夺！
可以说，掠夺时刻才是在场绝大多数巫师真正的狂欢！
第1017节 似曾相识的一幕
一个脸色苍白，穿着墨绿暗纹修身服的黑发男子眉头紧紧皱起：“看上去，对面的世界似乎是一片沙漠，能得到的利益应该有限吧？”
“也不一定。”回答他的是一个白发老妪，一身金灿灿的华服，最引人注意的是她耳垂上戴着的两个耳饰，是蔓越莓的形状，殷红如暗沉欲滴的血。
“在沙漠之中就算有资源，应该也很少吧？”
“掠夺时刻，之所以能被称为掠夺时刻，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白发老妪淡淡道：“世界意志显现，对方的高端战力将一览无遗……南域已经数千年没有融合如此广袤的世界了，光是前俩个阶段融化就花了整整一周时间，可见彼岸世界绝对不简单。”
在她说话的同时，周围突然发出一阵惊呼与感叹声。
众人抬头看去，却见天空倒影出来的黄沙漫天中，有一只巨大的沙虫，正从沙漠中钻了出来，露了一个头，用阴毒的眼神看向帕米吉高原的众人，又扎进了沙漠之中。
“好巨大的蠕虫！”、“起码是巫师级的魔物！”、“也不知道有没有毒，是否能够驭使？”、“它身上会有怎样的材料？”
众人议论纷纷。
白发老妪这时也对身边说话的黑发男子道：“看吧，彼岸的世界不可能一无所获的，巫师界融合这么久，说明对面的法则十分的稳固。稳固的法则世界，必然有其可圈可点的地方。”
“那只沙虫，从其体型特征来看，是符合群居条件的。而且其气势也十分的惊人，可以掀起如此狂躁的沙尘暴，应该达到了巫师级。”
“一群巫师级的魔物，价值如何，你该明白，塞班。”
被称为塞班的黑发男子沉默片刻：“黛妮夫人，就算有巫师级魔物又怎样，我们不可能秒杀，只要战斗的时间稍微拖长一点，肯定会有人来分一杯羹！”
黑发男子说到这时，眼神恶狠狠的看向了不远处。
白发老妪正是来自重力森林的二级巫师黛妮夫人，她随着男子的视线瞥了眼对面，只见在一众气势如虹的巫师队伍中，一个赤裸着小巧玉足，打着精致血色花伞，头戴黑色面纱的女子正对她们露出邪魅的笑。
甚至，她还伸出手指轻轻一勾，挑衅味十足。
“可恶，居然这么嚣张！”塞班恶狠狠的道：“前些天在花园之瓴的时候，若非芙萝拉和莱茵对我们的多加阻拦，我们不可能一滴恒定碎屑也没有拿到！他们就是在对我们挑衅！”
对面的巫师队伍正是野蛮洞窟的人，而那打着花伞的女子，便是被称为“鲜血女巫”的芙萝拉。
黛妮夫人眼神晦暗，轻声道：“我们重力森林与幻魔岛一脉，本身就已经结下了仇恨，这里又是野蛮洞窟的主场，他们不让我们获得恒定碎屑，也在意料之中。”
就在不久前，他们还在深渊阴过桑德斯，所以，梁子早就已经结下。
“难道我们就这么忍着？”塞班有些激动，苍白的脸颊都隐隐开始泛红。
黛妮夫人收回眼神，低垂眉眼：“没错，忍着。”
塞班听到这个词，气的眼中怒火直烧。当年，桑德斯和芙萝拉敲诈‘树人’波库，才得到恒定碎屑构建出了重力花园，无论怎么说，都是他们占着理！
只不过塞班从没想过，他们弱，他们才会去讲理。当他们处于强大的一方时，谁会和别人讲理？
更何况，巫师界也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
眼看着塞班心火越烧越旺，黛妮夫人轻声道：“你要知道，我们的目标，不是野蛮洞窟，而是深渊的那人……”
自始至终，重力森林都不敢真正的和野蛮洞窟对上，而且，和野蛮洞窟对上他们也没有好处。他们想的还是桑德斯，以及他手上的重力花园！
重力森林也有一个重力花园，只要能和桑德斯的重力花园融合……到时候，必然会向更高等级跃迁！
“可是，那人在深渊，上回我们也失败了。”
黛妮夫人眼神觑了眼站在另一方的“海神”佛伦萨，轻声道出一个名字：“别忘了，我们还有……依玛干！”
听到依玛干的名讳，塞班慢慢的静了下来，眼神十分的复杂。
依玛干是深海之歌的人，实力十分的强大。可关于此人的传言，却很少着墨在实力上，更多的则是他的来历。
传言，依玛干体内有异界血脉，甚至，他本人就是异界某个巨擘的灵魂容器。
故而，依玛干常年被极端教派的人盯着。只不过，他的实力强大，且他背后在深海之歌一系的缠绕极深，很难动他根底。
当初魔鬼海域的位面融合，斯利乌与寒特世界的二星念师——“飞鸦”尹迪科，用绝音念壁将他们封锁起来的事情，还犹在记忆中。
从那就可见，深海之歌与异界生物绝对有联系。
“我们真的要与依玛干联合？”塞班有些迟疑，毕竟，对方的身份极其可疑。
黛妮夫人眼神晦暗，高原的寒风吹起她满头的白发，缥缈的声音传入塞班的耳中：“和魔鬼作交易，古往今来从未停止过。巫师是很现实的一群人，只要利益足够的高，哪怕与深渊恶魔合作，又有何不可？”
此话毕，塞班和黛妮夫人都沉默了。
再说话时，他们十分默契的将之前的话题带过。
“等会，掠夺时刻开始后，我们去了彼岸世界立刻远离人群，去无人的地方搜索。尤其，要躲开野蛮洞窟的人。”黛妮夫人道。
塞班点点头：“我知道了。”
黛妮夫人淡淡道：“野蛮洞窟也就这时候能叫嚣了，根据上一次观星日的预言，这次位面融合彻底固化的入口，绝对不会出现在帕米吉高原上。”
如此巨大的一个彼岸世界，若是固化的入口也在帕米吉高原上，那简直可以被称为野蛮洞窟的后花园。
甚至，当初莱茵如此积极的布置，也有想过将野蛮洞窟的大本营——镜中世界转移到这即将固化的新的附属位面里。
所以，固化入口不在帕米吉高原，对野蛮洞窟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虽然他们并不想和野蛮洞窟作对，但看到野蛮洞窟不好，他们心内也会舒畅。
“说到观星日，根绝‘无妄的阅读者’修拉的预言，这次的位面融合有人将获得极大的机缘，可目前都已经快到掠夺时刻了，那所谓的极大机缘有被人获得吗？”塞班好奇的道。
这次位面融合的花园之瓴，的确抛射出许多恒定碎屑，虽然大头都被莱茵和佛伦萨抢到了，但还有很多巫师组织平分了四、五成。
说是“极大的机缘”，好像也不怎么搭调。
而无垠之路阶段，虽然有大机缘，但没有任何巫师能获取。
“难道说，极大的机缘指的是掠夺时刻？”塞班疑惑道。
其实想到这一点的人很多，因为之前获得的利益虽然也很多，但说到极大的机缘，却还是差了一筹。
故而，在场所有的巫师，都在殷切的等待“掠夺时刻”的到来！
随着天空的沙漠倒影越发的清晰，所有的巫师都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一旦天空倒影彻底化为真实，便代表位面融合成功，也是掠夺时刻开启的预兆！
这时，已经有巫师开始飞到了半空中，就等着倒影化为真实的瞬间，冲进彼岸的世界。
又过了一刻钟，莱茵和佛伦萨也开始布置了安排，两边巫师组织的人纷纷涌向天空。
黛妮夫人的表情也在这一刻变得郑重许多，“准备了，位面融合马上就结束了！”
塞班颔首，其余的重力森林巫师也纷纷露出严肃的表情。
随着时间嘀嗒嘀嗒的流逝……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甚至有巫师已经等得不耐烦，从天上落回了地面。
位面融合一直未曾结束，所谓的“掠夺时刻”也没有开启，反倒是天空中的倒影，居然慢慢的变得虚幻了起来。
每个人都在疑惑，这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黛妮夫人和塞班对视了一眼，他们总觉得眼前的一幕是多么似曾相识！
当初魔鬼海域的位面融合，也是在这最后关头，出现了问题！乃至当初位面融合还失败了！
如今，难道又要重蹈覆辙？
就在他们心中惊悸不定时，晴朗无边的天空，突然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隆响声。
“雷声？”众人抬起头：“怎么突然打雷了？”
随着雷声而来的，便是慢慢密布起来的乌云。
“到底怎么回事？”
这下，所有人都看出了不对劲，位面融合在历史上不是什么稀罕的事，甚至一些有点底蕴的巫师家族都有相关的记载。
可是，近万年的记载，从来没有那一次出现过这种情况。
位面融合的时候，有世界意志的亲临，不可能会出现雷云聚集的情况，可如今偏偏出现了……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这次的位面融合，真的如几年前魔鬼海域的那次一样。
又将失败？！
如果真的会失败，那失败的原因是怎么回事？连续的失败，是不是意味着，未来南域巫师界已经无法容纳新的附属位面了？
每个人都心绪繁乱，等待着一个结果的时候——
滴答，滴答。
天空下起了瓢泼暴雨。
第1018节 时空迷局
这场暴雨，彻底的冲刷了天空中的倒影。
所有人明显的看到，天空中沙漠倒影在暴雨中慢慢的消散，化为虚幻泡影。
“真的没了？”
“这样就没了？”
“掠夺时刻呢？为什么突然就消失了？”
一位第一次经历位面融合的巫师，还傻傻的问道：“这是融合成功了吗？”
有人回答了他：“……没有成功。”
没有融合成功，那便只剩下一个答案：融合失败！
位面融合，再一次出现了失败！
天空的暴雨，仿佛世界意志在悲鸣。之前的两个阶段，世界意志为了融合这个新世界付出了很多很多，在最后一刻，却做了他人的嫁衣。
所以这场暴雨，更像是世界意志在哭泣。
其他人可不管这暴雨来由，他们所在乎的只有天空中的倒影——
“修拉观察者的预言难道是假的？说好的极大机缘呢？”有人在质问着：“难道是在骗人？！”
类似的声讨，此起彼伏，甚至有人直接冲到冠星教堂的巫师面前叫嚣。
冠星教堂的预言巫师互觑了一眼，苦笑着道：“观察者的预言，从来没有出错过。”
“那谁来解释眼前的这一切？”
面对情绪激动的一干巫师，有预言巫师直接盘腿坐下，准备勾连自己内心的信仰，去询问一切的原由。
可半晌之后，他们唯一得到的答案便是：世界意志在悲鸣。
无缘无故的被人薅羊毛，损失太多力量，哪怕是世界意志都以悲鸣结尾。这场暴雨，就是它在哭泣。
这个答案，显然不能令人信服，或者说，群情激奋的人根本不需要一个答案，他们只是纯粹的借机发泄自己的情绪。
这时，整个帕米吉高原最强大的两位存在互相觑了一眼。
“海神”佛伦萨看着远处身周散发静谧气场的莱茵，传声道：“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莱茵摇头：“谁知道呢？不过，不管如何，修拉至少说对了一点。”
修拉言称：这次位面融合的固化入口并不在帕米吉高原。
对于这点，莱茵现在是明白了，的确不在帕米吉高原，因为位面融合直接就失败了，自然没有所谓的固化入口。
说起来，野蛮洞窟众巫师的心情其实比起其他人要好很多。至少在花园之瓴上，他们获益良多，就算没了掠夺时刻，他们也不亏。
而且，他们之前因为修拉的预言，得知固化入口不在帕米吉高原一直有些不爽，甚至有巫师明里暗里借此来讥讽他们。
可现在，也别讥讽了，因为压根就没有固化入口什么事。
佛伦萨自然也明白莱茵的意思，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所追求的更多的是自我突破。至于掠夺时刻所产生的零碎利益，只要不是特别重要的，其实都已经看淡。
对于位面融合失败，无论是佛伦萨亦或者莱茵，其实最关心的也不是其中的利益得失。
佛伦萨最想知道的还是：“你看出什么了吗？”
莱茵明白佛伦萨的意思，其实他自己内心也是一股脑的疑惑：位面融合失败的原因究竟是什么？这种失败是单一事件，还是集体事件？未来会不会还发生？
莱茵在疑惑的时候，突然得到了一道传音。
这道传音里的内容，让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
最终，莱茵还是将刚刚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我的一位故友告诉我，之前暴雨即将来临前，在位面融合的虚界空间里出现了能量逸散的情况，几乎是一瞬间，空间之力便消散一空，这可能是这次位面融合的主因。”
“你的一位故友，是指‘虚界行者’伊索士？”佛伦萨看向某一处，其他人看不到，但他却隐隐感觉到那里有个人影。
之前他还在猜测那人是谁，如今莱茵点出虚界空间出现能量溃散的问题，那对方的身份昭然若揭。
伊索士，神秘侧空间系真知巫师，曾经得到过扭曲大巫师遗泽，也是莱茵的一位故知好友。
其他人的说辞佛伦萨可能不会信，但这位伊索士的话，他却需要掂量掂量。
“如果原因是这个的话，那能量逸散的源头是什么？”佛伦萨继续传声与莱茵讨论。
“根据推测，也许是外力因素导致。”
莱茵点到即止，而另一边听到这个答案的佛伦萨，却瞳孔微微一缩。
所谓外力，极有可能是智慧生命的手笔！
敢在世界意志的面前抢食，而且抢食成功，最后搞得世界意志“悲泣”的外力，实力绝非小可，很有可能……是传奇以上，甚至更高！
如果真有一个如此伟大的存在隐于幕后，那很多事情似乎都有解释了。
譬如，修拉的预言便没有错，的确有大机缘，但这个大机缘不是被他们得了，而是那未知的存在得到了。
又譬如，为何预言巫师侦查不出来，因为对方的层级太高，根本不会被预言所窥探到，强行窥视反而伤的会是自己。
佛伦萨和莱茵同时沉默了，真有这么一个存在的话，这件事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掺和的。
暴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雷电如银蛇，在肆无忌惮的劈砍着大地。
的确，世界意志也在悲泣。不过，世界意志属于意识的集合体，它没有情绪，只是用这种方式在传达讯息，同时也通过雷电的能量来修复帕米吉高原上空大量的空间裂缝。
淋着倾盆大雨，所有人在这一刻，与天地共情，而同悲。
这种悲伤，或许是顺着世界意志而为，或许也是在发泄心中的愤懑。
一个个空间裂缝，在狂暴的雷电银蛇中，像是针线一般被缝合。破碎飘零的帕米吉高原，在这时重新被导入正轨。
或许天晴以后，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弭。但留给在场众人的怨怒，却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被抚慰。
许多人千里迢迢的赶来，甚至很早就驻扎在附近。在花园之瓴阶段他们抢不到恒定碎屑也就罢了，居然连掠夺时刻这个所有巫师的“狂欢盛宴”，也被剥夺，怎叫他们不怨恨。
可这种怨怒没有地方去发泄，也没有一个目标让他们解恨。
这便出现了与天地同悲的情况。
说是同悲，更多的不过是自怜。
当帕米吉高原上的空间裂缝一个个被修复的时候，天空漫舞的银蛇闪电终于将触手延伸到了帕米吉高原的边缘。
这里其实已经算是亚丽公国的疆域。
此处海拔比起帕米吉高原低了近千米，在一个被称为无人禁区的寒木森林中，一个黑幽幽的空间通道，被银蛇闪电所发现，并且，像之前修复其他空间裂缝一般，闪电化为了“针线”，准备对这个莫名的空间通道进行缝合……
……
与此同时，这条漆黑的空间通道深处，正有一人面色凝重的在做选择。
桑德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幸运还是噩运。
他依仗着自己的实力，没有去管安格尔的心悸，执意的踏入了跨界通道。
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发现安格尔之前感觉到的危险预兆，还真的没错，因为他在这条不算太长的空间通道里迷失了。
桑德斯进入空间通道以后没多久，就感觉自己迷失了方向，并且开始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循环。
就像是深陷于泥淖而不自知，以为自己在走向洞口，其实根本原地不动。
这种空间方向感彻底丧失的情况，在学徒中比较常见，但到了正式巫师的层次，基本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以桑德斯的实力，更不会有这种困惑，因为在他心目中，根本不是以空间方向感来判别自己的路，而是靠着感应道标的位置，来作为自己前进的灯塔。
可如今，他能够感觉到道标的位置就在不远处，可他就是无法走到。
桑德斯明白，自己可能陷入了某种时空迷局。
根据记载，时空迷局就是一个时空向量混乱的地带，有时他的指标向量是时间，有时则是空间。
值得庆幸的是，这一次的指标向量是空间。
看上去短短的一段距离，其实隔了无数重空时距。
在这种时空迷局之中，桑德斯退后也回不了风语低谷，前进也去不了帕米吉高原，他就陷入在这迷局中，进退不能。
桑德斯想过各种方法，可没有任何有效的方式解决目前的问题。
不远处的发光的“出口”，却只能让他望梅止渴。他的身前与身后仿佛都有一个镜面，他从身前的镜面穿过，却被空间扭曲到身后的镜面穿出来。
无止尽的循环，让他彻底迷失。
而想要从这种循环的泥淖中脱出，只有两种方法：速度超越时空迷局，或者用强大的力量打破时空迷局。
但是，这种在空间夹缝里生出的时空迷局，哪能这么轻易就打破？
甚至，蒙奇阁下被困在此，想要用自身实力破局，基本上也是不可能的。
至少也要有传奇级的爆发力！
“昨日的跨界通道出现坍陷，今天的跨界通道出现迷局，都是万中挑一的概率，难道我就这么倒霉？”迷失了大半天后，桑德斯也忍不住出现疑惑：“还是说，我在不注意的期间，招惹到厄运巡礼者的灾厄？”
在桑德斯开始自我怀疑的时候，这场让他难以堪破的时空迷局，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第1019节 异动再起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时空迷局对他的束缚力莫名的变小了许多。
“是我的错觉吗？”桑德斯迟疑了片刻，决定试验一下。他朝着出口的方向飞去，之前他虽然已经隐隐看到出口的光亮，但一直无法接近，就像是夜空中闪烁的星辰，看似很近，其实距离遥远的超乎想象。
可如今，桑德斯再往前飞的时候，却明显感觉到自己似乎真的在往光亮处靠拢。
“是真的！时空迷局的束缚力降低了！”桑德斯有些惊疑，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为何时空迷局的力量被削弱了。
他停了下来。
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时空迷局绝对不可能莫名其妙就瓦解，肯定有某种力量正在悄然的改变着时空迷局的结构？
桑德斯沉下心，仔细的感受起来。
时间流逝，桑德斯一直没有发现任何端倪，直到某一刻。
当帕米吉高原上空的倒影彻底消失，暴雨倾盆而下的时候，在跨界通道中的桑德斯，突然发现了一种奇妙的力量，正从他身侧穿过。
桑德斯只感知到这种力量一瞬间，甚至不到十分之一秒。
可就在这短瞬之间，桑德斯却永生难忘。
这是一种怎样的力量？
能够瓦解时空迷局，这种力量就绝不容人小觑。可他感知到的，这种力量却细微的宛若烟雾，不注意就会彻底流逝。
甚至这种力量还没有一丝风、一滴水、一点火苗来到浓烈。
若是平时，桑德斯绝对不会在意到它，但此时，他发现了其中的一点猫腻。
这种力量在现实的表象，就是毫不起眼的一缕尘烟，可在某个冥冥间不可言说的地方，它却像个庞然大物，一眼根本难以看清体型。
仿佛它的力量在另一个维度，但却可以影响平行的世界。
哪怕桑德斯只窥探到了一瞬间，但他可以确定，这种力量已经超越了法则脉络！
桑德斯无法明白那种力量的具体结构，甚至他只是管中窥豹，看到了一点似是而非的东西，可他心中隐隐有个猜测
或许，这就是未来的路！
远古轶闻里有传言，真知有三阶，是为初级巫师；传奇有三阶，是为中级巫师；在传奇之上，还有三阶，其名奇迹！
只有臻入奇迹，才有资格被称为高级巫师。
桑德斯曾经有想过，真知巫师是选择路，传奇巫师是踏上彼岸，那奇迹巫师是什么？
传奇巫师就已经可以掌握法则之力，形成自我法域。
在桑德斯之前所有的知识体系里，法则之力已经是至高无上的力量，那称号奇迹的巫师所拥有的力量又会是什么？
在这一刻，桑德斯突然有些明悟了。
或许，更高级的力量表现方式，便是之前他无意间窥探到的。
看似轻描淡写，实际上隐于其后的力量，超乎人的想象。
桑德斯木然的悬于黑暗之中，周围的时空迷局已经彻底的崩解殆尽，可他的内心没有丝毫庆幸，他还沉浸在那“伟力”带来的震惊中，忍不住感怀自身的渺小。
在还未达到那个阶级，便见识到那种力量，这是好？还是不好？
桑德斯不知道。
对于其他人，或许会觉得难以企及，甚至心生压力与魔障，从此难以寸进。但对桑德斯而言，他的野心从来就不是目之所及的小惠小利，就像是对待时光小偷的态度一样，桑德斯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他对卡西尼是讨厌和憎恨的，因为他永远不想只做苟且，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剑指真理！
如今看到了新的力量阶级，桑德斯不仅没有气馁，反倒觉得无比的舒泰。
一阵笑声，在黑暗中响起。
一开始还有些压抑，但慢慢的，这笑声彻底放开了。就像是疯魔的人，在恣意着自己廉价的情绪。
笑的人，正是桑德斯。
难得的放纵之后，桑德斯幽暗的眼神中闪烁着无尽星光，这种光彩名为希望。
……
桑德斯没有去纠结那道伟力从何而来，又将从何而去。因为他知道，这不是他这个层级能掺和的事。
或许，这道力量只是某个巨擘，无聊间随手的弹指一挥。
深究无意，且无聊。
他只是将这道力量带给他的启迪，藏进了心海。然后便不再去想，而是面对起现实的问题。
“时空迷局在这种伟力之下，毫无反抗之力。”桑德斯轻声道：“所以，我这是厄运，还是幸运呢？”
桑德斯在自问的时候，不远处的出口突然开始闪烁。
他立刻回过神，转头一看。
不知何时，跨界通道的出口裂缝处，陡然间多了几条缠绕的雷电银蛇，它正以极快的速度在修复着那道裂缝！
“这是，世界意志的力量？！”以桑德斯的眼光，结合当下的情势，立刻就判断出了当前的状况。
估计，外界的位面融合已经结束，所以世界意志开始修复破碎的空间裂缝，稳定帕米吉高原的空间能量。
而恰恰，他用断片蜉蝣制造出来的跨界通道，也被世界意志纳入了“修补范围”。
桑德斯忍不住咒骂了一声：“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
世界意志的伟力，岂容轻视！
几乎是一瞬间，整个跨界通道就出现了崩溃坍缩的情况。周围已经溢出不稳定的空间能量，通道两侧像是剥壳的墙壁，抖落了大片斑驳。
眼看着，这条跨界通道就已经处于风雨飘摇的崩塌阶段！
桑德斯原本还打算返回风语低谷，告诉安格尔危险已除，将他带过来。但如今通道崩溃在即，他根本没有时间返回！
如果他返回的话，有极大的可能会死在半道。
唯一的逃生之路，便是趁着雷电还没彻底将出口修复前，逃离这里！
桑德斯最终还是选择了先离开，等空间安定之后，大不了再使用一条断片蜉蝣前往深渊，将安格尔带回来。
桑德斯想到这，回过头看向已经崩塌了一半的通道，嘴里咒骂一句，返身逃出了通道。
当桑德斯在帕米吉高原的边疆站定时，他眼前的通道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返身离开。如今跨界通道连续出现意外，他也不敢立刻再开启，他打算回野蛮洞窟一趟，请求莱茵的帮助。
如今安格尔待在风语低谷目前来说，应该还算安全。
“希望你别乱跑，等我回去接你。”
桑德斯抬起头，似乎透过碧蓝澄澈的天空，看到了另一方世界，那蜷缩在漆黑洞穴中的身影。
安格尔目前，也的确蜷缩着。不过，洞穴中却并是漆黑一片，反倒十分的明亮与……梦幻。
无数的光点，围绕在这幽黑的洞穴，仿若萤火翩跹，唯美梦幻。
这些光点的来源，其实安格尔目前也一头雾水。
事情要从不久前说起，他还在焦急的等待桑德斯从跨界通道里回来，可最终他也没有等到桑德斯，反倒是等来了一道奇异的光线。
这道光线就像是一支箭，穿透跨界通道后，立刻冲向了安格尔。
再然后，安格尔常年贴身携带的项链天外之眼，在沉眠了多年后，醒了过来。
天外之眼漂浮在安格尔的面前，琉璃珠正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微光。
安格尔正惊疑不定的时候，天外之眼内芯中闪烁的微光突破了桎梏，从琉璃珠内钻了出来，就像是洒落的光尘，又像是点点的碎芒。
这些碎芒一开始只是围绕着安格尔，并且散发着古怪且悠远的气息。
但很快，这些碎芒被之前那奇异的光线所缠绕，最后分解成了一个个的光点，宛若萤火般，星星点点的纷飞。
如果忽略那悬而未决的心情，以及莫名而来的不安感，眼前的场景不失为一场如梦如幻的美景。
带着审视的目光，安格尔探出精神触手，去观察这些光点。
奇异的是，这些光点他完全探查不到，仿佛不曾存在。
安格尔在疑惑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当初他刚踏入巫师界，在云鲸上天外之眼也曾异动过，不过那时他在睡觉。
但是，当时住在他附近另一个帐篷里的娜乌西卡，却看到了他房间里的异象。
后来，安格尔得知这个消息后，还问过托比。
最后综合出来的信息，便是天外之眼漂浮在半空中，周围有很多的光点，然后它把这些光点全部吸收了。
再然后，天外之眼又变成了一个死物，再也没有出现过什么异常。
当初的情况和现在的情况何其相似！
不过，当时天外之眼出现异动，极有可能是因为附近魔鬼海域有位面融合造成的。可现在，这里并没有位面融合啊？
安格尔的目光游移，最后停在了跨界通道上。
不对，也不是没有位面融合。跨界通道的另一头，不就是帕米吉高原么！
所以，帕米吉高原的位面融合，透过了跨界通道，然后激发了天外之眼的异样？
安格尔觉得自己好像真相了。
如果真如他猜测的话……安格尔想起，上回魔鬼海域的位面融合莫名其妙的失败了，这回该不会也因为有天外之眼作梗，位面融合也失败了吧？
安格尔心中思绪不停的翻转，这时，围绕在他身边如星子一般沉沉浮浮的光点，突然开始了异动。
它们聚集了起来，就像是化为了一条闪烁的银河。
而漂浮在半空中的天外之眼，则成了这条银河的去处。所有的光点，在这一刻倒灌进了天外之眼。
第1020节 奇异之旅
恍惚间，仿佛有星河倒灌。
眼前的一幕，在带给安格尔震撼的同时，也给了他近距离观察的机会。
然而，当他小心翼翼的探出精神力触手去探查时，却和之前一样，精神力根本无法发现周围那漫漫星河。
就像这些光点，根本不存在于眼前的空间。
但肉眼却偏偏能看到了这一幕，而且根据当初娜乌西卡与托比的说辞，他们也能看到。等于说，它的确撬动了物质界，并留下了痕迹，只不过它似乎又不存于物质界，而是更高维的存在，让人无法去捕捉它的位置。
安格尔唏嘘一声，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目前根本无法对天外之眼有系统的研究，既然如此，索性作罢，静静等待它结束。
在静候的期间，安格尔的思绪也在跑马。
如今的情况已经很明朗了，位面融合果然会引起天外之眼的异动，哪怕他不靠近位面融合的区域，只是在融合处的附近打开一条空间通道，都会出现当下的场景。
说明，当初他选择远离位面融合的确是对的。
但反过来想，天外之眼哪怕隔了一个世界，只要感应到位面融合，也要想方设法的汲取位面融合时的某种奇异能量，可见，它应该急需这种能量。
那这种只会在位面融合时被天外之眼吸收的能量，究竟是什么？以及，天外之眼如果吸收了一定量，又会带来怎样的变化？种种问题，都让他很好奇。
而且，天外之眼是带乔恩穿越的元凶，那会不会当它汲取足够的能量后，便会再次开启穿越，从巫师界去往地球？或者，去往更遥远的未知远方？
如果真的会这样，安格尔突然觉得眼前漂浮在半空中的天外之眼，有点像烫手山芋了。
他对地球也很好奇，甚至，他之前还订下了新目标，有机会的话带着乔恩返回地球。
可如今乔恩不在身边不说，而且他也实在不信天外之眼启动后，真的能穿越到地球。毕竟，当初天外之眼也是随机出现在地球，地球对于它而言，可能只是个中转站，它的归宿之地肯定不在地球。
故而，安格尔就算想要去地球，他也只是会想尽办法研究天外之眼，并且捕捉里面关于地球的信息与坐标，在有绝对把握的时候亲自前往。而不是将一切交给命运，任命运带着他随波逐流。
天外之眼究竟需要多少的能量？它真的会自己就启动吗？
安格尔此时，突然有种将天外之眼取下来的欲望。
心惊胆战的时间并不长，约莫两分钟左右，“星河倒灌”便结束了。天外之眼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启动”的征兆，只是随着周围萤光消失，它也慢慢的沉了下来。
从突兀的漂浮，回归到了正常。
看着天外之眼重新变得乖巧，安格尔稍微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他之前担忧天外之眼会突兀的启动，并且带他穿越……这种脑补情节，应该不会出现。
不过，天外之眼似乎也没有彻底的安分下来。
不甚规则的琉璃珠内部，依旧在缓慢的闪烁着温亮的光辉，一明一灭的亮光，让黑暗的洞穴中平生几分诡异。
“这是在回味余韵？还是说，在传达什么讯息？”安格尔低声嘀咕着，他之前沉迷过斐文达的《奇异世界》，其中就记载了一种奇异的智慧生物，看上去它们就像是萤火虫，体型小小的，会发光。
当时，所有来到那个世界的巫师，从来没有谁将这些“萤火虫”放在眼里，顶多以为是昆虫一类的。可斐文达也不知道出于无聊还是其他原因，他观察了一段时间这种发光的生物，然后将它们的生活习性记录了下来，最后通过总结，发现这种生物，其实就是靠着发光的频率与长短来进行交流，而且它们交流时的逻辑严谨，知识结构也大致完整，丝毫不逊色于人类，最后斐文达将它们列为了智慧种族。
故而，看着这赋有频率的光辉，安格尔便想到了《奇异世界》里的萤族。
可惜，就算天外之眼的发光真的在传达讯息，安格尔目前也解不出来。
他摇摇头，叹息一声。
就在这时，大地突然震动了一下！
安格尔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四周。下一秒，一道震耳欲聋的恐怖吼声，突然从远方传来
从方向来说，吼声应该就在风语低谷中心位置传来。而且，吼声中并没有携带任何威压，但偏偏却带给人心惊胆战的感觉！
魔物！绝对是强大的魔物！
一个能被称作庇护地的风语低谷，居然也出现了变故？！
安格尔听到魔物的嘶吼声时，已经下意识的在思索着应对之策。这个地下溶洞有且仅有一个出口，逃跑的话，出去就会面对魔物，似乎留在躲藏比较好？
或者……
安格尔瞥向跨界通道的方向。
他的瞳孔突然一缩，不知什么跨界通道居然消失不见了！
这意味着，跨界通道又失败了？难道桑德斯被流放了？
安格尔的心绪一下子有些烦乱，外界似有强大魔物现身，于此同时，他等待大半天的“希望”，也落空了
在这种无措且焦急的情况下，天外之眼依旧在释放着明灭的微光。
安格尔下意识的伸出手，遮住影响他思绪的光芒。
然而，就在他的手接触到天外之眼的时候
天外之眼突然发出一道刺眼的白光，那白炽一般的光亮，从指缝中流泻出来，仿佛安格尔手中捏着一个即将爆炸的光源。
安格尔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时，他便发现自己感觉不到自己的肉身存在了。
只剩下一缕灵光，幽幽然然，在往上飘飞。
不停的往上飞，往上飞……安格尔也不知道自己感知到的“上方”是否准确，但他的确有种意识灵光上浮的错觉。
在这种境况下，他甚至无法顺利的感应到思维逻辑。之前的烦恼，桑德斯的情况、跨界通道的安全与否、外界魔物是什么……种种烦恼都消失不见，或者说，以他目前的情况，根本没有足够的脑力去思考这些问题。
这种上浮的感觉持续了多久？安格尔无法说清，或许很长，或许很短，因为他根本没有时间的概念。
直到，安格尔接触到了一层光壁。
这层光壁看似很薄，却阻拦了他的上浮。可没过多久，光壁的内部渗透出了一种奇异能量，这种能量安格尔有点熟悉，似乎和之前天外之眼中散发的光点有异曲同工的感觉。
在这种奇异能量的引导下，安格尔只听到的“噗”的一声。
意识灵光穿透了光壁
刹那间，仿佛一朵烟花在安格尔的意识深处绽放，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解脱感与爆炸感，将安格尔带入到了一个……新世界！
这是一片奇异的世界，周围其实也是黑漆漆的一片，但充满了奇妙的气息。
安格尔的意识灵光在臻入这片世界后，记忆、经验、思考方式、思维逻辑……全部重新的读取。
没错，安格尔唯一能想到的词语，就是读取。
就像是他看的一些地球中，主角脱离肉身进入了一个全息世界，一开始他完全是空白的一张纸，直到现实中的记忆与思维被加载与读取，他才重新变得灵动起来，思维开始与现实共频。
他如今依旧只存在意识灵光，并没有肉身，但经过了之前的加载与读取，他已经可以进行思考，并且调动自己过往的记忆。
他依旧是安格尔。
但似乎又有些不同。
在这里，安格尔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因为，按照他自己的记忆习惯，在见到这个奇异世界后，他应该会惊讶、震惊，并且思维开始出现波动、怀疑、并且天马行空。
这一切应该有的情绪，如今都不见了。
或许，情绪模块并没有被加载进来。
安格尔如今十分的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至极。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不关心，也不好奇天外之眼的奥秘，对于这片奇异世界也有种“习以为常”的淡漠。
他行走在这片奇异世界里，他感知不到任何物质态的东西，譬如自己的肉身。
他唯一能感应到的，是思维空间、灵魂之地以及精神海！这些都是人体内最为虚妄的地方，似在体内，又似在冥冥中。
安格尔如今虽然无法感知肉身，但却能调动思维空间的魔力，不过可惜的是，魔力只能在思维空间里活动，无法进入这片奇异世界。
安格尔朝着奇异世界的某个地方走去。
他并不是漫无目的的走，而是他感知到，之前引导他的灵光臻入这片奇异世界的特殊能量，就在那个方向。
在“走”的过程中，安格尔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所谓迈开双腿的移动，而是一种超乎想象的挪移。
或者说，在空间与时间的坐标系里出现一小段距离的位移。
我想即我至。
没有带起任何烟火气，安格尔站到了一团特殊的能量核心前。
他眼前的能量核心没有任何形态，用任何的方式也捕捉不到它的踪迹，但安格尔莫名的就知道：它就在那。
这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触，如果是现实中的安格尔，此处估计又会留下淘气三千问。
安格尔感知到了能量核心，并且毫无情绪波澜的静静站在能量核心面前。
他知道自己无法触碰到这股特殊的能量，但他知道，这股特殊能量引导他来，或许会有所目的。
当然，也有可能没有任何目的，单纯的是请他来这片奇异世界游历。
就像是布鲁芬想复活的洛夫特世界的邪神，说它们是邪神其实并不是真的“邪恶”，它们做任何事情都没有目的性，只不过这些没有目的性的行为，导致洛夫特世界的智慧生命大批死亡，它们才被冠以“邪神”之称。
不管，事实怎样。安格尔如今毫无探索奇异世界的欲望，他只是想看看，这股和天外之眼应该息息相关的特殊能量，要做些什么？
第1021节 门的模型
在观察了一会儿后，安格尔发现那能量核心在慢慢的发生着变化。
这种变化很奇特，它仿佛是从无形变为有形的一个质变过程。也就是说，在他的眼中，那特殊的能量似乎正在构建着什么。
安格尔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变化：看来，它并非如之前所想的那般毫无目的。它引导着自己前来，是有目的性的。
既然如此，那天外之眼或许也是有相关意志的。就算本身是死物，但它应该有残留的意志作祟。
而启动开关，便是位面融合中的特殊能量？
安格尔虽然在心中浮现出这个疑惑，但他如今并没有深思的好奇心，只是顺着能量核心的变化，在漫无目的的思索着。
很多疑惑，生灭随心，不求甚解。
这种状态，安格尔模拟自己拥有情绪时的思维，会觉得很不舒服，毕竟好奇心是第一能动力，哪怕不去探究，但思维的边疆足以让安格尔驰骋。
但以安格尔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并不讨厌这种状态。抛开所有的情绪与目的性，思维轮转的速度与接受程度，超乎想象的高。
如果他真的想要研究一件事情，效率也比他拥有情绪时要高很多。
就像现在，当能量核心质变出第一个“角”的时候，安格尔便洞悉了它的目的。
能量核心从无形到有形，质变出来的第一个角，是一个门框底座。
它的构建，完全是当着安格尔的面。
并且，它构建的方式，虽然有些晦涩，各种奇妙的纹路交织在一起，但它每一步，从何而起，又向何而至，都清晰的印入安格尔的思维中。
它的目的，似乎就是构建一座门。并且，让安格尔看清楚。
“所以，这是在教学？”安格尔暗忖，不过就算真的是在教学，但安格尔其实也不懂它的意图，甚至构建“门”的能量结构，他也从来没有见识过。
而且，就算真的构建出了门，下一步是否是让他打开“门”？
所有玄妙的“门”，背后隐藏的未知，往往带着很大的风险。
安格尔开始权衡一些风险，他此时虽然对外界一切都不关心，但他也不想莫名其妙沾染了风险死去。所以，他在思考着，如果他此时选择离开不看，会不会比较好？
当心中的天秤开始往“离开”偏移的时候，他面前的能量核心突然光芒大盛。
下一刻，他面前本来已经构建好一个底座的门，突然破碎。
同时，在破碎的地方生出了一个光点。
这个光点和之前“星河倒灌”时，被吸入天外之眼中的光点几乎一模一样。
“我内心生出离开的意愿，它便真的破碎了吗？”安格尔看着眼前那沉浮的光点，心中暗忖。
说来奇怪，这个光点和之前被天外之眼汲取的光点虽然一样，但之前安格尔只有用肉眼能看到光点，属于有形却无质。
可现在，安格尔莫名觉得，它变得有形且有质来。
安格尔在思索的时候，这光点突然消失不见。
当安格尔反应过来时，他发现了一个事实：这个光点并没有真的消失不见，而是进入了他的思维空间。
再然后……
光点慢慢的化为之前那种特殊的能量，在他的思维空间里，开始重新构建起“门”。
之前，当它构建门的时候，安格尔可以选择离开不看。
可如今，它直接钻到思维空间中了，安格尔就算不想看，也能看到。
安格尔猜想着，如果他现在拥有情绪模板，此刻应该会很无语，气的想要跳脚吧？
可惜，他现在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甚至立刻接受了它的设定，开始仔细的看起“门”的构建来。
因为，之前他有选择，现在他没有其他选择。既然不能反抗，那就仔细看看，它究竟想要做什么？
“门”的构建，速度并不快。
安格尔隐隐觉得，它构建的速度完全取决于自己记忆消化的速度。
并且和之前不一样，每当搭建起一条纹路，便有信息洪流冲进安格尔的意识。这些信息洪流直接将这条纹路所代表的涵义，印刻在安格尔的思维中。
这是一种另类的体验，凭空就得到了新的知识。只不过得到与应用，是两码事。
就像数学的解题，知道公式，和熟练的应用公式，是两种概念。
这种信息的传达，倒是和术法中“灌顶”的信息传承法很相似。
当安格尔接受了信息洪流之后，他深刻的觉得，自己目前就像是在上积木的搭建课。
之前只需要看，并且记住积木搭建的顺序。如今，安格尔不仅要记住搭建顺序，还必须知道积木的材料，以及雕刻出积木的刀法。
安格尔一开始以为这种纹路是一种全新的体系。
但随着大量信息洪流的传达，他发现自己其实错了，这依旧属于巫师体系的范畴。
并且，安格尔隐隐觉得，这个“门”构建起来看似复杂，但其实还是基于安格尔本身所了解的知识宽度。
也就是说，这个“积木搭建课”没有超纲。
的确很难很复杂，但并非不能理解。
“难道说，它读取了我的记忆，了解了我的知识结构？”安格尔虽然有这个猜想，但他并没有去深究，而是依旧沉浸在学习之中。
时间过去了多久？安格尔不知道。
在这个奇异的世界，没有饿的概念，也没有时间尺度的概念，和魇界在某种程度上有些相似，但又截然不同。
偶尔在一心二用的时候，安格尔还思考过一个想法：也不知道，这里特殊的时间概念，能否像魇界之感一样，融入到炼金幻境中？
当然，这种一心二用的时候并不多，安格尔大量的精力依旧钻研在学习中。
虽然这里没有时间的尺度，但安格尔为了不让自己彻底的迷失，他每解析出一条纹路的概念，便在心中计一个数字。迄今为止，已经计数到一千四百三十六。
虽然他解析的速率是在加快的，但如果平均来说，换算成现实的时间，也应该是以“年”计。
三年，或者四年。
安格尔无法确定，但他现在有些庆幸的是，这种纯粹的学习与研究，其实是很枯燥的，如果将自身的情绪模板带进来，他估计很难坚持到现在。
当然，这种“庆幸”其实也是安格尔在闲暇时，模拟自己有情绪模板时的想法。
回到学习上，在安格尔解析出第一百条纹路的时候，他便发现了一些猫腻。构建“门”的纹路，所蕴含的能量性质，可以是多种的。
但其中有一部分绕不开的，便是空间性质。
空间的概念，安格尔以前是了解过的，但他接触更多的是炼金术上关于空间的一些描述，譬如，通过材料配合来构建与稳定空间能量。
但真实的神秘侧空间系，他是没有接触过的。
但是，这个“门”给予他的教学，其中有很大部分是涉及到空间系的，安格尔一开始还有些自我否定，想要理解空间系的一些基础，应该会很难。
可真正接触后，安格尔并不觉得理解起来有什么困难。虽然不像学习幻术那般得心应手，但也不是完全的举步维艰。
在安格尔又攻克一个新的纹路后，他默数到：一千三百四十七。
此时，门的模型已经被构建了一半。
当安格尔准备继续开始新的学习时，他发现“门”上的纹路不再更新。
一座只有一半的门模型，悬浮在幽暗的思维空间中，一动不动。
安格尔并没有因为门的纹路停止而感到惊讶，其实他早就有所预料，因为这个门呈对称的形状，两边几乎是一样的。
所以，教一半，其实已经足够了。
剩下的，便是安格尔的事了。
虽然没有任何信息告诉他，现在该做什么。但安格尔莫名就知道，他现在需要把这个只有一半的门补齐。
而补齐的方法，正是这段时间安格尔一直在学的。不过，之前的半座门，用的是一种奇异的能量构建而成的，安格尔并没有那种能量，但是无所谓，这座门蕴含的能量性质可以是多样化的。
这里是思维空间，用魔源中的魔力，也能构建出来。
不过，安格尔先前只是学习，当他真正要参与进来，其实难度比他想象中的要大许多。
万事开头难，尤其是构建第一条纹路，最为困难。
安格尔很多次都已经将魔源中的魔力调动出来了，但最终还是没有真正的附着上去，而是继续在脑海里模拟。
之所以如此慎重。
是因为，他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对这个“门”的功用，有了一个概念。
这座门的模型，其实算是一种戏法模型。
不过他和普通的戏法模型又有区别，其他的戏法模型一旦构建出来，若不释放，很快就会消散。
但这个戏法模型，因为是由特殊的能量构建的，它能长时间的固化维持一个整体形态。
可一旦，安格尔开始对这个模型续接，成功续接就罢了，如果续接失败，这个戏法模型变会彻底的溃散。
其实消散也无所谓，安格尔之前学习了很久，大不了重新构建。
但是，安格尔总觉得构建了“一半门”的那种特殊能量非常珍贵，说不定构建出来的“门”也很特殊。
如果因为自己续接失败，导致这座门的模型溃散，他觉得很可惜。
第1022节 固化愿景
在他学习的这段期间，安格尔其实也在观察着那特殊能量的构成。
其现实中的表象是光点，虽能撬动物质界，却无法被探查。反倒是在这奇异的世界，它表现出了能量的一些性质。
经过漫长时间的观察与分析，安格尔虽然还是无法对这种特殊能量有更清晰的认知，但是，他能感觉出来，这种特殊能量绝不普通。
一旦错过，他估计会后悔。
所以，安格尔才如此小心翼翼的对待这个构建了一半的模型。
而且，安格尔其实也有自己的打算。
任何一个戏法模型构建出来，一般来说只有两种下场，要么使用，要么消散。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戏法模型无法保存。
但是，有一种情况很特殊。
便是巫术位！
巫术位，可以彻底的固化一个术法模型，将之架构在精神力模型的特殊位置上。
一般来说，巫术位都是正式巫师之后考虑的事。不过，如果你拥有特殊的引导法，精神力模型足够强大，那么在学徒阶段也可以构建巫术位。
安格尔的精神力模型早就足以承载一个巫术位，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法确定自己要固化哪一个戏法。
桑德斯的内心，希望安格尔能构筑一个原创之术，从学徒阶段就开始为真知之路铺垫。但他也清楚，目前南域的情势不太明朗，头顶悬着两大阴影，自保有且不及，更遑论花费时间去原创一个戏法。
所以，桑德斯的建议，是早一点构建巫术位，哪怕只是普通的幻术或者炼金术也可以。
安格尔自己原本的打算，是等回到南域后，偷偷的炼制几个拥有神秘具象物的炼金幻境，然后藉此来找寻灵感。
如果实在不行，他也不介意将常用的幻术构建在巫术位上。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
还没等他去考虑巫术位的选择时，一个机缘就落到了他头上。
这样一个拥有空间性质的戏法模型，本身就很稀罕，更何况这个戏法模型还就在他的思维空间之中！
一旦续接成功，完全可以直接固化到巫术位上！
虽然构建出来的这个戏法，不算他原创，但他也不是非要原创之术不可。他更看重的，还是这个戏法适不适合他。
安格尔在这段时间的学习中，基本已经洞悉了这个戏法拥有的性质，就目前他所推测出来的效果，绝对不弱。
虽然，还无法完全肯定它最后定型的功用，但光是可期待的效果，安格尔就已经打算将这个戏法模型固化到巫术位上了。
既然要固化这个戏法模型，那么思维空间中已经构筑了一半的模型，自然是安格尔的首选。
只不过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难题是：他该如何顺着这半扇门，将新构建的纹路附着上去？
经过再三分析，不断的回想着之前的记忆，并且在脑海里模拟了一次又一次。终于，安格尔打算开始续接了。
别看他之前一直没有动作，其实并非是他迟疑。
或者说，以他现在绝对理智的思维，根本不会有迟疑这种情绪。
他只不过不想前功尽弃，所以选择慎重罢了。
就算真的失败了，以目前安格尔的情况来说，也不会出现后悔或者遗憾的情绪。在这无法计年的时间荒野徘徊了这么久，他早已将这个戏法彻底吃透。
失败的话，大不了再重新构建一个罢了，顶多没有特殊能量了。
安格尔没有压力，也不会紧张，他已经模拟了很多遍，真失败的话，那也怪不得谁。
他操控着魔源中的魔力，开始对矗立在这混沌空间中的半扇门，进行续接！
续接的第一笔，最为关键。
但安格尔没有丝毫迟疑，核准了万象轴上定位的坐标，控制魔力，直接将一条纹路搭建了上去。
就在续接的那一刹那，一种奇妙的感觉，突然蕴荡在幽黑的思维空间中。
就像是摇晃的风铃，其声纹宛若涟漪，从中心处往外衍射。
瞬间，便让安格尔得到了相应反馈。
这是既庆幸，却又有些遗憾的感觉。
庆幸的是，模型没有出现崩塌，他的第一次续接成功了；至于遗憾的是，他用了魔力来续接，而非特殊能量，这肯定会让那扇门的效果出现一些偏差。
就像是一锅美味浓汤，却因为意外，掺进了大量的水，导致醇厚的味道被稀释。
不过，这也没办法，他如今也只有魔力可用。
续接了第一条纹路，安格尔便想着续接第二条纹路。可是，当他仔细的去研究第二条纹路的属性时，却是皱起了眉头。
空间属性。
魔力虽然本身没有属性，但毕竟是关联着自身的天赋。安格尔的魔力，沾染更多的是幻术属性。
虽然在学习的过程中，安格尔无数次的模拟了这条纹路的构建，但真到了应用阶段，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
不过，当他真正开始构建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他之前最没有把握的纹路，其实构建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
虽然在构建的半途，精神出现了一丝疲累，但他并没有任何意外，便续接成功。
可构建成功之后，安格尔却陷入了沉思中。
之前他就发现，在涉及空间系的学习中，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不过，毕竟当时学习是脑补，如今是实操，按理来说应该是有差别的。但实际上，差别比他想象中的要小许多。
“或许，是这特殊能量本身就有空间性质，所以弥补了一些缺失吗？”安格尔低声自喃。
这是他能想出的唯一原因。
想不出答案，安格尔也不求甚解，他准备趁着如今思维清晰的时候，继续构建下去。
可就在他准备调动魔力的时候，他突然愣住了。
魔源几乎已经见底了？！
明明他构建第一条的纹路的时候，消耗的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少到可以忽略的地步。可第二条居然就成数百倍的消耗，是因为它拥有特殊的空间属性？而自己是跨系构建？
安格尔现在有些明白了，之前为何感觉精神疲惫。
他的魔源都快见底了，不疲惫才怪！
不过比起疲惫，安格尔想的更多的其实是时间。依照门的对称性来说，他至少还要构建一千三百四十五条纹路，整合起来有三百多个结构。
剩下的这一千多条纹路中，起码有二十分之一是蕴含空间属性的。每当他构建了一条空间属性相关的纹路，他必须要休息数个小时进行冥想，按照这种效率，要将这个戏法模型构建成功，至少也要一个月左右。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个戏法模型比安格尔之前学习到的所有模型都要复杂。
毕竟，如果一个戏法模型要构建一个月以上，那也别释放了。
当然，这里面或许还有安格尔不熟练，以及其中蕴含了复杂属性的缘故。或许，换一个空间系的来，他用不到半天就能构筑成功？
不过也无妨，在这片奇异的世界里，他感知不到时间流逝。只要能构筑出来，时间多一点也不碍事。
而且，奇异能量让模型不会随时间流逝而崩溃，这也给足了安格尔时间，让他可以慢慢的构建。
反正他也不觉得枯燥，之前学习的那段期间，不也这么过来的么。
想到这，安格尔便准备开始冥想。
可就在他进入冥想状态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意识灵光开始下沉。
转瞬之间，他便被踢出了奇异的世界！
与此同时，安格尔的情绪模板重新加载。
“原来魔源一空，就会被踢出去？！”安格尔带着这个念头，意识灵光回归本位，再次与肉身相合。
当安格尔重新掌控自己肉身时，还没等他检查自己的情况，便发现整个人突然一颠，一个趔趄差点跪倒在地。
并非是安格尔精神恍惚不注意，而是整个大地在颤抖，同时还伴随着魔物的嘶吼声。
因为他在那奇异世界待了很久，且在那片世界里，安格尔没有情绪波动，所以一点也没有思考过外界的烦恼。故而当他听到魔物的嘶吼声，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在他进入奇异世界之前，外界就已经出现了变故。
跨界通道关闭！桑德斯没有回来！并且……有强大的魔物造访了风语低谷！
当回想起这个事实的时候，安格尔整个人都愣住了。
从他毫无饥渴之感，且双手还捧着天外之眼可见，他在之前那片奇异世界里看似待了很久，但现实中其实才过去了几分钟，甚至几秒？
时间的相对不平衡，这倒是和魇界一样。
不过，安格尔现在也没空去追究时间的问题。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考虑更现实的问题！外界的情况怎么样了？那只魔物是怎么回事？它有什么目的？
还有，面对如今的情况，他能有什么方法解决？
逃跑有些不现实，毕竟地下溶洞只有一条出口，一旦出去肯定会和那只未知魔物打照面。从那恐怖的嚎叫声，便可见外面的魔物绝非善茬。
安格尔如今能选择的就是暂时躲在地下。
思及此，安格尔便准备将无边静寂的效果开到最大。
然后，他发现一个糟糕的事实：他的魔源是空的！是空的！
之前他还想过偷偷开凿一个洞，从地底溜走。现在是不用想了，毫无魔力的情况下，想要在地下溶洞挖出一条新的出口，几乎不可能。
魔源空荡荡也就罢了，更悲剧的是
安格尔发现，那只魔物的脚步声似乎越来越大，它正在朝着这个地下溶洞所在的方向走来！
第1023节 深渊风龙
“该不会被发现了吧？”安格尔心中莫名的忐忑。
从震动的频率来看，这绝对是一个大家伙。
每一次震动，都会掀起了大量的尘埃，使得地下溶洞的空气变得极为浑浊。不仅如此，随着它越走越近，头顶的碎石如下雨一般，地下溶洞甚至出现崩塌的态势。
安格尔现在几乎已经确认，那大家伙绝对是冲着自己来的。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如今他体内魔源几乎已经见底，面对外敌时，绝对处于不利的状况。更何况，他虽然无法肯定外面那家伙的层级，但想来绝对不会太低。
甚至，可能比之前在幽影洞穴遇到的巨蛇还要强！
安格尔自来到深渊之后，遇到最倒霉的时刻，大概就是如今了。说天时，他在深渊的环境下，天然就比深渊原生物弱一筹；说地利，处于被封闭的地下溶洞，想逃跑都没路；再说人和，桑德斯不在，自己的魔源还处于枯竭状态……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全都不在安格尔这边。
在如此被动的境地，有什么办法可以破局？
安格尔压下心中已经逐渐高涨的恐慌情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嘴里低声念叨：“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思绪快速的转动着，安格尔将自己能掀开的所有底牌，都重新数了一遍。
然后他发现，如果正面面对一个实力比他强大的魔物，他几乎没有任何办法。
若是思维空间中的“门之模型”能够成形，在风语低谷稳定的空间状态下，说不定可以借此转移。可偏偏，他的门之模型只构建了一半。
思索半天后，安格尔觉得自己唯一的机会，大概只有靠着重力脉络逃跑。
这时，震动突然停止了。
安格尔能感觉到，那个大家伙绝对就在地下溶洞的外面。同时，一股阴寒的视线正在他身周徘徊。每当安格尔有异动的时候，便会被这道视线锁定，恐怖的威压降临，无法动弹。
反倒是他乖乖的站着不动，对方便会松开威压。
当对方松开了威压的时候，安格尔直接跪倒在地，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这种威压，他前所未见！甚至，当初面对伊莎贝尔的时候，都没有受到过这样恐怖的压力。而且安格尔很清楚，对方根本就没有用尽全力。反倒像是把他当成一个玩具，在戏耍着。
外面那家伙的实力，或许比起桑德斯都不逊色！
想到这，安格尔的心已经凉了一半。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靠着重力脉络，也很难找到机会逃跑。
难道真的没有任何机会了吗？安格尔在内心反复的自问，可答案似乎都是肯定的。
轰隆
头顶巨大的碎石突然从天而降，狠狠的砸在已经伤痕累累的地面，深达十多米的地下溶洞，破开了一个洞，外界阴晦的微光从洞口照耀下来。
安格尔抬起头，至少，他要看看外面那魔物究竟是什么。
但他最先看到的并非是外面的光景，也不是所谓的恐怖魔物，而是被大风掀起的碎石与尘埃，起初只是一个漩涡，可很快就变成了一道恐怖的龙卷。
本来地下溶洞只是破了一个小洞。但在这能够毁灭一切的恐怖龙卷风中，头顶的巨石连番落下。
不过短短几分钟，地下溶洞已经不在，这里变成了一个天坑。
安格尔如今正在天坑的底部。
他此时的状况并不好，面对刚才的龙卷风与大量的落石，在魔源几乎耗尽的情况下，他唯一的选择便是灵魂出窍，靠着重力脉络来护持着自己。
虽然他成功的活了下来，但他最后的底牌也曝露了。
他原本还想着，趁着对方不了解自己的底细，寻找一个机会使用重力脉络逃脱。可如今，重力脉络的事绝对已经被对方收入视线中，他想找机会逃跑已经很难了。
风停，尘落。
从天坑底部一抬头，就能看到那阴霾的天空。
在天坑的一边，安格尔听到了沙沙的声音，他抬头看去，却见一只长满鳞片的巨大爪子，攀附在了坑边。
同时，一个令安格尔惊怖的狰狞头颅，慢慢的露了出来。
这场景让安格尔想起曾经桑德斯给他看的魔神之灾幻境，其中有一幕，一座修建了百米高墙的国家，以为能靠着墙壁防御外敌，却是没想到，一个浑身布满熔岩的巨魔头颅，从那座所有人觊觎希望的高墙上，慢慢露了出来，用嗜血恐怖的眼神，看向墙内的人类。
那种只存在于幻境中的压迫感，与如今的情况何其相似。
不过，那坑外露出的头颅，并非是巨魔；而是比起巨魔更加恐怖的
深、渊、龙！
安格尔不会认错，那鳄鱼一般的头颅，异常锋利的尖角，还有浑身长满倒刺的鳞片，和传说中不可言说的存在完全契合！
他在来到深渊之前，看过一本介绍深渊魔物的书册，其中标明“绝对不可招惹”的存在，就有深渊龙！
对于大恶魔来说，那本书上都只是表明：尽量避免力敌。
可深渊龙，却是直接说明，不可招惹，一旦招惹没有任何活路。哪怕南域最强大的蒙奇阁下，面对深渊龙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更遑论其他人。
以眼前这个深渊龙身周那浓郁到几乎可以用肉眼看到的风系能量，可以知道，这是一只深渊风龙！
就在昨天，安格尔还从桑德斯口中听到一个关于风语低谷的传说。
之所以这里被冠以“风语”的前缀，是因为这里的风系元素异样的活跃，导致这里时不时传出呼呼的风声，就像是风之神祇正在呢喃细语。
当时，桑德斯还开玩笑的道：“如此活跃的风元素，居然没有诞生风系的元素生命，有点古怪，难道说这里沉睡着一个强大的风系魔物？”
没想到一语成谶。
这里并非沉睡了一个风系魔物，而是出现了一只几乎完全无法抵抗的强大深渊风龙。
或许，风语低谷那活跃的风元素，其实就是这只风龙导致的。
面对这样一个对手，安格尔彻底的绝望了。
深渊龙的实力，至少都是真知级别。而一只成年的深渊龙，几乎都是三级真知巅峰，甚至突破传奇级都有可能。
安格尔不知道眼前的深渊龙究竟是处于哪个阶段，但无论如何，他应该很难再逃离了。
尤其是……这只深渊风龙那双猩红的双眸，在注视他的时候，带着极端的恶意。
面对恍若实质化的恶念，安格尔没有任何可能，也没有任何机会，逃出生天。
当你得知自己做任何事情都没有可能改变境遇，最终还是会在绝望的深渊中沉沦，你会怎么做？其他人的选择安格尔不知道，但如今的他，虽然表情看似冷静，但眼神却慢慢变得晦暗，并且心念几欲疯魔。
接连的打击，连续不停的厄运，让安格尔内心的积郁在逐渐发酵，而如今的绝望与恐惧成了这场化学作用的催化剂。
疯狂变成了安格尔内心唯一的想法。
曾经，安格尔在暮色的大拍上，搞过一场事，导致了后续永夜国之变。
如今，没有底牌也没有存活希望的安格尔，想要再掀一次桌！
就算死在这里，那也罢了。
不过，当安格尔的疯魔念头传向灵魂的伤口中时，深渊风龙突然张开恐怖的遮天双翼，一道道对它而言微不足道的风之卷刃，但对安格尔来说是催命刀的攻击，像是一场刀雨，落到了天坑之中……
当那狂暴的风系能量笼罩着安格尔的时候，安格尔突然感觉自己的思维一片静寂。
传言，死亡之前一切都会变得冷清与坦然。
就连时间都逐渐变得静止，这就是死亡之前最后的奏乐无声之章。
人生的走马灯，会在这无声的死之乐章里，慢慢的浮现。
直至，最后灯灭。
安格尔的瞳孔，从放大到缩小，最后慢慢变回了正常。
他以为自己会死，然而并没有。
所有的风系能量，在他的面前静止不动。并非是他以为的死亡之前的无声乐章，也不是时空在这一刻出现错位，而是……对面的深渊风龙主动的停止了风系能量。
安格尔抬头看去，之前风龙眼里那浓郁的恶意并未消散，只是在这之中，多了一丝疑惑。
安格尔依旧处于风龙冰冷的目光下，无法动弹。
但风龙此刻却突然开口。
并非是吼声，而是一道精神意念直接传入了安格尔的脑海里。
“你身上为何有它的味道？”
这道意念，充满着堂皇与悠远。安格尔的眼神迷糊了片刻，感觉自己的记忆匣子，似乎正在被人强行打开。
背部一阵剧烈的麻痒感，安格尔从恍惚中回过神。
“咦？奇怪的力量。”精神意念再次传来。
安格尔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却发现一阵剧烈的风声过后，那充满腥臭味的深渊龙头，探到了安格尔的面前。
同时，安格尔身周一股柔风缓缓升起。
他的衣服慢慢的被吹散，在他胸兜里沉睡的托比，缓缓的被柔风托了起来。
第1024节 厄运原由
狰狞恐怖的巨大龙头，就离安格尔不到两米的距离。
哪怕对方并没有释放任何威压，但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其身周无意识释放的气息，便让安格尔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托比，被对方卷到半空中。
“不…不要动它。”安格尔费尽力气，按捺住翻滚的气血和惊惧的心情，一字一句的道。
深渊风龙却没有理会安格尔，只是用他铜铃般的巨眼，仔细的打量着托比。
它眼神中蕴含的情绪十分复杂，既有疑惑，又带有怀缅，但更多的却是厌恶。
“果然有它的气息。”精神意念传入安格尔的脑海，“不像是它的后代，反倒有些像将它所有情绪纳入一处的口袋？是后天的改造移植吗？”
深渊风龙的疑惑，让安格尔愣住了。
他一开始并不知道对方所谓的“它的气息”是什么意思，但结合它后来的话，诸如“情绪纳入一处”，安格尔大致有些明白了。
托比其实就是一个格蕾娅通过创生之术制造出来的“活体食物”，不过有点特殊的是，制造托比的调料，却是由一只她无意中得到的传奇魔物的五脏所炼。
原本安格尔并没有想过、也无意打探托比的“前身”，但自从来了深渊以后，他便发现托比似乎并没有受到深渊环境所带来的负面影响，甚至比起在巫师界更加如鱼得水，当时安格尔便猜测，会不会托比的前身那只传奇魔物，其实就是来自深渊？否则，无法解答托比在深渊畅行无阻。
先前只是猜测，如今由这只深渊风龙口中，安格尔得到了确认。
果然，托比的前身来自深渊，而且看样子，深渊风龙还认出它来了。
“不对，不是后天的改造。它的出生看上去很自然，不过，似乎并没有被外力干扰过。”深渊风龙喃喃自语，否定之前的推测。
久思不可得，深渊风龙本身也不是喜欢常思问题的人：“算了，那老家伙狡诈至极，估计是它留的后手与布局，还是不掺和了。”
被柔风卷到半空的托比，重新落了下来。
安格尔见状，强行撑着被压迫的肉身，走上前接住了托比，然后揽入了怀中。
深渊风龙的眼神带着好奇与探究，“卑贱的人类，你可知道它是谁？”
“它是……托比。”安格尔喘着粗气。
“它如今叫托比吗？真是一个毫无兴意的寡淡名字。”深渊风龙的语气带着讥诮：“人类，你可知道它的真名？”
“它就是托比，没有什么所谓真名。”
安格尔的回答，让深渊风龙有些意外，不过它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有更多的表态，而是话锋一转道：“你一介人类，打算继续带着它？”
安格尔没有说话，只是抱紧托比，用自己的行动表明了他的选择。
深渊风龙舒展了一下恐怖的双翼，头从深坑中抬了起来，看向一个未知的远方。
之前压迫在安格尔身上的恐怖气息消失，睢盱一望，安格尔发现深渊风龙眼中依旧带着厌恶，但那种实质化的恶念却消失不见。
杀意似乎也跟着不见了？
安格尔心中有些疑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深渊风龙此时的眼神似乎穿透了无数的时空，看向一片幽寂且黑暗沉浮的死海中，在那死海的海底，有一个佝偻跪伏的人影……
好一会儿它才回过神。
“果然，吾被怒意唤醒，循杀念而来，是因为它在作祟。”
深渊风龙的精神意念带着愤怒，但隐藏在愤怒之下，却是一种厌恶与微不可查的忌惮。
安格尔正在疑惑的时候，深渊风龙的头颅再次转向安格尔。
“人类，你确定还要带着它？”
这是深渊风龙第二次问同样的话，安格尔的回答是缓慢而郑重的点点头。
深渊风龙深深的看了安格尔一眼：“就算整个晦光山脉的恶魔，都是它引来的，人类，你也打算带着它？”
整个晦光山脉的恶魔，是托比引来的？安格尔的眼底闪过怀疑。
托比的前身这么厉害？
深渊风龙似乎看穿了安格尔的心思：“这与它的身份无关，看来你还不知道，它身上有厄运巡礼者的气息？”
厄运巡礼者的气息？！安格尔愣住了，他并不怀疑深渊风龙的说辞，因为对方没有理由骗他。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一切似乎都能说通。为何从他解救托比开始，一路上就出现各种倒霉的事件了。从被巨蛇追杀，遇到巨魔、奥洛夫触须蟹，从守望要塞离开，遇到数不尽的偷袭，说不定就连两次跨界通道出现意外，都是因为托比的厄运所影响的。
乃至，桑德斯可能在跨界通道中迷失与流放，都是……托比造成的？
“卑贱且无知的人类，就算如此，你还要带着它？”
安格尔恍惚的时候，深渊风龙那恐怖的意念再次闯入他的脑海。
安格尔看向手中的托比，丝毫没有迟疑，将它纳入了怀里。
他的动作，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托比无数次的将他从死亡中救起，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生死相融，安格尔不可能放弃托比，也绝不会放弃。
“既然如此，那你好自为之。”深渊风龙这一次没有称呼安格尔为卑贱的人类，只是用莫测深意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拍打着翅膀，准备离开这里。
它没有打算杀死安格尔。
或者说，到了它这种层次，安格尔完全已经算是蝼蚁。就像是人类一样，看到路边一个蚁穴，会莫名其妙的踩踏吗？
深渊风龙亦是如此。
先前之所以对安格尔抱持着杀念，不过是被怒意左右了情绪。
从它并没有一开始就杀死安格尔，就知道，它心中在最初就有怀疑。
它不会随意的对一只蝼蚁置气，它不杀死安格尔，只是限制安格尔的移动，不过是在寻找让它做出异动的原因。
当然，这也算是安格尔的厄运到了极致，反倒祸福相依了。
因为深渊风龙的实力太强大了，再进一步，就是传奇。它的实力，已经足以察觉到自己情绪的异常，所以它才会愿意去寻找原因。
若是换成诸如东菈之前遇到的那只跌落王座的曼吉摩涅，就根本发现不了异样，绝对会遵从自己内心的欲望，杀死让它感觉厌恶的存在。
深渊风龙知道了厄运巡礼者的气息，是它冲动的因素后，它便了然了。
得知真相后，它依旧可以随意处置安格尔的生死，只不过安格尔的选择，让它放弃了击杀的决定。
杀不杀死一只蝼蚁，并无所谓。但那老家伙选择了那只蝼蚁，或许有它的原因。
深渊风龙并不知道托比其实是诞生于饭桌，只不过曾经被那个老家伙所支配的恐惧，深深的刻在它的内心，所以它深信，托比是那个老家伙的棋子。
所以，它选择放任，并且不掺和。
……
安格尔以为自己入了必死的局，甚至已经偷偷的在想着掀桌子的事了。可没想到的是，最后那只深渊风龙放弃了杀死他的打算。
安格尔思考了一下，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深渊风龙出现在此，估计也是受“厄运”影响。莫名其妙的被情绪掌控，美其名曰“命运指引”，当发现真相其实是自己被厄运巡礼者的气息所左右时，肯定会心生反骨。
当然，这只是安格尔的猜测。
不管如何，能够活下来，便是幸运的事。
可是
安格尔看向在他衣兜里睡的酣然的托比，它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看上去还颇为惬意。
安格尔不知道托比是如何沾染到厄运巡礼者的气息，或许是在幽影洞穴中出了问题，又或者托比偷偷的跑到了临界森林？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就算追本溯源其实也改变不了现况。
如今安格尔要面对的是，沾染了厄运气息后，他该如何顺利的带着托比活下去？这才是他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他的实力对于深渊的整体水平来讲，是相对羸弱的。别说晦光山脉的那些恶魔，光是遇到一只半血恶魔，安格尔就已经对付不了，所以就算深渊风龙没有杀他，但遇到下一个魔物，自己也必然会成为狩猎的目标。
恶魔天生就排斥人类，它们遇到安格尔，不会想自己为什么要杀，而是直接动手。
这一切的思绪不过是瞬间流转，可最后，安格尔依旧没有得出一个较为妥当的结论。
他该如何在深渊活下去？
如今没有人能回答他，桑德斯生死未卜，眼下留在他身边的只有昏睡的托比，与……即将振翅高飞的深渊风龙。
安格尔的心思一动。
“尊敬的风龙大人，托比身上的厄运气息，有解除的方法吗？”
安格尔的内心带着忐忑，他原本不想再与深渊风龙这种超级巨擘有所关联，但如今他实在没有其他途径了。
如果他不问，单独留在这里，最后估计也是死。
索性问出来，说不定还有几率活下来。
安格尔的声音，让深渊风龙缓缓的低下头：“卑微的人类，你有什么资格向吾发问？”
第1025节 时空外的凝视
滂湃却带着讥讽的精神意念，像是一把利剑，狠狠的刺向安格尔。
安格尔只觉得大脑一阵刺痛，两眼一黑，便跪倒在地。
疼痛持续的时间不长，但是其中的过程，却让安格尔一生难忘。
当他睁开眼时，发现深渊风龙并没有飞走，而是用冷冷的眼神在望着他：“精神孱弱，力量卑微，你连活在世界的力量都没有，还想着帮它解除厄运？”
安格尔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地上。
深渊风龙心中有些不虞，区区一个人类，居然敢不回答它的话？
深渊风龙鼻子里喷出一道狂暴的飓风，冲向安格尔盘坐的地方。风如刀舞，人若钟坐，滚滚砂尘在安格尔身周飞舞。
直到这时，深渊风龙才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它的拿捏十分的精准，放出的飓风也顶多让安格尔便的狼狈。但他不躲不闪，反倒让深渊风龙收束了飓风的吹刮范围。
毕竟，它并没打算让安格尔死。
风停之后，安格尔依旧盘坐在地上，脑袋耷拉着，看不到他的表情。
坑底的人类，看上去似乎以及失去了意识？
“装模作样，还是说……精神崩溃了？”深渊风龙暗中嘀咕了一声，仔细探查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安格尔的身后突然生出一道绿莹莹的纹路，就像是爬山藤蔓般，发光的绿藤凭空攀爬起来……
短短时间，绿蔓就爬到了十米的高度。
眼前的一幕看上去极为古怪，发光的绿蔓招摇极了，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气场。
风龙仔细看去，发现这个绿蔓是从安格尔背上长出来的。
而随着绿蔓的生长，安格尔的脸色苍白至极，就像是被吸血藤吸干了体内的血，只为了供养藤蔓的营养。
风龙一开始只以为这卑贱的人类在故弄玄虚，可随着绿蔓的随风而长，它的内心突然多了几分异样的情绪。
这种情绪，它已经几百年没有感受过了。
——恐惧，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就像是之前这个卑微的人类面对自己时，露出的表情。
那种毫无反抗能力，只能跪伏与祈求的恐惧。
风龙感觉陌生，却又熟悉。上一次出现恐惧感，却是在里层招惹了一只绝世大魔神的侍从，虽然它好不容易逃到了表层，但也因此受到了致命的伤势，导致几百年的沉眠。
若非托比身上的厄运气息，或许它还在睡眠中。
它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人类的身上感觉到恐惧！
为什么？他一介人类，有什么值得自己恐惧的地方？难道说，是那发光的绿蔓？
风龙带着晦暗的眼神，看向那道绿蔓。
绿蔓的生长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它便长到了坑外，甚至，就在风龙的面前！
然后绿蔓不动了。
风龙原本以为这个绿蔓是要对自己发起攻击，它难得正色的戒备起来。不过后来它才发现，绿蔓之所以选择在这个高度停止生长，是因为这里的空间稳定程度，是附近最高的。
在探明了空间稳定程度后，那绿蔓突然开始放出一股骇人的气息。
一道道古怪的绿色纹路，从绿蔓的顶端释放出来。
这种绿色纹路和安格尔右手上的纹路很相似，但其中蕴含的意思，却并不相同。
这些绿纹生长出来后，便开始改变起周围的空间能量。
深渊风龙看到这些绿色纹路的作为后，它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这让它都感觉到恐怖气息的绿蔓，是想打开空间通道？
深渊风龙没有贸然阻止，而是眼神顺着绿蔓，深深的看向安格尔。
这个人类为什么会长出绿蔓？他的身上，似乎藏有什么秘密？
深渊风龙心中疑惑的时候，突然发现，盘坐在地上埋着头的安格尔，此时嘴里似乎正在嘀咕着什么。
“没有……没有……”他反复的呢喃着这个词，
深渊风龙正疑惑的时候，突然，它听到了一个并不属于安格尔的声音。
——“是你，在呼唤我？”
这道声音绝对不是安格尔发出来的，虽然其声线和安格尔很相似，但是，深渊风龙明显感觉到，这道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的滞碍，从遥远的世界降临于此。
空灵，幽远，并且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深渊风龙想要仔细去听，到底这道声音来自哪里时，它突然眼前一黑，昼夜仿佛在它的世界里颠倒了，有一双眼眸在黑暗深处睁开。
那是一双无法形容的眼眸，绝对的淡漠，就像是高居于云端之上的神祇，在俯视着人间苍生。
深渊风龙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眼神，哪怕数千年前，他跟在奥德克拉斯身侧，偷偷的看了眼那位高居王座的绝世大魔神，也没有这般的让它震撼。
那双眼眸只是透过了时空，看了它一眼，便再次闭上。
而深渊风龙也在这时，退出了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它的眼前哪有什么眼眸，只有一个巨大的深坑，以及在深坑中反复呢喃的……人类。
深渊风龙不敢再探视了。
它明白，那双眼眸的主人，绝对不是它能招惹的。甚至，哪怕是深渊的魔神，应该都无法与之媲美。
或许，只有“那里”的存在，才有可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看着就在它不远处，执意要打开空间通道的绿纹，深渊风龙突然有些想要离开这里了。
它总觉得，一旦这个空间通道被打开，或许会有恐怖的灾难降临。
“没有，我没有呼唤你……回去……回去！”安格尔的怒喝，从坑底传了出来。
深渊风龙这时才明白，原来之前安格尔不停的说“没有”，是在与那位隔着时空都能降临意志的某位存在对话。
那是他的什么人？
深渊风龙很想探究他们之间的联系，但它知道这样做很有可能给自己带来麻烦。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位存在绝对与眼前的人类，拥有密切的关系。
滴答——
鲜红色的血珠，从安格尔身上滴落。
一开始只是一两滴，但很快，大量的血液喷涌而出，沁入大地。短时间内，便染红了一方寸土。
随着安格尔的血液不停的滴落，那正在半空中想尽办法准备打开空间通道的绿蔓，突然慢慢的缩了回来。
之前高有二十多米，如今慢慢的缩回去，十五米，十四米……十米，九米……
到了最后，它缩回了安格尔的背部。
只不过，深渊风龙能看到，它并不是彻底缩了回去，而是在安格尔的背上多了一层像是镂刻出来的绿色藤蔓一般的纹路，并且它正一闪一闪的发着光，似乎随时准备再一次突破出来。
绿色藤蔓回到了安格尔的背上，那种让深渊风龙感觉到忌惮与恐惧的气息也随之不见。
坑底的安格尔，在摇曳了几下后，“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当深渊风龙去感知安格尔的状态时，发现他的面色宛若死人一般，带着灰败的苍白。如今，他已经陷入了弥留，不仅仅生命状态达到最低，就连体内的血液也流了大半。
这些血液全是从安格尔的毛孔中流出来的，他现在就像是沐血之人。
看着安格尔的生命越发的微弱，深渊风龙眼神中闪过些许犹豫。它本不想去管这个人类的死活，但感受过之前那双眼眸对它造成的影像，深渊风龙迟疑了一下，身上弥散出一道道烟雾。
一个颀长的人影，从烟雾中走出，落到了安格尔身边。
……
黑暗之中，安格尔睁开了眼。
他感觉浑身上下都很酸痛，就像是小时候漫山遍野的撒欢后，第二天出现的肌肉拉扯感。明明就是自己的身体，却好像完全无法掌控一般。
耳边传来“嘶嘶——”的声响。
他竭力的回过头，发现身侧正燃烧着一个火堆，熊熊的火光，带着烧灼时噼里啪啦的响声，映照到他的双眸里。
在火堆的旁边，似乎有一个人影，正靠着石头，闭目休憩。
这里是哪？他是谁？
安格尔脑海里生出这个疑惑的时候，思维自然而然的进行发散着，然后他便想起了昏迷前的一些事。
他记得，自己正在向深渊风龙询问如何解除托比的厄运气息。
可突然间，他发现自己的后背出现了麻痒的感觉。
当时外界的情况，他完全不知道了，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被后背的痒感吸引了。
在之前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只绝对无法力敌的深渊风龙时，安格尔那时绝望极了，而且深渊风龙对他报以强烈的恶意。在那种情况下，安格尔没有其他底牌，唯一的想法，就算自己死在这，也不能让对方好过。
然后，他像当初在暮色大拍时做的事情一样，开始将自己的感官全都放在背上的伤口上。
不过，那时深渊风龙开始对他发起攻击，他当时就断了，然后他并没有再找到时机继续。
他以为，当时断了应该就没有后续了。
谁知道，后来莫名其妙的背部便开始出现麻痒感，然后他便陷入了虚妄的感知中。
在那种感知之下，他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是你，在呼唤我？”
再然后，他的背部便出现了绿蔓，并且随风而长。随着绿蔓的成长，安格尔感觉自己灵魂之力不停的消亡，痛苦至极。
而那道声音还在耳边徘徊。
哪怕他一直回答：“没有。”
对方似乎没有听到一般，依旧在继续。
直到，安格尔用尽全身的气血，在灵魂中疯狂的传达“拒绝”的信息，那道声音才慢慢的消隐。但与此同时，他的灵魂之力变得枯竭，身体也变得极其虚弱。
紧接着，他的记忆便戛然而止。
第1026节 法夫纳
后来，他应该就已经昏迷过去了。之后的事情，他一概不知。
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似乎被人救了？那之前的深渊风龙去了哪儿？
安格尔迟疑了片刻，张开嘴道。
“你是谁？是你……救了我？”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暗哑，没有了平日的清朗，多了些撕裂感，而且说话的时候极其费力。
安格尔强撑着坐了起来。
他的动作，让火堆另一头靠在石头上假寐的人影，缓缓睁开了眼。
当对方坐直，火光照耀着其深邃的面容时，安格尔有些愣住了。
之前，他看对方身材颀长，皮肤隐隐有些发黑，并且留了短发，便以为是一个男子。没想到，坐起来后才发现，这是一个外貌也气质都十分不俗的女子。
身材颀长，至少超过了两米，这就显得她的腿很长，加之皮肤的颜色是古铜色，看上去油光水滑。
她的身体大半都裸露在外，只有重点部位遮掩了青黑色的鳞片，不知为何，那鳞片让安格尔感觉似曾相识。
她的头发是赭石色，很短的碎发，面容充满了野性的美，尤其那一对青红异眸，平添几分神秘。
仔细看的话，眼前的女人和人类的特征差异还很大。
她的额头左右长有两个对称的尖角，锋利光滑，闪烁着幽光。
看上去总有着莫名的熟悉感，难道是深渊的原住民？还是说，是半血恶魔？安格尔在心中暗忖了片刻，再次开口询问道：“你是谁？”
对面的女子冷淡的瞥了安格尔一眼：“果然是人类，愚笨而不知所谓。”
她根本没有开口，那熟悉的精神意念便直冲到安格尔的脑海。同时，在她说话的时候，周围的气势凝聚成雾，并且组合成了一个狰狞的龙头，在她的背后若隐若现。
这熟悉的精神意念，同样冷漠的语气，还有那雾气组成的龙头……再加上其额头上的角，与遮掩胸口的鳞片。安格尔只觉得脑袋轰然一声响，记忆的匣子被翻开，一个庞大恐怖的超级生物占据了他的所有思维。
“你……你是风龙大人？”安格尔有些颤抖的说出一个让他惊疑不已的事实。
女子表情依旧冷酷：“人类，你可以称吾法夫纳。”
对方没有否定之前，说明他的猜测并没有错，眼前的女子就是风龙所化？！
“法夫纳大人。”安格尔有些颤颤惊惊的叫出声，“先前是大人救了我吗？”
法夫纳面无表情，毫不犹豫的道：“你凭什么资格，认为吾会救一个人类？”
安格尔挠了挠头发，他记得之前自己昏迷的时候，身上似乎在大量的流血，当时他差点以为自己会血流殆尽而亡，可他如今醒过来，除了肌肉酸痛外，并没有失血过多的症状。而且，就连身体上的血污似乎也消失不见。
托比目前还在昏睡，周围也没有其他生物，安格尔想不到除了法夫纳会有其他人来救自己。
不过，法夫纳摆出一副对人类嫌恶至极的表情，看上去也的确不像是救了他的人。
最后，安格尔只能甩甩脑袋，没有说什么。
“尊贵的法夫纳大人，不知……”安格尔有太多的想要询问的事，他刚想开口询问目前是什么状况，为何你会便成人，以及托比被厄运沾染该如何解除，可还没等他问出口，便觉得后背一阵剧烈的瘙痒。
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躺倒在地，宛若上岸的鱼一般，不停的扭曲着。
安格尔伸出手想挠痒，却发现越挠越痒。
这种奇痒感，安格尔还是头一次经历。那种深入骨髓、灵魂的痒感，让人十分的不舒服。
“放下你的右手。”冰冷的精神意念突然出现在安格尔的脑海里，并且迅速的占据主导。
下意识的，安格尔放下右手去挠，这时候反倒比之前要舒服了些，虽然还是瘙痒，但至少还在他的忍耐范围里。
这次的痒感持续了两三分钟，当安格尔好不容易捱过去后，发现对面的法夫纳看他的眼神多了一点异样。
原本法夫纳的异瞳映照的是面前熊熊的火光，可倏然间，安格尔在她的眸光中发现了一道绿光倒影。
安格尔面露疑惑，自己就坐在法夫纳对面，她眼眸里映照的绿光，该不会是……自己吧？
想到这，他探出精神触手往自己身后一看。
一条像是绿色藤蔓的纹路，发着幽幽绿光，从自己破烂的衣袍中慢慢爬了出来，凭空攀长，大约半米长，从右肩外窜了出来，恰好高过自己头颅。
若是换个视角，简直就像是他背了一个发光藤蔓。而且，这个藤蔓还十分的不甘寂寞，在风中来回招摇，洒落一片绿光，甚至他那金色的头发，也被染了一层薄薄的淡绿，就像一顶发光的绿帽子。
安格尔对这宛若藤蔓一样的绿纹并不陌生，之前他昏过去前，便感觉到绿纹在往外蔓延，并且似乎在与时空另一头的人呼应着。
当时，安格尔的心悸感非常的重，一种仿佛自己只要答应了对方，自己便会献祭死亡的威胁感，不停的侵蚀着他的思维。
所以，安格尔拼了全力的阻止对方，好不容易将绿蔓收了回去，可如今它居然又长出来了？
“它的目的是探寻稳定的空间能量，并且打开空间通道。人类，你最好把它收回去。”法夫纳冷声道。
“怎么收？”安格尔下意识的问道。
法夫纳给他的回应，是一道狂烈的风卷，安格尔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儿，最后撞到了数米外的坑壁上。
安格尔从坑壁上慢慢的滑落，同时，火堆边上的法夫纳发出一道声响：
“愚笨的人类，不把它收起来，不要和吾说话！”
安格尔还有很多事情想要询问法夫纳，但对方定了这么一个规矩，他只能想尽办法的去收束背后的绿纹。
不停的尝试，不停的失败。时间，就这样慢慢的消磨。
在这个过程中，法夫纳并没有变回龙身，而是靠在石壁上，看似假寐，其实精神力高度的集中在对面的安格尔身上。
她不敢近距离的去窥探那绿蔓的真相，只能在安格尔操控绿蔓时，在远处低调的观察。
那到底是什么？和那人类右手上的绿色纹路有什么联系？
那绿蔓看似长在对方的背上，但法夫纳总觉得这可能是表象，那绿蔓延伸的地方，是玄妙而不可知的存在。
安格尔的训练也有效果，至少慢慢的，他可以压制那绿蔓回到自己的背上。
可是，它无法让绿蔓从灵魂的伤口中消失。顶多附着在背上，形成一个纹身一般的优雅绿纹。
而且，这种压制还不能停止，一旦停止压制，用不了多久绿蔓就会反弹。就像之前的那般，虽然只长出半米长，看上去顶多像是装饰……巫师界里，喜欢在身上弄出异样装饰的不在少数。
如果单纯只有装饰的作用，安格尔自然也无所谓。但是，它会吸纳安格尔本就所剩不多的灵魂之力，越吸它会越快的疯长，最后长到十多米也有可能。
所以，他现在必须一心二用，随时随地压制着它。
这样一来，安格尔便感觉自己凭空多了一种束缚。
本来他如今处于大壁障的期间，便与外界格格不入，再加上要压制绿纹，等于给自己套了一个紧箍，那种双重的压抑感，让安格尔一时还难以适应。
过了许久，确定绿纹不再的滋生后，安格尔这才有些颤巍巍的回到火堆边上。
他一坐回火堆，对面“休憩”的法夫纳，便睁开了异眸。一青一红，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注视着他。
安格尔以为法夫纳会询问之前的绿纹是怎么回事，但意外的是，法夫纳什么话都没有问。
对于法夫纳来说，她的内心自然是很想探究绿纹，甚至很想知道之前超越时空之外的凝视是怎么回事，可她不会问，也不敢问。
当初，她就是好奇心过胜，导致最后招惹到那位绝世大魔神的侍从，然后狼狈逃回表层，沉眠了数百年。
光是绝世大魔神的侍从，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人物。更遑论，绿蔓背后的那位存在，极有可能是和绝世大魔神一个等级，甚至更高一筹的存在。
所以，法夫纳不敢去打探，知道的越少，对自己反而越好。
“尊贵的法夫纳大人，我已经将它收束好了，能容我询问几个问题吗？”安格尔用祈求的眼神看向法夫纳。
“人类，你真的很麻烦。”
“我叫安格尔。”安格尔弱弱的说了一句。
法夫纳冷冷道：“区区人类，还想让吾称呼你的贱名？”
“大人，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安格尔赶紧道。
见法夫纳的表情慢慢回归平静，安格尔可不敢再继续撩拨龙须，试探性的询问道：“法夫纳大人，不知道能不能告诉我，如何解除托比身上的厄运？”
如今托比还在昏迷中，但桑德斯确认过，安格尔自己也去过托比的梦境里，知道它目前顶多提前“入劫”，还没有开始“应劫”。按理说，它并不该一直这么沉睡下去。
托比沉睡不醒的原由，或许就是因为它不知从何沾染到的厄运气息。
第1027节 相位之面
法夫纳的眼神冰冷，“你又有什么资格，让我回答你？”
法夫纳的话，和他昏迷前说的几乎一模一样。不过，安格尔能明显发现，法夫纳虽然话语中的意思一样，但语气却比之前要松和一些。
或许，也不是完全不能谈。
“尊贵的法夫纳大人，不知道卑贱如我，需要怎么做，大人才能回答我的问题？”安格尔恭敬道。
安格尔的态度，显然让法夫纳很满意，她终于不再开口卑贱，闭口愚笨。
“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不过吾需要你帮吾做一件事。”法夫纳说到这的时候，眼神有一丝微不可查的黯淡。
“什么事？”安格尔有些谨慎的看着法夫纳，以法夫纳的实力如果都做不到的事，自己估计也做不到。
法夫纳似乎看穿了安格尔的心思，她冷冷一笑：“吾会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只需要帮吾传一句话便可。”
传话？听上去倒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想到法夫纳这种层级所认识的关系，估计也是一方巨擘。她自己不去，却让别人帮她传话，显然其中应该有让她不想去、不能去或者不敢去的原因。
或是危险，或是有限制，或是被拒绝。大概就这三种原因，才会让法夫纳需要找人帮她传话。
而这三种泛泛概念上的原因，大抵而言，都存在某种意义上的危险。
安格尔的心念转的很快，他本想询问一下具体原由，但又怕触及法夫纳的忌讳，只能换个说法：“如果只是传话的话，应该没什么危险吧？”
“世间任何事都有危险。”法夫纳讥讽道：“旅途会遇到恶魔，休憩会碰到灾难，饮食会吞下厄运，这些都是危险。还有，一个卑贱的人类，坐在吾的面前，也有相当大的生命危险。”
法夫纳的话，已然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她没有杀死安格尔，甚至还给了他一次机会，就已经是她格外开恩了，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大胆，还敢犹豫不决？
安格尔感觉到法夫纳的表情充满了危险，他这才猛地反应过来，眼前的女子可不是普通人，光是不经意散发出来的气势，就能秒杀他千百回的存在！
想到这，安格尔连忙堆砌出一个笑容，话锋一转：“当然没问题，不知道大人需要我传什么话？”
法夫纳并没有把传话的内容说出来，而是在安格尔答应后，冷声道：“你也别觉得吾在威胁你，你若是想解除它身上的厄运，也需要去见奥德克拉斯。”
奥德克拉斯？安格尔捕捉到一个陌生的名字，想来就是法夫纳所说的传话对象。
“沾染了厄运巡礼者的灾厄，想要解除，其实方法很多。譬如，厄运巡礼者本尊，便能帮你解除，可你敢去找它吗？又或者，超越极限的存在，诸如魔神一流，也有办法解开灾厄，你敢去见它们吗？”
这些答案对于法夫纳来说，都是否定的，更遑论是安格尔。
“所以，真正能让灾厄消失的办法，对你而言，只有区区几种。最简单的办法，便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让时间去消磨它。”
时间虽然可以磨灭一切的灾厄，但是，在深渊中哪有什么安全的地方？
而想要从深渊返回巫师界，那也不可能……想想桑德斯，他连续用了两个断片蜉蝣，想要借着跨界通道离开，结果都失败了；如今，他的生死都还很难料。
所以，一旦笼罩在厄运中，进入跨界通道可以说十分的危险。
这个办法显然不适用。
“终归而言，厄运巡礼者留存的气息，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诅咒。不过，这里面融合了一些关于波动率的东西。”
法夫纳稍微解释了波动率的意涵，其实用巫师界的说法，就是正向变量大面积坍缩，负向变量聚集生合，这已经涉及到神秘侧预言系的一些概念。
“虽然是诅咒，但用普通的方法是无法解除灾厄的，你们人类中我倒是知道一支分流，可以做到。便是相位之面的另一头，被你们称为厄法巫师的人。”法夫纳说到这时，顿了一下，火堆那闪耀的红光映照在她瞳孔中，她仿佛透过那熊熊的火焰，看到了许多年前的一些记忆。
厄法巫师，安格尔眼神有些恍惚，他记得曾经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
在西陆有一种很特殊的巫师，被称为厄法。似乎是诅咒巫师的远古流派，不过我们南域并没有相关传承，反倒是西陆保留了一些记录。遇到这种巫师，除非你被预言系的信仰所庇护，否则很难正面对上他们。他们就像阴影，在你的身周无处不在，而你永远无法捕捉到他们的攻击从何而来。斐文达《空间逆旅》
当安格尔想起来这一段记载时，表情带着一丝古怪。
巫师界其实极为庞大，分为四域。其中南域巫师界就是四域之一，而西陆也属于四域。别看同属于巫师界，但四域之间有无计量的空时距。
两域之间是难以跨越的虚空鸿沟，甚至还隔了无数的世界。
所以，想要抵达西陆，对南域巫师界的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法夫纳口中所说的“相位之面”，是什么意思？听她的语气，在“相位之面”的另一头，还有厄法巫师的存在？
当安格尔将疑惑询问出来时，法夫纳眼底带着嘲讽：“能提出这种愚笨的问题，不愧是出自贫瘠之面的人类。”
贫瘠之面，又一个陌生的名词。
法夫纳讽刺归讽刺，但她并没有拒绝回答，而是缓缓的将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说了出来。
随着法夫纳的解释，安格尔的眼睛闪过一丝亮光。
相位之面和贫瘠之面，其实是包含与被包含的关系。相位之面是一个大的集合，贫瘠之面则包含在这个集合里面。
深渊是一个高魔的世界，其广阔程度丝毫不下于巫师界。
巫师界有四域区隔，深渊则是被分为七个相位之面。他们现在所处的地域，就是贫瘠之面。
南域巫师界离深渊的“贫瘠之面”最近，故而他们进入深渊，基本都是来到贫瘠之面。
而法夫纳所说的厄法巫师，在相位之面中的另一个面向中会偶尔出现，那里叫做“贪婪之面”。
如果这样划分的话，贪婪之面应该就是离西陆巫师界较近。
除了这两个面向外，相位之面里还有其他几个面向，估计东界、北领的巫师界，也会有相近的深渊面向。
安格尔眼神中闪烁着惊讶与兴奋！
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秘闻，他来深渊之前，就查过很多与深渊相关的资料，根本没有提到所谓的七个相位之面，就连桑德斯也没有说起过相关内容。
要么就是其他人不知道，要么就是知道的人全都缄口不言。
“去相位之面另一边，很远吗？”安格尔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在巫师界中，想要去往其他三域可不简单。而且，南域巫师界通往源世界的路已经断了，但其他三域却还没有断，未来如果他想要去源世界，必然要去其他三域。
如果能把深渊作为中继站，到达贪婪之面，然后通过贪婪之面抵达西陆，到时候去源世界说不定会近很多。
法夫纳似乎并不懂安格尔为何会如此兴奋，她冷淡的回道：“不远，只要能通过相位之门，就能去到其他相位之面。”
顿了顿，法夫纳又道：“不过，守护相位之门的，最弱都是恶魔领主，你确定你要去？”
恶魔领主，就连蒙奇阁下都不敢撄其锋芒的存在。甚至有些恶魔领主，实力不下于普通的魔神。
当初沉睡在临界森林的曼吉摩涅，就是一位跌落王座的恶魔领主。当时，整个守望要塞的所有真知巫师出动，都没有对其造成伤害，而曼吉摩涅还不是真正的恶魔领主，可窥一斑。
安格尔默默的收拾了自己心中的念头：未来的事，未来再说，而且他也不一定有机会去源世界……
法夫纳不明白安格尔时起时落的心情，继续道：“既然厄法巫师的这条路，依旧无法成行，那你想解除它身上的灾厄诅咒，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
“去找奥德克拉斯。”
兜兜转转，法夫纳说了很多废话，最后还是回到了奥德克拉斯的身上。
说到奥德克拉斯时，安格尔能明显感觉到法夫纳的声线没有那般冷漠，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奥德克拉斯和我是同族，他曾经与我关系匪浅，只不过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多年未曾相见。”法夫纳顿了顿：“他精通诅咒，曾经也沾染过灾厄，你去找他，或许可以解除它身上的厄运。”
法夫纳说的很简洁，但安格尔听起来其中情绪起起伏伏。
奥德克拉斯和法夫纳同族，意味着也是一只深渊龙，实力肯定也是秒杀他的那种。
要去面对这样一位深渊龙，安格尔不觉得对方见到他后，会十分良善的扫塌相迎。估计连见都不用见，就被对方喷个鼻息，杀死在半道。
第1028节 又闻冰谷
尤其是法夫纳的一句“原本关系匪浅，后来因为无关紧要的小事而不曾相见”，说是无关紧要，但安格尔总觉得这里面肯定有大猫腻，否则不可能让他成为递话的人。
安格尔纵然有些好奇，但也不敢打探，只能问说：“奥德克拉斯是谁，它现在在哪？”
法夫纳冷眼一撇：“卑贱的人类，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直呼奥德克拉斯的名讳？！”
一股恐怖的飓风，将安格尔抛飞到数十米的高空。
安格尔毫无准备，被吓了一跳。好在法夫纳并没有后续动作，他在空中调整好失重的身形，然后开启暗夜飞渡，缓缓的落了下来。
不等法夫纳开口，安格尔赶紧道：“我错了，我想说的是尊贵的奥德克拉斯大人！”
法夫纳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她开口说了一个地点。
“他一直居住在不化冰谷。”
安格尔听到这个名字时，脑海里一阵轰然巨响，他没想到法夫纳嘴里一直说的深渊龙同族，居然是冰谷的那位！
当初丝奈法为了躲避恶魔的追杀，逃窜到了冰谷，在那里沾染到了恐怖的冰霜诅咒，实力也因此十不足一。
后来，他从玛德琳那里得知，冰谷中的诅咒，其实就是一只居住在里面的深渊龙鼓捣出来的，这只深渊龙脾气古怪，但实力强大，存活的时间已经超过了数千年，蒙奇阁下面对它，都需要用敬称。
他居然要去向这样一位古老的强大存在传话？
安格尔颤颤惊惊的道：“我听说，去了不化冰谷的人，都会中混乱诅咒……”
安格尔话还没说话，法夫纳便冷冷道：“就你的实力，元素之术恐怕连掀起飓风都不行吧？中了诅咒对你也没有丝毫影响，而且，只要你讨奥德克拉斯高兴的话，他会帮你解的。”
讨奥德克拉斯高兴？
安格尔背后一阵寒颤，他突然想起之前忽略的一件事：找到奥德克拉斯是一回事，对方答不答应帮助托比解除厄运，又是另一回事！
先前他一直以为给法夫纳传话，奥德克拉斯或许就会看在法夫纳的份上，帮托比一个忙。可如今听法夫纳的语气，他是要自己去刷奥德克拉斯的好感？
正如法夫纳一直挂在口上的称呼来说：他一介卑微的人类，如何能讨一个高高在上的深渊龙高兴？
安格尔的心中突然开始打起鼓来。
或许是看出了安格尔的内心想法，法夫纳淡淡道：“奥德克拉斯和老家伙之前有交情，说不定会看在它的份上，对你网开一面。要不然，你觉得吾为何会找你这种不知所谓的人类传话？”
法夫纳指了指沉睡在安格尔胸兜中的托比。
安格尔听到这话，却是更加心悸。法夫纳似乎一直以为托比是某个老家伙所化的棋子，但她并不知道，托比其实就是格蕾娅通过‘老家伙’的五脏炼出来的活体食物。
就算托比的前身真的与那奥德克拉斯有所交情，但对方如果发现了真相，别说是刷好感度，他不当场化为灰灰，就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托比心中如此想着，但他却不敢说出来。
从目前的态势来看，法夫纳不杀他好像就是因为托比的存在，如果将这个秘密说出来，估计不用去见奥德克拉斯，法夫纳就会将他手刃当场。
“冰谷在深渊的最表层，依照目前托比受到的灾厄影响，我很怀疑自己能否成功的抵达冰谷。”安格尔尝试着做最后的挣扎。
法夫纳淡淡道：“吾会送你过去的，你只需要帮吾递话即可。”
既然法夫纳会送他过去，看来他是逃不过了，不过现在他的处境很艰难，进退维谷。违逆法夫纳，估计当场就会暴毙；但去冰谷找奥德克拉斯，也不见得有正向变量。
或者说，其实他遇到法夫纳，以及法夫纳让他去见奥德克拉斯，还是在受到托比身上的“灾厄诅咒”影响？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存活的概率无限的接近零。
安格尔内心觉得无比凄惨，但他不得不这么去做。
收拾好飘零的心绪，安格尔问道：“不知道大人要我传什么话？”
法夫纳却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此约一成，一人一龙暂时达成了短暂的区域和平。法夫纳定下了去冰谷的时间，就在十二个小时以后，也就是明天的午时左右启程。
在这段休憩的时间，法夫纳并没有恢复龙身，而是依旧以人形的状态存在。
安格尔本来想趁此机会，从法夫纳口中套取一些关于奥德克拉斯的咨询。但法夫纳在和安格尔说完离开的时间后，便转身离开了深坑。
虽然法夫纳不知去向，但安格尔也不敢随意离开。
在知道托比身上染了灾厄后，他若是随意离开，光是晦光山脉的那些恶魔就足够让他喝一壶的了，权衡之下，还是风语低谷更加安全些。
……
深坑之中，天光黯淡。
唯有火堆在熊熊燃烧着，补给着这片黢黑场所的光亮。
安格尔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火堆边上，脑海里思绪纷扰。如何让奥德克拉斯帮助他，如何才能安全的活下来，还有，如何才能离开深渊？
自己的问题，似乎一个都解决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走一步看一步。
在摇曳的火光中，安格尔似乎看到了不久前他还在守望要塞时的情况，桑德斯的书房里的壁炉，也每天这么燃烧着。
不过，火光虽相似，却并非同一个。并且，火光之外也少了桑德斯的存在。
想到桑德斯的时候，安格尔心中其实也有一丝愧疚。之前桑德斯连续使用断片蜉蝣开启跨界通道都出现了问题，现在想来，估计就是受到托比的影响。
如今，桑德斯状况如何？受困夹层，还是被空间流放，亦或者顺利的逃了出来，都很难说。
不过可以确认的一点是，桑德斯没有从那跨界通道返回，代表他的状况绝对不是太好。
安格尔叹了口气，从手镯里取出一个晶莹剔透，宛若宝石一般的血珠。
血珠散发着浓郁的能量气息，这是桑德斯的精血。
若是桑德斯死亡，其精血必然也会有一定的影响，如今看起来，精血的质量似乎并无太大的影响。
估计桑德斯目前还活着？
想到这个可能，安格尔心中稍微宽慰了些。桑德斯既然还活着，依照安格尔的推测，他说不定还会回来找自己。
思及此，安格尔决定在这里留点线索。
他来到一个石壁前，在上面用幻形文字留了一排信息：我去了冰谷。
虽然没有留下自己名字，但这种特殊的魇幻之力，也只有幻魔岛一脉能使用，桑德斯若是看到这行字，肯定明白是自己留的。
只不过，他什么时候能看到，以及能不能看到，却又是另一说了。
留下信息后，安格尔返回了火堆边上，在火光照耀下，将心绪沉入了思维空间。
说起来，他在那奇异的世界里待了至少年许，学习构建门之模型也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他自从回到现实，便一直没有时间去注意思维空间里的门之模型了。
如今重新将视线放到思维空间中，安格尔很快便通过万象轴定位到了那只构建了一半的门之模型。
“门之模型并非是虚构的。看来，那段奇异世界的学习旅途是真的。”安格尔下意识的低头，看向贴合在内衬中的天外之眼，如今天外之眼已经彻底的静下来，没有再闪烁，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琉璃珠。
但经历了之前那段奇异之旅，想要再将“普通”这个字眼挂在天外之眼前缀，明显不合适。
而且那段奇异之旅带给安格尔的收益是十分丰富的，门之模型所构建出来的戏法，因为其中蕴含了特殊的能量，所以具体的效果还处于未知。但是，根据已有的信息推导，这个门之模型的功能已经很不错。
看起来，得益还是很高的。
不过，天外之眼要开启，每次都需要位面融合时的特殊能量，这却是有些太奢侈了。要知道，位面融合千百年也不见得有一次。
而且，第一次天外之眼出现异动，当初魔鬼海域的位面融合可是失败的。
这一次通过跨界通道，天外之眼吸收了帕米吉高原上，位面融合时的特殊能量。也不知道，位面融合有没有出现差错？
如果这回的位面融合也失败了，安格尔更不敢轻易使用了。一次两次都失败，还可以推说是巧合，但再而三的出现谬误，就算不引起世界意志的追究，但预言巫师的探查绝对跑不了。
想到这，安格尔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希望这次位面融合不要出事的好。
安格尔本想续接一下门之模型，不过如今魔源空空荡荡的，他只能暂时离开思维空间，准备冥想补充魔力。
差不多十个小时左右，安格尔的魔源才补充了一小半，这时，法夫纳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了深坑边上。
她的背上扛着一只巨大的肉腿，皮肤还黏合在上，猩红的血液滴答滴答的落下，看上去应该刚杀死没多久。
法夫纳一落地，便将血糊的肉腿架在火堆上。
她因为养伤沉睡了几百年了，难得醒来，自然不会亏待自己饥饿的胃。之前离开，便是去狩猎食物去了，不过合她口味的食物并不多，狩猎了一晚上，才遇到了这么一只。
第1029节 即将蔓延的灾厄
法夫纳回来后，安格尔自然不好再继续冥想。
他睁开眼后，发现法夫纳正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另一边的石壁。那里，正是之前安格尔留下幻形文字的地方。
一般而言，那道信息除了幻魔岛一脉的人，没有人可以将其解开。但这只是说的正规方式，当实力高出安格尔一大截的法夫纳看去，根本不需要去解开幻术，便能读出里面隐藏的信息。
正因为安格尔知道法夫纳肯定会看到他留下的信息，所以才只留了一句简单的话，其他什么都没有说，就是为了避免事端。
法夫纳读出那排信息后，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在内心中冷笑了几声。
烤肉的香气，从火堆上滋滋的冒出来。
法夫纳很豪迈的拿起巨大的肉腿啃起来，她吃的很香，也不知道是什么肉，油一滴滴的落下来，勾的安格尔胃里也起了馋虫。
安格尔偷偷的吞了下唾沫，赶紧低下头。他可不敢与一头深渊龙抢食，装作没看到是最好的。
不过，越是不去看，反而越是念念不忘。
脑海的思维全围绕着食物转了。
这个肉腿绝对是珍贵的食材，单单烤着吃，就有撩人心弦的异香。若是让格蕾娅烹调，不知道会多么美味。
为了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露出丑态，安格尔强行将自己的思维转变成理性脑。既然绕不开“食物”这个思维漩涡，那不妨考据一下这个食材出自哪种生物？
安格尔想着想着，突然忆起与食物有关的一件事。
他记得法夫纳之前在说起“危险”的时候，曾经说过一段话：“世间任何事都有危险，旅途会遇到恶魔，休憩会碰到灾难，饮食则会吞下厄运……”
这句话当时安格尔并没有深思，如今回味起来，却发现了一丝深意。
本身，这句话是法夫纳用来讥讽安格尔的，等于说，就是说给他听的。那她进行排比句式的主语，就极有可能指的是他自己？
他旅途时的确遇到过恶魔，休憩时也出现了灾难，不过饮食会吞下厄运……安格尔来深渊后，几乎没怎么吃过东西，顶多喝点奶果树液和吃一些魔滋肉。
那这句话的“意有所指”便不是他。
安格尔将目光放到昏睡的托比身上，难道说的是托比？
托比倒是吃了不少的深渊食物，譬如，之前安格尔去托比的梦中时，就不止一次看到托比在吃“蟹肉”，根据那些蟹肉的外观，可以看出其实就是幽影洞穴中的那些奥洛夫触须蟹。
“吞下厄运……奥洛夫触须蟹……”安格尔联想着法夫纳的话，突然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该不会奥洛夫触须蟹沾染了厄运巡礼者的灾厄，然后被托比吃了？！
等到法夫纳啃完肉腿时，安格尔小心翼翼的询问起这件事。
或许是法夫纳吃饱了，表情有些懒洋洋的，并没有拒绝回答安格尔的问题，点头道：“没错，如今厄运巡礼者在幽寂死海的海底，那里的螃蟹都沾染了厄运。”
得到法夫纳的确认，安格尔恍然大悟，看来幽影洞穴的地下河道是连接幽寂死海的？！
托比去地下河道的时候，碰到从幽寂死海逃出的奥洛夫触须蟹，然后吃了它，自己便沾染了厄运！
这大概是托比沾染厄运的真相了。
不过，如果再仔细的往里去想，会发现这是一个细思极恐的事情。
奥洛夫触须蟹沾染了厄运，然后逃出了幽寂死海，因为它本身也被厄运影响着，所以才遇到了强敌托比，托比把它吃了，然后托比承载了它身上的厄运。
这样一想，这个厄运简直就像是难以限制的传染病毒！
而且这种病毒隐藏的极深，根本不会被人发现，吃的人会无知无觉的沾染厄运。
更为惊人的细节是，之前桑德斯曾告诉过他，奥洛夫触须蟹是一种非常珍惜的美食食材，由一位名为奥洛夫的美食巫师发现并且命名。
所以，只要巫师发现了奥洛夫触须蟹，最终肯定会将之作为桌上美食。如果有人吃了它，厄运必然会被传染开去。
当然，如果没有发现奥洛夫触须蟹，那么也无所谓厄不厄运了。
但安格尔清楚的记得，就在前些天，他从幽影洞穴逃出来的时候，背后跟了三只巫师级的魔物，分别是巨蛇、巨魔……以及奥洛夫触须蟹！
巨蛇被桑德斯得到，巨魔与奥洛夫触须蟹则是霜月护卫队的人配合要塞里其他巫师一同狩猎得到。
那只被狩猎的奥洛夫触须蟹，安格尔几乎百分之百肯定，是从幽寂死海逃出来的。也就是说，那也是一只沾染了厄运的魔物！
安格尔不敢想象，那只奥洛夫触须蟹的下场。
如果被带到空天岛，有某个人吃了下去，绝对会给空天岛招致毁灭性的打击！
因为这种灾厄诅咒，无形无踪，哪怕桑德斯这种等级的存在都难以分辨。
如果因为厄运招来空天岛被袭，他们或许连原因都找不到。长此以往，如果发现不了谁沾染了厄运，那绝对是一件细思极恐的事。
安格尔不敢在往下想了，越想越觉得深渊前线的灾厄可能难以平息。这个灾厄诅咒的恐怖程度简直难以想象，厄运巡礼者果然是个大麻烦，相传连恶魔领主都不敢招惹，如今想来，传闻不假。
他现在只能祈祷，吃到奥洛夫触须蟹的人，希望不要太多。
在安格尔内心而言，这也真的只是一种美好的祈愿。因为当初狩猎奥洛夫触须蟹的时候，绝大多数的巫师都出了手，依照霜月订下的规矩，每一个出手的巫师都会得到相应的回馈。等于说，如今守望要塞的那些巫师中，手中握着“灾厄炸弹”的，绝对不止一个……
安格尔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这个讯息留下来。
他来到之前的石壁，重新刻下一排字。
这次，这道信息并没有设置幻术遮掩。他希望有人能看到，并且传给空天岛的巫师。
安格尔并不在意其他人的命运，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坎特阁下是自己尊敬的前辈，他还留在空天岛内。未来，说不定玛德琳也会去往空天岛。
他们的存在，让安格尔决定留下这道讯息。
不过，最后有没有人能看到，安格尔就无法控制了。
对于安格尔新留的信息，法夫纳只是冷哼一声：“人类的虚伪，可见一斑。”
安格尔对此不置可否，反正他能帮忙的，也只有这些了。
“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法夫纳说到这时，毫无征兆的化为了恐怖狰狞的深渊龙。
扑棱着庞大的双翼，在空中盘旋了一圈，深处尖利的爪子，提住安格尔的后衣领，然后卷起一阵飓风，冲向了雾霾的天空中
风语低谷的深坑中，只留下一堆残火，以及山壁上隐隐发光的文字。
……
野蛮洞窟，云中高塔。
桑德斯过来的时候，莱茵已经在等着他了。
偌大的房间中，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水晶球，莱茵正坐在一个镶嵌在地板中的水晶球前，笑眯眯的向桑德斯点头。
莱茵示意桑德斯坐在他对面。
桑德斯却并没有立刻应诺，而是凝视着地板一角。
与周围干燥的环境不同，那里明显比较潮湿，并且仔细去探究的话，还隐隐能听到一股浪潮起涌的涛声。
“海神阁下之前来过？”桑德斯看似在询问，但言语却十分的笃定。
以莱茵之能，想要消除这些痕迹简直不要太轻松，既然没有消除，显然是刻意留给他看的。
“位面融合在最后一步突然失败，自然引得猜测纷纭。佛伦萨这些天，都派了分身前来，与我进行信息的交换。”莱茵说到这时，顿了一顿：“不过，今天他过来，却是提到了你。”
“提到我？”桑德斯表情冷淡：“难道是觉得位面融合的失败，与我有关？”
“你回来的时机比较巧合，的确有些学徒在传这些风言风语，不过真实情况，又岂是学徒能知道的。”莱茵淡淡道，这些谣言也只有学徒才会传的有板有眼。
真要较真起来，别说桑德斯，就算是达到传奇三阶的巫师，都无法影响位面的融合。
“看来莱茵阁下还有关注学徒的言论。”桑德斯笑了笑。
之所以连莱茵都听到这些谣言，其实还是谣传的范围太广了，而且桑德斯出现的时间点的确很巧。当然，最引起谣言四起的，还是因为上一回在魔鬼海域时，也是桑德斯离开之后，位面融合就失败了。这一会儿，桑德斯刚刚归来，位面融合又恰好失败。
就算正式巫师都知道这与桑德斯无关，但他们心中也不免想道：估计桑德斯就是个霉星，他到哪儿，哪儿位面融合失败。
正如桑德斯打趣莱茵，其实，桑德斯自己也觉得很巧合，要不然他也不可能一来就说这事。
若非桑德斯就是当事人，估计他也会如其他巫师那般，面上不显，但绝对会在心里腹诽。
“不提这些谣言了，你真的猜不出佛伦萨为何会提起你？”莱茵问道。
桑德斯思忖了片刻：“是因为安格尔？”
第1030节 再临深渊
莱茵点点头。
“没错，就是安格尔。”莱茵道：“他想要从安格尔那儿购买海洋韵律。”
桑德斯眉头蹙起，他原本以为佛伦萨找安格尔是发现了卢卡斯头颅的一些端倪，没想到会是因为海洋韵律。
莱茵继续道：“佛伦萨的打算是，愿意用恒定碎屑作为交换，具体数目，估计在三滴左右。”
恒定碎屑的价值自然不必多言，桑德斯有些惊疑的是，海洋韵律居然能如此值钱？
他之前在深渊的时候，听安格尔说起过海洋韵律，不过安格尔似乎并不愿意多谈，一笔便带过了。
毕竟海洋韵律是安格尔的第一件高阶作品，桑德斯还是很关注的，后来他本想找安格尔试试海洋韵律的具体效果，结果安格尔一推再推，顾左右而言他。桑德斯虽然觉得其中可能有猫腻，但毕竟是安格尔自己的炼金作品，他作为导师也尊重安格尔的选择，便没有继续深究。
如今听莱茵所说，这个海洋韵律的价值如此之高？
“这次深海之歌一共得到十五滴恒定碎屑，佛伦萨独得十滴。他自己说可以用三滴恒定碎屑作为交易，但我推测，抛弃他们自己升级巫术花园的消耗，他的底线应该还可以退一步。”
也就是说，四滴！
四滴恒定碎屑差不多都已经可以制作出一个低级的巫术花园了！
海洋韵律的价值，有些超乎桑德斯的想象。
不过对于桑德斯而言，比起海洋韵律明面上的价值，他其实更想知道，安格尔之前刻意隐瞒了什么？
莱茵说完后，看向面无表情的桑德斯。
桑德斯看上去十分的淡定，莱茵不禁感叹，就在之前佛伦萨提出这个交涉的时候，他都露出了惊讶之色，桑德斯居然如此不显，看来早已判断出海洋韵律的价值了。
莱茵却不知道，桑德斯其实对于海洋韵律的了解，比他少得多。之所以能如此淡定，却是因为安格尔太会搞事，之前带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多。就比如说梦之旷野，其潜力可以说是无穷，已经很难用单纯的价值去衡量。
所以，桑德斯得闻海洋韵律的事，除了在心里腹诽安格尔的搞事能力外，倒是淡然的多。
“你怎么看？”莱茵问道。
“那是安格尔炼制的，与我无关，我怎么看并不重要。”桑德斯顿了顿：“而且，如今安格尔的情况还未知，我觉得还是先去深渊将他带回来再说其他。”
桑德斯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能安格尔的事。
前日他返回野蛮洞窟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和莱茵说了跨界通道的变故。莱茵让桑德斯稍安勿躁，因为位面融合之故，他的好友‘虚界行者’伊索士正巧在附近。
伊索士作为稀罕的空间系真知巫师，对此应该有所了解。
先前，莱茵去找了伊索士后，便将桑德斯唤了过来。
莱茵：“安格尔既然在风语低谷，想来应该暂时无忧。”
桑德斯却不这么看：“如今晦光山脉出现大范围的异动，在我踏入跨界通道前，便觉得待在那里很不安，为了避免意外发生，还是尽快回去将安格尔带走。”
桑德斯顿了顿，直接问起正题：“跨界通道频频出现问题，这里面有什么原因吗？”
莱茵回忆着先前伊索士的话，道：“从这里到深渊，目前来说空间能量不太稳定，但也不至于出现时空迷局的情况。你的状况，极有可能是特殊例子。”
时空迷局的情况，的确是特例中的特例，哪怕莱茵自己陷进去都不见得能顺利逃脱，桑德斯的运气倒是不错。
“连续两次跨界通道都出现问题，难道都是特例？”桑德斯皱眉道。
“伊索士的原话，的确是特例。”莱茵：“虽然不久之前，通往深渊的路出现了能量潮汐的状况，但潮汐涨落已经大致过去，而且也影响不到你单独开辟的跨界通道。目前而言，这中间并无其他的异常，所以你的经历，应该是特殊情况。”
伊索士之言，桑德斯还是信任的。不过，他内心依旧觉得连续两次失败，居然是特例，有些过于荒诞。而且他隐隐约约的觉得，这里面或许还有其他隐情，只不过端倪还没有浮现出来。
“那他给出离开的地点了吗？”
“如果你这两天要去深渊的话，到亚丽公国的馥郁湖附近是最好的选择，那里的空间能量并不像帕米吉高原那般不稳定。”其实伊索士的原话是，就在帕米吉高原开启也无所谓，虽然这里因为位面融合失败而导致空间能量有些不稳，但这只是相对而言；就算再不稳，也比深渊的风语低谷稳。
所以无论是帕米吉高原亦或者馥郁湖，开辟跨界通道前往深渊，都是从高稳定区域进入低稳定区，总得来说，没有什么差别。
“我知道了。”桑德斯记住了位置，便准备离开。
他身上还有断片蜉蝣，来回倒是够了。只不过这次为了带安格尔回来，消耗的断片蜉蝣实在太多，桑德斯光是想想，就觉得心疼。
“这样吧，我陪你走一趟。”莱茵也随着桑德斯站了起来。
桑德斯狐疑的看了过去。
莱茵耸耸肩，“老骨头一把，僵化太久，去深渊活动一下。而且，我也很看重安格尔，之前我就将汲魔之路的幻灵给了他，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那我不就白给了。”
莱茵知道桑德斯去了深渊接到安格尔后，估计会立刻回来，所以他这次就算离开，也不会太久。而且他也很久没有出门了，这段期间烦人的事情太多，位面融合失败导致各个巫师组织的人都跑来烦他，他正好借机躲两天。如果时间允许的话，他也想去空天岛看看……萨曼莎。
想到萨曼莎，莱茵的表情带着些许黯然。
桑德斯几乎一看到莱茵的垂眉，就猜到了他的心思。
“不一定有机会去空天岛，你想见你女儿的心思，估计是没办法。”桑德斯：“而且，我不认为萨曼莎想要见你。”
莱茵收起一闪而逝的黯淡，嘴里嘀咕道：“反正有你在，她就算不待见我，也会出来见你的。”
桑德斯：“……”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
桑德斯与莱茵悄然的离开了野蛮洞窟。
因为亚丽公国并不远，他们打算直接飞过去。在半道的时候，莱茵看着桑德斯紧闭的唇，以及蹙成一团的眉峰，笑着打趣道：“你的表情，比当初镜姬想用观天视地偷看你洗澡，还来的糟糕。”
桑德斯没有理会莱茵言语中的调侃：“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不安？”
“仔细回想起来，从我们离开守望要塞，便感觉有一条隐藏在深处的暗线，在操弄着一切。按理来说，晦光山脉不可能出现那么多的恶魔，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桑德斯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线索。
“去了就知道了。”
很快，他们便来到平静秀丽的馥郁湖。
开启跨界通道，勾连深渊。一系列步骤都没有问题，不过深渊的坐标，桑德斯却是不能选择深渊三层，只能定位到最表层。
大概应了伊索士的话，这一次桑德斯开启跨界通道很正常，并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他们顺利的从巫师界偷渡到了深渊。
莱茵一出跨界通道，便一脸的感慨：“大概快千年没有来深渊了，真是令人怀念的景色。”
景色？从巫师界湛蓝的碧空，变成阴霾的尘埃天。周围又全是荒山野岭，空气中还充满了肃杀的血腥味，这有什么景色可言？
桑德斯无力吐槽莱茵的审美。
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迅速确定了跨层之门的方位。
“西南方向数千里之外，有一座跨层之门，可以直抵三层。”桑德斯所选择的地方，恰好就是直通晦光山脉的跨层之门。
如果从这里走，必然不能去空天岛。
虽然莱茵心中有些遗憾，但也无所谓，从考虑到野蛮洞窟长远的未来来看，安格尔的安全的确要摆在首位。
千里的距离，对于他们而言并不算远。没过多久，他们便来到了跨层之门。
到达深渊三层的晦光山脉后，桑德斯立刻开始戒备起来。
不过让桑德斯有些疑惑的是，他与莱茵一路从晦光山脉的南部穿到北部，足足几万里，居然没有遇到一次伏击。
这和之前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当初守望要塞的人手撤离时，一路上几乎每隔百十里，就会遇到敌袭，哪会如此的顺畅？
“看样子你是白担忧了。”莱茵道。
“但愿如此。”桑德斯的表情依旧有些紧绷，如今的晦光山脉虽然风平浪静，但他心中的奇怪感，并未消散。
为何如今他重走的时候，不仅跨界通道没有出问题，晦光山脉也看不到什么危险？
桑德斯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不过未等他去捕捉，便一闪而逝。
“风语低谷到了。”这时，莱茵的声音传了过来。
桑德斯随着莱茵的视线看去，前方山脉连绵，在四方山脉围着的中央谷地，便是风语低谷。
“这里也很安静，并没有恶魔的存在。”莱茵感知了一下周围。
桑德斯却是居高至下的看向风语低谷一隅，当他看到那凹陷下去的深坑时，表情突然一变：“不对，出问题了！”
第1031节 冰封的龙鳞
原本的地下溶洞，突然揭了盖。
这让桑德斯心中生出强烈不安，他飞快的进入深坑中，在附近探查起情况来。
莱茵则是绕着风语低谷飞了一圈，最后才落到深坑中。
彼时，桑德斯正眉头紧蹙的站在一隅。
“我围着风语低谷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人类存在。”莱茵一边说，一边走到深坑中的一处熄灭的火堆。
他摸了摸火堆中的灰烬，手指光华闪现。
“最后的残火，应该是一天之前燃烬的。”莱茵皱眉：“也就说，一天前这里还有人？”
莱茵自言自语了好半天，发现并没有得到桑德斯的回应，他疑惑的走了过去。
却见桑德斯正摸着一片布满尘埃的地面。
这里属于岩石层，地面全是岩石的截面，但有些古怪的是，本来是青灰色的地方，某个地方却铺满如沥青般的黑色，仔细一闻，还有血腥味传出来。
莱茵一眼认出，这就是一滩血迹。
从血迹的覆盖面来看，这流出来的量度，可是不少。
“谁的血迹？”莱茵看到桑德斯眉头紧蹙在一起，明悟道：“安格尔的？”
“嗯。”桑德斯颔首：“我离开后，这里肯定出现了变故，安格尔可能遇到了危险。”
“死了？”
桑德斯迟疑了片刻，摇头道：“不知道，我感知不到我的精血位置，似乎被某种强大的能量域场给屏蔽了。不过，我能感觉出来，我的精血目前属于完好状态。”
然而，他的精血完好，与安格尔是否安全，并没有太明显的内在逻辑。
而且，精血处于强大的能量域场中，这个信息也让他感觉到古怪。
“这血迹是两天前留下的，但之前的火堆却是一天前熄灭的。这意味着，昨天这里还有人。”莱茵的眼睛仿佛被镀上一层清辉，他正通过破妄之术来回溯历史，以正今况，“的确有安格尔的痕迹，不过非常的浅淡，似有一股无形的风，将所有残余的信息全都吹散。”
这股在破妄术中存在于过去的“风”，绝对不正常。
是有某种生物，刻意抹除了自己的信息。
“不过奇怪的是，这里除了血迹，居然没有其他被破坏的痕迹。”莱茵嘀咕着，如果不是外力破坏，那么安格尔的流血难道是从内部往外流？
在莱茵低声呓语的时候，桑德斯找到了一根被啃得只剩下森白的后腿骨。
经鉴定，这根骨头来自于一种名为道琼魔杰的魔物，外形看上去似豪猪，不过豪猪背上的棘刺对巫师毫无威胁，但这种道琼魔杰背上的刺，只要一发命中，立刻会化为跗骨之蛆，钻进肉身中大肆破坏，其攻击力骇人，属于巫师级的魔物。
“道琼魔杰的后腿肉，是高级食材，能做成珍馐美食。”莱茵走了过来，眼里闪过一丝遗憾：“直接烤来吃，有点浪费。”
桑德斯丢下骨头，他查探了，骨头上也缭绕着一层清风，所有残余的痕迹全都消失不见。
不过，综合现在已知的讯息，基本可以确定，就在不久前，这个深坑中不仅仅有安格尔，还有另一个存在，能狩猎到到道琼魔杰的实力，这位存在绝对不弱。
这里没有安格尔的尸体，也许安格尔并没有死，但根据之前发现的血迹，安格尔的情况也不见得好。
或许，就是那位善使“风”的存在，将安格尔带走了。
他们继续在深坑中搜索，看有没有其他的痕迹，这时，莱茵突然发现，某个石壁上突然出现些许魇幻气息。
“这边，好像有安格尔留下的信息！”
桑德斯过来时，莱茵的眉头紧蹙着。
莱茵很少出现皱眉的情形，这让桑德斯有些疑惑。当他看到石壁上残余的信息时，恍然大悟。
那被魇幻气息遮掩幻形文字暂且不提。
下面的石壁上记录了一件事，将托比如何沾染灾厄的原委说了出来，同时提醒道，去往空天岛的队伍里，霜月狩猎的奥洛夫触须蟹，也极有可能沾染了灾厄。
如果这道信息属实的话，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他们都很清楚，一旦受到厄运巡礼者的灾厄感染，空天岛甚至会因此而毁灭。哪怕真知巫师，都耐不住恐怖的灾厄。
东菈，就是前车之鉴。
桑德斯看了安格尔留下的这道信息，他现在终于恍然大悟，之前自己一直感觉不对劲，还有刚才一闪而逝的灵光，都在指向着一个事实：正向变量大幅度坍缩。
无论是遭遇大量恶魔袭击，亦或者连续开启跨界通道失败，原来都是厄运搞的鬼！
“幽影洞穴的地下河道，没想到居然连接到幽寂死海。”桑德斯感慨道。
“这件事很重要，不管是不是真实的，必须要第一时间传达到空天岛。”莱茵道。
桑德斯点点头，这件事之后他自然会传达到空天岛，不过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安格尔的情况。
那道被魇幻遮掩的文字，也露出了真相：安格尔去了冰谷。
能被单独拿出来称为“冰谷”的，整个深渊只有那大名鼎鼎的不化冰谷。
以安格尔目前的状况，绝对不可能主动去不化冰谷，应该是被胁迫的。
不过，更值得推敲的是，那位胁迫安格尔的存在，允许安格尔留下这些信息，其中倒是有些耐人寻味。
而且，关于托比感染了灾厄这件事，安格尔也绝对是从别处听到的，估计就是胁迫他的存在。
对方不仅能察觉到灾厄，还能发现灾厄的源头，从这就可以看出，对方的实力非常强大，要不然肯定也会受到灾厄的影响，对安格尔出手。
不管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就算是“去往冰谷”这个信息是个陷阱，桑德斯也必须去一趟。
不过在去冰谷之前，他们还需要将灾厄的消息传递到空天岛。
……
安格尔此时正站在一片山脉外。
收敛了气息的法夫纳，变成了人形，靠在一棵树的树干上，看似在假寐，其实是眯着眼望着山脉深处，那里隐隐能看到雪山的形状。
“法夫纳大人，这里离冰谷似乎还有一段距离……”安格尔迟疑了片刻，回头道。
“冰谷外面千里之内，不会有强大魔物存在的。”
虽然法夫纳如此解释，但安格尔看了看睡得一塌糊涂的托比，带着沾染灾厄的托比进去，就算再安全估计也会行的很难。
见安格尔还犹犹豫豫，法夫纳冷哼一声，一道龙卷倏地从安格尔脚下生出。
安格尔惨叫一声，便被卷到半空，呈抛物线落到了千米之外。
从腐烂的落叶林中爬起来，安格尔知道自己没得选了。
这里离山脉外围还很近，他的所有举动还在法夫纳的监视中，如果他有异动，估计法夫纳还会继续的折磨他。
反正这里是最表层，就算真有什么魔物，应该也不会很强大。
带着这种想法，安格尔还是单独踏上了去冰谷的路程。
随着他的深入，安格尔也在思考一件事。其实法夫纳完全可以带他飞到冰谷外面，但她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在千里之外就放他下来，让他自己去冰谷，这说明她似乎不敢去见奥德克拉斯？
但之前法夫纳靠着树干的时候，她的眼神是一直望着冰谷方向的，带着复杂与怀缅的眼神，可见她其实也对冰谷有所向往。
并非不愿去，而是不敢去？
这里面或许有什么故事？
安格尔在思忖的时候，从口袋里取出一块透明的冰块。
冰块被一种强大的力量禁锢着，几乎可以称之为冰晶石，不会被物理融化。而冰块之中，冰封着一片发着微光的白色龙鳞，通过冰块本身的菱角映射，向外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彩。
这片被冰封的龙鳞，是法夫纳给他的。
安格尔原本以为帮法夫纳递话，法夫纳会将说的话告诉他，然而并没有。法夫纳只是留了这片龙鳞给他，言道：“吾想说的话，他看到这片龙鳞，就会明白。”
之前在法夫纳身边，安格尔不好意思去观察，如今看来，这片龙鳞却是有些蹊跷。
法夫纳是深渊风龙，其真身的鳞片是青黑色的，不会如此洁白如玉。
而一路上，安格尔也打探了关于奥德克拉斯的一些信息，据说奥德克拉斯是一头深渊火焰龙。
一头火龙的鳞片，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被冰块冻住。
况且，安格尔并没有在这片白鳞中感觉到火焰的气息，所以冰封的龙鳞也不可能是奥德克拉斯的。
那这又是谁的呢？
安格尔正陷入自我思绪的时候，地面突然出现一个凹陷，安格尔低头一看，发现这个凹陷，其实就是一只长满利齿的巨嘴！
安格尔吓了一跳，赶紧开启暗夜飞渡，飞到半空中。
随着安格尔飞上天，地上的巨嘴也从凹陷中伸了出来。
这时安格尔才发现，这似乎是一种食肉植物？
就像是杰克的魔豆，这只植物突然像是藤蔓一般往上长，那巨嘴也随之蜿蜒而上，目标直指安格尔。
一株扎根于地底植物，再怎么都无法飞行，安格尔倒是没有太惧怕。不过，这个想法刚刚生出，便听到耳边传来嘶哑的吼声。
他回头一看，远处涌来滚滚黑云。
仔细去看，黑云并非真的云，而是聚合在一起的密密麻麻的骨鸦……
第1032节 深渊火焰龙
骨鸦，是一种长有外骨骼的奇异魔鸦。因为外骨骼将它包裹的严严实实，看上去就像是死去的骷髅鸟，故而名为骨鸦。
单独的骨鸦实力不算太强，安格尔对付起来也绰绰有余。但如今那宛若黑云的骨鸦群，他如果闯进去，估计用不了一瞬间，就会销融成白骨。
这时，下方又传来了“嗖嗖”声响，他低头一看，之前的那食肉植物一个个从地底钻出来，全都化成了攀天的杰克魔豆，虽然让贫瘠的大地有了几分绿意，却多了几分恐怖诡异。
如今，这些从地面上生长出来的食肉植物，正挥舞着茎叶上垂落的藤条，绿影闪烁，像是一条条毒蛇，袭击着安格尔。
地下的食肉植物越来越多，天上又有骨鸦袭来。
说好的很安全？说好的没有强大的魔物呢？！
虽然食肉植物和骨鸦单独来说，都不算很强大的魔物，但若是数目达到一种程度，量变引起质变，哪怕是正式巫师来了，估计都会头疼。
安格尔叹息了一声，回头望向山脉入口处。
这里离入口并不远，法夫纳应该能看到这里的动静，她会不会出手救援呢？
安格尔的美好愿景，在骨鸦离他还剩下数里的时候破灭。看来，法夫纳完全没有出手的打算，面对这上下夹攻，安格尔唯一的选择只有……逃！
他能说，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些魔物实力都不高，无法形成威压。
只要没有威压，他完全可以靠速度逃出生天。
安格尔如此想，也如此做了。
然而他忽略了一件事，别看眼下只有食肉植物与骨鸦俩个威胁，但他如今还只在山脉外围！当他开始朝着冰谷的位置飞驰的时候，简直就跟在魔物巢穴里点了引火线般，危险一路延烧，并且越来越骇人。
兽吼声不断，跟在他背后的魔物，更是多的数不胜数。
骨鸦在那魔物群中，几乎已经是被淹没的存在了。
安格尔以为这已经够坏了，然而总有事实告诉他，还有更坏的情况。
当他离冰谷只剩下数十里距离时，一道恐怖的威压，从下方升起！
只见一只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与金属光泽的恐怖魔物，扑腾着长有倒刺的蝠翼，从一处断崖洞窟中飞了出来。
头若狮子，额生羊角，下巴上有长胡须。上半身似人，长满硕大的肌肉，双足则像是狼腿，浑身都有一种锃亮的金属感。
从那肆无忌惮的威压来说，这绝对是巫师级以上的魔物。
恰恰，它的外形安格尔并不陌生。
——暗金石像鬼！
以往，安格尔对暗金石像鬼的最大印象，便是它的舌苔血十分珍贵，一滴就能化为一瓶血墨，是拍卖会上的畅销品。
如今，活生生的暗金石像鬼就在他面前，安格尔完全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念头，他唯一的想法便是：跑！
跑过威压的覆盖速度，他就赢了！
然而，这一回安格尔终究撞上了南墙。就在他慌乱逃窜没多久的时候，另一群骨鸦就这么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这群骨鸦完全是铺天盖地，他只要往前走，无论哪个方向都会撞上它们。
可他的背后，却是紧追不舍的暗金石像鬼。
前后夹攻，安格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该不会栽到这儿了吧？”
只不过是一瞬间的迟疑，安格尔便感到背后的威压倾覆而来，同时，伴随着的是一道恐怖的吼声。
安格尔勉力回头一看，却是看到那暗金石像鬼张开了布满尖利啮齿的巨口，一道宛若幽紫星幕的暗光，从它嘴里喷吐而出，直朝着安格尔面门而来。
威压牵制，难以动弹。
安格尔以为自己今天肯定要交代在这儿了，然而，预想之中的攻击并没有打到他身上。
他怀里那块冰封着白色龙鳞的冰块，发出一道道乳白色的光华，将安格尔重重叠叠的围绕起来。
就像是一个透明的球形盾墙，在这个盾墙上能明显看到“雪花”的纹路。
暗金石像鬼的攻击，打在盾墙上，直接出现九十度的折返，那道幽紫星幕被转射到了地面，尘土飞扬，一个巨大的深坑出现当场。
“这是……”安格尔看着围绕着自己的球形盾墙，眼里闪过惊疑，能反射暗金石像鬼的攻击，盾壁居然还没有任何的波荡，可见这个盾墙有多厚实。
而且，安格尔发现自己处于盾墙中，能隐隐感知到周围浮荡的寒霜气息，这让他的眼里多出几分寻思。
“或许，这个冰封的白色龙鳞是出自深渊冰霜龙？”
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里盘旋了片刻，安格尔并没有去细想，如今更重要的是逃离这里。
正好趁着暗金石像鬼发愣的时候，安格尔旋身就冲入了“骨鸦黑云”中。如今有球形盾墙作为防御，他倒是不担心骨鸦的攻击了，直接莽过去！
一路都很顺利，顺利到超乎安格尔想象。
无论是骨鸦，亦或者暗金石像鬼都没有对他动手，他冲进了骨鸦群中，反倒把骨鸦吓了一跳，纷纷像是遇到猫的老鼠，四散跑开，完全没有之前那般严谨规矩的队形。
安格尔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不仅仅是骨鸦，追杀他的暗金石像鬼也跟见了天敌一般，连连后退，然后在安格尔的注目下，逃窜回了自己的断崖洞穴中消失不见。
几乎不到两分钟，之前布满天际的追杀军团，全都消失不见，只留下一脸懵逼的安格尔，还停在半空中。
安格尔低头看了眼手上的冰封龙鳞，光是一个被动防御的盾墙，应该不至于让它们这么害怕吧？他心中暗自猜测，难道是这个龙鳞的气息震撼了宵小？
原来法夫纳还给他留了这个后手？难怪之前她一点也不担心自己。
安格尔在心中低声道了一句，便转身准备前往冰谷。
可是，安格尔转过头后，心跳突然停了一拍。
——被吓的。
一只浑身冒着恐怖红焰的巨龙，突兀的出现在安格尔身后不远处，没有散发任何的气息，甚至连火焰都没有温度。
云雾缭绕在它狰狞的龙头上，那冰冷的竖瞳，静静的看着安格尔。
准确的说，是看着安格尔手上的那冰封龙鳞。
一时间，相顾无言。
这种安静的凝视，只有几秒钟，但安格尔却觉得仿佛过了千百年。吞噎了下唾沫，安格尔几乎可以肯定，眼前的这头深渊火焰龙，应该就是奥德克拉斯。
在法夫纳的口中，是她的同族，也是她尊敬的前辈。
但在巫师界的口碑，冰谷里的深渊龙却是一个脾气古怪，阵营混乱的存在。
安格尔能感觉到，奥德克拉斯正用一种满怀情绪的眼神，注目着他手中的冰封龙鳞，那眼神里带着怀缅、感慨还有浓郁到化不开的思念。
能通过竖瞳传递如此多的信息，可见奥德克拉斯对这白色龙鳞的在意程度超乎想象的高。
这个白色龙鳞究竟会是谁的呢？
不知过了多久，当奥德克拉斯身上的火焰，已经将高空蒸发出一片烟雾缭绕时，一道宏大堂皇的精神意念，降临到安格尔的脑海。
“你为何会持有碧娜琼丝的鳞片？”
“尊贵的奥德克拉斯大人，我并不知道这片龙鳞属于谁，这是法夫纳大人让我带来给您的？”安格尔恭敬道。
“法夫纳。”奥德克拉斯突然冷哼了一声，猩红的竖瞳中似有隐怒闪烁。
安格尔见状，突然开始忐忑起来。法夫纳之所以不亲自过来，难道是因为她与奥德克拉斯有仇恨？
奥德克拉斯的鼻腔中哼出一道火焰，将它自己与安格尔团团裹住。
在这火焰之中，也许是冰封龙鳞的护佑，安格尔并没有感觉到灼热。火焰将安格尔团团围住，像是天火流星般，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砸向了远处的不化冰谷。
安格尔在恍惚间，周围的火焰慢慢消失。
他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了一座冰晶的宫殿里，这座宫殿的风格颇有恶魔修道院之感，不过它却是由万年不化之冰所建造，看上去少了恶魔的阴郁血腥风格，多了几分张扬的魔幻感。
宫殿很大，但内部几乎没有什么装饰。
唯一的装饰在他的正前方，有一副艳丽的壁画。
壁画上的内容，安格尔看的不清晰，因为奥德克拉斯那庞大的龙体，正挡在壁画前。
说来也奇特，奥德克拉斯明明是一只深渊火焰龙，但在这万年冰所建造的宫殿中，丝毫没有任何不适感，而且它身上的火焰，也没有灼化周围的冰。
奥德克拉斯深情的注视了那壁画好一会儿，才转过恐怖的头颅对着安格尔：
“把碧娜琼丝的龙鳞，交给吾。”
在没有搞清楚奥德克拉斯的性格前，安格尔自然不敢有任何的违逆或者怠慢，珍而重之却毫不犹豫的将龙鳞递给了奥德克拉斯。
安格尔对龙鳞的珍重态度，显然取悦了奥德克拉斯。之前他觉得身上有股若有似无的压力，如今却是感觉稍微轻松了些。
从这细节，也能看出奥德克拉斯或许与他口中的“碧娜琼丝”关系匪浅。
说不定还是伴侣关系。
第1033节 大殿壁画
奥德克拉斯接过龙鳞后，全身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安格尔隐约看到，奥德克拉斯身上的火焰变得黯淡了几分。
他能确定，那白色的龙鳞应该是来自一只深渊冰霜龙。冰霜龙天然就与火焰龙相克，奥德克拉斯拿到这鳞片，对自己估计也有一定的伤害。
但它接过龙鳞的时候不见丝毫犹豫，而且，甘之如饴。
在奥德克拉斯仔细端详龙鳞的时候，安格尔也终于看到了正前方殿堂上的艳丽壁画。
整个冰晶殿堂几乎都是蓝白透明的，唯有那幅壁画，艳丽的不像是出自深渊生物之手。
壁画里是一只白玉一般的深渊龙。
安格尔之前见过法夫纳的真身，如今奥德克拉斯也在他的面前，无论是风龙亦或者火龙，其外观都狰狞恐怖，但壁画上的深渊龙，却纯白如水晶，剔透闪耀，就连其他深渊龙宛若巨瘤的双角，在它的身上，都感觉到无以抗拒的美丽。
壁画上，深渊龙的鳞片，也是白玉透亮，和之前冰封的龙鳞完全一致。
难道说，这就是那个叫碧娜琼丝的深渊冰霜龙？
从之前奥德克拉斯深情款款的看着壁画来看，或许还真是如此。
安格尔继续观察壁画，从画风的角度来说，这只深渊龙的本相，用的是主流写实的风格，也许这里面蕴含了主观意识的美化，但看上去至少比较逼真。
但壁画的背景——
深渊龙横跨了黑夜与白昼，白昼时阳光如金色流沙，夜晚时萤火如星子攒动。
这昼夜的变幻，明显带着抽象派的色彩。尤其是夜色的部分，那星空就跟漩涡一般，直接冲击到了视觉感官，让人不自觉耽溺于迷幻。
多种画风结合，却丝毫不觉得冲突。恣意洒脱，挥笔即成，仿佛绘画者胸中已有墨色点点，只等笔尖将其晕开。
这画不算很精美，很多地方的颜色处理都比较初级，但绘画者的感情，深刻的凝聚在了画作中，一幅画虽然表象很重要，但内在的脉络却是画作灵魂。这幅画，哪怕技术不算顶尖，但至少是拥有了灵魂。
不过，安格尔更加重视的，其实是壁画之外传达的东西：“这壁画明显不属于深渊风格。其中一些技巧，似乎是人类画师惯用的。”
——作为传统贵族出身，安格尔鉴定画作的水平，比他画画的水平要高了不少。
在发现这画蕴含人类技巧后，安格尔心中已经生出怀疑，或许这个壁画并非是深渊龙所画？不过也不对，人类想要画出对“深渊龙”浓烈的情感，这其实很难，尤其是这幅壁画里，情感浓烈复杂，甚至还有隐隐的爱意。
总不会，有人类当了龙骑士吧？
就算真是龙骑士，深渊龙的审美观，也肯定和人类相差甚远。
从之前奥德克拉斯对壁画深情款款的凝望，安格尔觉得，或许这壁画是奥德克拉斯画的，之所以有人类的技巧，可能是它曾经找人类学习过？
在安格尔思绪流转的时候，奥德克拉斯突然吁了一口龙息。
那恐怖的烈焰，浮荡在空气中。
安格尔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的利用价值在奥德克拉斯眼中已经没了，它准备一把火烧死自己……然而，这些烈焰并没有攻击安格尔，而是慢慢的汇聚成一朵小小的火苗。
那火苗在奥德克拉斯的控制之下，逐渐从火红之色，慢慢变淡，由红变紫，最后化为淡淡的冰蓝色。
周围的温度骤降，这火根本不是炽热高温的浓焰，而是足以冰封万物的冰焰。
这朵冰焰，在空中飘飞了一会儿，似在吸收周围的冰霜气息，让它的幽焰逐渐加深，然后它慢慢的融入之前那冰封龙鳞的冰块里。
冰块在冰焰的侵蚀下，逐渐改换了形态，化为了液体，一滴滴摔落到地板上，最后只剩下那白玉一般的龙鳞，闪着幽光浮在奥德克拉斯面前。
那龙鳞在吸收了冰焰后，光彩更加的夺目。
之前这片龙鳞中的霜寒气息，有一部分转化成“冰龙护盾”。这是暗金石像鬼的强大气息，刺激了龙鳞而出现的。
如今，通过这朵冰焰，龙鳞里的消耗的霜寒气息重新被补足。
安格尔虽然不懂奥德克拉斯如此做的目的，但它一只强大的火焰龙，如此小心翼翼的控制着龙息化为与它属性截然相悖的冰焰，只为了补足龙鳞里被消耗的气息。
从这，可以真切的看到奥德克拉斯对这片龙鳞的珍重，或者说，对碧娜琼丝的爱护。
或许，真如他之前的猜测，奥德克拉斯与碧娜琼丝是一对伴侣，否则安格尔无法想象出，奥德克拉斯如此珍重的原因。而且，那壁画中浓郁的爱意，也不像是亲情。
对于奥德克拉斯的爱情，安格尔并不好奇，只不过他有点疑惑，法夫纳为何会有碧娜琼丝的龙鳞呢？
脱缰的思维，让安格尔瞬间就脑补了一出三只深渊龙的缠绵悱恻的爱恨情仇。
另一边，奥德克拉斯恢复了龙鳞的霜寒气息后，它在宫殿里做着一些让安格尔不知所谓的事情，召来冰霜，打开地窟，引来流光……等等。
它做这一切的时候，毫不避讳安格尔。
或者说，它似乎完全无视了安格尔的存在，在它的眼里，安格尔和周围冰晶殿堂里的砖瓦，没有任何区别。
被无视，至少说明他的安全似乎还有保证。但一直被无视下去，他想要解决的问题该怎么办？
安格尔仔细的观察着奥德克拉斯的动静，他想找个空档，开口询问关于托比的事。
不过，奥德克拉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有任何空隙让安格尔钻。
到了后来，安格尔甚至想着，干脆不用等空档，直接询问。结果，这个念头的心理建设还没做完，奥德克拉斯就被一道火焰包裹着，消失在了大殿中。
安格尔，被单独留在了寂寞的宫殿大厅中。
安格尔：“……”居然完全无视了我。
先前奥德克拉斯听到“法夫纳”名字时，眼底有闪过愠怒，当时安格尔还以为自己可能会被迁怒变成炮灰。然而奥德克拉斯什么都没有做，也不和他交流，反倒让安格尔现在有点不知所措。
他现在该做什么了，出去，还是留在这里？
安格尔迟疑了片刻，来到这座冰晶宫殿的一侧，这里有一扇打开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
当安格尔站在窗前往外探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如今身处在一个冰谷中。
外面冰风呼啸，几乎看不到任何景色。
而这座冰晶一般的宫殿，位于一座悬崖的峭壁中央。
“这里难道就是……不化冰谷？”安格尔看着外面黑黢黢的景象，还有那不停吹拂的冰风，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感。
据说，进入冰谷便会受到诅咒，但安格尔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自身，似乎并没有任何诅咒缠身。
他试图在思维空间凝聚“冰墙”的戏法模型，十分的顺利，甚至因为冰晶宫殿里充满了寒霜气息，让他构建的速度还快了许多。
难道是因为之前他是由奥德克拉斯带进冰谷，所以不受诅咒？
在安格尔思忖的时候，冰谷下方突然出现了一道黑影，在狂暴的冰风呼啸中，安格尔看不清楚黑影具体的情况，但看体型十分的庞大。
“难道是奥德克拉斯？”
安格尔试探着将精神力触手伸过去，想要感知的更仔细。
可就在精神力触手伸出窗外的一刹那，安格尔便感觉到一股诡异的力量，从精神力触手的尖端钻了进来，并且摧枯拉朽的想要直捣安格尔的精神海。
安格尔吓了一跳，当机立断的将这段精神力触手直接截断放弃。
随着精神力触手断裂，安格尔感觉大脑就跟要爆炸一般，疼痛难忍。在跌跌撞撞中，安格尔感觉自己似乎靠到了坚硬的墙壁，便陷入了昏迷。
这一次的昏迷，安格尔不知道昏了多久。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依旧觉得大脑不时的发出刺痛感。思维空间看上去没有什么状况，但精神海却一片狼藉。
他想要再次探出精神力触手，目前来说，暂时是不行了。
虽然身体上的疼痛还在继续，但安格尔却依旧有些庆幸，他现在已经反应过来了，之前钻入他精神力触手的诡异力量，应该就是存在于冰谷中的混乱诅咒了。
安格尔估计，这座冰晶宫殿不受诅咒影响，可一旦去了宫殿外部，立刻会引起诅咒的侵袭。
虽然比较庆幸自己没有沾染诅咒，但是现在他依旧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
安格尔环顾一下四周，发现自己靠坐在一根圆柱下。他依旧在宫殿大厅，周围也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人影。
他叹了一口气，在不知该做什么的时候，不远处的壁画前，突然闪过一道光弧。
当安格尔转过头看向光弧的时候，一个浑身仿佛沐浴着火焰的男子，从光弧之中踏了出来。
第1034节 奥德克拉斯
男子的头发宛若红绸，似有火焰在其上跃动。
他的衣袍是黑色的，但边缘处有亮红色的暗纹，这些纹路毫无规律，看上去像是暗土之下涌动的岩浆。
其身上每一处，无一不表明着“火之意志”，包括他身上散发的气息，也在证明他的身份——奥德克拉斯！
奥德克拉斯的人形，别看发色和衣袍都带着炽烈的张扬火焰，然而他的面容，却是冰冷沉静，毫无火性。
面色苍白，表情冷漠。
他的眼瞳和法夫纳一样，也是异瞳，一只如火焰般艳红，一只则是代表着寒霜的冰蓝。
奥德克拉斯的气场明明该是暴虐的火焰，但安格尔总能在不经意间，从他身上捕捉到寒冰的气息。
难道，他和丝奈法一样，不仅仅是火焰属性，还隐藏了一个相悖的冰霜属性？
还有一点比较怪的是，奥德克拉斯一只火焰龙，不住在岩浆火山旁，却住在万年不化的冰谷，这又是为何？
是因为他身上存在隐藏的冰霜熟悉，还是说……为了它？
安格尔眼神看向壁画上的那洁白如玉的冰霜龙。
奥德克拉斯此时也在望着壁画，他坐在壁画下方的冰晶椅子上，默默的看着壁画中的碧娜琼丝，眼底有难以抹去的思念。
如今的奥德克拉斯，一点也不像只强大的深渊龙，反而像一个在教堂里注视着神像的虔诚教众。
安格尔动了起来，他小心翼翼的朝着奥德克拉斯走过去。
他要改变胶着的局面，首先，他需要一个变数。奥德克拉斯一派冰冷的模样，完全无视了安格尔的存在，既然山不来就我，那他就去就山。
安格尔的步伐很慢，在走近奥德克拉斯的时候，他也在思索着关于奥德克拉斯的讯息。
在法夫纳的口中，奥德克拉斯如火焰般温暖。但就目前看到的情况而言，法夫纳的信息应该已经过期。虽然他身周也环伺着朵朵幽焰，但这些火焰没有一朵在散发热量。
而在巫师界的口碑中，奥德克拉斯是性格古怪的冰谷之主。
说他性格古怪，并非是指奥德克拉斯有多残暴。从之前丝奈法为了躲避恶魔追杀，居然逃到冰谷去可见一斑。
如果奥德克拉斯真的对人类嗜杀残暴，绝对不会允许丝奈法的闯入自己的领地。
从这来看，奥德克拉斯并不是嗜杀。之所以说他脾气古怪，其实指的就是冰谷中的诅咒，虽然他不主动杀人，但一进冰谷必然受到诅咒，而在深渊中被诅咒了，其实和死也没什么区别。
法夫纳的信息过期了，但巫师界的信息也不见得真实。
安格尔就自己眼中看来，奥德克拉斯看上去既不是法夫纳所言的温暖，也没有外界传言的那般脾气暴躁不定。他的表情高傲冷漠，带着对一切都不屑于顾的超然感，能引起他反应的，只有与碧娜琼丝相关的物品。
安格尔走近了奥德克拉斯，只有十米的距离。
在一排排的座位区块中，他们只隔了大殿中央的过道。
安格尔特意压重了一声脚步，奥德克拉斯依旧没有将眼神放到安格尔身上。
直到安格尔“咳嗽”了一声，奥德克拉斯才勉强将视线分给了安格尔几秒。
“你可以离开了。”奥德克拉斯的精神意念，也带着和他现实中一样的冷淡气场。
奥德克拉斯的话音一闭，背后传来轰然巨响，大殿的正门被打开，呼呼的强风随之灌了进来。
安格尔的身周也浮现出淡淡的火光。
这层火光可以抵御冰谷的诅咒，这是奥德克拉斯对安格尔之前珍重对待碧娜琼丝龙鳞的奖赏。不过，他不会述诸于口。
安格尔虽然不清楚身周的火光是什么，但并不妨碍他了解目前的情况。
奥德克拉斯显然已经在“送客”。
可他的目的还没完成，如何祛除托比身上的厄运，也还是一个未知数。
安格尔看着奥德克拉斯似乎即将再次陷入面壁者状态，他不敢浪费丝毫时间，没有寒暄，也没有自谦，而是直接开口一股脑的将自己的来意说出来。
他的直白，让奥德克拉斯难得分出点心神，将目光放在之前他一直不曾在意的人类身上。
他在见到安格尔的第一眼，便发现他身上的灾厄气息，只不过奥德克拉斯懒得点出来，也没有兴趣去探究。
如今安格尔主动将事情说了出来，并且点明这与他怀里的海鸟有关，倒是让奥德克拉斯多留了一个眼神。
也是这一个眼神，让奥德克拉斯感知到了托比身上似有若无的熟悉气息。
这好像是“它”的气息？
奥德克拉斯的心绪难得有了除碧娜琼丝之外的起伏，托比身上残余的气息，将他的记忆瞬间拉回了千年前。
他与那个老家伙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千年前，暴食之面无底深渊中的一处相位之门外。
根据那老家伙的意思，它是打算去尝试突破禁忌，然后便离开了暴食之面，去向何方却是未知。
之后，奥德克拉斯再也没有听说过它的消息，便以为它死在了踏足禁忌的路上。在这漫长的时光中，偶尔会有某个瞬间，奥德克拉斯回忆起这位故友时，还带着感慨。
如今感知到托比身上那熟悉气息，奥德克拉斯也忍不住露出了惊容——他的眉头微微挑高了1毫米。
不过，奥德克拉斯却是比法夫纳的眼光更高一筹。
法夫纳还以为托比是那老家伙的布局，但奥德克拉斯只是看了一眼，便发现了端倪：虽然有那老家伙的气息，但这只海鸟比一张白纸还干净，丝毫没有那老家伙的印记。
就连信息素，都与老家伙完全不同。
而且……奥德克拉斯看了眼托比身上那套粉红色蕾丝睡衣。
那老家伙就算布局找棋子，也不会找一个审美如此古怪的鸟。
既然托比有很大概率不是老家伙的布局，那它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奥德克拉斯对人类巫师并不陌生，甚至之前还和一个自称为“冯”的人类，在冰谷共处了几年的时间，这座冰晶宫殿就是冯的手笔。后来，他还在冯的帮助下，画了那幅让他心心念念的壁画。
正因此，他和“冯”定了一个约定，只要人类不挑衅他，他不会主动对人类下杀手。
在和冯相处的日子里，奥德克拉斯也了解了巫师的体系，他知道巫师的三大架构中有一种名为血脉侧，他们可以容纳其他生灵的血脉于自身，夺其能力，融于自我。
这只鸟，或许也是如此，融入了一部分老家伙的血脉？
不过，如此浓郁的气息，看上去融入的血脉还很多。只不过，真的多的话，为何实力会这么弱？被封印了吗？
奥德克拉斯心念转动了数轮，但面上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这些记忆，顶多让他偶感怀缅，却很难挑动他的情绪。
……
安格尔将自己的目的一口气说完后，便忐忑的看着奥德克拉斯。
奥德克拉斯的性格怎样？目前没有定论。
他的这一番说辞会不会引起对方的反感，这也是安格尔不安的地方。
奥德克拉斯并没有在意安格尔起伏不定的情绪，不过，看在那只鸟和老家伙有些缘的份上，他淡淡道了一句。
“如果，你能带回一颗完整的传火之石，我可以为它解开诅咒。”
看似轻飘飘的撂下了这句话，但其实在这短短的一句话背后，还有百转千回的思绪。奥德克拉斯常年居住在冰谷，他身上的火焰能量几乎无法得到补充，反倒是让阴寒入体，转变成了冰焰，这对它是有伤害的，虽然以他目前的肉身而言，可以忽略不计，但随着他长时间留在冰谷，累计起来的伤害，已经足以损伤他的实力了。
而灾厄诅咒的等级极高，他的实力无法恢复巅峰，他就无法解除灾厄诅咒。
让他恢复实力的办法有很多，比如他离开冰谷，去火山内待几年，体内的积寒自然会消去。但如今碧娜琼丝还长眠于此，他一刻都不能远离。
所以，他选择告诉安格尔其他方法。
其他方法也有很多，譬如带来一些火系的秘宝，也有可能恢复他的实力。但是，他并不觉得凭借这些东西，就能请动他祛除灾厄。
“冯”曾经和他说过，巫师之中有一种默认的规则，名为等价交换。你获得什么，就要付出什么。当然，这种等价交换的法则，参照物肯定是“强大一方”。就比如，一个铜币买一颗橘子，是等价交换，但是，这是经济社会的商业规则。在巫师世界里，还有一个供需关系与阶级递增法则。
需方，天然弱于供方。实力强者，主宰这次等价交易的量额。
强者觉得，一个铜币换一颗橘子并不公平，对他而言的公平，是一个铜币要换一座种满橘子的果园。
奥德克拉斯在知道这个交换法则后，觉得这很符合自己的利益，安格尔如果能拿出连他都心动的东西，他不介意抽出空来帮托比解除灾厄。
而传火之石，这种传说中恶魔的秘宝，对他而言就有大用。
不仅可以恢复他的实力，还能对他的实力起到无以复加的作用。
所以，他开口说了这句。虽然，他并不觉得眼前这个比婴儿强不了多少的人类，能得到传火之石。
至于，这句话背后的百转千回，他却是懒得解释，也没必要解释。
第1035节 火焰印记
传火之石？！
安格尔迟疑了片刻，从手镯里取出几个散发着赤色霞光的圆珠。
随着这些圆珠被他拿出来，空气中的温度慢慢变高。寒冰之气，与圆珠中散发的火光赤霞交织，形成了一片视觉扭曲的空间。
奥德克拉斯瞥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这是破碎的传火之石，一般传火恶魔手下的魔物，都有类似的东西。说是碎片，但实际上与完整的传火之石有天壤之别。
就算上万块传火之石的碎片，也比不上一颗传火之石。
奥德克拉斯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中的不屑却是毫不掩饰。安格尔也知道传火之石的碎片肯定比不上完整品，他将这些拿出来不过是想询问一件事。
“尊贵的奥德克拉斯大人，我听闻传火之石是通过这种碎片合成的。”
奥德克拉斯沉默了片刻，点点头。
“我是一位炼金术士，我可以尝试去将这些传火之石碎片进行融合，不过这个合成的方法我并不知道……”
这些传火之石碎片是当初在烬土巨岩外的传火骨巫手里得到的，当时，玛德琳就和他说过，传火之石的碎片并没有什么用，但是，完整的传火之石却稀罕至极。
不过，传火之石的合成方法，相传只有传火恶魔有。
传火恶魔至少也是真知级，如果你实力强大，杀死它很简单，但想要从它那得到传火之石的合成方法，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传火之石的合成方法，是传火恶魔守护的最大的秘密。
安格尔自己肯定无法对付传火恶魔，就算是有人能帮他杀死传火恶魔，想要得到合成方法，也不可能。所以，他只能从奥德克拉斯这里询问。
既然奥德克拉斯需要传火之石，说不定他这里就有合成方法？
然而，奥德克拉斯的答复，却是短而笃定：“没有。”
安格尔的表情变得有些黯淡，如果没有合成方法，那这个任务几乎是没有可能完成的。
传火恶魔珍重的合成方法，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巫师获得……也许有，但至少安格尔没有听说过。
安格尔并不相信，自己有那运气去获得。更何况，托比在他身边，他也别想着有什么好运。
奥德克拉斯的任务几乎不可能完成，厄法巫师又在其他相位之面，难道，托比身上的厄运，只能任时间去消弭吗？
而且，就算靠时间去消磨，那也需要一个安全之地，深渊中哪有什么安全之所？
在安格尔黯然的时候，奥德克拉斯心中其实又有另一番计较。
安格尔之前说了一句话。——我是炼金术士。
正是这句话，让奥德克拉斯想起当初“冯”说的话，炼金术士在整个巫师界都是稀少的存在，若真的有人能合成传火之石，大概也只有炼金术士能做到。
如果安格尔不说这句话，奥德克拉斯估计此刻已经将他撵出了冰谷，但他说了自己的身份后，奥德克拉斯本来并不觉得安格尔能够带回传火之石，此时却是多了几分寄望。
也正因为这一点寄望，他释出了新的信息。
“虽然吾不知道传火之石的合成方法，但吾知道哪里可能有。”
……
安格尔离开了冰谷。
当他迎着暴躁的风雪，踏出冰谷的时候，身上那缭绕的火光，化为了一道火焰形状的印记，附着在了他的左耳耳垂上。
远远看去，就像一个火焰形状的耳钉。
这个火焰印记，是奥德克拉斯留给他的专属刻印，它的作用只有两点：可以避免冰谷的混乱诅咒，以及，表明安格尔暂时归属于奥德克拉斯的阵营。
之前安格尔从冰晶宫殿离开，便受到外界诅咒的侵蚀，而火焰印记随之化为身周缭绕的火光，阻挡了冰谷的混乱诅咒。
可以说，在火焰印记消失前，安格尔都能自由的出入冰谷，而不受诅咒干扰。
至于火焰印记的第二个作用，其实也是这一次安格尔能不能得到传火之石合成方法的关键。
安格尔身上有火焰印记，不仅说明他归属奥德克拉斯的阵营，还能暂时压制他人类的气息。
在野外，若是被其他恶魔发现，至少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对他发起攻击。
当然，有些恶魔不管所谓的身份，它就是嗜杀。面对这种恶魔，安格尔就算有火焰印记，也没有什么用。不过，起码与奥德克拉斯阵营有联系的一些恶魔，不会再动他。
这一次安格尔的目标，是一座叫做拉苏德兰的地下恶魔城。
根据奥德克拉斯所说，那里有一个半血恶魔，曾与他的一位故友有关。而这个半血恶魔，除了一半深渊原住民的血脉外，另一半血脉则来自一位传火恶魔。
奥德克拉斯有一个叫“冯”的故友，曾言与这个半血恶魔有旧，并且说它得到了传火恶魔的完整传承，如此想来，合成传火之石的方法，它应该也有。
安格尔要做的，就是去拉苏德兰寻找这个半血恶魔，想办法得到有关传火之石的合成方法。
而要混进恶魔城，他身上的火焰印记是必不可缺的。
从冰谷离开后，安格尔用了不到半小时，便离开了山脉。
他并没有在山脉的入口看到法夫纳，以为她已经离开了，然而他正在判断去路的时候，法夫纳突然从天而降。
法夫纳依旧是人形，性感黝黑的体态，看上去油滑水亮。
“你居然没死？”这是法夫纳见到安格尔后的第一句话。
安格尔：“……”他能说什么呢？看来，法夫纳其实一早就抱持着，自己可能会被奥德克拉斯杀死的态度。
“难道，他的性格变了？”法夫纳嘀咕了一下，眼神继续打量着安格尔，眼底带着一丝狐疑，最终她的目光定格在安格尔的左耳耳垂上。
那枚火焰印记，让法夫纳的表情出现瞬间的失神。
法夫纳痴痴的看着那火焰印记，仿佛透过这跃动在安格尔耳垂上的火焰幻影，看到了那庞大恐怖的龙躯。
法夫纳痴望的眼神，让安格尔后脊背一凉。
这眼神和当初奥德克拉斯看向壁画中的碧娜琼丝时，几乎一模一样！
难道他之前还猜对了？法夫纳、奥德克拉斯还有碧娜琼丝三只龙之间上演了一出狗血言情大戏？
安格尔的思绪流转间，法夫纳轻轻吁了一口气。
她本想询问这个火焰印记是怎么回事，但她还是忍住了，只是说道：“奥德克拉斯给你的小鸟解除了灾厄？”
安格尔：“……”什么叫我的小鸟？！是托比！而且托比化为狮鹫后，可大了！
虽然内心在吐槽，安格尔面上却是十分恭敬。
他将托比从手镯里取出来，托比依旧在沉睡，只不过如今它却沉睡着一个冰球之中。
这个冰球是奥德克拉斯的手笔，也不知道他一只火焰龙是如故鼓捣出来的。
根据奥德克拉斯的说辞，这个冰球能暂时压制托比的厄运。
而压制厄运的时间是有限制的，约莫两百个小时左右。
换算成天数，就是七天到八天左右。
所以，给安格尔的时间并不多，他需要在这短短时间内，不仅要获得传火之石的合成方法，还要从拉苏德兰，返回冰谷。
安格尔拿着装载托比的冰球，将自己去到冰谷之后的经历大概说了一遍。
说起来，这段经历很短。奥德克拉斯和他说的话，统共都不超过十句，其中大半还围绕在那只拉苏德兰的半血恶魔身上。
所以，他很快便说完了。
法夫纳听完后，表情很奇怪。说起来，奥德克拉斯的话，看上去都符合他的性格，只是她有很多地方都不明白奥德克拉斯的选择。
其一，他居然没有杀死这个人类？
其二，他居然给了这个孱弱的人类一个希望，用传火之石来换取解除灾厄的条件。
她自然知道传火之石对于奥德克拉斯的意义，甚至她曾经听碧娜琼丝说过，奥德克拉斯称：谁能带给他完整的传火之石，将会得到他的友谊。
可以说，传火之石对奥德克拉斯十分的重要。
他居然将这个任务交给了这个人类？并且，还给了这人类火焰印记，还帮那只鸟压制了灾厄。
这一切似乎都表明了一个态度：奥德克拉斯认为安格尔也许真的有可能得到传火之石。
可是，奥德克拉斯凭什么这么认为呢？这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人类，他何德何能？
她反复询问了其中的细节，安格尔也没有隐瞒，全部说了出来。
法夫纳看得出来安格尔没有说谎，但是，就是因为这太顺理成章，反倒让她更加困惑。
既然想不通，她决定暂时抛开，而是问起了另一件事。
“他得到那片冰霜龙鳞后，有问过吾什么事吗？”法夫纳问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淡定，但瞳孔的微缩表示着她内心并不如外面显示的那般平静。
安格尔摇了摇头：“奥德克拉斯大人并没有说什么。”
其实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反应，安格尔在提到法夫纳的时候，奥德克拉斯眼神闪过一丝明显的愠怒。
只不过这种话，他还是按捺不说为好。
第1036节 空天岛
这是一片蓝中泛灰的大洋。
亘古以来，这片大洋便布满了漩涡，洋流带来了飓风，一道道水龙卷直冲天际。水雾、狂风、阴霾，让这片海域宛若末日。
大洋之中，不仅有漩涡，偶尔还有几道蛇形人影，在洋面翻滚，同时带来浓郁的腥气。
此时，大洋的上空。
莱茵乘坐在飞行载具上，低声道：“如今暗洋深涡被娜迦魔掌管，看来这里成为战场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了。”
莱茵说完后，看向另一边的桑德斯，可是桑德斯并没有给出反应。
桑德斯正闭着双眼，气息绵长而富有频率。
过了许久之后，桑德斯才睁开眼，身上逸散出一道道奇妙的能量。
“梦系？”莱茵狐疑的看着桑德斯：“你一路上都闭眼假寐，就是为了感悟梦之力？”
桑德斯淡淡道：“我只是不想睁开眼看到这个飞行载具，既然闭上眼，那就顺道体悟一下梦的力量。”
桑德斯一脸嫌弃的看了眼身下，如今他们俩乘坐的飞行载具，名为「虹眼」。
名字似乎没有什么，但它的外形其实是一颗巨大的水晶球。
水晶球也就罢了，之所以能被称为“虹眼”，因为在水晶球的中心，氤氲着七彩流光，当水晶球划过天际的时候，这些流光便在天际划过彩虹一般的尾巴，看上去如梦似幻。
说起来，虹眼并无什么不妥，而且速度也很快，还自带彩虹力场。但是，虹眼明显更适合女巫，他们俩个大男人坐在上面十分的违和。
这让桑德斯非常怀念安格尔的贡多拉，虽然贡多拉看上去也很梦幻，但那是万古星夜，与流光溢彩的虹眼相比，却是优雅许多。
“当初我在铂金术士那定制了虹眼，本来是打算送给萨曼莎的，只不过她并不接受，我只能忍痛将它放在了我的戒指里沾灰。”莱茵道，“要不是深渊恢复魔力比较困难，我也不想拿出来用。”
“是真的忍痛吗？”桑德斯没好气的道，他估计莱茵知道萨曼莎不要，肯定是欢欣鼓舞的收藏。毕竟，莱茵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水晶球控。
莱茵笑眯眯：“这不重要，反正就在这里用一段时间，也没有人看到，对吧？”
“之前在科多港口的时候，有人看到了。”
“你放心，我们飞的很高，没有谁看清我们的样子的。”莱茵顿了顿：“再说，科多港口的巫师，几乎都转移到了空天岛。留在那里的，都是学徒，他们的眼力可穿透不了彩虹力场。”
桑德斯：“……”要不是情况紧急，他是完全不想登上虹眼的。
说起来，他们如今刚刚从深渊八大前线之一的科多港口离开，桑德斯本想去看看丝奈法和坎特等人，是否停留在科多港口。因为当初他们从守望要塞离开后，本来就是要转移到科多港口的。
但事实表明，他们只是将一部分学徒留在了科多港口，其他的巫师，无论丝奈法还是萨曼莎，包括坎特都转道去了空天岛。
毕竟，正如之前莱茵所说的，如今的暗洋深涡被娜迦魔所掌控着，那位魔神后裔绝对不会从这里经过。因为娜迦魔是另一位魔神的侍从，魔神之间也有领属概念。
既然蒙奇阁下要狩猎的魔神后裔不会走这条路，那留在科多港口也没有必要，所以全都转向了空天岛。
桑德斯和莱茵，也只能从科多港口转道空天岛。
“不说这些琐事，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新的研究课题了？”莱茵转头，用好奇之色看向桑德斯。到了他这种地步，大概只对追求知识有更大的好奇心了，但如今绝大多数巫师的研究课题，他几乎看一眼，就能推个七七八八，根本不会撞出灵感火花。
所以，他对普通巫师的课题不感兴趣，反过来，对于如桑德斯这种顶尖巫师的课题，他好奇心却很甚。
“什么课题？”桑德斯有些狐疑的看着莱茵。
莱茵笑眯眯的道：“梦。”
他可不相信，桑德斯无端会去感知梦之力。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
就莱茵个人的浅薄理解，梦与幻，似乎还真有几分相似的地方。说不定桑德斯就是发现了什么，想要将两者结合在一起，出一个新的课题？
桑德斯好笑的摇摇头：“并不是，我感知梦之力，只是单纯的想要学习几个梦系戏法。”
“真这么单纯？”
桑德斯思忖了片刻：“说到课题，其实我这还真有一个梦与幻的研究课题。只不过，这个课题不是我拟的，而是安格尔拟出来的。”
莱茵能感觉出来，桑德斯在提到安格尔的时候，明显带着一丝骄傲。
“原来是安格尔啊……那倒是挺好，梦幻结合，说不定还真有什么好的想法。”莱茵话虽如此，但他的兴趣却是降低了很多，虽然他对安格尔的潜力很期待，但安格尔还没有达到某个层次，提出来的研究，肯定会受眼界影响。
既然是安格尔的研究课题，对自己应该没什么帮助。而桑德斯之所以学习梦系戏法，大概也是想要言传身教，辅导安格尔吧？
想到这，莱茵倒是住了嘴。
桑德斯自然看出了莱茵的表情变化，也明白莱茵为何会这样。他在内心深处摇摇头，要是莱茵知道安格尔研究的是足以改变整个巫师界格局的梦之旷野，估计就不会如此兴趣缺缺了吧？
不过，桑德斯也没打算如今就把梦之旷野的事说出来，但是安格尔作为他的学生，他还是忍不住替他辩解了一句：
“他的这个研究课题，或许有一天会让你们大吃一惊。”
莱茵耸耸肩，不置可否的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他们飞行了几个小时后，已经飞出了暗洋深涡的地界，距离空天岛也越来越近。
但随着时间流逝，桑德斯的表情也在慢慢的变得凝重。
莱茵知道，桑德斯在担心安格尔的情况。
“安格尔既然留了讯息，言称自己要去冰谷。那他的安全，暂时是有保证。而且，冰谷的那只深渊龙，传言也很少杀戮人类。”莱茵顿了顿，现在唯一比较难说的点，是带走安格尔的人究竟会是谁？
能允许安格尔留下信息字迹，可见对方并不在意安格尔曝露行踪，是对自己实力有强大自信的存在吗？
“马上就到空天岛了，信息传达到，我们就转道冰谷。”
话音落下没多久，他们便看到了一片广阔的内陆水域。
水域的覆盖范围极广，周围全是葱茏的山林，植木葳蕤，如此丰富的自然资源，在整个深渊也十分的少见。
沿着水域飞没多久，他们便看到了一个奇观。
大面积的瀑布群，出现在他们眼帘。
瀑布群广阔且水流湍急，飞瀑成珠，宛若雪碎跌撞，看上去壮阔伟丽。这样的景色，对普通人而言，可以说是大开眼界，但对巫师而言也就普通。
但之所以称之为“奇观”，却是因为这些瀑布是倒悬而流的。
就像是脱离了重力，水流在某一刻，出现倒转。从平地，直接流到了天空中，而天空之上则是一个巨大的浮空岛。
这就是空天岛！
周围看上去一片风平浪静，莱茵稍微舒了一口气：“看样子，奥洛夫触须蟹应该还没被人食用，厄运并没有传开。”
不过，就在他们靠近天空岛的时候，俩人的表情倏然一变。
一股庞大且恐怖的气息，正从天空岛内部冉冉升起。
与此同时，在天空岛上的一隅，一扇门凭空被打开，一个大胖子突然急匆匆的跑了出来，他一边跑，一边向天空岛中央殿堂的人传讯。
正在中央殿堂里的丝奈法，眉头一皱。
“怎么了？”萨曼莎疑惑的看向她。
丝奈法迟疑了片刻：“布鲁芬刚才传讯给我说，他想要复活的那只洛夫特世界的古邪神出现了异动，其情绪阈值在快速下降，即将从平稳态进入恐惧态。”
在丝奈法说话的时候，中央殿堂里的众人的眼神全都出现了刹那的恍惚。
一股让人从内心深处感到恐惧的邪恶之念，正从不远处慢慢的往外散发。
……
安格尔此时正在快速的朝着跨层之门的方向跑去。
虽然奥德克拉斯在他身上留有火焰印记，可以在某种程度上，避免恶魔的无端杀戮，但不代表所有恶魔都会放过他。
为了不让自己太高调吸引恶魔的注意，他并没有乘坐贡多拉，而是开启暗夜飞渡，在有遮掩物的低空密林中疾驰。
同时，安格尔也通过幻形术，将眼睛的颜色化为纯黑。
无论是眼瞳或者眼白，如今都是黑暗一片。
——这是深渊原住民的样貌特征。
虽然恶魔也不见得待见这些深渊原住民，但至少比起人类的样貌，要来的顺眼的多。
只见安格尔脚下幽光连续闪烁，他便落到了一个山崖边。
前方不远处就是跨层之门，恰好就是当初安格尔初入深渊时，跟着霜月小队，走的那扇跨层之门。
安格尔已经隐隐能看到峡谷中那巨大的门槛。
不过，安格尔并没有选择进入，而是回头往身后看了一眼。
只见一个曼妙性感的黑皮短发女任，正漫不经心的跟着他。
“尊贵的法夫纳大人，您也打算和我一起去拉苏德兰吗？”
第1037节 再至安息地
安格尔得到的回应，是法夫纳的冷冷一瞥。
同时，还伴有一阵无妄之风，吹的他双颊隐隐生疼。
安格尔在心中暗叹一口气，他又不是说不能跟，甚至他很希望法夫纳能和他一同前去，毕竟，法夫纳的战力是明摆着的。有法夫纳的实力震撼，一般宵小也不敢上来招惹。
但法夫纳似乎并无同行的意思，只是远远跟着他。就算安格尔遇到危险，她也只是在远处冷眼旁观。
安格尔有些不明白法夫纳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想看看蝼蚁在深渊中如何求存？还是说，准备写一本人类观察日记？
内心再腹诽，也得不到答案。安格尔只能摇摇头，继续往前走，跟就跟吧，反正她现在总不会杀了他吧？
安格尔朝着跨层之门飞去的时候，法夫纳迟疑了片刻，还是跟了过去。
法夫纳之所以跟着安格尔，只是想知道，为何奥德克拉斯会将这种任务交给一个人类学徒？甚至，还给了他火焰印记。
而且，法夫纳也很清楚，她想要去见奥德克拉斯，对方肯定不愿意见她。可如果，安格尔能完成奥德克拉斯的任务，获得他的友谊，那是否能让奥德克拉斯见她？
正因为有这样的一个期待，法夫纳决定跟着安格尔去看看。
再说，目前她也没有其他紧迫的事。
云蒸雾集的峡谷之内，安格尔站在一扇高约二十米的大门前。
在云雾中时隐时现的幽黑大门，带着神秘恢弘的气势，扑面而来。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座跨层之门前。看着门面上各种奇异魔物的刻绘，安格尔依旧感觉到震撼。尤其是瞥到深渊龙的雕纹时，安格尔偷偷回头看了眼法夫纳，虽然颜色不一样，但那体貌却和法夫纳真身极其相似。
法夫纳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她顶多将视线放在大门顶端的那萦绕着黑雾的独眸上。
透过这个眼眸，她仿佛能看到一位魔神，在远古的时空，抬起巨大的头颅，静静与她对视。
“又是个老不死的家伙。”法夫纳在心中暗骂一句。
安格尔准备跨越这层大门，然而，他发现他高估了自己……他推不开这扇门。
跨层之门有一个设置，想要推开这扇门，你至少要拥有进入这扇门背后的实力。而这扇门背后连接的是深渊三层，以安格尔的实力去深渊三层，基本就是找死，自然推开不了大门。
尴尬的站在紧闭的大门前几分钟后，安格尔灰溜溜的朝着法夫纳走来。
法夫纳冷笑一声，其实还有另一条路可以通往深渊三层，那里并没有设置实力检测的大门，当初她带着安格尔去冰谷的时候，就是走的那条路。
却是没想到，安格尔这次去三层，居然走这座跨层之门。
这就是他活该。
“尊敬的法夫纳大人，不知道能不能帮卑贱的人类一个小小的忙？”安格尔讪笑着走到法夫纳身侧。
法夫纳只是定定的看着安格尔，眼里带着浓郁的嘲讽之意。
一时相顾无言。
就在安格尔以为法夫纳不会帮忙，他只能改道走其他路的时候。法夫纳突然走上前，在大门前伸出手，轻轻一推。
紧锁的大门，瞬间被推开。
“人类，收起你恶心的表情，吾并不是帮你的忙，因为吾也要去三层罢了。”法夫纳回过头，看向满脸谢意的安格尔，冷哼道。
法夫纳的毒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自从见到法夫纳之后，她的优越感就从来没有跌下过云端。所以安格尔浑不在意她语气里的嫌恶，依旧她骂她的，我谢我的。
道谢之后，安格尔趁着大门没有关上之前，赶紧一溜烟窜了过去。
门后正是深渊三层的一片茫茫雪原。
安格尔犹记得上回丝奈法走的路线，朝着尼尔庭冬宫的方向飞去。不无意外的，法夫纳也跟了上来。
当他路过尼尔庭冬宫时，他并没有进入其中，而是选定了一个方向，继续往前飞。
他打算去幽寂海岸。
奥德克拉斯给他的任务，是得到传火之石。并且，给他指明了一条路，去恶魔城拉苏德兰寻找某个半血恶魔。
虽然目前来说，他看上去只有这么一条路，但并不代表他就要按照这条路来走。
他打算去安息之地找巴拉莱卡。
他记得巴拉莱卡是个交易商人，说不定她那里能有收获。
跟在安格尔身后的法夫纳，一开始她还在思考安格尔选择哪条路线去往恶魔城，但随着安格尔的赶路进度，她的眉头慢慢皱起来。
选择的路线，让法夫纳也感觉到疑惑，再往前去，就是幽寂死海的方向了。
他去幽寂死海做什么？难道，他打算去求厄运巡礼者帮他的鸟解除灾厄？
法夫纳一头雾水，直到安格尔停在了一个石碑前时，她的疑惑才慢慢解开。
石碑上有碑文：不死旅团，安息之地。
安格尔看到这个石碑时，心中有些忐忑起来。虽然他知道巴拉莱卡是个商人，但同时他也清楚，巴拉莱卡对人类很厌恶。
他不知道，自己进入安息之地能不能安全的离开。
而且，没有还魂砂，他也不知道巴拉莱卡愿不愿意与他做交易。
他只能试一试。
安格尔深吸一口气，抬起脚跨过了石碑。
刹那之间，昼夜转变。外界昏沉沉的白日，就像是被风吹散了一般，变成了漆黑寂静的夜晚。
再一次与夜色重逢，安格尔心中的变化，却是与上回截然相反。
桑德斯曾经说过，这里的海，不是如今的海；这里的夜，也不是现在的夜。它们都被时光凝滞了，定格在诸神陨落前的最后一晚。
抬头看看苍穹，无星光也无阴云。
明明只是普通的夜晚，却因为它是旧世界最漫长的夜，而带上了历史的厚重感。
身侧传来一阵脚步声，是法夫纳。
“没想到你会来找这个奸商。”法夫纳的冷哼声，在安格尔的耳边响起：“吾劝你还是离开，她想要的东西，不是你能给得起的。”
安格尔：“我只是想要试试。”
既然迈进了安息之地，安格尔自然没有后退的打算。不管成不成，他也要去试试。
安格尔走向不远处的墓园，墓园里依旧很凄静，偶有磷火浮荡。
别看空荡荡的一片，但安格尔知道，在这片大地之下，有许多不死旅团的尸骨在沉睡。
他走路很轻，似是想通过这种方法，不去惊扰沉眠的骨骸。
当他转过一条静谧小道的时候，安格尔看到那座开在墓园深处的小酒吧。孤独的灯火，偶尔被风撩起的布围，还有酒吧里那若隐若现的女子柔荑。
和当初的情景几乎一样，只不过这一次，在酒吧门口多了两道人影。
安格尔走近时，才发现门口的两道人影一个是坟墓骑士，另一个则是一位打着领结穿着贴身礼服的人。
说是“人”，只不过是安格尔的第一印象。当他看到这个男子额头上那螺旋纹的狰狞双角的时候，就知道他猜错了，他并非人类，而是个半血恶魔。
不过他的穿着让安格尔很难相信，这是半血恶魔的打扮。
反倒像是管理一整个贵族庄园的管家。
“斯蒂安，店主并不想见你，请回吧。”坟墓骑士嗡嗡的低沉声音，从他头盔里传出。
被称为斯蒂安的半血恶魔，先是用眼神轻轻瞥了一眼安格尔，目光在他耳垂上的火焰印记，以及安格尔那漆黑一片的眼睛中定格了片刻，然后才转头看向坟墓骑士。
他勾起优雅的笑容：“骑士阁下，我的姓氏是斯蒂安特罗费尔，斯蒂安只不过是我姓氏里最无关紧要的一节，你可以称我全称，或者单独的特罗费尔也可以。还有，我只是希望用自己的诚意打动迷人的巴拉莱卡女士。”
坟墓骑士的面甲里传出一阵嘲讽的笑声：“斯蒂安是你母亲给你的姓，特罗费尔是羊魔人赐给你的贱称，你居然对自己母亲的族姓不屑一顾，果然是让人恶心的杂种。”
斯蒂安并没有因为坟墓骑士的谩骂而有任何表情变化，依旧维持着精致而又优雅的笑容。他唇角勾起的弧度，眨眼的频率，甚至面部肌肉的管控，仿佛都经过了精心计算。
“虽然我的确是涅亚族和恶魔的混血，但我记得，不死旅团也是由半血恶魔构成的吧？”斯蒂安言下之意，你我其实都一样，你骂我杂种，你也差不多。
坟墓骑士却是冷笑一声：“至少，我不会成为恶魔的走卒。”
坟墓骑士说完后，不再理会斯蒂安。这个难缠的家伙，一次次的被赶走，又一次次的进来，就是想要赖在这，希望巴拉莱卡能见他一面。
而且，斯蒂安希望巴拉莱卡见他，却不是为了求自己的事，而是为那个给他贱称“特罗费尔”的羊魔人所求的。
羊魔人自己不敢来，便让斯蒂安替他前来。
而涅亚一族，却是和巴拉莱卡有旧。巴拉莱卡就算不愿意和斯蒂安做交易，但看在涅亚一族的份上，也没有强制驱赶他。
坟墓骑士不再理会斯蒂安，任他在酒吧门前优雅的站着当门童。
他则转过头，看向安格尔。
虽然安格尔刻意修改了眼睛特征，但坟墓骑士依旧认出了他的面貌。若是其他人，大概此时已经被他赶出去了，但安格尔的话……却是需要另当别论。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038节 三个摆件
安格尔身上曾经有两样东西，被巴拉莱卡看上了。
其一，是他的右手。其二，则是托比。
不过当初安格尔并没有选择要与巴拉莱卡交换，但坟墓骑士记得很清楚，巴拉莱卡曾经说过，如果安格尔以后有交易的想法了，可以来安息之地找她。
如今看到他再次出现在此，坟墓骑士自然以为安格尔是打算与巴拉莱卡做交易。
既然如此，他即是客人。
“我想进去做一桩交易，不知可以吗？”安格尔问了出来，他的深渊语说的很含糊，就像是婴儿在牙牙学语。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还不等坟墓骑士回答，站在酒吧门口另一边的斯蒂安突然笑出声来：“小朋友，这里并不是恶魔城的酒吧，想要喝奶最好换个地方。”
斯蒂安的嘲讽，安格尔自然听到了。不过他的深渊语并不怎么样，就算听到了，也没有懂他具体说了什么，所以安格尔并没有分给斯蒂安一分一毫的视线。
安格尔的态度，让斯蒂安从鼻孔中冷冷哼了一声。但是为了保持脸上完美优雅的表情，斯蒂安并没有说什么。而且，安格尔耳朵上的印记，让他觉得有些熟悉的同时，也带着隐隐威胁感，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不过，下一秒斯蒂安脸上完美的表情便突然凝固住了。
坟墓骑士并没有像之前拦住自己一般，将这个语音古怪的青年拦住，而是点点头，主动的让开了一步，甚至还伸出手示意：“这边请。”
坟墓骑士的动作，让斯蒂安终于收起了自己维系已久的表情，他冷冷的道：“骑士阁下，你什么意思？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凭什么能进去？做交易？就凭他？！”
斯蒂安的脸色变化，收入了安格尔的眼帘。
之前斯蒂安的嘲讽，安格尔并没有听懂，只是模模糊糊的听出几个词汇“牛奶”，这一次又听出“奶味”，这让安格尔的心中在暗忖，难道这家伙还会读心术，看出了自己的喜好？不过，他的表情看上去很愤怒，是因为自己进去，而他被拦住了吗？
安格尔在思忖的时候，坟墓骑士冷笑一声：“斯蒂安，你最好给我闭上你的嘴。而且，你觉得选择什么客人，是我的意志能决定的吗？”
斯蒂安还未回话，一道仿佛能勾动灵魂的魅惑声调，突然从酒吧的布围里传了出来，让在场所有人全都怔楞了片刻。
等到斯蒂安回过神时，才意识到，一直在酒吧里不曾开腔的巴拉莱卡，刚才居然主动说话了？
而且，她似乎在说。
——“进来吧。”
这句话的主语，自然不是他，稍微联想一下，斯蒂安便皱着眉看向了安格尔。
这个实力低微的小子，居然真的能让巴拉莱卡与他交易，他凭什么能够？斯蒂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安格尔，阴鸷的眼神中有妒火在燃烧。
安格尔能感受到背后那如芒刺背的视线，不过，很快他便不再理会，因为他已经踏进了酒吧。
在安格尔进入酒吧后，斯蒂安的表情阴沉的简直能滴出水。
他感觉自己站在酒吧门口就像是个笑话。
他根本不相信，安格尔能拿出让巴拉莱卡愿意与之交易的东西。连他都不行，一个实力和蝼蚁相差无几的人凭什么？
在斯蒂安妒火四起，心神复杂的时候，墓园中突然多出一道“轻咦”声。
斯蒂安和坟墓骑士同时转过头望去，却见，不知何时墓园的一侧，多了一个短发的高挑女人。
穿着极为性感，皮肤黝黑，翘着两条丰腴的大长腿，就这么坐在不远处的墓碑上。
她是谁？为何她进来，却毫无生息？
坟墓骑士的手慢慢覆盖在腰间别着的长剑上，对于这个未知的来客，他需要做好战斗的准备。
“没想到那卑贱的人类，居然还真的进去了。”来者自然是法夫纳，她的心绪此时却是很复杂。她也听说过复苏魔女的事情，对安息之地的规矩也不陌生。巴拉莱卡本身很讨厌人类，安格尔的伪装她不可能看不破，在这种情况下，巴拉莱卡还是让安格尔进了酒吧，这太令人费解了。
就像之前奥德克拉斯将那项任务交给安格尔一样，毫无来由。
法夫纳想起之前在风语低谷时，被一道穿越时空界限的双眸静静凝视的情况。她突然勾起唇角，这个人类身上的秘密，看来的确很多啊……
另一边，在安格尔撩开布围走进去的刹那，外界一切声响都在这一刻定格。
仿佛自带了一个隔音结界，将酒吧内部与外部隔开成了两个世界。
酒吧内部正如外界看上去那般，十分的逼仄，除了吧台外，就只有几张桌子孤独的倚靠在木板墙壁上。
“你果然来了。”一道优美到了极致的声线，伴随着轻笑声，传入安格尔的耳中。
——这是人类的通用语。
安格尔将视线放到了吧台上。
一身鲜红裙摆，大波浪卷发的女子，掌心横卧着一根正缭绕烟雾的长柄烟斗，靠在吧台的背后，翘着二郎腿。
她没有穿鞋，白皙的玉足小巧玲珑，圆润的足尖也和指甲一样涂着蔻丹。
她长得并不算美艳，细长挑飞的眼，略厚的嘴唇，唇边还有一枚殷红的小痣。
但越看，却越是觉得有韵味。
安格尔恭敬的行了一礼，轻声道：“晚上好，迷人的巴拉莱卡小姐。”
……
安格尔坐在吧台前的圆凳上，他的面前摆了一杯高脚杯。杯中腥红的酒液，散发着甜腻的果香。
坐在吧台对面的，则是巴拉莱卡。
她用后背优雅的撑着脸颊，缭乱的发丝落在其唇边，看上去十分的诱人。
“你就打算用这几样摆件和我交易？”巴拉莱卡低下头，看向她面前吧台上三样奇特的摆件。
一个立座的水晶竖琴，一个内部刻印着奇怪环状的菱形碑，以及一枚蛇咬尾的指环。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愿意交易？”巴拉莱卡挑起眉，抽着长柄烟斗，烟雾缭绕间，看不出她的喜怒。
说实话，巴拉莱卡并没有看出眼前三件摆件有多特殊。
作为一个交易商人，她的眼力自然不差。当初，她一眼便看清丝奈法身上有两样珍贵物品，可见一斑。
而这三个摆件，就外观而言的确有其称道之处，尤其是那菱形碑中的怪环，看上去有种奇妙的魅力，但说到特殊的地方，顶多缭绕了一点奇异的能量节点。但这些，并不足以让她另眼相看，她也不认为这三个摆件有能打动她的魔力。
所以，别看她嘴角依旧勾起淡淡的笑，但心中其实已经有些不耐。
安格尔：“巴拉莱卡小姐，不如你先试试看？”
“试试看？”巴拉莱卡随手拿起最左边的水晶竖琴摆件，修长的手指摩挲其间：“那好，我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她开启了第一个水晶竖琴，刹那间，她的世界出现了变化，一道她未曾听过的优美音乐回荡在耳边……
在巴拉莱卡尝试时，安格尔眼神也放在三个摆件上。
这三个摆件，或者说两个摆件一个饰品，其实是安格尔以往用来练手炼金幻境的作品集，不算最出众的，但相比之下是最有特色的。
第一个水晶竖琴，其实就是变相的音乐盒，融合了炼金幻境。
不过这个音乐盒里，他不像以往，只吝啬的留一首音乐，而是融入了数首韵味相近，但风格并不同的夜曲。
抒情的，缠绵的，悲伤的，忧郁的。
巴拉莱卡拿着水晶竖琴近两个小时，中途并没有退出过幻境。
直到幻境差不多结束时，巴拉莱卡才将水晶竖琴放到一边。嘴角微微啜着笑容，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水晶竖琴的音乐盒的确不错，其中的音乐非常有意思，并且十分符合这片被凝固的旧世界的夜。
再加上巴拉莱卡本身也很喜欢音乐，从她上次一直在哼唱着歌曲就可以知道。——这也是安格尔选择拿出音乐盒的原因。
这个音乐盒她很喜欢，可惜里面的音乐她既然已经听完了，自然也记在了心中。
所以，这个水晶竖琴对她而言，吸引力却是下降了些许。
巴拉莱卡自觉占了一个便宜，心中原本的不耐，此时却是消失不见。
音乐盒里的音乐，虽然她记住了。但不得不说，与音乐配套的幻境，非常值得一看。所以，当她目光游移到第二个碑形摆件时，心中也不禁充满了期待。
她拿起第二个摆件时，安格尔适时补充了一句：“这是怪环之碑，希望巴拉莱卡小姐能喜欢。”
巴拉莱卡开启了第二个摆件，当眼前出现变化的时候，她的眼神中生出几分兴味。
怪环之碑自然就是让桑德斯、坎特一流的人，都沉迷不已的小游戏——纪念碑谷。
纪念碑谷的剧情主角，和巴拉莱卡一样同为女性，代入感自然比桑德斯、坎特等人更强。
巴拉莱卡这一次沉浸在幻境的时间更长，几乎过了四个多小时，她才依依不舍的退了出来。时间太短，而且在幻境中是以凡人的第一视角去玩，其中很多奇妙的巧思，是很花时间的。所以，巴拉莱卡有些遗憾，她这一次并没有将怪环之碑试玩到结局。
第1039节 乌语波罗斯
巴拉莱卡放下怪环之碑后，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她内心中，却不如外表那般平静。
不得不说，这第二件怪环之碑非常的不错。
巴拉莱卡因为一些规矩限制，她不得离开安息之地，千百年来，除了沉睡外，大部分时间都是挺无聊的。
这个怪环之碑恰好戳中了她的软肋，非常有趣，完全可以排解她长久待在夜色中的寂寞。
巴拉莱卡用余光瞥了安格尔一样，她的心中其实有些狐疑。
一开始她还觉得听了音乐盒，她记住了，算是占了便宜。但如今回过神来，是这家伙针对她的兴趣特意设置的吧？
她喜欢音乐，他放在最上方的就是音乐。给了她甜头以后，精神餍足了，便又放出了怪环之碑丰富她的生活。
而且这音乐盒和怪环之碑其实看得出来，除了巧思，并不算多么珍贵的东西。
怎么看，都像是刻意安排的，想要以这些精巧小物，来搏一个与她交易的机会。
不过，巴拉莱卡并没有询问出来，安格尔这种针对性的给予，她其实并不讨厌。至少，从她内心的角度来看，安格尔是在用心的准备。比起外面那个想靠着耍无赖，空手套白狼的半血恶魔而言，这种靠心思取胜的，至少她个人是非常愿意接受的。
她将目光移到第三件，蛇咬尾的指环。
前两件已经让她觉得很有趣了，按照安格尔想以小博大的逻辑，这个指环应该也不是什么珍惜的玩意儿。
从直观的感受来说，这三件摆件都不算太珍贵，但事实证明，效果还挺不错的。所以巴拉莱卡对于第三个指环，内心中也隐隐带着期待。
想要看看，安格尔到底还准备了什么惊喜？
“这个指环，叫做乌语波罗斯。通过蛇咬尾，象征了永恒与不朽。”安格尔低声解释道。
说起来，蛇咬尾这个形状在地球的文化经常会出现，但其实在巫师界，它也不算生僻。甚至，它的形象与炼金术息息相关。
蛇用自己的头，咬自己的尾巴。在远古的炼金术士心中，有自我吞吃的意义，把自己转化为循环的进程，这种反馈进程同时也是一个不朽的象征。是炼金术中，它的形象代表了一种循环、永恒与轮回。
看上去蛇咬尾是很精致的一个指环，但实际上……安格尔之所以设计成蛇咬尾，完全就是不想浪费时间去想外形，若是放在巫师界，估计有炼金术士会批判他毫无炼金美学的概念。
“呵。”巴拉莱卡轻声一笑，对安格尔的解释没有任何表态，直接开启了指环。
在巴拉莱卡测试乌语波罗斯的时候，安格尔的心中其实也很忐忑。前面两个摆件，的确只是精巧小物，就算外传出去，估计也不会太引人注意。
但这第三件，乌语波罗斯去不一样。
这是桑德斯曾经严令他不要外传的炼金幻境，因为这个炼金幻境里拥有——神秘具象物！
桑德斯担心，一旦这个神秘具象物被巫师界的人发现有“启智”之效，那安格尔也别想安生下去了。
当初格蕾娅创法，其实就有神秘具象物的推波助澜，当然更大的原因还是格蕾娅的积累已经足够。
桑德斯自己也用过神秘具象物，他也因此而创造出来几个有意思的戏法。
可见，神秘具象物的强大“启智”效果。
尤其是，对于那些知识积累越丰富，见识越多，经验越深厚的巫师来说，这个神秘具象物的效果会更强。
因此，桑德斯让安格尔在实力没有达到“在巫师界拥有一定话语权”的时候，尽量不要将这种炼金幻境外传。
如今，他之所以拿出来给巴拉莱卡，却是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东西能打动巴拉莱卡。
他想着，反正巴拉莱卡并非巫师界的人，乌语波罗斯就算与她交易了也无妨。反正他并没有说过，这三个炼金摆件出于自己之手，如果巴拉莱卡问起，他也可以推脱是其他人炼制，自己偶然所得。
还有一点，桑德斯曾经说过，沉眠在那片大海深处的存在未曾苏醒前，巴拉莱卡是不会离开安息之地的。
既然她不离开安息之地，那关于神秘具象物的事情，就算会传入巫师界，也可能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到时候说不定他的实力已经达到正式巫师，已经足以承担神秘具象物带来的后果了。
安格尔的心念不停的转动着，但突然间，他听到对面巴拉莱卡有了动静。
只见巴拉莱卡已经离开了炼金幻境，并且将指环放回了桌面。
三个炼金摆件中，这是巴拉莱卡用时最短的一个，恐怕连五分钟都没有。
她的表情很平静，安格尔无法从她神色中看出端倪。
难道说，她并不喜欢乌语波罗斯？还是说，非巫师体系的超凡生命，对于神秘具象物并无感觉？
安格尔眉头紧紧蹙起，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安格尔在心中已经开始在想，如果乌语波罗斯并不被巴拉莱卡待见，他还有没有什么能与对方进行交易？
实在不行，他还有海洋韵律。反正，他不可能砍掉右手，也不可能将托比交出去。
安格尔的各种念头生灭时，其实他不知道巴拉莱卡的内心已经掀起了滔天大浪。
对巴拉莱卡而言，前面两个摆件，是能让她解闷的心机之物，她是很喜欢的，甚至想着若是第三件依旧能讨的她开心，她不介意给安格尔一次交易机会。
但谁知，原本她以为第三件也是类似的心机巧物，却发现这第三件简直就是一个轰天巨雷。
乌语波罗斯和前面两件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如果将水晶竖琴和怪环之碑比作成小恶魔，那乌语波罗斯就是魔神级别的。
乌语波罗斯带给巴拉莱卡是无比震撼的，她活了许多年，在生死的边缘来回经历了无数次，已经隐隐生出一种“先兆感”了。
在她开启乌语波罗斯，并且感知到其中一种奇异概念后，巴拉莱卡心中便生出了一种念头：一旦她彻底领悟这种奇异概念，对她帮助绝对极大！甚至，可以让她更进一步！
在安息之地待了这么久，她的实力其实进展的极其缓慢，可这个奇异概念居然能让她更上一步，她怎会不惊骇。
她其实心中已经决定与安格尔做这一笔交易，之所以保持面上的平静，其实是想在这场交易上，获得更多的利益——
“这三个小玩意挺有意思，充满了心机，看来你是刻意针对我来的啊。”巴拉莱卡笑着开口，言语间有些娇嗔，配合那优美到极致的声线，让安格尔也不禁心旌摇曳。
安格尔现在有些明白，为何桑德斯曾言，巴拉莱卡是比魅魔还迷人的存在。那一举一动的优雅，那眉目顾盼的风情，还有那如娇似媚的声音，无一不在彰显着她独特的魅力。
“音乐松我心防，游戏解我乏味，还有这个……”巴拉莱卡拿起蛇咬尾的指环，在手指间摇了摇：“这个勾我去探索。”
“每一个都很有针对性，让我很是喜欢呢。”
安格尔好不容易从那优美声线中回过神来，巴拉莱卡说是有针对性，其实也没有错。他在过来安息之地前，就已经想好了自己要怎么做，不过刻意针对倒是没有，毕竟这三个摆件都是安格尔以前炼制的。
如果真的是刻意针对，安格尔肯定会新炼制一个，与安息之地、巴拉莱卡有关的炼金幻境。
“能讨巴拉莱卡小姐的喜欢，我也十分荣幸。”安格尔低声回应，顿了顿又道：“那不知道，巴拉莱卡小姐愿意与我做这一场交易吗？”
“这三个小摆件，我的确很喜欢，但其实都是些小玩意啊……”巴拉莱卡顿在这里，同时勾起迷人的微笑，轻轻吞吐了一口烟雾。
她如此作态，只不过是想将乌语波罗斯拉低到和前面两个摆件一样的层次。然后她好提出下一步要求：交换是可以，不过要这三个一起，她才愿意交换。
安格尔却是没有想到巴拉莱卡这般心思，他只是在心中暗忖，看来神秘具象物似乎并不能引得其他超凡体系的喜爱？
他心中有些挣扎，要不更换成海洋韵律？
海洋韵律是当初树灵和莱茵阁下都赞不绝口的高阶作品，甚至可以排到同类的前几名，作为交换，巴拉莱卡应该能满意。
想到这，安格尔伸出手准备将三个摆件收起来，他第一个拿的就是乌语波罗斯。
“既然如此，那我只能……”
安格尔刚想将乌语波罗斯拿回去，巴拉莱卡却是猛地一收手，将乌语波罗斯捏在掌心。
巴拉莱卡眉头紧蹙着，眼前这小子会不会交易啊？我都还没有议价，只是吊了下口味，就准备不做交易了？
而且，他一拿就拿乌语波罗斯。
巴拉莱卡已然将乌语波罗斯看作自身之物，怎么可能让安格尔拿回去。就算安格尔此时松口说不做交易了，她就算强逼着，也要把这个交易完成。
想到这，巴拉莱卡也没想卖什么关子了，直接道：“可以，交易成立！”
巴拉莱卡也不管安格尔的表情，风情万种的将乌语波罗斯戴上自己的小指。
看着巴拉莱卡迫不及待的表情，到了这时，安格尔怎会不明白巴拉莱卡的意图。
第1040节 交易达成
安格尔的手还顿在半空，嘴角抽了抽。
好吧，看来他之前的结论错了。
神秘具象物的吸引力，对于非巫师体系的超凡生命，同样有强大的吸引力。
巴拉莱卡戴上乌语波罗斯后，眼神看向水晶竖琴和怪环之碑的时候，却是生出了几分遗憾。本来还想一并骗来，现在看来却是不可能了。
“交易已成，说吧，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巴拉莱卡换了个姿势，手肘靠在吧台，戴上乌语波罗斯的纤细手指，慵懒的把玩着长柄烟斗，吞云吐雾中，难掩芳华。
安格尔原本还以为巴拉莱卡会询问乌语波罗斯的来历，却是没想到她什么也没说，似乎对它的来历兴趣缺缺。
巴拉莱卡也的确没想过问这些东西的来历，世间奇妙之事太多了，什么都要知道，不累吗？更何况，她不会离开安息之地，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呢？
“任何交易都可以。”巴拉莱卡将烟斗的柄慢慢呲到安格尔的手背上，似在挠痒一般，轻轻画了一个圈。
手背上的瘙痒感，加上巴拉莱卡特意压低的暗示性语气，让安格尔的心有一瞬间出现摇曳。只不过，一想到巴拉莱卡的身份，他便再次恢复了冷静。
安格尔面无表情的收回手。
“我这次来找巴拉莱卡小姐，是希望您能帮我解决一个问题。”
“杀人？”巴拉莱卡用浑不在意的轻佻语气，说着残忍的事。
安格尔摇头，小心翼翼的将托比从手镯里取了出来，放在吧台上。
巴拉莱卡看着装在冰球中的托比，眼中闪过一瞬的恍惚。
“碧娜琼丝的冰封咒，厄运巡礼者的灾厄……”巴拉莱卡又看了看安格尔耳垂上那道火焰印记，同时不经意的瞥了眼酒吧外，某个黑皮女子：“真是复杂的气息。”
原来这个冰球是碧娜琼丝的冰封咒？安格尔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他之前就疑惑，明明一个奥德克拉斯是火焰龙，怎么会冰封之术，原来并非他所为。
不过，碧娜琼丝也在冰谷中吗？
安格尔没有深究，而是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我的挚友中了厄运巡礼者的灾厄诅咒，不知道巴拉莱卡小姐，能帮它解除吗？”
厄运巡礼者本尊，其实就在不远处的幽寂死海，甚至和巴拉莱卡隔邻而居。安格尔私以为，巴拉莱卡应该可以解除托比的诅咒。
只要托比的诅咒能解除，那奥德克拉斯给予的任务，他便可以酌情去选择要不要完成，也不会再有什么时间限制。
这就是安格尔为何转道来安息之地的原因。
安格尔殷殷期盼，甚至拿出乌语波罗斯，就想要得到一个肯定的回复。然而，巴拉莱卡在沉默了片刻后，对安格尔摇摇头。
“我不精通诅咒，想解开它身上的灾厄，其实你本身已经找对了人。”巴拉莱卡遗憾道，“奥德克拉斯比我更精通这些。”
“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吗？”安格尔一脸失望。
“恶魔领主以下，也许就奥德克拉斯可以帮你。”顿了顿，巴拉莱卡又道：“你也可以试着去找厄法巫师。”
安格尔无奈的摇摇头。相位之门全是恶魔领主守着，它哪有可能去其他的相位之面。
安格尔想了想：“那有传火之石吗？”
安格尔之前在奥德克拉斯面前信誓旦旦的说，他是炼金术士，只要有传火之石的融合方法，说不定可以融合出传火之石。然而，实际上安格尔并没有万全的把握。
如果巴拉莱卡这里有传火之石，那他就可以省心许多。
可是，巴拉莱卡还是摇摇头。
“一千年前我有一颗，不过后来我送给了一客户。”巴拉莱卡耸耸肩，再次遗憾的道。
安格尔脸上再次露出失望之色，他想了想，最后犹豫的道：“那传火之石的合成方法，有吗？”
这已然是安格尔最后的希望了，如果巴拉莱卡还是没有，那他这趟就是白来了。
安格尔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巴拉莱卡，终于，在之前数次的摇头后，这回巴拉莱卡终于点了点头。
“曾经，有位传火恶魔用传火之石的合成方法与我进行过一次交易。”巴拉莱卡眼底闪过一丝恍然，当初那次交易其实并不算顺利，她并不需要传火之石的合成方法。不过，那位传火恶魔说了一句话——
“传火之石的合成方法，是我们传火恶魔刻印在血脉中的秘中之秘。除非我们主动宣之于口，否则谁也得不到。而我们的血脉又限制了我们，不准将这秘密说出去。”那位传火恶魔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张残破的皮纸：“我无意中得到的这张皮纸上，记载了传火之石的合成方法，我不知道它是来自何方，但我可以用它与你交易，这样也不会被血脉限制。而这，或许是唯一一张外流的传火之石合成方法。”
巴拉莱卡的回答是：“可是，我并不需要它。”
“你是交易商人，如果未来有人需要呢？说不定，就有火系的掌控者需要这个呢？它可是唯一一份。”
就因为传火恶魔的这句话，巴拉莱卡当时心念一动，便答应了。结果那次交易并不是很愉快，她得到了一个对她毫无作用的皮纸，却交易出了一个极其珍贵的消息。
过了这么多年，巴拉莱卡一直觉得当初的心念转动或许是发失心疯了。
可没想到，多年前的一次不经意，却造就了今天的这场交易。
巴拉莱卡能看出来，如果安格尔得不到传火之石的合成方法，估计这次交易就会失败。而乌语波罗斯对她极为重要，她绝不允许交易失败，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她会设计来强制交易，但这样其实也会对她这个交易商人的诚信大打折扣。
所以，最好还是顺当的交易成功。
如今看来，她的运气显然不错，当年那传火恶魔的话，却是成谶了。
也证明了，当初她并非是失心疯。
“……根据当初和我交易的那个传火恶魔所说，或许你很难再找到第二张外泄的合成方法了。”一边说着，巴拉莱卡从吧台下方翻了翻，拿出了一张破旧的皮纸，“这张皮纸上记载的就是传火之石的合成方法。”
安格尔迫不及待的接过皮纸，结果一看却傻眼了，上面全是奇怪的文字。
而且，越看越觉得大脑晕眩。
“这是古恶魔语。”巴拉莱卡说道。
古恶魔语是一种优雅的语言系统，而且文字本身就蕴含着神秘未知的力量，是大恶魔以上专属的语言。大恶魔起码是真知级往上的存在，安格尔连普通的恶魔语都无法识别，更遑论这种更加晦涩的古恶魔语。
安格尔可怜兮兮的看着巴拉莱卡。
看着皱成包子脸的安格尔，巴拉莱卡不禁笑出声。这么多年，大概就这个人类客户，最为实诚了。
面对安格尔的求助，巴拉莱卡拿出长柄烟斗指了指皮纸另一侧：“自己看背面。”
安格尔忙不迭的翻转一看，却发现背面居然是用人类通用语记载的合成方法。而且，看文字的陈旧程度，以及词汇的运用，根本不是如今世代的文字记录方法。
反倒是在一些古籍中，能看到类似的表达。
“这是皮纸上原本就带的，我也读过，有些注释不太明白，但翻译的却很准确。”巴拉莱卡道。
巴拉莱卡的话，让安格尔也意识到一件事：看来，他并非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在很久之前其实就有人类得到过传火之石的合成方法。
就是不知道会是谁？安格尔仔细打量了皮纸背后，并没有落款。
或许只是一个不具名的前辈，也许消逝在了岁月逐流里，也许成了命运长河的弄潮儿，这与他其实已然无关。
如今，安格尔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了这张皮纸上。虽然并没有实质性的获得什么东西，但得到这个传火之石的合成方法，也让他省了去恶魔城拉苏德兰的路。
在安格尔阅读的时候，巴拉莱卡也没有催促，而是拿起高脚酒杯，独自品味。
过了约莫三个小时，安格尔从伏案中抬起头。
此刻，他的眉头是紧蹙着的。因为这张皮纸上记载的东西，有些实在是太过奇特。
关于合成方法的记录，他只花了半个钟头就读完了，之所以一直伏案思索，完全是因为他在看那位前辈的注释。
不得不说，用通用语记载的那位前辈十分的用心，或许他本身也是个炼金术士。他把传火之石的合成方法，用炼金术的语言解释了出来，省了安格尔很多心思。
光是这种解读，其实就已经不亏。安格尔就算去恶魔城寻找那个半血恶魔，也不见得能得到如此完整的炼金解读。
传火之石的原本合成方法，是传火恶魔的远祖，无意间捉摸出来的。炼制起来非常的大开大合，其中用的料也不计分量，故而合成传火之石的成功率不高。
随着时移境迁，传火之石的合成成功率慢慢提升，可依旧不算太高。
但这位前辈，用炼金的语言，合理化的分析，将传火恶魔在它们“原始炼制”中的弊端都写了出来，虽然没有点明解决方案，但已经可以极大的提升成功率。
不过，安格尔之所以看完之后依旧皱着眉。
是因为这里面记载的材料，几乎超过90%的，安格尔都没有听说过。
庆幸的是，翻译成通用语的前辈，将其中绝大多数名称古怪的材料的效果写了出来，并且还记载了其他材料的替代方案。
——炼金术便是如此，不会拘泥于一种配方。
安格尔自己也在寻思着这些替代方案，很多替代方案的材料安格尔都有储备。但其中有三种材料，这位前辈没有写替代方案，这意味着无法替代。
而这三种材料，分别是沉积千载以上的地脉火岩、黑金梦魇的不灭燃骨，还有最为重要的……地狱幽火熬制的白烬火融剂。
第1041节 无法替代的材料
这三种无法替代的材料，安格尔只听过黑金梦魇的不灭燃骨。
黑金梦魇是深渊中的一种奇异魔物，桑德斯其实就曾融合黑金梦魇的血脉，甚至当初他开发出来的原创术法梦魇替身，其中的梦魇就指的黑金梦魇。
黑金梦魇的不灭燃骨，对于炼金术士而言，其实也算是一种珍惜魔材。在巫师界，应该会有存货。
但如今他根本没办法离开深渊，再想要寻找这样魔材，却是有些困难。
除了黑金梦魇的不灭燃骨外，其他的两样材料，安格尔以前都没有听过，但那位前辈却是将这两样材料的来源写了出来。
沉积千载以上的地脉火岩，这个说是火岩，一开始安格尔还以为是某种矿石。但仔细阅读后，才发现它其实是一种处于即将启灵，蒙昧状态的半元素生命，也是传火恶魔最喜爱的美食。
这种半元素生命一般沉睡在岩浆之下。
以安格尔目前的肉身抗高温能力，却是无法支持他去往岩浆下方寻找。
所以，这也不是一个好找的材料。
然而，这三种材料中最难寻找的，也最重要的，却是地狱幽火熬制的白烬火融剂。说它难找？其实也不对，因为它难的地方不是后面的白烬，而是前面的地狱幽火。
就目前安格尔所了解到的，能释放出地狱幽火的只有……传火恶魔。
也就是说，想要炼制白烬火融剂，必须有一只传火恶魔来配合。
这让安格尔十分犯难？见到传火恶魔，对方不杀了自己，已经是万幸了，还要求它们配合？
而且，传火恶魔都是真知级的存在，安格尔就算想要用拳头威逼，也是不可能的。
安格尔一想到这三种材料，却是满脸苦涩。
原本以为有合成的方法后，应该可以放松一点，但如今看来，有了合成方法后，他的烦忧反而更甚了。
“看来，这张合成方法你看起来不满意？不过，交易已成，可没有反悔的余地。”巴拉莱卡饮着殷红酒液，说话略带醺意。
“也没有后悔，只是这几种材料，想要搞到太难了。”安格尔说这话的时候，再次用乞怜的眼神看着巴拉莱卡，意思不言而喻。
巴拉莱卡耸耸肩：“我只是个消息贩子，偶尔做一下杀人放火的买卖，可不负责材料供应。”
安格尔失望的低下头。
“不过，我倒是可以推荐你去一个地方，那里应该会有部分你想要的材料。”
巴拉莱卡的这句话，让安格尔再次燃起希望。
——“拉苏德兰。”
当安格尔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脑海里浮现了莫比乌斯环的形状，难道他无论选择哪一条路，都绕不开这座恶魔之城吗？
巴拉莱卡却是不知道，安格尔原本的路途就是去拉苏德兰，来安息之地找她，才是半途的变数。
“拉苏德兰有恶魔开的店铺，那里应该是有你想要的材料，譬如黑金梦魇的不灭燃骨，以及沉积千载以上的地脉火岩。最为重要的是，你想要合成传火之石，需要上千颗传火之石碎片，那里也有。”
之前安格尔考虑的只是那三种不可替代的材料，其实在可替代的材料中，也有一些比较难搞定。譬如，巴拉莱卡所说的传火之石的碎片。
安格尔手中有一部分传火之石碎片，是上回在烬土巨岩那里得到的，但也远远不够合成一枚完整传火之石所需。
所以，他要么去杀死上千只传火骨巫，要么就只有选择购买。
而选择购买的话，深渊之中能有如此大储存量的，只有恶魔城了。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在恶魔城能搞到地狱幽火吗？”
“你如果有钱，可以去雇佣一个传火恶魔专门为你喷吐地狱幽火。”巴拉莱卡顿了顿，“不过，若是传火恶魔看到你用地狱幽火炼制白烬火融剂，你猜，它会不会知道你在做什么？”
一旦被传火恶魔知道自己在炼制白烬火融剂，那下场估计也不是好相与的。但如果不去找传火恶魔的话，那地狱幽火也无法搞定。
这就像是一个怪圈，往哪走都是一条死路。
突然，安格尔回想起奥德克拉斯给他说的那位半血恶魔：“如果拥有传火恶魔血脉的半血恶魔，会喷吐出地狱幽火吗？”
这一次，巴拉莱卡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如果实力达到传火恶魔的级别，是可以的。”
听到这个答案，安格尔眼中一亮，虽然奥德克拉斯并没有言说那位半血恶魔的实力，但根据时间推算，那位半血恶魔至少也活了千年，说不定已经达到了传火恶魔的级别？
绕来绕去，看来他无论如何还是要去一次拉苏德兰。
毕竟，他目前所知道的地狱幽火途径，似乎只有那位和人类颇有渊源的半血恶魔。
而且，炼制传火之石的一些材料，他似乎也只能去拉苏德兰撞撞大运。
但是现在又有一个问题摆在他面前了，拉苏德兰是用什么货币进行交易的呢？
“恶魔金币是一种通用货币，你如果没有恶魔金币，也能以物易物。”巴拉莱卡说到这时，挑高了眉：“再说，一个能够炼制传火之石的人，想要赚钱难道还不简单？”
以安格尔目前的能力，在任何一个世界，想要赚钱的确不难。但他如今有时间限制啊，如果在两百个小时之内无法完成，到时候托比的厄运一旦解封，那他想做任何事情都会受到厄运干扰，最后一事无成甚至把自己倒贴进去都有可能。
“不管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安格尔咬咬牙，决定现在就离开，赶往拉苏德兰。他在安息之地都快待了小半天了，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想到这，安格尔便准备起身告辞。
在他起身的时候，他看到了吧台上的两个小摆件，水晶竖琴与怪环之碑。巴拉莱卡正用依依不舍的眼神看着这两个小物件，她之前答应交易的只有乌语波罗斯，这两个摆件只能还给安格尔了。
安格尔想了想，这两个小摆件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便道：“之前在巴拉莱卡小姐这里解了很多惑，这两个小摆件就留下来，以作谢礼。”
安格尔的话，让巴拉莱卡眼睛一亮。
不过，她并没有立刻接受，而是思忖了片刻，从吧台下方，取出一个透明的盒子。
安格尔能清楚的看到，盒子中是一枚冰封的鳞片。
安格尔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他觉得这枚鳞片好像有些熟悉？
“作为一个有操守的交易商人，我不会白占你便宜的，喏，这是碧娜琼丝的龙鳞，给你了。”巴拉莱卡随手将盒子丢给了安格尔：“当初碧娜琼丝曾与我有一面之缘，送了我这枚鳞片。它和你身上的火焰印记一样，可以压制你的人类气息。你也可以选择将它交给奥德克拉斯，不过如果你如此选择的话，最好不要告诉……”
巴拉莱卡指了指布围外，那个正无聊发呆的黑肤女子。
安格尔眼底闪过喜色，当初它去往冰谷的时候见识过龙鳞爆发出的力量，连石像鬼都被吓得却步。
有这龙鳞，他的安全倒也有了一定的保障。
将盒子丢给安格尔后，巴拉莱卡便开始摩挲起刚刚到手的两个小摆件。
安格尔这时低声道：“巴拉莱卡小姐，这个水晶竖琴是可以彻底解封的。”
在安格尔的解说下，巴拉莱卡点开了水晶竖琴下方的开关，只听“砰”的一声，烟雾散开，小小的摆件瞬间变大数十倍，变成了一把真正的竖琴。
华贵而又优雅，在摇曳的灯火之下，闪烁着晶莹光芒。
巴拉莱卡脸上也有些意外，原本以为只是一个造型别致的音乐盒，却是没想到，居然还能解放成一把真正的乐器。
她迟疑了片刻，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指尖触碰着琴弦，轻轻一个拨弹。
似有波纹荡漾。
竖琴那特有清澈音符，传了出来，仅仅一个音，便让人心旌动摇。
这干净的音色，让巴拉莱卡的表情变得喜悦，单从拨弦后的表现来看，让她非常的满意。
她随手一划，哪怕没有音符节奏，也是一段华彩乐章。
巴拉莱卡眼睛眯起，如弯弯的月牙。轻轻吸一口气，借着那一股力道，巴拉莱卡感觉眼前的黑暗被无数年前那璀璨的星空，与温柔的月色所撕破。
当月光浸淫在眼前时，巴拉莱卡似乎感觉到了一阵夜风，伴随着这股夜风，她弹起了面前的竖琴。
优雅的音符，就像是流水潺潺，倾泻而下。不仅仅回荡在这小小的酒馆，也随着那摇曳的火光，传出了布围，在整个安息之地中浮沉。
伴随着音乐，巴拉莱卡也闭上了眼，轻轻哼唱了起来。
这是一段夜曲，带着怀缅，又有些忧愁。
仿佛在歌颂着那旧世界的老时光。
安格尔此时，已经不在酒吧，他迈着步伐走向了远方。不过，耳边依旧能听到那动人心弦的音乐，还有那比起天籁还要动人的哼唱。
夜风撩起了小酒馆的布围，巴拉莱卡那迷人的容颜，在灯火映照下，在烟雾缭绕中，在音符跃动里，变得无比的光彩照人。
或许此后无数年，安格尔都不会忘记这一幕。
不仅仅是那迷人的女子，还有在音符中沉浮的这座小酒馆内的灯火阑珊。
第1042 幽浮小恶魔
尼明湖，紧靠晦光山脉，右邻喀亚密林。
就地缘上来说，尼明湖并不起眼，可偏偏这座小湖却吸引了深渊三层几乎泰半的恶魔前往，甚至被巫师列为禁地。
因为，传说中的恶魔城——拉苏德兰，就位于尼明湖的湖心小岛。
准确的说，拉苏德兰的位置并非是在小岛上，小岛只是提供了进入它的空间坐标，它的所在地是在一片的未知的虚空。
此刻，尼明湖的湖水之中掀起一片片涟漪。
一个浑身蓝皮的影子，在湖中宛若游鱼一般优雅的前行，最终，它来到了湖心岛。
除了一身浅蓝色皮肤外，它的体貌有点像是人类，但是它没有耳朵，双耳的位置是两个弧形朝下的弯角，从这个体征来看，可以知道它其实是一个半血恶魔。
普拉帕，是它的名字。在恶魔语中，代表了无名的野草。渺小卑微，但生命力旺盛。
在整个深渊三层，普拉帕也属于卑微的那一类，无论从实力上说，还是从血脉上看，它都是垫底的。
毕竟，它的血脉中除了原住民的一半外，另一半则是幽浮小恶魔。
幽浮小恶魔是一种下限很低，上限很高的恶魔。
下限很低是公认的，很多幽浮小恶魔一辈子都只能待在恶魔族的最底层，甚至有些半血恶魔生来就比幽浮小恶魔还要厉害。从这就可以看出，幽浮小恶魔是多么弱鸡的存在。
至于说上限很高，这个却是幽浮小恶魔自己给自己镶的头衔，没有任何恶魔承认。在幽浮小恶魔的族群中盛传着一个故事，在寒古时期，有一位幽浮小恶魔成为了一个不弱于魔神存在的恶魔领主。
就是因为这个故事，幽浮小恶魔们觉得自己的上限很高。
但这个故事是很难考究的，毕竟寒古时期是十万年以前的时代。除了它们一族，外面没有谁听过。
普拉帕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半血恶魔，它虽然知道这个故事，但是它并不像自己父辈那般，笃信这是真实的，它其实觉得这个故事很大可能性是幽浮小恶魔的祖辈，出于自尊而编造出来的。
因为，幽浮小恶魔除了故事中那强大的“远祖”外，迄今为止，有记载的最强者，只有一个运气不错的祖先，堪堪爬到过中阶恶魔的底层。
如果说上限高的话？怎会只出了这个一个中阶恶魔。
普拉帕认清事实后，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变强大的梦了。它觉得，过好自己的一生就行了，能和父亲母亲在一起不分开，便是最好的。
不过，这小小的要求，最终还是成了泡影。
它的父母，就在一年前，被人类给杀了。
普拉帕得到这个消息以后，失神了大半年。幽浮小恶魔与其他恶魔族不一样，它们受尽了冷嘲热讽，所以它们一般都离群索居，就算和深渊原住民成为伴侣，它们也没有过抛弃行为。
它的父母是相爱的，并且很用心的抚养着它。
为了安全，它们甚至远离了恶魔族的中心，到了极为偏僻的地方。平时见到人类，也遥遥的躲着。
就这样小心翼翼的活着，还是没有躲过灾难。
普拉帕恨杀死父母的那些人类，它想要向人类复仇，可它做不到。作为一个孱弱的半血恶魔，大概就等同于人类中的巫师学徒，而人类有各种奇妙的武器道具，它谁都打不过。
普拉帕也是在这个时候，开始明白个人实力的重要性。
它开始想着提升自己，可血脉中留给它的信息，没有什么快速提升自己的方法。唯一的就是熬炼自我，但这种方法连真正的幽浮小恶魔，都无法熬炼出头，作为只有一半恶魔血脉的普拉帕，更是别想着借此有所提高。
它实验了几个月后，毫无成效。于是，它携着对人类的恨意，以及提升自我实力的强烈愿景，来到了拉苏德兰。
传言，拉苏德兰拥有你所想要的一切。
这是普拉帕到达拉苏德兰的第三个月，这一段时间，它几乎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拉苏德兰，赚取恶魔金币。只有疲累的时候，才会离开拉苏德兰，到外面的尼明湖底，在温柔的湖水抚慰下，静静的恢复体力。
如今，普拉帕在休息过后，再次登上湖心岛。
它的眼神很坚定，为了自己的目标，它不能松懈。哪怕……它的心底，其实还有怀疑，自己真的能变强，真的能为父母报仇吗？
湖心岛不大，其上寸草不生，只有几座起伏不定的小土坳。
普拉帕操控着湖水，给自己变了一套湖绿色的衣裤。这种穿衣行为，在恶魔中其实很少见，但有一部分实力高强的恶魔，有自己的着装打扮，中低阶的恶魔于是跟着学起来，一时间蔚然成风。不过，也就是在恶魔城中，它们才会穿上衣服，似乎凭借着一件代表文明的衣服，就可以拘束起自己未开化的野蛮。
普拉帕的穿衣行为，并非是跟着流行，纯粹是自己母亲的教导。
穿好衣服后，普拉帕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坳。
走着走着，它的面前突然生出了水纹一般的涟漪，下一秒，它穿过了水纹，来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虚空。
在黑暗的虚空之中，有一座浮空的岛屿城市。
在城市的最高点，一个恐怖巨塔顶端，有一颗璀璨的光球，它照亮了整座城市，让这里变为了一座不夜之城！
这里，就是伟大的，永不堕落的虚空恶魔城！拉苏德兰！
普拉帕一进入，就在岛屿的边缘。
在岛屿边缘往下看，可以看到下方虚空中是一个黑暗的漩涡，在漩涡附近，有大量奇形怪状的恶魔，飞来飞去。
拉苏德兰不仅仅是一座恶魔城，同时，它也是一条前往深渊里层的枢纽站。
下方的黑暗漩涡，连接的就是深渊里层。
这时，一个从下方漩涡中穿出来的恶魔，稳稳的落到了虚空岛屿之上，恰好就在普拉帕的附近。
这是一个身高三米以上，背生狰狞骨翼的恶魔。
它落地之后，便发现了不远处瑟缩在一个大石头后面的普拉帕，它嗜血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残忍，在普拉帕惊恐的表情中，它伸出手指一弹。
一道幽黑的光芒便直冲普拉帕而来。
它还没反应过来，身前的大石头便炸裂成了碎片，它自己也被这股力道冲到半空中，最后狠狠的落下砸地，浑身的狼狈。
骨翼恶魔大笑几声，普拉帕的衰样显然取悦了它，它没有再出手，而是留下一句“杂碎”，便飞进了拉苏德兰。
普拉帕浑身颤抖着，眼里有愤怒，有哀伤，也有对自我的怀疑。
在毫无规矩可言的恶魔城，只要不破坏明面上的秩序，就算骨翼恶魔杀了它，也没有谁会说什么。
普拉帕孤独的舔舐着伤口，过了许久，它才慢慢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进了拉苏德兰。
母亲曾经告诉过它，想要变得强大，必然要经历挫折，这是成长必经的过程。
虽然它明白这不过是聊以慰藉的漂亮话，但它如今除了自我说服外，又能怎么办？
……
拉苏德兰的城市构造，和原住民的城市很不一样，这里的建筑大门，最低也是三米以上。连大门都这么高，可见建筑本身有多大。恍惚间，就像是进了巨人之城一般。
别看建筑巨大，但实际上走在街道上的恶魔，其实大多数都和普拉帕体态差不多。这些巨大的门，本身也不是为了它们而准备的，基本都是为诸如之前的骨翼恶魔，或者更高阶的大恶魔所设立的。
很多时候，从一个建筑的大门，就能判断出这家店铺所面对的客户。
就像，在这里都能看到的数里外的巨大堡垒，那里其实也是一个店铺，但从那规模上来看，甚至巨魔都能招待。属于，最高端的店铺。
又譬如，普拉帕的右手边。
在一片树林的遮掩中，有一个低矮的小木屋，且不说这里的地段是拉苏德兰的城市最外围，光是那木屋不足两米的小门，就能看出这家木屋所面对的客户估计都是低端客。
说实话，就连普拉帕自己都觉得两米门太小了，它稍微垫下脚，就能抵到脑袋。
而且那木屋的房檐看上去也很低矮，进去岂不是逼仄到连呼吸都困难？
若不是门上方有一个店铺的招牌，普拉帕甚至不会以为这是一家店。
“咦？”突然，普拉帕眼底闪过疑惑：“这家小木屋是什么时候设在这的？我前天离开的时候，这里好像是空地啊？”
难道是这两天才开设的？
普拉帕疑惑的看向店铺的招牌，只见上面用极烂的字体，写了一排恶魔语。
迷幻。
听上去就不像是个正经的店铺。
普拉帕继续往前走，来到往常它帮工的地方，那是一个半血恶魔所开设的猎物馆。
门高四米，在整个拉苏德兰的店铺中，属正常水平。
它的工作，其实十分简单，就是清洗馆主狩猎而来的猎物。
普拉帕之所以能来这里帮工，除了因为它释放的幽浮之水有“保鲜提味”的作用外，大多还是因为馆主的怜悯。
说起来，馆主似乎是拥有强大的火系恶魔血脉。当初见到馆主的时候，因为属性天生克制，普拉帕还有些害怕。
谁能想到，它之所以能在拉苏德兰生活下去，还多亏了面恶心善的馆主。
“你来了？今天的猎物放到陈列室后面的仓库了，清洗完后，记住把它们摆出来。”说话的是一个露出夸张腹肌，面容狰狞的高大火发男子。
它就是猎物馆的馆主，夜。
第1043节 迷幻木屋
其实馆主的名字很长，有一次普拉帕听馆主说起过，只不过不知为什么，比起那代表着父辈功绩的真名，它更喜欢称自己为夜。
馆主交代了它今天的工作，便离开了。
猎物馆很少有客人来，馆主就算长时间离开，也不会影响什么，反正本来也没有生意、
在没有客人的情况下，普拉帕有些奇怪馆主是如何谋生的？不过，他来拉苏德兰的时间并不长，或许馆主另有谋生手段吧？
按照馆主的意思，普拉帕穿过庞大的主厅，来到了陈列室。
陈列室摆了各种猎物的标本，不过这些标本基本都是空壳，看上去很灵动，但除了皮毛与骨架，内里全是空空如也。
普拉帕穿过标本，来到了陈列室的后方，这里有一面高大的墙。
墙的上半部，是一副画。下半部，则开了一道门。
门后就是普拉帕每日工作的地方。
普拉帕进入门后，开始清洗今天馆主狩猎到的猎物，是两只火焰豹。普拉帕如往常那般，将火焰豹的肉和脏腑取了出来，用“幽浮之水”滋润了片刻，让其能长时间保鲜。
然后，普拉帕便开始清洗皮毛以及拼接骨架。
在清洗皮毛的时候，普拉帕上上下下仔细的翻查了皮毛，漂亮的火纹，没有一个伤口。
虽然火焰豹并不是多么厉害的魔物，普拉帕都能狩猎到。不过，在狩猎的时候保留完整的皮毛，却非常的难。
外传，馆主的实力很弱，从它狩猎的猎物就能看出来。
但普拉帕总隐隐约约的觉得，馆主实力应该很强大。从他在这里待的三个月中，普拉帕虽然没有清洗过更厉害的魔物，但每一个被馆主狩猎的魔物，他完全看不出伤痕。都如这只火焰豹一般，完美的就像是沉睡了一般。
馆主能在细节上做到如此地步，普拉帕不认为追求完美的馆主，实力会太低。
说不定，馆主也狩猎高阶魔物，只不过并不需要它去清洗罢了？
普拉帕清洗完这两只火焰豹后，把它们的标本放到了陈列室，它今天的工作就算是结束了。
一般来说，普拉帕做完自己的工作，会抓紧时间去熬炼自己的身体。虽然血脉传承中的熬炼法不见得能起效，但在没有更换修炼方法之前，它只能先暂时将就着。
不过，今天普拉帕却并没有回去熬炼身体，而是观察起陈列室的那幅画。
说起来，普拉帕并不觉得这幅画有多么特别，但它发现，馆主时常站在这儿赏画。它留了个心眼，说不定这画暗藏玄机，普拉帕今天决定认认真真的探查一遍。
普拉帕站在画下，看了大半小时，没有任何收获。
这幅画，以普拉帕的审美来说，完全看不懂。
整体的背景是黑色的……或者说，蓝到发黑的颜色。在这片深沉的背景中间，是一道道跃动的火焰，火焰有大有小，连绵成一条线，将这幅画分成的上下两边。
“这幅画到底有什么含义呢？”普拉帕心中暗自忖着。
看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普拉帕把双眼都看红了，也没有发现画中有什么玄机。反倒是注意到一个以往没有发现的小细节，画的右下角一侧，有几个甚至快要和黑色背景融合一体的淡灰色字迹。
这排字迹似乎是作画者的落款，不过上面的文字他看不懂，不是恶魔语。
那弯弯曲曲如蝌蚪一般的文字，倒是有些像……人类的文字。
直到很久以后，普拉帕才知道，那的确是人类的文字，上面记载了画的名字，以及作画者。
——《夜》，作画者：冯。
画的涵义普拉帕没有研究出来，但意外的是，他发现馆主回来了。
馆主不仅回来了，它的背上还扛着一只黑色的兽腿。光是一根兽腿的大小，就堪比火焰豹，可见其真身绝对不小！
“咦，你今天没开始熬炼？”夜看向普拉帕。
普拉帕好奇的盯着那还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兽腿，总觉得很眼熟的样子：“一直熬炼也没有效果，我就想着等会出去看看，有没有出售一些适合我修炼的东西。”
“原来如此。”夜并没有说什么，从腰间的小口袋里取出两枚闪耀着光芒的金币，丢给了普拉帕：“这个月的薪水我就先预支给你了，希望你能找到适合自己的。”
普拉帕眼里闪过感激，加上这两枚恶魔金币，他身上一共就有十枚恶魔金币了，这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笔不菲的钱财了。要知道，它的父母留给它的遗产，也就两枚恶魔金币。
“谢谢馆主。”普拉帕在感激之余，见夜直接走向陈列室后面的小屋，猜测它应该是去为这兽腿做清理，赶紧道：“馆主，如果是清理的话，让我来做就好。”
夜却是摇摇头：“不用，别看它只剩下一只腿，其上火焰可是不灭的。与你属性相悖，你来处理反倒会受伤。”
夜说完后，直接进了清理室，并且将大门关闭。
普拉帕则是脑海里回想着“不灭的火焰”，然后离开了猎物馆。它走在路上许久，突然脑海里似乎闪过一道灵光：黑色的不灭火焰，还有那似马蹄一样的后腿。
让它想到了一种魔物。
黑金梦魇！
该不会，那是一只黑金梦魇的后腿吧？
普拉帕越想越觉得正确，虽然刚才它离得比较远，但那黑色兽腿上的确散发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威压。
如果真的是黑金梦魇，那这个猎物该不会是馆主狩猎到的吧？
普拉帕突然有些激动，黑金梦魇可是堪比中阶恶魔的魔物，一部分强大的黑金梦魇，甚至可以比拟大恶魔。如此强大的魔物，馆主能狩猎到……岂不是意味着，它之前的猜测并没有错，馆主的实力真的很强大，只不过平日里不显罢了？
那馆主如此强大，它能不能让馆主教它如何提升力量呢？
普拉帕哀伤的摇摇头，馆主就算再强大，也是火焰属性的，与它刚好是相悖的，不可能有什么能教给它的。
还是继续逛下拉苏德兰，看这里的店铺有没有能给他帮助的吧。
逛了大半天过后，普拉帕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十枚恶魔金币的购买力虽然不俗，但想要买到能提升力量的东西，无论是修炼的方法，还是特殊的珍宝，都不大可能。
这些不仅仅是普拉帕所迫切需求的，也是其他任何一个恶魔、半血恶魔所想要。
所以，这些价格都很贵，起码都是五十个恶魔金币起跳。
看来，它想要拥有报仇的能力，还要等几年。
普拉帕带着低沉的气压，准备返回猎物馆。至少在拉苏德兰，馆主对它很好，只要肯努力，五十个恶魔金币应该不会存太久。
在返回猎物馆的途中，普拉帕余光瞟到了一间小木屋。
它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居然又到了拉苏德兰的边缘地带，之前看到的那间名为迷幻的木屋就在不远处的林间。
普拉帕摇摇头，准备继续往前走。
可就在这时，它突然注意到，那个名为迷幻的招牌下面，居然还有一排字。
最为重要的是，它对这个字并不陌生，甚至带着异样的怀念。
深渊语！居然在这里看到了深渊语？！
深渊语是深渊各大聚落原住民统一的文字语言，它的母亲，便是诺丁族的原住民。从小，普拉帕不仅学习了父辈的恶魔语，对于母亲教导的深渊语也十分熟悉。
所以，当它在拉苏德兰一众恶魔语、甚至古恶魔语的招牌中，居然能看到深渊语，强烈的亲切感立刻油然而生。
循着这股亲切感，普拉帕下意识的走向了迷幻小木屋。
穿过绿荫小道，明明只是隔了几棵树，但普拉帕却觉得这里的空气十分的舒适，让来到拉苏德兰后，一直感觉到压抑的心情有了几分纾解。
不灭光源的光亮，穿过树荫，在这条石子小路上投落斑驳光影。
当普拉帕走到木屋门口的时候，它抬起头仔细的看着招牌。
招牌上除了迷幻外，用深渊语写了一排字：感受海洋的韵律。
作为一个水系的半血恶魔，普拉帕自然知道海洋其实是有自己独特的韵律节奏的，只不过感受这种韵律节奏有什么用吗？为何又与迷幻扯上了关系？
还有，如何感受海洋的韵律？
普拉帕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一个背生双翼的恶魔，去海洋里舀了一桶水，倒在木桶里，然后微笑的指着木桶，似乎在示意着，只要你进到木桶里泡一泡，就是感受海洋韵律了。
普拉帕摇摇头，将脑海里的画面甩掉，具体情况是怎么样，进去看看不就知道。
不得不说，这个木门实在太矮了。若非对招牌上的深渊语有一点兴趣，普拉帕绝对不会踏进这里。
在进入木屋之前，普拉帕曾经想过，会在招牌上写深渊语的，估计是一个半血恶魔。并且，是一个认同自己原住民血脉的半血恶魔。
不过，当普拉帕踏进木屋之后才发现，自己完全错了。
根本不是什么认同原住民血脉的半血恶魔，而是原住民本尊！
第1044节 委屈的普拉帕
木屋内，和普拉帕想象的完全一样，狭窄逼仄。
而且，整个木屋除了最中间的圆桌子，以及几根凳子外，再也没有任何的东西。
坐在圆桌子的对面的，是一个普拉帕从来没有想过，居然会在拉苏德兰看到的种族——深渊原住民。
那孱弱的躯壳，瘦削的如纸片的身材，还有那漆黑如墨没有眼白与瞳孔之分的眼睛。
无不在说明眼前的男子，是一个深渊原住民。
一个深渊原住民居然会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拉苏德兰？！这让普拉帕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虽然拉苏德兰并没有禁止过原住民的到来，但同样的，拉苏德兰也没有禁止过人类到来。不过，人类敢来吗？
同理，原住民来这里，不啻于柔嫩的小羊进入狼群。
“你你……你是原住民？”普拉帕颤抖着手指，惊疑的指着圆桌对面的青年。
青年笑眯眯的点点头，然后指着凳子道：“坐啊，今天我店开张大吉，你是第一个客人，我可以给你打折唷。”
青年似乎完全没有在意普拉帕的惊疑，还在源源不断的介绍着自己店里的特色。
可惜，他说的深渊语实在是别扭，和外面那仿佛涂鸦的深渊文一个等级，普拉帕几乎都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普拉帕忍不住打断道：“你是原住民，为何会来拉苏德兰开店？难道你不怕麻烦吗？”
对面的青年眼神一顿，“你是指什么麻烦？那个吗？”
青年指了指他背后的窗外，普拉帕伸出头看去，却见窗外的林子中，正趴着几只浑身伤痕的半血恶魔，其中还有一只小恶魔。它们全都一动不动，看上去似乎是昏迷了？
这怎么可能？这些恶魔全都被解决了？
普拉帕打了个冷颤，看向圆桌对面的青年店主时，多了几分敬意。要知道，其中那只小恶魔，可不是幽浮小恶魔这种水货，这个店主能解决掉它，就能解决百个自己。
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难怪敢一个人闯到拉苏德兰，还开了一家不知所谓的店铺。
青年店主这时耸耸肩：“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那些麻烦我可解决不了。”
他的话音刚落，他身后的窗户外便传来一阵冷哼声：“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连热身都没开始，真是让吾难过。”
普拉帕旋即看去，却见一个身材高挑，穿着十分火辣的黑皮肤女子，随手丢了一只小恶魔在树林，然后走到了窗户边上，从外面趴在窗栏，看向店里。
黑肤女子那青红异眸带着凛冽的冷光划过它，普拉帕只觉得自己仿佛被强大的掠食者盯上了，从尾巴根部开始生出凉意，沿着背脊直达头部。
普拉帕浑身定住了，它脑海里唯一的想法，只有一个词：“好强！”
只是用眼神瞥过它，它便头皮发麻。这种强者，起码也是中阶恶魔以上！绝对不可力敌的存在！难怪之前那些小恶魔和半血恶魔毫无还手之力！
“喂，这小子也是来找茬的？”黑肤女子伸出手指比了比普拉帕。
不等青年店主回答，普拉帕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我就是一个普通的顾客。”
青年这时候眼睛闪过一道精光，低声道：“看上去不像是找茬的，不过进店以后什么都没有买，还是有点可疑。”
普拉帕不等黑肤女子反应，赶紧高声叫道：“店主，我是来消费的呀，之所以什么都没买，是你刚才说了一大堆，言语太含糊了，我没听明白，能重新说一遍吗？”
青年笑眯眯的道：“我们这里的业务，是让你可以体验海洋的韵律哦。”
“只有这一项？”这回普拉帕听清楚，不过它有点疑惑的道：“刚才我好像还听到了其他的啊？”
“你听错了，只有这一项。”
“好吧，那能具体介绍一下这个体验究竟是什么吗？还有价格是多少？”
普拉帕问到这时，趴在窗户门口的黑肤女子终于不再盯着它看，而是轻轻一个翻身，就坐到了窗沿上，吹着林间清新的风，闭目假寐。
“体验海洋的韵律，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至于价格嘛，开张大吉，给你打个折，就100个恶魔金币吧。”青年一副便宜你了的表情。
普拉帕却是掏了掏耳朵，完全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一个什么价格？
“麻烦店主你再说一遍好吗？价格是多少？”
“100个恶魔金币。”青年说完后，低声嘀咕了一声：“难道我定的太便宜了？”
普拉帕只觉的如雷轰顶，下意识说出了心中的想法：“100个恶魔金币？你是在抢劫吗？”
“抢劫？嗯？”青年的声音突然压了下来，眼神瞟向普拉帕时，带着一丝晦暗。
与此同时，坐在窗沿上的黑肤女子突然睁开眼，冷冷的瞥了普拉帕一眼，就这一眼，让普拉帕如坠冰窖。
馆主救救我，他们这根本不是在开店，是真的在威逼抢劫，强买强卖啊！
那女子的眼神分明在说：你敢不买，下场就和外面那些杂碎一样。
普拉帕吞噎了一下口水，它现在心情委屈极了。原本看到招牌上的深渊文，它还觉得亲切。进入店铺后，看到了一个深渊原住民的店主，虽然感觉到很惊讶，但同时也让它十分的感怀。毕竟，它的母亲就是原住民，虽然不知道这个青年是哪一族的，但莫名就让它很亲近。
结果，这个原住民根本就是外白内黑的贪婪怪，而这家「迷幻」小店也根本就是黑店！
在青年店主挑高的眉头下，在那女子威胁的眼神中，普拉帕委屈的……哭了。
自从父母死后，它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这么委屈，委屈到眼眶一热，就有蓝色的泪珠落下。
泪珠一落地，便成了晶蓝色的小珠子。
“这是幽浮小恶魔的幽浮之水的精华，可以让肉制品保鲜。”冰冷的女声传出。
青年店主一晃神，不知从哪里弄出来个盘子，放在普拉帕的面前。一副任君哭泣，不要浪费了的态势。
普拉帕胸口一闷，有些哭不出来了。
这时，青年店主才道：“你为什么哭？”
普拉帕似乎也觉得有些丢脸，委屈巴巴的道：“你这价格太贵了，我根本买不起。”
“我定的价格很贵吗？”青年店主表情疑惑的看向身后的女子。
女子此时又闭上了眼，冷冷道：“它觉得贵，只不过是因为它穷。还有，以后这种事情不要来烦吾。”
被指责“穷”的普拉帕，心中虽然委屈，但也看开了。它拿出自己的小钱袋，往桌子上一倒——
吭啷哐当，零落的几枚恶魔金币被倒到了圆桌上。
“我的身家只有这些了。”一边说着，普拉帕又从自己耳朵里，取出两枚看上去磨损最厉害的金币：“这两枚是我父母留给我的遗物，所以我最多只有十枚金币。”
普拉帕现在心中已经认命，大概今天不脱层皮是不能离开这里了。
大不了，就当这几个月白干了。毕竟，形势比人强，尤其是那个黑肤女子，光是眼神估计就能杀死它。
在充满杀戮的深渊中，为了活命，只是损失点恶魔金币，其实已经是运气很好的了。
“那看来你的确很穷。”青年店主说了这句话后，手指轻点着桌面，似在想着什么。好一会儿后，说道：“这样吧，毕竟你是我开店之后，第一个进来的客人，我给你个首单大酬宾的价格，八个恶魔金币如何？”
普拉帕能说什么呢，对方开八个恶魔金币，估计也是看在它之前说了那两枚是父母遗物，店主生出的恻隐之心……咦？这个店主居然还有怜悯之心？！那它如果再装可怜一下，那是否能不消费就离开呢？
想到这，普拉帕决定试一下。
“其实，我赚钱就是为了给父母报仇，但我的实力太弱，幽浮小恶魔的熬炼方法又不是太好，我就想着靠自己的劳力赚钱买……”普拉帕将自己的经历说的有多可怜就多可怜。
不过，它发现对面的青年似乎并没有意动，还是笑眯眯的。
难道我的故事还不够可怜？
“原来你赚钱是为了提升实力，以期能报仇雪恨啊？”青年沉吟道：“那正好，你属于水系，感受一下海洋的韵律，对你实力有促进作用唷。”
一边说着，青年店主一边将桌子上那八枚恶魔金币收了下来，特意将那两枚“遗物”留在了桌上。
“怎么样？准备什么时候开始你的体验之旅？”
普拉帕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看来，对方的怜悯心已经用完了……也对，哪怕是原住民，在恶魔的世界混一段时间，就会明白恶魔是有多狡诈，就像它之前那样。只要见到了缝，就会往里面插针。
其实它以前并非这样，可是来到拉苏德兰后，慢慢变的不像自己了。
普拉帕叹了口气，它知道自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八个金币，也不算太多，几个月的时间罢了。换个角度想，它只用了八个恶魔金币就在中阶恶魔面前捡了条小命，这已经很赚了。
它就当一回冤大头吧，试试这个打折后都敢开一百恶魔金币的“体验之旅”，究竟是怎样的奢侈。
至于店主所说的，可以提升它的实力，普拉帕完全是当笑话在听。
第1045节 开张
“开始吧。”
普拉帕在说出开始之后，它便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变了，自己变成了一个手无寸铁，毫无反击之力的人类。
虽然处境变化，但普拉帕却没有觉得任何的疑惑，因为它现在要面对的威胁，比起迷惑自己的身份更重要！
它此刻正在一艘孤舟之上，而它周围的环境是暴风雨中的大海。每一次暴风，都会掀起巨大的浪头，它必须要操控着孤舟，在风浪怒涛中寻找生机。
黑云密布，电蛇穿梭在雷鸣中。
狂风在怒号，海浪打在身上，非常的疼痛。普拉帕完全忘记自己是个水系小恶魔的后代，它现在唯一的述求，就是在风浪中求得存活……
在普拉帕经历着海洋韵律的幻境时，狭窄的迷幻小屋中，青年店主正偏着头，看向窗沿上的女子。
“这只幽浮小恶魔要对人类复仇，你居然还会帮助它？”
“恶魔与人类敌对，不是很正常吗？”
“哼，难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还真当自己是个深渊原住民了不成？卑贱的人类！”
青年眯着眼，耸耸肩：“我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身份，只不过我目前没有资格去挑挑拣拣。就像安息地的巴拉莱卡女士一样，她也讨厌人类，但她也不介意和人类做交易。”
“我也一样，若是在其他地方就罢了，在拉苏德兰难道还能挑选顾客？这里的恶魔都讨厌人类，我如果都不接纳，那我想在五天之内赚够恶魔金币，那几乎不可能。”
青年一边说着，一边从手镯里取出一个冰球。
冰球中央冰封着一只灰色的海鸟。
“为了让托比醒过来，只要不是危及底线，我都会妥协。”
青年店主正是千里迢迢赶到拉苏德兰寻找合成传火之石材料的安格尔，而那黑皮女子，则是深渊风龙法夫纳。
“哼，吾负责在这段时间护佑你，但你也不要忘记你的承诺。”法夫纳冷哼一声。
“不会忘的，如果真的炼制成了传火之石，我会将大人的功劳一五一十的告诉奥德克拉斯大人。”安格尔顿了顿：“想来，奥德克拉斯大人一旦知晓后，肯定会明白您的苦衷。”
法夫纳鼻腔里喷出一口鼻息，算是吱了一声。然后不再说话，继续靠着窗沿假寐。
安格尔则在心底轻轻舒了一口气。
说实话，若非有法夫纳帮忙，他这店也开不下去了。
正如之前在安息之地的担心，他来拉苏德兰后，第一个面对的就是赚钱的问题。
他找到奥德克拉斯让他找的那个半血恶魔，其名为夜。根据夜的口径，想要买到那三样特殊的材料，再加上大量的传火之石碎片，起码要好几千甚至上万的恶魔金币。
以他的炼金能力，想要赚到这么多的恶魔金币不难，但难点是要在短时间内赚到这么多。安格尔想来想去，最后决定拿出海洋韵律，通过它的特殊效果来赚钱。
虽然赚钱的方式已经有了，但是想要在拉苏德兰开店，强大的威慑力也必须有。
他不过是个连巫师都还没有成的学徒，在拉苏德兰谁都可以吊打他，所以他想到了与法夫纳合作。法夫纳最渴求的，是与奥德克拉斯见面，安格尔便以这个由头，与法夫纳签订短时间的保护合约。
最难的两个问题解决了，安格尔以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然而他却忘了一件事，酒香也怕巷子深，在巫师界海洋韵律都不出名，更何况是文明开化与信息传播都很缓慢的恶魔世界。
从早上开店，到现在已经六个小时，进他店铺的全是找茬的。
迄今为止没有卖出过一单。
在安格尔焦急不已的时候，这个名叫普拉帕的半血恶魔走了进来。
……
在普拉帕感受海洋韵律的时候，安格尔正拿着自己第一笔的进账八个恶魔金币进行观察。
说起来，安格尔当初从巴拉莱卡那里听说恶魔城居然用“金币”来作为交易货币的时候，还楞了一下，因为在他的理解中，一般只有凡人国度才会用金本位作为交易媒介，以之来维持并稳定国家经济。
就譬如安格尔的诞生地金雀帝国，所发行的货币单位就是金币。而用金币作为货币，为何能在其他大陆，甚至繁大陆的凡人国家进行交易，就是金本位的原因。
金属本身的价值，并不因为其金币表面的图案而改变。能影响价值的，只有金属的含量。
而超凡的世界，要么就如寒特世界那般用虚拟币，要么就用能量币。所以，当他听说恶魔城是用金币交易的时候，他还有些讶异，恶魔世界居然是金本位的交易制度？
等他真正看到恶魔金币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错了。
恶魔金币乍一看，和凡人世界的金币似乎没什么俩样，大小和形状都很类似，但当安格尔仔细去看的时候，才发现了端倪。
金币两面各有一幅图案，反面是一个皇冠图案，在皇冠每一个角的顶端，都是一个圆形的球，这个球上面有一道道的纹路，若不是没有颜色，看上去非常像小丑球。
它的正面，则是一个安格尔十分熟悉的迹号！
看到反面的时候，他心中就已经开始起怀疑了，看到正面的这个迹号，安格尔算是明白为何恶魔金币会在恶魔城流通了。
因为，这个迹号“皇冠小丑”的真名印记。
“皇冠小丑”作为深渊中金字塔最顶端的绝世大魔神，它的理念是追求一切的平衡。那么，刻画了它真名迹号的金币，自然最能体现所谓的公平。
他现在明白了，难怪，恶魔城的交易货币敢用恶魔金币，原来背后站着这么一尊巨擘。
安格尔观察完毕后，小心翼翼的收起这几枚恶魔金币，虽然并不多，但毕竟是自己赚到的第一笔进账。
收拾好金币后，安格尔的目光又放到自己唯一的客人，普拉帕身上。
这个普拉帕坚持的时间很长啊，都过了快十分钟了，居然还没有从海洋韵律中退出来。
一般而言，第一次进入海洋韵律的，大部分在三分钟内，就会被淘汰。安格尔当初因为运气太差，甚至一分钟都没坚持住。
普拉帕能坚持到如今，可见它对海洋的节奏十分的在行，不愧是水系的半血恶魔。
又过了五分钟，普拉帕依旧没有从幻境中离开，安格尔眼底已经生出怀疑，难道它可以坚持到见到海之女神？
两分钟后，普拉帕的身周突然散发出浓郁的水雾。
而且，水雾以肉眼可见速度变得浓郁起来。
安格尔看到这时，眼神呆了一下。他现在可以肯定，普拉帕就算没有登上海之女神所在的龟壳上，也肯定看到海之女神了！
这快速提升的水系亲和速度，简直前所未见。
安格尔如今也肯定了一件事：海洋韵律不仅仅对巫师有效，对水系恶魔也有效果。而且，效果比起普通的巫师，还要强大！
甚至，连靠在窗沿上假寐的法夫纳都忍不住睁开眼。
“怎么这么潮湿，咦，它这是怎么了……实力居然在提升？”法夫纳有些惊疑的看着那蓝皮肤的半血恶魔，之前她可是清楚的感觉到普拉帕的水平有多么菜，连那卑贱的人类都能打赢普拉帕，可短时间内，普拉帕的实力居然在大幅度的跃升？！
就像是突破了某个关隘，或者说，普拉帕本身就处于瓶颈之中，一旦突破，它的提升就是爆炸式的。
一分钟后，普拉帕终于从海洋韵律的幻境里退了出来。
“尊贵的神明，请让我服侍您……”普拉帕嘴里嘟囔着奇怪的话，眼睛缓缓睁开。
睁眼后，他看到了对面的青年店主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我可不是神明，你能见到她，看来你这次收获挺大的呀……怎么样，这次的体验之旅没有让你失望吧？”
普拉帕正想点头说什么，可就在这时，它感觉体内突然有一股压抑的力量在爆炸般的成长。
它楞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露出狂喜之色，直接闭上眼感悟着那股磅礴之力。
普拉帕在静静体悟的时候，它身周那水雾越发的凝结，甚至开始滴滴答答的落下水珠。
和之前一样，这些水珠一落地就变成晶蓝色的珠子。
不用法夫纳提醒，安格尔主动开始收集这些凝结的蓝色珠子，这种珠子，能够让肉类长时间保鲜还能提味，是美食巫师的最爱。
“居然对恶魔的效果这么好，提升了这么多……”安格尔嘴里嘀咕着：“我这笔买卖太吃亏了，培养了一个和人类敌对的小恶魔，这些幽浮水珠就当是补偿好了。”
在安格尔嘀咕的时候，普拉帕的体内闪过一道水蓝色的幽光，直冲天际。
整个拉苏德兰的东城，都能看到半空中那宛若天河一般的蓝光投影。
看到这一幕的恶魔，自然明白它意味着什么：有某个水系的恶魔突破了，不过从蓝光投影的范围来说，也就达到小恶魔的层次。
所以，很多恶魔都只是撇撇嘴，一笑了之。
但也有一部分好奇心重的恶魔，顺着天上的光辉，将目光投向了迷幻木屋的所在地……
引起外界纷扰的时候，安格尔此时却是眼神中充满嫉妒的看着对面的半血恶魔。
就在不久前，这只半血恶魔的水平还顶多只有巅峰学徒的水准，现在居然突破到了正式巫师级。
“海洋韵律有这么厉害吗？不就是提升水系亲和吗？”安格尔心中充满疑惑，他自己可是实验了无数次海洋韵律的效果，可从来没有想过海洋韵律还可以直接提升实力？
“这只半血恶魔，本身就已经到达了突破临界点，只不过幽浮小恶魔那孱弱的血脉，制约了它，让它难以再进一步。而你的这个海洋韵律，虽然只是提升水系亲和，却给它体内压抑的力量添加了一个释放管道，自然会有这么大的提升。”法夫纳说到这时，眼神看向安格尔拿在手上的海洋韵律摆件，之前她虽然知道这个东西能提升水系亲和，但没想到动静会这么大，直接将一个半血恶魔突破到其父辈的层次。
看来，这个海洋韵律摆件不是她想象中那么简单的东西。
法夫纳深深的看了眼安格尔，这个在人类中都算是孱弱的存在，秘密果然不少。
能拿出连巴拉莱卡那个奸商都愿意交易的货物，如今还能拿出这种对水系恶魔有绝强吸引力的物品，可见一斑。
第1046节 赚钱大计
安格尔透过打开的店门，发现外面的林子里，多了一些攒头往这边偷看的恶魔。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半血恶魔，也有一部分长相怪异的小恶魔。
安格尔一开始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直到他将脑袋伸出去往外看去。
却见普拉帕突破时产生的天河异象，散发着幽幽蓝光，在头顶蜿蜒盘旋，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动静这么大，我这店该不会刚开就被大恶魔一类的盯上吧。”安格尔摩挲着下巴，之前夜叮嘱他，让他尽量低调点，结果第一天开店似乎就破了功。
“你以为大恶魔有这么闲？”法夫纳听到安格尔的耳语后，忍不住讥讽道：“每天诞生的小恶魔不计其数，不会有谁在意你这卑微的店铺。”
法夫纳讽刺完，还是补了一句：“就算真有大恶魔到来，吾也不惧。”
安格尔也习惯了法夫纳的毒舌，他本身在拉苏德兰也不会待上太久，赚够钱他就会选择离开。所以，临时搭建一个小木屋就够了，反正也就凑合几天。
门外的林子里，虽然有恶魔在探头观察迷幻小屋，但没有一个人进来。
所有的恶魔都在暗中观察着。
直到普拉帕带着茫然的表情从门口走出来后，这才引起了一阵波澜。
刚才那突破的异象，原来是普拉帕引出来的？！
普拉帕在附近也很有名，它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它的弱小，可如今那个弱小的普拉帕，居然突破了！虽然普拉帕就算突破，实力顶多和普通的幽浮小恶魔差不多，但这也是实力提升的表现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迷幻小店究竟做了什么？
于是，有恶魔直接拦住普拉帕询问。
普拉帕此时其实也有些发懵，它本以为自己今天肯定栽了，在那对男女的坑蒙下，只能花钱消灾。没想到，自己居然突破了？
而且，普拉帕感觉自己对水的亲和力，提升程度之恐怖，或许比起自己父辈还要强大！
哪怕面对眼前正提着它衣领质问的……切诺坦，它似乎也没有以前那般惧怕了。
切诺坦是一只流沙魔，也是小恶魔。它们之间属性天生克制，在以前普拉帕没少被切诺坦欺负，可如今，普拉帕觉得眼前的切诺坦，就算作出一派张牙舞爪的模样，好像也没有多厉害？
“我在问你话，没听到吗？”切诺坦提着普拉帕的衣领，恶狠狠的道：“那家店是怎么回事？”
普拉帕静静的看着切诺坦，作出了以往它从来不敢作的回应。
它在切诺坦的面前，化为了水之态。
水态的普拉帕没有形体，瞬间就脱离了切诺坦的桎梏。但它的这一行为，却是引得切诺坦大怒，凝实的躯体猛地散开，化为五米高的风沙巨人。
两相对峙之下，普拉帕从气势上来看，就弱了不少。不过它并没有像以往那般，告饶求退，而是道：“你想知道什么，自己去看，别挡我的道。”
这句话对于其他人而言，大概就是平铺直叙的一句话，但对常常将普拉帕当做沙包打的切诺坦来说，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它怒吼一声，直接风沙一卷，对着普拉帕狠狠砸去。
此刻，在木屋之中，安格尔有些兴奋的靠在窗前往外张望：“它们之间谁会赢呢？普拉帕看上去在属性上被克制了啊。”
“互为克制，就看谁比较强了。”法夫纳插了一句：“不过，不管它们之间谁会赢，但遭殃的肯定不是它们。”
“那会是谁？”安格尔在疑惑的时候，却发现身后窗沿上的法夫纳突然消失不见，于此同时，在小屋正前方出现了轰隆巨响。
安格尔回头一看，却见门外沙尘飞扬，水珠四散，而消失的法夫纳却是出现在这能量的交汇中。
法夫纳的身前扬起飓风，将普拉帕和切诺坦都吹上了高空之中。
法夫纳转过头，用侧脸对着安格尔，那完美的弧度，在逆光中极为惊艳。
“现在你知道，遭殃的是谁了吗？”
安格尔默默的点点头。
当普拉帕晋升以后，外面俩恶魔都是巫师级的存在，一旦开战，肯定会影响到迷幻小店。那个流沙魔又刻意的将战场往小木屋方向移动，这下自然激怒了法夫纳，便有了这般下场。
虽说，目前来看遭殃的是那两个恶魔，但若是没有法夫纳，遭殃的肯定是他的小店。
所以，对于外面那俩个奄奄一息的恶魔，他可没有一点同情心。
法夫纳这时也对着木屋外众围观的恶魔冷哼道：“谁敢在这里闹事，下场就跟他们一样！”
被指着鼻子的切诺坦充满畏惧的看着法夫纳，另一边的普拉帕脸上则闪过羞愧之色，因为实力暴涨，它便觉得自己能打得过切诺坦了，却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这番冲动，会给迷幻小屋带来怎样的后果。
刚才若非有那黑肤女子的阻拦，说不定那林中的小木屋已经被打成了碎片。
对于刚刚自己才得到恩惠，下一秒却为恩人带来无妄之灾，普拉帕感到很内疚。它转过头看向木屋内，想要向那青年店主道歉，但它发现，那店主已经回到了屋子内。
躺在地上休养了许久，普拉帕才缓过神来，切诺坦已经离开，周围只剩下几个围观的半血恶魔。
它迟疑了片刻，朝着小木屋走去。
但它靠近小木屋后，才发现木屋门口突然多了一个立着的木板，上面写了数条规矩。
其中高高挂在第一条的便是：不得在本店周围打架，否则后果自负。
除了这一条外，在这些规矩中，普拉帕还看到了一条：本店不会重复接待客人，体验之旅仅只一次，望珍重。
普拉帕本想向店主道声歉，但它还没踏进木屋，就感觉自己的身周似乎有微风在环绕。
它知道，这是在对它警告。若是再进一步，后果难料。
普拉帕只能选择离开，原本突破之后该很高兴，但之前发生的事，却又让它有些低落。带着这种情绪，它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迷幻小屋的范围。
“如果你觉得有愧，可以换种方式向店主表达。”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传入普拉帕的耳中。
它抬起头一看。
不知什么时候，披着黑色大氅的馆主夜，出现在了它的身前。
……
开张第一天，安格尔的收获仅仅八枚金币。
他现在很忧愁，距离购买材料所需，还差了十万八千里。托比身上的冰封球，也最多还能坚持六天。
如果每天的收益都是如此的话，他想要在六天内赚够一万枚恶魔金币，十分困难啊。
安格尔在思忖着，要不要改一下策略。
如果不走正道，怎么来钱最快？
“要不，鼓捣法夫纳大人去抢劫？”安格尔在心中认真的考虑起这个操作的可行性，来钱最快的手段，不外乎杀人劫道。
不过，他自己是十分乐意将这个选择纳为参考项，但法夫纳估计不会这么做。虽然法夫纳一副奥德克拉斯最强，我第二的做派；但实际上，根据巴拉莱卡对他所说，法夫纳的实力目前约莫在真知三级左右，而且还未至巅峰。
拉苏德兰作为深渊表层与里层的交汇枢纽，表面平静但内里可不简单。
据说，这里有稳固的传送通道，可以让深渊里层各大势力轻松的到来。哪怕，深渊领主都有可能亲临至此。
所以，法夫纳绝对不可能为了他去挑战拉苏德兰的威权。而安格尔自己的实力，也支撑不了他的野望。
可如果不走偏路的话，他又该如何快速赚够钱呢？
安格尔现在心情十分焦虑，如果时间足够长的话，他甚至都想要通过炼金来赚钱了，哪怕炼金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在安格尔纠结的时候，店门口突然响起脚步声。
“欢迎……”安格尔下意识的扬起笑容，可当他看到来人时，却是顿住了：“原来是夜。”
来人穿着一件黑色镶火毛的大氅，内里并没有穿衣服，直接露出大块结实的腹肌。其面容狰狞，却是因为一半的脸都有发亮的火纹，这些火纹在烧灼着它的面容，若是纹路消失，能看得出他应该有一张极其俊美的脸。
来人正是夜，猎物馆的馆主，同时，也是当初奥德克拉斯让安格尔来恶魔城，寻找的那位拥有传火恶魔血脉的半血恶魔。
说起来，安格尔来到拉苏德兰以后，最先找到的就是夜。
当时，他说明来意后，夜的回答直截了当：“传火之石的合成方法，我有。不过，因为血脉的限制，我无法告诉你。”
安格尔得到这个答案后，并不惊讶。此前巴拉莱卡就说过，传火之石的合成方法被传火恶魔掩的死死的，哪怕你杀了传火恶魔，都无法得知。而且，因为血脉上的禁制，就算灵魂被拷问，也无法得到想要的。
所以，安格尔很庆幸自己之前去找了巴拉莱卡，并且得到了那一张不知从何而来的皮卷。
安格尔将自己拥有合成方法的事说了出来，夜虽然有些惊讶，但当它知道安格尔是从巴拉莱卡那里换到的，便不再过多询问。
似乎，巴拉莱卡在深渊拥有很特殊的地位。
再后来，安格尔在得知夜可以使用地狱幽火后，并且也愿意帮助他时，安格尔终于放下了心，便把所有的精力，全都放在赚钱大计上。
第1047节 夜
“夜馆主，你怎么过来了？”安格尔看向夜，好奇的问道。
早上安格尔建立这间的迷幻小屋的时候，夜都没有过来，反倒是现在却过来了。
“我是来向你道谢与道歉的。”夜的声音低哑与沉稳，没有一点浮躁。很难想象它拥有传火恶魔的血脉，
道谢？道歉？安格尔疑惑的看着夜，这明明是两个性质截然不同的词语。
“之前来你这儿进行体验之旅的普拉帕，其实是我猎物馆的员工。它能这么快的提升，多亏了你的帮助，这是需要道谢的地方。而之前它的不懂事，在店门口与流沙魔争斗，导致差点波及到店里，这一点我替普拉帕向你道歉。”夜说的很轻描淡写，但在道谢和道歉的时候，听上去却很真挚，不会感觉敷衍。
“没想到普拉帕还是猎物馆的员工。”安格尔挥挥手，浑不在意的道：“无妨，它还是我店里第一个顾客，对我而言，意义也很重大。”
顿了顿，安格尔上下打量着夜：“除了这件事以外，馆主应该还有其他事吧？”
夜点点头，从大氅里取出一根燃烧的黑色骨头，递到安格尔面前。
安格尔看着这还在燃烧的黑骨，眼里闪过惊疑：“这是……不灭燃骨？”
“嗯，之前去荒原狩猎的时候，幸运的遇到了黑金梦魇。所以，这个不灭燃骨，你倒是不用凑了。”
夜说话的时候，总有种这件事很微不足道的错觉。但安格尔心中却是怀疑，真的只是“幸运”遇到的吗？该不会是夜特意去狩猎的吧？
再加上之前夜还特意过来为自己的员工道歉……安格尔原本还以为夜是一个很凶恶的半血恶魔，如今看来，虽然夜的面容很凶狠，但心肠却不坏。
安格尔心中如何想是一回事，但表面上却是充满了喜悦。不管夜是特意去狩猎，还是幸运遇到，这都不重要，反正受益的是自己。
不灭燃骨至少也要两千恶魔金币左右，有了它，却是为他省了一大笔钱。
安格尔接过不灭燃骨后，不停的道着谢。
“谢就不用了，既然你是奥德克拉斯大人介绍过来的，我自然要鼎力相助。”夜淡淡道：“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到猎物馆来找我。”
“说到困难，我现在最大的困难，就是如何赚钱。”安格尔叹息一声：“今天开了一天店，才进账八枚金币，赚的还是你员工的钱。想要凑齐买材料的钱，感觉遥遥难及啊。”
安格尔慨叹完后，盯着夜：“不知馆主能不能指点一下，我要如何赚钱比较快？”
夜并没有指点什么“钱”路，而是问道：“我听普拉帕说，体验海洋韵律，可以大幅度增加水系亲和？”
“提升水系亲和是真的，但提升幅度，要看个人天赋与积累。”
“那你就不用寻找其他的路子了，继续开店吧。放心，当成效得到应证后，会有更多人来你这里的。”
夜说的很笃定，但安格尔还一脸迷惑。
“用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夜留了这句话后，便转身走出了小木屋，很快便消失在了外面的密林中。
安格尔看着手中的不灭燃骨，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既然夜都如此说了，那就把店继续开下去吧，加上这个不灭燃骨，今天就当进账2008枚恶魔金币好了。”
安格尔在喃喃自语的时候，在木屋背后高台上假寐的法夫纳，恰好听到最后一句。她冷笑一声讥讽道，“你把这不灭燃骨当成进账，你可报答了夜什么？在你们巫师界中，不是都很在乎等价交换的么？”
法夫纳的话，让安格尔有些讪讪。
说来也很奇怪，法夫纳在看到夜后，表现出的态度虽然冷淡，但却明显带着几分防备。从她的态度来看，夜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一个能让法夫纳都生出警惕防备心的夜，它如此不计回报的帮助自己，真的只是因为奥德克拉斯的一句话吗？
安格尔犹记得此前奥德克拉斯说过，它并没有与夜见过，之所以认识夜，是因为夜是他一位故友的旧交，而那位故友叫做“冯”。
奥德克拉斯都没有见过夜，他当初只是凭着这么一句话，夜便信了，这让安格尔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
世间除了亲人外，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给予，夜这么简简单单的就将不灭燃骨给了他，也的确不符合等价交换的原则。
这里面或许还有什么猫腻，是因为那个“冯”吗？
安格尔决定，下次见到夜的时候，最好将这个事情说清楚。关于它赠予的不灭燃骨，他也会想办法弥补。
……
迦南是一个半血恶魔。
作为一个半血恶魔，想要在拉苏德兰求存是非常难的，哪怕迦南在这里已经快要十年了，它依旧会被其他的恶魔欺负。
譬如现在。
一个蛇尾的持叉恶魔，用那跟三叉戟将它插在小巷的墙壁上，血液汩汩的往外流。
“你如果再敢出现在我面前，下一次我就杀了你。”蛇尾恶魔眼神带着狠厉，说着千篇一律的台词。
然后当着迦南的面，将它才长出来的背鳍狠狠的砍掉，满意的离开。
迦南躺在地上好一会儿，才默默的爬了起来。
之前那个蛇尾恶魔，拥有娜迦一族的血脉，不过血脉不浓，所以只混成了小恶魔。它之所以常常来找自己的麻烦，完全是因为迦南体内除了原住民的血脉外，另一半血脉则来自一只纯种的海洋恶魔。
统领海洋，驭率万千海族的强大恶魔。
海洋恶魔天生就是中阶恶魔，成年后变成大恶魔也有可能。
可再强大的恶魔血脉，只要混了血，也会被孱弱的原住民血脉拖下水。就像是迦南，到现在为止，却是连一个小恶魔都打不赢。
说什么“出现在它面前，碍了它的眼”，其实都是为了夺走它的背鳍。因为这是它体内海洋恶魔血脉培养出来的器官，血脉最浓，也是最有价值的地方。
“背鳍又被夺走，想要养回来，估计需要两个月的时间。”迦南在心里算着：“到时候如果还是打不赢它，估计背鳍还是会再次被割。”
可背鳍被割掉后，它的实力也会减半，在两个月的恢复期间，也根本不可能让它恢复多少实力，到时候肯定还是打不赢蛇尾恶魔。
这就像是一个悲惨的轮回，一旦开启，结局永远以自己的失败告终。
“妈妈，我该怎么办？”迦南抱着自己的双腿，蜷缩在巷尾，眼泪一滴滴的流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迦南看到小巷狭窄的天空中，飘过一条蓝光闪烁的天河。它眼里闪过羡慕之色：“有水系的恶魔晋升了？”
如果我也能晋升，那该多好。
迦南痴痴的看着天河在空中飘荡，那流光照耀着黑暗凄清的小巷深处，仿佛也照进了它黯淡的心。
天河消失了，迦南在巷尾舔舐好自己的伤口后，慢慢的起身，准备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它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一阵喧哗声。
“之前晋级的就是我……真的，我说的是真的……你们不信可以去试试啊……对水系的提升效果非常好……”
迦南愣了一下，它认出了说话的那只恶魔。准确的说，是半血恶魔。
普拉帕。
迦南认识普拉帕，但普拉帕不认识迦南。
迦南之所以知道普拉帕，是因为普拉帕实力弱到在拉苏德兰都很出名。其他恶魔对普拉帕都很不屑，但迦南却不一样，它有点羡慕普拉帕。
普拉帕和它一样，都生活在拉苏德兰的底层。但普拉帕活的比它好，因为普拉帕身上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所以恶魔们只会嘲讽它，却很少对它动手，因为实在是浪费力气。
而迦南不一样，它实力也弱，但它因为有海洋恶魔的血脉，只要身上长出了鳍，就会被其他恶魔所觊觎。
在这种情况下，虽然迦南以前实力比起普拉帕要强很多，但它依旧很羡慕普拉帕，至少它为了自己的目标，可以竭尽全力。而自己，只要往前走一步，就会被其他恶魔打回原形。
“普拉帕在说什么？它说，之前晋级的是它？”迦南之前只是听出了普拉帕的声音，但并没有听普拉帕说话的内容。如今仔细的去分辨，居然听到了一个让它惊疑的答案。
先前那盈盈蓝光的天河，是因为普拉帕而出现的？
不知为何，迦南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某一块就像剥落的墙壁一般，突然空洞洞的。仿佛心房失去了柱梁，没了支撑后，它的天空突然变得更加灰暗。
普拉帕追逐的目标，已经迈出了一大步。而自己，还在原地踏步，甚至还退后了无数步。
“我的目标又是什么呢？”迦南喃喃道。
迦南慢慢的揭开自己尘封了多年的回忆。
在它受尽了歧视，不惜离开爱自己的母亲，来到拉苏德兰，当时它似乎就为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
“要变得强大，强大……让所有歧视自己的人都不敢在招惹自己……还有，我要狠狠的教训那个从未谋面的父亲，是它毁了母亲的一生……”
迦南低声细语：“原来，我最大的目标就是变强。可，我现在真的能变强吗？”
隔壁此时又传来了普拉帕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我的水系亲和力提升很多……”
“那家店就在南郊附近的林子里……叫做，迷幻。”
第1048节 体验之旅
迦南跌跌撞撞的找到迷幻小屋的时候，发现它并不是第一个找来的。
在逼仄的小木屋中，迦南看到了三个水系的半血恶魔，还有一只狰狞的三头鳄。
迦南以为自己来的晚，可能会排到后面一点，但谁知它刚进去，就听到一个好听的声音道：“这位美丽的小姐，你也是要来参加体验之旅的客人吗？”
迦南下意识点点头，然后将目光看向对面，说话的应该是老板吧，也不知道会是哪个种族……咦？
迦南仔细的打量着对面那笑的很灿烂的青年，她没有看错吧？那漆黑如墨的瞳孔，代表了深渊原住民的特征。
诶？！老板是深渊原住民？
在迦南还在震撼这个事实的时候，对面的老板已经笑眯眯的道：“那正好，加上你以后刚好满五人的最低配置，对了，我们这里是先付账后体验，作为前六名客人，我只收两百个恶魔金币哟。”
迦南其实还在对老板的原住民身份表示讶异，直到老板摊开手伸到它面前，它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收钱。
当得知要两百恶魔金币时，迦南对店主身份的震惊，全都转到了对价格的疑惑上。
两百恶魔金币可不是小数目，迦南在拉苏德兰生活了快十年，存下来的金币也不过三百多枚，这一下就要走三分之二，这让它有些迟疑了。
半晌后，迦南发现其他的恶魔好像都没有对价格有异议，难道就它觉得太贵？它抬起头，看了看其他恶魔，发现它们看上去都很平静，只不过那只三头鳄一直看着后面的窗户，是它的错觉吗，怎么觉得那只三头鳄在发抖？
“如何？如果你这次不参与的话，那就没有这个福利了噢，下次你想要体验的话，只能给出原价三百恶魔金币了。”
店主的话，让迦南还是有些迟疑不定。
这时，外面似乎又传来了步伐声。
“又来客人了，如果你再不下决定，那你就与这次的福利无缘了唷。”店主的声音缭绕在迦南的耳边。
迦南看了看身边的那几个半血恶魔，又回头看了眼正在往店里走的一个小恶魔，在这一刻，它脑海里回忆起了被蛇尾恶魔欺辱的画面，也回想起了那天空中盈盈蓝光的天河。
“好！”迦南还是决定赌一把，从自己的手臂里天然的附袋里取出了两个袋子。
袋子落到桌子上时，发出金属碰撞的叮当声响。
迦南还是想试一试，连普拉帕都有突破的一天，它为什么不行？它体内拥有的可不是幽浮小恶魔的血脉，而是海洋恶魔！
“那好，你作为我店第六位客人，享受两百枚恶魔金币的打折。”店主笑眯眯的收下两个装满恶魔金币的袋子，然后又转头看向后进来的一个小恶魔。
这是一个浑身长满绿色尖刺的浮空小恶魔，名为毒刺魔。
“这位先生，欢迎光临，您也是要参与体验之旅吗？正好，加上你就满六个的最低配置……我们收价是三百恶魔金币。”
店主似乎说到做到，新来的这个毒刺魔，他立刻恢复成了三百恶魔金币的原价，这让此前付了价格的迦南等恶魔，心中稍微有些平衡。
不过，新来的毒刺魔却不买账，它之前在门口就听说了，前面这一批是两百恶魔金币，轮到自己怎么就涨价了？
最重要的是，面前的这个人只是个原住民，居然有胆对它如此放肆。
毒刺魔心中的火气上来了，却完全没想过，店里可不只它一只恶魔，那边还有一个三头鳄，不也乖乖的么。
在毒刺魔摆出优越感，并且对店主进行全方位嘲讽的时候，它的下场就已经注定了。
在那三头鳄怜悯的眼神中，毒刺魔被一个黑肤女子一把抓出了窗外。
之前因为三头鳄的体型太大，挡住了窗户外的情况，如今迦南却是清楚的看到，窗外简直就是……一片狼藉，尸横遍野。
三头鳄这时转过头低声对旁边的半血恶魔道：“先前我也差点动手，幸亏我眼尖，往窗户外看了一眼。”
迦南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何它身边的这几位客人都很没有异议，根本不是平静，而是吓的不敢说话了吧？
“既然没有新的客人，那只有你们五个一起了，准备好，你们的体验之旅即将开始，愿你们能满意这次的旅途。”店主说完后，却是低声嘟囔着：五个好像也有点亏，下次干脆凑十个再开？
迦南在浑浑噩噩中，感觉自己来到了一片让它身体中每一个细胞，都在为之欢快雀跃的地方——大海。
不过，这个大海和它以往看到的不一样，这是一片正在酝酿着风暴的海洋。
……
安格尔揉了揉有些发昏的脑袋，之前那毒刺魔浑身上下都是毒素。就连说话的时候，都无意识的会放出淡淡毒雾，虽然不是致命之毒，但他作为人类，还是有点不适啊。
趁着这第一批客人开始体验海洋韵律的时候，安格尔拿出一瓶解毒剂，他也不喝，单纯闻了一下，便稍微缓解了脑袋的晕眩。
“不愧是孱弱的人类，居然连这点毒抗都没有。”不无意外，法夫纳的嘲讽随后而至。
安格尔倒也没反驳，人类在泛位面的各大智慧种族中，的确算是孱弱的，而且巫师也承认这一点。正因此，才会有那么多巫师给自己更换零件，有的时候，别看巫师表面上是人模人样，其恢复真身后，估计比地球的一些恐怖游戏里的造型还要吓人。
说到移植，安格尔不自觉的看向正沉浸在海洋韵律中的三头鳄。
说起来，深渊中最热门的几个血脉之一，就有三头鳄的血脉。相传，三头鳄虽然是小恶魔，但它的血脉似乎与大恶魔中的佼佼者——炼狱三头犬有联系，事实证明，这两者血脉从强度上来说的确差异很大，但联系上似乎还真有那么几分。因为移植了三头鳄血脉后，再进行地狱三头犬的移植，无论是器官还是血脉，成功率都有显著的提升。
三头鳄血脉因为太过热门，在外面被人类袭杀的太干净，甚至都有巫师怀疑会不会已经灭绝了。倒是没想到在拉苏德兰遇到了这么一只。
“吾听说三头鳄快被人类给杀光了，怎么，你是打算趁它不备动手吗？”法夫纳的声音传来，一提到打架杀人，其言谈中就隐隐有些兴奋。
安格尔摇摇头，虽然三头鳄的确很有价值，但他想要赚取魔晶，路子多的是，没必要在开业第一天就给自己挂上黑店的招牌。
“我只是在想，如果来店里的客人体型都是这么大，或者再大一点，那该怎么办？”安格尔一脸愁绪，之前他还觉得店小一点没什么，反正也待不了多久，但现在客人多起来，恶魔的体型又是各异，如果店里来个大块头，该怎么接待呢？
“你现在不担心客源了？”法夫纳记得，就在不久前这个人类还在想着如何开辟新的赚钱管道。
“客源会有的，而且正如夜所说，会越来越多。”
安格尔如今却是信心十足，他已经得知，普拉帕在外帮他们宣传小店。酒香的确怕巷子深，但如果有人主动去向别人宣传酒香呢？
安格尔此前不便宣传，因为它的身份很容易曝光，法夫纳也不可能做这种事情，所以他之前能做的只能是等待客人主动上勾。
如今有了普拉帕帮他宣传，还真实的带来了人气。一旦这些客人经历了体验之旅，自然明白物超所值。
客人多起来，哪怕不去宣传，只要再有一个出现类似普拉帕那种“勾起异象”的存在，肯定会有好奇的恶魔，到时候客源问题自然会解决。
哪怕没有出现类似普拉帕那种的异象，只要经历体验之旅的恶魔稍微有所改变，被周围其他的恶魔发现，它们也会顺藤摸瓜找到「迷幻」小屋。
所以，客源的问题，安格尔认为应该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只不过能不能在短时间内达到让自己进账足够恶魔金币的地步，那就很难说了。所以，为了早点达到这个目标，安格尔才定下了三百个恶魔金币这种天价。
毕竟，他在门口写了规矩：「本店不会重复接待客人，体验之旅仅只一次，望珍重。」
所以，在仅有一次的体验中，安格尔要薅更多的羊毛，自然定价要定的高一点。
为了能薅更多羊毛，安格尔决定，等这一批的客人体验之旅结束后，它就把后院圈起来，如果有体型大的，直接在后院里幕天席地的体验就行了，不过为了照顾一下隐私，还是设置一个幻境比较好。
安格尔在思忖的时候，有一个半血恶魔慢慢睁开了眼。
它醒过来后，有一瞬间的迷茫，似乎还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直到它感受到了体内蓬勃的水系能量，才猛然惊醒过来，露出一脸狂喜。
它之前还在为自己被“勒索”两百个恶魔金币而感到难过，但谁知道，收获会如此之大！且不说提升的水系亲和度，其实最让它感觉奇妙的，是某种难以说明道尽的一些启迪。
这种启迪一时半会还难以说清楚它的好处，但它能感觉到，未来在对自身能量的操控中，它会带给自己翻天覆地的变化。
它此时甚至有些难以压抑自己的心情，看向那个之前让它恨得牙痒痒的原住民店主时，也多了几分感激。
“安静。”安格尔对它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低声道：“你可以选择现在离开，也可以留在这里等它们结束后，一同离开。”
它看了眼周围其他还在闭眼体验的恶魔，决定暂时留下来观察一下，它自己的提升很大，它也想看看其他恶魔有怎样的提升？
第1049节 迦南异象
接下来一分钟内，其他两个半血恶魔相继醒来。
各自的提升虽然不像普拉帕那般明显，从外观上很难看出来，但从它们眼中那不加掩饰的喜色，便可知这一次的体验之旅绝对大有斩获。
如今，还在海洋韵律幻境中的，只剩下迦南与三头鳄。
说来，也不知道是厚积薄发，亦或者恶魔本身的天赋太高，安格尔觉得这群恶魔在幻境中能坚持的时间，比起人类要长很多。
且不说之前的普帕拉，光是这几个醒过来的半血恶魔，大多都坚持了三分钟左右，远超人类的平均值。
其实海洋韵律从某种角度来看，是一个求生的游戏。最终都会死，就看谁能坚持的久。
从这一点来看，人类的韧性的确是远低于恶魔。
哪怕海洋韵律中会酌情屏蔽记忆，但恶魔那种印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让它们不会选择放弃，并且会用尽一切可能，只为了活下去。
在这方面，恶魔与人类一比，孰优孰劣一眼便知。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又过了一分钟，三头鳄的身上突然渗出了淡淡的水雾。
这一幕让其他恶魔看在眼里，全都惊讶不已。
它们的提升还处于只有自知的地步，但三头鳄的提升却已经能用肉眼看到了。并且，水雾在逐渐的浓郁，它那庞大的身躯也在散发着盈盈水光。
“难道说，三头鳄也要提升了？”众恶魔面面相觑，眼里的震惊无以复加。
普拉帕提升也就罢了，就算真的提升到小恶魔的层次，但实力也就那样。可三头鳄不一样，这是一种天生就强大的恶魔，虽然还困于小恶魔层次，但比起它们这些混血强大了不知多少。
如果三头鳄提升了，在整个拉苏德兰可能都会成为一个大新闻！
安格尔也眼神灼灼的看着三头鳄，如果这个大家伙真的鼓捣出异象，他可就不用担心客源了！
然而，遗憾的是，三头鳄身上的蓝光虽然不停的闪耀，但并没有达到形成天河的地步，只是把迷幻小屋照的蓝光浮动，隐隐约约中，倒真有几分迷幻的味道。
三头鳄睁开铜铃般的大眼，它的回神速度比起前面几个半血恶魔要快很多。
它能感受到体内翻天覆地的变化，那种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未有的畅快感，让它忍不住想要大吼出声。
不过还没等它吼出来，便接受到店主冷冷的目光，并且伴随着一个喝令：“闭嘴！”
如果是以往，三头鳄估计会发怒，一个原住民居然敢如此对它。但此刻，看着店主那孱弱的躯壳，它只觉得无比的高大……
原住民中也有神奇的存在啊！
三头鳄按捺住喜悦，用精神力与其他三位醒过来的半血恶魔互通有无，本来它并不屑与半血恶魔交流，但心中的喜悦让它忍不住放宽了底线，与它们交流起这一次体验之旅的心得。
等到它们暗中交流的差不多后，所有的目光全都放在了迦南身上。
这都快七分钟了吧，这个雌性半血恶魔居然还没醒过来？
它们现在已经知道，它们的体验之旅都是一样的，是在那片狂暴的大海里求生。它们自己坚持了这么久，已然觉得到了极限，这个小不点居然到现在都还能坚持下去？
一时间，它们看迦南的眼神也变了。它们很清楚那片海洋的狂暴，能坚持到现在，足以见迦南的毅力。
而且它们刚才也统合了一下，似乎在那片狂暴大海里坚持的时间越长，收获就越大。
迦南已经坚持了这么久，它的收获会多恐怖？
一分钟后，迦南给了它们一个答案。
它的体内钻出了一个巨大的虚影，那虚影原本和迦南一样，只是盘坐在地上。但随着迦南体内发生的奇妙变化，那虚影不停的变大……变大……
短短十秒，便变成了一个超过二十米的巨大虚影。
虽然对比整个拉苏德兰的建筑，二十米不算多大，可在附近区域的恶魔，全都注意到了那陡然出现的虚影。
这虚影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正在沉睡的……海洋恶魔！
什么时候，拉苏德兰来了一只海洋恶魔？在其他恶魔疑惑的时候，那道虚影紧闭的眼，突然睁开了。
与虚影同步的，迷幻小屋中的迦南也睁开了眼。
它辅一睁眼，便感觉到了体内那潺潺脉动的水之能量，同时，迦南发现自己的背鳍、臂鳍甚至尾鳍都长了出来。
身体中压抑的能量，仿佛翻倍了一般，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滋生。
这种变强的快感，让迦南直接吼叫出声。
这一次，安格尔没有阻止迦南的动作，因为他发现，随着迦南的吼叫，它背后的虚影站了起来，也在做着和迦南一样的动作。
并且，虚影的吼叫声，覆盖了附近绝大多数的区域。几乎周围所有的恶魔，都听到了虚影那兴奋的吼声。
那吼声里仿佛带着大海的波涛，在恐怖的潮浪中，似有一个巨大的海洋恶魔，抬起海神之戟，在向着所有的水系生物发出号令！
此刻，在一个宛若卵膜的建筑外，普拉帕本来还在奋力的游说着其他人来迷幻小屋体验海洋韵律，在听到那吼声时，它愣了下来，看向了虚影的方向。
半晌后，普拉帕眼里闪过惊喜：“看吧，又一个异象！迷幻小屋造就了新的奇迹！听我的没错，去体验一次海洋的韵律，对你们的提升会很大！”
原本对普拉帕说的话兴趣缺缺的几个半血恶魔，此时感受着那吼声中压抑不止的喜悦，心中也不禁升起疑惑，难道普拉帕说的是真的？
猎物馆的门口，夜也抬起了头。
作为一个火系的恶魔，夜本该很厌恶空气中那海洋波涛的感觉，但这一刻，夜并没露出嫌恶之色，而是微微勾起一抹笑，看向了远处的密林，那里正是迷幻小屋的所在地。
不仅仅是普拉帕和夜，这一刻听到天空虚影吼叫声的恶魔，都停住了脚步，探究起了虚影的来源。
当它们发现，异象居然又是来自迷幻小屋的时候，普拉帕之前费力传播的消息，本来已经被它们丢到一边，这一刻却是重新想了起来。
迷幻小屋有什么魔力，居然能连续的出现突破的异象？
上一次普拉帕也就算了，这一次看上去好像还是海洋恶魔的末裔？
外界的纷议，安格尔并不知道，但他此刻的心情却很微妙。他之前还在想说，只要再来一次异象，迷幻小屋肯定就会被人注意到，客源自然会随之增加。
但是，当第一批客人的效果就如此之好，甚至超出他的预料时，他的心情在喜悦的同时，也开始复杂起来。
恶魔的天赋真的太吓人，目前安格尔一共只让六个恶魔加入了体验之旅，便连续出现了异象，很难想象，若是有更多的恶魔加入，到时候会是怎样一副情形。
虽然安格尔之前和法夫纳说过，他只是做生意，并不在乎恶魔与人类之间是否敌对。但看着天赋各个都如此强大的恶魔，安格尔还是有些唏嘘，总有种自己在培养敌人的错觉。
希望有一天，不要在战场上遇到这群恶魔吧。
将这一批体验者送走后，安格尔本来打算稍微休息一下，按照这种态势，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新一批的体验者到达。
不过，就在这时，安格尔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动静。
回头一看，却见之前那引起巨大动静，产生了巨大虚影的半血恶魔，似乎去了又回来了。
安格尔记得它好像说过自己的名字，叫做迦南。
安格尔笑眯眯的指着一边的牌子：“本店不重复接待，只接待一次。”
“我不是来重复体验的。”迦南低下头，“我只是想要问店主一个问题。”
迦南突然抬起头，眼里带着狐疑：“你真的是原住民吗？”
迦南的话，让安格尔心中一凛，难道他的幻化术被识破了？
“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安格尔还是笑眯眯的，不过他的余光却已经瞥到了一旁的法夫纳身上。
迦南似乎也注意到了安格尔的目光，它赶紧道：“我只是疑惑……因为你的深渊语说的很古怪，不像是原住民的口音。”
“难道深渊语的口音还有统一标准？”安格尔挑眉。
“我以前住的地方，是混合的聚落，几乎聚集了贫瘠之面各个部族的原住民，所以我听过很多口音。店主的口音不像是那些部族的，反倒有些像……人类说惯了通用语，用通用语的发音规则来发深渊语的音。”
迦南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直接用了通用语。
迦南说完后，眼神带着探究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面无表情，但心中却是有些感慨，没想到不是幻化术的问题，而是口音问题出卖了他。
不过，就算被迦南识破，安格尔也不可能去承认，只是冷哼一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没有听过，不代表没有。而且，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在安格尔说这番话的时候，迦南也注意到，那个黑皮肤的女子正用幽深的目光盯着它，一种危险感从它的尾椎慢慢的攀升。
迦南赶紧道：“我并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想说，刚才那几个半血恶魔出去以后，也对店主的身份起了疑……并非是口音问题，而是在拉苏德兰有一个习惯，恶魔语才是正式用语，深渊语的泛用性很低。”
安格尔有些不耐烦了：“你说这些到底什么意思？”
“我是想说，如果店主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店主接待客人。”
第1050节 花雀雀
屹立于虚空的拉苏德兰，堪称一方伟迹。
此刻，在拉苏德兰南郊的一片野林里，一个刚刚从尼明湖穿越而来的炼狱炎奴，正用惊异的眼神，看着远处那影影绰绰的建筑光环。
“这就是拉苏德兰吗？永不坠落的不夜城。”他低声的呐呐：“比起天空机械城，居然也不遑多让。是因为它的背后，站着那位绝世大魔神？”
说来也怪，明明是一个炼狱炎奴，但他嘴里念叨的却是人类的通用语。
“花雀雀，你在嘀咕些什么？”震耳发聩的嗡嗡声，从前方另一个拿着火红巨斧的炼狱炎奴嘴里发出。
“没什么，只是在感慨，拉苏德兰居然如此的宏伟。”一改之前的人类通用语，它那仿佛沾染了火红岩浆的嘴唇轻启，带着诡秘呢喃的恶魔语便从花雀雀的口中说了出来。
“果然是没有见识的野种，拉苏德兰在贫瘠之面的各大恶魔城中，其实只能算一般。”巨斧炎奴一副不屑的样子。
贫瘠之面？这是什么？花雀雀的心中有些疑惑，但却没有问出口，而是用恭维的神色道：“看来凯多大人见识过很多恶魔城？”
持巨斧的炼狱炎奴，正是凯多。它高昂着狰狞的头颅，从鼻腔里喷出一道火息：“那是自然，我以前可是跟着涅迦尔大人的！就连领主归息的莫桑比亚，我也曾远远看过，那才是真正的神迹。”
凯多得意洋洋的说着自己以往的经历，然而听在花雀雀耳中，却是极为乏味。因为凯多的说辞中，很多的用词都是“远远看过”、“我曾听过”、“相传”……它真正经历过的恶魔城，估计也就两三个，而拉苏德兰还是它经历的最大的恶魔城。
见凯多似乎说上瘾了，花雀雀突然道：“凯多大人，刚才你说的莫桑比亚，听上去是一个很伟大的恶魔城啊，不知道它是什么样的？”
凯多一愣，它当初作为奴隶，只是远远瞥了一眼，还被炼狱烈焰给遮蔽了视线，哪知道长什么样。
但在新收的小弟面前，凯多却是不好明说自己不知道。
它支吾了半天，最后道了一句：“反正很大很宏伟……你这个不知道族源的小野种，这辈子都不可能去的，问这么多干嘛。”
被说成野种，花雀雀有一瞬间的哀伤。这被凯多捕捉到了，自以为找到破局的口，这个小野种居然还敢问问题来难为你凯多大爷，它一兴奋，说的更上瘾了。
“没有族源，也没有族徽，一个雄性炎奴居然还取个魅魔的名字？花雀雀？这是什么名字，简直丢我们炼狱炎奴一族的脸！”凯多巨大的鼻孔喷出白色浊气，斜睨着“低落”的花雀雀：“还有，作为雄性炎奴，我们锻炼的武器该是巨斧盘锤，你居然学雌性，搞个锁链……你是打算绑谁？绑你自己吗？”
凯多骂的差不多时，它们却是已经到了拉苏德兰的外围。
不远处已经出现了一些恶魔的身影，凯多适时闭嘴了。它们炼狱炎奴一族，就地位上来说，比起半血恶魔还要差一等，其实多为恶魔的家奴。而且，并非是扮演管家或者贴身仆人的角色，是那种可以随时被抛弃的炮灰家奴。
它们只有长得凶狠，但实力其实非常的低微。在深渊中，所有的恶魔都瞧不起炎奴。
但炼狱炎奴也有好处，恶魔至少不会随便动手打杀它们。
对于恶魔来说，炼狱炎奴比起一些所谓的半血恶魔要好太多，至少炼狱炎奴的血脉从根源上来说，就是服务于恶魔的。但半血恶魔这种杂种，因为血脉驳杂，还出了很多的反骨。
凯多突然闭嘴了，本来刻意大开大合的动作，在进入拉苏德兰后也变得小心翼翼，这种认怂的表现，让跟在它身后的花雀雀在心底忍不住冷笑。
花雀雀是第一次来拉苏德兰，也是第一次看到恶魔的交易集市。
他好奇的转着脑袋，打量着这座与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城市，如今不尽收眼底，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再也看不到了。
不过，他此时正处于拉苏德兰的边缘郊区，就算有建筑也都不算精致，就譬如右边那个密林中，居然还有一座简陋的小木屋——
“迷幻？取这名字，这木屋里做的是什么生意？”花雀雀在心中疑惑道。
“你在看什么？”凯多这时也顺着花雀雀的目光，看到了不远处林中的小木屋。当看到那木屋的规模时，凯多冷笑一声：“这么小的建筑，还有这门，居然比我的身高还要矮，估计这家店这辈子都不可能招揽到生意。”
凯多话音一落，便见小木屋的店门被推开，一个蓝皮肤的半血恶魔，从里面走了出来，它的嘴角带着满意的微笑，似乎遇到了什么好事。
“它肯定不是客人！”凯多笃定道：“估计就是这家店的员工。”
然后，第二个半血恶魔走出来了。
“这个……这个也是员工，肯定没错。”
第三个、第四个……直到第十个半血恶魔走出来时，凯多的眼睛已经瞪的滚圆，这么小的店铺，怎么可能会有客人前去光顾？在拉苏德兰的半血恶魔不是都很高傲吗？这么矮的门，它们绝对不可能踏进去的啊？
“这些半血恶魔都不是客人吗？”花雀雀眨巴着眼，作出好奇的模样。
凯多本来想脱口而出的“没错”，最后还是噎了回去。如果只是一个两个也就罢了，这么多半血恶魔从那家店里走出来，它想要搬弄是非也没办法。
凯多还是忍不住，道：“上次来的时候，我都没见过这个木屋。大概就几个半血恶魔在里面凑热闹，掀不起什么浪花。”
在凯多这句话落下后，那木屋中就走出来一只冰蓝色的恶魔。
虽然只是小恶魔，但也属于小恶魔中的佼佼者，与先前那些实力孱弱的半血恶魔却是完全不一样。
“这……这只是个例。”凯多憋红了脸。
这时，地面突然震动了几下啊，却见小木屋背后，本来毫无一物的院子里，突然多了些波纹，一个全身冰晶的巨魔，从波纹中踏了出来。
“这波纹是遮蔽用的幻术？这是寒冰巨魔！”花雀雀忍不住惊呼道，寒冰巨魔可是已经近乎中阶的恶魔，而且它与凛冬巨魔属于亲缘关系，凛冬巨魔在中阶恶魔中也属于顶端！
寒冰巨魔出现在这荒郊小店里，让凯多完全不敢置信。
凯多颤抖着指着木屋的方向，似乎还想说什么……
但这时花雀雀都有些不忍心了，它道：“凯多大人，你还是别说了。”
凯多的嘴就像是被言灵诅咒了一样，说什么，什么就跟它反着来。
花雀雀摇摇头，拖着气的头顶已经在冒烟的凯多，往拉苏德兰深处走去。
在离开的时候，花雀雀突然感觉有人似乎在打量着他。
他回头一看，却什么也没发现，倒是不远处的那个迷幻小屋的屋顶上，一个黑皮肤的女子正打着哈欠，伸了伸懒腰。
是他的错觉吗？
……
法夫纳伸了个懒腰，在屋顶懒洋洋的休憩了半天，才回想起之前自己醒来时捕捉到的一个异样信息。
法夫纳低头沉思了片刻，她脑海里回忆起了一个身影。
那是不久前她看到的一个炼狱炎奴，身躯略微有点单薄，身上燃烧着淡淡火焰，并且有一条猩红的锁链，像是一条火蛇，在他身上慢慢游移。
乍看之下，这个炼狱炎奴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法夫纳挑挑眉头，她在这炼狱炎奴身上发现了明显的伪装痕迹，而且这个炎奴的灵魂，明明是一个卑贱的人类。
“有人类来到拉苏德兰了？”安格尔此时正在小木屋的二层阁楼，这里开的窗户正好连接着木屋的房顶。
法夫纳半躺在房顶，她的身侧正是阁楼的天窗：“没错，你看上去似乎并不惊讶。”
“人类多的是，反正与我无关。”安格尔耸耸肩，他在守望要塞的时候就听说过，有巫师会为了搜集情报潜入里层的恶魔城，所以这里出现人类，虽然有点稀奇，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比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现在有更在意的事。
譬如说，赚钱。又譬如说，将思维空间里的那半扇门的模型给补充完整。
一道风铃的声音，从下方的院落里响起。
“看来，新的一批客人又到了。”安格尔拿出海洋韵律，对法夫纳道：“我先下去了。”
从二楼走下来的时候，安格尔便看到迦南正一边用流利的恶魔语，与新一批的客人巧舌如簧的解释着，一边则伸出手指在半空中画圆，裹挟起淡淡水汽，击打着院外的风铃。
先前的风铃声，便是迦南传给他的讯号。
此时，迦南不像昨日穿的破破烂烂，而是用水系的拟态，给自己弄出了一套变幻莫测的水裙，一是美观，二也是借此向客人展示自己水系的亲和度。
迦南说的很快，安格尔对恶魔语也一知半解，只有最后一句话听明白了。
——“店主来了，各位的体验之旅马上开始。”
第1051节 幼火恶魔
对于店主是一个看上去很羸弱的原住民，体验者们都是用隐晦的眼神偷偷打量，哪怕心中有些不屑，却也未曾表现在面上，因为就在一个小时前，上一批的体验者中，就有人对原住民店主表示过嘲讽，下场就是……取消了体验资格，并且被一个暴力女胖揍到变了形。
如今，院子外还隐隐浮动着血腥气息。
故而，面对安格尔的到来，没有任何恶魔表现的过激，而是默默的等待着体验之旅开始。
等到它们的体验之旅结束后，面对迷幻小屋的原住民店主，却是再也看不到轻视，全都用震撼的眼神看着安格尔。
虽然这一批并没有能引动异象的，但它们也感知到了体内那浮动澎湃的水系力量，很清楚自己得了什么便宜。
区区三百个恶魔金币，就能得到如此大的提升，简直太赚了！
将这一批客人送走以后，安格尔满意的算着进账：“又是三千恶魔金币。”
上一批客人，已经带给了三千恶魔金币的收益，如今又进账这么多。算起来，他今天已经进账了六千恶魔金币。如果再加上昨日的收获，目前他身上已经有七千零八枚恶魔金币。
距离一万大关，只剩下不到三千枚。
本来他可以刨除不灭燃骨的材料费，但他也觉得不能白收夜馆主的好处，再加上如今私囊饱胀的速度非常快，安格尔便准备将不灭燃骨的材料费，计算出来还给夜。
在安格尔算账的时候，门外又有了动静。
经过之前离开的两批恶魔介绍，又有新的客人抵达了迷幻木屋。
安格尔回过头对迦南道：“这一次，等聚集三十位客人的时候，再来叫我。”
“三十位客人？会不会太多了……店主你能行吗？”
“这不是我行不行的问题，是你能不能同时周旋住三十位客人的问题。”
迦南恍神了一下，立刻点点头。在昨日突破之后，它的实力暴涨，用人类的标准来看，已经是一级巫师的巅峰状态。在拉苏德兰虽然不至于横着走，但也不是小虾米了。
再加上还有法夫纳大人的震撼，别说三十位客人，就是五十位客人一起，它都有信心。
见迦南点头，安格尔心中也很满意，有了迦南来做应对，省去了他很多的麻烦。而且，说实话，若是交给他的话，一次性面对十位客人估计都有些手忙脚乱，但迦南在拉苏德兰混迹了十年时间，对于各大恶魔、半血恶魔的习性都很了解，哪怕客人多了，也应付的井井有条。
可以说，能在短时间就赚到六千恶魔金币，迦南的功劳也不小。
安格尔思忖着，等离开的时候，倒是可以给迦南发大笔一点的遣散费。
安格尔悠悠闲闲的回到了阁楼，一层有迦南帮忖，他也可以腾出一点碎片时间，对思维空间的那半扇门进行修补。
而且，越是修补那半扇门，他越是觉得神奇。
神奇的地方并非是安格尔已知的信息，而是未知的那一半。之前他便模模糊糊的觉得，那奇异能量或许会带给他一个大惊喜，如今更是很确认这件事。
因为他在构建剩下的半扇门时，偶尔会有奇异能量从另一半流过来，与此同时，安格尔的视角会发生一种奇妙的变化。
在这种视角下，安格尔总觉得他所看到的世界，仿佛多了一种更深层次的信息。
这种区别，就像是蚂蚁和人类的区别，虽然这两个物种都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但他们所看到的世界，却是不同的。
安格尔在感受着那奇异能量时，状况也和这很类似，似乎超脱了人类肉眼的极限，看到更多微妙的信息。
譬如味道，信息素。这种以往莫可明鉴的概念，安格尔似乎也能用视角看清它们。
这是一个新的视角，或者说，这是一个新的领域。
安格尔很重视这种体验，总觉得在未来，会带给他无尽的好处。再加上他也迫切的希望自己的第一个巫术位能早日诞生，所以他才如此积极的，甚至将等待的碎片时间都利用了起来，就是为了早日将这扇门构建完成。
安格尔默默的在构建着这扇门，过了约莫四个小时，院子中的风铃才发出清脆的声响，将他唤了下来。
才下楼，安格尔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他侧目一看，在院外似乎多了好几个巨大的影子，在其中一个小山坳般的恶魔肚皮上，法夫纳正用胜利者的姿态，坐在其上露出嗜血的微笑。
“那些恶魔都是一些愚妄者。”安格尔下楼后，迦南便走了过来，低声在他耳边用深渊语道：“它们认为店主肯定不可能释放出海洋韵律的幻境，应该靠着什么宝物，想要抢夺过来，结果都被法夫纳大人给镇压了。”
迦南的话，让安格尔若有所思。
他开这个店铺其实就是太过张扬了，如果只是偶尔鼓捣一下海洋韵律，估计都不会那么轻易被其他恶魔盯上。但他不仅短时间弄出两个异象，而且每一次释放海洋韵律都是十个一批，如今更是搞到三十个一批，哪怕安格尔每次释放海洋韵律，都没有真正将它的本体拿出来，但总会引人遐思。
毕竟，他每次释放的时候，体内能量波动极小。
而且，如此大批次大范围的促进作用，也是让那些恶魔迫不及待动手的原因。
一批十个，赚的就是三千恶魔金币。若是换成一批三十个，那赚的可就是足足九千恶魔金币，这种赚钱速度，简直令人眼红。
所以有这种情况，也在安格尔的意料之中。
迦南有些担忧道：“店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在迦南心中，就算法夫纳的实力足以镇压，但是它们赚的钱是在明目下的，所有恶魔都能看到。眼红的，或者生出别样心思的绝对不止一个，到时候肯定会面对无日无夜的骚扰，法夫纳大人总不可能天天都护着它们。
不过安格尔却不太在乎，他的性格本身并不喜张扬，这次之所以高调的赚钱，完全是因为时间太紧迫的缘故。
反正他也开不了几天店，说不定今天店门一关，就可以溜之大吉了，还管他外面的春夏秋冬。
“没事，掀不起大浪的。”安格尔简单安慰了一句后，话锋转回正题：“这一批三十人齐了？”
迦南点点头：“齐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次不仅仅有水系的恶魔，还有一只火系的恶魔。”迦南一脸的无奈：“我和它说的很清楚，对水系恶魔的增幅效果比较好，对火系没有用，但它并不听劝，就闹着要参与，而且恶魔金币也已经交了。”
安格尔回首一望，一眼便在潮湿的水汽中，寻找到了那一点明火。
就是字面意思上的明火。
体型不大，像个团子一般，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双眼又大又圆，若非有一个常常的黑尾巴，以及手中拿着小小的火剑，乍一看，就像是火元素精灵。
这个火团子十分的活跃，在院子里蹦来蹦去，特别喜欢招惹身上水汽浓郁的雌性恶魔，每次招惹完，都恶劣的举着火剑，在半空摇着尾巴哈哈大笑。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顽劣的熊孩子。
“它真的是恶魔？而不是火元素？”安格尔低声问道。
迦南：“它是幼火恶魔，如今看上去虽然很像火元素，是因为它还处于幼生期，当它开始脱胎换骨后，会从小恶魔蜕变为强大的火纹恶魔，甚至在深渊里层还出现过火纹领主……”
迦南说到这时，表情微微有些古怪：“说来也古怪，幼火恶魔是深渊里层的恶魔贵族，而且还处于里层深处，无底之渊中的恶魔。平时很少出现在表层啊，怎么会来到拉苏德兰？”
“幼生期？”迦南后面的话，安格尔自动忽略了，看向那幼火恶魔，直接在心中标了一个“熊孩子”的标签。
而且，那熊孩子还在不停的撩拨着水系大姐姐。
很多水系恶魔就算比幼火恶魔强大，但看在它那“恶魔贵族”的身份，也都只是用眼神表明愤怒，不敢真的动手。
安格尔远远看着那群敢怒不敢言的水系恶魔，也不禁在心底暗叹：就算是在人类中臭名昭著穷凶恶极的恶魔，其实也有自己的等阶链。虽然恶魔没有所谓的道德观，但撇除这一点，其实也有自己的社会结构。
“店主，现在我们该怎么处理？”迦南问道。
看着还在四处撩拨的幼火恶魔，安格尔一字一顿道：“赶、出、去。”
安格尔之所以要将幼火恶魔赶出去，也并非是因为它太熊，而是恶魔的超凡体系和巫师体系并不一样。就譬如火系巫师，说不定也很精通水系，所以就算在海洋韵律中，也能增强水系亲和。
但恶魔不一样，火之恶魔，基本就定死了自身性质，没办法使用其他的元素力量。更何况，还是完全与自身属性相悖的水系力量。
幼火恶魔就算被拉进了海洋韵律，也得不到什么收获。
甚至还有极大可能受到海洋韵律的引导，致使自身受伤。
作为一个“来头很大”的恶魔贵族，是被请出去的后果严重，还是在店里受重伤的后果严重，这个不言而喻。
虽然对于安格尔没啥差别，但毕竟迦南还在拉苏德兰，为了不给她带去麻烦，还是赶出去比较好。
第1052节 猎物馆
赶人的过程，完全是一场闹剧。
一开始是迦南有礼貌的去请幼火恶魔离开，然而幼火恶魔根本不听，还很顽劣的在院子里玩“你追不上我”的游戏。
当幼火恶魔在新一次的转头吐舌头对迦南进行嘲讽的时候，法夫纳出手了。
她以强大的威势降落院中，在幼火恶魔惊恐的眼神下，法夫纳拎起幼火恶魔那长长的黑尾巴，就像是甩标枪一样。
抡圆，发力，一扔。
一个火红的圆球就被甩出了一个抛物线，丢到了店外。在幼火恶魔跌撞反弹晕头转向的时候，一个装着三百恶魔金币的钱袋子也顺时落到了它的身边。
安格尔以为有法夫纳的这一震慑，幼火恶魔应该不敢再来了。
然而，他还是小看了幼火恶魔的执着。
在送走这一批体验者之后，安格尔的私囊终于突破了一万恶魔金币，资产接近一万六千枚。
迦南已经开始准备接待下一批顾客了，但这时安格尔却告诉它，今天到此为止。
并且，付给了迦南十枚恶魔金币作为酬劳。
迦南虽然有些奇怪，今天才接待了三批客人，时间明明还早，为何就要关店？但毕竟它只是一个小小店员，也管不到店主的事。
再加上，迦南其实也想去找昨日欺辱它的蛇尾恶魔报仇，所以它接过那大笔酬劳后，便准备向安格尔告辞。
不过，就在迦南打开店门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见门栏下蹲了一个火焰团子。
这个火焰团子，正是之前被法夫纳丢走的幼火恶魔。
此时，幼火恶魔原本那滚圆的眼睛，变成了倒三角形，火红的瞳仁里布满了怒意。
迦南回过头看了眼店主，正为难该怎么处理时，安格尔走了过来，对迦南眯眼道：“你去吧，这里交给我。”
迦南下意识的往前走了几步，正想看安格尔怎么解决幼火恶魔时，却听到“砰——”的一声，大门直接被关上了。
迦南和幼火恶魔一同被锁在了门外。
迦南：“……”这就是交给你处理？
迦南在风中凌乱，幼火恶魔则是在吃了闭门羹后，像个被点燃的炸药，从自己的嘴巴里掏出火剑，就准备对着木门砍去。
迦南犹豫着，要不要阻止幼火恶魔，不过没等它做下决定，法夫纳就出现在幼火恶魔面前，和之前的剧本几乎一样，幼火恶魔在惊恐的眼神中，又被抡了出去。
看那弧度，这一次的距离，估计比上一次还要远。
迦南确定迷幻小屋没有它帮忙的地方后，便离开了这里。迦南走上主干道后，没过多久，便看到火苗比之前黯淡的幼火恶魔，怒气冲冲的朝着迷幻小屋的方向走去。
隐约间，迦南似乎看到幼火恶魔的眼眶里，居然饱含了水汽。
是它的错觉么？一个火系恶魔，怎么可能会哭？
迦南摇摇头，没有去理会幼火恶魔，反正店里有法夫纳大人镇压着，它也用不着担心。
另一边，安格尔在清点完今天的收入后，心情正飞扬。昨天还在想着要不要换个赚钱的路子，今天就超额完成了目标，节约了大笔的时间，让他怎会不开心。
能如此轻松的达成目标，除了海洋韵律本身的效果超群外，还多亏了普拉帕的卖力宣传。安格尔寻思着，等会去猎物馆的时候，倒是可以给普拉帕一些奖赏。
没错，他现在准备去猎物馆。
一来，他准备将不灭燃骨的钱，交给夜馆主；二来，他作为一个原住民，想要在拉苏德兰购买物资，基本没有路子，只有让夜馆主来代他购买。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去一趟猎物馆。
安格尔从阁楼下来的时候，便听到木屋外面有人咚咚咚如擂鼓的叫嚣着，法夫纳则靠在圆桌上打盹，只在安格尔下楼的时候，抬了下眉眼。
外面敲门的正是之前的那幼火恶魔，它看上去满脸怒意，正在木屋周围闹着，但它又不敢闹得太凶，有法夫纳在，它就怕自己又被丢出去。
安格尔向法夫纳说了自己接下来的行程，法夫纳挥挥手，对于安格尔要做什么，她并不在意。
如今幼火恶魔在门口，安格尔自然不好从正门离开，后院有幻术遮掩，它开启了无边静寂后，从后院偷偷的遛了出去。
在离开林间的时候，安格尔远远的打量了一下那幼火恶魔。
被抡了两回的它，此时正站在门口，一副想要发怒但又不敢发怒的委屈巴巴的模样，哪有之前熊孩子的顽劣。
安格尔笑着摇摇头，收回了目光。
这里离猎物馆并不远，虽然路上都是恶魔，但这些天，安格尔见识到了形形色色的恶魔，也逐渐了解恶魔的一些生态，揭开了恶魔的恐怖面纱后，倒是让他少了几分畏惧。
毕竟，他都敢雇佣半血恶魔当店员了。
再加上，他此时身怀火焰印记和碧娜琼丝的龙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有了安全保障，而且这里离猎物馆和迷幻小屋都不远，他才敢单独的出行。
一路上，安格尔并没有引起恶魔注意，很顺利的来到了猎物馆。
猎物馆十分的庞大，甚至比起他在初心城复刻的海洋剧院都不遑多让，不过海洋剧院毕竟是人类大师的建筑奇迹，外观上更加精致细腻。
当然，这种精致细腻只是因为它符合安格尔的审美观念，并不代表猎物馆就没有特色。
恶魔建筑的特点，就在于它奇诡的风格。猎物馆也一样，若是不说这里是出售猎物材料的店铺，安格尔会以为这是邪恶教会的恐怖教堂。
安格尔推开厚重的大门，只有门口附近的银色烛台上点了火，映照了两米之内昏黄的光。更里面却是黑漆漆的，宛若黑雾遮掩的异度空间。
地板是黑白相间，走在其间，空洞的脚步声，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节奏感。
安格尔走了十多步，便停了下来，因为他听到了前面传来厚重的脚步声。
黑暗里，冒出了一点火光。
夜那一头火发，还有脸上狰狞的火纹，从黑暗中透了出来。
“夜馆主。”
“进来说吧。”夜对安格尔点点头，便转身示意他跟上。
随着夜的步伐，猎物馆的烛火一一亮了起来，之前黑漆漆的猎物馆给人一种幽森恐怖之感，此刻亮堂起来，空旷广阔的空间中回荡着他们俩人的脚步声，那种回音就像给脚步声加了毛边，让安格尔莫名感到一种孤寂。
夜带着安格尔一路来到了会客厅，在经过陈列室的时候，安格尔不经意往里看了一下。
第一眼被里面各种恐怖的魔物标本给吓了一跳，但第二眼，安格尔便被陈列室后方那巨大的一幅画给吸引住了。
漆黑的背景中，一条火焰之带横贯其中。
就像是燃烧着的熊熊火焰，将幽暗的夜色，灼烧出了一个洞。
这幅画面很简单，但安格尔却感觉到了一种掩于平静之下，挣扎还有不甘，似乎从画中直透出来。
直到安格尔抵达会客厅，他还有些恍惚，不知为何，当他抬起头看到坐在对面的夜，就会不自觉地想起那幅画。
“你看上去有些失神？”低沉沙哑的声音传入安格尔的耳中。
“之前在陈列馆看到那幅画，看上去很有……”安格尔想了很多词汇去描述，但觉得都不适合，最后只能道：“……特色。”
“特色？我以为你会觉得乏味，毕竟画面很简单。”
“我倒不觉得简单，里面传达给我的信息很复杂，平静、波澜、挣扎、压抑、还有不屈。”安格尔顿了顿：“说实话，我觉得看着那幅画，就像看到夜馆主一样。”
若是其他人听到这个结论，或许会笑掉大牙。但夜，此时却是恍惚了一下，似乎看到了许多年前，他的故友也是如此笑眯眯的道：“你猜，我画的是什么？”不等夜回答，他直接公布了答案：“我画的是你。”
夜看着对面的安格尔，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用一种近乎自语的声音道：“果然，人类的眼光，比起恶魔的眼光来说，似乎更有趣。”
安格尔一愣，夜虽然是在自语，但他依旧听到了其中的内容。
人类的眼光？所以，夜知道他是人类了？
安格尔恍神过后，却又觉得在意料之中。也对，法夫纳当初见到夜的时候，可是一副警惕防备的样子，可见夜的实力绝对不低。夜能看破他的真身，也不意外。
只不过，安格尔如今有火焰印记的护持，夜还能一眼看破他是人类，这点倒是让他有些狐疑，莫非夜的实力，比奥德克拉斯还强？
“先不说画了，你来找我，是赚够了恶魔金币了？”夜话锋一转，并没有再说之前的话题，而是问起安格尔的来意。
夜虽然没有时刻关注迷幻小屋的动向，但猎物馆离迷幻小屋本身也不远，夜看到自家馆门前，经过好几批身上水系能量异常的恶魔，再一联想，基本就能推测出安格尔这一天，赚的绝对不少。
第1053节 画中之夜
安格尔说明了来意，夜对于安格尔将不灭燃骨的钱还给他，并没有太惊讶。
在接受了安格尔递还的恶魔金币后，夜点点头：“我现在就可以帮你去联系卖家。你如果不着急，可以在这里等我。”
说罢，夜便起身准备离开。
在夜的身影即将消失前，安格尔突然问道：“夜馆主，你为何会如此信任我？”
夜转过头，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则自顾自的继续说着：“从前天见到你开始，你似乎对我说的一切，从来都不曾怀疑过？如果换做是我，遇到一个陌生人带了一个口信，就算有奥德克拉斯的印记，我也会反复确认。可是夜馆主，你为什么就这么笃定，我说的就是真的？”
夜沉默了片刻，轻声道：“且不说你耳垂上的火焰印记，光是法夫纳跟在你身侧，就足以证明了你并没有说谎。当然，这并不是我帮你原因。”
“我帮你，只是因为你是一个人类。”
“人类？”安格尔愣了一下，没想过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也不仅仅因为你是人类，而是在于，你是第一个，以冯的名义，来找我的人类。”夜说完后，淡淡道：“如果你还想知道什么，可以去陈列馆看看那幅画。”
夜留下这句话后，身体慢慢隐没在黑暗中，最后消失不见。
安格尔在迟疑了片刻后，从会客厅离开，朝着陈列馆走去。
说起来，不仅仅他很好奇“冯”是谁，法夫纳也很好奇冯的身份。
当初法夫纳在得知奥德克拉斯居然将这个任务交给他时，也曾追问过为什么？安格尔据实已告后，法夫纳分析得出，其中很多事实是奥德克拉斯做得出来的，唯独有一个变数，不在法夫纳的意料中。那个变数，便是冯。
原本法夫纳在来到拉苏德兰后，就打算询问夜，关于冯的身份问题。只不过当初见到夜后，法夫纳对夜的警惕之心过高，却是没有将这个问题问出来。
兜兜转转，安格尔倒是比法夫纳更贴近了“冯”之身份的答案。
安格尔重新来到了陈列馆，无视了那些珍奇猎物的标本，他直接来到了那幅画的面前。
近看之下，那种压抑在静寂黑夜之下的浮躁感，更加的厚重。
看着看着，安格尔有些明白为何看到这幅画的时候，他总会想起馆主夜。
那无边的黑景，就是那沉寂的夜色。中间燃烧的火带，则是刺破这夜的躁动，静谧与躁动明明是两种相悖的存在，被安排在一幅画中。就和夜馆主给安格尔的感觉一样，明明是传火恶魔的末裔，该是狂躁、灼烈、邪恶的，夜的身上也的确有这些特征，譬如那扭曲燃烧的火发，又譬如它脸上的火纹；但除开这些明面上的东西，夜给安格尔的感觉确实沉寂静谧的，就连说话的节奏与逻辑，都有条不紊，平静的就像这一片无边的夜。
安格尔在这幅画的面前观察了很久，或许这幅画的确充满了各种表意情绪，但夜之前说的“关于冯的事情，你可以去看看画”，他却没有任何找到线索。
不知看了多久，安格尔终于在右下角的地方，发现了一丝端倪。
他在这里看到一行颜色浅谈，几乎和周围的黑景快要融合在一起的字。
让他惊讶的是，这行字用的是人类通用语写的。
名字：《夜》，作画者：冯。
安格尔仔细的看着那个“冯”字，熟悉的记忆突然涌进脑海。
在巫师界有一副非常出名的画，常年刊载在霜月联盟出品的期刊《位面征荒录》中，其名《末日天灾》！描绘了万年前深渊位面的旭日大魔神降临南域，造成的天地颠覆，人间末日的灾难景象。
而这幅画的作者，正是传说中的“魔画”米拉斐尔.冯！
安格尔不久前，才在桑德斯的书房里看过《位面征荒录》，其上“冯”的字迹，和眼前画上的“冯”简直一模一样！
说起来，当初安格尔在香农王室看到的《潮汐界地图》，也是这位魔画巫师所画。其上虽然冯没有提名，但字迹的风格与眼前的风格，也如出一辙。
难道，这幅作品真的是那位传奇的魔画巫师所画？
假定此冯就是彼冯，冯又与奥德克拉斯与夜都认识，那当初奥德克拉斯的宫殿里的那幅画，岂不是也有冯的指点？
安格尔在恍惚了片刻后，看向冯写的此画之名：《夜》。
此夜，说的也许是画中的燎原之夜，火灼之夜，躁动之夜；但也可能说的是猎物馆的馆主夜。
安格尔心中除了震惊外，也有些小小的得意，看来他与传说中的魔画巫师，也有几分心有戚戚啊。
身后传来熟悉的厚重步伐声，很快，步伐声的主人站到了安格尔身侧，正是不久前离开的夜。
“看样子，你认出了冯的身份？”
“魔画巫师，在巫师界也是大名鼎鼎。”
夜偏过头，“那你应该知道冯的画作，还有一个特点。”
下一秒，安格尔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握住，在恍惚之中，安格尔发现自己离那幅画越来越近，最后居然一头撞进了画里。
当安格尔回过神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在一片漆黑如墨的夜色下。
在这浓烈的黑暗中，安格尔隐隐看到一些山峦层叠，在交汇之处，似有一些人工建筑。不过，此时那建筑之中，正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那火焰熊熊燃烧着，和之前他看到的画里的火，完全相似。不仅在烧灼着建筑，也将这片夜色烫出了一个洞。
“这里，就是画中？”安格尔低声自喃。
根据记载，魔画巫师的画笔，能够连接平面与立体的世界，甚至借此还跨入了传奇之境。
如果真的是魔画巫师之作，能进入画中，似乎也理所当然？
他其实不止一次进入过画中，当初在魇界，他便被拖入过一幅画，迄今为止，那幅画还留在魇界的女巫镇。而且，桑德斯还断言，或许那幅画也是一副神秘之作。
如今进入这幅画的感觉，和当初魇界时的感觉有些不一样。
在这里，安格尔无法动弹，更像是用上帝视角，在看着这个画中空间。
夜色之下，火还在继续燃烧着，隐隐之中，似乎还听到了有人在凄厉的惨叫。
那场大火不知燃了多久，点燃了山林，点燃了河流，甚至烧到了安格尔的面前。在那火焰之中，安格尔看到了一些画面，一个看不清面孔的画师，正在一个浑身燃火的恶魔面前画着画，随着画作而成，恶魔身上的火慢慢熄灭，最终变成……
夜！
周围的夜色在这一刻尽褪，昼夜翻覆，火焰烬息。安格尔发现，自己已然从画中出来，回到了陈列馆，夜也静静的站在他的身侧。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我就是在那场大火中诞生的。”夜没头没尾的突然说了这句，“火焰烧了一切，包括山峦，包括大地，包括那一片夜色，也包括我的母族。”
“传火恶魔，之所以被称为传火。因为它传承了火焰意志，也无时无刻的不在传递火焰，哪怕当时我只是一个初生儿。”夜笑了起来：“不过很幸运的是，我遇到了冯，他用这片《夜》，锁住了我的一身火。”
这画，束缚了夜的火焰，也束缚了夜的情绪。或许，对于传火恶魔而言，这是荒唐的，堂堂的火系恶魔，需要的就是自由的燃烧，自由的传火，怎能被束缚？
但偏偏，被束缚之后，夜不会因为情绪的冲动，而做出鲁莽的决定。它更加的冷静自持，所以它沉的下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因此，它的实力提升速度，超乎想象的快。
短短几百年，他便达到了离恶魔领主都只差最后一步的实力。
换成巫师界的算法，他如今和蒙奇阁下是相当的。
要知道，它是一个半血恶魔，天生就比纯血恶魔要弱。然而很多纯血恶魔也无法堪破阶级瓶颈，它却做到了。所以，冯的这幅画，居功至伟。
“其实，这幅画中的火焰，是可以增加的。每当我压抑不住心中的情绪时，画中便会多一朵火焰，直到夜色被大火给覆灭。”夜淡淡道：“所以，你说这幅画是我，其实说的也没错。”
“你之前不是问，为何我会信任你，并且帮助你？”夜看着那幅画，“因为冯曾经告诉过我，画中的夜，不到达某个时间点前，不能让它彻底化为火海，所以我从未想过突破束缚。”
“而那时间点，冯给出的答案是。”
“当有人类，以他的名义找来时，就是我可以不再被这夜色束缚的时候。”
安格尔看着夜，有些惊疑的指着自己：“你的意思是……我？”
夜点点头。虽然它并不觉得《夜》的束缚有什么不好，但这幅画不仅给了它快速成长的资本，但同时也束缚了它突破那最后一步的界限。
所以，终有一天，它会将这片夜色，彻底的融为火焰。
第1054节 无字的剧本
安格尔也是懵逼的，为什么会是自己？
这种明显会改变他人轨迹的重要抉择，为何自己会变成其中关窍？
是冯通过预言术看到的？还是说，于时间的荒野中，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他刚巧就赶上了？
安格尔将自己的疑惑告诉了夜。
夜的回答却让他更加摸不着头脑：“来找我的，或许会是任何人，又或许只会是你。”
对于夜而言，来找它的人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时间点。或许冯是真的预见到了如今它会遇到这个人类，又或者冯只是单纯给他设下一个限制，但无论如何，夜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即可：时间到了。其他的细节，对它而言都是这个结论的前置条件，当下很重要，过了就可有可无。
不过，如果让夜来回答安格尔的疑惑，它个人是比较倾向“此事早已注定”的论调。也就是说，冯可能通过某种手段，预见到了如今。
因为时间点太过巧合，恰巧夜的实力卡在最关键的一步上，进一步便是恶魔领主的阶级，也恰巧它完成了自我控制的最后一步，如今桎梏他前进的，除了能量限制，便是……这幅画了。
能量限制是有办法解决的，但这幅画，如果没有安格尔找来，可能永远都无法遮蔽画中的夜色。
这么巧的时间点，这么巧的遇见，夜自然倾向安格尔是注定来找它的那人。
见安格尔还是困惑的样子，夜淡淡道：“无论是谁都不重要，你也不需要为我的未来负责，因为当冯将这幅画赠予我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幽火会翻覆画中的黑夜。这样的结果，早已注定，你只是恰逢其会。”
安格尔眼里闪过疑惑，或许他真的只是恰逢其会，但是，此事真的如此简单吗？冯选择自己成为改变夜馆主现状的人，没有更深的意涵吗？
安格尔不知道，但目前来看，似乎仅只于此。
安格尔看向那幅画，“那……夜馆主什么时候会让这片黑夜消失？”
“夜从不会消失，就算被大火遮蔽，它也依旧存在着。”
夜的这番回答，似乎一语双关。不过，安格尔其实想知道的是，一旦画中的夜色被火焰代替后，夜的下一步会做什么，接下来夜的作为会不会也在冯的预见内，而自己会不会还继续在其中扮演新的角色。
对于自己的困惑，夜的回答，只是轻笑一声：“命运会如何演绎，从来不是一次预见就能说得清的。你如果将自己的思维，还困在冯的预见中，那你就会一直处于剧本之内。哪怕这出剧，并非是冯所想的。”
夜的这番话，让安格尔想起曾经看过关于预言术的一个戏言：优秀的预言，从来都不是用笔去书写，而是用剪刀将纸裁成一篇无字的剧本。
冯的预见，也许是随心一念，裁了一篇无字剧本。剧本会是什么结果，冯自己也许都说不清。
但是，剧本终究是剧本，无论剧本里的戏码走向怎样的结局，都跳脱不开这出剧的框架。
所以，安格尔如果一直将自己的心思，都放在冯的剧本里，他以后做的任何选择，都会以为这是一场预见，那他永远都困在剧本之内。
但是，命运从来都是云谲波诡，而不是按部就班。
想到这，安格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说说材料的问题吧。”夜将关于冯的话题在此打住，而是回归到了正题，安格尔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
“炼制传火之石所需的地脉火岩，原本只需要沉积千年即可，不过你给的恶魔金币还算丰厚，我为你选择了一块沉积了万年的地脉火岩。”顿了顿，夜又道：“白烬火融剂的材料，我也买齐了，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会用地狱幽火将之熬制成型。”
白烬火融剂是必需用地狱幽火熬制的，这也只有夜能做到。
夜拿出了地脉火岩，以及其他零碎的材料，安格尔一一收了起来，不过除了白烬火融剂外，安格尔注意到还有一样主材传火之石的碎片，夜并没有拿出来。
“传火之石的碎片，需要的量太大，一时还没有。等两到三天左右，货应该就到了。”
两到三天？安格尔算了一下，货到了以后立刻返回冰谷，时间应该来得及，于是向夜点点头：“那就麻烦馆主了。”
“不必客气。”夜淡淡道：“我去帮你熬制白烬火融剂，明天这个时候，你可以过来拿。”
说罢，夜转身没入了黑暗中。
安格尔再次回过头看了眼挂在墙壁上的画，看着那被夜色压制的火焰，似乎看到那片传火之地。
回想着夜沉静的模样，他突然有些想看看，当夜色彻底消失后，没有了压抑与束缚后，夜会变成怎样？像是传火恶魔那般，恐怖狰狞，化为无边火海，席卷焦土大地吗？
笑着摇了摇头，甩掉繁冗的思维，安格尔转身离开。
从猎物馆出来后，安格尔一边朝着迷幻小屋走去，一边思忖着接下来的计划。他原本以为顶多还要在拉苏德兰待一天，没想到因为传火之石碎片的缺货，还要在这里待上三天。
既然如此，他决定将迷幻小屋继续开下去。
恶魔与人类毫无交集，所以恶魔城的物资与价格，都不会随着人类的需求而变化，加上恶魔城本身有很多独特的材料，安格尔打算趁此机会多赚些恶魔金币，屯一些。
毕竟，未来会不会还有机会到恶魔城，这就很难说了。
而且，以后就算真的进入恶魔城，估计也没有如今的天时与人和，让他能借着夜馆主的脉络，购买珍惜的恶魔资源。
很快，安格尔便来到了迷幻小屋所在的林子里。
清新的空气，加之斑驳的树影，让安格尔感觉颇为惬意。之前，安格尔来到深渊后，对深渊的印象只有两种：没有希望，以及无休止的压抑。
能在这般沉闷的深渊里，偷得这一丝闲暇时趣，也的确很难得。
不过，这段惬意时光维持的并不长，当安格尔来到迷幻小屋门口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人……不对，被一个恶魔给盯上了。
燃烧着的火球，瞪着通红的眼睛，狠狠的怒视着安格尔。
在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中，安格尔隐隐看到了一点委屈。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个幼火恶魔如此执着，他去了猎物馆大半天的时间，回来以后这个小家伙还在门口守着。
因为一时不察，便被它给逮到了。
有法夫纳在木屋里镇压着，幼火恶魔也没敢对他动手，只是用那双眼睛瞪着他。
一言不发，却又带着深深的执念。
安格尔被瞪的头皮发麻，加之幼火恶魔又挡住自己的路，最终还是叹气道：“唉，你究竟想怎样？不让你体验海洋韵律，这是为了你好，你一火系恶魔，去体验水系的真谛，反倒自己会受伤。”
幼火恶魔也有些意外安格尔会跟它说话，它之前在外面闹腾了半天，里面的那个黑肤女人要么就将它抡出去，要么根本不理会它，让它感觉十分憋闷与委屈。
它也不知道自己执着的过来是为什么，它就是很不甘，从来没有谁这样对待过它。
“我不管，我就要体验！”或许是逆反的心态作祟，就算幼火恶魔知道眼前的原住民说的可能是真的，它也不想落下面子。
幼火恶魔说的是深渊语，比起安格尔的要标准多了，不过或许是幼火恶魔的年纪太小，说话的口吻总有种幼稚的奶味。
果然是熊孩子，喝不到奶就死活不安宁。安格尔在心中无奈的暗道。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体验，那也可以。不过，受了重伤也别怪我没提醒。”安格尔顿了顿，又道：“今天我们店已经关门，要体验明天你再来。”
安格尔口吻的软化，让幼火恶魔的怒瞪稍停，用狐疑的表情道：“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
“不会再来抡我？”
“只要你别打扰其他客人，就不会再来抡你。”
得到保证后，幼火恶魔才撇撇嘴，换上一副傲娇突破天际的表情，“哼，那我就明天再来，到时候敢食言的话，我就烧了你。”
幼火恶魔说罢，一改之前的模样，在半空悠悠荡荡的往林子外飘飞，黑色的尾巴摇晃的厉害，就像是得到奖赏的小奶狗。
安格尔摇摇头，打开门准备进屋里，不过就在这时，他感觉背后似乎传来一股灼热的视线。
他疑惑的回过头，却见远方幼火恶魔蹦跶着来到了林子一侧，它的身侧多了一个浑身裹在红色长袍中的人影。幼火恶魔正不耐烦的和那红袍人说话，而之前安格尔感觉到的视线，正是那红袍人看过来的。
那红袍人的兜帽是戴上的，看不清它的长相，但安格尔能感觉得到，对方即使在和幼火恶魔交谈的时候，视线也在向他这边打量。而且那道视线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疑惑、恶意、怀疑、还有警惕。
它是幼火恶魔的奴仆吗？安格尔在心内疑惑道，看它们的相处模式，倒是有奴仆的架势。
不久前在安息地，安格尔遇到的斯蒂安特罗费尔，就是某个羊魔人的奴仆。幼火恶魔是深渊里层的恶魔贵族，有奴仆也属于正常。
安格尔无视了对方的视线，反正，他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了。
第1055节 奥路西亚
幼火恶魔此刻十分的委屈，好不容易它才在抗争中胜利，让那家店铺的主人改变了主意，结果它还没高兴多久，就被万恶的管家喝止了。
“格瑞伍少爷，那家店铺很不简单，如无必要的话，你最好不要再去了。”一身红袍的坦丁管家，用抑扬顿挫的古恶魔语，优雅的表达着自己的意见。
“凭什么？”幼火恶魔格瑞伍一时还没有从深渊语转换回来，下意识用深渊语回道，不过说完才发现自己失礼了，赶紧用古恶魔语道：“我就要去。”
坦丁管家面色平静，用不屑的语气道：“作为一个恶魔贵族，格瑞伍少爷，你怎能使用低劣的深渊语？”
“要你管！反正我明天就要去！”格瑞伍不满道：“而且，那家店铺有什么不简单，不就是有个厉害的女人吗，反正她也不敢动手杀我。”
坦丁管家淡淡道：“根据我的观察，那个女人很有可能是一只成年的深渊龙，实力不比老爷差。而且，那个原住民身上也有古怪的气息，尤其是……他耳垂上的印记，那是强大火焰魔物的标记。”
一个店铺拥有如此强大的背后力量，绝对有问题。作为管家，它务必要将一切危险，从格瑞伍的身侧排除。
“我感觉不到恶意，反正我明天去定了。”格瑞伍说完以后，见管家的脸色越发的变黑，他想起这一次来到拉苏德兰的任务，用一种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语气，弱弱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等出了事就晚了。”坦丁管家皱着眉，见一直说不动格瑞伍，心中在焦急的同时，也在思忖着有没有其他的方法能劝说格瑞伍。突然，它像是想起什么来了，眼睛突然一亮，它自己不行，但是，那位大人的话，肯定可以。
“算了，此事暂时先放下。我们已经到来一天了，还没有发现目标，先回去联系奥路西亚大人，将这边情况报备过去。”坦丁管家说道。
一提到奥路西亚，格瑞伍的动作突然一僵，要说它最怕谁，除了自己的父亲外，就是这个奥路西亚了。明明大家的年纪都相差无几，但奥路西亚不仅实力高深到可怕，城府也比他强太多，在奥路西亚面前，格瑞伍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毫无价值的小煤球。
虽然奥路西亚对它很好，甚至可以说宠溺，但是格瑞伍还是很怕它。
正因此，在奥路西亚决定派遣先锋队来拉苏德兰探究情况，并且寻找源火时，格瑞伍主动选择了要跟坦丁管家过来。
“坦丁管家，我们商量一件事吧？”之前态度顽劣的格瑞伍突然换了个表情，摇晃着自己的小尾巴，对坦丁管家笑的很谄媚。
“格瑞伍少爷请说。”虽然坦丁已经知道格瑞伍要说什么，但它还是摆出专业的聆听姿态，守礼的问道。
“等会联系奥路西亚大人的时候，一定不要把我的事情说出来噢？好不好？”
坦丁管家笑了笑，正要回答的时候，它猛地回过头，看向一个不算太大的小型建筑。
坦丁管家盯着这栋建筑，表情带着疑惑。
“坦丁管家，你在看什么？”格瑞伍也看向了那栋建筑：“猎物馆？那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坦丁迟疑道：“之前我隐隐约约从馆内感知到了一股熟悉的火系之念，似乎有一种源火的味道？不过，太压抑也太稀薄，不像是源火那般澎湃……”
“我能感知到源火，我可没在这小小的猎物馆里感受到源火气息，你肯定是感觉出错了。”格瑞伍也知道自己这次过来的目的，所以坦丁一提到源火，它便认真的感应了一番，结果毫无收获。
“可能的确是我感觉出错了。不过格瑞伍少爷，这个猎物馆若是小的话，之前那小木屋可是不足这个猎物馆的三十分之一。”
格瑞伍满不在乎的道：“我没说迷幻小屋大啊，小就小呗，反正我在乎的也不是它的大小，我在乎的是……”
说到最后一句时，格瑞伍的声音逐渐变得微弱，显然不想让坦丁听到。当坦丁看过来的时候，格瑞伍赶紧转移了话题：“刚才我和你商量的事情，你还没回答呢。你可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诉奥路西亚大人！”
坦丁管家：“我就算不说，依照奥路西亚大人对你的态度，它也会询问的。”
“反正询问了，你就说我什么也没做。”
坦丁管家点点头，然后作笑而不语状。在奥路西亚面前撒谎，肯定会被看出来，到时候它“被迫”说出真话，这就怪不了它了。
半晌后，在一座幽火燃烧的殿堂中，传出了格瑞伍奶声奶气的叫唤：“坦丁，你骗人”
随着格瑞伍的叫唤，坦丁管家笑道：“我并没有欺骗少爷，是奥路西亚大人自己发现的。”
坦丁的话音一落，空旷的殿堂中传出了第三道声响。
声响的来源，是一朵冰蓝色的幽焰，明明是火，但这道幽焰却散发着一股让格瑞伍有些害怕的冰冷气息。
“格瑞伍，你为何一定要去那家看上去不简单的店呢？”这道声音很温和优雅，但莫名的带着一股威严与肃穆感。
格瑞伍瘪了瘪嘴，瞪了一眼坦丁管家，才对着那朵冰蓝色的幽焰缓缓道：“奥路西亚大人，其实，一开始我只是过去玩玩，因为那里有好多水系的恶魔大姐姐。但是，后来我发现，经历了那海洋韵律之后，那些恶魔大姐姐体内的能量都出现了极大的提升，甚至我还听说，昨日连续有两人出现了突破异象，其中还有一个是海洋恶魔。”
格瑞伍说的这些话，连管家坦丁都不知道，之前他一直在外面寻找源火，没有去管格瑞伍去哪儿了，后来找到格瑞伍的时候，它才发现了那家店铺的不一般。至于那家店铺里的体验项目，它还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在幼生期已经好多年了，一直没有蜕变的迹象。”格瑞伍说到这时，有些哀怨：“当时就觉得，这个海洋韵律说不定对我也有效果，于是我就也想尝试一下。结果一直被那黑肤暴力女给抡出去，后来我也不知道是不甘还是怎地，就一直想过去……”
面对自己畏惧的奥路西亚，格瑞伍将自己的经历全部说了出来，包括自己内心的想法。
听完格瑞伍的解释后，冰蓝色的幽焰静默了一会儿，才继续发出稳定的频率：“原来如此。不过，我亲爱的格瑞伍，既然那家店的店主已经说了，你去体验海洋韵律，可能会对你造成重伤，那你还是不要去了比较好。”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不去的话……”岂不是会被那个原住民瞧不起？
奥路西亚温和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态度：“你现在的任务，是感知源火的位置，只有找到了源火，才能打开那条通道。如今，我已经得到消息，似乎有人类盯上了我，所以我不能去表层太久，只有靠你了。”
“但是……”幼火恶魔格瑞伍低着头，一脸的不乐意。
“你说的那家店，等我去了拉苏德兰，我会帮你去看看。如果它真的对你有用，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你再去也不迟。”
奥路西亚话音落下后，最先反应的却不是格瑞伍，而是本来抱持着看戏态度的坦丁管家。
它焦急的道：“奥路西亚大人，你怎么能去那种店铺？”
“不用担心，我只是有些好奇，法夫纳和奥德克拉斯的使者，为何会出现在那里。毕竟，我与碧娜琼丝还有一分恩情在。”奥路西亚说完这句话后，坦丁看着那冰蓝色的幽焰，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在谈话结束后，冰蓝色的幽焰慢慢的消失。空旷的殿堂中，只剩下格瑞伍与坦丁。
格瑞伍有些闷闷不乐，虽然奥路西亚并没有将他的路堵死，但它肯定会被那原住民小看的，说不定还会被那黑肤暴力女嘲笑讥讽，一想到这，格瑞伍就觉得心中闷闷的，委屈之色直于言表。
坦丁此时也不好去刺激格瑞伍，毕竟之前它其实有暗中怂恿奥路西亚大人询问格瑞伍的事，只能顺着毛对格瑞伍安抚道：“奥路西亚大人不会食言的，等找到源火，它便会跨越界限而至……只要我们找的速度够快，到时候奥路西亚大人早一步过来，一旦测试之后，少爷岂不是也能早点去迷幻小屋？”
格瑞伍怔楞了片刻，坦丁管家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如果它能在今明两天找到源火，岂不是奥路西亚大人立刻就能过来。到时候，它也不用担心被那个原住民店主看不起了！
想到这，格瑞伍寻找源火的动力空前膨胀，眼睛中闪烁着强烈的光彩。
……
另一边，在迷幻小屋的阁楼中。
或许是没有材料收集的压力了，安格尔如今却是开始思索起除开生存外的其他问题来。
譬如，桑德斯的情况；譬如，门的构建；又譬如……天外之眼。
上回天外之眼的异动，安格尔大致已经猜出了原由，估计就是跨界通道，连接了对面帕米吉高原，恰好影响了位面融合。然后，光点循着跨界通道而至，开启了天外之眼。
安格尔现在能确定，天外之眼的开启方式就是位面融合时产生的奇妙能量。
但是，他现在更好奇的是，之前天外之眼开启后，带他去的那处奇妙世界。
第1056节 不可言说的气息
进入那处奇异世界后有几个很明显的特点。
他并非是以实体进去的，而是一种灵光意识。而且，这种意识只被读取了记忆、经验、思考方式、思维逻辑，没有情绪模块。
也就是说，在那片奇异世界，他保持了极端的理智。
这种极端的理性思维，甚至超越了安格尔自身开启的超算状态。
在超算状态时，安格尔虽然对数据与信息的处理能力达到空前状态，但还不至于完全的剔除情感，在思考问题的时候，也会因为顾虑而有所限制。
但在那奇异世界中，安格尔不会有任何的后顾之虑，譬如，当初进入奇异世界前，外部世界有魔物威胁，但他进入其中后，完全不会在意这一点。
还有，安格尔没有回到外部世界前，他并不知道奇异世界里的时间相对巫师界而言是静止的，他在奇异世界里学习“门”的构建，学习了很久，如果以思维的流速来对比时间的话，或许过去了三年甚至四年。
这么长的时间，别说乔恩都已经凉了，安格尔自己在外部世界的肉身，没有食水补给，估计也化为白骨了。但在那片奇异世界里，安格尔也没有在意这一点。
虽然这种极端理智，让他在奇异世界的学习能力提高很多倍，但是，这种状态也让他有些恐惧，就像自己变成了冰冷的一段数据。
除了意识灵光、情绪剔除以及时间静止外，在那片奇异世界还有一个特点，便是他虽然无法感知到肉身，或者说真实的物质界，但他可以感知到思维空间、灵魂之地以及精神海。
而思维空间、灵魂之地、精神海等等……这一系列的存在，巫师们认为，是一种和自身有所关联，但其实并非处于物质界，而是存在于更高层面的地方。
当然，这只是推测，而不是定论。就安格尔来理解的话，其实就是思维空间这一类的虚妄之地，属于另一维度的存在，或者说，个人意志在其他维度的投影。
想到这时，安格尔的目光再次移到天外之眼上。
他隐隐约约觉得，别看天外之眼是一个不算圆滑的琉璃珠，或许这只是它在目前这个物质界的表现，它的本体或许在另一维度，庞大且不知边际。
就比如说，安格尔进入了那片奇异世界后，被冥冥中的一股感知，指引去往了一处特殊的能量核心面前，而那能量核心和天外之眼的气息一模一样。说不定，那道能量核心就是天外之眼的一个表象。
时间静静流逝，安格尔端详着天外之眼，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方式能激活它。不过很可惜的是，天外之眼如今彻底的静熄了，不会对任何能量产生反应，或许只有吸收位面融合的能量才能重新激活它。
“愚蠢的人类，吾在休憩之前就看到你在看着这根项链，怎么，这根项链对你很重要？”一道冷哼声从不远处传来。
安格尔抬头看去，却见阁楼的窗户外，露出法夫纳的面容。
法夫纳一直睡在屋顶上，而阁楼的窗户就开在屋顶。
安格尔低垂下眉头，用怀缅的语气轻声道：“这是我最亲近的人给我的，对我有很重要的意义。”
法夫纳撇撇嘴，以为是类似父母遗物的东西，原本她还有些好奇，如今却是兴趣缺缺。
法夫纳不再提那根项链，而是正色道：“你答应了那只幼火恶魔，让它过来体验海洋韵律。”
安格尔点点头，这事不是当着法夫纳面做的么，怎么她突然又重新提及了。
法夫纳沉默片刻：“之前吾看到了那只幼火恶魔身边的侍火魔，它身上有些不可言说的气息。”
侍火魔？安格尔忆起之前看到幼火恶魔身边的确出现了一个红袍身影，看样子是主奴的关系，难道就是侍火魔？
法夫纳点头证实了安格尔的猜测。
“不可言说的气息，这是指……”安格尔疑惑道。
法夫纳有一瞬的恍惚，之前她看到那侍火魔的时候，便觉得它的身周似乎有一种奇怪的气息……说起来，那个幼火恶魔身上也有，不过很淡。
法夫纳一开始没有在意，直到刚才她躺在屋顶休憩，本来只是假寐，结果她还真的睡着了，在睡梦之中，她做了一个梦，那个梦是她还是幼龙时被父亲带到里层参与恶魔盛典时的情况，在那场盛典中，她第一次见识到深渊中最伟大的存在！
然后她醒了过来，回想起梦中那恐怖巨大的剪影，法夫纳突然忆起了那侍火魔身上的气息。
“魔神。”法夫纳：“那侍火魔身上沾染了一丝魔神气息，或许不是是魔神本尊，但也是魔神的后裔，而且魔神气息并未消散，意味着它们应该是在近期还接触过魔神相关。”
在安格尔震惊的表情中，法夫纳继续道：“不管如何，能沾染到魔神气息，就绝不简单。那只幼火恶魔你尽量不要去接待，就算接待，也最好不要让它受伤。”
法夫纳郑重警告了安格尔后，便带着沉重的心思离开了。然而，安格尔心中的震惊却还未消除。
魔神气息？魔神的后裔？
安格尔干咽了一口口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不会这么巧吧？”
他从桑德斯口中已经得知，霜月联盟在深渊布置了这么久，所为何事。不就是为了狩猎到魔神后裔，让蒙奇阁下借此能突破最后关隘，晋级到传奇之阶！
之前在守望要塞的时候，安格尔得知临界森林很有可能是魔神后裔出现的地方，一时间很是担心，他来深渊只是想要请求桑德斯解决乔恩的问题，一点也不想节外生枝。后来，厄运巡礼者的到来，终结了魔神后裔出现的可能，安格尔这才稍微放宽心。
结果，还没过多久，他来拉苏德兰做一个任务，居然碰到了拥有魔神气息的恶魔。
该不会……那位传说中的魔神后裔是打算从拉苏德兰来到深渊表层吧？
“应该不会这么巧。”安格尔低声自语，似在自我催眠。
这时，风中突然传来“叮铃铃”的清脆声响。
这是风铃声，之前安格尔安置在院子外的风铃。
安格尔恍惚的从阁楼走了下来，打开后院的大门，才发现之前摇响风铃的是迦南。
迦南此时正靠着一棵大树，虽然只能看到侧脸，但它的表情带着一种奇异的餍足感。
它的头发不像之前那般被绑缚住，而是彻底的松散开来，风一吹，水蓝色的长发被撩起，在空中飘舞律动。配合其额头蓝色的尖角，以及波光潋滟般的水眸，逆光中颇有几分明艳动人的感觉。
迦南的改变不止是将头发散开，它那一身素淡的裙子，不知怎地，沾染了点点殷红。
就像是雪地里的落红，异样鲜艳，又异常刺眼。
安格尔下楼的声音，让迦南转过头。安格尔也看到了迦南的另一半侧脸……沾满了艳红的鲜血。
如今，安格尔也明白迦南裙子上的红点是什么了，估计也是血迹。
满脸血液的迦南笑了起来，笑的很开心，几欲疯魔。好半晌才停下来，对安格尔道：
“店主，我回来了。还有，谢谢你——”
“有什么可谢的。”安格尔走到院子里，重新布置起了一片幻境：“既然你回来了，那就开店吧。”
迦南“嗯”了一声，又道：“店主，你不好奇我为什么道谢么？”
安格尔停下来：“你道谢肯定有你道谢的理由，我追问干嘛？收拾一下，准备接待今天的客人。”
迦南本来想说，自己报了仇，终于将欺辱它的蛇尾恶魔给踩在了脚下，这一切都多亏了海洋韵律，它很感激安格尔带给自己的新生。不过，安格尔轻描淡写的回应，让它有点怔楞，很多话都到了嘴边，最后还是吞了回去。
“好。”迦南嫣然一笑，似将过往的晦尘全都一扫而空。
随着一道蓝光闪烁，迦南身上的血迹瞬间消失不见，重新恢复成了清爽模样。然后，它便准备回到店内。
不过这时，安格尔突然叫住它。
“迦南，最近拉苏德兰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迦南疑惑的道：“大事？店主是指什么？”
“譬如有大人物降临，或者恶魔城开始戒严的传闻一类的？”安格尔问道。
迦南想了一下，摇摇头：“我没有听说过。”
安格尔点点头，示意迦南自己忙去，他则转头回到了阁楼。
迦南给的答案，说实话，让安格尔稍微松了一口气。既然拉苏德兰并没有任何反应，这也意味着，可能之前他的猜测可能出错了，那位疑似魔神后裔可能在短期内并不会来，或者根本就是他在自己吓自己，根本没有魔神后裔这回事。
反正他在拉苏德兰最多还待三天，三天后他就离开，到时候就算魔神后裔真的来了，也与他无关了。
想到这，安格尔本来忐忑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亟待安格尔去解决。
关于幼火恶魔。
法夫纳都告诉他，要谨慎对待幼火恶魔，那他必须要重视起来。
第1057节 邪神之乱
既然答应了幼火恶魔，今天会让它体验海洋韵律，安格尔自然也不好食言。他必须想个方法，尽量让幼火恶魔满意，又不会让它真的受伤。
安格尔思索了片刻，幼火恶魔其实也没有真正经历过海洋韵律，他完全可以用其他幻境来李代桃僵……
有了一个大方向后，安格尔便开始构思起该用什么幻境来应付幼火恶魔。
随着时间流逝，院子里的风铃响彻了不止一次。
安格尔也时不时的下楼，为客人开启海洋韵律。不过，有些疑惑的是，在这过程中幼火恶魔一直没有出现。
这让安格尔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升起了疑惑。按照那熊孩子的闹腾劲，不该如此轻易就放弃啊？该不会是那侍火魔将它劝住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感谢了。
仅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安格尔便接待了五批客人，每一批都是三十人，也就是说，光是净收入就超过了四万五千恶魔金币。
这简直是一个超乎想象的数字，哪怕是在恶魔城混迹了十年的迦南，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庞大的一笔钱。
在这五批客人之中，其中有一只半血恶魔，两只小恶魔引动了异象。这也导致，关注迷幻小屋的越来越多，而且态势与人气还在疯涨。
因为这明面上的收入，包括客人都能看到，所以盯上他们的人也不再少数。
虽然现在他们已经很张扬了，但如果今天继续开下去，每一批都是九千恶魔金币的收入，那或许就不是被盯上，眼红的恶魔估计就会不管不顾，开始准备动手了。
所以安格尔果断的选择了关店，反正他赚的已经够多，恶魔金币用不出去也等于白费。再加上安格尔也担心幼火恶魔又突然来了，早点关店，到时候也可以有借口推脱。
不过，安格尔纵然关了店，带来的后续波澜却依旧未止。
……
深渊三层，倒悬瀑群的上方，空天岛。
以往繁华的空天岛，此时却是化为了废墟与火海。残垣断壁，烽烟四起，还有枯萎的残肢，以及倒在火星点点中，陷入永恒寂灭的尸体。
一个缺了条胳膊的辫子小孩，跪倒在地上，眼泪默默的往下淌着。
在他的身前，是一个学徒的尸体，矮矮胖胖，就算是彻底的失去了活人气息，它的面容也带着老好人的憨厚。
如果安格尔在这，一眼就能认出，这个辫子小孩以及矮胖学徒，便是之前和波波塔混迹在一起的那俩学徒，当初也是他们告诉安格尔迷湍银环与托比的信息。
辫子小孩的脑袋慢慢的耷拉下来，枕在矮胖学徒的大肚子上，无声的流着泪。
在无时无刻不充斥着绝望的深渊里，只有达斯奇以及波波塔支撑着他、关爱着他，让他不至于陷入沉沦。可如今，一切都完了。
波波塔在前往守望要塞的路上，莫名消失。在那恶魔遍布的晦光山脉，波波塔活下来的几率接近于零。
如今，达斯奇也被之前那恐怖的邪神给杀死，辫子小孩第一次感觉到了绝望与无边的孤寂。
和他相似的还有很多，因为在这场莫名的战役里，死去的何止矮胖学徒一人？甚至，还有正式巫师也在邪神的攻击下陨落。
“你在看什么？”问话的是一个戴着三角巫师帽的白眉小老头，莉莉丝之家目前的家主，如夜之坎特。
桑德斯收回看向那辫子小孩的眼神，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看着空天岛的狼藉，有些感慨，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坎特也注意到了残垣中的尸骸，他叹了一口气：“唉，已经有灵魂术士去收纳灵魂，到时候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反本溯源的机会吧。”
“没想到厄运巡礼者就算没有进入守望要塞，我们还是被摆了一道。”坎特忍不住在嘴里冒了句脏话，“都怪布鲁芬那个吃货，他再忍忍馋虫多好，一回到空天岛就迫不及待的把狩猎到奥洛夫触须蟹给蒸了。”
坎特已经从桑德斯那里得知，奥洛夫触须蟹极有可能沾染了厄运，布鲁芬一吃，当下就出现了问题。
“不止是布鲁芬。”桑德斯摇摇头：“这一场仗，死去的正式巫师可不止一个，所以吃下奥洛夫触须蟹的可能还很多……只不过谁能想到，布鲁芬居然在暗中想复活实力强大的邪神，结果他便成了祸源。”
坎特其实也知道所有的人，包括布鲁芬都有无辜的地方，但他就是气不过。
布鲁芬是祸源也就罢了，这家伙最后居然还活了下来，而且，也不知道他鼓捣了什么，整个人瘦成了竹竿，不仅排了一身的脂肪，还把灾厄诅咒都给排除了体外。
是他惹出来的事，他自己现在却活的最潇洒，坎特想想就觉得牙根痒痒的，要知道他自己在这场邪神之乱中，也受了严重的伤。
坎特还想抱怨什么时，天空突然吹过一道冷风。
伴随着冷风而来的，是一片片飘飞的雪花，从天而降。
这些雪花轻柔漫舞，在风中打着旋，落在这片烽火残垣里，也落在一众伤感的学徒身上。
大雪落下，清洗了地上的血迹，扑灭了昨日的烽烟，同时，也修复好了在场所有活着的学徒，身上所受的伤。
显然，这不是一场普通的大雪。
这时，两朵明显区隔的菱形雪花，落在了桑德斯与坎特身上，化为雪水消失不见。同时，他们感觉到了一道信息，传入他们的耳际。
“你也收到了？蒙奇阁下让我们过去。”坎特道。
桑德斯点点头，笼罩了整个空天岛的无痕之雪，既带有治愈，又带有清洗，同时还有传达消息的效果，这里面的精细操作，大概也只有那位被称为“无尽霜寒”的蒙奇阁下，才能做到。
说来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空天岛虽然遭受了重创，但是，桑德斯与莱茵姆特的及时赶到，却是稳住了局面。不过，复生的邪神实在太强大，加上灾厄诅咒的人太多，一时之间想要彻底祛除却是没有办法。
这时，一直杳无音信的蒙奇阁下，也不知怎么了，突然返回了霜月的大本营空天岛。
随着蒙奇阁下的返回，他与莱茵姆特一同联手，终于在不久之前将邪神重新镇压住。虽然这次死了很多人，但至少也因此，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过去看看吧，想来是要安排接下来空天岛的重建计划。”坎特叹息道：“这次学徒伤亡太严重，估计重建计划，我们也需要动手了。”
在前往中央殿堂的路途上，坎特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这次来空天岛，怎么莱茵阁下也跟着来了？”
野蛮洞窟可不像莉莉丝之家那般，坎特能自由离开，是因为莉莉丝之家本身的人数就两个，他与琦莉。但如野蛮洞窟这种大型巫师组织，如果首脑离开的话，要顾虑的事情会很多，譬如敌对组织的侵入，或者内部势力的倾轧。
更何况，如今野蛮洞窟正处于多事之秋。
双界融合应该才刚刚结束，如今还处于混乱时期，再加上永夜之变也在野蛮洞窟的附近，莱茵姆特怎会在这时来到深渊？
对于坎特的这个问题，桑德斯也很无奈的摇摇头，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也在他的意料之外。本来莱茵姆特就是过来‘散散心’，躲避一下烦恼，如果可以的话，远远的偷看一下女儿的近况，然后就带着安格尔返回野蛮洞窟；但谁知道，安格尔的情况还是未知，空天岛又出现了变故。
莱茵倒是不用他担心，他手上有断片蜉蝣，可以随时偷渡离开。
但是，安格尔目前的情况，桑德斯却是十分的烦忧。
他心中的打算，原本是等这边事了，就去冰谷寻找安格尔。但空天岛的变故，活活将他拖了三天。
最为重要的是，桑德斯之前其实一直有分心感应精血的气息，虽然安格尔手中的精血气息一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影响着，很难感应到。
但就在不久前，桑德斯头一次感应到了精血的气息。
虽然无法确定精血位置，但他感知到精血离他很近。
这种近，其实只是相对界域而言。但桑德斯能感应到，那道精血所在，可能已经不在深渊一层，而是重新来到了深渊三层。
这下子，桑德斯就有些郁闷了，安格尔如今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精血真的在他手上？如果精血在他手上，为何又回到了三层？
还是说，安格尔被那个绝强的存在又带回了风语低谷？
正因为这些疑惑，桑德斯打算去和莱茵商量一下。
至于坎特所说的“重建空天岛计划”，桑德斯是不准备参与了的。
等到他们来到空天岛的中央殿堂时，发现来到这里的不仅仅是他们俩，整个空天岛还存活的巫师，全部聚集了过来。
如今的中央殿堂已然成了废墟，巫师们或靠或战，有的在高地，有的在低洼，看上去虽然散乱，但在场的巫师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气氛因为之前的邪神之乱而蕴荡着一股悲伤的低气压。
桑德斯和坎特寻了个夹缝的位置，看向殿堂中心。
蒙奇阁下正面色肃穆的站在破烂的红色地毯上，他的身旁则是一脸百无聊赖的莱茵姆特。
第1058节 时机已到
废墟残败，仅有的几座大型烛台，还燃着余火。火星升上半空，随着大雪缠绵。
站在废墟高墙上的，靠在残垣断壁中的，盘于污迹深坑内的，每一个巫师都在这废墟中长久的沉默不语。联想到不久前空天岛的繁华，同侪碌碌的情景，再看看如今的破败，哪怕平时再冷漠的巫师，都会感到一丝唏嘘。
风撩起众人的衣摆，雪落在帽檐。
这一刻，莫名有些沧桑。
不知是谁，哼唱起了镇魂之曲，随着烽烟与凄风，传到了空天岛每一个地界。
一曲完毕，废墟中的巫师才慢慢的从悲怆旋律中恢复过来。站在废墟中心的蒙奇阁下，也在这时，说了第一句话。
“我感到很抱歉。”蒙奇身着冰霜华袍，华服的正反面都有弯月印迹。他的面容被一层银色面具遮掩，这个面具与他头戴的霜月银冠是一体的，繁复而华丽。
“这次无妄之灾，是霜月的失误，等此间事了，我会按照之前与各位签订的条款，进行赔付。”蒙奇顿了顿，看向在幽暗阴影中的桑德斯，又回头看了看身侧的莱茵姆特：“这次多亏了二位的帮助，否则空天岛可能已经彻底坠落。”
桑德斯面色冷淡，点点头以作回应。莱茵姆特则是淡淡一笑，眼神不自禁的看向废墟一侧，隔着一道琉璃之壁，隐隐绰绰能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
莱茵姆特：“只是适逢其会。”
“我会遵守之前的约定，若是我成功突破，会将突破的手札影印给莱茵先生。”蒙奇的这番话，让莱茵姆特淡泊的表情多了几分喜色。
简短的开场之后，众人以为蒙奇阁下会布置下重建空天岛的计划，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蒙奇此时却话锋一转。
“我这次赶回来，不仅仅是因为丝奈法给我传来了求救讯号，同时，我也得到了一个消息……”
魔神后裔会在近期来到表层？！
随着蒙奇的这番话落下，在场所有的巫师全都皱起了眉。蒙奇的意思表露无遗，他在深渊布置这么久，就是为了捕捉魔神后裔的讯息，如今终于得到一个确凿答案，自然是准备对魔神后裔进行动手。
虽然众人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但当这一天到来时，还是有些心绪复杂。
众人表情各异，开始议论纷纷，蒙奇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等待着喧闹自然平息。他很清楚，这些人哪怕有异见，最后也依旧会同意他的做法。
他这次之所以能得到南域绝大多数巫师组织的鼎力支持，就是因为他与整个巫师界最顶尖的人，包括莱茵姆特在内的十多位巨擘，签订了塔罗保密条约。他如果真的突破传奇界限，会将自己突破时的所有心得、能量变化、意识感知还有信息承载，都记载到手札上，并且影印给他们。
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弱肉强食，顶尖层次已经松口，统一意见只是迟早的事。
果然，没过多久，现场的吵吵嚷嚷慢慢平息，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蒙奇的身上。
“既然此前已经签订了条约，那我们自然会遵守约定。不过，猎捕魔神后裔毕竟是逆天之事，纵然成功了，此后的余波也会不断，对于巫师界可能会带来极大的灾害，蒙奇阁下或者说霜月联盟，可有什么妥善的处理方式？”说话的是一个鹰钩鼻的中年巫师，他的眼神阴晦，巫师袍上那宛若十字架的徽标表明了他的身份——流浪巫师。
流浪巫师虽然不受组织束缚，很自由，但也因为没有巫师组织的保护，一旦魔神阴影降临南域，流浪巫师的危险也比其他巫师要大很多。
这个流浪巫师是基于自身安全问出这个问题，但在场其他巫师却也在心中暗暗赞同，他们或许有巫师组织的保护，生命可以得到保证，可南域毕竟是自家老巢，很多时候，不是只图眼前安稳的。所谓牵一发动全身，哪怕能安度魔神之灾，后续受到的牵连也会很大。
就像是生物链，其中一条出了问题，祸及的是全部。又譬如说市场物价，气候和赋税都能影响波动，更遑论还是大灾难。
面对流浪巫师的提问，蒙奇不慌不忙的道：“此前我已经得到拉普耶的传讯，魔神阴影纵然高悬，但自万年前旭日大魔神肆虐南域之后，世界意志就对这种外来侵入者的力量设下了一定的限制，就算真的有大魔神降临南域，想要翻覆大陆，改山川为河脉，也不是那么简单了。更何况，拉普耶也言道，魔神之灾可能不会真正降临南域。”
蒙奇最后一句话，让在场众巫师全都怔楞了一下，狩猎一位魔神的后裔，怎么可能不惊怒魔神？但看蒙奇的作态，似乎也不像是说谎。
而且，拉普耶可是“不朽的冠星者”，冠星教堂目前的真正领袖。
他说的话，应该不会错吧？
魔神之灾难道真的不会降临么？
在众人讨论纷纭的时候，蒙奇却是微微敛下眼皮，拉普耶的确说过，魔神可能不会降临，但不降临，不意味着就没事了。至少拉普耶的担心是一点都没有少，甚至比蒙奇想象的还要多。只不过，蒙奇不可能在这时说出来。
反正，他的目的是直指传奇，其他任何的影响，他都会暂时抛开。
不过，蒙奇也不是完全不把南域放在心上，至少他还准备了一些后手，譬如深海之歌的那件神秘之物。
丝奈法这时也站出来，详述了如果真的有灾难降临，霜月会干涉以及补偿的措施，这让在场巫师也慢慢的平静下来。
蒙奇接下来便开始布置任务，空天岛的重建暂时搁浅，目前最紧要事改为：猎捕计划！
蒙奇在深渊的布置已经多年，原本的计划就已经趋于完善，如今只需要根据魔神后裔出来的地方，进行最后的更改。
“蒙奇阁下，说了这么多，我们还不知道魔神后裔从哪个前线出来？是械之门，还是说潜恶之洞？”
这个问题也是众人所关注的，辅一提问，所有的视线再次聚集到蒙奇身上。
蒙奇轻声道：“都不是，是恶魔城——”
“拉苏德兰。”
……
废墟的阴影缝隙里，桑德斯面无表情的听着蒙奇的猎捕计划。
桑德斯在此前的讨论中，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知道自己的个人意志根本改变不了大势，他只是默默的等待这场会议结束。
对他而言，蒙奇的传奇计划固然吸引人，但桑德斯很清楚，安格尔的梦之旷野更加的潜力无穷，而且是肉眼能看到的潜力。至于蒙奇，最后能不能突破都还是个问号。
蒙奇想要借魔神后裔的血脉突破，不过是因为远古巫师的一个卷轴有记载类似案例，但那卷轴记载的实验数据，是否已经过时，这很难说。
至少桑德斯目前是对走这种偏门没有兴趣的。
会议一结束，桑德斯立刻来到了莱茵姆特身侧，不过莱茵姆特如今眼神却正看着从风雪之中款款而来的萨曼莎。
在莱茵眼中，萨曼莎美艳动人，就像是冰霜公主。
但在桑德斯眼里，萨曼莎就是一块破碎的玻璃，还是那种拼不完整的玻璃。
萨曼莎走近以后，冷眼斜睨着莱茵姆特，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本来她还想说什么，却是看到桑德斯在侧，便将涌到嘴边的恶言吞了下去，只是冷哼一声，便转道走向了蒙奇阁下所在地。
莱茵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自怨自艾了好一会儿，莱茵才转过头道：“你看，萨曼莎刚才其实都想骂我了，但她还是忍住了，说明她想在你面前保持一个淑女形象。你真的不考虑一下萨曼莎吗？说不定，你们一结合，萨曼莎就会回到野蛮洞窟了。”
面对升起拉郎配心思的莱茵，桑德斯的回答果断而冷漠：“不要。”
见莱茵还想继续说下去，桑德斯直截了当的道：“关于安格尔的情况，现在该怎么做？”
一提到安格尔，莱茵的表情也严肃了一些。毕竟安格尔是他亲自拉进核心圈的，而且他也很看重安格尔的潜力。
桑德斯将之前他感应到精血位置似乎就在深渊三层的事说了出来：“如果安格尔目前还是安全无虞的话，那么他此时可能已经不在冰谷。可就算知道他在深渊三层，但他具体在哪，这个却依旧没有答案。”
现在是该去冰谷寻找线索，还是在三层去寻找安格尔踪迹，这是让桑德斯难以抉择的。
莱茵思索了片刻：“目前的情况的确很难说，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半晌后，莱茵带着桑德斯来到了空天岛的一隅。
原本这是一片空旷地，因为紧邻着倒悬之瀑，不久之前，这里还是空天岛热门的观瀑点，然而此刻，这里却立起大量的墓碑。
此前在邪神之乱中死去的人，绝大多数都埋在了这里。
在这新建立的墓园中，有一个佝偻着身子的拐杖老头，正迎着风雪，缓缓的行走在一座座坟墓之间……
第1059节 命运指引
老头一边走，一边用他手上那陈旧的拐杖触碰新土堆砌的墓碑，随着拐杖的探去，有淡淡的虚影从地底往外冒。
桑德斯对这老头的行为并不陌生。
探灵，用拐杖来唤醒沉睡的灵魂。
也就是说，这老头是一个灵魂术士？
莱茵走到这佝偻老头面前，他们似是旧友故交，就站在一座新立的墓碑前说这些什么，过了一会儿，莱茵便带着佝偻老头朝着桑德斯走了过来。
“柏鲁士是我的一个故人。”莱茵的脸上带着些许怀缅，慨叹道：“千年未见，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没想到这次来深渊前线，居然在这里遇到了他。”
佝偻老头，也就是柏鲁士，对桑德斯轻轻低头道：“幻魔阁下。”
一个千年前莱茵的故知，如今实力却比后进的桑德斯还要低微，看样子只是二级巫师，并没有踏上真知之路。纵然它的年岁或许比桑德斯大很多，但面对桑德斯时，依旧要尊称一声阁下。
桑德斯对柏鲁士点点头，然后有些疑惑的看向莱茵。不知道莱茵突然带他来找一个灵魂术士做什么？
莱茵嘴巴动了动，桑德斯便感觉耳边传来一道覆盖着能量圈的信息。这些能量圈直到信息被桑德斯接受后，才彻底的消除。
这是莱茵的信息传递之法，目前来说，没有任何巫师能窥探破解。
只用了一瞬间，桑德斯便将莱茵传来的信息全部阅读完毕。莱茵将柏鲁士的信息全都传给桑德斯，这才让桑德斯明了，莱茵的意思。
别看柏鲁士只是一个灵魂术士，但实际上，他是一个神秘侧双天赋的巫师。不仅仅有灵魂系的天赋，他同时还拥有更为稀少的预言系天赋。
根据莱茵传来的信息，柏鲁士成也是双天赋，败也是双天赋。因为他有双天赋，他当初晋级速度极快，而且通过预言，让他先人一步，得到大量的资源，短时间内就成为了超凡的巫师。
不过也因为双天赋，限制了他的路，柏鲁士信心满满的想要双天赋同时踏入真知，结果显而易见的失败了。他的难以取舍，导致了后来的空耗岁月。
当初莱茵都曾劝过柏鲁士，让他先取一路，等未来慢慢再融合即可，结果柏鲁士并没有听，兜兜转转，当初的天才却是被一代代的后人取代。
也直到了近两百年，柏鲁士在清楚双系并进的困难后，才以“灵魂行者”的身份加入了霜月联盟，放弃了曾经“灵魂先知”的外号，将所有的精力放在灵魂系上，以期踏上真知之路。
看完柏鲁士的信息，桑德斯除了唏嘘感慨外，脑海里也不禁想起安格尔。
说起来，安格尔也是双系天赋，而且和柏鲁士非常相似，据树灵说也是双神秘侧。只不过安格尔的双系天赋有显隐之别，显在外面的是幻术系，但隐在内部的另一个天赋是什么，树灵当时鉴定天赋时，无法深入安格尔的精神海，所以最终也没有探明。
桑德斯也知道双系天赋修行的艰难，所以直接隐瞒了安格尔这一点。
当初是想着，等安格尔成为正式巫师后再告诉他，现在看到柏鲁士的情况，桑德斯暗忖道，或许该等安格尔踏上真知后再告诉他？
当然，桑德斯也只是想想，精神海在安格尔成为正式巫师后，作用会立刻凸显出来，到时候说不定安格尔不用他去告知，也可能发现自己是双天赋。
桑德斯叹了一口气，不管如何，他并不希望安格尔步上柏鲁士的后路。
这边桑德斯刚消化完柏鲁士的消息，他便走了上来，“莱茵阁下已经将你的述求说给我听了，接下来可能需要你的一些配合。”
桑德斯知道，柏鲁士估计是要用预言来定位，他苦笑一声道：“我那学生，身上有屏蔽预言的道具，恐怕柏鲁士先生想要用预言术来捕捉他的痕迹，是不行的。”
当初桑德斯还让安格尔千万不要取下血夜庇护，如今却是因此，无法通过预言术去探查他的下落。
桑德斯的话，让柏鲁士和莱茵都有些意外。
见柏鲁士脸上带着狐疑与不信，桑德斯继续道：“之前，‘虚幻的沉思者’高斯都没有堪破安格尔的预言屏蔽，反受其咎。”
高斯可是冠星教堂的十八位观察者之一，位于南域最顶尖的预言巫师层列，连他都无法堪破安格尔的预言屏蔽道具，柏鲁士更加不可能。
柏鲁士带着疑惑看向莱茵，莱茵此时别看外表冷静，但内心深处也有些惊讶。
莱茵能看出桑德斯并没有说谎，能屏蔽高斯的预言道具，那等级绝对不低。他居然完全不知道这回事！而且，莱茵也很好奇一点，常年居于冠星教堂的高斯，为何会用预言术窥探安格尔呢？
莱茵深深的看了眼桑德斯，看来这里面还有些隐秘的事情，桑德斯没有告诉他啊。
莱茵自然不可能当着柏鲁士的面询问，直接略过桑德斯，对柏鲁士问道：“在预言屏蔽的情况下，不知可还有其他的办法？”
莱茵如此说了，柏鲁士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柏鲁士沉默了片刻：“不以安格尔为预测点也可以，那便以幻魔阁下作为预言依凭如何？以你的选择，作为我这次预测的意志。”
柏鲁士显然是要进行“命运的抉择”。
桑德斯疑惑道：“我的选择？你的意思是指，问之钟的好运二选一？”
所谓好运二选一，就是预言系信仰‘问之钟’流派的好运术。是指在两个纠结的选择中，‘问之钟’会给予你一个你喜欢的选择。
看样子似乎是选择困难者的福音，但实际上这并没有涉及到预言层面，只是一个大数据信息处理后给你的一个符合自身信息的推荐反馈。
桑德斯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如果单纯用好运术，不见得真的“好运”。
柏鲁士却是摇摇头：“我信仰的流派是三大主流之一的命运长河，我所说的抉择，不是好运术，而是命运指引。”
命运指引？！桑德斯的眼底闪过惊讶，他虽然对预言术知之甚少，但命运指引这个大名鼎鼎的术法他还是听说过的。
这可是直接在命运长河里，对未来的事情进行干涉，是预言系极高层面的术法。
在预言系有一个说法：对于未来，看到很简单，说出来很难，而干涉则比说出来还难。
能使用命运指引的，基本都是冠星教堂观察者一级的人物。
直到这时，桑德斯看向柏鲁士的眼神才多了几分郑重，从他能释放命运指引就可知道，柏鲁士在预言系的天赋是有多高。
“那就麻烦先生了。”桑德斯郑重道。
柏鲁士点点头，闭上眼在心内构建起与命运指引有关的术法模型。他的身上气息晦涩古拙，那佝偻的身躯背后出现了一道道虚影，似乎是年轻时的他，时间仿佛在柏鲁士身上不断的交替。
不知过了多久，柏鲁士突然动了。只见他将手上拿着的拐杖，猛地一甩，嘴里轻声念叨着对命运长河的颂词，最终拐杖立在了桑德斯的面前。
刹那间，桑德斯感觉自己似乎站在了命运长河的岸边，耳畔是奔腾的河流咆哮声，每一道音节都带着无穷韵意。
“幻魔阁下，现在可以在心中说出自己的困惑，命运会指引你去往相对正确的方向。”
桑德斯眼前的影像再次一变，从命运长河变成了一个分岔路。
左边一个路牌，右边一个路牌，正中间则立着柏鲁士的拐杖。
桑德斯在心中默念出自己的困惑，随着心念生，左边的路牌上多了一行字：深渊一层，右边那模糊的路牌上也多了一行字：深渊三层。
当路牌显出字迹的时候，在正中间的拐杖开始不停的颤抖，似有命运长河的波浪在冲刷着拐杖。
过了许久，拐杖出现了偏移，在摇晃了一会儿后，拐杖落地，指向分岔路的右边。
与此同时，右边的路牌就像是烟雾般消散，化为一股淡淡的气流，融入到桑德斯的眉心中，大量的信息随之窜入。
当桑德斯消化完这些信息后，他才抬起头，想要向柏鲁士道谢。
不过当他抬头的时候，却发现柏鲁士已经不在眼前。
站在他身侧的莱茵淡淡道：“他已经去下一个墓园了，你也不用在意，我已经带你向他道过谢了。”
莱茵说完后，又道：“怎么样，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么？”
桑德斯点点头，命运指引让他留在深渊三层，一切顺其自然。不过，怎么个顺其自然，桑德斯还需要继续等待下去，期望有什么变数出现。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莱茵在点头之余，没有去询问命运给桑德斯怎样的指引，而是问了另一件事：“说起来，之前你说高斯曾经去窥探过安格尔，可是真的？”
……
另一边，拉苏德兰依旧平静如昔，不过谁也不知道，一场隐藏的风暴即将刮向这里。
在拉苏德兰靠近南郊的街上，幼火恶魔格瑞伍与它的侍火魔管家坦丁，站到了一座猎物馆的面前。
遵从奥路西亚的命令，它们在拉苏德兰寻找源火所在，只不过让它们困惑的是，他们将整个拉苏德兰都逛了一遍，格瑞伍也没有感知到任何源火气息。
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坦丁想到不久前，在这猎物馆他似乎隐隐察觉到了源火的味道。
虽然格瑞伍当时直接表明这不可能，但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兜兜转转，它们还是来到了这座对它们而言，不算太大的猎物馆。
第1060节 源火
“上回我在这里感知到一闪而逝的源火气息，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格瑞伍少爷，我们进去看看吧？”
格瑞伍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之前它在这里并没有什么感受，可如今重新来到猎物馆，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格瑞伍觉得自己的火苗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加跃动了，似在隐隐期待着什么。
带着这种奇异的感觉，格瑞伍与坦丁走进了猎物馆。
穿过冰冷的黑白格地板，烛火昏黄且黯淡。格瑞伍甚至觉得有一股凉意瘆人的穿堂风，吹的它身上的火苗像余火一般似熄未熄。
坦丁的眉头皱了起来，猎物馆的氛围太过空旷凄冷，完全不像会滋生源火的环境。
明明是坦丁自己提议来到这儿的，可这时，他也不禁自问：这里真的有源火吗？
反倒是一开始斩钉截铁说这里毫无源火气息的格瑞伍，圆滚滚的大眼睛因为紧皱的眉头变成了倒三角形状，嘴里反复的嘀咕着：“这里，很古怪。”
它有种冥冥中的预感，这里或许就有奥路西亚所要寻找的源火。
可作为火纹一族的末裔，格瑞伍居然一点也感受不到源火的气息，仿佛自己内心的预感只是一场笑话。
“有谁在吗？”坦丁的声音传到空荡荡的大厅里，除了得到自己的回声外，并无谁应答。
“往内廷去看看。”格瑞伍侧耳倾听着，隐隐听到了内廷的方向传来低语。
越往里走，那种嗡嗡声更加明显，就像有无数的人在他耳边说话，似疯狂的呐喊，似绝望的低语，又似恶毒的诅咒。
格瑞伍浑身一颤，突然有些不敢前进了。
“少爷，怎么了？”坦丁看过来，是格瑞伍提议往前走，怎么现在自己停了下来。
“你没有听到吗？”格瑞伍就像是一个筛子般，止不住的颤抖，抖落的火苗落到了地面，发出嘶嘶声响，白烟一闪便彻底湮灭：“那些声音，你难道听不到？”
“什么声音？”坦丁表情有些郑重的道：“少爷，我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如果你觉得有异样，我们不如先退出去？”
格瑞伍摇摇头，却是不发一语，继续颤抖着往前走，只不过步伐小了很多。
如果安格尔在这，估计也会感慨：没想到这个熊孩子居然也有害怕的一面。
坦丁见自家少爷并无撤退之念，迟疑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前。
一路上格瑞伍都被那些或凄惨或绝望或疯狂的低语给困扰着，它走每一步之前，都觉得可能会有恐怖的梦魇带着狰狞笑容出现在它面前，然而直到它们来到了内廷的陈列馆时，依旧风平浪静。
站在陈列馆门口，坦丁问道：“格瑞伍少爷，你还好吗？”
格瑞伍盯着陈列馆黑漆漆的门内，它能感知到，那些徘徊在它耳边的低语，正是从里面发出来的。
“我们进去。”格瑞伍没有理会坦丁管家眼里的担忧，兀自走进了陈列馆。
陈列馆里的猎物标本，自然吓不了幼火恶魔。
坦丁管家在环顾陈列馆是否有蹊跷的时候，格瑞伍独自走到了一幅画前，尾巴立在地上，格瑞伍竭力的将自己的身体往上顶，直到与画中那燃烧的火焰平视。
格瑞伍看着那火焰，不知怎地，感觉到异样的熟悉。
坦丁在确定陈列馆内并无危险后，来到了格瑞伍身侧，当他站到格瑞伍身边的时候，蓦然发现格瑞伍眼中蒙着一层汽雾，正一眼不眨的盯着墙壁上的画。
坦丁并没有看出这幅画有什么特别。
它仔细观察了，这幅画就是很普通的画，唯有那黑暗背景中的火焰，画的非常逼真。
“少爷，旁边有个门，我们要过去看看吗？”
格瑞伍没有回答坦丁，而是指着画中的火焰：“低语就是从火焰里传出来的……”
带着悲伤的情绪，就像是那火焰正在埋葬着某种特殊的心念。
坦丁盯着那火焰，依旧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异样。它迟疑了一下，伸出有余烬火光的漆黑之手，触碰了一下画中的火焰。
嘶——
白烟生起，坦丁猛地将手指缩了回来。
作为一个侍火魔，坦丁在手指触碰画面的时候，居然感觉到了一种灼痛感？！一个火系恶魔，被火灼烫了，这说给任何恶魔听，估计都会被笑话。
但偏偏事实如此。
坦丁正疑惑的时候，格瑞伍突然叫道：“画面变了！”
坦丁抬起头，却见横贯在画面中央，那黑暗之中的火焰，突然开始增多。短短时间内，中心的火焰就彻底覆盖了黑暗，原本画面中的黑暗占比大概超过八成，如今，火焰居然有分庭抗争的迹象。
“画中的火，为什么突然多了？”
坦丁还在疑惑的时候，格瑞伍突然用激动的语气道：“我感觉到了，有源火的气息，就在这幅画里！”
格瑞伍的话，让坦丁也惊呆了。它们一直寻找的源火，在画中？
坦丁还在疑惑这幅画究竟是怎么回事时，画面又出现了变化，只见那幅画的中央，也就是火焰燃烧最盛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道波纹。
随着波纹的出现，格瑞伍身上的火苗似乎感受到了什么频率，一道道影像钻入了格瑞伍的脑海。
这些影像全是火焰，或者说，全是画面中夜色下的火焰。不过并非是单纯的火焰，火焰中还有灼烧的不同对象，有刚刚诞下子嗣还躺在床上喘气的原住民，有下肢为犬腿的半血恶魔，有被原住民驯化的苦莫兽，有深渊的树妖族，有循火而来的魔物……
这些生命都被火焰灼烧着，他们发出凄惨的叫喊，还有悲哀的旋律。
格瑞伍突然明白了，之前它一直听到的低语，或许就是这些被烧死的生物最后的余音。
此刻，格瑞伍看向墙壁上的画时，不再单纯觉得它只是黑暗与火焰。
潜藏在这画面之中的，还有更多的信息，只不过都被夜色掩埋，被火焰烧毁了。
波纹还在画面上扩展，就像是丢进平静湖面的石子，掀起一圈圈的涟漪。当涟漪彻底的扩散到整幅画时，一个高挑的人影，突然从画面中央的火焰中，慢慢的浮现出来。
当看到那人影的时候，坦丁立刻将格瑞伍拉到了身后，一脸警惕的看着对面——
那悠闲的从画上走出来的半血恶魔。
火发如燎，脸上的纹路狰狞扭曲，但它的表情却冷淡沉静。
明明只是个半血恶魔，坦丁却莫名的感觉到畏惧，它一个纯血恶魔，居然对混血的杂种感觉到了惧怕？！这简直令它不可置信。
在坦丁警惕的时候，对面的半血恶魔似乎终于将视线放在了他们身上。
“我以为会是他来了。”半血恶魔低垂着眉，用近乎呓语的声音低喃：“原来是两个马前卒。”
坦丁：“听你的意思，你知道我们会来？你是谁？”
在坦丁询问的时候，幼火恶魔格瑞伍突然从另一侧钻了出来，它睁着大眼睛仔细的盯着对面的半血恶魔，好一会儿才道：“源火的气息在它的身上，不过……似乎还没有彻底的苏醒。”
格瑞伍的话，让坦丁愣住了。源火居然诞生在一只半血恶魔身上，历史上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
“怎么可能？”坦丁呢喃着，“为什么源火会出现在半血恶魔的身上？”
另一边幼火恶魔却是并没有在半血与纯血上纠结，而是想着能早点完成任务，先一步的与画中走出来的半血恶魔攀谈起来“我叫格瑞伍，我是代表奥路西亚大人前来寻找源火的。”
半血恶魔居高临下的看着半空中的火球，冷淡的道：“我是这里的馆主，夜。”
……
在幼火恶魔与夜相会的时候，安格尔此时正沉浸在思维空间，构建门的模型。
终于，新的一条纹路被顺利搭载在模型上时，安格尔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院子里的风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安格尔伸了个懒腰，看了眼手镯里的托比状况，又用精神力感应了一下软态虫的虫巢，确定织梦蚁与软态虫依旧保持着一种势均力敌的平衡，这才从阁楼上走了下去。
刚一下楼，便看到迦南在院子里，将一大堆魔物的尸体残骸用水膜遮掩住。
看到安格尔下楼，迦南回过头，用疑惑的语气道：“店主，我按照你的吩咐，将这些魔物的残骸买回来了，不过……这都有什么用么？味道也不好吃。”
安格尔笑眯眯的道：“对你们无用，但对我有大用。”
之前安格尔还在想着，趁着留在这里的几天，多赚点恶魔金币，收购一批深渊特有的材料。
他问过迦南，它有没有去买特殊材料的管道，迦南的答案是否定的，所以安格尔是指望着夜馆主来帮他购买。
但是，让他没有料到的是，上午他在接待新一批客人的时候，有一只从暗洋深涡来的血眼娜迦并没有用恶魔金币付账，而是拿出了一只海洋魔物的尸骸抵债。
当时迦南还一脸嫌弃，嘴里念叨着这东西卖不出去。
但安格尔看到后，却是毫不犹豫的点头应允了这次交易。
因为安格尔发现，这只被掏空了大半的海洋魔物尸骸，居然是一只巫师级的魔物！
虽然其中最有用的材料，被血眼娜迦拿走了，但剩余的骨骸、血液、皮膜等等，都留在其中。
这些对于皮糙肉厚的恶魔而言，并不算什么，卖也卖不出价格。
但对于巫师而言，这些东西的价值却是不菲！
第1061节 潘娜思魅魔
骨骸可以炼制武器，血液可以制作血墨，皮膜也能织就防具。虽然最为珍惜的特性材料没有，但仅仅这些尸骸残余，都是非常不错的材料。单个的材料就算拿到拍卖会去卖，也能卖出不菲的价格，而安格尔付出的只是极少的恶魔金币。
虽然，迦南摆出一副“你亏了”的模样，但安格尔自己算了笔帐，除开那种极为特殊且在巫师界难以买到的深渊材料外，恶魔金币购买这种巫师级魔物的残骸，或许才能将他的利益最大化。
特殊的深渊材料迦南无法买到，但这种对恶魔并没有大用的魔物残骸，迦南却能轻松的搞到。
就院子里的堆砌的魔物残骸，安格尔清点了一下，一共二十三具，但迦南只是花了不到六千枚恶魔金币。
迦南原本还觉得自己花的恶魔金币太亏了，但看到店主一副喜不胜收的表情，却是懒得再纠结“盈或者亏”的问题。反正，这是店主花自己的钱，买他自己的心头好，也碍不着谁。
“外面还有货吗？能继续买吗？”安格尔一边清点这些珍贵的材料，一边依旧忍不住贪心的询问迦南。
“恶魔很少去狩猎这种高级的魔物，一来是高级魔物本身数量也不多很难遇到，二来是没有特殊的需求去狩猎高级魔物很吃亏。所以，能买到只有这么多。”迦南感慨一句，它几乎跑遍了整个拉苏德兰，才买到这二十三具魔物残骸。
听到迦南如此说，安格尔虽然有些遗憾，但也十分知足了。
要知道，目前堆砌在他面前的这些魔物残骸，若是弄到拍卖会去卖的话，总价值也绝对超过千万魔晶了。
毕竟巫师级魔物是很稀罕的，想要一次性弄到这么多魔物残骸，大概也就是恶魔城才能买到了。
“虽然外面买不到魔物残骸了，但有些恶魔的私囊里，应该还有存货。”迦南在旁嘀咕了一句，安格尔听后若有所思。
将院子里的残骸清理完毕，去掉没有价值的部分，安格尔分门别类的装进了手镯中。
其中骨头、皮与筋等等比较好保存，处理过后就能直接放到手镯中。但血液以及部分脏器，安格尔却没有相应的容器去承载。
好在这时，安格尔想到了一样东西。
他从手镯里取出一个泪滴状的淡蓝色晶体，这东西的学名叫做‘幽浮之水的精华聚合体’，通俗点来讲，就是普拉帕的眼泪。
之前有幽浮小恶魔血脉的普拉帕来他们店里，也不知他脑补了什么，居然被吓哭了，流出来的泪水就化成了这种晶体。
据法夫纳说，幽浮之水有“保鲜提味”的功能，而幽浮之水的精华聚合体，效果更是强劲。当时，安格尔秉持着不浪费的精神，将这些蓝色晶体全都收集了起来。
原本是想着未来遇到美食巫师的时候，可以以此交换些什么，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一个幽浮之水的精华聚合体，可以调兑出一个小池子般大小的幽浮之水。
安格尔只用了大概半个蓝色晶体，便将剩余的血液与脏器全都进行了保鲜处理，效果比他想象的还要出群。
好心情的将这些材料装进手镯，安格尔又乐颠颠的跑到大门口，在之前立着店内规矩的木板下添了一条。
「如果没有恶魔金币付账，可以用高级魔物的尸骸作为交换。」
这是根据之前迦南说，外面店铺没有存货了，但可能恶魔手中有存货，安格尔想到的折子。对他而言，恶魔金币在外界又没有什么购买力，但巫师级魔物的尸体，哪怕只剩下骨架，价值也十分的不菲。
想想之前，安格尔从幽影洞穴引出来的那三只魔物，守望要塞为何会有那么多巫师去狩猎，还不是想要从其中分刮一些利益。
可如今，安格尔也不需要动手，用极少的恶魔金币，就能换到这些巫师们趋之若鹜的材料！
他现在是有些明白，为何巫师们都喜欢征荒异位面，尤其是高能世界。因为这种彼之砒霜我之蜜糖的价差，简直令人疯狂，也无外乎做时空倒卖的人，会那么多。
添上新规矩后，站在一旁的迦南好奇的问道：“店主，那我们什么时候重新开张？”
上午接待了两拨客人，安格尔就以想要休息的原因把店门给关了，迦南也被使唤着出去买材料，现在已经休息了快三个小时，迦南很好奇今天到底还开不开张。
“等会就开！”安格尔表情严肃的指着新的规矩对迦南道：“一会有客人来，你一定要记着将这条规矩说给他们听，我们优先收这些魔物尸骸，明白吗？”
迦南恍惚了一下，虽然不解但还是点点头：“好。”
“放心吧，亏不了你的。”安格尔随手从手镯里取出一个装有五十枚恶魔金币的小袋子丢给迦南，“这是你帮我跑腿的钱。”
迦南掂了掂袋子，精致的眉眼弯成了新月，这可是堪比它以往一个季度的薪水。果然，之前选择来这里帮工，是非常正确的决定！
安格尔示意迦南将院子里收拾一下，就可以开店了。他自己则重新上了阁楼，趁着迦南揽客的时间，再继续研究一下那张记载了传火之石炼制办法的皮纸。
毕竟，等他拿到了传火之石的碎片后，估计就要准备炼制传火之石了。
之前安格尔想偷懒，偷偷的问过夜馆主，能否让它代为炼制。夜的回答却是：“我从来没炼制过传火之石。”
夜虽然知道传火之石的炼制办法，但它并不需要去炼制，也没兴趣。
再结合皮纸上记载的，连传火恶魔炼制传火之石，成功几率都不是太高，安格尔决定还是自己炼制比较好，至少皮纸上用炼金术表达的炼制方法，去除了糟粕，成功几率也被大大提高。
安格尔研究了约莫小半个时辰，院子里悬挂的风铃，便传出了清脆的声响。
“怎么这么快？”安格尔一边嘀咕着，一边起身从阁楼往下走。
当他来到一楼时，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迦南，而是一个低着头坐在圆桌前的雌性恶魔。
这个雌性恶魔，身上几乎不着寸缕，光滑的裸背上，有一条似跗骨又似管道的东西钻了出来，卷曲着直达头顶。这个盘曲的“管道”，还将恶魔淡粉色的头发盘了起来，弄了一个非常别致的发型。
安格尔环顾了一下四周，店里就它一个恶魔，而院子里也只是稀稀拉拉坐了几个客人，完全不像是满额啊？
“迦南在搞什么，说好了三十个再叫我啊？”安格尔带着疑惑，朝着院子走去。
不过刚走了一半，便听到一道酥媚入骨的声音：“我有点好奇，作为奥德克拉斯的使者，携带者火焰的意志，为什么会做起了水系恶魔的生意？”
安格尔愣住了，并非是那道声音叫住了他，而是他感觉自己的脖颈后方，突然多了一阵灼热湿润的轻风，就像有谁紧贴着他，呼吸吐在它的脖子上。
带着一股水冷芳香，一只光滑纤长的手，便从他肩膀上慢慢的攀了上来，另一只手也如无骨之蛇，从另一侧的腰间探出。
随着一缕粉色头发从肩膀垂落，安格尔便知，在他身后紧贴着的，必然就是之前他看到的雌性恶魔。
安格尔下意识的挣扎了下，对方反而将他搂的更紧了。
“真是美好的肉体，我很喜欢呢。”一股热风，带着奇异的香气吐在安格尔的耳垂上。
安格尔明明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但他的双颊却开始发烫。
在他身后的雌性恶魔低声笑了笑，伸出香舌，似乎想要舔舐安格尔的耳垂。而安格尔此刻，根本动弹不得。
不过就在柔软的香舌快要接触到安格尔那附有火焰印记的耳垂时，一个冷哼声突然乍响。
随着冷哼声而来的，还有法夫纳蕴含隐怒的口吻：“奥德克拉斯的印记，岂容你这卑贱的魅魔玷污！”
话音一落，安格尔感觉自己一个趔趄，被人抓在手上，猛地扔了出去。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安格尔维持住自己的身体，才发现自己来到了院子的阶梯上，而木屋之内，突然现身的法夫纳正用冷漠的眼神，盯着对面的雌性恶魔。
而这个时候，安格尔才看清楚之前对他上下其手的恶魔的长相。
如果说，安息地的巴拉莱卡是从内往外散发的魅力与风情的话，那么这个粉色头发的雌性恶魔就是艳于表面的魅惑。
说实话，其五官并非处于安格尔的审美范畴内，而且这个雌性恶魔的额头正中间，还裂开了一个缝隙，缝隙如嘴，长着锋利的尖牙，还有一根柔软宛若蛇身的舌头不时探看出来。如此五官和那额上唇舌结合起来，居然没有一点违和感，还颇有一番异域风情。
就像安格尔之前看全息平板里的一些影像，地球的黄种人与白种人是两种外貌风格，哪怕他自身因为乔恩的缘故，有审美偏差，但他依旧能分得不同人种的美丑之别。
这个雌性恶魔也一样，虽然审美不同，但安格尔能看得出，对方的五官在深渊恶魔里，也是极美的那种，与巴拉莱卡那不出众的长相完全不一样。
“魅魔？”安格尔记得之前法夫纳似乎是如此叫它的。
安格尔对魅魔并不陌生，当初差点就被尼斯强行注射了魅魔血脉，就为了研究什么性别课题。
之后，安格尔还从各方渠道了解到，很多女巫都喜欢融合魅魔血脉，不过让安格尔有点疑惑的是，魅魔的图鉴他看过，大多都是浓艳赤抹，身材也凹凸有致，背后还有一条颇为性感的黑里泛红的魅魔尾巴。
但这个“魅魔”似乎并不一样，身材别说前凸后翘，甚至比不上法夫纳的人身。也没有什么尾巴，就连魅魔标志性的螺旋尖角与羊蹄型的双脚都没有。
“这真的是魅魔？”
“嘘。”在安格尔低声嘀咕的时候，迦南突然出现在他身侧，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店主，那是水系的潘娜思魅魔，它与拉苏德兰的好几位大恶魔都有关系，你可千万别在暗地里说它坏话。”
第1062节 吐出的骨骸
潘娜思魅魔，是嫉妒、贪婪与欲望的化身。
如此多的背德之标，在秩序的社会结构中，或许会成为绑在桩子上被火焰烧毁的典型。但在恶魔的世界里，潘娜思魅魔的一切背德，反而成了它风情万种的一部分。
越是邪肆，越有味道。这不仅仅是恶魔的审美观，哪怕一部分崇德的人类中，也压抑着这种潜在的欲念。
“与好几个大恶魔有关系？”安格尔惊疑的看向迦南，要知道大恶魔起码都是二级真知巫师以上的存在，哪怕在恶魔城，也绝对处于核心层次。
迦南点点头，表情带着余悸：“我刚才拨动风铃，就是因为它来了……”
其他恶魔，哪怕普通的中阶恶魔，迦南在法夫纳给予的底气下，都可以面不改色的接待。可这位名叫“妎”的潘娜思魅魔，在拉苏德兰实在是太特殊了，虽然只是中阶恶魔，但它身上那大恶魔的标记就不止一个，只要对妎不敬，几乎立刻就会传到其背后的大恶魔眼里。
听了迦南对妎的介绍，安格尔有些困扰的揉了揉太阳穴。
他在拉苏德兰开店，最不想遇到的就是这种场面，让他安安心心赚点普通恶魔的钱就好，有大背景的恶魔，他是敬谢不敏的。就譬如之前的幼火恶魔，也是一个大麻烦。
但事已至此，总要有个解决办法。
安格尔对迦南道：“你先去安抚一下其他客人，这边我来想办法。”
迦南很想说，其他客人完全不需要安抚，看看在院子里的那些恶魔，各个都用看好戏的兴味表情对着屋内就知道了。但迦南也知道，这边也的确不是它这种半血恶魔能介入的，点点头退后到了一边。
安格尔也在注意着店内的动静，同时心中也开始寻思着解决方法。
此时，店内——
妎的表情虽然依旧勾着笑，但它眼神却没有了之前的轻佻。对面的黑肤女子，让它产生了强烈的压迫感。
如果用恶魔的阶级来划分，这个骂它“卑贱”的女人，绝对是大恶魔的层次，而且在大恶魔中都是顶尖的那一批。
之前就听说，这个迷幻小店有蹊跷，一个深渊原住民居然敢来这里开店，肯定有所依仗，想来就是这女人吧？
妎的眼珠子一转，香舌在唇边遛了一转。
“我只是想感受一下，奥德克拉斯那摄人心魄的味道。”妎眼波流转：“你，为何会生气？”
法夫纳冷哼一声：“卑贱的魅魔，少用你那恶心的语气谈论奥德克拉斯，否则我立刻杀死你。”
法夫纳的话音，同时裹挟着无边的黑风。
在妎的眼中，它眼前的女人背后生出了一个气势磅礴的巨大阴影，阴影中有巨大的啸声，烟雾尘缭间，和那女子一样的青红异眸出现在阴影的头颅上。
妎被这恐怖气势骇的后退了几步。
不可力敌！这是一个几乎快要接触到领主层级的怪物！
原本它还打算靠着自己的底牌，以及那几位大恶魔的名头来震慑对方，如今想来，简直就是一场笑话。
哪怕是那几位大恶魔齐出，可能都奈何不了眼前的女人！
法夫纳看着几乎退到墙壁边的妎，眼底闪过一丝不屑，正想出口嘲讽几句，安格尔这时却从门外走了进来。
一时间，法夫纳和妎的视线，全都放在了安格尔身上。
安格尔看上去态势自若，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完全是硬着头皮走进来的。
他能看出来，法夫纳那表情就是“开启毒舌模式”的前兆，一旦毒舌炮台开火，到时候如果妎回个嘴，估计就会引起难以预料的后续。哪怕不回嘴，只是用眼神表示反抗，法夫纳估计都会找各种借口来教训妎。
而另一边，安格尔也看得出来，妎也不是一个会主动退让的，尤其是在一个实力、身材都比她强的女人面前，被嫉妒冲昏头的潘娜思魅魔，估计也不会轻易消停。
到时候真的起了冲突，其实最难收场的还是安格尔。
所以，他选择在这个时间点走进来。
一来，法夫纳已经发泄了一些怒火，算是出了口气。其理性处于上风，情势也处于占优地位，应该不会对他进入而感到太不满。
另一边，妎就算有些憋屈，但它现在应该已经认清了实力差距，知道力敌属于不智的行为。安格尔进来，反倒可以成为它下台阶的媒介。
安格尔走进来以后，在院子里的迦南一副佩服的表情，迦南自然不会考虑未来情势的变化，它只是觉得，在这种争锋相对下，店主居然还能如此淡然的走进去，胆子也太大了！
迦南一直知道店主的实力其实不高，别说比不过自己，连猎物馆的普拉帕都比店主强。可迦南很清楚，就算它比店主强，但它也绝对不敢在这种情势下插进那凝固的氛围中。
不仅仅是迦南，在院子里的一众恶魔眼里，安格尔的形象也比之前光辉了许多。
安格尔收获了一票的敬佩，但他此时内心却不如外表那般平静，他按捺住想要扭头就跑的冲动，先对法夫纳鞠了一躬。
走到法夫纳边上，用传声术道：“尊贵的法夫纳大人，我们留在这里的时间也不多了，何必跟它置气……”
安格尔嘀咕了几句，然后反复的强调，不久后他们就要回冰谷去了，等到回到冰谷后，肯定将法夫纳大人维护奥德克拉斯名讳的事说出去。
法夫纳自然清楚安格尔的用意，其实对不对这个魅魔动手，全看她一念之间。
看到安格尔如此恭维，纵然知道奥德克拉斯可能并不会对安格尔的话产生多大反应，但有总比无好。法夫纳最后还是点点头，对着妎冷哼一声，坐到了窗沿之上，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搞定了法夫纳，安格尔稍微松了一口气，笑眯眯的走到妎身前：“这位客人，就算调戏店主，也不能得到打折噢。如果你想参与体验之旅的话，需要提前付账。”
安格尔说到这时，偷偷的瞥了一眼背后的法夫纳，确定它没有任何反应，这才看向妎。
妎如今还处于怔楞状态，似乎还没搞明白情势。
安格尔眯了眯眼，他不想节外生枝，但也不怕节外生枝。如果妎还是依依不饶，他绝对不会再去阻拦法夫纳。反正，就算真的出了纰漏，他找到夜，拿到剩余的传火之石碎片就可以溜之大吉了。
好一会儿，妎才慢慢回过神来。作为一个在几个大恶魔之间混的风生水起的魅魔交际花，妎心念一转，便明白安格尔的用意。
它收起之前有些狼狈的笑，看着安格尔的眼神，多了几分明媚与欣赏：“好呀。”
得到妎的回复后，安格尔终于松下一口气，回头看了眼一脸佩服的迦南：“迦南，你去收外面的账，这一次就不等人齐了，收好我就准备开启体验之旅。”
说完后，安格尔在此看向妎：“三百个恶魔金币，或者说，用高阶魔物的尸骸来抵价也可以。”
妎撩了撩粉色的头发，伸出纤细的手指，点了点安格尔的胸膛，然后露出妩媚的笑，重新坐回了圆桌前：“我用自己来付账如何？”
一边说着，妎额头上的嘴巴张开，那一根宛若蛇一般的舌头，在安格尔的脸上舔了一下。
旖旎的气氛，被那额头上长满尖利牙齿的嘴巴给堵回去了。安格尔强忍住恶心，后退一步道：“抱歉，本店不接受其他付账方式。”
妎：“那可真是遗憾。”
安格尔：“……”并不觉得遗憾。
“既然你要收魔物尸骸的话，说起来，前些天伊亚达塞给了我一只魔物尸骸，味道还不错，不过吃一半就腻了。你要的话，倒是可以给你。”
妎说着说着，它额头上的巨口突然开始膨胀，并且张的越来越大，甚至比起妎的头颅都要大了数倍。
那样子，简直比起安格尔在全息平板里看到的异形还要可怖。
随着巨嘴的张开，一根根骨头被吐了出来，丢在了院子里，有些骨头上还沾着血肉与口水，说起来……那泛着白沫的口水还带着一点点妎身上的水冷幽香。
只是现场的画面太过恶心，那幽香反倒让安格尔有些反胃。
骨头被吐出来后，接下来还有一张还算完整的皮，也从巨嘴里飞了出来。
整个院子里，就像是被堆砌了一座小骨山。
巨嘴打了个饱嗝，然后慢慢缩小，最后恢复成了之前的状态。
原本安格尔还觉得这个潘娜思魅魔还挺有异域风情的，此时却只觉得狰狞恐怖。
忆起迦南说的，妎还和好几个大恶魔有关系，安格尔现在对恶魔的审美观开始刷新了。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魔物，伊亚达塞说是虚空里飞的小苍蝇，你看看行不？”妎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深吸一口气，表情带着嫌弃的看着那充满异香的骨骸。
“稍等，我鉴定一下。”
安格尔强忍着反胃之感，悄悄的在思维空间里构建起纳尔达之眼。
第1063节 虚空魔西莫斯
当安格尔通过纳尔达之眼看向那堆沾满口水的骨头山时，整个人怔楞到了当场。
“服务器”反馈给它的信息，几乎让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一步步郑重的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表情看上去毫无异样，但他内心中却早已翻起了滔天大浪。
‘虚空之魔’西莫斯！
那堆骨头居然是被称为虚空魔的西莫斯！
西莫斯是一种体型不算太大，巡弋在无尽虚空中的稀有魔物。如果换算成巫师界的等级来说的话，起码是真知级的存在。虽然在虚空中，真知级的魔物不算太高，但这毕竟是安格尔收到的第一份真知级的魔物残骸！意味着，这全是真知级的材料！
在巫师界的各大拍卖会上，真知级的材料，其价值已经突破天际！
而西莫斯作为拥有“空间”性质的魔物，其浑身上下最珍惜的就是骨头和皮。骨头可以作为空间系的魔材，价值难以计数，而它的皮，就算不炼制，直接披在身上都可以作为抵御紊乱空间能量的道具。
现在，西莫斯身上最珍贵的材料，就这样摆在了安格尔面前，他的心中怎能不激动？
他径直的走到了院子里的骨架山附近，泛着潘娜思魅魔口水的冷香气，熏得安格尔微微有些摇晃，一股热气直冲到面上。
不过，之前他感觉到的恶心，却是完全消失不再。
他现在恨不得立刻将这还布满血丝与碎肉的骨头收起来，若非周围有恶魔盯着，还有等着自己鉴定，他说不定真会这么做。
安格尔围绕着西莫斯的残骸转了一圈，按捺着喜悦的心情，装模作样的鉴定了一番。中途他实在忍不住，还是拿起了一根骨头。
丝毫不介意那上面泛着白沫的口水，安格尔仔细的感受着骨头上的能量，哪怕西莫斯的身体已经彻底消亡，但那震撼心神的空间能量依旧残余其上。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安格尔觉得这个骨头上的空间能量给他一种奇异的亲切感。或许是潘娜思魅魔的口水有魅惑作用，又或者是心绪浮动的太大而导致出现错觉？
安格尔没有在意一时的怪异，而是爱不释手的反复察验了几遍。
见安格尔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迦南走上前来道：“店主，这个魔物残骸留下的气息很骇人，应该比我之前买的那些要强大。”
迦南的意思很明显，是在提醒他，价值应该是没问题的。
安格尔这时才抬起头，发现院子里所有的恶魔都盯着自己看。店内，且不说是如何反应，但安格尔能感觉到法夫纳那冷飕飕的视线，正像是一把刀子般，上下打量着他。
毕竟之前法夫纳和还处于争锋相对的状态，现在他表现的如此青睐，却是让法夫纳有些不虞。
安格尔赶紧放下手中的骨头，因为不敢随意释放外露的戏法，他连清洁术也不敢用，只是拿着衣襟擦了一下手上的秽物，便走回了店内。
“不知，这个小苍蝇可否作为这次体验之旅的费用呢？”的脑袋搭在自己的手背上，一副柔弱无骨的妩媚样。
安格尔咳咳两声，点头道：“自然是没问题。”
“看来你很喜欢这只小苍蝇呢。”伴随着一连串盈盈的娇笑声，甩着媚眼道：“其实，我家里还有一些其他的魔物没有消化完的骨头，如果你喜欢，不如等会跟我回去？”
那明显带着暗示的邀约，让安格尔心动不已。
只不过安格尔心动的不是其中的暗示，而是说的那些未曾消化完的骨头。
说不定这些骨头里，也有类似西莫斯这样的存在。毕竟，的姘头可是好几只大恶魔，以那些大恶魔的实力，若是想要讨好，拿出的东西不上档次怎么行？
虽然安格尔非常的心动，但最后他还是拒绝了。且不说，如果去了的话，不死估计也要被剥一层皮；最重要的是，他一去肯定会被其他大恶魔给盯上，纵然诱惑再大，安格尔还是摇了摇头。
“不用了，如果客人不介意的话，现在就可以进行体验之旅了。”安格尔快速的将话题导向正轨，他可不想继续寒暄下去，徒生变数。要是等会聊着聊着，又突然不换了，那他就损失大了。
怔了一下，想着这次过来的主要任务就是探查这个体验之旅，本来还想继续逗弄一下这个还挺有趣的原住民，但也不差这点时间。
“好。”点头同意了。
安格尔又看了看院子中，迦南也对安格尔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显然院子里的一干恶魔也准备好了。
安格尔笑了笑：“请各位放开心防，不要抗拒……海洋韵律的体验之旅，现在开始。”
随着安格尔的话音落下，一股奇异的律动，将众恶魔包裹住。这种律动带着温和的水系气息，让所有的恶魔不自觉的松懈了心中的防线，并且被这温柔的水波，带领到了一片奇异的大海幻境中……
确定包括在内的所有恶魔都进入了海洋韵律后，安格尔再也忍不住了，满脸笑容的飞奔到院子里。
用发亮的眼神盯着地上的魔物残骸，毫无芥蒂的就开始装这些骨骸。
“没有见过世面的卑贱人类，就这小蚊子便让你这么开心？”法夫纳的冷哼声，从背后传来。
被讽刺的安格尔却一点也不在乎法夫纳的毒舌，甚至还好整以暇的在心中吐槽，说西莫斯是小苍蝇，结果法夫纳立刻不甘其后的说这是小蚊子。
“作为卑贱的人类，我希望这种小蚊子的尸骨多多益善。”安格尔笑的眼眉弯成了月牙。
法夫纳冷哼几声，嘴里嘟囔着没见过世面，但眼睛中却闪烁着思索的色彩。
另一边，在院子装作不存在的迦南，自动忽略了他们对话中“人类”这个称呼，虽然它内心中已经认定店主的人类身份，但在拉苏德兰，人类绝对是不能存在的，所以店主只能是原住民。
“店主，需要我用水清理一下吗？”迦南记得最初安格尔在看到地上的骨头时，眼神中一闪而逝的嫌恶。
“不用。”安格尔此时可完全不在意骨头表面附着的潘娜思魅魔口水，抛却了主观意识，其实潘娜思魅魔的口水也属于不可多得的材料之一。
水系魅魔是很稀少的存在，至少安格尔在巫师界并没有看到有相关记载。而这带着水冷异香的口水，根据纳尔达之眼的分析，是可以提炼出特殊的香氛。
在女巫的圈子里，越是稀少，或者越是限量，其价格就越珍贵。
试想一下，若是女巫知道这是稀少的水系魅魔身上提炼的香氛，价值估计会被炒的难以想象。
还有，就算不制作成香氛，单纯配合一些材料制作成催忄青的药剂也没问题。对于这种催忄青药剂安格尔完全没有去想它旖旎的一面，而是很学术化的研究。
因为很多材料其实也需要催忄青药剂的配合，才能得到想要的。
就譬如黑香鹿的洛蒙腺液，只有在其发情的时候才会自主释放，而黑香鹿几年才会发情一次。巫师不可能去等黑香鹿发情，于是就需要催忄青药剂来配合。
安格尔快速的处理着骨架山，几乎只用了两分钟，他不仅分离出了潘娜思魅魔的口水、骨头上残余的血肉，还将骨头按照能量层次分了级，然后一股脑的装进了手镯内。
想着手镯中那大量珍惜的魔材，安格尔有一种餍足感。
在安格尔美滋滋的时候，坐在店里的身上突然发生了变化，一道湛蓝的光辉，突然从它身上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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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4节 伊亚达塞
此前，安格尔店里也出现过好几个异象，包括普拉帕和迦南的突破异象，但没有一个如妎这般的。
妎的身上，不仅仅是在往外散发迷人深邃的湛蓝辉芒，同时，它自身也在发生着变化。
其实不看妎额头上的嘴巴，其外形和人类几乎一模一样，顶多穿的暴露了些。但如今，它就像是褪去了人类的外衣，披上了一层另类的新装。
它的皮肤，出现一道道蓝色水纹，之前裸露在外的重点部位，也自动的包裹着耀眼反光的鳞片。肤色的改变只是最初级的，它的体型也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在扩张。
短短几秒钟，就膨胀到了木屋的极限。
在安格尔难看的表情中，木屋的天花板“砰”的一声，炸裂开了。
无数的碎屑往外纷飞，多亏了迦南操控水膜，拦住了这些飞溅的木板，要不然肯定会打扰在院子里还体验着海洋韵律的客人。
妎的改变还没结束，它的体型依旧在膨胀着，阁楼也撑不住了，被它那飘飞如蛇舞般的头发，彻底掀飞。
从一个娇小的体态，到堪比巨人的体型，仅仅不到一分钟时间。
安格尔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向迦南：“这是潘娜思魅魔的真身？”
迦南此时也有些恍惚，它在这也工作了三天多了，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大的异象变化，居然连店铺都给掀没了。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对安格尔摇头道：“我记得，潘娜思魅魔的真身不是这样子的啊……和其他魅魔一样，体型都很娇小。”
魅魔本身也不是靠肉身去战斗的恶魔，其精神力与魅惑能力，才是赖以生存的技能。
所以，就算是套到生物的选择进化上，潘娜思魅魔也不该变得如此巨大啊？
不是真身，那会是什么情况？
安格尔看着妎的变化，本来其外貌还可以算是异域风情，但此刻却与美貌一点也无法挂钩。
头颅的膨胀，让其五官被拉长，看上去狰狞而恐怖，其额头上的嘴巴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樱桃小口，彻底的放飞自我，大大的裂开，就如食人花的绽放般。
其背后也长出的宛如蜘蛛腿的无数在舒张的触角，配合那在光线下闪烁鳞纹的躯壳，有种它长了无数发光尾巴的错觉感。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他之前以为妎吐出西莫斯骨头时，已经够异形的了，没想到现在更加恐怖。
“这形态好像是……”在另一侧的法夫纳突然皱起眉。
安格尔还在等待法夫纳的下文时，从被破坏的屋顶看去的天空中，突然掠过一道裹挟无尽恐怖气息的身影。
这道黑影是从拉苏德兰内城飞来的，就这么悬停在高空之中。
“那是伊亚达塞大人！”迦南吓得退后几步。
伊亚达塞的名字之前妎提到过，但它具体是谁，安格尔并不知道。但它此时也无法去询问迦南，因为他已经被那恐怖的气息给压制的无法动弹。
这似威压，但又比威压多了一种从内心深处滋生的恐慌与惊惧。
安格尔脸色瞬间苍白，全身在往外冒着冷汗。
“没用的家伙。”一道冷讽传入安格尔耳中，不用说，这时候还嘲讽他的只有在一旁的法夫纳。
虽然法夫纳很毒舌，但随着这道冷讽后，安格尔感觉自己身周多了一层仿似微风铸就的遮蔽空间，在这微风屏障之下，外界的恐怖气息再也无法影响到他。
安格尔向法夫纳露出谢意，但法夫纳只是冷哼一声，转过头用警戒的眼神看向高空那道身影。
安格尔此时也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头顶，那道恐怖的身影正悬停在高空，不过因为处于逆光的原因，安格尔无法看清对方的外貌，但那张开之后可以遮蔽天空的恐怖骨翼，却是深深的印入他的脑海。
不受外在影响后，安格尔终于有时间向迦南询问来者身份。
迦南此时的面色也不比安格尔好太多，它用颤抖的声音回道：“大恶魔，伊亚达塞大人是大恶魔！”
安格尔虽然心中已经有所预设，但听到这个答案后，还是愣了几秒。
想起之前妎所说的，虚空之魔西莫斯是伊亚达塞送给它的食物，想必这个伊亚达塞就是和妎有关系的那几个大恶魔之一？
安格尔听到背后传来几道窸窣声，回头一看，却见院子里之前还沉浸在体验之旅的众恶魔都苏醒了，不过它们此刻却不敢在此停留，纷纷的往外逃窜。
一时间，迷幻小屋方圆数里内，只剩下安格尔等人。
不过，虽然附近没有任何生物，但并不代表这里就失去了关注，反而有更多的恶魔，将视线从遥远的地界，投向了这片南郊的小树林。
伊亚达塞虽然到来了，但它并没有降落，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妎的变化，同时用余光瞥向一旁的法夫纳，做戒备状。
至于安格尔与迦南，伊亚达塞连看都没看一眼。
又过了两分钟，妎的变化终于停止，随着一道宛若银铃般的娇笑声，妎终于睁开了眼。
它睁开眼第一时间，便是着迷的看着自身那完美的体态，嘴里一连串的娇笑，表明着它内心的喜悦。
“原本以为还要等很久才会到这一天，没想到今日便成了。”妎眼里闪着自恋，感慨了许久。
妎大笑的数声后，突然将目光移到了安格尔身上。
它弯下头颅，脖子如蛇一般被拉长，最后从十多米的高空，慢慢的拉到了安格尔的面前。妎本来还想更亲近一些，不过因为法夫纳的微风屏障，让它不得不停在一米之外。
“之前的体验之旅，让我非常开心呢。”妎伸出舌头在唇边转了一圈，嗯，是鼻子下方那张嘴里的舌头；然后吐出一道淡淡的水冷香气：“不过，那海洋女神看上去很令人很不舒服，但她周围的那些俊男，很合我口味呢。”
安格尔的嘴角一僵。他差点忘了，他原本炼制海洋韵律就是为了给镜姬大人的，里面表象出来的海洋女神周围，可是有很多美男环伺的……其中还有很多是巫师界的大佬。
如果有一天，妎与人类巫师对上时，发现对方的脸是海洋韵律里看到的那些果男……安格尔突然有种恶寒感从背脊升起。
“能让客人感觉开心，这正是小店的宗旨。”安格尔面无表情的道，“不过，希望下次不要再将小店的屋顶给掀翻，这会给我带来困扰。”
妎愣了一下，没想到安格尔在这时居然最在意的是一个破烂的小木屋，不禁娇笑一声：“怎么办，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呢。”
“就算如此，破坏店铺的赔偿也不能打折。”安格尔一本正经的回道。
在安格尔与妎对话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一阵波纹。
“妎。”这是一道自带回声效果的喉音，来自高空那逆光的身影伊亚达塞。
妎本来还在娇笑着，此时却皱起眉头，看向高空的位置。
“哟，伊亚达塞啊。”妎的表情比起之前明显收敛了许多。
“作为一个远古恶魔的珍惜血脉，用深渊语是在轻贱自身。”伊亚达塞慢慢从高空落下，悬浮在低空中。
“我说古恶魔语，总要别人听得懂才行。”
伊亚达塞目光扫过安格尔，原本眼底带着不屑，可当它看到安格尔耳垂上的火焰标记时，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奥德克拉斯的火焰印记。”伊亚达塞又看了看法夫纳：“深渊风龙，法夫纳女士。”
“看来，这家店的确很有趣。”
妎的身形缓缓变小，恢复之前的形态：“能让我短短时间就觉醒的店，怎会不有趣？说来也该感谢你，若非你让我过来打探这家店的虚实，我怎会有机会觉醒呢？”
更重要的是，妎用来付账的魔物，也是伊亚达塞送的。虽然在这里与法夫纳发生了些许不愉快，但总体而言，它是稳赚不赔的。
“觉醒，果然是深渊觉醒么。”当妎说完后，法夫纳突然出声道。她之前就隐隐有些怀疑，如今妎主动承认，这也算是解了她的疑惑。
不过，在知道妎之前的形态是深渊觉醒时，法夫纳心中的复杂程度却是更甚。
她看了眼还在状况外的安格尔，在心中暗叹了一声：他可知道，自己制造出来了什么怪物？
安格尔现在的确处于懵逼的状态，因为伊亚达塞降临后，它们全部改说古恶魔语，他一句话也听不懂，只是偶尔感觉他们将眼神放在自己身上，有种冷飕飕的感觉。
安格尔本想询问迦南，但此时迦南却已经吓得跑到院子里的树后躲着了，就连那淡蓝色的衣襟从树后钻出来，都还在颤抖着，可见被吓的不轻。
安格尔其实也想过暂时躲避一下，但这里是拉苏德兰，对方又是大恶魔，以他的能力躲哪儿都不安全。还不如留在这儿，有法夫纳在，应该还比较安全。
不过，这个安全也只是相对。
只见重新化为娇小身躯的妎，突然指了指安格尔，然后对着伊亚达塞说了一番安格尔完全听不懂的古恶魔语。
伊亚达塞转过头看向安格尔。
伊亚达塞的脸是被黑色骨铠覆盖住的，看不到它的长相，但安格尔莫名的从那黑黢黢的面铠下感受到了一丝威胁。
下一秒，伊亚达塞突然抬起手，一道黑光直冲安格尔的面门。
第1065节 深渊觉醒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完全在安格尔的意料之外。等他反应过来时，那道攻击早已抵达面门，眼前已然一片黑暗。
安格尔的生理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只有瞳孔微微一缩。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安格尔身周的微风屏障突然像是注入了新生的力量，微风不再，飓风来临，那黑光在抵达安格尔面门的刹那，就像是炮弹撞上了厚厚的一层橡胶，虽有屈伸，却无法再前一步。
“在吾的地盘，居然还敢对奥德克拉斯的使者动手。”法夫纳的冷声，刹那间响彻耳内。
直到这时，安格尔才感觉周围的一切恢复了动静，心跳重回正常，耳边的静谧再次变为嘈杂声，就连有些模糊的视线，也变得清晰了许多。
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法夫纳。
虽然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法夫纳在说什么，但安格尔明白，之前的攻击必然是法夫纳替他阻挡在外。
安格尔想要道谢，但如今现场的气势剑拔弩张，根本没有他开口的机会。
这时，那收缩起骨翼，一身黑色骨铠的伊亚达塞又说了些什么，法夫纳的气势瞬间提升上来。青红异眸闪着淡淡辉芒，泛着油光的黑色皮肤，一道道龙鳞之纹慢慢浮现，法夫纳的背后也逐渐生成了一道恐怖的龙形虚影……赫然就是它的风龙形态！
气氛似乎达到了临界冰点。
安格尔脑海思维疯狂的转动，寻思着自己现在该做些什么。但是，没等他有所设想，却见脚下出现一道黑风。
安格尔愣了一下，便被黑风一个卷飞，呈抛物线飞到了半空中。
好不容易安格尔竭力找回了自己的重心，并且准备操控暗夜飞渡摆脱黑风时，那黑风却自己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安格尔摔落到了一座巨大的建筑前。
安格尔看到了那熟悉的招牌：猎物馆！
到了这时，安格尔怎会不明白那黑风估计也是法夫纳的手笔。若是他留在现场，法夫纳要分神护佑自己，反倒无法打开手脚。
而整个拉苏德兰，相对来说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猎物馆了。至少，有夜馆主在，安格尔的安全应该无虞。
安格尔站在猎物馆的门口，朝着南郊树林的方向望去，只能见到影影绰绰的影子，还有高空那几乎呈漩涡分布的能量交错。
果然，那边已经动上手了。
安格尔虽然有些担忧，但他知道自己回去估计也是送死。既然法夫纳将自己送到了猎物馆，他目前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索性转头走进了猎物馆。
说起来，安格尔也打算找夜馆主询问剩余的那批传火之石碎片有没有到，只要这边拿到手，他就可以撤离拉苏德兰了。
走进猎物馆后，便被凄冷的寂静所包围，外界的一切纷扰仿似都消失不见。
穿过冰冷的大厅，安格尔并没有看到夜馆主。
直到他来到了陈列馆时，才看到了夜的身影，它站在冯的画作前，默默的看着画中的火焰，不知在想什么。
安格尔没有走的太近，只是远远的站在夜的背后。
在等待夜回神的时候，安格尔也看起了那幅与馆主同名的画。当安格尔将视线放在画上时，他的瞳孔微微一缩。
夜曾经说过，当画中的火焰彻底燎了此夜，束缚于它的桎梏，终将消失。
而此时，画中的火焰与夜色的比例，彻底的颠倒。之前，画中的火焰只有一线，大部分都是浓郁的夜色，但如今，夜色已经被逼到角落，只剩下最后两成，其余的地方都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看着这幅已经大变的画面，安格尔眼神恍惚。
夜，是打算迈出那一步了吗？
对于夜而言，那是领主之路。若是换成巫师界，这一步，便是蒙奇、莱茵、乃至佛伦萨等巫师心心念念追求的那一步。
之前，听夜馆主说的时候，安格尔就是当成一个故事，还没有真实的代入感。可当看到那已经逐渐变化的画作时，他才模模糊糊的感觉到，自己似乎就要见证一个超然存在的诞生？
恍惚之间，一直沉默注视着画作的夜，终于有了动作。
夜回过头看向安格尔，轻声道了一句：“你来了。”
“我来了。”安格尔下意识的回道。
夜点了点头。安格尔这时才走了上前，与夜馆主并排站在画作前，或许是错觉，安格尔在靠近画时，似乎感觉到了一种炽烈的温度。仿佛画中之火是真实存在的，即将破开平面的世界，蔓延到现实。
“夜馆主，画中的夜，快没了。”
“我说过，夜一直存在着，不会消亡。”
安格尔：“那什么时候，大火会彻底的遮蔽这片夜色呢？”
“还差一点火候。”夜淡淡道：“不过，用不了多少时间了。”
至于那最后一点火候是什么，夜并没有说，而是转而问起安格尔的来意。
“我是被法夫纳大人扔过来的……”安格尔大致讲述了一下之前店铺里发生的事，叹了一句倒霉：“……我过来，也是想询问一下馆主，传火之石的碎片齐了吗？”
“传火之石的碎片还需要等待一天，不过，白烬火融剂我已经用地狱幽火煅炼出来了。”夜取出一个瓶子丢给了安格尔。
这是一个非常精致的红色雀口瓶，上面还调绘了奇异的图腾，完全不似深渊的风格。
瓶身微微发热，稍微摇晃，能听到里面有液体流动的声响，同时伴随着火焰燃烧时的噼啪声。
安格尔打开瓶口往内一探，却是有些惊讶。别看这个瓶子很小，但瓶内似乎通过某种方式扩大了空间，小小的瓶子装载了近乎一海缸的白烬火融剂，宛若岩浆的赤亮之色带着浓烈的高温铺面而来。
“难得炼制一回，索性多炼了一些。这些火融剂，我听冯说过，你们炼金术士若是用来炼制道具的话，可以附带一些深渊的混乱暗能属性。”夜道了一句。
安格尔带着感激与感动，速度飞快的将瓶子装到了手镯内。这可是好东西，一点也不比西莫斯的骨头价值低，而且地狱幽火目前只有传火恶魔能拥有，这意味着它在人类中几乎是独一份的存在。
等到收进手镯中后，安格尔才对夜猛地道谢。
夜有些失笑，不过并没有对此说什么，它炼制白烬火融剂本身也不耗费什么功夫，而且材料也是安格尔自己花钱买的。
“也不知道，店里的情况怎么样了。”安格尔收起火融剂后，又惦记起了另一头，毕竟之前法夫纳救了他，“馆主，我能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吗？”
“可以。”夜点点头，然后又道：“你不用担心法夫纳，在拉苏德兰能伤到她的人，极少。能留下她的，一个都没有。”
听夜这么说，安格尔也放心了不少。
不过，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安格尔就觉得莫名其妙。也不知道伊亚达塞为什么会突然对他动手，妎的变化应该没什么副作用吧？妎明明得之有益，伊亚达塞不说感激他，但也不至于要动手杀了自己吧？
安格尔摇摇头，主要是它们说的都是古恶魔语，他一句都听不明白。只有等见到迦南的时候，再问问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记得妎指了指自己，伊亚达塞立刻便对他动手了。
总不会是吃醋了吧？安格尔揉着太阳穴，一脸的迷惑。
这时，夜的目光难得从画上移开，看向了南郊树林里那能量交汇的位置。
半晌后，夜收回了视线，思忖了一会儿，用古怪的眼神看向安格尔：“潘娜思魅魔是在你店里觉醒的？”
“觉醒？什么觉醒？”
夜伸出手指凭空一点，空中凭空出现了妎之前巨大化的虚影。
安格尔这才点点头：“如果这是夜馆主口中说的觉醒，那的确是。”
夜深深的看了安格尔一眼，它突然有些明白，安格尔为何赚钱速度会这么快。虽然深渊觉醒需要本人的意志作为主导，但就像是一把燎原的火，没有那火源，永远不会烧起来。而安格尔的体验之旅，便是那火源。
能让潘娜思魅魔觉醒的海洋韵律，也无怪乎那么多恶魔前仆后继的前往。
夜的眼神太古怪，让安格尔不禁疑惑问道：“馆主说的觉醒，是什么意思？”
“觉醒，就是让恶魔之力突破界限，达到一种生命层次上的进化。”
夜的第一句话，便让安格尔愣住了。这种生命层次的跃迁，就像是石像鬼与暗金石像鬼的区别，两者虽然都是石像鬼，但实力上却完全是云泥之别。
随着夜的讲述，安格尔的表情却是越来越难看。
觉醒，又叫深渊觉醒。
这是一种深渊之力引导出来的觉醒形态，一旦觉醒，不仅仅是之前安格尔理解上的生命层次跃迁，同时也代表着的是……限制解除。
半血恶魔为何很少达到高魔层次？恶魔的阶层为何难以跨越，小恶魔就算修炼数千年，还只是小恶魔？
这一切都是因为血脉的先天限制。
比起人类而言，恶魔虽然生来强大，寿命也很漫长，但它们有一个弱势，便是难以解除先天血脉的限制。
而这限制，意味着它们的实力虽然强大，可一旦达到上限，却很难再提升。而人类的话，虽然也有所谓的大壁障，可也有各种方法去突破这个大壁障。但恶魔却不行，数以百万的恶魔，也很难出现一个能突破上限的。
不过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是绝对的，恶魔真的想要突破上限，也有一些方法。
其中最困难，但效果却最好的方法，就是觉醒。
一旦觉醒之后，上限将会无限度的提高。
这也意味着，没有了血脉上限的限制，妎的未来不再被中阶恶魔所困，甚至有可能问鼎领主！
第1066节 后续波澜
领主是什么概念？至少，当前南域巫师界没有任何巫师，能与一个恶魔领主相提并论。
而且，领主中强大者甚至可以堪比魔神。可以说，这是所有恶魔追求的终极目标。
如今，妎已然觉醒。就算它还离领主有很遥远的一段距离，但火种已经埋下，时间一到，即可燎原！
深渊觉醒还不仅仅如此，所有的恶魔觉醒后，都有不同的深渊觉醒态。而这种觉醒态，会因为自身的述求，而赋予不同的觉醒能力，虽然妎的觉醒能力暂时还未知，但从那强悍巨大的体型就可以知道，它的肉身实力估计超乎想象。
作为魅魔，无论是哪一个分支，都是靠精神力来影响对手，最大的短板就是肉身太孱弱。可如今，妎的肉身问题弥补了之后，它的未来完全可以不用再附庸于任何大恶魔。
夜将深渊觉醒的效果说完后，安格尔现在突然有些明白，为何之前伊亚达塞会突然对他动手了。
觉醒的力量实在太惊人了，而且，其后续效果还会无限的延伸。安格尔掌握了这样一把关键的钥匙，若是不能归为己用，那就必须要先剔除！
伊亚达塞当时对他动手，估计不是要杀他，就是要抓住他。
安格尔突然感觉有些头疼，妎的觉醒估计大半个拉苏德兰都已经知道了，只要一确认妎的觉醒与迷幻小屋有关，估计他就没法消停了。
就像是格蕾娅的创法，如果一旦有人知道神秘具象物在这中间起了关键作用，到时候他估计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在拉苏德兰不会待太久了。
只有最后一天了。
一旦传火之石的碎片到手，这里再大的波澜，再多的纷扰，都已经与他无关。
安格尔的脸色像是调色盘一样不停的变幻，这都被夜尽收眼底。到了它这样一个层次，其实已经能随意克制自己的欲望与好奇了，就像是它初见安格尔的时候，就察觉出他与法夫纳的身份，人类与深渊龙族，这样一个古怪的组合，估计任何人都会生出好奇心，可夜对此的反应，只是聆听安格尔的目的，然后便不再理会其它琐事。
纵然对外界的好奇心已经低欲到如此程度，可经过刚才一幕，夜都有些好奇，安格尔的背景身份，以及那海洋韵律究竟有什么奥秘？
若非画中之火的事更加紧迫，换做以往的夜，估计会遵循着欲望，去探究这里面的原由。
“觉醒者的事情，还需要一段时间酝酿与发酵，你倒是不用太过担心。而且有法夫纳在你身边，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夜说完后，无视自己内心想要探究安格尔秘密的好奇心，朝着外馆走去
先前，法夫纳将安格尔丢到猎物馆门口的一幕，被很多恶魔都看到了，如今却是需要处理下这些杂兵。
安格尔留在了陈列馆，但他的心思却一直在浮动。
脑海里的影像不停的掠过，从法夫纳的情况，迷幻小屋带来的波澜开始，一直不停的延续，中间夹杂着对桑德斯的担忧，对乔恩现况的好奇，以及对亲人朋友的怀念……
这种心绪繁乱的情况，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陈列馆再次响起脚步声时，安格尔才回过神来。
来者是浑身浅蓝色皮肤的普拉帕，它正顶着一个比它身子大数倍的猎物尸体，从外馆走进来。它原本是准备到陈列馆后面的隔间去清理今日的猎物，却是没想到，在陈列馆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店…店主？”普拉帕惊疑的看着安格尔：“你原来在猎物馆？！”
安格尔看向一脸呆愣的普拉帕：“什么叫‘我原来在猎物馆’，难道还有人在找我不成？”
普拉帕猛点头：“我今天过来的时候，看到迦南在路上匆匆忙忙的来回，它说它在找你，还问我看到你没有。没想到，你居然在猎物馆！”
“除了迦南找我外，还有其他人找我吗？”迦南来找自己，倒属于正常。安格尔比较关心的是，有没有其他恶魔来找他，以及觉醒者的后续，发酵到了什么程度。
普拉帕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过来时，看到迷幻小屋的情况是怎样的？”
“我过来的时候没注意，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没什么异样啊。”普拉帕疑惑道：“店主发生什么事了吗？”
普拉帕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是有恶魔来闹事了吧？”
普拉帕低下头喃喃自语道：“也对，体验之旅的效果这么好，被那些邪恶的恶魔盯上也是正常。”
安格尔：“……”邪恶的恶魔？你难道忘了自己也是恶魔了么。
嘀咕了好一阵，普拉帕才抬起头：“店主，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一定告诉我。如果不是店主，我估计现在连普通的半血恶魔都打不过。”
虽然它现在也处于小恶魔中比较低端的存在，但比起以往要强上太多，而这一切都是眼前之人造就的。
看着普拉帕真心的感激，安格尔在心中轻叹，若是它知道自己是它最仇恨的人类，估计此时就该刀兵相见了吧？
“说起来，我还真有一个忙需要你帮我。”安格尔沉吟了一会儿，在普拉帕一副郑重的表情下，从口袋里取出几个钱袋递过去。
“这里面你拿一百个恶魔金币作为佣酬，剩下的你去帮我找一下夜馆主，就说让它帮我买些材料……”
这一百恶魔金币说是佣酬，其实是安格尔原本就打算给普拉帕的。之前迷幻小屋的生意非常不好，多亏了普拉帕的宣传，才有了后续。
普拉帕接过钱袋后，一脸恍神的离开了陈列馆。
在普拉帕离开后，安格尔却是陷入了思索中，普拉帕才从外界尼明湖来到拉苏德兰，不知道之前觉醒者的事情有可原，不过据他所说的情况来看，迷幻小屋目前似乎很平静，难道说争斗已经停止了？那现在法夫纳的情况是如何呢？
说来也巧合，当安格尔想到法夫纳的时候，耳边适时的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冷哼声。
“你现在可以回来了，吾有事要和你说。”
这道声音，听在安格尔的耳中，应该就是法夫纳传来的。不过，如今时机很特殊，他又寻思着会不会有恶魔模仿法夫纳的声音，然后骗他离开猎物馆呢？毕竟，猎物馆有夜馆主镇着，其他宵小也不敢进来，于是只能用这种诡计。
安格尔的担忧不无道理，只不过他却忽略了一点，敢直接传声道猎物馆的恶魔，能有几个？而且，这里离迷幻小屋也就几百米的距离，如此短的距离有哪个恶魔敢当着法夫纳的面，模仿她的声音。
就在安格尔犹豫不决的时候。
“卑贱的人类，你的胆子是用针尖做的吗？”伴随着一道脚步声，黑着脸的法夫纳出现在猎物馆。
看着法夫纳亲自前来，安格尔的表情有些尴尬，看来之前完全是他多想了。
“跟吾回去！”法夫纳冷哼一声，安格尔立刻跟上。
在他们离开的陈列馆的时候，法夫纳回头看了眼那幅墙上的画，眼神中带着一丝忌惮。
一路上并没有出现意外，他们重新回到了破破烂烂的迷幻小屋。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安格尔被送到猎物馆后，他们应该没有爆发剧烈的争斗，至少木屋的“遗址”和他离开时的情况差不多。
在安格尔返回这里没多久，一脸惊悸的迦南也跑了回来。
“店主，你没事？太好了！”
安格尔对迦南点点头，然后从手镯里取出几枚恶魔金币丢给迦南：“你帮我重新修缮一下店铺，不用修改，和之前一样就可以。”
安格尔说完后，也不等迦南反应，便绕过它，来到了后院，法夫纳此时正坐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斑驳的光影将她的脸庞照耀的明艳异常。
“尊贵的法夫纳大人，你没事吧？”安格尔问出口，就觉得自己在说废话，法夫纳的样子也不像有事。
果然，法夫纳冷笑一声：“你觉得一个低贱的魅魔，和一堆骨架能对我造成伤害？”
“那大人能告诉我，之前发生了什么吗？”安格尔小心翼翼的问道。
法夫纳沉默了片刻：“你可知道深渊觉醒？”
安格尔点点头：“夜馆主刚才和我说了深渊觉醒。”
“既然你知道，那你该明白刚才引起的波澜会有多大。”法夫纳表情很郑重：“伊亚达塞对你动手，便是为此。”
根据法夫纳的说辞，安格尔基本确认了和他之前想的差不多，唯一不同的点是，妎的建议是将安格尔带走，而伊亚达塞当时是打算将安格尔直接杀死。
后来，法夫纳将安格尔送走之后，两边进行了能量博弈。最终法夫纳获胜，不过虽然将伊亚达塞与妎都逼走了，但后续的影响却并不能消除，当时几乎拉苏德兰泰半的目光都关注着这里，哪怕现在都有恶魔时不时的将贪婪的目光投注在这。
法夫纳虽然不惧这些恶魔，但其可能造成的影响必须要提前防范。
第1067节 赔偿品
“你让夜给你寻的那些材料，你可拿到手了？”法夫纳问道。
“其余的都有了，还剩下传火之石的碎片，夜馆主说还要再等一天。”
法夫纳皱了皱眉，沉吟道：“若是只等一天的话，应该没问题。”
恶魔之间其实也有互相猜忌，想要让觉醒者的事件发酵，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而且回缓期之后还有反应期，一天的话，应该还能等得起。
“那就再等一天吧。”法夫纳点头道。
既然还要等一天，那么接下来的一天，该如何度过，被法夫纳提了出来。
安格尔思考了一下，他很清楚这里已经被很多恶魔盯上了，随时随地都有眼睛注视着这里，做任何事情都有些不方便。而且，这一天的时间，如果他改变了既往的习惯，说不定会让其他恶魔加速觉醒者事件发酵的时间。
他想了想，最终决定等到木屋修好以后，继续按照计划开门营业。
继续营业，可以让暗地里观察他的恶魔稍微放下心，表示自己还是如常，这样反而可以让他们能放松的去察觉迷幻小屋的状况。
若是自己表现的太过反常，又是关店又是谨慎的模样，反倒会让恶魔感觉自己心虚。
不如故布疑阵，让恶魔自己去花时间思考里面的疑惑。
对于安格尔的决定，法夫纳没有任何异议，她很相信自己的实力，反正只有最后一天，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难，她也有十足把握去应对。
这边事了，法夫纳继续靠在树干上休憩，安格尔则返回了前院。
迦南干活的速度十分的惊人，它本尊站在大门口没动弹，但它同时操控着数只水之幻臂，一边在砍树，另一边同时还在修缮着木屋。在看到安格尔过来的时候，迦南还有空与他打招呼。
安格尔向它点点头，然后随手搬来一个树桩当凳子，半躺着休息，等待迦南将木屋修好。
在这过程中，安格尔注意到迦南时不时的将脑袋往他这边看，眉梢皱起，脚步踌躇。
“你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安格尔道。
“店主，我就是想知道，之前潘娜思魅魔的情况，是不是……”迦南迟疑了许久，说出了心中一直潜藏的疑惑：“是不是觉醒？”
随着它的这个问话落下，安格尔莫名感觉自己的背脊有些森然发凉。周围看上去很平静，没有任何波澜，但他注意到，不远处躺在树干上假寐的法夫纳，突然睁开眼，用冷冷的眼神瞟向他这边。
法夫纳的动作，代表安格尔的感觉没有错。
之前他与法夫纳对话，法夫纳不知做了什么，让其他恶魔无法感应到他们的对话。但现在，那种屏蔽机制显然已经消失，当迦南问出这个问题时，肯定有无数的恶魔将目光投注到他身上。
哪怕这些在暗地里观察的恶魔，并没有掀动丝毫烟火气，也没有任何的能量波动，但那种被人注视锁定的毛骨悚然感，依旧让安格尔发现了端倪。
安格尔心知：一定有无数恶魔在注视着他，并且等着他的回答。
他眉头一皱，一副‘又来了’的模样。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安格尔无奈的道：“觉醒？你问我，我怎么回答你？”
“我又不是恶魔，我怎么知道觉醒是什么感觉，觉醒是什么状态？”安格尔说罢，挥挥手让迦南走到一边去。
“赶紧继续干活，等修好的木屋，还要继续开店。今天才赚了一点恶魔金币，就被人拆了场子，等会得多接几笔客人，要不然可就赔死了。”
安格尔的骂骂咧咧，把迦南都怔楞住了，不知道店主怎么突然就变了，之前几天店主可是只开半天就歇业的，而且接待一单就是9000恶魔金币，哪有‘赔死了’的状况？
迦南有些糊涂，但店主说的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于是它只能点点头，重新回到修缮的岗位。
当迦南离开后，安格尔感觉到的那种被注视感才缓缓消失。
他轻轻舒了一口气，在刚才的那一刻，安格尔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舞台上的演员，在被无数观众注视的情况下，发挥着自己的演技，做着一场精湛的表演。
也许算不是精湛，可能只是拙劣的演技，但这已经无所谓。
反正他该透露的信息已经透露完了：觉醒是什么他不知道，但我的店铺还会继续开，你们可以自己来探。
这就是他表明的态度。
迦南的修缮很快，安格尔才休憩了一会儿，迷幻小店就重新修缮完毕，就连那被砸坏的招牌，都被迦南重新书写了一个。
不过，这次迦南书写出来的恶魔文，可是比安格尔的字迹好看多了。
那“迷幻”一词，在水色的隐约浮显下，还真有一股迷幻的味道。
“店主，已经好了。”迦南道。
安格尔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怎么这么快？
但面上却是对迦南点头表示赞扬：“很好，稍微整理一下店内的情况，就准备开店吧。”
说罢，安格尔面色淡然的走进店内，回到二楼的阁楼上。之前被毁掉的桌椅床柜，迦南也重新的复刻了。
空气中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水汽，以及新木特有的松香味。
安格尔坐回了椅子上，什么都没有做，脑海里也是空荡荡的，纯粹在黑暗静谧的阁楼里，等待着时间一点点的消磨。
重新开店后，安格尔以为会立刻迎来一波高峰，然而什么都没有。
开店过了一个小时，也没有任何的客人上门。
“难道，那些暗地里观察的恶魔，都不派前哨过来探查的么？”安格尔疑惑道，不过转念一想，也觉得这样挺好，没人来那更好，反正他现在就是拖时间，时间一到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
就这样，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时间缓缓流逝。
直到接近夜晚时分，拉苏德兰的高塔光源较之前黯淡一些时，才终于迎来了第一批客人。
不过这批客人却不是来参与体验之旅的。
这是三只身材干瘦，浑身瓷白，脑袋像是蘑菇头，长着四对青筋毕露翅膀的小恶魔。
根据迦南所说，这是一种被称为“小石像鬼”的恶魔，因为外表和石像鬼有些相似故而得名，但实际上两者并没有任何的关系。
小石像鬼一族，一般都是大恶魔的家奴。
这三只小石像鬼从远处天空飞来的时候，是一同拎着一个皮袋飞过来的，落地后，将皮袋放到院子里，然后说明了来意。
“这是我家主人送来的赔偿品。”
安格尔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才记起来，之前他和说过，破坏店铺的赔偿是必须要的。而这，就是送过来的赔偿。
小石像鬼送来了赔偿品后，便马不停蹄的飞走。
安格尔带着好奇，将皮袋解开。随着紧绷的皮袋被打开，一个还沾着鲜血的头颅从里面滚了出来。
这似乎是某种魔物的头颅，似牛头但又无角。它的皮，看上去还有点熟悉。
在安格尔思索的时候，一张鞣制过的皮纸凭空出现，像是落羽一般，飘飘摇摇的落在安格尔的手上。
皮纸上有熟悉的水冷魅香，毋庸置疑，肯定是所留的。
小苍蝇的头颅我不喜欢吃，就当是送你的赔偿品了。
小苍蝇？！安格尔似乎想到了什么，在脑海里构建出纳尔达之眼的“服务器”，随着服务器的运行，那看上去还很“新鲜”的头颅，在安格尔眼里成了无数信息的汇聚体。
“虚空之魔！”安格尔的眼里一阵狂喜：“果然是西莫斯的头颅！”
之前他从那里得到的只有骨头与皮膜，当时其实他就有些疑惑，如果只是吃肉的话，头骨应该也还在的啊？不过，那时候安格尔虽有疑惑，但也不好意思问出口。
没想到，居然将西莫斯的头颅送了过来！
西莫斯的头骨，是它全身骨头最硬的地方，可以说，无论是制作护甲亦或者武器，都是最上佳的材料。
西莫斯的眼睛，也是许多空间物品的必备材料。
安格尔忍不住探出精神力触手到头骨内部……大脑也还在，这可是炼制顶尖药剂的材料，而且听说空间系巫师的一些高深术法，也需要用到西莫斯的大脑作为施法材料。
也许对于来说，这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而且还是伊亚达塞送给它的。但对安格尔而言，这大概是他来拉苏德兰得到的最珍贵的物品。
这可是真知级魔物的完整头颅！
而且，这个魔物还是非常特殊的空间系魔物！
安格尔拿出幽浮之水的聚合物，将之用水稀释后，把西莫斯的头颅直接浸没其中。
等做好这一切后，他才小心翼翼的收进手镯里。
示意迦南继续在这里迎接客人，安格尔满脸喜色的回到了阁楼里。回了阁楼后，安格尔也忍不住将西莫斯的头颅拿出来反复的观看，满脸的餍足。
“就这东西也值得你如此高兴？果然是没见识的人类。”
法夫纳的声音从天窗传来，不过它讽刺了一句后，话锋一转却是道：“有客人上门了，对了，这里面有几个恶魔身上，都有一股恶心的气味。”
第1068节 摩格海姆
虽然法夫纳没有明讲，但安格尔明白她所说的恶心气味，应该指的就是那些在暗地里窥伺的恶魔们。
“倒是能忍，过了快三个小时才上门。”安格尔眼睛微微一眯，却是没有任何动作。
楼下已经传来声，显然客人已经进门，但安格尔依旧老神在在的沉思着。
直到风铃清脆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到阁楼上时，安格尔才悠悠然的下了楼。
他一现身，立刻便感觉有几道充满强烈目的性的视线扫过来。在走到院外与迦南说起账务问题时，安格尔的余光也瞟向了之前投来注视的方向。
他其实对于恶魔的认知并不全面，而且恶魔的外形，很多都非常的古怪，他一时也认不出里面具体是哪些恶魔，但从气势来看，没有一个低于中阶恶魔。
但是，也不是全然陌生，其中也有例外。
这里面有一只恶魔，安格尔在看到第一眼的时候，脑海里立刻反应出一个名字。
那是一个瘦削的白皮恶魔，在一众恶魔中体型都算娇小的，没有翅膀，尾巴也是很大众的猪尾。这样一个看上去很孱弱的恶魔，其周围却没有任何恶魔敢靠近，它独自的蹲坐在院子里一棵树母的荫凉下，看上去颇有些惬意。
“摩格海姆。”安格尔在内心里，慢慢的吐出了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在霜月联盟……或者说，在整个巫师界，都是一个说出来足以让人生畏的名字。
之所以如此出名，是因为摩格海姆曾经和南域公认的最强巫师蒙奇，打过一场旷日持久，且被记录在案的惊天之战。
在那场战斗中，以蒙奇取胜，摩格海姆落跑为结局。
能与蒙奇对战数日，最后就算落败也能逃走，可见摩格海姆的强大。
之所以安格尔第一眼就认出了它，是因为摩格海姆的外貌早就被霜月的杂志刊登出来了，而且当初摩格海姆逃跑的时候，也付出了左眼的代价。
这并不是说摩格海姆丢失了左眼，如果单纯丢失左眼，摩格海姆有一万种方法恢复。它的左眼缺失，是因为它左眼被蒙奇彻底的封印了。
安格尔能清晰的看到，树下的摩格海姆左眼的位置恰好是在一个六芒星纹路的中央，那六芒星上还有蝌蚪一般的纹路在移动，这是典型的封印术。
“店主，店主？”迦南叫了好几声，才将安格尔从沉思中唤醒。
“怎么了？”
迦南拿出一个袋子晃了晃：“钱已经收上来了，都是用的恶魔金币付账。”
安格尔恍然的点点头：“明白了，那就准备开始进行体验之旅吧。”
安格尔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思绪强行转移，面上露出淡定无波的表情，对众人道：“体验之旅即将开始，请各位放开心防，不要抗拒……最后，希望各位珍惜这一次的机会，旅途只此一次，概不重来。”
当海洋韵律的节奏覆盖到众恶魔身上时，有的是直接进入了幻境中，有的则是检测了一下安全才进入，就譬如那些在法夫纳口中“充满恶心气味”的恶魔。
安格尔注意到，摩格海姆却是在海洋韵律覆盖到自身身上时，毫无反抗，直接进入了韵律节奏里，但是，它那被封印的左眼，却依旧睁开着，眼珠子还在乱动。
甚至，它的左眼还看了安格尔一眼。
就像是，它的左眼已经和它本人分割成了两种意识。
安格尔回过头，没有再去看摩格海姆，而是走到法夫纳身边。刚一进入法夫纳身周，便感觉一股微风，将他一身的秽物给吹走，那些在远处或者暗中窥伺他的目光，也在这一刻消失不见。
“你似乎对那个猪魔人很感兴趣。”法夫纳睁开眼，看向摩格海姆的方向，恰好与它乱动的左眼对了个正着。不过和之前与安格尔对视时不一样，摩格海姆的左眼在对上法夫纳的时候，惊吓了一条，轱辘转了一圈，便搭下了眼皮，装作无事状。
果然是猪魔人么？
摩格海姆是什么类型的恶魔，人类巫师一直有所猜测，但并没有一个定论，广为人传的答案就是：猪魔人。但摩格海姆和其他猪魔人又有明显的区别，譬如肤色是白的，没有长角，体态也十分的修长。
倒是没想到，从法夫纳这里得到了确认，摩格海姆还真的是猪魔人。
“摩格海姆，它在人类中很出名。”安格尔顿了顿：“它的左眼，就是人类留下的痕迹。”
“噢，是吗？”法夫纳也有些意外，那个猪魔人她之前并没有注意，只当是普通的客人，没想到安格尔最在意的不是那些暗中窥伺他的人，而是这只不起眼的猪魔人。
法夫纳仔细的看向摩格海姆，突然，她的唇角勾起一丝兴味：“的确有点意思。”
安格尔也回过头，发现摩格海姆的左眼又睁开了，正紧紧盯着迦南。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迦南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然后对摩格海姆的左眼摇摇头，便走到一边。
这一批体验之旅结束的很快，没有产生任何异象。
但安格尔发现，那些恶魔的表情纷纷露出古怪之色，似乎想到了什么，各自离开了店铺。
“我还以为又会打一场呢。”安格尔嘀咕道，那么多恶魔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离开了？
法夫纳冷哼一声，表情极其傲娇，似乎在说：有吾在，看谁敢动手？！
等到这批客人全部走后，安格尔将迦南唤了进来，询问之前它与摩格海姆之间发生了什么。
“那位客人啊。”迦南突然笑了起来：“它还挺有趣的，它的左眼瞳仁可以像墨汁一样变幻，它刚才用瞳仁不停的幻化字迹，还是恶魔语。”
“它幻化的是什么？”安格尔问道。
“我没仔细看，好像是说把什么东西挖出来……”
法夫纳的声音这时插了进来：“那排恶魔语是：把眼睛剜出来。”
迦南这时也恍然大悟：“对，好像就是让我帮它把左眼剜出来。明明看它的样子是已经进入体验之旅了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左眼居然还能表达意思，挺有趣的。”
挖眼睛？安格尔心中有些疑惑，看样子它的左眼还真的单独诞生出了意识了？
……
与此同时，在外界晦光山脉外，天空中飞来浩浩荡荡的一片黑影。
就像是铺天盖地的黑云，压得晦光山脉一片惨淡。
若是仔细去看，会发现这黑影根本不是云，而是一个缭绕着灰暗雾气的巨大浮冰，这个浮冰就是一个平台，上面站了近百道人影。
其中站在最前方的人影，穿着一身纯白剔透的冰霜华袍，在那宽大的袍服正反面，都有弯月印迹。他的面容被一层银色面具遮掩，这个面具与他头戴的霜月银冠是一体的，繁复而华丽。
他便是蒙奇，霜月联盟的领袖，也是站在南域巫师界顶端的男人。
丝奈法此时正站在蒙奇的身边，她中的诅咒这两天已经被蒙奇阁下解除，一身相悖的能量，让她整个人既像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冰山，又宛若炽烈骄阳下的一团火焰。
丝奈法看着远方晦光山脉越来越近，起伏的线条深入幽暗的天际，而在那无尽山脉的背后，就是他们的终点。
“蒙奇阁下，目前拉苏德兰的情况如何？”丝奈法问道。
蒙奇沉默了片刻，透过那张银色面具，眼神仿佛看到了无垠的远方。
好一会儿，蒙奇才道：“目标还没来。”
丝奈法算了算，目标未至，那时间应该还够。
“不过，有点奇怪的是，目标虽还没有抵达，但拉苏德兰的气氛已经开始有些古怪。”蒙奇疑惑的道，他得到的信息告诉他，拉苏德兰的情况和以往并不一样。
蒙奇的话，引起附近巫师的侧目，包括萨曼莎、坎特以及桑德斯在内的所有人，都看向了蒙奇。
“我留在拉苏德兰的眼，此刻正处于中心漩涡内。”蒙奇仔细的分析传来的信息：“能量浮躁，深渊觉醒……以及一家位于传闻深处的神秘小店。”
蒙奇得到的信息其实都是碎片，他自己分析起来，还是一头的雾水。
能量浮躁，大概能理解。
深渊觉醒，这个很多巫师可能不知道，但蒙奇这些年都在里层行走，其中隐匿身份进入恶魔城的时候也有，所以对于深渊觉醒并不陌生。
蒙奇简单的将深渊觉醒的意思说给了众巫师。
“也就是说，一旦深渊觉醒，领主之路一片坦途？这岂不是等于我们的传奇阶！”有巫师惊呼道。
“并非如此，深渊觉醒给了恶魔突破界限的能力，只是说拥有了成为领主的潜力，未来怎么样，还不一定。”蒙奇道。
“也就是说，和时光小偷的标记差不多？而且，还没时光小偷的标记强。”时光小偷的标记，意味着你拥有踏上真理的潜力，所谓真理，这是一种概念，又或者是巫师所追求的理念。在永恒深处，在不堕的云端。
真理潜力，比起一个小小的领主潜力，显然时光小偷的标记要厉害很多。
一说到时光小偷的标记，突然有巫师道：“我记得幻魔阁下与蒙奇阁下都有被时光小偷标记？”
众人的目光，立刻锁定在了桑德斯与蒙奇身上。
不过，桑德斯面无表情，毫无所动。但站在另一侧的蒙奇，隐藏在面具背后的眉头，却深深的皱了起来。
第1069节 蒙奇的执念
众人还在喧哗的讨论着，蒙奇的异样，因为其面具的遮掩，倒是没几个人发觉。
唯独桑德斯，轻睨了蒙奇一眼。
桑德斯虽然看似疏离于谈论的漩涡，但他其实也在观察着其他人的动静，尤其是蒙奇阁下。
其他人或许不知内情，但同为被时光小偷标记的人，桑德斯对蒙奇的一些想法很了解。
其实绝大多数被时光小偷标记的“种子”，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们面对时光小偷的立场是相同的。
桑德斯不愿意被时光小偷所桎梏，甚至对时光小偷很厌恶。
最初，蒙奇也是这样的。
作为一个天纵之才，目标自然高远，真理才是他们所追求的彼岸，怎会愿意让时光小偷窃取了自己的选择？哪怕这个选择是他弃之不用的。
可什么时候，蒙奇的想法开始有了变化的呢？
是当他倾尽霜月联盟的资源，也无法更进一步的时候？是他见识到了更高阶的世界，却难以企及的时候？还是说……当他在某次修炼时，因为急功利近做了那个选择，带着奸笑的时光小偷对他露出餍足表情，从此再也没有出现的时候？
是的，蒙奇自从某次修炼过后，再也没有见到过时光小偷。
那次修炼，时光小偷窃取了另一个选择，同时给了他非常多的补偿，让他的战力直接达到南域的顶端。可也因此，他似乎再也无法寸进了，同时，他再也没有看到过时光小偷，哪怕他主动做了很多次足以改变人生的选择，可时光小偷都没有再现身。
他知道，时光小偷彻底放弃他了。
而时光小偷一旦放弃自己的“种子”，只有两个理由，种子自身不上进，或者说，种子的“真理选择”已经被它偷走。
蒙奇知道，自己是后者。
从那日之后，蒙奇不再厌恶时光小偷，反倒是无比期待再见一次时光小偷，可最终都是一场空。
后来，他之所以决定用献祭魔神后裔血脉的方法，想要借此突破传奇，也是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时光小偷的缘故。
在前路无望的时候，他才选择剑走偏锋。
故而，蒙奇现在听到时光小偷，情绪才会如此复杂。
桑德斯能推测出蒙奇的心理变化，但对于蒙奇这种病态的心理，他其实是嗤之以鼻的。
蒙奇一直没有想过，当初他的选择其实并不见得是错的。时光小偷不再出现，或许只是在引导他犯错。
毕竟，时光小偷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他说是公平的拿取你放弃的选择，但实际上他无时无刻不在对你做着心理暗示，引导你做出他要的选择。
正是因此，桑德斯听说安格尔被时光小偷标记后，才如此的愤慨。
不过，蒙奇阁下似乎完全陷入了执念，就算你告诉他，你的选择没有错，是时光小偷那个混蛋错了，估计他也不会听。
执念与心魔，从来就是传奇之路上的拦路虎。
桑德斯敛下眼眉，眼神晦暗。在听到周围谈论时光小偷的声音越来越大的时候，他终于开口道：“时光小偷之事，好坏难料，越是臆测越是疯魔。而且，现在是说这些无关事情的时候吗？”
桑德斯抬起头：“蒙奇阁下，你刚才所说的信息，除了能量浮躁、深渊觉醒外，还提到一个神秘小店，这是什么意思？”
桑德斯的话，顺利的转移了在场巫师的注意力。
的确，时光小偷离他们太远了，顶多算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目前更紧迫的事，还是拉苏德兰的情况，毕竟他们现在可是将命悬在腰带上，与整个霜月绑在了一起。
“神秘小店，难道是安息地的巴拉莱卡？”说话的是丝奈法，她低声暗忖。
蒙奇在恍神过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思绪，他先是深深的看了桑德斯一眼，他能听出桑德斯的话外之音，不过现在为时已晚。
然后蒙奇才对丝奈法摇摇头：“复苏魔女的店，在恶魔的世界里不算是神秘。”
“我说的那家神秘小店，具体情况我也还不清楚，似乎是这两天拉苏德兰突然开的一家店，短时间内，这家店就已经搅动风云，引得无数大恶魔的垂目。”
蒙奇的话，引起众巫师的侧目和讨论。
“恶魔城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店铺？神秘小店，听上去的确很神秘。”
“该不会是神秘之物作祟吧？”
“这个神秘小店与蒙奇阁下之前说的深渊觉醒，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众人纷纷讨论起了这个小店，但他们没有渠道了解拉苏德兰的情况，一切的讨论与猜测都没有事实依据。
到了最后，所有人的目光又聚集到了蒙奇身上。
蒙奇其实得到的信息也不太多，他在拉苏德兰的“眼”，其实就是当初与他有过大战的摩格海姆。准确的说，是摩格海姆的左眼。
摩格海姆一个中阶恶魔，为何能与蒙奇战斗那么久？不过是蒙奇在布局罢了。
摩格海姆的左眼，也就是蒙奇的暗中棋子，只有在摩格海姆本体处于休眠或者失去意识的情况才能出现。可如今，摩格海姆并没有休息的打算，他得到的消息还是太少。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
“还有一个消息。”蒙奇迟疑了片刻：“那家传闻深处的神秘小店，其店名叫做迷幻。”
“迷幻？”众人咂摸着这个消息，没有任何线索不说，却是搞得自己一脸迷幻。
桑德斯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知为何，心跳莫名失律了一下。
……
另一边，安格尔的心跳也突然加速了几分。
他揉了揉眼睛，再次抬眉看向远方街道上那逐渐消隐的火红身影。
“没错啊，这种感觉，好熟悉……”安格尔低声呢喃着。
他如今在迷幻小店的屋顶，不远处高大的树枝蔓延过来，遮蔽了一丝荫凉，也在他的脸上洒下斑驳树影。
法夫纳靠在不远处大树的枝干上休憩。
他之所以选择在这，其实也是因为贪图法夫纳身周的气场，在这风之场域里，任何一个大恶魔的视线都无法窥探进来。
原本安格尔是在这里沉思，但突然间，他的余光瞥到了远处街道上的一道火红身影，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安格尔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波动。
“应该就是我炼制的那条锁链……”安格尔疑惑的道：“可是，那条锁链不是给**塔了吗？而且，**塔还进行了血魂献祭，不该出现在其他人手里啊。”
那个火红的身影，看外形也是恶魔，不是人类啊？难道真是他的错觉？
安格尔揉着太阳穴，一脸的困惑。仔细想想，就算真的是**塔，他此时也不该出现在拉苏德兰。
“应该是我的错觉。”带着这个念头，安格尔重新躺在屋顶，顶着树叶荫凉，与法夫纳一样作假寐状。
时间流逝，过了约莫大半个小时，迦南的声音突然从院子里传进安格尔耳里。
“店主，我在外面发现了它！是之前的那个猪魔人！”
安格尔睁开有些迷蒙的眼，带着疑惑的表情往下看，却见站在院子门口的迦南，正指着一旁躺倒在地的白瘦恶魔。
仔细一看，正是之前在店里参加体验之旅的摩格海姆。
“它怎么会躺倒在这？”安格尔疑惑的问道。
迦南摇摇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是从天上坠下来的，直接落到了这儿。看样子它好像昏迷了，店主，我们现在怎么做？”
安格尔皱着眉，他马上就要离开拉苏德兰了，可不想和这里的恶魔再扯上关系。尤其是，摩格海姆还是和蒙奇阁下争斗了许久的强大恶魔。
不过，就这样让摩格海姆倒在自家店门口，也不太好。
安格尔想了想：“你将它搬到一边，只要别挡着客人，它想怎么昏迷都与我们无关。”
迦南点头，其实对于这些昏迷的恶魔，拉苏德兰的本土居民一般是抢光然后看杀了能不能卖钱。但这个猪魔人，昏迷原因未知，实力又很强大，抢劫的话很容易翻车。
所以安格尔所说的置之不理，迦南倒也同意。
它制造出两只水之幻臂，将摩格海姆端起来，放到了树林一端的大树下。
迦南安置好，就准备回来。可这个时候，昏迷中的摩格海姆，其左眼瞳仁又开始出现了古怪的情况。
黑色的瞳仁化为一个个的字符。
因为一时也没有客人，迦南也没急着回去，站在旁边，将这些字符全都收进了眼里。
“剜你眼？这可不行。”迦南耸耸肩：“话说，你的左眼和本体难道是两种意识？”
左眼并没有回答迦南，而是继续化出新的字符。
这次字符却不是叫迦南剜它的眼，而是问道：你们店铺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体验过了么？噢，对，不是你体验的，是你的本体体验的。”迦南笑了起来，这个左眼看样子还真的和猪魔人的本体意识是分开的，莫非是某种寄生物？还是说，自行诞生的意识？
不管如何，迦南觉得还挺有趣的。
你们店铺经营的是什么？字符再次变幻。
迦南：“就是体验之旅啊，你问体验什么？就是水之节奏，海洋的韵律。反正你只是一只眼睛，也体验不了，问这么多干嘛？”
字符还在变幻，不过这时，远方的林地里传来脚步声，显然又有客人上门，迦南摆摆手：“有客上门，我先走了。”
第1070节 黑暗虚空
晦光山脉的天空，巨大的浮冰还在慢慢的漂移。
众巫师在进入晦光山脉后，每个人的表情都慢慢收敛起来，这里离拉苏德兰已经不远，战斗随时可能打响。
桑德斯如今正在浮冰的最前端，几乎所有的高端战力，都在此，包括蒙奇。
“桑德斯。”坎特本来是站在另一侧，如今却是偷偷的遛了过来：“我那边是逆风面，吹得我鼻子都红了，还是你这边好。”
坎特的鼻子通红，本来就有些塌的鼻梁，如今更加明显，就像是童话里酿酒的糟老头。
“你可以开启防护。”
“开启防护的话，太耗费能量么。”坎特一脸哀叹：“我除了最基础的精神壁障，肉身的防御都撤了。当初就不该选择那边，要是我感冒了，那可就丢脸了。”
其实维护肉身防御的能量用不了多少，坎特完全是自找的。
对坎特的荒诞事，桑德斯也懒得评价，只是付之一笑。
躲到桑德斯这边后，坎特在休息了片刻后，才低声问道：“对了，我都一直忘了问你，莱茵阁下呢？他怎么没有跟来？”
“莱茵阁下自有他的选择，我无权过问。”桑德斯话虽如此，但真实的情况他其实也很模糊。
柏鲁士，也就是莱茵在空天岛遇到的那个拥有预言和灵魂天赋的双系巫师。
莱茵因为离开野蛮洞窟好几天了，如今野蛮洞窟的情势又处于紧张阶段，少了他这个主脑，说不定会出乱子。于是莱茵就去找柏鲁士给他进行了一次预言。
最后得出什么结论，桑德斯并不知道，因为莱茵已经匆匆离开了深渊。
“要是莱茵阁下在，这次的行动可能会更安全。”坎特感慨一声：“毕竟，我们即将面对的可是拉苏德兰，虚空中永不堕落的恶魔城。”
在拉苏德兰，必然会有很多大恶魔驻扎，到时候他们想要在这群大恶魔所镇守的恶魔城池中，带走那魔神后裔，绝非易事。
想着到时候可能遇到的情况，坎特也忍不住心悸。
一路沉默，当天空的浮冰飘到晦光山脉中段的时候，丝奈法的声音突然传入了众人耳里：“准备好，等过了晦光山脉的中段雪山，我们就要潜度虚空了！”
对于恶魔而言，他们进入拉苏德兰是从尼明湖的小岛进出。
但他们是要去猎捕魔神后裔，自然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去尼明湖，而是选择在遥远的地界，就进入虚空，然后通过时空道标定位拉苏德兰。
很快，中段雪山一过。
包括丝奈法、萨曼莎在内的霜月巫师，一起发力，他们正前方的空间出现了一道漩涡。漩涡背后，是漆黑一片，那里是深渊世界的内域虚空，若是有道标，甚至可以连到里层深处。
虚空中虽然是黑暗一片，但并不代表里面就没有生物。
很多魔物都喜欢待在虚空，譬如‘虚空之魔’西莫斯。还有一些恶魔，也常常在内域虚空徘徊，甚至……在深渊最里处的虚空，很多魔神都会在虚空里沉眠。因为它们的实力太过强大，稍不注意就会破坏法则，唯有虚空能容纳它们的形体。
当浮冰开入虚空的时候，意味着他们的征途，再也没有退路。
接下来，唯有胜与败之别。
坎特进入虚空之后，原本忐忑的心绪慢慢的变得平静。对于其他人而言，虚空意味着漆黑、孤独与未知。
但对拥有夜之血脉的坎特而言，他在无昼无夜的深渊三层，实力其实被削弱了很多。但到了漆黑的虚空，他的实力反而被大大的提升。有了实力傍身，坎特心中的浮思，自然少了一些。
“咦？”坎特心中稍定时，自然开始注意到身边的桑德斯，却发现桑德斯的表情突然大变，眉头也紧紧的皱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桑德斯才一脸困惑的回过神。
“你怎么了？”坎特好奇的问道，作为经年故交，他很少看到桑德斯如此的表情。
桑德斯沉默了片刻，似在整理思路，好一会儿才道：“不知道为何，一进虚空后，我便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但要去捕捉时，它又消失不见。”
坎特皱着眉：“该不会是什么预兆吧？”
桑德斯摇摇头，正想继续去体悟其中的感觉，但这时，在最前端的蒙奇，已经开始定位拉苏德兰的位置。
蒙奇定位的方法，依旧是通过他留在摩格海姆身上的眼睛来定位。
很快，蒙奇便感知到了拉苏德兰的位置，同时，他也在定位坐标的时候，从摩格海姆的左眼得到了新的讯息。
“有新的讯息？”当这个消息传出后，众巫师纷纷的看向蒙奇。
桑德斯也收敛起无关的心思，毕竟战斗的号角终将响起，越了解对方的情况，对自身越有利。
“拉苏德兰的风向，依旧被那传闻深处的神秘小店所把持着。”蒙奇整理着才得到的消息，缓缓道：“那座名为迷幻的小店，经营的是一种奇特的体验项目。”
“而这种体验项目，与不久前震撼拉苏德兰恶魔界的深渊觉醒有关。”
当蒙奇说到这的时候，众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好看。
一个神秘的小店，能催生出深渊觉醒的恶魔？！这不就意味着，未来将有更多的恶魔领主诞生？
恶魔与人类是天生的仇敌，如果有更多的领主诞生，岂不是未来他们想要在深渊立足会更困难？
“那具体这个小店是体验什么？我们有没有机会，这次去拉苏德兰的时候，也顺道将它给覆灭了？”丝奈法也有些心忧的道。
“想要覆灭很难，根据传来的信息，连大恶魔都不敢对那家店轻举妄动。我们这一次去往拉苏德兰，用最快速度劫掠目标，才是上策，这种实力莫测的存在，能不招惹是最好的。”
蒙奇的目标是魔神后裔，招惹强敌在这时并不智。
顿了顿，蒙奇又道：“至于那家店铺体验什么，据传，是体验水之节奏与海洋的韵律。但具体情况，却是无法了解。”
水之节奏，海洋的韵律？众巫师一头雾水，却是不知这是什么。
唯有桑德斯，眉头突然皱了一下。
“海洋的韵律？”桑德斯轻声咦道，脑海里不知不觉的浮现出一道身影。
蒙奇的讲述已经结束，浮冰在黑暗的虚空中无声的前进着。
“你在想什么？”问话的是坎特，自从蒙奇话毕后，如今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但桑德斯还皱眉不语，“你还在思考之前的奇怪感觉？”
桑德斯摇摇头：“没有，我是在想那海洋的韵律。”
“海洋韵律？”坎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好像是蒙奇说的那小店的体验项目？“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你可还记得安格尔炼制的第一件高阶作品吗？”桑德斯不答反问。
“记得，不是说在魔鬼海域炼制的么？整个南域炼金界都震惊了。”坎特狐疑的看着桑德斯：“这与海洋的韵律难道有什么关联？”
桑德斯摇头：“我不知道有没有关联，不过安格尔的那件高阶作品，名字就叫做海洋韵律。”
坎特惊疑道：“应该只是巧合吧？”
桑德斯沉默了，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想到了安格尔。按理说，这种同名并不算什么，其实就是一种说法方式。
只不过，柏鲁士的预言告诉桑德斯，安格尔就在深渊三层，让他多了一个心眼。
“应该是巧合。”桑德斯如此说，不过他心中的疑惑却并没有彻底的消除。
他现在突然很后悔，当初就该体验一下安格尔的海洋韵律，如今或许可以多一些判别。
主要是，当初在知道海洋韵律的时候，安格尔似乎并不愿意多谈，一笔就带过了。哪怕桑德斯主动提及，安格尔也一推再推，顾左右而言他。
没有见到过海洋韵律，也没体验过，所以桑德斯现在也无法确认，蒙奇阁下所说的那个小店，是否与安格尔有关。
……
虚空的深处，距离拉苏德兰有无尽空时距遥远的地方。
这里是永恒的黑暗，看不到任何东西，也没有任何的声音，宛若传说中的湮灭之地。
突然，一道光辉之门被打开。
修长的身影，扑腾着背后巨大的双翼，飞进了这片混沌虚空中。
“无焰之主，您忠实的仆从，在呼唤您醒来。”
伴随着长吟的呢喃，在漆黑的世界里，一个巨大的眼睛缓缓的睁开。
巨大的眼睛闪着绿莹莹的幽光，看上去就像是幽火，在黑暗之中慢慢的灼烧。
谁也无法想象，这片之前看上去似乎毫无事物的黑暗里，居然还有这么一尊巨大的存在，从那眼睛的大小，可见其身形恐怕大到难以想象。
“加拉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是一道波纹状的信息，似能传播到无尽遥远之地。
跪伏在地的身影，面向黑暗中的伟大存在低下了头颅：“请求指示。”
“奥路西亚的目标是阿斯迦德，它最终依旧会到达那里，寻找自己的路。”
第1071节 虚空巨塔
安格尔如今在做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躺在屋顶，看着斑驳树影，感受着周围的微风律动。
法夫纳自带的风之域场，原本只是为了屏蔽外界恶魔的视线，安格尔处于其中，也是为了避免被恶魔看穿。可在屋顶，因为一时无事可做，他索性感知起附近的轻风低语。
这一感知，安格尔便察觉到了周围风元素的奥妙。
或者说，法夫纳对风之操控的精妙之处。
就像是一缕缕柔顺的线条，看似和风细雨的摇摆，没有任何侵害性，但实则已经将所有的地方囊括住，用轻风为线，织就了一片风之纱帘。可是，一旦周围出现任何异常，安格尔相信，那些柔顺的线条会立刻化为钢丝利刃，微风则会立刻变为狂风卷刃。
这种对风的操控，让安格尔不自觉的沉迷其中，想要深入的探查风之奥秘。
安格尔的探查，自然在法夫纳的感知中，若是换作他人，法夫纳估计立刻会将对方卷成白骨。可安格尔毕竟是奥德克拉斯定下的使者，法夫纳皱了皱眉，也就任他去了。反正，以安格尔的实力，也领悟不了什么东西。
也的确，域场就和领域一样，是真知巫师以后才会接触到的世界，安格尔在风之域场里，根本发现不了什么奥秘。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安格尔的这场“风之旅途”，估计整个巫师界没有任何巫师有荣幸接触到，就算真的有接触，估计也是在战场上，那时巫师面的的风之域场可不是温柔的微风。
所以，在这独一无二的旅途里，安格尔的经历其实非常的奇妙。虽然对于风的了解，依旧浅薄，但他领悟了一些风之序列的要素。
风之序列，其实和水之韵律差不多，都是一种元素的潮汐性与周期性的表现方式。
领悟风之序列，其实就是加深对风的亲和度。这对于以后学习以及施放风术，有很大的帮助。
当然，安格尔并不算真的领悟风之序列，只是对其中的一些要素有了感悟，这就是一种感念，若是花上一段时间沉积，或许才能化为自身体系的一部分。
这也算是一种意外的收获。
除了感知风之域场带给他的体悟外，安格尔还在做另一件事。
如今，他的一举一动都很有可能落入其他恶魔的眼目下，在这种情况下，他想要如之前那般构建门之模型，或者学习知识都不容易。
既然没办法学习，他便给自己找事做，譬如分出一些心神到手镯里，观察软态虫母巢里的情况。
之前，软态虫母虫因为没有休息时间，吸收的营养都用来快速的孵化普通软态虫，用以与织梦蚁进行交战……或者说，单方面投喂织梦蚁，避免自己被吃。
后来，安格尔在接受了坎特建议后，对两方战斗的频率，进行调整。
让这场不对称的战斗，出现了新的变化。
织梦蚁被强令每隔一段时间，要休战数日。这就让软态虫母虫不再有那么高压的环境，同时它也开始想着如何破局。
如何才能躲开单方面的被织梦蚁屠杀？单靠着普通软态虫显然不行，普通软态虫就是“劳作者”，毫无战力可言，想要破局必须有兵种出现。
母虫于是开始各种思变。
在数日之前，安格尔发现母虫生下了一枚白里透红的卵，以及三枚泛着金属光泽的卵。
这与普通的软态虫卵明显不一样，显然，这是母虫思变后的结果，或许就是软态虫中的新兵种。
安格尔这几天，只要有空就会留意这四枚虫卵的变化。
就在几分钟前，安格尔感觉到其中一枚泛着金属光泽的卵，突然动了起来。
所以，安格尔将目光也投向了这里面。
这枚泛着古铜色泽的卵在摇晃了一会儿后，顶壳出现了裂纹，意味着新生命即将诞生。
这一刻，安格尔的期待之情，也达到了最高点。
他自然是希望这枚卵里孵化出来的“新兵种”是变形软态虫，不过，当一个淡黄色的蠕虫爬出来的时候，安格尔眼底却是闪过失望之色。
虽然这个软态虫比起其他软态虫要大了些，颜色也带着铜色光泽，但实际上这并非是安格尔心心念念的变形软态虫。
这是一只铜甲软态虫，是软态虫中的战斗兵种，负责防卫。
其实仔细想想母虫现阶段的状况，时时刻刻被织梦蚁威胁着生命安全，于是第一时间产出铜甲软态虫也符合逻辑。
虽然不是安格尔所挂念的变形软态虫，但铜甲软态虫也属于比较珍惜的魔虫，其蜕皮也是非常不错的防御材料，至少他喂出去的阿克索精血也不算太亏。
铜甲软态虫出现后，便开始在母虫周围进行防卫。安格尔也没有再继续观察下去，其他那几枚特殊的卵还没有孵化的迹象，只能暂时先搁浅。
没有了软态虫分神，安格尔专心的感知着风之域场。
时间就这么安静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拉苏德兰的最高点，也就是中央的那座虚空巨塔突然出现了异动。
整个拉苏德兰之所以被称为不夜之城，是因为虚空巨塔的顶端，有一颗璀璨的光球，它照亮了整座城市，永久不熄。
可如今，虚空巨塔顶端的光球慢慢的变得黯淡起来。
平日里，这个光球会在夜晚的时候稍显黯淡，用以区分昼夜。但就算稍显黯淡，其实光芒也十分的耀眼，顶多初夏天与仲夏天的区别。
但现在不一样，那光球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来，不过短短两分钟，整个拉苏德兰便从光亮的白天，化为了漆黑的夜。
虚空巨塔顶端那光球，并没有彻底的熄灭，而是像一个萤石，发着淡淡的白光。
从安格尔的角度看，就像是一轮满月。
“这是怎么回事？天色怎么从白天变为了夜晚？”安格尔站了起来，疑惑的看着远处的虚空巨塔。
不仅仅安格尔在疑惑，拉苏德兰绝大多数的恶魔，都产生了这样的疑惑。
大量的恶魔飞上了高空，目光看向虚空巨塔的位置。
浑身散发着莹蓝色水光的迦南，也从院子里飞了起来，落在屋顶上。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安格尔向迦南问道。
迦南摇摇头：“我在拉苏德兰待了快十年，还是头一次看到虚空巨塔的光源熄灭，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安格尔也将疑问抛给了法夫纳，不过法夫纳连眼都没抬，对于昼夜变幻，她并不在意。而且比起光线明亮的白天，她其实还更喜欢黑夜。
“难道是虚空巨塔的光球没有能量了？”
迦南摇头：“虚空巨塔是拉苏德兰的枢纽，如果那里都没有能量了，拉苏德兰也会随之崩解。”
迦南的话，让安格尔也有些意外。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虚空巨塔是拉苏德兰的枢纽，说起来，他其实也只知道虚空巨塔的名字，但它的作用，一直都没有询问过。因为安格尔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踏进拉苏德兰的内城。
“虚空巨塔是拉苏德兰的枢纽？它的作用，就是供给能量？”安格尔好奇的问道。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以前听其他半血恶魔说过，虚空巨塔是远古时期的魔神所设，它可以吸收游离在虚空中的能量，借此来维持拉苏德兰永不坠落，与永恒的光明。”顿了顿，迦南又道：“除此之外，虚空巨塔里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秘密，似乎它还有类似跨层之门的特性。不过我也只是听说，并没有真正去过，虚空巨塔除了大恶魔可以进去外，其他的都必须止步。”
安格尔点点头，也没有去深究虚空巨塔的真实作用，他现在更好奇的是，这个昼夜转变究竟是这么回事。
不过，到了最后安格尔也没有得到答案。
黑夜依旧没有解除，恶魔们也重新回归了各自的地盘，并且开始适应昼夜变幻后的生活。
“其实黑夜也不错，很难看到这样的情景呢。”迦南看着远方拉苏德兰，本来辉煌巨大的建筑，全都被黑夜掩盖住了，只剩下灯火点点，远远看去就像是星空一般，有着别样的美好。
“我们店铺也很暗，需要布置灯火。”迦南突然有些莫名的兴奋，从屋顶跳了下去，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堆亮晶晶的东西，开始装饰起狭窄的木屋。
安格尔有些失笑，却并没有阻止迦南的动作。
他看着远方的灯火，有些出神。
与此同时，在猎物馆的阳台上，夜打开门走了出来，它脸上的火纹不知什么时候淡薄了许多。没有了张扬狰狞的火纹，它英俊的面容逐渐显露出来。
夜抬起头，看向虚空巨塔的方向，平静的眼底突然闪烁出惊人光华。
“终于来了。”
在虚空巨塔内，一个空旷的圆形大厅中，几个外貌各异的恶魔，正聚集在一起。
若是安格尔在此，会发现之前对他动过手的伊亚达塞，也在这诸众恶魔中。
这里的恶魔，均是常驻在拉苏德兰的大恶魔。
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大恶魔们，此刻表情却是十分郑重。
在它们中间，有一道燃烧着的火苗，正悬浮在半空中。
火苗很普通，但不普通的是火苗之中，隐隐浮现了一个古怪的绿色标记。
这是，无焰之主的印记。
第1072节 通道封禁
虚空巨塔的外面，被夜色遮掩的深巷里。
此时正有一个浑身燃烧着火焰的炼狱炎奴，摩挲着手上游移的猩红锁链。
它望向宛若庞然要塞的虚空巨塔，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时间，要到了。咿哈哈哈哈哈——拜源之火，将燃烧到无穷尽的未来。”炼狱炎奴捂着面容仰头大笑，从指缝间透出的眼神，充满了疯魔。
它手里的锁链，也突然燃烧起诡异的火焰，这火焰看上去很古怪，似在现实，又似在虚无。
很快，火焰钻入了锁链内，炼狱炎奴的身影也逐渐与周围的黑暗相融。
……
安格尔曾经看过一些传说轶闻，深渊龙族的标签向来是强大、邪恶与慵懒的，同时，深渊龙族还有一个广为人知的爱好，就是喜欢亮晶晶的物品。
然而传说毕竟是传说，安格尔侧过头看向假寐的法夫纳，强是很强，懒也很懒，但要说到喜欢亮晶晶的东西，这却是以讹传讹了。
反倒是迦南，倒是对闪闪亮亮的东西，有着异样的执着。
安格尔低下头，从屋檐往下看。
在拉苏德兰的昼夜颠倒后，迦南表现出了和以往完全不一样的性格。它正哼着惬意的歌，双足蹦蹦跳跳，就像是蝴蝶在花丛中飞舞，悠然的穿梭在迷幻小屋的四周。
每走几步，迦南就会掏出散发水蓝色莹莹光辉的宝石，布置在周围。
短短几分钟，迷幻小屋就被蓝色的流光给包裹住了，远远看去，就像是海底安静的水晶宫。流光溢彩，如梦如幻。
迦南布置完成后，向安格尔露出得色。
安格尔轻声道：“这一布置，倒是和招牌的迷幻有了联系。只不过……迷幻小屋可能不会开太久，布置成这样，有些浪费了。”
“不会开太久？”迦南表情疑惑：“为什么？是因为，那些找茬的大恶魔吗？”
安格尔也不知道该如何对迦南解释，总不能说，他原本就没打算开太久。再加上这些天，迦南的敬业表现都落在安格尔眼里，他这么突然一撤，似乎也有些残忍。
“还是说，因为店主的身份原因？”虽然没有明说，但迦南很清楚，店主其实是个人类。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迦南倒也理解。
“我身份没问题。”哪怕迦南知道，安格尔也不能点破，他依旧坚持自己是立场：“之所以不会开太久，是因为时间到了。”
时间到了？迦南没有明白安格尔的意思。
“机缘有遇到与错过，旅途也有起始与终结，介于两者之间，就是时间到了。”安格尔说了一通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话，便故作高深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反正，该说的话，他已经说到了。到时候就算不告而别，也已经有了预兆。
不过，安格尔却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番话，迦南虽然也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它记了下来，后来有恶魔曾经询问过迦南，迷幻小屋的去向，它便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有时候，越是神秘，越容易受追捧。
屹立于传闻深处的迷幻小屋，能够让恶魔觉醒，这已经是实证了。可这间神秘的小店，在声势最高的时候消失不见，像是戛然而止的琴声，在最高潮停歇，留下了无尽想象。
再加上迦南说的一番“不知所云”的话，让很多低阶的恶魔将迷幻小屋脑补成了一个传说的存在。
在咨询闭塞的世界，传言，一向只会走两个极端，要么越来越恶化，要么越来越美化。而迷幻小屋的传言，因为其“有深渊觉醒的先例”、“有大量的体验者”同时也因为“价格低廉”，导致这在恶魔传言里，一直被美化。
并且在未来的恶魔界，持续且长久的发酵。
这也是安格尔未曾意料到的。
不过这是后话，迦南如今还停在院子里回想着安格尔表达的意思，虽然没有听懂，但它能看出店主的去意已决。
迦南虽然有些低落，但这段时间它赚的比起过去十年还要多，再加上实力暴涨，就算从迷幻小屋离职，它其实也没有损失。
只不过，想要报答店主的恩情，或许没有什么机会了。
在迦南生出些微愁绪时，院子外面突然多了一道“哐哐哐”的脚步声。
如今拉苏德兰的昼夜颠倒，所有恶魔都在适应并且去寻觅变化的源头，却是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客人光顾迷幻小屋了。
在这种情况下，迦南也有些好奇，谁会在这时上门。
它打开店门走了出去，刚一出门，就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紧盯着它。迦南侧头看去，却见之前被它搬到外面的猪魔人摩格海姆还昏迷着，而那盯着它的目光，却是来自不受摩格海姆控制的左眼。
那左眼炯炯有神，似乎在呼唤着迦南过去。
但迦南现在却没空理会它，而是看向黑漆漆的林中小道，之前的脚步声就是从蜿蜒的小道尽头传来。
很快，一道湖绿色的身影出现在迦南面前，并且气喘吁吁的将一个大口袋丢在了地上。
“普拉帕？”借着迷幻小屋大门房柱上的水光石，迦南认出了眼前的身影，正是猎物馆的普拉帕。
当初迦南会来到迷幻小屋，其实也是因为普拉帕的缘故。
“你怎么会来这里？”迦南疑惑的道，它记得很清楚，普拉帕应该已经体验过一次海洋韵律了，按照规矩，却是不得再体验第二次。
普拉帕指着地上的口袋道：“这是夜馆主让我带给店主的。”
夜馆主？就是猎物馆的那个神秘馆主？迦南还在疑惑的时候，安格尔从屋顶跳了下来，落在了迦南身侧。
“是我让普拉帕帮我办事。”安格尔对迦南解释了一句后，便将注意力放到了地上的口袋里。
口袋很大，里面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盒子与袋子，基本都是深渊的特殊材料。
这是安格尔嘱托普拉帕，让夜馆主帮他购买的。如今，却是送来了。
越是清点，安格尔的表情越是喜悦。这里面的特殊材料，囊括了魔植、矿石、肉材、血食……很多都是巫师界极少见到的，甚至根本没有的。还有一些东西，看上去就像是成品，造型古怪，安格尔也还不知道效果与作用，还需要一段时间去试验。
除此之外，最让安格尔惊喜的是，接近两千多枚的传火之石碎片，也被装在一个具有空间性的口袋里！
心满意足的将这小山般的物资装进手镯里，安格尔知道，他在拉苏德兰的事情已经完成了。
一切就绪，只待返回冰谷，炼制出传火之石，就能解除托比的诅咒了！
一想到这，安格尔突然变得兴奋起来。
虽然在拉苏德兰的日子，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可怕，但只要想到周围环伺着随时能取他性命的恐怖恶魔，安格尔还是有些心悸。
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准备离开了。
不过他喜悦的笑容才刚刚勾起，就听到普拉帕接着道：“对了，夜馆主还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安格尔看向普拉帕，等待他的下文。
“夜馆主让你这两天最好不要离开迷幻小屋附近，也不要离开法夫纳大人的身边。”普拉帕的话语，让树上休憩的法夫纳也抬眉看了过来。
“为什么？我现在已经准备离开拉苏德兰了。”安格尔疑惑道。
“店主要离开拉苏德兰？”普拉帕愣了一下，“难道店主不知道，如今离开的通道都被封禁了吗？”
“封禁？！”
随着普拉帕的叙说，安格尔这才了解到，之前虚空巨塔的光源突然变暗是为什么。
光源亮起，意味着从拉苏德兰去往尼明湖的路被打开着，而光源一旦变暗，则意味着通路被截断。
而之所以虚空高塔的光源会变暗，出现昼夜颠倒，却是因为主导拉苏德兰走向的大恶魔，联合发布了戒严令！
整个拉苏德兰如今已经进入了戒严状态，只有等待戒严结束后，虚空高塔的光源才会重新亮起来。也就是说，如果夜色一直维持，安格尔只能被困在拉苏德兰。
当得到这个消息后，安格尔的眼神立刻黯淡了下来，原本已经勾起的嘴角也耷拉了下来。
“为什么会封禁？会封禁多久？”安格尔算了一下，距离冰球解封最多还有两天时间，一旦冰球解封，托比身上沾染的厄运，将会卷土重来。
“不知道。”普拉帕一问三不知，他自己其实也才得到这个消息，原本他还打算将这些物资送给安格尔后，就去尼明湖的湖底休息，现在突然来了个戒严令，他现在也没办法离开。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有没有其他方法能离开拉苏德兰？”
迦南和普拉帕都用惊疑的眼神看着安格尔，不懂安格尔为何如此执意要现在离开。
“就算戒严，应该也不会太久。店主如果要离开，何必急于一时？等一段时间不行吗？”迦南问道。
“时间已到，我必须要离开。”安格尔也没办法解释，只能撂下这一句，然后转而将目光放到法夫纳身上，看能否从它那里得到解决的办法。
第1073节 火焰的夜
依照安格尔的想法，以法夫纳的实力，应该可以打开空间通道，离开这片虚空。
然而法夫纳给安格尔回答，依旧是否定的。
“虽然撕开一条空间裂缝，并不算难。但吾无法保证，这里打开的裂缝，会通往哪里。”法夫纳耸耸肩，她是风龙，又不是虚空龙。对空间的了解，只限于表面。
拉苏德兰虽然有前往深渊三层尼明湖的通道，但并不代表，这里真的离尼明湖近，不过是两方有时空道标相连罢了。所以，法夫纳撕裂虚空会到达什么地方，谁也说不清楚。
“那有没有办法离开拉苏德兰呢？”
“有。”法夫纳伸手指了指地下：“拉苏德兰下方的虚空，连接着里层。去里层，再从其他通道转向表层，也可以。”
安格尔眼睛一亮，觉得这也是个方法，虽然里层比表层危险，但有法夫纳在，应该也能撑过去。
不过，当他得知去里层后，转而其他通道返回表层，所需的时间后，安格尔静默了。
至少两周，而且中途还必须一路顺畅。
两周的时间，一切都晚了。而且，以托比厄运的威力，估计他们能不能从深渊里层出来，都是一个问题。
安格尔一脸失神，为什么偏偏会是这个时候出现封禁？
难道托比的厄运已经突破了冰封？
安格尔重新回到店门口，普拉帕见安格尔失魂落魄的表情，有些担心的问：“店主，你没事吧？”
安格尔：“现在没事，但如果再不离开拉苏德兰，我就有事了。”
“有这么严重吗？”普拉帕低声嘀咕：“我之前听夜馆主的意思，这次戒严应该不会太长吧。”
安格尔也忆起普拉帕说的，夜馆主让他这两天尽量别离开迷幻小屋附近。
这是不是意味着，这次戒严只有两天？
“夜馆主……”安格尔突然想起什么，他抬起头看向普拉帕：“你帮我回去问一问夜馆主，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尽快离开拉苏德兰。还有，这次的戒严会持续多久？”
见安格尔一脸郑重之色，普拉帕明白这对于安格尔而言，可能真的很重要。
普拉帕点点头：“好。”
普拉帕转头便离开了，安格尔则靠在店门口，寻思着对策。
其实奥德克拉斯也没有真的给安格尔设下时限，之所以安格尔如此着急离开，全因为托比身上的诅咒不等人。
如果真的无法离开，那么他就必须要想办法，延长托比身上厄运诅咒的逸散。
偌大的拉苏德兰，会有这样才能的恶魔吗？
安格尔也不期望能解除厄运诅咒，只要能再继续拖延一段时间即可。反正他身上还有好几万的恶魔金币，这东西拿到巫师界也没有用处，所以就算全部花出去，安格尔也不心疼。
耳边传来声，安格尔抬起头，只见迦南正从一边的小树林里走出来。
“摩格海姆的左眼，真的有点奇怪。”迦南走过来的时候，低声在安格尔耳边道：“刚才它一直盯着我，我就过去看了一下，它又开始向我打听天黑的原因，我没告诉它，但它好像什么都知道，直接问我拉苏德兰是不是戒严了？”
“它一直在向你打听事情？”
迦南点头：“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它好像与摩格海姆的意识完全相悖，就如店主之前所说的，像是被其他生物寄生了一般。”
安格尔抬起头，看向远处的摩格海姆。
说来也巧，当安格尔看过去的时候，摩格海姆的左眼恰好也在看着他们这边。
它黑色的瞳仁此时化为了一片黑雾，在它瞳孔中一个个的排列出了几个字符。
这是恶魔语，很遗憾，安格尔没明白什么意思。
“它、是、不、是、来、了？”迦南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了出来，读完后一头雾水：“谁来了？它指的是谁？”
安格尔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这个眼睛出了什么状况，“算了，你最好别去理会它了，一个强大的恶魔被其他生物寄生了，靠近它，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安格尔收回了视线，恰好这时候，林中小道上传来普拉帕的声响。
普拉帕带来了夜的口讯，“馆主说，破晓的时刻，很快就会来临。”
“就这一句？我让你问的，有没有离开这里的方法呢？”安格尔皱着眉头问道。
普拉帕：“就这一句，我问了，但馆主什么都没说。”
安格尔陷入思索，既然夜馆主只带来这一句话，应该也有他的用意。
破晓的时刻，很快就会来临。
所谓破晓，指的就是穿透黑夜的曙光。曙光来临，显然是意味着光明即将到来。
那夜馆主的意思是说，虚空巨塔的光源很快就会明亮起来？
可就算推测出这个答案，安格尔也没有放下心。夜口中的“很快”，是一个泛概念的词汇。十分钟和十天，对恶魔而言都属于“很快”的范畴，谁知道夜指的是前者还是后者？
安格尔想了想，对普拉帕道：“你再帮我个忙”
……
安格尔重回屋顶后，向着树干上假寐的身影问道：“法夫纳大人，拉苏德兰会有对厄运诅咒有办法的恶魔吗？”
法夫纳睁开眼：“恶魔中精通诅咒的也不是没有，不过能不能在此遇到，那就很难说了。”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只能祈祷，普拉帕能找到对厄运诅咒有办法的恶魔。
他之前将普拉帕单独叫过去，便是让普拉帕帮他出去询问这件事。
只要能找到能暂时屏蔽诅咒的恶魔，那么他现在困惑的事情，就能迎刃而解。
在安格尔默默期待普拉帕能成事的时候，整个拉苏德兰突然再次出现了异象，深沉的夜色中，出现了一道道火纹。
就像是有一种虚无的火焰，正在灼烧着这片夜色。
异象出现的刹那，拉苏德兰的天空中，再次布满了寻找异象源头的恶魔。不过，它们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在天空飞来飞去，可最后依旧没有找到异象的来源。
另一边，安格尔看着这“被火焰灼烧的夜色”，眼神却是愣住了。
眼前的异象，和猎物馆里的那幅《夜》之画作，惊人的相似。仿佛画中的世界，与现实的世界重叠在了一起般。
“这是什么情况？”安格尔不自觉的将目光放到猎物馆的方向：“难道说，那幅画里的火焰已经彻底的遮蔽了夜色？夜馆主打算在今夜，褪去桎梏，跨过那最后一步？”
与此同时，在拉苏德兰的一隅，一座燃烧着幽火的殿堂内，一个火焰团子与一个披着红袍的侍火魔，恭敬的站在一朵冰蓝色的幽焰面前。
那道冰蓝色的幽焰在慢慢的扩大，最后，变得足足有两三米之高。
当幽焰的火苗逐渐变得偏绿时，幽焰中心突然现出了一道黑影。
咔哒
一只泛着银光的靴子，从幽焰中跨了出来，落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很快，这双靴子的主人，也从幽焰中走了出来。
当它彻底现身的时候，背后的冰蓝色幽焰却是慢慢的消弭，最后化为了一道蓝光，落入来者的眼瞳内。
“奥路西亚大人。”随着来者站定，旁边的火焰团子与侍火魔，同时低下头。
被称为奥路西亚的身影，浑身还泛着火焰的光华，看不清面容。
奥路西亚点点头，没有立刻回它们的话，而是朝着殿堂的侧门走去。当奥路西亚推开侧门后，立刻看到了外界漆黑的夜色，与……天空中熊熊燃烧的火纹。
怔怔的看了半晌，奥路西亚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源火，终于还是出现了。”
跟在奥路西亚身后而来的侍火魔，恭敬道：“奥路西亚大人，源火诞生于一家猎物馆的馆主身上，我们现在过去吗？”
奥路西亚看着天空若隐若现的火纹，淡淡道：“还不急，没有到时候。如今，源火还处于孕育阶段，在等一会。”
既然奥路西亚如此说，它们自然没有意见。
过了许久，奥路西亚转头看向侍火魔身后的火焰团子，“格瑞伍，你看上去很不开心？”
火焰团子正是幼火恶魔格瑞伍，它侧过头，用含糊且嘟囔的声音道：“没有。”
奥路西亚看着有些别扭的格瑞伍，笑了笑道：“既然现在离源火诞生还有一段时间，那我就去你说的那家店铺看一看？”
格瑞伍瞬间转过头，黯淡的双眸瞪得滚圆：“真的吗？”
奥路西亚点点头。
格瑞伍立刻笑了起来，原本有些没精打采的火苗，这时也开始饱胀起来。
侍火魔坦丁，却是有些担心的道：“奥路西亚大人，您这次是一个人前来，我们最好不要节外生枝……”
奥路西亚：“不用担心，我只是很好奇法夫纳和奥德克拉斯的使者，为何会来拉苏德兰开店。”
一边说着，奥路西亚的面前凭空出现一片霜白色的龙鳞，奥路西亚看着这片龙鳞，轻声道：“更何况，碧娜琼丝对我还有一分恩情。我也想知道，碧娜琼丝如今的情况怎么样了。”
说罢，奥路西亚伸出手，将这片龙鳞捏回掌心。
“走吧，我想看看那家店有什么魔力，能让格瑞伍一直念念不忘。”
第1074节 神之末裔
“它来了！”
这道声音震彻虚空，所有的巫师，无论是在冥想亦或者做其他事，这一刻全都停顿了下来，将目光放到蒙奇身上。
“它已经到了拉苏德兰。”蒙奇再次强调：“我留在拉苏德兰的眼，已经感知到了它的存在。”
所有人都知道蒙奇口中所说的“它”是谁。
魔神后裔，也是他们这一次的目标。
浮冰之上，每个巫师的情绪全都一变，变得比之前更加的谨慎与紧绷。
虽然在他们踏入虚空之后，所有人就知道，征途已始。但是，在魔神后裔未现身之前，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可如今魔神后裔已经抵达拉苏德兰，这就意味着，再也没有退路。无论成与败，他们都将与魔神站在对立面。
“蒙奇阁下，我一直很好奇，魔神后裔为何会到表层来？”有巫师问道。
一般而言，在深渊中实力强大的存在，没有特殊理由的话，一般都不会来表层。因为表层的深渊力量薄弱，里层带给恶魔的提升会更大，道理和巫师不喜欢离开繁大陆一样。
连中阶以上的恶魔都少有到表层的，魔神后裔为何会来表层呢？
对此，蒙奇其实也只知道一个大概，他以前在深渊里层游历的时候，得到一个传闻，听说魔神后裔在寻找着什么东西，而这个东西据说在表层。
后来，蒙奇也去冠星教堂寻求解惑。
不过，预言巫师想要跨越位面探寻深渊的世界线，本身已经很难。更何况，蒙奇所要探寻的是蒙荫在魔神之下的末裔。
最终唯一得到的确认，便是魔神后裔会来表层。
“我探寻过很多隐秘的消息，魔神后裔来表层，据说是寻找某个东西。但具体是什么，我并不知道。不过，拉普耶曾经预言过，魔神后裔所寻找的东西，并不影响我们的行动。”
说到这时，蒙奇突然顿住了，眉头紧紧皱起。
“蒙奇阁下，怎么了？”
“拉苏德兰的天空，出现了一道道火纹，仿佛整个天空都燃烧了起来。”蒙奇：“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难道因为它的降临而出现的异象？”
“咦，我留在拉苏德兰的眼睛，看到了它！”蒙奇带着狐疑之色：“那个魔神后裔，去了那间神秘的小店？！”
……
迷幻小屋迎来了一位客人。
来者是恶魔中，少有的人形。身材高挑，比起安格尔还高了两个头，哪怕是坐着，也很有一种压迫感。
穿着银色与蓝色相间的铠甲，铠甲的款式很繁复，其上有奇异的秘纹闪烁，引得安格尔频频侧目。
虽说是人形，但它在铠甲之下的身躯，却是一片浑然的亮白，就像是最优质的上等白瓷，不仅流线起伏，光滑无暇，而且充满了优雅与韵味。
安格尔不知道这种瓷白感，是它本体肤色，亦或者是覆了一层壳，因为他的脸，也完全是瓷白之色，看上去不似真实。
值得一提的是，其双眼是笑眯眯的眼型，就像是一弯月牙。其右眼的下方，有一个淡蓝色菱形的标记。这种标记有些像小丑的花目，但落在它的身上，没有一丝搞笑的意味，反倒带着一种神秘感。
迦南之前说要去中央区探查一下戒严的原因，暂时离开了，本想着如今应该没有人会来店里。没想到却偏偏来了一位客人，安格尔只能硬着头皮上去。
“客人，如果你要进行体验之旅的话，需要稍等片刻。”安格尔在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就会将目光放在它铠甲上的秘纹上，他总觉得这个秘纹看上去有些熟悉。
对方没有说话，而是仔细打量着安格尔。
不一会儿，一道轻笑声传来。
安格尔注意到，对方就算是笑，唇角也没有动……这意味着，它面上那层瓷白的壳，其实不是真实皮肤，而是一层面具？
“你似乎对这些纹路很有兴趣？”一道温和的声音传入安格尔耳中。
安格尔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对面的恶魔，与他此前遇到的恶魔完全不同，它的声线异常的温和，就像一阵吹过湖心的徐徐微风。但这种温和又不是单纯的温柔，里面藏着机锋，或者说威严感，就像有一根无声的弦，随着话语慢慢束缚在你的手脚上，让人不自觉的跟着它的言语走。
还有，它说的是深渊语。
安格尔很清楚纯血恶魔对深渊语的鄙夷态度，他已经做好听不懂恶魔语的准备，但对方似乎丝毫不介意语言问题。
“只是觉得很少见，有些好奇罢了。”安格尔如是道。
“少见吗？”低沉笑声从瓷白面具下传来：“可是，人类不是一直在研究深渊铭文学吗？甚至，连残酷学者都颇为赞赏你们的开拓精神。”
安格尔眼瞳瞬间一缩，猛地抬起头，望向对面的白色恶魔。
它铠甲上的纹路是深渊铭文，这的确让安格尔有些惊讶；但比起这个，更让他惊讶的却是对方隐隐约约的点出了自己的身份。
安格尔在拉苏德兰的这段时间，除了夜馆主外，没有任何恶魔发现他是人类，哪怕是那位大恶魔伊亚达塞也毫无所觉。
可这个白色恶魔，居然发现了他的身份？！
是因为奥德克拉斯的火焰印记失效了？还是说，它的层次已经高到可以堪破奥德克拉斯的层次？
安格尔按捺住心中的震撼，面无表情的道：“客人你说的话，我不太明白。原来这就是深渊铭文，的确让我长了见识。”
白色恶魔笑了笑，微微昂着头。
从那如弯月般的眯眯眼里，安格尔似乎隐隐看到了一种戏谑。
“我很好奇，一个人类敢到恶魔之城开店，这是为了什么呢？”
白色恶魔的声音依旧温和如昔，但安格尔却再也感觉不到和风煦煦的感觉，反倒是如坠冰窟。就像是被装在了一个瓶子内，一个巨大的白色恶魔从瓶口，漾着诡秘笑容窥探着瓶中的自己。
邪肆的笑容，在安格尔眼前不停的闪烁，恐惧感从内心生出不停的升起，让他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就在安格尔觉得自己就要堕入无底深渊的时候，一双手突然按住了他的肩膀。
一阵似有若无的微风，拂过安格尔颤抖的身躯，吹走了恐惧带来的颤抖。将那不安且缭乱的心，也慢慢的拨归本位。
“吾也很好奇，作为神之末裔，为何会伪装成恶魔来这家店，这又是为什么呢？”冷冷的声响从身侧传来。
却见法夫纳不知何时来到了安格尔的身侧，她的手按住安格尔的肩膀，凌厉的青红双眸，却是盯着对面的白色恶魔。
安格尔在恍神过后，忆起法夫纳的话。
对方并不是他以为的白色恶魔，而是神之末裔？
“神之末裔……”安格尔吞噎了一下口水，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事实，钻进了他的脑海：该不会，这就是那位魔神后裔吧？
‘神之末裔’站了起来，对法夫纳轻轻点头：“我叫奥路西亚。”
“奥路西亚？”法夫纳念叨着这名字，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底闪过嫌恶之色：“原来是无焰之主的后裔，难怪身上一股令人恶心的味道。”
奥路西亚似乎并不在意法夫纳的讥讽，淡笑一声道：“比起无焰之主的后裔，我更喜欢别人叫我奥路西亚。我对法夫纳阁下可是久有耳闻，在我小的时候，碧娜琼丝可是和我提过阁下很多事呢……”
在他们对话的时候，迷幻小屋外面的树林里。
幼火恶魔格瑞伍正眼神灼灼的看着迷幻小屋的大门，它似乎已经看到了遥想中的一幕。奥路西亚大人从里面走出来，对它道：放心去参与体验之旅吧，那会是你的成年礼。
格瑞伍已经维持幼火恶魔的状态很多年了，它最渴望的就是成年。
“坦丁管家，奥路西亚大人怎么还没有出来”
站在格瑞伍身边的坦丁无奈道：“格瑞伍少爷，大人进去还不到两分钟。”
“可是……”
“少爷，就算大人要参与体验之旅，也不会这么快就结束。更何况，大人还需要检测，体验之旅是否安全。”
“昨天都有一个魅魔因为体验之旅而觉醒了，肯定没问题的。”格瑞伍顿了顿，眼底放着光：“如果我也觉醒了，是不是就会变成火纹恶魔？”
“火纹恶魔只是少爷的成熟态，而觉醒形态，每个恶魔都不一样。”
格瑞伍自然也知道觉醒与成熟不能挂钩，但它对成熟形态太过渴望，便会将一切的可能都加诸在自己的设想中。
“虽然如此，但应该也有可能成熟吧？”格瑞伍如此期待着。
因为迷幻小屋的大门一直未曾打开，格瑞伍的视线开始左右游移，突然，格瑞伍看到了一旁树下有个猪魔人。
说来也怪，这个猪魔人的气息看上去似乎是昏迷着的，但它的左眼却瞪得滚圆的，用震撼的眼神盯着迷幻小屋的方向。
格瑞伍带着狐疑，悄悄的朝着猪魔人身边走去。
第1075节 延续的方法
当奥路西亚在言辞中提到碧娜琼丝的时候，法夫纳的表情瞬间一变。
接下来，她与奥路西亚的对话，便从深渊语改成了古恶魔语。
显然，法夫纳并不想让安格尔知道他们谈论的内容。
安格尔坐在中间，虽然听不懂，但从他们俩人的表情中能看出，法夫纳的神色中有怨怼也有怀缅，奥路西亚则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哀愁。
说起来，深渊风龙与魔神后裔的交流，也给了安格尔缓神的时间。
魔神后裔的光环，虽然耀人眼目，但是安格尔并不觊觎魔神后裔的血脉，再加上奥路西亚和法夫纳的交谈趋于平稳，他们很难发生争斗，那么被法夫纳庇护的自己，想来安全应该无虞。
在这样的情况下，安格尔对情绪的管控，终于重新恢复。
他们之间的谈话，最后以奥路西亚的感慨结束，至于感慨的内容，安格尔并不知晓。
“不提之前的事，奥路西亚，你还没回答吾，你来这里做什么？就是为了吓一吓这个人类？”法夫纳重新恢复成了深渊语，眼底带着探寻。
奥路西亚瓷白且修长的双手交叉，面具上的眯眯眼觑了一下安格尔：“我来这里原本只有两件事，其一是想知道碧娜琼丝的近况，毕竟她是我的恩人。其二，我有一个很疼爱的后辈，它对这家店的体验之旅很是倾慕，这让我很好奇，这里的体验之旅是什么，所以我来了。”
疼爱的后辈？安格尔立刻想到了一个顽劣的熊孩子。
“你指的是那个幼火恶魔？”说话的是法夫纳，显然她与安格尔想到了一起。
“没错。”奥路西亚瞟了一眼窗口，在漆黑的夜林里，格瑞伍浑身冒着火焰的身影，极为明显。
“店里的体验之旅与吾无关，这是他搞出来的。”法夫纳指了指安格尔。
安格尔适时道：“尊敬的奥路西亚大人，体验之旅不过是一个小手段，可以增加水系亲和度。非水系的来体验，并没有太大的效果，甚至还有可能受伤，正因此，之前我才拒绝了那熊……幼火恶魔的体验申请。”
奥路西亚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安格尔所说的这些，门口的告示牌上都写了的。
“体验之旅究竟如何，我亲自体验之后，自有评判。不过，我现在更好奇的是，你一个人类为何会来拉苏德兰开店？”奥路西亚面具上那细成缝隙的眼眸里，闪过一缕精光：“据格瑞伍所说，你开店的时间还不足一周，特意选在这个时间来这里开店，很可疑啊。”
“有何可疑？只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安格尔耸耸肩。
“是吗？我倒是听说，你们人类巫师中，有人对我的血脉很感兴趣呢。”
霜月联盟在深渊里的所作所为，早就传到奥路西亚的耳里。
只不过奥路西亚从来不觉得贫瘠之面的人类巫师能有什么威胁，所以也没去理会霜月联盟的事。但是，偏偏是这个时间点，一旦它被源火点燃，意识会与源火纠缠，到时候若是不察，还真有可能翻船。
而一个人类，在这时出现在拉苏德兰开店，让奥路西亚也不禁警惕起来。
“大人觉得，我的实力够资格掺和到这件事中吗？”安格尔表情很平静的道，但他内心却是涟漪不止。
换做他站在奥路西亚的立场上来说，自己的出现的确很可疑，但安格尔很清楚自己的事，他的确是阴差阳错来到拉苏德兰的，根本没有任何其他的心思。
而且，他也没有资格去觊觎。
不过这件事自己来说，显然力度不够。安格尔明显感觉到奥路西亚眼神中还闪烁着怀疑，他只能无奈的将求救的目光放到法夫纳身上。
法夫纳冷眼斜睨，好一会才道：“他来这里是因为奥德克拉斯的任务，与你无关。”
“既然法夫纳阁下如此说，那我便听着。”奥路西亚轻笑着点点头，“不过，残酷学者曾经告诉过我，巧合从来都是虚拟词。任何的巧合，都是一段有趣的笑话。”
奥路西亚的话，模模糊糊，并没有说信或者不信。
不过它在说了这句话后，余光觑了眼外面的天空，话锋一转：“我在拉苏德兰待的时间不会太久，那就不多说了。我打算尝试一下让格瑞伍心心念念的体验之旅。”
奥路西亚满心以为，安格尔不会拒绝。
事实上，安格尔也的确没拒绝，只不过他摊开手掌，伸到奥路西亚的面前。
一时间，相顾无言。
安格尔皱了皱眉，难道他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在奥路西亚疑惑的眼神中，他手掌卷曲了几下。
见奥路西亚还没领会他的意思，安格尔只能开口道：“尊贵的奥路西亚大人，本店是小本生意，承惠三百恶魔金币。”
店铺内一阵沉默后，法夫纳突然笑出声来。
头一次，法夫纳觉得这个卑贱的人类，很、有、趣！
在法夫纳的大笑中，奥路西亚伸出手在身上摸了摸，半晌后它沉默了。它并没有随身携带恶魔金币，它寻思着，要不传讯叫坦丁进来？
“堂堂的魔神后裔，怎么可能会带刻有其他魔神迹号的金币。”法夫纳轻声道：“你不妨提出其他要求，代替恶魔金币付账。”
法夫纳说的没错，恶魔金币上有绝世大魔神皇冠小丑的真名印记，奥路西亚不可能带在身上。
可是奥路西亚没带，并不意味着它的跟班没带。
不过法夫纳已经开口，让安格尔提出其他要求，来代替恶魔金币付账，奥路西亚想了想，也没传讯给坦丁。
它其实也想知道，这个人类对它何所求？
纵然之前法夫纳替这人类说明了一切是巧合，但奥路西亚不会相信巧合，这人类的实力虽低，但谁又能证明他背后没有其他人呢？
奥路西亚好整以暇的看着安格尔，等待他提出的要求。
另一边，在法夫纳提出，让奥路西亚用其他要求来代替恶魔金币付账时，安格尔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法夫纳这句话，完全就是神助攻！他现在正是有所求的时候！
安格尔瞄了一眼奥路西亚，见它并没有提出异议，甚至摆出“要求你随意提”的态势，安格尔毫不犹豫的开口道：
“奥路西亚大人，不知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决厄运巡礼者的诅咒？”安格尔目前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件事，其他的他都不在意。
奥路西亚怔了一下，没想到会听到这种要求。
它深深的觑了安格尔一眼：“解决厄运诅咒的方法很多……”
“我从法夫纳大人那里得知了很多的解决厄运诅咒的方法，不过，很多都不适合我。我就想知道，有没有现在立刻能解决厄运诅咒的办法？”
奥路西亚皱起眉：“这里有中了厄运诅咒的人？”
安格尔想了想，还是决定将托比从手镯里取出来：“我的挚友，不小心吃了拥有厄运诅咒的食物。”
安格尔简述了一下当前的状况，“……冰封之术随时会解开，所以，我希望能尽快解决。”
直到安格尔说完后，才发现奥路西亚似乎并没有听安格尔的念叨，而是用狐疑之色看着托比。
“奇怪的生物，看似无根无萍，但好像又和深渊息息相关。”奥路西亚轻声噫道。
奥路西亚觉得这只鸟很古怪，不过现在也不是探究的时候，它暂时压下心中的好奇，对安格尔道：“你想立刻解除它身上的厄运诅咒，这几乎做不到。但是，你如果单纯是想延续它解封的时间，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这是碧娜琼丝的冰封咒，只要你有碧娜琼丝的力量，就能延续它。”奥路西亚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枚散发冰霜气息的龙鳞：“譬如用龙鳞。”
奥路西亚说的这个方法，其实也只是随口一言，但他没想到对面的人类在思索了片刻后，向他郑重的道了谢。
难道，他有碧娜琼丝的龙鳞？
奥路西亚没有深究这件事，反倒是法夫纳在侧，用狐疑的眼神盯着安格尔。之前她让安格尔带给奥德克拉斯的龙鳞，难道还在安格尔身上？
“交易已成，奥路西亚大人，我会立刻安排体验之旅，请不要抗拒。”安格尔轻声道。
安格尔话音一落，暗地里便开始激活海洋韵律。
随着一道淡淡水光，奥路西亚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出现了拉扯感，似乎随着水波，它的意识将被带到未知的地方。
奥路西亚虽然感觉不到威胁，但它还是留了几分意识在肉身之内，只是让薄弱的浅表意识随着水波，冲向那片暴风将至的大海……
在奥路西亚陷入海洋韵律的时候，法夫纳的狐疑眼神不停的扫视着安格尔。
“碧娜琼丝的龙鳞，你没有给奥德克拉斯，还是说……他又还给你了？”
安格尔莫名觉得，法夫纳似乎在隐隐期待他说出第二个答案。
“都不是。”安格尔从手镯里取出一片龙鳞：“这是我从巴拉莱卡小姐手上换来的。”
第1076节 不稳定的空间能量
“居然是她？”法夫纳低声自忖，巴拉莱卡将碧娜琼丝的龙鳞换给这个人类，是因为什么呢？难道就因为他身携奥德克拉斯的火焰印记？还是说，纯粹是想恶心她？
她与奥德克拉斯、碧娜琼丝之间的那些事，深渊中知道的人不少，巴拉莱卡又和碧娜琼丝有故，借此来恶心她，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法夫纳冷笑一声。
不过，其他人显然不知道，她会让安格尔将碧娜琼丝的龙鳞交还给奥德克拉斯，自然已经说明了她的立场。
就这一枚龙鳞，代表不了什么。
法夫纳不再言说，这让安格尔稍稍松了一口气，之前巴拉莱卡将这枚龙鳞给他的时候，还曾说过，如果要把龙鳞交还给奥德克拉斯，就尽量不要让法夫纳知道。
如今迫不得已拿出来，他其实也有些忐忑。不过目前来看，法夫纳大人看上去也没有巴拉莱卡所说的那么在意。
这让安格尔放下心来。
见奥路西亚还沉浸在海洋韵律之中，安格尔将托比放在一边，另一手拿着碧娜琼丝的龙鳞，试探着用奥路西亚说的办法，来延续冰封咒。
当碧娜琼丝的龙鳞被放到冰球上时，龙鳞光滑的表面生出雾气白霜，这些雾气从龙鳞上直接延续到冰封咒上，随着奇异力量的出现，本来有些寡淡的冰球，此时突然开始重新结霜。
“果然可以！”安格尔眼睛一亮。
可很快，安格尔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虽然冰球开始重新结霜，但那结霜的速度慢的惊人。他看了好几分钟，才确认结霜是在进行着的，只不过用肉眼去看的话，很难发现。
根据奥路西亚之前的意思，当结霜彻底覆盖到整个冰球时，到时候冰封咒自然可以延续，只不过这个速度，有些超乎安格尔想象的慢。
他算了一下，当结霜彻底完结，起码要花一天半的时间。
值得庆幸的是，结霜的速度应该能在之前的冰封咒结束前完成。
安格尔伸出手，准备将冰球装进手镯里。不过就在安格尔手靠近冰球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冰球周围存在着一股诡秘的力量。
安格尔正疑惑是什么情况的时候，屋顶上的一颗水色宝石突然碎裂。
炸裂的碎末，纷纷扬扬的从屋顶落下。
这水色宝石是迦南用来点缀店铺的，之前是发着莹莹蓝光，如今碎成粉末，落下时那粉尘也在闪烁光辉，乍看之下，还颇有一番梦幻美感。
可惜安格尔此时却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情，他迅速的制造了一个冰墙，挡住纷纷落下的碎末，确定没有碎末再落下时，他的目光放到了对面的奥路西亚身上。
还好，之前的动静，并没有让奥路西亚从体验之旅中醒过来。
没有吵嚷到客人，安格尔固然松了一口气，但这水蓝色宝石为何会突然炸裂，这却是他疑惑的地方。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似乎是他想要去拿住冰封托比的冰球时，一股诡秘力量窜出来，导致头顶的宝石碎裂的？
这是什么情况，能量交汇时的外溢效应？
“居然是毫无能量损耗的完整龙鳞。”这时，法夫纳的声音传入安格尔耳里。
安格尔带着寻思，向法夫纳问道：“大人，这冰封咒外面似乎裹挟着一股诡秘力量，这是什么情况呢？”
“碧娜琼丝是深渊龙系里有记载以来，最强大的冰霜龙，它的力量可以轻轻松松的冻结空间。”法夫纳说到这时，脑海里不禁回忆起那霜白色的庞大身影，碧娜琼丝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甚至活生生的压住了那一整个世代，没有任何深渊龙敢于挑战碧娜琼丝，直到奥德克拉斯的出现。
法夫纳顿了很久，脑海里一直回想着那过去的画面，既有嫉妒，又有怀缅与黯然。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对安格尔继续道：“这片龙鳞，没有消耗过任何能量，看来巴拉莱卡保存的很好。在满能量的情况下，这龙鳞里的力量，虽然还不至于冰冻空间，但足以影响周围的空间之力。”
简而言之，之前缭绕在冰封咒外面的诡秘之力，其实就是强大的冰霜之力所影响下的不稳定的空间能量。
安格尔实力太低无法发现，但法夫纳却可以清楚的看到，在冰封咒的外面，那不停扭曲的光影。就像是火焰燃烧时，在火光边缘处，那不自然的空间镜像。
“那，这对冰封咒有什么影响吗？”安格尔第一时间，担心的依旧是托比。
“没什么影响。”法夫纳淡淡道：“深渊中不稳定的空间多的是，就譬如外界的晦光山脉，绝大部分都是不稳定的空间，只有吾所在的风语低谷，才稍微稳定一些。”
“那之前窜出来的力量……”
“那只是一个意外，你如果担心还有力量逸散出来，你可以用稳定的能量去影响它。”
所谓稳定的能量，法夫纳指的是如精神力这一类的能量，不过安格尔可没有法夫纳那强悍的精神力，他如果用精神力触手去接触冰封咒，估计用不了多久，精神力触手就会被搅断。
安格尔最终，用一个炼金上的小戏法魔力之手，顺利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不过，解决这个后，安格尔又发现了另一个严重的问题。
“法夫纳大人，你不是说没有影响吗？”安格尔苦哈哈的看着法夫纳，冰球被他用魔力之手抓在空中，上下沉浮，有冰霜气息散落。
“这不是很正常吗？”法夫纳：“冰封咒周围的空间能量被影响了，在不稳定的情况下，装不进去很正常。”
安格尔看了眼冰球，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镯，表情充满无奈。
他原本是打算将冰球放进手镯里，等待结霜完成即可。但现在法夫纳告诉他，无法装进手镯中！
若是强行装进去，还会让他手镯中的空间彻底崩溃。
那他该怎么办？难道一直拿着？
“等到冰封咒延续成功，周围的空间自然就稳定下来了。”法夫纳冷讽道：“怎么，你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
安格尔闭嘴了，一天半就一天半吧，正如夜所说的，让他待在迷幻小屋不要出去，法夫纳又在这里，安全应该无虞。等忍了这一天半，到时候无论拉苏德兰戒严解除与否都无所谓了，大不了就走里层，绕道回冰谷也可以。
安格尔小心翼翼的控制着魔力之手，将装载托比的冰球，沉浮在自己的右肩上空，看上去就像多了一个悬浮的装饰。
过没多久，奥路西亚醒了。
或者说，奥路西亚一直都是醒的，它将自己的意识分为两半，表意识沉浸在海洋中，潜意识则留在外界，一旦有危险，它能随时反应过来。
不过醒来后，奥路西亚才发觉自己做了一件多蠢的事。
奥路西亚并非是恶魔，所以它不受到所谓恶魔的单属性限制。它自身虽然有火之属性，但他的火其实拥有一些冰霜性质。
也就是说，它是拥有一部分水系之力的，海洋韵律对它其实有作用。
然而这一次的体验之旅对它的提升，不是很大。
但这完全是因为它自己作的，它把意识分成两半，表意识进入海洋韵律，虽然能感知到周围浓郁的水之韵律，并且不停的冲刷着它的意识，但毕竟只是表意识，它领悟到的东西实在有限。
如果，它像之前安格尔所说，不抵抗，完完整整的将意识进入海洋韵律里，去享受、去体验这段旅途，它的收获应该会比现在大很多。
“尊贵的奥路西亚大人，体验之旅已经结束。”安格尔按照例常的口吻说道。
奥路西亚心中有些遗憾，看向安格尔时，眼神也多了几分复杂：“很不错的体验……这就是人类巫师的炼金之作吗？”
安格尔之前暗地里用海洋韵律的手法，显然没有瞒过奥路西亚的眼神。
“算是。”安格尔点点头。
“你可有出售的打算？”
安格尔摇头：“暂时没有出售的意向。”
奥路西亚对此没有说什么，它看了一眼坐在安格尔身边的法夫纳，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安格尔也很清楚，如果不是有法夫纳让他狐假虎威，估计奥路西亚现在就该是明抢了。
“既然如此，那便罢了。”奥路西亚站起身，从窗户往外看，天空的火纹越来越明显，意味着源火诞生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收回看向天空的视线，奥路西亚瞥向店外的小树林，幼火恶魔那沉浮的影子，十分的明显。
“法夫纳阁下，我便告辞了。若是碧娜琼丝有复苏的一日，到时候我会循迹而至。”奥路西亚顿了顿，又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也没想到，奥路西亚在离开的时候也向他道了别。
“你叫……安格尔，对吧？我记住你的名字了。”奥路西亚伸出手，轻轻将瓷白的面具，撤下一半，“希望下一次还能遇到。到时候，期望你的意向有改变。”
奥路西亚离开了，安格尔的脑海里则闪过他离开时，露出的那半张侧脸。
那侧脸其实依旧看不出它的样貌，唯独那碧绿的幽焰之眸，深深的印刻在了他的记忆中。
第1077节 摩格海姆之死
奥路西亚离开迷幻小屋的时候，还在思考着这趟短暂旅途的所得。
法夫纳对它一直带着戒备与隐隐的嫌恶，奥路西亚对此也能理解。毕竟，曾经让法夫纳从深渊里层伤败逃亡到表层的那位，和无焰之主的关系千丝万缕，法夫纳对自己嫌恶也属正常。
不过，它也从法夫纳那里得到了关切的消息。
对它有过恩情的碧娜琼丝，陷入寂灭，迄今为止还未苏醒。
这个消息，让它颇为感慨，它对深渊龙族一直抱持着好感，其实都源自碧娜琼丝的关系，可如今碧娜琼丝的情况，实在太令人唏嘘。
除此之外，奥路西亚对于体验之旅也很满意，唯一可惜的是，没有办法从安格尔手中得到海洋韵律。
来到树林中时，奥路西亚以为依照格瑞伍的性格，会立刻迎上来询问体验之旅的消息。然而，并没有。
格瑞伍正站在一只昏迷的猪魔人身边不停的絮叨。
坦丁管家，则用狐疑的眼色打量着猪魔人。
奥路西亚来迷幻小屋的时候，有发现这只靠在树下的猪魔人，不过当时见它是昏迷着的，便没有理会。可如今，格瑞伍和一只昏迷的猪魔人都能聊起来，这倒有些稀奇？
带着疑惑，奥路西亚走了过去。
“你变幻字符的速度好慢啊……你问我是谁？我是伟大的火纹恶魔，嗯，虽然现在还是幼火恶魔，但我的未来是可期的！你可以叫我格瑞伍少爷！”
“迷幻小屋里卖的是什么？这个，这个我其实也不清楚，不过等会我就可以告诉你了，等到大人出来，我马上就可以去参与体验之旅了！听其他恶魔说，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就像是幻境一般，不知不觉就会让你直接觉醒！”
坦丁管家这时候忍不住道：“少爷，觉醒的几率并非百分百。”
“那个潘娜思魅魔不就觉醒了？其他恶魔没觉醒，是因为……因为时间还没到。”
坦丁揉了揉太阳穴，显然格瑞伍已经将迷幻小屋当成它的安心灵药，它也懒得在做争执，“唉，希望大人那边能带来好消息吧。”
格瑞伍再次将目光放到猪魔人身上，发现它左眼里的字符再次变幻。
“我口中大人是谁？当然是奥路西亚大人呀……”格瑞伍话才说到一半，突然猪魔人的脑袋炸裂开来。
黏稠的脑浆纷纷扬扬的喷洒出来，体液携着器官，以猪魔人为中心点，散落了一周。
地面全是白的红的黄的……还有被撕裂成碎片的皮肤。
脏污也扑了格瑞伍一身，不过所有的脏污在落到格瑞伍身上火焰时，全都被烧干殆尽。
格瑞伍愣住了，明明它之前还和猪魔人聊得起劲，为何突然它就死了？
“奥路西亚大人。”身边传来坦丁管家恭敬的声音。
格瑞伍猛地转过头，却见穿着铭文铠甲的奥路西亚，正站在它的身后。
“奥，奥奥路西亚大人！你出来了！”格瑞伍眼睛一亮，立刻忘记了之前血腥的一幕，对于它而言，死一只猪魔人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它现在更想知道体验之旅的情况！
“大人，体验之……”格瑞伍兴奋的问道，不过话说到一半，便看到奥路西亚对它比了个“嘘”的动作。
这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奥路西亚摊开手接住了黑影。
几个蹦弹之后，格瑞伍看清楚了黑影的真面目。
那是一颗布满黑色液雾的眼球。
“这眼球？”格瑞伍疑惑的看着它，眼球中的黑色液雾不停的变换着，显然，正是之前与它交流的猪魔人左眼。
“说吧，你是谁？”奥路西亚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
格瑞伍惊疑的看过去，奥路西亚说的是一种它未曾接触过的言语。
“这是人类的通用语。”坦丁管家低声向格瑞伍解释，不过在解释的时候，坦丁的眼底也带着惊讶，奥路西亚大人，为何会与一只猪魔人的眼珠说人类语？
很快，坦丁就明白了原因。
眼球中的黑色液雾开始不停的变幻，最后组成了一个个人类通用语的字符：“终于找到你了。”
奥路西亚冷笑一声：“果然是你们。跟寄生虫一样，甩也甩不掉。”
说罢，奥路西亚顺手便将眼球给捏成了碎液。随着眼球的碎裂，一股黑雾飘洒出来，在半空中扭曲变幻，最终组成了一排字。
——“你终将成就于我，等着，我很快就会来找你。”
烟雾很快慢慢的散去，奥路西亚的脸色却是慢慢变得阴沉。
见证了这一幕的坦丁，立刻明白了之前发生了什么，它果断的跪倒在地：“奥路西亚大人，这是我的疏忽，没想到它居然是人类的眼线，请大人惩罚于我。”
奥路西亚却是摇摇头：“这与你无关，在它没有询问我信息之前，我也不敢肯定它的身份。”
后来它用人类通用语说的那番话，其实也只是在诈身份。
“你起来吧，告诉我，它问了哪些问题？”
坦丁如实道：“除了之前的问题外，还有昼夜变幻、天空出现火纹以及虚空巨塔的恶魔信息……”
奥路西亚看向格瑞伍，皱眉道：“这些问题，你都回答了？”
格瑞伍低下头，有些不安与愧疚的道：“除了源火相关的事情，我都说了……我就想着，这些都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我就，我就说了。”
虽然奥路西亚带着瓷白面具，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格瑞伍还是感知到了他身上那股隐隐约约的阴沉气息。
过了好一会儿，奥路西亚才说道：“那群人类估计已经快找上门了，不管他们能不能在短时间内赶到拉苏德兰，我们都必须做好应对。”
若是平时，奥路西亚根本不会理睬这些卑微的人类，可这群臭虫偏偏选择在这时候出现！
一旦它被源火点燃，根本无暇他顾。
“大人的意思是？”
“趁着源火还未现身，去联系虚空巨塔的大恶魔。”奥路西亚脸色有些阴沉的道，它原本是打算单独来往，可事到如今，纵然那群人类适时闯来的几率很小，但它依旧要考虑到万一。
万一那群人类真的在它被源火点燃的时候现身，它的安全将成最大的问题。而在拉苏德兰，能组织对抗外来人类巫师的，虚空巨塔的大恶魔自然是首选。
“走吧，去虚空巨塔。”奥路西亚话音落下，坦丁立刻应声，唯独格瑞伍委屈巴巴的睁着眼睛看向奥路西亚。
“那个，那个，我，我的体验之旅……我觉醒，成熟……”格瑞伍有些结巴的说了一通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我体验过了，体验之旅的确挺有意思，只不过正如店主所说，它并不适合你，甚至还会给你带来伤害，阻碍你成熟。”奥路西亚的这番话，瞬间让格瑞伍的表情丧了起来。
奥路西亚摇摇头，准备离开。
在离开前，它回过头看向那间屹立于黑暗深处的小木屋。水光宝石的蓝盈盈光辉，让整个小屋在黑暗中显得十分梦幻。
奥路西亚脑海里闪过安格尔的身影。
它相信法夫纳的话，安格尔来这里不是为了它。
之前，猪魔人左眼的问话，它也看到了。它在打听迷幻小屋的人，显然猪魔人与里面那个人类，看起来应该也不是一派的。
目前的消息来看，安格尔似乎还真的是无意当中来的。
奥路西亚的面具下，唇角轻轻勾起：“不过，我从来不相信巧合，你的出现，究竟会扮演什么角色呢？”
……
黑暗的虚空之中，蒙奇的身形突然摇晃了一下。
下一秒，它身上一条布满银色符文的红色垂绦，毫无征兆的燃烧了起来。
火焰缓缓升空，火星点点散落到四周。
最后，那燃烧起来的红色垂绦落到了虚空中，最后彻底的消失不见。
因为这场猎捕计划的特殊性，蒙奇的一举一动都被所有巫师看在眼里，当那垂绦燃烧起来的时候，立刻便被其他人注意到了。
“蒙奇阁下，发生什么事了？”有巫师问道。
“我留在拉苏德兰的眼睛破碎了。”那红色垂绦关联着摩格海姆身上的封印术，它一旦燃烧，也意味着摩格海姆的左眼碎裂。
蒙奇的第一句话，让众人的表情瞬间凝固住，没有眼线，信息的缺失很容易造成判断失误。
“不过，已经够了。”蒙奇难得发出笑声：“我从魔神后裔的亲信那里，知道了很多信息。”
众人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蒙奇阁下，如今的拉苏德兰究竟如何？”丝奈法这时也问道。
蒙奇将之前左眼与幼火恶魔交流时得到的信息，全部说了一遍。
众人听完后，立刻有人道：“奥路西亚……它是哪位魔神的后裔？”
“我曾经混进过恶魔城，查过一些资料，奥路西亚应该是无焰之主的后裔。”说话的是萨曼莎。
随着奥路西亚身份的曝露，众人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它身上。毕竟，奥路西亚是他们猎捕计划的最终目标。
唯独桑德斯，他眉头紧紧蹙起。
蒙奇阁下之前不仅仅说了奥路西亚，同时还提到那间名为“迷幻”的店铺，其中经营的项目——海洋韵律，是类似幻境的存在。
幻……
幻境……
桑德斯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1078节 无焰之主
黑暗的天幕下，火纹浮动，就像是背后蕴含着即将炸裂开的岩浆，带着逼人的压迫力。
安格尔站在屋顶，看着夜色下浮动的火纹，心绪难定。
在短时间内，发生了很多事情，这让安格尔有些迷惑。
看这天空，似乎是夜准备踏出那一步的前兆，可偏偏这个时候，拉苏德兰戒严了，魔神后裔奥路西亚又出现在了这里。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聚集到了一起，而这片悬浮在虚空中的恶魔城，既是一个舞台，又有可能是一个战场，布满了让人看不清楚的重重迷雾。
在安格尔思索的时候，远处传来几道声响。
那是踩着落叶与枯枝的细碎窸窣声，在静谧的黑夜里格外刺耳。
安格尔朝着声源望去，只见普拉帕和迦南从曲折的林中小道走了过来。
普拉帕看上去有点狼狈，脑袋耷拉着，一脸的失意。
普拉帕见到安格尔后，表情带着沮丧：“店主，你让我问的事情，我去打听了，不过他们一听说是要找能驱散厄运诅咒的方法，全都躲开了，还有个恶魔以为我中了厄运诅咒，差点把我给杀死，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厄运诅咒在深渊可谓是恐惧之源，普拉帕过去这么一说，引起如此大的反弹，倒也正常。
也得亏普拉帕的实力晋升了，否则他想从恶魔的攻击下逃跑，几乎不可能。
“是我考虑不周。”安格尔面带歉意，同时取出了一小袋恶魔金币递给普拉帕：“这件事你不用再去问了，我已经找到解决方法了。”
普拉帕张了张嘴，原本还想询问究竟是谁中了厄运诅咒，但看着手上沉甸甸的钱袋，最后它还是将话吞了回去：“那店主，我就先回猎物馆去了。”
普拉帕离开后，安格尔看向迦南，在之前普拉帕说话的时候，迦南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想说什么？”安格尔问道。
“没什么！”迦南反射性的回答道，可说完后，似乎又觉得自己反应有点大，有些欲盖弥彰一般的补充道：“店主，我真的没什么要说的，我去核心区打听了一下，没有什么收获。”
说罢，迦南留下一句“我去收拾了”，转头就往院子里钻。
安格尔狐疑的看着迦南的行为，他记得迦南是去打听这次戒严的原因，至于这样子吗？
其实在奥路西亚现身后，安格尔就已经知道这次戒严肯定与奥路西亚有关。他都打算告诉迦南这件事了，却没想到它反倒说话含糊的跑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安格尔摇摇头，也懒得去管迦南的状况，重新盘腿坐在屋顶，继续凝视着夜空。他总觉得，这片夜空会在不久之后，如冯画的《夜》一般，彻底被火焰给燎烧。
不过，安格尔才坐下没多久，迦南又扭扭捏捏的从店里走了出来。
“店主……其实，我这次去核心区还是打听到一些消息，不过这都是传闻，可信度非常低。”迦南说到这时顿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店主，你还要听吗？”
“你说吧，我听着。”
迦南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听说，这次戒严的原因，似乎是有一位大人物到来，而这位大人物极有可能是一位魔神后裔。”
迦南说完后，像是将压在心中的重担全都发泄出来一般，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
在这一刻，迦南有种自己已经背叛恶魔，成为“人奸”的错觉。
在深渊中的恶魔，基本都知道表层的人类巫师似乎对魔神后裔有所觊觎，正因此，迦南在得知魔神后裔来到拉苏德兰后，就一直处于恍惚状态。
它知道店主是人类，它来拉苏德兰的目的，迦南一直没有问过，但时间点的巧合，让它误以为安格尔就是为了魔神后裔而来的。
故而，迦南在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思考要不要将魔神后裔造访拉苏德兰的事告诉安格尔。
不告诉呢，也不好。毕竟它离开的时候，是说了自己去向的。
可一旦告诉了店主，而店主又是人类巫师的眼线，那它估计自己就会成为典型的人奸。
迦南非常的纠结。
它思索了很久，想着这几日店主对它的慷慨，又想到之前它被蛇尾恶魔欺辱，最后全因为体验之旅而彻底翻身，这一切都是店主给它的恩情。
所以，两相权衡之下，迦南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不过，迦南自认为“慷慨激昂”的一番话，得到的反应却只是
“噢，我知道了。”
迦南不死心的问道：“店主，你不觉得惊讶吗？或者你不想尝试一下，通知你的人类同伴？”
“同伴？你指的是谁？”安格尔疑惑的看着迦南，“还有我为什么要惊讶，你口中的魔神后裔，不久前还在店里坐着。”
“欸？！”迦南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安格尔简单的将之前魔神后裔来店里的情况说了一下，在迦南发懵的表情中，安格尔问道：“对了，它说它的名字叫做奥路西亚，你可知道它的背景？”
迦南机械的点点头：“奥路西亚是无焰之主的后裔。”
这一点，安格尔之前已经从法夫纳嘴里听说了，他其实更想知道的是，奥路西亚的个人信息，以及这个无焰之主的情报。
深渊的魔神有多少？安格尔不太清楚，不过他知道深渊魔神全都是传奇级以上的存在。
按照魔神的分类，分别有绝世大魔神，大魔神，以及普通的魔神。
其中绝世大魔神是站在最顶端的存在，譬如追求一切平衡的皇冠小丑，以及追求一切献祭的深邃之主，都属于绝世大魔神，光耀万千位面，是深渊最强大的一股力量。
大魔神则是稍微次一级的存在，譬如喜欢玩弄欲望与人心的不祥恶戏，创造深渊铭文学的残酷学者以及万年前差点毁灭巫师界的旭日，都在这一层次。
至于普通魔神，安格尔了解的不多，但无疑每一个都强大无比。
“无焰之主，是一位大魔神。”迦南说话的时候依旧带着木讷的表情，它到现在也无法接受，自己不过出去了半个小时，魔神后裔就来到迷幻小屋这个事实。
虽然迦南还处于恍惚中，但它的讲述却是没有停止，并且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巨细靡遗的说了出来。
随着迦南的讲述，安格尔大体对奥路西亚与无焰之主也有了一个概念。
无焰之主是一位操控火焰的大魔神，追求的是永恒的燃烧，燃烧到尽头，没有任何焰火就能让空间崩塌。在无焰之主的周围，你看不到任何火焰，也感知不到任何的火元素，但其实你已经身处于火焰之中。故而，他才会被称为无焰之主。
而奥路西亚，迦南从没接触过，但传闻中，奥路西亚走的路并非是无焰之主的轨迹，它似乎想要开辟出自己的路。
还有一点值得一提，相传奥路西亚一直在寻找某个东西，似乎与诸神陨落之前的一位绝世大魔神有关，不过，这只能算是传闻，没有得到证实。
不过，迦南的话也让安格尔起了些遐思。
奥路西亚来到表层的拉苏德兰，必然有所目的，它先放出幼火恶魔与侍火魔当前哨，估计也是为了探路。那它所求的目的，会不会就是传闻中奥路西亚一直追寻的某个东西？
而如今，恰好夜又要突破这一步，这两者之间是不是也有某种联系呢？
安格尔想了一会儿，没有一个合理的答案，索性暂时放在一边。反正，这些问题的答案对安格尔而言，顶多是满足好奇心，并没有其他意义。
打发走还处于懵逼状态的迦南，安格尔的目光继续放在夜空中。
不知不觉，夜空中那浮动的火纹，越发的明亮与繁密，就像是蜘蛛网，将拉苏德兰层层叠叠的包裹在内。但同时，它也越发的狰狞，似有无边无际的火焰，即将从天而降。
“这火，真的与夜馆主有关吗？”安格尔低声自喃，眼神看着那浮动的火纹，一时间出了神。
火纹缠绕的夜，永恒寂寥的恶魔城，还有虚空中无垠孤独的风。
这一刻的景象，彻底的定格在他的眼眸中。
这是没有星星的夜晚，却异常的美丽。
安格尔看着看着，突然感觉自己的耳垂开始发烫，他猛地从迷蒙中回过神，却见自己耳朵上的火焰印记，不知为何，开始主动的往外释放出一道道火元素。
这些火元素组成了密密麻麻的幽焰，在安格尔身周上下浮动。
“这是怎么回事？”安格尔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控制周围的火焰，但这些火焰也没有离开或者消散的意思，只是在他身周上下跃动，似乎是在表达欢愉，又似乎是在表达……崇拜。
安格尔的异状，也吸引了法夫纳的注意。尤其是这些火焰还是出自奥德克拉斯的印记，她更是倾注了无限的关心。
法夫纳脚尖轻点，从树梢飞到安格尔身旁，她的眉头紧蹙着，看着那跃动的火焰，一脸的狐疑。
一道微风钻进火焰跃动的场所，似在打探虚实，又似在与它们共舞。
好一会儿，法夫纳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看向布满火纹的天空。
“难道是……源火孕生？”
第1079节 火之君主
不仅仅是安格尔。
在这一刻，整个拉苏德兰都受到了这种奇异力量的影响。
一朵朵不同颜色的火焰，从各处升起。整个拉苏德兰，瞬间由漆黑寂夜，变得流光溢彩。
火光从点变为线，最后彻底的密布成网，若是从高空俯视，有种整个拉苏德兰都燃烧起来的错觉。
出现这种状况，最莫名其妙的其实是诸如迦南、普拉帕这一类非火系的恶魔。它们飞上高空，疑惑的看着拉苏德兰的变化。
而真正的火系恶魔，虽然还不清楚具体情况，但身上的火焰已经在告诉他们，某一种远高于它们等阶存在的“火之君主”，即将莅临！
在一处阴暗的小巷内，一个火系的半血恶魔，原本正在与它的仇人争斗，可突然间，它全身震动了一下，从身体到思维的震动……紧接着，它跪在了地上，火焰一朵朵从它身上升起。
围着它的仇敌，对这一刻出现的情况还莫名其妙，以为它在耍什么手脚。在迟疑了片刻，发现并没有任何情况出现。
认为被耍了仇敌，狰狞的叫着：“故弄玄虚！”于是再次挥舞骨翼，要将之裁决在此。
可就在它们的攻击要打到这火系半血恶魔身上，那围绕在它身周的火焰，像是被冒犯了一般，瞬间从一朵火苗变成了一弯火海，吞没了所有的仇敌。
火系的半血恶魔呆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在前一刻，它其实都快被这些恶魔给杀死了，可短短一瞬间，却将它们全部反杀。
慢慢的，它抬起头。
用痴迷的眼神望着天空那越发明显的跃动火纹，似乎看到了一个暴戾的火之君主，在对着那已经被烧成灰的仇敌甩出不屑的目光。
唯火之威严，不可侵犯！
这位火系半血恶魔的事件，并不是单一事件。整个拉苏德兰，出现了各种奇怪的景象，火系恶魔纷纷拜倒在地，对着天空的火纹齐呼降临。
就连此时正在虚空之塔外面的幼火恶魔，也忍不住望着天空。
那是一种期冀的感觉，仿佛身上每一寸火焰都在跃动，就为了等待最终的破晓。
“这就是即将成熟的源火吗？充满了新生的力量。”格瑞伍不是第一次见到源火，它的长辈身上也有过源火，它自身也延续了一部分源火的性质，正因此它才会被奥路西亚先行派遣到拉苏德兰，探查源火的位置。
可格瑞伍以往感受到的源火，都是长辈身上那有些死寂，带着暮气沉沉的源火。
如此朝气蓬勃的源火，它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这种感觉让它深深的着迷。
在距离幼火恶魔数公里之外，一个被用来炼制恶魔武器的熔岩池内，众多的炼狱炎奴也纷纷的抬起头。
它们身上的火焰，全都飞到的半空中，随着其他炼狱炎奴的火焰而起舞。
“这是，火之君主的莅临！”最年长的炼狱炎奴，激动的高声呐喊。
随着话音落下，熔岩池内外都是欢腾一片。
每一个炼狱炎奴都有自己恶魔武器，或是巨锤，或是飞斧，或是宽剑……所有的炼狱炎奴在这一刻，都高高举起自己的恶魔武器，对着天空的火纹咏叹着它们一族的战歌。
与这群仿佛打了鸡血的炼狱炎奴相反的是，熔岩池的另一侧，巨大的熔炉后方阴影中，躲了一个身材瘦削的炎奴，他没有跟着其他炎奴起舞，而是用觊觎的眼神看着天空。在他的身上，有一条猩红的锁链，如蛇一般慢慢的移动着。
而且，与其他炎奴、或者说与其他火系恶魔不同的是，他身上也有火焰在燃烧着，但所有的火焰平静如昔，没有一朵出现异常。
“花雀雀？你居然躲在这里！”一道嗡嗡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他回过头看去，却见一位身周浮动着火焰，手拿巨斧的炼狱炎奴走了过来。
“原来是凯多大人。”花雀雀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眼底有诡异之色闪烁。
“你不去外面迎接君主的降临，你躲在这里干什么？”凯多喷出几道黑烟鼻息，带着一种‘终于抓住你了’的表情，怒气冲冲的道。
花雀雀作为它凯多大爷带来的小弟，这段时间却总是神出鬼没，让它想展示自己威严的一面都没有机会，这让凯多很是气恼。之前在参与迎接的时候，凯多又想到花雀雀，它记得此前在附近有看到过花雀雀的身影，于是便偷偷的出来寻找，想要趁此机会教教它‘规矩’。
凯多得意洋洋的靠近花雀雀，等到越走越近后才发现，花雀雀一直处于阴影之中，用诡异的笑容对着它。
凯多一开始还没感觉，等它发现有些异样的时候，是因为它看到花雀雀身周没有一朵火焰沉浮，它身上的火焰安静的有些不正常。
明明火之君主即将莅临，整个拉苏德兰的火，全都跃动了起来，为何花雀雀如此不同？
“你身上的火焰是怎么回事？”凯多停了下来，疑惑的看着花雀雀。
凯多不再前进，反倒是花雀雀一步步的走了出来，他笑眯眯的走到凯多面前，眼神中充满着兴奋与野望：“你问我身上的火焰，我可以告诉你唷”
下一秒，凯多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红光，它的胸口处，便插进了一根燃烧着火焰的猩红锁链。
凯多不敢置信的看着花雀雀，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你是在疑惑，你身上的火焰为何不反抗吗？”花雀雀勾起嘴唇，疯魔一般的笑了出来：“那是因为，我是拜源……”
花雀雀的声音，凯多已经听不到了，它彻底的闭上了眼睛，它完全无法相信，明明看上去孱弱的花雀雀为何会突然动手，那锁链一插进它的胸膛，它就完全无法动弹，只能感觉到那诡异的锁链在它体内肆意破坏。
一个用雌性名字，用雌性武器的炼狱炎奴，为何能杀掉它？
还有，那条锁链为何会让它有种‘它是活物’的感觉？
这是炼狱炎奴凯多最后残余的意识，可它永远也得不到答案，便彻底的陷入了寂灭中。
花雀雀在杀死了凯多后，那条锁链发出哗哗声响，亲昵的在花雀雀的身上游动。
“时间要到了，正愁力量未见长，就送来一盘点心。”花雀雀脸上露出疯魔之意，抖了抖锁链：“去吧，你还需要成长……才能让拜源之火重现人间……”
随着花雀雀的话，猩红的锁链仿佛立刻缠绕到了凯多的尸体身上。
锁链上似乎带着奇异的力量，将凯多的尸体一点点的消磨，最后彻底的消化不见。
而随着凯多的消失，猩红的锁链变得更加的殷暗深沉。
与此同时，花雀雀的体型也瞬间暴涨了一倍！
“力量的感觉，这就是力量的感觉，咿哈哈哈哈哈……”花雀雀高声大笑着，不过当他回过头，看向锁链的一侧时，它的笑声却是戛然而止。
在锁链的末尾，有一个奇异的圆形图案。
发雾的光圈，光圈内则是黑暗一片，宛若日全食。
若是安格尔在此，便会发现这个图案与他在天空机械城见到的深渊炼金会的标记一模一样，这个图案的名字叫做……深邃印迹。
另一边，才从虚空巨塔走出来的奥路西亚，感受着浑身上下被钳制的感觉，不怒反喜。
源火辅一诞生，其火焰的等阶就天然的压制其他一切的火焰。
哪怕奥路西亚也无法避免。
若非奥路西亚本人是魔神之后，对火焰天生操控能力强大无比，否则它估计也会和其他恶魔一般，被自身的火焰牵着鼻子走。
“奥路西亚大人。”格瑞伍和坦丁一直等在虚空巨塔外，刚一看到奥路西亚便迎了上来。
“大人，这里的大恶魔可有提什么要求？”坦丁问道，按照它对大恶魔的了解，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接受条件。
奥路西亚：“没有。”
准确的说，这群大恶魔不敢提。奥路西亚也没想到，加拉尔会发向虚空巨塔发出讯息。
加拉尔是无焰之主麾下最强大的恶魔领主。
这一次，虚空巨塔的光源熄灭，也有加拉尔在背后进行操作。
有加拉尔的威慑，这群大恶魔怎么敢提要求。
“走吧，时间快到了，也该去见见它了……”奥路西亚轻声道：“听说它是半血恶魔？很有趣，能走到这一步的半血恶魔，很难见到呢。”
……
天空中的火纹，不仅仅影响了拉苏德兰一城，在黑暗的虚空中，一片快速袭来的浮冰之上，也有人受到了冲击。
随着他们越来越靠近拉苏德兰的位置，所有的巫师，全都进入了戒备状态。
最先发觉到异常的，依旧是蒙奇。
几乎每一个巫师或多或少都会一些火系术法，蒙奇虽然是冰霜系的巫师，但他其实对各系的术法都有涉猎。
一开始，蒙奇是发现浮冰上的火把，出现了异动。燃烧的火星，没有随着虚空中的风而舞动，而是统一的朝着一个方向，那里就是拉苏德兰！
蒙奇在疑惑中，主动施展了一个火系术法，然后他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火焰居然脱离了它的掌控，并且主动的落到了虚空中。
看到这一幕，蒙奇回头对众人道：“拉苏德兰有变，所有的巫师尽量不要释放火系术法。”
这一措施的实行，对于专精火系的巫师，却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而火系巫师，在元素侧中是最多的一批人，浮冰之上的巫师里，起码有三成都是火系巫师。
随着蒙奇的话落，等于说这三成的火系巫师，至少丧失了八九成的战力。
第1080节 桑德斯的怀疑
“你就不关心拉苏德兰究竟发生了什么？”坎特看向陷入沉思，似乎从头至尾都不在乎蒙奇言语的桑德斯。
他的表情冷漠，眼神完全没有放在周围飘飞的火星上，在一群脸色难看的巫师中，尤其显眼。
“比起这些，我更想知道，那家伙是不是又去搞事了。”桑德斯这番话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坎特能听出一种蕴含在平静表情后的隐怒。
“你指的那家伙是谁？”坎特疑惑道，除了安格尔，有谁能引得桑德斯情绪出现如此大的浮动？
桑德斯淡淡瞥了坎特一眼，眼神中的莫测意涵其他人或许不懂，但坎特立刻领会到：“你指的该不会就是安格尔吧？”
桑德斯不置可否的颔首，嘴里轻声念叨着：“海洋韵律，幻境。”
这两个都是蒙奇阁下的眼线说出来的线索，再联想一下柏鲁士的预言，桑德斯心中的天秤已经开始慢慢偏移。他现在已经有几分相信，开在拉苏德兰的那家神秘小店，就算不是安格尔亲自做的，背后也应该有他的影子。
坎特皱起眉，之前桑德斯已经将安格尔在深渊失踪的事情告诉给了坎特，他虽然也很担心安格尔的状况，但从没想过，安格尔会跑到恶魔城里去。更何况，还是去拉苏德兰搞风搞雨，这根本不符合坎特心目安格尔的形象。
温和安静、英俊斯文的学院派巫师——这是坎特心中的安格尔人设。
而且，坎特听桑德斯嘴里说出“又去搞事”，这也让他很疑惑，为何桑德斯会用“又”字？安格尔以前搞过什么事吗？
除了差点炼制出神秘之作，发现伊莎贝尔归来，未晋级就炼制出高阶作品，《时光森林》预定登刊者……幽影洞穴缔造者等等以外，还有……什么事？
坎特沉默了，不细数的时候还不觉得，真的去回味的安格尔经历，好像就是风雨中的弄潮儿，一浪接着一浪，浪到飞起，还不肯下来。
站在桑德斯的立场上，安格尔似乎还真的很会来事，坎特突然有些同情自己的老友了，回想下自己的宝贝徒弟，琦莉除了有点自闭症外，简直不要太好。当然，前提是不遇到海神的弟子。
不过坎特不知道的是，他自己想到的安格尔那些事，对于桑德斯而言，其实也还好，顶多是有些麻烦但不太重要的程度，真正让桑德斯恼火的事，坎特都不知道。
纵然坎特已经理解桑德斯的担忧，但他还是有点不相信安格尔会在拉苏德兰。
“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安格尔就算炼金之术再好，可那群恶魔能懂的炼金之妙？他如果去了拉苏德兰，肯定第一时间就会被恶魔撕成碎片，哪还有可能去搞事，甚至还开个店，搅乱了拉苏德兰的风云。”
桑德斯也明白坎特的意思，以安格尔的情况，的确不可能做到。但是这里面还有一个变数，便是将安格尔从风语低谷带走的那个绝强者。
能量强大到甚至可以影响他去感应自身精血，若是安格尔在这种强者的胁迫或者荫蔽下，也不是不能鼓捣这出戏。
只是那个绝强者会是谁？桑德斯到现在其实也不清楚。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你也不能否认有这样的可能。”桑德斯道。
“这倒也是。”坎特顿了顿，突然笑了起来：“其实反过来想想，如果这里面真的有安格尔的手笔，那倒也不错啊，小小年纪就在这么重要的战役画卷上，留下如此波澜壮阔的篇幅，这对他也不妨是一件好事。”
人生履历，若只是一成不变，那多没意思。
“如果他是以正式巫师的身份参与，我会非常欣慰，但他现在只是个学徒。”桑德斯淡淡道，他可是很清楚，安格尔身上藏有多少惊人的秘密。梦之旷野、投影血脉、神秘具象物……哪一个能轻易的说出口？或者说，以一个学徒的身份述诸于众？
坎特摇摇头，他明白桑德斯的意思。不过桑德斯是不是忘了，安格尔才进入巫师界几年？就安格尔那升级速度，若是还嫌慢，那整个巫师界，就没有快的了。
坎特正想反驳的时候，站在最前端的丝奈法突然转过头，对他说道：“如夜阁下，现在距离拉苏德兰已经不远了，希望你能融如夜色来探查一下情况。”
它们所在的位置，其实离拉苏德兰还有一段距离，但已经能隐隐看到远处的小红点。
虽然之前已经知道拉苏德兰的天空中出现火纹，但没想到从遥远的距离看，简直就像一团静静燃烧着的火焰。
“好。”坎特点头，他站起身朝着蒙奇与丝奈法身边走去，在路过桑德斯身侧的时候，坎特对他眨了眨眼，用唇语道：“那小子在不在拉苏德兰，等会融夜的时候，我帮你探查一下。”
桑德斯郑重的点点头，回道：“注意他的身边。”
如果安格尔真的在拉苏德兰，那个绝强者肯定是在他身侧的。坎特的夜之血脉，虽然融入夜色后无声无息，但遇到强者，也会受到等阶压制。
“明白。”坎特走上前，对着蒙奇与丝奈法点点头，直接进入了夜之血脉，形象立刻出现了大变。
坎特这一刻，就像是化身夜神的使者，拉起了夜的幕布，充满了庄严与神圣之感。
半晌后，坎特睁开眼，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道：“我看到了！”
……
“源火孕生？”安格尔疑惑的看向法夫纳。
从火焰印记里跑出来的这些火，莫名的围着他，却又不受他控制，是因为这什么源火孕生？
法夫纳没有解释，而是将目光转向另一侧，在她的视线里，她看到了猎物馆，也看到了站在一幅画前的夜。
夜似乎察觉到法夫纳的窥探，抬起头对着法夫纳的方向，轻轻一笑。
此时的夜，情况非常的特殊。其脸上的火纹，正像是一根燃烧的线，跨越了平面世界，从皮肤上窜出来，然后若隐若现的连接着外界，成就了笼罩整个拉苏德兰的火纹！
没有了狰狞的火纹，夜的容貌此时也完全的显露，张扬俊美到了极致。哪怕是以人类的审美来说，都是最优质的面相，再加上外露出的块块腹肌，若是镜姬在此，估计立刻会将夜拢进美男图鉴一员。
法夫纳收回了目光，她的表情带着震惊和骇然。
之前她便觉得这个夜馆主有些蹊跷，看上去平静冷淡，但隐匿其中的锋芒，就像扎在毛骨中的刺，让人不自觉的想要远离。
故而，法夫纳只有初来时见过夜，后来几乎再也没有和夜打过照面。
甚至安格尔去猎物馆寻找夜的时候，法夫纳也从不跟随。天生的预兆在向她发出警惕，这个夜足以威胁到她的生命安全。
没想到，无声无息间，这个夜搞出如此大的阵仗，而且……还是源火孕生，踏足最后一步！
法夫纳看向安格尔，他此时还在看着周围环绕他的火焰，一脸的忌惮与小心。
“这些火不会伤你的，只不过是因为有原初的火焰即将诞生，哪怕火焰无智，在这种情况下也无法自控。”法夫纳道。
安格尔：“大人口中的原初火焰，指的是？”
“源火。”
至于源火究竟是什么，法夫纳却是没有继续解释。不过，安格尔听到源火时，却是回忆起了一些事。
曾经，他在童话世界与博古拉的弟子‘暗影’迪亚波罗有一段旅途，当时，暗影告诉过他一个灭绝在历史长河中的种族秘闻，这个种族叫做——拜源。
拜源人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阿克索圣亚，也就是灭亡的巨蛇之国。
而巨蛇之国的圣地，就是地下的那个荒村——波克拉底。
多多洛，就是安格尔在波克拉底捡到的，故而安格尔当时以为多多洛是拜源人，后来还特意去查找了关于拜源人的一些信息。
其中对拜源人的来历，有一个很有趣的说法：「源火之畔，诞生了一群世界的宠儿，他们就是追逐拜源之火的拜源人。」
这个源火，会是法夫纳所说的源火吗？
“你之前去过几次猎物馆，你对夜有什么了解？”法夫纳话锋一转，不再提及源火，而是询问起之前她一直懒得打听的事，虽然源火和她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源火对于奥德克拉斯或许有极大的帮助。
法夫纳突如其来的询问，虽然没有明白的说，但安格尔却是领悟了……看来，这个源火，还真的与夜有关。
而从火焰印记里出现的这一朵朵跃动的火焰，据法夫纳之前所说，是因为天空中的浮动火纹，也就是源火孕生。
那归结起来，目前所有的情况，果真是夜馆主搞出来的。
再想想之前安格尔看到的那幅画，几乎火焰已经彻底的焚了那夜，这就意味着，夜馆主马上就要跳脱桎梏，踏出最后一步。
那一切的答案就出来了，夜馆主的最后一步，导致了天空的火纹异象，也导致源火的孕生。
安格尔再去深思与联想，根据迦南所说，传闻奥路西亚一直在寻找着什么东西，如今奥路西亚从里层来到拉苏德兰，说不定就是知道了它要找的东西所在地。
而符合现今时间点的东西，安格尔想不到其他的东西。
那么只剩下一个答案。
也是源火！
第1081节 流火
奥路西亚也是为了源火而来！
那么虚空之塔的光源消失，空间通道被封，这一切的原由就对的上了。
将一切事情串联起来后，安格尔觉得就像是亲手把一条条线索编织成了一张蜘蛛网，也许这里面有些事是安格尔臆测的，但大体上，安格尔认为答案八九不离十。
不过，现在其实还缺了一环。
如果奥路西亚这个魔神后裔，就是蒙奇阁下的目标，那人类的巫师会不会也变成一条丝线，融入到这张蜘蛛网中呢？
也许会。
那么到时候，自己是不是可以见到熟面孔，譬如坎特？丝奈法？布鲁芬？
安格尔脑海里想的事情很多，从对其他人的疑问中，也慢慢转移到自己身上来。如果他推测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自己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当初，冯给夜馆主留下的那段近乎“预言”的话，让安格尔成为解开夜馆主禁锢的那人，这样看来，自己出现在这里真的是巧合么？
会不会他在其中，也扮演了一个角色，而不自知？
安格尔一边思索着这个问题，一边将当初遇到夜馆主的情况说了出来，法夫纳听完后，立刻发现夜馆主的故事里有一个无法绕开的人物。
冯。
陈列馆的画，是冯亲手画的，也是冯留下的箴言，让安格尔成为了帮夜解除桎梏的人。这和奥德克拉斯之事何其相似？奥德克拉斯之所以选择让安格尔来完成这个任务，或多或少是受到了冯的影响。
冯在夜与奥德克拉斯的故事里，扮演的角色都十分的重要，也是造成如今局面的一个关键人物。
那么，他究竟是谁？与安格尔又有什么联系呢？
“据我所知，这个冯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魔画巫师，米拉斐尔.冯。”安格尔耸耸肩：“至于我和魔画巫师，没有任何的联系。早在很多年前，魔画巫师就已经离开了南域巫师界，没有再返回过。而我，出生于普通凡人贵族世家，踏入巫师界也才五年不到，与魔画巫师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安格尔话是如此说，但他自己心里其实也在想，他出现在这，会不会真被冯预见了？
法夫纳听完后，却是深深的看了安格尔一眼，“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吾现在有些明白，为何奥路西亚会认为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继续看下去吧，舞台已经搭建好，氛围也出现了，角色总会争相登场的。”
法夫纳的话，似乎带着隐含的意义，但安格尔此时却已经顾不得深思了，因为天空中的火纹再次出现了变化。
什么叫做流火？
当无数的火纹聚集到一处，这个节点再无滋生的可能性时，便呈现了流火的情况。
火纹汇聚之地凭空出现了一个洞，一道道明亮的宛若岩浆的流火，从天而降。就像是一个火柱，或者说火焰瀑布，惊人而恐怖。
处于流火之地范围内的所有恶魔全被蒸为飞灰。就连拉苏德兰的大地，都被炙烤出了一个深坑，这和末日之景何其相似！
这样的流火之洞，不再少数。当火纹聚无再聚时，就会产生，短时间内，拉苏德兰的上空已经出现了至少四个流火之洞！
“这是什么情况？”安格尔惊讶的问道。
“火之能量的外溢，这也意味着源火诞生的孕池已经足够了，不会太久，源火将彻底的突破桎梏，从未知之地，降临此……咦？”法夫纳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惊疑一声，浑身的能量倏忽间达到最盛。
“谁？敢来窥探吾，是在自寻死路！”法夫纳话毕，背后突然生出一道恐怖龙影！正是它的真身幻形！
以迷幻小屋为中心，周遭数十米内风影婆娑。
安格尔还处于懵逼状态，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感觉风云大作。
听法夫纳的语气，是有人来窥探？安格尔回忆着之前的情况，似乎，的确有谁将目光投注在他身上……
当周围的风影消失的时候，安格尔看向法夫纳：“大人，发生了什么事？”
“被他逃了。”法夫纳脸色阴沉：“不过，吾毁了他残留下来的精神碎片，他也没有好果子吃。”
“是谁会来这里窥探？是奥路西亚大人，还是说虚空之塔的大恶魔？”安格尔有些不懂，如今拉苏德兰正处于很特殊的时刻，为何还有人盯着他们？
“那目光不是来自拉苏德兰，而是来自虚空外。”法夫纳抬起头，似乎在看天空中的火纹，又似乎透过火纹看向背后那无尽的虚空。
看来，又有新的势力，找上门了吗？
另一头，浮冰之上，所有的巫师都注视着坎特。
坎特所融合的血脉，被称为夜之血脉，这是一种和赛鲁姆当初执意想要注射的湛蓝血脉差不多的血脉，这个“差不多”并非指效果，而是其稀有程度，以及巫师界对它的熟悉程度。
在巫师界，“夜之血脉”融合成功的例子就坎特一人，所以，如何融合“夜之血脉”的关键点，也只有坎特一人知晓。
这也算是莉莉丝之家的不传之秘。
而夜之血脉的效果，外人所知道最广泛的，便是融入夜色去侦查。这种侦查无声无息，不会引起能量波动，也不会撬动物质界变化。所有被夜色遮掩的地方，都会成为坎特的耳目。
正因此，他才会被称为“如夜之坎特”。
就连蒙奇，都不得不承认，在侦查这方面来说，坎特远远强于自己。
坎特睁开眼的时候，第一时间说道：“我看到了！”众人等待着坎特带来好的消息，至少要清楚，火焰不自主是什么情况。
不过下一秒，坎特便浑身一颤，面色惨白，嘴里不停涌出鲜血。
“如夜阁下？”丝奈法眼底闪过淡淡光辉，坎特的情况立刻被她探查出来：“他的精神力受到了重创，马赫尔，你去看看药剂储备里还有无律之韵吗？”
无律之韵是革新流派的药剂，可以恢复一定量的精神力伤势。
在马赫尔去查询无律之韵时，众巫师的表情都很难看。连坎特用融入夜色的方法去探查都受了伤，这意味着两件事。
一，他们已经被发现了；二，拉苏德兰有极其强大的存在。
不过，他们也很清楚，被发现是迟早的事。只不过，拉苏德兰的强大存在，到底有多少，还有到底高到什么地步，这是他们最关注的事。
很快，霜月护卫队的队长马赫尔回来了，他脸色有点不好看：“无律之韵的储备，之前被布鲁芬拿走了，用去做实验了。”
说到这，所有人立刻想起空天岛的惨况。布鲁芬所谓的实验，就是复苏洛夫特世界的古邪神，而这也导致了后来的邪神之乱。
“没想到那家伙都被关在流放空间中了，他的厄运还传到咱们这！”
‘黑糖从者’布鲁芬，就是当初空天岛的最初厄运诅咒的源头，他最后没死，但是厄运诅咒太过恐怖，被蒙奇阁下给流放了。如今，还在流放空间里苟活着。
“有没有谁身上携带有恢复精神力伤势的药剂？”丝奈法转而询问其他人。
这时候大家都不吭声了，药剂这东西在战场上是刚需，谁也不想拿出来。
“反正受的伤不重，忍忍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如夜阁下唤醒，将拉苏德兰的情况说出来。”有巫师建议道。
这也是在场绝大多数人的共同意见。
桑德斯这时走了出来：“我身上有希卡托女巫汤，把坎特交给我。”
幻魔岛一脉与莉莉丝之家的关系，众人皆知，丝奈法点点头，将坎特交给了桑德斯。
希卡托女巫汤也是恢复精神力伤势的，被灌了一整碗后，坎特才稍微缓过神来，他回过神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桑德斯。
他嘴唇稍微动了一下，桑德斯的眼瞳瞬间一缩。
这时，丝奈法走上前来，向坎特询问拉苏德兰的情况，桑德斯也适时的后退。
桑德斯看上去很平静，但他内心早已经天翻地覆。刚才坎特睁开眼，第一时间就用唇语对他做了肯定回答。
也就是说，确凿无误。
安格尔，还真的在拉苏德兰！
桑德斯虽然之前有这个猜测，但当这个答案真的出现时，他还是感觉到很震惊。
在所有巫师都在等待去往拉苏德兰的时候，安格尔已经先一步的跑到了漩涡中央！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先说说，现在拉苏德兰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火焰会突然失控，还有我们是不是已经被发现了？”有巫师迫不及待的询问起坎特。
“火焰失控的原因，我也不知道。不过，不仅仅是我们，整个拉苏德兰现在的状况都有些不对劲，不仅仅天空中布满火焰，有流火倾泻，地面上所有的火系恶魔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疯魔情况，它们身上的火焰也失控了。”
坎特顿了顿：“至于我们的踪迹，应该暂时还没有被发现。”
“那你受伤是什么原因？”蒙奇突然问道。
坎特回道：“去探查阁下所说的那家神秘小店时，被一个黑肤女子发现了。她的实力，应该是我在拉苏德兰目前感应到的最强者。她感知到我，但我先一步碾碎精神力触手，逃了出来。”
众人一阵恍神，果然，那家神秘小店背后绝对有强大存在，也不外乎会引得大恶魔都前往。
“你刚才睁眼后说‘你发现了’，究竟发现了什么？”
当蒙奇问出这个问题时，坎特的表情变得郑重起来：“我发现天空的火纹连接到拉苏德兰南郊的一栋不起眼的建筑中，最为重要的是，我看到奥路西亚进了那座建筑里！”
第1082节 乱战
彼时，安格尔还在紧迫的望着天空。
当流火出现后，天空就像是漏了洞的筛子，不停有火柱落下，造成拉苏德兰大部分的建筑都焚毁在火柱中。
不仅仅如此，随着火纹汇聚的节点越来越多，天空彻底被点燃。
之前还能看到夜色幕布，火纹只是幕布上跃动的配角。但突然间，一切都倒转了，就像是猎物馆中冯的那幅画，火焰将遮蔽一切，夜色终不再。
在这一刻，很多隐匿的真相，终于浮出了水面。
“真的是源火，真的是源火！”浮在半空中的恶魔，突然叫起来。
“不仅仅是源火，这样的异象也意味着新的领主，即将诞生！是谁？难道是科莫多，目前好像拉苏德兰只有它是火系的大恶魔！”
源火之事，就像是被点燃的火药，瞬间传遍了整个拉苏德兰。所有的恶魔都沸腾了，尤其是火系恶魔！
安格尔并不知道源火对于这些火系恶魔有多重要，但他能看到，几乎所有的火系恶魔，全都飞到了天空中，哪怕流火倾覆，它们也不肯落下。
“对于火系恶魔而言，哪怕只是获得一丝源火气息，都会对它们大有裨益。”法夫纳的声音传来。
“源火究竟是什么？”
这是安格尔第二次询问源火，上一次法夫纳沉默不语，这一次她终于开了口，不过也只是轻描淡写的道：“源火，是起源之火，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不是火系所以并不了解。不过，我知道它一直存在着，它依附在文明诞生的源头，在不可名状的世界熊熊燃烧，想要让它降临世间，极其困难。需要有引子、孕育、最后才能孕生。”
起源之火，依附文明而诞生，这是指文明的火种？安格尔寻思道，这与拜源人的源火，是不是同样的意思？
法夫纳顿了顿，用感慨的语气道：“每一次源火的降临，都意味着又将有新的火之君主诞生。”
安格尔一楞：“火之君主，大人指的是夜馆主？”
法夫纳点点头，眼里闪过歆羡之色：“应该就是他，据我所知，目前贫瘠之面现存的火之君主，只有火纹恶魔的先祖。夜的登临，将彻底改变这样的格局。”
火纹恶魔的先祖？安格尔想起格瑞伍，那个火团子，它一旦成熟就会变成火纹恶魔。
“那无焰之主呢？它算是火之君主吗？”安格尔下意识问道。
法夫纳听到这个问题后，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安格尔，好一会儿才用嫌弃的语气回道：“魔神是更高层次的境界。”
像无焰之主，完全可以被称为火之神。
当然，也不能完全认为火之君主比火之神弱，全看个人的实力。强大的恶魔领主，媲美魔神的也有。
听完法夫纳的述说，安格尔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他知道夜馆主很厉害，也知道它一旦突破桎梏就会成为领主，但从没想过，它会以如此无上之姿，登临火之君主的王座！
而安格尔自己，不仅仅推动了这一切，也有幸得见其君临为王！
安格尔在震惊过后，心情却很复杂。
既觉得幸运的见证这一切，但同时，也对深渊世界这如此磅礴且层出不穷的新生力量感觉到压力。
且不说即将登临王座的夜馆主，光是他身边的法夫纳、冰谷的奥德克拉斯、安息地的巴拉莱卡等等……都是天骄般的存在。
而这，还仅仅是深渊各大相位之面最弱的贫瘠之面。难以想象，其他的相位之面有多么的强盛。
在安格尔感慨的时候，法夫纳看着天空密密麻麻的火系恶魔，嘴角突然勾起：“破晓时机越来越近，看来，和平也即将结束了。”
安格尔一开始还没明白法夫纳的意思，直到天空中火系恶魔突然从互不干扰，变成大混战的时候，他才懂得法夫纳所说的“和平即将结束”的意涵。
“源火的归属，在一开始就已经定夺了。所以，泄露出来的源火气息不会太多，而火系恶魔又这么多，最后会出现什么情况，其实早就注定的。”
法夫纳没有说的是，就算天空中普通的恶魔不动手，虚空之塔的科莫多肯定也会出手的。
这便是典型的丛林法则，削弱甚至铲除更多的瓜分者，自己才能获得更多予以壮大。
天空中的战斗，一旦拉响，就会像点燃的导火索，一发而不可收拾。
而且，敢在天空中争一席位的恶魔，实力绝对不会太弱。
安格尔站在房顶，看着这场惊世的混战。天空中几乎每一位恶魔，都比安格尔强大，他越看越觉得浑身冒冷汗。
整个拉苏德兰的能量开始混乱，这种延烧不仅仅是火系恶魔，也波及到了其他的恶魔众。有的为了避免自身受伤害，也被迫的加入战斗。
目前而言，唯一没有进入战圈的只有最外围的郊区，以及核心区的虚空巨塔。
有恶魔迎上，也有恶魔坠落。死亡的恶魔，也不再少数。
安格尔虽然心惊胆战的看着空中的大战，但是，看着一具具恶魔的尸体降到恶魔城四处，他的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可惜之色。
虽然恶魔的尸体价格不如魔物价格，但搞到以后也是一笔不菲的钱啊。
不过，当一具熊熊燃烧着的恶魔尸体从天而降砸到迷幻小屋外的树林时，安格尔终于收起了觊觎之心。
因为恶魔尸体一落地，便化为了偌大的火焰团，将数百米之内的一切都烧成了飞灰。
迷幻小屋本身也包括在这范围内，若非法夫纳释放了一个风之屏障，估计也会瞬间消弭不见。
可就算迷幻小屋保住了，但周围的环境却是大变，树林不再，清幽消失，所有的一切都彻底化为了火海熔炉。
安格尔站在屋顶，哪怕有风之屏障的保护，依旧感觉到灼热的风不停的拂面而来。
而这仅仅是一具尸体，就造成这样的冲击，安格尔不敢想象，若是继续下去，估计源火还没诞生，拉苏德兰就会化为火海。
事情延烧成这样子，大概也出乎虚空巨塔中的诸众大恶魔的预料。
此时，虚空巨塔内也吵嚷成了一片。
“是时候制止了，若是继续下去，屹立在虚空数万年的拉苏德兰，或许也会因此而付之一炬。”说话的是一个浑身散发水光的大裙摆女恶魔。
说话的女恶魔名叫妮托缇普，偏水系的恶魔，它的体型是虚空巨塔现任七席大恶魔中最大的，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它的裙摆下面，是无数根恐怖而狰狞的倒刺触手。
妮托缇普的上半身和普通人类没有区别，娇小且柔美，但它裙摆下的触手非常的粗大，每一根都宛若霸王巨章的触须，它的出现将本来宽敞的虚空巨塔內议厅变得逼仄狭窄。
“妮托缇普，你站在自己的立场才会这么说。拉苏德兰永远都不会消失，它将浴火而重生。经过这一次的火焰灼烧，它会变得更加弥新。”说话的是一个头颅像是蝾螈的火炮恶魔，体型虽然不大，却是七席中唯一的火系恶魔科莫多。
妮托缇普冷笑一声：“科莫多，你的心思谁不知晓。外面的恶魔死的越多，你最后获利也越大……但是你别忘了，死这么多的恶魔，会带给拉苏德兰怎样的灾难？若有外敌，拉苏德兰受到的伤害将永远无法愈合。”
所谓外敌，指的自然是人类巫师。它们原本是不相信人类巫师敢攻进拉苏德兰，但奥路西亚这时候出现在此，谁也说不准人类巫师会不会破釜沉舟。
“火之君主即将临尘，就算有外敌，你觉得他们能抵挡得了火之君主的一眼？”科莫多说到这时，细长的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光芒。
“你又怎会觉得，猎物馆的那位馆主，愿意对付外敌？”妮托缇普嘲讽道：“它既不是我们七席之一，也对拉苏德兰没有归属感，这里的遭遇，它凭什么会掺和？”
“火之君主将燃尽一切。”科莫多立刻反驳。
一时间，內议厅里全是妮托缇普与科莫多的争吵声。
除开它们之外的其他五席却是一句话都未说，全都在用看戏的表情，看着这场水火之争。
妮托缇普：“哼，我就问你两个问题，你应该很清楚，奥路西亚来到拉苏德兰的原因，它也是为了源火，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从它的手中抢夺下外泄的源火？还有，如果拉苏德兰彻底的化为火海，就算真的如你所说，浴火而重生，你觉得还会有其他系的恶魔会愿意继续生活在这里？”
对于这俩问题，科莫多其实都不觉得是问题，反正只要不对奥路西亚动手，单纯靠实力抢夺，不见得自己会输。
再来，拉苏德兰如果真的没有其他系的恶魔会长存在这，科莫多反而觉得不错。
不过，不管科莫多如何想，妮托缇普的话却是让其他的五席大恶魔有了反应，如果拉苏德兰真的彻底沦为火海，到时候得益者只有科莫多，它们估计也会被迫离开。
第1083节 人类终登场
想到这，一直未曾说话的伊亚达塞开口道
“既然加拉尔领主从深渊将目光投注到拉苏德兰，我们自然不能让领主小看。拉苏德兰怎能化为火海，的确如妮托缇普所说，现在是时候出去阻止了。”
其实除开科莫多外，其他恶魔的想法，和伊亚达塞差不多。但是，偏偏最先开口的伊亚达塞。
“我觉得科莫多说的也有些道理，不仅仅拉苏德兰会在火焰里重生，那些恶魔之魂也会在火焰里重新被锻炼，当它们从苦朗多的引导下重返深渊，根基岂不是会更好。”说话的是壮硕的厄德西诺斯，它是一只卷角恶魔，也被称为狮角魔，手持着三叉戟，背后的恶魔之尾还拴着一只金色的铃铛。
它的发声，立刻将自己摆在与妮托缇普对立的立场，不过在场没有任何恶魔会相信，厄德西诺斯会愿意支持拉苏德兰变为火海。
它本身也没有火属性，之所以如此说，完全是因为刚才开口的是伊亚达塞。
伊亚达塞与厄德西诺斯有仇吗？并没有。
它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在于它们曾经都有一个共同的床伴，那位即将蜕变的妎。
若是在以往，厄德西诺斯不会在乎妎与谁有关系，毕竟妎是潘娜思魅魔，其本性就是风流的。但当妎觉醒之后，事情就出现了转机。
妎未来有可能直逼领主之境，这样的魅魔，才符合厄德西诺斯的伴侣标准。而且妎的觉醒形态，是巨大化的肉体加深，这和厄德西诺斯真身多么相符合，这让它对妎更加满意。
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妎的感情意向似乎更偏向于伊亚达塞。
故而伊亚达塞，瞬间在厄德西诺斯的眼里就成了眼中钉。只不过妎真的更偏向伊亚达塞吗？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妎对于自己的床伴，从来都不在意。
不过对于蒙了眼的厄德西诺斯，这些都无所谓。
之前虚空巨塔商议光源停歇的会议时，厄德西诺斯就和伊亚达塞杠上了，如今再次杠上，倒也不意外。
只不过，厄德西诺斯用下半身来思考问题的逻辑，显然不被其他大恶魔所接受，不仅仅妮托缇普表示了不满，之前看戏的其他大恶魔也露出了不屑之色。
“现在必须立刻做出决定，干涉还是放任。若是继续置之不理，后续的情况很难预料，我们也无法给加拉尔领主交代。”妮托缇普开口：“如果你们选择继续放任，那我只能去顶层打开通道，带着我的手下离开这里。”
众恶魔面面相觑，哪怕妮托缇普用放弃来威胁，但愿意在这时表态的也不多。
厄德西诺斯与科莫多站在一条阵线，伊亚达塞与妮托缇普站在另一条阵线，剩下的三个大恶魔，谁都没有先一步表态打破平衡。
如果继续下去，外面的确会变成火海，对它们不利。但现在还没到难以扭转的地步，它们也各有所图，虽然心中倾向于妮托缇普一方，但谁也没立刻说。
妮托缇普眼神阴翳的环顾议会厅一周，冷冷道：“加拉尔领主你们可不理会，你们就不怕无焰之主怪罪？若是在这时，人类巫师闯进来，我们之前和奥路西亚订下的攻守同盟，如何做到？”
连无焰之主都搬了出来，立刻引得在场一阵冷寂。
科莫多这时道：“虚空通道都被封禁了，你觉得人类有办法闯进来？”
“走虚空呢？”妮托缇普看过去。
“奥路西亚才刚抵达拉苏德兰，人类就算立刻得到消息，然后从虚空偷渡拉苏德兰，最快也要三四天的时间，到时候奥路西亚早就离开了。”科莫多道。
“你就能确定，没有任何疏忽吗？”
妮托缇普挑高眉，裙子下的触手开始收束，就像是化为支撑她上半身的梯子，妮托缇普上半身未曾动弹，便被触手顶到了议会厅的窗口。
窗外的景象就如末日。
天空是燃烧的火焰，流火若瀑，将地面也以可见速度化为火海。妮托缇普回过头看向诸众：“你们自己往外看，你们觉得拉苏德兰真的能浴火重生？”
众恶魔看向妮托缇普，它的身影被窗外的火光描了一道毛边，逆光之下，若是忽略它身下恐怖的触手，妮托缇普的容貌其实非常的美艳。
看着外面的景象，众恶魔的心绪各不相同。
就在这时！
突然间外面白光乍现！
剧烈的白光，衬的窗前妮托缇普的身影不停闪烁。
一时间，所有的恶魔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为何会出现那么强烈的白光。就连妮托缇普也一脸懵逼，它转过头看到的就是无边无际的耀眼光辉。
当白光慢慢消沉下来，妮托缇普的瞳孔猛地一缩。
火焰依旧在，但此时外面的天空中，却凭空多了一个第三方阵营。
人类！大量的人类巫师，出现在了战场上！
妮托缇普压抑着眼中熊熊的怒火，转头看向议会厅的诸众恶魔，一字一顿的冷冷道：“之前谁说的，人类绝对不可能抵达呢？”
科莫多此时也顾不得妮托缇普的讽刺，它的眼神里充满着震惊，为什么，为什么人类这么快就赶到了拉苏德兰？！
并且人类辅一出现，立刻就对已经大半伤残的恶魔进行着大面积的收割。短时间内，就有数以百计的恶魔从天空坠落，仿佛一颗颗陨石，砸在已然伤痕累累的城池中。
科莫多脸色惊慌，如今它却是完全顾不得那一点源火气息，要知道加拉尔领主的目光随时都看着这里。人类的目标十分明确，就是要猎捕奥路西亚，一旦奥路西亚出事，它们谁也逃脱不了责任。
科莫多立刻转头大声道：“人类出现是意外，但是，现在我们必须要准备拦截！”
“现在知道急了，要去拦截了？记住，是你们的迟疑，造就了现在的状况！”妮托缇普说罢，冷笑一声便任由身下的触手，将它带离了议会厅。
“妮托缇普！”
身后的叫声，并没有人妮托缇普停步，它蜿蜒着身躯朝着虚空巨塔的顶层走去。
如今的状况虽然还没到最坏的地步，但它必须要做最坏的准备。一旦出现意外，必须要想办法脱身，而如今想要从拉苏德兰离开，只有虚空巨塔顶端的通道。
当妮托缇普布置好一切，关上顶层的大门离开时，却是没发现，在虚空巨塔上空中，隐隐有一条猩红的锁链，从虚空中钻了出来。
……
安格尔之前就有过猜测，当奥路西亚现身表层的时候，人类巫师说不定也会登场，站上拉苏德兰的舞台。
他曾设想过很多场景，人类巫师会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方式，在什么情况下登场？
他想过很多答案，却万万没想到，他们来的如此的迅速与突兀。
而且，时间点恰好在天空火纹被完全遮蔽的一刹那，人类阵营的巨大浮冰，穿过了天空中剩下的最后一角夜色。
当巨大浮冰进入了拉苏德兰后，天空中的夜色终于消亡，火焰彻底的包裹住了拉苏德兰。就像是一个火光穹顶，将拉苏德兰罩住了。
谁也无法逃离这座火焰构筑的“牢笼”。
“果然是人类。”法夫纳看着天空的浮冰，没有感觉到意外，之前她便察觉到虚空之外或许有新阵营出现，当时她的心中就有所猜测。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没有错。
不过，如今人类出现的时间点，实在很有意思。
恰好是源火即将孕生，火焰穹顶笼罩拉苏德兰的刹那。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源火在彻底孕育成功之前，拉苏德兰会完全成为一个封闭的箱庭。
在这样的箱庭舞台上，人类、恶魔、魔神末裔还有新晋的领主，又会上演怎么一出戏？
法夫纳原本有打算趁着穹顶未落，带着安格尔从拉苏德兰下方的深渊去里层。但此时，看着眼前的一场大混乱，她突然有些想看看这出戏码，最后会演变成怎样的状况？
她抬起手挥出一道风，将周围的火海卷起，彻底的遮蔽住迷幻小屋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法夫纳便好整以暇的待在院子里仅剩的一棵树梢上，开启了看戏模式。
安格尔也在望着天空的浮冰，不过他更多的是想看清楚浮冰上的人。
浮冰这种标志性的飞行载具，绝对是属于霜月联盟的，那么，这次来的巫师中，会不会有熟悉的面孔呢？
如果坎特大人在的话，说不定能向他打听桑德斯的下落。
自从桑德斯在空间通道里消失后，安格尔便一直担心着他的情况，若非桑德斯留给他的精血还没有枯萎，估计安格尔都会认为他死了。
说到精血，安格尔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手镯深处取出桑德斯的精血。
当安格尔看到掌心的精血时，眼里闪过意外之色。
它此时正蕴闪淡淡的光华，看上去宛若鲜艳的宝石般。
这种状况，安格尔还是头一次见。他好奇的将精神力探入精血中，下一秒，一道朦朦胧胧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畔。
安……格……
安格尔惊疑的看着精血，是他的错觉么，他好像听到了桑德斯的声音？
他尝试着向精血回应：“导师，是你吗？你在哪？”
可过了许久，精血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是什么情况？！
第1084节 对峙与目标
精血有反应，说明桑德斯应该离自己不会太远。
安格尔抬起头，看向天空中的浮冰：桑德斯会不会在上面？
可如果桑德斯在上面的话，传来的声音应该不至于那么朦胧。
安格尔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虽然暂时还不知道桑德斯现在的具体情况，但他心中却稍微安定了些，能通过精血感知到桑德斯的气息，这至少意味着桑德斯平安的从空间通道里出来了。
天空之上，对于突然出现的巨大浮冰，一众恶魔全都处于震惊中。
它们完全没想到，在火之君主即将登临王座的时候，人类居然闯入了拉苏德兰？！这群人类为什么来这里，他们要做什么？恶魔们都不清楚，但是它们知道，人类的到来，绝对是来者不善。
短短几分钟，光是浮冰自带的巨大气流，就卷走了无数的恶魔性命。
当浮冰停滞在高空中时，只见浮冰最前端的华袍面具人挥手一指，其背后大量的巫师，密密麻麻飞了出来，就像是脱笼之鸟，瞬间遮蔽了燃烧的天空。
恶魔虽多，但巫师更多！
恶魔的力量很强大，但巫师运用力量的技巧更胜一筹！
若是再算上巫师还有各种炼金道具来辅助，恶魔更是难抵锋芒。目前恶魔唯一的优势，便是身处于深渊，它们的恢复速度比起人类巫师强。
但巫师这一次前来拉苏德兰，本身也不是打拉锯战，因为拉锯战必然会输。他们的目标很一致，只要猎捕到奥路西亚，其他的都不重要！
当巫师亲自出手，就像是蝗虫过境，天空中的恶魔又无法组织起团队战力，导致短时间内就丢盔卸甲，纷纷逃窜。
一时间，本来被恶魔布满的天空，此时却零落一片。
看着溃不成军的恶魔，浮冰之上的巫师眼底闪过欣喜，不过他们还没高兴太久，便听到蒙奇道：“逃窜的都是小恶魔，甚至很多还是半血恶魔，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蒙奇此话不假，整个拉苏德兰最多的恶魔，就是小恶魔。
刚才他们能如此轻松对付的，也都是小恶魔。而中阶及以上的恶魔，全都在远处观战，用阴鸷的眼神盯着他们，却没有动手。
而真正麻烦的对手正是这些恶魔城的中坚力量。
蒙奇思忖着，无论是持久的拉锯，亦或者闪电的突袭。对于这些中阶恶魔，都不会有太大的成效，那么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趁着恶魔城的高端战力还未反应过来前，先一步完成这次的目标。
蒙奇抬头看向天空，火纹跃动。
他隐隐能感觉出来，火纹的背后，似乎正在孕育着一股强大的力量。
天空的火焰意味着什么，蒙奇暂时还不清楚，但是他知道的是，火纹所连接的地方，就是坎特所说的奥路西亚的位置！
蒙奇循着隐匿浮现的火纹，最终目标锁定到了拉苏德兰南郊的一栋建筑。
说起来，这栋建筑周围空荡荡的，与其他被化为火海的区域完全不一样，安静的就像是遗世独立的隐者。
“萨曼莎，操纵浮冰去这里！”
在蒙奇看往南郊的时候，坎特与桑德斯也在往南郊的方向看。
“咦，之前我看到的时候，安格尔就在南郊树林中的木屋里。”坎特皱眉道：“如今，那里全化为了火海，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桑德斯也望了过去，那里几乎全部都是火焰燃烧的熔岩池，看那猛烈烧灼的火焰，起码有中阶火焰恶魔陨落在那里。
一片火海，毫无生命迹象。
桑德斯心中一紧，有些担心安格尔的状况。但很快他又回过神来，这些火焰虽然很猛烈，但以安格尔的速度，想要逃跑应该不难，再说，他身边应该还有一个黑肤女子，那个绝强者在侧，他的安全应该无虞。
“唉，没想到安格尔还真的在拉苏德兰，他出现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有，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又是什么情况，该不会……他要背叛我家宝贝琦莉吧？”
桑德斯冷睨了坎特一眼，没有理会他嘴上跑马，而是闭着眼感受起精血位置。
既然安格尔还在拉苏德兰，如此近距离，不知道能不能传递消息？
可半晌后，桑德斯皱起了眉，他能模模糊糊的感知到安格尔应该就在附近，但就是无法锁定他的位置，他的位置飘忽不定，就像是被风卷起的羽毛，无处落下，也无处安定。
桑德斯叹了一口气，以为这一次又失败了。
可是，就在桑德斯准备撤销感应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传入他的耳中。
“导师，是你吗？你在哪？”
安格尔的声音质感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清澈舒朗，不仅悦耳，辨识度还极高。
桑德斯听到安格尔的回音后，眼睛一亮，立刻再次传讯，想要问清楚安格尔的状况与位置。不过，无论桑德斯说什么，对面都没有回应。
“咦，难道导师听不到我声音？还是说，刚才我听错了，不是导师在说话？”对面传来安格尔疑惑的嘀咕声。
之后，桑德斯想要再次感应，却是没有办法了。
虽然没有得到安格尔的具体情况，但从传讯中安格尔喃喃自语中可以感觉出来，他的情况应该不是太糟糕……桑德斯心中暗忖：说不定，安格尔的情况比起在场任何人都要来的舒适安全。
既然如此，桑德斯也稍微放下心来。
他现在也的确没有办法去寻找安格尔。
桑德斯看了眼周围，不知不觉间，奇形怪状的中阶恶魔，终于出现在了浮冰周围，将他们团团围住。
普通中阶恶魔的实力，起码都是以真知级来算。中阶顶级的恶魔，至少也是真知二级的实力。
浮冰的周围，出现了二十多只中阶恶魔，此时它们正用狰狞的表情对着众人。
虽然还没有动手，但显然这些恶魔是要阻拦他们。不解决恶魔，他们很难在继续前进。
“人类……可恶的人类……”、“吃掉他们。”、“嘻嘻嘻嘻——人类的脑浆最好吃了，上次吸过之后，我一直忘不掉啊。”、“人类的血肉，燃烧起来会是什么颜色的火花呢？”
恶魔嘴里发出含糊的音节，带着威胁的言辞，传入众巫师的耳内。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传承自哪个恶魔远祖的恶习，恶魔对于战前废话的热爱，比起很多流浪巫师都还要来的频繁。对于实力不济的人，或许会造成心理压力，但对于他们而言，这些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突破重围，开始战斗。”
……
天空中的战斗舞曲未曾停歇。
以拉苏德兰为舞台的这场大戏，不仅仅是法夫纳在暗中关注，深渊中还有很多大能，将目光投注到了这里。
安息之地的墓园内，回荡着优美的琴声，还有幽魅的女声。
突然间，音乐声戛然而止。
在墓园中心的小酒馆里，弹着水晶竖琴的巴拉莱卡突然顿住了，她抬起头看向未知的虚空，眼波流转间带着深思。
“新的火之君主，居然诞生在半血恶魔身上，有趣。”
很快，巴拉莱卡收回了目光，纤长白皙的手指放在水晶竖琴的琴弦上，那小指上的蛇咬尾戒发着淡淡辉芒，随着动作再起，悠扬的音乐重新流泻出来，不过和之前小夜曲不同，这次巴拉莱卡弹出来的却是一首充满史诗感的赞歌。
在无底深渊，不可名状的世界里。
夜色铺就在天空中，柔美的月光照着大地。
很难想象，在无昼无夜的深渊里，会有这样一个世界，拥有温柔的夜色，与璀璨的星空。
可惜，夜色再美，也没有任何的生命去欣赏。
月光照耀的大地一片荒芜，除了干涸的泥土，在这里没有任何绿色。这是一片被遗弃的世界，没有任何生物能在这里长久的存活。
可就在这片荒无人烟的世界里，却有一座与环境氛围格格不入的建筑。
这座建筑，颇有庄严与肃穆的感觉。像是建立在繁华的人类社会中心地带，而不该出现在这里。
尖顶竖塔，闪着耀眼灯火；彩绘的玻璃窗，有一种宗教的肃穆感；加上建筑外面被刻画的各类神明雕像，更是给这座建筑带来异样的庄严感。
这是一座图书馆。
虽然看上去像是宗教的圣堂，但内里华美精致的吊灯下，尽是一个个装满书籍的书架。
虽然这里有难以计数的藏书，但整个图书馆里却空空荡荡，只有一个生命。
那是一只体型娇小的有尾恶魔，坐在宽大的书桌前，手里拿着笔正在羊皮纸上奋笔疾书，发出沙沙声响，桌子上有灯火正缓缓的燃着，昏黄的灯光照着这寂静的书房。
突然间，这只有尾恶魔的笔尖在写到一个词汇的时候断了。
它怔楞了一下，看着那一个它只写了一半的词：“阿斯……”
一阵诡异的笑声，从它嘴里传出来。
笑过之后，它突然回过头看向虚空中的某处。它看到了火焰汇聚的天空，也看到了恶魔与人类的争斗。
不过，这些都提不起它任何的兴趣，它的目光聚集在一个带着瓷白面具的高挑身影上。
它的目光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精光。
半晌后，它收回了视线，低下头重新从书桌里拿出一只羽毛笔，用一瓶崭新且发着幽光的墨水，在羊皮纸上记述了一段话。
“源火为钥匙，牵引无边虚空，通往旧日时光。掩埋在阿斯迦德的荣耀，终会被开启。”
这段话被它记录下来后，它便将这张羊皮纸随手插在了自己的尾巴上。
此时，它那如钩的尾巴上，不仅仅有羊皮纸，还有各色封皮的书籍。
这些书籍用各种语言书写，其中有一本的书脊上，清晰的用人类通用语写了一排字：《深渊铭文学的研讨与改进》。
第1085节 最大的威胁
拉苏德兰的战况瞬息万变。
这边二十来只初探的中阶恶魔刚刚解决完，空气中的火系能量突然变得极其沸腾与活跃，在这种状况下，所有的火系之术威力都大幅度的增强。
但没有任何巫师或者说恶魔，敢使用火系之术，因为在火之力增幅的时候，同时也会彻底的失控。引火自焚的情况或许不会出现，但火系之术伤到自己人的情况，却是接连发生。
不能使用火系术法也就罢了，在空气中狂暴的火之力侵蚀下，其他元素侧的术法也通通被压制，这样的变化，导致了很多元素侧巫师在面对恶魔的时候，出现捉襟见肘的情况。
“糟糕透顶！”一个灰烬巫师放弃了自己本职的火系术法，用起了不怎么熟悉的黑暗雾隐，为同伴进行辅助。
他的话音刚落，天上的流火却出现变化。
之前流火成瀑的情况，是火纹节点的聚合处才会出现，如今连不是节点的地方，都偶尔落下流火。
时不时就有类似陨石般的火焰从天而落，没有办法判断来处，也没有办法知晓落点，就这么随机的砸落。
说话的灰烬巫师，刚刚施放了黑暗雾隐，就被陨落的流火生生从高空砸到地面。
轰隆一声，地上出现一个巨大的坑洞，火焰瞬息将坑洞点燃。
好一会儿，灰烬巫师才爬了出来。
好在他本身是火系巫师，对火焰的抗性很强，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安好，本来正在释放黑暗术法，中途被打断让他不得不强吃了术法反噬。他嘴角流下的鲜血，代表着他体内脏腑的冲击。
也亏得他是正式巫师，否则换一个学徒来，别说流火，光是术法反噬就足以让他灰飞烟灭。
灰烬巫师好不容易扛了过来，准备飞回到浮冰上进行恢复，可就在他抬起头时，瞳孔突然一缩。
伴随着一阵香风，他的眼前，多了一个柔媚的身影。
那是一个额头上长了一张樱桃小嘴的潘娜思魅魔，它娇笑的看着他，眼里风情流转。
灰烬巫师赶紧收敛心神，他知道魅魔最为恐怖的就是无处不在的诱惑，必须要守住心神。否则一旦失守，就会万劫不复。
“好在，只是个魅魔。”灰烬巫师在心中嘀咕一句，魅魔的威胁对于巫师而言并不大，若是换成其他恶魔，恐怕他就难对付了。
不过，灰烬巫师发现他将自己调为完全理性状态时，对面的魅魔却根本没有对他使用任何的诱惑之术，而是
魅魔娇笑着，瞬间膨胀起来，堪比巨魔的体型就这么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
原本还有几分风情的五官被拉长，看上去狰狞而恐怖，额头上的樱头小嘴也开始放飞自我，如食人花一般热情的绽放。
它的皮肤在火光之中，闪烁着如金属般的鳞纹光泽。
这哪是什么靠精神力诱惑世人的魅魔！活脱脱的一个肉身战神！
而且，这个魅魔也根本不是小恶魔，其身上散发的能量波动，直接达到中阶恶魔的巅峰！
几乎瞬间，灰烬巫师便被眼前巨大化的魅魔给彻底缠住了，它背后宛若蜘蛛腿的触角，将他从火坑边上抓住，狠狠的抛飞到天空中。
下一秒，无数的骨刺，穿透了他的胸腹。
灰烬巫师在弥留前的最后一秒，看到的不是那恐怖的魅魔，而是天上那浮动的火纹。
还有，比起刚才多了不知凡几的中阶恶魔，重重的围住了霜月的浮冰。
灰烬巫师的死亡，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中，只是小小的一个缩影。没有谁会在乎他的死亡，因为不仅仅他，当更多的中阶恶魔冲向浮冰的时候，从天空掉落下来的尸体，头一次人类超过了恶魔。
魅魔杀死了灰烬巫师后，毫不犹豫的将他吞下腹中。
“果然美味，比起伊亚达塞送的小苍蝇要好吃多了。不过，才这么点肉，还不够塞牙缝的。”柔媚的声音，从魅魔嘴里说出来。
宛若蛇信一般的舌头，舔了舔面颊，然后它看向天空的浮冰，额头上的嘴裂开一个恐怖的弧度。
魅魔那完美的体型微微蜷起，就像是即将发射的炮弹，目标直指天空的浮冰。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黑色骨铠的修长身影，挡在了它的面前。
“妎，人类的实力还没被耗空，现在去会很危险。”
妎看着伊亚达塞，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但它并没有表示抗拒，而是轻笑一声，身形慢慢的缩小，化为了之前普通的形态。
伊亚达塞眼底闪过欣慰，不过下一秒，却看到妎直接转身即走。
“你去哪里？”
“迷幻小屋的店主，只是个普通原住民，在这样的情况下可撑不了太久。既然他成就了我，我自然要还这份恩情。”妎的声音传入伊亚达塞的耳里。
伊亚达塞皱起眉，迷幻小屋此时根本不在它思考半径内，更何况迷幻小屋还有法夫纳的存在，根本不虞危险。
它正想提醒妎的时候，可妎已经消失在滚滚火海深处。
妎的确是往南郊在走，不过它可不是去迷幻小屋，之前和伊亚达塞的对话不过是说辞，它的目标是
“猎物馆。”妎远远的看着猎物馆的招牌，嘴角勾起迷人的笑：“猎物，我喜欢这个词。我会是谁的猎物，或者说，谁会是我的猎物呢？”
一阵娇笑声，掩盖在滚滚火海之中。
……
天空中的状况的确很危急，浮冰被数以百计的中阶恶魔给围住，哪怕是蒙奇，都感觉十分的棘手。
“蒙奇阁下，霜月的巫师已经有十位失去了生命体征，还有三位不知去向，应该是落到了地面。”平时一脸冷峻的马赫尔，眼睛也有些泛红。
那些不知去向的巫师，基本上已经可以和死亡挂钩了。
而且，这还仅仅是霜月的巫师，还没算上其他巫师组织的人。
“让灵魂术士去收敛他们的死魂。”蒙奇沉吟道。
马赫尔立刻转头吩咐手下去告知灵魂术士，等说完这一切后，马赫尔转过头，沉默片刻道：“蒙奇阁下，若是继续下去，损失会难以计数……”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现在还不是我出手的时机。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守好浮冰，这是我们最后的阵地，然后想办法突破出去……对了，丝奈法现在有传讯过来吗？”
马赫尔摇摇头：“丝奈法大人还在去南郊的路上，不过似乎被恶魔发现了，我看到下方的街道上有战斗波动。”
蒙奇很清楚，在天空胶着对他们是最不利的，所以他也有后手安排，丝奈法便是其中之一，她被派遣从地面探向南郊的那栋建筑，只要能确定奥路西亚的位置，战机就回到了他们手里。
“时刻注意丝奈法的传讯。”蒙奇顿了顿，又问：“桑德斯呢？”
“幻魔阁下和如夜阁下都在浮冰外阻击恶魔。”
蒙奇点点头，思索了片刻道：“让萨曼莎前去支援，不能让恶魔突破浮冰的防御圈。”
浮冰之外。
坎特气喘吁吁的回到了桑德斯身侧，他的眼里闪过浓浓的羡慕之色，他现在全身都灰头土脸，但桑德斯居然还能保持浑身一丝不苟，黑色绅士服连皱褶都没起。
最重要的是，桑德斯那装饰性大于实用性的黑金大氅披风，都没有损伤，烈烈的飘飞着，看上去简直不要太潇洒。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那么大？”坎特一边嘀咕着，一边将一只陷入深度昏迷的小恶魔丢给了桑德斯。
这是一只探查型的小恶魔，外形像是飘飞的蒲公英，下面有个小把，不仅有记录影像的功能，还能探明各种信息素。
桑德斯随手将小恶魔装入重力花园里。
他因为拥有个人巫术花园，所以这一次，不仅仅是作为战斗力，同时也要负责偷渡。这些实力弱小，但拥有特殊效果的小恶魔，就是他偷渡的目标。
收好小恶魔后，桑德斯瞥了他一眼，“该收力记得收力，如今还不到拼命的时刻。”
桑德斯看向远方的虚空巨塔，在明亮的火光中，虚空巨塔看上去宏伟而庞大。他知道，那里面才是拉苏德兰真正的掌控者，也是他们在这场战斗中最大的威胁。
坎特苦笑一声：“我也想收力啊，但面对中阶顶级恶魔，我哪敢收力。”
在坎特说话的时候，一道淡淡的冷香从背后传来，坎特下意识的回头发起攻击。
等他将夜之刺放出去后，才发现来人是萨曼莎。
萨曼莎随手将夜之刺挡开，并没有对坎特的攻击多说什么，而是道：“坎特，蒙奇阁下叫你过去。”
坎特一听，立刻长舒了一口气。蒙奇叫他，无外乎就是侦查，只要不碰到之前那黑肤女子，这可比在外面防守要轻松许多。
坎特屁颠颠的跑回了浮冰，萨曼莎则抬起头，对桑德斯道：“蒙奇阁下让我来支援你。”
桑德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顺道指了指萨曼莎的背后。
“小心你的身后。”
第1086节 琉璃天堂
萨曼莎根本不曾回头，背后向她偷袭的一只恶魔，就发现自己的攻击已然落空，不仅仅如此，它挥动巨爪的胳臂陷入了一个玻璃世界。
这个被光线扭曲的玻璃世界，正一点点的将它拖进去……
直到这个恶魔被拉入玻璃的世界，萨曼莎都没有回过头。
“你看上去一点也不惊讶？”萨曼莎挑起眉：“这个构想，我记得当初还是你给我提醒的。”
桑德斯看着萨曼莎背后那还隐约扭曲的光线，用略带讥讽的冷淡语气道：“当初的构想，是折叠一切光线并且改变潮汐变幻的琉璃天堂。而不是眼前的……”
——“碎玻璃空间。”
萨曼莎的笑容一滞，表情变得阴沉起来。
桑德斯却丝毫没有顾及萨曼莎的心情，“不过，莱茵阁下看到这一幕应该会很放心。他的女儿能独当一面，他也不会再有顾忌了。”
萨曼莎有两个禁忌，其一是极其厌恶听到‘碎玻璃’，其二便是不喜别人谈及她和莱茵姆特的关系。
桑德斯显然是明知故犯，他一本正经说完后，眼神看似淡漠，但萨曼莎总觉得有股挑衅意味。
萨曼莎不停的深呼吸，强行压住内心的暴虐，此时此地并不是内讧或者争吵的时机。
“希望有一天，你能亲自去见识一下，这是碎玻璃空间还是琉璃天堂。”说罢，她冷哼一声，转头将目光放在周围虎视眈眈的恶魔身上，从桑德斯身上找来的不快，还好，有这些沙包给她发泄气焰。
萨曼莎迎着恶魔而去，玻璃世界就像是磨刀霍霍的屠夫，对于实力比她低的恶魔，直接一把抓住，拉进玻璃世界被处刑。短时间内，就见血肉横飞，恶魔的肢体从天而落。
桑德斯眼底闪过慨叹，虽然他嘴上说这是碎玻璃空间，但实际上他心底还是很感慨。
“该怎么说呢？不愧是莱茵的女儿。”桑德斯在内心暗忖道，实力和天赋都是顶尖的，这个当初他构想的琉璃天堂，原本只是个概念，却是没想到萨曼莎还真的创造出来，并且藉此踏入了真知之路。
也不外乎蒙奇阁下哪怕知道萨曼莎的身世，也忍不住将她拉进霜月联盟。
桑德斯并非是个不吝赞美的人，他之所以对萨曼莎用如此态度，其实也有原因。一来是感情因素，他不想给萨曼莎错觉。其二，萨曼莎虽然做的不错，但她创法的框架其实还有桑德斯的影子，这对于她未来之路，其实非常不利。桑德斯的冷漠态度，也是希望萨曼莎能明悟这一点。
感慨之后，桑德斯不自觉的想起安格尔。
同样是天赋惊人，安格尔的思维却真正的天马行空，不拘泥思路，也没有被幻术系所桎梏，走自我之道，勇谋之间亦有选择。
这样的人，被时光小偷标记倒也正常。
唯一不好的是……
桑德斯轻声叹气，就是太会搞事。搞事不是不好，但没有实力当底蕴，这就不好了。
“等这一次回去，希望安格尔能沉淀下来。最好是息了搞事的心，好好的把实力提上去再说其他。”桑德斯暗忖。
在他思索的时候，桑德斯也没停下手中的攻击。
他面前就有数只恶魔，几只小恶魔拱卫着一只长骨恶魔。
桑德斯如闲庭信步，在空中来回摆荡躲避着攻击，别说攻击打到他身上，连触碰到他的都不可能。黑底金纹的披风烈烈作响，就像是在嘲讽自不量力。
这时，实力远超过小恶魔的长骨恶魔出手了。面对劲敌，桑德斯的动作迅捷，随手弹出几道拥有魇幻性质的气团，击中在旁跃跃欲试想要偷袭的小恶魔，等到它们陷入疯魔的幻境中时，桑德斯将目光看向长骨恶魔。
长骨恶魔的外形其实和羊魔人很相似，羊角弯曲，狰狞的面容，羊腿如蹬；之所以前缀会被称之为“长骨”，是因为它真的长了一根外骨骼，就在它的胸口。
这根外骨骼是它最强的武器，可以随意的拉伸与蔓延，而且也十分的灵活，可以任其卷曲。外骨骼的锋锐程度，它也可以控制，可以说，这不仅仅一根外骨骼，同时也是集防御与攻击的强大武器。
长骨恶魔此时胸口的外骨骼被它拉伸超过三十米长，并且如鞭子一般卷曲成套环，将它自己套在中央。外骨骼上面倒刺在疯狂的旋转，长骨恶魔只要靠近对手，哪怕它自身不动手，这些倒刺都足以将对方削成白骨。
套环既可以防御自身，又可以对敌方造成攻击，这是长骨恶魔最拿手的外骨骼模式。
桑德斯面对这种攻防一体，而且范围还超大的冲击，也后退了几步。这让长骨恶魔有些洋洋得意，只不过桑德斯后退之后，却只是做了一件事。
他脱掉了右手精致的贵族白手套。
然后桑德斯猛地一抬起头，他的右手便变成了一个宛若镰刀的巨大弯钩。
风一吹，镰刀的刃便开始疯狂颤抖，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抖动，形成新月一般的幻象。
桑德斯平日冷漠的禁欲脸此时也随之一变，勾起一抹邪魅狂狷的笑，身形瞬间就从长骨恶魔的视线范围内消失不见。
等到长骨恶魔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桑德斯居然窜到了它的背后，并且直接以一个被幻术迷住的小恶魔为踏板，黑色的皮靴猛地踩踏在小恶魔昏头转向的脑袋上，借此猛地一加速，以更快的速度朝着它冲过来。
“难道它不怕外骨骼的倒刺？”长骨恶魔还在惊疑的时候，却见桑德斯右手那高速颤动的镰刀，轻轻一拨，它的外骨骼立刻被一股极其恐怖的力气震荡开去。
“怎么可能？”长骨恶魔惊疑的看着那化为镰刀的右手，眼底闪过疑惑。
可它的疑惑并不长久，桑德斯已然冲到了它的身侧。
长骨恶魔赶紧收束自己的外骨骼，想作为防御抵挡，但它之前将外骨骼放的太长，此时想要收束来回防，速度却是慢了一步。
桑德斯身形一闪，巨大的镰刀，就划过了它的脖子。
外骨骼垂落。
桑德斯也出现在了数米之外，他背对着身后的长骨恶魔，右手的镰刀消失不见，重新化为手掌。桑德斯慢条斯理的从胸兜里取出白手套，重新戴上。
戴上的刹那，其身后不远处的长骨恶魔，嘴里嘀咕了一句恶魔语：
“这是……幻影螳螂的镰臂……”
下一秒，它的头颅与脖子便分离开来，鲜血喷溅，残破的肢体从高空坠落。
解决完长骨恶魔，桑德斯本来打算看看有没有其他巫师需要帮助，但回头才发现，靠近浮冰的恶魔几乎已经被清理完毕。
萨曼莎的玻璃世界不愧是大杀器，所有的恶魔，哪怕是一部分中阶恶魔，都无法逃脱被处刑的结局。
不用帮忙，桑德斯倒也乐得轻松，只要守住自己所在的方向，其他的让萨曼莎去搞定也不错。
桑德斯趁着这短暂的时间，拿出精血想要看看，现在能不能联系到安格尔。
当他拿出精血后，还没准备说话，就听到精血中传来一阵波动。
“导师，我看到天上有个浮冰，这是霜月的飞行载具对吧？你在上面吗？”安格尔的声音传进桑德斯的耳中。
桑德斯做出肯定的回答，但和之前一样，安格尔似乎完全听不到，只顾着自己在那边嘀咕。
不过，从安格尔的话语中不难听出，他目前并不在天空中，而是在地面。而且能看到浮冰，说明他不在拉苏德兰的北面，因为北面隔了一座山和虚空巨塔，肯定是看不到浮冰的。
也就是说——
桑德斯低下头看着下方的残破的大地，眉头轻佻：“看来，应该是在这下面的某一处？”
既然知道安格尔的距离离他应该不远，桑德斯想了想，要不现在就将自己的信息传递过去？桑德斯可以通过很多方法，将自己的信息位置传给安格尔，譬如释放魇境，又或者大范围的幻术等等……这些都足以让地面的安格尔发现他的位置。
只不过，发现了又如何？
以安格尔目前的实力，他如果从地面飞到天上浮冰，中途就被那些大小恶魔给杀死了。
而且，桑德斯还有一个顾忌，便是安格尔身边的那个绝强者。从坎特之前窥探后的反馈来看，那绝不是个人类。
那个绝强者是什么态度，她跟着安格尔有什么内情，如果无法窥明这点，那位绝强者说不定会带给浮冰之上诸众灾难。
桑德斯想了想，决定等真正混战开始，他想办法去下面城池里寻找安格尔。
至于现在，天空之上的危机太大，从刚才安格尔回话中的节奏来看，说不定他现在的情况比这边安全太多。
桑德斯做出决定后，准备回退到浮冰处，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不过，就在桑德斯旋身的时候，一道淡淡的烟雾从不远处慢慢飘过来，随着烟雾的不期而至，一个黑影从烟雾中慢慢走了出来。
随着黑影的现身，烟雾则慢慢弥散开来，最终消失不见。
第1087节 近在咫尺的交锋
安格尔的情况，的确如桑德斯所想那般，很安全。
虽然周围处于滚滚火海，但迷幻小屋所在的地方，却被风之领域所覆盖，任何火焰都无法侵蚀到院子内。
法夫纳甚至还时不时从外面火海里抓几只烤熟的恶魔当食物，可以说非常惬意了。
安格尔在这院子里，自然不虞危险。
只不过，他的心思其实是落在天空中的浮冰上，手中的精血出现异样，他隐约有种预感，或许桑德斯就在天空中的浮冰上，一想到这，安格尔的心情已经开始浮动。
“吾不禁止你离开，只不过你认为，你能安全的飞到天空上？”法夫纳一边剔着牙缝，一边用沙哑的声音对安格尔冷讽道。
她虽然一直在看戏，但余光也瞄到安格尔的动作。
安格尔听后脸色一黯。
的确，他也有自知之明，平时那些恶魔不会对他怎样，任其开店，是因为法夫纳在侧。可如果他现在飞到天空，没有法夫纳的护持，保准被撕成碎片。
还有，他也不敢完全确认，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也许，桑德斯并不是在浮冰上，他上去说不定还自找麻烦。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阻止了他浮躁的心思。
安格尔回过头看向悬浮在他肩膀上的冰球，如今碧娜琼丝的龙鳞正在为冰封咒充能，还不能收进手镯里，若是离开这里，导致托比一不小心出了状况，那就糟糕了。
所以，种种原因让安格尔收了心。
只要知道桑德斯没有在空间通道中陨落，总有相会的时候。
安格尔如此想着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而且声源离他非常近，声音炸开的一刹那，安格尔也被吓的心脏咯噔一跳，浑身上下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
好不容易平复下心情，安格尔往声源的方向望去。
却见在离迷幻小屋不足两百米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坑洞，坑洞两边各自站了一道身影。
原本，这里是主干道，可以直通核心区。但自从流火天陨，加上恶魔尸体坠落，导致这里化为了一片火海，而这火海烧毁了周围所有的事物，包括迷幻小屋外面的树林。
安格尔想要透过火焰看外面的情况，可是，火海中的燎焰不停的窜动，遮掩住了他的视线。
他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外面对峙的两道身影，看上去身材都很曼妙，似乎是两个女人。
而且这两道身影，安格尔都觉得有些熟悉。
安格尔心中痒痒的，很想看清楚外面的情况。但此时有风之领域遮蔽，他也不能将精神力触手往外探，在信仰难耐的情况下，安格尔将目光放到了一派慵懒的法夫纳身上。
安格尔腆着脸凑上前：“尊贵的法夫纳大人，卑微的人类有一个请求……”
半晌后，安格尔身周裹上了一层淡淡的微风，这层微风是他从法夫纳那讨来的，当他将精神力触手伸出风之领域的时候，不会触动风界的防御机制。
而在法夫纳的面前，则堆了各种安格尔从巫师界带来的食物，包括魔滋肉、美人贝、美食巫师专用的烤肉调料包……以及奶果树液、还有几瓶里昂硬塞给他的美酒。
安格尔知道法夫纳纯粹把天空的战斗当舞台剧在看，既然是看戏，少不了美味作陪。通过这些小物件的交换，安格尔成功换到了“看戏”的门票。
之前，他顶多抬起头看看天空，但有火焰和风之领域的遮蔽，他看的其实不太真切。如今，精神力触手能穿过风之领域，他能看到的情况却是比之前清晰太多。
安格尔迫不及待的将精神力触手探了出去。
这一次，精神力触手的边缘有微风环绕，风之领域果然不再阻拦，他顺利的探了出去。
安格尔原本是想看看之前让他感觉有些熟悉的身影，结果精神力触手一探出来，最先看到的却是远处虚空巨塔中，飞出来的几道高大身影
裙下长满恐惧触手的贵妇、正在焚火燃烧的巨蜥、长有三张脸的女恶魔、浑身裹着烟雾的黑影……
其中还有安格尔之前见到过的，浑身黑色骨铠的伊亚达塞！
看到伊亚达塞，在看看他们出来的地方虚空巨塔，安格尔不难推测出其余几道身影的身份，估计就是站在拉苏德兰金字塔顶端的那几个大恶魔！
没想到这么快，大恶魔就出动了？！
安格尔看向那几个大恶魔，他原本以为它们是去阻击霜月浮冰的，但让他意外的是，这些大恶魔出了虚空巨塔，直接分开了，除了那浑身裹着烟雾的身影去了天空浮冰外，其他大恶魔的去向都是个迷。
安格尔眉头皱起，他虽然现在不在浮冰上，但如果把自己设身处地的带入人类阵营来说，这些大恶魔若是一拥而上，或许会很有压力，但至少情况比较明朗；可它们分开行动，去向成谜，同样会带来压力，而且比起前者更大。
因为拉苏德兰本身就是恶魔的地盘，谁也不知道这些大恶魔去做了什么，它们所作所为又会给人类阵营带来什么影响，这很难说。
对于人类阵营而言，在深渊战斗已属不易，更何况他们现在还在恶魔的地盘，本身就处于极大的劣势，为今之计，或许只有速战速决才能避免最大的损失。但想要速战速决，这又会陷入另一个泥淖。如何猎捕奥路西亚，如何逃脱，还有如何面对夜馆主这个变数？这些都是人类一方，需要考虑的问题。
不管如何，经此一役，人类的损失绝对会非常之惨烈。
安格尔心底微微黯然，巫师为了让自身利益最大化，每一次明知道是飞蛾扑火，有时候也不得不成行。就像当初天空机械城为了让净化花园跃迁，牺牲的学徒也不在少数，活下来且获得利益的，只有最精英的种子。
他无法去置喙这些事是对是错，只是面对必然出现的残酷结果，有些无奈与唏嘘。
安格尔摇摇头，收回了目光。
那烟雾中的黑影，或许会和霜月在天空中发生大战，只是，这里离浮冰实在太远，安格尔就算竭力去看，也看不太清楚。他还不如去关注身边的战斗，譬如之前那两道对峙的身影。
安格尔回转视线，将目光锁定到附近的战场上。
当他看清楚对峙的两道身影时，表情倏地变得古怪起来。
他之前的直觉没有错，这两道身影他还都认识。
“果然，最先去找人类麻烦的是米诺陶洛斯，我曾经无数次想要和它度过一场激情热烈的夜晚，可惜，这是一个只对战斗感兴趣的愚夫。”说话的是一只魅魔，娇媚的笑声伴随着略带魅惑的话语同时出现，不过说话声是用鼻下之口，但发出笑声的却是它额头上的嘴巴。
如此别致的形态，安格尔自然一眼就认出，正是不久前才光顾过迷幻小屋的潘娜思魅魔妎。
和妎对峙的也是个女子，她并没有被妎的语言带偏，虽然她也注意到天空中飘去的黑影，但比起遥不可及的战斗，眼前之争才是重点。
“收起你的废话，还有，别施展你那拙劣的魅惑之术，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一边说着，那一头霜发飞舞起来，如火琉璃一般的眼眸，发出惊人的光芒。
这是一个气势如虹的女人，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一座永不动摇的冰山。那种恐怖的气势，很多男子都没有，却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荒野女巫，丝奈法。”安格尔轻声低吟出她的名字。
安格尔没想到自己与导师分开之后，最先遇到的熟面孔，居然是丝奈法。
从目前丝奈法释放出来的气势来看，她在冰谷受到的诅咒，应该已经被解除了。
安格尔犹记得之前法夫纳曾经说过，妎的实力差一步就达到大恶魔的范畴，按照这样来算，妎应该也属于真知二级的实力。
如今丝奈法的实力重回巅峰，她应该比起妎要强上几分，再加上丝奈法的创法是极端相悖之力，她们若是开打，丝奈法的胜率应该会大很多。
不过，目前她们俩还没有真正的战斗起来。
但是看似平静，可两人之间的气机却不停的在交锋。安格尔用精神力触手去看，能明显看到有她们的头顶似有虚影，正互相纠缠争斗。
这种高层面的争斗，安格尔能看到的东西不多。他的思维也没放在她们的气机交锋上，而是在思考另一件事。
丝奈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或者说，丝奈法为何单独的出现在这？
妎的行踪，安格尔无意去猜测。但丝奈法出现在这，显然别有目的。作为霜月明面上的二把手，丝奈法的每一个行动，必然有其述求。
而这片区域，值得丝奈法看重的地方，会是哪儿？
迷幻小屋吗？之前法夫纳称，有人类窥探过来，所以迷幻小屋曝露在人类阵营中，倒也正常。只不过，如今迷幻小屋被火海遮掩，又有风之领域作为迷障，显然不值得人类来探索。
那不是迷幻小屋的话，在拉苏德兰的南郊，值得被霜月看重的地方，安格尔能想到的只有一处。
猎物馆。
第1088节 异常的魅魔
丝奈法的目光紧盯着对面的潘娜思魅魔。
在她的认知中，对于巫师而言深渊恶魔里最好对付的就是魅魔。
巫师漫长的生命中，随着岁月洗礼，对于自身欲望的控制会逐步加深，面对纯粹以魅惑之力作为攻防武器的魅魔，精神力天然强大的巫师，占有绝对优势。
更何况，丝奈法本身还是女巫，她对男性魅魔都不屑一顾，更何况是个孱弱的女性魅魔。
丝奈法心中对于眼前的敌人，其实不是很在乎。只不过她一直没有动手的原因，是因为一种独属于巫师的危险预兆，在警示着她，似乎有危险正在迫近。
丝奈法不会认为这种危险来自于对面的魅魔。
如今她所在的位置，距离目的地只有数百米的距离，如果那位名为奥路西亚的魔神末裔就在附近，想必周围定然有强大的防卫。说不定，她灵感中的危险预兆，便是来自于这种隐匿的危机。
“是有恶魔躲藏在暗地里，还是说，这里有机关？”丝奈法眼神盯着潘娜思魅魔，但余光却是在周围环视。
咦？丝奈法的目光看向旁边的火海。
她好像隐隐约约的感觉，那边似乎有目光在打量着她？难道就是那藏在暗中的恶魔？可为何，她并没有感觉到这道目光中有恶意？
对情绪的自我掌控？难道说是幽隐恶魔？
“哎呀呀，在对峙中竟然心不在焉，你这是在故意给我机会吗？那我就不客气了。”魅魔的嘴角勾起魅惑的笑，一道淡粉色的气息，朝着丝奈法铺面而来。
淡粉色的雾气，带着香甜的气息，闻到鼻子中似乎能看到粉色花瓣在眼前飞舞。
“低端的幻术，连桑德斯的学徒都不如。”丝奈法冷哼一声，浑身气势一转，一道冰风便从掌心挥出，淡粉色气息就直接被淡白色的风霜吹散。而且，丝奈法有意无意的把这粉色气息往旁边的火海里吹，她想看看，到底是谁在暗中窥探。
无辜中枪的安格尔默然无语。
好在，安格尔的反应速度很快，一见那诡异颜色的雾气朝他飘过来，立刻将精神力触手缩回了风之领域内。那粉色气息一触碰到风之领域，毫无意外的消弭殆尽。
确定看不到任何粉色气息后，安格尔才重新将精神力触手探向外面。
不过，虽然肉眼看不到那粉色气息，可当安格尔重新接触到外界时，依旧能隐约察觉到一种诡异气息，稍一接触就有种目眩神迷之感。
幸好这种气息残余极少，对安格尔的影响并不大。
另一边，丝奈法和潘娜思魅魔都发现了火海里那粉红色气息消失，丝奈法在心中暗暗分析着之前一闪而逝的微风，看似简单，但其实内里存在着某种让她心惊胆战的规则。
而潘娜思魅魔则是勾起淡淡微笑，火海里的存在是什么，它一清二楚。
“那里就是你的暗子？何必藏在暗地里，让那些暗中潜藏的宵小之辈都出来。”丝奈法冷笑一声，对着魅魔道。
“暗子？”潘娜思魅魔并没有解释迷幻小屋的存在，而是反唇相讥：“既然是暗子，怎么可能轻易露面？他只会在暗地里，趁着你虚弱的时候，狠狠戳你一刀。”
潘娜思魅魔娇笑连连，丝奈法只是静静的看着它，心中在估摸着时机。
就在某个时刻。
风往东面吹，火海中升起的火星恰好来到俩人的中间，遮掩了各自视线。潘娜思魅魔的额头微扬，正在娇笑。
“就是这个时候！”丝奈法在这时动了，她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其爆发速度快到惊人，甚至发出了剧烈的音障，携着大量的火花，猛地冲到了潘娜思魅魔的身前。
不管暗子是谁，以及暗子会不会偷袭，丝奈法都决定先将这个废话特别多的潘娜思魅魔斩于手下。
在潘娜思魅魔惊讶的眼神中，丝奈法已然来到了它的面前，身形猛地跃到低空中，双手在这一刻化为锋利的刀刃，一手带着灼烈的火息，一手缭绕着极寒冰霜，霜发飞扬，火眸中带着令人震慑的辉芒！
以手为刃，十字斜杀！
冰与火的交汇，在这一刻亮出了它恐怖的气势。
光芒一闪，有血珠在时停里凝滞飘飞。丝奈法旋身落地，半蹲在上，风将她的衣襟与白发吹的烈烈作响。
这是一幅非常漂亮的斩杀画面，至少旁观者——安格尔是觉得很有美感的。
只不过，当事者双方，却是心绪各异。别看丝奈法穿身而过的落地姿势极其干净漂亮，但她的表情却非常的晦暗。
之前她瞬间爆发出全力，将极端相悖的冰火作为袭杀手段，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她想要彻底斩断潘娜思魅魔的脖颈时，意外发生了。
对于丝奈法的突袭，潘娜思魅魔本身表情是惊讶的。可就在丝奈法冲击瞬间，它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富有深意的诡笑。
丝奈法当下还没意识到什么，可当冰火十字袭杀的节奏达到最高潮时，她发现潘娜思魅魔居然躲开了关键一击！那速度快到几乎成了幻影，只是身体微微一侧，便将伤害卸了九成半。
空中滴落的血，只是那微不足道的伤势！甚至……丝奈法惊疑的看着潘娜思魅魔，她咿呀的娇嗔着，额头上的嘴巴轻轻一张，一根宛若蛇信的粉红石头伸了出来，舔了舔之前她造成的伤势。
那唯一的伤势，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彻底消失。
“很惊讶吗？”潘娜思魅魔瞥了丝奈法一眼：“我可是水系魅魔，我不仅仅会勾引男人，我还会治疗噢~”
上翘的尾音，配合抛来的媚眼，让丝奈法心中有些憋怒。
她惊讶的并非是其伤势恢复速度，而是——
魅魔的肉身不是最孱弱的吗？它凭什么能够躲开近身的攻击，反应速度甚至比起肉身力量无穷尽的羊魔人还要来得快！
丝奈法站了起来，地面因为之前落下时的冲击，露出了蜘蛛一般的纹路。
面对依旧风情万种的魅魔，丝奈法头一回收起了轻视。
这只魅魔，绝不简单。丝奈法甚至隐隐觉得，之前她产生的危机预兆，或许不是来自那暗中窥探的目光，而是眼前的魅魔！
丝奈法收起了轻视，也不再去管暗中的目光，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魅魔身上。
光影一闪，丝奈法结合着自身的手段，对魅魔发起了远近攻击。
看似游走，但每一击都是大开大合，毫无遮掩回缓。
随着丝奈法的认真，她的表情也越来越严肃，眼神也更加的晦暗。她完全不再收手，全力的对魅魔发起攻击，中间没有丝毫间隙。
可让她完全想不到的是，魅魔居然撑了过来。
而且，魅魔从头至尾都表现的很淡定，哪怕是近身的肉搏，它也未曾后退。
甚至——
丝奈法觉得，当她近身与这个魅魔肉搏战的时候，她反而更加的兴奋？这是怎样奇葩的一只魅魔？
光影交错之后，丝奈法悬停在半空中，看着只是衣服有些乱的魅魔，眼神闪烁不定。
终于，丝奈法做了一个决定。
“在深渊中总是无法放开了打。”丝奈法轻声道，在能量恢复极慢的情况下，再加上深渊的狂躁能量压制，她一直没有施展全力，就想着留有后招对付奥路西亚，可现在，她必须要全力以赴了。
丝奈法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魅魔，她也没想到自己到了深渊后，第一个全力以赴的对象会是这只魅魔。
丝奈法也没有任何的悲喜或者遗憾，只是淡淡道了一句：“我要认真了。”
话音落下，丝奈法的气势瞬间暴涨。
无边的火焰，无边的冰霜，还有广而无际的光明，深沉恐怖的幽深，顺与逆，合与斥……各种极端且相悖的力量，呈现出一幅幅虚影，在丝奈法身后缓缓升起。
在远处观战的安格尔眼中，丝奈法的背后的虚影不停的变幻着，有万年亘古不变的冰峰，也有岩浆喷薄而出的火山；有腥风吹拂的黑暗森林，也有圣音渺渺的光辉圣堂；有悬空的岛，有沉海的陆，有顺流而下的河道，也有逆流而上的瀑布。
光怪陆离，变幻万千。
而与此同时，丝奈法的身形也发生了巨大改变。
在体态舒展间，丝奈法的背后长出了双翼，一为黑色蝠翼，一为白色鹅羽。黑白交错间，她的脚化成修长的鹿蹄，双手为刀刃，浑身布满了银光鳞片。
繁复的形态，和之前完全两样。
安格尔知道，丝奈法的这个形态应该是她战斗状态，不过哪些是血脉变化，哪些是移植来的器官，他却是难以分清。
但是安格尔清楚，分出胜负的时间，应该不会太远了。
丝奈法变幻形态的时间其实很短，短到只有一瞬。潘娜思魅魔其实有机会去打断她，不过她并没有这么做，反而还含着笑说道：
“严肃起来了呢，其实我比较喜欢之前你的样子……不过，既然你认真起来了，那我也该露出我真正的形态，让你，死也死的明白。”
第1089节 觉醒能力
话音刚落，潘娜思魅魔的体型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全身就像是充了气一般，快速的膨胀起来。而且，因为膨胀的速度太快，看上去仿佛空间都发生了扭曲。
当最后定格的时候，其形态比起巨魔都不遑多让，而且它的体貌由人形变得仿佛螳螂一般的虫态，充满了光滑、流线与力量感。在它的背后，宛若蜘蛛腿的触角在缓缓舒张，火光映照之下，仿佛一道道光之尾。
最令人恐怖的还是它的头颅。
额头上的樱桃小口，瞬间炸裂成了恐怖的食人花，那猩红的巨嘴里，布满一圈圈的利齿。完全已经变为异形，根本看不到之前的风情万种。
安格尔此前看过的觉醒形态，但如今再次看，依旧觉得让人惊悚，背脊生出冷汗。
而对面的丝奈法，眼神中的惊讶更是难以述说。
她感觉面前的魅魔，精神力其实维持在一个稳定的状态，无增无减。但是，从那充满金属光泽的鳞片，还有恐怖的血肉压迫，就足以看出，这个魅魔的血肉之身强度增强了不知多少倍！
丝奈法有种错觉，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一只魅魔，而是以血肉强大著称的深渊巨龙！
虽然她并没有真正直面过深渊巨龙，但魅魔如今形态散发的一身血气，连作为血脉侧巫师的丝奈法，都从内心深处感觉到恐怖的压迫。
“嘻嘻嘻嘻，果然还是这种形态最开心了……不过，觉醒形态之后，我更加渴望血肉……我想要吃了你，与我同化为一体吧……”魅魔的呓语带着双重声道，同时从两张嘴里发出，充满了诡异之感。
丝奈法在变身到了一半，就开始抢先发动攻击。依旧是冰火之刃，带着足以刺裂一切的双刀，冲向还在自我陶醉的魅魔。
这一次，魅魔因为身躯的巨大，想要小范围的挪移借此躲开攻击是不可能的。
事实上，它也压根没有动弹，任由那恐怖的攻击落在鳞片之上。似乎也想借此机会，来验证自己的鳞甲防御。
“滋滋滋”的刺耳声频，带起飞溅的火花。
魅魔那流线型的身躯硬抗这一击，只是微微出现了一道血痕，然而并没有给魅魔带来更进一步的伤害。
丝奈法瞳孔一缩，双翼展开，飞快的后退。
魅魔也没有追击，而是继续自说自话道：“我那沉沦在罪欲之面的母亲曾经告诉过我，进食之前该让食物活动一下，血气畅通之后，味道会变得更好……”
丝奈法表情冷峻严肃，没有理会魅魔的挑衅，而是继续发动着攻击。
她不清楚魅魔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但既然还没达到大恶魔阶段，那她何惧之有？就算真的是大恶魔，丝奈法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丝奈法毫不犹豫，发起第二波攻击。
这一次，魅魔也终于动了。
魅魔的速度比起之前是人形时，丝毫没有减弱，甚至更快！丝奈法的攻击，无论是能量的打击，还是双刃撬动物质界，魅魔基本都能躲开，就算硬生生的承受，也卸了大半的力。可见，之前它完全是故意承受丝奈法一击。
反倒是丝奈法，有些难以承受魅魔的狂攻。
力量与肉身的恐怖差距，让丝奈法不得不付出更多的力量去管控自己的反应速度，魅魔可以硬抗她的攻击，但她却不行。
稍微被魅魔攻击到，带来的后果就不堪设想。
越是不想发生的事情，越容易发生。在丝奈法如此想着的时候，却是发现一道闪烁着淡淡白光的触手，从背后袭来。
“糟糕！躲不开！”丝奈法眼里闪过一丝复杂情绪，她还是大意了，一心想着躲开魅魔的攻击，却是忘了，这个奇葩的魅魔不仅仅有恐怖的肉身，它的背后还有无数的“光之尾巴”。
在措手不及之下，丝奈法还是被“光之尾巴”扫到了。
只能硬抗！
丝奈法咬紧牙关，竭力的在半空中转了一下身体角度，让那光之尾巴的角度，从刺入心脏改成鞭打到腰腹。
巨力从腹部激荡开来。
哪怕卸了力，而且本身也有被动防御，可五脏六腑依旧像是同时被碾压了一般。
无边的痛楚立刻传开。
丝奈法火眸彻底化为猩红，她嘴里快速念叨着某种不知名的法言，一道道黑色如蝌蚪般的纹路，出现在她腹部受创地方，这是一种秘术，可以让她的痛觉暂时被强压了下来。
丝奈法完全没有后撤，而是咬着牙，身形再次一转，躲开一道“光之尾巴”，继续向魅魔发起了疯狂的连击。
一时间，光影攒动。
安格尔在旁看的眼花缭乱，这种层次的对决，平时很难看到。就算真的有幸遇到，估计也没有那个胆子敢在旁边近距离的欣赏。
不过，比起法夫纳无所谓谁胜谁负的看戏心态，安格尔的心情是时刻紧张的，他心中的倾向性自然偏向丝奈法。
虽然他对于霜月联盟的整体观感并不太好，但毕竟同为人类，而且丝奈法和芙萝拉的关系非常的亲密，可以说，丝奈法对幻魔岛一脉是比较亲和的，安格尔心中的指针，自然会向她偏移，希望她能够获胜。
安格尔看的紧张极了，两方有来有往，看上去都有挂彩，一时间很难分出胜负。
“按理说，丝奈法的实力应该更胜一筹啊，一直僵持不下，难道会输？”安格尔眉头蹙起，如今看上去双方似乎都还没有胜负征兆，可安格尔很清楚，在深渊中战斗，主场本身就在恶魔身上，长久的拉锯战对人类非常不利。
在安格尔焦心的时候，现场的战斗也趋于白热化。
恐怖的轰隆声不断，魅魔的动作带起巨大的响动，大地在颤抖，火焰被掀飞。
丝奈法则在被掀飞的石头中不停的穿梭，她的动作就像是时间停滞了般，脚步落在空中的石头上，带不起丝毫烟尘气。
看似丝奈法行动灵巧，没有任何滞碍，但她心中却越来越焦躁。
这忒么根本不是什么魅魔，完全就是肉弹战车，！
丝奈法还从没这么疲累的和谁打过这样的近身战，就算曾经和蒙奇阁下对练的时候，也没有这般辛苦。
在连续闪躲之下，丝奈法狠狠的咬了咬牙，决定再发动一次强袭。
双翼展开，黑域与白光同时迸射。
黑域遮蔽大地，白光普照世间。看似相悖的力量，却诡异的融合起来。
整个世界，在倒转。
似乎时间与空间，都被剥离，所有的一切都成为黑白相间。
魅魔的眼神出现一丝恍惚，丝奈法心道：机会来了！
她很清楚魅魔的肉身防御有多强大，所以，她没有选择劈砍肉身，而是毫不犹豫的飞上高空，双手双刃合二为一，黑气氤氲白光乍现，对着魅魔额头上的嘴巴狠狠的砍了下去。
嘶拉
没有防备之下，魅魔的头颅，从额头上绽放的巨口为切角，被砍成了两半。
丝奈法眼里闪过惊喜，一股作气，用出全身所有力气，下压此刃。
“啊”丝奈法大吼一声，伴随着骨头与刀刃的碰撞，高达十多米的魅魔，从头顶正中间往下，直接被劈砍成了两半！
血液如喷泉般溅射开去！
丝奈法一个腾跃，稳稳的落到了地面，她不停的喘着气，但眼神中却闪着喜色。
虽然过程很艰辛，但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好的，那便值了。
丝奈法在长出了几口气后，突然脚步一个虚浮，整个人趴在了地上。眉头紧蹙着，皮肤上渗出大片汗水，血液与内脏碎块从嘴角流出……之前她强行压制的痛觉和伤势，在这时略一放松便卷土重来，而且因为用秘术压制，反馈而来痛楚比起之前更甚。
丝奈法趴在地上不停的扭动，剧烈的痛楚让她凄惨的呻吟着。
安格尔看着这一幕，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对丝奈法的状况生出担忧。
丝奈法如今看上去毫无防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被手刃了，附近应该没有其他恶魔了。
在安格尔如此想着的时候，眼神却是看到了丝奈法背后的情况，瞳孔猛地一缩！
不好！
丝奈法在剧痛之中，也听到了的声音。
她猜测，应该就是之前的“暗子”，丝奈法自然是防备到这一点的，虽然全身痛苦无比，但丝奈法作为靠实力打上去的真知巫师，在这种极端痛苦之下，她依旧强打起了精神。
“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丝奈法抱持着这个想法，重新站了起来。
不过，当丝奈法站起身后，才发现之前传来的声，根本不是火海里的“暗子”，而是
“真的好痛啊。”全身分成两半，却正在慢慢融合的潘娜思魅魔，用诡魅的声线娇嗔着：“还是头一次感觉这么痛呢~”
“不过，我很喜欢痛楚的感觉呢，让我全身感到颤栗！果然，我的选择没有错……嘻嘻嘻……”
又是一阵娇笑，魅魔摇摇摆摆，它身上的血肉仿佛有自我意识般，蠕动着，糅合着，以及……重生着！
“怎么可能？！”丝奈法惊骇的看着眼前的魅魔，明明她已经将它杀死了，为何她又复活了？
面对表情惊骇的丝奈法，魅魔笑的勾魂且得意：“看上去很不可置信吗？我可以告诉你噢，其实我的觉醒能力”
“是不死唷~”
：。：
第1090节 负罪感
不死？觉醒能力？
“觉醒！”脑海里就像响了一道惊雷，丝奈法猛地忆起之前蒙奇阁下说的那道讯息。
就在不久前，拉苏德兰有一个深渊觉醒的恶魔！
难道就是这个潘娜思魅魔？！
丝奈法表情带着震撼，深渊觉醒是什么概念？不仅仅是未来领主之路一片坦途，还有，它的稀少与强大也是每每提到觉醒必然会与之相关联的关键词。
如此少见的觉醒恶魔，整个拉苏德兰或许就它一个！
当然，丝奈法却是不知道，在不远处的猎物馆内，有一个不仅很早就觉醒，甚至即将踏入领主的夜。
不过，抛开夜不谈，拉苏德兰的觉醒恶魔，还真的只有妎。
觉醒的强大且不说，它的觉醒能力居然是肉身恶魔追求的终极不死！
丝奈法的表情变得很难看，面对这样一个恐怖的魅魔，再坚固的信心防线也开始出现瓦解的趋势。
丝奈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除非达到永恒不朽的层次，否则所有的不死，都是相对而言的。”
这只魅魔不可能真正的不死，一定有所限制。
就像两千年前横行在文斯比尔斯的血夜屠夫，他也称自己有不死之身，而且还真的没有人能彻底杀死他，哪怕是传奇巫师也不行。
不过，后来有精通潜匿的巫师偷偷去了他的实验室，得到了一些研究数据，发现血夜屠夫并非真正的不死，其实只要破坏了他的心脏和大脑，他依旧会死。然而，血夜屠夫将自己的心脏和大脑存放在永眠黑匣中，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弱点，但想要找到永眠黑匣却是不容易。
这只魅魔和血夜屠夫有相似的地方，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相似之处在于，他们的不死能力肯定都有限制。
而不一样的地方，则是魅魔从觉醒到现在，其实只过了的很短的时间，它对自身的能力其实还没有了解透彻。
就像之前，丝奈法以为魅魔是在挑衅，故意让她劈砍自己以彰显它的防御力，其实不然，它纯粹是因为对自身觉醒态的了解太少，通过丝奈法的攻击来试验自己的防御上限。
按照这个逻辑来说，魅魔就算知道自己的觉醒能力是不死，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给它隐蔽“不死的限制”。
只要找到它不死的限制，就能胜利！
可是，魅魔的不死限制是什么呢？时间限制？耐受极限？阻断机制？还是说，魅魔和血夜屠夫一样，某个器官才是弱点？
丝奈法脑海里的思绪翻转的极快，明明只过去了几秒，但她脑海里已经开始设定测试魅魔不死限制的计划
“先测试阻断机制。”丝奈法速度飞快，毫不犹豫的朝着魅魔袭杀过去。
如今，魅魔还在恢复自己的形体，砍成两半的身体融合了一大半，就剩下头颅。丝奈法要做的，就是在头颅恢复之前，通过阻断来测试它的不死限制！
丝奈法的想法是对的，魅魔如今要花能量修补身体，的确处于最孱弱的地步。但是，丝奈法却忘记了一件事，魅魔的天赋。
眼前这只魅魔的肉体强大，是深渊觉醒给她的底蕴。
但是，在深渊觉醒之前，它能够凭借一己之力爬到中阶恶魔的巅峰，靠的可不是肉体力量。
丝奈法的突袭，最终没有成功。魅魔背后的光之尾，既能防御也能攻击，而且，它的精神力太过恐怖，如渊似海，丝奈法在一时不察的情况下，中了精神力之刺。
平时也就罢了，如今丝奈法的情况太糟糕，脏腑破损，血脉受创，魔源见底……种种伤势汇聚，让她面对精神力之刺时，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力。
全身剧痛，从大脑到身体。
世界瞬间变得黑白，丝奈法抱着自己的脑袋，摇晃趔趄，全凭意志去坚持，才没有彻底倒下。
到了这时，她想要去测试的阻断机制，已经失败。魅魔的头颅也彻底的修复好，身上没有丝毫伤口的痕迹，流线型的体魄充满了力量感。
“原来这就是重生的力量。”魅魔嘴里带着迷醉，它是第一次通过不死来恢复形态，那种从血肉深处焕发的生命力，让它不禁耽溺其中。
一个满血复活，一个摇摇欲坠。
胜利的天平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倒向了魅魔。
魅魔在自我陶醉之后，终于将视线放到了丝奈法身上，舌头舔了舔嘴唇，一脸贪婪：“果然，母亲说的没错。多么美好的血气浮动，是时候该下口了……”
丝奈法眼底昏沉，看着向她慢慢逼近的魅魔，一只手慢慢放在了自己的胸前。
那里有一根霜色的弯月挂坠。
这是蒙奇阁下留给她的护身之物。当初，在安息之地时，巴拉莱卡说她身上有可以作为交换的物品，其中一件指的就是这个弯月挂坠。
这个弯月挂坠，是底牌。
不仅仅是丝奈法的底牌，也是整个霜月联盟的底牌。
既然蒙奇阁下要做狩猎魔神后裔之事，自然会有底牌准备，不过迄今为止，霜月的底牌一张都还没有掀开……丝奈法露出苦笑，没想到最先掀开的底牌，是由她来做。
她紧握住弯月挂坠，一个底牌换一个深渊觉醒的潜力恶魔种子，不亏……更何况，用了这张底牌后，蒙奇阁下自然会发现这边的事，到时候她的性命也可以保住。
想到这，丝奈法心稍定。只等着魅魔靠近，就可以掀开这张底牌。
随着魅魔的身形越来越靠近，丝奈法的眼神也更加晦暗。捏在手心中的弯月挂坠，也开始发出淡淡霜华……
就算你能不死，但我不相信你能抗住永恒的封冻。
然而，就在这时，魅魔突然停住了，眼神疑惑的望向远方的火海。
丝奈法狐疑的看着魅魔，有些不明白魅魔为何在这最关键的时刻突然恍了神？只要它在前进两步，她便要掀开底牌了。
丝奈法看着魅魔的表情，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它似乎正在和其他人低语。
“难道是在与暗子对话？”丝奈法如此想着，她现在精神力受创，很难锁定周围的信息。
没过多久，魅魔抬起头，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丝奈法。
“既然是店主让我放过你，那便罢了。”魅魔用一种娇嗔和无奈的语气道：“虽然很想吃了你，但毕竟是店主提出的要求，我也不得不遵守呀~”
“是吧，店主？”魅魔用略带魅惑的低喃，说道。
另一边，在风之领域中的安格尔，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当丝奈法出现败相，眼看着妎即将杀死丝奈法的时候，安格尔在迟疑了再三后，还是向妎发出了讯息。
安格尔之所以这么做，不仅仅是因为他与丝奈法同为人类，还有一个原因：他有一种负罪感。
妎的觉醒，是他一手促成的。
之前，憎恶人类的普拉帕，实力得到大跃进的时候。安格尔就曾暗忖，最好不要在战场上遇到，毕竟这些经历过体验之旅的恶魔，是他为了自身的利益，亲手鼓捣出来的。
当时安格尔只是一个念头，可如今这个念头突然化为了现实。
几天前的潘娜思魅魔，能够打赢丝奈法吗？答案是否定的。而如今，它凭借着强大的肉身，恐怖的觉醒能力，将丝奈法逼入绝境，全是因为安格尔鼓捣出来的觉醒。
虽然不是安格尔与妎的直面交锋，但他心中也生出了一些负罪感。
在这些许的负罪感的趋导下，安格尔向妎发出了讯息。
当然，最后能不能成功劝住妎，安格尔也不知道。如果劝不住，他也没办法。毕竟心中的负罪感，还不足以让他想尽办法去拯救丝奈法。
庆幸的是，妎同意了。
妎一直知道安格尔在旁观战，所以当安格尔发来讯息的时候，它也没有拒绝。只是，面对安格尔提出的要求，妎心中是有些疑惑的。
不过，对它而言，丝奈法不过是一盘美味的点心，顺道也是测验觉醒能力的试金石。饶了她也无妨，反正这样的点心还很多。
妎虽然疑惑安格尔的要求，但它还是同意了。毕竟，它能觉醒，安格尔帮了大忙。
当然，妎对于所谓的“恩情”，其实自己心中也有天秤尺度。
安格尔要求的事情，是无关紧要的事，它倒是可以放一马。
妎对丝奈法撂了话后，再向着火海的方向抛了个媚眼，便转身消失不见。
丝奈法却是愣愣的看着眼前一幕，怎么突然间，那个魅魔就不杀她了？而且，说走就走，十分的干脆利落。
丝奈法脑海里不停的闪过问号，她记得，魅魔似乎说过，似乎是什么店主让它放过自己，可这个店主又是谁？
丝奈法坐起身，环顾着周围。
除了茫茫一片的火海，她看不到任何的身影。因为精神力受损，她连那“暗子”是否在附近，都不知晓。
丝奈法压抑着体内的混乱痛楚，用标准的恶魔语，对着周围道：“你是谁？”
半晌后，丝奈法收到了一道传音。
对方并没有用恶魔语，而是带着贵族腔调的人类通用语。
第1091节 传讯
并且，让丝奈法惊疑的是，对方用的是敬称。
“丝奈法大人。”
声线平稳且温和，丝奈法愣了一下，总觉得这道声音听上去很熟悉，好像是……丝奈法的脑海里闪过一道身影。
“不对，怎么可能。”丝奈法摇摇头，那家伙当初在晦光山脉不就和桑德斯离开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她听错了。
或许是因为她如今精神力受损，捕捉外界信息的能力直线下降，这才导致她听别人的传音都会听岔。
“你就是那魅魔口中的店主？”丝奈法沉吟道，她并不知道对方的位置，不过对方能听到她说话，想要精神感知就在她的身侧。
对面沉默了很久，久到丝奈法都以为之前她出现了幻听的时候，她才又听到了传音。
之前还很平稳的声线，突然变的闪闪躲躲，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
“怎么可能，呵呵，是丝奈法大人听错了。”后面还带着一连串的干巴巴的笑声。
丝奈法倒是没有去深思对方言语里的情绪，而是再次被“敬称”给愣住了，之前称呼她“大人”，她觉得是听错了，可如今再次这么叫她，她怎么也不可能再听错。
难道，之前她的猜测是真的？
“你是……安格尔？”丝奈法带着狐疑，低声自语。
毫不犹豫且果断的传音，落到丝奈法的耳里：“是的。”
“真的是你？”丝奈法瞳孔里闪过惊疑，她还是有些不相信，连忙追问道：“你不是和幻魔在晦光山脉的时候就离开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刚才让魅魔松口的是你？你在哪里？”
一连串问题，冲进安格尔的耳里。
安格尔正待回答的时候，精神力触手突然一动，他看到丝奈法后方滚滚火海之外，出现了一道黑影。
那道黑影从猎物馆里走出来，目标直指丝奈法的位置。
“丝奈法大人，这些问题下次再回答你。现在有恶魔朝着你的方向来了，你赶紧离开这里。”安格尔说完这番话后，又道：“对了，我导师是不是在天空的浮冰上？”
安格尔焦迫的声音，让丝奈法回头一看，果然在火海中看到了一个黑影在往她这边走来。
速度很慢，但压迫力很强。
若是未曾受伤，丝奈法或许有一战之力。但现在，根本不用去想。
“如果你是指幻魔的话，他的确在浮冰上，你……”丝奈法飞快的说完这句话，便站起来准备撤离。同时她也打算从对面那疑似“安格尔”身上，询问一些讯息。
可她刚开口，安格尔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丝奈法大人，你赶紧跑，来者是奥路西亚身边的恶魔！”安格尔已经认出了那个黑影，正是那浑身笼罩在火焰红袍中的侍火魔。
“你知道奥路西亚？”丝奈法忍住身上的不适，脚下连续动作。
安格尔看着侍火魔与丝奈法的距离越来越近，他飞快道：“我见过它。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我的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我会说的……”
丝奈法表情的狐疑越来越浓重，听对方的语气，好像真的是安格尔？他怎么会见过奥路西亚？
不过，正如对方所说，现在有敌人在侧，丝奈法也没有时间去想，她必须先一步逃离这里。
就在丝奈法即将离开的时候，新的传音飘飘渺渺的再次落入她耳里。
“千万不要去猎物馆……猎物馆的……即将登临……王座……”
丝奈法没时间去追究安格尔具体说了什么，只是用出全速逃离了这片区域。
她在逃跑的时候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个被安格尔称为奥路西亚身边的恶魔，似乎有所顾忌，并没有朝她追来。
侍火魔站在之前丝奈法与妎决战的地方许久，兜帽之下的眼眸似乎在思索什么。
半晌之后，侍火魔看向了迷幻小屋的位置。
安格尔此时已经收回了精神力触手，但明显能感觉到，侍火魔眼神探寻的对象，应该就是自己。
之前发生战斗的地方离猎物馆不远，安格尔都能观战，想必在猎物馆里的侍火魔也看到了。最后妎说的那番话，估计也被侍火魔听到耳里了。
或许，无论是妎，还是侍火魔，对他的身份都起了疑。
安格尔叹息一声，暴露身份就暴露吧，反正他该收购的材料已经收到了，还顺道收了很多在巫师界没有的珍惜材料，已经很值了。
侍火魔凝视了迷幻小屋不久，不过有风之领域遮掩，它也看不清具体情况。
最终，侍火魔看了眼丝奈法逃跑的方向，还是转身走回了猎物馆。
不管外界发生了什么，领主的王座即将成型，而且，如今也是奥路西亚大人最重要的时刻，护佑在奥路西亚身边，才是最重要的。
其他的疑惑，以后再说吧。
侍火魔离开了，安格尔也松了一口气。至少目前看来，丝奈法已经逃脱了，而且他从丝奈法那里也得到了确认信息，桑德斯就在天上的浮冰。
唯一可惜的是，没有让丝奈法帮着带口信给桑德斯。
……
另一边，丝奈法此时正隐匿在一个废墟建筑外。
这个建筑应该是不久前才被流火砸烂的，在建筑正中心有一个巨大的深坑，里面有熔岩流淌，这应该就是陨星流火砸出来的坑。
丝奈法确认这附近并没有生命存在，这才安心的躺在有些发烫的石头背后。
蜷曲着在地上熬着体内的痛楚，过了许久，丝奈法感觉痛苦的潮水稍微回退一些，这才从空间中取出药剂饮下，静待伤势恢复。
这个过程是痛苦且漫长的，但丝奈法熬了过来。
随着喘息慢慢平静，丝奈法终于腾出了思维，回想起之前自称是安格尔的传音。
其实，对方是不是真的安格尔，丝奈法现在并不想去考虑，反正只需要去找桑德斯，基本就能确认。
她现在思考的，是安格尔传达的讯息。
其一，他似乎就是那个让潘娜思魅魔放过自己的源头，就算“店主”不是他，但这件事中绝对有安格尔的影子。
其二，他了解到的情报，似乎比起霜月的人更多。而且，他还承认自己见过奥路西亚。
其三，他最后传过来的话音，信息量太大了……
“猎物馆？”丝奈法眼神晦暗，她之前和潘娜思魅魔争斗的时候，不止一次将目光放到目标建筑，她隐隐约约看到目标建筑的店名，似乎就是猎物馆。
而安格尔传过来的消息称：猎物馆似乎有人，即将登临王座？！
丝奈法干噎了下口水，这句话如果是真的，简直可以称之为惊天霹雳！所谓王座，丝奈法怎会不知道其的涵义，指的就是深渊的恶魔领主！
而恶魔领主所对应的巫师阶级是……传奇！
拉苏德兰有某个恶魔，即将登临王座？！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丝奈法就有些按捺不住了。她飞快的从空间里拿出薄冰一般的联络器，想要联系蒙奇阁下。
只不过空中浮冰外，巫师与恶魔正在激战，混乱的能量阻拦了稳定的信息渠道。
丝奈法想了想，在思维空间里构筑了一个远声术。
远声术虽然是一个很低级的戏法，且最远传声距离顶多一千米左右，但远声术一旦和联络器相配合，可以加固信息渠道的稳定性，甚至还能让声音传的更远。
这种就是术法的活用，早在数万年前就被巫师运用到各个层面。无论是日常生活、研究实验亦或者战斗之中，术法活用是非常普遍的。
丝奈法快速的加固了新的信息渠道，终于，丝奈法听到了一道低哑的男声。
“丝奈法大人是你吗？”
说话的是马赫尔，他是霜月护卫队的队长，也是霜月联盟的核心成员。联络丝奈法这种大事，蒙奇交由他负责。
“马赫尔，将联络器交给蒙奇阁下，我有要事禀告。”
浮冰之上，马赫尔没有丝毫迟疑，飞快的走向蒙奇所在的位置。
如今蒙奇正注意着外界的战斗，从虚空巨塔里来了一个实力恐怖的大恶魔，疯狂的攻击着浮冰，几乎绝大多数的真知巫师，都派去了阻拦。但纵然如此，大恶魔的恐怖力量还是震撼了所有人。
蒙奇甚至思忖着，若是实在不行，他可能就要提前出手了。
“蒙奇阁下，丝奈法大人有要事禀告。”马赫尔飞快的来到蒙奇身侧，将薄冰一般的联络器递了过去。
得知是丝奈法传讯，蒙奇立刻接了过来。
“蒙奇阁下，我在探往目标地的时候，受到了深渊觉醒的魅魔阻击，现在体内能量消耗大半，想要继续任务，可能力有未逮。”丝奈法听到蒙奇声音后道：“不过，我得到了一些重要的消息。”
不仅仅蒙奇在听，其他在浮冰上轮换休息的巫师也竖起了耳朵。
丝奈法的声音有些虚弱，可见她现在的情况不是太好，显然她口中所说的受到觉醒恶魔阻击，别看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但这里面蕴含的危机与腥风血雨，所有人都能听得出来。
蒙奇自然也能感觉到丝奈法的力不从心，不过他没有现在询问，而是顺着丝奈法的话道：“什么消息？”
“在我说这个消息之前，我希望桑德斯能说明一下他的弟子安格尔的现况。”
第1092节 惊天秘闻
让桑德斯说明其弟子安格尔的现况？
丝奈法莫名其妙的这番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是说有重要信息吗？怎么会突然扯到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身上？
安格尔，其实在场巫师绝大多数都听过这名字，幻魔岛一脉的天才学徒，前段时间因为一段炼金影像而闹得沸沸扬扬，被称为最接近神秘层次的炼金术士。如今，已然是炼金界的明日之星。
单独就安格尔的事迹来说，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后辈，因为其炼金之术，目前已经可以与正式巫师平等而坐。
不过，就算安格尔的炼金天赋再好，他与后续消息之间又有什么关联呢？丝奈法为何突然提到这个人？
在场巫师中，大概只有蒙奇对安格尔的消息有些模糊。他近些年都行走于深渊里层，对巫师界只关注大事，安格尔这种学徒之事，就算掀起了小风小浪，也入不了他的眼。
故而，蒙奇有些疑惑的道：“桑德斯的弟子，安格尔？他是谁？”
面对蒙奇的疑问，周围立刻有人将已知的消息说了出来。
随着对安格尔信息的了解，蒙奇也逐渐在脑海里构建出了一个模糊的形象。不过，他心中也开始有些迷惑了，纵然安格尔在同侪中表现不错，但毕竟只是个学徒，丝奈法是什么意思？
蒙奇立刻将疑惑问了出来。
联络器对面，一阵沉默后，传来丝奈法郑重的声音：“他与我要说的消息非常有关联，他的现况决定了我之后说的话，是否值得商榷。”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蒙奇问道。
空气中传来一阵沉吟声，紧接着丝奈法说出了一件几乎让所有人感觉到荒诞的事情：“因为，我得到的消息，就是他给我的。”
安格尔告诉丝奈法的消息？！
安格尔不是一介学徒吗？所有巫师都懵圈了，这次浮冰之上可没有任何学徒。恶魔城的恐怖，根本不是学徒能承受的！
可如今听丝奈法的意思，安格尔出现在了拉苏德兰？而且，他还告诉了丝奈法重要的消息？
众人听上去，感觉就是天方夜谭。
“你说的是真的？”蒙奇也忍不住重复确认。
“他自称是安格尔，并且，之前我与觉醒的魅魔战斗，最后差点掀开底牌。可在关键时刻，魅魔停手了，我猜测应该与他有关。”
新的消息，更加的骇人听闻。一个学徒，何德何能，会让觉醒的魅魔都愿意听话停手？
但是，听丝奈法的话，似乎又不像是在说谎。
蒙奇心中的疑惑不比周围其他巫师低，他抬头看了眼浮冰外的情况，桑德斯目前正在与一个大恶魔战斗，看其表情，属于越战越酣的状况。哪怕是想要从桑德斯那里得到答案，现在恐怕也不行。
在众人心思浮动，蒙奇陷入迟疑的时候，一道有些沧桑的声音突然响起：“安格尔的确在拉苏德兰。”
众人的目光看去，说话的是之前沉默寡言的坎特。
“如夜阁下，你说的是真的？”不等蒙奇询问，周围已经有其他巫师抢先问道。
坎特长吁一声，本来这件事他不想说的，毕竟安格尔出现在危机重重的恶魔城实在太诡异，说不定会让其他人多想。原本坎特是想着等桑德斯事了，偷偷去寻找安格尔。可如今，丝奈法居然横头撞上的安格尔，而且，听她语气，安格尔还透露了重要消息，坎特经过再三思忖，还是决定将安格尔的情况说出来。
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包括蒙奇阁下，以及联络器对面的丝奈法，估计都在等着他的答案。坎特最终有些慨叹的颔首道：“就在半个月前，守望要塞的人员转移到空天岛时，半路上桑德斯带着安格尔离开，原本是打算将安格尔带回巫师界。”
“返回巫师界？跨界通道的能量潮汐才过，怎么回巫师界？”有人低声嘀咕，却是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坎特瞥了说话人一眼，轻声道：“断片蜉蝣。”
众人恍然，这时蒙奇也点点头替坎特补充道：“之前莱茵阁下来到深渊，也是通过断片蜉蝣而来。”
如何跨界解释了，众人心中却是情绪各异。断片蜉蝣有多珍贵，这个大家都知道，桑德斯为了送自己学徒回去，就用了如此珍贵的东西，可见他对这个学徒非常看重啊……
“既然将安格尔带回巫师界，他又怎会出现在拉苏德兰？”蒙奇问道。
坎特耸耸肩，将当初时空迷局把桑德斯困住的事说了出来，言称安格尔在风语低谷等候，没有进入通道，最后桑德斯好不容易脱困，却是必须先回巫师界，导致安格尔被留在了深渊。
等到桑德斯与莱茵返回深渊时，安格尔已经不见了。
“根据现场留下的信息，安格尔是被一个绝强者带走了。桑德斯这段时间，也一直在寻找着安格尔的信息。”
话说至此，众人对大概情况已经了解了，不过坎特对于一些细节场景还是语焉不详，但这并不影响主体走向。
安格尔被一个绝强者带走，然后出现在拉苏德兰，听上去似乎有些太诡谲，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蒙奇：“那你如何肯定，安格尔就在拉苏德兰？”
“因为看到了。”坎特：“之前我融入夜之血脉探查拉苏德兰的时候，我看到了安格尔。他就在那间神秘小店里，我当时受到创伤，也是因为那家店铺中一个黑肤女子对我发起攻击。所以，从这来看，安格尔当初留下的信息是无误的，他身边的确有一个绝强者。”
坎特话音落下时，众人还在回味这中间有没有可疑的地方，却听到联络器那边传来丝奈法斩钉截铁的声音：“果然没错！他与那家神秘小店有关！”
丝奈法飞快道出了之前魅魔离开时说的那些言语。
“它说，是店主让它放过我，那么它会给面子的那个店主，肯定就是让它觉醒的那家神秘小店。”丝奈法说到这，顿了顿：“我之前就猜测，安格尔或许与那家神秘小店有关，甚至，他可能就是那个店主！”
一个个震撼的消息，就像是惊天轰雷，不断的辟打在众人的脑海里。这时，他们也没有再去追究，坎特之前为何不说出见过安格尔的事了。
如果丝奈法说的没错的话，那之前蒙奇阁下得到的消息：搅乱整个拉苏德兰风云的神秘小店，居然背后站着一个人类？最重要的是，这个人类还是个巫师学徒？！
这怎么可能？哪怕所有人都有怀疑，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他们不得不信。
“这里面应该还有隐情，那个神秘的绝强者与安格尔是什么关系，这还需要去注意。”蒙奇遇见的惊奇之事很多，他的反应倒是比较平淡，不过对于一个学徒能搞出这般事，他也是发自内心感到感慨。
“如果说，安格尔当时就在附近的话，那个绝强者肯定也在周围。它没有对我动手，或许是表明自己不想掺和战斗的意思？”丝奈法如此道。
“很难说，不管如何，我们依旧不得不防。”蒙奇顿了顿：“如今基本可以确认，安格尔应该就在拉苏德兰，那么，他到底传了什么信息给你？”
众人还在恍惚，但听到蒙奇的问话，还是竖起了耳朵。
“安格尔说他见过奥路西亚。”丝奈法又丢出一道惊雷。
蒙奇淡定的点点头：“这个我也可以确定，我之前留在拉苏德兰的暗线，看到过奥路西亚去那家神秘小店。如果安格尔与神秘小店真的有关系，他见过奥路西亚也是真的。”
“他还告诉我，蒙奇阁下让我去探索的目标地，里面正有一只恶魔，即将登临王座。”
丝奈法用平淡的语气，说了一件足以掀起滔天骇浪的大事。
可偏偏这种平稳的语气，却让所有人更加感觉到震撼力，以及言语背后潜藏的冲击力。
所有巫师在这时，全都颤抖了一下。
南域的巫师在深渊混迹，最害怕遇到的就是领主。因为恶魔领主是堪比传奇巫师的存在，哪怕是蒙奇面对领主，也是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而在拉苏德兰，在深渊的表层，居然有一个恶魔即将登临王座了？！
在众人被这消息惊得脑海里一团乱麻的时候，蒙奇这时候也终于坐不住了。之前他得到任何消息，都可以淡然处之，因为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掀开过任何一张底牌。底气和底蕴皆在，就算面对一众大恶魔的围攻，蒙奇都有几分把握全身而退。
可是，如今一个消息传来，有恶魔领主即将诞生，这让蒙奇也慌了。
哪怕是刚晋级的恶魔领主，实力也足以碾压他们所有人。就算有底牌，但在绝对的实力之下，摧枯拉朽全都不够看。
“他真的如此说？”蒙奇的声音也很平静，但所有人都清楚，这种平静绝对之流于表面。
“我能肯定，正因为这个消息太过震撼，我才必须确认安格尔的情况。”丝奈法回道。
蒙奇的表情变得有些阴沉，他的目光透过面具，看向拉苏德兰南郊的一栋建筑。天空中所有浮动的火纹，都是从那栋建筑中穿出来的。
之前还感觉拉苏德兰的气氛很古怪，天空为何会出现火焰。如今倒是有了一个解释，不过，这个解释却让蒙奇感觉到无穷的压力。
火之君主，真的即将诞生吗？
第1093节 关键信息
偏偏在这时！时机这么巧？！
蒙奇思索了片刻，又觉得或许这一切并不是巧合，奥路西亚之所以从深渊里层来到这里，也许等的就是火之君主的诞生？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无论如何，他们似乎都要直面那位恶魔领主？
蒙奇合上眼许久，好一会儿才睁开眼道：“想办法联系到安格尔，我要得到更详细的信息。”
事到如今，想要让蒙奇放弃计划，是不可能的。而且，目前和恶魔的战斗中，他们也已经死去了很多巫师，在这样大量的耗损下，还无所获益，这是蒙奇无法接受的。
可如果继续，且不说虚空巨塔的那些大恶魔，这个即将登临王座的恶魔领主该如何应对？这是他们必须解决的事情。
而现在对这件事最清晰的，只有安格尔。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联系上安格尔！
可如何联系安格尔，又成了问题。
“安格尔很有可能就在神秘小店。”丝奈法的声音从联络器里传出：“虽然神秘小店的位置被火海包围，但之前我与魅魔战斗的时候，隐隐约约能感觉到，火海中似乎有动静。或许，神秘小店并没有被烧毁，而是用火海作为掩盖，继续留存在那里。”
丝奈法此话得到众人的认可，毕竟安格尔是一位幻术学徒，说不定在外面布置了一层火海幻术，掩盖了木屋位置。
按理说，丝奈法之前和安格尔有过交谈，现在最好是派她过去。可是，丝奈法现在情况很糟糕，体内魔源几乎见底，若是遇到恶魔，那情况会极为危险。
那除了丝奈法外，谁是最佳人选？毋庸置疑，桑德斯。
其他人的话，安格尔不见得会给面子。但桑德斯是他导师，从之前其他人的言辞中可以见到，桑德斯罕见的对安格尔是很爱护的，所以桑德斯过去是最好的选择。
只不过，所有人看向浮冰外面的情况，均叹息一声。
桑德斯如今和那个自称“米诺陶洛斯”的大恶魔战斗正酣，不管是大恶魔亦或者桑德斯，都进入了战斗疯魔状态，萨曼莎原本是在一旁作为辅战，可打到现在，萨曼莎完全插不了手，只能在战斗圈外，担心的看着战况。
看桑德斯现在的情况，只要一和他传话，就会让他分神。分神后的下场，或许就是米诺陶洛斯找上其他巫师。其他人可没有桑德斯那么强大，哪怕萨曼莎估计都抵挡不住米诺陶洛斯的攻击。
目前来看，桑德斯不能派去寻找安格尔。
蒙奇沉吟了下，又将目光看向了坎特。
他其实有意让坎特前去，坎特的实力不比丝奈法差，而且他开启夜之血脉后，隐蔽能力也十分强大，最重要的是，在场除了桑德斯外，大概只有坎特和安格尔的关系最近。
所以让坎特前往是比较合适的。
只不过，蒙奇也有另外的担忧。坎特固然很好，但他的心毕竟不是偏向霜月的，莉莉丝之家从很早之前就与幻魔岛是战略同盟，坎特肯定更偏向安格尔。
从之前坎特明明在拉苏德兰看到了安格尔踪迹，却隐瞒不报，就可以看出坎特的偏向。
若是派遣坎特过去，他就算见到了安格尔，获得了一些消息，也不见得会“毫无保留”的将消息传达回来。
蒙奇再三思索后，说道：“坎特，还是你过去一趟吧？”
坎特其实之前就有这个猜测了，所以，他不无意外的点点头。
“不过，目标地有恶魔领主即将诞生，奥路西亚以及其护卫也在附近。为了安全起见，这样吧，如今桑德斯与米诺陶洛斯在酣战，萨曼莎稍微空暇了下来。让萨曼莎跟着你一起前去……”
坎特眼底闪过一道精光，他怎会不知道蒙奇的想法，嘴上说是为了安全起见，其实不过是担心得讯不全罢了。
不过坎特也无所谓，如今情况这么危机，他也不可能真的去隐瞒什么。而且他的创法偏向于辅助，主动战斗的帮助不大。原本还担心自己前去可能会有余力不足的问题，但如果有萨曼莎在，那担心就无虞了，萨曼莎的“琉璃天堂”绝对是在场杀伤力最强大的惩戒术。
“好。”坎特点头，接下了这个任务。
萨曼莎被唤回浮冰，当得知安格尔之事时，她也一派惊讶，同时如其他巫师那般生出很多疑惑。不过，如今不是去深思其中疑惑的时候，眼看着天空火焰越来越盛，萨曼莎没有耽误时间，立刻跟着坎特飞下了浮冰。
“最好能将安格尔带回来。”蒙奇说到这时，又想到安格尔身边有一个绝强者，如果惹恼了对方，那说不定会将局面带向更坏的境地，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尽量就好。”
等到萨曼莎与坎特离开后，蒙奇的轻轻叹息一声。
在设定猎捕魔神后裔的计划时，他就已经考虑到了变量存在，而且为了这些变量，他不惜拉下脸，去巫师界各大组织挖人前往深渊。霜月的很多底牌，也是为了这些变量考虑的。
就像虚空巨塔的那些大恶魔，它们之前分散去了拉苏德兰各地，谁也不知道它们去做什么了，会带来怎样的影响。而这，就是蒙奇所考虑到的变量。
只不过，蒙奇完全没想到，这次来拉苏德兰遇到的变量会出现这么大的偏差。
王座降临啊！
这可是数千年都难遇的一幕。若这件事不发生在此时此刻，或许蒙奇会想尽办法去观摩，毕竟领主其实对应了传奇，说不定能给他未来之路什么启发。
可偏偏变量出现在了这。
“希望，一切都能顺利吧。”蒙奇低声呢喃。
“蒙奇阁下，如今那位准领主还没正式晋位，要不，我们先一步将它……”马赫尔比了一个斩首动作。
蒙奇摇摇头：“恶魔的领主之路，与我们巫师晋入传奇是不一样的。天授王座，谁也拦不住，不仅仅被深渊的大意志注目，说不定还有更伟大的存在，将视线放在这里……真的去阻拦，我们会立刻变为深渊世界所厌弃的对象。”
蒙奇很清楚，很多魔神会招纳恶魔领主作为手下，譬如无焰之主麾下最强战力加拉尔，就是一位恶魔领主。
平时那些伟大的存在，是不会在意人类是不是在深渊蹦跶，但如果阻拦了这种天定之事，那人类就会被它们盯上，甚至会被肃清。
现在，唯一希望的事，这个恶魔领主不要是无焰之主的阵营，要不然会给他们猎捕奥路西亚造成极大的损失。
虽然目前看上去，奥路西亚已经到了那恶魔领主的地盘，但蒙奇还是希望能出现变数。
如果实在不行，或许只能用雷霆手段了。
不过，现在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刻，目前最关键的信息，其实还是安格尔。
之前说奥路西亚选在这个时候来到拉苏德兰实在太巧合，但仔细想想，安格尔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其实也很巧合。
当初在风语低谷，安格尔为何会被绝强者带走？他在拉苏德兰扮演了什么角色？还有，那个绝强者到底是谁？
蒙奇转头看向陷入缄默中的诸众：“这个安格尔的信息，你们还有谁知道更详细的情报？”
蒙奇总觉得，安格尔其实也很可疑。
从他说话的态势来看，他不像是被禁锢住的，但似乎也没有归队的意愿。到目前为止，也无法证明这个安格尔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还是需要等待萨曼莎的确认。
在此之前，蒙奇希望得到更多的情报。
随着众巫师对安格尔的述说，蒙奇越听越是觉得惊讶。之前，他只是觉得安格尔是一个难得的炼金人才，可各种信息补足后，他脑海里关于安格尔的形象越发丰满。
不仅仅是蒙奇，就连其他巫师也在各自说出信息情报后，对安格尔的种种经历，表露出惊疑。
从凡人到学徒巅峰，时间不足五年。这虽然还不足以刷新历史最快纪录，但也属于绝顶天才的范畴。
可最重要的是，安格尔不仅实力增强的速度快到惊人，其炼金之术丝毫未曾懈怠。他能够成名的最大原因，不是其修炼，而是他的炼金术强到惊人。
在踏入巫师界第三年的时候，就差一点触碰到神秘炼金术士的领域。在第四年的时候，就炼制出第一件高阶炼金作品，要知道，很多成名的炼金大师，光是炼制一件作品的准备工作，就是以年计的，而安格尔速度飞快的炼制出好几件骇人听闻的作品。
不仅如此，他的炼金作品在南域也被人疯抢，哪怕最为简单的音乐盒，都拍到了二十万魔晶，这其中的利润，让许多巫师眼里都生出了贪婪。
而且，就连巫师界最权威的《时光森林》，安格尔都差一点就被登载其中。
越是了解安格尔，越觉得他的潜力有多么恐怖。
蒙奇现在是有些明白，为何连莱茵都破例跟着桑德斯来到深渊，估计也是看重安格尔。
“若是继续成长下去，绝对是搅动巫师界风云的弄潮儿。”这是在场所有巫师的共识，只不过有些巫师是出于感叹与时不我与的唏嘘，但一部分和桑德斯有间隙，或者与野蛮洞窟不对付的巫师，眼神中却是充满阴鸷与嫉妒。
在众人已经为安格尔潜力而感叹的时候，一个新的消息，突然像是炸弹一般，在人群中引爆开来。
说出这个消息的人，是一个身前站着肥硕沙鼠的佝偻老头。
他用缓慢且沧桑的语气道：“其实我还知道安格尔的一个消息……如无意外的话，他已经被时光小偷标记了。”
第1094节 消失的火焰
“维菲特，你说的是真的？”
之前说话的正是来自西地摩沙的“暮霭之光”维菲特，他的话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侧目。
维菲特点点头：“基本能够确认。”
众人一阵恍惚，维菲特的实力虽然不是在场最强的，但其人的品性却是在场所有巫师都认可的。维菲特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他言语中虽然还有回缓余地，但其实这不过是他的说话风格。
安格尔已经被时光小偷给标记了？所有人在意料之外，但又觉得合乎情理。
安格尔的修行速度如此之快，炼金之术还差点堪破神秘大门，其潜力已然得到所有人的公认，他能受时光小偷所看重，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
“幻魔一脉真的大兴啊，桑德斯便被时光小偷所看重，其首徒苏弥世近日也踏入了真知之路，再加上这个安格尔……”有人发出感慨，不得不说，桑德斯在收徒的眼光上，压过了在场所有人。
所有的巫师在惊讶之余，都在感慨桑德斯的好运气。唯有站在最前端的蒙奇，他一声不吭，面具遮掩下的表情，带着明显的阴晦。
之前他对于安格尔，也是感慨与欣赏。如今，蒙奇的眼神里却多了些许嫉妒。
除了一部分人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已经被时光小偷所抛弃。无论他做任何选择，时光小偷都不再现身。
正因此，蒙奇才剑走偏锋，想要借着猎捕魔神末裔，来突破关键阶段。
可现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巫师学徒，居然被时光小偷标记了，这让他心中的天秤，瞬间失去了平衡。
桑德斯被时光小偷标记也就罢了，可为何，他连一个巫师学徒都比不上？
这个学徒，哪一点值得被时光小偷看上？
蒙奇深深的闭上眼，他知道自己内心情绪不对，需要作出调整，但一想到时光小偷，他的怨念就不停的往外冒。
这已然是执念，甚至成了他的心魔。
“蒙奇阁下，你觉得安格尔未来前程如何？”问话的是维菲特，他的话语里似乎带着莫名的含义。
强压住内心的怨念，蒙奇用平静的语气淡淡道：“被时光小偷标记有好有坏，在我看来，坏处远远大于好处。追求真理之路，是所有巫师不可磨灭的信念，也是漫漫长路上历久弥新的信仰，干扰我们走这条路的所有人，都是障碍，时光小偷亦是如此。”
蒙奇的这番话，让所有人一怔。对于他们而言，对时光小偷的看法更多的是正面，之前他们觉得蒙奇阁下似乎也是如此，没想到他内心想法是如此。
维菲特笑眯眯的道：“我也觉得是这样，蒙奇阁下说的很对，唯有真理之路不可被染指。”
维菲特说完后，又缓缓的遁入了黑暗，将自己彻底融入了周围人群中。
蒙奇则是深深的看了维菲特一眼，收起有些浮躁的心思。
时间流逝，众人慢慢沉默了下来，虽然他们嘴上没有继续讨论安格尔，表情也恢复了平静，但是内心中依旧波澜不止。安格尔带来的震撼实在太大了，如今的沉默，不过是震惊之后的相顾无言，他们深信，这道还在酝酿的风暴，会在不久后的未来，带给巫师界一场难以想象的冲击。
……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一场风暴漩涡的中心人物，此时正有些手忙脚乱的控制着漂浮在身边的冰球。
说起来，也是因为离王座降临的时间越来越近，火焰越发的跃动。
安格尔右耳的火焰印记，之前就莫名释放了一大堆火焰在他身边环绕，这些火焰他无法掌控，也无法收回，只能任由它们闹腾。
唯一比较好的是，这些火焰虽然环绕在他身侧，但之前都是固定轨迹。故而，安格尔将冰封托比的冰球悬浮在肩膀上，两者并不会冲突。
可就在不久之前，火焰突然变得欢快了许多，不再遵循轨迹，而是随意的在他身周乱窜，这样一来，冰球就差点被这些火焰燎到。
如今冰封咒正在充能，一旦被火焰给侵扰，下场难料。安格尔吓得赶紧将冰球往怀里带，然而这个过程，跃动的火焰依旧在骚扰，这才导致安格尔有些手忙脚乱。
好不容易，安格尔将冰球抱在了怀中，顺道释放了一个冰霜术将冰球隔离，他这才放下心来。
可做完这一切，缭绕在他身周的火焰，却突然消失了。
这种消失，并不是指火焰重归于印记内，而是它遁入了未知的世界，凭空就消失不见。
安格尔伸出手在旁边探查了下，除了一些残余的温热感，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的火元素。
他又看向外界，发现外面火海中的火焰，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这是怎么回事？
安格尔回过头，想要询问法夫纳，却见她的目光有些虚无，看上去似乎在望着天空，但又似乎在透过天空，看着更遥远的世界。
“火焰王座已然到了构筑阶段，需要以万千之火，铸炼王座。”法夫纳突然道。
“这就是火焰消失的谜团？”
法夫纳没有再开口说话，眼底生出向往之色，看着未知的虚空。
外面火海虽然消失了，但空气中的浓烟与焦灼味，却没有随之散去。此时，在烟雾缭绕，废墟遍地的拉苏德兰，有两个身影正缓缓前进。
一个是戴着巫师帽的白发小老头，其眉毛拖到了胸前，胡子小卷，看上虽然很慈祥，但其眼神和打扮，却有几分老顽童之感。
另一个则是大裙摆，浑身如玻璃放着光辉的冷艳女子。
他们正是被蒙奇安排来到拉苏德兰的坎特与萨曼莎。两人行走在烟雾之中，空气中的硝火味十分的浓厚，让萨曼莎的眉头一直紧蹙着。
“火焰为何突然消失了？”萨曼莎低声轻疑。
坎特：“如果安格尔所说的没有错，说不定，这些火焰消失与那新晋领主有关。”
从目前整个拉苏德兰的环境看，整个新晋领主估计是火系恶魔，所以，一切有关火焰异动的事，他们能联想到的，自然就是这位新晋领主。
萨曼莎心中其实也有这个猜想，不过具体情况，还需要找到安格尔以后才能确认。
“安格尔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萨曼莎问道。之前在浮冰上，她没有机会问，但她心中的好奇一点也不比其他人少。
“就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幻术系学徒。”坎特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着，另一边眼睛还在四处搜寻。突然，他的眼睛一亮，飞快的跑到一栋废墟建筑之中，然后不到几秒后，便又马不停蹄的走了出来。
此时，坎特的手里多了一些奇异的材料，同时还拖着一具小恶魔的尸体。
这些奇异材料，全是深渊特产，巫师界很难得到，坎特难得来一次恶魔城，自然想要搜刮多点东西。至于小恶魔的尸体，价值其实不是太高，但也能卖点钱。
坎特飞快的处理完手中的东西，将小恶魔尸体又是剥皮，又是剔骨，将所有有用的材料都装好后，才慢悠悠的继续跟着萨曼莎。
萨曼莎表情有些不虞，但也没有指责坎特什么，毕竟坎特并非霜月的人，他来拉苏德兰的目的，更多的是个人利益。而这些毁坏的废墟中，很多都是拉苏德兰的店铺，里面有太多珍奇之物，坎特趁此机会寻获个人利益也说的过去。
萨曼莎不满的是，坎特对她询问的问题，回答十分敷衍。
“如果安格尔仅止于一个有天赋的学徒，值得我们如此重视？”萨曼莎冷笑。
“你不就是想问，安格尔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我又不是桑德斯，我怎么知道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坎特翻了个白眼：“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桑德斯对安格尔十分看重。”
坎特的回答，依旧是敷衍的。但这一次，萨曼莎却是没有再继续追问。
桑德斯非常看重安格尔。这对于她而言，就是一个不错的答案。
萨曼莎作为莱茵的女儿，在没有出现那件事之前，曾经一直生活在野蛮洞窟，对于桑德斯自然十分了解。桑德斯是个冷心寡情之人，不是说他彻底的无情，而是他对于真理的追求，比起任何巫师都要强烈与执着，正因此，所有与追求无关的事，他都不放在心底。
能让桑德斯看重，可见安格尔的确很特殊。
“所以说，安格尔是魇魂体？”萨曼莎在心中暗忖，她作为和桑德斯一起长大的伙伴，自然知道魇魂体之事。她也知道，桑德斯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曾经为了晋级正式巫师，将身上连接魇界的半通道给炼化了，正因此桑德斯此后多年，都必须去寻找格蕾娅，通过扭曲巴原虫来进入魇界。
而能让桑德斯动容的，大概就是魇魂体了。
萨曼莎的猜测确实没有错，只不过她并不知道，桑德斯一开始的确看重的是安格尔的魇魂体，但随着安格尔的搞事以及各种不讲道理的掀桌子，桑德斯虽然嘴上在咒骂，但内心却已然认同了安格尔这个人。
嘀嗒
就在萨曼莎正思忖的时候，一道诡异的滴水声突然传入她的耳中。
第1095节 雨伞
大火莫名消失之后，灰黑色的浓烟便彻底的遮蔽了拉苏德兰。
萨曼莎和坎特所在的位置，离南郊不远，处于偏中心区。这里之前连续遭受到陨星流火的袭击，受损最大，几乎所有的建筑都变成了废墟。正是因此，他们才选择在这里落下，一来离南郊比较近，二来避免被恶魔发现。
可突然间，萨曼莎心中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坎特，你有听到水滴的声音吗？”萨曼莎表情浓重，压低声音向在一边的坎特问道。
坎特正在清点方才得到的财物，回头疑惑道：“水滴声，这里怎么会有水滴声，是烧灼之后的焦油滴落声吧？”
萨曼莎其实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声音，但自从听到水滴声后，就一直处于心神不宁的状态。总觉得，有一双恶狞的眼睛，在暗处窥探着他们。
浓烟的范围越来越大，萨曼莎的警惕心也被提到的极点。
坎特见萨曼莎严肃的模样，也稍微收了心。萨曼莎不像是在演戏，难道还真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融进夜色看看。”坎特也露出正色。
不过，就在坎特准备激活夜之血脉时。
嘀嗒——
水滴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不仅仅萨曼莎听到了，坎特也听到了！
“的确是水滴声，不过，这个水滴声好像就在我们身边？”坎特回过头，向四周打量着，烟雾弥漫，建筑废墟在浓烟里隐隐绰绰，恶魔城的建筑都大的惊人，看上去就像是浓烟中有恐怖的庞然巨物般。
风起，烟涌。坎特和萨曼莎几乎同一时间动了起来，瞬间背对背，眼望四周作警惕状。
嘀嗒——又一滴水落下，这一次坎特和萨曼莎都捕捉到了水滴的位置，因为水滴就落在了萨曼莎的裙摆上。
晶莹剔透的水珠，在琉璃一般的裙摆上滚落，融进布满硝烟且滚烫的地面。
水珠既然落在了萨曼莎的裙子上，那么来源……他们立刻抬起头，望向天空。
“那是什么？！”萨曼莎指着头顶的一片黑压压的雾气道。
“云？”坎特瞳孔一缩：“雨云？”
不知什么时候，就在他们的头顶，飘来了一层低云。积压的低云，遮掩了火焰燃烧的天空，加之周围的浓烟，他们仿佛被困在了一处黑暗的烟云世界。
嘀嗒嘀嗒——这一次落下的不是单独的几滴水珠，而是连绵如线的雨丝，倾盆而下。
哗啦啦的大雨，似在清洗污浊的城市。
雨水与灼热地面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伴随着“嘶嘶嘶”的蒸汽声，大量的气雾从他们脚底生出，原本就已经偏黑的浓烟，再加上这水蒸气，将他们的视线彻底遮蔽。
“淅沥淅沥。”这是一道轻柔幽魅的女声，穿过了密集的落雨声。
萨曼莎和坎特同时抬起头，看向声源的位置，不过被浓烟遮蔽了，什么也没看到。
“淅沥淅沥。”女声再次传来，不过这一次却不再刚才的位置，而是在与之前完全相悖的方向。
萨曼莎没有捕捉到对方身影，但坎特看到了。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他隐约看到了一个女子，打着一把白伞，在雨雾中一闪而逝。
淅沥声再起。
“我看到了，在东北方。”萨曼莎轻声道：“是个打伞的女人。”
“西南方？”“咦，她又去了东南面？”
在浓烟之中，奇怪的打伞女人身影四处都是，每每露面，只留下一个影像便消失不见。嘴里念叨着“淅沥淅沥”，似在模仿雨声，又似在嘲弄雨中的人。
“故弄玄虚！”萨曼莎冷哼一声，她以往历练的时候，曾经遇到过很多霸占古堡的幽灵，这种幽灵爱玩的把戏，就和眼前的打伞女人一模一样，幽影绰绰，伴随诡魅声音，将古堡主人吓得再也不敢踏足一步。
但萨曼莎很清楚，这些耍手段的幽灵，基本都是个体实力不强的死灵。如果它们个体实力真的很强，强到足以撬动物质界，它们根本不需要去吓人，直接杀了不就更轻松？
萨曼莎眼神闪烁着冰冷的光，当听到淅沥淅沥声再次出现时，果断的伸出手。一道恐怖的能量大炮，穿过雨帘，向着那一闪而逝的身影轰击而去。
可是，这一击并未命中，打伞女人的身影再次隐匿到了浓烟里。
“用雨水清空信息素，雨声遮蔽脚步声，烟雾断绝视线……呵，用这种把戏来对付巫师，还是太嫩了。”萨曼莎一击不中，眼底闪过嘲讽之色，双手隐隐发光，化为晶莹的琉璃，然后她毫不犹豫的伸出手往地下一按。
黑色的大地，立刻化为了晶莹的琉璃。并且以萨曼莎所在的位置为中心，疯狂且快速的扩展出去。
琉璃之界！只要在琉璃之界范围内，萨曼莎就能掌握一切的信息。
若是打伞的女人还想要故布疑阵，弄什么鬼影幢幢，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萨曼莎信心十足的想着，不过就在萨曼莎将方圆数百米范围内都扩展为琉璃之界时，那道“淅沥淅沥”声再次响起。
而且，响彻的位置就在他们的前方。
“怎么可能？！”萨曼莎惊呼出声，猛地抬起头。
却见他们面前不远处，白雾层生中，一个穿着华袍的贵妇，打着一把精致的白伞，站在琉璃地面上。
伞的遮掩，看不清她的样子，但“淅沥淅沥”声却是从伞内传出。
“为什么，我一点也没感知到她的气息？”萨曼莎眼底闪过震撼，明明她就站在眼前，琉璃之界却没有任何信息反馈，仿佛眼前什么也没有，只是一道幻影……不对，哪怕是幻影，也该有能量波动反馈！
而眼前的打伞女子，没有掀动琉璃之界的烟火气，只有两种可能。
这是一种无声无息的投影。
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此界！
就像巫师的术法里，也有很多能遁入异空间。譬如虚妄之体，就能化身虚妄，不在此界；又譬如说，神隐术，也是目前最强大的隐身术，也是遁入异空间。
萨曼莎猜测，对方可能是遁入了异空间。
而哪一种异空间，这很难说。巫师界拥有的异空间已经很多，深渊的异空间更是无数，所以面对这样的敌人，萨曼莎的第一个反应是：“不要理会她，我们立刻离开这里。”
遁入异空间不好对付，没必要纠缠，反正对方也无法从异空间向主世界发起攻击。
想到这，萨曼莎与坎特立刻兵分两路，绕过面前的打伞女子，朝着远处跑去。
经过打伞女子的时候，萨曼莎偷偷瞥了一眼。
依旧没看到全貌，但能看到女子的下半张脸，尤其是嘴唇，十分的娇美。
就在他们跑过女子，并且即将进入远方的浓烟区时，一道温软幽魅的女声再次传出：“淅沥淅沥——”
话音落下，萨曼莎灵觉一动。
琉璃之界她还没有撤销，此时，她突然感觉到琉璃之界的下方，似有恐怖的异动。
萨曼莎愣了一下，大叫道：“不好，地下有东西，小心！”
可话音已晚，两道巨大的触手，破开地面的琉璃，直接出现在两人的背后。萨曼莎竭尽全力一个翻身，在空中连续点出琉璃坐标，双足虚踏，一个翻身落在了不远处。
另一边，坎特虽然听到萨曼莎叫唤的时候已经很晚，但他在保命的技巧上，却是极高。只见坎特心念一转，清晰的轮廓像是被水糊过一般，化为了虚幻黑影，宛如从立体世界进入了平面世界。
黑影平向挪移了几步，躲开了触手的攻击，坎特的身形这才由黑影化为真实。
两人各显神通，都安全的躲开了这一次偷袭，不过他们的面色却并没有转好。因为，眼前的女子，终于从密布疑云中，露出了狰狞的爪牙。
雨水如帘幕，丝毫没有停息的打算。当雨水落到地面时，伴随着清脆的嘀嗒声，地面不停的破开，无数的触手从地底钻了出来。
这些触手都庞大无比，带着倒刺与复眼，看上去就像是深海里某种霸王巨章的触须。
而此时，萨曼莎和坎特已然被无数的触须包围。
他们现在明白了，为何之前打伞女子的身影不停的在周围时隐时现，因为她正在构建着一个由触须编织而成牢笼！
随着触须从地底堪破，打伞的女子带着一连串笑声，慢慢升到了空中。
或者说……被无数的触手拱卫到了半空，因为女子裙子之下，根本没有双腿，长得其实就是这种恐怖的触手。
直到这时，萨曼莎和坎特两人才看清楚了对方的身份。
这是一个大恶魔。
之前他们在浮冰之上时，清晰的看到这个长满触手的大恶魔从虚空巨塔中离开，不知去向。之前之所以没有发觉，却是因为对方将触手藏匿在地底。
如今，张开獠牙的她，彻底的显露出了身形。
庞大恐怖，充满了无尽的压迫力。
“淅沥淅沥——”怪异的声响再次发出，不过这一次，萨曼莎和坎特终于发现，说话的根本不是这个大恶魔，而是大恶魔手中的那把雨伞。
伞柄张开布满利齿的嘴，淅沥沥的温软女声，正是从这张嘴里发出的。
第1096节 巴菲门特
不仅仅萨曼莎和坎特在面对着恐怖的大恶魔，天空中的浮冰之上，也迎来了第二个大恶魔。
彼时，桑德斯与米诺陶洛斯还在酣战。
米诺陶洛斯是一个战斗疯子，很多次，它都有机会突破战圈对浮冰发起攻击，但它并没有这么去做，而是追着桑德斯疯狂的连击。
桑德斯也在这不间断的战斗里打出了真格，一门心思的想要桎梏住米诺陶洛斯的脚步。
说来也是巧合，米诺陶洛斯的肉身力量在虚空巨塔现任七席大恶魔中，属于最强大的，但它的精神力却是最弱的。桑德斯虽然无法在肉身对撞中与他硬碰硬，但凭借幻术，却可以和它长时间的周旋。
只是，米诺陶洛斯的肉身力量强到极致，就算堪破不了幻术，却能一力降十会。靠着恐怖的力量，与一身巅峰血气，米诺陶洛斯的攻击每每都能造成空间能量紊乱，也藉此可以瓦解依附在稳定空间力场上的幻术节点。
但桑德斯作为幻魔大师，一个幻术不行还有第二个幻术，再加上魇幻之术，故而两人虽然差了一整阶，但争斗起来却旗鼓相当。
不过，大概也只有桑德斯能做到这点。
可是，若继续这么拉锯消耗，随着时间流逝，米诺陶洛斯终会将周围所有的稳定空间砸的稀碎，而桑德斯会在不停的施放幻术中，先一步的漏出败相。
面对这种情况，桑德斯也必须要考虑自己的后招。
“我等会以黑塔迷境将它困住，以我现在剩余的力量，至少能困他五分钟。”桑德斯终于回转过头，对浮冰上的众人道：“我希望大家能聚齐力量，在五分钟内干掉它。”
继续拖下去，绝不是好的办法。桑德斯决定，趁着消耗还不大的时候，用出黑塔之魇境，将米诺陶洛斯困住，以期合众人之力，解决掉这个大麻烦。
能困住米诺陶洛斯长达五分钟，这的确是杀死米诺陶洛斯的好机会。他的话音一落，蒙奇立刻颔首同意，他也清楚，如今快刀斩乱麻才是关键，持续拉锯战的变数太多。
蒙奇开始分配人员，准备对米诺陶洛斯进行斩首行动。
可是，一切设想的都很好，却是没有料到，就在桑德斯准备释放黑塔魇境的时候，一阵灼热的风，伴随着呼啸的破空声，从桑德斯的侧面袭来。
桑德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迅速的做出了应对。暂时放弃释放黑塔魇境，同时他伸出黑色手杖在空中划出一道诡秘的痕迹，魔力从指尖奔涌而出，一道术法瞬间在成型。
术法产生的魔力波动，将他身后的黑金大氅披风掀起，在风中发出烈烈声响。
与此同时，一个锋利的染血巨斧，伴随着锐利刺耳的尖啸声，目标直指桑德斯的脖颈。
“幻魔阁下，小心偷袭！”浮冰上，看到这一幕的巫师纷纷叫喊出声。
不过，等到他们出声的时候，已然慢了半拍。眼看着巨斧已经逼近，几乎再无逃窜之路。
然而就在这时，一匹浑身长满鳞片，燃烧着黑色火焰的马型魔物，从桑德斯的手杖间奔袭而出，伴随着长长的嘶鸣，四蹄践踏，黑马脚下立刻出现一道奇异纹路的魔能阵，紧接着火焰马化作一道黑光穿过虚空，出现在了不远处米诺陶洛斯的身边。
当巨斧疯狂朝着桑德斯脖子砍下来的时候，桑德斯眼神晦暗，嘴里快速低吟了一声。
下一秒，桑德斯的身形瞬间消失不见，而出现在他原本位置取而代之的却是……米诺陶洛斯！
“梦魇替身！”有巫师认出了这个术法，这是桑德斯赖以成名的真知创法！
梦魇替身，以置换坐标为目的。虽然看上去是辅助之用，但这个术法其实攻防一体，就像如今的情况，桑德斯本来陷入危机，可他这么一置换坐标，他不仅立刻安全了，还把米诺陶洛斯置换到了被攻击的地步。
一举两得，危机瞬间解除，还给敌人带来了麻烦。
而这，只是梦魇替身的一种基础应用。当初，桑德斯为了将波库从空间裂缝包围中救出来，梦魇替身也派上了用场。
它无视所有地形和危机，哪怕是空间裂缝，梦魇替身都能进入其中。所以说，用在救援上，它也是无出其右的强大辅助术！
当桑德斯安全之后，这才有时间观察起对他发动偷袭的敌人。
那是一个手持染血巨斧，体型壮硕无比的牛头魔。腰间只围了一个破烂皮裙，露出长满黑色鬃毛且大块肌肉的身躯，它的双腿也是难以想象的粗壮。
头顶的牛角，漆黑一片，在天空火焰的映照下，浮现出锋锐的利光。
最引人瞩目的是牛头魔的背后，有一阵污浊怪异的黑气，这些黑气中似有无数的恐惧的人脸在变幻挣扎。
当看清来者的身份后，不仅仅是桑德斯，在场所有的巫师面色都阴沉了下来。
这个牛头魔，他们之前亲眼看到，从虚空巨塔里飞出来，不过之前它去了何处，无人知晓。如今却是来到了天空战场，对桑德斯发动了偷袭。
毋庸置疑，这是一只大恶魔！
之前面对米诺陶洛斯的时候，已然有些竭力。面对这第二只大恶魔，众人的脸色怎么会好看。
目前他们唯一祈祷的是，这个大恶魔一斧头能将被梦魇替身置换过来的米诺陶洛斯砍死。
然而……并没有。
斧头在即将落到米诺陶洛斯身上的时候，一道“咦”声响起，斧头瞬间停止。
在高速的挥动下，强行止住了斧头劈砍的惯性，以此可见这个牛头魔那恐怖的肉身力量。
不过牛头魔虽然发现了不对劲，但本身被幻术困扰的米诺陶洛斯却没发现猫腻，它依旧在用强大的力量破坏周围的“幻境”，当它感觉身边似乎有热源的时候，它毫不犹豫的挥出了拳头。
虽然米诺陶洛斯隐约觉得鼻尖的气息似乎有点熟悉，但陷入幻境中的它，却是以为这是桑德斯用的某种蒙蔽五感的幻术。
米诺陶洛斯的这一击狠狠的打在了牛头魔的腹部，力量之大，牛头魔的腹部甚至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涡痕！
黑色的血液从牛头魔嘴里吐了出来。
它不敢置信的瞪大铜铃般的双眼，在身体掀飞的时候，不禁怒骂道：“米诺陶洛斯你在做什么？！”
惊怒之声，传入米诺陶洛斯的耳里。它身周的幻术，因为之前的巨力，也被破开。直到这时，它才看到了被自己打伤的牛头魔。
它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巴菲门特？你怎么会在这，难道又是那可恶的人类巫师制造出来的幻术？”
“我的工作已经完成，我是过来帮你的！”嘴角还在淌血的巴菲门特怒叱道。
“真不是幻术？”米诺陶洛斯显然已经被桑德斯之前层出不穷的幻术搞懵了。
这时，桑德斯低沉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说的是标准恶魔语：“之前的确不是幻术，不过，现在这个才是幻术。”
伴随着窸窣声起，以桑德斯为中心，一道黑光蔓延开去，像是水纹一般改变了周围的景象。
魔力疯狂的外泄，能量波动的变幻，让桑德斯的背后闪过一道黑色高塔的影子，蝙蝠纷飞，圆月高悬。
这是，黑塔之魇境！桑德斯花了两百年时间，将三个魇境融合成一体的形态！
黑塔魇境的范围宽广无比，不仅仅将米诺陶洛斯给笼罩在其中，后来的牛头魔巴菲门特也被囊括在里面。
就连浮冰之上的所有巫师，这一刻都出现在魇境中，只不过他们被桑德斯安排在魇境外围，而最重要的两个敌人，则被困在了魇境的核心位置。
桑德斯将两个大恶魔笼罩在黑塔魇境后，面色倏地苍白。
黑塔魇境对他消耗不大，但是，米诺陶洛斯在发现又被困住后，随手对着周围的空间挥出了一拳，它的每一拳几乎都可以击破空间，这对桑德斯的伤害非常的大。
若是再加上巴菲门特……桑德斯的表情有些难看，他瞬时飞到了蒙奇身侧。
“这就是黑塔迷境？”蒙奇眼里闪过疑惑，他总觉得这个黑塔迷境，似乎有点像是……魇界的感觉？
“没错，这是黑塔迷境。”桑德斯简单的带过这个问题后，继续道：“虽然能暂时困住它们，但它们在这里做的任何破坏，都会反馈到我身上。我最多只能撑两分……呃……”
桑德斯在回答的时候，精神突然一个恍惚，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到了一般。
鼻腔和嘴角同时流出殷红的鲜血。
随着桑德斯的受创，黑塔魇境隐隐有些摇晃不稳。显然，米诺陶洛斯和巴菲门特在对着魇境发起攻击。
桑德斯在恍神过后，眼底闪过阴郁，心念一起，魇境中便生了新的变化。
黑塔魇境里，巴菲门特此时正面对着一只和他一模一样的牛头魔，对方站在黑塔的面前，举起巨大的斧头，对着它疯狂的咆哮着。
米诺陶洛斯亦是如此，它飞在半空中，明亮的圆月作为背景，一只和它完全相似的恶魔，正对着它露出狞笑——
第1097节 熔岩池畔
地面的情况与浮冰上的激烈战斗完全不一样。
火焰消失后，外界的一切都成了焦土，四处都是滚滚浓烟。
在烟雾弥漫之中，突然闪过一个发光的亮点。若是有人仔细去看，会发现这是一个金属的胁球，看上去就像是长着小翅膀的眼睛。
胁球在浓烟里沉浮，眼皮一开一合间，似有光辉闪动。
此时，在风之领域里的安格尔，正闭着眼，随着胁球的位置，感受着周围的情况。
胁球是探察傀儡，可以成为巫师眼睛的延续，所至之处，都能菊眼底其实，效果和二级戏法巫十眼完全一样。
不过，巫十眼能探索的范围很宽广，探察傀儡就算被安格尔改造过，最远的探查距离也不超过五公里。
但是，探察傀儡也有一个好处。巫十眼被人破除，会使巫师本体也受到创伤，但探查傀儡就算被打碎，操控者顶多精神列觉一刺，但本身受到的损伤微乎其微。
之前有风之领域干扰，加上外面火焰太盛，安格尔就算将探察傀儡放出去，也无法实时的将影像传递回来。可如今，火焰熄灭了，法夫纳又给予权限，他能做的事就多了很多。
他原本是想要将探察傀儡往上飞，去靠近浮冰的位置看看具体情况。不过，还没飞过百米，就被一只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骨翼恶魔，一把抓住，在疑惑了片刻后，嘴里嘟囔着不知名的话，将探察傀儡捏成了碎片。
后来，安格尔连续放了两个探察傀儡出去，只要是上天，结局都以报废为下场。到了最后，安格尔也不打算往浮冰飞了，任由探察傀儡在拉苏德兰漫游。
探察傀儡在浓烟的遮掩下，在城区游荡，却是比起飞上高空安全许多。一路几乎毫无阻碍，可惜，探查傀儡能去的距离有限，安格尔只能在南郊附近转悠。
说起来，在拉苏德兰还蹿平静状态时，安格尔没有敢出去逛想到的是，反倒是拉苏德兰陷入战火后，他才有幸领略这座虚空中恒久屹立的恶魔城。
安格尔一边观察着战火侵袭后的拉苏德兰，同时，也一边搜索起有没有人类的痕迹。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能找到之前离开的丝奈法。
可是，让安格尔有些奇怪的是，如今的拉苏德兰，别说人类，连恶魔都不知道躲哪儿去了，整个城市仿佛被肃清了一般。
寂静，且充满了诡异气氛。
“奇怪，我一往天上飞，就有恶魔现身可如今在地面飞了那么久，居然一只恶魔也看不到，都躲哪儿去了？”安格尔满脸疑惑的操纵着探察傀儡往主城区的方向飞。
又飞了一会儿，除了满地的焦土，时不时露出的流火陨坑，以及无处不在的滚滚浓烟外，安格尔没有发现其他的生命。
就在他打算换个方向试探时，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天空，凭空飘起了一阵云。
那朵莫名出现的低云，笼罩了一片浓烟区域。
安格尔远远看去，那片区域云蒸昏昧，什么也看不清，像是被烟雾与低云封锁的天然牢笼般。
稍微靠近一些，能听到淅沥沥的落雨声。同时，从烟雾中还传来了一阵阵爆炸声和械斗声。
似乎，有谁在里面争斗？
可惜的是，被他改造过后的探察傀儡，只要有能量遮蔽，听到的声音与画面都会出现变形，他能听到里面有声响，但因为里面能量太过紊乱，无法辨别具体情况。
既然有争斗，想来在这个时间点，绝不可能是恶魔内斗，肯定是人类阵营与恶魔之间的战斗。
这里离南郊又如此之近，安格尔有些怀疑，莫非是丝奈法逃出去后又碰到了其他恶魔？
安格尔想要进入其中看看具体状况，不过，就在他要往里走的时候，余光突然瞥到了旁边的一栋废墟建筑。
他隐隐看到那里似乎有红光闪过。
安格尔如今也不怕暴露，反正探察傀儡弄碎了他还有，在斟酌了片刻，他悄悄的往红光的方向探去。
至于**之下的区域，安格尔打算安排附近另一个探察傀儡进去。
探察傀儡在浓烟中一闪而逝，跟着之前的红光，进入了建筑废墟群里。可进了这里以后，安格尔并没有看到之前的红光，这里除了大片废墟，以及废墟相间中一条被浓烟遮掩的巷道外，再无其他的东西。
好像，之前的红光是他的错觉一般。
在废墟中转悠了一下，只看到一具可能被流火陨星砸死的恶魔尸体外，再无其他。
思忖了片刻，安格尔将目光放到了那条浓烟遮掩的巷道。
既然废墟没有，这里唯一能走的路，用就是这条巷道。说不定，在巷道中用能发现什么。
想到这，探察傀儡进入了巷道。
巷道不长，安格尔很快便走到了痉。
痉依旧没有“红光”踪迹，但是，安格尔看到了一个被打开的门。
这个门直接安在地面，里面能看到黑漆漆的楼梯，通往未知的地下。
这是一条深幽且长的甬道，一开始安格尔发现甬道的地势是往下，可随着探察傀儡的深入，甬道又慢慢的往上升。
在这条甬道内，安格尔一路上都能看到楼梯上的脚印。这些脚印并没有被灰尘覆盖，可见，就在不久前还有生命体经过了这里。安格尔心中猜测，或许就是他先前余光瞥到的“红光”本体。
安格尔继续往前探，如今地势已经往上，没飞多久，安格尔就看到了出口
探察傀儡一从出口出来，传输到安格尔这边的画面便出现了一瞬间的扭曲安格尔仔细一辨查原因，才发现是因为剧烈的高温，导致探察傀儡的影像出现一定程度的损失。
而剧烈高温的来源，正是出口背后，那范围极广的熔岩池。
如今，探察傀儡所在的地方，是在一片散发着滚滚红光的熔岩池附近＄烈的高温，将空气都烧的变了形。
这个熔岩池明显不是流火造成的，用是在拉苏德兰发生变故之前，就有的。
安格尔透过探察傀儡的眼睛，能清晰的看到，熔岩池是呈区块分布的】一个区块附近，都有一个大熔炉。
熔炉的附近还堆砌着各种金属材料，以及煅烧需要用到的工具。
“难道这是拉苏德兰的铁匠铺？”安格尔低声疑道，这里的摆设明显是锻炼武器装甲的地方。
因为温度太高，画面不停的在扭曲，安格尔只能让探察傀儡飞的更高一些。可当探察傀儡飞到半空中时，安格尔才惊疑的发现，整个熔岩池范围内，散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武器。
有巨斧、有刺棒、有长矛还有巨型的砍刀。
这些看上去极为狂野的武器堆砌的到处都是。
安格尔作为一个炼金术士，能轻易的分辨出这些武器的质量都很不错，至少达到入阶的程度。甚至，一部分武器足以媲美中阶炼金作品。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能看得出来，这些武器都不是新炼制的，反倒像是被磨炼了千万遍，被主人爱惜至极的武器。
可这些武器此时都被随意丢在地上，它们的主人均消失不见。
“咦？”安格尔挑起眉，他好像看到了什么。
操控着探察傀儡降低，安格尔将目光看向一把巨大的屠刀，准确的说，是屠刀的附近地面有一团黑糊糊的痕迹。
虽然闻不到，也感受不到具体的触感，但安格尔有种直觉，这可能是一滩血迹。
紧接着，他在其他的武器旁边，都看到了相应的黑色痕迹。如果他的推测没有错，这些可能都是武器主人的血迹，可武器留在这，其主人去了哪呢？难道，被杀了？可就算死了，为何尸骨也不见了，只留下一滩血迹？
恶魔的尸体，价值虽然不高，但也还不错。人类巫孰恶魔战斗过后，一般来说，都会收敛他们的尸体，若是以后有机会卖出去，也算是一部分收入。
可如果真的是人类做的，这些武器不可能残留在这啊？
就算巫师看不起这些武器的价值，但炼制这些武器的材料，可都是非常媳的深责属。
所以，可能并不是人类做的。但如果不是人类做的，那现场的状况是怎么回事？
“总不会，被什么怪物吃了吧？”安格尔低声嘀咕着。
就在安格尔疑惑不已的时候，不远处的大熔炉后面，突然传来一阵咔咔声响，伴随着这道响声而来的，还有一道语气带着轻佻戏谑的恶魔语：
“果然，我没有料错，这里还有一条漏网之鱼难怪那个贪婪的老家伙不让我吃其他的恶魔尸体，都是因为你！”
这道声音过后，安格尔又听到另一个声频的恶魔语，这次的声频急促且充满了惊惧：
“不要过来！啊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一开始只是在求饶，可随着咔咔的声响，求饶声变为了惨叫声：“花雀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是凯多救了你，你居然杀了它且，还把所有的族人都杀了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炼狱炎奴将在火焰里重生，我会杀死你，我一定会杀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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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8节 惊现故人
lnj>t:~l)”p7;dv/b%x/ bi5`k:&[[hlbey？安格尔突然一愣，虽然对方说的是恶魔语，但他的脑海里莫名其妙的掠过一道看不清长相的娇小身影，不过这就是一闪而逝的灵光，当他想要再捕捉去细细思索的时候，却怎么也想不起之前的念头。
这个花雀雀是名字，还是说一种感叹语？
安格尔暂时收敛起心中突生的疑惑，操控起探察傀儡偷偷的探向一侧的山壁，慢慢的朝着熔炉的位置转移视角。
他想要看看，具体发生了什么。
听上去，似乎之前他的猜测并不对。这里的情况并不是人类与恶魔的战斗，而是恶魔之间发生了内斗，某个恶魔把其他族人都杀死了？
带着疑惑，安格尔将视线看了过去
“重生？被那贪得无厌的老家伙吞噬，还想获得重生？不可能的！咿哈哈哈……乖乖的成为吾族重燃的薪火吧！”
安格尔转过视角，看到的第一幕，便是一个用手掌按住自己脸，仰天大笑的恶魔。
这个恶魔浑身闪烁着火焰，他的手上似乎有红色光影闪烁，似蛇又似练。
而红光闪过之后，熔炉背后另一只恶魔，立刻发出了痛不欲生的惨叫。安格尔的视角无法看到另一只恶魔的状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尝试着调整自己的位置，想转到另一边看看具体情况。
在转移位置的过程中，安格尔能看到的视角越来越广。
他看着那站在熔炉旁还在嚣张大笑的恶魔，不知为何，越看越觉得这个背影很熟悉。
“总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背影？”安格尔皱起眉头，记忆匣子被他翻开，他所见过的恶魔其实不在少数，但浑身燃着火焰，体型又是如此的恶魔，好像并没有？
安格尔在思忖的时候，另一边操作探察傀儡却出现了失误。
他本来是沿着外围的墙壁，偷偷地移动探察傀儡的位置，以期找到最合适的视角。可因为之前的沉思，安格尔一不小心，探察傀儡在移动的时候，圆球边缘擦到了墙壁。
瞬间，一道金属摩擦产生的嘶嘶声，响了起来。
虽然声响极其轻微，但并没有逃过恶魔敏感的灵觉。
“谁？！”浑身冒着火焰的恶魔，毫不犹豫的转过头，用恶狠狠的目光看向声源处。
探察傀儡根本没有时间躲避，便曝露在了恶魔的视线中。
但与此同时，安格尔也看到了恶魔的样子。他的瞳孔里闪过惊疑，这个恶魔的样子，看上去好像有点眼熟？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白袍青年的面容，不过那个青年给安格尔的感觉是阳光的，但眼前的这个从表情到散发出来的气质，都带着浓郁的阴暗色彩。
“探察傀儡！”恶魔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没想到居然探察到了这里？！”
恶魔阴郁的自喃一声，随手一挥，伴随着另一只恶魔的惨叫声，安格尔只觉得眼前有红光闪过
咔擦一声，画面传输中断，影像从视线里消失。
熔岩池畔的恶魔，阴鸷的看着地上碎裂成渣的金属碎片，表情并不如之前的那般嚣张。
“看来，有其他人发现了我。”恶魔轻声细语，不过他这一次说的并不是恶魔语，而是标准的人类通用语：“会是谁呢？我如今的形态彻底变了，应该不会认出我来……就算真的认出来了，如今破晓时刻即将来临，谁也阻止不了我……”
伴随着恶魔的低语，以及奇怪的咔咔声，红光闪烁，地上留下了一把链镰，在链镰的旁边则是一滩逐渐发黑的血迹。
之前咒骂他的另一只恶魔，却已经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恶魔看着自己的手臂，在苍白的皮肤下面，似乎有一只小老鼠在窜动，将皮肤拱卫出一座“小山”。这座小山到处乱窜，最后，小山来到了他的手掌处，慢慢的融合消失。随着小山的消失，恶魔的手掌猛地大了一圈，本来白到发亮的手，开始蒙上一层黑影，就连指甲也变得如利刃般，反射出森冷的光。
“要加紧时间了……外面美味的尸体那么多，要趁着王座降临前，提升力量……”恶魔低声念叨着，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另一边，影像被强迫中断的安格尔，表情复杂且古怪的站在院子里。
他的表情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探察傀儡在最后被打碎之前传输过来的画面，让他看到了很多之前没有发现的细节。
这些细节里蕴含的信息，却是令他心情无比复杂。
那只恶魔打碎探察傀儡的手段，是一道红光。准确的说，是一条散发着浓郁血光，且持续有火焰燃烧的猩红锁链。
这条锁链的末端，还捆缚着一只被消化了大半的恶魔，只剩下胸膛以上，以及一脸绝望的头颅。
并且，随着锁链的缩紧，这个恶魔还在持续的被消化。到了最后，估计什么都留不下来，顶多留下一滩血迹。
如无意外，之前安格尔看到满地的刀兵，主人却消失不见，估计就是如此被“消化”的。
这一切，看似是恶魔之间的内斗，顶多手段有些惊悚。但让安格尔感到荒诞的是，那条锁链……是他炼制的。
当初，他成为炼金学徒后，第一件为别人量身订制的炼金作品，就是这条锁链。
虽然这锁链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其上多了一些古怪的纹路，还被火焰一直灼烧着，但作为锁链的炼制者，安格尔怎会不认识自己的作品？
说起来，之前拉苏德兰还平静无波的时候，安格尔就曾感知到过锁链的波动，当时也看到一道红光影子，只不过那时安格尔没在意，以为是错觉。
毕竟，锁链是给波波塔炼制的，而且还被波波塔进行了血魂献祭，以波波塔的实力，几乎不可能出现在拉苏德兰。
故而，之前安格尔完全没有去多想。
但如今，看到那锁链，在联想之前那恶魔熟悉的面容，安格尔几乎能确定，这条锁链是他炼制的，同时，那个恶魔极有可能就是波波塔！
虽然那个恶魔外形狰狞，但面容依稀有波波塔的轮廓。说不定，就是波波塔刻意装扮成那样子的。
想到波波塔，安格尔记得就在不久前，他还在守望要塞见过他。当时，他和一个矮胖学徒达斯奇，以及一个辫子小孩混迹在一起。当初，托比的踪迹还是他们告诉自己的。
后来安格尔就没见过波波塔了，但是，安格尔想到一件事，在守望要塞的人员进行转移，路过了晦光山脉的时候，曾经出一场小意外。当时，安格尔才从托比的梦里探索出来，一睁眼就发现远处的飞行载具上有人在哭述，还引起了霜月护卫队前来。
当时着急哭述的人，就是达斯奇和辫子小孩。
据桑德斯所说，是有人在一场与恶魔的战斗中失踪了。
当时安格尔没有多想，如今回味起来，达斯奇和辫子小孩都是波波塔的朋友，他们俩同时哭诉，那么失踪的人……岂不就是波波塔。
晦光山脉离尼明湖也不远，而尼明湖又是进入拉苏德兰的正门。
所以，波波塔出现在拉苏德兰，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安格尔还是觉得很古怪，也感到疑惑。如果那个恶魔真的是波波塔打扮的，他一介人类，为何要来拉苏德兰？
还有，那条锁链。
安格尔记得很清楚，当时在野蛮洞窟，波波塔找他炼制的时候，对锁链的要求极其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
可就是这样一条简陋的锁链，波波塔当初居然用血魂祭坛进行了献祭。
血魂献祭是深渊的绝世大魔神‘深邃之主’鼓捣出来的，通过血魂献祭，巫师可以将自己与武器融为一体，从此以后，此物可随心而动，无法被他人夺取。而且还能获得特殊的效果，战力也能得到很大的提升。
但血魂献祭也有弊端，一生中血魂献祭的次数有限，并且，一旦使用了血魂献祭，就与深邃之主有了牵绊。那等于把自己的名字摆在了深邃之主的面前，一般而言，深邃之主传播真名福音无远弗届，不会注意到使用血魂献祭的人，可一旦真的注意到了，那就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正因此，当初安格尔也很惊讶，一条效果简单且简陋的锁链，波波塔为何会选择血魂献祭？
如今一看，那条锁链虽然的确是当初安格尔炼制的，但却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通过影像很难感受具体情况，但从那吞噬同族恶魔，诡异耀眼的火光，都能感知到那恐怖的气势。
波波塔摇身一变，锁链也出现惊人变化。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
波波塔究竟有什么目的？
安格尔带着疑惑，重新安排了一个探察傀儡，想要继续去熔岩池的地界看一看，若是有可能，他想直接与波波塔交谈。
可当探察傀儡再次来到熔岩池的时候，这里已然空空如也。
和之前相比，唯一出现变化的是，在大熔炉的旁边多了一个链镰，链镰旁边还有一滩未干的黑色血迹……
第1099节 迦南的踪迹
金属铸就的眼睛，悬停在链镰上空。
周遭熔炉里轰隆隆的声响一直未曾停歇，熔岩池里蒸出来的高温，让传输过来的画面不停的扭曲。
在这扭曲的画面里，安格尔仿似看到了链镰主人同样扭曲的表情，它的挣扎、怒吼与绝望。
无论它如何的求饶、谩骂以及诅咒，锁链依旧吞噬了它的生命，甚至连骨头渣都不剩。
这样的锁链，让安格尔感觉十分的陌生。
这真的是他炼制出来的锁链？
稍微平复了下心情，看了看周围空空荡荡的熔岩池，安格尔也没有继续停留，而是操控着探察傀儡离开了这里。
探察傀儡在离开熔岩池的过程中，安格尔也分出一些心思，思索着波波塔之事。
他犹记得，那个被锁链吞噬掉的恶魔曾经质问过一句话：“花雀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之前，安格尔依稀觉得花雀雀听上去有些耳熟，当联想到波波塔的时候，一个深藏的记忆被打开了。
安格尔与波波塔的接触其实不太多，在仅有的几次接触里，安格尔对波波塔的印象都还不错。这是一个很善谈的人，当初安格尔与他第一次接触时，波波塔就很自来熟的聊了许多话题，在聊天的过程中，也让安格尔对波波塔的警戒心降低了很多。
说起来，关于“花雀雀”的记忆，就是波波塔当初聊天时说的。
之所以安格尔能想起来这些琐碎的记忆，一来是随着他实力提高，记忆能力被强化；二来，便是波波塔当初的话题很有意思。
他以调侃自嘲自己的名字为切入点，这让安格尔记忆犹新——
“第一次听到我名字的人都会觉得奇怪，其实这是我们那里的习俗。我们的名字，必须让人听过就不能忘记，哪怕要与时间为敌。”站在记忆深处，浑身发着淡淡白光的波波塔笑呵呵的对安格尔道：“如果有人忘记我们的名字，这是对我们最大的侮辱。所以老一辈为了让其他人对我们名字印象深刻，风格就开始走偏了。”
“我现在的名字已经算比较正常的，我妹妹的名字才叫奇葩，花雀是我们的国鸟，我老爹为了让人记住妹妹的名字，索性直接给她取名花雀雀，你说好笑不好笑？”
彼时，波波塔用这种自黑的方式，解释了自己的名字。名字对于一个人有多重要不言而喻，这是安格尔第一次听到非奴藉，如此调侃自己名字，让他印象很深刻。
这就像是给记忆中的画面粉饰了一个相框，在漫长的时间崖岸里，安格尔会忘记很多细节，将很多人的名字抛之脑后，但偏偏这番话，让他很难忘记。就正如波波塔自己所说的：哪怕要与时间为敌，哪怕要被人笑话，我们的名字也必须让人听过就不能忘记。
安格尔还真没有忘，也因此想起了花雀雀的名号。
既然波波塔曾亲口承认，花雀雀是他的妹妹。在联想之前各种相关线索，无论是安格尔亲手炼制的锁链，亦或者他和波波塔神似的长相，完全可以将“疑似”的头衔拿掉，那个恶魔就是波波塔！
“之前，波波塔似乎还说过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被那‘贪得无厌的老家伙吞噬’、‘成为吾族重燃的薪火’……”
这又是什么意思？还有吾族，他不是人类吗？当初波波塔的骨卡上清晰的记载他人类的身份啊。
越是深思，安格尔就越觉得波波塔身上充满古怪。他说的话、那条锁链简陋的效果、还有血魂献祭……一系列的事情，好像有一条不为人知的暗线将之连接起来，可如果不知道这里面的内在逻辑，它依旧像是被蒙上一层纱帘，模模糊糊让人看不清，猜不透。
还有关于花雀雀，其实安格尔也有疑惑没有解开。
之前安格尔听到花雀雀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脑海里是闪过一道灵光的，而这道灵光安格尔现在去回想，也没有想到任何答案。
“花雀雀除了是波波塔的妹妹外，难道，我还在其他地方听过相关名字？”安格尔思忖了一下，似乎记忆里并没有关于花雀雀的其他信息，那之前的灵光是从何而来呢？
花雀雀的线索断了，而波波塔的事，安格尔如今再怎么去想，其实也没有答案。他决定暂时放下，等有机会寻找到波波塔，或者找到其他人类再询问也不迟。
说不定，波波塔只是被巫师组织外派到恶魔城的斥候。当然，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就算真的要派斥候来侦查，也不可能让一个学徒来这般高危之地。
既然熔岩池已经没有任何可探索的因素，安格尔将视线放到了之前发现的“雨云牢笼”上。
先前他安排了一个探察傀儡往里去探，不过一进去，就失去了联络。
因为安格尔注意力之前在熔岩池畔，所以并不清楚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准备再次去探探情况。
操控着熔岩池附近的探察傀儡，朝着雨云牢笼所在的区域飞去。
如今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雨云牢笼比起之前来说，更加的气势磅礴。
天上黑压压的低云，与大地上不停燃起的焦烟，已经完全连成了一片，将那片区域彻底的封锁了起来。远远看去，除了云雾缭绕，以及隐隐绰绰的建筑黑影外，什么也看不清。
随着探察傀儡的靠近，安格尔明显感觉到画面出现了模糊的情况。
既有云雾遮掩，也有被紊乱能量干扰的因素。
当探察傀儡即将深入雨云牢笼的时候，画面倏地一黑，影像传输中断。
这一次，安格尔终于了解之前为何探察傀儡会出现失联的状况。虽然画面已经中断，但在中断之前，安格尔非常清晰的听到里面轰隆作响的战斗声，而且比起之前他听到的更加震撼，似乎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绝对是巫师级别以上的战斗。
这种层级的战斗，其能量波动甚至可以打穿虚空，凭借探察傀儡这种低级炼金物来窥探能量紊乱的区域，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安格尔升级材料，制作中高阶的探察傀儡。但如今就算现做，也来不及了。
无法窥探雨云牢笼，这让安格尔有些无奈。只能调过来一只探察傀儡在附近徘徊，等待战斗结束后，再看看情况。
这边的探察傀儡出现连续碰壁的情况，安格尔正有些失落，往靠中心城区方向飞的探察傀儡，却带来一个消息。
安格尔看到了迦南。
之前，在天空出现大面积的火纹，加之无数火焰开始失控的时候，迦南就飞离了店铺，说是出去打探情况。后来出现流火，火海覆盖了迷幻小屋，法夫纳开启风之领域……这一系列的过程中，迦南都没有再回来。
安格尔先前还有些担心，但想着迦南是水系的半血恶魔，它不会出现火焰失控的状况，加之它对拉苏德兰非常熟悉，应该不会出现问题，所以便没有多想。
安格尔甚至觉得，就这样分开也好，反正他在拉苏德兰的事情已经了结，他已经准备回返冰谷了。
却是没想到，他会通过探察傀儡再次见到迦南的身影——
迦南如今的状况看上去并不好，它躺在一个起伏的崖壁下方，身边有一个石头遮掩着，看上去十分的隐蔽。
之所以能发现它，却是因为迦南所在的地方，冒出大量的烟气，这才引起了探察傀儡的注意。
而当安格尔操控着探察傀儡看到迦南的情况时，才发现那些烟气，来自于迦南流出来的血，被灼热的焦土所蒸出来。
没错，是血。
迦南现在流了大量的血，甚至可以说，它几乎是被血液浸泡着的。
它的胸腹处，有一个呈穿透性的森暗血洞。大量的血液，便是从血洞中流出来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迦南还没有彻底丧失意识，血洞的周围被它附着了一层薄薄的水光，似乎有治愈效果，但是治愈的成效并不理想，血液依旧在往外流。
迦南的面色苍白，眼睛瞪得滚圆，嘴里反复念叨着一句话。
透过探察傀儡仔细听去，发现它在说：“我不能睡，睡了就无法维持治愈效果，我会死的……我不要死，我不能睡……”
迦南对生存的强烈意志，让它维持了伤口的水光。但这样的代价，是无休止的剧痛，安格尔清晰的看到，迦南的额头上全是汗水，全身的血管与筋都鼓了出来，并且不停的抽动，可见这种痛楚是持续且强烈的。
若是换成意志薄弱的，估计一早就放弃了。毕竟这里是荒郊野外，如今恶魔又与人类拉起了战火，谁会在意这个角落里求生的恶魔？
迦南能撑到现在，是对生命的渴望，也是与意志博弈的结果。
但光凭意志是没有用的，迦南最终依旧会在痛苦与绝望中死去，除非有人能对它伸出援手。
而目前唯一能救它的，大概只有安格尔了。
那，要不要救它？
第1100节 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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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8??m?z ?????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不停的流失。可它完全没有办法去补救，只能瞪大双眼，让自己尽量不要睡着。
一旦睡着，它便有可能再也醒不来。
它不想死，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它也想要抓住。
可真的有希望吗？
在这偏僻的荒郊野外，在人类与恶魔争斗不休的时刻，有人会记得它吗？
迦南脑海里闪过很多的影子，这一生影响过它的，全都如画卷一般，慢慢浮现出来。因为自己而饱受歧视，但从未抱怨过的母亲；它既想报复，又渴望接近的父亲……欺辱过它的蛇尾恶魔，暗中观察的普拉帕……还有将它从底层泥淖里带出来的店主。
这些影子纠纠缠缠，有的化为虚无，有的隐入黑暗，还有的埋进了记忆深处。
唯一闪亮的，只有普拉帕与店主。
因为只有他们还在拉苏德兰，也只有他们，可能会记得自己，说不定会来救它。
哪怕迦南心中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个计划即将实施，如今恶魔都已经躲了起来，谁还会主动离开舒适区找不自在？至于店主，迦南很清楚，他的实力并不高，不可能在这危险的时候离开迷幻小屋的。
所以，最终依旧不会有人记得它。
迦南还是没有放弃，哪怕剧痛让它全身都在抽动，它也不想放弃自我。
它想活着，就算它注定会堕入黑暗，但只要能多看一眼这个世界，那就足够了。
迦南睁开眼，看着天上的火焰浮动，看着远处天空漂来的浮冰，静静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可就在这时，迦南听到了一阵嗡嗡声。
就在近处。
迦南心中一动，有嗡嗡声是不是代表周围有生命？它尽量的转过头，表情中带着祈求，不管是人类还是恶魔，只要能救它，只要能救它……
迦南偏过头看到了嗡嗡声的来源，却是露出了失望之色。
那只是一个飞在空中金属圆球。
它不知道这个金属圆球有什么用，但这金属圆球显然无法拯救自己。但迦南想了想，这个金属圆球也许是出现在此地的最后一个变数，不管如何，它都想试试。
想到这，迦南张开满是血腥味的嘴巴，用近乎蚊子的声音道：
“救我。”
……
要不要救迦南？
安格尔其实有一瞬间的迟疑，毕竟迦南是恶魔，与人类终归殊途。
而且，迦南的求生意志十分惊人。这种坚韧的毅力，加上它本身还拥有强大的海洋恶魔血脉，天赋和潜力都很好，若是不陨落，未来必然会成长为强大的恶魔。
之前妎变的强大，已经让安格尔有些负罪感，如果再救了迦南，等于为人类未来又制造出一个强大的对手。
安格尔迟疑了半天，最终依旧还是决定救它。
不仅仅是迦南主动开口向他求救了，同时他也觉得之前的想法，是太高估自己了。
恶魔的强大是整体性的，人类也是如此；恶魔会进步，人类也会进步。个体的强大，除非到达魔神层面，否则影响不了大局。
更何况，迦南之前在迷幻小屋工作的时候也很敬业。若非有迦南帮忙，安格尔不会这么快就凑齐购买材料的钱。就凭这点，安格尔也会去救迦南。
“救我……”迦南先是用恶魔语说了这句话，到了后来，它嘴里的恶魔语变成人类通用语，不管是谁，哪怕向敌人求救，它也愿意。
过了很久，金属圆球都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迦南快要绝望的时候，金属圆球突然动了起来。
它在空中上下晃动，一开始迦南还没明白它的意思，后来才发现，金属圆球似乎是在通过“移动”的方式，在凭空书写文字。
——坚持下去。
虽然金属圆球书写的“恶魔文”有些生涩，但迦南还是看懂了。
“它……让我坚持下去？”所以它的意思，是要救我吗？迦南眼神里突然迸发出希望，可很快，迦南明亮的眼神又慢慢黯淡了下来，这个金属圆球一直停在半空中，真的能救自己？
——迦南。
这时，金属圆球再次动了起来，让它有些惊疑的是，金属圆球凭空书写了自己的名字。
迦南有些疑惑，金属圆球知道它是谁？
在拉苏德兰知道它名字的，其实不少。但是在这个时候，金属圆球书写出自己的名字，似乎在告诉它：我知道你的名字，我会来救你。
迦南本来有些沉到谷底的心，在这时又慢慢的升了起来。
金属圆球在空中写下自己名字后，又不再动弹。过了好一会儿，在迦南以为自己之前的理解是不是错了，这一切其实都是它自己脑补出来的时候，远方突然又传来了一阵嗡嗡声响。
迦南一愣，偏过头一看。
却见不远处的天空，又有新的金属圆球飞了过来。
不过这个金属圆球并非单独而来，它圆润的身体上，还系着一个小口袋。
带着口袋的金属圆球慢慢的降到了迦南身前，口袋一解，一个淡蓝色的小瓶子便滚了出来，落到了它的身上。
迦南费力的伸出手，将瓶子拿起来，它之前隐约看到瓶子上有字。
果然，在瓶身上贴了一个小标签，最上方是人类通用语，迦南仔细辨别了一下，似乎写的是「生命之水」。标签下面则明显是新写的，墨迹都还未干，写了一排看上去极为拙劣的恶魔语：倒在伤口上。
它之前猜测过很多，这个金属圆球会属于谁，对方是真的要救自己吗？当它看到标签上的字体时，迦南恍然大悟了。
这拙劣的恶魔文，和迷幻小屋招牌上的文字，简直一模一样。
这是出自店主之手。
迦南的手有些颤抖，眼睛里也蒙上一层薄薄水光。
至少在拉苏德兰还有人记着它。
迦南敛下眉，将激动的心情按捺住，轻声道了句谢谢。
……
半小时后，安格尔还在透过探察傀儡在四处搜寻人迹时，风之领域的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虚浮且带着趔趄。
安格尔回过头看了眼正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法夫纳，法夫纳的目光也放到了风之领域外，当看清外面的人影时，她什么话也没说，随手一挥。
风之领域出现了一个缺口。
从缺口处，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面那几乎遮天蔽日的浓烟。
在翻滚的浓烟里，一道人影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随着人影进入院子里，风之领域的缺口再次被封上。
来人一进院子，便靠在一旁的大树下不停的喘着气，好一会儿平息了呼吸后，才抬起头道：“法夫纳大人，店主……我回来了。”
“这种时候跑出去，自找罪受。”法夫纳看了眼来人胸腹处的伤口，冷笑一声道。
安格尔则笑着迎了过去：“伤势好点了吗？”
来人正是迦南，经过生命之水的治疗，它的伤口已经慢慢开始愈合，不过想要彻底的恢复，还需要长时间的静养。
“好很多了。”迦南点点头：“谢谢店主的药，要不然我估计就死在外面了。”
“如果你没有求生的意志，也不可能坚持到探察傀儡的出现。”
安格尔的这番回答，也间接承认了送药的是自己。这让迦南心中的感动更甚，对于它而言，若非有安格尔的帮助，它或许真的就没有救了。
迦南心中的感激之情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能反复的道着谢。
“道谢就不用了，就当是离别前的员工福利。”安格尔浑不在意的道：“你忍着，我帮你检查下伤口。”
安格尔蹲下身给迦南检查了下伤势，之前透过探察傀儡的视角，隐隐约约觉得它的伤势是贯穿伤，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伤势已经处于恢复状态，不过这顶多保证迦南不会死，想要完全愈合，这还需要迦南自己想办法。
当然，安格尔也有能瞬间恢复迦南伤势的药。譬如铁甲婆婆给他的救生之水，就有这种功效。不过这种珍贵的药剂，安格尔自己都很缺。
更何况，以恶魔的体魄，只要迦南自己不作死，恢复是迟早的事。
检查完伤势，安格尔的脸上有些疑惑，迦南身上还真的没有其他伤势，仅只一个贯穿伤……之前他还猜测，迦南是不是与别人战斗过，可如今看起来，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你这伤势，是如何来的？”安格尔有些好奇的问。
迦南陷入了沉默，神色有些黯淡，似乎并不想说。
安格尔也不想强人所难，准备略过这个问题。可就在这时，沉默了许久的迦南，轻声道：
“是被妮托缇普的触手，贯穿造成的。”
妮托缇普？安格尔一脸的迷惑，这是谁？
“妮托缇普是虚空巨塔七席众之一。”说话的是法夫纳，只见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其真身是只章鱼，说起来，我一直很想试试它触手的味道会是怎样？”
法夫纳在说到这时，用银色的刀具切了一小截魔滋肉，拿出叉子放进嘴里。粉嫩的舌头在唇边舔了一下，看上去颇有种威慑感。
安格尔怔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妮托缇普能够位列虚空巨塔七席，必然是站在拉苏德兰金字塔最顶端的大恶魔。
既然法夫纳说它本体是章鱼，安格尔想起之前从虚空巨塔飞出来的那几个恶魔中，似乎有一个很符合法夫纳的描述。
第1101节 人类肃清计划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不久前，妎和丝奈法在附近战斗的时候，大恶魔飞离了虚空巨塔，匿去踪迹。
安格尔当时也远远看到了这些恶魔的踪影，其中有一个大恶魔，上半身似乎是华服贵妇，下半身的蓬蓬裙底下，则是无数狰狞恐怖的触手。
它难道就是妮托缇普？
安格尔只是描述了一下，本来还想通过幻象制造出当时的画面，可还没把幻象制造出来，便得到迦南肯定的答复。
“没错，它就是妮托缇普。”迦南点点头，然后用犹豫的口吻道：“不过，我听说妮托缇普的真身，好像并不是章鱼，它是……”
“海洋恶魔。”法夫纳主动补充道：“就算它是海洋恶魔，也并不代表，它不是章鱼。”
迦南沉默了。
海洋恶魔的表象各种各样，妮托缇普的真身是类似章鱼的表象，而迦南自己的真身则很类似水母……不过，这并不意外着，自己是水母啊。
但迦南可不敢和法夫纳争辩，章鱼就章鱼吧，反正说的是妮托缇普。
“原来妮托缇普是海洋恶魔？那它为何会攻击你？”安格尔看向迦南：“该不会，它觉得你是半血恶魔，侮辱了海洋恶魔的血统吧？”
深渊的恶魔，并不是各个都如幽浮小恶魔那般，对待半血恶魔后代，也十分亲密。绝大多数的恶魔，面对半血恶魔都是嫌弃厌恶的，若是那个半血恶魔拥有的是和自身一样的血脉传承，会更让恶魔厌恶。
就譬如安格尔之前听说，不死旅团里面就有相当一部分的半血恶魔，其中有一个坟墓骑士身上混有骨翼恶魔的血统，但是它被无数的骨翼恶魔追杀，就因为骨翼恶魔自诩自己是纯血，而那个坟墓骑士混入了原住民之血，所以是污浊且令它们感到憎恶的。
安格尔以为迦南受到攻击，也是这个原因。毕竟，它身上也有一半的血统来自海洋恶魔。
迦南却是摇摇头。
“没有，我其实是被误伤的。”迦南说到这，却是住了口，安格尔原本还想问，它为何被误伤，但看着迦南脸色苍白，加上表情低落，便也歇了继续问下去的打算。
“不管如何，你先好好休养吧。”安格尔对迦南笑了笑：“至少在店里，暂时是安全的。”
迦南点点头，靠着树缓缓坐在了地上，眼神有些呆愣，似乎在想着什么。
安格尔则回到一边，继续操纵探察傀儡在周围去探索。不过，在探察傀儡有效的探查范围内，安格尔依旧什么也没发现，唯一有异常的地方，就是那雨云牢笼。但探察傀儡进不去，这也没办法。
除了云雨牢笼所在区域，目前他只剩下两个地方没探索了，其一是猎物馆，夜馆主如今快要登临王座了，他也不好意思在这时跑去偷窥；另一个地方，就是天上。
咋一看，天上好像除了浮冰所在地，并没有恶魔存在。但每每探察傀儡想要往天上飞的时候，就有恶魔出现，抓毁探察傀儡。
如今，实在没有其他地方可探索了，安格尔决定铁着头皮，再次将探察傀儡往天上送。
半晌后，安格尔一脸的郁闷：“又碎了。”
“店主，你怎么了？”迦南回了店铺后，发了一会呆，就开始观察着店里的情况，法夫纳一直在吃喝，并且视线落在未知的远方；安格尔则坐在院子里，闭着眼不知做着什么，时而感叹、时而惊疑，而且他一动不动。
听到迦南的呼唤后，安格尔这才睁开眼，有些无奈的道：“没什么，我的探察傀儡又报废了，被一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恶魔给捏碎了。明明我在地面探察的时候，一个恶魔都没看到，怎么一飞天上，就钻出来。”
探察傀儡？迦南立刻反应过来，估计就是之前那种金属小圆球。
迦南迟疑了一会儿，解释道：“实力低微的恶魔，都躲在地下。而中阶恶魔以上，则是躲到了异空间。这就是店主为何在地面看不到恶魔踪迹的原因。”
异空间。安格尔在心中琢磨了一下，暗忖，估计是和巫师的流放空间差不多的存在吧？
安格尔听后依旧无语：“躲就躲吧，但我一放探察傀儡升空，怎么就钻出来了？”
对于这个问题，迦南却是沉思了许久，才用细若蚊子般的声音道：“因为，要保证计划不会出现任何失误。”
安格尔本来没指望迦南回答，他也纯粹只是借着吐槽，来发泄之前连续损失探察傀儡的烦恼。却是没想到，迦南似乎知道什么。
保证计划不会出现任何失误？
“什么计划？你这是什么意思？”安格尔疑惑的看向迦南，“对了，刚才你说其他恶魔都躲了，你怎么没有躲起来？”
迦南低下头，安格尔看不到它的表情：“我是在计划执行之前，就受的伤。”
听迦南的意思，似乎是一个计划，导致了整个拉苏德兰出现变化？也导致那些恶魔全都躲了起来？
安格尔隐隐约约觉得，这个计划可能会非常关键。
面对安格尔的疑问，迦南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震荡虚空，肃清所有人类的计划。”
虽然店主从来没有承认过，但迦南很清楚，店主是人类。而且，和天空中那些人类很有可能有关联。故而，它也一直在纠结，自己要不要说出来。
一旦这个计划说出去，并且传到了人类阵营耳里，恶魔一方必然受到挫折。而自己，就成了恶魔中的背叛者。
迦南之前发呆，也是在迟疑要不要说。可真到了这个关头，迦南却发现自己毫无负累的便将听到的计划说了出来。
甚至说出来后，迦南也没有太多的愧疚，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的感觉。
迦南和普拉帕不一样，普拉帕憎恨人类，迦南则与人类没有太多仇恨，说起来，迦南反倒更恨一些同族恶魔。
安格尔是人类，但他用海洋韵律改变了自己的未来，同时也救了它一命。光是这两项恩情，迦南便难以为报。
迦南选择说出来，原本是为了报恩，但当它说出来后，却发现自己似乎根本没有任何负担。仔细一想，才有所明悟
恶魔和人类以及深渊原住民不一样，恶魔的世界不受道德规范束缚，也没有所谓的法令秩序，在这完全失格的恶魔世界里，连恶魔本身都只谈利益不讲大义，它一介半血恶魔，居然用大义束缚了自己。
想到这，迦南反而越来越轻松。
讲述的人很轻松，但听的人却是越听越震撼，越听越紧张。
随着迦南的述说，安格尔也慢慢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迦南之所以受伤，其实也与此有关。
当时妮托缇普刚刚离开虚空巨塔，落在偏僻的街道上，它与身边的幽隐恶魔在说着这个计划的时候，迦南恰好在旁边偷听到了这个计划。
其实这个计划之于迦南来说，听没听到都无所谓，它当时根本就没想过要把这计划传出去。
但是，它的气息被妮托缇普感知到了，以为有人类在旁偷听到了它们的计划，妮托缇普悄悄的将触手探入地面，从地下对迦南发起攻击，一击便贯穿了迦南的胸腹。
结果最后妮托缇普才发现，听到计划的是迦南。
妮托缇普作为一个海洋恶魔，它自然是听说过迦南的，它对迦南没有恶感也没有好感，不过它很清楚，迦南应该与人类阵营无关。
而伤到迦南，纯属是一场意外。
妮托缇普没有继续杀死迦南，但也没有救迦南，就这么离开了。对它而言，这就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转头就忘得一干二净。但对于迦南而言，这是生死存亡的大事。
幸运的是，安格尔发现了迦南，并且拯救了它。也因此，才能从迦南口中得到了“人类肃清计划”的真相。
其实这个计划，源于虚空巨塔的一个特性：稳定空间能量。
虚空之中的空间能量非常的紊乱，时不时就有空间裂缝出现，运气不好的时候，甚至可能出现空间漩涡。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拉苏德兰能亘古屹立而不倾覆，必然是有方法稳定空间能量。
而这办法，就是虚空巨塔。
相传，拉苏德兰的建立，其实与一位远古绝世大魔神有关，这位魔神名为凝渊魔眼。
据迦南所说，外界的跨层之门，其实也是这位魔神构建的。
而凝渊魔眼为了让拉苏德兰成为表里层的枢纽，在建立之初，就有计划的设置了虚空巨塔。为了构建出虚空巨塔，还邀请了残酷学者，来为虚空巨塔进行设计。
残酷学者作为深渊里以知识无漏而闻名的大魔神，为虚空巨塔设计了一连串的项目，其中就有稳定空间能量的设施。
稳定空间能量是具体的作用，可如果将它进行逆向操作，那便会出现大面积的紊乱能量，造成虚空震荡。
若是设定与操作精准，可以轻易的将空中浮冰的位置，直接作为虚空震荡的区域。基本上所有人类巫师都在浮冰之上，若是被这一阴，必然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而这，就是人类肃清计划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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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2节 传递消息
当然，想要贯彻执行这个计划，并不是很容易，甚至也会出现很多的变数。为了将变数缩小，大恶魔也是费尽心机，譬如，天空成了禁飞区域，就是防范措施之一。
安格尔听完后，完全是懵住的。
据迦南的描述，虚空震荡之恐怖，堪比恶魔领主的全力一击，如此高强度的范围伤害，足以给浮冰之上的巫师带来毁灭性打击。
在震撼之后，安格尔的心中变得有些慌乱。
不知道这件事也就罢了，一旦知道这个肃清计划，他便有些坐立难安。
他总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
安格尔不在意霜月联盟那些巫师的生死，但是，他不可能不去在意桑德斯和坎特的安全。他们一旦遭遇虚空震荡，下场难料！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成型。”安格尔在心中暗忖，“必须要想办法将这个计划传递出去。”
在经历最初的慌乱后，安格尔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就算真的要将这件事传出去，至少也要完整的了解这个计划。
安格尔将目光看向迦南。
迦南在说完之前的事后，便安静的走到一旁，似乎也明白安格尔内心的起伏波澜，给了安格尔一个单独的空间去思索。
“要执行这个计划，有什么前提？还有，这个计划什么时候会执行？”
迦南听到这个问题，心中已然明白店主的想法。
“首先，让稳定空间能量的装置逆行运转，这需要一定的时间。再来，为了不伤害到拉苏德兰，虚空震荡必须精确打击位置，也就是浮冰所在的高空，这也需要一个调适的过程。具体什么时候会执行，我其实也不知道，只不过……”迦南抬起头，看向火红天际上，那片漂流的浮冰：“计划一旦要开始执行，攻击浮冰的大恶魔必然会撤退。”
在迦南说话间，安格尔也抬起头，发现一道金光从天空掠过，像是流星一般砸向浮冰的位置。
“那是厄德西诺斯。”迦南指着金光道：“它也是虚空巨塔七席众之一。”
新的大恶魔加入了天空的战局，那么围攻浮冰的大恶魔就达到了三个。这对于正在战斗中的巫师而言，压力会遽增，但与此同时，他也代表了一个信息——
至少，目前来看，人类肃清的计划还需要一段时间才会到达执行时刻。否则，厄德西诺斯不可能现在加入战局。
安格尔紧绷的心弦稍微松了一些，至少，他还有时间。
不过，想要将消息传达给浮冰之上，这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天空成了禁飞区，无数的恶魔虎视眈眈的盯着天空，一旦有任何异动，都会被击落。
安格尔开始思索其该如何传递消息。
可想了很多方法，在脑海里模拟了无数次，都无法突破被恶魔重重把关的禁飞区。
安格尔甚至将主意打到了迦南身上，迦南作为拉苏德兰的一份子，它飞到高空应该不会被阻击吧？可安格尔看向迦南的时候，发现它面色苍白的在用某种水系疗法，对伤口进行恢复完善。
迦南的伤势未愈，加上它本身是恶魔阵营的，在知道自己是人类的情况下，能把这些消息告诉自己，已然不易。在让它去传递消息，却是有些强人所难。
安格尔暗地里瞄了瞄法夫纳，此时法夫纳依旧是用饶有兴趣的表情，看着天空的大战，完全是把它当成一出舞台剧来看。
若是求到法夫纳身上，估计也是没有结果的。
安格尔还在寻思办法的时候，却听到迦南在旁低声道：“又来一个。”
安格尔抬起头，才发现又有一道身影，从地面某处飞向了高空。而这道身影，安格尔还恰恰认识，正是背生骨翼、全身笼罩在黑色骨铠下的伊亚达塞。
伊亚达塞也加入了天空战局。
“果然如此。”迦南突然感叹，让安格尔侧目看去。
“我估计大恶魔打的主意是，留一个去逆向操控空间能量的稳定装置，剩余的大恶魔在各处布局，稳定拉苏德兰不受虚空震荡的影响。等做完这些以后，便飞到浮冰上阻击，它们的目的是尽量不能让人类逃脱，所以才会安排一个个大恶魔上前，去压缩人类的活动空间，为最后的虚空震荡排除变数。”
迦南说完后，深深的看了安格尔一眼，然后指向雨云牢笼所在的方向。
“我能感觉到，妮托缇普正在那个方向与人类巫师战斗。一旦战斗结束，妮托缇普估计也会飞到高空。”
雨云牢笼里是妮托缇普在战斗？安格尔脑海在闪过这个念头后，突然反应过来，迦南说出这番话估计是在提醒自己，时间的问题。
若是要传递消息，现在看上去似乎还有一点时间。但是，随着大恶魔一个个的飞上天空去压缩人类的空间，到时候安格尔想要传递消息，不仅仅是要面对其他恶魔的阻击，还必须面对围攻浮冰的大恶魔。
所以真的要传递消息，必须要趁早。不仅仅是因为大恶魔的问题，也要给人类一个反应和应对的时间。
可是，让安格尔感觉到恼火的是，直到现在，他依旧没有一个稳妥的传递消息的办法。
……
此时，巴菲门特正与它长相完全相似的牛头魔斗的不相上下。它知道这是巫师制造出来的幻象，但没有想到，这个幻象的战力会如此强大，使用的战术和技能，也和它一模一样。巴菲门特完全不理解，释放这个幻境的巫师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还会读心术？”
这个念头，不仅仅是巴菲门特。同样在黑塔魇境里的米诺陶洛斯，此时也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它和巴菲门特一样，正在遭遇一个镜像的攻击。
这个镜像之强大，超乎了米诺陶洛斯的想象。最重要的是，有些它独门的招式，之前根本没有用过，但那个镜像居然也会用，而且选择的时机恰好能对它造成伤害。
这已经不止是读心术的范畴，仿佛当自己处在这里，它的一切战斗思维、战斗方式，都被照见了出来？
这让米诺陶洛斯感到惊疑，人类的幻术能达到这种地步？
在与镜像又一次激烈的接触过后，米诺陶洛斯化为黑雾，退到了黑塔的顶端。它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臂，因为之前的碰撞，不仅仅充血通红，而且还有被侵蚀的痕迹。
“肉搏的感觉完全是真的，而且连黑雾的侵蚀效果都在，这真的是幻术镜像？”米诺陶洛斯看着对面悬于圆月之下，与自己对峙的镜像，表情从一开始的惊疑，慢慢变成了惊喜。
将战斗奉为一生信条的米诺陶洛斯，和人类打过，和恶魔打过，和魔物也打过，曾经甚至和一个准领主都有过交手。这么多次的战斗，如今这场战斗是最让它感到新奇且兴奋的。
对手是自己，而且，对手拥有同样强大的体魄，同样丰富的战斗技巧。
米诺陶洛斯很想知道，与“自己”的交锋之中，会是怎样的结果？
被激起更加旺盛的战斗欲望，米诺陶洛斯疯狂的凝聚着自己的血脉，不顾一切，与镜像进行起殊死搏斗。
黑塔魇境里的状况，全都被外面的巫师收到了眼里。哪怕如今他们和桑德斯站在同一阵营，可看到单独一个幻境，居然能拖住两个大恶魔，甚至制造出来的幻象，丝毫不弱于大恶魔的时候，他们的心中也感觉到发憷。
这就是幻魔大师，不愧被称之为南域战神。
就连蒙奇都感觉震撼，换做是他来应对这两个大恶魔，估计都无法做的比桑德斯更好。
感受着幻境中那惊天动地的战斗，所有的巫师在心中对于桑德斯的评价，再次升高一阶。
不过，桑德斯本人却是面色越发苍白。而且，随着魇境里的战况变得更加激烈，他的感觉更加不舒服。
魇境里的一切破坏，都会加诸在自己身上。看似内里打的不分上下，但随着魇境被破坏，桑德斯是非常难受的。
不到一会儿，他的双眼便布满了血丝：“蒙奇阁下，不能再拖下去了。我最多再坚持一分钟，黑塔迷境就会被破。”
蒙奇也看出桑德斯的状态在急转直下，目前来说，除了自己以外，桑德斯是最强的战力，不能在这里就损耗掉。
想到这，蒙奇皱起眉：“看来，要动用那张牌了。”
当蒙奇做出抉择后，回过头看向浮冰。随着一个个霜月巫师的避让，目光所至之处，最后出现了一个穿着打扮极其浮夸的男性巫师。
这是个很普通的一级巫师，在其他地方或许是强大的高端战力，但放诸于拉苏德兰，很多时候只能被称之为炮灰。
可如今，整个霜月联盟的巫师，包括蒙奇在内，都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这让众人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随着众人的侧目，被注视的焦点人物没有一丝不适，甚至还露出颇为享受的表情。
他昂首挺胸，用宛如舞台戏剧一样的步伐节奏，朝着蒙奇走了过来。
“噢，令人尊敬的蒙奇阁下，不知唤我过来，所为何事？”抑扬顿挫的咏叹调，配合他丰富的表情，仿佛这里不是战场，而是一个舞台。
让人不禁……想要揍他。
“姆英，昆德拉的那件作品在你身上？”蒙奇问道。
第1103节 木偶戏
“当然。”被称为姆英的男子，顺势点点头。
“那这里交给你了。”蒙奇主动退开，在他的身侧给姆英留了一个位置。
巫师们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姆英，之所以说他的打扮很浮夸，是因为他穿着亮蓝色的旧时代传统贵族紧身衣，这种衣裤说是贵族服饰，其实更像是芭蕾服，让姆英的腿被打底裤绷的紧紧的，露出大片压塌的腿毛。姆英背后的小斗篷则是蓝底红绒的，头上的帽子是亮色的王子帽，还插了一根白羽，整个人的风格，完全是旧时代贵族风。
这种打扮，如今已经没有哪个贵族世家会这么打扮，唯一会出现如此打扮的只有在舞台戏剧上。
桑德斯一开始也对姆英的打扮非常感冒，并且在脑海里寻思着他的身份。直到蒙奇说出“昆德拉”这个名字时，桑德斯才猛地反应过来。
昆德拉是谁？
这是一位和蒙奇、莱茵一样，站在南域顶端的真知巫师。而且，还是所有三级巫师里，极为少见的学院派。
其所在的巫师组织名为：息炬学院。
因为昆德拉在没有成为巫师之前，是一个话剧演员，其语言行为都带着艺术的张力，后来他培养出来的巫师，十个有八个都带着这种浮夸气质。
故而，当蒙奇提到昆德拉的时候，桑德斯瞬间对姆英的打扮、行为和语言措辞释然了。
原来是息炬学院的，难怪会有如此浮夸的打扮，难怪被所有人盯着他一点也不觉得不适，估计是在自己内心深处脑补出了一个舞台，而他自己就是舞台中的唯一明星。
虽然知道了姆英的身份，但其他人还是很好奇，姆英在这里能做些什么？
只见姆英脚尖点地，原地单脚芭蕾旋转720度，落地往桑德斯的方向做了一个挽礼致敬：“幻魔阁下，我会将这里变为舞台，希望阁下能继续拖延一分钟。”
变为舞台？桑德斯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
“木偶戏？”桑德斯疑道。
“是的。”姆英回答的很简洁，但他却连续换了好几个姿势，昂着头一副骄傲的斗鸡般，桑德斯隐隐约约觉得，姆英的眼神里似乎对他带了些挑衅意味。
“原来蒙奇阁下指的作品是这件。”桑德斯轻声感叹：“我会继续拖一分钟时间，给你余留施法的间隙。”
这边刚对应好，浮冰之上的巫师便低声喧哗起来了。
“到底是什么作品，为何连幻魔阁下都觉得这件作品真的能对付这两只大恶魔？”有人低声嘀咕着。
“刚才不是说了么，木偶戏。”苍老的声音，出自西地摩沙的维菲特口中。维菲特活了八百余年，学识和经历都十分的丰富，他一说话，其他巫师纷纷的看了过来。
维菲特继续道：“昆德拉阁下有三大标志性的术法，想必你们都知道，分别是圆舞曲、马戏团以及木偶戏，而能用在这个时候，最适宜的就是木偶戏。”
“不过，具体是哪一出木偶戏，就要看姆英等会掏出昆德拉阁下的哪件作品了？”
众人一阵恍然，很多人以前都听说过昆德拉的三大标志术法，却是头一次才知道，这个术法并非指的是一个单独的术法，而是一整个脉络的框架。
其中圆舞曲，是偏仪式；马戏团，偏技巧；而木偶戏，则是全面性的演绎。
他们现在所期待的就是，昆德拉究竟拿出了哪件作品给姆英？
姆英此时拿出了一个被红色帷幔遮掩的半圆球物品，他的双手在红色帷幔上不停的跃动着，就像是在弹奏一首优美的钢琴曲。奇异的能量，化为一根根丝线，连接到姆英修长的手指尖上，随着手指的舞动，那个红色帷幔被丝线慢慢的拉开。
当帷幔慢慢被丝线拉开后，所有人才发现，被帷幔遮掩住的，居然是一个像是小孩儿玩具的“木偶舞台”。
最初，舞台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姆英手中的丝线继续跃动，随着丝线的编织，舞台的背景慢慢的织就出来：
圆月高悬，夜色当空，黑塔耸立。
这个背景居然正是桑德斯所制造出来的黑塔迷境！
姆英编织出舞台背景后，似乎对于自己的作品非常的满意，得意的瞥了桑德斯一眼，又继续开始编织起其他细节……
有人惊疑道：“原来，木偶戏还真的是木偶戏？”
维菲特眼底闪过一道微光：“这还只是在搭建过程中，等到木偶戏真的成型，世界都是它的舞台。”
其他人也没明白维菲特的意思，不过很快他们就会知道结果，故而也没有人着急去问。
反倒是有人注意到姆英之前瞥向桑德斯的目光，疑惑道：“怎么感觉姆英好像对幻魔阁下，很挑衅的样子？难道说，姆英和幻魔阁下还有怨结？”
其他人也纷纷颔首，就连蒙奇都瞥了姆英一眼。
维菲特轻笑一声：“私怨我倒是没听说过，但我知道一个消息。”
众人看向维菲特，等待他的答案。连桑德斯都竖起耳朵，他其实也在思考，自己好像和姆英没有什么怨恨吧？难道，是因为百年前，他曾偷偷吐槽过昆德拉的欣赏水平太阶级化，然后传出去被息炬学院的人听到了？还是说，他以前杀死过息炬学院的人？
维菲特也没卖关子：“我是最后一批来到深渊的，当时姆英和我乘坐同一个霜寒之翼。当时，爆出来一件事，野蛮洞窟派遣到深渊的人员居然有安格尔。”
其实到现在，他们都还觉得奇怪：安格尔作为一个潜力无穷的炼金术士，居然被莱茵派遣到深渊中，这究竟是为什么？这样的人才，就算不是藏着掖着，也不可能随意安排到危险程度如此高的深渊吧？
当时，霜寒之翼上的其他巫师也纷纷有了这个想法，甚至有人猜测，是不是野蛮洞窟打算放弃安格尔。
“有很多巫师去和安格尔拉关系，而其中最积极的就是姆英，据我听到的传闻，似乎姆英是想撺掇安格尔退出野蛮洞窟，去他们息炬学院……”
维菲特刚一说完，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桑德斯那边传来一阵冷笑。
这道冷笑阴渗渗的，所有人感觉背上一阵森寒。
他们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却发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联想到自己身处于黑塔迷境中，他们显然明白，这是桑德斯的手笔。
所有人禁口不言，维菲特则笑呵呵的摸着手中的沙鼠，也不再说话。
桑德斯让这些人闭嘴以后，眼神则放到了姆英身上，表情看上去平静，但姆英隐隐觉得，一种莫名的压力从心底升起。
也幸亏如今正是关键时刻，加上魇境不断的受损，桑德斯才没有做任何出格的动作。
这时，黑塔魇境里，米诺陶洛斯和巴菲门特都进入了战斗白热化阶段，它们每一道攻击，都震得魇境不停的扭曲，同时也给桑德斯带来难以言喻的痛楚。
“还有多久？”桑德斯的声音带着压抑。
姆英如今已经在制作着最后一步，便是木偶戏的主角：米诺陶洛斯和巴菲门特。
这两个都是大恶魔，制作起来非常的困难，姆英的额头上已经渗出大量的汗水。
“马上，再给我二十秒。”姆英手指继续如蝶翼般快速翻飞着，丝线一点点盘曲，最后搭建出大恶魔的身形。
到达这个地步，舞台的整体剧码已经出现了。
维菲特轻声咦道：“原来这剧码是《怪诞木偶戏》，也对，想要桎梏住两个大恶魔，必须是最强大的戏码。”
维菲特出声后，众人这才发现，他们没有再被桑德斯限制声音。也可能是桑德斯如今的状态太差，没法管到他们。
“怪诞木偶戏是昆德拉最强大的攻防手段，不过让我更在意的是，就算有昆德拉作品的舞台底基，想要循着昆德拉的脉络布置这出木偶戏，可一点也不容易。这个姆英能够做到这一步，看来也不简单啊。”维菲特轻声感叹。
息炬学院如今断层严重，除开最顶尖的昆德拉外，中间几乎没有一个能称道的人物。或许，姆英的出现，未来会改变这样的局面。
在维菲特感慨的时候，姆英突然叫道：“完成！”
随着姆英的话音落下，他手上的木偶舞台突然开始发光且旋转起来，在一道刺眼的光辉之后，木偶舞台突然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所有人都在疑惑的时候，蒙奇突然抬起头。
却见黑塔魇境之外的高空中，突然探出了无数条细白的丝线，这些丝线凭空出现，闪烁着诡秘光辉，并且从高空慢慢的探了下去。
丝线无声无息的穿过黑塔魇境，桑德斯发现，这些丝线明明能看到，且存在于黑塔魇境中，但在他的感知中，却完全无法探寻丝线的踪迹。
这就是站在南域顶端的巫师手段？！
丝线进入黑塔魇境后，直接连接到米诺陶洛斯和巴菲门特身上，在它们完全无感的情况下，像是木偶一般，束缚住了它们。
与此同时，姆英转头对桑德斯道：“幻魔阁下，可以撤除迷境了。”
桑德斯如他所说般，将黑塔魇境撤销。当黑塔的幻象消失不见的时候，木偶戏的舞台却缓缓升了出来。
伴随着咿呀的咏叹调，一出牵丝的木偶戏，出现在了半空之中。
舞台虚幻隐匿，丝线时隐时现，而丝线连接到的高空中，隐隐有控线人幻影，而这个控线人既不是姆英，也不是昆德拉，而是一个巨大的白色玩偶，玩偶的眼神猩红，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阵阵幽森怪诞的调子，从它嘴里传了出来。
整个舞台，唯一实体的，便是被丝线控制住的两个大恶魔。
第1104节 章回轮替
米诺陶洛斯和巴菲门特原本还在酣战，环境突然骤变，让它们一时有些失神。当它们反应过来，准备回手向浮冰发起攻击的时候，一道令人从心底生出毛骨悚然之感的笑声，伴随着诡异的小调，传进它们的耳中。
“你会是谁呢？今天是特别的，所有人都戴上了面具……”
叮叮咛咛，似有音乐盒转动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米诺陶洛斯猛地抬起头，看向发出声源的头顶。
看不清它的全貌，在高空之上，只能看到一个白色的玩偶头颅，似乎像是趴在桌子上低头看的小孩，它一直张着诡异弧度的嘴巴，在颂唱者一首森然的歌谣。
“你会是谁呢？你的面具是牛头，我的面具是黑影……”
“你会是谁呢？用斧子砍掉你的面具，让我看看血影背后的真面目。”
两个大恶魔一开始还能控制自我的行动，可随着歌词的变化，它们发现自己全身每一个部位，似乎都被丝线捆绑着，随着头顶那个白色玩偶起舞。
巴菲门特拿起手中的大斧，眼神猩红的看向米诺陶洛斯：“我控制不住自己，你快闪开！”
话音落下，它的喉咙里却传出另一个诡异音节，这些音节带着跳跃感，一个个的蹦了出来：“你会是谁呢？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米诺陶洛斯此时也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巴菲门特的巨斧，朝着自己的头颅劈砍过来。
当它的脑袋上出现一个渗血的凹痕时，米诺陶洛斯露出诡异一笑：“我是谁呢？我是怪诞的小木偶。”
歌谣到了这，似乎已经过了一个小章节。在章节更换的时候，米诺陶洛斯与巴菲门特明明互相在呐喊，但它们的手却抓在了一切，被丝线操控着跳起了木偶双人舞。
这足以让人觉得眼瞎的一幕，就在这虚幻的舞台上演了。
而这出戏的第二个章节，在它们跳完舞后，再次开始。诡异的小调，继续从头顶那白色玩偶的嘴里传出。
新的章节，从《你会是谁》变成《你在找谁》。第一章节是巴菲门特跟着歌词，对米诺陶洛斯发起攻击；而第二章节，米诺陶洛斯则成了主角，它成了复仇者，要找到面具下躲藏着的巴菲门特。
歌词在唱什么，舞台之上便会出现相应的变化，而作为唯二的“演员”，它们也必须表演出相应的情节。
所以，会出现什么歌词，成了这两个大恶魔的噩梦。
巴菲门特的眼中，已经出现了惊恐之色，它连连后退，想要脱离舞台。但虚幻的丝线，将它彻底束缚在了这里。无论它用多大的力气，都扯不断丝线……准确的说，它是连丝线在什么地方，都感知不到。
这些丝线似乎只是表象在现实，但真身在未知的异空间。
“必须要找到丝线所在的异空间，毁掉它，我们才能离开这个舞台。”巴菲门特立刻明白了这个事实，可丝线所在的异空间在哪里？这依旧是个问题，巴菲门特能做的，就是想办法打碎现实空间，借着虚空破碎时流出的线索，来寻找踪迹。
巴菲门特想的很好，可就在它打算如此去做的时候，头顶的歌谣又有了新的动静：
“你在找谁呢？复仇者从墙后伸出了脑袋，嘻嘻，找到你了。”
巴菲门特猛地回过头，却见舞台上的虚影墙壁后，米诺陶洛斯探出了头颅，对着巴菲门特露出诡异一笑：“嘻嘻，找到你了！”
章节在轮回，处于舞台上的演员，在兢兢业业的表演。只不过这个表演，带着诡秘与血腥。
所有看着这出木偶戏的巫师，全都感觉到后背生出一阵沁凉冷汗。
一个虚幻的舞台，几根丝线，还有一段歌谣。就让这两个大恶魔，沦为了囚徒。
果然，能创法的顶尖巫师，各个都不能小觑。试想一下，连大恶魔这种阶级的对手，都被困住互相操戈，若是换做自己沦为木偶戏中的演员，那下场估计更是不堪。
不过，他们回过头想了想，要释放这个木偶戏看上去也不是那么容易，若非桑德斯用幻境控制住了这俩大恶魔足足一分钟，并且让丝线无声无息的捆住它们，估计木偶戏也不会成功。
所以，只要警惕心足够，下次若是自己遇到木偶戏应该可以逃脱。
话是这么说，也的确没错，但很多人却忽略一件事。这次木偶戏的释放者是姆英，而非创法的昆德拉。如果遇到昆德拉来释放木偶戏，他们的反应时间，绝对不会有一分钟之长久。
姆英还在操控着这场木偶戏，并且已经进入了第五章节：《你杀了谁》。
最初的时候，姆英的表情还算轻松，可到了第五章节时，两个大恶魔在歌谣的指示下，全身已然伤痕累累，甚至巴菲门特的四肢骨头都错位了，但这场戏还是没有停下来。
戏中的大恶魔不死，章节就必须要继续。而这，对于姆英的负荷，也会逐步增加。
普通的恶魔，大概在第一章节的时候，就会被斧子砍死，不可能进行到第五章节还活蹦乱跳，这便是大恶魔的恐怖，肉身无漏，哪怕不停的受着折磨，也依旧强大到令人绝望！这也是为何很多巫师会移植恶魔血脉的缘故。
其他人也发现了姆英额头上布满涔涔冷汗。
“要不我们一起上去，趁着它们被控制，然后杀死他。”有人提议道。
话音刚落，还没等其他人表态，姆英便摇头：“到第七章节之前，怪诞木偶戏都没有配角名额，现在你们进入舞台，只会让这出戏走向崩坏边缘。”
姆英都如此说了，其他人只能忍着。
在众人继续看着木偶戏，等待结果的时候，站在浮冰前端的蒙奇，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触感：这是一种莫名而来的压抑感，让他原本平静的心情，变得有些惴惴不安。
难道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蒙奇皱起眉，回首看向马赫尔，用传声术道：“萨曼莎和坎特那边怎么样了？他们联系你了吗？”
马赫尔：“没有，他们自从离开后，就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那丝奈法那边呢？”
“之前联络了一次，丝奈法大人说，她寻了一个隐蔽地方进行冥想，等魔源储备稍微回复一点，会再去前方探察。”
“丝奈法那边暂时先不管。”蒙奇沉吟了片刻：“你联系一下萨曼莎和坎特，看看他们发生了什么，有没有联系上安格尔。”
马赫尔应声之后，立刻开始想办法与萨曼莎进行联系，可好半晌过去了，马赫尔根本搜寻不到萨曼莎的踪迹。
萨曼莎和坎特没有音信，这让蒙奇的心情变得更糟糕。莫名到来的压抑，就像是一种预兆，似乎在提醒着蒙奇要注意，可具体要注意什么，蒙奇自己也很难料。
蒙奇甚至想过，要不要直接发散精神力，去探查整个拉苏德兰，这样的话，不仅可以找到安格尔，也能快速的发现奥路西亚的位置。
若是在其他地方，他已经这么做了。但这里是充满未知且恐怖的拉苏德兰，一旦他的精神力被某个强大存在给察觉，到时候受伤的反而是他自己。
探察，不好探察，可也不能一直没有进展。巫师的预感，绝对不能轻忽，蒙奇深思了片刻，做了一个决定。
蒙奇对桑德斯道：“你留在这里保护姆英，如果等到木偶戏第七章，它们还没有死，你就进场配合木偶戏，将它们斩杀。”
说到这，蒙奇转头对其他人道：“我们继续沿着南郊的位置前进。”
不管如何，先思变才能看出后续。
众人皆应是，不过这时，桑德斯却突然道：“恐怕来不及了。”
桑德斯指了指远方，一道金光掠过火红的天际，就像是流星般，朝着浮冰的位置飞撞而来。
当金光冲撞到浮冰位置时，它的速度慢慢放缓，最后露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这是一只浑身长着金黄色毛发的恶魔，头颅如雄狮，其角弯曲盘旋，锐利的角尖，似有金光闪烁。其体型也堪比巴菲门特，十分壮硕，手持着三叉戟，一派威风凛凛的模样。
它每走一步，就会响起奇异的叮当声。仔细看去才发现，它的尾巴上，挂着一个金色的铃铛。
从这逼人的气势来看，这绝对是一只大恶魔。
“还在地面的时候就看到了，巴菲门特还有米诺陶洛斯，你们是在表演戏剧吗？原来你们有这样的爱好。”
此时的木偶戏章节，巴菲门特作为主角，它哪怕听到了调侃，也无法动弹和回答，只能按部就班的演戏。
另一边，米诺陶洛斯则成了逃窜者，它阴狠狠的看着来者：“厄德西诺斯，有时间嘲讽，不如将这些该死的丝线给我砍了。”
米诺陶洛斯话音一落，这个章节便进入了末尾。
因为它的出声，让巴菲门特找到了它。
伴随着恐怖歌谣，巴菲门特将自己背后污浊的冤魂黑气，刺入了米诺陶洛斯的眼睛。
惨叫声与血腥味同时升起。
厄德西诺斯眉头一皱，抬头看了看天空那诡异的巨型白色玩偶，又看向浮冰之上不停流着汗的姆英。
“丝线我找不到，但是，操纵这个戏剧的人，我可以帮你们杀死！”
第1105节 主题为爱
木偶戏新的章节还没开始，如今正是过场阶段。
巴菲门特与米诺陶洛斯，再一次被诡异的舞曲拉在了一起。
它们翩翩起舞，若是忽略满身的骨头渣子以及血肉碎脏外，它们的舞步还算是优雅。当然，这仅限于远观，近看的话会瞎了双眼。
“厄德西诺斯，帮我们杀了他！”
“对，就是他！穿的五颜六色，像是发情期的火烈鸟，他就是操纵这场戏剧的人，杀了他，这该死的舞台就会消失！”
跳着舞曲的两个大恶魔，愤怒的叫嚣着。
“聒噪！别像两个蛞蝓般互吐口水，你们这是侮辱我的艺术！”姆英的额头虽然带着涔涔汗水，但面对将他指控为火烈鸟的两个恶魔，忍不住反唇相讥。
“杀死他，我要喝掉他的脑浆，要将他的灵魂拉入我的污秽黑界！”巴菲门特怒喝道。
厄德西诺斯摇了摇尾巴，一道叮铃铃的铃铛声响起：“不要着急，我会杀了他的。不过，在杀死他之前，我需要将你们现在……嗯，有趣的模样，记忆在心里。这样的话，以后虚空巨塔的会议再启时，会让我多很多谈资。”
厄德西诺斯的话，引起两只大恶魔的熊熊怒火。
“好好好，我只是开个小玩笑，何必生气呢？”厄德西诺斯转过头，看向姆英：“现在，我就帮你们把他杀死。”
厄德西诺斯的态度瞬间从懒散变得严肃，一股无形的威严气场，从它身上散发开来。其身上金光闪烁，就像是太阳神一般耀眼。
厄德西诺斯一步步的走上前，随着其尾巴的铃铛声响，众人心中的压力不断的累积堆砌。
眼看着，两边大战一触即发。
蒙奇看了眼桑德斯，如今桑德斯的面容还很苍白，气息在凝散之间徘徊。看来，暂时不能让桑德斯前往阻拦这个大敌。
蒙奇想了想，嘴巴轻声低语，一道传声术落到了浮冰之后。在一汪布满凛冽寒霜的冰湖里，一个闭眼打坐的男子睁开了眼。
“涅柔斯，该你上场了。”蒙奇的声音，传入男子的耳里。
他站了起来，原本是全身赤裸，但随着他踏出冰湖的步伐，霜雾渐生，当雾气散开时，他已然出现在了岸边，并且披上了一件纯白罩袍。
在厄德西诺斯前进的时候，涅柔斯也在朝着它慢慢走来。
涅柔斯拥有如夏日烈阳般闪烁的金色卷发，碧绿的眼眸像是一片静谧林海。他的五官，每一寸都像是刀削出来般，精致而完美。
这是一个可以被雕刻出来，作为神像膜拜的完美存在。
他就是涅柔斯，来自深海之歌的真知巫师，也是依玛干一系最为中坚的力量。
涅柔斯来到了战场中央，用莫测的眼神看了一眼桑德斯，才将视线放到了厄德西诺斯身上。
厄德西诺斯看到涅柔斯的时候，心中也有感，明白他估计想要对付姆英，至少要先解决这个小白脸。
他们隔空相望，非战之时，已有电光闪烁。
眼看着双方战意不断的拉升，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一场战斗的开启。
不过就在这时，另一个核心人物似乎有些不甘自己的舞台，被涅柔斯的光彩而夺走。只见姆英突然说道：“新的木偶戏，即将开场。你们知道，在戏剧里除了冲突以外，最抓人眼球，最让人为之倾倒的亮点是什么吗？”
姆英的突然说话，再次吸引了其他人注意。
“是爱情！”姆英一副陶醉在自己世界中的模样，他眼神迷离的看着远处虚幻的舞台：“戏剧里，表现爱情不仅仅要激烈对撞的律动，还要有蚀骨缠绵的别离，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剧目，是少不了的……”
姆英目光灼灼的看着米诺陶洛斯与巴菲门特，在它们难看的表情里，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有人隐隐猜出了姆英的想法，表情变得惊悚。
厄德西诺斯原本打算和涅柔斯好好过一场，也被姆英的这番话给彻底的吸引了，它的眼睛里闪烁着微光，若是有熟识的恶魔在此，会发现这种微光的意思，叫做：期待。
米诺陶洛斯和巴菲门特似乎也预感到了什么，它们在疯狂的呐喊：“停下，厄德西诺斯快杀死他，快点杀死他！”
然而，厄德西诺斯这时却不再理睬，甚至还掏了掏耳朵。
“该死，厄德西诺斯等我出来后，我要杀了你！”
在收到众人瞩目后，姆英高声道：
“没错，最少不了的剧目，就是深情、激烈充满浓浓爱意的激吻！木偶戏新篇章，带着爱意与激吻，即将拉开序幕！”
伴随着姆英激动的语气，天上的巨大玩偶虚影再次动了起来，诡秘的笑容与歌声同时响起，丝线也疯狂的拉动着。
“你在吻谁？是爱情的眼珠，还是装在盘中悲伤的心脏……”
歌声响起，两个在舞台上的大恶魔，开始扭动起来。随着光影闪烁，新的戏码在舞台上演出。
所有人，哪怕是在对峙中的厄德西诺斯和涅柔斯，都用余光瞥着舞台。
一开始，就是一场令人忍不住自戳双目的疯狂吻戏。不过不是深情接吻，而是一个在撕咬着对方的眼珠，一个则啃噬着另一方的血肉。
如此血腥的一幕，被木偶戏诡异的音乐，以及刻意洒下的玫瑰花瓣给粉饰了。
彼时，安格尔还在思索着该如何传递消息，却是没有看到，在他背后的树枝上，本来正喝着美酒的法夫纳手突然僵住了。
她本来抬着头，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天空中的舞台，可看到最新一幕时，法夫纳只感觉自己的眼睛像是被抹了辣椒油一般。
她低下头不想看，但心中又痒痒的，忍不住又抬起头。
“啧啧啧——”她的每一声‘啧’，都带着多重且递进情绪，从一开始的厌恶嫌弃，到勉强能忍，以及适应过后的津津有味。
“法夫纳大人，你怎么了？”安格尔回过头疑惑的看向法夫纳。
法夫纳用一种满含深意的语气回道：“人类的创意，果然让吾大开眼界。”
人类的创意？安格尔脑海里一排问号，完全不懂法夫纳在说什么。算了，估计是她又看到了什么人类的战斗方式了吧？当初安格尔初入巫师界，也被形形色色的巫师战斗方式给惊愕住了。
姆英的木偶戏新章节，吸引了几乎所有的目光，不管天上或者地下，哪怕是雨云中，正与萨曼莎和坎特战斗的妮托缇普都顿住了，不忍直视。
“厄德西诺斯你在干什么，你这愚蠢的家伙！”妮托缇普忍不住在内心叫喊，同时，弹出一滴雨丝传到悠远的黑暗中，雨丝里包含了一道讯息：
——伊亚达塞，快去将那两只被满脑子都是肌肉的笨蛋救出来。
妮托缇普很清楚，以厄德西诺斯那种爱看热闹的性格，估计别想着救人，要是天上的舞台是戏剧院里的戏，它甚至会规规矩矩的买票进场。
虽然伊亚达塞和厄德西诺斯之间，因为妎的存在，而变得争锋相对。但现在没有其他办法，若是任由两个大恶魔陷入木偶戏里，到时候人类肃清计划就算成功了，那俩个笨蛋估计也逃不出来。
天空中，怪诞木偶戏还在继续。正如妮托缇普的猜测，厄德西诺斯并没有着急动手，而是在一旁看着好戏。
它的想法很简单，朱庇特在虚空巨塔里调试装置，以期虚空震荡能精确打击到浮冰所在位置。而调试是需要时间的，厄德西诺斯之所以来到这里阻击人类，其实就是让浮冰在虚空震荡开始打击前，不要离开当前坐标。
也就是说，它只需要拖时间，拖到朱庇特调试结束就行，至于如何拖时间……它现在不就是在这么做？
不过，厄德西诺斯没想到的是，它在拖时间，另一边姆英特意把第六章变得如此“激烈”，也是在拖时间。他要让木偶戏进入第七章，才能在戏里安排新的配角！
随着时间流逝，姆英的眼神越来越亮。
木偶戏的第六章，终于即将迈向结尾，当音乐盒的碰撞声，与白色玩偶的诡异声线结合时，《你在吻谁》终于到了最后一折。
被丝线控制的两个大恶魔，如今已经被玩坏，它们的浑身上下，全是坑坑洼洼的血洞，这都是对方的牙印。
它们心中最恨的自然是操纵它们做了如此羞耻之事的姆英，而另一个恨的，就是厄德西诺斯了，它就像是个没事人一般，在旁边完完整整的看了它们的“表演”，若不是碍于环境，它们甚至怀疑厄德西诺斯会鼓掌叫好。
或许恨意蔓延到了丝线上，在这第六章最后一幕的时候，天空中的丝线操纵着它们，摆出诡异的姿势，看向厄德西诺斯：
“咿咿呀呀——”
“你在吻谁？除了残败的牛角，肮脏的影子还有谁？”
“嘻嘻，还有金色的小狮子。”
随着话音落下，细白的丝线穿过虚空，从天而降。在厄德西诺斯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丝线捆绑住了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它拉进了舞台之中。
厄德西诺斯反应过来的时候，它的身边，多了两个眼神中满是怨毒的大恶魔。
“金色的小狮子，你终于来了——”
第1106节 艺术加工
直到这时，厄德西诺斯的眼里才闪过惊慌。它的确喜欢看戏，但不代表它自己愿意成为戏中角色啊！
尤其是，这是一出荒诞的木偶戏，甚至连剧目它都一无所知，从一开始的惊悚到后面的战争，再到如今的爱情戏，一波三折，充满怪诞的想象力，和未知的危险。
厄德西诺斯挣扎着想要逃脱。
但早就看它不顺眼的巴菲门特以及米诺陶洛斯，怎么可能轻易放手。它们在权责范围内，紧紧的抓着厄德西诺斯。
进入第七章节前的间奏响起，之前是巴菲门特与米诺陶洛斯的双人舞。如今多了厄德西诺斯，让这舞蹈变成了更加不堪入目的三人舞。
厄德西诺斯一脸灰败与惊恐，在观众的时候，它可以鼓掌叫好，并且嬉笑怒骂，当真正踏上这诡异舞台才发现，这种无法自主，被未知丝线控制成牵丝木偶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
地面上，雨云牢笼里，妮托缇普扶额：“我怎么会跟这种愚蠢的恶魔，连续开了六百年的虚空会议？看来，我果然不该留在这里，选择离开才是正道。”
话虽如此，妮托缇普却是通过雨丝向着伊亚达塞催促：“现在，是该你去救那三个笨蛋的时候了。我只希望你，不要像它们三个那样，也成了舞台上的猴子。”
伊亚达塞的回复却是一声冷笑，然后振起骨翼，冲破火焰封锁的天际线。
另一边，在南郊的焦土中，法夫纳拍掌叫好。
安格尔的目光正注视着天空，经迦南的提醒，他看到了伊亚达塞飞上高空，如今浮冰之上的情况不明，但四个大恶魔围攻之下，估计状况堪忧。
在安格尔心绪不宁的时候，法夫纳的鼓掌声，把他吓了一跳。
安格尔回头看去，也不知道法夫纳看到了什么，居然如此兴奋。看它的目光导向，似乎是在往上看，难道是天上的浮冰发生了什么事？
安格尔其实非常希望法夫纳能让他也看看天上的情况，但估计他一提，法夫纳的回应就是冷笑以对。
安格尔摇摇头，准备忽略变得激动的法夫纳，着力思索目前眼下他的困局。
“哈哈哈，很好，现在已经困住三个了。如果剩余的四个，全部登上舞台，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对于天空中那虚幻舞台的表演，完全取悦了法夫纳：“不能缺少一丝细节，必须记录下来。”
法夫纳眼睛眨也不眨，生怕漏过一丝情节。
安格尔听到法夫纳的话后，却是想到了什么，眼神熠熠发亮：“尊贵的法夫纳大人。”
“别打扰吾。”法夫纳连回头的时间也不想浪费，那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好奇心，被息炬学院这一出怪诞木偶戏彻底勾了起来。
纵然被嫌弃，安格尔也没有退缩，硬着头皮道：“法夫纳大人，你有什么需要记录的吗？我有记录的道具，可以为你效劳。”
安格尔拿出一个水晶球，这是前段时间他回野蛮洞窟后，从资源分配大厅得到的改良版通讯器，在记录影像的时候，可以同步录入声音。
不过，安格尔的全息平板功能更全，所以这个水晶球几乎没有用过。之所以他还会去资源分配大厅去领取，其实是曾经镜姬大人提过，希望他能设计新的通讯器，她已经受够了莱茵姆特对水晶球的严重偏爱。
安格尔的这番话，终于引得法夫纳的回眸。
她虽然可以将这些画面记忆在脑海里，但如果有其他载体来记录与放映，会让她更有观众的代入感，而且，还有机会分享给其他人。
“这个东西真能记录影像？”法夫纳看向水晶球。
“当然，不仅能记录影像，同时还能把声音录入进去。”安格尔说完后，能看到法夫纳的双眼猛地一亮，并且伸出手准备接过水晶球，安格尔赶紧将后半句话说了出来：“不过，水晶球的记录范围有限，必须在相应地点附近，才能开启影像的记录。”
法夫纳眼睛眯起：“你在耍吾？”
安格尔立刻摆手：“我只是想说，我可以用幻象模拟出大人看到的场景。”
说罢，安格尔打了一个响指，迷幻小屋所在的院落就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见空旷的院子里升起渺渺烟雾，在法夫纳和迦南的注视下，周围从平地变为了温泉。
小石子堆砌，温泉烟雾袅袅，就连之前的小破木屋，都变成精致的、充满异域风情的小阁楼。
安格尔再打了一个响指，温泉度假屋又变成了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不仅仅如此，他还连续表现了大漠风沙、海洋翻腾的场景。每一个场景，都十分的逼真。
安格尔会幻术，法夫纳和迦南都知道。之前为了防止窥探，安格尔在院子外面布置了一层幻境，不过当时她们并没有觉得怎么样，可如今随着安格尔不停的改变周围幻境，它们也看出了一点不同凡响的意味。
在温泉度假屋的旁边，她们能真实的感受到淡淡烟雾缭绕感；在火山口边上，那冲鼻的硫磺味至今还留在她们的鼻腔；风沙的干燥，海洋的湿润，安格尔将每一个细节，都表现的十分完美，仿佛她们本就置身于那种环境中般。
单就幻境的表现来说，法夫纳也不得不赞同，的确很真实。
“大人看到了什么场景，我都可以还原出来。”
法夫纳沉吟了片刻：“用幻境来表现舞台，然后通过水晶球来记录幻境……嗯，你的想法是不错，但是你能看到天上的情况？”
安格尔眼睛一亮，果然，法夫纳之前看的就是天上浮冰的场景。
“我虽然看不到……但是，无所不能的法夫纳大人，应该可以帮助我看到吧？”安格尔绕了半天，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
法夫纳依旧有些迟疑，她自己看的话，什么都不用消耗，但要帮安格尔也看到天空的情况，就需要消耗能量了。虽然也不多，但她也不想浪费。
安格尔见法夫纳似乎有些犹豫，赶紧开始自夸：“我不仅可以将幻境完美模拟出来，还能让幻境的观影角度，每一次都恰到好处。”
为了证明自己，安格尔心念一动，将周围的幻境模拟成之前妎与丝奈法战斗的场景。
有一个名词，叫做“镜头感”。虽然安格尔是从全息平板里看到的，但实际上，在巫师界很早之前就有了相关的概念，譬如女巫会调整角度让自己在留影中，显得更好看，这就是所谓的镜头感。甚至在凡人的国家——意荣国，也出现了反光映像暗箱，其实就是类似巫师的留影设备，只不过他们用的是感光材料，且需要很长时间的曝光。而拍摄出来的相片，为了更好看，摄影师也会要求被摄者有所谓的画面感。
之前妎与丝奈法的战斗，本来已经很好了，但安格尔通过幻术，并且运用所谓的镜头感，将当时的战斗画面表现的更加惊心动魄。
在她们来回交手的几个刹那，安格尔还动用了长慢镜头、蒙太奇转换以及子弹时间的概念，表现力更是惊人。
“从不同角度来看，比起单一角度来看，似乎更有代入感，也更有美感。”迦南看的入了迷，不禁感叹。
“这叫艺术的表现，画画，雕塑等，都有类似的地方。”安格尔随口解释，“除此之外，还能做到艺术性的结构解析、夸张表现、场外侧写，以此来突出战况激烈。”
安格尔的解释其实很简单，迦南一听就懂，不过它却是摇摇头：“艺术的表现，我能接受。但是，店主你说的其他东西，对于一场战斗来说，太过花哨了；战斗的关注点，不应该在这上面。”
安格尔一愣，也对，全息平板里的一些艺术手法考虑的是娱乐时代的人类，不代表恶魔能接受。
他正待改变时，背后的法夫纳听到‘夸张表现的艺术加工’后，突然道：“好！其他的我不管你，但越是夸张，越好！”
安格尔还没反应法夫纳在说什么时，却感觉一道古怪的风，灌入了他的双眸。
下一秒，眼前的场景一变。
他发现自己的视角，突然从地面变到了天空。
安格尔感觉自己的意识好像分化成了两半，一半留在了地面，另一半则化为一缕风，在高空中游摆。
不过，这缕风却不受自己的掌控，而是由法夫纳引领着自己，往高空游移。
这缕风离天上的浮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安格尔几乎可以看到天空中的……舞台？！
“真有舞台？”安格尔惊疑的看着那虚幻的木偶戏舞台，他之前一直听法夫纳说的‘看戏’，完全没想过法夫纳说的看戏还真有其事。
随着视线的上移，安格尔终于来到了浮冰的位置。
不过，法夫纳并没有操纵风往浮冰飞，而是来到了外侧的舞台附近。不过纵然如此，安格尔也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浮冰之上的桑德斯。
第1107节 融入一缕风
他的穿着打扮，依旧是老牌传统的贵族绅士，从帽子到靴子，从马甲到手杖，每一个细节都一丝不苟。
唯独不同的是，桑德斯的面色比往常要苍白。
难道是受伤了？安格尔在心里暗忖。
不过，不管怎么说。在看到桑德斯的确在浮冰之上，他心中悬着的大石稍微落了下来。
“你在恨谁？是激吻过后的星月，是离别后的黑夜，还是背叛了你们的守夜人？”
诡异的声调，用一种荒诞的音乐，传遍了四周。
之前安格尔在寻找桑德斯，完全没有注意舞台。如今，被诡异的音调吸引了过去，视线随之放到了木偶戏舞台上。
他的表情瞬间怔楞住了。
奇怪的白色玩偶虚影，隐隐匿匿的丝线，虚幻的舞台，还有台上那辣眼睛的表演。
一切都那么诡异，甚至荒谬。
安格尔继续探究，当他仔细看清楚台上的表演者时，他有些明白，法夫纳之前说的‘已经陷落了三个’是什么意思。
只见舞台上，三个大恶魔正疯狂的互相厮打着，其中有两个，身上已经出现大量的伤痕，另一个浑身冒着金光的卷角恶魔迦南称其为厄德西诺斯，它的身上虽然伤势不多，但随着追逐扭打，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着。
安格尔之前猜想着，浮冰之上估计战斗会很激烈。
想想之前，妎还不是大恶魔的时候，就已经让丝奈法差点翻船，更何况围攻浮冰的全是大恶魔。
安格尔甚至想过，或许不用虚空震荡，光是那几只大恶魔，估计就会让人类阵营出现大量的损折。
然而没想到的是，目前看上去人类阵营好好的，反倒是前来围剿的三个大恶魔，被困在了这样荒诞且怪异的舞台里。
“你所说的记录影像呢？”
安格尔还在感慨的时候，耳边传来法夫纳冷冷的声音。
他赶紧将一分为二的意识，从那缕风中抽出来，回归到院子里：“好的，遵循大人的所愿。”
无声无息间，院子周围的环境变成了天空中的舞台。三个被丝线掌控的大恶魔，在舞台上惊悚登场。
水晶球此时也发着光，将周围幻境一五一十的记录了下来。
对于幻境里的场景，安格尔和法夫纳都没有任何情绪表现，倒是站在一旁休养的迦南捂住嘴巴惊讶道：“米诺陶洛斯、巴菲门特还有厄德西诺斯？它们怎么全都变成了这样？”
安格尔原原本本的还原了天上的场景，米诺陶洛斯全身的骨头几乎都出现错位，整个人是被丝线控制着的，看上去就像是当初安格尔在夜魔城里看到的那些被寄生的变异人一般。
巴菲门特的状况也不好，它的眼眶里缺了一只眼睛，身上好几个破洞，一些脏腑几乎碎成了渣。他也和米诺陶洛斯一样，彻底放弃抵抗，让自己被丝线操控的像是奇行种般。
唯独厄德西诺斯还在挣扎，它显然还没有适应从“观众”到“演员”的转变。
“这就是人类巫师的力量吗？居然连拉苏德兰肉身最强大的三个大恶魔，都沦落到了如今的状况？”迦南有些呆愣的看着幻境。
法夫纳瞥了迦南一眼，淡淡道：“它们现在的状况只是看上去很差，其实并没有伤及到要害，如今的情形只不过是不愿浪费能量修复伤势罢了。一旦丝线破裂，或者操线人出了问题，它们可以立刻恢复原状。”
法夫纳在如此说的时候，安格尔适时的将幻境中的镜头，转向了操线人。
这是他头一次将意识一分为二，一个在天空，一个在地上，还要操控幻境的画面转变，若是换做他进入净化花园之前，安格尔就算能做到，估计都会有精神撕裂的感觉；但如今，他操纵起来却是游刃有余，可见这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他的进步是非常明显的。
对于操线人，迦南没有惊讶，反倒是安格尔挑起了眉。
这场舞台的始作俑者，居然是息炬学院的姆英？
当初，这家伙不停的缠着他，想让他脱离野蛮洞窟，最好能拜到息炬学院去，让安格尔没办法，最后还躲到了布鲁芬的炼金工坊去。
安格尔犹记得玛德琳曾经介绍过姆英，说他是一级巫师，还未曾晋入真知。然而，就他一人，便废了三个虚空巨塔的高端战力？
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安格尔的惊疑，法夫纳解了他的惑。
“这个操线人不过是借助其他施法者的工具，释放了这个古怪且强大的术法。真正让舞台能成型的，其实是他。”法夫纳操控着天空中的那缕风，将视线定格在了桑德斯的方向。
“这是个强大的巫师……”法夫纳在旁解释着之前的状况。
安格尔一边听着，一边凝视着桑德斯。他此时心绪很复杂，既有感慨，也有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同时，他的心中还思索着的是，该如何将人类肃清计划传递给桑德斯。
或许是心中的强烈感念，让桑德斯生出了些异样感。
只见桑德斯抬起头，深邃的眼眸看往某个方向，眼神中闪烁着疑惑。
“幻魔阁下，你怎么了？”问话的是马赫尔，他恰好从浮冰后面拿恢复伤势的魔药给桑德斯。
“没什么，只是感觉似乎有谁正在窥探。”虽然有种被窥探感，但他并没有感觉到恶念，这让他有些奇怪。
马赫尔将魔药递给桑德斯，“或许只是错觉。”
“并不是错觉，当我们抵达拉苏德兰的时候，就有无数的视线盯着我们。我以为幻魔阁下该熟悉被注视的感觉，没想到，还是不太适应啊？是因为，受了伤，精神海的防线更加薄弱了吗？”声音是从马赫尔背后传来的，声线是好听的，但言语中满满的恶意嘲讽，却没有丝毫的遮掩。
马赫尔转头看去，表情明显比之前要僵硬了些：“涅柔斯大人。”
来者却是浑身几近完美无缺的涅柔斯，他与桑德斯完全是两个极端。桑德斯给人的感觉是疏离淡漠的，涅柔斯则如一团烈阳，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桑德斯深深的看了涅柔斯一眼，嘴角轻笑：“原来你喜欢且沉浸在被注视中，既然如此，不如让姆英为你在舞台上安排一个配角？譬如说”
“沉沦在欲望里的失格者？”
桑德斯的话，让周围的巫师全都一愣。他们想到了之前一个在巫师界传的沸沸扬扬的野闻，这是一个流传在无尽海周围超凡圈的消息，据传是深海之歌中的人传出来：冬塞最杰出的弟子，似乎有异常的癖好，经常会去海豚聚集的海域，而且每次去的海域，都有正处于发情期的海豚。
这个消息，一开始只是在小范围内传播，直到某一天，一个求爱被涅柔斯拒绝的女巫，怀带着恨意，有眉有眼的将这个消息带到了繁大陆。
在巫师界，除了权威性的杂志外，更多的杂志其实是为了追逐话题性与销量，所以得到这个消息后，简直如获至宝。
在南域新历7100年，那一整年的八卦新闻，几乎都围绕在这话题上。还有些“线报人”言之凿凿的说，他们在某某海域看到了涅柔斯和母海豚、公海豚发生了什么。
这就更把涅柔斯推上了舆论的巅峰。
直到某一天，几家报道过涅柔斯新闻的杂志社突然被夷为平地，大量的编辑和撰稿人要么失踪要么被警告，这才让这个消息慢慢的平复。
如今，桑德斯刻意提到“沉沦在欲望里的失格者”，明显是在用当年的事件，讽刺涅柔斯。
不管这个野闻是真实的还是杜撰的，但它的的确确成了涅柔斯的忌讳。
涅柔斯眼神里瞬间闪过一抹怨毒，他阴冷的笑着，并且一步步的朝着桑德斯走去。与此同时，在浮冰之上，某几个披着绿色袍服，皮肤宛如树皮的巫师，互相觑了一眼，看似不经意的移动，实际上却是慢慢的在靠近桑德斯所在的方向。
桑德斯眼神低垂，似乎也发现了周围的一些蹊跷，但他只是冷冷一笑，丝毫没有在意那些暗涌浮动。
突然间，桑德斯和涅柔斯中间多了一个戴着面具的华袍人影。
“蒙奇阁下。”马赫尔的眼睛一亮，立刻叫出声来。
“我不希望在拉苏德兰看到任何有可能破坏我计划的事情。”蒙奇的目光缓缓掠过涅柔斯，然后看向人群里那几个慢慢缩下头颅的巫师。
蒙奇虽然没有说威胁的话，但透过面具露出的警告眼神，已经让所有人都不敢再吭声。
蒙奇最后将目光看向涅柔斯：“新来的这只大恶魔，交给你了。”
涅柔斯看向浮冰外，如今多了一个长着骨翼、穿着黑色骨铠的大恶魔，他表情淡淡的点点头，转身朝着浮冰外飞去。
等到涅柔斯离开后，蒙奇的眼神却是突然望向了安格尔，准确的说，是法夫纳那缕风所在的方向。
安格尔被突然而来的注视给吓了一跳。
不过，蒙奇只是静静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法夫纳大人，他难道发现我们了？”
法夫纳沉吟了片刻：“这是一个强大的施法者，他之前就注意到了吾，不过并没有任何的表示……但之前他主动转过头来，这个举动有些意涵，如果不是在警告，就是在探究。”
法夫纳说到这时，眉头一挑：“难道，他认识你？”
安格尔立刻摇摇头：“我知道他是谁，但他估计不知道我……不过，就算他认识我，我只是融入了意识在风中，他也看不到我是谁吧？”
第1108节 胜负难料
“不一定，说不定他通过之前你的举动发现了异常。”法夫纳转过头，静静直视着安格尔：“譬如，你很关注那个使用幻术的男人。”
安格尔沉默了。
他曾经看过凡人写的侦探，当一个洞察力惊人的侦探，想要剖析另一个人时，他的任何可疑举动、反常行为、甚至微末细节，都会成为侦探对他的侧写。
安格尔虽然从没见过蒙奇阁下，但从周围人的态度，以及那面具人和莱茵身上如出一辙的浑圆气场，无不说明其身份，他就是蒙奇。
而能够站在南域顶端的巫师，其洞察力绝对比凡人侦探要强。
说不定，蒙奇一直放任法夫纳的那缕风在旁窥探，其实也是想借此观察，这缕风背后的存在是谁，以及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安格尔思及此，也明白了法夫纳的意思。不过面对法夫纳的注视，安格尔却是作无辜状：“我的举动异常吗？法夫纳大人，是你控制的风的走向，我并不能控制风啊。”
“你的确无法控制风，但你可以控制你的眼神。”法夫纳点到为止，没有在蒙奇身上过多着墨，话锋一转：“你使用幻术，那个男人也使用幻术，看来你认识他？”
安格尔之前的情绪不仅仅被法夫纳收入眼底，连迦南也看到了。所以，他知道自己无法反驳。
不过想想，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只不过，安格尔转过头，看着在幻境另一头的迦南……迦南立刻反应了过来，鼻子里跟着幻境里的诡异音乐哼起来。
“这首乐曲还挺好听的。”迦南闭上眼，一副沉迷于乐曲的模样。
看来，迦南“应该”听不到他们的聊天了。
安格尔在内心笑着摇摇头，其实他也不是不想戳破那层窗户，不过，他与迦南毕竟立场不同，为了不让迦南难做，安格尔觉得还是保持一种更加合适的关系比较好，譬如迦南并不知道他是人类，迦南只是被他雇佣而来的雇员。
安格尔抬起头，直视着法夫纳：“是的，我认识他。他是引领我走上巫师之路的导师，我的一身幻术，也是他教给我的。”
安格尔郑重其事的说出这番话，法夫纳倒是没有任何反应，反倒是身后的迦南吓的呛了口水，当安格尔回过头看去时，迦南又做出一派正经的闭眼听音乐样，但它眼皮下不断律动的眼球可以看出，它的内心绝对不如表现的那么平静。
安格尔以为法夫纳会继续询问，譬如桑德斯的资料，他的幻术，蒙奇的情报，更甚者人类的计划……然而，法夫纳什么都没有问。
而是淡淡道：“原来如此。看来当初从天外呼唤你的人，并不是你的导师。”
安格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法夫纳说的是当初在风语低谷与她初遇时的情况。
那时出了一个意外，在法夫纳的恐怖威压之下，安格尔在风暴里摇摇欲坠，与此同时，他的背后生出奇怪的绿蔓，还有人在他耳边低语询问：是否在呼唤他？
安格尔不断的否定，那道低语才慢慢消散。
后来安格尔开始收束背后的绿蔓时，才慢慢明白，那道绿蔓似乎是某种空间定位，一旦他当时接受了对方的呼唤，说不定在他耳边低语的人就会跨越无穷世界而来。
当时法夫纳虽然没有明着询问天外之人的身份，但暗示了几次，安格尔的应答则是支支吾吾。后来，法夫纳便没有再问。
安格尔其实隐隐猜到，那人估计就是莎娃。
他总不能告诉法夫纳，当初呼唤他的人，不是自己的导师，而可能是自己在魇界的投影。
虽然这是桑德斯猜测的结论，但安格尔自己对投影一说，其实还是抱持着怀疑的。
法夫纳看着安格尔，想要看看提到当初令她感觉到恐惧甚至想要跪伏的存在，安格尔会有什么反应。然而安格尔只是微微一笑，一副我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
“你的表演技巧比起迦南还不如，或许，你该去找这个操线人学习一下演戏。”法夫纳指了指幻境中的姆英。
安格尔依旧但笑不语，只是忠实的将天空的情况，用幻境表现出来。
比如说，姆英那满头血汗的情况，安格尔还特地加了一个特写镜头。
“看来，他能坚持的时间不长了。”迦南见店主和法夫纳不再讨论它无法参与的话题后，这才开口道：“当他无法坚持的时候，米诺陶洛斯它们应该就能脱困了吧？”
迦南显然还记得之前法夫纳所说的：别看米诺陶洛斯和巴菲门特现在很凄惨，又是折骨，又是失明，内脏还破损了，但它们的核心战力其实损失的并不多。一旦脱困，很快就会恢复过来。
法夫纳淡淡道：“也不一定，既然能长时间将他们控制在舞台上，不可能只是随着背景旁白起舞，应该还有后招。”
法夫纳这么说也有依据，当初姆英突然将厄德西诺斯拉到木偶戏舞台，成为新的“演员”，这就是完全出乎法夫纳所料的。
那两个恶魔还在用诡奇奸诈的手段装孱弱，但谁也无法说，人类就真信了它们的表演。
安格尔眼睛一亮，顺着迦南的话题问道：“听大人的意思，人类阵营胜利的希望很大？”
法夫纳冷淡的反问道：“你觉得呢？”
安格尔摇摇头，他一介巫师学徒，连正式巫师的力量都无法揣度，更何况那些接近传奇级的力量。
“看来你还没看清楚，你们人类的弊端。”法夫纳冷冷道。
迦南立刻捂住耳朵，什么‘你们人类’，它都听不到。
“之前那个男子和你导师之间的摩擦，你选择性的忽略了吗？”
摩擦？安格尔立刻反应过来，法夫纳指的应该是桑德斯和涅柔斯之间的间隙，而引出的人类阵营的内讧。
借着风的视线，安格尔当初清晰看到了浮冰上的暗潮涌动，不仅仅是桑德斯和涅柔斯之间有龃龉，似乎还有另一股力量，也想要对桑德斯动手。
那几个穿着绿色袍服，皮肤如树皮般干裂的巫师。
安格尔脑海里回想着这几人的穿着打扮，隐隐觉得有些眼熟，那标志好像是……重力森林的人？
安格尔之前就听说过，桑德斯的巫术花园虽然是自己构建的，但巫术花园的主材恒定碎屑，就是从重力森林的人手中抢来的。故而，重力森林一直怀恨在心，想要对桑德斯动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所以，别看人类阵营如今聚成一团，实际上内里也是充满了各种矛盾。不仅仅是桑德斯一人，或许其他人身上也存在着矛盾与冲突。
还有，安格尔也没有忘记波波塔。他化名花雀雀出现在拉苏德兰，估计也有自己的目的，说不定其背后的始作俑者也在浮冰之上。
法夫纳的意思如今也很明显了：人类阵营之间尚且内讧，你凭什么觉得会赢？
虽然，恶魔之间也不是完全凝成一股。
法夫纳淡淡道：“如今两只蠹虫之争，谁胜谁负，就看谁坚持的久，还有，谁的底牌多。”
法夫纳所说的胜负，只是人类阵营与大恶魔之间的怨结，夜馆主以及奥路西亚，却是要另算。
安格尔自己内心是偏向人类阵营会赢，而且真要说到底牌，他也觉得人类更胜一筹。至少，目前来看，人类到现在都还没有使用过战略性的武器，也没有动用过神秘之物。
安格尔可是很清楚，桑德斯身上至少有一件神秘之物，便是那怨念布偶。
安格尔相信，其他的真知巫师或多或少，应该也有类似的物品。虽然神秘之物也有各自的效果，不一定能在如今的场合用上，但就是这种神秘未知，让这场战斗的胜负，变得越加难料。
场上的情势变化很明显。
姆英在人前强行显了一回，将厄德西诺斯拖进了怪诞木偶戏里，大大的激励了人类的信心。但是，新的危险以及强行装逼的后患，却是接踵而至。
虚空巨塔的七席大恶魔之一伊亚达塞，在厄德西诺斯陷落之后，出现在了浮冰之外。在有了准备之后，伊亚达塞不可能再陷入木偶戏的舞台。
面对伊亚达塞的威胁，蒙奇让涅柔斯与之对战。
目前来看，涅柔斯和伊亚达塞的战斗暂时还旗鼓相当，应该还能拖一段时间。
但另一边，姆英却是有些撑不住了。
他毕竟不是昆德拉，以他的能力，操纵两个大恶魔已然是极限。原本他打算在木偶戏第七章的时候，加入人类阵营的角色，去帮着剿灭恶魔。但他一时算漏，先一步把厄德西诺斯加入了舞台，如今他要操纵三个大恶魔，根本没有精力再让人类配角进场。
而人类配角无法进场，单凭姆英一人，顶多将大恶魔控制在牵丝中，可想要对它们造成伤亡，却是没有办法。
这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他的魔源已然见底，但大恶魔在里面顶多受点皮外伤，而且它们越是被控制，它们的反弹越是厉害，并且越发怨恨姆英。
姆英估计，一旦自己撑不住，这三个从木偶戏里逃出来的恶魔，必然第一个找上他。事实上，他也的确快撑不住了。
在这种情况下，姆英只能向蒙奇求助。
第1109节 混沌魔能炮
马赫尔来到蒙奇身边，低声将姆英的现况说了出来：“……他现在快要撑不住了，一旦放归恶魔，后果不堪设想。”
马赫尔说了半天，却发现蒙奇似乎并没有在听，而是兀自陷入沉思。
“蒙奇阁下？”
蒙奇回过神来，沉吟片刻，对马赫尔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将混沌魔能炮拿出来吧，它的启动时间比较长，让姆英再撑一会儿。”
马赫尔点点头，混沌魔能炮其实也算是他们的底牌之一，来自天空机械城的研发院，是缪斯主导开发的，五年前蒙奇去到研发院，与缪斯做了一场秘密交易，这才换来的。
混沌魔能炮威力强大到可以轰碎连绵虚空，哪怕躲进异空间，也无法避免。
但它有一个启动时间，大概在一分钟左右，这样长的缓冲，足以让对手逃跑了，平时还真用不上。反倒是，用在被木偶戏束缚的那三个恶魔身上非常合适。
马赫尔正待去办，蒙奇却突然问了他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你觉得，安格尔会不会正注视着这里？”
马赫尔一脸疑惑，不懂蒙奇为何突然提起安格尔？安格尔的情况，不是由萨曼莎和坎特去负责的吗？
马赫尔嘴巴刚张开，想着该如何回答的时候，蒙奇却是挥挥手杖：“算了，你去忙你的。”
蒙奇说完后，用轻缓的步伐踱到了桑德斯身边，只给马赫尔留了一个背影。
马赫尔去取混沌魔能炮的时候，满脸困惑的回过头，隐隐看到蒙奇似乎与桑德斯正在说些什么。
地面上，安格尔一直在期待着变数。
木偶戏荒诞而怪异，能把一众大恶魔玩的团团转，可姆英的实力终究不够看，若是没有变数，估计很难再撑下去了。
终于，在姆英的脸色变得近乎死人般苍白时，安格尔发现浮冰上出现了变动。
只见马赫尔提着一个黑匣子，在大量霜月护卫队的护佑下，来到了战场前段。
马赫尔郑重其事的打开黑匣子，霜月的护卫队在这一刻，用出强大的防御术，将马赫尔团团围在中间。
安格尔好奇的注视着马赫尔，想看看他会从黑匣子里取出什么？
却见，马赫尔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枚深灰色的炮弹。
当炮弹接触空气的一刹那，周围的空间明显出现了扭曲，似有阴暗且混沌的灰雾，从未知虚空蔓延了过来，填充到了扭曲的空气中。
马赫尔的指尖亮起光火，轻轻一弹，光火落入了炮弹中……准确的说，落入了扭曲的灰雾里，倏然间消失不见。
马赫尔单手托着炮弹，慢慢地，炮弹悬浮起来。
从深灰色炮弹的内芯里，隐隐散发着一道橘色的亮光。当这道亮光散发出来的那一刹那，安格尔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顿了一下。
一股难以纾解的心悸感，瞬间升起。
他身后的法夫纳，脸色也出现了变化，用惊疑的眼神看着那逐渐变化成橘色火球的炮弹。
“这种惊悸感告诉吾——”法夫纳眉心蹙起，橘色火球的光晕映入其眼底：“它的威力，足以威胁到吾之生命。”
足以威胁到法夫纳的生命？！
“这到底是什么？”迦南惊呼出声。
“是天空机械城的东西。”安格尔也没想到他一直期待的变数，居然让他看到了熟悉的标记。
安格尔从手镯里拿出一张金属卡片。
金属卡片是研发院的门禁卡，其上的徽标，和黑匣子上的徽标一模一样。
“果然，是研发院出品的机械炼金武器。”安格尔轻声慨叹，他之前没有在浮冰上看到天空机械城的巫师，还以为他们没有参与到蒙奇的计划中，却是没想到，他们用这种方式支援着蒙奇。
安格尔简单的将天空机械城的事情说了一遍：“研发院开发的东西，要么隐而不发，要么就是足以影响整个巫师界的时代变迁。这个炮弹，估计就是隐而不发的那种，但它的威力……”
其威力不用安格尔说，法夫纳之前的话，已经证明了一切。
“听店主一说，研发院的地位似乎很高，那店主为什么会有研发院的门禁卡？”迦南的目光放到了安格尔手中的金属卡片上，法夫纳也看了过来，对于安格尔的身份，她一直都有疑惑——不仅仅是天外之人，法夫纳不明白，为何奥德克拉斯也非常看重他？
安格尔耸耸肩：“我算是研发院的准研究员，虽然有门禁卡，但我还从没去过……”
迦南似乎还想问关于研发院的事，安格尔赶紧将话题转移：“这炮弹的激活时间如此长，看来能用的地方，有很大限制啊。不过，用在被舞台困住的大恶魔身上，却是很适……咦，快看，炮弹发出去了？！”
在安格尔述说着的时候，马赫尔已然将混沌魔能炮彻底启动完成。
如今，他右手托着的那悬空炮弹，已然成为了一个熊熊燃烧着的灼烈骄阳。剧烈的高温，甚至将周围的空间烧成了黑色的空洞，就像一个混沌虚环，将太阳包裹在其中。
不过短短一分钟的时间，马赫尔的状态就和姆英相差无几，可见启动混沌魔能炮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
“撤下防御术法！”马赫尔大声吼道。
周围围着他的霜月护卫队，将重重的防御术立刻撤销，而炮弹也在这时，被马赫尔装入凭空出现的虚空炮台里，对准木偶戏的舞台，直接发射！
极光长束，一闪而逝——
“愚蠢的笨蛋，快躲开！”伊亚达塞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当混沌魔能炮乍一出现，就有一种心悸感，奈何它一直被涅柔斯给缠着，根本没有办法给陷入舞台中的大恶魔传递消息。
直到炮弹发射，涅柔斯的注意力出现分散，伊亚达塞才找到机会喊出声。
但为时已晚。
在那恐怖的光束里，伊亚达塞也不可能冲进舞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炽烈的光辉迸发出来。
伊亚达塞隐隐听到几声惨叫从木偶戏舞台的方向传了过来，不过很快，惨叫就被“嗡嗡声”给湮灭。
不仅如此，在这一刻，整个天上天下，全都被猛烈的白光照耀着。所有靠近木偶戏舞台的人，都被这灼目的白光，闪的眼睛一黑。
就连意识融入风中的安格尔，都忍不住将主意识转移到地面。
白光还在持续着，一时间，天上地上在这一刻都变得寂静起来。
“它们……会死吗？”迦南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哪怕它并没有被那道光束笼罩着，但那强大的威力，依旧带给它前所未有的震撼。
以前迦南一直觉得，人类很弱小。但如今，不管是店主靠着海洋韵律让妎觉醒、亦或者木偶戏舞台或者这强大的炮弹，一次次波澜都在告诉它，人类并没有它想象中那么弱。
迦南的问题，安格尔无法回答，只能等白光散去，才知道具体状况。
“会不会死，很难说。人类有底牌，但不代表恶魔没有底牌。”法夫纳看向天空中耀眼的白光，“这里毕竟是拉苏德兰，是恶魔的主场，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安格尔心中一动，法夫纳的言下之意是，那三个大恶魔还有活着的可能？
在这种强大攻击之下，还能活着？
安格尔自己是不相信的，之前炮弹被发射后，安格尔虽然看不到舞台上的具体情况，但却清晰的看到炮弹轨迹，让整个空间都粉碎了。
这种威力的强大攻击，安格尔以往从来没有见识过。
他甚至怀疑，若非这里是空间法则非常牢固的深渊，换做普通的世界，说不定这一击足以让大陆沉没，海洋翻腾。
那三只大恶魔已经被木偶戏舞台折腾的满身是伤，面对这样强大的攻击能够接住？
过了大概半分钟的时间，白光慢慢散去。
安格尔也将主意识重新移到天空的风中。
这缕风虽然是被法夫纳控制着的，但周围的能量波动，安格尔哪怕只有一丝意识，也依旧能感觉到。
如今附近的能量已经不仅仅是紊乱了，甚至可以说是“沸腾”的，可见之前的攻击有多么恐怖！
安格尔将视线转向木偶戏舞台的位置，他倒是想看看，大恶魔在这种情况下，真的能活下来？
木偶戏的舞台已然消失不见，在之前舞台的位置，则出现了一个狰狞的黑暗漩涡。
估计，是被那枚炮弹轰击出来的空间裂缝。
而黑暗漩涡的周围，空荡荡的，看不到任何的生命存在。
浮冰上传来一阵欢呼。
安格尔回头看去，浮冰上的整体情绪明显处于高涨状态。
姆英躺在血泊中，看上去伤势很严重，但嘴角却是向上勾着的；马赫尔的情况也很糟糕，不过其眼神却在发亮，一次性解决三个大恶魔，就算损失了一枚混沌魔能炮，依旧不亏。
其他的巫师，表情也都很放松。
不过，当安格尔看向桑德斯时，却发现桑德斯正在与身边的蒙奇交谈，他的脸色并不像其他人那般轻松。
安格尔正疑惑的时候，桑德斯突然抬起头，看向安格尔的位置。
他嘴巴微微张开，默念道——
“安格尔？”
安格尔脑海里轰然一声响，怔楞的看着桑德斯，心中如今只有一个想法：我被发现了？
“桑德斯是怎么发现我的？”这个念头还没生出来，安格尔便突然发现，桑德斯的目光转到了另一边——
与此同时，浮冰之上众巫师本来兴奋的情绪，在这一刻突然凝固住了。
安格尔顺着桑德斯的目光看去，却见之前那道黑色漩涡中，隐隐出现了一道光影。
第1110节 科莫多
光影在漩涡里慢慢现出身形。
安格尔瞳孔一缩，他看到了什么？
大恶魔的轮廓？！
真被法夫纳说准了！在这样恐怖的攻击下，大恶魔居然还没说死？安格尔的脸上充满了震惊，随着光影的浮现，那道轮廓越来越清晰。
安格尔静静的看着黑暗漩涡，当光影彻底的踏出漩涡，他终于看清楚了内里的真实情形——
巴菲门特出现在了众巫师的面前。
“它居然还没死！”安格尔心情突然变得很复杂，这种层级的力量，摧枯拉朽之下，巴菲门特居然还活……
不对！安格尔的表情突然顿了一下。因为他看到，巴菲门特虽然踏出了黑暗漩涡，但它的眼睛是无神且绝望的，根本看不到一丝神光。
完全不像是活物！
安格尔正满脸疑惑的时候，却见巴菲门特全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黑雾，黑雾不断的侵蚀着他，大片皮肤直接掉落，露出内里的筋骨血肉。而这些血肉，像是被灼烧的泥巴，化为浓稠的浆糊，不断的从它身上滴落。
血肉、脏器，甚至骨骼，全都被融在了一起，从高空洒落一地。
猩红的腥臭，乌黑的污浊，惨白的残败。
到了最后，巴菲门特彻底的化为了血雾，砰的一声，炸裂开来。
当所有的脏污消散后，巴菲门特的灵性，也从世间被抹去。
然而一切还没结束。
安格尔听到了“叮铃叮铃”的铃铛声响。绑铃铛的恶魔，唯有厄德西诺斯！
果然，当血雾消散之后，露出了其后的身影，而且还不止一道。厄德西诺斯和米诺陶洛斯同时现出了身形！
它们居然躲在了巴菲门特的身后？所以成功的躲过了一劫？！不对，更准确的说，它们在木偶戏舞台被破灭的瞬间，便将巴菲门特劫持了，成为了它们的挡箭牌，挡在自己的面前！
不过，就算如此，它们看上去也很糟糕。
它们也在被黑雾侵蚀，并且如巴菲门特一样，皮肤掉落，血肉融泥。只不过，安格尔能明显看出，它们的眼神中还存在情绪，或是晦暗、或是怨毒、或是恨意……无论如何，至少从眼神看出来，它们应该还没有死亡。
果然，当蚀骨尽销后，厄德西诺斯全身有一半被融消，米诺陶洛斯更惨，几乎有三分之二的地方化为虚无，但无论怎么样，它们还活着，而且伤口处的血肉在搅动翻滚，大有被修复的意思。
“它们居然还活着？！”浮冰之上，有巫师用不可置信的语气吼出来。
混沌魔能炮，轰击的地方，可以穿透虚空，甚至连当前空间坐标背后所代表的大量异空间，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打击。
这种超导机械魔器，居然被它们躲开了？
“在这种攻击之下，为什么还能活着？”说话的巫师喃喃自语，表情从震惊逐渐变为崩溃，大恶魔的肉身强大到了这种地步？
“闭嘴，有空说这些，不如去把这两只大恶魔给解决了，它们现在的状况已然是风中残烛，是解决它们最好的时机！”马赫尔强行撑了起来，然后看向蒙奇的方向：“蒙奇阁下，我们现在……”
“如你所说，现在是砍杀它们最好的时刻。”蒙奇转头看向众人：“它们现在还没有彻底恢复，杀掉它们，所有的战利品，都是你们的。”
事实证明，任何一句激情洋溢的动员，都不如来点实际的利诱。
之前巴菲门特化为肉泥，但它的武器，如今还实实在在的握在米诺陶洛斯的手上，厄德西诺斯则将巴菲门特的恐惧恶息抢了过来。再加上它们俩个恶魔本身的价值，瞬间让所有的人眼红了起来。
一般的恶魔价值的确没有魔物高，但大恶魔可不一样……大恶魔的血脉，价值不菲，甚至常年有价无市，无论是拿来卖或者自用，都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纵然利益熏心，但浮冰上的巫师也有自知之明，对方毕竟是大恶魔，哪怕残废到了极点，想要杀死也不容易，所以虽然各个都心动了，但没有人敢立刻上前。
这也是之前混沌魔能炮杀不死这两个大恶魔，带给其他人心理震撼的阴影延续。
在所有巫师迟疑的时候，一个浑身缭绕着黑龙之影的黑肤男子，从浮冰后方升到半空中。
“黑龙”埃塞克！霜月联盟的又一位真知巫师！
埃塞克的实力，不比萨曼莎差。他来带头，就算真的面对大恶魔的反戈一击，最先承受伤害的也是他。有巫师想到这时，也从浮冰上飞了起来，落在埃塞克的身后。
越来越多的巫师，飞上天空。
埃塞克看着远方，两个大恶魔在黑暗漩涡前一动不动，看上去像是雕像，但是从它们伤口处蠕动的血肉，可以看出它们是在赶时间修复伤势。
正如蒙奇所说，必须趁着它们的伤势恢复前，将它们斩杀，否则，后患无穷！
想到这，埃塞克没有犹豫，整个人化为了黑龙残影，朝着大恶魔奔去。其后的巫师，也各显神通，刹那间，火光漫漫的天空变得无比璀璨——
伊亚达塞依旧被涅柔斯缠着，想要回援却是没有办法。
眼看着，黑龙的残影就要冲击到那伤残的大恶魔身边时，一道难听嘶哑的笑声，突然凭空传出。
虚影一闪，一个头颅像是蝾螈的火袍恶魔，出现在了黑龙的面前，挥出一道火盾，挡住了黑龙的攻击。
“巴菲门特的灵性消失了？消失也好，虚空巨塔的七席还是太多了，而且我厌恶它身上的骚腥味……”
火盾轻轻松松的便将埃塞克堵在了外面，甚至，背后其他巫师的攻击，也没有将这普普通通的火盾突破开去。
就这一手，却是比之前任何的大恶魔，还要来的恐怖！
“火之君主即将降临，任何对火的侮辱，都是对王座的挑衅。”火袍恶魔阴森的咧开长满獠牙的嘴：“在火的威严下，想要战胜我，是不可能的。”
……
地面，迦南看着幻境中那蝾螈头颅的大恶魔，眼底闪过一丝忌惮。
“它是科莫多，是虚空巨塔七席中唯一的火系大恶魔。”迦南作为一个水系半血恶魔，面对科莫多时，却是不由自主的露出畏惧之色，哪怕它知道眼前的影子只是幻影。
科莫多的出现，安格尔并不惊讶。他之前便猜测过，虚空巨塔的七席大恶魔，必然会一个个的前往天空，阻击浮冰。
如今，米诺陶洛斯和厄德西诺斯在恢复的关键期，有大恶魔来相助，也属正常。若是连科莫多也抵挡不了，估计妮托缇普也会前去。
而真正让安格尔惊讶的，除了混沌魔能炮没有轰死大恶魔外，便是桑德斯之前的唇语。看上去，桑德斯是发现自己了？只可惜，安格尔无法操控那缕风，要不然便能借着风的轨迹，将人类肃清计划传达给桑德斯。
安格尔偷偷看了眼法夫纳，心中暗忖着，有没有办法让法夫纳将那缕风的掌控权暂时借给他呢？
然而，安格尔看向法夫纳的时候，却发现法夫纳脸上难得露出惊讶之色。
不仅仅是法夫纳，迦南的表情也很惊讶。
不过，包含安格尔在内，他们三个惊讶的事情却是各有各的不同。迦南惊讶的地方，在于它反复念叨的话：“巴菲门特居然就这么死了？”
迄今为止，迦南还没有从巴菲门特已经死亡的这个消息回过神来，对它而言，巴菲门特这种层级的大恶魔，是难以企及的存在，可这样的存在居然被人类给轰杀了？这是让它难以置信的。
而法夫纳惊讶的地方，却是埃塞克。埃塞克身上的黑龙幻影，让她的表情很是难看。
“他是谁？”法夫纳指着埃塞克，向安格尔问道。
安格尔原本正在思索着，该如何让法夫纳将风的掌控权给自己，没想到法夫纳先一步发问。
安格尔仔细的打量着幻境里被他模拟出来的黑龙幻影，摇摇头：“我没有见过他，但看他衣服上的标志，还有那黑龙的幻影……可能是霜月联盟的埃塞克。”
所有巫师组织，在学徒独自出门闯荡之前，都会拿出巫师界强者的画像让他们仔细辨认，以免外出得罪了这些人。
安格尔其实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不过，这些巫师界的顶尖强者，外在面容其实也在不停改变，所以桑德斯并没有让安格尔强行去记画像，而是着重让他记住特征。
埃塞克的特征就很明显，那黑龙幻影就是埃塞克独一无二的特征。
相传，埃塞克的血脉，融合的就是深渊的一只黑龙……安格尔想到这时，突然顿住了，眼睛慢慢的移到法夫纳身上。
埃塞克融合了深渊龙的血脉？而法夫纳本体，也是一只深渊龙啊！而且颜色也是偏黑的……
该不会这么巧吧？难道埃塞克融入的血脉，是法夫纳的亲族？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法夫纳怒瞪了安格尔一眼，虽然安格尔什么话也没说，但他的表情完全代替了语言。
“这人……埃塞克对吧？他身上的确有深渊龙的血脉，不过，是一只堕落的深渊龙。说起来，碧娜琼丝曾说过一件事，在数百年前，有一只深渊龙堕落成了暗龙，当时深渊龙族对它进行了围剿，可最后依旧被它逃了出去，不过奇怪的是，它虽然逃走了，但后来却一直没有它的消息。”
法夫纳的意思，埃塞克融入的血脉，就是那条堕落的暗龙？
“可能是它。”法夫纳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晦暗的光：“虽然堕落的深渊龙，是背叛者。但纵然是背叛者，也必须由我们亲手制裁，而不是被卑贱的人类杀死。”
第1111节 如何破局
安格尔侧目。
法夫纳是在怪埃塞克的意思？
“深渊龙族的荣耀，不可侵犯。哪怕，它是背叛者，也绝不能由卑贱的人类来了结它的性命。”法夫纳看向埃塞克的眼神，多了一分战意。
“尊贵的法夫纳大人，虽然埃塞克有一丝深渊龙的血脉，但也不能说明是人类击杀的暗龙啊？也许，暗龙在逃脱的时候，就被大人的同族给伤害到了难以愈合的地步，后来伤势过重，不治身亡。埃塞克只是捡了个便宜，也说不定。”安格尔小心翼翼的组织着措辞，如果法夫纳在这时参与了两方战斗，那可真的会大乱。
法夫纳的实力，绝对比虚空巨塔的大恶魔，稳高一筹。
虽然安格尔对霜月的巫师没有什么好感，但如今不仅仅是霜月的问题，桑德斯和坎特也在其中……咦，之前好像没有在浮冰上看到坎特？
安格尔脑海里的思绪在流转的时候，法夫纳淡淡道：“你说的也有可能，不过，就算真是如此，卑贱的人类也绝不能拥有深渊龙的血脉。”
“其实，人类中也有强大的存在呀……”安格尔弱弱道，历史上那么多传奇巫师，他们只是离开南域，并不代表他们陨落。安格尔可不相信，法夫纳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也敢称呼他们为‘卑贱的人类’。
“你什么意思？！”法夫纳冷眼看向安格尔，冷刀子不停往安格尔身上扎。
“没有什么意思。”安格尔立刻怂了：“我就是想说，大人想要杀死埃塞克简直轻而易举，只不过现在去的话，估计会被当成恶魔的同党。人类的底牌，绝对还没有用尽，到时候就算是大人再强大，蚁多也会咬……咬伤大人。反正大人记住了他的气息，以后再找机会杀死他也不迟。”
法夫纳陷入思忖，安格尔说的也有道理。现在的确不是动手的好时机，她不喜欢人类，但也不喜欢恶魔，没必要在现在动手。
而且，人类的战力也的确不容小觑，那混沌魔能炮，还有那诡异的木偶戏，这些若是用到自己身上，法夫纳也不觉得自己能比那些大恶魔讨巧。更遑论，还有那未知的底牌。
想到这，法夫纳心中的天秤也慢慢偏移。
如今两方相争，的确没必要现在就动手。
安格尔看出法夫纳的意动，自然又是一番劝说，最后好说歹说终于将法夫纳说通，暂时打消了她动手的念头。但也因此，安格尔原本想说的让自己操控风，为人类传递消息一事，却是不好再提。
“店主，人类真的还有底牌？”迦南这时问道。
“底牌还有多少，我不知道，但肯定会有……毕竟神秘之物，一件都还没露面呢。”安格尔最后的那句话，却是声音轻且含糊，近乎于呢喃。
天上的战斗还在继续着，安格尔也尽职的实时记录。
不过，之前是人类压着恶魔打，现在却是转了风向，科莫多的实力非常强大，以它一己之力，便逐渐翻转了两方的实力差距。
最主要的原因，在于科莫多似乎并没有受到火焰王座降临的影响，使用出来的火焰之力反而更加强大。
简单的火球、火盾以及火墙，威力就堪比正式术法。
而科莫多身后的米诺陶洛斯和厄德西诺斯，也在抓紧时间恢复，一旦它们实力重新恢复，哪怕只恢复了一半实力，也会给人类造成巨大的伤害。
“它也受到了影响。”法夫纳一直注视着科莫多，突然开口道。
“什么？”安格尔疑惑的看去。
“连奥德克拉斯的火焰印记都受到了制约，科莫多区区一介火系恶魔，不可能不受影响。”
安格尔恍然，原来法夫纳说的是科莫多……可看现在的情况，如果科莫多受了影响，不可能如此强大啊？要知道，它刚才随手一道火盾，不仅将埃塞克阻拦在外，还拦截了十多道正式巫师的术法。
面对安格尔的疑惑，法夫纳冷笑道：“你以为一个火系大恶魔，只会操控这么简单的火焰技巧？”
说到这时，迦南也补充道：“我也发现了，科莫多一直没有使用过炼狱火。”
不同的火系恶魔，有各自对火焰的不同理解，所以才会出现各种奇异的火焰。就像之前安格尔需要地狱幽火熬制的白烬火融剂，其中地狱幽火就是传火恶魔对火焰的理解。
而科莫多也有自己独属的火焰见解，便是炼狱之火。
据迦南所述，科莫多的炼狱之火可以轻易的焚山煮海，颜色偏暗红。可迄今为止，科莫多从头至尾都没有使用过炼狱之火，这种它独属的火焰没有用不说，任何高端的火焰技巧，科莫多也都没有使用过。
从这点来看，科莫多似乎的确受到了影响。
不过，它在简单的火系技巧上，却明显是得到了增强。或许如它所说，在火之君主即将降临的时候，火之威力哪怕是简单的技巧，也会得到无限度的加深。
“越是简单，越是基础，也越少破绽。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破局？”安格尔目光看向浮冰处。
……
一道火焰之手，穿过黑袍巫师的胸膛，热滚滚的心脏被直接拖了出来。
伴随着森冷刺耳的笑声，还在跳动的心脏，直接被科莫多咬碎，吞进了腹中。
“我说过，在火之威严下，谁也无法战胜我。”科莫多眼神疯狂的看向天空，那火焰浮动的天空，比起最美的晚霞，还要更加令人心驰神往。
科莫多嚣张的笑声，传到浮冰上，却是让所有人的神情变得更加难看。
“科萨亚也死了。”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黑袍的女巫，她身上的黑袍和之前被科莫多吞掉心脏的黑袍巫师制式一模一样：“其实，我并不是那么讨厌他。”
淡淡的言语之后，是悲伤的恸哭。以往未曾察觉到的情绪，像是泄洪之渠，只有打开闸门的那一刻，才会发现隐藏其后的力量有多么深刻。
其他巫师或许感觉不到女巫的心伤，但看着一个个同伴被科莫多杀死，那种物伤其类的悲怆情绪却逐渐蔓延开来。
“蒙奇阁下，迄今为止也突破不了它的防线，若是继续下去，不仅仅会打击士气，到时候那俩个大恶魔恢复过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蒙奇叹了一口气，奥路西亚选择的偏偏是表里两层的枢纽恶魔城。
这里的变数太多，如今还没到关键一战，就变成这样，这也是他完全没有料到的。
面对如今的状况，如果不动用底牌，就是无谓的消耗战。可如果继续动用底牌，到时候面对奥路西亚该怎么办？还有，安格尔之前传来的讯息，那位即将登临王座的领主，如果对他们动手，也必须有底牌来作应对。
“蒙奇阁下，让我来吧。”这时，一道有些气虚的声音，从人群里响起。
众人回首一看，却见一个瘦弱的男子，慢慢走上前来。他身上也穿着霜月的巫师袍，不过从那铜色的袍服，可以看出他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护卫队员。
连霜月护卫队的队长马赫尔，都倒在了一边，一个普通巫师凑什么热闹？这是在场众人的心理活动。
不过，他既然开口了，说不定和之前姆英一样，有什么特殊的物品，想到这，众人还是让开了一条道，让他走到蒙奇的面前。
然而，当男子走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浑身发起抖来。
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惊天的“呕吐”声，从男子喉咙中发出。大量的鲜血，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猩红的血液，差点喷到周围其他巫师的身上。
哗啦啦的声响，连绵不绝。好不容易，吐血终于止住了，男子的表情却是变得苍白至极，身形比起之前还要瘦削，整个人病怏怏的，仿佛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倒。
众人的表情带着明显的嫌恶，就这身子骨，居然还能晋级正式巫师？
男子吐完血后，伸出手一挥，附着在他铜色手套上的清洁术就被激活，将地面的血液清理的一干二净。然后他又从戒指里，取出一个装满红色液体的瓶子，对着自己的嘴猛灌。他的整个行为一气呵成，仿佛他预演了无数遍一般。
瓶子里的液体，散发着浓稠的血腥味。
等到喝完了未知液体后，男子的脸色稍微变得红润了些。
“我身体有些弊端，没办法。”男子的嘴唇还染着艳丽的红，配合其白皙病态的外貌，有种诡异的变态感。
虽然他解释了身体的原因，但也因此，让其他人更加怀疑：这样的人，能对付外面那个火系大恶魔？
男子来到蒙奇面前，单膝跪地：“蒙奇阁下，让我来吧。”
蒙奇定睛看着男子，其他人无法得知面具下蒙奇的表情，但能看到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你确定能撑住？”
“可以。”
蒙奇沉吟了片刻，取出一瓶淡粉色的药剂递了过去：“这是‘魔药’米多拉配的凝血药剂，你拿着吧。”
蒙奇并没有阻止他，甚至还给了他一瓶药剂？
这意味着，蒙奇认为他有这个能力阻止外面的大恶魔？
第1112节 温彻斯特
科莫多此时还在和埃塞克缠斗，前去围剿科莫多的巫师，唯有埃塞克能给它喂招。可埃塞克的体力也在不停消耗，一旦埃塞克的体力降至零点，科莫多便会没有顾忌，直捣背后的浮冰。
眼看着埃塞克背后的黑龙幻影在逐渐变淡，另一边科莫多的气焰却不断的高涨。
在每个人心绪越来越沉的时候，从蒙奇手中接过凝血药剂的男子，转过头看向科莫多。
他站起身来，毫无声息的向着战场中央走去，空气中仿佛凭空多了台阶。
男人一步步的走向科莫多。
天际暗红浮动的火纹，是他的背景，勾勒出他瘦削纤长的身影。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就像是一幅画卷。男人的背影十分孤独，却无比的有力，霞红的天空将他的身影映照的细且长，而他的对面是狰狞、恐怖和充满血腥的大恶魔，但他却义无反顾，没有丝毫迟疑。
就像是在战场上，一个人要抵挡千军万马的将士，在其他人都纷纷撤退的时候，他逆行而上。
但实际上，眼前的大恶魔，比起千军万马更加的恐怖。
埃塞克被科莫多一道火焰之手打到了胸口，虽然黑龙的鳞片暂时防护住了想要侵入体内的火毒，但那巨力却难以抵挡，在一声低哑惨呼之后，埃塞克呈抛物线往后落。
好不容易，埃塞克在半空中调整着身形，止住了掉落的趋势。与此同时，却看到了身边迈着坚定步伐的男人。
埃塞克眼睛一时有些昏花，居然有人在这时上前面对科莫多？要知道，在死了十数人后，惜命的巫师已然不再上前，就算要上，也是象征性的派个傀儡。
当埃塞克看清他的模样时，瞳孔却是一缩。
“是你？”埃塞克表情很古怪，就连语气也带着一丝异样：“你能撑住吗？”
埃塞克问了一句和蒙奇一模一样的问话，他得到的回复简单却很坚定：“交给我。”
男子穿过埃塞克，继续面向着科莫多走去。
科莫多此时似乎也意识到，自己下一个面对的对手，不是埃塞克，而是这个瘦弱且古怪的人类。
它没有去追杀埃塞克，而是目光疑惑的看着“新对手”。
不知为何，随着男子的上前，他总有种心惊胆战的错觉，明明这是一个实力低微的人类，就算和埃塞克相比，也低了起码两个层次。
但偏偏就是这个实力低微的男子，让它在战场上头一次感觉到了胆怯。
男子看上去坚定自信，可奈何身体实在太过孱弱，走到一半的时候，再一次全身颤抖，捂住嘴想要忍耐，但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大量的鲜血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科莫多：“？？？”我还没动手，就自己吐血了？
浮冰之上的诸众也是捂着眼，一副“我看不下去了”的模样，唯有霜月的人，眉头皱的紧紧的，似乎早已见怪不怪。
吐完血后，瘦削男子顶着苍白的脸色，拿出蒙奇阁下给予的凝血药剂，一口灌进嘴里。药剂进入腹中之后，温温热热，瞬间弥补失血过多后的体虚，他的脸色也逐渐恢复正常。
可之前那种好不容易给众人酝酿的“一场孤独且背水之战”的气氛，这一刻却是完全丧失了，只剩下一阵笑话。
“他到底是谁，真的可堪一战？我都担心他半路吐血吐死。”一个站在马赫尔身旁的男子问道，他完全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他的吐血是天谴，但之所以有天谴，却是因为天嫉。”
马赫尔顿了顿，没有解释所谓的“天嫉”为何，而是继续道：“他叫温彻斯特，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霜月护卫队员，但他还有另一个身份，是蒙奇阁下的……学徒。”
……
萨曼莎身形敏捷的在墙壁上飞速跑动，她的身体几乎与地面呈平行，但她却没有丝毫的趔趄，步伐稳健的在周围建筑废墟的墙壁上来回跳动。
而她每每走过的地方，都会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并非是她造成的，而是她路过之后，便有生着狰狞倒刺的触手扎过来，将墙壁砸出一个个洞窟。
萨曼莎若是慢上一步，便有生命危险。
在连续绕场跑了一圈后，她耳边传来一道呼啸，同时而来的还有‘淅沥淅沥’的雨落拟声。
萨曼莎不用回头，都知道背后来的是什么。
呼啸声速度极快，当听到时已经到了她的背后，萨曼莎咒骂了一句：“该死的！”
萨曼莎只能凭空起跃，以头朝下、脚朝上的姿态，在空中一个转体，落到了一把飞袭而来的雾白伞面上。
白伞是打开的，并且旋转着，发出呼啸声。之前，向萨曼莎飞袭而来的，就是这把伞！
萨曼莎只是脚尖点了一下伞面作为借力点，然后又立刻腾空，在半空中时，她看到对面的坎特，不禁比了个“准备好了吗”的手势。
坎特给出的回应，是身形从立体化为了平面的黑影，黑影一出现，立刻膨胀成怪异的黑色四方体，将位于场中央的恐怖大恶魔桎梏其中。
“好机会！”萨曼莎见状，伸出脚凭空虚点，改变了前进方向，像一支射出的利箭，向着场中央飞驰而来。
随着靠近场中央的黑色四方体，萨曼莎身周突然变成了晶莹的琉璃，天空落下的雨点，还没接触到琉璃，就化为了水雾。
“琉璃天堂！”在憋屈了许久后，这一刻萨曼莎忍不住高呼出声，一是为了提醒坎特自己的攻击即将达到，二来也是发泄内心的怨闷。
琉璃的世界，与黑色四方体完美的融合。
本来呈影雾状的黑色四方体，变成了散发暗光的黑暗琉璃。
萨曼莎落到了一边残败的废墟楼顶，坎特也在琉璃与黑色四方体融合的刹那，从黑影化为了实体，飞到了另一栋高楼的阳台上。
雨丝还在继续的落着，但没有任何的雨点能落到场中央的“黑暗琉璃”。
“破、碎。”萨曼莎面无表情的打了个响指。
话音落下，黑暗琉璃一角出现了裂纹，只听“砰”的一声，黑暗琉璃化为了无数的碎片，同时，在炸裂开的时候，也带起了无数触手的碎肉。
那女恶魔的触手，瞬间被砍断了一半。
萨曼莎不禁勾起一道笑容，没想到头一次和坎特合作，居然就得到如此强大的招数，这是萨曼莎之前未曾想过的。
这也是一边倒的战斗，在逼迫他们快速的进化。
黑暗琉璃炸裂开的碎片，随着雨丝纷飞。然而，在影影绰绰的碎片里，萨曼莎似乎看到了一道人影轮廓。
萨曼莎撩起发丝的手，突然顿住了：“难道，它还没死？合作攻势也没有用？”
萨曼莎有足够的信心，之前那“黑暗琉璃”的杀伤力，绝对可以达到三级真知术法的程度。在这样的攻势下，萨曼莎甚至觉得，就算是蒙奇阁下想要稳稳接下这一招，可能都够呛。
可现在，那个女恶魔居然接住了？
当黑暗琉璃的碎片彻底归于尘埃的时候，“淅沥淅沥”的声响，伴随着一阵女人的尖锐笑声，先一步灌入他们耳朵。
当抬起头看过去时，发现场中央一片艳红的血迹。
这些都是触手被截断时留下的。
然而，伤到的也仅仅是触手。
在场中心的位置，那个名叫妮托缇普的女恶魔，身上的华贵服饰一点也未曾残破，就连她裙子下面的触手，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之前，妮托缇普用伞遮住了面容。此时，它缓缓的掀开了伞。
最先露出的是它那蕾丝白手套，接着便是那如水一般澄澈的冷艳容颜。
“还真的毫发无损！”萨曼莎咬牙切齿，话音从齿缝中憋出。对比一下，妮托缇普还是一副完美无缺的模样，而她自己，不仅灰头土脸，连琉璃般的长裙也破了口，露出里面白皙的双腿。
“果然，我最讨厌的就是打伞的女人。”萨曼莎眼底闪过恨意：“无论是芙萝拉，还是你！”
妮托缇普笑而不语，这两人的攻击，的确给她很大的惊讶，特别是之前那措不及防的合击，简直令人惊艳。妮托缇普甚至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做到如此高完成度的融合技。
最重要的是，这个融合技的威力，也超乎它的想象。
若是换成其他人，哪怕是被称为最强肉身的巴菲门特，估计也会受到不小的伤。
但是，他们遇到的是我。想要在雨天中对自己造成威胁，那除非高它一整阶的碾压才行。
妮托缇普对自身非常有自信，但是，它想要短时间内将这两个巫师袭杀，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看来只能先耗光他们的能量。”妮托缇普如此想着的时候，它留在天空中的眼目突然传来惊变的信息。
天空出现惊变？难道，除了那愚笨的巴菲门特被轰死了外，还出现了其他意外？
难道米诺陶洛斯和厄德西诺斯也出事了？
妮托缇普猛地抬起头，看向浮冰处。
当看清具体情况时，它的表情一愣：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113节 天谴与天嫉
安格尔此时也在发愣。
在那个叫温彻斯特的正式巫师上场时，不仅仅是浮冰上的众巫师面露狐疑，就连法夫纳也冷哼了一声：“就这个病秧子来出战？吾看他的实力，连迦南都打不赢。”
被点名的迦南此时也看着幻境里的那个瘦削青年，就表现出来的气势，以及其本身的实力来看，恐怕，就是普通巫师的级别。
迦南在经过海洋韵律的旅程后，如今的实力虽然说不上像潘娜思魅魔那般脱胎换骨的变化，但在深渊主场，对付一个普通巫师应该还是可以的。
“他看上去的确很弱，应该处于普拉帕目前的水平。”迦南私心也觉得，温彻斯特肯定打不过科莫多。
安格尔：“刚才木偶戏的背后操纵者姆英，实力看上去也不高，却控制住了三个大恶魔。说不定，他也有类似的手段。”
“木偶戏的舞台，吾就算不在天上，亦能感受到威胁。而此人，吾在他身上除了感觉到病疫与虚弱，没有丝毫的危险感。”正是因此，法夫纳才判断这个人类完全就是送死。
安格尔原本还以为温彻斯特身上有神秘之物，但听法夫纳这么一说，好像自己的判断错误了？
不过，安格尔还是认为，霜月应该不会白白的派自己队友送死。
他没有像法夫纳那般下笃定的结论，而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天空，等待着变化。
然后，他便看到了接下来这惊人的一幕。
科莫多之所以强横到这般地步，最主要的原因，是它从火焰浮动中领悟到了一些东西，让它在释放类似“火遁”一类的低级技巧时，几乎达到真知术法的效果。
而以科莫多的能量储备，同时发出无数的火遁、火球、火焰之手……是轻而易举的。而这些无数的低级技巧，每一个都强横无比，普通的巫师稍微被刮到，就会受到重创，若是处于密集的攻击之下，几乎瞬间就会被烧成飞灰。
科莫多靠着这样简陋的技巧，做到一力破万法的地步。
面对温彻斯特时，科莫多心中因为莫名生出的警惕感，让它没有立刻释放出排山倒海的火焰攻击，而是眯着眼，伸出了食指。
被黑红鳞片覆盖、长着尖锐指甲的食指顶端，冒出一朵小小的火焰。
一个弹指，这橙红色的火焰，便拖着长长的尾巴，像是流星一般冲向了温彻斯特。
虽然只是一朵小火焰，但之前看过科莫多大杀四方的巫师们清楚知道，这朵火焰里蕴含的能量有多么恐怖。在场除了真知巫师外，估计没有任何人能硬接它。
可是下一秒，他们的认知便被打破。
那朵小小的火焰，冲向温彻斯特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的惧怕，甚至当火红的光已经将他面容照的发亮，眼瞳里已然映照出火焰形状的时候，他才伸出了手。
他那看上去很朴素的眼睛中，闪过一道幽绿光芒。
双手利落的划出奇异弧线，远远看去，就像是在拨动云霞，而那朵火焰就藏在云霞之中。
修长白皙的手，只是托住那火焰，然后覆手一翻。
橙红色的火焰便乖乖的停在他的指尖，温彻斯特淡淡一笑，一个弹指，火焰便消散开来。
科莫多弹指生，温彻斯特则弹指灭。温彻斯特这么做，显然是在回敬科莫多那嚣张的气焰。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轻松的接下来了？”所有人都一脸的迷茫。
整个画面看上去毫无违和感，温彻斯特就这么轻松的拦截了那道火焰。若是换成普通的火焰，在场所有人都能做到温彻斯特的地步，但……那可不是普通的火焰！
埃塞克看着温彻斯特的这一出手，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他便再次板起脸，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温彻斯特的能力再特殊，也顶多对付科莫多，而科莫多背后正在恢复伤势的两个大恶魔，才是必须快速铲除的威胁！
“温彻斯特，我来配合你！”埃塞克一个瞬闪，来到了温彻斯特的背后，同时面对起了脸色倏然变得难看的科莫多。
……
安格尔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霜月的人没有阻拦温彻斯特出战，就表明了一个讯号：此人绝对不是好对付的。
果然藏着后招。
安格尔看向法夫纳，本意是想看看法夫纳被打脸后是什么表情。但法夫纳此时却皱着眉头，嘴上念叨着“不对劲”，丝毫没有理会安格尔。
安格尔回过头看向迦南，迦南闪躲开安格尔的眼神，拿着之前摆在桌子上的魔滋肉，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津津有味的嚼着，还不忘了做番评价：“真香！”
安格尔面无表情的勾起嘴角：“香的话，你就多吃点。”
“不对，不对劲！”法夫纳的眼里闪过一道光，像是想到了什么：“火焰变了！”
“火焰变了？什么意思？”安格尔疑惑道。
法夫纳：“科莫多使出的火焰，看似很普通，但里面有一种契合了天空中火焰规则的奇妙力量。可是，在火焰被那人类接住的时候，看上去没有变化，但火焰里面的所有奇异力量全都消失不见，所以火焰从性质上就已经变了！”
从性质上发生了改变？
安格尔脑海里突然生出一道灵感，总觉得这个说法，好像和某人的力量有些相似？
……
天空中的变化，在温彻斯特出战以后，胜利的天秤再次偏向了人类阵营。
科莫多之前想过，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人类，或许会对它造成一定威胁，但科莫多绝不相信，自己的火焰会被克制。
毕竟，如今火之君主即将降临，拉苏德兰的火焰规则发生了某些变化，而它恰巧抓住了这些变化，并且融入了自己的火焰里。任何挑战它火焰的人，都是对火的侮辱，也是对王座的挑衅！在火之威严下，不可能有人能战胜它！
可例外偏偏出现了！
这个温彻斯特居然能藐视它的火焰，这是科莫多从来没有想过的。
科莫多的表情慢慢变得阴沉：“只是拦截下一道火苗罢了，以为就能翻盘吗？不可能的！在火之君主庇佑下，没有谁能战胜我！”
随着怒号撂下，科莫多的身周凭空浮现了大量的火焰，它仿佛被火焰雨给笼罩着，剧烈的高温，让光线都出现了扭曲。
无尽之火！
科莫多挥出手臂，大量的火焰，化为了一把把利箭，冲向温彻斯特。
凝固的局势，再次被点燃！
之前科莫多一直使用很低阶的技巧，这一次却是他头一次使用较为中阶的火焰操控技巧，同时它赋予火焰中的规则力量，也比之前更加旺盛。
带着它的焚焚杀意和毁灭之念，火雨一般的利箭，穿越无尽空间，对温彻斯特进行着追踪剿杀！
温彻斯特背后的埃塞克眼神里带着一丝恐惧，这火雨一般的利箭，足以摧毁他的防线。不过，和埃塞克完全相反，温彻斯特却没有任何惧怕与退缩，甚至迎着火雨冲上前去。
每一把利箭接触到温彻斯特的时候，他都能安抚住其中狂暴的力量，将其化为平淡的火焰，最后消散开去。
他就像是一个天然的火焰消弭力场，在冲向科莫多的时候，不仅化解所有的恐怖火焰，还为埃塞克开辟了一个安全的通道。
远处的浮冰上，传来一阵阵仿佛从亘古之时、遥远之地敲击的鼓点声。这是一个戴着诡异面具的音系巫师，拿出一套骨质的原始乐曲，为温彻斯特奏响了战歌！
战歌与鼓点里，隐隐能听到原始的呐喊。那是对光明的渴望，也是对胜利的追求！
温彻斯特在这战歌中，超水平的发挥了自己的力量，速度越来越快，甚至超出了火焰利箭的速度！
所有的火焰，在他的手上皆化为流光点点，一时间朦胧梦幻，不似人间。
而温彻斯特那流光飞舞的背后，则潜藏着一头黑暗之龙的幻影
温彻斯特的身体终究病弱，纵然能化解火焰，可若是要直面科莫多，还是需要埃塞克的配合。
只要等接近科莫多时，便是龙啸的那一刻！
科莫多的神色也从嚣张变为了郑重。
而且，眼看着温彻斯特越发的靠近，科莫多也变得犹豫起来。它的背后是米诺陶洛斯和厄德西诺斯，它们俩个还在加紧恢复伤势，一旦它躲闪开来，这俩个蠢蛋必然受到损伤，可如果不躲闪的话，它自己可能会受伤！
科莫多心绪繁乱，这一切全都归结温彻斯特的能力，完全改变了如今的格局！
“该死，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问题，不仅仅是科莫多想问，浮冰上很多巫师心中都冒出了这个疑惑。所有人都无法应对的火焰，居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巫师给破局了。
当然，这个不出名是以往。此战之后，温彻斯特的名字绝对会响彻整个巫师界。
但比起名声，他们更想知道的是，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维菲特阁下，你可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吗？”有人看向维菲特，维菲特不仅资历高，而且游历过其他巫师界域，见识也十分不凡。
维菲特迟疑了片刻：“其实，要解决这个火焰，我想到了很多办法。但这些办法要么在南域无法实现，要么已经失传，要么需要特殊的天赋……温彻斯特能如此轻松的解决，还没有借助外物，我能想到的方法不多。”
“结合之前马赫尔所说的天谴与天嫉，我想到了一些可能。”
“他或许拥有一种特殊的天赋。”
第1114节 火之质变
“他或许拥有一种特殊天赋。”在维菲特说出此话的时候，地面上，安格尔也在思索后，说出一模一样的话。
“什么特殊天赋？”问话的是迦南，但法夫纳同时也在注视着安格尔。
法夫纳的判断难得出现问题，故而，她也很想知道，温彻斯特到底有什么古怪的天赋。
“我曾经遇到过一个拥有‘水之质变’天赋的巫师学徒，她的能力，是直接赋予水新的特质。”安格尔的脑海里闪过希留的身影：“她是我在一个竞技场上遇到的对手，外号叫做「沉睡的沥之息流」……”
安格尔娓娓道来，将当初遇到希留，以及希留当初做的事情给说了出去。
其中，包括希留在天空塔与安格尔战斗时，用过的以水化油；桑德斯曾经提到，希留为了通过九舱血斗，将水化为一锅毒汤；还有后来他们在净化花园遇到海洋之子捷波的时候，希留直接将对方身体内的‘海洋’煮沸了……
这一系列的事情，足以说明希留的能力有多么恐怖。
但安格尔也没有忘记提到，任何事情有得到就会有付出，希留在拥有这种超级才能后，她变得无比嗜睡，随时随地毫无征兆的睡觉，哪怕是在战斗中，也会睡着。
当初安格尔在天空塔遇到希留后，几乎是被虐打，后来之所以能赢，就是希留在半途睡着了。
安格尔说完后，法夫纳陷入了沉思，另一边迦南则面露惊惧。
迦南就是水系恶魔，浑身上下都是水，若是如安格尔所说的，遇到这种天赋的巫师，水化为油或者水化为岩浆，那它估计也当场身陨。
迦南眼底的恐惧很明显，安格尔低声安慰道：“希留目前还只是学徒，想要影响强者身体内的水，这却是非常难做到的。就算你主动放开能量，让希留去影响，她耗光能量，估计也影响不了多少。”
话是如此说，但希留总不可能永远停在学徒层次，一旦晋级为正式巫师，她简直就是所有水系恶魔的克星。
想到这，迦南也不禁对这个所谓的“水之质变”天赋，生出几分忌惮。心中暗忖，以后若是遇到这类人，一定第一时间逃窜。
另一边，法夫纳在思忖后，对安格尔道：“听你的意思，你觉得他也是类似特殊天赋的人？”
法夫纳指向幻境中温彻斯特的身影。
安格尔点头应是，特意截出温彻斯特的一段慢镜头。在慢镜头下，温彻斯特的动作更加清晰，他因为快速的化解着火焰，导致他全身仿佛罩着一层流光。然而仔细去看会发现，火焰虽然变成了流光，但这些流光和火焰之间毫无关系，是两种完全不同性质的概念。
“火之质变？”法夫纳疑惑道。
安格尔：“也许如此，这也是我的猜测。虽然这些火焰中有奇妙的规则，但本质上还是火焰，而温彻斯特之所以不受影响，就是因为火焰在接触他后，性质发生了变化。”
“这让我想到了希留。”
“而且他也和希留一样，在获得才能的同时，也接受了才能所带来的不幸与灾难。”
莫名其妙的体虚与吐血，和希留随时随地的昏睡，也有异曲同工的地方。
“听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有几分可能。”法夫纳思忖着点点头，不过她虽然嘴上提着‘火之质变’，但内心中却在思索，如果温彻斯特真的有火之质变天赋，那他的存在说不定就会威胁到奥德克拉斯。
法夫纳想到这时，眼睛眯起，看向天空的温彻斯特多了几分肃杀。
而且，她还想到，有水、火的质变，会不会有风之质变，到时候说不定也会威胁到自己。
对于法夫纳的想法，如果安格尔知道后，估计会感慨：深渊龙最强大的是元素属性吗？并不是，是那强大到没边的肉体力量。面对这种特质系的巫师，不用元素力量，光靠肉身碾压就能轻松取胜。更遑论，这一类的巫师还都有弊缺。
“到了！他到科莫多面前了！”迦南惊呼出声：“科莫多会躲开吗？”
安格尔的目光再次回到了高空。
却见温彻斯特浑身流光飞舞，周身像是有无数的萤火虫在翻飞。而科莫多，则浑身笼罩着火焰，蝾螈一般的头颅，露出狞恶的表情。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到百米。
科莫多依旧没有躲避，一旦躲避，身后的两个大恶魔必然遭受致死打击。而且，它不躲开，其实也想要切身体验一下，这个病弱青年到底在火焰里搞了什么鬼？
明明火焰在发射之后，科莫多依旧可以做到如臂指使。可偏偏到了对方的范围，那种如臂指使的感觉就瞬间消失不见，这种操控权被强行夺走的感觉，让科莫多十分难受。
科莫多竭力的将火焰铺展开来，像是连绵不断的火焰巨墙，将它层层叠叠的围住。
不过温彻斯特冲上前时，却完全无视了这些火墙，甚至，当它发觉这些火焰连接着科莫多本体时，眼睛倏地一亮——
这些火焰在温彻斯特的手中不停的消融成流光。
这是在科莫多预料中的。
不过，让科莫多没有料到的是，最外层的火焰虽然化为流光，但连接到它本体，甚至关联到它体内源头的火焰，却不是化为流光，而是化为了无尽的霜寒。
彼时，科莫多正在观察温彻斯特的秘密，哪怕如此近的距离，也没有看出端倪。自己的火焰，莫名其妙就被对方变成了淡淡流光。
科莫多正在思考原因的时候，突然感觉体内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体内已经充满了化作白雾一般的冰霜之气。
“这是怎么回事？”科莫多作为火系恶魔，最厌恶也最痛恨的就是冰霜之气，可如今，这些冰霜之气居然进入了它的体内？而且，还是在它火焰之源的附近！
科莫多在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温彻斯特做了手脚！
“你能改变火焰的性状？”科莫多反应过来，用惊疑的语气问道：“火焰不仅可以化为光点，也能化为冰霜？”
流光闪烁之后，露出温彻斯特苍白的病容，他挑高了眉：“并不是改变，只是赋予了他一个新的特性，譬如说——”
温彻斯特勾起冷笑：“寒冰。”
随着温彻斯特话音落下，科莫多体内的寒霜之气瞬间爆发开来。
无边无际的寒意，让科莫多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痛楚，就像是有人正在撕裂它的肉体，这种难过的感觉，是科莫多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也是在科莫多身体出现异状的时候，藏身在温彻斯特背后的黑暗之龙，终于露出了狰狞的面孔，仰天长啸之后，埃塞克化为黑龙虚影，裹挟着早已酝酿多时的能量，狠狠的轰到了科莫多的胸口。
科莫多吐出一道半边冰霜半边火焰的血液，然后胸内骨骼一阵噼啪折断声，便倒飞了出去。
埃塞克眼底有些遗憾，之前他用尽全力，原本是想要一击洞穿科莫多的胸膛，却没想到科莫多的皮肉也如此之厚，只是断了肋骨，却没有让它进入必死境地。
不过也够了，只要让科莫多短时间内丧失战斗力，便达到目的了。
他们现在最主要的攻击目标，还是厄德西诺斯与米诺陶洛斯！只要将这两个大恶魔杀死，科莫多再慢慢解决也可以。
想到这，埃塞克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两个凭空虚浮的血茧。
之前厄德西诺斯和米诺陶洛斯被混沌魔能炮造成的伤害极大，哪怕靠着半残的身体活了下来，可是，不仅无法移动，也没有任何的行为能力，必须等身体修复到某个程度，才能再次活动。
为了快速达到这个目标，它们均选择了化身为血茧，而化身血茧后它们的抵抗力降到最低，必须有同伴来守护，而科莫多便是之前的守护者。
如今科莫多受到了重创，血茧却是变成了不设防的状态。
埃塞克身后的黑龙幻影，巨眸里闪过幽深之光，一股蕴荡出来的幽黑之息，化为了巨大的能量团，就像是真正的龙之眸光，见之直死！
黑色能量团化为光柱，朝着血茧射了过去。
黑色光柱顺利的攻击到了血茧，不过血茧毕竟也是大恶魔的修复手段，还是拥有一定的防护力，一时间却还无法完全破开，埃塞克只能加大能量密度。
与此同时，之前全都瑟缩不敢上前的巫师，此时也纷纷集结起了力量。
他们深知，如何选择对他们最利。之前的“战略性撤退”，以及如今的“齐心合力”破除血茧外壁，都是在逐利与自保两个平衡之秤中最好的选择。
无数能量汇聚，术法齐发，在这种情况下，血茧的境地岌岌可危。
不过，当浩大的能量释放后，烟尘滚滚散尽，露出来的并非是破损的血茧，而是从天边漫过来的未知阴云。
阴云里似有电蛇窜动。
周围的空气湿度也快速的上涨。
当所有的巫师在关心血茧具体情况的时候，阴云中传来一阵诡魅的声响——
“淅沥淅沥。”
第1115节 恶魔齐聚
阴云不停的弥散，很快，便遮掩了大片视线。不仅仅覆盖住了血茧，还将吃了大亏倒栽出去的科莫多也笼罩在了其中。
在云雾密布处，一条布满倒刺的触手，突然伸了出来，刺向温彻斯特。
这条触手滑溜溜的，没有任何烟火气息。
温彻斯特吓了一跳，随手从空中一抓，将之前科莫多残留在空中的余焰抓到掌心。余焰在他的手上，发生了本质上的变化，化为高温的熔岩陨星，对着触手猛地砸去。
喀嚓——
触手一个拍打，陨星便成了四散的尘埃。
紧接着触手毫无停歇，继续冲向温彻斯特。这一刻，温彻斯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慌乱，面对科莫多，他本身有克制优势，而且科莫多也无法使用高端技巧，他的特殊天赋完全成了碾压之势。可如今那触手，完全是力量的博弈，而且触手上也没有任何让他可发挥的火焰。
“这阴云从哪里来？为什么里面还会有触手？！”躲闪已经来不及，在触手即将冲破防御线，温彻斯特脑海里只剩下这个想法。
就在温彻斯特觉得自己完蛋了的时候，巨大的咆哮声伴随着黑龙幻影从云雾中窜出，直接撞向触手。
巨力之下，触手被撞歪了，却是绕过了温彻斯特，让他幸运的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赶紧闪开，这里交给我！”埃塞克的身影，出现在温彻斯特身旁。
之前是温彻斯特一往无前，埃塞克躲在流光飞舞的背后。如今却是倒了过来，埃塞克站在了前面，黑龙幻影张开了恐怖的双翼，头颅中龙息扑散，凭空铸造了一道龙之高墙，而温彻斯特则被保护在了高墙之后。
“淅沥淅沥——”阴云的薄淡处，再次传来诡异声响。
在所有人疑惑阴云中究竟是怎么回事时，在清淡的云雾里，他们看到了一道巨大的黑影。
有云雾遮掩，看的不甚清楚，但能看到黑影的上半身和下半身极其不协调，娇小与庞大，融合在了一块。
“一波三折。变数简直一个接一个，这忒又是怎么回事？”说话的是涅柔斯，在云雾出现之后，伊亚达塞找了个机会，化为一团黑影，窜入了云雾里。涅柔斯一时也不知道云雾里的情况，只能暂时回到了浮冰上。
没有人回答涅柔斯，但有一部分的人在看到那大量的触手时，似乎想到了之前虚空巨塔里出来的一只大恶魔。
在众人不解的时候，马赫尔突然来到浮冰前端：“蒙奇阁下，萨曼莎和坎特有消息了！”
……
放下联络器的时候，萨曼莎的气息还未平复。
坎特靠在另一座废墟的楼顶，看上去比起萨曼莎要稍微好一些：“蒙奇阁下怎么说？”
“天空战场出现了变故，妮托提普上去袭击浮冰了。”萨曼莎将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据说，是我们攻破了一只大恶魔的防线，还有另外两只大恶魔也处于危急状态，本以为能一举歼灭这三只大恶魔，没想到妮托缇普这时候去救场了。”
“上面的人应该很气吧？”坎特回想着画面，如果他在天空战场上，千钧一发却出现变故，估计会憋闷好几天。
“听他们的语气，应该是气的跳脚。”萨曼莎平息了胸口紊乱的气息，勾起唇角道。
“不过气虽气，至少救了我们。”坎特笑着道，但笑完之后，却是一脸黯然。
萨曼莎也默然不语的点点头，想到了之前的状况。
他们与妮托缇普已经打了不知多久，战局从白热化到了拉锯战。他们的体力早已十不足一，但妮托缇普仿佛丝毫没有消耗一般，看上去不仅容光焕发，而且实力还一点都没有下降。在这种情况，萨曼莎和坎特已经做好强行逃跑的准备。
但如今虚空被封锁，强行逃跑估计下场也很惨，就算不死，也会受到难以弥合的伤。
然而没想到的是，在他们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天空的战局出现了变化。科莫多重伤，两个大恶魔的血茧曝露在外，一旦被人类成功破局，本就因为巴菲门特死亡而导致士气衰减的恶魔阵营，估计会立刻溃不成军。
在这种危急时刻，妮托缇普不得不上去救场。原本，妮托缇普本来再花一点时间就能将萨曼莎和坎特逼到绝境，也因为刻不容缓的情势，不得不放弃对他们的追杀，飞向了高空。
所以，虽然浮冰之上的巫师都气的跳脚，但至少让萨曼莎和坎特逃过了一劫，这也是他们能如此心平气和调侃的原因。
不过，这般获救的方法，却也让这两位站在南域巫师界顶端的人，感觉到了难堪。
每每回想，就会想起面对妮托缇普时，那种实力的明显差距，让他们无力且绝望的感觉。
两人相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里闪烁的情绪。
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坎特道：“蒙奇阁下怎么说？我们下一步还是继续去找安格尔？”
萨曼莎点点头：“必须要从安格尔那里得到更详实的情报，除此之外，蒙奇阁下还布置了两个任务，探察安格尔身边的那位绝强者，以及，接应丝奈法。”
另一边，在拉苏德兰的南郊，风之领域内。
天空的战况云谲波诡，安格尔的幻境也随之变动。不过，当他看到雨云迷雾出现在高空时，他立刻反应过来，新的大恶魔出现了。
“妮托缇普去救援了。”迦南的语气带着庆幸，虽然之前妮托缇普对它造成了伤害，但就人类与恶魔的战争中，它还是偏向恶魔。
安格尔也能听感觉出迦南的心理变化，他也不在意，本身立场和阵营就不同，最后的倾向也肯定不一样。至少迦南虽然偏向恶魔，但它之前却是透露出了非常关键的情报；若是换成普拉帕的话……安格尔在心里摇摇头，普拉帕对人类可是发自心底的厌恶，甚至，比起那些大恶魔还要激进。
“果然是妮托缇普吗……”安格尔在看到那熟悉的雨云时，他心中就有这个猜测，如今由迦南确认，他也不禁生出感慨。
安格尔的感慨才刚升起没多久，整个人的表情就突然凝固住了。
他想起了一件事。
——妮托缇普也到达天空战场了，也就是说，如今除了留在虚空巨塔里操纵能量稳定设施的大恶魔外，其他所有的六席全都上场了？！
那根据迦南之前的推测，虚空震荡估计也不远了？安格尔心脏一个咯噔，心情瞬间变得忐忑与焦虑起来。
不过很快，安格尔便想到了一个问题，之前迦南的推测，完全是按照当时大恶魔上场的频率来算的。却是完全没考虑，天空的战局变化的如此之快，后面出现的伊亚达塞、科莫多以及妮托缇普，几乎都不是按照既定频率上场，全都是半途去救场的。
如果这样来推算，离虚空震荡的发生，应该还有一段时间。
但这段时间具体会是多长，安格尔也无法肯定。所以，目前他必须想办法将人类肃清计划传递到浮冰之上。
可是，该如何传递？
天空成了禁飞区，想要突破恶魔的防御线，这并不容易。安格尔现在能想到的办法只有两个：第一，祈求法夫纳的帮忙，譬如给他操控天空那缕风的权限。第二，便是通过秘魂喃语，灵魂出窍，凭借重力脉络的超凡速度，突破防线去报讯。
这两个办法，都有弊端。
法夫纳的脾气很古怪，除了对奥德克拉斯的事情有极端执着外，其他她都不在意。按照法夫纳的性格，估计不会帮忙。
至于第二种方法，且不说他能不能突破防线，光是空中那紊乱的能量，就够让他难受的了；更遑论，一旦他离开，托比的情况他便无法掌控，这也是安格尔所担忧的。
可是，除此之外，以安格尔目前的境况以及时间的紧迫性，种种限制之下，想要找到其他方法，却是很难。
“偏偏在这时，无法透过精血与导师联系。”安格尔心中一阵遗憾，如果能透过精血联系，哪还需要他想东想西。
安格尔回头看了看法夫纳，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总要试试。
“尊贵的法夫纳大人，不知道能不能请求大人给予卑微的我，一个小小的便利？”
法夫纳冷冷看过来：“什么便利？”
“大人之前也看到了，我的幻境可以通过不同的角度，来表现画面的张力，如果大人能将那缕风的操控权分给我一点点，我可以让幻境的表现力，呈现出新的高度。”安格尔一脸的真诚。
法夫纳上下打量了安格尔一眼，冷笑一声：“你是想和你导师传讯？”
安格尔表情瞬间僵硬：“没，没有。”
法夫纳之前可是清楚看到，那个使幻术的男子，直接对着风的方向，叫出了安格尔的名字。可见，对方已然知道安格尔的情况。
法夫纳思索了片刻，还是拒绝了安格尔的请求。
其实让不让安格尔与其导师传讯，对她都没有什么影响。反正，无论如何，依照安格尔对托比的重视程度，最终必然还是会回冰谷完成奥德克拉斯的任务。
只不过，法夫纳自己并不想和人类扯上任何关系。更何况，只要机会一到，她还会去把那个叫埃塞克的人，斩于手中。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看来还是要想其他的办法。
第1116节 焦土来客
安格尔抬头看了一下天空的战况。
妮托缇普用雨云笼罩了一片空间，暂时护佑住了两个血茧，巫师则想方设法的想要突破雨云，不过成效甚微，妮托缇普在雨云中的战力，十分的恐怖。
目前，两方处于对峙阶段。妮托缇普明显是想要拖时间，一来是为了让恶魔早日破茧，二来也是在等待虚空震荡的实施。
“如果是要突破重围，去传讯的话，现在这个时间点最为合适。”安格尔心中暗忖道。
时间不等人，法夫纳这条路走不通，目前能做的就只有靠速度突破重围这一条路。安格尔沉思了片刻后，暗暗下定了决心。
在离开之前，他还需要做一件事。
他离开自然不能带着托比，所以必须要在他离开的时间，找人看护着托比。安格尔目光看了眼法夫纳，又缓缓移到迦南身上……最终，安格尔又看回了法夫纳。
迦南毕竟是恶魔，安格尔无法完全信任。法夫纳虽然也不能绝对信任，但托比事关到奥德克拉斯的任务，法夫纳应该不会拒绝。
想到这，安格尔开口道：“法夫纳大人，不知……咦？”
话才说到一半，刚叫出法夫纳的名字，安格尔便感觉外面传来了不一般的气息，似乎有人正在靠近。
不仅仅是安格尔感觉到了，迦南也眉头紧蹙着，透过风之领域的壁障往外看去：“店主，外面有黑影攒动。”
安格尔将精神力触手探出了风之领域，果然看到了迦南所说的黑影。
不止是一个黑影，在天际火红的光芒下，一道道黑影在焦土生出的白烟中晃动，光线的扭曲折射，让这些黑影时而拉长，时而缩短。
看上去就像是恐怖童话里，那些藏在烟雾中的邪恶幽灵。
虽然白烟里的黑影看上去有些恐怖，但安格尔莫名觉得这黑影似乎有点点眼熟。他带着疑惑，将精神力触手探向白烟中，想要看清里面的情况。
这一探，他便发现了一个诡异的地方，这些黑影似乎只是个平面，毫无立体感。
安格尔在犹豫，要不要用精神力触手去探知黑影具体情况。
不过，未等他去探知，他便感觉到一道视线正盯着他，准确的说，是盯着他的精神力触手。而视线的来源，似乎不在周围的焦土，而是在遥远的地方。
数百米外的废墟上，萨曼莎静静的注视着那突然出现的精神力触手，眼神中带着异样与怀疑。
“是他吗？”萨曼莎轻声询问。
“似像非像，这道精神力触手包裹了一层古怪的风元素，看不透其中虚实。”坎特回道。
一般而言，从精神力触手的强韧度，基本就能判断出其主人的实力。这道精神力触手却很奇怪，坎特用夜之虚影近距离探看，什么都没发现，只能感觉到一阵附着在精神力触手上的风元素。
“那能找到他的来源吗？”
“来源是在更深处。”说到这时，坎特的脸上露出郑重之色：“那附近有一个极为危险的区域，我无法靠近，只是刚刚深入一点，便损失了一个虚影。”
坎特顿了顿：“不过，那片区域就是之前我在虚空中探察到的，那间神秘小店所在地。也是在那里，我看到了安格尔的身影。”
“你的意思是，安格尔应该在那危险区域内？”萨曼莎问说。
坎特颔首应是。
萨曼莎思忖了片刻：“这么说来，那道精神力触手或许就是来自安格尔的？”
坎特也无法确认，在充满危险的恶魔城，谁也无法肯定那是不是一个陷阱。之前他们赶过来的时候，在一个废墟里看到一些珍贵的特殊材料，结果他们刚一踏进废墟，便触发了爆炸的机关。不仅如此，巨大的爆炸声还吸引了附近藏匿的恶魔。
好在，那些恶魔不过都是些小恶魔，他们俩人联手倒是很快就清理干净。
“用隔断法，尝试接触一下。”萨曼莎沉吟片刻，说道。
所谓隔断法，指的就是精神力隔断法。切割一段精神力，通过附着丝相连，拥有这段精神力暂时的掌控权，一般用于危险的遗迹探索，一旦有意外，可以快速的隔断精神力本源，避免被精神污染。
“可以一试，让我来吧，如果是安格尔的话，我来比较适合。”坎特说罢，立刻隔断了一小截精神力，对于他们这个等级的巫师而言，损失这一些精神力顶多只是刺痛，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回复。
安格尔正在犹豫要不要接触那黑影，他总觉得那黑影露出正常体型时，看上去有点眼熟。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道精神力触手突然出现在了附近，并且发出了一道熟稔的精神力波动。
这道波动没有任何意涵，换做恶魔来解，估计也是一头雾水。但安格尔却能明白对方的意思，这是在确认身份以及确认是否友好。
安格尔心中一喜，能发出这道精神力波动，意味着对方绝对是人类巫师。只要能确认对方的身份，说不定就不用他冒险去闯恶魔的防线了。
思及此，安格尔立刻发出一道精神力波动，回应了对方。
坎特感受着这道精神力波动，表情愣了一下。
萨曼莎：“怎么样？”
坎特点点头：“是他，是安格尔没错。”
得到确认之后，萨曼莎面色稍霁，不过眼神中却还有疑惑，就像之前所有在浮冰上听到安格尔名字的其他巫师一样：安格尔出现在这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萨曼莎没有多想，既然已经确认是安格尔，那直接问本人即可。想到这，萨曼莎和坎特互觑一眼，点点头，身形同时动了起来。就像是两道离弦之箭，掠过低空，飞快的来到了焦土范围内。
之前坎特说这里是一片危险区域，萨曼莎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到她来到这里后，才感觉到那种无时无刻存在的危险与压抑感。
萨曼莎能察觉出危险的源头是哪里，但她不敢再深入了，她能感觉到，一旦她跨过某条线，那些只是环伺在侧的危险，便会化为真正的利刃。
“就在这吧。”萨曼莎定住身形，目光锁定在白烟中，那看上去飘飘渺渺没有实体的精神力触手上。
与此同时，安格尔也发现了白烟中的来客。
最先看到的是萨曼莎，其身姿摇曳，黑色瀑发落于双峰上，着一身宛若琉璃的晶蓝色长裙，让她显得既冰冷又魅惑。
安格尔曾在守望要塞见过她，桑德斯也曾说过萨曼莎的一些事，她与野蛮洞窟颇有渊源。不过安格尔对她最大的印象，还是桑德斯时不时提在嘴里的那句话：一个破碎的玻璃。
一开始安格尔还以为桑德斯指的是萨曼莎的唇彩，她的嘴唇是晶蓝色的破裂纹，看上去像是破碎的玻璃。后来有一次，安格尔听到了桑德斯这句话的下半句：“破碎的玻璃，永远也无法再拼上。”
桑德斯似乎意有所指，并非单纯是指她的唇彩。联想到萨曼莎曾经也是在野蛮洞窟长大，和桑德斯处于同辈，或许这里面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猫腻。
在看到萨曼莎后，安格尔的心情是激动的。
说来，萨曼莎也是霜月联盟的高层，将人类肃清计划的消息传给她，想来也不用他在多跑一趟。
这时，周围的黑影突然被收束，当黑影全部消失后，安格尔看到了另一道身影——坎特。
安格尔看到萨曼莎的时候，虽然激动，但毕竟没有和萨曼莎接触过，只是听说萨曼莎对野蛮洞窟的人颇为苛刻，故而还有些忐忑。可如今看到坎特后，那一丝忐忑却是彻底消失。
难怪之前在浮冰上没有看到坎特，原来他也被派到了地面。安格尔低声嘀咕了一句：“不过，坎特大人怎么会来这里，该不会也是为了奥路西亚而来吧？”
之前明明告诉了丝奈法，猎物馆如今的状况，没想到他们还敢派人来。看来蒙奇阁下的执念，是真的很深。
不过不管如何，至少他们的到来，省了安格尔冒着危险去闯关，从这来说，却是好的。
“安格尔？”熟稔的精神波动，从坎特身上散开。
安格尔立刻回道：“是我，坎特大人。”
“安格尔，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你之前传来的消息，确认是真的？你怎么知道这些消息的？你还知道什么消息？”一连串的质问，从萨曼莎嘴里说了出来。
坎特看了眼萨曼莎，在心底暗暗摇头。萨曼莎这种态度，放在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不对的，毕竟她作为二级真知巫师，询问的是一个普通学徒。
但放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却是有些太不懂世故。
且不说安格尔的消息极为重要，光是这个地方是那位绝强者的地盘，就必须低下自己的头颅，放低姿态。除非，那位绝强者已然确定要和人类开战，否则这一番质问，极容易引起反效果。
想到这，坎特不等萨曼莎说完，便接过话题：“安格尔，你现在还好吧？”
第1117节 终见
比起萨曼莎质问的那一堆问题，坎特更迫切关心的是安格尔现在的情况。未至拉苏德兰前的惊鸿一瞥，安格尔看上去没有伤势，但他也不敢真正确认。
毕竟，安格尔的身侧还有一个未知的强者。
不过，坎特也不好直接询问安格尔是否安全，担心类似问题会惹怒了那黑肤女子，只能如此笼统的问一句：“你现在还好吗？”
安格尔才被萨曼莎的一堆问题轰炸，转头听到坎特的问话，心中却是一暖。
“我很好。”
“你如果情况够好，那就跟我们回去。”萨曼莎顿了一下：“你导师也在等着你。”
萨曼莎的语气虽然依旧带着不可一世感，但他们这次过来，也的确是有打算带安格尔回去，坎特也想知道，安格尔能不能跟着他们离开。
至少安格尔离开了这危险区域后，坎特才敢真正确认安格尔的安全，同时，问话也不会担心惹怒那绝强者。
安格尔其实也想回去，但是……他看了看托比，最终还是在内心慨叹一声。
“我还有些事，暂时还无法离开。”
“为什么不能离开？是那女人囚禁了你？”萨曼莎的语气带着质疑。
不过萨曼莎刚刚说完，还没等安格尔回答，一道令人从内心深处感觉到恐惧的压迫感从天而降，狠狠的压在她的身上。
萨曼莎之前和妮托缇普战斗的时候，几乎已经掏空了魔源，在面对如此狂暴的精神力威压，毫无招架之力，立刻堕入无边黑暗，在黑暗的尽头，有一双青红异眸，正冰冷的注视着自己。
“啊——”萨曼莎一阵惨呼，身形摇摇欲坠。
坎特扶住了她，才避免萨曼莎趔趄摔倒。看目前的状况，显然萨曼莎之前的“那女人”这种带着轻忽意味的词汇，惹怒了对方。任何一个绝强者，都有各自的底线，若是放诸于巫师界，萨曼莎这种行为无疑是作死。
坎特摇摇头，看来刚才妮托缇普对萨曼莎的情绪影响，还没有结束。
不过萨曼莎这一冲动的行为，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从这来看，让他得到了两个信息：其一，那个绝强者应该正关注着他们的对话，这就意味着，他们之后的问话必须要小心谨慎；其二，那个绝强者至少没有直接打杀萨曼莎，说明一切还有缓和余地。
坎特心里怎么想，都不影响他外在的表情。将萨曼莎扶住后，坎特对她轻声道了一句：“这里交给我，你休息一会吧。”
看似语气中带着祈使，但坎特的眼神中表达的意思却是不容商量。
萨曼莎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噎回了到嘴边的话。现在她的情绪管理，的确到达失控边缘，不适合再继续问话……而且，在被那绝强者攻击以后，萨曼莎也担心自己接下来会说出更加失格的言语。
萨曼莎沉默以后，坎特这才回头对安格尔道：“你不能离开的理由，是关于自己的吗？”
“是托比。”安格尔顿了顿：“托比的情况，导师应该知道。我必须先帮托比解除诅咒，才能离开。”
坎特恍然明悟，他自然知道托比的状况。空天岛遭遇邪神之乱，桑德斯和莱茵之所以能赶来，就是因为安格尔留下的信息，告诉他们灾厄诅咒的事。而安格尔之所以了解这个诅咒，却是因为托比也中了这个诅咒。
萨曼莎并不知道托比的事，她疑惑的看着坎特。
坎特低声对她道了一句：“灾厄诅咒。”
萨曼莎瞳孔一缩，‘黑糖从者’布鲁芬之前就是吃了奥洛夫触须蟹，导致中了灾厄诅咒。所以，她很清楚灾厄诅咒带来的巨大后遗症。
如果是因为灾厄诅咒，让安格尔选择不回来，这个理由倒是能接受。
“原来如此，不过你确定能解除灾厄诅咒？”坎特问道。
安格尔：“可以，解除的地方，导师应该也知道。等我解除了诅咒，我会立刻返回的。”
解除的地方，桑德斯知道？坎特回忆了下，想到桑德斯之前说的，安格尔在风语低谷留下的信息是「他要去冰谷」，联想一下冰谷里无处不在的诅咒，说明冰谷的那位在诅咒方面应该很有一套，这倒也说的通。
那安格尔的意思，是他准备去冰谷解除诅咒？可他为何又会出现在拉苏德兰？
不等布鲁芬发问，安格尔便接着之前的话，说道：“我来拉苏德兰是为了完成前辈的任务，只有这样，才能救托比。”
至于是什么任务，安格尔却是不能说。这关系到奥德克拉斯的实力状态，估计自己一说，法夫纳就会把坎特和萨曼莎给灭了。
听完安格尔的话，坎特有所了悟，看来是冰谷的巨龙安排安格尔来这里的，虽然安格尔没有说具体任务，但至少坎特了解了一件事：目前无法带走安格尔，但他知道安格尔下一步会去冰谷。
到时候却是可以到冰谷等待安格尔。
“好的，我知道。我会将你的意思，传达给桑德斯的。”坎特：“对了，你之前传来的消息，确认是真的吗？有即将登临王座的领主，诞生？”
看目前天际煌煌，坎特基本能确认这个消息，但必然还是要询问一番。
如今说到了正题，萨曼莎也没有闲着，她暗中打开了通讯器，加之远声术维系频段，连接到了浮冰之上。
“这件事是真的，夜馆主的确马上要就登临王座。”
夜馆主？听安格尔的语气，他认识对方？
在坎特思忖这个问题的时候，安格尔的话锋一变：“不过，这个暂时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天上的浮冰必须离开当前的位置。”
安格尔这番话，带着明显的紧迫与焦急。
不仅仅传入了坎特与萨曼莎的耳里，也被萨曼莎传到了天空的浮冰之上。
蒙奇看向桑德斯：“你的这个徒弟，看起来的确知道的不少。”
桑德斯能看出蒙奇眼中的探究。桑德斯则是面无表情，但内心中却是无奈的叹息。
之前蒙奇告诉他，安格尔让丝奈法传来讯息，听完之后，桑德斯当时心中就捏了一把汗，希望安格尔不要成为漩涡中心的人物。因为在个体实力低劣的时候，兀自成为漩涡中心人物，并不会成为弄潮儿，只会成为靶子。
但事与愿违。
桑德斯内心中深深的叹息，安格尔想要不搞事，那简直不可能。只希望，等下他不要说出太过惊骇的事情。
桑德斯刚刚这么想的时候，通讯器那头便传来了一阵骚动。
“为什么要离开？”坎特疑惑的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回头看了一眼法夫纳，她似乎没有注意这边，依旧是老神在在的喝着酒，吃着肉。他又偷偷瞥了迦南一眼，他要说的事，毕竟是迦南告诉他的，就这么当着它的面说出去，安格尔也有些不好意思。
迦南却是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拿着魔滋肉不停的嚼着，嘴里连连道：“真香。”
格蕾娅给的魔滋肉，虽然口感不错，但其实并没有味道。迦南显然知道安格尔要说什么，如此作态，却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安格尔对迦南轻微的点点头，然后从风之领域里走了出去。
法夫纳没有阻拦，迦南眼神也没有变化，只是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叹息了一下，但很快又再次将目光放到了餐盘上。它并没有说谎，对于它而言，魔滋肉的确很好吃，虽然本身寡淡无味，但清清凉凉十分顺滑，咬起来脆脆的，蘸一点酒，非常适合她的口味。
随着一阵水纹波动，安格尔的身影，出现在了坎特身前。
安格尔的现身，让坎特和萨曼莎都有些惊讶，从这来看，似乎意味着那个绝强者，并没有禁锢着安格尔？
坎特走到安格尔身前，眼里带着打量。
短短几日不见，安格尔并没有什么变化。他注意的是安格尔的气息，平和而稳健，身上的衣服没有皱褶，头发也梳理的一丝不苟，这意味着安格尔之前说的话应该不假，他看上去的确不错。
估计，比起他们都还要好很多。要知道，坎特当时在邪神之乱的时候，都差点栽了。
另一边，萨曼莎也在打量着安格尔。她之前在守望要塞的时候见过安格尔，只不过当时并没有正眼瞧过他，如今重新正视，让她对安格尔有了新的认知。
一开始安格尔出现的时候，那一套打扮让她俨然以为看到了第二个桑德斯。可仔细去分辨，会发现桑德斯的严苛是从骨子里散发的，而且永远都是一副冷漠之色。但安格尔不一样，他散发的气息是平和，甚至温和的，而且他身上有一种天然的疏离感，这让萨曼莎想起了书老。
“学院派。”萨曼莎在内心暗忖，一向与华莱士这个学院派不对付的桑德斯，最终却是收了一个学院派的学徒。
若是桑德斯得知萨曼莎的心思，估计会立刻冷笑。
说起来，他当初也以为安格尔是个安分的学院派。
“看样子，你过得倒是不错。对了，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就是那个店主？”坎特打量过后，好奇的问。之前丝奈法问过，但被安格尔躲开了。不过，坎特心中隐隐猜测，之前搅动拉苏德兰风云的神秘小店店主，说不定就是眼前的安格尔。
安格尔表情一顿，下一秒立刻换为焦急之色：“这个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浮冰不能继续留在原处，因为，恶魔们正在发起一个人类肃清计划！”
第1118节 应对
当人类肃清计划从安格尔口中说出来时，浮冰之上，引起一片喧哗。
众人的脸色纷纷出现了变化，如果安格尔说的是真的，那意味着他们所有人如今都处在危险的边缘。
“他说的是真的？”
“他一个学徒，到底从哪里得到这些消息的？”
“人类肃清计划，听上去像是恶魔会做的事！但是不是真的，还需要求证。因为这也可能是恶魔故意搞出来的圈套。”
“事关重大，必须要用鉴真类术法测试一下。”
要求使用鉴真类术法的声音越来越多，马赫尔面带难色的看着蒙奇：“蒙奇阁下，需要传达给萨曼莎大人吗？”
蒙奇看了一眼桑德斯，后者面色冷峻，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蒙奇摇摇头：“萨曼莎知道该怎么做。而且，就算用了鉴真术法，确定安格尔说的是真话，我们也无法确保，他有没有受骗。”
“他说的是真的。”桑德斯用笃定的语气道。
“幻魔阁下是如何判断的呢？”维菲特问道。
桑德斯丢了一个冷眼：“直觉。”
或许放在凡人的世界，“直觉”可能太过虚幻，无法作为实证。但一个真知巫师的直觉，却不得不重视。
“我刚进行了预言干涉，好运术配合厄运检测，最后得到一个答复，基本可以确定我们现在处于极大的阴谋厄运之中。”这时，霜月的预言巫师说出了自己的结论。按照他的预言，这个阴谋厄运，指的应该就是虚空震荡。
有了预言巫师的盖棺定论，怀疑安格尔的人全都闭嘴了。现在他们面临的是新的问题，如果虚空震荡是真的，人类肃清计划将他们所有人囊括进去，他们该如何应对？
“就算是虚空震荡，恶魔应该也只敢在半空中行事，若是在地面的话，估计会让拉苏德兰彻底湮灭……既然如此，要不我们降落到地面？”有巫师提议。
“蒙奇阁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马赫尔问道。
所有人这时也都看向蒙奇，等待他的决定。
比起其他人表情中的焦急紧迫，蒙奇倒是不慌不忙：“若是不知道这个消息，我们说不定会吃大亏。可如果知道这消息，应对的方法就很多了。”
蒙奇的淡然态度，让其他人的心绪稍微放松了些。蒙奇说的也对，巫师可不是靠蛮力征服泛位面的……想当初，一个即将堕落的位面，巫师用知识重新构建起了它的元素平衡，制定了新的法则规范，让那位面成为了巫师界的附属，最终这个靠着人力挽救回来的位面，便是——永冻冰原，也是霜月联盟的大本营。
“躲开，是一种选择，但不是唯一的选择。”蒙奇：“放心吧，既然知道这个消息，那选择权便回到我们的手上。”
蒙奇嘴唇快速动了一下，新的命令便从吩咐到了霜月队伍中，不知不觉间，霜月的策略也随之改变。
“安格尔传来的消息，简直是及时雨，不愧是我看中的演员……噢不，是演员种子，不对，是潜力种子。”姆英靠在一个冰山下，脸色苍白，但嘴上还跑着马。
桑德斯用眼神甩了一个冷刀子过去，姆英本来还想说什么，结果一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哑着嗓子一脸的无措。
“的确，安格尔传来的消息很重要，等此事一过，我会对他授予霜月的最高奖赏。”蒙奇轻描淡写的这一番话，却是像一颗炸弹，砸进了人群中，所有人都懵住了。
“霜月的最高奖赏，似乎只有那两个。”好一会儿，才有人呐呐道。
蒙奇虽然没有应是，但观其表情，显然已经承认。
霜月的最高奖励，分别霜之华与月之章。
无论是选择哪一个，都是惊人的机缘！别说是巫师学徒，哪怕对正式巫师，都有极大的促进作用！
一时间，所有人眼神里都生出了嫉妒。哪怕他们心中承认，安格尔的这个消息救了他们所有人，值得这份功劳……可任何一件未发生的危险之事，哪怕是末日灾难、魔神阴影，只要它不发生，或者说它被人阻拦了，对于幸存者而言，他们就算知道这里面的因由以及重要性，心理上也很难将其摆在重视的位置。
桑德斯其实心中也有些惊讶，据他所知，萨曼莎之所以能如此迅速踏入真知之路，其实与‘月之章’有很大的关系。不过，惊讶之后，桑德斯却是慢慢平静下来，他很确信，只要安格尔不自己作死，他未来肯定会踏入真知之路，这些奖励固然不错，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
在他冷静下来后，桑德斯便看到了周围巫师眼中的贪婪与嫉妒，他除了内心冷笑外，更多的目光却是看向蒙奇。
蒙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番话，心中肯定有所计较。尤其是，这里面对幻魔岛不满的人还很多，譬如深海之歌、重力森林……甚至，包括霜月联盟。
想到这，桑德斯心中更是一阵冷笑。
“安格尔的奖励，日后再说。目前，除了应对恶魔所谓的肃清计划外，便是对奥路西亚的猎捕计划。这些消息，还需要得到安格尔的确认。”蒙奇说完后，示意马赫尔继续连通与萨曼莎的通讯。
此时的焦土之上。
在经历了“肃清计划”带来的惊讶后，萨曼莎按捺住语气，对安格尔道：“关于你所说的人类肃清计划，我已经传给了蒙奇阁下，想来，很快就有应对的措施。如果确认是事实，那你就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安格尔也松了一口气，既然已经传达出去，那这件事他也不需要再去担心了，想来导师知道后，应该会有解决的办法。
“不过，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这个消息你是从哪里得来？”
不知不觉间，萨曼莎又用上了质问的语气。坎特咳嗽了一声，对安格尔道：“我们就是想确认一下，这个消息的来源，你不想回答也没问题。”
“恕我不能回答。”安格尔面露歉意，不管如何，他还是要考虑到迦南的立场。
萨曼莎怒瞪了坎特一眼，然后才对安格尔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罢了。反正这个消息的真假，我相信蒙奇阁下自有判断。”
萨曼莎说到这时，话锋一转：“关于猎物馆以及奥路西亚的事，你知道多少？”
安格尔愣了一下，他以为人类肃清计划，巫师在知道后应该会立刻应对，但目前看来，蒙奇阁下似乎比起这个计划，他还是更在乎魔神后裔的问题。
“猎物馆的夜馆主，就是此次登临王座的准领主，关于它的事，我知道的并不多。至于奥路西亚，我的了解也仅限于他的背景。”
萨曼莎深深的看了安格尔一眼，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你没有说实话。”
安格尔看向萨曼莎：“我说的都是实话，以我的立场，能知道些什么呢？”
“之前我们的眼线可是清晰看到，奥路西亚去了你的店铺。”
“你们的眼线？”安格尔顿了一下，“是指波波塔？”
“波波塔是谁？”
安格尔看萨曼莎的疑惑之色不似作假，看来波波塔出现在这里，应该与他们无关，或者说与霜月的人无关。
浮冰之上，蒙奇轻声念叨着“波波塔”这个名字，脑海里并没有什么印象，但从安格尔的嘴里说出，应该不可能是无名之人。
蒙奇向马赫尔问道：“你可知道波波塔？”
马赫尔也摇摇头，整个浮冰之上，唯独桑德斯的眉头皱了一下，似乎脑海里隐隐出现一道影像。
浮冰上的众人，全都一问三不知，反倒是萨曼莎身边的坎特，露出疑惑之色：“你说的波波塔，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波波塔吧？”
安格尔：“如果坎特大人想的是帮你破开纪念碑谷关卡的波波塔，我的答案是，没错，就是他。”
“还真的是那小子？咦，听你的意思，他也在拉苏德兰？”
安格尔点点头：“是的，之前我用探察傀儡出去巡弋的时候见过他，似乎还杀了不少的炼狱炎奴。”
“他不是学徒吗，以他的实力能杀死炼狱炎奴？”坎特疑惑。
安格尔其实也有些不解，就算波波塔的锁链有那位绝世大魔神的印记，应该也不至于强大至斯。总不会，绝世大魔神将他的分身意志降临到锁链上了吧？
“不管波波塔是谁，他在不在拉苏德兰，都与我们无关。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奥路西亚在你的店里，究竟说了些什么？”萨曼莎将跑调的话题，重新拨乱反正。
“就是参与了一下体验之旅，并没有其他事情。”
“这么说，你承认你是店主？”
“我并不是店主，我只是普通的店员。以我的实力，怎么可能当店主呢。”安格尔抽了抽嘴角，打着哈哈，准备将这事带过。
萨曼莎淡淡一笑，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道：“我其实也很想知道，你口中的这个体验之旅有什么魔力，会如此受恶魔的欢迎，甚至连奥路西亚都被吸引而来？”
第1119节 思量与衡量
萨曼莎挑起眉：“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之前有个觉醒恶魔，就是丝奈法遇到的那个，潘娜思魅魔对吧？应该就是在你们店里觉醒的，是这个体验之旅的效果吗？”
安格尔回以沉默。
“我听说体验之旅是幻境，既然是幻境啊，让我想想，幻魔岛最擅长什么呢……”一阵调笑后，萨曼莎的目光带着似有若无的探究：“所以，是否与你有关呢？”
安格尔抽了抽嘴角，还是没有回答。妎的觉醒态，差点把丝奈法杀死在当场，如果他承认的话，岂不是说明了一切的祸源都是来自自己，所以坚决不能承认。
安格尔左支右绌，不正面回答，这让萨曼莎有些恼怒。
但另一边的坎特，却是眯着眼睛，想起之前桑德斯提到的“海洋韵律”，这可是安格尔自己炼制出来的……然后看他如今支支吾吾的表现，估计没跑了，这个体验之旅肯定是他鼓捣出来的。坎特现在有些明白，为何桑德斯提到安格尔时，总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坎特虽然猜出来了，但他也能看出安格尔如今的处境和心情，一旦承认，岂不是成为助恶魔为虐的推手，所以坎特也不可能点出来，而是笑眯眯的帮腔道：“这个体验之旅，能让恶魔都觉醒，以安格尔的能力怎么可能做到，或许有高人在后相助。”
坎特说罢，不等萨曼莎反应，话锋又是一转：“我们过来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体验之旅。这件事并不紧迫，以后什么时候都可以问，我们现在主要还是要关心奥路西亚以及这个……夜馆主的事。”
坎特丢给安格尔一个眼神，安格尔会意道：“关于奥路西亚，我的确不怎么了解，只知道它是无焰之主的后裔，它身边跟了一个侍火魔和幼火恶魔，侍火魔之前丝奈法见过了，而幼火恶魔……”
安格尔脑海里闪过那个火焰团子，表情有些失笑：“幼火恶魔不会对你们造成威胁的，是个小恶魔。”
萨曼莎皱起眉，幼火恶魔和侍火魔的事情他们都知道，甚至连他们的名字，之前摩格海姆也曾探听了出来。
萨曼莎打断了安格尔的话，“你可知道奥路西亚来拉苏德兰的原因？”
听到这个问题，安格尔表情犹豫了一下。
萨曼莎注意到安格尔的表情细节：“你知道？”
安格尔摇摇头：“我不知道，奥路西亚也不可能告诉我。”
“那你在犹豫什么？”
安格尔沉思了片刻，他其实对奥路西亚来拉苏德兰的原因有所猜测，甚至心中私以为猜测是对的，但他在思考，要不要说出来。
毕竟源火孕生有关于夜馆主，夜馆主帮助了他这是事实，虽然这里面有“冯”的手笔，但无偿帮助他的的确是夜。
他说出来的话，会不会对夜馆主有影响？
安格尔在思忖的时候，高空的浮冰上，蒙奇看向桑德斯：“安格尔知道的消息，比我想象还要多。”
安格尔虽然还没有回答，但从他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他应该知道些内幕。
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古怪，连蒙奇阁下都没有探出来的事情，一个学徒居然知道。他是从哪里探查出来的？
而且，之前萨曼莎询问他是不是店主时，安格尔也支支吾吾，难道他真的是店主？那这个体验之旅，让恶魔觉醒的幕后主使者也是他？
所有人脑袋中都冒着问号，这个安格尔到底在这场大戏上，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如何知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别忘了安格尔身边还跟着一个绝强者，它的身份还是个未知数……魔神后裔去到他们店里，或许找到也并非是安格尔。”桑德斯点出了被众人一直忽视的角色，虽然有转移注意的意味，但他说的也没错。这个绝强者的身份是个迷，她与安格尔之间又存在着什么关系？
安格尔一介人类，能在拉苏德兰站稳位置，是不是也是这个绝强者的手笔？这个绝强者的目的又是什么？
不过，他们就算真的怀疑，也没有胆量让安格尔去说。毕竟，那个绝强者此时就听着他们的谈话。
在一阵沉默后，通讯器那边终于传来安格尔的声音。
“奥路西亚来拉苏德兰的目的，应该与夜馆主晋级有关。”安格尔略带保留的道。
萨曼莎能看出安格尔这番话应该不假，只不过有所保留：“你口中的夜馆主，你熟悉吗？”
安格尔：“有见过面。”
“你其他的地方，倒是没有学你那导师。但这话里话外，给自己留的余地，倒是和你导师一模一样。”萨曼莎讥讽道，所谓的‘有见过面’，回答了和没有回答一样。熟不熟悉，完全是安格尔自己说了算。觉得问题可以，那就熟悉程度高一点，如果觉得问题太敏感，那熟悉程度就仅是一面之缘。
安格尔讪讪一笑，却是不回应萨曼莎的讥讽。反正他知道，就算他从头到尾都沉默，萨曼莎也不会在这里对他动手。
萨曼莎按捺下想要打人的冲动，冷着脸问道。“那你觉得，如果我们对付奥路西亚，这个夜馆主会对付我们吗？”
这个问题，其实也是蒙奇最关注的。之前安格尔说的消息，其实大多蒙奇都知道，甚至奥路西亚他也有所了解，唯独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夜馆主”，身份神秘至极，不仅仅让奥路西亚从里层特意找来，也是造成如今火焰封锁虚空的源头。
如果夜馆主要对他们动手，很多事情必须要重新安排了，风险也会遽增。
安格尔皱了皱眉：“这是一个主观问题，我并不是夜馆主，我也无法揣摩其心思。”
“那按照你自己的想法，你觉得它会如何选择？”
安格尔想继续打个太极将问题推回去，但他看萨曼莎的表情已经阴郁的快要滴出水来，他想了想，还是略带保留的做了一个推测：“夜馆主是个半血恶魔，他也曾与人类相处过，在我看来，夜馆主对人类和恶魔并没有特别的喜恶偏好。如果你们不闯进猎物馆的话，我觉得夜馆主可能并不会怎么样。”
说罢，安格尔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这也是我的主观想法，或许也是错的。”
安格尔的这番话，就像是个惊雷。
几乎所有的巫师在听完后，表情都是懵圈的。在他们的眼中，半血恶魔最多也就和普通巫师拼个高下，从来没有过半血恶魔能成为恶魔领主的例子。
甚至，半血恶魔能达到桑德斯这一层次，都是传说中的存在了。可现在，这个即将登临王座的领主，居然是一个半血恶魔？！
如果是恶魔的话，天生与人类就不对付。但半血恶魔不一样，很多半血恶魔甚至还和人类有合作，譬如说人类在表层开辟的一些据点城，例如不死街，就有半血恶魔的存在。当初，不死旅团的坟墓骑士，也是由半血恶魔组成的。
浮冰之上，虽然以霜月联盟为主体，但其中还有很多人来自不同的巫师组织。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所有人的心思都活络起来。
听安格尔的语气，这个夜馆主对人类似乎还并不排斥，那如果他们能和夜馆主拉上关系，不仅仅是对自身有帮助，对于自己的巫师组织在深渊站稳脚跟，也有极大的促进作用。
要知道，深渊的资源可是比巫师界丰富太多，深渊几乎没有弱者，在广泛的能量影响下，有太多的有能资源诞生。如今深渊的人类势力，以霜月一家为大，若能借此开辟自己的渠道，这是可持续发展的长久战略！
众人思及此，不禁将羡慕的目光投向桑德斯。
安格尔是幻魔岛一脉，他现在显然已经先人一步！
面对众人嫉妒的目光，桑德斯心中却并没有那么的乐观，他很清楚，到达某一高度的强者，不可能会受他人意志摆布的。看一下蒙奇或者涅柔斯，他们除了对半血恶魔这个身份表示惊讶外，却根本没有想过其他后续。
这种层次的强者，能保持一个见面不动手的关系已然不易，遑论更进一步？
不过，经此之后，桑德斯对于安格尔的搞事程度，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萨曼莎听完安格尔的话，也很惊讶“半血恶魔”的身份，但她更惊讶的是，安格尔的语气间已然透露，他对这个夜馆主的了解，其实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
“看来，你和这个夜馆主应该很熟悉。”萨曼莎用意味深长的语气道。
安格尔的应对，依旧是含糊其辞的“见过几面”。
“好吧，我相信蒙奇阁下应该有所判断了。”萨曼莎也知道安格尔肯定还有保留，但目前得到的讯息来看，这个夜馆主的威胁值稍微降低了些。
不过，也不能听信安格尔的片面之词。
或许，夜馆主对人类的确没有喜恶偏好，但他们并不知道，奥路西亚与夜馆主之间有没有其他的深层联系。奥路西亚来拉苏德兰，既然是为夜馆主而来，说不定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经有了改变和进展。
这也是他们需要考虑与衡量的。
虽然很麻烦，关系如一团乱麻。但对于巫师而言，只要得到了信息，再麻烦的事，都能厘清真相并且找到捷径。之前他们的猜测之所以混乱，就是没有一个可靠的信息来源，而安格尔弥补上了这一环。
不过，萨曼莎总有种直觉，这一切都有些太巧合，安格尔或许扮演的角色，还有更深层次的事情可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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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0节 萤都夜语
从安格尔口中得到一些讯息后，浮冰之上的气氛逐渐开始变化。至少，夜馆主对人类与恶魔一视同仁，这个消息让很多巫师松了一口气。
不过，最终会不会和夜馆主为敌，这还需要得到进一步的求证。
“话说，安格尔称夜馆主与人类曾经相处过一段时间，这段话的意思，是夜与人类曾经有过一段缘分？”说话的是一个戴着尖角帽，穿着露脐法袍的女巫，她叫丽薇塔，是来自夜语之森的风语巫师。此时，丽薇塔正拿着一个硬壳记录板，飞快的用钢笔记录着什么。
若是有人从旁边看去，就会发现，丽薇塔正在记录所有发生过的消息。从当初邪神之乱、坎特融入夜色探察拉苏德兰开始……所有他们经历过的消息，丽薇塔都有记录，不过很多时候，丽薇塔的记录都是一笔带过，但是，当记录来到有关‘安格尔’之事时，她的记录就开始详尽起来。
安格尔与萨曼莎、坎特之间的对话，丽薇塔每一句都记录在案，甚至对于一些话语里的情资，按照优先级的顺序进行了标注。
看上去，丽薇塔做的是一个信息整合的工作。
但所有看向丽薇塔的巫师，都下意识的后退。这个女巫，可不简单的在做信息归纳，她还有另一个身份——《萤都夜语》的创办者之一。
夜语之森是一个中型的巫师组织，但它却有一家影响范围非常广、影响力非常大的杂志社：《萤都夜语》。
《萤都夜语》的杂志内容，没有《时光森林》来的权威，也没有各大小报那般工于八卦，但它却非常巧妙的将两者结合在一起。
简而言之，是一本有权威、有态度的八卦杂志。虽然大概念还是八卦杂志，但谣言和假新闻却非常的少。
正因此，整个南域巫师界的女巫，几乎都是《萤都夜语》的用户。
蒙奇阁下的猎捕计划，从一开始就牵动整个巫师界的目光，《萤都夜语》自然也会关注到，甚至为了得到最前线的消息，丽薇塔还亲自来到了这里，就是为了记录一些事实。
不过记录了这么多消息，很多都没有挖掘的空间，虽然很隐秘，但不够吸引眼球。
直到安格尔的出现，丽薇塔的眼睛才猛地一亮。
安格尔身上可挖的料太多了，而且能着墨的点，足够的吸引人眼球。丽薇塔自然是将它每一句话都记录下来，只待之后进行深层次挖掘。
除开安格尔本身的事以外，丽薇塔也对安格尔所说的事情有所关注，按照优先级来排序，其一是“体验之旅”，也就是海洋韵律幻境。能对恶魔推波助澜，甚至致使其觉醒，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虽然这一点，她想要深挖，但通讯器那头的对话，明显可以听出，安格尔并不想答。
第二点，便是这个夜馆主。这可是头一个半血恶魔的领主，自然也吸引了丽薇塔的目光，不过夜馆主非常的神秘，安格尔也不愿过多的谈，这让她心痒痒的。
眼看着，萨曼莎和安格尔的对话就这么划上句点，丽薇塔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丽薇塔的疑问，关注的是“夜馆主与人类之间到底有过一段怎样的缘分”，若是有情爱成分在里面，这简直就是一篇不用修辞的跨物种恋爱的八卦新闻稿啊。
不过听在其他人耳里，他们所想的却并非丽薇塔那般过于娱乐化，而是在思索着，这个人类是谁？他与夜的关系有多深，有没有深到能影响夜对人类观感的程度？
蒙奇也听到了丽薇塔的疑问，他其实之前也关切到了安格尔的这句话，只不过以他的身份，也不好去过问这件事。丽薇塔的话，给了他一个发挥的空间。
蒙奇对马赫尔道：“既然大家都关心，而且这也的确可能是关键信息，你传讯让萨曼莎问一问。”
地面上，萨曼莎本身和安格尔的谈话，已经结束了。如今不过是坎特在絮絮叨叨的和安格尔聊着一些琐事。
当得到马赫尔传讯时，萨曼莎眉头皱了皱，还是开口道：“安格尔，你之前说，夜馆主和人类曾经相处过一段时间，这个人类是谁？”
萨曼莎本来只是按照马赫尔的话，顺口这么一问，但安格尔听到这个问题后的表情……很微妙。
似乎这个人类，也有什么奇怪端倪？这让萨曼莎也开始有些好奇了。
“怎么，这个人类的身份很特殊，不能说？”萨曼莎挑眉问道。
身份的确很特殊。安格尔在内心暗忖，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萨曼莎，纯粹是在衡量，有没有说的必要。
安格尔在权衡了许久后，轻声道：“他是米拉斐尔.冯。”
他还是决定将冯的身份说出来。不过，关于冯在这件事里的关键性，他却是有所保留。
也不是不能说，只不过安格尔很清楚，一旦告诉了萨曼莎，等于告诉了霜月所有人，同时也等于众人皆知。而冯在整件事的关键性上，甚至可以称之为源头。若是没有当初冯的安排，就没有后来夜馆主晋级之事，更不会有安格尔来此一事。
冯的角色，不仅仅关键，而且涉及的人物很多，还包括了自己和奥德克拉斯。所以，这种略带私人性质的信息，若是单独告诉坎特或者桑德斯，都无所谓，但安格尔不可能搞到众人皆知。
当安格尔说出“米拉斐尔.冯”这个名字时，所有的巫师都愣住了。
他们想过很多，譬如这个人类是个普通的女巫，和夜馆主有一段凄美的爱情；也想过，这个人类可能是夜馆主的一个友人，他们在深渊冒险中相识，不过后来因为误会而分开了……巫师的脑补能力，向来很强。
不过，他们完全没有想过，会听到这个名字！
米拉斐尔.冯！
这可是只存在于书本里，传说中的巫师！
“你说的米拉斐尔.冯，和我想的那个人，是一样的吗？”萨曼莎头一次，用有些迟疑的语气向安格尔问道。
“应该是一样的。”安格尔：“魔画巫师的名讳，应该没有重名吧？”
果然是‘魔画’米拉斐尔.冯！
萨曼莎自认为经历过大风大浪，但她现在的表情，却有些绷不住了。她几乎用咬牙切齿的语气对安格尔道：“这么重要的消息，我不问，你就打算不说？”
“这个消息很重要吗？魔画巫师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离开，也影响不了今日的事，只不过是一个逸闻，知道或者不知道，在今天来说，都已经不重要。”安格尔如是道。
虽然安格尔说的这番话，听上去似乎的确有点道理，但这可是魔画巫师啊！数千年前就已经晋入传奇的大巫师！
无数人曾经寻找过魔画巫师的踪迹，但无人知晓他去了哪里。
如今从安格尔口中，却得到了魔画巫师的一个消息，若是传到巫师界，必然会引起一场震荡。
“他的名字，就代表了重要程度。”萨曼莎没好气的瞪着安格尔：“说吧，魔画巫师和夜馆主是如何牵扯到一起的？”
面对这个问题，安格尔却是避而不谈：“他与今日之事无关，而且事关夜馆主，我也不好多说……更何况，我知道的也不多。”
萨曼莎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经捏紧拳头，若非想着背后有一个绝强者存在，她现在只想打爆安格尔的头。
和萨曼莎同样想法的不再少数，多年来，米拉斐尔.冯的消息一直十分隐秘，上一回发现他遗留下来的消息，还是数百年前。
好不容易得到新的消息，安格尔居然不说了？！
丽薇塔此时恨不得冲到安格尔面前，直接对他进行质问。
“那好。”萨曼莎好不容易平息下浮动的心绪，按捺住想要揍人的冲动道：“我不问魔画巫师与夜馆主是如何牵扯到一起的，那你至少告诉我，夜馆主是如何看待魔画巫师的？”
“这依旧是个主观问题，我并不知道。”
面对油盐不进的安格尔，萨曼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即走……本来她打算拂袖离开，等未来遇到安格尔时，再算今天的帐。
不过，这时马赫尔又传来了讯息。
萨曼莎生生止住步伐，回头将一个薄片般的东西丢给了安格尔。
安格尔接到手上时，才发现这是一个通讯器。
“你导师有话和你说。”萨曼莎说罢，便冷着脸不再开口。
萨曼莎话音一落，通讯器那一头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好一会儿后，沙哑的低音炮从另一头传来：“安格尔？”
“是我，导师。”安格尔恭敬的回道。
桑德斯：“看来，这段时间你过得还不错。”
虽然是平铺直叙的一句话，但安格尔莫名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
“还可以。”安格尔仗着桑德斯不在现场，而且他背后还有法夫纳撑腰，忍不住皮了一句。
通讯器那边一阵沉默。
安格尔也在猜测桑德斯联系他是做什么，难道也是要问魔画巫师的事？如果是桑德斯问他，他要不要回答呢？
安格尔正思忖的时候，通讯器那头再次传来声响：
“托比之事我已经知晓，注意保重安全，希望下一次见到你，不会是一具尸体。”
第1121节 妮托缇普的弱点
这句话之后，通讯便中断了。
安格尔原本还以为，桑德斯会向他询问夜馆主的事，以及他与夜馆主的关系。他还在纠结要不要说出去时，没想到桑德斯如此果断的掐断了通讯。
安格尔有些发愣的将通讯器递还给萨曼莎。
萨曼莎面无表情的接过通讯器，然后对坎特道：“该走了，马赫尔刚才传讯来说，丝奈法不久后会到猎物馆东南面的十字路口，我们过去接应她。”
坎特点点头，他转身对安格尔轻声道：“你导师说的话没错，你自己要保重安全。你确定自己不会有事的吧？”
坎特的问话莫名其妙，但安格尔明白，坎特的潜意思是在询问法夫纳的威胁程度。
“我很好，我的任务已经完成，等到拉苏德兰的封锁解开后，就会离开。放心吧，不会有事。”安格尔道。
坎特笑呵呵的点点头：“那就好，我家琦莉还等着你……”
安格尔表情一僵，以为坎特又要向他拉郎配。
“……的变形软态虫。”坎特故意拖了大口气，才说出后半句。
安格尔脸色一黑：“软态虫目前还在和织梦蚁进行攻防，还没诞生出变形软态虫。不过一旦有所斩获，我肯定会留给琦莉的。”
坎特点点头，在萨曼莎的催促下，最后用唇语低声道了句“保重”，这才转身离开。两人的身影慢慢隐匿在白烟中，直至消失不见。
安格尔站在原地许久，最后才轻声叹息一声，回头看了眼悬浮在侧的冰封咒，然后摇头返回了风之领域。
回到风之领域后，迦南依旧还在拿着蘸有红酒的魔滋肉吃的正香，另一边的法夫纳则靠在树梢上，注视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安格尔很清楚，自己之前在外面说的话，估计瞒不住她们。不过看她们的态度，应该算是……不介意吧？
“店主，还能看直播吗？单吃着东西，没有画面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化身‘追剧少女’的迦南，向安格尔问道。
安格尔“噢”了一声，看了眼法夫纳，见她并没有多说什么，便重新将意识连接上了高空中的那缕风。
院子里的幻境直播重启。
安格尔自己也很想知道，在得知人类肃清计划后，巫师们到底有什么应对措施。
当他看向浮冰上时，发现除了众人的情绪有些古怪外，似乎一切照旧……也不是完全照旧，他还是发现一部分霜月的队员，似乎在浮冰周围布置了些什么。
虽然有些奇怪，但安格尔也只是在心中存疑，或许蒙奇阁下有其他办法对付虚空震荡？
将目光重新放到桑德斯身上。
说起来，之前安格尔便发现，浮冰上的众人情绪有些不对，其中很大部分人的目光是注视着桑德斯的，有愤恨、有疑惑，但更多的是嫉妒。
一个手拿着硬壳本的女巫，带着愤怒向桑德斯问说：“幻魔阁下，你未免太自私了吧？如果是你询问安格尔的话，他肯定不会隐瞒，但你为何什么都不问？”
桑德斯冷冷瞥了丽薇塔一眼，后者立刻愣住了，似有千钧大山从天而降压在她的精神海上。
丽薇塔突然有些后悔，刚才实在是太冲动了，因为太想知道关于夜馆主与冯、与安格尔之间的关系，却忘了她自身与桑德斯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直到感觉精神海快要崩溃时，桑德斯才移开了眼，让丽薇塔有喘息的机会。
“丽薇塔，你其实也该考虑一下安格尔的立场。”蒙奇迟来的开口：“安格尔背后有位强大的存在，目前这位绝强者的态度还不分明，另一边，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就是猎物馆，夜馆主也在猎物馆内，如此近距离之下，夜馆主想要知道安格尔说什么，岂不也很容易。”
且不说，安格尔要议论的对象是一个即将踏上王座的准领主。哪怕是任何一个巫师，别人就在不远处，暗地里议论他，估计巫师也会生气。
更遑论，夜馆主的身份十分的特殊，说不定强行让安格尔回答，还会激怒夜馆主对人类的反感情绪。
蒙奇的话，的确很有道理。不过他刻意选在所有人都对桑德斯产生不满情绪后才说，显然是故意的。
安格尔带来的消息，是及时雨，也是对他们非常有利的，蒙奇不会否认，甚至主动说出了会嘉许最高的奖励。但这并不意味着，蒙奇就会情绪化的一昧感激，反倒会更加理性的权衡安格尔的消息带来的后续余波以及对霜月联盟的影响。
蒙奇很清楚，安格尔的消息目前是好的，但同时也会让舆论慢慢的对霜月联盟苛责。连一个学徒都能做到的事，一个巫师联盟却做不到。
所以，蒙奇为了尽量抹平未来可能产生的舆论，不介意如此操作一番。桑德斯身上还有很多力量，他自身并不会对桑德斯动手，但是，激化情绪埋下伏笔，却是顺手拈来。
“噢，天啦！都到了这个时辰，你们还在想什么呢？”说话的是姆英，他用抑扬顿挫的戏剧腔说道：“该死的！你们都是花园里的蜜蜂吗，如此紧迫的时候，居然还有闲心去八卦。现在最紧要的事，除了那所谓的肃清计划，不是该想办法把那两个血茧干掉吗？好不容易我们占得先机，结果被妮托缇普给翻盘了。若是再僵持下去，等它们伤势全好了，那时候我们就算能赢，估计死的人也会更多！”
“你们是打算将我的尸体，装进镶嵌着祖母绿宝石的华丽棺椁里，抬到我的导师昆德拉面前，演一出《马里奥与朱蒂》的生死离别吗？”
姆英的一番话虽然神经质，却让众人的视线从桑德斯身上移开，再次回到了正轨。
不过，姆英说的其实也不完全对。虽然他们的确有一部分人在关注桑德斯，但实际上，这些人都是留守在浮冰上的巫师，如今在战线前与妮托缇普斗智斗勇的人，依旧不再少数。
他们能僵持到现在，也是靠着这部分人的坚持。
可是妮托缇普比起其他大恶魔，实在是强大的过分，到目前为止，他们甚至还无法攻破妮托缇普的雨云。
雨云浓雾里遮掩的情况，也无法第一时间得知。
“姆英说的很对，我们不能浪费之前的优势，事到如今，我们已经牺牲了不少的人，才杀死一只大恶魔。我们必须想办法趁着它们伤势恢复之前，将它们杀死。”有巫师说道。
“我记得，之前萨曼莎和坎特不是就遇到了妮托缇普么？马赫尔队长，你不妨问问他们之前的情况，这个妮托缇普有没有什么弱点。”丽薇塔建议道。
很快，马赫尔联系到了萨曼莎。
“丝奈法目前还没有过来，马赫尔，有什么事吗？”冰冷质感的声线从联络器里传出。
马赫尔将他们现在遇到的情况说了出来，说完之后，联络器那边却是一阵沉默。好一会儿后，萨曼莎的声音才传来：“妮托缇普强大到令人绝望。”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表明的意思却让所有人都面色难看。
“没有应对的方法吗？”
萨曼莎：“并没有发现它有什么弱点，或许，要更强大的力量去压制才行。”
更强大的力量？难道还要再动一次混沌魔能炮？
在众人思绪纷乱的时候，通讯器另一头突然传来坎特的声音：“我之前和安格尔闲聊的时候，问过大恶魔的事。”
坎特的话，让众人眼睛一亮。对啊，安格尔既然探听到了恶魔的肃清计划，想来也知道一些大恶魔的隐秘，之前他们却是没有考虑这一点，幸好，坎特问了。
“妮托缇普是海洋恶魔，它的本体实力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但是，在雨云之中，它近乎无敌。甚至在恶魔中有传闻，在雨云之中与妮托缇普对战，哪怕其他六席大恶魔全部上，都不见得能对妮托缇普造成伤害。”
“所以，想要击败妮托缇普，必须要先驱散雨云。”
坎特的话，将对付妮托缇普的目标，转向了驱散雨云。他们之前没有谁想到，这雨云才是妮托缇普的关键。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雨云除了有一股遮掩视线的能量外，其他的就很普通。
之前，‘黑龙’埃塞克还闯入过雨云中，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古怪。雨水是普通的雨水，云雾也没有特殊成分。
不过，既然是安格尔说的，想来应该有一定的可信度。
“那就试试驱散这个雨云。”马赫尔：“先让元素侧风系的巫师来试试看，能不能将雨云吹散。”
如此安排之后，立刻有人动员起来。
丽薇塔作为一个风语巫师，她的元素侧偏向也是风系，虽然她更擅长辅助的聆听风语，但攻击性质的飓风也能施展出来。
于是，丽薇塔被派到了前线。
风的力量从一众巫师身上散发，虽然每个人掌握的风并不一样，但全部在风之序列的频率中，这些风没有各自为政，反而融汇成了一股冲击力道更强的风。
呼啸之声，烈烈贯耳。
在这灰黑色的强风中，哪怕生物落进其中，都会被瞬间刮成白骨，更别说是吹走云雾。
所有人信心十足，涅柔斯、埃塞克等人也随时准备等雨云消失后，对内里的大恶魔发起强攻。
第1122节 召唤仪式
然而，结果却让他们大跌眼镜。
除了外围的一部分淡淡薄云被吹的晃荡，但整体来看，在强烈的劲风中，雨云几乎没有任何的异动。
丽薇塔操控着风元素，自然是最清楚这里面的情况。
风元素在雨云外还能张牙舞爪，可一旦融入了雨云内，她便瞬间丧失了风元素的掌控权，就像有一层隔膜，阻断她对风元素的掌控。
所以，就算再大的风，也只能影响最外层的一部分薄云，可一旦进入内里，就容不得狂风肆虐了。
雨云明明没有扎根之地，就这么凭空飘荡着，可他们却安全没有任何办法去对付它。
所有的巫师，脸色都变得难看。
“淅沥淅沥。”雨云里传出古怪的声响，就像是在嘲讽着他们的不自量力。
丽薇塔的表情不停的变幻，她虽然来前线的目的，主要是想来挖一些大新闻，但她也很清楚，挖新闻是一回事，有没有办法将这些消息活着带回去又是另一件事。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要尽大可能的活下来，必然要想办法铲除这些大恶魔。
丽薇塔的实力低微，能做的并不多。但如果是信息的搜寻，她却有自己的一套。
想到这，丽薇塔暂时放弃了操控风系力量，而是暗地里布置了一个召唤仪式。
这个召唤仪式丽薇塔明显是经常使用，布置的非常快，施法材料甚至多半是现成品。当一道青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时，朦朦胧胧间，一个近乎透明的轻风女妖出现在丽薇塔面前。
轻风女妖的形状类似人形，但实际上她并非是类人生命，而是元素生物。她的轮廓时隐时现，看上去就像灵光即将破碎的虚无死魂。
“成为我的眼，去帮我刺探那片雨云中的情况。”丽薇塔快速的道。
轻风女妖回头看了眼在劲风中岿然不动的雨云，表情似有若无的存在着疑惑：“怪……古怪……”
初生的轻风女妖智慧很低，表达能力也顶多堪比两三岁的婴儿。平时丽薇塔很少听到轻风女妖说话，没想到今天轻风女妖难得开了金口。
“这个雨云很怪？”丽薇塔尽量精简言语中的意思。
轻风女妖点点头。
丽薇塔想要询问这个雨云如何怪的时候，轻风女妖却是一脸迷惑，显然，以她的智商很难听懂丽薇塔的意思。
“算了，去看看就知道了。”丽薇塔轻叹一声，手上青黑色光芒再度显现，召唤仪式还有一句未完成的言礼：我会在你的主意识中，注视着万千纷扰变化。
随着秘语的说出，轻风女妖化为一片虚无，然后融入进了周遭狂暴的劲风，顺着它们的方向，飘入了雨云之中。
轻风女妖进入雨云之内后，丽薇塔立刻感觉失去了对轻风女妖的掌控。
若是普通的召唤术，大概已经等同召唤物死去，术法失败甚至出现反噬了。但丽薇塔用的却不是普通的召唤术，而是一种召唤仪式。
丽薇塔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背，上面有一个像是魔能阵的古怪纹路。此时，在纹路的中间，在仪式之礼里被称为“祭品”的施法材料，如今并未消耗完毕，也就是说，召唤仪式还在继续。
只不过，这个祭品的消耗速度飞快，比起平常，消耗速度至少快乐六倍以上。
再等一会，便会见底。
丽薇塔赶紧念出言礼，通过仪式来连接轻风女妖的感官。
一种古怪的感觉突然包裹住了丽薇塔。
就像是意识、灵魂以及官能，都被束缚上了一层水膜，轻风女妖竭尽全力的去挣扎，想要挣脱这种束缚，可无论如何，都无法逃脱。
丽薇塔用意识不停的向轻风女妖暗示：“先放弃挣扎，成为我的眼，看看周围。”
但轻风女妖毕竟不是普通的风元素，当她成为元素生命的那一刻起，就明白所谓“生死”的概念。
丽薇塔用的不是召唤术，所以无法强制对轻风女妖进行命令。而轻风女妖现在对于自保的焦虑，明显高过丽薇塔的暗示，就变成了如今的僵持状况。
“成为我的眼，只要让我看看周围，我便会结束召唤仪式，将你放回原有的世界。”丽薇塔在暗示不行后，只能用利诱的方法。
轻风女妖的智慧不高，但她知道，一旦仪式结束，她就会立刻离开这里。
在思考了一会儿后，轻风女妖答应了丽薇塔。她放弃了挣扎，任由水膜不停的压缩着她的空间，将自己的眼睛，借给了丽薇塔。
刹那间，丽薇塔便看到了雨云中的影像。
丽薇塔看到了体型庞大的妮托缇普，看到了漂浮在妮托缇普背后的两个血茧，也看到了伊亚达塞与科莫多……就在丽薇塔想要继续看下去的时候，一道声音响彻耳畔。
“淅沥淅沥。”
丽薇塔抬起头一看，视线里只剩下一个布满利齿的大嘴。
喀嚓一声，双眼一黑。
丽薇塔从轻风女妖的意识里被弹出，一阵恍惚之后，丽薇塔突然感觉手背一阵发烫，低头一看，却见召唤仪式已经失败，露出一个古怪的青黑色迹号。
仪式失败，意味着，轻风女妖已经死去。而那青黑色迹号，却是仪式失败的反弹，一个诅咒印记。根据之前准备仪式时的献文，来看诅咒的大小。
这个诅咒的涵义，是在短时间内不能使用元素侧的力量，算是一个可大可小的诅咒。
现在也没时间去理会这个诅咒，丽薇塔阴沉着脸退回到了浮冰之上。一落下，丽薇塔立刻来到了浮冰前端：“蒙奇阁下，我看到了雨云内的情况。”
丽薇塔并没有说明自己使用了召唤仪式，仪式学虽然不像铭文学那般，被极端教派的人围追阻截，但也毕竟不是南域的主流。丽薇塔得到仪式学的一些传承，也属于自身的隐秘，不想过多的宣扬出去。
丽薇塔只是说，她用特殊的方法看到了雨云内的情况。
丽薇塔简单的描述了自己看到的画面，其中重点描述了那两个血茧的情况：“血茧位于妮托缇普的身后，科莫多和伊亚达塞正在血茧的旁边，似乎在加速血茧的破开。如今，血茧的颜色越来越淡，恐怕离破茧的时间越发的近，一旦破茧后，对我们将非常的不利。”
蒙奇点点头，正待回话间，远处突然传来惨呼声。
一看才发现，雨云之中突然袭来一阵狂风，比起之前他们合力制造的风还要狂暴。将之前组织起来的众巫师，都吹的四散零落。
好在，这些巫师都处于风之序列里，袭来的风虽然狂暴，但对他们伤害并不大。
但这一反击，却让有心人发现了一些端倪。
妮托缇普是海洋恶魔，显然不会这种风系力量。里面的伊亚达塞和科莫多，一个是侧重肉身，一个则是火系恶魔，就算能借来风势，也绝不可能达到这种真知级别的风之力。
那这风之力从哪里来呢？似乎只有一个答案，便是从巫师们的手中来。
之前他们的风之力量进入雨云后，便失去了控制。也许并非完全失控，而是被妮托缇普掌握了，甚至将其反弹了出来。
蒙奇看着那雨云，眼底带着思索。沉默了一会儿后，他转头看向丽薇塔：“你觉得，那片雨云藏着什么秘密？”
丽薇塔回忆着之前轻风女妖传来被束缚的官能感。
从头至尾，仿佛一切都被桎梏了，哪怕轻风女妖根本没有实体，只是一只初生的风系元素生命，也被束缚的不得动弹。
桎梏、压缩和窒息，空间越来越小……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
丽薇塔不断的回味着，突然间，她脑海里飘过一道灵光：“排斥！对，是排斥！”
“那片雨云似乎排斥着一切外来的力量，它就像天然的一个域场，只允许妮托缇普的力量存在。”丽薇塔越说越顺，并且顺着这个思维，她想到了一种能力：“领域！很像是领域的力量，难道说雨云其实是一种水系的领域？”
所谓领域，其实就是法域。当实力达到三级真知巫师的时候，就会开始接触法域，等到半步传奇的时候，会对法域的构建有一个基础的概念，虽然法域还是没有完全构建，但已经能初步运用相关力量。
“妮托缇普如果能使用领域，那至少也是恶魔领主了。”蒙奇却是摇摇头：“也许有领域的影子，但如果真的是领域，之前坎特和萨曼莎也不可能坚持那么久。”
“那不是领域的话，为何妮托缇普在里面简直近乎无敌？”丽薇塔疑惑道。
蒙奇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沉默不语的桑德斯：“你觉得会是什么情况？”
桑德斯：“目前来看，妮托缇普的实力，已经超出了大恶魔的界限很多。单凭目前显露的力量，完全可以对我们进行碾压，但它并没有这么做。”
“幻魔阁下的意思是说，妮托缇普的力量是有限制的，只能在雨云里？但那雨云就是个龟壳，我们攻不进去也没办法。”丽薇塔道。
桑德斯：“大恶魔的实力是有界限的，妮托缇普却超出这条界限很多。这种状况，要么是其本身的天赋非凡、上限极高，要么就是……这个力量并非是出自妮托缇普本身。”
蒙奇点点头：“你的意思是……”
“那雨云，或许并非是它本身的力量。”
第1123节 伞
不是本体的力量，那是指……外力？丽薇塔惊疑的看着桑德斯。
桑德斯压了压帽子，冷淡且狭长的双眸，被阴影所遮掩：“当然，这只是一个猜测。也有很大的可能，是妮托缇普本体的力量。不过，如果是本体力量，那么它这近乎无敌的性质，绝对会有更加严苛的条件限制。”
对于桑德斯的这番话，蒙奇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道：“就算真的存在某个外力，我们无法得知具体信息，也只能把外力当成其本体力量来应对。”
“不过，正如你所说的，不管是外力亦或者本体力量，妮托缇普目前表现出来的实力都可以对我们进行碾压。可它没有这么做，那必然这种力量是有所限制。”说到这时，蒙奇转头向马赫尔道：“你去把路奇叫来。”
不一会儿，一个披着宛若教廷长袍的巫师走了过来。
他的面容是年轻的，皮肤宛若婴儿般滑嫩。但他却拥有一双仿佛看透世间沧桑的眼睛，还有干枯如杂草的白发。
年轻与苍老，两种不同的性质，仿佛在他身上融合。
更为古怪的是，他的衣袍上镶嵌了十二个圆钟，每一个钟的样式都不一样，或是荒诞、或是拟物、或是朴实。仔细去看，会发现钟表的时针各自指着一个时辰，分针和秒针则都处于起始点。
“游摆之钟”路奇，一级预言巫师，信仰为时间之轮。
之前，用好运术与厄运选择算出安格尔所说的人类肃清计划是真非虚，正是路奇。
“蒙奇阁下，深渊的时间之轮隐匿在虚无中，难以明晰。奥路西亚的未来，依旧看不清。”路奇一边说着，修长的手指还拨动着一个拟物为日月的钟表，这一拨动，就是整整一圈。
蒙奇：“深渊的时间之轮，会受到绝世大魔神的影响，想明晰却是不容易，难为你了。”
路奇低下头，恭敬的道：“为蒙奇阁下服务，这是我的荣幸。”
蒙奇眼里闪过欣慰：“我这次叫你过来，不是因为奥路西亚的事。我希望你能算出，妮托缇普的限制与弱点。”
蒙奇将之前他们所聊的，关于妮托缇普的推测说给了路奇。
路奇脸上有些为难：“有用的信息太少，想要探出弱点，估计很难。不过，我会尽力试试。”
路奇开始进行预言，他的预言方式极为奇特，他的背后又伸出了三对双手，整整八个手臂，如幻影一般，拨动着身上的圆钟。
随着他的拨动，一个个不同时间点的画面，就像是泡沫一般，出现在路奇的眼中。只不过，很多时间点路奇想要去观测，都会遭遇到泡沫碎裂，无法测量的状况。这是信息不足，与妮托缇普实力太强所导致的。
“八臂，是娜迦魔的血脉？”桑德斯注意到路奇的身形变幻。
蒙奇点点头：“没错，是八臂娜迦。”
“看来，蒙奇阁下很栽培他嘛。”桑德斯淡淡道，八臂娜迦已经是娜迦魔之中的顶尖级别了，基本都是二级真知巫师巅峰、甚至三级真知巫师的程度，这样的恶魔，以路奇的实力来说，绝对不可能狩猎到。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蒙奇出手了。
蒙奇但笑不语。
不一会儿，路奇睁开了眼睛，身后的三对手臂缓缓缩了回去。
路奇叹了一口气，对蒙奇摇摇头：“妮托缇普的时间之轮，被一层层泡沫遮掩住，想要窥探，看到的全是一望无际的深海……抱歉，信息太少，我无法进行跨层次的预言。”
蒙奇有些失望的道：“看来，还是只能用更高级的能量，强行压过去。”
他原本还想将这张底牌作为抓住奥路西亚后，应对可能会来的魔神麾下追兵，如今看来，他还是太小看这些大恶魔，只能提前使用了。
蒙奇正准备吩咐马赫尔将新的底牌拿出来，不过这时，一直在旁沉默思索的丽薇塔突然道：“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很重要的信息……”
丽薇塔闭着眼，思维不停的转动。
作为一个能在万千讯息中，挑选出最吸引人眼球的新闻，将《萤都夜语》从普通的刊物，变为女巫人手一本的畅销杂志。丽薇塔有自己的天赋，她有一种特殊的直觉，能在混杂的信息中一眼相中关键线索。
她之前虽然只是借用轻风女妖的眼睛，看到雨云中的情况不过短短几秒，可无数的信息此时都堆砌在了她脑海中。
如果真的有外力帮助妮托缇普，说不定就是这些信息中的一缕。就算直接外力不在已知信息里，也肯定有能影响已知信息的线索。
蒙奇和路奇，都看向丽薇塔。如果丽薇塔真的能想到重要的信息，说不定就能让预言之术更进一步。
“是它那绣着故事图案的长摆裙吗？不是，那个故事讲的只是很普通的救赎；是它那盘根错节的触手吗？好像也不对，触手是它本体的力量；是那手环，不对……”丽薇塔脑海里掠过大量的信息，突然间，一道诡异的声响在她脑海里响起。
淅沥淅沥。
直觉告诉她，这声音有些不对劲。
“不过，这声音有什么古怪？不就是滴落的雨声么……”丽薇塔疑惑的在心头念着，突然，她瞳孔一缩：“不对，那声音不是出自雨丝，而是最后杀死轻风女妖的那张长满利齿的嘴巴！肯定是它……它是谁？它是谁？！”
随着一道灵光从丽薇塔脑海里闪过，丽薇塔睁开了眼，她看向蒙奇：“我好像知道那外力是什么东西了，不过我也不是很确定。”
路奇平静悠远的眼神注视着她：“丽薇塔小姐，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很多时候，我在做判断的时候，直觉是我参考信息中最重要的一环。”
或许路奇那平稳且舒服的声音抚慰了丽薇塔的繁乱心绪，她对路奇点点头：“谢谢。”
“不用在意，是对是错，可以交由我来判断。”路奇道。
丽薇塔思忖了一下，将自己的判断说了出来：“伞。”
“妮托缇普的伞，给我一种很违和的感觉。”
马赫尔听到这时，似乎也想起了什么，上前一步道：“之前萨曼莎好像说过，那把伞的伞柄有一张嘴巴，它一直在念叨‘淅沥淅沥’……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些不对劲，淅沥淅沥是模拟雨点降落的拟声词，而雨点则是来自雨云！”
“既然如此，我会以‘伞’为信息，再次拨动时间之轮。”说罢，路奇的背后再次伸出三对张扬的手臂。
……
“真的是伞吗？”安格尔疑惑的看向迦南。在场，迦南对妮托缇普的了解，是最深刻的。
迦南也透过幻境，看到了之前浮冰上的一幕。
“我不知道，妮托缇普以前并没有在拉苏德兰大张旗鼓的动过手，不过，那把伞的确是妮托缇普随身携带的。”迦南疑惑的摇摇头。
安格尔偷偷瞄了眼法夫纳，法夫纳冷淡道：“吾对章鱼不感兴趣……不过，你导师分析的不错，其实力远高于其他大恶魔，这一点不正常。”
迦南也颔首道：“如果妮托缇普的实力如此之强，不仅仅碾压人类，也完全可以碾压其他大恶魔，那么虚空巨塔估计也会被它彻底掌控。但事实上，妮托缇普并没有这么做，显然是它做不到。”
“兴许它只是不想对同族大动刀戈。”安格尔嘀咕了一句。
“店主，看来你对恶魔的了解还是不够深刻啊。尤其是大恶魔，能独占虚空巨塔，获取的收益可比分为七份要来的多，怎么可能会让与其他恶魔。”迦南曾经生活在原住民的世界，所以它很清楚，深渊原住民和人类一样，都追寻着所谓的友善和规范；一开始迦南来到恶魔城，也是如此做的，可结果如何？它的背鳍，一旦生出就会被其他恶魔砍掉。
恶魔的世界，可是残酷的多。
迦南轻声叹息，在回答安格尔话的时候，让它想起了很多事情……一系列的画面，从记忆匣子深处被挖掘出来，有一些画面，甚至迦南自己都忘记了。
譬如关于父亲的记忆。
这些记忆，或许是被迦南刻意埋葬的，但此时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在脑海。
光怪陆离间，那些充满愁绪、灰败与愤怒的画面，不停的掠过眼前。
突然间，迦南似乎看到了什么。
“伞？”迦南突然惊疑道。
安格尔回头看去：“怎么了？什么伞？”
“母亲好像曾经给我说过，父亲离开是因为一把伞……在深渊里层深处，有一片不知源头也不知尽头的大海，那里是海洋恶魔的乐园，不知什么时候，那片大海上空漂浮了一把伞。”
安格尔：“然后呢？这把伞有什么特殊吗？”
“我不知道，只是听母亲说，父亲说要得到那把伞，于是就离开了。”
安格尔：“你的意思是，这把伞就是妮托缇普手中的伞？”
迦南依旧摇摇头：“也许是，也许不是。但我知道一个信息，妮托缇普和我父亲一样，都是诞生在那片大海中的海洋恶魔。”
第1124节 新的神秘
“你说的那把漂浮在大海的伞，源自哪里？”安格尔有些好奇的问道。
迦南：“不知道，似乎是莫名其妙就出现了。”
莫名其妙出现了一把伞，还引得海洋恶魔们争夺，安格尔的脑海里突然联想到漫游巫师斐文达在《奇异世界》里的一些记载。
——斐文达曾经记录过一个银鱼部落，莫名其妙就诞生了一个神秘之物。
这把伞与《奇异世界》里的记录，其实并没有太多有关联的地方。但不知为何，安格尔第一时间就想到这。
“莫非，那把伞其实是一把天地自然里诞生的神秘之物？”安格尔的直觉是如此。
神秘之物的诞生，不仅仅是炼金术士炼制出来的，天地自然也会诞生，就像银鱼部落，连一条普普通通的鱼，都有可能制造出来。当初，卢卡斯也是个凡人，他的头颅却化成了神秘之物。
不过，直觉终究不能作数，安格尔也不认为自己的实力达到靠着天性灵觉就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他只是将这个猜测埋在心底。
就算妮托缇普的伞真的是神秘之物，也不是他能觊觎的。
院子里的幻境还在不停的变幻，此时，幻境里浑身挂着十二个时钟的男子，正不停的拨动着身上的钟轮。
半晌后，一个个时钟的幻影出现在路奇的背后，这些时钟不停的游摆与轮转。
赫然间，时钟幻影中间，凭空出现了一只猩红的眼！
这只眼睛内，伸出一道光芒连接着路奇的眉心。
从这眼瞳的剪影里，隐隐约约能看到一把伞，这把伞的伞柄张着獠牙，猥琐的舌头一转，口水滴答……
猩红之眼消失的时候，路奇的双眼睁开。
“这把伞的确来历不凡。”路奇说到这时，顿了一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好一会儿才道：“我在伞的背后，看到了无尽的血影。这是一把杀伐之伞，有无数人死在它口下。”
丽薇塔有些焦急的问道：“那它是否是雨云诞生的源头？”
路奇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我观察不到。我以这个问题，作为我观测时间之轮的条件，但时间之轮并没有回应我。”
“看不到吗？”丽薇塔有些失望，她平时对自己的特殊直觉很有信心，但毕竟这里是深渊，又事关大恶魔，她还是有些不自信，需要预言来佐证。可如今，连路奇也无法观测，这让她非常失望。
“虽然路奇没有观测到，但并不意味这次预言失败了。对吧？路奇。”蒙奇的眼神很锐利，哪怕是戴着面具，路奇依旧感觉到一种难以直视的锋芒。
路奇低下头，避开蒙奇的眼神：“没错，蒙奇阁下说的很对。我以伞为意象来做了一个边缘询问，这是非常简单的问题，但时间之轮却没有回答我，这是一件反常的事，也意味着，这把伞绝对不简单。我能感觉出来，妮托缇普并没有察觉我的探测，所以这把伞是以本身的能量，就规避了时间之轮对它的信息捕捉。”
“你的意思是，这把伞……”路奇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丽薇塔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没错，如果要说这雨云是由外物来影响的，那么这把伞，绝对是最值得怀疑的对象。”
路奇的话毕，在地面观看幻境的迦南就忍不住感慨：“这就是人类的预言巫师？也太不可思议了。”不管预言的结果是否成功，但最后的答案却都能推导出来，这是迦南从未想过的。
“其实不仅仅是预言巫师，任何一个巫师向你提出问题，只要你回答了，无论你答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都能推测出让你意想不到的信息。”安格尔回答道，当巫师真的想要了解一个问题，很少是直接从你口中得到答案，他会参考你的表情细节、信息素分泌情况、心跳速率……等等。
所以，面对巫师的时候需要警惕，面对预言巫师更要谨言慎行。
路奇在说出这个结论后，丽薇塔长吁一口气，看来她的直觉并没有出错。现在，既然知道了伞可能是雨云的产生原因，那么该如何去应对这把伞呢？
丽薇塔不自觉的看向蒙奇，想从蒙奇口中得到答复。
不过蒙奇此时却没有看向丽薇塔，而是静静的直视着路奇：“我看你之前的表情中，似乎有未尽之言。”
路奇迟疑了片刻，点点头：“我看到一些这伞的过往画面，我总觉得，它不像是恶魔的炼制工艺，反倒像是……人类的手笔？”
路奇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地面上的迦南突然嗤笑了一声，摇摇头：“这才不是人类的手笔，这伞的样式，三段伞骨加上伞骨纹路，一看就是原住民制造的。让我想想，好像是涅亚一族的工艺？”
涅亚一族？安格尔脑海里突然闪过当初去找巴拉莱卡时，门口遇到的那个半血恶魔，好像是某个羊魔人的管家，当时坟墓骑士好像说过，就是涅亚一族与恶魔的混血。
没想到会在这里又听到涅亚一族的名号，看来，这一族的原住民在深渊也算是大族了？
安格尔的思维只是发散了一会儿，便被丽薇塔的问话给重新吸引回去。
“是人类的手笔吗？难道说，是人类的炼金术士炼制的？”丽薇塔疑惑道，嘴里嘀咕：“该不会是安格尔吧？”
没有任何人理会丽薇塔的猜测，她说出来以后，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安格尔就算炼制过高阶作品，但妮托缇普的这把伞，之前路奇可是说过，来历不凡且经历了无数的杀戮，安格尔就算来到拉苏德兰后立刻炼制，时间也不够。
“不像是炼金术士的手笔，我看那材料似乎就是普通的凡材，但它肯定不是凡物。我的猜测是……它可能是一件天生的神秘之物。”路奇之前犹豫不决，其实就是不敢确定这把伞是不是如他所料。
路奇说完这番话后，看向蒙奇。
发现蒙奇似乎并没有任何的意外之色，当然，也许有，只不过被面具遮挡了。
“你觉得呢？”蒙奇看向桑德斯。
桑德斯淡淡道：“是亦或不是，蒙奇阁下心中不是早有答案了吗？”
“看来，还是桑德斯看的明白。”笑声从面具中逸了出来，只不过笑意却未曾进入蒙奇的双眼，他转头对路奇道：“你的猜测没有错，那把伞，极有可能就是一切的祸源，并且，它就是一件神秘之物。”
……
果然如此！安格尔心中生出感慨，看来，之前他的直觉没有错。
神秘之物不仅仅诞生于巫师界，无数的位面，无尽的世界，都可能诞生这种奇异的道具。只不过有的明珠蒙尘，永不见天日；有的一出现，就耀眼夺目。
霜月联盟热衷于位面征荒，其实也有如此的心思。很多神秘之物，诞生之后便很显眼，会被不同位面的权贵阶级收入囊中。进行位面征荒，就能第一时间得到这些东西，而这些世界，大多都只是低级世界，对巫师本身造不成什么伤害。
就像当初那件斐文达发现的神秘之物，其实只是诞生在一个海洋位面，除了海洋，没有任何陆地，最聪明的也不过是那群银鱼，而这些银鱼的智力也顶多是原始智慧。
试想一下，若是巫师征荒来到这种位面，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神秘之物，这是多赚的一件事？
当然，这只是书中所记载的事情，安格尔很清楚何谓幸存者偏差，更多的时候，并不会遇见这种好事。
蒙奇确定那是一件神秘之物后，众人的目光都带着些许贪婪。
只不过他们也有自知之明，面对如此强大的恶魔，他们别想着去抢夺神秘之物，能保命都算好的了。
“如果是神秘之物的，那我们该如何应对？”丽薇塔面带疑惑：“我们不知道那把伞的具体神秘特性，贸然面对的话，对我们很不利吧。”
“我们的确不知道它的神秘特性，但不妨就目前出现的情况，推测一下。”路奇道。
伞能制造出雨云空间，在雨云空间之内，妮托缇普近乎无敌。从之前丽薇塔看到的画面，血茧并没有快速恢复，所以，可以看出雨云空间的无敌特性只对妮托缇普起作用。
再想想之前妮托缇普和萨曼莎、坎特战斗的时候，并没有短时间内将他们拿下，从这可以看出，妮托缇普在雨云中，虽然自身处于无敌，甚至受伤后立刻就会恢复，但雨云空间并不能增强她的实力。
就目前的情况，可以推测出：一旦陷入雨云空间，会无法逃脱，除非妮托缇普自己主动撤离；妮托缇普在雨云空间里，肉身的耐受上限极高，对于目前的巫师而言，近乎无敌。
表现出来的效果很强，只要雨云空间布置出来，想要对付妮托缇普十分的困难；但相对而言的限制也很多。
路奇逐条分析之后，将目光投向蒙奇阁下。
虽然对付妮托缇普的方法，他心中基本已经有数。但自己的高度，和蒙奇还是有所差距，还是需要蒙奇来拿定主意。
第1125节 驶向何处
“你还少说了一点，这个雨云的有效阈，只能以妮托缇普为中心扩散。”蒙奇道。
路奇愣了一下，道：“我明白阁下的意思了。”
其他巫师也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丽薇塔在思忖片刻后，也对蒙奇点头道：“那就依照蒙奇阁下的指示做，不过，我们的目标是哪里？”
地面焦土的院子里，迦南一派疑惑的模样：“他们明白什么？我怎么有点不懂？”
迦南看向院子里其他人，法夫纳表情并无变化，安格尔则继续负责着幻境变化，以及水晶球的留影。好像，就只有它没有明白那巫师头目的意思？
迦南带着好奇的问道：“店主，你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
“没想到现在的恶魔，比人类都还要愚蠢。”法夫纳冷哼了一声。
迦南有些委屈，明明是那些人类说话只说半截，谁知道他们想要说什么啊？
安格尔低声回道：“妮托缇普的雨云，生效范围并不大，所以没必要留在那里与他们纠缠。”
“所以，他们的意思是，准备带着这个浮冰离开？”
安格尔点点头。
迦南嗤了一声：“我还以为他们不会躲避，没想到最后还是用避开这一招。”
安格尔笑了笑，谁能想到妮托缇普会有一件如此强大的神秘之物呢？目前那把伞的神秘效果还没有完全摸索出来，但就现在出现的近乎无敌的特效，已经非常的强大了。
而且，远离并不意味着躲避。远离其实也在试探妮托缇普的下一步动作，妮托缇普无论追或者不追，都能在某种程度上，完善对那把神秘之伞的侧写，而且还能借此对妮托缇普的底线做出判断。
“我倒是很好奇，蒙奇阁下会将浮冰驶向哪里？”安格尔在内心生起了猜测。
同样的疑惑，也在丽薇塔的心中闪过。
远离是目前比较好的选择，一来可以让恶魔的肃清计划无法精确定位，二来也可以测试一下妮托缇普与那把伞的限制。
但他们去哪儿，比较合适呢？如果没有之前安格尔描述的夜馆主对人类的看法，驶向猎物馆是最好的选择。但既然夜馆主对人类与恶魔并无区别，那么尽量不惹恼这位准领主为好，免得之后会与一位恶魔领主对立。
可如果不驶向猎物馆，那去哪儿呢？漫无目的其实也是一个选择，但这样得到的收益，好像并没有太高。
或者说，降落到地面？
在丽薇塔猜疑的时候，蒙奇远远的看了眼猎物馆的方向，火红的天际出现一个大漩涡，漩涡的中心有火光流泻，与猎物馆连成一线。
蒙奇眼底似有各种符号闪过，无数思维就像是闪烁彩光的线，在他脑海里盘旋纠缠。但在这些思维之外，有一道声音响彻。
是安格尔之前描述夜馆主时，说的那番话。
蒙奇最终低垂眉头，收敛了眼中的光芒，转身对马赫尔道：“去拉苏德兰的核心区。”
蒙奇话音一落，在场的巫师全都楞了一下。他们没想到，蒙奇居然会选择往拉苏德兰的核心区前行？！那里可是恶魔真正的大本营，强大的恶魔无数，他们去到核心区，等于将之前置身事外的恶魔，全都逼到了战场上。
唯独桑德斯眼底闪过了然，他的眼神看向核心区。
那里虽然也被之前的流火陨星给侵蚀过，但因为有大量恶魔的护佑，受损的建筑并不多。在火红的天光下，核心区看上去十分的繁华，甚至在“霞光”里有种神圣肃穆的教宗感。
繁华的建筑高大层叠，被建筑所拱卫的正中心，却是矗立着一座高耸天际，连接着虚空的巨塔……
浮冰在停滞了许久后，终于开始启动。
这一动弹，立刻引起了雨云的反应，大量的触手从雨云里飞出来，对巫师发起攻击，并且试图破坏浮冰的动力源。
不过，妮托缇普的触手在雨云里的耐受强度极高，可一旦离开雨云范围内，虽然强度依旧达到大恶魔的级别，可恢复力却弱了许多。
妮托缇普在畏手畏脚的情况下，却是无法阻拦浮冰的离去。
看着浮冰逐渐消失在视线里，妮托缇普此时心中的念头却是不停的翻转，它以为人类会想尽办法将两个血茧破坏，以降低它们的实力。这样的话，妮托缇普的目的也达到了，不仅可以拖住人类，而且它有信心，人类一旦闯入雨云，失败的必然是人类一方。
可现在的情况却变化了，他们不仅没有继续纠缠，而且还避让了。
这就让妮托缇普感觉到了棘手。
一旦追逐上去，血茧的恢复速度必然会受影响，而且想要重新将雨云密布出来，也需要一个缓冲时间，这段缓冲时间里它并不能无限愈合，只要被巫师抓住机会发起猛攻，对它极为不利。
可不追逐的话，无法钳制人类的步伐，这就会导致虚空震荡的定位出现偏差，到时候操控只要出现一丝差错，就有可能让整个拉苏德兰陪葬。
“要不我们先不用追，等它们俩个蠢货破茧以后再说？”伊亚达塞虽然正在帮助血茧治疗，但它也同样发现了外面的变化。
科莫多眼神阴鸷，盯着浮冰上捂着嘴的温彻斯特：“你们只要帮我把那个一直吐血的男人给杀了，我单独的力量就可以阻拦他们所有人。”
“想要在人类巫师的保护之下，杀死那男人，并不容易。”妮托缇普冷睨科莫多，眼神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嫌恶：“之前如果不是你托大，现在的情况又怎会如此胶着？”
科莫多眼里冒出怒火，就想痛斥妮托缇普，但伴随着一阵“淅沥淅沥”的声响，科莫多的表情却是一变，神色里带着点畏惧，生生的将已经到达嘴边的反驳给重新压了下去。
“正如伊亚达塞所说，我们现在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先把这两个蠢货给救回来，到时候面对他们，我们才不会落于下风。”妮托缇普说道，“而且，他们的目标是奥路西亚，所以极有可能去猎物馆，到时候若是惹恼了夜馆主……”
话刚说到这的时候，妮托缇普突然眼神一凝。
“不对，他们居然没有去猎物馆？！他们去的方向是哪里……咦？”妮托缇普的神色变得惊疑：“他们朝着核心区……不，是朝着虚空巨塔的位置去了！”
“糟糕，伊亚达塞，你先不忙治疗那家伙，赶紧去拦住他们！”妮托缇普焦急的叫道。
其他任何地方，妮托缇普都不会如此紧张，可那里是虚空巨塔！是凝渊魔眼制造出来的，永恒屹立的枢纽之塔！
依照人类的力量，想要破坏凝渊魔眼的建筑绝无可能。但妮托缇普之所以如此焦急，是因为操控稳定空间能量设备的是朱庇特！那个除了吃东西以外，什么都不在乎的憨货！
如果朱庇特到时候一莽撞，还是将虚空震荡的坐标对准人类……人类破坏不了虚空巨塔，但虚空震荡可以啊！
正因此，妮托缇普也急眼了。
伊亚达塞也明白事关紧急，立刻化出庞大的真身，拍打着骨翼冲出了雨云。
等到伊亚达塞前去阻拦时，妮托缇普也陷入了思索。它总觉得，一切都有些不对劲，按照人类的逻辑，没有道理会去核心区，而且还直奔虚空巨塔？
还有，他们之前将厄德西诺斯和米诺陶洛斯打的近乎半残，依照人类的立场，难道不该先想办法杀它们吗？为何会突然改道？
妮托缇普心中的疑惑越来越盛，它总有种感觉，人类仿佛已经洞悉了它们的目的。可明明决定肃清计划的时间很短，而且消息一传开，立刻让除核心区的恶魔全都进入了异空间守望。就算人类对恶魔有渗透，也不该这么快就传出去啊？
在妮托缇普疑惑的时候，伊亚达塞已经出现在了浮冰的飞行航道上。
若是按照之前的情况，浮冰会就地停下来，然后想尽办法与伊亚达塞对决。但此时，蒙奇只是派出了涅柔斯与伊亚达塞纠缠，其他人则继续乘坐着浮冰往核心区飞驶。
看到这种情况，妮托缇普心中几乎能肯定，人类肯定得到了消息，或者猜测出来了什么。
“伊亚达塞，不要再纠缠了，立刻去虚空巨塔。开启巨塔的防御机制，然后取代朱庇特，你来操控空间能量稳定装置。如果人类继续飞向虚空巨塔，绝对不能开启虚空震荡。”妮托缇普迅速的发出指示。
伊亚达塞得到讯息后，硬抗了涅柔斯一下，便化为一道黑影冲向了核心区。
涅柔斯远远看着伊亚达塞的黑影消失在天际，俊美的脸庞勾起一抹莫测的笑容。
浮冰上其他巫师也看到了伊亚达塞离开的一幕，他们看了看天际的黑影，又回头看了看远方的雨云，嘴角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随着浮冰越发靠近核心区，越是能感觉虚空巨塔的震撼。
这时，火红的天际，突然飞出一大群恶魔，阻拦住了他们前行。
“果然忍不住了吗？”巫师们暗忖，同时眼底生出熊熊战意：对付大恶魔他们力有未逮，但这些小恶魔想要拦路，却是螳臂当车！
不用蒙奇吩咐，混战就开始了。
不过，在混战中，众巫师却没发现，一道灰色的黑影变成虚影，在混乱的能量里逃脱，朝着雨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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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6节 暗光
很快，这道虚影便来到了雨云外。
随着恶魔语的低喃，虚影现出了其身形。
这是一个体型娇小的恶魔，身高和人类孩童差不多。但若是以人类的审美观来看，其面容可就没有人类孩童那般可爱了……布满凸出血管的脸，看上去很惊悚，双眸如蛇瞳，直视它时有一种冰冷阴鸷的感觉。
它的背后有一对扑棱的翅膀，若是换成纯白羽翼，倒是像一些教廷宣扬的神圣使者，然而它的双翼却是和它皮肤一样，灰败发黑，偶尔带有血红色纹路，典型的异典风格。
“妮托缇普大人，我有消息禀告。”娇小的恶魔向着雨云内传出一道讯息。
很快，雨云内便响起妮托缇普的声音：“原来是幽影恶魔，你是谁派来的？”
“是伊亚达塞大人。”幽影恶魔道。
雨云内，处于中心位置的妮托缇普挑眉：伊亚达塞才去虚空巨塔，怎么就传消息过来了？
妮托缇普抬起头望向核心区的方向，之前它没关注过，如今看去，却发现了一丝不对劲。以虚空巨塔为中心，周遭数百米范围内居然出现了一道朦胧的暗光。
妮托缇普想要看看光影内部的情况，却发现无法探察。
虚空巨塔难道出事了？妮托缇普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进来吧。”妮托缇普的声音传进幽影恶魔的耳里。
幽影恶魔立刻化为了一道虚影，遁入了雨云中。当幽影恶魔进入雨云后，便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声响：“你的隐身在这里，不会起作用的，自己出来吧。”
幽影恶魔立刻现出了身形，它有些畏惧的道：“妮托缇普大人，这只是我下意识的动作，并无任何冒犯之意。”
妮托缇普并没有多说什么，幽影恶魔是用于侦查的斥候型小恶魔，它不仅会主动隐身，在黑暗里还会被动隐身，所以幽影恶魔的说辞倒也没有错。
“别说废话了，伊亚达塞怎么会派你来传消息？它自己怎么不传回来？”科莫多那狭长且布满火光的双目，恶狠狠的盯着幽影恶魔。
幽影恶魔本来还偷偷的看着后面的两个血茧，被科莫多这么一吓，立刻低下头不敢有异动：“伊亚达塞大人去了影雾区，里面无法传递消息，于是才派我过来。”
“你说的影雾区，指的是虚空巨塔外面的暗光区域？”妮托缇普问道。
幽影恶魔颔首。
“这个影雾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谁弄出来的？”
“不久前妮托缇普大人去往天际的时候，影雾区便出现了，它的出现毫无征兆，目前还无法确定是谁弄出来的，但最初的影雾是从虚空巨塔里钻出来。所以，我们都猜是不是朱庇特大人。”幽影恶魔顿了顿，继续道：“影雾区一出现，就有很多恶魔进去查探，不过，全都没有出来，不知生死。而且那里面就像是与外界完全隔绝的空间一般，听不见声音也没有任何动静，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里面有黑影晃动，所以才被称为影雾区。”
妮托缇普皱着眉听完幽影恶魔的叙述，这个影雾区居然是虚空巨塔里蔓延出来的……难道还真是那个憨货搞出来的？
“伊亚达塞让你传什么消息？”
“它让我告诉大人，虚空巨塔地下室的封印被破开了。”幽影恶魔说完后，雨云里的空气瞬间静滞了，它偷偷摸摸的抬起头看了看，发现妮托缇普和科莫多的表情都出现了变化。
难道虚空巨塔的地下室有什么古怪？幽影恶魔暗忖。
“它只说了这句话？”妮托缇普的声音听上去很平稳，但听者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感隐藏在声线中。
“嗯，伊亚达塞大人说了这句话后，然后吩咐其他恶魔去阻拦人类的脚步，它自己则进了影雾区。”
妮托缇普点点头，平静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幽影恶魔离开雨云后，妮托缇普和科莫多都久久不语，好一会儿后，妮托缇普才面色难看的道：“看来，这个所谓的影雾区，应该是破开地下室封印后出现的……也许就是顶层壁画里记载的，防御机制。”
“伊亚达塞曾经得到过凝渊魔眼的启示，它比我们更加了解地下室的情况。既然它如此说了，那么，地下室肯定已经被破开了。”科莫多也道。
妮托缇普现在有些明白，为何之前会感觉到一种不祥的预兆。
如果是虚空巨塔的地下室被打开，那的确是糟糕到了极点……虽然它们并没有去过地下室，但是，在虚空巨塔顶层有凝渊魔眼留下的壁画，壁画里清楚的记载了，地下室封印着虚空巨塔所有铭文的总枢纽。
而虚空巨塔的铭文，不仅仅是控制着塔本身，还影响了整个拉苏德兰。包括之前让朱庇特操纵的空间能量稳定设备，其实也是铭文延伸出来的一部分。
若是这总枢纽出现了问题，别说虚空巨塔，整个拉苏德兰都有可能遭受到毁灭性的破坏。
正因此，妮托缇普的脸色才会变得如此凝重。
就连平时对妮托缇普向来没有好话的科莫多，此时也郑重其事的与妮托缇普交流着。
妮托缇普：“能破开地下室封印的，除了我们七席外，应该没有其他恶魔了。”
科莫多看向妮托缇普：“你的意思是，这是朱庇特做的？”
“只有朱庇特能做到这一点。”妮托缇普道，地下室的封印是残酷学者制造的，除了被虚空巨塔所认证的大恶魔外，其他人，哪怕是现在处于准领主状态的夜，都无法破开地下室的封印。
“话是如此，可朱庇特那憨货怎么可能对地下室有兴趣？”
妮托缇普眼神晦暗：“也许，有谁去引诱了它……要知道，这个憨货一旦馋虫上来了，做什么事都有可能。”
……
浮冰如今已经抵达核心区的外围，周围密密麻麻的恶魔纷纷出动，战斗还在持续且胶着。
而核心区的中央，影雾的外面，一个体型庞大的巨魔，正停滞在此。巨魔的肩膀上，坐着一个体态妖娆的潘娜思魅魔，它玉体横陈，露出白皙的大长腿，纤细的手轻轻的摸索着巨魔的耳朵。
这个魅魔，正是妎。
“伊亚达塞也进去了吗？”一阵娇笑后，妎的眼眸里带着探究：“虚空巨塔以前可从没出现过这种变化，这次是出现了什么情况呢？”
巨魔发出宏大的嗡嗡声，震得附近的灰尘都被掀飞：“好像听一个幽影恶魔说，地下室的封印被破坏了。”
虚空巨塔的地下室？妎虽然和伊亚达塞有一腿，但它以往对虚空巨塔并没有什么兴趣了解，所以也从未打探过虚空巨塔的情况。如今还是头一次知道，虚空巨塔还有地下室？
地下室的封印被破坏，会是谁做的呢？又会产生什么影响呢？妎眯着眼，在心里默默的评估着。
这时，巨魔突然道：“妎，我好像听到了一道风声？”
妎抬起头看向半空中，用肉眼看什么都没有，但妎却能感觉到，空中莫名多了一些风元素。
妎勾起魅惑的笑容：“的确是风声，不过，是来自迷幻的风。”
说着，妎对着天空的那缕风抛了个媚眼。
与此同时，远在南郊迷幻小屋的院子里，安格尔的眼尾抖了抖。
“妎好像发现店主了，咦，它在对店主抛媚眼。”迦南指着院子里变化的幻境道。
“它并不知道那缕风有我的意识，所以，它应该是在向法夫纳大人……”安格尔转头看向法夫纳，却收到了法夫纳冷漠的注视，安格尔立刻改口：“是的，它是在向我抛媚眼。”
却说，浮冰在远离雨云后，法夫纳也操控着风跟着浮冰。
甚至越过了浮冰，先一步到达了核心区。
这才有了之前的一幕。
“说起来，妎和这个巨魔看上去不一般啊，看来伊亚达塞的头上顶了一片草原。”安格尔回首看向幻境里，妎正伸出舌头，舔舐着巨魔的耳廓。巨魔看似平静，但那黝黑的脸色，莫名的飘了红。
迦南没有明白安格尔的意思，不过它也没在意，“这个巨魔叫格鲁达，我听过一个传言，说当初妎来到拉苏德兰的时候，是和格鲁达一起来的。它们的关系很莫测，不过体型差距很大，应该也没什么特殊关系。”
“以往没有，以后可就不一定。”安格尔回忆了下，妎的觉醒态大小，和这个巨魔就相差无几……之前还在想，魅魔的觉醒怎么往肉身发展，现在来看看，好像有点猫腻。
安格尔的视线从妎和巨魔格鲁达身上移开，或者说，被动的移开。
因为法夫纳操控着那缕风，飞到了高处，绕着影雾区转了一圈。
“虚空巨塔外面什么时候多了这暗光罩子，之前怎么没见过？”迦南和其他绝大多数恶魔一样，都没有进入过虚空巨塔，但至少曾经路过虚空巨塔。
安格尔倒是头一回如此近距离的看到虚空巨塔，一开始还以为这个是正常的，如今听迦南这么说，才将注意力放到了虚空巨塔外面的影雾区。
所谓影雾区，其实就是一层暗光的范围。
远远看去时，并没有什么异样。至少，安格尔在院子里往虚空巨塔方向看，并没有发现和之前有区别。
可是近距离观察，就会发现端倪。
第1127节 古怪的影雾区
影雾区和外面的光线明显有着差别
里面接收到的光很少，甚至趋近于无，故而才会形成一片与外界泾渭分明的暗光区域。而且，里面似乎隐隐有黑影晃动，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安格尔仔细的倾听，依旧听不到影雾区里的声响，仿佛里面和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
这让安格尔想起了异度空间。
“平时这里不是这样的？”安格尔看向迦南。
迦南点点头道：“我在拉苏德兰混迹的这十年内，都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这还是第一次……里面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迦南很清楚，安格尔肯定不知道具体状况，所以它的目光偷偷瞟向法夫纳。之前没有幻境之前，法夫纳就在看戏，说不定法夫纳早就发现了虚空巨塔外面这层暗光地带的猫腻。
安格尔也将视线投向法夫纳，他其实并不了解这件事的重要性，纯粹只是好奇心作祟。
“这里的变故，是在妮托缇普去天空救场时出现的。”法夫纳淡淡道：“暗光区域被附近的恶魔称为影雾区，最初是从虚空巨塔里蔓延出来的。至于影雾区里的状况，吾并不知晓，不过有很多恶魔进去了，都没有出来过……”
法夫纳话虽如此说，其实之前她有操纵一缕风进入过影雾区，不过那缕风一进入影雾区就立刻失去了联系，似乎有什么力量，桎梏了风元素。
法夫纳当时没在意，而且她也很清楚，就算操纵那缕风顺利的进入了影雾区，但肯定进不了虚空巨塔。所以，后来法夫纳就把注意力放在了雨云这边，没有再管影雾区的事，直到如今，法夫纳才第二次将目光放到影雾区。
“要进去探查一下吗？”安格尔问道。
法夫纳冷冷的看了安格尔一眼：“吾无所谓，只要你不会后悔。”
我不后悔？安格尔一开始还没明白法夫纳的意思，直到法夫纳操控那缕风进入了影雾区……
半晌后，迷幻小屋的院子里发出一阵凄惨的叫喊。
不远处的十字交叉路口，坎特皱起眉向萨曼莎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萨曼莎点点头：“好像是惨叫声，也不用大惊小怪，在拉苏德兰听不到惨叫声，那才奇怪。”
坎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总觉得那道惨叫声好像是从后面焦土那边传来的，而迷幻小屋就在那个方向……就在坎特寻思着，是不是安格尔在叫唤时，被白烟遮挡的主干道上传来一阵“哒哒哒”的步伐声。
坎特立刻收起繁杂心思，与萨曼莎提起戒备，看向声源处。
随着一阵烟雾翻涌，霜发火眸的女子，披着一身火光，踏雾而来。
此时，在迷幻小屋的院子内，安格尔正抱着自己的脑袋，撕裂般的惨叫。他的精神海一阵翻滚，强烈的刺痛感不断的从大脑深处传来。
过了好一会儿，痛感才逐渐趋于平稳。不过，安格尔依旧大口喘着气，瘫坐在板凳上，全身就像是脱力一般。
等到安格尔缓过来时，他第一时间说的是“亏大了！”第二句话，却是道：“托比，托比呢？”
“冰封咒在我这。”迦南连忙道，之前安格尔突然发出惨叫，整个人在颤抖，控制不了冰封咒，迦南便帮着接了过来。如今见安格尔稍微缓和过来，才操控着一条柔软的水之臂，将冰封咒递还给安格尔。
确定托比在冰封咒里安稳，碧娜琼丝的鳞片也没有出现意外，安格尔这才松了口气。
迦南看着额头上沁满汗珠的安格尔，有些担忧的问：“店主，你没事吧？”
“现在比之前要好多了。”安格尔一边喘着粗气回道，一边检测起精神海的状况。之前实在太痛苦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平静无波晴空万里的精神海，突然掀起一场暴风雨。
好在，检测之后，安格尔确认没有什么大碍。
刚才的惨叫，其实是他一缕精神意识被碾碎了，虽然非常的疼痛，但本身只是受了一点精神力创伤。就算不喝药剂，静养几天也会逐渐恢复。
等到确认无碍后，安格尔这才回头看向法夫纳。
之前被碾碎的那缕风中，不仅仅有安格尔的意识，法夫纳的一缕意识也存于其内。不过，安格尔痛得无法自已，法夫纳却没有丝毫感觉，对于她而言，损失一缕意识的痛楚，和被蚊子叮一下没有区别。
“法夫纳大人，你知道里面很危险对吧？”安格尔现在是明白了，为何之前法夫纳会说，让他不要后悔。
“吾之前说过，所有的恶魔进去之后都没有出来，你就该有所察觉。你觉得吾随意操控的一缕风，比起那些恶魔的实力强？”
话虽如此，但安格尔其实更想问的是，既然都知道会出现这种状况，就该在进入影雾区之前阻拦一下他啊……
“店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迦南好奇的问道，之前幻境只是到他们进入影雾区为止，后来安格尔惨叫痛呼，幻境也自然停止了。迦南也不清楚，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安格尔摇头叹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进去就像被卷进漩涡一样，然后我那一缕精神意识就被碾碎了。”
安格尔说到这时看向法夫纳，他的眼界看不出什么状况，但法夫纳说不定有什么发现。
法夫纳此时却是陷入着沉思，眉头时不时蹙一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法夫纳大人，难道我们进去后被人偷袭了？”安格尔问道。
法夫纳摇头：“不是偷袭，应该是虚空巨塔的某种防御机制被开启。不过，这个影雾区的确有些古怪。”
“哪里古怪？”
法夫纳沉默了，她总有种错觉，隐隐在影雾区里感觉到了某种异常气息，这种气息或许来自于某个不可言说的存在。
法夫纳没有回答，安格尔在寻思接下来的情况，迦南也不好插嘴，一时间院子里陷入了久违的静默。
直到迦南突然伸出手，指向天空时，静默才被打破。
安格尔循着迦南的手指看去，却发现妮托缇普的雨云在慢慢的变淡，到了最后，雨云彻底的消失不见。
可惜没有法夫纳的帮助，安格尔在地面遥遥看去，只能隐约看到雨云的变化，却无法看清雨云内部的情况。
不过，就眼前的情况，妮托缇普收起雨云是打算追过去？
“妮托缇普朝着那片浮冰追过去了……不对，妮托缇普绕了一个方向，它去的是虚空巨塔！”迦南能看到大概，虽然没有幻境来的清晰，但至少让安格尔知晓了如今天空的情况。
迦南的声音，也惊醒了法夫纳。
她看了看妮托缇普的去向，妮托缇普的表情看上去很淡定，但眼底却隐隐带着一丝惊慌。
法夫纳心中暗忖：果然，虚空巨塔的情况并不简单。
……
浮冰之上，巫师们也注意到了妮托缇普的动静。
“咦，妮托缇普好像也朝着核心区来了。”说话的是丽薇塔，因为之前召唤仪式失败被反噬，短时间内无法使用风系术法，战斗力几乎被废了大半，如今却是被留在了浮冰上。
“噢，天啊，这简直是个天赐的好机会。如今妮托缇普没有被雨云包围，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将它一举消灭！”姆英眼睛一亮。
“别想了，就算没有雨云，妮托缇普的实力也不是能简单就能杀死的。更何况，现在最重要的是剿灭这些拦路的小恶魔。”丽薇塔白了姆英一样：“比起对付妮托缇普，我觉得花点时间找找那俩个血茧，或许更轻松些。”
妮托缇普是单独离开的，科莫多和那两个血茧则消失不见，肯定是躲起来了。这时候去歼灭，比起对付妮托缇普要简单多了。
“妮托缇普的表情有点不对劲，它身周的气氛，写满了慌张。”这时，‘游摆之钟’路奇突然道。
路奇的话，让众人有些疑惑。妮托缇普绕过了浮冰前往虚空巨塔，而且表情还不对劲，难道说虚空巨塔出了问题？
众人不自觉的看向蒙奇。
蒙奇的目光中也带着疑惑，他之前还能感觉到伊亚达塞的身影，可当伊亚达塞进入那片暗光地带后，一切都消失了。而且不久后，妮托缇普就放弃了雨云，主动的回返虚空巨塔，这一系列的事情，似乎都有联系。
只不过，其中的联系蒙奇暂时却是没有堪透。
“路奇，你过来看看那片暗光地带。”
半晌后，路奇皱着眉道：“时间之轮的测算再次出现空白，不过，这也意味着那片暗光地带很危险，如果我们继续靠近虚空巨塔的话，最好不要涉足暗光所在区域。”
暗光地带很危险，这不仅仅是对于人类而言，对于恶魔而言也是如此。
在虚空巨塔如此核心的位置，出现这种变故，蒙奇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说，虚空巨塔还真的出了问题？
“派遣几个傀儡，进入暗光地带看一看。”
第1128节 防御机制
影雾区。
外面看上去，像是被暗光所笼罩。可直到伊亚达塞踏进这里后，才发现影雾区其实并不像外面看上去那般阴暗。
在影雾区，其实依旧有光影浮动。
如果说，外界因为天空有火光照耀，看上去像是披满霞光的仲夏近黄昏。那么在影雾区里，就像是凛冬阴云绵绵的清晨。
虽然是暗光翻涌，但视线其实并不受太大的影响。不过伊亚达塞进入影雾区后，却立刻闭上了眼睛。
伊亚达塞清楚的记得，在虚空巨塔顶层的壁画里，描述防御机制时用到了一句话：光影是欺骗眼球的伎俩。
原本伊亚达塞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如今。当看到影雾区周遭的光影，它有些明白了。
这里的光线，看上去与外界的光线完全不一样，充满了一种虚假的味道。伊亚达塞甚至怀疑，印入它眼中的景象，或许根本只是它以往记忆的投影。
当伊亚达塞闭上眼后，虽然看不到周围的具体情况，但这并不影响它的判断。甚至，在它的灵觉里，它看到了和睁开眼时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影雾区之所以被称为影雾，在于从外面看，这里面有很多黑影晃动。
伊亚达塞进入影雾区，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些黑影，并且离它最近的黑影，正飞快的向它接近。
睁开眼看的时候，这些阴影就是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可当它闭上眼，在灵觉里，这些影子却是另一副景象。就譬如说向它飞奔而来的黑影，却是有了轮廓，是一个拿着长剑的深渊原住民。
这个原住民的双眼无瞳，漆黑一片。他的面容非常平静，甚至冷漠。可是却裹挟着恐怖的气息，向伊亚达塞冲了过来。
“这种能量程度，起码达到中阶恶魔的程度。”伊亚达塞和冲过来的原住民连续交手，可是越打心越惊。
虽然这个原住民在它眼里并不算强者，但是，他可是原住民啊……什么时候，原住民居然有这么强大的战力了？
伊亚达塞与原住民交手了数回合，掀起了大量的尘埃，发出的响声却是吸引了其他“黑影”的注意。
第二个黑影靠近了伊亚达塞，在灵觉之中，这居然是一只豹子。不过体型比普通豹子大了很多，额生三目，翘起的黑色尾巴隐隐有电蛇环绕。
这个豹子袭来后，并没有攻击伊亚达塞，而是成为了之前持剑原住民的坐骑。
在肉眼看来，就是两团黑影融合在一起，变为更大的黑影。
有了胯下坐骑，原住民的实力简直飞跃般的提升，与伊亚达塞交手时，时不时挥舞起雷电，气势惊人。
不过，就算实力暴涨，然而依旧还处于中阶恶魔的层次，伊亚达塞对付起来依旧很轻松。
原住民的攻势带着轰隆雷声，巨大的声响，吸引了远处游弋的黑影。
为了避免腹背受敌，伊亚达塞瞬间爆发出全力，强行将原住民与豹子斩断成了两截。
被斩杀后，他们的身形慢慢消失。
肉眼之中，属于原住民与豹子的黑影，却是化为了黑暗粒子，慢慢升空消失不见。
伊亚达塞看着这一幕，蓦然想起了虚空巨塔顶层的另一幅壁画。那幅壁画中有一个细节，杀死的魔物化为黑烟，飘到天空阻拦了阳光，然后不久之后，这些黑烟又组成了新的魔物。
以往伊亚达塞并不懂这个壁画里的意思，如今看来——
“莫非，壁画里描述的就是如今的情况？虚空巨塔的防御机制，就是这些黑影？这些黑影就算被斩杀，也会不断的重生？”
虽然这只是伊亚达塞的一个猜测，但它隐隐觉得，这可能就是事实。
之前战斗吸引了附近的黑影，眼看着这些黑影越来越近，伊亚达塞身形一跃，却是躲到了一旁。
骨翼覆盖，气息收敛。
黑影靠近之后，灵觉之中露出它们的真面目。
是一只半血恶魔！
不过这个半血恶魔的实力非常的强，哪怕伊亚达塞并没有和它对战，却依旧能感觉到那恐怖的能量波动。
“至少是大恶魔的层次！”
之前一个原住民堪比中阶恶魔，现在半血恶魔居然堪比大恶魔！这里的一切，看上去都充满了荒诞的感觉。
伊亚达塞躲在一边，并没有被发现。过了一会儿，半血恶魔便巡弋去了其他地方。
“果然，黑影的感知能力也不对劲。”伊亚达塞暗忖，它自己进入影雾区后，感知能力就明显出现了下降，按照平时的情况，伊亚达塞的感知力若是完全延伸，甚至可以轻松的覆盖整个拉苏德兰。可踏进影雾区后，感知能力被压制到了极点，顶多就在几十米范围内，而且感知的精准度也下降了。
如今看来，不仅仅是它自己的感知能力下降，所有处于影雾区的生物，包括黑影，感知都下降了。
就这点来说，伊亚达塞稍微松了一口气。
它之前在外面的时候就发现了，影雾区里的黑影非常的多，如果实力都是大恶魔的层次，那它就算踏进影雾区，也别想进入虚空巨塔。
现在倒还有机会，只要不引起这些黑雾的注意，悄悄的潜进去应该没问题。
想到这，伊亚达塞动了起来。
一路躲避各种黑影，这些黑影在灵觉中，都是强大的超凡生命，没有一个低于中阶恶魔的层次。不过正如它的猜想，只要悄悄的潜入，并不会引起它们的警觉。
很快，伊亚达塞来到了虚空巨塔的正门附近。
不过就在伊亚达塞准备偷偷潜入进去时，空中飘来一道庞大的黑影，这个黑影可谓是伊亚达塞进入影雾区后最大的黑影。
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道压城欲摧的黑云！
伊亚达塞闭上眼开启了灵觉，在灵觉之中，它看到了黑影的真面目！
居然是一只横贯长空的深渊龙！
这只深渊龙浑身被紫色的火焰环绕，且充满了压迫力，哪怕到了伊亚达塞这种层次，也被吓了一跳。
深渊龙在空中徘徊了片刻，最后落到了虚空巨塔正门前的广场，偌大的身躯彻底遮挡了大门。
伊亚达塞此时离大门已经很近，近距离看到这只深渊龙，却是压力更甚。这让伊亚达塞不自觉的想起如今拉苏德兰的另一只深渊龙——法夫纳。
法夫纳也曾带给它强大的压迫力，但比起这只深渊龙，还是要差一筹。
两相对比，这只深渊龙的实力绝对超出法夫纳一线。
伊亚达塞很清楚，它连法夫纳都打不过，更遑论这只深渊龙！想到这，伊亚达塞只能叹息一声，放弃走正门。
伊亚达塞不敢直捋深渊龙的锋芒，但忍不住不停的回望它。因为不知为何，伊亚达塞总觉得这深渊龙身上有一种异样的熟悉感。
绕开了深渊龙后，伊亚达塞准备绕道去侧面，作为虚空巨塔明面七席之一，它对虚空巨塔的各个入口很清楚。这附近就有一个侧门，可供进入。
不过，伊亚达塞来到这里后，却看到了另一团恐怖黑影盘旋。
灵觉之中，黑影的真面目却是一个完全不逊色于之前深渊龙的存在——跌落王座的恶魔领主！
虽然跌落了王座，但毕竟曾经是个恶魔领主。如今的实力，就算再差，恐怕也达到了半步领主的地步。
面对这样恐怖的角色，伊亚达塞只能默默的远离。
连续走了几处暗门侧道，伊亚达塞都非常的失望。因为都有强大无比的存在守着，根本不让任何生物靠近虚空巨塔。
“这就是虚空巨塔的自我防御机制吗？”伊亚达塞头一次见到，却是没想到会强大至斯。
若是以往，伊亚达塞估计会很高兴，如此强大的防卫能力，就算浮冰上人类巫师倾巢出动，估计都没办法攻破。
可现在，却让伊亚达塞很无奈。
虚空巨塔里面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为何地下室的封印会消失？朱庇特在做什么？会不会与人类有关？
如果真有外人破坏，说不定整个拉苏德兰都会遭殃！
伊亚达塞只能继续想办法，看有没有其他的路径，让他能混到虚空巨塔内。
就在这时，远方突然传来一阵异动。
伊亚达塞以为是黑影，但回首一看，却在影雾区的边缘位置，看到了闯进来的妮托缇普！
半晌之后，伊亚达塞与妮托缇普会合。
“现在情况如何？”妮托缇普的表情平静，但眼神中却充满紧迫与焦躁。
“不要露出真身，尽量将触手收起来。”伊亚达塞一边叮嘱妮托缇普，一边将影雾区的大致情况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有强大的力量守在虚空巨塔门口，无法进去？”妮托缇普收起了触手，拿出一把伞在手中把玩。
伊亚达塞点点头，它看到那把伞的时候，就明白妮托缇普的想法：“如果用你的伞，也许能强行闯关。但是，雨云展开的动静太大，刚刚出现，估计就会被黑影发现，影雾区的黑影无数，就算我在旁为你护佑，也不见得能撑到雨云彻底展开。”
雨云空间的确让妮托缇普近乎无敌，可是，雨云展开是需要时间的。
妮托缇普也明白这一点，它思忖了片刻，突然想到一件事：“我好像在凝渊魔眼留下的图纸上，看到过一条不在铭文枢纽处的暗道。”
第1129节 铭文产物
妮托缇普所说的暗道，其实也不是真正的暗道，只是一个地下管道。
甚至，并没有任何一扇门能通到这条管道中。
想要进入这个管道，还要自己破开地面。
伊亚达塞其实也知道地下存在管道，不过它记得，地下管道都布满了铭文，稍微一个破坏，就会导致铭文反噬。要知道，这可是残酷学者布置的铭文，一旦反噬，就算不死，也绝对会让伊亚达塞很难受。
妮托缇普说的那一段没有铭文枢纽的管道，就连伊亚达塞也是头一次知道。
“跟我来，这条管道并不在虚空巨塔附近，而是在影雾区的边缘地带。”妮托缇普一边说着，一边主动带起路。
伊亚达塞听到这，心中却是一喜。不在虚空巨塔附近，这意味着不会遇到那几只强大的存在，而影雾区边缘的黑影，其实更像是哨兵，实力并不算太高。
妮托缇普带路的时候，也与伊亚达塞交换着信息。
“科莫多带着那俩个蠢货的血茧去恶魔血池了，暂时应该是安全的。”恶魔血池虽然是依托于拉苏德兰才能存在，但其实本身不处于现实，而是在异空间，就算人类巫师去定位，也需要花大量的时间才能找到。除非像之前那混沌魔能炮一般，一下子摧毁同一坐标点的无数异空间，但妮托缇普也能看出来，之前混沌魔能炮的手段，人类巫师不可能拥有太多。
妮托缇普简单说了外面情况后，问道：“影雾区的诞生是因为地下室封印被破，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只有朱庇特能做到这一点，但朱庇特没有理由去打开地下室封印。所以我担心，会不会有人类去引诱朱庇特？”
伊亚达塞的回答，和妮托缇普猜的几乎一样，不过妮托缇普还是有些疑惑：“如果是人类所为，他是如何在虚空巨塔里寻到朱庇特的？而且，虚空巨塔里面的关隘很多，人类一旦闯进去，必然会被朱庇特发现。”
“一切，只有等进了虚空巨塔之后，才有答案。”伊亚达塞叹息道。
“反正不管是不是朱庇特搞出来的，这一切，必然与那个憨货有关！”妮托缇普有些恶狠狠的道，所谓的虚空巨塔七席，不是蠢蛋就是憨货，还有不可一世的家伙。它有时候都怀疑，自己该不该继续留在拉苏德兰。
各怀心思，前行了一段距离。
妮托缇普突然鼻子动了动：“你闻到血腥味了吗？”
“闻到了，有血腥味不是很正常吗？”伊亚达塞疑惑道，它之前在影雾区游转的时候，多次闻到了血腥味，并没有觉得不对劲……或者说，恶魔城如果没有血腥味，这才奇怪。
“是恶魔之血的味道。”妮托缇普，“从血腥味的浓郁程度可以判断，应该是不久前死亡的。”
“不久前的话，应该是外面那些恶魔，进入影雾区探索的时候，被那些黑影杀死了吧。”伊亚达塞记得，之前询问外面的恶魔时，它们说过，有不少的恶魔都进入影雾区，但没有一个回来，想来都死在了黑影手上。
妮托缇普突然顿了顿，眼睛看向某一处，然后缓缓的走过去。
地面有一滩血，之前它闻到的血腥味正是从这里穿出来。在这滩血的旁边，有一把插在地面的三叉戟。
“就算被黑影杀死，可是那么多恶魔进来探索，却没有看到一具尸体。”妮托缇普一边说着，一边拔出了三叉戟，三叉戟上并没有任何伤痕，这意味着什么？
妮托缇普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一只小心翼翼进入影雾区的恶魔，正准备探索周围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一个黑影给杀死了，它的武器三叉戟被高高甩起，在空中转了好几圈后，插进了地面。而恶魔死去后，伤口流淌出大量的鲜血，沁染了一地……
这些画面是妮托缇普推测与脑补的画面，不过，如果按照当下环境与情势，极有可能是真的。可是古怪的是，这里有一滩血、有三叉戟，偏偏它的尸体却不见了？
妮托缇普的话让伊亚达塞不禁一怔。自从它来到影雾区后，还真的没有见过一具恶魔尸体，但血腥味却是时不时闻到。
“难道说，这些黑影还会腐蚀尸体？”
妮托缇普摇摇头，眼底闪过一缕精光：“不会的，你难道还没发现这些黑影的真面目？”
真面目？肉眼看是黑影，灵觉里看有各种形态，这不就是真面目吗？
妮托缇普摇摇头：“这些黑影，都带着那位魔神的气息。”
伊亚达塞愣了好一会儿，才猛地反应过来！之前它看到那深渊龙的时候，还隐隐觉得熟悉，如今被妮托缇普一点，却是想起为何会这么熟悉！
因为深渊龙的气息和虚空巨塔散发的气息完全一样，深渊龙在虚空巨塔旁边，甚至有一种和虚空巨塔融为了一体的感觉！
而虚空巨塔本身所外显的力量是铭文学！
难道说，这里所有的黑影其实都是铭文产物？
伊亚达塞曾经去过罪欲之面，在那里看到过一些巫师使用魔改后的铭文卡片，这些铭文卡片封印着各种东西，其中也有超凡生物。
和影雾区的状况何其相似！
再想想，虚空巨塔地下室是残酷学者亲自布置的，那一切都昭然若揭了！
“它们都是铭文！”铭文破碎了，如果枢纽没有毁坏，那么能量只要够，就会复活，这也和壁画上的记载对上了。
“没错，正因为它们的本体是铭文，反而更不好对付。”妮托缇普感叹一声，虚空巨塔屹立了多少年，塔顶的装置吸收了虚空能量不知凡几，能量之充裕，完全可以让这些铭文不断的复活，直到把侵入者耗死。
只能说，这不愧是残酷学者制造出来的手笔。
在明悟这些黑影是铭文后，那么之前的问题又陷入了死胡同：铭文肯定不需要恶魔的尸体，那这些恶魔尸体必然是有其他因素消失不见！
妮托缇普和伊亚达塞对视了一眼：“难道说，这个外力因素，就是导致影雾区出现的原因？”
“会不会是朱庇特做的？朱庇特好像也有吃恶魔尸体的习惯吧？”伊亚达塞问说。
“那憨货就算吃恶魔尸体，也会挑肉质鲜嫩的。”妮托缇普冷笑一声：“譬如在外面和巨魔卿卿我我的潘娜思魅魔。”
提到妎，伊亚达塞的脸色却是沉了下来。
妮托缇普也没继续刺激伊亚达塞，毕竟七席大恶魔里，大概就伊亚达塞还比较厘清现实，只不过这家伙和厄德西诺斯一样，都对那潘娜思魅魔存在着执念。
“外力因素肯定存在，而且，就是这个外力因素导致虚空巨塔的变故。只不过，这个外力因素到底是什么，目前却很难说。只有进入虚空巨塔后，才能确定。”妮托缇普顿了顿：“快到了，那一段没有铭文枢纽的管道就在前面。”
妮托缇普和伊亚达塞停在了一栋建筑的后方。
之所以停下来，却是因为管道所对应的地面，有两团黑影正停滞在附近。
目标地点是一个圆顶的建筑，它们想要破开地面去暗道，必须要进入那栋圆顶建筑。只不过，那两团黑影就在圆顶建筑的屋顶。
想要不惊动它们就去建筑内部，几乎不可能。
“必须要解决这两团黑影，而且要速战速决。”妮托缇普定下方案后，学着伊亚达塞闭上眼用灵觉去观察这两团黑影的真面目。
处于黑影状态时，是无法感知其威势与能量波动的，只有用灵觉看到他们真实的样子，才能做一个实力判断。
让它们有些意外的是，这两团黑影对应的真面目，是一个深渊原住民与一只鹰。
深渊原住民的样子，是个沧桑的老者，闭着眼盘腿坐在屋顶，穿着一袭古旧的袍服，手中拿着一把木杖。
鹰，看上去倒和普通鹰没有差别，但脑袋上戴着一个手工制作的翎羽头冠。
“咦，看不出来他的气息脉络？”伊亚达塞目光盯着那原住民，旁边的鹰一看就和这原住民是相辅相成的，就像之前遇到的那个骑豹子的原住民一样。
伊亚达塞回头看向妮托缇普，却发现妮托缇普的眉头紧皱，看上去似乎很紧张。
“我也感受不到它的气息。”妮托缇普很清楚，残酷学者不可能留普通的铭文，所以感受不到这个原住民的气息，恰恰说明了他的不简单。
“一个原住民会有这么强？”
“收起你的偏见。你以前可曾想过，会有半血恶魔成为领主？”妮托缇普冷笑道，“而且，残酷学者的铭文肯定有真实依托，说不定这个原住民就是诸神陨落之前的人物。”
“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不过与其臆测他是否强大，不如亲自去试一试。”
伊亚达塞和妮托缇普开始商量起对策，不过就在这时，妮托缇普突然道：“你有没有感觉到，那只鹰好像在看着我们。”
第1130节 拉苏德兰的呜咽
话音刚落，原住民突然睁开了眼。
随着其睁眼，一股恐怖的气势，携着无尽压迫袭来！
伊亚达塞的瞳孔一缩：这居然又是一个丝毫不弱于之前深渊龙的存在！
看来这个防御机制将虚空巨塔完全严防到了极点，就连这遗漏在外的暗道，都有强大存在守护。
“糟糕，被发现了！我来拖着他，你找到机会就进入虚空巨塔里！”妮托缇普道。
黑鹰长鸣，空气凝滞。
战斗，一触即发！
与此同时，在虚空巨塔的内部。
空洞洞的长廊里，一个浑身燃着火焰的身影，从长廊里穿过。缠绕在他身体上的殷红锁链，与光滑的地面触碰，随着他的走动，发出“哐当哐当”的清脆碰撞声。
在路过一扇窗户时，他顿了顿足，侧头看向窗外。
外面暗光铺就，黑影在天空不停的纷飞着。这时，一团黑影飘到了窗外，他抬起头看向这团巨大的黑影。
在他的视角中，这团黑影却是一只深渊巨龙的头颅。
巨龙的眼眸是紫红色的，看向他时，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鼻息一喷，紫色的火焰打的窗户噼啪作响。
借着龙息的火光，可以清楚看到他的面容。
五官如深邃沟壑，光影间，似疯似癫。
他正是化名花雀雀的波波塔。
波波塔直视着巨龙眼眸，丝毫不惧。
反倒是深渊龙被波波塔盯着缓缓移开了头颅，消失在了窗外。
深渊龙身影消失后，波波塔缓缓垂下眉，遮掩住眼瞳里诡异的图案。随着他的低眉，身上的锁链发出哗哗声响。
他低下头，用着迷的眼神抚摸着锁链：“已经吃饱吗？”
锁链动了动，似在回应他的问话。
“那是时候该走了。”波波塔的声音一开始是平静，甚至到了冷漠的地步，可乍然间，从他嘴里传出疯癫的笑声。
“咿哈哈哈”笑声过后，波波塔的双眼在迷离与清明中不停的分割，嘴角咧出诡异的弧度。
他继续往前走，很快，他来到了一扇布满神秘花纹的大门前。
大门没有被打开，但在门的正中间有一个被打破的洞。地面散落着发光的金属碎块，从碎块的炸裂程度，可以看出当时破开此门时，用了多么狂暴的力气。
洞的后面，是一条黑漆漆的楼梯，楼梯往下盘旋，一眼看不到尽头。
波波塔此时表情越发古怪，眼神透露出来的讯息完全是迷离且失格的。若是安格尔在此，会发现如今的波波塔，不仅仅和在野蛮洞窟时完全两样，甚至和不久前在熔岩池看到的情况也不一样。
变得更加的疯癫，就像是有另一个人格，被强行塞进了波波塔的体内。
波波塔嘴里哼着诡异的调子，钻进了洞里，沿着楼梯往下走。楼梯的尽头，依旧是一扇破了个洞的大门。
大门里端传出喀嚓喀嚓的声响。
波波塔就像是回家一般，闲庭信步的走进门内。门后是一个宽敞的圆形大厅，进入大厅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正对面的一个雕像，不过这个雕像看不出来具体细节，因为它被黑色的双翼包裹着，只能隐隐看到双翼的里面，似乎有一个蜷缩的身影。
雕像的下方，躺着一个昏迷中的恶魔。
之前听到的喀嚓声，却是从这这体态瘦削的恶魔身上发出。
这个恶魔的脸，几乎一半都是长满利齿的嘴。从这一特征可以看出，这是一个贪食恶魔。
向来贪食恶魔的体态都十分丰满，巨大如球。可它却完全不一样，肚子干瘪，甚至像是饿殍。
在贪食恶魔身上缠绕着一条和波波塔身上一模一样的锁链，此时，锁链的一段插在贪食恶魔的肚脐里，不停的吸吮着贪食恶魔的血肉，发出喀嚓喀嚓的声响。
突然，缠在贪食恶魔身上的所料发出艳红的光，从它的肚脐眼里抽了出来。
“已经饱了？”波波塔挑高眉头，低下头看向身上的锁链，身上的这条锁链在影雾区吃了几十个恶魔，才勉强喂饱。但留在虚空巨塔的锁链，仅仅这一个贪食恶魔就喂饱了……而且这个贪食恶魔还没有被吸干。
拉苏德兰最强的七席大恶魔之一，果然不一般。
“吃饱了，就回来吧。”
话音落下，缠在贪食恶魔身上的锁链，与他身上的锁链连接到了一起。
强烈的红光霎时从锁链结合处发出，照耀着整个地下大厅。
与此同时，波波塔的面容开始变得狰狞，体型开始暴增，就像有无数的蠕虫在他皮肤下窜动。波波塔感觉到无法言喻的剧痛，但他没有痛呼，反倒疯癫的大笑。
这种变化持续了数分钟。
当结束时，地上铺满了一层被排出来的白花花血肉，波波塔就站在这些血肉之中。
而此时，波波塔的体型，已经几乎堪比变身后的伊亚达塞。
浑身长满疙瘩与尖角，皮肤的毛孔里不停的滴落绿色黏稠液体，甚至还长出一对恐怖的肉翼。
之前还隐隐能看到人形，如今完全没有人类的样貌，比起恶魔还要异形。但是，一种强烈的危险气息，却从他身上往外蔓延！
“咿哈哈哈哈”诡异的笑声中，波波塔的眼底的清明几乎快要消失，只剩下迷离与疯狂。
在疯狂之中，波波塔挣扎着站了起来，一步步的走向大厅中央的雕像下方。
在那双翼包裹的雕像下，有一个凸出来的石块，这个石块看上去普普通通，但以波波塔如今暴涨的实力，可以清晰的发现，在空间中隐匿着无数的光纹，这些光纹布满整个地下大厅，并且蔓延到虚空巨塔，甚至直到异空间。
而这所有光纹的核心枢纽，就是那普普通通的石块。只要按下去，所有的光纹都会被中断！
波波塔已经几近疯狂。
理智清明的思维，却是被疯魔狂躁的情绪取代。
他的耳边就像有很多人在窃窃低语：按下去，按下去……
波波塔也顺了这些低语，抬起布满绿色粘液的手：“咿哈哈哈，拉苏德兰是时候该谢幕了。”
他缓缓的将手伸向那凸起的石头。
周围的光纹，此时都动了起来，似乎在阻拦它。但它没有任何反应，继续的伸过去，只不过速度比起之前更慢了……
在虚空巨塔的外面，突然所有的黑影都静滞了片刻。
本来被原住民压着打的妮托缇普，也趁机反应了过来，对着伊亚达塞喊道：“我用触手打通了暗道，你赶紧冲进去！”
伊亚达塞闻言，也没有去思考为何黑影停滞了下来，身影一闪，立刻冲向暗道。
原住民只停滞了短短一瞬，妮托缇普顶上前，疯狂的灰雾触手想要压制他。
不过原住民的实力比它想象的还要强很多，只是一个挥杖的时间，就将妮托缇普的触手砍断。
但这也足够了，借着这一瞬的空档，伊亚达塞冲进了暗道里。
妮托缇普虽然受伤严重，但此时却是长舒一口气，它知道，黑影有自己的机制，并不能进入虚空巨塔，而暗道已经属于虚空巨塔的范围内了。
既然将伊亚达塞送进了暗道，妮托缇普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现在它必须想办法撤离。
只有离开影雾区，它才算真正的安全。
不过就在妮托缇普想要借战而退的时候，整个拉苏德兰突然震动了一下。
火红的天空中，黑云骤聚。
狂暴的风，无由而起。吹进拉苏德兰，发出巨大的呜呜声响。
浮冰之上的巫师，全都疑惑的看着周围的巨变。狂风吹得每个人的衣服，发出烈烈响声，原本和恶魔争斗的巫师，此时也退到一边，只是为了稳住身形。
周围的黑云越来越密布。
天空中，最上层是火焰浮动，中层则是黑云，而下层则是连绵且阴郁的大风。
“发生了什么事？”所有人都在询问，可没有谁能够回答。但是，每个人的心中都覆盖着一层阴影，变故一次次的生出，并且越积越深，事到如今，所有人都生出了不祥的预兆。
一个人只能说偶然，但众人都觉得不对劲，那这就真得有问题了。
马赫尔来到蒙奇身边，询问该怎么办。
蒙奇却是站在风口之上，眼神在拉苏德兰逡巡，最后慢慢定格在了虚空巨塔。
……
迷幻小屋。
在拉苏德兰突然震动的时候，安格尔的心跳突然响如擂鼓。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拉苏德兰的天空出现异变，黑云汇聚，狂风乍起。
风将安格尔的发丝吹得缭乱，眼瞳里投映的是无尽黑云。
“发生了什么？”安格尔回过头向法夫纳问道，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问话中带着微不可查的慌乱，甚至，连尊称都没有叫出口。
法夫纳的眉头紧紧皱起。
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和天空中那群巫师一样，法夫纳也生出了不祥的预兆，甚至这种预兆比起其他人更加强烈。
在这无端而来的危险预感下，法夫纳甚至站了起来。
她没有理会安格尔的询问，而是将目光看向预兆所指引的方向虚空巨塔。
安格尔没有等到法夫纳的回应，反倒是迦南用颤抖的语气说道：
“我，我好像听到了拉苏德兰在呜咽。”
第1131节 崩坏
拉苏德兰似乎在低泣。
迦南的回答，让安格尔一愣。他没明白迦南的意思，但他能感觉到迦南言语中，似乎带着一股悲伤的情绪。
法夫纳却是在迦南语毕后想起了什么，深深的看着远方的虚空巨塔，缓缓道：“是示警，拉苏德兰在进行示警。”
为何示警？示警的内容又是什么？这些法夫纳都不知道。但她能感觉出来，虚空巨塔必然出现了什么变故，而这变故甚至很有可能导致拉苏德兰出现巨变！
这才会让它主动的生出风云变幻，用以示警。
不仅仅迦南感觉到拉苏德兰环绕的悲伤气氛，所有生活在拉苏德兰恶魔，此时都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悲伤情绪覆盖着。
这些恶魔因为长时间生活在拉苏德兰，所以从气脉与精神上，逐渐与拉苏德兰神合，故而感知到了拉苏德兰的变化。
在这种悲伤气氛中，更多的恶魔是手足无措。
只有极少一部分强大的恶魔，能察觉到，一切的源头……
伊亚达塞此时正在黑暗的地道里曲折前行，突然间，它奔袭的身影顿了一下，疑惑的抬起头。
它也感觉到了环绕在整个拉苏德兰的悲伤情绪，甚至，比起其他恶魔，这种悲哀更加浓郁，似乎拉苏德兰生出了意志，在催促着它，做些什么。
伊亚达塞很快就反应过来，心中一寻思，眼神却是变得晦暗。
拉苏德兰不可能产生意识，那么这一切所谓的悲哀气氛，绝对有其他东西作祟。
伊亚达塞闭上眼，灵觉之中，周围有无数的光纹在浮动，这些光纹在经过伊亚达塞的时候，会产生某种震颤，似乎要与伊亚达塞的心跳达到同个频率。
而这些光纹满满的密布在黑暗的管道里。
伊亚达塞认识这些光纹，这些都是铭文纹路，遍布整个拉苏德兰的铭文纹路。平时间，它也能感觉到光纹，但这些光纹并不会影响到它。可如今的状况，却是光纹主动的发出震颤，而这颤动的频率，似乎隐隐在向伊亚达塞求助。
“铭文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发生变故……”伊亚达塞心中升起一个令它感觉到惊恐的念头，“难道，真的有人敢去动铭文总枢纽？！”
伊亚达塞和妮托缇普之所以匆匆忙忙的往影雾区赶来，并非是简单的要去处理地下室封印被破的事，而是担心地下室被破，那地下室的总枢纽会不会也出现变故。
一旦总枢纽出现意外，殃及的是所有铭文，而这些铭文可是遍布整个拉苏德兰！
所以，这种无处不在的悲哀情绪，是铭文在向它示警并且……求救！
想到这，伊亚达塞的速度变得更快，它必须趁着总枢纽没有被破坏前赶到地下室，将那个敢于挑战拉苏德兰秩序的混蛋，撕成碎片！
暗道连接的出口，却是虚空巨塔一层的一个不起眼隔间。
伊亚达塞从隔间里走出来，便是黑漆漆的长廊。
它的速度飞快，在长廊里穿梭着。突然间，伊亚达塞看到长廊的地砖，似有一条长长的黑痕。这条黑痕一直延伸到长廊深处，一眼还看不到尽头。
黑痕中有隐隐的焦糊味，明显是火焰灼烧后留下的痕迹。
虚空巨塔的地砖，用的都是珍贵的特殊材料，能在地砖上留下痕迹，这火绝对不凡！甚至可能堪比科莫多所掌握的炼狱之火！
这个痕迹很新，应该就是不久前留下的。
而此时科莫多应该还在恶魔血池，朱庇特那憨货也不会如此特殊的火焰，也就是说……一定有不速之客闯入了虚空巨塔！
这位不速之客，极有可能就是一切的祸源。
伊亚达塞眼底闪过阴狠的光，速度不减反增，很快便来到了地下室的大门。
此时，大门虽然禁闭，但大门的正中间明显出现一个破洞。
看着这个破洞，伊亚达塞几乎能脑补出一个画面：朱庇特正发出它特有的怪异憨笑，然后挥舞着它胖若圆盘的拳头，一下下的砸在大门上。
地下室的封印，除了七席大恶魔外，其他人是绝对无法打开的。
而这扇门，就代表是地下室的封印！
“朱庇特，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变成那该死混蛋的打手！”伊亚达塞嘴里咬牙切齿的道。
它现在也没有时间去深究，暗骂一声，便缩小身形，化为一道黑光没入了地下楼梯。
当伊亚达塞来到地下大厅的时候，第一眼便看到不远处的“饿殍”贪食恶魔。
“朱庇特？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朱庇特，其真身其实就是一只贪食恶魔。哪怕如今这个贪食恶魔已经瘦成皮包骨，但伊亚达塞依旧第一时间认出了它。
朱庇特此时已经陷入昏迷，并无法回答伊亚达塞的疑问。
至于它为何会破开地下室的封印，目前也是个迷。不过，大抵原因，伊亚达塞也能猜的出来……朱庇特对其他任何东西都不感兴趣，作为一个贪食恶魔，它唯一的兴趣就是吃，越是好吃的东西，越是能让它开心。
而且，朱庇特甚至会为了吃，做出疯狂的事。曾经，朱庇特不知从哪里听到一个传言，说某种恶魔的尾巴用来烤着吃非常美味，它试了一下，似乎还真的很合它口味，于是将那一整个恶魔部族全都屠杀干净。表层杀完了，还跑到里层去追杀。
恶魔虽然也会自相残杀，但理由绝对不会像朱庇特这般“单纯”。
所以，朱庇特会破开地下室封印，估计又是听信了谗言。
而说出这番谗言的……伊亚达塞目光慢慢游移，看向中央雕像的另一侧，那里正站着一个庞大的异形身影。
“是你，你引诱朱庇特破开地下室的封印？”伊亚达塞一步步的走上前，眼神阴鸷，言语中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告诉我，你是谁？”
之前伊亚达塞还以为是狡猾多端的人类引诱了朱庇特，可看这庞大的体魄，绝非人类。
越是靠近雕像，伊亚达塞越发小心。
因为它一进入地下大厅，用灵觉就感应到光纹的汇聚点铭文总枢纽。那道庞大的身影，此时就站在总枢纽的前方，并且伸出手，缓缓的接近枢纽。
所以，它没有第一时间上前动手，就是怕激怒了对方，让他不管不顾的按下去。
它的询问，也是想要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只要他稍微转过头，分一下神，那么对付他的机会就来了！
可是，伊亚达塞的询问并没有起效，异形身影根本没有理会它。
地下大厅的空间里，静寂的只能听到异形身上滴落的绿色粘液声响。
……
波波塔很早就听到了头顶上有脚步声，他知道，肯定是有大恶魔回来。不过，他就算知道也不在意。
借着锁链吸收的血肉力量，波波塔变得非常强大。
甚至伊亚达塞也承认，波波塔现在的实力的确很强。
谁也无法想象，波波塔在不久前，甚至只是一个孱弱的巫师学徒。就算现在说给伊亚达塞听，估计伊亚达塞也不会相信。
什么样的缸，装什么量的水。
用一个俗套的比喻来解释：把力量比作水，把魔源比作容器。巫师学徒与正式巫师的差距，就是杯子与缸的区别。如果不走正道，将杯子强行扩容成了缸，那么缸壁肯定也会出现巨大的裂缝。更何况，杯子不是扩容成缸，而是直接扩容成了水塔，甚至还是在短时间内完成的。
这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不可能实现的。
想要实现，只有彻底崩坏。
波波塔做到了，原因是锁链背后的那位存在的帮忙。但同时，波波塔虽然变强了，但也承受了崩坏的下场。
这种崩坏，目前只是从精神上崩坏，让波波塔逐渐的失去以往的绝对理智。
正是这种变化，面对伊亚达塞的到来，波波塔才不会考虑那么多，他的心绪没有任何改变，目标依旧只有一个：按下去。
所以伊亚达塞的各种试探，各种语言相问，对波波塔来说都没有用。
波波塔看似只是伸手往下按，但其中经历的过程，却十分的复杂。别看没有人去阻拦他，实际上整个光纹都在颤动，在对波波塔实施影响。所以，他的速度才会越来越慢。
但纵然如此，波波塔还是持续的将手靠近总枢纽的位置。
眼看着波波塔的手，已经要触碰那凸起的石头了。伊亚达塞知道，自己不能再寄望对方的愣神，必须要主动出击了！
只不过，伊亚达塞就要动手的时候，地下大厅又出现了变故。
波波塔越是靠近总枢纽，光纹的频率越发的强大。可是当光纹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影响波波塔意志的时候，它们放弃了对波波塔的阻拦！
但这一变故之后，波波塔并没有感觉到轻松，因为地下大厅隐藏的机制却被激活了。
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传出，大厅之中的雕像，忽然动了起来。
原本雕像的本体是蜷缩着，并被一双黑翼包裹住，看不清它的外形。
可此时，黑翼慢慢的展开，逐渐露出了被黑翼包裹住的真容。
第1132节 夜的变化
拉苏德兰的变故，也传到了猎物馆内。
幽深的长廊上，奥路西亚站在陈列馆的门口，它的背后是一扇打开的窗户。
原本窗外闪烁的是火红的光，倏忽间，天光被黑云遮掩，变得阴沉沉的，和幽黑的长廊几乎融为一色。
紧接着便是大地一震，狂风呼啸。
“奥路西亚大人，拉苏德兰的气氛好像变得有些不对劲。”罩在火红袍服中的侍火魔坦丁，来到窗前，将窗户关上，喧嚣的风声瞬间被隔绝在外。
不远处一个拐角处，格瑞伍蜷缩成团，整个人仿佛都陷入了某种哀戚情绪中。
“当人类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拉苏德兰的气氛就已然发生了变化。”温和的声线，回荡在寂静的走廊中。
奥路西亚转过身靠在陈列馆的门栏上，所有的表情都隐藏在瓷白面具下：“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拉苏德兰会走到这一步。”
坦丁有些不明白所谓‘走到这一步’是什么意思。
面对坦丁的疑问，奥路西亚并没有解释，但瓷白面具下的幽焰之眸却缓缓闭上。对于它而言，阖上眼的世界，有时候比起睁开眼更加清晰。
“那，如今的变化，会对大人的计划有所影响吗？”坦丁担忧的问道。
“谁知道呢？”
事情已经发生，变故成为既定事实，也只能接受。就算真的有影响，奥路西亚也不得不做。
只能说，那些所谓虚空巨塔的大恶魔，真的一点也不可靠。
奥路西亚站起身，回过头看向陈列馆的大门。
陈列馆的门并没有关，门内并不像走廊那般漆黑，反倒十分的光亮。而光源，却是来自陈列馆最后方墙壁上的一幅画。
奥路西亚记得，它第一次看到这幅画的时候，里面还有一些黑色斑点。据说，这些黑色斑点指代的是夜幕。
如今，这幅画上没有丝毫的黑色，全是燃烧的火焰。
火焰看似在平面，但它的光辉却蔓延到了立体的世界。当奥路西亚看向那幅画时，那火焰仿佛直扑眼帘，哪怕隔了数十米，依旧能感觉到那种恐怖的灼烧感。
这场火焰盛宴的主角——夜，正站在那幅画的面前。
夜本来一直注视着那幅画，或许是拉苏德兰的地震，让夜感觉到了什么，它微微转过头，露出一张逆光中的侧脸。
夜看向了虚空巨塔的方向，或许是融入了一部分源火气息，夜的目光穿过了影雾区，看到了铭文总枢纽前的波波塔。
波波塔的身上，有和它相似的气息。
它的眼神中难得出现一丝讶异，沉思了片刻，夜回想起了很多年前，冯曾经和他说起过一个很特殊的人属。
——拜源人。
“源火之畔，诞生了一群世界的宠儿，他们就是追逐拜源之火的拜源人。”这是冯在陈述书中对拜源人的来历描述，可下一秒，冯便笑眯眯的道：“拜源人，得天眷，却遭人嫉。我离开南域的时候，听说拜源人已经灭绝了。”
波波塔的身上，有源火的气息，和冯所说的拜源人倒是有些相似。
“只不过有些可惜。”夜在心中暗暗摇头：“执念无法与自身实力相匹配，如今却是被那位存在引诱，堕入了深邃炼狱。”
夜只是看了一眼，对波波塔已然有所了解。收回了视线，夜的表情再次恢复冷漠。
在陈列馆门外见证这一幕的奥路西亚，心中非常好奇，夜到底看到了什么，居然能让它的表情出现动容？
不过，奥路西亚的好奇，大概是没有办法得到答案了。
因为下一秒，画中的火焰突然冲破了“纸面”的障碍，无尽之火将夜团团包围住。
与此同时，夜的身体也开始逐渐崩离。
准确的说，夜的身体在化为基础粒子。远远看去，就像是拼图的一角，化为了散沙，并且这个散沙在不停的扩散，最后终将会把夜彻底崩解。
“大人，这是！”坦丁也看到了这一幕，它表情带着惊疑，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奥路西亚阻止了。
“夜馆主在迈出最后一步，这是……火之君主必经之路。”
随着夜馆主的身体开始崩解，拉苏德兰的变化再生。之前是黑云汇聚，狂风大作，如今，那不甘寂寞的火焰天空，终于继之前的“流火”后，再次生出新的变化。
离猎物馆不远处的十字路口。
坎特和萨曼莎终于等到姗姗来迟的丝奈法，他们交流着之前从安格尔得到的消息，正准备安排下一步的计划。
就在这时，拉苏德兰出现黑云与狂风。
他们还没有谙悉这一变故的原因，紧接着，新的变化又诞生了。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空气中蕴含的火元素有点怪？”说话的是丝奈法，或许是之前中过冰谷诅咒，丝奈法最近对火元素的变化十分敏感。
“的确有点怪，仿佛空气正在被燃烧。这种感觉，有点像是在熔岩之地。”萨曼莎感知了片刻，点头应道。
拉苏德兰难道又发生了什么变化？
在她们不解之时，坎特突然看到不远处的空气中，无端生出一个红点，他疑惑抬头看向天空——
与坎特一样，安格尔此时也在看着天空。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中飘起了火星点点，而且这些火星无端而生，无凭而长，随着狂风飘散的漫天都是。
“这些点点火星，也是拉苏德兰的示警吗？”安格尔低声自喃。
“不是，这是火之君主的最后一步。”难得安格尔没有主动询问，法夫纳便说了答案，不过在说完之后，法夫纳的眼神却是有些黯然。
一个半血恶魔都达到了这一步，而自认为血统更为高贵的自己，却还看不到前路，这让她心情很复杂。
撇开阴郁的环境，漫天的火星，其实很美。
只不过它的美，和萤火点点不同，萤火的美，是梦幻。而火星的美，和其本身意味很相似，燃烧以及逝去。
燃烧的是这方天空，逝去的，也许是处于岌岌可危的拉苏德兰。
猎物馆内，夜馆主的身体几乎有一半化为了基础粒子。
周围的火焰更加的跃动，并且逐渐形成了一条路。这是传火之路，也是荣耀之路，更是领主之路。
路的尽头，通往墙上的那幅画。
之前画中之火冲破桎梏后，画面并没有变为“黑夜”，如今，画中是一个漩涡，漩涡的背后则是一片火焰的世界。
而那个世界似有无尽的吸引力，不仅仅夜的目光紧紧盯着漩涡，就连奥路西亚也目光灼灼。
奥路西亚的手在颤抖，它也想踏上此路，去看看漩涡背后的世界。
因为它很清楚，那个火焰世界，其实就是一切的起源！
——源火，被称为起源之火。它依附在文明诞生的源头，在不可名状的世界熊熊燃烧。想要一睹其面貌，非常之难，只有源火降临那一刻，才有机会看到这方世界的入口。
纵然奥路西亚很想去看看那不可名状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但它明白，以它的实力踏进去，估计连化为薪火的可能都没有，就直接变为灰飞消失不见。
甚至，就连夜馆主也只能变为基础粒子，才能进去融入源火。而等夜馆主从那片世界归来时，它能记得的回忆，估计也少的可怜。
奥路西亚之所以知道这些内幕，却是格瑞伍的先祖，曾经也进入过那片世界。不过那位火纹领主在离开那片世界后，关于那片世界的记忆却完全消失。
当夜馆主的身体全部化为基础粒子的时候，一道无来由的风吹来，将陈列馆的所有火焰，包括那浮动的基础粒子，全都裹进了画中的漩涡。
陈列馆重新变得空旷漆黑。
奥路西亚在确定夜馆主已经离开，这才踏进了陈列馆。
奥路西亚来到画的面前，此时画中的火焰、漩涡全都消失了，再次变为了漆黑一片。
也直到这时，奥路西亚才看到了画中一角，写了这幅画的名字：《夜》。
“夜。”奥路西亚念叨出来，看着画面中的漆黑之夜，不禁轻笑道：“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面目。”
这个‘你’，说的既是这幅画，也是那个冷漠的半血恶魔。
坦丁抱着陷入沉睡的格瑞伍，也走进了陈列馆：“大人，现在我们是要做什么？”
“等待夜的归来。”奥路西亚轻声道，“还有，一定要保护好这幅画。”
奥路西亚所说的保护，却不是现实意义上的保护。因为这幅画成了连接那个世界的通道，从某种意义上，这是深渊的意志。就算奥路西亚用尽全力，也绝对毁坏不了画。
它所说的保护，意思却是让这幅画不能离开它们的视线。
当夜从那片世界归来，必然是从这幅画里出来。而那时，泄露出来的源火，便是奥路西亚的目标。
同样的，这些源火不仅仅奥路西亚需要，所有的火系恶魔，都会为之疯狂！更何况，如今还有人类在旁觊觎，所以它们必须守护好这幅画，并且第一时间将源火掌握在手中。
第1133节 魔神博弈
，
虚空巨塔，地下大厅。
雕像的双翼展开的很缓慢，但随着双翼的张开，一种宏大到仿佛渺无边际的气势，渐渐从雕像上散发出来。
伊亚达塞本来打算上前阻止波波塔的动作，这时却是一顿。
这种无边气势，除了在深渊最顶尖的那类存在身上会出现外，伊亚达塞完全不作他想！
当雕像的双翼彻底展开时，伊亚达塞突然感觉到了一种窒息感，与被上位生物所俯视的卑微感。
它看到了！雕像的真实面目！
这是一只长着宽大黑色双翼的有尾恶魔，它的体型非常娇小，故而双翼包裹住的时候，完全看不到它的外形。
恶魔的外貌似乎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可它身上有两个标志性的地方，让伊亚达塞一眼便认出了它的身份。
其一，是这个恶魔的尾巴非常的长，像是一只钩子，钩住了一堆堆精美的书册。
其二，则是恶魔的眼睛，虽然冰冷，可充满了智慧。那仿佛来自亘古以前的注视，不带任何波澜，古井无波间却是让人感觉自惭形秽。
这种光是凝视对方，就仿佛在亵渎神明的感觉，在深渊里只有魔神！
而如此外形的魔神，在深渊所有相位之面里，也仅有一位，用人类的话来评述——
“哪怕你不认同它，但也不得不为其智慧与知识而钦服的大魔神——残酷学者！”
残酷学者的雕像，会在地下大厅里出现，也的确是有可能的。因为，深渊铭文本身就是残酷学者所创造，而且，当初虚空巨塔上的所有铭文，也是残酷学者来绘制的。
这里会残余它的痕迹，很正常。不过让伊亚达塞感到意外的是，残酷学者居然会将自己的一缕本体意识，投映在这座雕像里！
但是，意外虽意外，伊亚达塞却是松了一口气，有残酷学者的注视，它不相信那非法闯入虚空巨塔的不速之客，还敢继续摁下去。
可当伊亚达塞抬起头往“不速之客”的方向看去时，瞳孔却是一缩。
之前在残酷学者展开双翼的时候，波波塔在那庞大的气势下动作顿了顿，但当残酷学者收敛气势露出真身后，波波塔并没有如伊亚达塞预期那般停下来，而是继续伸出手往下按。
速度比起之前更慢，但表情中的执念，反而更加深刻。
“你的目的，我知晓。”低语般的呢喃，从残酷学者的嘴里说了出来：“你没必要彻底毁了拉苏德兰，也能达成你想要的。”
波波塔似乎没有听到残酷学者的声音般，毫无所动。
残酷学者低声一叹，一道古怪的涟漪从雕像身上往外扩散。
当这道涟漪划过伊亚达塞身上时，它感觉自己的思维变得很清醒，就连思维运转的速度，仿佛也提高了几分。
而这道涟漪主要扩散的对象——波波塔，此时眼中的疯癫之色，也降低了许多，露出了几许清明。
恢复清明后，波波塔的目光终于看向了面前的雕像。
看着眼前的雕像，波波塔仿佛透过它古井无波的眼神，看到了无底深渊的深处。那里有一片空旷无垠的世界，在那片世界的中央，存在着一个图书馆。一位不可言说的存在，正在图书馆里抬起头，默默的将目光投注在时空之外，与自己静静对视。
波波塔似乎有些明白眼前雕像的身份，不过他并没有因此就停下自己的动作，而是轻声回道：“我只有这么做，才能得到我想要的。”
话虽这么说，但波波塔的眼底有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逆反，不过很快就被执念所代替。
只要能让薪火重燃，拜源之火将燃烧无尽的未来，吾族的荣光终将重临世间。到时候就算自己堕入深邃炼狱，那也值得！
远处的伊亚达塞完全没想过，波波塔面对尊贵无比的大魔神，居然也会如此执着。不过，更让它没想到的是，波波塔开口说出的根本不是恶魔语，而是人类的通用语！
难道之前它的判断出错了，这个体型庞大的异形，其实是来自人类的世界？
“所以，你是打算违逆我的意志？”残酷学者声音依旧平静，但地下大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
伊亚达塞静静的看着波波塔，在这恐怖的冷压下，哪怕它在遥远的局外，都忍不住屈服。它想要知道，波波塔的选择。
“是的。”波波塔的脸上没有任何挣扎，虽然在残酷学者的气势下，他的额头上短时间内就布满了汗水，但在这种压力之下，他也没有任何改变想法的打算。
“虽然很遗憾，但是为了完成我和凝渊魔眼的约定，我只能阻拦你。”残酷学者话音落下，大厅突然一震，无数尖锥形的武器从大厅侧壁中钻出来，密密麻麻的布满大厅上空。
若是闭上眼去感受，会发现这些尖锥武器背后都带着铭文光纹。它们被光纹所操控，尖锐的利刺方，全都对准了波波塔。
与此同时，波波塔还感受着残酷学者无边无际的威压，整个人都仿佛堕入了绚烂世界，走马灯不停的闪烁而过。
另一边，伊亚达塞身上的压力突然消失，它疑惑的抬起头望向中央处，波波塔身上的压力还在，只有自己的压力解除了？伊亚达塞的思维一转，便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显然，残酷学者要让自己，也同样作为杀伐的一环。
它站了起来，解放了真身。身上骨铠外显，一柄冷冽的骨刀，握在了伊亚达塞的手上，并且直指波波塔。
当伊亚达塞高举起骨刀，周围的无数尖锥也瞄准波波塔的命门时，而波波塔此时依旧被残酷学者的威压震撼到无法动弹。
伊亚达塞仿佛已经看到，下一秒，波波塔的头颅会被它砍掉，无数的尖锥会将波波塔撕裂成碎片。
主宰对方生命的快感，让伊亚达塞变得有些兴奋，握住骨刀的手更加用力，势必要做到一击必杀！
呼——
骨刀与尖锥一同而动，伊亚达塞的速度仿佛化为了烟雾，冲向波波塔。
很快，伊亚达塞冲到波波塔的身前，直接挥刀劈砍！可刀刃在将要接触到波波塔皮肤的那一刻，突然顿住了。
或者说，不仅仅伊亚达塞的攻势，包括那无数的尖锥，都停在了半空。
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发生了什么，到底怎么回事？”伊亚达塞的心思在转，可身体却依旧凝固着。
在伊亚达塞迷惑的时候，残酷学者突然发出一道长长的叹气声。
这道叹气声中蕴含了很多未知的情绪，就在伊亚达塞想要深入探寻时，波波塔身上的锁链突然开始动了起来，随着一阵强光，伊亚达塞被巨大的力量反弹了出去。
伊亚达塞被重重的弹飞到了地下大厅的墙壁上，砸出了一个深坑。
它全身附着了骨铠，倒是没有受伤，只是伊亚达塞依旧无法动弹。伊亚达塞的目光透过坑洞口，往雕像所在的地方看去。
它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残酷学者的叹息又意味着什么？
不过，伊亚达塞并没有看到波波塔，因为此时波波塔已经被一阵浓郁的黑雾遮掩了。
这些黑雾是从波波塔体内钻出来的，当黑雾弥散开时，一道光圈突然从黑雾正中间现出形状来……
黑雾与光圈完美的融合，宛若一个“日全食”。
当伊亚达塞看到这个“日全食”时，喉咙干噎了一下，它现在有些明白了，为何自己会被掀飞，以及为何残酷学者会叹息。
这个“日全食”的象征它并不陌生，因为这正是——深邃印迹。
全称：深邃之主的真名迹号。
而深邃之主，却是深渊的一位绝世大魔神！
在魔神的世界里，也有所谓的位阶区别。深邃之主是站在金字塔最顶端的存在，而残酷学者只是一个大魔神，比起深邃之主要低上一阶。
故而，当残酷学者的投映，面对深邃之主的迹号，也不得不叹息。
伊亚达塞此时却是充满了无奈，它完全没想到，深渊中绝顶的两位魔神，居然纷纷的将意识降临于此。
“原来，这里是魔神的博弈场。”伊亚达塞眼神黯然，以它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参与到这种层次的博弈里。
“你果然还是出现了。”残酷学者轻声一叹。
带着诡异笑声，从深邃印迹中传出奇异的波动。
残酷学者似乎从波动中听到了什么，“凝渊魔眼的确离开了，但祂的意识在千年前还曾回归过，这里便有祂的聆听者。”
残酷学者第一次望向了伊亚达塞。
伊亚达塞只觉得头皮发麻，它曾经的确接受过凝渊魔眼的启示。只不过那个启示，它根本没有解读出来真正的意思。
深邃印迹里再次传来波动。
“既然你依旧打算竞逐祂的权能，那我会退让。”残酷学者平静的回道。
随着残酷学者作出承诺，深邃印迹之中发出诡异大笑，慢慢的，黑雾消失，“日全食”也随之消失。
留在原地的，只有眼神重新变得疯魔的波波塔，以及双翼正重新包裹躯壳的残酷学者雕像。
双翼归位，可见残酷学者真的如它之前的承诺，没有再阻拦波波塔。
不过，在雕像的双翼即将合拢的时候，残酷学者身上再次传出一道涟漪，这道涟漪让波波塔的眼神从疯魔，逐渐又恢复了几许清明。
波波塔感受着理智的归来，看向残酷学者的眼神多了一些感激。
“你的选择，注定了清明不会长久。”残酷学者顿了一顿，道：“其实，我对你……很有兴趣，你如果选择抛弃祂，可以来到我的世界。”
残酷学者留了一句颇含深意的话，便彻底被双翼包裹，消失不见。
随着残酷学者的消失，再也没有人能阻拦波波塔按下铭文的总枢纽。
不过此时，恢复清明目光的波波塔，却是看着总枢纽犹豫了一会儿。可最终，波波塔看了看身上的锁链，依旧朝着总枢纽的位置按了下去。
第1134节 终焉将至
当总枢纽被按下去。
乍一看，没有任何改变。但是，在更深层的层面上，变化已经开始蔓延。
被砸到墙壁上的伊亚达塞，在经历长时间无法动弹后，此时终于能动了。
不过，为时已晚。
闭上眼，在灵觉之中，周围的光纹疯狂的跃动，一切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伊亚达塞从墙壁的坑洞里走了出来，它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与悲愤。它很清楚，按下总枢纽的行为，是一个不可逆的操作，接下来将发生的，会是延烧到整个拉苏德兰的噩梦。
最让它感觉无力的是，在这场决定拉苏德兰生存或者毁灭的时刻，它只能作为一个看客，无法参与，也无力回天。
毕竟，这是魔神的博弈，岂是它能决定的？
窸窸窣窣，头顶开始落下碎石。
总枢纽被按下去的后遗症，已经开始显现。
伊亚达塞此时离波波塔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它远远的看着那个至今为止还看不出种族的异形，眼底有无法掩盖的隐怒，也有痛心疾首的愤恨。
远处的波波塔似乎也感觉到了那几乎化为实质的恨意，他回过头，远远的看着伊亚达塞。
两人的目光在这一刻交汇。
波波塔此时的外表丑陋且恐怖，青紫色透着殷红的皮肤看上去很狰狞。他挑起青筋外露的眉头，布满血丝的眼珠瞪得滚圆，似乎在向伊亚达塞挑衅。
伊亚达塞则沉默看着波波塔，它的心思不停转动，已经升起无数次的念头，想要动手斩杀这个罪魁祸首。
可到了最后，伊亚达塞只是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转过头，脚步缓慢的向着外面走去。
现在，无论撂什么狠话，做任何的动作，都没有意义了。就算它杀了波波塔，也无法阻止事情的走向。杀了波波塔还可能破坏深邃之主的下一步计划，何苦。
事已至此，不可逆转，那只能接受。趁着拉苏德兰在毁灭之前，尽全力的将自身利益达到最大化，才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伊亚达塞一步步，远离了地下大厅。它的背后，是不断落下的碎石，以及在碎石雨中，突然疯狂大笑起来的波波塔。
……
安格尔现在还对一切浑然不觉。
“妮托缇普离开了影雾区！”
经过药剂治疗，安格尔的精神海的损伤好了很多，于是又央求法夫纳，重新开启了现场直播。只不过这一回他却是不敢再探入影雾区，只是在影雾区的外围转悠。
故而，当妮托缇普离开影雾区的时候，安格尔第一时间发现了它的踪迹。
安格尔将妮托缇普的身影投映在了院子里。
从幻象的细节来看，妮托缇普看上去情况很不好，触手断了数根，身上那件华美的衣袍也出现了明显的血迹与破损，可见妮托缇普受伤不轻。
“似乎经历了一场恶斗。”安格尔低声自喃，“看来，影雾区里面的状况很不一般啊。”
居然连把控虚空巨塔的七席大恶魔，都被排斥在外。
安格尔回过头，想要听听法夫纳的意见。只不过当他看向法夫纳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而是闭着眼不知在想什么，眉头紧紧的蹙起。
另一边，迦南突然站起来，捂着胸口长舒着气。
“迦南，你没事吧？”安格尔用担忧的眼神看去。
迦南却是摆摆手对安格尔道：“我没事，只不过之前一直缭绕在身周的那种悲伤感突然消失，让我一时有些不自在。”
“不自在？拉苏德兰停止了呜咽，你不是该高兴才对吗？”
迦南的表情很沉重，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远方：“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不知道为什么，那种沉甸甸的感觉，反而更深刻了。”
安格尔顺着迦南的目光望去。
他不知道迦南看到了什么，但他看到了天际黑云涌动，看到了狂风呼啸，也看到了随风飘飞的点点火星，以及静静矗立在视野尽头的那座孤寂且幽深的虚空巨塔。
安格尔收回了目光，看向院子里妮托缇普的幻象。
妮托缇普受伤、拉苏德兰发生惊变、夜馆主踏上最后一步……一系列的事，在这一刻同时出现。
安格尔其实心中也觉得有些古怪，只不过他只是一个实力低微的学徒，不管心中有多疑惑，外界的变化有多么迅速，他目前唯一能做的是，静静的看着它的发生，它的改变，以及它的结局。
院子里沉默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太久，便被安格尔自己打破了：“咦，虚空巨塔外的暗光好像消失了？”
随着安格尔的话音落下，法夫纳终于睁开了眼，她看向远方的虚空巨塔，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安格尔也被这种凝重感给吓了一跳，同时心中也有些疑惑，影雾区消失不是挺好的吗，为何法夫纳会露出这种神情？
好半晌后，法夫纳突然重重的感叹：“没想到，真的走到了这一步。”
走到哪一步？安格尔狐疑的看着法夫纳，正等着法夫纳的解释，却是没想到法夫纳突然丢出一个惊天轰雷——
“拉苏德兰到了终焉时刻了。”
安格尔一开始还没明白法夫纳的意思，当他重新品味这句话后，才突然意识到，法夫纳好像在说：末日到了？
“法夫纳大人，你的意思是……”安格尔用不敢置信的语气疑问道。
“就是你想的意思。”法夫纳的青红异眸里难得出现郑重之色，她用一种紧迫的语气道：“终焉时刻即将来临，所以，该准备好离开了。”
拉苏德兰快要终结了？怎么可能？
不仅仅安格尔，就连一旁的迦南都吓到了，它转头看向周围，明明一切都很正常……天空中或许有些变故，譬如黑云、狂风与火星，但这应该还没有到影响整个拉苏德兰的地步吧？
法夫纳轻轻打了一个响指，本来覆盖在周围的风之领域便消失不见。
点点火星，从外面飘飞进来。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法夫纳站在火星点点中，回头看向还愣神的安格尔与迦南。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这个安格尔其实也同意，他作为一个幻术系巫师，很清楚最低级的幻术，就是迷惑肉眼。
不过，这与如今的状况，有什么联系吗？
“你能看到一个生物外在的完好，却很难看到它体内的病灶，以及更甚的心灵腐朽。同理，你看到眼前这座城池的安稳，却看不到维持这份安稳的地基，已经开始崩塌。”法夫纳淡淡道。
如果将拉苏德兰的每一条规则，都比喻成一条弦。那么如今，这些弦此时已经全部出现混乱，甚至断裂的状况。
法夫纳不清楚为何会出现这种变故，只不过她明白，当这一系列的弦都出了问题时，拉苏德兰已经完了。
见安格尔与迦南还一副不明白的样子，法夫纳重新生成了一缕风，带着安格尔新分出的意识来到了拉苏德兰的外围。
当看清这里的情况时，安格尔的瞳孔已经缩成了一条缝！
这里是拉苏德兰的最外围，前进一步是虚空，退后一步方是大地。在这边缘地带，一向是非常稳固的，可如今，这里出现了大量的裂缝。
裂缝之中，无数的土石与地基，从边缘地带往下落。
全都坠入幽深的虚空。
只不过短短的几分钟，最边缘的地带已经缩小了一圈，并且这种缩小还在以可见的速度增加。
可以预见，如果继续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拉苏德兰会彻底崩解，堕入无边虚空。
“拉苏德兰的终焉时刻，比你想象的时间来的还要更早。如今的崩溃还只是外围一圈，可当崩溃进入正轨时，便是大范围面积的塌陷。”
法夫纳的解释，让安格尔更觉惊悚。
迦南此时也看到了边缘地带的变化，它的眼神中除了震撼外，还有一些释疑后的轻松。之前它一直觉得心中沉甸甸的，如今原因却是明朗了。
“法夫纳大人，那……如果要离开，该怎么离开？是从拉苏德兰下方的通道去里层？”迦南问道，它虽然有些震惊拉苏德兰的崩溃，但它对这里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只是有些遗憾。
现在，迦南最关心的，反倒是离开的方法。
“王座将临，拉苏德兰从之前天空出现火焰浮动的时候，就已经被封锁在其中，如今想要出去却不是那么容易。就算可以破开这个封锁，但……”
法夫纳有未尽之言，不过安格尔和迦南都领会了她的意思。
法夫纳就算强行破开了封锁，却很有可能会得罪新晋的领主，这便是她没有说出来的话。更何况，法夫纳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去破开这里的封锁。
安格尔：“那我们该怎么做？飞到天空中等待？”
法夫纳冷嘲道：“拉苏德兰的终焉，可不仅仅指的是大地崩溃。”
哪怕是天空中，依旧会受到影响，除非突破封锁，飞到更遥远的虚空。
法夫纳抬起头，看向拉苏德兰的核心区：“去虚空巨塔吧，就算是崩溃，那里也必然是最后才会崩溃的地方。”
第1135节 前往巨塔
虚空巨塔是拉苏德兰的核心，所以，无论外面如何塌陷，虚空巨塔肯定能坚挺到最后。
到时候，若是夜馆主顺利登临王座，封锁自然会解除。就算不然，相传虚空巨塔有通往其他地界的通道，借着传送时破空之力，配合自身的力量，法夫纳觉得应该可以破开封锁。
这是法夫纳选择去往虚空巨塔的原因。
除此之外，法夫纳其实也有些好奇，虚空巨塔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收拾一下，准备离开。”
说是收拾，其实安格尔也没其他东西收拾的，不过是将留影的水晶球收了个尾，然后将吃剩下的魔滋肉重新装进手镯里，等待它慢慢恢复。
做完这一切，安格尔有些担忧的往猎物馆的方向看去。
夜馆主的安危，他自然不用担心。他是担心坎特的情况，在不久前他还用探察傀儡在猎物馆外面的十字路口看到过坎特，也不知道他们最后会作何选择？
“店主是在担心，之前的人类？”迦南走上前，轻声问道。
“是有些担心……”安格尔下意识的回了一句，然后转头对迦南道：“我们的小店已经快要玩完了，你可以不用叫我店主了。”
“我还挺喜欢‘迷幻小屋店员’这个身份的，说不定，未来还能用得上。”迦南嘴角上扬，露出淡淡微笑：“至于店主所担心的那些人类，拉苏德兰真正开始崩溃，肯定会有前兆。以那群巫师的实力，绝对能提前发现并且顺利逃脱。”
“而且，之前店主也看到了，人类阵营在来到拉苏德兰之前，就明明看到了天空出现封锁线，可就算如此也依旧从虚空冲进了拉苏德兰。可见，人类应该是有离开的方法。说不定最后，我们想要逃脱，还要依靠人类呢。”
迦南说的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在开玩笑，不过却让安格尔想通了一件事。他自己的实力能自顾就不暇了，还去担心比自己强横无数倍的真知巫师，纯属瞎操心。
以真知巫师的实力，总有各种自保能力。更何况，坎特化身为夜后，其自保能力，在整个南域巫师界都赫赫有名。
想到这，安格尔摇摇头，将这些不必要的担忧放在一边。
“迷幻小屋的店员，这个身份很重要吗？”安格尔想起之前迦南的话，有些好奇的问。
“对我很重要。”迦南很认真的道。
安格尔还想再问，站在树梢上的法夫纳却是道：“如果你们想埋葬在这里，就继续聊吧，吾要先走了。”
安格尔连忙道：“我现在就来！”虽然核心区并不远，但谁知道会不会遇到恶魔啊，跟在法夫纳身边，自然是最好的。
安格尔朝着法夫纳跑去的时候，听到耳边隐隐传来迦南的问话：“店主以后会不会在深渊某处，再次开一家迷幻小屋呢？”
安格尔倒是没有多想，随口道：“如果有机会的话。”
安格尔并不觉得自己会再开迷幻小屋，但世上没有绝对，他这么说也是留有一个余地。
迦南听到后却是笑了起来，没有再说什么。
另一边，法夫纳虽然嘴上说是要先走一步，但安格尔追出来的时候，法夫纳却是在门口等着他们。
安格尔走上前时，发现法夫纳正看向虚空巨塔的方向。
“法夫纳大人，虚空巨塔发生什么事了吗？”安格尔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看到了一些有趣的画面。”法夫纳也没解释，伸了个懒腰，对安格尔道：“该走了。”
伴随着飘舞的火星，以及逐渐式微的荒烟，安格尔等人慢慢消失不见。
原地只留下一栋孤独的小木屋。
……
说起来，之前安格尔用探察傀儡感受过拉苏德兰的风貌，如今亲自走这么一趟，倒是发现了很多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先前他一直没有看到恶魔，如今虽然也没有看到，但当亲身站在这时，却总有着如芒在背的错觉。可见，在暗处肯定有恶魔躲藏着，而且还不止一个。
一路走来，街道上暗暗涌动的危险气息，未曾减少。并且随着他们往核心区走，那种危险气息越发的浓郁。
不仅仅安格尔紧跟在法夫纳身后，就连身为半血恶魔的迦南，都感觉不对劲，一步也不敢落下。
“看来拉苏德兰的连续变故，让那些藏在暗处的恶魔，也开始焦虑起来了。”安格尔暗忖道，也不知道在终焉时刻到来时，这些恶魔还会活多少？
安格尔自然不会关心这些恶魔的死活，只不过，安格尔突然想到了另一个自己较为熟悉的半血恶魔：“也不知道普拉帕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普拉帕在猎物馆里工作，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迦南低声应道。
想想也对，夜馆主似乎对普拉帕挺好的，如果真的有心照料，普拉帕想来应该是无恙的。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之前坎特、萨曼莎与妮托缇普战斗的地方。
如今，这里已经没有雨云遮掩，但附近的空气潮湿度，却明显比起其他地方要浓郁许多。之前用探察傀儡的时候，还未曾有所感，如今走到这区域，安格尔却是隐隐察觉到了一丝古怪的气息。
若是其他巫师可能并不会多想，但这种古怪的气息，让安格尔感觉颇为熟悉。曾经在不眠城的时候，他被魇界迪姆大臣的斑点小狗一口吞进腹中，在斑点狗的肚子里，安格尔感受过很多神秘之感，这才为后来他创造出神秘具象物打下了一个基础。
残存在这里的气息，就有类似的神秘之感。
从这来看，妮托缇普的那把伞，却是神秘之伞无疑了。
安格尔有些可惜，这里残存气息太少了，要不然可以试着感念一下，能不能融入幻境里。
这片区域的建筑出现大量倾颓，还有很多坑洞，可见之前坎特、萨曼莎在这里的战斗，有多么激烈。
在安格尔用感慨的眼神看着周围建筑时，突然看到某一个方向的远点建筑区，冒着一片红光。
“那边是熔岩池？”安格尔指着红光区域问道。
迦南点点头：“没错，是熔岩池。平时是炼狱炎奴的地盘，它们在那里炼制武器，这些武器在小恶魔之中很有市场……几年前我也去过那里，想要购买一把趁手的武器，只不过价格太贵，当时完全买不起，只能算了。”
果然是熔岩池。安格尔想起之前就在那里看到的波波塔，却是不知道，波波塔现在在哪里，他到拉苏德兰有什么事？还是说，他也是为了猎捕计划的一环？
“店主？”
安格尔陷入深思的时候，却是没听到迦南的呼喊，回过神后才疑惑的看去。
“店主，你好像对熔岩池很有兴趣？”
安格尔：“没什么，我也会炼制武器，所以还挺好奇恶魔的炼制工艺的。”
“对了，你不是想要一把趁手武器吗？如果以后我们有机会再次遇到，且没有兵戎相见的话，到时候我可以帮你炼制一把。当然，不是免费的。”
如今安格尔倒也没有刻意再去隐瞒自己人类的身份，之前还要考虑迦南未来在拉苏德兰的情况，不好明说。如今，反正拉苏德兰都已经快要灭亡了，述不述诸于口，也无所谓了。
“那我倒是很期待，能再次遇见店主了。”
在他们说话间，法夫纳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这次能不能活下来都还未知，还想着下一次重逢。收起你们的侥幸，准备战斗了。”
话音一落，法夫纳突然停止了脚步。
隐匿的阴影里，突然钻出一堆恶魔，将他们团团围住。这些恶魔的眼神狰狞，目光灼灼的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还在疑惑的时候，便听到一阵充满叫嚣的恶魔语。
“他就是那间迷幻店铺的店主，抓住他！”
随着这句令下，这群恶魔却是带着恐怖的气势，向着安格尔冲来。
安格尔也直到现在才恍然大悟，之前一直感觉到有视线盯着自己，原来全是因为他的身份……如今人类和恶魔的战斗趋于白热化，却是忘了，对于恶魔而言，自身利益才是最有驱动性的。
而和人类战斗，只不过是任务，或者说大恶魔的命令。
但如果抓住安格尔，之前那能让潘娜思魅魔觉醒的手段，说不定就能用在自己身上。这可是对它们而言，最大的利诱！
没想到导致这场战斗的罪魁祸首是自己。
安格尔用抱歉的眼神看向法夫纳，法夫纳此时却是没有理会安格尔，而是用冷漠讥诮的眼神看着冲过来的恶魔。
只见她轻轻一个踏地，大地上便生出数十道直冲天际的风龙卷。
这种风龙卷和安格尔用低级戏法制造的风龙卷却是完全不一样，充满了杀伐气息，与恐怖的能量风暴。
仅仅这一招，便将冲过来的恶魔，吹飞到了天际。仅有几个肉身强劲的恶魔，坠落下来后，勉强还有气息。
剩余的没有参与攻击的恶魔，见到这一幕却是吓了一跳。
生怕这种攻击再来一回，它们甚至连直视法夫纳的勇气都没有，便四散逃窜。
第1136节 血池殿堂
这是一座阴暗的殿堂。
殿堂外面是混沌的黑暗，没有任何光线。但殿堂内部，倒是有一些光亮，只不过光线昏黄，就像是陈腐的墓道中，点燃的鲛油灯火，在为尸体照明。
透过这些灯光，能看到殿堂的外型非常的古旧，和光明未至的混蒙时代的建筑很相似，各种藤蔓交错，让人想起罪恶的世界里，盘曲的蛆虫。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痕迹，就像是用被搅烂的脑浆涂抹上去的，苍白无力，黯淡腐化。
这座矗立在混沌黑暗里的殿堂，看上去虽然一副作古的模样，但透过昏黄灯火映照到墙壁上的影子，可以看到里面并不如外表那般冷清。
影子来来回回，光影参差。
许多恶魔在殿堂里进进出出，它们时不时的消失，又时不时的回返。
离开的时候，恶魔手中空空荡荡，但来到殿堂的时候，手中却捧着金属的器皿。在这些各式各样的器皿里，却是盛着灼热且沸腾的血液。
这些血液里散发的气息，甚至将空间都蒸的有些变形。
一只体型娇小的幽影恶魔凭空出现在殿堂外，它捧着一个镶嵌着绿宝石的金属盘子，盘子的样式一看就是寒古时期的原住民做工。
幽影恶魔似乎很喜欢这个盘子，不仅仅双手珍惜的捧着，就连背后那纤长的尾巴都用来缠绕在盘底，生怕摔碎了。
珍重的捧着盘子，幽影恶魔扑扇着背后的翅膀，直接飞进了殿堂内。
殿堂里的风格和外面完全统一，陈腐且原始，甚至连装饰与隔间都没有，只有用于出入的走廊通道，以及宽敞的大厅。
幽影恶魔的目的地就是大厅中。
或者说，大厅正中间那偌大无比的灼热血池内。
数以百计的恶魔，拿着各式各样的金属器皿，将其中装载的血液，倾倒在血池中。倒完以后，又拿着器皿离开，等待下一次的回返。
幽影恶魔已经是第二次来血池了，依旧觉得很震撼。
那近乎实质的血气能量，让幽影恶魔忍不住放慢了脚步，想要偷偷摸摸的吸收一些。
它迈着猫步走到血池边的时候，将器皿中的血液慢慢倾倒，就想着能多在血池边上待一会儿。
可就在这时，一道恐怖声响传入它耳中：“你，站住。”
幽影恶魔吓了一跳，它抬起头一看，却见血池正上方，有两个正在吸收血气的巨大血茧，在血茧附近漂浮着一个头颅宛若蝾螈的恶魔，正用那铜铃一般的双眼瞪着它。
它心跳突然加速了几分，难道说，科莫多大人知道了它在偷偷吸收血气？
明明之前看到，好多恶魔都在暗地里吸收血池传来的血气，为何偏偏点了它的名？难道是打算杀鸡儆猴？
幽影恶魔吓得胆颤，就在它差点给科莫多跪下的时候，科莫多再次发话：“告诉我，外界的情况如何了？”
“外界的情况？我我……我们还在和人类纠缠，阻拦他们的前往虚空巨塔，成效还算不错……”幽影恶魔一听不是责罚自己，说起话来却是顺畅了许多。不过话刚说到一半，便被科莫多打断。
“谁让你说这些！我问你，影雾区的情况怎么样了？”科莫多有些暴戾的道。
“影雾区的情况也变好了！”
“变好了？你具体说说。”科莫多稍微松了一口气，虽然它不喜欢妮托缇普，但不得不说妮托缇普的办事能力在七席中，是最强的。
“影雾区已经消失，目前一切都很好……”幽影恶魔飞快的将自己所见所闻说出来。
科莫多却是越听眉头越皱。
影雾区居然消失了？这意味着，防御机制被关闭了？如果这么说来，那的确是好事。但是，不知为何，科莫多心中的隐忧并没有消散。
它之所以突然开口叫住这个幽影恶魔，也是为了打消心中的不安。可听完后，反而更加的不畅快。
它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
虚空巨塔的防御机制除了被关闭外，还有一种状况会消失——
那便是防御机制被破坏了！
想到这，科莫多突然感觉心脏大跳，它飞快的化为一阵火焰光影，飞到了黑暗殿堂之外，似乎在透过某种方法，观察着拉苏德兰。
在科莫多离开后，幽影恶魔稍微放下心来，自己的回答应该算是过关了吧？那我是不是该得到些奖励……譬如，在血池边多待一会儿，吸收一下血气？
想到这，幽影恶魔眼睛一亮，就静静的待在血池边。一边吸收着血气，一边偷偷的打量着殿堂四周。
这里是血池殿堂，是拉苏德兰的一个异空间，在远古时期就已经存在。这里的血池底下有一座供奉皇冠小丑的祭坛，可以通过献祭恶魔的血液，来让血池发挥治愈功效。
殿堂里实在太空旷，也没有什么值得一看的地方，幽影恶魔最终将目光放到了血池上方的两个血茧上。
它知道那俩个血茧里装的是厄德西诺斯和米诺陶洛斯，也听说之前它们与人类战斗，受到了猛烈的重创，如今正在竭力恢复中。
这里的恶魔之所以来来回回，就是在拉苏德兰收集死去的恶魔之血，填入血池来拯救这两位大恶魔。
“人类居然能将肉身最强的两个大恶魔轰的只剩下半边身体，真的太强了，果然我选择来恶魔血池做工是正确的。要是去拦截人类，说不定就完蛋了。”幽影恶魔在心底沾沾自喜着，之前还有一个熟稔的恶魔让它别选择来恶魔血池，说科莫多的脾气最为古怪，说不定就会引火上身。
现在看来，那家伙就是胆小。
幽影恶魔在心底嘲笑的时候，却是没有想过，之前它自己也差点被吓尿了。
在它洋洋自得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低呼：“科莫多大人回来了！”
幽影恶魔顺势的转过身，果然看到了从殿堂外面飞进来的科莫多……可突然间，幽影恶魔的脸色一变，它的眼里闪过惊惧，因为它发现，科莫多居然用狰狞的眼神瞪着它，同时手中一动，一道火焰从它手掌里飞出，直接向着自己扑来。
科莫多用恐怖的压力，致使幽影恶魔根本无法动弹，自然也无法躲避这一击。
当火焰开始灼烧它的身体，它隐隐听到幽影恶魔嘴里怒喝：“你骗我，你居然敢骗我！”
幽影恶魔在身躯化为火团坠落到血池的时候，脑海里却是想起那位给它建议的恶魔：你说对了……科莫多真的是反复无常……我果然不该选择来这里……
幽影恶魔落到血池后，滚烫的血池中只是冒了几个白泡，便彻底没了声响。
科莫多则漂浮在血池上空，眼底猩红一片。
周围的其他恶魔，都吓了一跳，全都不敢动弹，瑟瑟发抖的看着那道恐怖的身影。
科莫多陷入了沉思，它看到的拉苏德兰，状况并没有转好，甚至糟糕到它开始自我怀疑：“也许是我看错了？”
在科莫多疑惑自省的时候，一个新进到殿堂的恶魔道：“咦，你们怎么都不动弹……对了，外面的混沌里，突然闪烁起白光来，你们有谁知道那是什么吗？”
科莫多的耳朵一动，它的目光透过陈腐的殿堂，看向殿堂外面的混沌。
这里是拉苏德兰的异空间，是一个相对固定的异空间。与拉苏德兰拥有同样的空间坐标基点，只不过因为某些力量，使得它依附在了拉苏德兰。用巫师的术语解释，其实和异度空间十分相似。
虽然在拉苏德兰看不到它，但如果对空间敏感的生物，却能感觉到这里的存在。
因为其依附着拉苏德兰，所以一旦拉苏德兰出现异变，这里也会有相应的变化。
科莫多也在混沌中看到了之前恶魔嚷嚷的“白光”，不过，科莫多却是一眼便看出来了，这哪是什么光，这是催人命的死亡阴影！
因为，那根本就是空间坍塌的缝隙！
而且，整个血池殿堂的四周，全都被这些缝隙包围住了！
虽然这些缝隙离血池殿堂还很远，但科莫多清楚的看到，这些空间缝隙正不断的扩张，不久之后，它们便会包围血池殿堂，并且将血池殿堂彻底的摧毁，化为粉介消失在混沌里。到时候，这个异空间，也会随之消失。
科莫多看到这时，心中已经完全明了。
连异空间都出现了毁灭前兆，拉苏德兰肯定也完了！
“还真有该死的家伙，把虚空巨塔的铭文总枢纽给毁了！”科莫多咬牙切齿，“果然，留那只知道吃的憨货在虚空巨塔，是最大的错误！”
科莫多发泄似的怒吼了几声。
但很快，科莫多便收拾起了情绪。它和伊亚达塞一样，在知道拉苏德兰彻底玩完了的时候，它明白这时候怪谁都没有用，也没可能力挽狂澜。
恶魔天性自私，科莫多更是如此。它现在思考的是，既然拉苏德兰必然毁灭，那么如何让自己的利益在这场灾难里得到最大化。
如今没有虚空巨塔，它也无惧加拉尔的威胁了，到时候源火泄露，它肯定会去抢夺。可如今它被温彻斯特造成的伤势未愈，想要与奥路西亚争抢，却是差了一筹。
必须要想办法恢复伤势。
可如何快速恢复呢？科莫多的目光缓缓的从血池，看向了在场的恶魔。
它狞笑一声：“鲜活的恶魔之血，效果比起死血，可是要好很多。”
在一干恶魔惊楞的眼神中，科莫多双手升起团团火焰……
半晌后，血池殿堂被彻底清空，所有的恶魔全都活生生的被科莫多推进了血池里。血池产生的血气，更加的旺盛。
科莫多将所有的血气全部吸收完，在一阵长吁声后，科莫多的伤势终于完全恢复。
不过伤势恢复之后，科莫多依旧有些不满，如今它的实力还是不够和奥路西亚争夺，如果能够再进一步就好了。
想到这，科莫多突然诡笑起来，看向悬浮在半空中的两个血茧。
“如今拉苏德兰已经注定破灭，你们也没有了活下来的价值，不如就成全了我？”
第1137节 拦截
法夫纳再一次赶杀了一拨恶魔后，回头一看，便看到安格尔露出抱歉之色。
因为和之前一样，这些恶魔的来意依旧是安格尔。
从这来看，深渊觉醒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在连续两次被恶魔当做目标之后，安格尔决定将自己的外貌用幻化术遮掩了一下，不过，似乎并没有用，当他们往前继续走了一截路后，依旧被恶魔拦住了去路。
安格尔满脸不解，自己的幻化术融合魇幻性质，按理说应该不会那么轻易被识破啊。
“难道说，恶魔其实认的不是我，而是迦南？”毕竟迦南是迷幻小屋的店员，这些恶魔看到了迦南，联想到我，好像也说得通。
在安格尔如此想着的时候，迦南似乎洞察了他的心思：“店主，不是你的幻术不起作用，而是，你的标志性太明显了。”
安格尔一愣，标志性太明显是什么意思？
法夫纳此时也解决了拦路的恶魔，回头看向安格尔，冷嘲一声：“你以为，你的幻术就能遮掩住奥德克拉斯给予的印记？”
原来是因为火焰印记？！安格尔恍神之后，摸了摸左耳的耳垂，那里有一团火焰纹路，是奥德克拉斯留给他的火焰印记。
原本火焰印记的作用，是遮掩安格尔“人类”的身份，可是火焰印记的效果太特殊，整个拉苏德兰唯有安格尔一人拥有。这就让他显得有些鹤立鸡群，恶魔甚至都不用眼睛看，就能感知到火焰印记的位置。
安格尔现在也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最后败露自己的，反而是用来遮掩自己身份的火焰印记！
“那有没有办法能遮掩这个印记？”问话的是迦南，它其实也很早就发现了，店主身上的火焰印记非常明显，以往可以靠着火焰印记震撼一些小恶魔，可如今拉苏德兰陷入混乱，这种震慑意味却是淡了不少。
“可以，换个龙鳞来遮掩住你的火焰印记即可。”法夫纳的目光瞥向安格尔的身侧，那里有一个冰球上下漂浮，正是凝固托比的冰封咒。
安格尔其实也知道碧娜琼丝的龙鳞可以遮掩气息，在安息地的时候，巴拉莱卡就曾告诉过他。可如果他真的拿碧娜琼丝的龙鳞来遮掩自身的气息，那么托比的冰封咒也别想延续了。
二者择其一，安格尔还是没有动用碧娜琼丝的龙鳞。
说起来，还有一个方法也能遮掩火焰印记。安格尔偷偷看向法夫纳，如果能得到法夫纳的鳞片……法夫纳似乎感觉到安格尔的视线，冷冷的回望了一眼，安格尔立刻打了个寒颤，低下头不敢说话。
他最近果然是有些飘飘然了，居然敢将主意打到法夫纳身上了。安格尔赶紧自省，这种思想可要不得，法夫纳愿意对他宽容，可不是因为他本身，而是奥德克拉斯的任务，若是恃此而骄，下场绝对很惨。
没有办法遮掩火焰印记，安格尔只能继续紧跟着法夫纳。
好在，法夫纳灭掉的恶魔多了以后，那些恶魔似乎也明白，以它们的实力是无法对付法夫纳的，所以到了后面，敢于挑战他们的恶魔，却是越来越少。
安格尔这时也松了一口气。
“深渊觉醒的吸引力太大。不过，在见识到法夫纳大人的实力后，应该不会再有恶魔不长眼了吧？”迦南用感慨的语气道。
安格尔也有些感慨，明明此前他都说了，深渊觉醒只是个例……就算真的能觉醒，也只可能是水系，但这些恶魔似乎完全不信。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毕竟这些恶魔也是第一次见到“外力介入”导致深渊觉醒的案例，自然不可能相信安格尔的片面之词。
……
很快，他们已经进入到拉苏德兰的中央地带，再往前走，就是核心区了。这片区域安格尔此前就算用探察傀儡，也无法触及。
街道两边的建筑都巨大无比，甚至每一扇门都可以让巨魔进出的那种。安格尔略一对比，就能看出之前的迷幻小屋，是多么的迷你。
这里的建筑，毁坏的也不多，甚至一部分建筑里，还有恶魔身影攒动。
安格尔一行人走在荒烟弥漫火星点点的街头，十分的显眼。安格尔在路过一些完好建筑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有目光从建筑内传出，打量着他们。面对这些充满恶念的目光，安格尔能做的，只有跟紧法夫纳。
法夫纳的威慑力，也的确让这些恶魔不敢轻举妄动。
只不过，有时候也有意外。
在他们就快要踏入核心区的时候，突然涌出了一大群恶魔，将他们团团围住。这是他们头一次遇到如此多的恶魔，密密麻麻的近乎上百只。
体型大小不一，但浑身的气势均是恐怖且狂妄。而且数量很多，一时间，简直遮天蔽日。
恶魔眼中那实质的贪婪，近乎化为利箭，直插到安格尔身上。可见，他们的目标依旧是安格尔！
“为何会有这么多恶魔来？”连迦南都有些惊讶，在见识了法夫纳的实力后，以恶魔的性格，应该不至于再来挑战的啊！
迦南的问题，却是没有任何人能回答。
面对这群恶魔，不仅仅安格尔感觉到不安，就连法夫纳都觉得有些麻烦。倒不是说不能解决，只是在解决这些恶魔的时候，她也需要花费更大的力气来保护安格尔。
法夫纳轻轻一个弹指，安格尔身周便多了一道微风环绕。
“不要离开原地，如果自己找死，那也怪不得吾。”法夫纳的声音传入安格尔耳中后，也不等回答，便与冲向他们的恶魔开始了新一轮的战斗。
安格尔也应了法夫纳的话，一动也不敢动，哪怕有一只漏网的恶魔偷偷钻到安格尔身边，拿出一个锁链勾镰向安格尔扔过来的时候，他也没有动弹。
当勾镰接触到安格尔身周环绕的微风后，法夫纳立刻有所感，一道狂暴的风将勾镰掀起，那漏网的恶魔也在刮骨之风中化为了漫天血雨。
不久之后，战斗结束了。
法夫纳孤傲的站在街道正中心，周围全是一地的碎肉与尸块。她黝黑的皮肤上沾了点恶魔溅出来的鲜血，法夫纳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看上去宛若杀戮的魔鬼。
哒哒哒的步伐声，踩在黏稠的血肉里。
法夫纳从尸山血海里走了过来，淡淡道：“该走了。”
法夫纳并未对这场战斗作评价，对她而言，这依旧是一场不足挂齿的战斗。不过她倒是对安格尔高看了一眼，之前那勾镰都快靠近安格尔的安全底线了，他依旧遵循之前的交代没有乱动，这却是让她能节省几分力气。
当然，法夫纳并不知道，这只是安格尔表面的样子。
他的内心其实在默默的念叨着秘魂喃语，如果勾镰的距离再近一些，他估计就要灵魂出窍带着身体跑路了。虽然答应法夫纳是一回事，但安格尔也不敢将自己的安危完全交托给法夫纳。
在法夫纳说离开的时候，迦南从一边的建筑里偷偷露出头。恶魔的目标是安格尔，对于迦南却是完全采取放任态度，所以，迦南倒是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只不过，在继续路途的时候，迦南眉头却是紧蹙——
它依旧有些想不通，那么多的恶魔，为何在明知道法夫纳在此，还依旧前来找死？
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不对劲的地方。
这种诡异的违和感，在他们进入核心区的那一刹那，再次涌现出来。
因为，他们再一次的被恶魔所围困起来。
这一回的恶魔，比起之前还要多！
“一群撵不走的垃圾。”法夫纳的表情带着阴狠，再一次将微风环绕在安格尔身周，不等恶魔动手，她先一步的召唤出了无尽之风。
安格尔也不用法夫纳交代，站在微风环绕的中央，没有动弹，只不过他的表情却是比之前更加的凝重。
这两拨遇到的恶魔拦截，和之前的都不一样。之前的恶魔，在见识过法夫纳的实力后，直接便丢下同伴跑路。可这两拨的恶魔，却是用不要命的方式来抓他。
深渊觉醒对恶魔很重要，他是清楚的。但如果连命都不要了，觉醒有什么用？
在安格尔思忖的时候，早已躲在一旁的迦南，也在打量着这群恶魔。
迦南作为旁观者，越看越觉得糊涂：恶魔的目标是安格尔，这是无疑的，因为几乎所有恶魔都叫嚣着扑向安格尔。目标一致，可以理解，但为何它们眼里显现出来的狂热，也几乎一模一样？
当两个不同恶魔，用同样的方式想要接近安格尔的时候，迦南看着它们近乎同步的动作，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它们好像是被控制的？！”
被控制？迦南的声音传进战场中时，安格尔也立刻反应了过来，以恶魔的惜命程度，的确不可能如此不要命的来战斗。
但如果有幕后黑手在控制它们，那倒是有可能了。
不过，这么多的恶魔，谁能控制？
虽然这些恶魔都是小恶魔，没有实力太强的，但这么多的小恶魔，就算要控制它们，也不是那么容易。
第1138节 幕后黑手
安格尔在暗暗思索的时候，战斗已经到了尾声。
法夫纳挥手一道风刃，将最后一个小恶魔带走后，她才缓缓的从半空中降落到了地面。
此时，附近百米内的地面，全是血肉碎末。
法夫纳落定后，表情却是有些阴沉。这些小恶魔的实力虽然不怎么样，但那种悍不畏死的战斗方式，还是让她感觉到有些麻烦。
而且，法夫纳也隐隐有感，迦南说的似乎是对的，有另一股力量在暗中操控着这些小恶魔。这也是法夫纳感觉到疑惑的地方，那隐藏在暗中的黑手，如果目标真的是安格尔，以其实力完全可以亲自出手，但他没有选择这么做，而是操控小恶魔来动手，要么就是太过小心翼翼，要么……就是引开她的注意，或者削弱她的实力？
亦或者，两者都有？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对方的目标是安格尔。
不过，法夫纳也有些想不通，凭借操控小恶魔的手段，就可以看出对方实力很强大，可这么强大的对手，又为何偏偏执着于安格尔呢？
法夫纳想不通，不过她知道，不管对方目的是不是安格尔，一切绝对还没有结束。
法夫纳没有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而是对安格尔用眼神示意了一番，便面无表情的继续往核心区的方向走。
安格尔和迦南立刻跟了上去。
快要抵达虚空巨塔的时候，他们再一次被围攻，这一次恶魔的数量和之前差不多，迦南还是躲了起来，安格尔则站在原地没有离开微风范围。
一切好像和之前一样。
但安格尔又隐隐觉得，好像有些东西不一样了。可具体要说哪里不一样，安格尔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直到一分钟后。
法夫纳在远处战斗正酣，安格尔突然想到了一点，怎么这一次好像没有恶魔来偷袭自己了？
之前每一次都有恶魔偷袭，可如今，好像偷袭的恶魔消失不见了？
就在安格尔如此想的时候，他突然闻到环绕在身周的微风突然吹来了一股古怪的膻味，在他疑惑的时候，周围的微风倏地消失，同时在他后脖颈处，感觉到一道带着恶臭的热风。
偷袭！安格尔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才猛然发现，这一次的偷袭，微风消失的速度非常之快！
法夫纳这时也感觉到了微风消失，她猛然一回首，便看到安格尔背后多了一道黑影！而且，那道身影根本不是一个小恶魔！
弯弯的双角，被风撩起的胡子，还有邪恶的眼瞳以及肌肉近乎爆炸的双腿。
这是一只羊魔人！
而且，从那快速破开微风的手段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实力起码是中阶巅峰的羊魔人！
“果然是为了引开吾的注意，然后再动手？”法夫纳心中闪过这道念头后，她瞬间化为一道疾风，冲向安格尔。
不过，羊魔人能这么快破开微风，且无声无息的来到安格尔背后，自然是有备而来。
“嚯——”一阵气浪之后，它那两条肌肉膨胀到近乎炸裂的腿，突然拱起无数的青筋，看上去异常恐怖。
看到这一幕，法夫纳心中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一个速度见长的羊魔人！
这种类型的羊魔人，速度快到甚至可以踏破虚空，最重要的是，它的速度来源是肉身力量，所以它的持续力相当之久！而且速度快，也带来了强大的爆发力，这类羊魔人非常难缠！
哪怕到了法夫纳这种层次，面对这类型的恶魔，也感觉不爽。因为羊魔人的速度太快了，就算能杀了它，耗费的精力与时间也完全不成正比！
如果安格尔被它给截走，法夫纳想要追上，却是非常的难！
“该死！”法夫纳咒骂一声，动用了更大的力量，速度快到几乎化作一道黝黑的破空之箭，想要赶在安格尔被截走之前，阻拦这一切的发生。
不过，法夫纳的速度终究比不上早有算计的羊魔人。
只见羊魔人勾起唇角，说了一句恶魔语：
“结束了。”
下一秒，羊魔人便将手搭在安格尔的肩膀上，双蹄化为气雾，瞬间消失不见。
迦南躲在一个建筑围栏背后，它偷偷的伸出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迦南的眼里不禁一阵失神，嘴里无意识的呢喃：“完了……”
法夫纳的想法和迦南其实差不多，她明明之前想过对手可能是想让她麻痹大意，可当她战斗起来时，却是忘记了这一点！这让她在无奈中，心中又有些更复杂的情绪。
眼看着，奥德克拉斯的任务可能就此中断，法夫纳心中很不好受。
她能做的，只有尽全力的去追。
不过就在这时，峰回路转！
“怎么回事？人呢？”前方的羊魔人突然停了下来，嘴里大叫出声。
在法夫纳疑惑的看过去时，她听到身边传来一阵喘息声：“呼……还好我跑得快。”
法夫纳回首一看，正好看到安格尔灵魂重新归回肉体。
法夫纳愣了一下，想起曾经在安格尔身上感受到的某种法则气息，瞬间了然。
安格尔此时却是感觉到庆幸，还好这个羊魔人只是想要截走他，所以没有释放气势。在无威压的状态下，他用重力脉络逃跑，哪怕以羊魔人的速度，也没有反应过来。
安格尔一回归肉身，立刻就冰封球揣好。刚才它之所以等到最后一刻才跑，就是因为开启魂维之道后，多释放了一个魔力之手，避免冰封球出问题。
法夫纳看着安格尔只顾着冰封球，却是从恍惚中变得有些想发笑。不过她清楚，现在不是笑的时候，她板着脸对安格尔道：“到后面给我待着。”
之前环绕在安格尔身周的微风被破，显然让法夫纳感觉丢了面子，她这一回直接丢了个小型的风之领域，然后才抬起头看向远方一脸震惊的羊魔人。
不仅仅是羊魔人震惊，就连躲在一旁的迦南也惊讶的看着安格尔。
迦南到现在都还没明白，安格尔是怎么逃出来的？
虽然迦南没看懂，但它却是在心底感慨：“店主不愧是店主……”能搞出让恶魔觉醒的体验之旅，还敢在拉苏德兰开店，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羊魔人这次失手，想要再靠着之前的方法去抓安格尔，显然是没有办法了。
而它面对法夫纳，也绝对不是对手。
所以，羊魔人最终的选择，只能暂时收手。
羊魔人跑了，它的身影很快化为黑点，消失在了尽头。法夫纳也没有去追，她很清楚，一旦去追估计又会生出新的事端。
反正，如今拉苏德兰就是一个在烈火中燃烧的鸟笼，逃也逃不出去，无论跑到哪里，最后终归还是要回到虚空巨塔。
在羊魔人离开后，迦南低声道：“应该结束了吧？”
“结束？未必。”法夫纳摇头道。
她很清楚，之前那羊魔人虽然是很难缠的对手，但绝对不是控制小恶魔来拦截他们的黑手。
迦南：“那它们还会来吗？”
如今，对方已经损失了大量的恶魔，在这种情况下，对方不可能如此轻易的放弃。按照它们的执着程度，法夫纳预感，应该不久后还会来。
不过，这一次当他们来到影雾区边缘的时候，也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中途也感应到一些恶魔的气息，不过它们全都不敢露头。显然这些恶魔之前在暗地里，看到了法夫纳的血腥手段。
如今影雾区已经消失，但徘徊在这附近的恶魔还是不少，然而当他们到来后，这些恶魔却全都一哄而散。
场上只剩下一个大块头。
安格尔以为又遇到了拦路的恶魔了，可没想到，却是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叫喊：“我以为是谁来了，原来是店主啊~”
安格尔疑惑的抬起头，逆光将那大块头镀上一层光圈，眼睛适应了片刻后，安格尔才看到大块头的真容。这是一个皮肤略微黝黑的巨魔，在巨魔的肩膀上，坐着一个体态娇娆的女魅魔。
正是之前通过法夫纳的风，看到的妎与格鲁达。
“妎。”安格尔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这时，巨魔格鲁达突然指着安格尔，发出一道嗡嗡巨响：“我之前得到的命令，就是要抓住他。”
格鲁达的话，让安格尔的表情一变。
不过，这时妎却道：“原来你的目标是店主啊……那真是有点遗憾，我能觉醒，可就是店主的功劳。”
妎说完后，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格鲁达的耳廓：“你确定还要抓他吗？”
格鲁达身体僵了一下，没有说话。
妎又道：“如果你要抓店主，他旁边的法夫纳大人，可是会动手的唷。到时候，我可不会帮忙的，所以你现在确定还要抓他吗？”
格鲁达在沉默了片刻后，却是让开了一条道。
法夫纳冷冷瞥了妎一眼，没有说话，朝着影雾区走去，安格尔随之跟上。
在他经过格鲁达身侧的时候，妎轻声道了一句：“能命令格鲁达的，只有大恶魔……嗯，与我无关的大恶魔。”
安格尔楞了一下，对妎点点头，道了声谢。
直到他们一行人朝着虚空巨塔走去的时候，妎和格鲁达都没有在做任何动作。
看着妎和格鲁达已经被甩到了身后，这时迦南才低声道：“妎肯定之前就知道格鲁达的目标是店主。”
安格尔点点头，这一点他看得出来。
“所以又是搔首弄姿，又是阻拦格鲁达，演这一出戏码，就是想要让店主承它的情，真是无赖。”迦南有些愤愤道。
安格尔倒是没有想那么多，“无所谓，反正结果是好的。而且，妎也的确说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第1139节 现身与对峙
安格尔在思考。
妎之前说的那番话，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其实很大。
能给格鲁达下命令的，肯定是恶魔，而且还是大恶魔层次的。那么，在目前的拉苏德兰而言，只有虚空巨塔的七席了。
排除已经死亡的巴菲门特，只剩下六席。
听妎的意思，那位幕后黑手是与其无关的大恶魔，那么伊亚达塞和厄德西诺斯也要排除掉。
安格尔也不认为，不久前还处于重伤状态的米诺陶洛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并且还去操控这么多小恶魔来拦截自己。若是把米诺陶洛斯也给排除掉，最后剩下的只有三位。
妮托缇普、科莫多以及朱庇特。
这三者之中，从逻辑上来说，最有可能的是妮托缇普。毕竟，这是一个海洋恶魔，按照属性来看，海洋韵律大概也就对它还有点用了。
但是，妮托缇普目前在虚空巨塔，且不久前安格尔还透过一缕风，观察过妮托缇普的情况，似乎从头至尾它都并没有关注过自己。所以，安格尔也不认为是它。
至于朱庇特，在迦南的原话中，是一个只对吃的东西有兴趣的恶魔，似乎也不像是它。
那么最后只有一个人选。
——科莫多。
如果真的是科莫多的话，安格尔又觉得非常的荒诞，因为在虚空巨塔七席之中，唯有科莫多是纯粹的火系恶魔。
还是说，他的推测错了？
安格尔低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迦南听后也陷入了思索，反倒是走在最前方的法夫纳突然停了下来。
“有时候，越是荒诞不羁，往往越有可能。”法夫纳说到这时，凭空一划，将安格尔身周划了一个风之领域，然后她看向某个空旷的方向。
随着法夫纳的视线望去，迦南并没有看到任何身影。
乍一看去，就是一片开阔的空旷地。除了能看到远处影影绰绰的建筑群外，并没有任何东西。
反倒是安格尔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片空旷广场的某处，似乎有些不对劲。
安格尔仔细的望着那个让他感觉奇异的地方，突然间，他看到了空间荡起了一道涟漪。
就像是水纹，凭空扩散开来。
在水纹的正中间，慢慢的伸出一只手，或者说……那是一个布满黑红鳞片的前肢。
随着这只手的出现，水纹正中心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只脚也踏了出来，和手一样，全是黑红鳞片。或者说是纯黑色的鳞片，其上有火红的纹路在流动。
当它彻底的从缝隙中踏出来的时候，安格尔的心中生出一种怪诞感。
这是一个高大的恶魔，全身覆盖着富有光泽的黑色鳞片，似有火红岩浆被锁在鳞片内，随着它的动作，岩浆不停的流动变幻。虽然只有黑、红二色，但安格尔却看出了流光溢彩的错觉。
浑身流线型，背后有一条宛如蜥蜴般的长尾巴。
安格尔很确信，这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恐怖恶魔，其体型比起之前遇到的巨魔格鲁达也不遑多让。可是，面对这个恶魔时，他总有一种熟悉感。
尤其是它的头颅，那横生的犁骨齿，让他看到了某种生物的影子。
蝾螈。
这时，恶魔背后的缝隙慢慢合了上来，安格尔在缝隙合拢之前，隐隐看到其后好像是一片猩红的血池，血池中布满了累累的白骨。
当缝隙闭合后，那恶魔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下一秒，一股恐怖的气势，将附近数里之内全部笼罩在内。
风之领域虽然能卸掉这恐怖气势，但安格尔知道，自己现在真的成了笼中鸟了。
一旦离开风之领域，必然会被那恐怖气势压的无法动弹，哪怕用重力脉络也无法逃脱。
“果然是你，科莫多。”法夫纳并没有受到气势影响，面无表情的道。
安格尔和迦南都愣住了，对方是科莫多？虽然头颅似乎隐隐有蝾螈的模样，但整体来看，和科莫多完全不一样。
科莫多是个擅长火焰操控的恶魔，近身肉搏明显弱了一筹，之前被‘黑龙’埃塞克近身后，科莫多也会避开。可眼前这个恶魔，明明看上去更像是擅长肉身搏斗的恶魔？！
“法夫纳啊……嘿嘿哈哈哈……”科莫多笑声非常古怪，而且眼神不停的闪烁，时而阴沉，时而疯狂。
“这应该不是你的真身。”法夫纳冷淡道：“吾闻到了卷角恶魔的味道，还有，另一个让吾作呕的血肉气味。你，吞噬那两个血茧？”
“吞噬？不不不，我只是将它们身上微不足道的一些优点，用小小的手段与自身融合了一下。反正拉苏德兰已经要毁灭了，那俩个蠢货活不活都没有意义，不如成全了我。”科莫多倒也没有否认，笑的十分猖狂。
安格尔此时也终于明白，为何科莫多感觉和之前有些不一样，原来它融合了厄德西诺斯以及米诺陶洛斯的血茧？
可是，这种能够融合其他恶魔“优点”的手段，安格尔听上去倒是有些像血脉的融合，但科莫多应该不会提取血脉吧？而且血脉要融合，还需要大量匹配的手段与材料。
或许是某种恶魔的秘法？
“果然如此。”法夫纳并没有什么意外，反倒是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科莫多：“虽然你短时间内提升了实力，但留下的遗患，会永远跟着你。”
科莫多如今性格突然变得诡谲与相悖，其实就是一种遗患。毕竟，厄德西诺斯和米诺陶洛斯都是强悍的大恶魔，未受伤之前实力堪比科莫多，就算科莫多强行将它们吞噬了，可它们身上的一些性质也在影响着科莫多。
若是不解决这种遗患，科莫多最后很有可能性格大变，爱好、思维方式甚至记忆，都会改变。到时候，科莫多还是不是科莫多，都很难说。
“遗患？”科莫多笑的很诡异，“遗患自然会有，不过，我现在不是就来弥补了么？”
科莫多说到这时，眼神缓缓平移，移到了安格尔身上。
它自然知晓遗患的存在，不过为了提升实力争夺那源火，它不得不这么做。而且科莫多也思虑过遗患的解决方法，首当其冲，便是觉醒。
一旦自己能够深渊觉醒，随着脱胎换骨的神妙力量，身上的遗患肯定可以解决，而且还能借此融合那两个蠢蛋的长处，它会变得更加强大。
不过恶魔想要觉醒，并不是那么容易，故而科莫多将主意打到了安格尔身上。
虽然之前他已经听过迷幻小屋的规矩，并且有恶魔言之凿凿的说，体验之旅只对水系有效，但科莫多并不相信。
科莫多本身就是心胸狭窄且刚愎自用的性格，没有亲自试验，它绝对不会听信一面之词。
而且就算安格尔的体验之旅真的没有用，科莫多也不担心。
一旦源火争夺到手，依照源火那神奇的特性，遗患的问题一样能解决。
不过，科莫多虽然很有信心去争夺源火，但毕竟奥路西亚的身份不同小可，若是有什么隐秘手段，它也有可能出现失败的情况。故而，科莫多也没想过要放弃安格尔。
至少，要先把安格尔抓在手里！
……
科莫多的眼神，不言自喻。
安格尔虽然不知道科莫多为何觉得自己可以解决它的遗患，但想来，估计又是体验之旅的影响。
他在心中暗叹一声，口上却是解释道：“海洋韵律的体验之旅，对于除开水系之外的……”
安格尔说完之后，科莫多丝毫没有反应。依旧用灼灼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说的已经很明白了，难道科莫多不会用鉴真的手段吗？
科莫多没有理会安格尔惊疑的模样，而是将目光放到了法夫纳身上，它很清楚，要得到安格尔，必须先要和法夫纳对上一场。
若是以往，科莫多或许并不能打赢法夫纳。可现在，融合了两个大恶魔的血茧，又吸收了无数的恶魔之血，它的实力暴涨。
它很有信心，就算短时间内拿不下法夫纳，但自己一定不会输！
科莫多看向法夫纳，哪怕科莫多并没有开口说话，但眼神交错间，法夫纳已然领悟到了它的意思。
法夫纳明白以科莫多的性格，就算她亲口来说，体验之旅对你并没有用，估计科莫多都不信。所以她也没有多说，只是淡淡道：“他身携奥德克拉斯的任务，我不可能让你带走他。”
面对法夫纳的拒绝，科莫多勾起唇角：“事无绝对，不如我们做一个交易？”
法夫纳和科莫多的对峙，不仅仅让周围的恶魔在暗里观察，就连浮冰之上，也有人类注意到了这一边。
时间退回到不久前。
当波波塔按下铭文总枢纽之后，拉苏德兰看上去很平静，但其实已经出现了巨变。也是这时候，浮冰之上，“游摆之钟”路奇隐隐感觉到了黑暗预兆，心中一阵大乱。
他将自己的心兆说给了蒙奇，蒙奇此时也觉得心下不安，而不安的源头正是虚空巨塔。
之前出现暗光地带的时候，他们派遣了傀儡去打探情况，虽然有很多傀儡都在暗光地带消失了，但也有一部分傀儡没有进入暗光地带，只在附近游弋。
如今，暗光地带消失，蒙奇便让这些傀儡在暗光地带附近打探情况。
这一打探，虽然没有进入虚空巨塔，但却发现了一些恶魔的异动。
在仔细观察恶魔的动向后，蒙奇注意到，这些恶魔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安格尔！
第1140节 浮冰上的纷议
，
蒙奇自己都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看到安格尔。
派出去的傀儡，离战场中央还是有点远，具体细节无法捕捉，但能清晰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的短发女子，背后跟着一男一女。
那女子从外貌特征上来看，便知道是半血恶魔。而那男子，则是一身标准的贵族打扮，俊逸挺拔。
蒙奇恍惚间，甚至觉得看到了桑德斯。
不得不说，从穿着上来看，桑德斯和安格尔都是明显的传统贵族派别。可仔细去分辨后，便能看出他们气质的不同。
当战斗开始后，蒙奇的视线便被那短发女子给吸引了。
速度极快的杀戮，恐怖的风系掌控，那超绝的实力，完全超出蒙奇想象。不用说，这个女子必然就是安格尔身边那绝强者！
短时间内，数以百计的恶魔，就被她用轻描淡写的手段，快速的击杀。
随着纷纷扬扬的血雨落下，地面一片狼藉，只剩下血肉与渣沫。
这就是一个天生的杀戮机器，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巫师，全都静默了。要知道，浮冰周围也存在密密麻麻的恶魔，而且那些恶魔的实力和她击杀的相差不大，可他们已经被拖了几十分钟而无寸进，而这个女子，短短时间内，就将所有的恶魔全都碾成血沫。
而且杀起恶魔，完全信手拈来，似乎没有费丝毫力气。
试想一下，若是这个女子来攻打浮冰，恐怕用不了几分钟，浮冰就会解体。
想到这，他们无比庆幸之前的选择，没有和这个女子敌对，否则下场真的难料。
法夫纳的杀戮之舞，引得巫师们一阵静默，尤其是法夫纳将所有恶魔杀完后，那漫不经意的往傀儡一瞥，让这群惊吓过度的巫师更是噤若寒蝉。
“她应该发现我们了吧？”这是一道带着明显颤抖的声音。
“肯定发现了。”笃定的语气。
“不过她好像并没有理会傀儡。”一阵吞咽唾沫的声响：“想来，应该不至于与我们为敌吧？毕竟，安格尔看上去和她应该很熟。”
法夫纳杀戮之后，与安格尔点点头便继续往前走。
这一幕，也被巫师纳入眼底。
“这个安格尔到底和这个女人，是什么关系？”之前虽然安格尔说了很多重要的事情，但关于这个绝强者，却是没有人敢主动提及。
“你们注意到了吗？在之前那场战斗中，安格尔在场中央，看上去却泰然自若，果然不愧是桑德斯的弟子。”若是换做是普通学徒，估计腿都软了，要知道连那半血恶魔都偷偷的躲起来。
众人羡慕、嫉妒的眼神投向桑德斯，桑德斯则静默不言。
从安格尔自夜魔城跌入童话世界之后，他这一路的经历，有时候桑德斯都看不准了。
但看着那脸上还带着少年英气的安格尔，桑德斯心中其实也是很欣慰的，只要安格尔少搞点事，一切就更完美了。
“桑德斯，你怎么看？”蒙奇这时也将目光看向桑德斯。
桑德斯沉默了片刻，开口道：“两点疑惑，第一，这些恶魔为何会盯上安格尔；第二，为何安格尔会离开南郊。”
桑德斯虽然也很好奇黑肤女子的身份，但就算知道了这些消息，其实也仅仅是满足个人的好奇心，对于现况并没有任何帮助。
他最疑惑的依旧是这两点。
“恶魔为何盯上安格尔，那就要看安格尔有什么能吸引恶魔的？”蒙奇反问道：“无外乎……觉醒，虽然不知道安格尔是如何办到的，但目前看来，这些恶魔悍不畏死的想要抓住安格尔，应该也是为了这一点。”
“至于他们为何会离开南郊。”蒙奇其实也在边说边思考：“从他们的目的地可以看出来，他们似乎是打算去虚空巨塔。如今的虚空巨塔……的确有些不对劲，我和路奇都感觉到了，虚空巨塔在不久后的未来，将会为拉苏德兰带来一场恐怖的噩梦。”
“蒙奇阁下的意思是，虚空巨塔有变，所以连那绝强者也不得不离开？”最擅于捕捉信息的丽薇塔立刻反应道。
“也许如此，但我也无法肯定。傀儡无法探入虚空巨塔，具体情况无从得知，但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可能拉苏德兰真的要生出一场惊天变故了。”蒙奇叹息道。
“要不，让傀儡去接触一下安格尔？”有人提议道，再怎么猜疑，还是问当事人最妥当。
其实蒙奇也有想过这一点，但是，傀儡毕竟是侦查类的炼金道具，这种道具进入任何强者的戒备范围，都会引起对方的不悦，甚至可能会敌对。
而安格尔又跟在那黑肤女子身后，一旦傀儡过去，必然会引起反应。若是因此而招惹了一个绝强者，也有些得不偿失。
一时间，众人的议题完全围绕在了傀儡要不要和安格尔接触上。
不过，站在一旁的桑德斯最关注的依旧是恶魔的动向。恶魔如此悍不畏死的要捕捉安格尔，绝对有猫腻，而且桑德斯更担心的一点是，那个黑肤女子能为安格尔做到哪一步？
桑德斯不信，那个黑肤女子会平白无故的帮助安格尔，肯定是有所求的。或者说，交换了什么。
如果说，其他巫师学徒和一个绝强者之间有什么交易，桑德斯估计会当成笑谈。但安格尔不一样，他的身上有很多东西，一旦曝露整个巫师界都会震荡。所以真要说和绝强者交易，安格尔说不定还真能拿出手。
桑德斯在担心的时候，新的一批恶魔包围住了安格尔。
恶魔虽然很多，但依旧不是法夫纳的一合之敌，就在众人感慨的时候，一只羊魔人突然出现在安格尔的身后。
“速度型的羊魔人？！”有巫师惊呼，甚至连‘黑龙’埃塞克都皱起眉，这种类型的羊魔人，连他遇到都是以避战为主，一旦安格尔被抓住，恐怕再无逃生的机会……在埃塞克如此想的时候，羊魔人却是伸出了手，逮到了安格尔的肩膀。
看来，安格尔这一次估计要遭难了。这是所有巫师看到这一幕后，心中的共识。
不过事情却并没有按照他们想象中进行，安格尔灵魂出窍，然后靠重力脉络来解套，一系列的动作让事情峰回路转，却是让众巫师也恍惚不已。
若是换做他们，就算能解套，估计也没有如此干净利落，没想到安格尔却办到了！
就连蒙奇的眼里都带着惊讶与赞赏，纵然安格尔拥有重力脉络，但在这种强大的心理压力下，进行快速的应对，那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安格尔逃脱已经引起众人惊呼，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更是让众巫师感觉惊讶。
之前一直不见人影的科莫多，终于现身。
而且科莫多似乎就是要抓住安格尔的幕后黑手！
“安排更多的傀儡靠过去！”蒙奇看着变化极大的科莫多，突然有种预兆，他总觉得科莫多这里或许能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
可是，科莫多和法夫纳的对话，离的太远根本听不到。蒙奇才下了此令，就算无法接受到声频，至少要通过唇语来判断他们的对话。
意外的是，傀儡的靠近，并没有引起太大反应。
或者说，附近其实也隐匿了很多偷偷观战的恶魔，多了一个傀儡，对于法夫纳和科莫多而言，也不算什么。
当傀儡靠近时，便听到一道冰冷的女声：“他身携奥德克拉斯的任务，我不可能让你带走他。”
另一边科莫多却是勾起了唇角：“事无绝对，不如我们做一个交易？”
科莫多话音落下，法夫纳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场上陷入了一片沉默。
倒是浮冰之上，巫师们陷入了讨论中。
“奥德克拉斯是谁？安格尔身上有奥德克拉斯的任务，难道这就是安格尔与这个绝强者之间的联系？”丽薇塔惊呼出声，拿出记录板飞快的记录着，今天这一天得到的消息，比起过往一年都还要多，而且很多都非常有价值！只要经过整理与删选，估计《萤都夜语》又会大爆！
“奥德克拉斯是不化冰谷的那只深渊龙。”蒙奇说道，他曾经为了霜月在表层建立据点城，曾经去不化冰谷找过那只深渊龙，也因此得知了它的名讳。
之前通讯器里，安格尔说是要完成“前辈”的任务，却是没想到，这个前辈指的就是奥德克拉斯。而且，从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那个绝强者似乎也与奥德克拉斯有关。
越是了解，蒙奇越发觉得安格尔此人充满了谜团。
别看奥德克拉斯是一只火焰龙，但这家伙在冰谷住的久了，简直就是一个大冰块，蒙奇上回去的时候，也没有讨得好。没想到安格尔居然还与它有关。
“比起这些，我倒是很好奇，科莫多的变化是怎么回事？它现在的变化，连肉身都强大了很多，这种变化也太快了吧……”
“还有，科莫多为何要抓安格尔？”
众人在纷纷议论的时候，一直沉默的法夫纳，终于开口道：
“你想做什么交易？”
第1141节 何为交易
，
“你来虚空巨塔，想来也是知道铭文总枢纽已经被破坏了吧。”科莫多看着法夫纳。
法夫纳不置可否的道：“那又如何。”
“不久之后，拉苏德兰便会在虚空破碎。到时候，若是火焰封锁还不解除，拉苏德兰所有生物都会进入倒计时，这个你也该清楚。”科莫多用平淡的语气，说了一件不平淡事。
就像是雷霆霹雳，轰的所有人一阵发懵。
拉苏德兰即将迎来终焉末日？所有人都会死去？！浮冰之上，一干巫师全是惊疑的表情，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重磅了，所有人都没有想过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前一秒，安格尔还说有恶魔在虚空巨塔瞄着他们，要用虚空震荡肃清人类。
后一秒，便听到大恶魔说，虚空巨塔的铭文总枢纽被破坏，拉苏德兰即将进入终焉倒计时。
两者差距太大了，剧情发展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众巫师不由自主的看向路奇，想要从他嘴里得到最终确认。
“游摆之钟”路奇，作为一个预言巫师。在科莫多说出之前惊人之言后，已经第一时间进入了时间之轮的参悟状态，在已知条件如此充足的情况下，想要测出这个消息是否真实，却是比之前瞎子过河要轻松的多。
在一阵思虑后，路奇似乎有了发现。
只见他双手挥舞的宛若幻影，迅速的拨动起身上的十二个时轮，随着时轮里指针的转动，一道道幻象出现在路奇背后，并开始闪烁起来。
在幻象之中，陡然地睁开了一只眼瞳。
这是一只仿佛能看透虚空与未来的眼睛，古拙而智慧，它缓缓睁开，又缓缓闭合。
围观的巫师，在这一眼之间，仿佛看到了真实的时光流转。
短短一瞬，宛若看尽人生咫尺。
在那虚影眼睛闭合上后，路奇便睁开了眼，一字一句的将结果说了出来：“终焉将至，黑暗降临，拉苏德兰将彻底化为混沌。科莫多，说的是真的。”
哪怕心中已经早有准备，可真的听到路奇给出确凿的答案，众巫师还是感觉到了震惊。
这时，蒙奇也道：“我能感觉到，拉苏德兰的边缘已经开始塌陷了。不久之后，整个拉苏德兰会坠入虚空。”
蒙奇的证实，更是让所有巫师感觉到了一层阴影，在头顶密布。
除了心中的阴影外，所有人也觉得这事情发展的太诡异了。
他们来拉苏德兰，恰好遇到王座降临，这听上去很巧，但毕竟经过之前和安格尔的通话，他们大致了解到奥路西亚之所以来表层，其实就是为了寻找这个夜馆主。
所以，这也罢了。
但他们来到拉苏德兰后，又偏偏遇到了铭文总枢纽被破坏，拉苏德兰即将步入终焉时刻。
这显然是有针对性的事件。
肯定有谁，借着人类侵入拉苏德兰的时刻，偷偷潜入虚空巨塔，干了这件事！
说起来，这等于是利用了他们。这让巫师们想着也不禁牙痒痒。
而且，破坏铭文总枢纽的到底是谁？他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些谜团也困扰着众人。
科莫多扔出来的惊雷，不仅仅人类感觉到震惊，就连一些暗地里观察的恶魔，也纷纷露出惊惧之色。
不过恶魔最在意的不是谁去破坏总枢纽，也不是寻求问题答案，而是第一时间关心个人的利益与安全。
如果拉苏德兰都要破灭了，它们干嘛还要和人类打杀，自己的安全显然更加重要！
如何逃离封锁的拉苏德兰，这便是恶魔们心中最大的疑惑。
它们将目光统统投向科莫多，希冀它能说出真正的解决方法。
科莫多话音落下后不久，法夫纳点点头：“然后呢？”
“你来虚空巨塔，想必就是为了塔顶的空间通道吧？那是一个独立的传送系统，它不会受到铭文枢纽被破坏的影响。哪怕无法传送，但借着传送之力来破开火焰封锁，也会让你节省很大力气。”科莫多一言就道出了法夫纳的心理的想法。
法夫纳看着科莫多，继续点点头。虽然科莫多说的都对，但是，到现在为止，法夫纳依旧没明白科莫多究竟想要交易什么。
科莫多突然笑了起来：“你的想法没错，不过，你不了解虚空巨塔。”
科莫多继续道：“我不知道之前那个闯入者是如何做到潜入虚空巨塔的，但破开地下封印的肯定是朱庇特，一旦朱庇特破开地下封印，那个闯入者破坏总枢纽便容易多了。但这，仅仅是虚空巨塔最下面的两层，靠着强大的实力，的确有机会闯进去。”
“可虚空巨塔的层数越高，防御机制也就越多。到了最顶层，若是没有我们七席……噢，不对，如果算上生死未知的朱庇特外，那么只剩下四席。没有我们四席的帮忙，你想进去几乎不可能。”
话说到这里，科莫多的意思显而易见的表露了。
“我可以带你进入虚空巨塔的塔顶，而作为交换，你把他交给我，如何？”科莫多指了指安格尔。
法夫纳依旧是面无表情的道：“铭文总枢纽都破损了，你觉得吾会信你？”
“没错，虚空巨塔大量的防御是由铭文来控制；但也别忘了，虚空巨塔的建立，残酷学者只是受邀而来，真正建立者，可是凝渊魔眼！”
残酷学者构建了塔内的铭文系统，但虚空巨塔依旧有大量的地方，留有凝渊魔眼的痕迹。按照凝渊魔眼留下来的规矩，若是没有相应权限，法夫纳想要去到塔顶，却是很难。
法夫纳沉默了，如果真如科莫多所说，那想要借传送之力离开，的确不是那么容易了。
法夫纳的沉默，让她背后的安格尔也开始忐忑。
科莫多看到法夫纳沉默，便知道她其实也在权衡利益：“选择其实很明显不是吗？你应该也不想在这时候，与我开战吧？”
法夫纳也清楚，虽然科莫多的身体出现隐患，但其实力的确大增。现在与科莫多开战，短时间内绝对拿不下对方，甚至还会大量消耗自身的力量。而这里还是虚空巨塔，科莫多随时可以撤退，到时候借着塔顶的传送离开，她也没辙。
如果能避战，法夫纳也不想开战。
法夫纳看了看安格尔，又看看科莫多，陷入了思索中。
安格尔吞噎了一下唾沫。他其实也不知道，法夫纳到底是怎么想的，虽然在这些天里，他们有过短暂时间的和谐相处；但安格尔从来不认为，法夫纳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会为了自己，而不惜与科莫多这种强者决战。
时间在静默中流逝。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安格尔的心中也越发忐忑……这种成为砧板上被待价而沽的肉的感觉，让安格尔非常难受，心中某个心念，也在这短短时间内出现变化。
与此同时，在浮冰之上，见证这一幕的桑德斯轻声叹息。
他也没想到，之前还在考虑这个绝强者的底线——她能为安格尔做到哪个地步，没想到立刻就进入到这种选择。
桑德斯默默的取下白手套，放到胸前的兜里。
按了按帽子，下一秒，桑德斯的手中却是出现了一柄短杖。
原本桑德斯是打算尊重安格尔的选择，等此间事了，去冰谷再去找他。但现在看来，计划依旧赶不上变化。
桑德斯打算介入战局。
桑德斯的动作，也没有隐瞒其他人。蒙奇也看出了桑德斯的选择，他并没有阻拦。虽然蒙奇有一定的把握，不通过传送就破开虚空的封锁，但如今若是能控制住一个大恶魔，对他们也有利。
不过，桑德斯还没动身，下面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科莫多的确考虑了很多，甚至也认为，很大几率法夫纳不会选择应战，但它却是没有考虑到外因。譬如，没有法夫纳之后，安格尔其实依旧有靠山；又譬如，虚空巨塔的情况，比它想象的还要糟糕。
在科莫多还在与法夫纳对峙时，一道声响突然传入他们中间。
“科莫多，你果然很贪婪啊。”冰冷的声线，让科莫多的眉头皱起。
“伊亚达塞？”科莫多很熟悉这道口音，它猛地回过头，果然在虚空巨塔里感知到了伊亚达塞的气息。
“虽然我不喜欢厄德西诺斯，但没想到，你会将它们一起吞噬，你的胃口的确很大。”伊亚达塞：“但是，没有节制的贪婪，与盲目的自信，向来只会带来悲哀的结果。”
伊亚达塞此前去过迷幻小屋，也从妎的口中了解到一些事实，体验之旅的确如其规矩所说，只对水系有效。所以科莫多就算真的抓了安格尔，也无法解决它的隐患。
还有，科莫多完全没有考虑到，既然连铭文总枢纽都被破坏了，为何传送不会被破坏？
伊亚达塞的眼神晦涩，要知道，那可是准备竞逐凝渊魔眼权能的另一位绝世大魔神……
“你是打算和我作对？”科莫多冷声道。
伊亚达塞淡淡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件事，虚空巨塔顶层的传送，也出问题了。”
第1142节 意料之外的战斗
随着伊亚达塞的这番话落下，现场的气氛瞬间转变。
对于浮冰上的巫师而言，伊亚达塞所言之事，并没有引起太大波动。反倒是暗中窥伺的恶魔，眉心猛地一跳。
就恶魔而言，它们目前最关心的自然是如何逃脱这片天地牢笼。之前科莫多言说有传送还在运转，这让它们心中尚存一线希望，可伊亚达塞的话，却将这份希望彻底的扼杀。
“怎么可能？塔顶的传送，明明有凝渊魔眼的庇佑，怎么会被破坏？！你是在骗我！”科莫多的脸色瞬间一变，额头上青筋猛跳，惊呼出声。
面对科莫多的跳脚，伊亚达塞却只是嘲讽一笑。
是不是真的，根本不用它去解释。
果然，在不久之后，科莫多的情绪缓缓平复，激动之后的冷静，让它逐渐找回了理智。
仔细的去思考，虽然它和伊亚达塞的关系并不算好，但它们俩都在七席上待了这么多年，科莫多也了解伊亚达塞的一些行事风格，它绝不可能在这种重大事情上说谎。
也就是说，顶层的传送很有可能，真的出问题了。
科莫多：“是那个闯入者做的？”
伊亚达塞：“除了他以外，没有检测到其他的侵入痕迹。”
“告诉我，闯入者到底是谁？”科莫多的声音压抑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
“是谁并不重要，怎么，你还打算去找他麻烦？”伊亚达塞冷冷道：“他如今还留在虚空巨塔，你可以进来试试。不过我可以透露你一件事，之前残酷学者的意志，曾经降临过地下大厅。”
伊亚达塞的声音到此戛然而止，没有再说任何的话语。
但它透露的消息，却让科莫多感觉心脏为之一颤，它之前还以为那个闯入者在破坏总枢纽的时候，并没有引起残酷学者的注意，但如今伊亚达塞的话，清楚的表明了一点：
残酷学者不仅注意到了虚空巨塔的变化，甚至还让将意志降临了！
可纵然如此，铭文的总枢纽依旧被毁了！
依照残酷学者的伟大力量，不可能阻止不了枢纽破坏，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残酷学者没有阻止破坏，甚至主动避让了！而能让这位大魔神都避让，说明闯入者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再联想之前伊亚达塞所说的，连顶层传送也破坏了，这就说明，闯入者甚至无视了“凝渊魔眼”这位绝世大魔神的威慑。
那么答案已经很清楚了，对方绝对也有和凝渊魔眼相差不大的底气。
——不可能是绝世大魔神亲临，但极有可能是绝世大魔神的眷顾者。
思及此，科莫多之前的怒火逐渐的熄灭，就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淋到尾。不仅仅身体感觉到寒冷，就连内心也生出一股冰寒。
不管那个闯入者是谁，科莫多很清楚，暂时是不可能对他动手了。
这对科莫多而言已经算糟糕的了，更糟糕的是——
科莫多抬起头看向对面的法夫纳，之前法夫纳还真的有思考要不要与科莫多交易，但如今，法夫纳那冷酷的表情，已然表明了她的选择。
“你确定要和我一战？”科莫多眼神阴鸷且冷肃。
“你所提的交易条件，既然是一场废话，你凭什么让吾接受这场交易。还有，你口中这句话，应该由吾来说。”法夫纳冷笑一声：“你确定要不惜一切，和吾一战？”
同样的话，却真的让科莫多犹豫了。
它之前的底气，在于自己是虚空巨塔所承认的权限者，可以带领法夫纳去顶层。但如今，顶层的传送被破坏，这份底气却是荡然无存。
那么想要让法夫纳答应它的要求，只能述诸于其他手段，譬如武力。
但它自己其实也不想开战，一旦和法夫纳战斗，必然是长久的拉锯战。拉锯战在伤敌的同时，其实也在伤己。
它自己的能量也会持续消耗，到时候源火现身如何去与奥路西亚争？
情况瞬间逆转，在掌握的信息不处于上风的时候，自己的威胁反被对手利用。
科莫多看向法夫纳，虽然法夫纳的表情依旧未变，但它却清晰的看到了法夫纳眼里的讥讽。它便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已然被法夫纳揣度出来。
它要争源火，就不能在这里战斗，必然要放弃安格尔。
它要抓住安格尔，就要做好持久战斗的准备，最后肯定无法夺得源火。
科莫多便陷入了这个纠结之中，它恶狠狠的瞪着法夫纳，心中却是在权衡得失。科莫多能够确定，无论是夺得源火亦或者觉醒，都会解决它的隐患，但是，源火是必然会现身的，但安格尔能不能让自己觉醒，这却是不一定。
还有，如今的背景也很特殊。它如果和法夫纳战斗起来，最后消耗了自身能量不说，还很有可能被一旁虎视眈眈的人类，坐享渔翁之利。
理性告诉它，选择暂时撤退为好。
无论是法夫纳、亦或者天上观战的巫师，其实也都认为，科莫多会选择回避。
但让他们都没想到的是，科莫多最后并没有选择回避。而是双眼蓦地变成猩红之色，桀桀冷笑一声，身上燃烧起熊熊火焰，主动选择了开战！
这也是旁观者没有考虑到变数，科莫多的确想要撤退，但它刚刚侵吞完厄德西诺斯和米诺陶洛斯的血茧，并没有完全消磨它们的戾气，行为和思维都会受到这俩个大恶魔的影响。
而这俩大恶魔都是战斗狂，尤其是米诺陶洛斯，当初它在离开虚空巨塔后，根本不去掺和任何算计，直接找上了人类开战，可见一斑。
在血茧的战意影响下，科莫多的思维出现了一瞬间的短路，当它反应过来时，已然和法夫纳进入了交战状态。
既已开战，科莫多咬了咬牙，也没有在这时选择撤退。
科莫多很清楚，无论是自己和法夫纳都不想这场战斗的发生，所以它现在所期待的，便是法夫纳能主动退后一步。
但法夫纳似乎也被打出了火气，寸步不让。
一时间，两相却是进入了僵持。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它们俩个的交战还属于互相试探，并没有真正使用出沉海覆陆的手段，但纵然如此，也造成了拉苏德兰的大面积毁坏。
这种毁坏，在某种程度上，也加速了拉苏德兰的破灭。
地面出现大量坑洞，碎石与尘埃漫天都是，各种逸散的能量，让周围出现漏空状态。安格尔虽然一开始还躲在风之领域内，但可以预见的是，在不久之后，风之领域也扛不住这种能量飙射。
安格尔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他现在偏偏还处于法夫纳与科莫多战斗的正下方，周围都是狂暴的能量，根本无法离开。
安格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围的大地沉沦，自己所处的风之领域，在毁坏的大地中，宛如孤岛。
自己该不会是被他们忘了吧？安格尔抬起头，看向天空中。
可惜，如今尘埃密布，根本看不清任何情况。
得不到有效信息，安格尔只能用最坏的情况来思考。若是它们之间的战斗不停止，且法夫纳也没有注意到这里，那么他继续留在风之领域里，便是等死。
安格尔也不能将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别人“偶然想起”上。
为今之计，他最好的选择，便是寻找到合适的机会，离开战场中心。
他有重力脉络，所以只要机会适当，就能瞬间远离这片区域。但如今周围遍布着紊乱的能量，如何选择最合适的时机，是安格尔目前关注的重点。
安格尔强行按捺住浮躁的思绪，闭上眼在心里不停的回想着不久之前，被天外之眼中的能量，带到那方奇异世界的感觉……
当他睁眼的时候，眼神却是幽暗的宛若冰冷深潭。
抛除情绪模块，安格尔将自己模拟成进入奇异世界后的那种绝对理智的思维。
虽然只是模拟，很多情况依旧无法达成奇异世界之感，但这也足够了。
在这种超乎想象的理智状态下，安格尔冷静的分析着周围的能量异动，等待着最佳时刻的到来——
第1143节 火焰鸟笼
“什么？！”这是一道骤然提高声频的女声，“可恶，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好，我知道了。”
坎特看着丝奈法中止了联络，从黑暗里走了过来。
“坎特，马赫尔传讯过来。立刻让萨曼莎回来，我们必须要撤退了。”丝奈法的那一双火眸里，既带着疑惑，也有些无奈。
坎特之前虽然在注意着萨曼莎那一边，但还是隐隐听到丝奈法与马赫尔的对话，似乎拉苏德兰出了什么变故。
“我知道了。”坎特也没立刻询问原因，而是通过融夜之后的感应，寻到了在猎物馆另一侧的萨曼莎。
此时，萨曼莎正站在一个高地上，从高至下的俯视着猎物馆。幽火的天际，将萨曼莎勾勒出一道淡淡的光边。
“萨曼莎，情况有变，你先回来。”随着一阵夜风，呢喃声传入了萨曼莎的耳朵。
萨曼莎皱了皱眉，她被安排到猎物馆另一侧来观察情况变化，明明才来没有多久，为何突然又让她撤退？
萨曼莎正疑惑着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一道目光扫了过来。
俯首一看，却见下方猎物馆的一处窗户前，突然站了一道身影。透过琉璃的窗户，能看到那是一个火红袍服的人影，看不清它的脸，但萨曼莎知道之前看过来的目光，肯定是它。
“侍火魔。”萨曼莎在心中轻声念叨。
之前丝奈法也曾遇到过它，不过当时丝奈法的身体情况很糟糕，并没有与侍火魔战斗，直接撤退了。
萨曼莎以为这个侍火魔发现自己后，会出来与她一战。然而让萨曼莎有些意外的是，侍火魔只是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便将目光收了回去。
再然后，萨曼莎感觉侍火魔的视线好像朝着另一个方向望了望，身影便从窗户处消失。
萨曼莎有些不解侍火魔的意思，既然发现了自己，为何并没有任何动作？
窸窸窣窣——
突然，萨曼莎听到细碎的声响，从远方传来。仔细一分辨，好像正是之前侍火魔凝望的地方。
萨曼莎循着方向看去，视线所及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异样，更远的地方，则碍于光线的原因，看上去一片漆黑。
虽然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但萨曼莎莫名感觉到那漆黑处，似有某种隐患在逐渐滋长。
“萨曼莎？”夜风中再次传来坎特的声音，带着疑惑与催促。
萨曼莎这才收回了视线，身形逐渐化为一道琉璃水影，消失在高地上。半晌之后，琉璃之影迈着优雅的步伐，回到了十字路口。
萨曼莎辅一现身，便看到丝奈法与坎特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萨曼莎问出声后，还没等到丝奈法回答，便发现之前一直在耳畔回响的窸窣低鸣声逐渐变大，而且很快就变成了轰隆隆的巨响，随着巨响而来的，还有大地的震动。
萨曼莎猛地回头看向声源，目及之处皆是被地震影响的山石滚落，而在远方的漆黑处，灰尘铸就的高墙，在黑暗中滚滚翻涌。
到底发生了什么？
萨曼莎的疑惑在下一秒由丝奈法解答了：“马赫尔告诉我，维系恶魔城的铭文总枢纽被破坏，拉苏德兰……将迎来终焉。”
萨曼莎还未来得及震撼，地震的频率越发的强劲。
“我们必须撤离了，拉苏德兰的外围已经坍陷，并且这种坍陷在蔓延。”丝奈法飞快道，“按照这种震动的频率，用不了几分钟，这里也会彻底的堕入虚空！”
这种坍陷，不仅仅是地陷，萨曼莎还能感觉到，周围的空间能量也出现了狂躁。若是等到地陷时再撤退，不等坍陷带来的危险，光是紊乱的空间能量，就足够撕裂一切。
萨曼莎也明白情势的危急，趁着空间能量狂躁还没蔓延过来，三人飞上了天空。
在返回浮冰的过程中，萨曼莎清楚的看到下方黑暗虚空里，飞出了无数的恶魔。这些恶魔之前全都隐匿在异空间，但随着空间坍缩危险降临，它们不得不离开异空间，回到拉苏德兰寻求生机。
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候，恶魔也根本不再去管人类或者其他，就算看到了空中的萨曼莎等人，也当成没有看到一般。
如鸟兽般，密密麻麻的朝着中央区域飞奔。
萨曼莎也没有对这些恶魔动手，而是转头看向丝奈法：“猎物馆距离塌陷处更近，它们……”
“你自己回头看，就知道了。”不等萨曼莎说完，丝奈法指了指其背后。
萨曼莎回首一望，此时猎物馆离他们已经很远，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微缩的玩具房子，突然间，一道泛着火焰流光，从猎物馆里冲了出来。
流光的速度极快，目标也很明确，和之前的恶魔一样，都是……拉苏德兰的中央区！
虽然看不清那火焰流光的内里情况，但不用想也知道，估计流光里正是猎物馆中的那群人，说不定奥路西亚也在其中！
萨曼莎这时也反应过来了，难怪之前她看到了侍火魔，对方却并没有对她动手。它们也准备撤离了，在这种时候，自然不愿意横生变故。
“如果情况不改，中央区域……”萨曼莎看向远处那影影绰绰的虚空巨塔：“那里必然是最终的战场！”
……
从虚空外的角度来看，拉苏德兰此时就像是逐渐崩解的积木。
不过，这个积木如今却被一个火焰球体包裹着。这个火焰球体，宛如一个鸟笼，让里面的人出不来，同样，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拉苏德兰的下方，本身就是连接里层的漩涡。
而此时，漩涡之中飞出了许多道影子，这些影子千奇百怪，借着上方“火焰鸟笼”的光辉可以隐隐看到，影子的面容皆是狰狞恐怖的恶魔。
王座的降临，领主的诞生。对于整个贫瘠之面而言，都是一件盛事。
无数的恶魔如朝圣般，从漩涡里钻了出来，围绕在火焰鸟笼外。它们虽然看不到鸟笼里的情况，但没有任何恶魔离开，全都等在外面，等待着鸟笼撤销的那一刻……
火焰鸟笼静静的矗立于虚空中，纵使有很多人并没有亲自前来，但这里的变化，同样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在深渊的表层，不化冰谷中。
悬崖的宫殿内，一身黑袍的奥德克拉斯，坐在水晶椅上，抬起头静静的注视着墙上的壁画。
壁画之中，却是一只洁白如玉的冰霜龙，正是碧娜琼丝。
他的眼神专注且充满思念，像一个在教堂里注视着神像的虔诚教众。
不知过了多久，奥德克拉斯将目光从画上转移，一道火焰印记凭空出现在冰冷的殿堂中。
这道火焰印记，和安格尔耳朵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借着印记的关联，奥德克拉斯看到了虚空中的火焰鸟笼。当看到这个鸟笼的时候，奥德克拉斯便知道，有王座即将降临。
哪怕知道这个王座与火焰有关，奥德克拉斯的表情也未曾变化，身上散发的气息也平稳如昔。
“是巧合，还是你在背后布局？”奥德克拉斯抬起头看向壁画，恍惚间，似乎看到一个人类的画师，在他耳边喃喃低语。
过了许久之后，宫殿里却是轻声回荡着一道叹息声。再然后，宫殿内重新恢复了长久的寂静。
安息之地的墓园里，这片被旧时光最漫长的夜所笼罩的空间中，回荡着悠扬的音乐。
可突然间，音乐戛然而止。
墓园中央的小酒吧内，巴拉莱卡放下手中的水晶竖琴，看向虚空。虽然距离遥远，但巴拉莱卡仍旧隐隐看到了火焰鸟笼的存在。
一阵烟雾从巴拉莱卡嘴里吐出来，在朦胧的烟雾中，一道奇异却充满魅惑意味的声音缓缓道：“凝渊魔眼的愿景，是亘古屹立。呵呵，愿景很好，可惜自身不朽都已经很难办到，更何况让一座城池亘古不坠。”
“对了，那小子好像还在里面吧？啧啧，挺有趣的人类，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
在更加深沉的虚空中，距离拉苏德兰有无尽空时距遥远的地方。
一道光辉之门，划破了无光的夜幕。
加拉尔从光辉之门中走了出来，静静的注视着眼前漆黑的虚空。随着一股细微波动，漆黑世界里，亮起了一道绿莹莹的幽火。
这道绿色的幽焰，和奥路西亚的眸色却是一模一样。
“加拉尔，你的来意我已知晓。”并没有任何声音，只是一道波纹，慢慢的蕴荡开来，却让来者缓缓地下头颅。
“我也没料到，深邃之主会在这时，谋夺凝渊魔眼的权能。”
说到这时，加拉尔能明显感觉眼前的幽焰中，似乎闪过一丝渴望。
“加拉尔，你去一趟吧。”
加拉尔点点头，便准备转身离开，但这时，虚空中的存在突然又道：“带着它一起。”
一道光影闪过，绿色幽焰的正前方，却是多了一个凭空而立的身影。
当加拉尔看到这道身影的时候，古井无波的眼瞳中，却是浮现出了一丝惊讶。
第1144节 安全通路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安格尔眼前红绿交错，光怪陆离，这些带色的光斑呈现各种姿态。
时而红色占得上风，弥漫出一片火红的雾气，时而绿色也夺占先机，生出大量绿色丝线交缠呈网状，将红雾驱离。
而这些其实都是能量的表象方式。
在极端理智的状态之下，安格尔的确能静心下来观察这些能量的走向，再配合“超算”，信息的处理能力甚至比起正式巫师也不遑多让。
但就算如此，安格尔依旧没有在眼前的红绿之中，寻找到离开的机会。
实在是法夫纳和科莫多的能量层级太高了，哪怕它们之间还没有动真格，但目前泄露出来的东西，依旧造成大范围面积的能量紊乱。
这种能量紊乱太过密集，就算安格尔梳理了脉络，甚至分析出“风、火”不同的纠缠量度，也依旧无法更改一个事实。
——他走不出去。
能量密度太高，就算堪破虚妄，也找不到机会离开。
眼看着风之领域被周围紊乱的能量打压的越发薄弱，而法夫纳到现在似乎也没有补充能量的意思，若是再不离开，安格尔估计自己会成为第一个“明明是两方争夺的焦点，却因为实力不足，被能量波及而死亡”的案例。
安格尔抬起头，依旧是灰蒙蒙的尘埃，偶尔有风火交缠时产生的红绿光影，但法夫纳和科莫多的身影却依旧没有看到。
这种情况下，心中维持理智的那根弦，在高压之下似乎也快崩溃。
“安……格……”
就在这时，细若蚊子的声音，钻入安格尔的耳中。安格尔眼神闪烁了一下，若非他现在的极端理智还维持着，这种细微的声音，他还以为是幻听。
竖起耳朵，安格尔仔细的去倾听。
这一回，他没有听到任何声响，但是他感觉到了手镯里传来的波动。
随手一个翻覆，掌心多了一滴闪着淡淡红光的血珠。
这是桑德斯留下的精血。
在刨除其他因素之后，安格尔终于感觉到了，血滴里传出的细微声音。
“安格尔，能听到吗？”声音虽然细微，但总算不像之前那般置若罔闻。
能通过这滴精血与安格尔联络，对面必然是桑德斯！
“能听到，不过声音很小。”安格尔的眼睛一亮：“是导师吗？我现在需要你帮助……”
不等安格尔说完，桑德斯的声音便再次传来：“声音小是因为你附近的能量太紊乱，又有领域遮掩……避免联系中断，我长话短说，你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周围的能量密度太大，必须尽早离开。我等会会分开一道能量通路到你身边，到时候在你周围会有一个能量真空的通道，你见到这条通道，便使用重力脉络逃出来，我会在外面接应你。”
虽然话语断断续续，但主要意思却表明了。
安格尔听到这时，心中舒了一口气。之前还觉得没有出路，如今却是峰回路转。
如今还处于极端理智状态中，安格尔没有高兴的太早，而是冷静的回应道：“我知道了，我会时刻注意。”
得到安格尔的回应，桑德斯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在法夫纳和科莫多斗到一起时，桑德斯便从浮冰上偷偷潜到了战场附近。在它们打的难舍难分的时候介入战场，必然会引起两方共同的愤慨，到时候后果更加难料。
所以，桑德斯只能想办法让安格尔自己走出来。
也多亏法夫纳和科莫多战斗在了一起，能量波动全与科莫多交缠在了一起，且桑德斯与自身精血的距离也很近，他才能联系到了安格尔。
他以为安格尔会很慌乱，但从传来的声音可以感觉到，安格尔此时依旧能维系着冷静。
这点让桑德斯也很欣慰。
欣慰之后，桑德斯便开始着手开辟能量真空的通路。
以他的能力，想要在紊乱的能量中分开一条通道，其实不难。但这条通道要保证安格尔能出来，桑德斯必须要郑重选择。所以，他也在观察着能量走向，等待时机的到来。
……
安格尔目光紧盯着外界的能量变化，心中默默念叨着秘魂喃语，以期第一时间能够做出反应。
时间逐渐流逝。
风之领域已然岌岌可危，眼看着随时就要崩溃。
就在这时，眼前红绿交缠的能量中，突然分隔开一条能量近乎真空的通路。
“出来！”
不用桑德斯说，安格尔在看到这条路的瞬间，便灵魂出窍，拖着自己的肉身以及冰封咒冲了出去。
当他离开风之领域的刹那，外界疯狂的能量就开始涌了过来，这些紊乱的能量就像是刀雨一般，哪怕没有刮到他的灵魂，但那种锋锐之气却是让他全身上下，隐隐约约感到一股刺痛。
安格尔没有理会灵魂的疼痛，眼神沉着的望着前方。
循着能量真空的通路前行，他不停的计算着偏移角度、速度以及可移动范围，很多时候，通行之路只出现一瞬，他必须要把握住那不到一秒的时机，快速的穿过去。
可以说，这大概是安格尔经历过的最危险的路，哪怕一点点偏离，计算稍微有些失误，估计生魂就会立刻变为死魂。
在连续的几次的变动位置后，安格尔距离之前的风之领域已经过了百米。
与此同时，风之领域终于撑不住外界狂暴的能量，化为了碎片。
看着这一幕，安格尔心情十分复杂，如果他不自救，如果没有桑德斯的支援，估计他现在已经被碾成碎片了吧。
抛开不必要的思绪，安格尔继续小心翼翼的谨慎前行。
当穿过一片沙尘掩盖的区域时，安格尔终于看到数百米外桑德斯的身影。
桑德斯如今正眼神专注的看着前方紊乱的能量区域，戴着白手套的双手就像是在虚空中弹钢琴，不停的跃动着，每一次跃动所带来的音符，都会为安格尔面前新增一条安全通道。这种梳理紊乱能量，在混乱之中强行开辟出生路的手段，哪怕是桑德斯用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短短几秒的时间，桑德斯全身就像是被水浸湿了一般。
好在，目前看来，一切都还很顺利。
安格尔又连续穿越了几条通道，此时，他离桑德斯的位置只剩下不到百米。
出口与希望就在不远处！
可就在这时，天外突然飞来一道古怪的能量。
这道能量穿过空中弥散的尘埃与火星，不偏不倚，恰好砸在桑德斯放出去的一枚“音符”上。
而这枚音符里，蕴含了桑德斯梳理能量时产生的所有信息。当音符融入红绿交缠的紊乱能量中时，里面的信息会自动逸散开来，寻找到预设好的坐标点，为安格尔撑开一条生路。
之前，每一次音符都顺利的抵达了既定位置，为安格尔指引了正确方向。
可这一次，因为天外飞来古怪能量的打击，那枚音符还没融入到适合位置，便破碎开来……
这就意味着，下一条安全通道，无法构建！
而安格尔如今所处的安全通道只剩下几秒的时间，时间一到，通道中的能量会坍陷，到时候安格尔会立刻曝露在紊乱的能量下，被撕扯成碎片。
哪怕桑德斯立刻重新构建一枚音符，再送进来，时间也依旧不够！
生死存亡，眨眼之间！
一秒之后，眼前的能量已经开始出现崩塌。
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安格尔的思维突然变得无比清晰，思维速度似乎也突破了某种桎梏，周围瞬间变得寂静。
时间仿佛在这一秒停了下来。
安格尔庆幸自己还保持着极端理智的状态，不至于因为慌乱而分神。
在这种境况下，安格尔根本没有去思考出现如今情况的原因，也没有去想那天外能量的来源，而是将所有的思绪全都应对到如何自救上。
眼前所有的情况，全都化为了信息数据，在安格尔的思维里坐着过山车。
信息处理的能力、分析的准确性以及思维运转的速度，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在混沌且布满危机的迷途里，安格尔想要找到一条绝对的生路，非常的难。他现在就像是站在周围布满岩浆的孤岛上，岩浆还在快速蔓延，并且已经快要来到了脚下。
在这种绝地之中，寻找到生机，微乎其微。
如果他的实力够强，他可以插上翅膀，飞到天空躲避岩浆。可他的实力孱弱，只能不停的瑟缩着，祈祷岩浆扩散的慢一些……
也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在安格尔都快绝望的时刻，他看到了一条能量密布稍微稀疏的一条道，虽然达不到完全的能量真空，但比起其他地方的紊乱能量，那里显得要安全许多。
这条通路并不是通向桑德斯的方向，而是通往一个深坑，深坑之下是什么，却是未知。
而且，安格尔也不敢保证自己走这条道路能活下来。
但到了他现在的情况，停止不动必死无疑，而走这条通道，说不定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安格尔没有丝毫犹豫，果断的朝着那唯一的生路飞了过去，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的时间仿佛也在这一刻重新开始流动。
伴随着能量的叫嚣，下一秒，安格尔一头扎进了无边的黑暗中……
第1145节 地下管道
，
桑德斯眼睁睁的看着安格尔遁入黑暗中。
刹那间，桑德斯只觉发指眦裂，他猛地一抬头，面色阴冷的看向天空。
桑德斯按捺住怒火，如今第一时间不是去发泄，而是要探察安格尔的情况。想到这，桑德斯收回视线，戴着手套的双手再次跃动起来，之前感知到的信息一道道的融入他的思维中。
虽然他能看出来，安格尔之前选择的那条路，是当下最安全的路，换做是他，估计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但，那只是那一刻最安全的选择，之后安格尔的情况，却是难料。
半晌之后，桑德斯的心情稍霁。
在那种危机的情况下，他甚至都准备强闯进去回收安格尔的死魂了。但如今他的精血未散，这也意味着安格尔的情况还比较稳定。
只不过他现在联系精血的时候，似乎被一层隔膜阻拦……能感知到它的情况，却很难与之联络。
这种状况，不像是之前安格尔跟着法夫纳时，因为法夫纳能级太高，影响了信息传递。反倒是像，安格尔进入了一个天然屏蔽探察的地方。
桑德斯默默的看着不远处安格尔坠入的那个深坑，如今强闯进去也不是好时机，他思忖了一下，花费了一些力气，包裹着一丝带有探查性质的法念，缓缓的探入紊乱的能量中。
桑德斯计算的很精准，当这一道法念来到深坑的时候，恰好包裹在外的能量被消解。
只是一瞬，探察法念便被紊乱的能量撕裂。
不过也就这一瞬间，桑德斯看到了深坑下的情况。
一个有开口的管道？
管道的材质，让桑德斯一愣，他抬起头看向远方被尘埃遮掩的虚空巨塔，那青灰色的石壁，和深坑中的管道材质几乎一模一样。
他现在有些明白了，看来安格尔是落入了虚空巨塔的地下管道中。
哪怕虚空巨塔的铭文枢纽被关闭，但它本身的材质也是带有强大的防御措施，所以他才会感觉与精血联系时，有所隔膜。
桑德斯思忖了片刻，倒是没想到，他们之前傀儡无法探入虚空巨塔，反倒是在这里有一个隐蔽入口。
虽然地下管道中的情况如何，桑德斯无法得知，但他的精血并没有触动防御底线、也没有异动，从这可以推断，安格尔相对而言还是安全的。
桑德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有些无奈。如今法夫纳和科莫多越打越激烈，甚至都擦出一丝真火，现在闯进紊乱能量场，面对的就是两个半步传奇的攻击。
所以，桑德斯却是没办法在这时进入其中。
在这种无力的情况下，桑德斯只能暂时将目光从安格尔身上移开，然后他抬起头看向了天空浮冰。
他可没有忘记，造成这一切的祸首。
之前破坏音符的那道怪异能量，虽然进行了某种包装，让人无法判明其属性，但桑德斯可以确定，那道怪异能量肯定是从浮冰之上传来。
在浮冰之上，与自己有仇的很多，但如此迫不及待的要动手的，只有那几个。
要么是重力森林，要么就是和重力森林背后的……深海之歌！
想到这，桑德斯的眼中却是闪烁着一股阴寒气息。
……
另一边，安格尔蜷缩在一条阴暗的地下管道中。
周围安静极了，外界一切的喧哗声都无法传到这里。
安格尔此时全身无力，他能感觉到眼耳口鼻中都在淌血，不是外伤，而是之前用脑过度产生的后遗症。
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值得庆幸的是，过了这么久，身体依旧没有崩解，他确定自己已经逃离了外面紊乱的能量场。
安格尔蜷缩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从手镯里取了一瓶萤绒药剂，缓解一部分伤痛。
当散发着绿色光芒的萤绒药剂入口，安格尔能感到大脑的刺痛，在逐渐消失。毕竟不是什么大伤，好的也算快。
只不过疼痛感消失后，安格尔迎来的却是深深的疲惫，以及许久未曾感知到的倦意。
虽然很想一睡了之，但如今情况还未分明，却是不能就这么睡下去。
安格尔从手镯里取出一个装有黑褐色混合黏稠液体的瓶子，他的表情有些迟疑，似乎在想着要不要使用它。
但感觉到大脑越发昏沉，安格尔还是用一脸嫌恶的表情，扭开了瓶盖。
刹那间，一股难以描述的味道，便从瓶子里传了出来。
极臭，且极浓郁。
哪怕只是闻了一小口，但那种味道却从鼻腔直直的冲入上脑。霎时，之前的倦意一清而空，提神效果比起特制的兴奋剂还要有效。
但后遗症，却是胃里的酸液反噬。
安格尔忍住发吐的欲望，将瓶盖盖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丢回了手镯中。
紧接着他连续使用了好几次清洁术，但就算如此，他依旧觉得那股浓郁的臭味，弥漫在他四周。
这种臭味也许不是安格尔闻过最臭的，但绝对是最让他犯恶心的。
“这么臭的味道，谁会相信，这东西居然是香氛的材料！”安格尔在长吁一声，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这东西叫做黑豚腺液，其实是某种深海黑豚发情后分泌出来的体液，而且因为排泄管道的原因，其中还混合着这种海洋生物的排泄物。
黑豚腺液的味道极臭，但经过无数倍的稀释，再辅以其他材料，可以制作成非常上等的舒洛蒙香氛。
臭与香，就在一线之间。
安格尔虽然知道很多香氛的原材料都很臭，但他还是无法想象，那些最初制香的巫师是怎样发掘出这些材料的。还有，那些女巫明知道原料是什么，居然还能若无其事的喷在身上。
细思极恐。
抛开不必要的思绪，在经过黑豚腺液这么一熏陶，至少安格尔感觉思维清醒多了。他这才有空去思索问题，以及打量周围的环境。
他最先关注的是封印托比的冰封咒，还好，之前他一直用魔力之手护佑着，并没有出现异样。
然后安格尔才打量起周围环境。
自己所处的地方，似乎是一条昏暗的狭窄小道。地面干燥，空气有流通，可见这里不是死路。
安格尔抬起头看向唯一的光线来源——头顶的入口。
想来，之前他便是从这个入口落下来的。
这个入口处隐隐有一股奇异的能量，这种能量形成了一张混沌的灰膜，安格尔尝试着去观察这张灰膜，他发现正是这个灰膜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气息，甚至包括声音。
安格尔不敢轻易的探出去，他很清楚，外面肯定是紊乱的能量，如今探查出去就是作死。
而且，安格尔也无法肯定入口处的这层灰膜就是安全的。很多类似的能量膜，都是进入简单，出去危险，说不定这种这层灰膜也是如此。
虽然不知道外面情况，但至少现在情况还算安全。
安格尔又尝试着拿出桑德斯的精血，想要联络一下外面，可精血完全没有反应，估计入口处的那层灰膜，也屏蔽了这种信号的传递。
安格尔叹息一声，只能将精血收了起来。
在昏暗的小道里，安格尔暂时不能出去，思维便开始跑马。
先前因为情况危机，没有去思考险境的源头，如今沉下心后，安格尔便回想起之前一切造成他陷入险境的源头——天外而来的古怪能量。
正是这道古怪能量击碎了桑德斯传来的音符，这才导致他落入险境。
如今回想起来，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恰好在最关键的时候，天外恰好落下一道能量，还恰好的击中了音符……
可见，这道能量绝对是有预谋的。
可谁会想要致他死地？总不会是法夫纳吧。
以法夫纳的实力，想要让他死，根本不需要如此谋划。
安格尔有些想不通，索性将这个问题抛开，而是思虑其如今的情况，以及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
与此同时，才被安格尔念叨的法夫纳，却是在与科莫多缠斗过后，后退了几步，得到一瞬的空隙。
在这空隙间，法夫纳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可没等法夫纳去深思，对面的科莫多根本没有歇息，再次发起了进攻。
法夫纳抬起头一看，却见科莫多的双眼变得通红，看上去似乎是被打出了真火。
但如果仔细去看的话，会发现科莫多的狰狞表情中，隐隐能看到厄德西诺斯以及米洛陶洛斯的影子。
面对一道道喷射而来的火焰，法夫纳也不得不旋身应对。
而之前心中升起的疑惑，却是在这一刻，又被抛之脑后……
第1146节 塌陷
安格尔现在最先考虑的问题：这里是哪？
看样子是一个地下的隧道。
安格尔看了看隧道的两头，除了他所处的位置，有一些光线外，两头都是漆黑一片。
他虽然很好奇，这条隧道的两头通往哪里，但他并没有想过要去探索。留在这里，至少可以看到出口，等到外面的战斗结束，说不定就能从这里离开。
但如果去探索的话，谁也不知道隧道深处会不会有危险。
毕竟这里是拉苏德兰，是恶魔的城市。哪怕随便跳出来一个恶魔，就算实力再孱弱，安格尔也不见得能打赢。
对于安格尔而言，拉苏德兰几乎没有相对安全的地方。这也是为何之前安格尔来到拉苏德兰这么久，却一直没有出去过的原因。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安格尔选择了原地等待。
不过，安格尔也并没有把希望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毕竟，留在原地等待几乎只能看运气，说不定还会坐以待毙，必须要有两手准备。
他从手镯里取出两个探察傀儡，一前一后，朝着隧道的两边各投了一个。
探察傀儡是炼金造物，能量波动极小，相对来说比较隐蔽。用它来探察周围的情况，目前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随着探察傀儡的飞离，这条隧道里的情况，也逐渐的被安格尔纳入眼底。
两只探察傀儡飞的都很慢，在短时间内，安格尔都没有发现任何变化，两头都是漆黑、寂静且一成不变的隧道。
过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个探察傀儡终于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光斑，与尽头之墙。
这个傀儡看到了这条隧道的一边尽头，尽头处就是墙壁，看样子是一条死路。但是，在这面墙壁上，却残留着一道光斑。
这个光斑，其实是一个图案的余烬。
或者说，这个墙壁上布满着一个古怪的图案，构成这个图案的纹路是发光的，不过，此时这个发光的图案，其中90%以上都熄灭了，只剩下最后一点光斑。
并且，这个光斑也依旧在不停的缩小，可以预见的是，在不久后的将来，这个发光图案将会彻底的黯淡。
这个图案，给安格尔一种强烈的既视感。
借着探察傀儡的视线，安格尔仿佛看到了光斑中出现了一个漩涡，将他的意识吸了进去，意识的终点处，都是奇异的光纹。这些光纹将他团团的围住，不让他逃离。
安格尔甚至有种预感，如果自己要去触碰光纹，估计这道意识就撂这了。这些光纹，给他的感觉十分危险。
唯一比较幸运的是，这些光纹在逐渐的消失，没过多久，光纹便彻底的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他的意识也被踢出了漩涡里。
回过神以后，安格尔才发现，隧道尽头墙壁上的光斑，已经彻底的消失，这片区域重新归于黑暗。
“那种感觉，像是……”安格尔低声自喃，思绪仿佛回到了不久前，他在迷幻小屋里见过奥路西亚，它身上的铠甲上就有类似的纹路：“这应该是铭文？”
想到这，安格尔豁然开朗。
墙壁上的是铭文，之所以铭文上的光斑逐渐消失，却是如之前科莫多所说的，有人毁坏了地下的铭文枢纽。这就导致，这些铭文逐渐的失效。
安格尔此时也有些庆幸，从之前感觉到自己被吸入一个光纹漩涡中后，他大致猜出了，墙壁上绘制的铭文肯定有“困敌”的作用，如果不是铭文被破坏，估计他的那一缕意识就彻底的留在那儿了……
既然这里有铭文，安格尔心中对这个地下隧道，突然生出一个猜测。
为了佐证这个猜测，安格尔将目光放到飞往隧道另一方向的探察傀儡身上。
这个探察傀儡一直在往前飞，按照安格尔的估计，飞了快两公里了。
依照他的猜测，已经到了这个距离，那么他应该很快就能看到变化——
果然，在安格尔心里默默念叨着负距离时，这只探察傀儡终于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在隧道的尽头，有一扇似乎是金属铸就的大门。
门是闭合的，无法推开。
虽然无法知道门后的情况如何，但安格尔心中的猜测，却是得到的佐证。从他落到这个地下隧道的时候，安格尔就已经综合之前获得的外在信息，判断出了他如今所处地方的空间坐标。
然后，安格尔默默的在脑海里构建了一个全息模拟的沙盘。
这也得亏梦境之门的权能，让安格尔对全息沙盘的认知十分的深刻，所以构建起来，并不太难。
安格尔大致的将拉苏德兰核心区的重要地标，做成了这个沙盘。然后借助这个沙盘，安格尔测算了一下这条隧道的前后方向与距离，最后得到一个结论：
这条隧道的方向，恰恰是朝着拉苏德兰正中心的虚空巨塔而去的。
之前他在心底默数着距离，也是在测算探察傀儡离虚空巨塔的距离。当探察傀儡进入虚空巨塔的负距离，并且出现了一扇门时，安格尔几乎已经肯定，这条隧道应该就是连通虚空巨塔的地下隧道！
得出这个结论后，安格尔也依旧不能怎么样。
因为他对虚空巨塔毫无了解，或者说，哪怕是生活在拉苏德兰的恶魔们，对虚空巨塔也是一无所知。如迦南这类半血恶魔，甚至连虚空巨塔附近，都不敢去，就怕遇到大恶魔看它不顺眼，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虚空巨塔里的情况，迦南唯一知道的便是：除了七席大恶魔外，没有谁能进去。
所以，安格尔就算知道这里是哪儿，也依旧无法作为。
而且综合之前在外面得到的消息，可以大致判断出来，伊亚达塞应该在虚空巨塔里……安格尔虽然和伊亚达塞有过一面之缘，但他也无法肯定，如果在这里遇到对方，对方就会放过他。
除此之外，虚空巨塔内还有另一个未知的人物。
伊亚达塞之前和科莫多对话时，清楚的说过，毁坏铭文总枢纽的那个闯入者，也在虚空巨塔内。
伊亚达塞都没有对那个闯入者动手，想来也是一个同阶强者。这种存在，安格尔可不敢轻易去面对。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留在原地，等待外面局势明朗。
安格尔长呼出一口气：“虽然收获甚微，但至少确定了，这条地下隧道还算安全。”
不过，让安格尔没想到的是，他这句话才落下没多久，一个探察傀儡便发来了危险警讯。
发出警讯的是之前安格尔留在另一端尽头墙壁的探察傀儡。
安格尔楞了一下，将视线放回那边的傀儡。当他看清楚当下情况的时候，惊讶的发现，之前刻画有铭文的那扇墙壁，在光斑彻底消失之后，居然出现了裂纹。
不仅仅如此，这个裂纹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不仅仅蔓延到墙壁上，就连周围的顶壁也出现了枝蔓状的裂痕。
随着裂痕的出现，大量的碎石从顶壁降下。伴随着轰隆巨响，隧道的底部……塌陷了。
而且这种塌陷还没有停止，随着顶壁裂纹的蔓延，塌陷还在以极快的速度扩散向整个地下隧道。
用不了多久，裂纹便会扩散到安格尔所处的地方！
这突如其来的连环塌陷，把安格尔也惊住了，尤其是他不久前才说地下隧道安全，没想到下一秒就出现这种状况！
安格尔忍不住回过头看了眼漂浮在身侧的冰封咒……碧娜琼丝的龙鳞没有出问题，托比的灾厄诅咒也没有扩散出来啊。
可为何出现这种状况？！
安格尔现在是明白了，人一旦倒霉起来，比起诅咒还要磨人！
安格尔思维迅速的转动起来，现如今他该如何去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如果这场塌陷就像表面上那般，是个普通的事故，其实对于如今的安格尔而言，并不会造成太大的损伤，甚至他不用防御术，光是肉身都能硬抗。
但可怕就可怕在，一旦隧道塌陷，意味着上面的紊乱的能量立刻会倒灌进来。
安格尔甚至都怀疑，是不是之前的铭文消失之后，扛不住上面紊乱的能量，才导致如今隧道的崩溃。
远处的轰隆声越发的靠近。
眼看着裂缝即将蔓延过来，安格尔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往黑暗的隧道里跑了一段距离，然后又拿出了一个探察傀儡，朝着头顶唯一的出口放了出去。
他打算试探一下外面的情况，不知道法夫纳和科莫多的战斗，有没有停止。
可当探察傀儡一离开那个出口，安格尔便无法再感应到它的情况。
这也是在他意料之中的。
随着探察傀儡被屏蔽，他的精神海却感觉到轻微的刺痛。当这个刺痛出现时，安格尔头也不回的朝着隧道另一端跑去。
毕竟探察傀儡包裹了安格尔的一丝精神，只要探察傀儡毁坏，哪怕出口屏蔽了信息，但连接到精神海的刺痛感，却还是传了过来。
既然有刺痛，就意味着探察傀儡一出去就毁坏了，同时也意味着，法夫纳和科莫多还没有停手。
在这种情况下，安格尔自然不敢从出口离开，只能朝着黑暗中跑去。
第1147节 门上的铭文
前方深邃的黑暗，就像是一只未知的巨兽咧开恐怖巨口，在等待猎物的到来。
黑暗侵蚀了一切光影，纵然知道继续向前，很有可能堕入更深层的黑暗，但倾听着背后传来的轰隆声响，安格尔脑海中已经没有其他想法，唯一能做的，便是不停的奔跑。
他的速度很快，浮光疾驰，掠影而过。
一路上正如之前探察傀儡所看到的，并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地下隧道空旷且干燥，唯一能听到的声响，便是远处越来越近的轰隆声，以及脚下的脚步声。
终于，安格尔抵达了拉苏德兰的核心——虚空巨塔的正下方。
到了这里后，狭窄的隧道突然变得开阔起来，就像是从格列弗的小人国，来到了巨人的大世界。
进入虚空巨塔负距离没多久，安格尔便看到了尽头。
之前，探察傀儡的反馈，这里有一座巨大的金属门。这的确是事实，只不过当安格尔真正的来到这座门前，才发现它的宽大以及精致程度，超乎他的想象。
借着萤石的微光，安格尔能看到，这完全是一座用深渊秘金制作的大门。
深渊秘金是出产自深渊的高阶材料，平时哪怕只有一小克，在巫师界的拍卖会上都会被疯抢，但这里却用深渊秘金制造了这么一大扇的门！就体量而言，这扇门起码是用吨来算！
纵然是安格尔，在见到这么一大堆深渊秘金，也不禁感到心跳加速。
只不过安格尔很清楚，如今的情况危机，容不得他去奢想。强压住心中那一丝贪念，安格尔继续观察起这座大门来。
在萤石的光辉下，大门折射出深渊秘金特有的暗金色光芒。
也是在这时，安格尔方才注意到大门上的异样，之前探察傀儡看到的时候，门的正面是浑然一体，但真正到了这里才发现，门上其实有非常细微的凹陷，这些凹陷形成了一条条纹路，这些纹路则构成了一幅图案。
这个图案就像是壁画，在讲一个奇怪的故事。安格尔无法读懂故事中的意思，但能看到图案里包含了“法典、刑罚、恶魔”等元素。
除此之外，安格尔还感觉到，构成这幅图案的纹路，和之前那个闪耀光斑的纹路很相似，想来这幅图案应该也是个铭文。
不过，这个铭文并没有能量波动，估计已经失效。
如果换成平时，安格尔恐怕会想办法去研究一下这个铭文，可惜的是，时间不对，地点不对，安格尔也生不起那个心思。
他现在唯一的想法，便是如何出去，如何活下来。
隧道里的轰隆声，依旧没有停止，而且似乎蔓延的速度更快了。按照他现在听到的距离，恐怕之前他所在的那个入口处，已然成为了废墟。
用不了多久，估计就会蔓延到这！
时间紧迫，安格尔回过头，看着眼前的这扇门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如今这里别无他路，他决定尝试推门。
伸出手覆盖在大门上，掌心之下的深渊秘金传来一股冰凉寒气，直沁骨髓。
手臂上青筋绷起，安格尔使出全身的力道，狠狠的将门朝着内里方向推去……然而，纹丝不动。
安格尔愣了一下，做了第二次尝试。这一次，他在推门的时候，不仅仅用尽全力，同时还制造出三只魔力之手，一起对准大门推去。
第二次的结果，依旧是失败告终。
大门还是没有动弹，安格尔甚至都怀疑起，这座大门难道不是用推的，而是拉的？安格尔尝试着将门往他的方向牵引，可依旧没有任何的效果。
连续几次尝试，安格尔将自己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上了，依旧没有成功。
如果门稍微动弹一下，安格尔都能得到一些信息，可这扇门就像是一座大山般，稳稳当当，岿然不动。
“不是推，也不是拉……难道，是用敲的？”安格尔想起一些轶闻中的奇幻故事，就有类似的桥段：当你想尽任何办法去打开一扇门，都没有作用的时候，不妨试着敲一下。
不过，如果“敲门”真的让这扇门打开了，安格尔估计也会心惊胆战。能从里面打开这扇门的，估计也不是他能招惹的。
隧道里轰隆声已经很近了，地面隐隐出现震颤，安格尔迟疑了下，还是敲了敲门。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安格尔一边为自己加防御术，一边忐忑不安的等待着。
——半晌后，门依旧没有开。
安格尔也不知道该说松了一口气，还是该感到遗憾懊恼。至少说明了一件事，门后应该是空的。
背后的轰隆声不停迫近，安格尔现在却是真的束手无策了，所有能够开门的方法他都尝试了，都没有用。甚至，安格尔将精神力化为细丝，想要从门缝里钻过去，都做不到。
“或许，开门的‘锁’不在我这边，而是在门的另一头？”安格尔如今只能做出如此怀疑。
耳边的轰隆声近乎震耳欲聋，漆黑的隧道里，安格尔甚至已经看到了其中尘埃在飞扬。
崩塌，已经近了。
那恐怖的巨响，就像是死神的步伐，当响声来到他的耳畔时，或许就是死神收割的时候。
在这生死一瞬，安格尔尝试着又一次的进入了绝对理智状态，他想借此来分析一下如今的信息，看能否找到一条生路。
背后隧道里传来了滚滚烟尘，安格尔没有受到影响，而是平静的注视着眼前的大门。
这扇大门，在之前安格尔寻找“开门机关”的时候，从上到下每一处他都摸索过了，并没有任何异样。唯一让他觉得可能会有蹊跷的地方，便是正中间的这幅铭文图案。
安格尔对铭文不了解，也不知道这幅图案的意思是什么。
他目前只能猜测，这幅铭文图案或许才是开门的钥匙，只有启动铭文，可能才会让这扇大门打开。
但门上的铭文显然已经失效，可能根本无法启动它。
安格尔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用魔能阵的处理方式，通过魔力去描绘这个铭文，看有没有办法启动它。
而此时，已经有碎石滚到门的附近。
安格尔没有理会这些滚落的碎石，而是伸出手指，指尖上有魔力蕴荡，然后，缓缓的将魔力融入到了门上的纹路中……
门上的图案闪烁了一下，安格尔的眼前却是突然变得漆黑。
然后下一秒，安格尔看到了一只眼睛，在黑暗中睁开，望向自己。
那是一只怎样的眼睛？安格尔甚至无法去描述，仿佛看透了世间一切，充满着智慧，但同时也难掩智慧之下的邪肆与血腥。
安格尔被这只眼睛注视着的时候，不仅无法动弹，而且全身上下仿佛都被看透。
无论肉身，亦或者灵魂，在这只眼睛的眸光中，完完全全的赤裸。
陡然间，安格尔的肩膀处出现熟悉的瘙痒感，随着瘙痒感的出现，那被看透的感觉却是逐渐消失……他的面前仿佛隔了一层迷雾，不仅仅让对方无法看到自己，安格尔也无法看到迷雾后面的那只眼睛。
故而，他错过了那只眼睛中一闪而过的惊讶。
黑暗逐渐褪去，那只眼睛也跟着消失不见，萤石的光辉再次出现在安格尔的眼前。
安格尔不知道在之前的黑暗中待了多久，当他回过神时，惊疑的发现，耳边的轰隆声已经消失，世界重归于寂静。
安格尔看了看自己完好的双手，又看了看眼前的大门。
门依旧没开，可他身体也没有受伤？这是怎么回事？
他回身望去，地面铺满了碎石，侧壁与顶壁也出现了些许裂缝，但值得庆幸的是，这里并没有塌陷。
他往隧道的方向走了一段距离，很快，他便看到了一堵厚厚的碎石土堆，无法再往前。
安格尔估算了一下距离，通过脑海中模拟的沙盘顺利找到了此时的坐标：崩塌的隧道，恰好只到虚空巨塔的正下方。
安格尔恍惚了一下，似乎这的确也说得通？
毕竟，如果连他现在所处的地方隧道也崩塌了，那么地面的虚空巨塔岂不是也会遭殃？就算不崩塌，也会变成虚空斜塔。
看来之前他的担忧，却是多虑了。
不过，现实的问题依旧摆在面前，他该如何出去？
安格尔重新走回了大门前，大门依旧关闭着，他回想着之前经历的情况，便觉得有些古怪。
这个门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之前的眼睛又是什么状况？
他看着门上的图案，和之前一样，也没有变化。
安格尔感到有些不解，最终只能摇摇头，叹息一声。
然后例行性的通过精神力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先前瘙痒的地方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他便放下心来。
如今这些琐事，安格尔也没再去深究，而是思索起眼下最现实的问题，该怎么离开这里？
安格尔最先想到的是扒外面的土堆。
既然隧道都已经塌陷了，那扒一条通往外面的路，应该没问题吧？
带着这个想法，安格尔将一缕精神力从土堆缝隙中往外延伸，想要先探探情况。
第1148节 壁光后的大厅
然而精神力上升到某个程度的时候，一股危机感突然传来。
安格尔下意识的将精神力撤了回来，但纵然如此，也依旧有一丝精神力来不及被留在了外面。剧烈的刺痛感，让安格尔脑袋一阵混沌。
等他稍微缓过来，回味的时候才发现，外面弥漫着暴虐且紊乱的能量。之前精神力一接触到这种能量，就出现了意外。
这种能量很像是之前法夫纳和科莫多争斗时的紊乱能量，不过比起先前更加的疯狂。
“难道说，法夫纳和科莫多打出真格了，所以能量也跟着暴动了？”安格尔暗忖着。
虽然不知道因由，但目前看来，想要通过这这种方法离开，估计暂时无法成行。安格尔只能暂时歇了这个想法。
他现在比较担心的是，随着地下隧道崩塌，他现在也无法确定，那弥漫的能量会不会沁入地下。
如果沁入了地下，那他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安格尔看了眼面前累累的砂土石块，他现在也不敢随意乱动，只能叹息的摇摇头。
安格尔旋身，打算重新去那扇门的位置看一看，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困着
当安格尔回过头的时候，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他一时也说不上来。他总觉得某个细节，好像被他忽略了。
他一步步的朝着隧道尽头走去，他的步伐轻而慢，缓而散，可纵然如此，依旧掀起了地上残留的灰尘。
灰尘在莹润的清辉中上下浮动。
“清辉……”安格尔的眉头皱起，半晌后突然叫道：“光，是光不对劲！”
安格尔将手上的萤石直接装进了手镯内，按照之前的状况而言，没有了光源，这里应该会陷入绝对的黑暗。
然而，并没有。
一道非常轻微的光芒，从一侧墙壁的裂缝中传了出来。
虽然光芒很微弱，但在漆黑的地下隧道中，却是宛若灯塔，存在感非常强。
之前因为他一直拿着萤石，而萤石的光照将这道微芒彻底压了下去，所以安格尔一开始才没有发现。后来他到了塌陷处，回首望的时候，因为萤石在他手上，能见度还不能将隧道深处的大门也照到，这才让安格尔发现了蹊跷。
有光源，只要不是发光的物质，那就意味着出路。
安格尔来到发光处，仔细的观察起来。
虽然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并没有塌陷，但地下隧道的塌陷也依旧对这里造成了影响，譬如顶壁那长长的断痕，又譬如这里的裂纹。
经过观察，安格尔能确定这个裂纹处，并没有所谓的发光物质。
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墙壁背后应该有光源！
加之这片墙壁比较薄弱，又出现了裂纹，所以墙壁后面的光源才透了过来。
得出这个结论后，安格尔的表情却是有些复杂，既然背后有光源，那么也意味着墙壁背后可能是一条通道，或者一个房间。
这个裂缝离那扇门也很近，说不定，墙壁背后就是门后的房间。
之前安格尔没想过要开凿，因为这里的墙壁浑然一体非常的坚硬，但如今出现了裂纹，想要破开他，便很容易了。
安格尔迟疑了片刻，他寻思着留在这里也不是一个办法，权衡再三，还是伸出手对准墙壁猛地一推。
随着哗哗声响，土石滚落。这面有了裂痕的墙壁，从正中间破开了一个洞。
与此同时，昏黄的光，从洞的另一端照了过来。
……
洞的另一头，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大厅。
修建的很华美，但看上去空空荡荡的，地面落满了碎石，唯一比较特殊的地方，是大厅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雕像。
只不过此时那个雕像，恰好背对着安格尔，他并不能看清雕像的全貌。
安格尔谨慎的踏到这个大厅后，虽然还没移动过，但也发现了这座大厅的不同寻常。
就譬如说墙壁。
安格尔起初以为这边的墙壁比较薄弱，才会因为之前隧道的塌陷，导致裂纹而透光。可他来到这边后才发现，这里的墙壁其实厚度非常惊人，而且使用的材料，也是那种不易破坏的。
之所以他穿过来的这面墙壁会如此薄且透光，并非是墙壁本身的原因，而是这面墙壁有一个巨大的坑。
看样子，似乎是被生生砸出来的坑，而且还是一次性的力量。
从墙壁边缘的爪痕和捏痕可以看出，可能有谁在这里战斗过，然后其中一个被强而有力的攻击砸到了这面墙壁上，砸出了个深坑。这才导致这里的墙壁变得薄弱。
安格尔眼里闪过一道淡淡的光辉。
这是一个小戏法——真视之眼。这个戏法可以透过表象，看到最真实的东西。巫师级的真视之眼，甚至可以回溯画面。
安格尔用这个戏法，是用来检定时痕。
他来的时候，从地面的灰尘铺就程度，大致已经判断出，这个坑应该是近期才出现的。为了确定这个猜测，他用真视之眼检查了一下。
结果发现，墙壁上的坑，居然就是近一个小时内才发生的。
而且，能活生生的砸出这么大的坑，还没有血迹渗出，可以得出另一个推断：被砸的那个生物，肉体非常的强大。
也就是说，在近一小时内，这个大厅中至少有两个强大的生物，其中有一个肉身很强大，它们在这里进行着战斗……不对，安格尔环顾了下周围，这里留下的战斗痕迹并没有太多。也就是说，战斗其实并没有真正的打起来？
作出大致的推断后，安格尔回过头看向墙壁上这个坑洞的大小，脑海里闪过一道身影。
伊亚达塞。
之前他便知道，伊亚达塞是在虚空巨塔中的。伊亚达塞的肉身强大不强大，安格尔不知道，但他能确定，伊亚达塞那副骨铠，绝对很坚硬。
看墙壁上的印痕，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伊亚达塞造成的。
而伊亚达塞的对手，时间在一个小时内，安格尔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便是那个未知的闯入者。
想到这，安格尔忆起之前科莫多说了，那闯入者到了虚空巨塔的地下，关闭了铭文总枢纽……而这里，恰好就是虚空巨塔的地下。
该不会这么巧吧？
安格尔突然很想跨回去，待在这里总感觉很危险。
但回去也只能坐以待毙，至少这座大厅中，并没有看到危险。
安格尔决定稍微探索一下这里。
在迈开步之前，他有些紧张的吞噎了一下口水。毕竟这里可是虚空巨塔，拉苏德兰无数的恶魔都进不来的地方，他一个学徒在这里漫无目的的转悠，一旦触碰到任何机关，估计就是立死的下场。
大厅中很寂静，安格尔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绕着边缘走了两步，安格尔看到了这个大厅中的门。一共两扇，其中一扇门就是之前安格尔一直打不开的门，另一扇则在他的正对面，中央雕像正对的方向，不过那扇门已经被破坏，安格尔能隐隐约约看到门后似乎是……
“楼梯？！”安格尔眼睛一亮，如果是楼梯的话，是不是意味着这里可以通往上层。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虚空巨塔的一层是有大门的，说不定能从那楼梯上到上层，然后藉此离开！
想到这，安格尔打算绕到对面的大门。
安格尔一路沿着墙壁走去，并没有遇到任何危险，也没有他想象的机关陷阱。仔细想想似乎也对，机关陷阱从来都是防御宵小的，但虚空巨塔本身是魔神打造，且一直有大恶魔在这里坐镇，机关陷阱的威力说来还不如大恶魔的心念一转。更何况，在总枢纽未被破坏前，这里还有大量的铭文护佑，机关陷阱应该用不上。
想到这，安格尔的步伐却是快了些。
当安格尔来到大厅的另一端时，他终于看到了雕像的真面目，一个被双翼包裹起来的古怪生物。因为头颅和身子都蜷缩在双翼中，安格尔并不知道这个生物的样子。
雕像似乎并没有什么古怪的地方，但安格尔看到雕像的正下方，似乎瘫倒着一个恶魔。
不过那个恶魔看上去没有任何气息，而且瘦削的像是饿殍。
“应该是死了吧？”安格尔在心中暗忖，却不敢确认，也不敢用精神力触手去试探。
不管如何，还是以走为上计。
安格尔头也不回，往大门的方向跑去。眼看着大门就在咫尺之间，就在这时，安格尔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咔咔”声响。
他心中一个咯噔，却并没有回头看，反而速度更快了。不管背后出现任何变故，跑就对了！
在跑的时候，安格尔心中也在默念着秘魂喃语，准备灵魂出窍，用重力脉络来跑路。
可还没等他念完秘魂喃语，一道恐怖的威压，突然降临。
直接锁定了安格尔的身影。
安格尔趔趄了一下，一个翻滚后，半蹲着无法动弹。
威压的恐怖程度超乎安格尔的想象，哪怕只是逸散出来的压力，就让他皮肤开始往外渗血。
当血从身体中汩汩流出的时候，安格尔明显感觉到威压变得小了些。
他身体的压力也随之降低，在某种程度上，他能小幅度的移动了。
不过，安格尔清楚，这个时候大幅度移动相当于挑衅，所以他并没有大动作，只是慢慢的抬起头，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1149节 新的绿纹
低语者。
安格尔曾经在书籍上看到过这个词，说是一群将精神献祭给古神的信徒，得到神秘力量，可以通过耳畔低语，致人疯狂。
当时，安格尔还吐槽，耳畔低语不就是碎碎念加唠叨么，任何一个人耳边传来碎碎念估计都会心烦，若是那种洗脑式的宗教碎碎念，稍微时间长一点，估计就会逼人发疯。
所以，他并不相信低语，是一种多么厉害的力量。
直到现在。
安格尔感觉自己的脑海就像是要炸掉了般，各种诡秘的低语传进耳畔，不仅仅让他心烦，还让他精神出现恍惚，无数充满恶念的颜色，在他眼前飘过。混合脑浆的灰白，血液干涸的黑红，尸体脂肪的油黄，破碎内脏的青绿……伴随着低语，这些颜色更加深沉，甚至带上令人压抑的惊悚画面，不停的掠过他的眼前。
安格尔不知道是不是低语者的作祟，但这种低语的确让他想要发疯。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状况，却是因为中央的那个雕像。
安格尔之前抬起头，正好看到中央的雕像缓缓的动了起来。“咔咔”声响之后，双翼逐渐展开。
随着雕像的动作，安格尔便听到了这些低语。
低语就像是从遥远的腐朽世界传来，听得不真切，但那种令人昏聩、发疯的效果，却丝毫未减。
安格尔不知道低语是什么意思，但这种几乎直接席卷精神海的力量，让他有种自己在凝视着深渊的感觉……
低语的结束，其实是戛然而止的。
安格尔本来还半蹲在地上，抱着脑袋低哑嘶吼。可下一秒，低语便直接停止了。
安格尔喘息着，原本还想寻找原因，当他看到中央的雕像时，眼神一愣，很多疑惑突然迎刃而解。
低语的结束并非毫无征兆，当雕像的双翼彻底打开时，低语结束了。仿佛它的存在，只是为了赞美双翼打开，雕像露出真面目。
雕像的真身，是一个有尾恶魔。
安格尔最初并没有认出恶魔的身份，直到看到它背后那穿着各种书籍的带钩尾巴时，才猛然想到一个在深渊中堪称伟大的存在——
残酷学者！
这是连人类巫师，都会钦服其知识广博的大魔神！
而中间的雕像，雕刻的正是这位大魔神！
安格尔有些恍惚，不过他知道，铭文学是残酷学者创造的，虚空巨塔也有残酷学者的手笔，它的雕像出现在这里也合情合理。
唯一让安格尔不了解，同时还有些忐忑的事，便是为何残酷学者的雕像，会在他准备离开大厅的时候动了起来。
难道之前他的猜测是错的，这里也有机关，便是这个魔神的雕像？
就像是某些恶魔圈养的石像鬼一样，只要达到某种条件，石头雕像般的石像鬼，便会化为活物，对一切外来者发起攻击？
安格尔并不清楚真实情况是怎样，但可以确定的是，不管眼前的雕像是什么，能够拥有如此恐怖威压的，绝不是他能对付的存在。
安格尔心中有些忐忑，同时脑海里飞快的转动着，思考着有没有自救的办法。
就在这时，中央的雕像突然开口，一道奇异的声音传入安格尔耳中。
“人类。”
安格尔还没来得及讶异自己的伪装被发现，下一秒，他便感觉自己已经不在地下的大厅，而是出现在一片黑暗的混沌里，在混沌深处，亮起一道昏黄的光，照见了残酷学者的身影。
当安格尔抬起头看向残酷学者的时候，恰好它也睁开了一直紧闭的双眼。
看着那双眼睛，安格尔的瞳孔一缩，这只眼睛和之前他在大门口乱鼓捣时，看到的那只眼睛一模一样。
充满了智慧，拥有仿佛看透世间一切的冷漠，以及博闻背后隐藏的血腥感。
所以，之前他看到的眼睛，也是属于它？
而之前那个眼睛，存在于铭文的背后，铭文学又与残酷学者息息相关，那眼前的这个雕像……或许，不是什么雕像，而是残酷学者的意志延伸？
“人类，告诉我。你的灵魂里，藏了什么秘密？”不是任何一种语言，但就这么直接传到安格尔的脑海里。
安格尔一开始还在发懵，不知道眼前到底是残酷学者的意志，还是某种伪装？
直到对他发出问题后，他才回过神来开始思考。
我的灵魂里，藏了什么秘密？安格尔愣了一下，这是在指之前他差点被看透时，背上出现瘙痒情况吗？
“我不知道。”安格尔下意识回答道。
安格尔也没有说谎，他到现在也搞不清灵魂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好似，每一个探察其灵魂伤口的人，都会出现意外。
“探察你灵魂伤口的人，会出现意外？”
安格尔猛地抬头，他的一切反应，全都投入到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深邃眼眸。
你会读心？安格尔在心中默默的念叨。
对方并没有开口，但那双眼眸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安格尔不敢再胡思乱想，强迫自己的大脑放空。但对方似乎浑不在意，只是静静的注视着他，就和之前那种感觉一样，全身上下，似乎都被对方看透了。
“孱弱的肉身，却有一些有趣的存在……你的手臂，很有研究的价值。”对方每每说话，都伴随着低语，而这些低语传到安格尔耳中，却是让他感觉很不舒服，心中生出各种心思。而生出哪些心思，似乎完全被对方引导着。
也就是说，他哪怕不说话，对方也通过诡秘的手段，也能将他全身看的通透。
如此恐怖的力量，让安格尔心中几乎可以确认，眼前这有尾恶魔必然就是残酷学者的意识延伸。
安格尔曾听说过，魔神的意识可以分布无数，遍布泛位面，当初在天空机械城看到的深邃炼金会，其首脑估计就有深邃之主的意识投影。
也不知道眼前的是残酷学者的主意识，还是分意识？
“人类，作为一个追求知识与研究的学者，我不会像其他魔神那般作践自己的意识。”残酷学者的声音难得多了一种严肃意味。
那按照它的说法，雕像中是残酷学者的主意识降临？安格尔这样想着，但并没有得到残酷学者的回复。
反倒是在一阵沉默过后，残酷学者平静的道：“让我再看看，你灵魂中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从这句话中，却是说明之前在隧道的时候，残酷学者并没有看穿其灵魂的秘密。
安格尔隐隐觉得，或许残酷学者突然将意志降临到大厅里的雕像中，该不会就是因为之前没有看穿他的灵魂，所以特地再来一次？
安格尔的心思显然被残酷学者感应到了，他得到的回应，是一道冷哼。
冷哼之后，安格尔便感觉残酷学者的目光，突然进入了他的灵魂之地。
再后来，安格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灵魂的瘙痒感，却再次出现，并且直接投映到了他的肉身。
从其后背处，慢慢衍生出一个绿纹，绿纹幽幽的成长。
就像是一条绿色藤蔓，从其背上不停的衍伸出，一米，两米……五米……十米。
在安格尔还没反应过来时，绿色藤蔓已经长到了残酷学者雕像的面前。
安格尔自身并无感觉，但残酷学者却感觉到了一种恐怖的气息，从绿色藤蔓中不停的蕴荡着。
绿光一闪，安格尔感觉自己灵魂之地里被窥视感瞬间消失，那种外来的异力，如流水般的迅速的退出了他的体内。
与此同时，安格尔背后的绿色藤蔓，突然破碎开来。
安格尔也被吓了一跳，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被残酷学者给打碎的。
可这些绿色藤蔓其实本身就是绿色纹路，当它破碎开后，却是化为了无数的绿纹，缓缓的在他的身周旋转。
安格尔对目前的状况完全不知所措，但很快，安格尔便发现了奇异的地方。
当绿纹包围着他的时候，他再看远方的残酷学者，那种被窥探感却是消失不见了。
安格尔在心中飞快的掠过很多想法，残酷学者似乎也完全感应不到。
所以说，这个绿纹其实是「屏蔽」的意思？
当安格尔如此想着的时候，无数包围在他身周的绿纹却是缓缓消散，最终只剩下一个绿纹，它并没有消失，而是融入到了它的右手上。
安格尔看着右手上那多出来的一个新绿纹，也不知道这次是运气差还是运气好？
居然得了一个新的绿纹。
这个绿纹的涵义，应该和其他纹路一样，都是多重涵义。不过，如果真的表象出来的是「屏蔽」的话，却是很有用。
安格尔的心思只是一掠而过，他的目光最后还是放到了残酷学者的雕像上。
说起来，之前他一直处于黑暗混沌中。
可之前绿光闪过后，残酷学者将窥探的目光从灵魂中撤了出来，紧接着他便从那片黑暗混沌中回到了大厅内。
此时，大厅中央残酷学者的雕像表情很平静，眼眉低垂一动不动。
但在安格尔看不到的角度，残酷学者的眼神中，却是充满了惊疑，甚至……恐惧。
第1150节 信徒
在无底深渊，一个不可名状的世界里。
繁星与月轮，将这世界的夜色勾勒出美好的样子。可夜色再美好，也只能粉饰天空，无法掩盖大地的荒芜，与生命的干涸。
这是一个近乎荒废的世界。
在被遗弃的大陆上，一座孤独的图书馆，静静矗立着。
图书馆内是繁华的装饰，无以计数的书籍，华丽雕纹的阁楼与尖塔，以及那充满故事性的彩绘窗户，整体充斥着一种宗教的肃穆感。除此之外，图书馆内唯一的生灵，此时正默默的坐在书桌前，有些恍惚的看向虚空。
如果安格尔在此，便会发现，它的样貌和虚空巨塔地下大厅雕像的样貌一模一样。
它正是残酷学者本尊。
残酷学者一向古井无波的眼神中，如今却多了几分惊疑，甚至隐隐带着恐惧。
它的意识在短时间内第二次降临拉苏德兰，这是残酷学者没想到的，上一次是因为有人要破坏铭文枢纽，而这一次，却是因为一个灵魂很奇异的人。
之前那人类说，所有窥探他灵魂的，都出了意外。它当时是嗤之以鼻的，直到它真正的去探查之后，才明白那个人类说的话，并没有错。
残酷学者回忆起之前意识降临后看到的画面，只觉得一阵心悸。
它探察着那个人类的灵魂之地，然后它发现了一道古怪的伤口，那伤口正用一种不符任何规则的力量，汩汩的流淌着灵魂之力。虽然很少，但极其精纯。
这种凭空增加灵魂质量的手段，让残酷学者恍惚间以为是神秘之物。
可就在他准备将视线透过伤口，看看背后的情况时，便感觉到一种恐怖的压迫感，从遥远的时空降临在它身上。
它甚至还没有看清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充满负面情绪的信息洪流，便冲击到了它的意识中。
这种冲击，不仅仅是留在拉苏德兰的那个降临意识，就连残酷学者的本体，都受到了伤害。
残酷学者的意识被那信息洪流冲出了灵魂之地，那一刻，它内心中甚至有一种庆幸。
因为那种恐怖的压迫感，它自从诞生以后，从来未曾经历过。
在感受过那压迫感后，残酷学者便明白，那伤口背后的存在，绝对不是它能比拟的……其实，它以前在傲慢之面，见过一位在人类中被称为「奇迹」的存在。
这种「奇迹」也是足以俯视它的伟大人物。
可就算那位「奇迹」，对它的压迫力，也没有之前那位来的大。
奇迹有三阶，它遇到的只是奇迹初阶的人类，或许那个人类学徒背后站着的是……奇迹中后阶的存在！
一想到这，哪怕是它，眼中也不禁闪过惊惧之色。
那个人类学徒到底是谁？他背后的那位存在，又是谁？
残酷学者默默不言的思索着，从那个学徒之前心中所想可以看出，他自己似乎也不了解灵魂的奥秘……而那灵魂背后的存在，也没有对那学徒进行太大的影响，顶多只是流淌点灵魂之力。
那人类学徒与其背后那恐怖存在的共处模式，让残酷学者在惊怖的同时，又对那人类学徒充满了好奇。
“肉身和灵魂，都有奇异的地方，真的很想要研究看看。”它的眼里闪过残酷的兴味。
这种兴味，比起之前遇到的那个人类，还要让它感到兴奋。
……
安格尔不着痕迹的后退着。
他不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目前来看，残酷学者低首不语，身上的威压与窥探感都消失不见，如今正是离开的最好时刻！
安格尔不敢引起任何响动，只是悄悄的后撤。
眼看着门就在背后，安格尔仿佛已经看到了自由在向他招手——
“人类。”
平淡无波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安格尔宛若故障的机械般，一点一顿的转过头，看向中央的残酷学者雕像，眼神里带着尴尬与遗憾。
面对这种强大的存在，安格尔丝毫不敢挑衅，面露恭谨的等待着它的下文。
哪怕对方没有使用威压，他也不敢在这时逃跑。
“你……”残酷学者顿了一顿，似乎在思考措辞，好一会儿才道：“你可愿意成为我的信徒。”
安格尔愣住了，他心中猜想过对方会说的话，甚至想过自己的悲凉下场，可完全没想到，会从残酷学者嘴里说出这句话。
所谓信徒，其实就是魔神的仰慕者。
在人类之中，很多巫师个人能力不足，便会想着去走偏路。通过信仰魔神，获取魔神的力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在天空机械城遇到的深邃炼金会，里面的高层几乎都是深邃之主的信徒。
这种力量，往往来的轻易，可以短时间内就达到最好的效果。但力量带来的后患却是无穷，很多人在信仰了魔神之后，虽然短时间内得到长足成长，可潜力却会逐渐消失。而且，信仰魔神也等于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就算死亡以后，灵魂也会归于魔神，再无翻身的机会。
诱之以眼前之利，来获得更长远的目的，这就是魔神的手段。
所以，成为魔神的信徒，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安格尔乍一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就想要拒绝。只不过，自己面对的是比自己强大无数倍的魔神，安格尔又担心拒绝，会为自己招来恶果。
“不知好歹。”一道冷哼声，从残酷学者嘴里传出。
安格尔愣了一下，才恍然想起，他虽然刚才得到了那“屏蔽”的绿纹，但还没有激活它，显然自己的内心活动，又被对方探察出来了。
安格尔有些无奈，他拒绝了魔神的要求，自己的下场估计已经要凉了。
不过，让安格尔意外的时候，残酷学者似乎并没有做什么惩罚，只是用目光打量着安格尔，似乎在寻思着什么事。
安格尔心中很忐忑，但是他却不知道，其实如今残酷学者也在犹豫。
它之前说出让安格尔成为它的信徒，其实也是一种试探。任何一个魔神信徒，必然会在其身体与灵魂上烙下魔神的印记，这不仅是用于魔神意志的降临，也是用于从信徒身上汲取力量，以及获取信徒的灵魂。
残酷学者在见识过之前那恐怖存在后，自然不敢在这个人类学徒身上烙下魔神印记，它只是想试探一下那位存在的底线。
如果它将自己的一丝意念，留在这个人类学徒身边，会不会引得反弹呢？
——对于安格尔的好奇心，却是压住了残酷学者的内心忌惮。
安格尔内心的抗拒，在残酷学者的意料之中，它现在是在等待那位其背后存在的反应。
已经过了五分钟，安格尔发现残酷学者在说了那番话后，并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说话，这让他的心情从忐忑变成疑惑。
如果残酷学者真要杀他，任何方法都可以。
它现在没有后续动作，是不在意自己的拒绝？还是说，它有其他的打算？亦或者他其实多想了，残酷学者并不在意自己一个小小的学徒，它的意志已经离开了拉苏德兰？
安格尔如此想着的时候，大厅中央突然发出一阵声响。
安格尔抬头看去，他原本还以为雕像有了动作，然而发出声响的并不是雕像，而是之前他一直以为已经死去的“饿殍”恶魔。
那个怪异的恶魔，突然醒了过来，半撑起自己干枯的身体，仰天长啸，发出怪异喉音。
随着喉音的出现，整个大厅都在震动，碎石落下，尘埃飞扬，好几个落石都差点砸中自己，安格尔只能不停的移动躲避，当他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位置恰好就在大门的旁边。
甚至，可以借着大门中央的洞，看到外面油灯昏黄的火光，以及那旋转而上的陈腐阶梯。
安格尔回望了一眼中央雕像，它依旧是处于未动弹的状态。
安格尔心中一喜，离开的通道就在眼前，他毫不犹豫的旋身一跃，想要从那洞口中跳脱出去。
不过就在这时，洞口的正中央现出一道道光纹。
安格尔撞到光纹上，就像是撞到了橡胶，一个凹陷他便被反弹了回来。
安格尔落定后再看那光纹，立刻认了出来，这就是一个铭文！如今拉苏德兰的铭文枢纽都被破坏，怎么可能还会出现一个完好的铭文！唯一的可能……安格尔回过头，看向正中央的雕像。
如今，能让铭文重新出现的，只有残酷学者！
在安格尔看过来的时候，残酷学者依旧没有动弹，反倒是那干瘦的恶魔，悠悠晃晃的站了起来。
它的身形颀长，全身都是松垮的皮肤，层层叠叠，布满诡异的纹路。它的头颅，几乎没有肉，只剩下耷拉了数层的皮肤。
独目，且独角，还有一张布满獠牙的血腥大口。造型惊悚且怪异。
安格尔认不出它是哪个种类的恶魔，但他能看到，那个恶魔眼睛突然盯着自己，眼神一亮，嘴角流出滴滴答答的口水，念念有词间，用虚浮的步伐朝着它走来……
它的步伐虚浮，看上去很无力，但速度却很快。
转眼间，它便来到了安格尔面前，张开了布满獠牙的猩红大嘴……
第1151节 投喂
安格尔蹲身一窜，从侧面躲开了它的撕咬。
恶魔一击未中，并没有放弃，而是转过头，继续用那满是饥渴的眼神看着安格尔。
滴滴答答——
散发着恶臭的口水，从它张开的大嘴里滴落。
安格尔能明显看到，这些口水落到地上后，发出嘶嘶声响，同时有白色气雾从地面升起。
强腐蚀性？安格尔脑海刚闪过这个念头，干瘦的恶魔咧开占据面部近乎三分之二的嘴巴，再次朝着安格尔冲了过来。
安格尔连续的点地闪避，顺利的躲开接下来的几次扑击。
因为连续的闪躲，在近距离的观察中，安格尔从这个恶魔身上，也发现了一些信息。这个恶魔的实力不容小觑，只不过如今受到了极为严重的伤害，不仅实力降低的严重，其神智似乎也出现了问题。
正因此，这个恶魔从头至尾没有动用威压，脚步也很虚浮，在这种情况下，以安格尔的速度，暂时倒是能通过闪躲来应对。
只不过，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尘埃掀起，砂石飞溅。安格尔在躲避的时候，也尝试过反击，然而他用了所有的攻击手段，对这个恶魔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在追逐与躲避的过程中，安格尔还注意到，恶魔似乎是把他当成了食物，眼神里闪烁的那种饥渴欲望，非常明显。
一旦自己慢了一步，安格尔相信，他接下来的下场便是成为恶魔的腹中餐。
安格尔在躲避的时候，也在寻思着对策。
如今，他处于近乎封闭的地下大厅，逃生无门，还无法正面与恶魔应战，在这种情况下，就像是瓮中之鳖，随着他体力和魔力的消耗，最后必然会被那恶魔抓到。
该怎么办？
安格尔心思快速转动的时候，恶魔再次追了上来，他像先前那般，准备加速从其侧边绕过。事实上，他也成功了。
只不过，安格尔刚刚绕开恶魔，便感觉脑袋一阵晕眩，身体完全无法动弹。
他心脏一个咯噔，吓了一大跳，而那恶魔此时也回过神，转过头就朝着安格尔扑来。
也幸亏安格尔在躲避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在心底默念着秘魂喃语。当发现自己无法动弹的时候，他灵魂立刻出窍，拖着身体直接飞到了大厅另一端。
也是在这时，安格尔才发现，之前他与恶魔躲避的那个半场，几乎已经被白色雾气给占领了。
这些气雾，全是恶魔口水滴落到地面后产生的！
“所以，之前的晕眩是因为这些白色气雾？”安格尔一愣，迅速的通过魂维之道，给自己的肉身释放了一个1级戏法：侦测疫病。
结果显示，是中了毒！
“这恶魔的口水不仅有腐蚀性，还有毒？！”
虽然能用1级戏法‘驱逐毒素’，将这种令人精神恍惚、身体麻痹的毒素清除，但这对本就容易告竭的魔源，是一种极大的负担。
而且，恶魔不停的滴落着口水，只要它继续追逐自己，很快整个大厅就会被毒气弥漫。
到时候，就算他还有力气跑，也跑不掉了。
“该怎么办？”安格尔的心中反复自问，可依旧找不到任何方法。
他目光缓缓移动到正中间的残酷学者雕像上，心忖：这就是你的惩罚？
通过铭文不让他离开，然后又唤醒了这个饥饿的恶魔，让自己最终沦为恶魔的盘中餐？
如果，这真的是残酷学者的算计，那他生存的希望，近乎于零。
一个大魔神想要他死，他能怎么求活？
安格尔在恍惚与绝望的时候，恶魔再次用那别扭虚浮的脚步，冲了过来，一路上口水滴滴答答，掀起更多的白色雾气。
“好饿……好饿……”恶魔飞扑而来。
安格尔听着它嘴里无意识叫喊的恶魔语，心中一动，在躲避的同时，从手镯里取出一团魔滋肉，朝恶魔的嘴里丢去。
魔滋肉入了恶魔的肚，它愣了一下，没有继续追安格尔，而是坐在原地嘴里吧唧吧唧的嚼了起来。
而恶魔在吃东西的时候，并没有滴落口水。
直到它将魔滋肉吃完后，口水才再次滴落，同时又追逐起安格尔。
发现这一点后，安格尔明白，眼前的这个恶魔纯粹是饿，而饿到它这种地步，无论什么东西都往自己嘴里塞。
看着恶魔那身体上层层叠叠松垮的皮肤，安格尔心中暗忖：该不会这家伙和布鲁芬一样，其实是个大胖子，只不过如今饿昏头，才变瘦的吧？
安格尔总觉得自己真相了。
为了避免更多的白雾产生，安格尔暂时充当了投喂员。在他投喂的时候，恶魔一动不动，就等着有吃的往嘴巴里塞。
不过，这么吃也不是一个办法。
魔滋肉纵然可以不停的滋长，但魔滋肉的增长也需要魔力。虽然消耗的魔力比较少，可只消耗不回复的情况下，魔源迟早会干涸。
必须要想办法解决这家伙。
看着吃的一脸享受的恶魔，安格尔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不如……试试投毒？”
……
这是一间布满诡异血纹的宽敞房间，在房间的正中央，凭空悬浮着一颗心脏。
心脏还在不停的跳动着，随着噗通声响，墙壁上那诡异的血纹，隐隐发着微光。
伊亚达塞看着这颗心脏，骨盔之下的眼神中，闪烁着贪婪。
这是一颗领主级魔物的心脏。
是巴菲门特曾经偶然间得到的，它原本是打算通过墙壁上绘制的这些血纹，将心脏进行同质化，等到频率与自身频率相合的时候，把这颗心脏移植到自己的体内。
不过，如今巴菲门特已经死亡。
这颗心脏自然是无主之物。伊亚达塞之所以如此匆忙的从地下大厅离开，为的就是先一步得到它。
为了破开外面的壁障，伊亚达塞耗费了好一阵工夫，如今，终于到了摘果实的时刻。
伊亚达塞伸出手，缓缓的朝着心脏伸去。
就在伊亚达塞将心脏握在手上的时候，还没等他感受那种强大的能量跃动，突然一道隐隐约约的吼叫声，传入伊亚达塞的耳里。
它疑惑的朝着声源望去。
声源来自地下大厅，当伊亚达塞望过去的时候，却惊疑的发现，地下大厅被一层光纹笼罩着，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这个光纹他很熟悉，正是铭文！
明明铭文枢纽都已经被破坏了，为何会有铭文出现？还有，之前那道吼声，伊亚达塞也很熟悉……分明是朱庇特的声响！
之前伊亚达塞就发现，朱庇特昏迷在地下大厅，并且其身体中的能量几乎都被那不速之客给吸走了。
后来发生的种种事情，让伊亚达塞并没有再去理会陷入深度昏迷的朱庇特。
没想到这个时候，朱庇特居然醒了过来？
它醒来也罢，反正它现在实力已经跌落了大恶魔阶层，并不会有什么太大影响，可为何这个时候，地下的光纹又偏偏重现了呢？
伊亚达塞心中生出狐疑，原本他还打算继续朝着虚空巨塔的高层，去寻米洛陶洛斯的房间里的藏物，如今因为地下大厅再生变故，却是没了心思。
将心脏收起后，伊亚达塞速度飞快的朝着下方跑去。
感应到地下出现变故的，不仅仅有伊亚达塞，当伊亚达塞来到一层的时候，恰好看到了体态庞大、宛若异形般丑陋的波波塔，穿过走廊走了过来。
伊亚达塞和之前一样，看向波波塔的眼神带着不善，不过并没有动手。
波波塔此时眼神中却是蕴藏着两种复杂的情绪，极端的冷漠，与极端的疯魔。明明是对立的情绪，却在他的身上融合的十分恰当。
他也看到了伊亚达塞，不过他只是对着伊亚达塞阴恻恻的笑了一声，便路过了伊亚达塞，率先朝着地下大厅走去。
伊亚达塞迟疑了片刻，还是跟了下来。
它走下楼梯的时候，便看到波波塔静静的站在地下大厅的门口，透过大门的洞，往内望去。
伊亚达塞注意到，波波塔的眼神比起之前那种极端相悖而言，多了一种道不明的古怪。
难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还有，波波塔为何站在门口，却不进去？
等到伊亚达塞走下来的时候，才惊疑的发现，大门已经被一层光纹所包裹着，根本无法进入其中。
不过，虽然有光纹，但依旧能看到大厅内部的情况。
当伊亚达塞往内看时，瞬间愣在了当场。
它看到了什么！
大厅中央的残酷学者雕像，双翼居然展开了？！
那个雕像可是残酷学者的降临媒介，如果雕像动弹，这就意味着残酷学者的意识再一次的降临了！
为何会降临？难道它又打算介入深邃之主与凝渊魔眼之间的博弈？
伊亚达塞自己想，都觉得有些不可能。那残酷学者的意识降临，到底是为何？
带着疑惑，伊亚达塞的目光缓缓移动，看向大厅的另一侧，当它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却是怔楞住了。
迷幻小屋的店主为何会出现在这？而且，他现在的动作，看上去像是在……投喂朱庇特？！
第1152节 恶魔的变化
安格尔倒是没有注意到门外的情况，他正在认真的对恶魔投喂着。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安格尔用了各种毒素，从生物毒素到神经毒素，甚至是污染能量的剧毒药剂都用了。
可眼前的恶魔，完全照单全收。吃了各种毒素，不仅丝毫没有受到伤害，反而……一些拥有能量的毒性药剂，安格尔能看出它十分的喜爱，甚至当安格尔拿出这种药剂，它主动来抢食。
在安格尔以为这家伙的胃是不是熔炉，不惧怕任何食物，包括毒素时；结果，突然出现了一个反转——这恶魔似乎也有挑食的时候。
因为恶魔吃的速度太快，魔滋肉的增长也需要过程，在这间隙的时间，安格尔就用其他的食物来搪塞。恶魔也不在意食物种类的变幻，甚至有些食物还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然而，当安格尔将一块黑乎乎的东西丢给恶魔的时候。
它如之前那般，直接吞了下去。但下一秒，它的双眼突然瞪大，转头就是一个反呕，呕声震天！
安格尔一开始心中还极为喜悦，以为是某种毒素见效了。结果，这个恶魔吐了大半天，最终吐出来的是一坨被腐蚀了一小半的黑块。
那黑块落在地上，发出嘶嘶的气雾。
这里面不仅仅有恶魔口水的恶臭味，同时还伴随着一股陈年发酵的臭袜子味。
安格尔看着那坨几乎看不出形状的事物，默然无语。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个黑色的块状物，应该是……魔力面包，而且是他之前亲手制作的。
他之前各种毒素都用过了，这个恶魔丝毫没有反应，然而他随手拈来的魔力面包，居然会让它出现如此大的反呕动作。
这让安格尔的心情复杂极了，你之前不是不追求食物的味道吗？
就算他制作的魔力面包再难吃，也不至于吐出来吧？顶多气味有些不对，捏着鼻子还是能填下肚子的！
安格尔面色难看的时候，恶魔也吐完了，它转过头的时候，用一种愤恨的眼神瞪着安格尔。
哪怕它现在神志不清，也无法表达完整的意思，但安格尔还是读懂了它的愤怒：
——你居然敢下毒害我！
我没有，我不是，你乱说！安格尔很想大声的吼出来，但他此前的确是在下毒，只不过这家伙完全没有反应，偏偏一个“无毒”的魔力面包，却让它反应如此过度！
恶魔恶狠狠的用眼神瞪着安格尔。
看着恶魔那狰狞的表情，安格尔下意识的拿出魔滋肉，朝它丢了过去。不过它并没有任何动作，而是继续用恐怖且愤怒的眼神对着安格尔，魔滋肉掉在地上，它甚至一脚就踩了上去。
被“下毒”的怒火，在这一刻超过了饥饿感！
在它仅剩下的理智里，它似乎明白，眼前的这家伙身上有很多好吃的，但他会下毒害自己，所以，杀了他，那些好吃的就都是自己的了！
恶魔速度加快了几分，再次扑了上来。安格尔心中暗骂了一句，转头便跑。
如今的情况仿佛回到了之前。恶魔在追，安格尔则不停的躲闪。
他们的身影宛若幻象，在白雾弥漫的地下大厅中不停的闪现。在这过程中，安格尔也继续的丢食物，但身后的恶魔执念完全在安格尔身上，食物似乎也不起作用了……也不能完全这么说，一些富含能量的物品，恶魔还是不会放过。
不过，这些拥有能量的物品，安格尔丢的越多，这个恶魔自身能量也在增加。这就是一个死循环，为了拖一点时间，而变成我消彼长的情况，越是拖下去，恶魔的实力恢复的越多，安格尔自己反而会变得虚弱。
除此之外，恶魔不停的滴落口水，这些口水生出的毒雾，也将大厅搞得乌烟瘴气。安格尔能下脚的范围越来越少，有时候不得不提前使用‘驱逐毒素’，避免跑到一半就中毒。
危险越来越近，但安格尔到现在还没有任何解套的方式。
哪怕他刻意想办法引诱恶魔去攻击墙壁上的光纹，但这个恶魔的力量也不足以破开光纹。
所以，在这个近乎封闭的地下大厅，安格尔能做的，只有拖时间。
可时间越拖，对安格尔的不利情况也越来越多。
安格尔如今浑身都布满了汗水，在又一次近距离的接触中，因为正前方是白色毒雾弥漫，他下意识的选择了右边的路。可就在这时，恶魔突然变更位置，恰好挡住了他的路线。
没办法，安格尔只能丢出一个能量物品，想要借此引开恶魔。
不过，这一回恶魔却并没有去追逐那抛落到另一头的能量物品，而是直接对着安格尔发起了攻击。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单靠自身速度躲避，已然来不及。
安格尔再一次的灵魂出窍，重力脉络支撑下，闪身来到了场地另一侧。
先前的状况极为惊险，但好在最后化险为夷……滴答滴答……安格尔在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听到耳边传来滴水声。
他低下头一看，却见自己的肉身左肩，多了一个伤洞。殷红的血液，正从血糊的洞口慢慢落下。
而另一边，在缥缈虚无的白雾中，干瘦的恶魔转过身。
它那狰狞的面容露在了安格尔眼中，此时，它张着恐怖的大口，约莫一米长的舌头从嘴巴里耷拉了下来，舌尖正滴落着鲜血。
看到这一幕，安格尔几乎可以确认，对它肩膀造成伤口的，正是它的舌头！
恶魔的舌头还在不停的伸长，从一米到两米、三米……长长的舌头落到了白雾中，不一会儿，一个椭圆形的能量结晶被舌头从白雾里卷了出来，然后吞进了它嘴里。
这个能量结晶，恰好就是之前安格尔抛出去的。先前恶魔没有去捡，但此时却用舌头勾了回来！
看到这一幕，安格尔的心脏突然咯噔了一下。
这个恶魔之前，完全是处于神志不清的疯狂状态，只知道追逐安格尔，甚至这种追逐用的是肉身力量。那时，这个恶魔是最好应付的，安格尔用普通的食物，就能引诱到它。
可之后发生的事情，可以明显看到恶魔的变化。它拒绝普通食物，只接受能量物品的投喂，并且开始主动追杀安格尔；再然后，在能量物品和安格尔之间权衡，它暂时放弃了能量物品，决定先杀安格尔。
甚至，它开始动用另外的手段，比如它的舌头。
这一系列的过程，不难看出这个恶魔的变化。也许它依旧神志不清，但在战斗的意识上，开始有了“趋利避害”的衡量与选择。
而一个如此强大的恶魔，一旦战斗意识觉醒，安格尔绝无可能对付。
如今只是舌头，但说不定下一次，这个恶魔就会使用更多的手段，譬如能量攻击，又譬如……威压。
到时候，安格尔必死无疑。
用了一个愈合术将伤口流血暂时止住后，安格尔面对恶魔时，却是更加的警觉。
接下来的时间，正如安格尔所推测的，恶魔的手段越发的丰富，他好几次都用了重力脉络，才堪堪的避开。可就算如此，他的身上也出现了大量的伤口。
半晌后，安格尔感觉整个面上都是发热的，汗液蒸发，蒸的双眼发昏。
身上的伤口虽然不致命，但流出来的血太多，让他已经开始出现昏厥的迹象。
反而对面的恶魔，越发的清醒，速度也越发的快。
安格尔知道，自己应该撑不了多久了。
滴答滴答——安格尔现在也没有再去分辨，这是血液滴落的声音，还是恶魔滴落的口水声。
他抬起头，恶魔已然出现在了眼前。
安格尔咬了咬牙，再次提起力气，进行一次翻滚。来到了另一侧，同时丢出了几个能量物品，寄希望再多拖点时间。
他能感受到，地面已经开始震动，这就说明，离拉苏德兰灭亡的时间越发的近。
说不定，只要再拖一点时间，到时候地面结构的改变，能让他有机会逃出去。
不过，让安格尔失望了。恶魔这一次，连那能量物品也没有多看，旋身便朝着安格尔攻了过来——
“你可愿意成为我的信徒？”
安格尔此时力气几乎已经快要丧失，很难躲避开恶魔的这一击。可就在这时，周围的时间就像停止了一般，安格尔能看到恶魔从嘴里探出来的舌头，它就定格在了半空中。
安格尔的身体此时也无法动弹，但他的思维却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你可愿意成为我的信徒？”这个询问，第二次出现在安格尔的脑海内。
安格尔眼神望向大厅中央，能问出这个问题，除了残酷学者外，不作他想。
安格尔心底冷笑了一声，果然，这个恶魔的苏醒，以及将他们困在大厅中，都是残酷学者搞出来的……选择在这个时候发问，就是觉得自己不会拒绝。
一旦拒绝，大概下场就是被那恶魔给杀死。
安格尔内心思绪不停的权衡着，要想活下来，似乎只能成为残酷学者的信徒。可一旦成为信徒，他的未来几乎都会被魔神所操控，甚至灵魂也会归于魔神。
理智告诉安格尔，他该选择屈服。但心中逆反的情绪，却在不停的高涨。
甚至，逆反的情绪让安格尔脑海里已经在回想着当初暮色大拍的事，如果能复制当时的情况，如果能让魇界的魔物过来……如果能有掀桌子的能力……
安格尔的思绪，全被残酷学者看在眼里。
当安格尔想到那位魇界的女王时，残酷学者的心脏突然跳动了一下，它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一种危险感。
彼时，残酷学者甚至不敢再去窥探安格尔的内心想法。
看着安格尔迟迟未答，残酷学者在权衡了片刻后，缓缓道——
第1153节 迷你雕像
“我可以不收你当信徒。”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安格尔猛地看向残酷学者。
它的雕像此时双翼大大的张开，恰好悬浮在安格尔的身前，宏伟的气势铺天盖地的压来。而它的那双充满睿智与残酷的眼睛，正俯视着自己。
“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放过你。”残酷学者居高临下的看着安格尔。
“什么事？”安格尔警惕的看着残酷学者，他不认为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可以被残酷学者看在眼里，除了……灵魂。
安格尔的心思，自然也逃不过残酷学者的感应。
说来，它对安格尔的灵魂的确很有兴趣，只不过残酷学者活了这么久，很清楚一些广泛存在于各个世界的强者规则。安格尔的灵魂，显然被一个强大的存在视为己物，在这种情况下，它连标记安格尔成为自己的信徒都不敢，更遑论去占有它。
不过，虽然无法得到安格尔的灵魂，但并不妨碍残酷学者想要研究它的**。
经过之前的试探，显然，只要不威胁到灵魂，那位存在并不会现身。
残酷学者甚至在安格尔的身上，看到了深渊龙的火焰印记，可见，安格尔的肉身其实并不在那位强大存在的庇佑中。
如果按照这种情况来看，它其实可以想办法在安格尔的肉身上烙印下自己的印记。只不过，残酷学者还是忍住了，它注意到安格尔的右手，明显有些古怪，而且之前那绿纹，也融入到了其右手上。可见，安格尔的肉身和灵魂，其实都与那位伟大存在有某种联系，只不过灵魂比起肉身而言，更是禁忌。
残酷学者在内心权衡了下，最终没有选择下放自己的真名印记。
而是打算，用另一种方式，去观察安格尔。
……
安格尔在问出心中的疑惑后，残酷学者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慢慢的扑扇着双翼，将那原本上翘的尾巴缓缓的放了下来。
残酷学者的尾巴是一个尖钩，上面挂满了书籍。此时，随着它将尾巴放下，其上的书籍自然而然的落了下来，凭空漂浮在安格尔的面前。
这些书籍并非是真实的书，还是某种材料制作的雕像。
安格尔疑惑的望着残酷学者，不懂它是什么意思。
而残酷学者的回应，只是用自己的尾巴，轻轻的敲了敲书籍堆。随着一道清脆响声，安格尔面前的书籍册，却是出现了一道裂纹。
随着斑驳的石块落下，安格尔看到了隐藏在这书籍雕刻中央的东西。
一个巴掌大小的雕像，而雕像的内容，却是一个双翼合拢的恶魔……恰好是眼前雕像最初的模样，可以想象，当这个双翼展开的时候，必然就是缩小版的残酷学者雕像。
“只要你带着它，我便放过你。”残酷学者的声音直接在安格尔的脑海里回响。
“这是什么？”安格尔的疑问，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安格尔只能再问：“如果我答应了你的要求，我需要带着它带多久？还有，它对我有什么影响？”
“我对任何的一个研究课题，向来兴趣不超过两百年。”残酷学者：“至于它对你的影响……要看你怎么使用它。”
说到这时，残酷学者发出了一道阴森的低笑。似乎在告诉安格尔，一旦他使用了这个雕像，后果可能无法预料。
但安格尔到现在，连这雕像是什么都不知道，更遑论去使用它。
还有，残酷学者之前的意思是，把“我”当成一个研究课题？所以，需要带着这个雕像至少两百年？
“你说的没错。”残酷学者点点头，回应了安格尔的想法。
安格尔之于残酷学者而言，其实就像是一只蚂蚁之于人类。它对安格尔有点兴趣，但这种兴趣不是对安格尔本身有兴趣，纯粹只是想要研究……噢，不对，研究它暂时不敢，而是想要观察。
“那如果这个雕像损坏了怎么办？”安格尔问道。
“如果雕像真的坏了，那很好，祝福你提前解脱，不用等到两百年以后。”残酷学者顿了顿，从冰冷的声线换成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我倒是很期待，你能将它弄碎的一天。”
显然，残酷学者明白，安格尔是打算自己将它弄碎。
不过，这个「降物」是它身为魔神的职能体现，可以说，是某种更深刻的深渊法则。别说是安格尔，就算换成深邃之主来，都不一定能将它弄碎。
如果安格尔真的弄碎了，残酷学者也不会去追究，因为能弄碎降物的，其能级绝对比自己强大。
“怎么样，可想清楚了？”残酷学者能看出安格尔内心的天秤，已经开始在偏移。不过，这种‘诺言’在心中想，和述诸于口，效果截然不同。
安格尔沉默了。他看了看眼前悬浮的雕像，又看了看那被时光定格的恶魔恐怖威势。
很显然，不答应残酷学者，下一秒自己就会沦为这个恶魔的盘中餐。
如果残酷学者让他成为信徒，他或许会拒绝。但如果只是带着一个雕像，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只不过安格尔担心的是，这个雕像会不会存在什么猫腻？譬如，自己接过雕像后，就形成了某种“仪式”的一环，最后他还是沦为残酷学者的信徒？
“我如果想杀你，很轻松。”残酷学者的声音，这时传到了安格尔耳里。
安格尔莫名的感觉到，残酷学者之所以说这句话，并不是在威胁自己，而是在告诉他，它们之间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如水滴之于大海，如砂尘之于高山，在这种强大的差距下，它想做任何事，都没必要耍手段。
安格尔思忖了片刻，看向残酷学者：“如果我答应了你的要求，我能活着离开拉苏德兰吗？”
残酷学者怎会不明白安格尔心中所想，安格尔心中已经其实有了抉择，只不过想要在说出承诺之前，为自己谋取生存的权益。
“真是贪心的人类，我只能保证你活着离开这座大厅，但你能不能在拉苏德兰活下来，这与我何干？”残酷学者顿了顿：“当然，你可以尝试使用它。”
残酷学者伸出手，指了指安格尔面前漂浮的雕像。
安格尔楞了一下，听它的意思，这个雕像似乎还有求助功能？不过，安格尔并没有去多想，他很清楚，如果他真的到了要向魔神求助的那一步，估计魔神索要的报酬，定然是他的灵魂。
“是到了该做决定的时候了，我的力量投映过来，已经引起一些古老之神的目光，我要收回力量了。”
一旦收回力量，这里被定格的区域，显然会重新解放。
到时候安格尔若是还不抉择，只有死路一条。
安格尔想了想，考虑到现实的问题，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接受。”
残酷学者眯了眯眼：“很好，诺言已成。”
……
伊亚达塞见证了安格尔从投喂朱庇特，到被朱庇特追逐，又到大厅中被定格，残酷学者雕像动了起来……这一幕幕，都让伊亚达塞感觉到惊奇。
之前，那不速之客到来，都没有让残酷学者作太多的反应，为什么现在它会有如此大的动作？
难道，是因为这个迷幻小店的店主？
伊亚达塞看向安格尔，从之前安格尔灵魂出窍的时候，伊亚达塞便看了出来，安格尔根本不是什么原住民，而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类。
对于安格尔是人类，伊亚达塞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对于它而言，无论是原住民还是人类，本质上并没有区别。
不过，一个人类居然能让恶魔觉醒，这倒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伊亚达塞对安格尔的印象，也仅止于此，可如今看来，这个人类能让残酷学者第二次降临意识，这就很奇怪了。
伊亚达塞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安格尔，想要看看他身上到底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不过，没有任何发现。
此时，大厅里的空间定格了好一会儿，伊亚达塞不知道这种定格还会持续多久，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当定格结束的时候，安格尔应该会被朱庇特撕成碎片。
‘没有意外’是前提……可是，伊亚达塞莫名觉得，早不定格晚不定格，偏偏定格在这一刻，意外应该会发生。
果然，当伊亚达塞如此想着的时候，大厅正中央的残酷学者似乎与安格尔达成了某种交易，随着一道言契诞生，残酷学者的身上突然发出一道火光。
随着火光的飞舞，正中央残酷学者的雕像化为碎末，与此同时，一道更加迷你的雕像带着流光，落在了安格尔的掌心。
被定格的大厅，随着雕像化尘，恢复了正常。
不过，朱庇特此刻并没有像之前那般飞到安格尔身边，对他发起攻击，而是在被那发光的尘埃拂过，直接被拂到了地面，砸出了一个深坑。
并且再一次的陷入了昏迷中。
安格尔则喘着粗气，瘫坐在地。
与此同时，大厅门口的光纹，也消散不见。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154节 加速崩塌
轰隆一声。
随着中央雕像的沙化，恶魔突然摔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安格尔也逃过了一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过了好一会，大厅内的白烟弥散，尘埃落定。安格尔才将目光从一旁的恶魔身上，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如今残酷学者的意识似乎已经离开，唯一留下的，便只有手心的迷你雕像。
看着这个雕刻的极为细致的雕像，安格尔心绪颇为复杂。
他之前以为自己答应了残酷学者要求后，会有什么意外，或者出现某种不可控的变化，然而这些都没有。
诡异画风的雕像平平淡淡的待在他手心。
仿佛尘烟消定，没有惊起一丝波澜。
虽然不知道未来会不会有什么变化，但至少现在看上去还算平静。
暂时收起对残酷学者雕像的疑惑，安格尔挣扎着站起身。不远处的恶魔如今只是陷入了昏迷，谁也无法知道，这只恶魔会不会很快就苏醒。所以，现在最紧要的事，是离开地下大厅。
就在安格尔如此想着的时候，他的耳朵突然一动，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
咔踏、咔踏……就像是踢踏舞鞋落到光滑地板的声音，但声频更加的尖锐与洪亮。
安格尔心中一惊，猛地回头看去。
却见，一个浑身罩着骨铠，就连那一对流线型的双翼也带着光滑骨质感的高大身影，从大门口走了进来，并且一步步的往安格尔靠近。
随着它的走近，一股恐怖的气势随之压迫而来。
“伊亚达塞。”安格尔瞳孔微缩，心中闪过这个名字。
安格尔默默的看着伊亚达塞走来，脸上的表情看似平静，但从他落在袖口下微微颤抖的手指，可以看出安格尔内心绝对不如表面来的那般淡定。
尤其是，伊亚达塞离安格尔只剩下不到一人距离的时候，安格尔心内的紧张已经达到极点。
伊亚达塞顿了顿足，眼神莫测的看了眼安格尔，然后再次迈开步伐，与安格尔擦身而过。
过了好一会儿，安格尔才转过头看去，发现伊亚达塞正站在之前那个恶魔的身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昏迷中的干瘦恶魔，它的周围是随着其步伐而被掀起的飞沙，烟尘与逆光交汇缭绕，让画面似乎定格在了这一幕。
虽然看不清骨盔下伊亚达塞的表情，但安格尔看得出，它应该认识地上躺着的恶魔。
伊亚达塞凝视着恶魔许久，才转过头与安格尔对视。
“伊亚达塞大人。”安格尔此时魔源告竭，灵魂之力也消耗的七八，面对伊亚达塞这种大恶魔，他知道逃跑根本没用，所以只是在一旁待着，直到这时，才轻声唤道。
伊亚达塞眼神复杂的看着安格尔，目光慢慢下移，最后落到了他手中那迷你的雕像。
“残酷学者为何会将它的降物给你？”伊亚达塞轻声问道。
“降物？”安格尔看了看雕像，“降物是什么？”
伊亚达塞没有回答安格尔，只是继续用眼神质询着他。
安格尔明白，估计无法从伊亚达塞这儿得到答案，虽然不知道这个雕像具体有什么用，但知道了名字，总有机会查到。
思及此，安格尔轻声答道：“这是残酷学者让我带着的。”
伊亚达塞更是疑惑，降物是什么？就是远距离承载魔神降临的意志与力量的载具，以残酷学者的力量，直接将安格尔烙下印记不就可以进行降临意志，为何要绕这么大一圈，还将珍贵的降物给予安格尔？
还是说，安格尔身上有什么东西，让残酷学者不敢去烙印自己的印记？
伊亚达塞想到这时，看着安格尔的表情更加古怪了。他原本还想问一下，残酷学者为何会让安格尔带着这个降物。但因为对于残酷学者的忌惮，还是没有问出口。
毕竟，如今安格尔和那不速之客一样，背后都站着一位魔神，而且残酷学者的意识之前还留在地下大厅，谁也无法确定，残酷学者目光是否还停在这个大厅，伊亚达塞怕自己询问出来后，被迁怒。
想到不速之客，伊亚达塞不禁回头看了眼大门。
咦？它已经离开了？
之前伊亚达塞进来大厅的时候，还看到那个异形般的存在，静静的注视着安格尔，没想到转眼间便已经离开了。
安格尔也注意到伊亚达塞的视线，说起来，之前他看到伊亚达塞的时候，同时也看到门口似乎有一道冒着火光的背影正朝着楼梯走去，那背影庞大且布满了倒刺和脓浆，安格尔自认为并没有见过类似的体型，可不知为何，他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伊亚达塞也没有去管那不速之客，反正拉苏德兰已经到了终焉，它也不在乎那个不速之客了。
甚至对于安格尔，它其实也不怎么在乎，只是有些好奇。
伊亚达塞深深的看了眼安格尔，伸出手掌，无数道骨链瞬间生成，将朱庇特包裹在其中，然后伊亚达塞慢慢朝着大门走去。
路过安格尔的时候，伊亚达塞淡淡道：“朱庇特我就带走了，至于你，好自为之。”
在烟雾袅袅间，伊亚达塞的身影消失在了大门口。
安格尔强打起的精神，也在随着伊亚达塞的离开而泄了气。之前看到伊亚达塞，他还以为自己才出龙潭又进虎穴，却是没想到伊亚达塞似乎并不在意自己？
安格尔松下紧绷的心，那倒也好，目前看上去自己应该彻底安全了，连那恶魔也被伊亚达塞带走了……对了，伊亚达塞说那恶魔的名字叫什么呢？朱庇特？
怎么听上去有点耳熟？
半晌后，安格尔突然愣住了。
朱…庇特？！他记得迦南好像说过，朱庇特是一个大恶魔吧？他居然与一个大恶魔纠缠了小半天！
这种事情，就算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甚至安格尔自己现在想想，都有点恍惚。
……
桑德斯此时正悬浮在半空中，他眉头紧蹙着，不停的感应着自己的精血位置。
先前，他本来说是等到法夫纳与科莫多打完之后，再去寻找安格尔。
然而没想到的是，法夫纳与科莫多越打越大，紊乱的能量也覆盖的越发之广，之前还是小小的一个区域，如今几乎小半个拉苏德兰，都出现了紊乱能量，越是靠近正中心，这种紊乱能量越是密集。
这一场惊天大战，到现在还没有结束，并且似乎还有越演越烈的状况。
随着它们的战斗，甚至还加速了拉苏德兰的崩塌。
桑德斯望向下方的拉苏德兰，原本崩塌是从外围慢慢的往正中心蔓延，可如今，在中心地带已经出现了很多黑暗深邃的大洞，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大地上凭空生出了漏空漩涡，将周围的建筑与沙土全都吸了进去。
并且，这种崩塌还影响到之前安格尔落下去的位置。
原本桑德斯还想去寻安格尔，可如今，那附近已经出现了一个直通虚空的大洞。
唯一的好消息，便是桑德斯能感觉到自己精血并没有出现大变化，虽然依靠精血很难判定安格尔目前的情况，但至少精血没有受到外力冲击，那么安格尔大概率应该是安全的。
可安格尔现在在哪，桑德斯却是很难把握。
按照现在拉苏德兰核心区的情况，地下唯一安全的地方，可能就只有虚空巨塔了。可虚空巨塔的防御太强，任何外力都无法探进去，法夫纳和科莫多也在虚空巨塔外战斗，更何况如今虚空巨塔里还有几个恐怖的存在，就连妮托缇普现在也进了虚空巨塔。
“希望你……最好没事。”桑德斯在心中暗暗念叨。
这时，不远处突然有一道流光闪过。桑德斯回头一看，却见闪烁着琉璃色彩的光辉，从漫天飘飞的火星中一掠而过，目标直指天空的浮冰。
而在这流光飞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分出了一个黑影，朝着桑德斯飞了过来。
很快，黑影就来到了桑德斯身侧。
“我刚才听马赫尔说安格尔出事了，现在情况怎么样？”来者是一个身形枯瘦，白眉拖到胸前，带着蓝黑色绣兰薇花三角巫师帽的老头。
“不知道，我感应到自己的精血还是完好。安格尔的状况应该还好，只不过他现在的位置……我怀疑在虚空巨塔里面。”
“虚空巨塔里面，那这可就不好办。”
一时无言，他们都知道虚空巨塔现在的情况非常特殊，至少，在拉苏德兰的崩塌还没有做真正蔓延到虚空巨塔时，那里依旧处于绝对的禁区。
“坎特，你们那边的情况呢？”沉默了片刻，桑德斯开口问道。
三角帽老头正是坎特，他叹息一声：“猎物馆如今已经崩塌，奥路西亚往中心地带跑过来了，萨曼莎和丝奈法现在在去回禀蒙奇阁下，估计要准备动手了。”
蒙奇的目标本身就是奥路西亚，动手倒也不稀奇。桑德斯比较好奇的是：“那位……夜馆主呢？”
“没有见到，不过看现在天空的火焰情况，离它现身，应该也不远了。”
第1155节 光影梦魇替身
一阵沉默之后，坎特看着下方完全残败的大地，眼中带着感慨。
哪怕这是恶魔的城市，可从繁华化为废墟的这个过程，从来都是惨烈的，也从来都不美。
“谁能想到，拉苏德兰居然会短时间内，就变成这般模样。”坎特摇摇头，回头看了眼桑德斯，发现桑德斯的目光也望着大地，不过桑德斯主要看的位置却是虚空巨塔。
“我打算去虚空巨塔看一下。”桑德斯突然道。
坎特皱眉：“可是，现在法夫纳和科莫多还在纠缠不休，周围的紊乱能量根本不容踏入……”
坎特说到一半的时候，发现桑德斯目光中的坚决丝毫未变，似乎心意已决。坎特很了解这位老友的性格，他既然拿定了主意，很难再改。
“也不是不能过去，如果蒙奇阁下愿意出手的话，应该可以梳理出一条通道。”坎特言道。
桑德斯听到这时，突然冷哼了一声：“看来马赫尔只是告诉你安格尔出事了，并没有说，安格尔为何会出事。”
坎特怔楞了一下，在疑惑中从桑德斯嘴里得知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坎特一向和善的笑脸，瞬间变得阴沉：“真是浮冰之上的巫师动的手？”
桑德斯颔首。
“之前还听说蒙奇阁下要给安格尔授予霜月的最高奖赏，没想到，还不到一个小时就变卦了！”坎特面露愤慨，能从浮冰之上发出的攻击，就算不是霜月发出的，也绝对会被蒙奇看在眼里。蒙奇没有阻拦，这就意味着他在默许！
“变卦？并没有。蒙奇可不在乎那点奖赏。”桑德斯冷冷的道。
蒙奇的纵容，绝对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至于这个利弊，自然不是他的个人利弊，而是将霜月联盟这个整体作为未来考量。
这里面涉及的东西太多了，从潜力威胁到个人情绪都有，而里面更多的，还是巫师组织之间的利益倾轧。方方面面的评估，最后让蒙奇选择视而不见。
坎特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沉思了片刻：“既然之前没有直接对你动手，而是对安格尔出手，这显然是忌惮安格尔的潜力，想要断幻魔岛的未来，这种小动作的确不像是蒙奇的手笔。但蒙奇没有阻拦，说明出手的绝对是霜月利益共同体内的巫师。”
再细想一下，对方肯定是对桑德斯恨之入骨，那么答案貌似就只剩下两个：重力森林和深海之歌。
“是谁不重要。”桑德斯眼神微微一闪，坎特隐隐看到了一道嗜血的眼神：“反正，我会一一的从他们身上讨回来。”
坎特微微叹了一口气，心中犹豫了片刻，轻声道：“我会帮忙的。”
桑德斯看了眼坎特，“不用，这是我个人的事。”
坎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继续问道：“好吧，那蒙奇不会出手的情况下，你打算如何去虚空巨塔？强闯的话，极有可能惹怒那两个已经被战斗杀红眼的家伙，到时候转而攻你，那就得不偿失了。”
桑德斯沉默了片刻：“我想试试……光影梦魇替身。”
“光影梦魇替身？”坎特疑惑道：“这是你新的创法？”
“梦魇替身下的一个技巧。不过，这个技巧是所有梦魇替身子项目里最困难的，到此之前，我只是完成了基础实验。”桑德斯：“不过，事到如今也没办法，只能试试了。”
坎特深深的看了眼桑德斯，桑德斯对安格尔的重视，还真是日趋越重。其实在他看来，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但既然桑德斯选择了尝试，他自然不会去阻止。
坎特点点头，郑重的道：“你放心的去做，背后的事，交给我。”
桑德斯笑了笑：“谢谢”。背后之事，自然就是来自浮冰上的恶意。可以想象，如果他这边尝试出了问题，看他不顺眼的那几个家伙，肯定会偷偷摸摸动手。但如果有坎特在，却是可以威慑一二。
桑德斯说做就做，向坎特点点头，目光便看向远处虚空巨塔黑幽幽的大门。戴好手套，压了压被狂风吹的有些松散的帽子，手中短杖轻微一动，随着披风发出的烈烈响声，一道梦魇虚影显现了出来。
不过这个梦魇虚影和以往的梦魇替身并不一样，并非是冒着黑焰，而是一种近乎白到透明的状况，就连身上的火焰，也是半透明的，当有光线照到它的时候，会出现强烈扭曲。
坎特才和萨曼莎共同战斗过，所以看着这个梦魇，倒是觉得有些像“琉璃梦魇”。
仔细想想似乎也对，萨曼莎的琉璃天堂其实也是脱胎于桑德斯的一些想法，只不过萨曼莎走出了自己的路罢了。
面对坎特的疑惑，桑德斯也点点头承认道：“这里面融合光影与空间潮汐的变化。”
琉璃天堂原本的设想，便是对光线折射与潮汐能量的把握。不过萨曼莎并没有融入潮汐能量，而是改为了霜月联盟的主能力：冰霜。
“现在在做什么？”坎特好奇的看着那半透明的梦魇，他能看到，这个梦魇身上的透明火焰正在以一种奇异的状态燃烧着，导致周围的光影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桑德斯：“等待频率的相合。”
坎特能看到，梦魇的逐渐从半透明化为全透明，最后彻底虚无，按照桑德斯的话，当化为虚无的时候，就是最关键的时刻。
这种等待并不漫长，当梦魇彻底消失在坎特的视线与精神感应中后，他看向桑德斯。
如今桑德斯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看上去十分的紧张。坎特寻思后也理解，毕竟光影梦魇替身还并没有进行过大规模的测试，如今却是第一次实际用在战斗中。
坎特却是不知道，如今桑德斯的视界里，那头梦魇正朝着虚空巨塔的方向奔去。
一开始还好，可当梦魇进入到能量紊乱区域后，每一步都是需要精确的计算。这种高强度的计算，哪怕是桑德斯，在短时间内他的双眼都开始泛出血丝。
不仅仅是大汗与双眼泛红，桑德斯的身上还不停的渗出血液，能量峰值不停的衰减，看上去十分的惨烈。
桑德斯的情况，也被有心人收入眼里。
浮冰之上，几个身着森林法袍的巫师，来到了一座冰山旁。此时，在冰山的旁边正靠着一位假寐的金发男子。
金发男子听到耳边传来声响时，缓缓睁开了眼。
碧绿的眼眸，如一片静谧林海。
“涅柔斯大人，你看，要不要现在动手？”
金发男子正是涅柔斯，他的目光投向下方的桑德斯。桑德斯似有所感，但如今他的状况十分的危急，并没有回应，反倒是他身旁的坎特，用冷冽的目光扫了过来。
涅柔斯眉头微皱，沉默了片刻道：“如夜之坎特，其攻击手段不怎么样，但他的创法……很难缠，现在并不是一个动手的好时机。”
涅柔斯话撂到这，他面前的巫师也只能面面相觑，最后退到了一旁。
涅柔斯的目光依旧看着桑德斯，只不过眼神中微微一闪：“他看上去似乎是打算去虚空巨塔……去那里有什么意义呢？难道说，他的那个徒弟，还没死？”
在涅柔斯收回威胁性的目光后不久，桑德斯突然道：“我要开始尝试了！”
坎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桑德斯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见。
梦魇替身其实就是一种特殊的空间置换。可如今桑德斯消失不见，按理来说，被置换回来的梦魇应该出现在侧，坎特一脸疑惑，为何现在看不到？
还是说，置换回来的梦魇依旧是虚影？
在坎特疑惑的时候，却是不知，在浮冰之上，蒙奇面具下的眉头突然动了动。他抬了抬手，似乎想要做什么，可半晌后，还是放了下来。
站在蒙奇身侧的丝奈法疑惑的道：“蒙奇阁下，怎么了？”
蒙奇摇摇头没有说话。
可就在这时，身后的浮冰突然传来一阵骚乱。丝奈法猛地回过头，却见后方冰山区，穿着森林法袍的巫师突然自燃起来。
“是重力森林的巫师，怎么搞的？难道是敌袭？”
丝奈法眉头一皱，正准备过去看看时，蒙奇突然道：“不用管，有涅柔斯在那里，足以处理了。”
丝奈法狐疑的看了眼远处，最后还是听从了蒙奇的意见。
半晌后，从背后的浮冰传来一道消息。
两位来自重力森林的巫师，被无法扑灭的火焰，活活烧死。
丝奈法还是一头雾水，倒是萨曼莎看着那宛若琉璃一般的火焰，表情若有所思。
……
大地震动的频率越来越高，崩塌的迹象已经到了中段。
到了这时候，几乎所有的恶魔，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没有恶魔再去纠缠天空的浮冰，所有的恶魔都纷纷开始逃亡与躲避。
本身而言，核心区的虚空巨塔是最合适的躲避位置，可偏偏有两个煞神在这里战斗，导致恶魔根本不敢靠近，导致，所有的恶魔要么躲在核心区的边缘，要么就是飞在高空中。
一时间，整个拉苏德兰的天空都被密密麻麻的恶魔所笼罩了。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片盖顶黑云。
就在这时，一道火色流光突然掠了过来。黑云在看到这道流光的时候，主动避让出一条道，就连战斗中的法夫纳和科莫多，在看到那火色流光的时候，都稍微顿了一下。
最终，这个火色流光在虚空巨塔的上空盘旋了片刻，然后落到了塔顶之上。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156节 掌火雕像
地下大厅。
墙壁上的油灯在之前的追逐战中，大量的被打翻，黑漆漆的灯油洒了一地，火星循着地面的油缓缓燃烧，并且逐渐的向外蔓延。
安格尔在大火即将烧起来的时候，走向了离开的大门。
站在门口，回首看向大厅。
如今，地下大厅空空荡荡，就连残酷学者的雕像也碎成了粉末。再加上这一场大火，曾经留在这里最巅峰的铭文印记，却是付之一炬。
这里是拉苏德兰能够亘古存在的源头，同样的，这里也是拉苏德兰走向毁灭的尽头。
所有的一切，终将逝去。
而这里只是开始。
安格尔心中思绪万千，最终只是轻叹一句，然后转身朝着螺旋而上的楼梯走去。
……
深幽的过道里，传来轻微的步履声。
这是一条无窗的走廊，地毯是血红色，两边墙壁上挂着恐怖的魔物头颅标本，其中甚至还有人类的，表情均是惊恐与害怕。
长廊的中段，偶尔能看到面容狰狞怪异的掌火雕像，借着它们散发的火光，隐隐看到了步履声的主人。
一个高大的金发青年。身姿挺拔，面容俊美，唯独脸色苍白，带着异样的疲乏病态。
他正是安格尔。
从地下大厅离开后，安格尔便来到了虚空巨塔的一层。
原本他以为可以很快的就找到离开的路，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塔内简直就是迷宫，他走了半天都没有找到道，甚至连一扇通往阳台的窗户都没看到。
而构建墙壁的材料也不是凡物，对任何能量都有削弱和屏蔽的作用，对于大恶魔那种阶层而言，并不会成为障碍，但就安格尔目前的实力，却是无法用精神力来探查墙背后的路。
在这回廊里走了已经好一会儿，安格尔不仅没有看到窗，甚至连一扇门都没有看到。
感受着前方一眼望不见头的黑幽寂静，让安格尔甚至有种错觉，仿佛自己进入了一个怪物的无漏腔道里，或者说，来到了一个无尽回环的廊道。
又走了一会儿，安格尔来到了走廊中段的一个歇息处。
歇息处的空间，比走廊要宽一些，可以容纳长桌与沙发，旁边依旧存在掌火的雕像。
桌子上摆满了餐盘，只不过如今这些餐盘看上去很狼藉。安格尔在这里，闻到了朱庇特那恶臭的口水味。
估计，朱庇特在去到地下室之前，曾经在这里吃过东西。
安格尔想了想，没有继续漫无目的的往前走，而是暂时在歇息处停留，然后拿出了探察傀儡，向着黑暗深处放了出去。
探察傀儡在寻找路线时，安格尔则拿出了残酷学者的雕像，放在了桌子上。
“降物。”安格尔轻声呢喃，这是伊亚达塞说的，显然就是这个雕像的名字。可这个降物，到底有什么作用呢？
从之前残酷学者的话语中可以听出，这个雕像似乎可以使用，可如何使用？以及使用的效果和后果，又会是什么？却依旧是个迷。
安格尔看着那雕像，此时雕像和最初时在地下大厅看到的一样，双翼闭合且包裹着本体。虽然看不到它的面貌，但不知为何，安格尔总有种发毛的感觉，总感觉有一双眼睛，正在遥远的黑暗中，盯着自己。
安格尔思忖了片刻，将右手的手套取了下来。
环绕在右手的绿纹，瞬间跃于眼前。
这些绿纹不停的变幻着，且绕着右手移动。安格尔很快就锁定了其中一道绿纹，这是之前他才得到的新的绿纹。
虽然他并没有像其他绿纹那般，深刻的去剖析过它的内在数据，但当得到这个绿纹的刹那，他便明白这绿纹的涵义——「屏蔽」。
不过，按照其他绿纹的意义而言，这个屏蔽估计也只是最表层的涵义，它内在应该还有其他的意思，只能等以后空闲下来，再去进行深入的分析。
他看着那代表「屏蔽」涵义的绿纹许久，最后，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将右手慢慢流泻出来的魇界气息，作为启动绿纹的动力源，安格尔尝试着激活这个绿纹。
没有任何光影，也没有任何的能量波动，那枚代表「屏蔽」涵义的绿纹就这么平淡无奇的消融了。或者说，用肉眼来看，它消失了；但安格尔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个绿纹化为了一层薄膜，将自己全方位的包裹住。
随着这层薄膜的出现，安格尔目光再次看向桌子上的雕像，却是没有再出现之前那种心悸感。
虽然安格尔觉得这样做似乎有点太过被害妄想，但这个降物，毕竟是出自大魔神之手。魔神之物，任何的小心应对，都不为过。
而且，激活了屏蔽绿纹后，安格尔其实也不用担心它消失，因为右手其实一直在释放着魇界气息，这些魇界气息目前来说足以维持绿纹的存在。
除非他用右手释放魇幻之术，否则对于这个绿纹而言，短时间内是不会有影响的。
安格尔放下心来后，目光自然放到了探察傀儡的那一边。
不过，当安格尔看过去的时候才注意到，探察傀儡此时正停在一扇破开的大门前。
这扇门，正是之前安格尔从地下大厅上来的那扇门。
等于说，探察傀儡绕着这个回廊走了一圈，最后没有任何发现。唯一看到的门，还是这扇通往地下大厅的门。
整个回廊只有这么一扇门，这显然不可能。
“要么就是进入了迷局，要么就是路被隐藏起来了。”
如果是迷局的话，安格尔估计以自己的能力，肯定是破不开的。而且，按照他的推测，本身虚空巨塔就有铭文的手段，再设置迷局的可能性很低。
那就是说，路被隐藏起来了？
安格尔收起桌上的雕像，朝着黑暗的走廊走去。他一边走，也一边在观察着周围，可是直到他重新走到了地下大厅的门口，也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
仔细想想，如果迷局都不可能，那么把路隐藏起来，似乎也有些不符合推测。
而且，按照安格尔这段时间的观察，除了以影响精神为主的恶魔外，其他恶魔大多都不喜欢麻烦。打杀玩诡的事不少，但藏来揶去的情况，很少发生。
“难道说，其实路一直没有隐藏起来，只不过我忽略了？”
安格尔沿着来路，重新走了一遍，这一次他走的很慢。除了偶尔能看到的墙壁上头颅标本外，一路再也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
在安格尔一筹莫展的时候，前方的黑暗中亮起了淡淡的光辉。
抬起头一看，却是长廊里时不时出现的掌火雕像。这些雕像，狰狞恐怖，横在墙壁上，伸出长长手臂，手心上则是亮着的灯火。
安格尔看着这个掌火雕像，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于嫌麻烦的恶魔而言，如果是路，肯定有明显的标志。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长廊里，最明显的，便是这些燃着火光的雕像。
难道说，这些雕像就是路？
安格尔疑惑的伸出手，碰了碰雕像的长手臂。
然后他根本没用力，就听到“咔咔——”的声响，掌火雕像以及其背后的墙壁，直接翻转了过来，出现了一个大门。
安格尔：“……”原来还真的是路。
安格尔一边吐槽着这个设计，一边朝着门后走去。
门后是一个狭窄逼仄的房间。辅一进来，安格尔立刻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仔细一看，却见小小的房间内，布满了各种腐烂的血肉，看样子似乎是某些魔物的血肉，有些已经开始长出了白白的蛆虫。
在房间的正中央，有一个斜下去通路，看上去就像是滑梯。但这个滑梯上，有陈年漆黑的血迹，也有鲜艳的新近血痕。
安格尔让探察傀儡沿着滑梯往下看了看，却见下方是一间血腥的地下室。
一个脖子上和四肢都绑着锁链的肥胖恶魔，正拿着大砍刀不停的砍着一个魔物……说起来，那个魔物上面还挂着猎物馆的编号，似乎是从猎物馆得来的。
肥胖恶魔四周都是碎肉与烂肉，还有各种看上去就恶心的餐盘调料。
探察傀儡的动静，似乎惊到了这个肥胖恶魔，它转过头怒喝了一声，拿着菜刀朝着探察傀儡冲了过来。
不过才冲到一半，就被锁链给拖住了。
安格尔看到这一幕后，默默的从这个房间退了出去。那餐盘的样式基本和歇息处的餐盘一样，也许是朱庇特抓来的厨师？
回廊里的掌火雕像很多，安格尔很快就找到了新的房间。
然而，这依旧是一个厨房，厨房底下也同样关押着一个肥胖恶魔。
说来，这些恶魔厨师用的食材，都是深渊的魔物，对于安格尔而言，都是上好的魔材。不过想要得到，必然要下去面对这些恐怖厨师。
安格尔不认为自己能打的赢，只能遗憾的撤退。
这一路上，安格尔进了很多掌火雕像背后的房间，然而十之八九都是‘厨房’，从这来看，就知道朱庇特有多能吃。
而剩下的房间，基本都是空荡荡的。
也不是全然没有东西，譬如眼下的这一间。
第1157节 递进回廊
当安格尔推开这扇门的时候，就发现了异样。
之前的房间基本都很狭窄，但这间房，还没进去安格尔就发现它非常的大，就眼前看到的面积，几乎就可以媲美地下大厅。
门内的空气，不像此前的房间，没有任何乌烟瘴气的异味。
黑白格的瓷面地板反射出来幽幽冷光，给人一种清寒肃杀之感。让安格尔恍惚间，仿佛来到了猎物馆里的陈列厅。
不仅仅空气中冷肃感，让安格尔觉着像是陈列厅，就连里面的东西，都惊人的相似。
房间内空空荡荡，但正中间有四座雕像各对一方。
这些雕像远远看上去和陈列厅的标本极其相似，只有仔细琢磨，才会注意到雕像皮肤是石质感的。
在雕像的正中间，有一个展示台。展示台上，则是一把巨大的刻满诡秘纹路的血色战斧。
哪怕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安格尔便感觉到战斧之中氤氲的恐怖压迫力，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一片无尽血海。
单单这一眼，安格尔便能判定这绝不是凡物。
而且，这把战斧似乎用了一种安格尔未曾见识过的炼制方式，作为一个炼金术士，安格尔忍不住想要上前去探究，甚至心中生起一丝贪念，想将其占为己有。
可就在安格尔准备踏进去的时候，他的内心深处生出一种警讯。
这种隐隐约约的危险预兆，生生的止住了他的步伐。
为何会有危险感？这间房内很空旷，一眼看去并没有任何的危险，难道是有隐藏的机关？还是说危险来自于那战斧，或者说安格尔目光缓缓放在战斧旁边的四座雕像上。
之前没有认真看，如今仔细的端详后，安格尔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这雕像雕的好像是石像鬼？！
安格尔猛地后退一步，石像鬼的皮肤是石质感太正常了！而且石像鬼沉睡的时候，看上去完全是雕像，没有任何的活物气息，可只要接近石像鬼的警戒范围，它便会从沉睡中醒过来。
很多恶魔贵族因为石像鬼的这种特性，喜欢豢养石像鬼作为看护。
安格尔无法肯定这个石像鬼究竟是雕像，还是说是一只沉睡的石像鬼。虽然这是一半一半的几率，但是，他不想去赌，也不想作死去试探。
就算那把战斧真的很强，可安格尔就算得到也只是用来研究，如果为此而搭上性命，一点也不值得。
思及此，安格尔毫不犹豫的转头就关上了大门。
随着大门被关闭，这座房间再次陷入了黑暗，而在安格尔看不到的地方，其中一只雕像睁开了眼，猩红的光芒一闪而过，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气息，不过最后它并没有任何动作，重新合上了眼，再次陷入了沉眠。
安格尔并不知道因为他的谨慎，让他逃过了一劫。
如今，他正继续寻找着离开的通路。不过奇怪的是，到目前为止他推开的大门背后，全部都是封闭的空间。
不仅没有找到去高层的路，也没有看到离开的路。
这就有些古怪了。
安格尔又从一间“厨房”退了出来，心中生出疑惑：“难道说，掌火雕像背后代表的只是这种封闭式的房间，出路其实是另有标志？”
可他走了快一圈了，并没有看到任何除掌火雕像外还更显眼的标志显眼？！不对，安格尔突然顿了下，如果说显眼的话，好像还真有。
安格尔似乎想到什么，快步走向前方发光处。
这里是长廊里的歇息地。
如果说更显眼的标志，那么就只剩下歇息地了！
之前安格尔甚至还在这里休息过！
安格尔视线循着光源，来到了歇息地沙发旁的掌火雕像，他的眼睛一亮。这个掌火雕像非常大，比起其他地方的壁灯要大了一圈，之前他还经过了好几次，完全没有想过这里的掌火雕像！
如果说，这里的掌火雕像也能动的话那么它所代表的，极有可能就是之前一直找不到的出路！
思及此，安格尔果断的伸出手，朝着这个掌火雕像的手臂碰去。
熟悉的“咔咔”声传入耳中，安格尔头一看，只见歇息处背后的一整面高墙，全都翻了一转，形成了一条宽阔的通路。
果然如此！安格尔眼里一阵恍惚，这却是他灯下黑了，想的太多，却是没想到答案其实早就摆在了他的眼前。
虽然找到路了，但前行依旧未知。
安格尔小心翼翼的踏了进去，身影瞬间没入了黑暗里。
安格尔以为黑暗背后，或许就是出路了，然而并非如此，这里依旧是一座廊。摆设和风格和之前的也近乎一样，也有掌火雕像，也有歇息处。
安格尔在脑海里模拟了一下地图，这里仿佛就像是一个廊迷宫，因为每一个廊都有数个歇息处，这意味着道路也有很多条。
安格尔仔细寻思了一下，其实看上去很复杂，但想要解套却并不难。
他让探察傀儡在这个廊里转了一圈，得到了一个数据，这个廊的距离比起之前那个廊明显要短一些。如果这里的廊迷宫是层层递进式的，那么也就是说，他比之前那个廊更靠近虚空巨塔的中心位置了。
安格尔在心中盘算，或许升入二层的路，应该是虚空巨塔的正中心。那可能需要经过很多层的廊，才能抵达。
可他并不是要去虚空巨塔的高层，而是要离开这里，那就不需要往内走，而是往外走。
也就是说，他现在的路其实是错的。
安格尔重新返了之前进来的歇息处，在那条廊里找到另一个歇息处离开。
果然，随着安格尔如此选择后，每一个廊的距离都有明显的增加，这意味着他离外圈也越近。
十分钟后，安格尔踏入了新的外圈。
当踏出来的时候，他立刻体验到了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在之前的廊里，一切看似风平浪静，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黑暗且凄寂。
可来到这时，安格尔明显察觉到，地板在微微震动，空气中的能量也不似之前那般稳定。
这意味着，他已经接近了最外圈！
安格尔得到这个确定消息之后，飞快的向着下一个歇息处奔去。他有种感觉，或许下一层廊，就是最外层，也就是虚空巨塔的出口！
很快，新的歇息处找到了，安格尔按捺住激动，身形逐渐融入黑暗中。
当安格尔还在黑暗中，未曾抵达下个廊时，就已经感觉到地面的震动更强，同时，安格尔也隐隐听到一丝遥远处的怒喝声，听上去像是科莫多的声音。
安格尔心中一喜，听到科莫多的声音，想来离出口已经不远。
不过，当黑暗过去，安格尔进入新廊时，他突然顿住了。
在他眼前的是一个歇息处，可这个歇息处与之前并不一样。
因为这个歇息处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个庞大的身影。
这是一个安格尔此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异形生物，背生恐怖且光滑的肉翼，皮肤泛着异样的红色，浑身长满疙瘩与尖角，皮肤的毛孔里还在不停的滴落绿色黏稠液体。
“异形”就这么坐在沙发上，当安格尔出现时，他抬起了狰狞恐怖的头颅，瞥了安格尔一眼。
就这么一眼，安格尔突然感觉到异样的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不久前在地下大厅的时候，对那门口惊鸿一瞥的身影也产生过。看体型，两者似乎就是同一个？
安格尔暂时抛开那诡异的熟悉感，现在最关键的是，面对这个异形该怎么办？
在安格尔心中思绪飞转的时候，一道窸窣声突然传入耳内。
“这声音，好像是”安格尔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去。
却见那个异形的肩膀上，突然露出一条燃烧着火焰的锁链，这根锁链从他肩膀处慢慢的游移出来，然后凭空往前伸，目标方向却是安格尔。
安格尔本想后退，可不知为何，在这根锁链的锁定之下，身体根本无法动弹。
当锁链来到安格尔身前时，它就像是一条蛇一般，慢慢抬高“头颅”。
安格尔也看清了锁链上的细节。
他的瞳孔一缩，这条锁链分明就是他给**塔炼制的那条！
而**塔那条锁链，是进行了血魂献祭的，不可能被其他人挪用！
如果这样说来，那么眼前这个异形，难道就是**塔？
如果细想，似乎也说得过去？毕竟，安格尔此前是清楚的在外界熔岩池那里，看到过**塔。唯一不符合的地方，便是外形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安格尔的目光看向那坐在沙发上的异形，用轻疑的语气道：“你是**塔？”
随着安格尔的询问，异形终于抬起头颅，直视着安格尔。
他的眼神带着诡异的分明感，一边是毫无顾忌的疯魔，一边则是绝对理智的冷漠。
“你为何会在这里？你是想来阻拦我的吗？果然，当初让你炼制了锁链后，就不该生出侥幸，就该杀死你！”一开始他的语气还是平静的，可突然间，声音拔高了数度：“不过，咿哈哈哈来不及了，谁也无法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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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8节 波波塔的目的
“谁也不能阻拦吾族之火重燃，谁也不能！”
高亢的声音，伴随着疯魔的表情。
他眼神紧逼着安格尔，狂躁的叫嚣声，引得周围的能量在搅动，让安格尔不得不连连后退。
“我要杀了你……咿哈哈哈哈！”“不要阻拦我！”“人性？我没有人性，而且我也不屑为人！”
从平静到疯魔，又从疯魔陷入自问自答。
安格尔静默的看着眼前“波波塔”的表演——从之前他说的话，安格尔基本便肯定这个异形就是波波塔，只是波波塔的变化，无论从外貌还是实力，都让安格尔很惊讶。
他的脑海里，对波波塔的印象还是那英挺俊朗的白衣青年。
哪怕当初在野蛮洞窟的时候，安格尔看得出波波塔内心中有某些不为人知的阴暗面，但他表现在外的那种温和宽厚，让安格尔对他印象还颇为深刻。
他完全无法将那个温润的青年与眼前疯癫且分裂的丑陋异形，划上等号。
对于波波塔的变化，安格尔除了有些感慨外，却是无法置喙什么，毕竟他的变化肯定是出自他个人的选择。而且，波波塔和自己也没有什么亲密的关系，安格尔现在更考虑的是，自己该如何悄无声息的离开。
如果是半个月之前的波波塔，安格尔直接离开也不会有什么。
可如今，波波塔变化太大，甚至面对他时，给安格尔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仿佛他正在面对法夫纳一般。也许这只是个错觉，但从之前波波塔能和伊亚达塞相安无事，便可以肯定的是，波波塔的实力肯定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且，波波塔现在的状况也很不对劲，看上去很冷静，但任何一点事情都能激起他的怒火，易燃易爆。
所以，安格尔现在必须要想办法离开这里，最好能悄无声息，不引起波波塔的情绪。
在安格尔思绪流转的时候，一道“哐当”声，突然响起来。
仔细一看，却见之前那条锁链突然从半空中落了下来，打在地板上，然后又宛若蛇一般，缓缓的回退到波波塔的身上。
波波塔也被这道声音吸引的转过头。
他看了看锁链，又看了看安格尔。
“果然不该留着你！”“要杀了他！”“锁链毕竟是他炼制的，他的气息还没彻底消除，还影响着它！”“就算再小的误差也不行，必须杀死！杀死！杀死！”
波波塔仿佛在和自己内心中另一个人在对话。
不过，最后得到的结论，似乎并不怎么好……因为安格尔能看到，波波塔的双眸，同时闪过浓郁的杀意与恶念！
“不好！”安格尔心中一凛，身形猛地一动。
心中早已默念出的秘魂喃语瞬间生效，在波波塔对他发起攻击的刹那，便如一道烟雾般，从他身周飘过。
身影刹那间，就到了廊道尽头。
不过，波波塔如今的实力不容小觑，哪怕他并没有重力脉络，但速度也不比安格尔差多少，而且他的每一步，力量都用的很足，甚至让空气都出现了震荡。
在这种震荡之下，安格尔根本无法全力奔跑。
而且，波波塔在靠近安格尔后，似乎终于想起了什么，一股庞大且恐怖的威压，从背后疯狂的袭来。
安格尔能做的，就是加快速度。就如当初在幽影洞穴从巨蛇口中拯救托比那般，只要自己速度够快，快到他的反应速度跟不上，快到威压追不上自己，那么他就可以逃出去！
可当初的幽影洞穴和现在的情况终究有些不一样，安格尔在这里根本无法发挥完全的速度，而且，随着他到回廊的外层，这里的能量本就受外界影响，变得有些紊乱，再加上波波塔，他的速度只能一减再减。
最终，安格尔依旧被追上了。
他直接被掀飞到长廊顶端，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随着恐怖的威压袭来，安格尔完全无法动弹。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波波塔，发出阴冷的笑声，从长廊另一头缓缓走来。
“咿哈哈哈哈——你跑不掉的！”“继续跑啊！”“我不会放过你的，你必须死！”
安格尔被威压压制在地上一动不动，那种全身骨头仿佛被挤压的错觉，让他连脑海里的思维仿佛都凝固了，什么都想不了。
就在安格尔以为一切都到此为止了的时候，他的耳边突然听到一声马的嘶鸣声，同时还有马蹄声？
马？在这里怎会有马？
安格尔还来不及细想的时候，他便看到一头燃烧着深黑色火焰的梦魇兽，跨越到他的头顶。
下一秒，安格尔只觉一阵失重感。
紧接着，他发现压得自己无法动弹的威压突然消失不见……或者说，他似乎进行了某种空间挪移，来到了没有威压的区域。
在安格尔还发懵的时候，伴着咔踏声响，他的身侧出现了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靴。
皮靴的主人，穿过安格尔，停在了他的身前。
“果然，让人一点也不省心。”熟悉的声音灌入耳里，就像是清泉一般，瞬间激活了之前被凝固的思维，所有的灰暗在这一刻全都变得鲜艳起来。
安格尔竭尽全力的抬起头，却见眼前的人侧过脸，帽檐下露出来一小撮灰绿色短卷发。
“导……导师！”安格尔的眼睛一亮，眼前的男子正是桑德斯！
桑德斯轻轻点点头，示意安格尔退后。他的目光一直盯着长廊另一边的恐怖异形，表情十分郑重，安格尔感觉不出这个异形的实力，但桑德斯却能大致估摸出来。
至少和之前的巴菲门特属于同一阶层的。
也就是说，这也是个大恶魔？联想到之前得到的消息，或许这个异形是那个一直隐而不出的七席之一：朱庇特？
桑德斯虽然如此想着，但他总觉得眼前的异形很眼熟？
“他是朱庇特？”桑德斯轻声疑问。
安格尔猛摇头：“不是朱庇特，他是波波塔！就是之前在晦光山脉失踪的那个学徒！”
桑德斯眉头蹙起，这个答案是他完全没有想过的。可如果真的顺着安格尔的话去想……桑德斯回忆起波波塔的样貌。他的记忆力极其超群，只要他愿意，他能记得哪怕百年前某一个不知名路人的样貌与穿戴细节。
而波波塔却是当初守望要塞来的唯一一个野蛮洞窟的学徒，故而，桑德斯对他其实很有印象。
眼前的异形和波波塔一点也不相似，但那根锁链，以及其眼睛轮廓，却是和波波塔一模一样。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为什么会在这里？”桑德斯疑惑道。
不过，他的疑惑却是暂时无法得到解答，因为那根火焰锁链突然朝着桑德斯刺来。
桑德斯与波波塔在狭窄的廊道里打了起来。
安格尔则后退到拐角处，拉开掌火雕像，去到一间狭窄且空无一物的房间暂时躲避。
安格尔进入房间后，稍微平复了一口气，便听到外面传来剧烈的声响，整个楼道仿佛都在震动。
唯一庆幸的是，构建虚空巨塔的材料非常坚固，安格尔躲在这里倒是暂时无虞。
在桑德斯与波波塔交锋的时候，安格尔也在思索桑德斯的问话。
波波塔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安格尔其实心中有个猜测，之前他用探察傀儡的时候，曾经看到过波波塔将熔岩池畔的炼狱炎奴杀死，不过当时探察傀儡被发现，让他没有看到后面一幕。
但他再去熔岩池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那个被杀死的炼狱炎奴，地上只剩下它的武器。而熔岩池畔其他地方，也布满了炼狱炎奴的武器，如果说波波塔是为了利益，绝对不会留下那些武器只带走尸体。
如今想来，波波塔实力如此疯涨，或许就是与这些消失的尸体有关？
譬如吞噬，又或者献祭。
不过，波波塔无论用哪种方式，在短时间内从一个学徒达到如今近乎大恶魔的程度，但几乎可以确定，他的下场绝对不会好。
崩溃是迟早之事。
哪怕当初晦夜之锋的格拉克，在肉身毁灭后，灵魂占据新肉身成为“斯派维”，也无法做到立刻让自己从学徒跨越成巫师，还是必须一步步的来。
不过，到底什么时候崩溃，这却是难说。
至于桑德斯的第二个问题：波波塔为什么会在这里？
安格尔其实之前见到波波塔的时候，心中就已经闪过一道灵光，只不过先前一心扑在该如何逃跑上，并没有细思。
如今深入去剖析，似乎答案已经隐隐约约的浮现了出来。
拉苏德兰为何会塌陷？
因为有一个不速之客闯入了虚空巨塔，并且毁掉了地下大厅的铭文枢纽。
安格尔在虚空巨塔已经见到了朱庇特和伊亚达塞，那么除开它们以外，闯入者会是谁呢？
到此，答案已经很清晰：波波塔极有可能便是那个闯入者，而他来这里，恐怕就是为了毁掉铭文枢纽。
可如果顺着这个思路再往下去想，就有些细思极恐了。
波波塔费尽心机的毁掉铭文枢纽的目的，会是什么呢？
第1159节 来历
**塔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毁掉铭文枢纽。
他做出这般骇人听闻的事，**塔肯定有自己的述求。
不过，安格尔无法想象，一个不久前还是学徒的人，会因为怎样的述求，费尽心思的来到拉苏德兰完成这个任务。就算是交给正式巫师，或者真知巫师，这都不一定能完成，更何况是学徒。
所以**塔的述求肯定非常的迫切，让他不得不这么做。而如此迫切的事情，短时间内安格尔能想到的就是‘夜馆主晋升’和‘奥路西亚抵达外层’。
或许**塔就是为了其一，又或者两者皆有。
可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个都不必要毁掉铭文枢纽啊？还是说，他的推测其实是错的，**塔的目的或许是其他的？
安格尔忆着之前**塔的胡言乱语，他记得**塔似乎叫嚣过：“谁也不能阻拦吾族之火重燃，谁也不能！”
吾族之火，重燃。
安格尔上通过探察傀儡看到**塔的时候，他当时嘴里也嘀咕过类似的话：“成为吾族重燃的薪火”。
这句话似乎透露了一些信息，或许和**塔的目的有关只不过，安格尔也不了解**塔，所以也无法进一步的分析。
安格尔还有个无法理解的事，**塔做出这一系列的事情，总不会是他预言到的吧，肯定有他的信息渠道来源所以，安格尔倾向于**塔背后还有人在指点他。
可这个人是谁？
**塔在熔岩池畔的时候，曾经对那个被锁链吞噬杀死的恶魔道：“被那贪得无厌的老家伙吞噬，还想重生！”
结合当时的情况来看，安格尔之前以为**塔说的‘老家伙’，应该是锁链；可锁链是安格尔不久前炼制的，与他口中贪得无厌的老家伙明显不符合，如今想起来，或许这个他口中的老家伙，就是其背后的那人？
安格尔满怀心思，但基本都是推测。而且，还越想越多，这些繁乱信息的量越大，真相就越容易被掩盖和隐藏。
安格尔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再多想，而是将现有信息中既定的事实梳理出来。
在安格尔梳理的时候，突然，外面的打斗声消失了。
他愣了一下：战斗这么快就结束了？
安格尔悄悄的把门打开一条缝，随着门缝被打开，他看到门外站着的一个高大人影。
正是桑德斯。
掌火雕像的火光，将桑德斯面容的轮廓阴影勾勒的十分深邃，安格尔能清晰的看到，桑德斯似乎正在想着事，眉峰高高蹙起。当门缝被推开时，桑德斯的眼瞳才转动起来，看向门缝背后的安格尔，挑了挑眉梢道：“该离开了。”
几分钟后，安格尔已经能看到虚空巨塔的大门。
桑德斯却没有立刻带着安格尔出去，而是道：“法夫纳和科莫多在外面还处于争斗中，现在出去危险很大，先不忙离开，留在这里反而比较安全。”
安格尔颔首应是，反正出口已经在眼前，而且见到桑德斯后，他心里一直绷紧的弦也终于松了下来。
他们寻了一个附近的歇息处，坐了下来。
直到这时，安格尔才有空暇询问道：“**塔他现在怎么样了？”
提到**塔，桑德斯的眉头再次皱起：“他目前的力量层次，几乎可以媲美虚空巨塔七席，只不过他短时间内就达到如此高的能级，对自身能量的运用，还十分的低劣。所以打起来的话，想打赢很容易，可他的肉身非常的硬，想要短时间内解决他，却并不容易。他如果要跑，也很难留下来。”
言下之意，**塔被打跑了。
桑德斯看向安格尔：“我记得之前你就和坎特提到过，在拉苏德兰看到了**塔？”
安格尔点点头，将之前探察傀儡在熔岩池看到的一幕说了出来。
“我原本还以为**塔是你们的眼线。”
“拉苏德兰处于虚空中，又有七席大恶魔坐镇，可不像其他恶魔城那么好渗透，正式巫师来此都容易沦为炮灰，所以没有谁会派一个巫师学徒来当眼线。”
桑德斯说完后，思考起之前安格尔说的话，**塔借着炼狱炎奴的身份混到拉苏德兰，然后又杀死了大量的炼狱炎奴，并且探察傀儡还看到**塔疑似用锁链吞噬了这些炼狱炎奴的尸体？
这一系列的操作，任谁也不敢相信，是一个巫师学徒做出来的。
可桑德斯仔细忆着**塔其人，他的实力在月余前，的确只是一个学徒。因为坎特经常会让**塔帮他打游戏破关卡，所以桑德斯对他的印象其实相比之下，还颇为深刻。
但就是这样一个学徒，按照安格尔的说法，他居然就是那个将拉苏德兰都给毁了的人？！
“你对**塔有什么了解？”桑德斯询问道：“还有，之前你是怎么遇到他的？”
“我对**塔的了解很有限，只有过几面之缘，曾经在野蛮洞窟的时候”安格尔将自己遇到**塔后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桑德斯。包括，之前**塔说的那一些古怪的话，他也将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
桑德斯听完后，陷入了沉思。
安格尔也在思索着**塔的事，他一直反复的强调“谁也无法阻拦吾族之火重燃”，这个信息显然非常重要，估计就是**塔来拉苏德兰做出这一系列事情的终极目的。
不过，想要了解这个信息背后的线索，必须要先知道**塔的背景。
但是，安格尔并不怎么了解**塔的背景，唯一知道的一些信息，还是**塔曾经主动说的。譬如他们的习俗，极其看重名字的长久流传，所以为此他们族人为了取名也是出尽奇招，就是为了让人记住他们。
**塔的名字已经很怪了，他的妹妹更怪，直接取名叫花雀雀。
安格尔忆到这时，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像桑德斯：“导师，你可知道，哪个国家的国鸟是花雀？”
他犹记得，**塔说过，他妹妹的名字，就是他们国家的国鸟！如果能借此机会知道他们来自哪个国家，说不定就能推断出他的族群！
“花雀？听上去好像有点熟悉。”桑德斯沉思了片刻，突然伸出手指小幅度的在空中画了个圆，立刻生成了一个幻象：“你指的是这种鸟？”
只见半空中，出现了一只颜色非常鲜艳的小鸟。
翠绿色的羽毛，鸽血红的纹路，海蓝色的眼珠这只小鸟看上去花花绿绿，但比较特殊的是这个小鸟的纹路，像是眼睛，又像是孔雀开屏后的尾端翎羽。
小鸟在空中欢快的扑腾，最后缓缓落在桑德斯的指尖，鸣叫出清脆喜人的声响。
“我曾经在喀什玛尔高原见过过这种鸟，听当地人说，它的名字就加花雀。这是一种凡鸟，并不特殊，也没听说哪个国家用它当国鸟。”顿了顿，桑德斯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安格尔：“你为何突然问起它来了？”
安格尔没有答桑德斯的问话，他的思维如今却是一阵恍惚。
究其原因，却是眼前这个花雀的幻象！
因为这个花雀，他以前还真的见到过！
安格尔的眼前，仿佛看到了一个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小女孩，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自己，耳边仿佛还荡着她用软糯和稚嫩的声线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帕特哥哥”。
安格尔从手镯中取出了一条项链，项链的项坠是一个心形的红宝石。宝石晶莹剔透，被首饰工匠切割出十六面菱角，在掌火雕像的火光照耀下，光滑的菱面反射出明亮的光辉。
桑德斯疑惑的看着他的动作。
安格尔拿出这条项链后，轻轻的摩挲了一下红宝石边缘，只听咔的一声，似乎碰到了什么机关，一个小小的暗格被打开来。
桑德斯注意到，暗格里是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有。但安格尔看着暗格，眼神中却流露出一种奇怪的情绪。
半晌后，安格尔抬起头，轻声道：
“我好像知道**塔是来自哪里了。”
“之前我一直觉得**塔给我一种很古怪的既视感，总觉得有些熟悉。后来，在熔岩池畔，我得知**塔化名花雀雀时，我脑海里闪过了一道灵光，不过当时并没有想起什么。”安格尔顿了顿，“直到刚才，我看到导师的幻象，我才忆起来一些事。”
安格尔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
其实，这一切都要从那心形项链说起。
安格尔曾经去过位于童话世界的黑城堡，当时，在黑城堡的外面墓园里，他发现了一具小孩子的尸骨，这个项链就在尸骨附近。那个时候，项链内的暗格，并不是空的，里面还有一张丝绢，丝绢上是一幅画：一个笑的很开心的卷发小女孩，与一个搂着她肩膀的少年，不过少年的脸破损了，看不清长相。女孩的右手高高举起，一只花纹像是眼睛、又像是孔雀翎的小鸟正在她的手背上展翅扑腾。
那尸骨的主人，正是画中的这个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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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0节 拜源
而丝绢画上的那只鸟，便是花雀。
后来，安格尔在墓园的一口深井下，还遇到小女孩的灵魂。
小女孩死去的太久，已经忘记了很多生前的记忆。但它记得丝绢画上的少年，是她的哥哥。
而那丝绢画上，的确有一排蝇头小字。
不过字写很潦草，像是小孩子的涂鸦。安格尔勉强辨别出：「……妹妹九岁生日，……赠……」
估摸着，这丝绢画就是那少年赠予给小女孩的。
除了哥哥外，小女孩还记得那只鸟，是她最好的伙伴，不过名字她记不得了，只知道这只鸟的前缀是“花”。
小女孩自己的名字，她也忘记，后来安格尔就以这个鸟的名字给小女孩取名，称她“花花”。
安格尔犹记得，花花当时就愣住了，言说，她好像记起了什么，称自己的名字好像就叫花花，并且还说，她和这只鸟好像是同一个名字。
如今，已经得知这个鸟的本名，叫做“花雀”。那么，花花若是和鸟是同一个名字，她极有可能就是那个花雀雀。
确定了她是花雀雀后，那丝绢画上看不清面容的少年，或许就是……波波塔。
“你还遇到过波波塔的妹妹？你确定是她？”桑德斯好奇的问道。
安格尔：“我也不敢确定，不过后来我和花花聊了一下，问她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她记得的事情不多，但最为深刻的记忆，便是很冷，她生活在很冷的地方。”
桑德斯回忆了片刻：“花雀生活在喀什玛尔高原，那里的确非常的寒冷，正因为荒芜且冰冷，花雀身上那鲜艳的颜色，才会让当地生活的人，非常的喜爱……而喀什玛尔高原，的确是在童话世界。”
顿了一下，桑德斯继续道：“那按你的意思，这个花雀雀和波波塔其实都是喀什玛尔高原的人？”
安格尔点点头，又摇摇头：“也许他们的出生地，的确来自喀什玛尔高原，但是，我说的来历，是指他口中反复提到的‘吾族’。”
“其实，我之前就一直觉得，波波塔的口音，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安格尔顿了顿：“不过，他似乎刻意的让自己口音更接近普罗大众，但有一些尾音却还是能听出一些异域腔调。”
安格尔说到这时，桑德斯也在回忆着波波塔的口音，如果不仔细的去听，波波塔口音并没有什么不妥，可要深究的话，波波塔的某些口音的确很特殊。别说安格尔，桑德斯听着似乎也觉得有些熟悉……是谁呢？
安格尔：“波波塔在刻意的改变口音，但花花却没有。当时我在墓园下，听花花一开口，我便想起了一个人。”
“多多洛！”
两个重叠音，安格尔和桑德斯几乎同时说出这个名字。
安格尔带着惊讶已经佩服的眼神看着桑德斯，他自己因为和多多洛长时间的接触，故而对他口音十分熟悉，而且多多洛说话时处理某些词汇的口语方式他也很了解。但桑德斯，却没怎么听过多多洛说话，和波波塔估计也不熟。但他却第一时间就想起来了，其记忆强度与信息处理的能力，的确远超过自己。
“没错，就是多多洛。”安格尔说到这时，却是陷入了一阵沉默。因为多多洛的一些信息，他其实并没有完全的告诉桑德斯，譬如他被阿克索精血浸泡了千年，他便没有告诉任何人。所以他在思量着，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桑德斯则以为安格尔已经话毕，毕竟说到这里，其实答案已经很清晰了——多多洛极有可能和波波塔是同一个种族。
那多多洛到底是什么种族？
树灵和玛雅，都隐隐向桑德斯透露出多多洛的不凡。甚至，连安格尔都不知道的是，就连莱茵姆特曾经也亲自去见过多多洛。
其实野蛮洞窟一些核心层次的人，对多多洛的来历已经有了个猜测，只不过大家都没有将其点破，因为有些事情一旦点破，后患无穷。
安格尔：“多多洛，我其实也不知道他是什么种族；但是，博古拉的弟子——‘暗影’迪亚波罗，曾经告诉过我一个消息，有一个两万年前才被纳入人属的种族，最初发现他们的地方，就是在高原；而这个种族，叫做——”
“拜源人。”
……
安格尔说出自己的猜测后，以为桑德斯会很惊讶，然而并没有。桑德斯的表情很平静，眼神也如深潭古井，水波不兴，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桑德斯轻轻点点头：“你的意思是，波波塔是疑似万年前就已经灭族的拜源人？”
安格尔颔首：“万年前灭族是公论，但有一些野闻曾言，就在千年前，巨蛇之国阿克索圣亚，还存有很少部分的拜源人。所以我怀疑，波波塔应该就是这一支拜源人的后裔。”
虽然这依旧是安格尔的推测，毕竟口音不能算是有效证据，但如果把波波塔当成拜源人来看待，很多事情似乎就有了结论。
譬如，拜源人的来历，书上的记载是：「源火之畔，诞生了一群世界的宠儿，他们就是追逐拜源之火的拜源人。」
从这一个记载，就可以看出，拜源人和源火之间非常的亲密，甚至可以说，拜源人一生都在追逐着源火。
而提到源火，又能联想到如今的境况。
夜馆主晋升，会有源火孕生，而这个源火又极有可能是奥路西亚来拉苏德兰的目的。
如果波波塔真的是拜源人，他为了源火而来，似乎也的确说的通。
而且波波塔口中总是提到：吾族之火即将重燃。这个吾族之火，指的估计就是源火。
“这么看来，波波塔倒是的确有可能。”桑德斯听完安格尔的解释后，思忖了片刻道：“拜源人受天眷，却遭人妒。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天赋，还有一部分原因，在于拜源人的部族中会保留着一些源火种苗。很多人都想得到源火，只不过，迄今为止也没有人在拜源人身上发现这个源火种苗。”
“我还听闻，拜源人有一个传说，称守护的源火不灭，拜源的传承不会断绝。而如今，拜源人几近灭绝，波波塔想要通过重燃源火，让拜源人重新崛起，倒也说得通。”
桑德斯的这番话，却是补足了安格尔推测环节中的一些缺失。
波波塔，如果真的是想要重振拜源一族，他言语中的一些话，倒是有了答案。
“如果确定他的目的是源火，那么……他为何要破坏铭文枢纽呢？”安格尔心中又生出一些疑惑。
桑德斯：“不知道，不过这件事情暂时的影响也不大。而且，拉苏德兰毁灭对于人类而言，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影响不大？现在波波塔又破坏了空间传送，又让拉苏德兰崩塌，我们现在还没有离开的方式，怎会不大？”
“离开方式总会有的。”桑德斯淡淡道。
安格尔愣了一下，看桑德斯如此笃定的表情，似乎心中早有决议。安格尔想了想，也不再烦恼这件事，想来离开的方法，其实早有腹案。
……
波波塔的来历，能推断与猜测的，暂时也只有这些消息。
在这过程里，桑德斯的表情一直很平淡，就算知道拜源人的事，似乎也没有任何波动。
这让安格尔有些不解。
在一阵沉默后，安格尔终于有些沉不住气的问：“导师，你不觉得波波塔和多多洛是拜源人很惊讶吗？”
桑德斯笑了一下：“其实，诸如树灵、玛雅等人，心中已经对多多洛的身份有数了。他的来历，以及他的天赋，早已说明了一切。”
多多洛来自童话世界，而拜源人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拂煦王庭的前身阿克索圣亚；再加上拜源人中最出名的天赋，便是预言能力，而多多洛恰好符合这一点，以巫师的能力，想要推测出多多洛的来历并不难。
“比起这些，我倒是更惊讶的是，你。”
桑德斯突然看向安格尔，之前因为遭遇到了波波塔的袭击，所以话题一直绕在波波塔身上，但桑德斯其实更好奇的是安格尔的经历。
“我？”
桑德斯点点头，目光瞥了一眼安格尔肩膀上空悬停的冰封咒，在碧娜琼丝的龙鳞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回头道：“托比如今还好吧？”
“还好，再有一天冰封咒就能成功，到时候就可以把它收进手镯中了。”安格尔回完后，才想起还没解释冰封咒的来历，正待说明的时候，桑德斯却是摆摆手。
“这些事以后再说也不迟……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你落入之前的地道后，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这中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桑德斯表情蓦地变得严肃，他先前之所以执意用试验中的术法，也要到虚空巨塔找安格尔，就是因为此前他感受精血的时候，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他从精血那边，隐隐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气息。虽然只是一瞬，但桑德斯无法不去在意。
还有，他见到安格尔后，发现安格尔身周隐隐有一种古怪的气息。而安格尔陷入地道前，却并没有这种感觉。
安格尔：“的确发生了一些事。”
安格尔顿了顿，缓缓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迷你的雕像。
第1161节 意图
桑德斯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他一开始还没认出来这个雕像，可当安格尔说出，雕像雕刻的是大魔神残酷学者后，桑德斯立刻感觉到背脊骨开始逐渐变凉。
残酷学者，这可是大魔神！
一个普通的魔神，就已经能掀起狂澜，更遑论这是一个大魔神！
“你怎么会有残酷学者的雕像？！”桑德斯眉头紧蹙，紧紧盯着安格尔的眼神。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将自己在地下大厅发生的事，说了出来：“我在地下大厅的时候，遇到了残酷学者的意志……”
听完安格尔的述说后，桑德斯表情越发的凝重：“……然后，你答应了魔神的条件？”
安格尔颔首。
“你应该知道，任何和魔神有牵扯的东西，都绝对不能小觑。”桑德斯眼神难得出现了焦虑，他看着安格尔低头不语，最终也只能轻叹一口气。
这也不能怪安格尔，那种封闭的情况中，在残酷学者有心的算计下，安格尔当时的情况只有两种，要么答应，要么去死。
如今既然已经答应了，作为安格尔的导师，桑德斯也只能想办法，有没有办法将魔神给安格尔的影响降至最低。
一时间，桑德斯陷入了思索中，他在脑海里飞快的搜索着魔神相关案例。
在巫师界，因为借魔神之力来行事非常便利，短时间就能达成想要的结果，所以有大量的巫师或明或暗都与魔神有牵扯。不过，这种牵扯一般都没有直面魔神，顶多与魔神的万千化身进行不为人知的交易，真要说和魔神主意志有直接关联的例子，倒是不多。
毕竟，主动和魔神接触，并且受到魔神影响的巫师，多是潜力很低或者急功近利之辈。这种巫师，魔神也不会太重视他们。
而真正潜力强大的巫师，绝对会谨而慎之，不会去与魔神有主动的牵扯。曾经，桑德斯也对安格尔三令五申，让他远离任何和魔神相关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出事。
桑德斯回忆了很多与魔神有关的案例，与如今安格尔进行横纵向的对比，然后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你只是口头答应了残酷学者的承诺？没有签订任何惩罚条款？”桑德斯问道。
得到安格尔肯定答复后，桑德斯表情越发感觉到奇怪：“那残酷学者没有给你刻印真名印记？”
安格尔依旧摇摇头。
桑德斯皱起眉，这和他看到的例子明显不符合啊。别说那些直面魔神主意志的人，就是和魔神万千分身进行沟通的巫师，也必然会刻印下魔神的印记。
这种人，其实很好分辨。桑德斯每次见到这类人的时候，都能隐隐约约闻到他们身上令人恶心的气味，在野蛮洞窟中，其实就有类似的人，无论是学徒亦或者巫师，都有。
而安格尔很特殊，桑德斯之前看到他的时候，并没有闻到任何魔神的气息，所以直到安格尔自己承认，他与残酷学者做了一个约定，桑德斯才知道有这一回事。
“你再仔细说说中间的过程，从你落到地下管道开始，每一个细节都不能遗漏。”桑德斯追问道。
安格尔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从头开始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
这一回，安格尔说的非常仔细，包括他看到地下管道的铭文，以及试图启动尽头的门……每一个细节，甚至包括他自己内心的想法与猜测，都巨细靡遗的说了出来。
“……它会读心之术，我什么都没有说，它就已经知道了我很多的消息……它还去了我的灵魂之地……”
“等等！”桑德斯突然叫停：“残酷学者检查了你灵魂上的那个伤口？”
安格尔点头。
“结果如何。”桑德斯喉咙动了动，作为安格尔的导师，他很清楚安格尔灵魂上的事。对于其他人而言，灵魂是脆弱无助的，但安格尔的灵魂却是一个禁忌！
哪怕桑德斯自己也不敢去研究，只能侧面的臆测，或许‘魇魂体’最大的关键，就是灵魂！
“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有绿纹的出现……残酷学者的主意识退出了我的灵魂之地……我得到了代表屏蔽的绿纹……接着朱庇特就醒了。”
桑德斯到现在才明白，之前他感觉安格尔身上似乎有一层罩子般的东西，原来就是这个屏蔽绿纹。不过这个屏蔽绿纹，似乎只能阻拦读心之术。
安格尔接下来说的事，基本和之前说的相差不大，只是多说了一些自己的心理想法，譬如他答应残酷学者之前，其实内心也权衡了许久。
安格尔说完后，桑德斯再次陷入沉默。
残酷学者突然退出安格尔的灵魂之地，并且不再去探测，这一点其实透露了很多的信息。
桑德斯把自己代入残酷学者的情状，如果他是残酷学者的话，依照外界对残酷学者的评价，这是一个极其独特的魔神，它比起很多巫师还要博学，并且它是一个极其追求学术与研究的魔神。如果按照它的行为思考模式，在发现安格尔灵魂有异后，绝对会升起研究的**，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放弃探索。它唯一放弃探索的理由，或许就是……它失败了。
与安格尔灵魂背后的存在交锋后，它输了。
这是最大的可能，并且以这个可能性为基础，后续残酷学者做的所有事，包括它不给安格尔刻印真名印记，都有了解释。
因为魔神刻印真名印记，必然会刻印到灵魂上的！
它之所以不这么做，是因为它、不、敢！
想到这，桑德斯除了松了一口气，同时对安格尔灵魂背后那个存在，也充满了好奇，连大魔神的实力似乎都不够看，背后到底有什么奥秘？不过他好奇归好奇，却很明白一个道理，在没有实力作为前提的情况下，好奇心会害死猫。
所以，残酷学者不敢刻下印记，又对安格尔很好奇，所以才把雕像留给安格尔身侧，想要借此观察？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来讲，一切都合乎了事实。
桑德斯觉得，这个也许就是真相了。
桑德斯将自己的猜测，简单的告诉了安格尔：“或许残酷学者是在忌惮你灵魂背后的那个存在，所以不敢刻印下印记。”
顿了顿，桑德斯又道：“不过，你需要记住的是，你的灵魂就算再特殊，但那不是你的力量，甚至可能成为你的隐患……而且，如果你肉身死了，灵魂也只是无际世界的孤舟，永远抵不到彼岸。”
桑德斯说这番话，也是为了让安格尔意识到，不要将任何的期望，放在未知的力量上。
只有自己掌握并且理解的，那才是自己的。
安格尔似有所悟的点点头：“那我带着这个雕像，会有什么隐患吗？我听残酷学者的意志说，这东西似乎可以使用，后来我还见到了伊亚达塞，它告诉我这是降物，降物是什么东西？”
“降物，是容纳魔神意志降临的容器。”桑德斯：“而所谓的使用，其实就是和那笃信邪神的信徒一样，从内心深处祈求魔神的垂怜，它便可以主动将意志降临。”
“你主动去祈祷魔神降临，付出的代价超乎你想象。所以，绝对不要使用它。”桑德斯说到这时，语气稍缓：“至于这个降物会不会有什么隐患，这个我还未知。不过目前来看，你的状况和其他被魔神标记的人不同，影响就算有，应该也极其有限的。等回到野蛮洞窟后，我再去查查文献资料。”
“还有，这个降物会容纳魔神意志，说不定它一直留有意识在暗处观察着你，所以你最好将屏蔽绿纹时刻打开；如果你要做一些隐秘的事，也尽量打开魇境，并且将它放在魇境之外。”
桑德斯说完后，看着安格尔深深的的叹了一口气。
总觉得这小子惹麻烦的能力，似乎越来越强了？之前不在眼皮子底下，也就罢了，如今就在拉苏德兰，而且也不过短短时间内，都能招惹到残酷学者这种人物……桑德斯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种心累感油然而生。
在桑德斯叹气的时候，虚空巨塔突然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
头顶也开始稀稀拉拉的落下碎石。
安格尔和桑德斯对视了一眼，他们身形瞬间动了起来。这里离大门非常的近，所以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大门前。
大门非常宽大，足以容纳巨人进入。如今，大门是大打开着的，当他们来到这里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门外无尽的烟尘。
这些烟尘或是激战掀起的尘土，又或者是拉苏德兰崩塌时形成的碎雾。不过，很快这些烟尘便被一片云雾覆盖。
“淅沥淅沥”幽魅柔媚的女声，突然传入耳中。
紧接着，丝丝细雨从天而降。
看到这一幕，安格尔与桑德斯心中同时闪过一个名字：妮托缇普！
“妮托缇普的雨云将虚空巨塔的范围全部包住了。”桑德斯沉吟道：“它打算做什么？”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162节 幻灵开道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时间回到不久前。
浮冰之上，先前莫名其妙死了两个重力森林的巫师，让所有的巫师都感觉有些心绪惶惶。谁也不想遇到这种莫名其妙大难临头的情况。
其他人都以为这俩巫师死于恶魔的诡技，唯独涅柔斯看着两具尸体，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涅柔斯带着阴鸷的眼神来到浮冰的前端，他本想向蒙奇询问，他们的死因是否与桑德斯有关。不过未等涅柔斯开口，蒙奇便道：“涅柔斯，你来的正是时候。”
蒙奇指了指远处虚空巨塔。
乌压压的黑云，将塔顶环绕了一层又一层。而这些黑云，全都是密密麻麻的恶魔。
“看到了吗？”蒙奇面具下的眼睛眯了眯：“他来了。”
涅柔斯循声看去，蒙奇指的却不是那些恶魔，而是黑云正中心：一道火色流光裹挟着无边气势，划破‘黑云’的重重包围，如王者君临般，降落到了虚空巨塔的塔顶。
虽然因为密密麻麻恶魔的阻挡，看不清火光中心具体的情况，但涅柔斯明白，蒙奇指的是谁。
蒙奇来拉苏德兰唯一的目标——奥路西亚！
“蒙奇阁下是打算，现在动手了？”涅柔斯看向蒙奇。
“之前他躲在猎物馆里，如今好不容易出来，现在必然是最好的动手时机！”说话的丝奈法，她的霜发飞扬，火眸里生出无边战意。
身上镶嵌着十二个圆钟的路奇，此时正闭着眼悬浮在半空，似在聆听什么，半晌后才缓缓道：“奥路西亚的身边只有两个呼吸声，一弱一强，符合幼火恶魔和侍火魔的特征。并没有发现那个夜馆主，所以现在动手，也不用担心会得罪未来的恶魔领主。”
萨曼莎和埃塞克虽然没有说话，但已经开始做好战斗的准备。
蒙奇转头看向涅柔斯，那双仿佛看尽世间沧桑的深邃眼眸，流转着说不清的情绪。涅柔斯知道，蒙奇是在等他表态。
“我无所谓，既然我带来了无名卷，自然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涅柔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不过说完后他眉梢一挑，语带深意的道：“不过，如今除了蒙奇阁下外，这里最强的战力，堂堂的南域战神现在可不在……不等等他吗？”
“不用等他。”说话的不是蒙奇，而是萨曼莎：“桑德斯的主要作用是在重力花园上，参不参与战斗只是附加条款。而且，野蛮洞窟带出来的东西，并没有在桑德斯身上，有我足以。”
涅柔斯狭长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阴冷。
这时，蒙奇笑眯眯的对涅柔斯道：“你去准备吧……至于桑德斯的事，我的态度之前说过，只要不影响我的计划，我不参与也不阻拦。你该懂我的意思。”
言语中似乎带着笑意，但涅柔斯却感觉到了一股从头皮开始的发麻感。
“去吧。”
涅柔斯离开了，从后面拿着记录板走上前的丽薇塔，瞥到了涅柔斯的面容，发现那平日间宛若太阳神般俊朗的脸上，闪过反差极大的阴毒怨恨。
丽薇塔看着这样的涅柔斯，不禁打了个寒颤。
“丽薇塔，你怎么了？”一个相熟的女巫走上前，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越来越看不懂如今的情况了。”丽薇塔叹了一口气，挽住女巫的手，相携走到了一侧。
另一边，丝奈法还没有搞清状况：“涅柔斯是什么状况？”
萨曼莎嗤了一声，眼带不屑的看着涅柔斯逐渐消失在人群的背影：“自己打不过，却想拉着我们下水，不自量力。”
丝奈法似有所悟，本来还想进一步询问，蒙奇却是看向萨曼莎：“该你上了，这些‘黑云’由你来清理。”
萨曼莎点点头：“我知道了，不过这些恶魔看样子并不是想要保护奥路西亚，估计只是想着靠近虚空巨塔。我会先以威慑为主，如果它们还不让开，那就只有杀光殆尽！”
萨曼莎的言语中带着隐隐的血腥气。
其他巫师若是听到，估计会觉得有些天方夜谭，萨曼莎也不过二级真知巫师，面对那宛若天幕的恶魔，她是从哪里来的底气，觉得能将它们屠杀殆尽？
既然要动手，丝奈法也没有再去询问涅柔斯的事，转而看向在场唯一的预言巫师：“路奇，你看一下，会不会出现变数？”
“在拉苏德兰开始进入终焉倒计时的时候，就很难再窥探这里的时间线。不过，法夫纳和科莫多的战斗未曾停止，现在动手，说不定会波及到它们，或许它们会成为最大的变数。”路奇道。
“放心，我会尽量避开它们。”萨曼莎飞上天空，眸光流转间，似有璀璨的光辉跃动。
萨曼莎的这一番动作，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琉璃长裙，在狂风之中摇摆，远远看去就像一只飞在半空中的水母，悠闲的游荡到了虚空巨塔上空的‘黑云’附近。
萨曼莎的到来，让附近的恶魔全都警惕起来。不过它们也没有太过担心，在它们念头中，如今这里的恶魔没有上万也有成千，在这种情况下，单独一个巫师来这里和找死没有区别。
萨曼莎没有和恶魔说任何一句，一上来便开始动手。
不过，萨曼莎并不是亲自动手。只见她双臂展开，腰带上的一颗湛蓝色多切面的宝石，泛出盈盈水光。这些水光聚拢成了淡蓝色的水波，在萨曼莎的面前形成了水波一般的‘圆’。
一开始，所有人都不明白这个‘圆’是什么东西，直到……一只面生横肉的半透明铁背猩猩从‘圆’中钻出来，在恶魔群中肆虐践踏，瞬间就横推了‘黑云’一角数米！他们才见识到这个‘圆’的威力！
而且，这还没有完！
萨曼莎面前的‘圆’，还在不停的释放着各种奇异的半透明生灵：头顶繁繁尖角的森林鹿、背生双翼的白光狐、身形在虚空中时隐时现的灵猫、全身闪烁光纹宛若披星戴月的星空蛇……
“这些是……幻灵！”有巫师惊呼出声，认出了萨曼莎制造的这些神奇生灵。
幻灵是一种介于生物态和灵态之间的生命体，非常的珍贵，而且多数都很强大。幻灵非常的少见，可如今萨曼莎释放出来的幻灵，就像是不停歇的机关枪，而枪管就是萨曼莎面前的圆，仿佛不要钱的喷射各种奇妙的幻灵。
“这些幻灵，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多？”
“能出产这么多幻灵的地方，只有一个——万灵花园！”
有人立刻想起，当初萨曼莎好像的确去过野蛮洞窟，说不定就是那时带走了积攒的幻灵！不过，如此多的幻灵，就算野蛮洞窟舍得，萨曼莎真的能控制住？
巫师们将目光看向马赫尔，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解答。
“这是幻灵的映射，万灵花园掌控者给予的控制核心，只能使用一次。”马赫尔指了指萨曼莎要带上的那颗宝石。
所有人这才恍然大悟，他们大多都是头一次听说，幻灵居然可以映射！丽薇塔更是拿出了记录板，飞快的将这个信息记载了下来。
万灵花园是巫师界的顶级花园，而且，野蛮洞窟几乎不会把花园的名额开放给外人，所以外传的消息很少。丽薇塔还听说过一个传闻，天空机械城的巴洛克留在野蛮洞窟多年，似乎就是为了万灵花园，只不过到如今也没有得到进入的名额。
难得有这样一个消息，丽薇塔自然不会放过。
在这边众人的议论纷纷的时候，战场上却是另一番景象。这些半透明的幻灵，完全不惧任何物理攻击，短时间内就让恶魔不得不退避。
就算有人发现可以对灵体攻击的能量，但散乱之下，幻灭敌人说不定还会袭击到自己人。
在这种情况下，幻灵所至，两边皆避。
萨曼莎就这么简单的，在“黑云”的正中间开了个口，并且不停的推进，极短的时间内就开辟出了一条道。
直入虚空巨塔的核心！
萨曼莎开道时，浮冰也在慢慢的靠近虚空巨塔。
蒙奇站在了最高点，他那身华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伴随着背后火焰浮动的天际，蒙奇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浮冰之上：
“最终一幕，现在开始！”
蒙奇说罢，抬起手中精致的权杖，猛地一个挥舞，目标直指虚空巨塔的塔顶！
所有人循声望去。
却见天空的‘黑云’分开一条道，到了此时，众人才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塔顶的情况。
虚空之塔，塔顶之上！
站在最前端的，是一个全身裹在红色长袍里的侍火魔，面对众人的注目，它缓缓的拔出一把燃火之剑！
侍火魔的背后，一个团子般的火球，悬浮在半空，似乎有些害怕，它侧着身子不敢往浮冰上看。
而这个火球的背后，也就是塔顶的最高处，罩着瓷白假面的奥路西亚，静静的矗立着。奥路西亚的背后，则是一副古怪的画。
当人类阵营的目光看过来时，奥路西亚缓慢且优雅的伸出手，半摘下面具。
幽焰般的绿眸，缓缓一抬，视线仿佛穿越了无际的距离。
最后，与浮冰之上制高点的蒙奇，恰好对上！
第1163节 气势与盘算
两个绝强者，一个在云端，一个在塔顶，目光却这么恰巧对上。
眼神中隐含的情绪，外人难以知晓。
但这一次视线的跨越，却不仅仅是跨越距离，其中也跨越了蒙奇的野心，奥路西亚的执念！
当他们眼神交汇的时候，哪怕不用言明，双方皆知，战斗之时便是此刻！
蒙奇一挥权杖，浮冰之上的巫师便纷纷腾空，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元素生物从巫师背后生成，携带者不同能量聚集起来的骇人气势，直接压向了虚空巨塔！
气势如虹，宛如利箭一般，直插入‘黑云’核心！
比起人类这边的统一战线，恶魔却是纷纷闪避。如今拉苏德兰都快崩塌了，恶魔们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性命，没有谁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去拼命。
恶魔的退避，让巫师的气势大振，之前他们还觉得拉苏德兰接二连三的出事，会让变数更增。如今看来，变数带来的未知，不仅仅带给人类麻烦，其实带给恶魔的后患也一点不少！
在这种一往无前的气势下，众巫师几乎用横推之力，快速的靠近奥路西亚所在的塔顶。
侍火魔坦丁看着周围纷纷避让的恶魔，眼底闪过隐怒：“这群废物！”
幼火恶魔格瑞伍则悄悄的滚到奥路西亚脚边，躲在双腿缝隙里往外偷看：“奥路西亚大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奥路西亚眸看了眼身后的画，眼神很平静：“除了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其他的都不足为惧。”
奥路西亚将面具重新戴上，一步步的走上前。
在路过坦丁时，它轻声道：“保护好画。”
坦丁点点头，迟疑了片刻道：“大人，解决这些容易，可是”
坦丁的未尽之言，奥路西亚却是明白。夜馆主一旦从画里归，必然携带源火而来，到时候估计整个拉苏德兰拥有火属性的生灵都会疯狂，争夺只是初段，最麻烦的其实是抢到源火后该怎么办？
奥路西亚顿了顿足，抬起头看向天空，似乎透过浮动的火焰，看到了鸟笼外的虚空。
以及更遥远的地方。
好一会儿，奥路西亚才收了视线，轻声道：“没有了火焰，难道就只剩下余烬？看着吧，路总会出现的。”
说罢，奥路西亚跳到了空中，幽焰之眸闪烁，直面起这一场惊世之战！
“奥路西亚居然亲自动手！”丝奈法眼里闪过喜色，转头看向蒙奇：“蒙奇阁下，恶魔如今心生的皆是自保念头，奥路西亚又没有强力护卫，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其他巫师也纷纷赞同，最终之战的开头，奥路西亚就动手了，这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一件极好之事。
不过比起众人的喜悦，蒙奇却是皱起了眉头。
在丝奈法疑惑的眼神中，蒙奇转头看向沉默不言的路奇：“你也看到了塔顶的情况，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画。”路奇斩钉截铁的道，“那幅画，有问题。”
丝奈法也看向塔顶，之前她的注意力全在奥路西亚身上，却是没有注意到那幅画，如今一看，果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幅画，之所以被称为‘画’，仅仅因为它裱了框。如果没有裱框，甚至会误以为那是一张黑纸。
漆黑一片，什么东西都没有，这东西能被称为画？
奥路西亚为什么会随身携带着这样古怪的画？
而且，奥路西亚下场战斗后，那个侍火魔却是退到了画身侧，一副尽职守护的模样。作为奥路西亚目前唯一强劲的手下，侍火魔不出手也就罢了，居然被安排去看守这幅画。
难道，那幅画里还藏着什么秘密？
丝奈法看向路奇，希望能从路奇那里得到线索。只不过路奇也皱着眉，他的双手化作幻影，不间歇的拨动身上十二个时轮，时轮之后看到的东西，却让路奇更加的迷惑。
“你看到了什么？”丝奈法问道。
路奇摇摇头：“看不清楚，全是一片混乱。不过，那幅画给我感觉，不像是死物就像是一个会呼吸的生灵，而且，它在蜕变。”
路奇的话，也依旧语焉不详。不过，所有巫师这时候都明白，那幅画肯定不一般。
“会不会，这也是一件神秘之物？”有巫师问道。
“难说。”就连蒙奇也不敢肯定：“不过，任何事情都要把他往最坏的情况考虑，尽量小心去处理那幅画作。”
这时，在众人的背后，拿着笔飞快记录的丽薇塔，看着那幅画似乎想起了什么。她飞快的翻着自己的记录板，她记得之前自己好像记录了一件事很快，丽薇塔就找到了先前的记载：魔画巫师踪迹惊现深渊，竟与一位恶魔领主息息相关！
丽薇塔作为杂志萤都夜语的创办者之一，在记录信息的时候下意识就开始拟定标题。
看到这一个标题时，丽薇塔眉头皱了皱。
奥路西亚是从猎物馆出来的，安格尔又曾说过，猎物馆的夜馆主和魔画巫师似乎有过某种关系，那幅画该不会是魔画巫师的作品吧？
这种联想或许太跳脱，但作为编撰萤都夜语文章多年的巫师，丽薇塔见过太多无厘头的联系。在充满诡异与奇幻的巫师界，越是不经意，越有可能是最后的答案。
丽薇塔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众人听后，一开始是皱眉否定，但仔细想了想后，似乎还真有那么一丝可能。
“唉，如果安格尔能在这里，就能知道这里面的内情了。”这时，一道沧桑的声音从众人背后响起。头一看，却是坎特到了浮冰上。
“安格尔既然知道夜馆主与米拉斐尔冯的关系，想来，应该是得到了什么消息，说不定就是夜馆主亲口告诉他的如果那幅画真的是冯的画作，询问安格尔是最便捷的，可惜啊，安格尔却是遭了难”坎特摇摇头，他说完这句话后，还特意用眼神瞥了涅柔斯一眼。
涅柔斯的面色有些难看，因为随着坎特的这番话，其他人看他的表情都出现明显的异样。
就连蒙奇，都用冷漠的眼神盯了涅柔斯一眼。
之前安格尔的利用价值已尽，他们自然不在意涅柔斯的动作，可如今经坎特这么一提醒，才意识到安格尔身上应该还有很多细节信息。很多时候，细节就决定了成败。
“其实这也只是丽薇塔的猜测，如果真的是魔画巫师的画作，奥路西亚为何会如此珍重的带在身边？”也有人提出这个疑惑。
“魔画巫师最拿手的不就是勾连平面和立体的世界，说不定，那幅画背后就隐藏了一个世界。”
议论不止，蒙奇也没有继续去听，他现在的目光却是放到了奥路西亚身上。
不管那幅画究竟有什么意涵，到时候自然会有分晓。
蒙奇的目光放到战场上后，表情却是变得沉凝起来
奥路西亚在巫师的包围中，宛若闲庭信步，看似很慢，但他每一个动作都会留下残影。而且，奥路西亚身周环绕着冰蓝色的幽焰，别说接近它，哪怕只是向它靠近几步，很多没有来得及开启血脉的巫师，便被幽焰侵蚀，一开始就像是冻僵，但随着幽焰的闪烁，被侵蚀的巫师从内至外化为冰蓝色碎末。
一时间，冰晶一般的碎末在天空浮动。
有一种残酷的梦幻感。
“蒙奇阁下，已经有十多个巫师被奥路西亚砍杀，被那冰蓝色幽焰侵蚀的巫师，连灵魂术士都无法召他们。在这种情况下，恐怕我们的气势会受阻。”
说话的是马赫尔，不过他刚刚说完，虚空巨塔附近就出现了一阵骚动。
“不是恐怕，情况已经出现了。”马赫尔身侧的丽薇塔，美眸看向远方天际。
最初的气势一往无前，让恶魔都选择闪躲，如今却是人类巫师不得不避开奥路西亚的单方面屠杀。在这过程中，有一些巫师落入了恶魔众里，恶魔对于这些落在手上的巫师，可不会心软。
面对这种情况，巫师的气势自然而然的衰减，已经有巫师开始撤退。
蒙奇知道奥路西亚很强，他的打算是靠着这些巫师尽可能的消耗奥路西亚，可现在看来，成效甚微。蒙奇思索了片刻，看向在一旁吐血的温彻斯特：“你带领退下来的巫师去研究奥路西亚的幽焰，尽可能的找到克制或者减缓幽焰侵蚀的方法。”
接着，蒙奇又交代马赫尔对浮冰之上的能量管控。
等做完这一切后，蒙奇的目光看向在场的众真知巫师。
半晌后，除了涅柔斯以外，所有的真知巫师都上前去牵制奥路西亚。
蒙奇也飞到了战场的前端，随时进行支援。
奥路西亚可以碾压普通的巫师，但对于已经寻找到自己道路的真知巫师，想要简单的灭杀，却不是那么容易。更何况，一旦出现危险，蒙奇也会出手。
在这种情况下，奥路西亚打起来开始束手束脚。
奥路西亚也看出来，蒙奇的打算并不是现在跟自己进行决战，而是准备借此消耗它的实力，以期最后所图。
奥路西亚皱了皱眉，它如今还不敢后退，就怕画出事。
可如果继续消磨下去，说不定还真的被蒙奇得逞。
奥路西亚思忖着，要不要现在就动用那一招
不过，就在这时，一道阴云突然在天空成型。
同时，一道幽魅的声音传入众人耳内：“淅沥淅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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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4节 强攻
妮托缇普的参战，让所有人都感到很意外。
不仅仅是浮冰之上的巫师，亦或者桑德斯、安格尔，就连处于当事的奥路西亚，都疑惑不已。
奥路西亚回过头，却见虚空巨塔的边缘慢慢的探出一个人影，妮托缇普打着伞，华丽裙摆下的巨大触手沿着塔壁往上攀爬，到了塔顶位置的时候，触手弯力一弹，妮托缇普便像是一个充气的水母，悠悠荡荡的飘飞到了它的身侧。
妮托缇普的现身，以及雨云的飘来，让之前围攻奥路西亚的众巫师不得不退离。
如今，在雨云的笼罩下，却是只有奥路西亚与妮托缇普。
“你怎么会来？”奥路西亚没有去看妮托缇普，而是直接转身，飞回了塔顶。只不过在路经妮托缇普的时候，低声询问道。
奥路西亚落到塔顶后，坦丁立刻上前：“奥路西亚大人，您没事吧？”
奥路西亚摇头，顺势拍了拍格瑞伍的脑袋：“放心，他们还伤不了我。”
格瑞伍好奇的看着远方天空漂浮着的妮托缇普：“大人，妮托缇普怎么会来？”
“它来，自然有它的理由。或是为了利益，又或是有外因压迫。”奥路西亚说完后，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妮托缇普。
“淅沥淅沥——”
细雨从阴云里落下，打到伞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就像是跃动的音符，给沉闷压抑的时刻带来一丝趣味。
妮托缇普没有回首，只是侧过脸，如酥细雨编织而成的雨帘，让它的眼眉变得很旖旎。
却见妮托缇普淡淡一笑，目光投向格瑞伍：“我会来，自然是有理由的，至于具体是什么理由……不久后你就知道了。”
与此同时，在虚空巨塔内的议事厅。
平时这里是七席聚在一起议事的地方，但如今，这里却只有伊亚达塞一席。
议事厅的天花板是尖顶型的，在尖顶每一个侧面都绘制了一幅幅带有宗教仪式感的彩色图案。而尖顶的正中央，则镶嵌了一颗仿佛氤氲着星辰大海的宝石。
这颗宝石，平时是用来接受领主信息或者魔神旨意的。不过，恶魔领主很少关注拉苏德兰，而凝渊魔眼离开后，也没有其他魔神会降临旨意，所以这颗宝石已经沉寂了很久。
但如今，宝石却突然出现了异动。
这也是伊亚达塞会来到这里的原因。
一束光从宝石中央凭空生成，且缓缓垂落，光幕之中仿似有无尽繁星沉浮。摇曳着星光的光幕，落在了下方圆形议事环桌的正中间。
这束光刺破了议事厅的黑暗，在环桌上留下一排图案。
伊亚达塞静静的看着那个图案，许久之后，低声自喃：“加拉尔领主即将来临……看来无焰之主比原本设想的，还要更加在乎奥路西亚啊。”
一阵轻笑后，伊亚达塞随手抹去宝石的光辉，消失在了这座未来再也不会发生作用的议事厅。
……
妮托缇普的加入，不仅仅让蒙奇的打算落空。而且，它的出现也给一众散乱的恶魔打了一注强心剂。恶魔归心，面对人类的攻击也不再刻意回避，因为雨云。成了它们最坚实的后盾。
人类巫师则节节后退。
看着这种情况，丝奈法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焦迫：“妮托缇普居然在这时参战了？如果我们再像之前那般打胶着的消耗战，输的只有可能是我们。”
“现在我们必须要想办法解决妮托缇普的雨云，否则计划根本无法执行下去。”
可如何解决？如果妮托缇普的雨云不展开，那对付它倒不是很难，可一旦雨云展开，想要在这种情况下对付妮托缇普，那就是一个难题了。
之前他们也讨论过妮托缇普的伞，对其伞的效果有一些猜测。
那把神秘之伞可以制造出一个中等范围的雨云空间，妮托缇普在雨云空间内，可以说近乎处于不死状态。虽然雨云空间无法提升妮托缇普的攻击力，但它肉身的耐受上限会提高，哪怕受再重的伤，也会瞬间恢复。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解决雨云，实在是一个难题。
蒙奇此时也犯了难，先前他们可以依照雨云固定后就无法移动的特性，不理会妮托缇普。可如今妮托缇普在虚空巨塔展开雨云，还恰好遮掩住奥路西亚的位置，却是没有办法避战。
蒙奇转过头，看向路奇。
路奇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显然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那把伞是神秘之物，带有‘神秘’二字，天然就会干涉预言之术。
蒙奇暗叹一声，连妮托缇普有神秘之伞，霜月联盟的神秘之物怎么可能会少。别说巫师中隐藏的一些神秘之物，光是蒙奇他自己都还留有几张底牌，甚至他也有一定的把握，强行让一片既定空间崩塌。但如今他却不能这么做，强行抹除容易，但想要在抹除的同时，将里面的奥路西亚带走，那就很难了。
在这种情况下，蒙奇思忖了片刻，猛然睁开眼：“强攻！”
强攻？巫师们都用惊讶的眼神看向蒙奇。
“强攻的确是一条路，但强攻未果，不仅会空耗战力，还会对我们的气势有极大的伤害。”涅柔斯挑起眉，“蒙奇阁下，你确定这能行？”
萨曼莎迟疑了片刻道：“我想，蒙奇阁下的意思应该是，让我们深入雨云中，一方面牵制妮托缇普，另一方面则是去猎捕奥路西亚。”
蒙奇点点头：“没错，之前萨曼莎和坎特也和妮托缇普战斗过，在那雨云之中，它的确很难对付，但它想要杀死你们也很难。那么，不妨试试强攻。由我来亲自对付奥路西亚，萨曼莎继续通过幻灵映射，防备雨云内的恶魔，你们则牵制妮托缇普。”
“只要得手，便启用逆转空间，直接离开这里！”
蒙奇的计划可谓是孤注一掷，但仔细想想，似乎还真有一定的可行性。
之前已经推断出，妮托缇普在雨云空间，只能对自己身上的伤势进行恢复，其他恶魔的伤势依旧没有办法。当初血茧和科莫多都在雨云空间待了很长时间，它们的伤势并没有因此而复原，从这就可以看出端倪。
在雨云空间里，妮托缇普的确可以说近乎无敌，但这也只是说它肉身无漏。这么多的真知巫师去牵制它，妮托缇普就算能无限的恢复，却很难再伸出援手去管奥路西亚。
这么一来，真正的难题就是蒙奇与奥路西亚的对决了。
不过，蒙奇和奥路西亚的对决终究会发生，不管是现在，亦或者不久后的未来。
况且，蒙奇为此做了多年的准备，又和各大巫师组织联合，身上怀揣各种隐秘手段，所以众人觉得这一战，蒙奇的胜算是远大于失败的。
一旦得手，便能用那件空间性质的神秘之物，直接离开。
如今拉苏德兰的变数太多，如果能因此早点离开，也是一件好事。
思及此，众人心中对‘强攻’的想法，有了一些偏移。
这时，涅柔斯突然道：“可是，那把伞的具体特性，我们先前只是做的推测。谁也无法保证，那把伞还有没有其他的效果。”
见众人看过来，涅柔斯耸耸肩：“毕竟，我们是要全体进入雨云中的，必然要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
萨曼莎：“你考虑的没错，也许那把伞的确还有某些神秘效果是未知的。但是，之前我和坎特在雨云里与妮托缇普战斗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若是还有其他神秘效果，我相信也不是攻伐致死类的效果，否则当初妮托缇普早就用了，我和坎特也活不到现在。”
萨曼莎的话，消除了众人心中的一些疑虑。涅柔斯也点点头，不再继续抬杠。
蒙奇目光慢慢扫过众人，用眼神询问着众人的态度。被眼神注视到的巫师，要么不表示意见，要么则同意了强攻，不过当蒙奇看向坎特时，却发现他皱着眉，似乎在想什么事。
“坎特，你有什么意见吗？”
坎特楞了一下，迟疑了片刻后摇摇头：“没意见，我同意强攻。”
坎特皱眉是担心桑德斯和安格尔的情况，不过，如果是强攻的话，必然会进入雨云之内，到时候却是可以趁此机会去虚空巨塔底部看看，不知道桑德斯有没有成功的进入塔内。
所有人均赞同蒙奇的提议，蒙奇再无挂碍，权杖一挥。
刹那间，风动，云涌。
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停滞的浮冰，再次被开启。并且朝着雨云，步步进逼！
……
人类不退反进，甚至连浮冰都大举压进，让见证这一幕的妮托缇普，表情出现了一刹那的凝固。
悬浮在半空的妮托缇普转过头，看向塔顶的奥路西亚。
“看来，他们是打算孤注一掷，想要强攻了。人类，果然还是不能小觑。强攻之下，凭我一己之力，想要拖住他们却是很难。”妮托缇普轻声道：“你要小心了。”
奥路西亚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画。
漆黑一片的画作，代表了夜色。
而夜色不会长存，破晓之时，不日将临。
第1165节 清醒
雨云内一片混战。
恶魔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当人类缩小战斗范围时，对于大量的恶魔，反而不利。尤其是，那释放无尽幻灵的女巫，不停的压迫着恶魔的攻势，其他巫师配合幻灵进行收割，短时间内就逼得恶魔步步后退。
很多恶魔想要逃出雨云，可进来容易，出去却需要妮托缇普的允许。
但妮托缇普显然不打算放恶魔离开。
妮托缇普此刻，正被三位人类巫师呈三角围困着，霜发火眸的女巫、背后缭绕着黑龙幻影的黑肤男子以及一头金色卷发的俊朗青年。
丝奈法、埃塞克以及涅柔斯！
他们并没有对妮托缇普发起攻击，只是以掎角之势锁住了妮托缇普的每一个空隙，想将它彻底的困在这一隅。
妮托缇普淡笑一声，并没有将目光放在他们三人身上，而是穿过他们，放到了远处的虚空巨塔塔顶
两个均戴着假面的人影，正如两座高山，对峙着。
奥路西亚与蒙奇，此时相距不到十米。寒风吹起，雨丝斜落，落在他们的身上，交织出大片雨幕。
两边的气势在不停的拔高，但谁也没有率先动手。
妮托缇普收目光后，也没有任何动作。人类同样没有对它发起进攻，目的十分明显，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要在雨云中杀死自己。
周围的战事非常混乱，而到了战团的两个核心区，时间却仿佛凝固了。
过了许久，妮托缇普抬起头，眼神缓缓扫过周围的三人，乃至更远处对它提防的其他巫师。
“选择强攻，看来你们很自信嘛。”妮托缇普轻轻挑起眉，雨伞落下来的阴影，遮掩了她眼中的讥讽：“不过，你们全部进入了雨云中，是真的以为，我这片雨云只是对我个人起作用吗？”
“看来你被小看了呢。”妮托缇普看向手中的伞，眼波流转。
众人听到这时，眉心均猛地一跳。
丝奈法与埃塞克互觑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不安。他们选择强攻，自然会将所有人置身于雨云里，在这种境况下，他们之前最担心的，便是那把伞有意料之外的效果。
而如今，最不安的事情，似乎真的出现了。
“淅沥淅沥”
妮托缇普手中握着的那把伞，伞柄蓦然张开了口，伴随着伸出来的舌头，以及滴滴答答的口水落下，诡魅的声响从它嘴里传了出来。
当声音传入众人耳中时。
所有人感觉到一种轻微的晕眩感。
晕眩感本身并不严重，但晕眩过后，从身体内部却突然升起一种浓浓的无力感。
所有人仿佛都陷入了泥潭一般，动作皆变得迟缓起来。
这种突发的削弱感，对于精通血脉侧的巫师，影响很大。而围攻妮托缇普的，恰恰丝奈法和埃塞克，都是血脉侧！
而且，这种削弱似乎只是开始！
妮托缇普突然将那把伞丢了出来，它直接悬浮于妮托缇普的头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开口叫喊出“淅沥淅沥”。
随着它每次叫喊结束，众人身上的负担却是更重！
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人都明白，越拖到后面，他们的实力将会削弱的更厉害！
“必须尽快解决！”丝奈法的心中刚升起这个念头，背后便传来一阵恐怖的巨响。
首一看，却见一直处于对峙的蒙奇与奥路西亚，终于动手了。
值得一提的是，最先动手不是蒙奇，而是奥路西亚。只见它随手一抛，背后的画便落到了侍火魔的手上，紧接着奥路西亚身影化为了一道淡蓝色的光，冲向了蒙奇。
蒙奇的动作亦不慢，在奥路西亚冲过来的时候，他没有任何避，身上金光闪烁，直接对冲了过去。
蓝光与金光刹那间接触又退开，看似轻描淡写，却爆开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怖巨响，同时，掀落大量的雨尘。
“丝奈法，小心！”在丝奈法被后方战斗吸引住时，耳畔突然传来埃塞克的叫喊，她头一看，却见背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数根巨大的触手，裂开尖锐的倒刺朝着她拍打而来！
丝奈法眼里闪过狠厉，一股相悖之力，从她左右手里生出，对准那触手猛地砸去。
一时间，各处频频爆出响声。
全方位的战斗，在这一刻终于打响。
青黑色的尾巴，出现了裂纹，而裂纹中却是闪耀着浓郁的火光。
仿佛有熔岩，正要破开纹路喷涌而出。
“呼”伴随着一道轻柔的风，在裂纹处的火焰被吹散在空中，不过很快，这些火焰就被紊乱的能量，化为了点点火星，最后消失不见。
法夫纳如今已经化为了真身，她简单的将身上的伤处理好后，便看向对面的科莫多。
她的尾巴受损，但科莫多也没有讨的好，如今科莫多全身多处都出现入骨的伤势，并且这些伤势外面附着了一层风系能量，阻止了伤势愈合。
“该死，该死，该死！”科莫多嘴里怒吼着。
在这场越打越烈的战斗里，两边的真火都被打了出来。面对科莫多的叫喊，法夫纳的应则是直接冲了上去。
又是数轮的纠缠，不过这一次并没有像之前那般，两边受伤严重才各自后撤。
因为天空中传来巨响，同时，一种不逊色于他们的恐怖压力从天而降，双方都以为有第三方参战，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各自后退了一步。
等到法夫纳后退之后，布满血丝的双眼望上看去。天空中的战斗，被法夫纳放到了眼里人类和恶魔，又开战了？妮托缇普也加入了战局？还有那股气息，好像是来自于奥路西亚？
当一个个疑惑出现在脑海中的时候，法夫纳的思维却是慢慢从混乱里恢复了，眼睛也越来越清明。
当思维重正轨的时候，法夫纳打量着自己布满伤痕的真身，眉头一皱。
之前打斗时的记忆，灌入脑海里。
“我这是怎么了”法夫纳身形一动，从真身恢复成了人形。她揉了揉太阳穴，忆着之前的感觉，总觉得在与科莫多打斗的时候，内心中似乎某个暴烈的阀门被打开，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法夫纳的表情慢慢变得阴沉起来。
这是她从沉睡中醒来后，第一次进行如此强度的战斗，却是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科莫多刚刚吞噬了两个血茧，体内能量不稳，倒是有可能被怒火左右自己的思维。但法夫纳的情况却和科莫多不一样，按照她的性格，就算再热衷于战斗，也不可能完全不留理智。
这种情况显然不对劲。
能造成这种情况的，法夫纳唯一想到的原因，只有数百年前受的那场伤。
“沉眠了数百年，以为伤势已经愈合，没想到那混蛋还留了后招。”
法夫纳在心中暗骂的时候，一道火焰突然从正前方突来。
她的身周出现一阵风，随风摇摆，躲开了这一击。
法夫纳的思维转了，但科莫多却还没有。头看向科莫多，法夫纳隐隐看到它背后有两道恶魔虚影，却是厄德西诺斯和米诺陶洛斯。
科莫多吞噬了这两个大恶魔，如今却是被这两个大恶魔的意识碎片影响。想来，科莫多已然忘了，自己的最初的目的，是要抓住安格尔，来解决吞噬血茧后的问题。
如今，却是作茧自缚。
法夫纳想到这时，突然楞了一下对了，科莫多的目的是什么？
安、格、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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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6节 元素态和瓷白之骸
，
剧烈的对撞之后，金黄色的光源分化为万千光线，就像是一条条摆动的触须，交织成了一片闪耀光幕。
蒙奇踏光而行，在光幕上快速的借力移动。
奥路西亚背后则生出大量的燃焰之箭，万箭齐发，将光幕撕裂成点点辉芒。
虚空震荡，空间坍缩。
在交织的能量弹幕中，蒙奇和奥路西亚的身影，完全超脱了所有人的视线，只能看到两道光弧，在飞快的游移。一边是幽魅的淡蓝色微光，一边则是耀人眼目的金光，每一次光影的交汇，都能造成恐怖的能量漩涡。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任何人敢靠近，就怕助益不成，反受池鱼之殃。
在又一次轰隆巨响之后，两方光影似有默契，均翻飞退后，各据一方。
对视之中，似有火焰升起。
不管是蒙奇，亦或者奥路西亚，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念。他们的执念不同，但对于踏上执念的这条路，却是万死不悔！
“哈哈哈哈——”蒙奇突然大笑起来，不过笑意却未达眼底，他的眼神中只有疯魔与执念：“看来，不认真是没有办法达成目的了。”
蒙奇在说话的时候，他缓缓摘下了面具。
面具连着华丽盛饰的霜月银冠。
随着霜月银冠被取下，盘束的白发散落下来，然后下一秒，这如绸缎般的白发，突然生出菱角，化为了一束束的冰晶。
不仅仅是蒙奇的头发，他全身上下，皆出现了冰晶化。
奥路西亚甚至还没有看清蒙奇的面容，他的脸上就覆盖了一层冰霜。整个人，彻底化为了一个冰霜的巨人。
而那连接着面具的霜月银冠，轻轻一抖，便成了一把凛冬巨剑。蒙奇略一挥舞，似有月光从巨剑上倾泻。
这是元素态！
蒙奇将自己彻底化为元素态的冰霜巨人！
冰霜巨人身上散发的那种逼人寒气，哪怕是距离战斗中心很遥远的浮冰，也依旧弥漫而来。
冰霜巨人形态的蒙奇，与奥路西亚的战斗再次进入白热化。不过这一回，奥路西亚却是进入了被动防御。
虽然奥路西亚使用的是幽焰，但这并不意味着它拥有冰霜属性，它本身依旧是火焰的化身，追寻的也是火焰之路。
冰与火，本身就是互为克制。之前，他们战斗的时候，元素能量相差无几，倒是可以斗个不相上下。可如今，蒙奇彻底化为冰霜元素态，其自身的元素属性刹那间便盖过了奥路西亚，在元素失衡的情况下，奥路西亚却是被逼的节节后退。
连续的对撞，奥路西亚都处于被压制状态。
而且，奥路西亚能感觉到，蒙奇身周覆盖了一层极为淡薄的法域雏形，法域是传奇的标志，蒙奇如今能使用法域雏形，已然说明他达到了半步传奇。
虽然奥路西亚并不知道蒙奇的法域具体特性是什么，但它能感觉出来，应该也是一种冰霜、或者辅助冰霜的属性。元素态配合法域雏形，两两相加，奥路西亚几乎完全被压制住了。
一次对冲之后，奥路西亚的身形被抛飞了出去。
这是它第一次让身体处于失控状态。
蒙奇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庞大的身影一闪，便出现在了奥路西亚的身边。蒙奇双手合十抱拳，猛地抬高，拳头仿佛化为了擎天巨柱，狠狠的朝着奥路西亚的头颅砸了下去——
“淅沥淅沥。”
就在蒙奇的拳头将要砸中奥路西亚的时候，远处飘飞在天空的伞，张开口突然叫了一声。
每当那把伞发出声响的时候，就会生出些微的晕眩，并且全方位的削弱肉身的力量。
如今蒙奇化为元素态，自然不虞肉身实力被削弱。但这种晕眩，或许是他如今少了肉身作为依凭，反倒比起之前的晕眩感要更大。
虽然总体而言，依旧没有什么影响。但在关键时刻，这一点点的晕眩，却让他的拳头微微迟疑了毫秒。
奥路西亚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一个回身，便如轻烟般消散。
而蒙奇的拳头，却是在这时落空。
损失了这一个绝佳机会，蒙奇眼神愤怒的看着远方的妮托缇普，妮托缇普却没有丝毫惧意，反倒是对蒙奇露出挑衅的表情。
蒙奇只是恶狠狠的瞪了妮托缇普，便回过头不再理会。他很清楚，妮托缇普巴不得他去找它。而想要在这雨云内击杀妮托缇普，却是很难。
在雨云内，它的对手只有奥路西亚！
另一边，浮冰之上。马赫尔转头对路奇道：“那把神秘之伞的削弱，究竟是什么原理，你找到克制方法了吗？”
如今，雨云内的恶魔越发的少，甚至连萨曼莎都能分出一部分幻灵围剿妮托缇普，可以说，从形式上来看，人类是占优的。
但时间拖得越久，那把伞对众人的削弱强度却越大。到时候，一个疏忽说不定就能让妮托缇普脱离围困，一旦妮托缇普加入蒙奇那边的战局，那就麻烦了。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分析那把伞的削弱原理，以及应对措施，则成了浮冰之上巫师的主要任务。
路奇沉默了片刻道：“感觉不到任何诅咒，周围的能量也没有出现异常波动，代表着也没有受到负面能量的影响……这样看来，那把伞的削弱原理，应该是来自它本身的——无端、无凭且无来由的神秘之力。”
马赫尔皱眉道：“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路奇摇头：“除了杀死妮托缇普，夺走那把伞外，没有其他办法。”
在雨云内杀死妮托缇普，就算合众人之力，也难达成。
所有人陷入了沉默，这时，许久未说话的维菲特突然走上前，他摸了摸躺在他掌心虚弱难受的肥硕沙鼠，道：“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种削弱是全方位的削弱。不仅仅是针对人类，而是针对雨云内的一切生物。”
包括维菲特的沙鼠，也包括恶魔，甚至连奥路西亚都在削弱的范围内。
“唯一没有被削弱的，只有妮托缇普！”丽薇塔惊呼出声，看着远方的那把有些猥琐的伞，眼底有浓浓的忌惮，但也隐带着一丝贪念与觊觎：“这把伞的效果，简直太惊人了，攻防一体！只要陷入了雨云内，自身近乎不死，还会持续削弱敌方，这已经堪比战略级的神秘之物了吧？如果我能得到这把伞，那夜语之森……”
如果能获得这把伞……不仅仅是丽薇塔，众人心中都生出遐想。
“遐想也只是瞎想，与其不切实际，还不如想想现在该怎么帮助蒙奇阁下。”马赫尔冷哼道。
“蒙奇阁下与奥路西亚的战斗，我们想要掺和进去太难。不过，我记得坎特的夜之血脉，似乎可以在不受能量影响之下，对蒙奇进行辅助。”说话的是维菲特。
维菲特说完后，众人纷纷环首回望，想要寻找坎特，不过半晌后——
“咦，坎特去哪儿？”
……
面对着蒙奇化身的冰霜巨人，奥路西亚在沉默的片刻，终于决定动用真身。
作为魔神的后裔，奥路西亚从无焰之主身上获取、继承以及被封印了三大权能，分别是真身、真灵与真名。
每解封一个权能，对于奥路西亚的实力都有莫大的提升，只不过实力未到就提前解封权能，对奥路西亚的未来潜力，也是一种莫大的伤害。
而且，这毕竟是从无焰之主身上继承的，越是释放，就越让自己倾向于无焰之主的路。奥路西亚如此努力的去寻找源火，就是不希望自己未来的路和无焰之主是一样的。
因此，奥路西亚很久没有解封过自己的权能。
但如今面对蒙奇，他处处受掣肘。就在之前，若非妮托缇普的伞及时出声，它差一点就交代在这儿了。
在这种情况下，奥路西亚只能解封自己的真身。
奥路西亚的心念一动，只见覆盖在它身体表面的瓷白之壳，发出一道莹莹光辉，便化为流质体。这些瓷白之壳，包括脸上的面具，在其他人的眼中或许是某种道具，但只有奥路西亚知道，这其实是一种封印，也是一种桎梏。
瓷白的流质体在奥路西亚的身体上流动。
流质体从头顶往下滑落时，附在铠甲上，就像是凭空生成了一个瓷白的罩子。
流质体来到后背时，光辉闪烁，化为了六双至上往下逐渐变小的翼，只不过这个翼上并没有羽毛，而是白到发亮的瓷面体。
流质体来到后臀时，化为了巨大且光滑的白尾。
不过是刹那之间，奥路西亚便化为了一个流线型的巨大生物，纯白且瓷面，莹润且泛着光泽，每一个细节都精致的宛若最上等的瓷器。
以人类的审美观而言，这绝对是所有人见过最美的非人异物。
当奥路西亚化为了真身后，浑身上下仿佛多了一种未知的宏伟气势。这种气势带着庄严与肃穆之感，仿若在面对着一尊神祇。
直到这时，众人才真切的感受到。
何为神之后裔！
第1167节 虚妄之珠
，
咻——
一道破空声后，蒙奇猛地回过身。
却见之前离他还要好几百米远的奥路西亚，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如螳臂一般的瓷白双手对着蒙奇所处之地轻轻一划。
嘶嘶的声音，传入众人耳里。仔细一看，奥路西亚居然直接用手，划破了虚空！
蒙奇在发现奥路西亚身影的时候，就已经化为一阵虚无冰风，伴随着闪烁流光的星霜，躲到了另一侧。
一击未中，奥路西亚并没有露出失望之色。只见它幽绿色的眼瞳一转，便再一次捕捉到蒙奇的身影。
下一秒，蒙奇还在恍惚的时候，奥路西亚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如果说之前，其他人还能捕捉到奥路西亚的残影。可化为瓷白真身后，其他人连残影也看不到了。
就像是真正的空间挪移！
连续几次，蒙奇都极其勉强，用很狼狈的身姿躲过奥路西亚的袭杀。
面对这种情况，蒙奇也立刻做出了调整，既然奥路西亚的速度如此之逆天，蒙奇索性不再与奥路西亚比拼速度。
却见蒙奇挥舞着权杖，手上出现了一枚透明的珠子。
这个珠子看似平凡，但如果让安格尔来看，就会发现这个珠子的不凡之处。
它的材质，用的是虚界精矿以及虚妄灵钻。虚界精矿倒是不贵，一种中阶材料，安格尔曾经也用过，因为它是炼制斩断夹层空间的界域琉璃的主材。而虚界灵钻就不一般了，一种高阶的特殊材料，相传是传奇巫师通过捕捉虚妄气息来合成的奇异材料。
这两种材料都带着“虚妄”的特性，所以，这枚珠子最后的效果虽然看上去是实体，但仔细看又隐隐觉得它仿佛不在此处。
蒙奇拿出这枚珠子后，只见他凭空刻画了一个诡异的符号。从他的眉心中，便落下了一点冰霜光辉，融入到了珠子内。
然后蒙奇随手一抛。珠子在空中划了一条抛物线，然后，毫无征兆的消失不见。
在珠子消失的刹那，奥路西亚已经出现在了蒙奇的身边，它像之前那般，平平淡淡的挥舞着锋利的瓷白‘螳臂’。
但这一回，蒙奇却没有躲开，而是直接转身抬起拳头，携带着冰霜风暴，对着奥路西亚的胸前狠狠砸去。
看上去，蒙奇似乎是想拼死一搏。
奥路西亚见状，只是冷淡的留了一句：“不自量力。”
当蒙奇的拳头砸到了奥路西亚流线型的瓷白之身上，轰隆一声，却没有在它瓷白外壳上留下任何的裂纹，只产生了一点点霜痕。
而且很快，霜痕就化为了水汽，直接消失在天地间。
另一边，在蒙奇挥拳向着奥路西亚的时候，奥路西亚的螳臂却划开了冰霜巨人的身子。
哪怕冰霜巨人是元素态，也被它切成两半。
撕裂的虚空，产生巨大的吸引力。将冰霜巨人撕裂的身体，吸进黑暗中……不久之后，深渊规则的空间修复特性，让虚空的裂缝慢慢愈合，直到裂缝消失，蒙奇也没有现身。
见到这一幕的人类巫师，眼睛全都瞪得滚圆。
蒙奇没有出现，这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很清楚。
谁也没有想到，南域最强的巫师，被称为“无尽霜寒”的蒙奇阁下，居然就这么被虚空吞噬掉了？
“我们这是……输了？”丽薇塔本来还在用笔记录这一场惊天大战，她的身周有微风环绕，数个留影设备，全方位的展示着战场情况。可这一刻，所有的留影设备纷纷落到地面，如果蒙奇阁下都死了，那他们在这里，似乎也只有死路一条？
悲伤与混乱，霎时缭绕在浮冰之上。
另一边，奥路西亚看着眼前的虚空裂缝慢慢愈合，长长吐出一口气，转过身飞向虚空巨塔的顶端。
不过它才飞了两步，便看到远方塔顶的坦丁管家表情惊恐的指着它的身后，与此同时，奥路西亚也听到背后传来的破空之声。
它下意识的闪躲到了一旁，虽然闪躲成功了，但一阵奇异的霜风还是剐蹭到了它的一只手。
奥路西亚落定后，只听到一阵咔咔声。
低头一看，左手的位置，原本化为了螳臂的瓷白弯刀，如今第一次出现了裂缝。
虽然没有破碎，但奥路西亚知道，如果继续动用它，下一次必然会碎成碎片。真身受伤，总有恢复的时候；可真身受损，想要恢复就要看机缘巧合了。
这就意味着，短时间内，奥路西亚无法再动用自己的左手。
隐怒在奥路西亚的眼神中氤氲，它缓缓抬起头看向之前偷袭自己的人……依旧是蒙奇！依旧是那冰霜巨人！
蒙奇全身上下毫发无损，之前所谓的撕裂伤，根本没有！
而且和之前相比，蒙奇身上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丝更加沁寒的气息。奥路西亚眼神慢慢游移，最后定格在了蒙奇右手握住的那把巨剑上。
先前蒙奇战斗几乎都用的是拳头，那把巨剑几乎都被他背在背上，奥路西亚之前一直防备着，却是没想到蒙奇现在拿了出来。
想来，之前背后偷袭的那股沁寒霜风，便是从这把巨剑上传来的。
蒙奇没有死，奥路西亚并不惊讶。
到了半步传奇的层次，想要死其实很难。很多时候心念一转，意识灵光就可以到遥远的虚空，根本不可能如此简单的就死去。除非，你不设防。
所以，蒙奇不死，奥路西亚并没有太惊奇。但是，它很好奇，明明亲眼看到蒙奇化身的冰霜巨人落进裂缝中，他是如何归来的，而且身上一点伤势都没有？
答案，奥路西亚很快便知道了。
它连续的几次将蒙奇撕裂成了碎片，可最后蒙奇都归来了，这种情况多了，奥路西亚也发现了端倪。
是珠子！之前被蒙奇抛出去那个透明珠子！
里面才是寄存了蒙奇真正的元素态，如今表现在外面的，根本不是蒙奇，而是蒙奇的元素生物——冰霜巨灵。
所有的学徒，在成为正式巫师后的第一步，就是要捕捉和培育自己的元素生物，这样可以让你施展元素术法的时候，更加轻松。蒙奇达到正式巫师已经很久很久，其冰霜巨灵也已经培育了数千年，元素生物达到如今冰霜巨灵的程度，核心已经和蒙奇融为一体，只要蒙奇不死，心念一动，冰霜巨灵就会重生！
而蒙奇把自己的元素态封印在珠子里，那珠子却不在现实中，而是影影绰绰，藏在虚实之间。
蒙奇随时可以将元素态降临到冰霜巨灵内，又随时可以收进那珠子中。
在这种情况下，奥路西亚根本无法伤害到蒙奇。
远处的浮冰上，气氛逐渐恢复正常。有人长舒一口气：“以蒙奇阁下多年的布局，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的会输。”
“和恶魔战斗就可以看出来，它们的整体实力的确比我们强很多，在拉苏德兰我居然没有看到一个巫师级以下的恶魔，可见一斑。”说话的巫师顿了顿，话锋一转：“只不过，用的武器还不如人类学徒，仅仅有锋利的效果，浪费上好的材料。”
“开化和未开化的区别。”
丽薇塔此时也重新开始留影记录，她听着周围人的谈论，却是冷笑了一声：“深渊的总体能级高于我们南域巫师界，这是事实。你们可别忘了，我们能站在这里，代表了南域巫师界的顶阶水平，但这些恶魔，不过是无数恶魔城中的一个普通缩影。更何况，我们还准备了这么多年。”
从某种程度上来看，巫师的确因为追求“知识”，而比恶魔走的更远。
但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一力降十会。
恶魔不需要了解那么多，它们的爪子、尾巴就媲美强大的炼金武器，它们的鳞片就堪比最上等的防御术……若是恶魔真的弱，为何还有那么多人类巫师，想要移植恶魔的器官，移植恶魔的血脉？
一时间，浮冰之上众人都沉默了。
突然，有人叫道：“你们看，那是？！”
众人循声看去，之前蒙奇阁下将自己的元素态寄居于虚妄之珠内，有炼金道具的辅助，如无意外，接下来必然占据上风。可当他们看过去后才发现，情势似乎再次逆转了。
只见奥路西亚那完美的瓷白真身的前方，突然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骨翼扑腾，掀起大量的风雨垂落。骨铠寒光幽幽，有神秘的纹路在上面浮动。
来者，正是伊亚达塞！
“不仅仅妮托缇普来了，伊亚达塞怎么也来了？”远处塔顶之上，幼火恶魔格瑞伍惊讶的看着那骨铠身影。
“妮托缇普有来的理由，那么伊亚达塞想来也有它的理由。”坦丁管家轻声念叨：“或许，它们的理由是一样的，也说不定。”
伊亚达塞挡在了奥路西亚身前，面对着对面的蒙奇，浑身的气焰在逐渐拔高。
奥路西亚则静静的看着他，半晌后，它低声道：“果然，是外因么？”
伊亚达塞看上去心情很好，淡笑道：“不，是因为我要离开这个被火焰困住的鸟笼，所以不得不来。”
第1168节 黑火梦魇
虚妄之珠的功能已经被奥路西亚看透，虽然它暂时还没有想出破解的办法，但这已经让蒙奇感觉到不安。
再加上此时伊亚达塞的加入，让奥路西亚的压力降低了许多。
奥路西亚轻松了，蒙奇的压力便开始遽增。
虚妄之珠虽然可以让他在虚实之间转移，但是有个前提，便是需要在虚妄之界与现实之界均有转圜的媒介。
现实中，冰霜巨灵是媒介。而虚妄里，虚妄之珠是媒介。
想要破坏虚妄之珠，并不容易。但是，如果要对冰霜巨灵动手，那就容易多了。
“不是喜欢虚实转换吗？那就把冰霜巨灵永久禁锢，或者无际放逐！我看你还能在虚妄里躲多久！”伊亚达塞勾起狞笑，朝着蒙奇冲了过去。
伊亚达塞的话，也提醒了奥路西亚。
奥路西亚立刻反应过来，不再像之前那般将冰霜巨灵撕成两半，而是开始想办法桎梏或者放逐它。
在这种情况下，蒙奇不得不从虚妄里钻了回来。
虽然逼得蒙奇从虚妄里回到现实，但想要对付蒙奇也不容易，因为如今并非是二对一，而是二对二。
冰霜巨灵盯上了伊亚达塞，奥路西亚则与蒙奇继续缠斗。
不过，冰霜巨灵终究只是元素生物，虽然能暂时抗衡伊亚达塞，但顶多只是拖延一些时间，想要打败伊亚达塞，却是不可能的事。
一旦冰霜巨灵这边拖不下去了，蒙奇便会陷入围困。
所谓强攻，必然是其疾如风，以最快速度拿下战局。可若是陷入了围困，强攻的优势便会荡然无存。而且，随着妮托缇普那把伞的叫唤，败局很快就会显现。
在这种情况下，蒙奇心中却是开始想着是否要动用那张底牌。
可那张底牌动用之后，或许连奥路西亚都有可能化为飞灰。这却是与他来此的目的，背道而驰。
在蒙奇心念转动的时候，冰霜巨灵被伊亚达塞用一座隔绝所有元素能量的骨牢困住了。然后，伊亚达塞的目光转向了蒙奇。
即将陷入围困，蒙奇心中也开始焦迫。
蒙奇看向远方妮托缇普，原本想看看有没有谁能空出来，帮他拖住伊亚达塞。可这一看，却是让他心脏咯噔一跳。
之前，丝奈法、埃塞克以及涅柔斯倒是能牵制妮托缇普，可如今，被那神秘雨伞削弱了大量属性，动作变得迟缓，反倒变成妮托缇普在掌控局面。
也多亏萨曼莎如今能腾出空来支援，否则妮托缇普也会逃脱牵制。
在这种情况之下，没有人能帮他拖住伊亚达塞……至于浮冰上的人，哪怕已经晋入真知的巫师，也顶多只是初阶，面对伊亚达塞依旧无法有所建树。
收回了目光，看着眼下伊亚达塞与奥路西亚汇合，蒙奇的脸色倏然间变得阴沉。
难道，猎捕计划真的只能以失败告终？
就在蒙奇心中犹豫不定要不要动用底牌时，一道骏马的嘶鸣声，突然从下方响起。
伊亚达塞低头一看，却见一匹全身燃烧着黑色火焰的高大骨马，马蹄踏空，仰天长啸着，朝着它与奥路西亚的位置奔袭而来！
“黑火梦魇！”伊亚达塞惊呼出声，黑火梦魇是一种特殊的深渊魔物，传言是死亡引路人苦朗多的坐骑，基本只会在深渊里层被发现，怎会出现在这里？！
另一边，蒙奇看到这匹梦魇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神中闪过喜色。
能制造出黑火梦魇的，在拉苏德兰他能想到的人，只有一个！
伊亚达塞拿出一把长长的骨刀，准备趁着黑火梦魇冲过来的时候，彻底将之斩断。黑火梦魇固然是很特殊，但本体实力相对于伊亚达塞而言，却并不是太强。
当黑火缭绕近乎贴脸，那诡秘的火焰清晰可见。伊亚达塞信心满满的挥出刀刃，对着一直嘶鸣的梦魇狠狠劈下。
没有一丝阻碍感，黑火梦魇消失不见，空气中徒留点点余烬。
伊亚达塞愣了片刻，猛然回过头。
不知何时，它的背后居然出现了一个怪异老头，老头的白眉拖到胸前，戴着蓝黑色绣兰薇花的三角巫师帽。老头用一口纯正的恶魔语，笑眯眯的道了一句：“为即将造访的夜色，提前说一句，晚上好。”
话音一落，老头身影化为一滩黑墨，凉风似水，将墨液晕染开来，宛若一片浓夜。
伊亚达塞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已然陷入了夜色环抱之中。
这时，这片夜色打开了一扇门。一个穿着黑色贵族绅士服的男子，从门里走了出来，在这片夜色中直面着伊亚达塞。
“你的对手，是我。”
伊亚达塞看着眼前的男子，眼里有些许忌惮。伊亚达塞虽然没有和他打过，但之前看到过，他一个人便将米诺陶洛斯等大恶魔困在幻境里无法脱困。虽然，最后导致它们失败的是一门混沌魔能炮，但无法忽视的是，若是没有眼前的男子，其后所有的失败都不存在！
伊亚达塞犹记得，此前似乎有人称呼过男子的名字。
——桑德斯！
……
蒙奇看着不远处被黑暗之夜所包围的伊亚达塞，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最后替他解围的却是桑德斯。
之前那冲过来的黑火梦魇，必然就是桑德斯的创法——梦魇替身。而化为夜色，困住伊亚达塞自然是如夜之坎特。
他们一明一暗，将伊亚达塞困在了黑夜里。
而且，坎特和桑德斯还是非常契合的老伙伴，他们俩的配合，比起围困伊亚达塞的那三人，会更加的默契，效果也会更好。
蒙奇的目光看向对面那瓷白的身影。如今，他的对手再次只剩下奥路西亚！
一切仿佛回到了原点，战火重燃！
浮冰之上的众巫师，看到坎特和桑德斯赶来，也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幻魔阁下和如夜阁下能及时赶到，却是让人安心了不少。”有巫师感叹道。
丽薇塔也点点头，斜睨了一眼背后穿着森林法袍的巫师：“之前，某些人偷袭幻魔阁下的弟子，我还以为幻魔阁下不会来了。呵呵，如今看来，还是幻魔阁下有大局观。”
来自息炬学院的姆英，之前受了很重的伤，连开口说话都难。如今稍微缓过来，立刻接口道：“没错，格局小的人，永远只能看到眼前。认为别人有潜力，不想着去改善关系交好，却先一步想着毁掉别人……话剧本里这样演，是因为有冲突才有亮点。但现实啊，还是要衡量一下利益得失，别被嫉妒蒙蔽了眼。”
其他巫师也深以为然，重力森林的巫师是和桑德斯有仇，但和安格尔却无关。以安格尔目前的利益价值，完全可以和他交好。
在巫师界，只要有利益，可以放下一切的陈见。
就像桑德斯一向不喜欢霜月联盟，但也愿意来帮蒙奇。桑德斯的弟子芙萝拉，也和丝奈法是极好的闺蜜。
巫师界种种爱恨，其实非常复杂。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可怜那安格尔……原本，我还想怂恿他离开幻魔岛，来我们息炬学院的。”姆英摇摇头，一脸的感叹。
姆英的感慨还没说完，他身边就有一人，突然双眼发直，指着远处天际道。
“不对，你们看那边……那个看上去好像是安格尔？”
姆英随着他的手指望去，却见远方浮沉的绵绵雨丝里，一个黑肤女子踏空而来，她的身边站着一个贵族服饰的青年。
那青年没有戴帽子，一头金发灿烂无比。
其人，不正是安格尔！
不仅仅姆英认出了安格尔，其他人也纷纷的认了出来，其中重力森林的几位巫师，看到安格尔时，表情一脸骇然！
安格尔居然没有死？！
之前那种情况之下，安格尔都能活下来？怎么可能？
“咦？”丽薇塔突然叫出声，拿出记录手办以及留影设备对准远方的天空：“安格尔身边的那女子，好像就是法夫纳！那个之前和科莫多动手的深渊风龙！”
其实不用丽薇塔提醒，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安格尔身侧的女子。
从他们目前的态势来看，安格尔好像重新跟在法夫纳身边了？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另一边，重力森林的巫师在震惊过后，他们的内心生出深深的无力感，以及后悔的情绪。早知道，之前就不该对安格尔动手。
如今仇已经结了下来，安格尔却没死，未来就算想要修复关系，那付出的代价也绝对不菲！
至于说，现在继续对安格尔动手，那也已经晚了。
看目前的情况，显然安格尔进入了法夫纳的庇佑圈。一旦动手，最后估计死的还是自己。
重力森林的巫师黯然了。
其他组织的巫师，却是没有想那么多，他们现在最好奇的是：之前法夫纳和科莫多在战斗，如今法夫纳出现了，可科莫多去哪儿了？
还有，桑德斯之前应该和安格尔在一起，可如今为何安格尔又跟在法夫纳身边？这是不是意味着，法夫纳站到了幻魔岛的一边？
那么……法夫纳会不会帮助人类阵营？
第1169节 塔顶的变故
不过，人类的期望、恶魔的担忧，最后都化为了一场空。
因为法夫纳只是来到塔顶，却两不相帮。飞到雨云的另一端，与恶魔和人类皆划清了界限，仿佛独立成了第三方阵营。
安格尔自然也跟在法夫纳身边。
安格尔对于如今的状况，其实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和桑德斯原本在一层停留，可突然间，妮托缇普用雨云罩住了虚空巨塔，在这之后，法夫纳和坎特则前后脚的出现在他面前。
法夫纳到来后，没有任何话语，但看着安格尔无事，明显松了一口气。
坎特找来，却是将人类选择强攻一事，说来出来。
之后，桑德斯和法夫纳似乎说了些什么，再然后就是如今的情况。桑德斯和坎特飞到塔顶，牵制住伊亚达塞；安格尔则跟在法夫纳的身边。
来到高空后，安格尔本身还想透过这边战场，看能否学到什么。
尤其是在得知，蒙奇在与奥路西亚决战时，心中更是激荡。这等人物的战斗，必然是超凡脱俗，说不定他能在围观中，学到点什么。
不过，当他看向战斗区域时，却失望了。
不是他们的战斗不精彩，而是……安格尔根本捕捉不到他们的身影。蒙奇和奥路西亚之间的战斗，完全是两团纠缠的幻影，每每接触，当下就会出现虚空裂缝。
安格尔不仅什么也看不到，甚至看了几眼，大脑就开始晕眩。这和之前他在迷幻小屋的院子里直播浮冰战斗的状况完全不一样。
“这种级别的战斗，光是能量运转的方式，就不是你现在阶段能看的。至于先前，你的意识被吾之风保护着，才能看那大恶魔级别的战斗。”法夫纳突然道。
安格尔惊疑的看着法夫纳，倒不是因为言下之意，而是……这是法夫纳找来后，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
不仅如此，按照安格尔所了解的法夫纳性格，她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向自己解释。
安格尔狐疑的看着法夫纳，难道说，法夫纳是因为愧疚？毕竟之前若非他自己运气极好，又有桑德斯过来救援，说不定就栽在那儿了。
不过安格尔仔细端详后，法夫纳从头至尾都一脸冷漠，倒是看不出什么端倪。
安格尔耸耸肩，也没有继续深究。
“那能不能请法夫纳大人再庇护我一次……”安格尔腆着脸，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法夫纳。
法夫纳冷淡道：“这里的战斗，毫无精彩可言。看了也没有收获，反倒可能影响你未来的路。”
安格尔愣了一下，虽然法夫纳拒绝了，但这还是他头一次从法夫纳口中听到，关心自己未来的意思？
安格尔恍惚着点点头。
其实法夫纳说的也没错，以安格尔目前的实力，就算看清了奥路西亚与蒙奇的战斗，也获得不了什么启发，还很有可能被两个巨擘战斗时泄露出来的玄奥所吸引，最后迷了眼，岔了路。
虽然看不了蒙奇与奥路西亚的战斗，但安格尔还是对这场战斗非常好奇，不禁询问道：“法夫纳大人觉得谁胜出的可能性比较大？”
在场若是论眼光的话，能看出蒙奇与奥路西亚战斗时情况的，也只有法夫纳了。
她沉默了片刻，缓缓道：“那位叫蒙奇的人类，战斗时的手段很多样化，有很多出人意料的攻击，就目前的情形来看，是他暂时压制着奥路西亚。只不过，奥路西亚作为魔神的后裔，目前只解封了真身，真灵与真名还被它握在手上，一旦解封新的权能，结果还未可知。”
真身、真灵还有真名？安格尔犹记得，他似乎曾经在看某些魔神的记载里，看到过类似的信息。原来，不止魔神，连魔神的后裔也有一样的力量？
或许是看出了安格尔的疑惑，法夫纳淡淡道：“奥路西亚解封的真身、真灵与真名，既是自己的，又不是自己的。魔神的后裔，这个身份其实非常的复杂，一时很难说明。你只要知道，奥路西亚目前的权能，几乎都是继承自无焰之主，越是使用，越靠近无焰之主的路。就像你们人类一样，会在成为正式巫师后，就开始选择自己未来的路。奥路西亚也是如此，它来获取源火，就是想要走出自己的路，而不想遵循无焰之主的路。”
法夫纳说到这时，在内心轻轻叹息了一声。
在不久前，她与奥路西亚在「迷幻」里见过一面，当时奥路西亚便询问过她一些事情。从他询问的事情里，不难猜出，奥路西亚是在寻找那早就消失在旧日时光里的迷失之城。
而去到那里，奥路西亚的目的只有一个，是准备彻底的偏离无焰之主为它设定的路。
可是，有时候深陷泥足而不自知，并不是说你去追寻了，就一定有收获。
况且，无焰之主真的会看着奥路西亚去追寻自己的路吗？
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安格尔倒是不知道法夫纳内心所想，而是眉头紧蹙道：“那这样看来，这场战斗会是一场漫长耗时的持久战？可如今拉苏德兰已经走到了终焉……”
“拉锯战，倒是不至于。看着吧，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的。”法夫纳淡淡道。
法夫纳这句话说出来没多久，现场就真的出现了变化。
不过，这个变化并非是战斗本身带来的胜负输赢，而是来自于另一侧，虚空巨塔的塔顶。
安格尔记得，侍火魔坦丁以及幼火恶魔格瑞伍，似乎就在塔顶。不过，之前安格尔的目光被奥路西亚与蒙奇的惊天之战吸引了，没有太过注意那边。
可现在，被安格尔所忽略的塔顶，却出现了惊人的变化！
只见一道散发着灼热气息的橘红色光线，突然从天而降，击破了雨云，直接落在了塔顶。
当这道光线落到塔顶时，塔顶瞬间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光芒。
这股光芒之炽烈，世所罕见。在刹那间，便席卷了阴霾的雨云，所有人的眼睛被这强烈的光拂过，只觉眼前一白，紧接着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安格尔也被闪了一下，只不过法夫纳挥了挥手，一道清凉的风遮蔽了他的双眼，让他不至于被这强光耀的突然眼瞎。
这股没来由的强光，不仅仅让雨云中的所有战斗出现停滞，就连化身为夜的坎特，也被这光芒逼得现出了原形。
强光持续了十多秒，但安格尔直到一分钟后，眼睛才缓缓恢复正常。
等他睁开眼看向远处虚空巨塔的时候，却发现变化已生！
之前正在和蒙奇战斗的奥路西亚，突然返回了塔顶，而且它已然从那瓷白的真身，变为了之前的人形。
还有一点，塔顶的位置，以奥路西亚为中心处，周围突然生出了无数的光纹，这些光纹就像是个鸟巢一般，重重叠叠的将奥路西亚围在其中。
“是铭文！”安格尔叫出了光纹的名字。
“没错，正是铭文。没想到你也看出来了。”法夫纳看了一眼安格尔，她目前还不知道，之前安格尔在地下大厅的经历：“这些铭文，是奥路西亚的铠甲所化。看其精妙程度，估计是残酷学者亲自所绘，应该是奥路西亚藏着的一张底牌。”
“先前蒙奇攻击过那光纹，无法攻破。想来，这个光纹的效果应该是防护类的。”
安格尔一脸疑惑：“防护类的？这个铭文用在塔顶是什么意思，这不是画地为牢吗？蒙奇阁下攻不进去，但它自己也不能出来啊？”
在安格尔不解的时候，场上再生变化。
“我的，都是我的，谁都不能抢走！”伴随着一道吼声，虚空巨塔突然开始摇晃起来。
不仅仅是安格尔，在场所有人、包括恶魔的目光，都看向了虚空巨塔的底部……如今塔身摇晃，自然是有什么东西在作祟。
不一会儿，从巨塔的下方，突然往上涌出大量的烟尘。
紧接着，一个绯红的身影突然从烟尘里钻了出来，它沿着塔壁，就像是一道红色的闪电，以极快的速度攀爬到了顶端。
然后，它丝毫没有减速，直接撞上了塔顶的光纹。
“砰——”
一声巨响后，光纹闪了闪，没有任何动静。反倒是那红色的身影，直接被光纹反弹了出去。
陀螺一般转了好几圈，它才止住了反弹的力道。
也是在这时，安格尔看清了红色身影的真面目。
那宛若蝾螈一般的头颅……
正是科莫多！
……
看到科莫多后，安格尔的眼神闪了闪。之前科莫多亲自动手来抓自己，如今再次看到它，安格尔也有些心悸。
不过，科莫多如今似乎还处于疯魔状态，眼睛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塔顶。根本没有注意到安格尔这边。
“我的，是我的！”只见科莫多嘴里念念有词，再一次的朝着光纹飞奔过去。
可最终的结果，科莫多依旧被弹飞了。
但科莫多浑不在意，看向塔顶的眼神甚至越来越灼热，不停的朝着光纹撞去。
第1170节 深渊意志
“它这是在做什么？”安格尔疑惑道。
法夫纳眼神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在心中默默低语：“难道是，源火孕生？”
科莫多的撞击一刻不停，一开始它只是用肉身去硬撞，可撞了很多次后，它发现围住虚空巨塔的光纹，顶多只是摇晃了一下，并没有任何损失。
于是，科莫多改换了方法。它操起火焰弹，不间歇的往光纹上砸。
这一次，终于看到了一些效果。
大量的火焰弹冲击到光纹，明显看到光纹的颜色暗淡了些，只不过当火焰弹的冲击力消失时，光纹再次恢复明亮。
见到这一幕，科莫多立刻明白，这是瞬时爆发的能量不够。
这个铭文显然是耐久性的防御，想要破坏它，必须用超过防御极限的当量攻击，一次性的破坏它。任何在阈值范围内的攻击，都不会对这铭文造成破坏，而且它还会自动的恢复。
想明白后，科莫多立刻进行的应对。
不过，科莫多用尽爆发力，依旧没有达到破坏铭文的极限值。科莫多想了想，质不够的话，就用量来填补。
这个一次性攻击并不是说，只是一发攻击，而是在当下攻击持续时间内的一次性突破。
科莫多便施展起了火焰陨星，通过不间隙的陨星砸落，想要攻破铭文的防御。
“蒙奇阁下，科莫多似乎准备突破那光纹，我们要不要帮它一把？”说话的是从另一边飞来的萨曼莎。
萨曼莎心想着，不管科莫多破开光纹是想做什么，帮它破开光纹也对自身有利，毕竟奥路西亚现在还躲在光纹背后。
蒙奇却是缓缓摇摇头：“先不忙，看看情况再说。”
这边在等待科莫多砸破光纹时，另一边的战场却是出现变化。首先是被困在夜色中的伊亚达塞，在之前坎特被迫解除夜色后，却是不管不顾，冲破了桑德斯的防御，飞到了妮托缇普身边。
妮托缇普则拿回了漂浮在天空中的伞，与伊亚达塞并肩站在一起，面对着围困在它们身周的一干巫师。
桑德斯和坎特也飞了过来，加上原本围困在妮托缇普身边的丝奈法等人，一时间，恶魔和人类阵营仿佛再一次进入了对峙阶段。
就在所有人以为战事即将拔高，人类和恶魔会再次对冲时，妮托缇普突然伸出手，将打开的伞面合了起来。
随着妮托缇普的动作，一直围困着诸众的雨云，慢慢的消失不见。
妮托缇普的动作，让众人惊疑。
妮托缇普之所以难打，就是因为那把伞的缘故，为何突然收了起来？如果没有了那把伞，没有雨云遮掩，说不定合众人之力，能将妮托缇普留下！
丝奈法与埃塞克对视了一眼，他们俩的眼神中都燃起了战意，意思不言而喻，想要趁此机会留下妮托缇普。不过其他人，似乎并没有兴趣，尤其是涅柔斯，他用阴冷恶毒的眼神瞥了一眼桑德斯，一言不发，直接转身飞向了蒙奇所在。
丝奈法有些无奈，就她和埃塞克两人，很难留下妮托缇普，更何况现在还加上个伊亚达塞。她只能将目光投向桑德斯，寄望他与坎特能参与围剿。
不过，未等桑德斯答话，另一边的妮托缇普突然发出一阵笑声。
“我知道你们想杀我，不过，且不说你们能不能杀死我，就算真杀死我了。你觉得你们能毫发无损的面对接下来的变故？”妮托缇普说出这番话，显然是将先前他们的互动看在了眼里。
“变故？我倒是很想知道，会有是什么变故。”低沉沙哑的嗓音，从桑德斯喉中发出：“不知，能否说来听听？”
循着声音，妮托缇普将美目看向桑德斯，和伊亚达塞一样，在看到桑德斯的时候，妮托缇普的眼神中飞快的掠过一丝忌惮。
“你们觉得，拉苏德兰的变故，不会被其他人注意到吗？”
“如今，我们不过是火焰中的鸟笼。我们看不到鸟笼外的情形，但鸟笼外的人却能清晰的看到我们。而且，你们别忘了，拉苏德兰的下方，可就是连接深渊里层的大门。”
妮托缇普的话，让现场陷入了一阵沉默。
它说的并没有错，首先如果没有蒙奇帮忙，他们想要动手对付妮托缇普，所耗极大。想想之前对付米诺陶洛斯的时候就可以知道，当时死的人可不是少数，最后米诺陶洛斯还不是被人类杀死的。而且，米诺陶洛斯是个肌肉脑，就已经如此难对付了，妮托缇普在七席中属于理智冷静型的存在，实力也不比米诺陶洛斯低，真对付起来，就算没有那把伞，也不比米诺陶洛斯简单。更何况，伊亚达塞还在附近。
就算真的能对付妮托缇普，所耗也很大，甚至有可能丢了性命。加上妮托缇普言语里暗示着，他们很有可能还会对上“鸟笼”外的恶魔，在此时消耗能量的确得不偿失。
他们来这里是为了帮助蒙奇阁下猎捕魔神后裔，而不是与这些无关的大恶魔纠缠。
思及此，就连丝奈法的眼神也稍微松懈了下来：只要妮托缇普不去影响蒙奇阁下的计划，那么只需要阻拦即可。
“你说的有点道理。”桑德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不过，比起这个，我倒是更想知道，你为何会把伞收了起来？”
妮托缇普：“再不收，我的伞可就要坏了。”
“什么意思？”
妮托缇普笑了起来，笑容颇有深意：“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说罢，妮托缇普与伊亚达塞并没有靠近虚空巨塔，反而急遽后退，来到了后方‘黑云’所在，被密密麻麻的恶魔包围在了中间。
“那个男人很强。”站定后，伊亚达塞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血痕，刚才被夜色困住时，差一点脑袋就要分家了。
妮托缇普耸耸肩：“再强，等这火焰鸟笼从外面被打开的时候，就是一切终结的时刻。”
伊亚达塞颔首应是：“也对，毕竟来的人可是……加拉尔领主。”
另一边，桑德斯琢磨着之前妮托缇普离开时说的那番话，听上去似乎是在故弄玄虚——
一会儿就知道了？这是意味着，不久后会生出变故？
桑德斯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便感觉到一股恐怖的气息，从不远处传来！
这是一种桑德斯从来未曾经历过的恐怖意念，仿佛天地都随之在震动……不对，天地真的在震动，桑德斯清晰的看到，被火焰覆盖的天际，原本死寂沉沉，可突然间，就像是浇了油一般，瞬间沸腾活跃起来。
大量的天火，在浮沉跃动中，脱离了桎梏，就像是斑驳墙壁落下的壁灰，这些天火也纷纷的从天际之墙落下！
这还只是自然天空的变化，真正让桑德斯惊讶的是，还是那股莫名而来的恐怖意念。
它仿佛不是来自任何的生物，它只是代表了一种意志！
火焰的意志！深渊的意志！
桑德斯当初在幻魔岛构建巫术花园的时候，曾经感受过世界的意志。那种意志给予的压力，已经是恐怖异常，可如今这种意志，却更加的渊博。
就像是面对着一整个深渊！
这种感觉不仅仅桑德斯有，在场所有的生灵，都感觉到了这种意志。
煌煌天威，充满了威严，让人忍不住想要跪拜。
而这种意志的来源……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虚空巨塔的顶端，准确的说，是被奥路西亚用铭文圈下的那一点范围！
砰砰——
巨大的声响，惊醒了差点臣服在之前恐怖意志中的人类。
定睛一看，却是科莫多正用疯魔一般的表情，继续指挥着火焰陨星，对那光纹猛砸！
这时，蒙奇看着虚空巨塔顶端，似乎想到了什么，对身周聚来的丝奈法等人道：“帮它一起砸！快点！一定要在它降临之前，将那光纹砸破！”
蒙奇的喝声，让众人疑惑，不过谁也没有多问，而是直接动了起来。
丝奈法化为完全形态，背生双翼，一半为白，一半为黑。身上更是迸发出完全相悖的引力与斥力，恐怖纠缠的力量，冲向了光纹。
埃塞克的拳头冒着黑色火焰，似有黑龙幻影冉冉升起，伴随着龙啸之声，埃塞克朝着光纹挥出了拳头。
萨曼莎的琉璃天堂以及幻灵映射，也同时奔袭了过去……
所有人都动用出了最强的攻击，与科莫多的火焰陨星一起，对着光纹轰炸了过去！
在远处浮冰之上，一干巫师都还没弄明白眼前是什么状况，这突然而来的恐怖意念来自何方？还有，之前蒙奇阁下并没有攻击光纹，为何现在又集合其他人一起，对光纹动手？
丽薇塔疑惑的看向站在她身边的人：“路奇先生，你可知道原因？”
路奇什么也没说，只是随手召来一缕风。
微风拂过丽薇塔手上用于记录的手札，吹的密密麻麻写满字的书页翻动，当微风消失的时候，页面停了下来。
丽薇塔低下头看去。
这本手札是她来到拉苏德兰后，记录的消息与秘幸，就等着回到巫师界后，刊登到《萤都夜语》上。
如今，手札被翻开的页面，恰是之前坎特和萨曼莎去找安格尔时，获得的消息。
「猎物馆的馆主，名为夜。不久之后，即将登临王座。」
第1171节 归来
“只有源火孕生才会让科莫多如此疯狂，看来，夜馆主已经成功了。”法夫纳幽幽的声音，传入安格尔耳里。
原来是夜馆主。
安格尔一阵恍惚，仔细回想，也的确只有夜馆主才能搞出如此大的动静。
回忆着之前那铺天盖地的恐怖意念，安格尔到现在还心生惶恐。
不过，夜馆主登临王座，怎么会出现在虚空巨塔的塔顶？
安格尔疑惑的望向塔顶，在科莫多与人类共同的攻击下，如今那里的光纹已经近乎透明。
这时，蒙奇阁下化身的冰霜巨人，突然往前跨了一步，霜月银冠化成的巨剑被他抽了出来，双手握剑，对准光纹所在。
“嗡——”一声大喝，无边的霜寒力量汇聚，莹蓝色的光辉覆盖在巨剑上，只见蒙奇像是使出了万钧之力，握着巨剑朝前劈去！
一道恐怖的剑芒，随着无尽的白霜新星，宛若弯月一般冲向光纹！
之前围绕在塔顶的光纹，在科莫多以及其他巫师的攻击下，已经近乎透明，眼看着就要抵达阈值。而蒙奇的这一道剑芒，便成了破局的一击！
哐当！
仿佛琉璃破碎，围绕在虚空巨塔塔顶的光纹彻底的黯淡，生出了一道道裂纹，光影一闪，化为无数碎裂光点，与风中的点点火星融为一体，最后消散不见……
随着光纹的消散，塔顶的景象也彻底的暴露了出来。
“那是……”
“怎么可能？！那幅画上，居然生出了漩涡！”
“难道说，那幅画真的是魔画巫师的作品？！”
浮冰之上传来一阵阵惊叹，不过很快，惊叹便成了惊恐。
因为，那幅画正中间的漩涡里，突然飞出了无数道能量密度极其恐怖的火焰，火焰如密密麻麻的细雨，沾之立刻便会焚身！
有一个靠的较近的恶魔，而且还是火系恶魔，被那火焰碰到后，直接化为了一团黑灰！
见识到这一幕，马赫尔惊恐的叫道：“开启防御！快，开启防御！”
浮冰之上一阵慌乱，另一边，安格尔也被这一幕吓到了，当光纹撤销的时候，他以为会看到夜馆主，然而塔顶上并没有夜馆主的影子，反倒是看到那幅名为《夜》的画。
那幅画上，如今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了火光，反倒是一个漩涡。
正当安格尔仔细观察的时候，那漩涡里便飞出了无数恐怖的火焰。这种火焰，连火系恶魔都能焚烧，安格尔更是不敢沾染。
也多亏法夫纳在身侧，只见她随手一挥，风之领域便笼罩在了她与安格尔的身侧。
从漩涡里飞出的火焰，碰到风之领域便滑到了另一边。
安格尔见状松了一口气，不过就在这时，他听到法夫纳一阵哀鸣，回头一看，却见表情一向平静无波的法夫纳，如今却是露出了痛苦之色，额头上也满是汗水。
而包裹住他们的风之领域，也头一次在法夫纳维系下，出现了摇晃！
“法夫纳大人，”安格尔轻声低喃：“你……你没事吧？”
“这些火焰，是来自源火孕池，文明的起源……那个不可名状的世界，所以抵挡起来比较困难……”法夫纳断断续续的声音传了出来。
安格尔愣了一下，来自源火孕池的世界？难道，这些火焰就是源火？
安格尔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奥路西亚与科莫多，这俩的目标都是源火。奥路西亚在塔顶之上，不过它、格瑞伍以及坦丁，都在画的侧面，并没有受到火焰的冲击。奥路西亚一直注视着《夜》正中间的漩涡，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些泄露的火焰。科莫多则是化为了一团朦胧的火元素，形成护盾，阻拦着这些火焰。
看样子，这些火焰并非是源火。
安格尔又环顾了一下周围，连法夫纳抵挡起来都很困难，浮冰的防御更是不可能抵御。
只见那漂浮在天空的浮冰，在漫天火焰之下，直接被蒸发成了气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在空中。
桑德斯也在抵御火焰，感受着火焰里那恐怖威力，他现在是有些明白为何妮托缇普之前突然收起了雨云……就算那把伞是神秘之物，可若是直面这些火焰，恐怕也会有损伤。
好在，从漩涡里放出来的火焰并没有持续太久。
一分钟后，流泻出来的火焰逐渐的消失不见。
马赫尔回头看了看，远处的恶魔组成的‘黑云’，在火焰里死去了不少。不过人类巫师，倒是没有太多人死去。
因为火焰虽然厉害，但只在当前的世界造成伤害，只要等躲到异空间便会相对安全。
而如今拉苏德兰的空间能量很紊乱，恶魔无法去往异空间，巫师也无法打开流放空间，但巫师有一个优势，便是——巫术花园。
就在之前浮冰消融的那一刹那，所有的巫师都被蒙奇装进了他的巫术花园——永冬花园。
如今，所有的巫师都被放了出来，仅有几位因为慌乱之间，没有来得及进入永东花园，便被火焰击中化为飞灰，其他的巫师倒是平安无虞。
虽然巫师都还平安，只不过可惜的是，浮冰却是没了。
在马赫尔感慨的拿出私人载具时，在他周围的巫师突然发出一阵哗然。马赫尔疑惑的循声望去，却见远处塔顶的那幅画，再次亮起明亮的光辉……
……
法夫纳撤销了风之领域，抹去额头上的汗，眼神恶狠狠的瞪着远处的科莫多。
虽然这些火焰的确难以抵挡，但刚才在维系风之领域时，她之所以感觉痛苦的主要原因，还是之前和科莫多战斗时受了伤，要不然也不会让她如此狼狈。
不过法夫纳在瞪着科莫多的时候，却见科莫多突然冲向了塔顶。
法夫纳的眼神随着科莫多的动作，也来到了塔顶。只见塔顶那幅画上，漩涡之中再次迸发出了灼烈的光。
不过，这一次科莫多没有像之前那般露出戒备，而是一脸兴奋的看着那道光。
另一边，奥路西亚也深深的凝视着那道光。
看到这一幕，法夫纳眼里闪过疑惑：“难道说，漩涡里的那道光……”就是源火？
法夫纳在如此猜测的时候，漩涡终于出现了第二次变化，之前是泄露了大量火焰，而这一回，漩涡中却并没有任何火焰流出。
但这一次的变化，却比起之前，更让所有人感到忌惮。
因为——
一只巨大的手，突然从漩涡里伸了出来。
一开始只是手指，慢慢的，整只手都露了出来。这只手的大小，就像是巨人的手，但它并不似一般巨人那般粗糙，反而光滑如玉。
手的颜色整体通红发亮，宛若被烧红的琉璃。
当手从漩涡里钻出来时，所有的生灵，都感觉到了一股和之前一模一样的恐怖意念，整个天际的火焰，都随之而沉浮。
到了这时，所有人都明白，这只手的主人，定然就是那恐怖意念的来源。
原本蒙奇还准备趁此机会偷袭奥路西亚，可随着手的出现，蒙奇却是眼中闪过惊骇，反而后退了数步。
漩涡中的那只手还在往外伸，它伸的很慢，仿佛有一层阻碍，在阻拦它来到此方世界。
“我曾经听奥德克拉斯说过，要将自身彻底化为火焰，才能去到那方世界，那一步等于要弥散一切。”法夫纳轻声道：“而想要从那方世界回来，就要让弥散的一切重新归为实体，名为重塑。”
“如今，它的动作很慢，其实就是一个重塑的过程。”
安格尔回头：“法夫纳大人的意思是说，那只手的主人，就是……夜馆主？”
法夫纳点点头，眼底带着羡慕。就年龄来说，夜馆主比她小了很多，但它却如此迅速的就迈出了那一步，让她十分感慨。
在确认那只手是夜馆主的后，安格尔眼里也闪过喜色。
不管如何，夜馆主之前的确是帮了他的大忙。看到夜馆主走到这一步，哪怕种族不同，但安格尔也真心为其开心。
只不过，安格尔看着那缓慢探出来的手，却是又让他想起了冯。
冯，好像他与当前任何事都无关，但又总觉得处处都有他的影子，甚至连夜馆主踏出最后一步，也是有冯的手笔在。
更遑论，如今夜馆主更是从冯的那幅画里钻出来。
冯在这里面，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安格尔脑海中思维翻腾的时候，夜馆主的手前臂终于从漩涡里“挣扎”了出来。
就在前臂彻底露出的时候，一阵奇异的波动，突然往外衍射开去。
安格尔也被这股波动给吸引了，这是一股怎样的感觉，他自己无法描绘，但心脏却突然加速的砰砰跳着，就像是面对着一桌珍馐，无比的渴望。
仔细看去，却见夜馆主的前臂伸出来的时候，似乎不经意间，将那不可名状的世界里的一茬火苗，带了出来。
在夜馆主手前臂的末端，那通红的仿佛在灼烧的臂肘处，此时正燃着一个小小的白色火苗。
这个火苗看起来一点也不起眼，可就是这小小的火苗，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因为它，就是一切波动的源头！
第1172节 争夺源火
源火！这就是源火！
在场之人，绝大多数都从来没有见到过源火，可当他们看到这火苗时，毫无任何怀疑，心里立刻认定这就是源火！
“的确是源火！”一道略带青涩的稚嫩声线，突然高声叫道：“我能感觉出来，不会错的！这就是源火！”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说话的是奥路西亚身边的幼火恶魔，此时它正指着夜馆主前臂上的那一撮小火苗，兴奋的上蹿下跳。
对于格瑞伍而言，它感受过自己祖辈的源火，但那种源火是暮气沉沉的，让它每每感受的时候，就联想到死亡领主的灰哀墓园。作为一个还处于年轻好动年纪的火系恶魔，格瑞伍并不喜欢那种源火，虽然它内含的意蕴依旧广博。
而夜馆主手臂上的这一小撮白色源火，却完全不一样。活跃、蓬勃，充满着朝气，感受着这道源火的气息，格瑞伍仿佛看到了希望……从幼火恶魔蜕变成火纹恶魔的希望。
在场，大概就格瑞伍对源火最为熟悉。所以，当格瑞伍也确定这是源火时，所有的火系恶魔眼睛全红了，目光灼热的盯着那小小的火苗。
另一边的巫师，看着那源火，眼神里也充满了贪婪与觊觎。毕竟，巫师不似恶魔，几乎所有的巫师都会一些火系术法，而那源火对火系的滋长，绝对是最顶尖的！
就连蒙奇，一开始也被那源火给吸引了，不过蒙奇有自己的执念。源火固然十分珍贵，但作为一个冰霜巫师，源火的诱惑力其实有限，奥路西亚才是他的目标！
不过，当蒙奇注视着奥路西亚时，奥路西亚却并没有看向蒙奇，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源火上。正如蒙奇有他的执念，奥路西亚也有，不过它的执念是遥远的未来。而开启未来的钥匙，却需要源火来激活！
一道呼啸风声突兀的响起。
却是一个掌火小恶魔，受不住源火的吸引，冲了过来。
安格尔也注意到了这个掌火小恶魔，他以为会有人阻拦它，但奇怪的是，没有任何恶魔阻止掌火小恶魔的行动。就连它经过科莫多身侧时，科莫多也只是轻轻瞥了它一眼，并无动作。
在安格尔疑惑的时候，掌火小恶魔已经冲刺到了塔顶，画作之前。
不过，就在小恶魔伸出细瘦的手，贪婪的想要攫取那撮火苗时，漩涡中伸出来的夜馆主的手，突然动了起来——
拐了个弯，便掐住了掌火小恶魔的脖子。
瞬间，掌火小恶魔便翻了白眼。
与此同时，科莫多和奥路西亚同时动了起来，直接冲向那火苗。
见到这一幕，安格尔有些明白了，科莫多和奥路西亚为何不制止掌火小恶魔的行为，却是把那掌火小恶魔当成了饵……
奥路西亚离源火最近，只见它旋身一捻，小心翼翼的没有触碰到夜馆主，便将那闪着白光的源火攫取在了手上。
不过奥路西亚还没高兴的太早，科莫多就冲了过来。宛如一辆翻滚的肉弹战车，伴随着轰隆隆的响声，速度化为残影，直接撞到了奥路西亚的背上。
碰触时的巨响，甚至让虚空生出涟漪！
奥路西亚一时不察，整个人被撞懵了，手中那一撮源火也下意识的抛飞到半空中。
奥路西亚很快反应过来，就想要去抢源火，不过科莫多也毫不示弱，一边去抢夺，另一边也在对奥路西亚发起攻击，试图阻拦。
一个恶魔，一个魔神后裔，化为了残影，直接打了起来。
人类中其实也有一部分火系巫师，非常眼馋那抛飞的源火，只不过当他们将目光看向漩涡中的手时，却是止住了步伐。
恶魔领主的威能，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而且，奥路西亚与科莫多打斗时泄露出来的能量，也让所有人都不敢靠近，就怕被误伤。
奥路西亚和科莫多打的难分难舍，但抛飞的源火终究会落定。
白色的源火在空中飘飘荡荡，似乎有所选择的在飘飞，最终……它选择了一旁幼火恶魔，落到了格瑞伍的手上。
格瑞伍捧着源火，一脸的不知所措。
一道破空声从远处传来，侍火魔坦丁立刻拉住格瑞伍转了个圈，躲到了画作的背后。
看到在身边炸裂的碎石，格瑞伍才反应过来，之前有人偷袭他！
“快点收起源火！”侍火魔看着格瑞伍呆愣的模样，立刻喊道。
格瑞伍这才忙不迭的想着将源火收入自己的恶魔储间，不过半晌后，格瑞伍有些惊慌的道：“不行，源火无法放到空间内，我能感觉出来，一旦强行放进去，会让源火直接熄灭！”
恶魔储间，和空间道具类似，都是一个稳定的人为开辟的纳物空间。
源火作为“最初之火”，它的依凭是庞大无比的规则，所以是无法收敛到规则极弱的纳物空间的。甚至，连巫术花园这种已经近似小世界的空间，也无法承载源火。
在格瑞伍焦急的时刻，奥路西亚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格瑞伍身侧。
“把源火给我。”
格瑞伍毫不迟疑，将手中的源火递给了奥路西亚，它虽然很渴望源火，但它很清楚，源火留在它自己手中，就是烫手的山芋。
这时，天空落下一道黑影，却是科莫多冲了下来。
奥路西亚一手捻着源火，另一手伸出来，嘴里念叨着奇异的魔神之语，手心爆发出一股恐怖的冲击力道，直接将科莫多冲翻到了数百米外！
科莫多好一阵翻滚，才止住了堕势。而这时，奥路西亚已然抢到了源火。
奥路西亚再次回到了画作之畔，抬起头，幽焰之眸面对的不再是蒙奇与科莫多，而是无数双觊觎的眼神。
“啊——”惨呼之声突然响起。
之前被夜馆主扼住喉咙的掌火小恶魔，在狂暴的力道下，终于身首分离。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放到画作上的漩涡，夜馆主的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两只手伸出来后，夜馆主第一时间不是让身子出来，而是双手青筋暴起，端着漩涡的两边，直接撕扯起来。
漩涡在夜馆主的拉扯之下，变得更大。
按照如今夜馆主的手来测量，其体型绝对堪比巨人。之前那漩涡太小，能钻出两只手已经是极限，而如今夜馆主将其拉大，才能容纳自己巨型体魄。
当漩涡扩大到极限时，夜馆主的头，终于慢慢的从漩涡里显现。
一开始只是头顶的部位，可以清晰的看到，夜馆主如今的头发已经不再，而是被熊熊燃烧的橘色火焰代替。
不过，在这橘色火焰中，有一小撮紫色的火焰，极其特别。
它散发着和之前白色源火一模一样的波动。只是，承载在火焰里的某些东西，似乎有一些改变。
“这也是源火？！”有人问道。
奥路西亚和科莫多那觊觎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那紫色火焰，还是源火！
“你还要和我争？”科莫多恶狠狠的看着奥路西亚，或者说，看着奥路西亚手上的那白色源火。
奥路西亚并没有回应，只是用冷漠的眼神看着科莫多。
无论是科莫多，亦或者奥路西亚此时都没有放手的打算。只不过，他们俩谁也没有动手，毕竟这次的紫色源火，是在夜馆主的头顶。
另一边，安格尔看向法夫纳：“法夫纳大人，你不去抢吗？”
“与吾何干？”
安格尔指了指耳垂上的火焰印记。
法夫纳看到后，却是冷淡道：“奥德克拉斯若是需要源火，绝对不会假手其他人，他会亲自踏入那方世界。”
在法夫纳说话的时候，夜馆主的头颅彻底的钻了出来。
并且，夜馆主以极快的速度，上半身也脱离了漩涡的另一头。不过，火焰灼烧着夜馆主的面容与上半身，难以看真切。
直到，夜馆主紧闭的双眸睁开。在熊熊的火焰里，亮起明亮的光。
随着眸光闪烁，夜馆主上半身包括头颅的火焰，全都慢慢黯淡，不过这些火焰并没有消失，而是化为了一件布满了奇异纹路的铠甲。
包括，夜馆主的面容也被这铠甲给覆盖了，奇异质地的面铠反射着一抹冷光。
面铠眼睛的位置则是黑色的一层薄膜，虽然看不到夜馆主的眼睛，但透过这层黑色薄膜，能感觉到夜馆主那冰冷且古拙的眼神。
当夜馆主的上半身近乎从漩涡中出现的时候，蒙奇所率领的一众人类，此时却不停的往后退。
虽然夜馆主并没有散发出任何威压，但所有人都清楚，夜馆主绝对已经达到了那一步。
蒙奇此时已经从冰霜巨人的外貌中退了出来，藏在衣袍里的手，握住了一件散发着神秘波动的物品。这件神秘之物，是蒙奇之所以敢来拉苏德兰的底气，也是霜月联盟的底牌。
就算安格尔曾经说过，夜馆主似乎对人类和恶魔都没有偏见，但蒙奇也不敢去赌。
如果夜馆主真的有异动，蒙奇只能暂时舍弃奥路西亚，离开拉苏德兰。
想到这时，蒙奇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另一侧的安格尔。
而这个时候，恰好夜馆主缓缓的抬起头，目光也在外面这一众人群中慢慢的扫去，看到恶魔或者人类阵营的时候，夜馆主没有任何停留。
直到看到安格尔，夜馆主的目光才顿了一下。然后再游移，掠过了目光灼热的科莫多，最终停在了奥路西亚身上。
第1173节 奥路西亚的选择
夜馆主的一举一动，都被在场所有的人注视着。
所以，夜馆主看向安格尔时的那一顿，也被他们收入了眼底。
“蒙奇阁下，看来安格尔之前所说的话，果然有隐瞒。他和这个夜馆主，绝对还有隐藏的事情没说。”说话的是一位来自重力森林的巫师，他在注意到之前那一幕后，立刻道。
听到这番话后，丽薇塔冷笑一声：“你怎么说的好像我们所有的消息，都要靠安格尔才能得到？”
“要知道安格尔只是一个学徒，而你、我，乃至浮冰上的所有人，都比安格尔要强。”
丽薇塔的话，说的让众人汗颜，不过仔细想想，的确，奥路西亚来到拉苏德兰实在太突兀了，谁也没想到它会出现在这，导致他们在情报侦测上，还不如一个安格尔。
如今全靠安格尔得到的消息，反过来还怪别人隐瞒。
想到说话的是来自重力巫师的，众人心中已经知晓他们的意图，无外乎就是想在蒙奇阁下面前挑拨离间罢了。
一时间，他们看向重力森林的人，眼神都带着鄙夷。
“安格尔所说的消息，都是对我们有用的。而一些与此无关的消息，他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坎特淡淡道。他其实也有些惊讶，夜馆主为何看到安格尔时会顿一下，但这不过是安格尔与夜馆主之间的关系，与现下并无太大影响。
坎特话是这么说，但眼角却瞟向一旁的桑德斯。之前桑德斯和安格尔在一层待了不少的时间，想来桑德斯应该知道安格尔与夜馆主之间的事。
桑德斯却是没有做任何回应，只是勾了勾嘴角：“安格尔就在不远处，如果好奇他有什么没说，不如自己上前去问？”
蒙奇看了看桑德斯，又看了看周围其他人的表情，尤其是暗中盯了一眼涅柔斯，这才淡淡道：“坎特说的没错，此事与现下无关，我们现在只需要静观其变。”
蒙奇这边的谈话，安格尔没有听到，但法夫纳却借着微风听得一清二楚。
法夫纳脸上带着一丝讽刺的表情，思索了片刻，召来一阵轻风低语，在安格尔耳畔徘徊。之前人类的那番谈话，却是全入了安格尔的耳。
安格尔听完后，却也没想到，之前夜馆主一个微不足道的停顿，就引起巫师们的讨论。
“我就是请夜馆主帮了一个忙，要说有其他联系……”安格尔摇摇头，他的层次和夜馆主差了不知多少里，怎么可能会有其他联系。而且，该说的他上次也说了，就连夜馆主与冯的关系，也说了出来。
唯一没说的，只有冯与奥德克拉斯的关系，以及冯对夜馆主的影响。
所以，之前夜馆主的那一顿，安格尔其实也觉得挺好奇的。
安格尔倒是没有往深层里想，他私以为，或许，夜馆主的意思其实很简白，看到自己顿了顿，也许只是有些惊讶，在拉苏德兰如此危险艰难的处境下，自己居然还没死？
不管人类亦或者恶魔，如何猜测。真正的答案，也只有夜馆主能给出来。
而如今，夜馆主却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安格尔身上，而是与身侧的奥路西亚对视着。
似乎有一种无形的讯号，在夜与奥路西亚的双眼中来回。
半晌后，奥路西亚轻轻颔首，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夜馆主慢慢的低下头，不再理会它。但与此同时，夜馆主头发上的那一撮极其亮眼的紫色源火，却这么凭空飘落了下来，悠悠荡荡，最后落到了奥路西亚的手上。
科莫多见到这一幕，双眼瞪得滚圆，目眦欲裂，似乎完全不敢相信这一幕。它的双手颤抖着，可见其内心的不平静，可面对着夜馆主，它却不敢轻易上前。
远处的蒙奇，此时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从之前奥路西亚和夜馆主的眼神互动以及后来源火飘下，足以见得他们之间是有某种联系的，蒙奇原本还想着等夜馆主离开后，想办法将奥路西亚猎捕到，到时候不仅可以得到奥路西亚，也能得到源火。
可若是夜馆主与奥路西亚有私交，他对奥路西亚动手，夜馆主是否会不满？
亦或者，如今夜馆主已经对人类生出了偏见？
蒙奇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多谢夜馆主。”奥路西亚得到紫色源火后，用极富韵律节奏的恶魔语对夜馆主道谢。
“之前说好的事，我已践诺。此后，你的得失，都与我无任何关系。”
对于安格尔而言，夜说话时的语调和之前很相似，低沉冷淡；但好像又有一些不一样，便是多了一分威严，仿佛它说的每一句话，都遵循着某种法则的脉络，是天命之所定。
所有听到夜之言语的生灵，这一刻内心深处都升起了想要跪伏的心理。
哪怕是人类巫师，都生出这种感觉。
“火之君主的威严。”法夫纳轻声道：“其言，即是法令。”
夜馆主说了这句话后，便不再言语。但这番话，却让科莫多和蒙奇，以及所有觊觎源火的生灵，这一刻都放下了忐忑的心情。
夜馆主的意思已然很明显，它与奥路西亚划了一条界限，此后之事，无论源火是否得失，都与它不再有关系！
这意味着，科莫多对源火还有机会！蒙奇的计划，也不会因为夜馆主阻拦而取消！
众人的心思再次活络起来。
只不过，他们现在却还不敢上前，毕竟奥路西亚还在夜馆主的身边，现在就动手，就算夜馆主不在乎奥路西亚的死活与得失，但这种行为却是对夜馆主的冒犯。
任何一个冒犯恶魔领主的生灵，下场都不会好过。
奥路西亚也明白其他人的想法，它知道，现在是它唯一的机会了。若是等夜馆主彻底离开了画，到时候它将同时面对科莫多以及人类诸众，又要保全源火，又要保全自身，非常的难。
想到这，奥路西亚的眼神一闪，内心已有决断。
只见奥路西亚将左右手各自捻着的源火，慢慢的相互靠近，随着白色源火与紫色源火的接近，某种奇异的变化正在暗地里发生。
“奥路西亚大人，你打算现在就开启眷火遗物？”坦丁见到奥路西亚的动作，眼神里中带着诧异。
“我必须知道路在哪里。”奥路西亚淡淡道。
“可是，大人你融合了眷火遗物，一旦用源火开启它，到时候你将彻底的……”不设防。
坦丁的未尽之言，奥路西亚自然明白。当它用源火开启眷火遗物，到时候所有的思维念想都会沦入潜藏在眷火遗物中的旧日时光，其他事情却是无暇他顾。
到时候，别说是蒙奇和科莫多，就算是一个普通的掌火小恶魔，都无法抵挡。
奥路西亚：“我知道，不过现在是我最好的机会。”
坦丁蹙眉：“之前妮托缇普和伊亚达塞的相助，已经说明了一件事，加拉尔领主或许已经赶来。不如等到加拉尔领主到来后，再行融合？”
奥路西亚眼眸低垂：“它来以后，或许比起现在的情况更糟。”
奥路西亚很清楚，别看无焰之主并没有阻拦过自己，但站在无焰之主的立场上，绝对不会愿意自己去寻找另一条路。
“可是……”
“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会留下一丝意念，一旦有危险，会解封真灵与真名。”
坦丁叹息一声：“好吧，希望大人能尽快的苏醒。”
奥路西亚点点头，没有再说话。想要从旧日时光里苏醒，只有一种可能，便是在那迷失的世界里，寻找到失落之城阿斯迦德的通路。
而这，本身也是奥路西亚的目的。
可什么时候能找到，奥路西亚也没有谱，只能看它运气好不好了。
至于说眼前的危机，奥路西亚倒是有一定的信心，开启真灵和真名后，应该能撑一段时间。到时候就算加拉尔领主到来，木已成舟，也无法阻拦了。
想到这，奥路西亚的动作更快了。
当两道源火慢慢交缠在一起的时候，奥路西亚的眉心闪烁出一道光辉，似乎是一个印记。
但这个印记在场没有任何人认识。
不过，曾经去过安息地的巫师，包括丝奈法、桑德斯等人……此时却是隐隐感觉到一种熟悉感，仿佛那个印记并非存在于当下，而是存在于时间长河的上游，被历史所掩埋的旧日时光。
“这是在做什么，是在融合源火？要阻止它吗？”有巫师询问道。
没有人回答，因为就算说阻止，也没有人敢在这时候上前。
科莫多此时也没有动，因为它很清楚，源火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消耗的。等待夜馆主离开后，再行争夺，也不迟。
塔顶处，一阵光辉闪烁。
奥路西亚突然悬浮了起来，纠缠在一起的紫白源火在它身周缭绕，随着源火的环绕，奥路西亚眉心的那枚古怪印记，发散出一阵奇异的波动。
奥路西亚随着那阵波动，慢慢的闭上了眼。
奥路西亚就这么闭着眼漂浮在半空中，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般，表情安详。
上半身已经完全探出漩涡的夜，也注意到奥路西亚的选择，并没有任何的意外，只是在面铠之下，轻轻叹息了一声。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174节 登临王座
“奥路西亚看上去好像睡着了？”
一开始有人这么说的时候，还有人反驳。在如此情况下，怎么可能会睡着？
可奥路西亚久久没有动作，又有巫师用术法对其进行侦测，发现奥路西亚好像还真的睡着了。不仅如此，它身上所有的机能都处于衰减状态，并且这种衰减还在持续。
简直完全的不设防。
“它这会不会是故意设陷阱，要引诱我们进攻？”有巫师问道。
“在这个时候用自身做诱饵，我觉得不大可能。比起故意，我更觉得奥路西亚似乎是想要尽快的消耗掉源火，于是采用这种极端的方法。”
“所以，它这是觉得夜馆主在它身侧，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吗？”
虽然很多人都隐隐猜出了奥路西亚的想法，但的确没有人敢在现今上前对奥路西亚发起攻击。所有人的目光都默默的看着夜馆主，既在等待火之君主的降临，也是在等待着夜馆主的离开。
夜馆主的上半身已经钻出了漩涡，现在只剩下腰身以下。
双腿的部分，夜馆主钻出来的速度比起上半身要快了很多。
短短两分钟，夜馆主便旋过身，露出被火焰灼烧着的双腿。
当夜馆主从漩涡里一跃而出的时候，天地倏然变色！
所有的火焰在这一刻，全都跃动了起来！甚至，火系的巫师和恶魔体内的火元素，也仿佛要突破壁障，冲到外界！
就连安格尔耳垂上，本就已经稀薄的火焰印记，此时也再次分化出一道火焰，在起舞欢腾！
所有的火元素，都在沸腾雀跃！
似乎在用这种方式，迎接着这位新生的火之君王！
夜馆主静静的站在塔顶，双腿上的燃烧的火焰逐渐黯淡，浴火之后，化为了和上半身纹路相似的腿铠。这一身的铠甲，明明是火焰所化，却充满了一种冰冷的金属质感，矛盾、混乱却又守序的力量。
夜抬起头望向天际，火焰浮动的苍穹随之而动。
与此同时，夜馆主身上散发出一种恐怖的气息，明明没有散发任何威压，但面对那充满力量感的体型，所有人的心中，却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垂落。压得人无法动弹。
甚至，连诸如丝奈法、萨曼莎等站在南域巫师界最顶尖的一拨人，面对静静矗立的夜馆主，也无法维系平静的表情。
夜馆主身上散发的气息越来越强，它不是带给人压迫性的感觉，而是一种王者的威严。
不断攀升的‘火之君王’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跪拜于它。
人类尚且还因为某些尊严缘故，没有弯下双膝。但远处密密麻麻的恶魔，此时却是纷纷跪伏，就连妮托缇普这种大恶魔，也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当气息攀升到最高点，就连蒙奇都不敢再直视夜馆主。
那种仿佛被天地赋予的无上威严，这一刻到达了极致！
所有人的耳边，传来了呢喃低语。
这种低语，就像是无数个沉溺于邪神的信徒，在祭司与主教的引领下，发出的长篇呓语。嗡嗡作响，听得不真切，却让人感觉极为不舒服，仿佛被架在了火刑架上，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都在被祭祀之火炙烤着……
耳畔低语的响起，不久后，天空的火焰开始涌动聚拢，随着火焰的聚集，隐隐已经可以看到‘鸟笼’外的虚空。
当透过空洞的火焰，看到‘鸟笼’外虚空时，每个人都沉默了。
密密麻麻，布满了大量的身影。
虽然离得太远看的不太清楚，但光是从某些身影身上散发的光辉，与它们的体型，就隐隐让人心悸。
在心悸、害怕以及不安的同时，也有一种恼怒。
恼怒来源于羞愤。
自以为拉苏德兰是一个封闭的箱庭，可因为火焰的消失，却被箱庭外的人掀开了一角，正大光明的窥探着箱庭内各自的表演。
怎会不羞愤？
恶意的、贪婪的、仇恨的、甚至戏谑的目光，从鸟笼之外传了进来。
不过火焰虽然慢慢剥离，但鸟笼依旧还在。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被剥离的火焰聚拢在高空中，在世界意志的影响下，形成了一团炽烈到发黑，能量高度集中的熊熊燃烧的火焰。
宛若火焰铸就的王座！
充斥着无边的威严！
夜馆主看着空中那道火焰，没有丝毫迟疑，迈开步伐，没有任何依凭，就这么踏空走了上去。
夜馆主的步履很慢，但每一步，脚下都凭空生出火焰台阶。这些火焰台阶经久不灭，哪怕被风吹拂，也只是飘落点点火星，给人一种苍凉与亘古的感觉。
眼前的一幕，就像是一出庄严的仪式，在敬告着所有人，一位火之君主的诞生！
当夜馆主走上‘火焰王座’，仪式依旧未结束，却见夜馆主站在火焰之中一动未动，而这个火焰王座却开始化为一条火线，灌入夜馆主的眉心。
灌输的速度很平稳，不快也不慢，就像是在承载着某种权能！
……
“当灌输结束时，便是鸟笼被揭开的时候。”说话的是路奇，他的双眼紧闭着，背后有一个时间之轮的虚影在转动。之前被世界意志所化出的火焰遮盖，很难探明这里的时间之轮，可当火焰聚拢后，路奇隐隐看到了一些情况。
蒙奇听到后，回头看向远处塔顶的奥路西亚，眼底闪过一丝精光，“那不能再等了，虚空外的情况大家也看到了，必须要在鸟笼被打开前，完成猎捕计划。”
话音一落，就见一道黑影突然冲向塔顶还在“沉睡”中的奥路西亚。
却不是蒙奇一方的人类，而是蛰伏了许久的科莫多。
它选择的时机却是和蒙奇相似，也是在夜馆主在承接王座赋予的权责时，冲向了不设防的奥路西亚。
科莫多看着奥路西亚离自己越来越近，它身上那环绕着的紫白源火，已经清晰可见。
“是我的，这是我的！”科莫多眼神中充满着贪婪与迷醉。
眼看着紫白源火似乎唾手可得。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红袍身影挡在了它的面前。
侍火魔坦丁！
科莫多眼睛一眯，毫不犹豫的对着坦丁伸出了利爪，坦丁也没有任何迟疑的回敬了回去。
力量的交锋，在这一刻开启。
就像是两道光影，坦丁和科莫多开始纠缠起来。
坦丁的实力顶多堪比普通的大恶魔，原本是比不过吞噬了两个血茧的科莫多，但如今科莫多经历了和法夫纳的战斗，身上的伤势还未见好，很多地方深刻到骨，受损严重。
再加上它的思维还在被血茧里残存的米诺陶洛斯以及厄德西诺斯的意识碎片影响，一时间，坦丁和科莫多倒是能斗个不相上下。
不过，坦丁就算能防得住科莫多，但此时觊觎奥路西亚的可不止它一个。
蒙奇也一个闪身，来到了奥路西亚的身边。
坦丁瞳孔一缩，赶紧回身想要阻拦，可就在这时，它的身前却是多了一个霜发火眸的女巫。
女巫身上散发着诡异的相悖气息。
坦丁只能止步，可刚止步，背后的科莫多却是发出一道恐怖的烈焰之箭，直冲蒙奇的后背。
“坦丁管家，小心！”躲在《夜》画作背后的格瑞伍，叫喊道。
可如今陷入重围，坦丁根本无法回防。
就在坦丁以为自己要硬吃这一下的时候，它身前的女巫突然对它挥出一道充满冰与火交缠的能量冲击。
坦丁愣了一下，在这种情况下，只能侧身躲开。
可就算躲开了一时，也很难防备后续攻击。
但让坦丁惊讶的是，这道能量冲击只是经过了自己，并没有被那女子后续的控制，而是直冲冲的撞到了科莫多发出来的烈焰之箭。
两道能量碰触，强光之后，却是逐渐消弭。
坦丁讶异的看着眼前的女巫，女巫却是冷冷道：“现在，我不会留手了。”
从之前的险境脱离后，坦丁这才注意到这个女巫，似乎就是先前在猎物馆外，与潘娜思魅魔战斗的那个女巫，好像叫做……丝奈法？
犹记得最后她输了，不过迷幻小屋的店主向妎求情，让丝奈法不至于身陨。
后来，见丝奈法要靠近猎物馆，坦丁还亲自出来阻拦。然后，她就逃跑了。
当然，坦丁想要追上重伤的丝奈法，非常轻松。甚至说，在丝奈法与潘娜思魅魔战斗的时候，坦丁就可以偷袭杀死她。
不过，当时坦丁并没有这么做。
所以说，这才是丝奈法之前看似在攻击它，实际上是在帮它化解致命危机的原因？
坦丁如此想的时候，背后传来“嗖嗖”风声，却是科莫多见丝奈法和坦丁对上了，它便趁机冲向了奥路西亚。
坦丁回首看了一眼，奥路西亚的身上已经升起朦朦胧胧的虚影，真灵已然被解封。
有真灵守护，应该能撑很久。
想到这，坦丁没有去追科莫多，而是回过头郑重的看着丝奈法。
之前丝奈法的一击，已然还了一份之前其实算不得“恩情”的情，如今，却是动真格的时候了。
第1175节 库洛依德的感慨
这是一个钢铁与机械的国度。
一个穿着黑白制服，戴着治安官皮帽的铁皮男子，从一座高楼大厦里走出来。
铁皮男子长相极其英俊，只不过皮肤却是钢铁的颜色与质感，在阳光下反射出金属的光泽。
铁皮男子刚刚走出大厦，便抬起头。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红光，耳边传来滴滴滴的声响：“接到警令，奥卡列格王室的三公主，从王庭密室消失不见。请接收到警令的治安官，立刻寻找，警令等级，全国戒备。”
“治安官31号，接到警令。”
“还有一句王室的口信，如果遇到三公主，请不要回她任何一句话，也不要惹她生气。”
“明白。”
铁皮男子，也就是治安官31号，在接收到警令后，立刻进入储存在脑海里的记忆资料库，翻找三公主的资料。
最后得到的资讯，只有一张有些泛黄的相片，相片里是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抱着一只小狗笑的很天真。
相片下方的字迹：「奥卡列格王室三公主，塔西娅。危险级别，灾厄级。」
治安官31号大脑短路了片刻，上一次心之国遭遇到的灾厄级灾难，似乎是十年前差点让王城毁灭的超级大地震。
如今，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塔西娅公主，居然被命名为灾厄级？
治安官31号眼里闪过疑窦，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作为一个钢铁人偶，他被赋予的情感模板极少。
治安官31号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天空中已经有很多穿着治安官制服的人影掠过，显然，这道讯息已经传遍整个王城。
治安官31号想了想，朝着人比较少的地方，中央公园的位置飞奔了过去。
他的速度极快，似风驰电掣，很快就来到了中央公园。不过周围都是机械人偶，或者公国居民，并没有看到三公主的影子。
这时，治安官31号的皮靴下，弹出一个管道，开启体内核心能源，管道里放出大量的气流，顺着这股气流他缓缓升上空。
在高空中，治安官31号的头颅三百六十度的转了一圈。
附近所有区域的景象，被他收入眼底。
没有任何异常，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在公园一侧的偏隅小湖旁，他发现了一个披着怪异斗篷的男人，从这个人身上，他没有感应到任何公民信息。
想来，应该是偷渡进入心之国的异乡人。
平时的话，治安官31号会立刻上前对这位偷渡者进行惩罚与关押，可如今有更重大的案子，制裁偷渡者这种小案子顺位级便会往后推。
不过，终究是一个麻烦。治安官31号还是很仔细的看了一下男子，准备记录下他的大致信息，晚点过来追查。
他发现，这个斗篷男子正拿着一根油画的画笔，在湖边画着画。
从高空看去，那幅画，画的应该就是他前方蔚蓝色的湖，以及湖背后心之国的钢铁大厦。
“是一个画家吗？嗯，危险级可以再降低。”治安官31号在内心调整了危险度与案件的顺位级后，然后转过身，朝着天空另一侧飞去。
在治安官31号飞走后，湖边画画的男子，抬起头瞥了一眼天空，一道笑声从他嘴里逸出。
“戴斗篷的大哥哥，你在笑什么？”这时，从湖岸边小树林的阴影里走出来一个抱着小奶狗，穿着湛蓝色蓬蓬裙的少女，她的皮肤瓷白透光，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水润与光滑感，双颊是淡淡的粉色，有几粒小雀斑，看上去天真且可爱。
画画的男子没有看少女，也没有说话，只是唇边勾勒出一个美好的曲线。
因为兜帽的缘故，少女看不到男子的面容，只能看到他唇角翘起，看上去似乎在笑。
少女瘪了瘪嘴，低下头对小狗道：“大哥哥不理我，我生气了！”
小奶狗迷迷糊糊的“汪”了一句。
“你也觉得我生气了吗？”
小奶狗继续捧场的叫了一声。
少女叉着腰，对着画画的男子叫嚣道：“你不理我，我生气了！我生气的话，会有闪电落下来劈你哟！”
随着少女的话音落下，湖岸上空本来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飘来一阵乌云，似有电蛇在里面涌动。
不过，乌云似乎并没有给少女面子，并没有落下雷，而是直接飘走了。
少女委屈的道：“我这次真的生气了，会有大风吹走你！”
语罢，湖岸边吹来一阵风，不过风并不大，只是将男子的兜帽吹了下来。直到这时，少女才看清画画男子的面貌。
却是一个极其英俊的青年，嘴角啜着笑容，似乎并不在意周围的一切，而是恣意的沉醉在画中。
“喂，你看我一眼啊！”
没有得到回应，少女走上前，走到青年的身侧，想要推搡一下他。
不过，当走到侧面的时候，少女却被他画的画所吸引了。
如果治安官31号在此，就会发现，之前他看到的画中美好静谧的湖景并不对，虽然青年画的的确是湖岸，以及湖岸背后的王城建筑，但画中却并不安宁。
湛蓝的天空变得黑漆漆且泛着血红色，无数张着翅膀的恶魔，从天空中的漩涡里钻了出来。
还有一尊恐怖的魔神，正从漩涡里降临。
而漩涡的下方，则是如今心之国王城。但画里的王城没有任何平静美好之色，全是战火与血腥，甚至大陆也裂开巨大的缝隙，岩浆从地缝里钻出来，淹没了整个王城。
少女看着这一幕，不禁惊疑的捂住嘴：“你这是在画……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这一次，青年没有再沉默，而是笑眯眯的回过头对少女道：“你不喜欢画中的景象吗？”
少女愣愣的点头：“不喜欢。”
“可是，你知道画中的景象是怎么来的吗？”
“怎么来的？”
青年勾起唇角，狭长的眼眉中闪过一道莫测的亮光，用一种仿佛玩乐的语气，一字一顿的道：“是、你、造、成、的、唷~”
“我？怎么可能是我？”少女摇头后退，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眼前的青年有些可怕。
“凡人拥有重器，就会有这样的下场噢。”青年笑眯眯的道：“需要我提醒你吗？十年前，心之国王城的地震。”
少女的瞳孔一缩，猛地摇头：“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青年眯着眼：“是啊，年幼无知的塔西娅公主，怎会记得当初做了什么呢~不过，此后你就被关在了密室不得离开，这个你应该记得了吧。”
青年转过身，慢慢从笔袋里拿出一支画笔。
拿着画笔，青年飞快的在画纸的末端，轻轻的舞了几笔。然后，他端详起了画中的景象……
“魔神降临啊，这是我最不喜欢的事了。”青年似乎想起了什么，眼底有一丝怀缅，好一会儿他回过头看向少女……或者说外逃的心之国奥卡列格王室三公主，塔西娅。
“为了不让魔神降临世间，所以最好的办法，你知道是什么吗？”
塔西娅眼底闪过惶恐，慢慢的后退。
“就是，在一切发生前，想办法消除它的源头。”青年勾起美好的唇角，笑眯眯的收起画具，一步步的走向塔西娅。
塔西娅摇着头，“不……不要。”
突然，塔西娅像是想到了什么：“你，你觉得我可爱吗？”
青年不置可否的笑道：“可爱啊。”
“对啊，我可爱的仿佛心都要化了！”塔西娅也笑了起来，笑的仿佛阳光雨露都在背后招摇。
可半晌后，看着一步步走来的青年，塔西娅突然收起了笑脸，愣住了。
“你，你，你怎么……”塔西娅指着青年，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我的心没有化，是不是感觉很奇怪？”青年慢慢走了过来，“我可是在这里待了十五年，来研究你。”
塔西娅如今才十五岁，也就是说，青年从她生下来就在她的身边。
“毕竟，面对的是神秘之物，自然要小心一些。经过我的观察，‘它’应该是由你的情绪来控制的吧？现在你明白了吗？你无法掌控自己的情绪，但我可以掌控你的情绪。”青年耸耸肩：“你的情绪波动达不到，让‘它’融化我心的程度。所以，再见了。”
青年轻轻一挥手，塔西娅的脑袋从脖子上慢慢的滑了下来，鲜血喷涌而出。
鲜血喷在画纸上，之前那魔神降临的景象，被鲜艳的红所代替，最后画纸上只剩下空洞的单一血色，魔神降临之景却消失不见。
看着塔西娅的头颅，青年叹息一声，将手伸进她的嘴巴。
不一会儿，从她嘴巴里，青年拖出来一个闪着淡淡金光的下颌骨。
青年眼底闪过一道光辉，关于下颌骨的信息便出现在了他心底。
「库洛依德的感慨：所有带有情绪的话，一旦从嘴里说出来，都会立刻实现。注：仅能实现负面效果。」
这些信息，自然是他这些年自己总结出来的，但这件神秘之物的名字倒是第一次听说。
“库洛依德的感慨，上限居然能影响到魔神的世界线，虽然这个魔神只是普通魔神，但……它应该能达到那一级吧？”青年收起这个下颌骨，准备回源世界去鉴定一下。
不过，就在青年准备离开的时候，他背后的画兜突然动了起来。
一张画凭空飞了出来，并且缓慢的展开。
画上是一片虚无的黑，但在黑暗之中，却突然慢慢显现出一朵淡黄色的火焰。
“噢？夜也踏出了那一步了啊。”青年脸上似有感慨，“也不知道，按照凯尔之书的说法，能不能阻拦魔神的阴影……”
“凯尔之书可是和奥古斯汀的双生镜，是同一等级的神秘之物，应该没错的。”
青年说到这时，轻轻弹了一下画纸上那一朵淡黄色的火焰：“去吧。”
话音落下，画纸上那一朵火焰消失不见。
确定一切无误后，青年背起画具，破开虚空之门，消失不见。
地上只留下残败的尸体，破碎的头颅，以及一只不知所措的小奶狗，和一副鲜血染红的画……
后来，治安官开始对塔西娅公主的死亡进行侦办，然而任何嫌疑人都找不到。唯一找到的线索，便是画纸角落的那一个落款——
冯。
第1176节 无名卷
桑德斯看着前方黑幽幽的通道，通道中慢慢亮起光辉，一股诡秘的波动从里面传了过来，似要覆盖住他。
桑德斯楞了一下，似乎察觉到这股波动的真相。
只见他挑了挑眉，低声自喃：“有趣。”
他没有抗拒波动，或者说，在这逼仄的通道里，他也无法抗拒。
当波动覆盖到他全身时，一股威严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尊吾之名，寻吾之迹。」
伴随着声音落下，他发现远处黑幽幽的通道里，慢慢显现出大片“珍宝”，对于他而言的“珍宝”。
传奇巫师的知识手稿、失落的实验器具、神秘的炼金作品、还有珍惜的材料。
桑德斯的眼中闪过贪婪的红光，不过，很快这种贪婪之色就褪去，而是变为了沉思。
或许是见桑德斯久久不动弹，远处通道的大门慢慢被关上，当大门被合上的刹那，桑德斯听到耳畔传来一阵叹息声，似乎在对桑德斯选择停而不前感到遗憾。
叹息声后，桑德斯眼前光辉一闪，回到了现实里。
他此时正站在虚空巨塔的塔顶。
不远处，却是那横卧在半空中，看上去像是在睡觉的奥路西亚，在奥路西亚身周，围着许多陷入疯魔，手舞足蹈的人。
显然，这些人也在经历之前的那场“诱惑”。
桑德斯退后了几步，他知道自己一旦继续靠拢奥路西亚，估计也会沉浸在那幻象里。虽然那幻象虚假成分太多，作为一个幻术巫师一眼就能洞穿，可在耳边回荡的声音，却能屏蔽一切记忆，并且构织着一个虚幻的梦。
那个声音令人无法抗拒。哪怕是桑德斯，若是继续深陷其中，说不定也会和其他人一样，随之起舞。
所以，桑德斯退后了。
“果然不愧是幻魔大师，如此之快就回归了真实。”蒙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觉得这个幻象如何？”
桑德斯回过身，蒙奇是最早到奥路西亚身侧的人，但他也是最早撤离的人，显然他也明白，那个幻象的难对付。
桑德斯简单的叙述了之前经历的事，然后道：“‘珍宝诱惑’是幻象，幻术的层级大概刚刚真知级，漏洞不少，但伴随那古怪耳语，如果陷入其中很难逃脱。不过比起这个幻象，我更好奇的是那个漆黑通道，我仔细的观察过，那条通道本身似乎并不是幻象。”
“自然是真实的，穿过那漆黑的通道，就是真灵的巢穴。”蒙奇眼里闪过莫测之色：“一旦进入了真灵巢穴……”
远处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
桑德斯回头望去，却见几个巫师的肉身纷纷炸裂开，肉身死亡还不是终点，他们的灵魂也被吸进了奥路西亚身上悬浮出来的诡异虚影内。
“这就是闯入真灵巢穴的下场。”蒙奇惋叹道。
奥路西亚身上出现的奇异光影，其实就是魔神后裔的真灵。只不过真灵看似存于现实，实际上却不然，而是存在于另一个时空上。
而那个时空，是无焰之主的领域。奥路西亚作为它的后裔，却是被赋予了尽纳真灵于其中的权利。
“至于说，那在耳边说话的声音，却是奥路西亚的真名之力。”蒙奇继续道：“真名的力量，剥夺了巫师对周围事物的判断，只能恍恍惚惚的被幻象诱惑，进入真灵巢穴，然后被潜藏在巢穴里的真灵杀死，并且汲取他们的灵魂能量。这就是，目前奥路西亚的所作所为。”
“同时开启了真灵和真名么？”桑德斯皱了皱眉。“听上去，像是无解的环。”
一旦对奥路西亚发起进攻，或者靠近它，必然会被拖入真灵巢穴的通道，就算忍住了真名之力的诱惑，也只是被抛出来，还是无法对付奥路西亚。
“也不是真正的无解。”
桑德斯看了过去：“蒙奇阁下能破开这个局？”
蒙奇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破不开，但，有人能破开。只要能遏制其真名，然后不被其诱惑，将所有进入真灵巢穴的通道都破坏了，它就无计可施了。而且，遏制了真名，也可以防备被它背后的魔神所发现。”
桑德斯眼神闪了闪，想起在来到深渊前，芙萝拉曾说过的话。
三十多年前，芙萝拉从一个深海之歌逃出来的异教徒口中得到了一个讯息，称深海之歌似乎得到了一件秘宝。根据那异教徒透露的信息，那件秘宝与魔神的真名有关。
等到桑德斯来到深渊后，曾经从萨曼莎那里得到过一些口风，深海之歌的确带着一个与真名有关的秘宝。
“你指的‘有人能破开’，这个人指的该不会是……”桑德斯回过头，看向站在蒙奇身侧的涅柔斯。
“没错，是我。”涅柔斯对着桑德斯露出一抹优雅的微笑，仿佛之前他眼底曾显现出的恶毒全都是错觉。
蒙奇笑着点点头：“涅柔斯身上有克制魔神真名的物品，有他相助，应该能破开奥路西亚的外在防御。”
说到这时，蒙奇又意味深长的道：“不过，在涅柔斯释放无名卷的时候，若是被打断或者出了意外，那想要第二次重启无名卷，就需要半年的缓冲期。所以，我不希望的计划，因为一些个人原因，而出现失误。”
事到如今，桑德斯怎会不明白蒙奇想表达的意思。
之前桑德斯还有些奇怪，蒙奇不去关注奥路西亚，为何突然和他搭起话来。原来是担心涅柔斯在使用那所谓「无名卷」的时候，被自己偷袭。
桑德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如果没有人开先河，蒙奇阁下也不必担心有现况。”
桑德斯的意思很明显，不仅仅将涅柔斯说进去了，也隐隐的在指责当初涅柔斯偷袭时，蒙奇的不作为。
涅柔斯的笑容逐渐消失，而蒙奇因为戴着面具无法看清其表情，不过从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可以看出，蒙奇显然也有些不悦。
桑德斯倒是不在意蒙奇是否不高兴，因为他说的也是事实，当初安格尔告诉蒙奇多少情报与信息，结果涅柔斯说偷袭就偷袭，蒙奇发现了也没有阻拦。
桑德斯无意去探讨他们的立场问题，事实摆在眼前，就算遭殃的并非自己，但对安格尔动手其实也是在打他的脸。就像是一根扎入内心的刺，不提的时候，还能维持表面的平静。可一旦提及，桑德斯自然不会相让。
蒙奇淡淡道：“我会给安格尔补偿，霜之华和月之章，他都有一次机会进入其中。”
蒙奇的话，不仅仅让桑德斯愣了一下，周围听到这番话的巫师，也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尤其是丽薇塔，立刻拿出记录板，飞快的修改起之前的信息……先前，因为安格尔的贡献，蒙奇直言说，会给安格尔一次霜月最高奖励，而这个奖励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便是霜之华和月之章，择其一。可如今，蒙奇直接说，霜之华和月之章都各有一次机会，等于说，再次给了安格尔一次霜月最高奖励！
而霜月的最高奖励，对于正式巫师的吸引力是空前的！就算是真知巫师，也能从其中得到莫大的收获！
所以，当众人在惊讶之后，却是浓浓的羡慕，以及暗藏的嫉妒与算计。
蒙奇说完这番话后，又顿了顿：“而且，你之前做的事，我也可以既往不咎。”
之前做的事？众人疑惑，不明就里。
但桑德斯却知道，蒙奇指的是他暗中用光影梦魇杀死俩个重力森林巫师的事。
“毕竟，安格尔现在也没事。”蒙奇看了看远处的安格尔，安格尔似乎正在研究着奥路西亚身周的真灵，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反倒是安格尔身边的法夫纳，回过头用青红双眸冷冷的瞥了蒙奇一眼，似在警告。
桑德斯在心中权衡了片刻，最后笑了笑：“帮助蒙奇阁下完成计划，本身就是条款之内的事，我怎会去破坏呢？正如之前我和坎特，也第一时间来帮忙了，不是吗？”
蒙奇深深的看了桑德斯一眼，然后转头对涅柔斯道：“该你上的时候了。”
涅柔斯点点头，从怀里取出一张被金线捆绑的羊皮卷扎。
桑德斯隐隐感觉到，那羊皮卷扎内散发着一种神秘的气息，想来就是那「无名卷」了。
之前他和芙萝拉就曾猜测，深海之歌获得的那件与魔神真名有关的秘宝是不是神秘之物，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不过，单单对‘魔神的真名’起作用的靶向性神秘之物，倒是少见。还是说，这个「无名卷」其实对所有人的真名，都有作用？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就有些恐怖了。就算蒙奇之前提到，「无名卷」似乎有半年的缓冲期，也难掩其光辉。
在桑德斯猜测的时候，涅柔斯已经飞到了奥路西亚真灵影响范围的边缘，只见它解开绑缚着无名卷的金线，随着无名卷被打开，一道神秘的气息，穿透了真灵的范围，直接进入了奥路西亚的安全圈。
很快，神秘气息便又从奥路西亚的身边飞了回来，紧接着，那道神秘气息融入了无名卷内，消失不见。
第1177节 封印真名
整个过程惊人的平静，除了隐约出现的神秘气息外，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已经成功了吗？”
“感觉好像什么变化也没有？”
在众人疑惑的时候，涅柔斯主动扑到了奥路西亚的身侧，没有任何反抗，涅柔斯便被奥路西亚拉进了真灵的巢穴中。
涅柔斯并不像周围其他陷入真灵影响中的人那般手舞足蹈，而是平静的闭着眼站在奥路西亚身侧。
几分钟后，涅柔斯睁开眼。
“我已经破坏了一条进入真灵巢穴的路。”涅柔斯转过身，缓缓道。
语毕，所有的人眼睛均一亮。
不受真名之力的蛊惑，破坏了进入真灵巢穴的路，这就意味着……真名已经被遏制了？
涅柔斯点点头：“奥路西亚的真名已经被封印到了无名卷，在短时间内不会再受真名之力的影响。”
“短时间内？指多长时间？”桑德斯突然问道。
涅柔斯瞟了桑德斯一眼，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似有电光闪烁，最终涅柔斯先转过头，低声道：“至少在我们封闭真灵巢穴所有路之前，奥路西亚的真名不会复苏。”
……
无底深渊，无法用距离来测算的遥远虚空中。
一双巨大的眼眸，缓缓睁开。
在眼眸睁开的刹那，仿佛世间万物都开始在焚烧。
“咦，为何感觉不到它的真名了？”思维的波荡，回响在虚空内：“真名居然凭空消失了，为什么呢？”
带着疑惑，眼眸又缓缓闭上。
……
真灵巢穴的路有多少条？按照蒙奇的说法，不会太少，但也不会多到令人绝望。
而且，在没有真名影响下，就连普通的巫师，都能毁掉真灵巢穴的路。
一条、两条……短时间内，就有成百上千条的路被毁掉。
其中最大的功臣，还不是人类，而是科莫多。
就在不久前，科莫多与蒙奇对视了一眼，虽然都没有说话，但自此之后，科莫多便开始和其他巫师一起，疯狂的毁灭真灵巢穴的路。
“它和我做了一个交易，它要的是源火，而我要的奥路西亚的血脉。”蒙奇淡淡道。
“蒙奇阁下答应了？”一位火系巫师脸上带着失望。
“我答应了。”蒙奇说到这时，与科莫多遥遥再次互觑了一眼。
科莫多冷哼一声，再次对着奥路西亚挥出了一拳，不过拳劲未至奥路西亚身侧，它自己便被拉进了真灵巢穴。
科莫多却是不知道，当它进入真灵巢穴后，蒙奇又说了一句话：“不过，我只是答应将源火给它，它能不能带走，就是另一回事了。”
语毕，众巫师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不再提及此事。
另一边，法夫纳也将人类的这番话说给了安格尔听：“碧娜琼丝曾经还说，她遇到过一个温柔的人类。呵，温柔？人类怎么可能温柔，看吧，人类果然都是卑贱的，和恶魔一样，贪婪诡诈，哪怕是被意志见证的诺言，都要钻空子。”
安格尔听完后，默然不语。其实别说是人类对恶魔，人类对同类都这样。
要不然，为何大名鼎鼎的「丁原默克誓言」从起草词到现在，已经更新了数百个版本。就像是地球的娱乐游戏，最初的版本都是简陋的，无数玩家在里面寻找漏洞钻空子，而运营商只能一次次的更新版本，力图将漏洞彻底弥补。
在利益的驱逐下，人类其实和恶魔没有差别。反倒是一些魔物，直脑筋，更容易让人看懂。譬如托比、又譬如当初在波克拉底遇到的巨蛇阿克索。
安格尔默默的看着远方奥路西亚。
如今奥路西亚周围十分的忙碌，所有人都忙着毁掉真灵巢穴的通道，来来回回无数次。
“这样真的能毁掉真灵巢穴的通道吗？”安格尔问道。
法夫纳：“看目前的情况，奥路西亚的真名已经被封。那么，想要破坏真灵巢穴的通道，应该是可以，而且很快就能达成。”
安格尔没有再多问，不过他的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忧虑。
如果真如法夫纳所说的，一切都这么顺利，就好了。但安格尔心中，总有一种不安的预感，因为有很多疑惑，到现在都还没有答案。
譬如说，波波塔此时在哪？
按照之前他推测出来的一些信息，波波塔极有可能是拜源人，而且他的目标也是源火。可到了现在，波波塔依旧没有出现。
说不定，是在暗处等待机会。
波波塔是一个变数，还有……安格尔的目光缓缓的看向远处的‘黑云’，如今那边密密麻麻的恶魔，全都做出埋首跪伏的模样，对着夜馆主的方向。
而夜馆主，如今依旧闭着眼在承受着最后的权能。
这些恶魔，其实也是变数，尤其是其中的妮托缇普以及伊亚达塞。之前为何跳出来帮助奥路西亚，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原因。而如今，它们又像是看客般，这又是为什么？
还有更遥远的地方，在天际火焰开始聚拢后，‘鸟笼’外的虚空也露了出来，那些在虚空外窥探鸟笼内的那些身影，满是恶意，会不会也成为最终变数？
安格尔想了很多，最后慨叹一声，却是摇摇头在内心自嘲道：“这件事本身就与我无关，又没有参与其中，也没有利益相关……连蒙奇阁下都不急，我想这么多干嘛。”
思及此，安格尔也不再想了，而是眼观鼻鼻观心，在纷扰之中闭着眼默默的冥想，以图恢复之前消耗的魔力。
时间，就这么悄然过去。
安格尔是被一阵惊呼声吵醒的，睁开眼一看，却见虚空巨塔的塔顶方向，突然出现了模模糊糊的空间扭曲感。
仔细分辨，才发现奥路西亚身上的虚影，变成光影粒子在缓缓的消失。
而发出惊呼声的，却是在另一侧一直被人忽略的格瑞伍，它眼神中带着焦急与迷茫，一会看看奥路西亚，一会看向远处的侍火魔坦丁。
坦丁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它的心情也很焦急，可这边被丝奈法纠缠着，根本无法回防。
奥路西亚的真灵破开了？安格尔看着那逐渐消亡的虚影，终于肯定的内心的猜测。
随着那道虚影的消失，蒙奇和科莫多同时冲向奥路西亚！
如今清晰可见，没有了真灵和真名的守护，奥路西亚还处于不设防的状态，却是最好的收割时刻！
不过，就在他们即将来到塔顶的时候，两道身影突然挡在他们的面前。
妮托缇普和伊亚达塞！
“淅沥淅沥……”妮托缇普打着伞，裙子下透明的触手不停的攒动着，眼波流转着淡淡的光辉。
伊亚达塞则站在妮托缇普的身前，骨铠完全解放开来。
“妮托缇普，伊亚达塞！你们是想阻拦我吗？”科莫多怒吼着冲了过去，可如今实力损耗非常大的科莫多，却是被伊亚达塞稳稳的挡住了。
蒙奇也用阴晦的眼神盯着这两个大恶魔。
“你们拦不住我的。”在蒙奇说话的时候，萨曼莎、埃塞克以及涅柔斯等真知巫师，纷纷腾飞起来，将它们围了起来。
“拦不拦得住是一回事，但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毕竟，我可不是科莫多这个蠢货……”妮托缇普轻轻抛出了伞，一道阴云在天空慢慢聚集。众人见状，眼神一凝想要上前阻拦，不过伊亚达塞守护在妮托缇普身侧，一时间谁也无法突破伊亚达塞的防御。
这一次，妮托缇普的雨云范围非常的小，只包含了虚空巨塔塔顶的附近，甚至还特意的避开了夜馆主所在之地。
等雨云弥漫开来后，妮托缇普笑眯眯道：“该做的事，我必须要做。要不然，加拉尔领主到来后，拿我问罪，那可就不好了。”
加拉尔领主？！
众人从妮托缇普口中捕捉到一个关键词，能被称为领主的……只有踏上王座的恶魔！
妮托缇普的意思是，一个恶魔领主即将来临？
所有人都惊住了。
之前他们还因为夜馆主似乎并没有动手的打算而松了一口气，可如今突然告诉他们，夜馆主虽然不动手，但有另一个恶魔领主赶过来？！
夜馆主是新晋的领主，真打起来，说不定他们还有逃跑的机会。可妮托缇普口中的加拉尔领主，绝对是一个老牌领主，这种领主不仅实力已经臻至巅峰，还有各种神妙的力量，同时也能使用完整的法域！
如果面对这种恶魔领主，他们根本没有机会逃脱！
“加拉尔要来了？”科莫多此时也愣了一下，比起人类，它作为恶魔更加知道加拉尔领主的强大。
之前，加拉尔不过是一个传令，就让整个虚空巨塔的七席大恶魔都动了起来，为奥路西亚护航，甚至要动用虚空震荡的手段。
可如今，加拉尔居然亲自来了？！
“科莫多，你可要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妮托缇普的声音再次传入科莫多耳里。
科莫多打了个冷颤，心里思忖着，要不要停手……可就在这时，脑海里一阵嗡嗡响，似乎有无数的人在它耳边低语，原本有些清晰的思维，此时再次陷入了混沌。
而外在的表现，则是科莫多背后的厄德西诺斯与米诺陶洛斯的虚影再次清晰。
显然，科莫多吞噬两个血茧的后遗症再次爆发了。
“我的，我的，谁也无法阻拦我！源火一定是我的！”科莫多猛然抬起头，它的眼睛完全的充血，一片猩红。
妮托缇普看到这一幕，轻声叹息。
科莫多陷入癫狂后，立刻不管不顾的冲向了伊亚达塞。
随着科莫多的动作，人类此时也向着妮托缇普发起了攻击。
一时间，战火重燃。
不过，谁也不知道，此时在虚空巨塔的塔顶，仅仅一墙之隔，一个看上去宛若异形的恐怖存在，正用贪婪的眼神望向头顶。似乎，能借着那一堵墙，看到外面的一切。
而他的背后，则是无数闪着诡异光影的血色纹路。
第1178节 源火再现
无论是妮托缇普和伊亚达塞，亦或者人类阵营，双方其实已经了解对方的底细与大致实力。
被雨云笼罩住的妮托缇普，基本算是无敌状态，攻击它的效益极低。所以，蒙奇只是让一干真知巫师，向之前那般牵制住妮托缇普，他则准备以迅雷之势先干掉伊亚达塞为主。
伊亚达塞如今面临科莫多与蒙奇的围攻，短时之内，却是被压迫的无法还手。
不过，如果刨除妮托缇普的雨伞外，其实虚空巨塔七席大恶魔中，单就防御力而言，最强的其实是伊亚达塞。
就算是处于被动防御，伊亚达塞那一身厚厚的骨铠，也依旧帮它抵御了绝大多数的攻击。
一时间，双方又处于胶着的纠缠状态。
在这过程里，也有人类巫师想要悄悄的绕过战场，去背后对奥路西亚动手。不过，最后的结果不是被能量波及，就是被威压镇的无法动弹，最后成为活靶子丢了性命。
而在场唯一自由的高端战力，只剩下法夫纳。
如果法夫纳在这时出手，那么奥路西亚对于它而言，就是唾手可得。只不过法夫纳完全是袖手旁观，冷漠的在一旁等待‘鸟笼’被打开的那一刻，并没有参战的打算。
缠斗还在继续，光影闪烁中，巨响声连连。
伊亚达塞终究难敌两个半步传奇的攻势，被逼的节节后退，妮托缇普被萨曼莎等真知巫师缠住，也无法支援它。
眼看着伊亚达塞身上的骨铠已经开始出现了裂纹。
蒙奇和科莫多此时眼睛都亮了起来，他们很清楚，只要破开伊亚达塞的防御，一切就结束了。
于是，攻势愈发的猛烈！
在一次能量的交锋后，终于，伊亚达塞胸前的骨铠，发出了‘喀嚓’的声响。
大量的蛛网般裂纹，从骨铠正中央开始蔓延，骨片如风吹过斑驳陈旧的墙壁，被片片剥落……而骨铠其实本身是伊亚达塞的外骨骼，当骨铠出现损伤，对伊亚达塞的伤害可谓极大。
伊亚达塞眼神逐渐变得黯淡，它回眸看了一眼漂浮在半空中的奥路西亚，终是叹息一声。
伊亚达塞撤退了。
当伊亚达塞将位置让开后，它背后的奥路西亚，却是空门大开。
如果这时对伊亚达塞继续追杀，有极大的可能将它彻底留下来。只不过，蒙奇和科莫多此时的目光已经全黏在了奥路西亚身上，在伊亚达塞逃跑后，便不再理会它。
一金一红，两道流光，掠向奥路西亚！
眼看着奥路西亚的末日即将到来。
嗡嗡嗡——
一股恐怖的威压，突然在这时，从天而降！
毫无征兆，也毫无迹象！
所有的恶魔与人类，都被这股威压所覆盖了！威压里虽然没有任何的杀念，但它的能级超越了在场所有生灵，哪怕是蒙奇与科莫多，在这种恐怖的威压之下，也无法再进一步。
一时间，所有人都纷纷的抬起头看向威压的来源。
却见，头顶的‘火焰王座’已经彻底消失，所有的火焰全都灌于夜馆主的眉心。随着火焰的消失，这也代表了夜馆主得到了最后的权能。
无论从实力上，亦或者世界意志的注视下，夜馆主都得到了承认！
新的恶魔领主在这一刻，真正的诞生！
随着天空火焰的消失，最外围的鸟笼，也开始慢慢的化为虚影……这对于被困在拉苏德兰的恶魔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但对于人类而言，这却是最坏的消息。
当鸟笼彻底消失的时候，鸟笼外散发着恶意，觊觎了半天的恶魔，已经开始磨刀霍霍。
只是碍于领主诞生时的气势与威压，一时还不敢进犯。
但蒙奇相信，一旦威压回缓，外面的恶魔必然第一时间冲进来！
蒙奇的眼神逐渐变得晦暗，这就意味着，他们的时间不多了，而机会很有可能只有一次。
也就是，夜馆主收起威压的时候，必须第一时间将奥路西亚带走，然后启动那张底牌，在外面恶魔降临之前，离开拉苏德兰！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蒙奇有把握做到，大不了……将源火让给科莫多也无妨。
只不过，有时候剧情的发展，连蒙奇自己也想不到。
……
桑德斯此时也被威压镇的难以动弹，他竭力转过头，看向远处的安格尔。
安格尔此时也在往人类的方向看去，恰好与桑德斯的目光在这一刻交汇。
虽然只是一次眼神的交流，但安格尔明白了桑德斯想要传达的意思。桑德斯是让他在威压解除之后，立刻跟着法夫纳先离开拉苏德兰。
这其实之前在虚空巨塔的底层，桑德斯和法夫纳初次见面时，就已经定好的。
安格尔依旧跟着法夫纳，去冰谷完成奥德克拉斯给予的任务。之后，桑德斯会到冰谷来找他。
桑德斯之所以又一次传达了这个意思，却是因为如今的情势不容乐观。
安格尔也看的出来，当鸟笼外的恶魔冲进来后，拉苏德兰将彻底化为乱战之地。人类肯定会被首先针对，而自己唯一的生路，便是跟随法夫纳！
没有恶魔会在这时候敢去撩法夫纳的胡须，在她身边必然是最安全的。
安格尔用眼神表示自己会意，桑德斯接受到后，轻轻点点头，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
……
时间在流逝着。
所有人，包括恶魔，以及在虚空外的身影，全都在等待着威压的结束。
当周围凝固的气息，开始逐渐变缓和的时候，那令人动弹不得的威压，如退潮般开始缓缓回落。
感受到威压的减缓，蒙奇的眼神立刻放到奥路西亚，就等着威压彻底消失后，完成自己的计划！
不过，就在这时——
一道惊呼声从塔顶传来，众人疑惑的看了过去，却见一直躲在缝隙处的幼火恶魔，突然指向塔顶上的那幅画。
——这幅画，自然就是之前产生漩涡，夜馆主从漩涡里钻出来的画。
不过，当漩涡消失后，画作再次变为漆黑，夜馆主也开始登临王座，自此之后便没有人再去关注它。
可是如今，那幅漆黑一片的画，正中央突然开始慢慢的显现出一道光芒。
并且，光芒越来越盛，这才引得格瑞伍惊呼出声。
画作的突变，甚至让正在熟悉自身力量的夜馆主，也垂眉看了过来。当夜馆主看到画作上逐渐出现的光芒时，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过往封藏的记忆，在这时突然被打开。
当初，冯画完这幅画后，夜记得自己曾经向他道过谢，因为这幅画可以封存它内心熊熊燃烧的火焰，让它能一直保持着理智，不被其他情绪所左右。这也是夜能如此快速的晋入领主的原因之一。
夜记得，冯之后却是对它道：“你也不用道谢，这幅画不仅仅是为了你，其实也是在帮我自己。”
“帮你？为什么？”夜疑惑道。
冯没有回答，而是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笑眯眯对夜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记忆停止，夜眼神有些恍惚的看着画上生出新的变化，虽然到现在它也没明白冯所说的‘这幅画其实也在帮他自己’是什么意思，但它猜测，也许眼下发生的情况，就是冯当初不愿意说的事？
夜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画，等待它的变化。
当光芒慢慢趋于黯淡时，所有人终于看到了画上的变化——
却见，漆黑一片的画作正中央，突然多了一道发亮的小点……这个小点在慢慢的扩大，就像是从遥远的时空外，降临到了画作中，并且越来越近，到了最后，这个小点的真面目也露了出来。
那是一朵淡黄色火焰！
并且，当火焰成型的时候，它突然从画中钻了出来。
就在这朵火焰从平面化为立体的刹那，在场所有的生灵，全都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波动。
这是……源火！
“绝对不会错，这也是源火！”一个穿着火焰法袍的巫师，眼带觊觎的看着那朵凭空矗立的淡黄色火焰。
“这朵源火的波动，比起之前奥路西亚身周的那紫白源火，似乎还要更盛？”说话的是丽薇塔，作为一个风语巫师，丽薇塔清楚的感觉到，风中传来的波动，明显和之前感受到的源火有区别。
这朵淡黄色的源火，蕴含的力量似乎更强？
得出这个结论后，在场所有人，包括恶魔，看向那朵源火时，都充满着贪婪之色。
至于说，为何会突然出现一朵源火？他们并不在意，只认为是之前漩涡里残留的一朵源火。
唯有高空中的夜馆主，很清楚，它当时从那不可名状的世界离开时，身上残余的源火就那紫白两朵。
这一朵源火，绝对不是从那里带出来的。
而夜对那幅画非常熟悉，若是有源火的话，早在数百年前就被它发现了。
那么答案已经很清晰，这朵源火，估计就是出自冯之手了。
它犹记得，冯的画似乎可以连接平面的世界。所以，冯能从遥远的地方，将源火投到这里来，似乎也说得通。
只不过，冯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1179节 冯的恶趣味
夜疑惑的看着那朵源火，它倒是很想知道，这朵源火最后的归宿是什么？
不仅仅夜想知道，在场所有人都想知道。甚至，均隐隐期待着，源火朝着自己飞来。
淡黄色的源火在画前悬浮着，火苗缓慢的摇曳。
突然，一阵风吹来。
源火也在众人的期待中，真的飞了起来。它完全无视了夜馆主释放的威压，在凝滞的空间中，飘摇而动。
不过，源火所移动的方向，却是朝着格瑞伍飞了过去。
当初，夜馆主从那方世界里带出来的第一朵源火，最后就是飞向格瑞伍。这也导致了科莫多最后没有抢到源火，而是被奥路西亚得去了。
当所有人看到源火飞往的方向时，全都皱起了眉。
“怎么又是那个小恶魔，它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源火吗？”
就连夜馆主都皱起眉，冯留下这朵源火，是留给它的？这里面，难道有什么深层意思？
所有人心中不解的时候，蒙奇看到这一幕时，却是眼睛一眯，心中暗自计较：如果源火真的飞向幼火恶魔格瑞伍的话，到时候威压一过，科莫多说不定就会放弃奥路西亚转而扑向格瑞伍，那到时候，他或许不仅可以得到奥路西亚的血脉，也能得到它身上的源火？！
就在蒙奇如此想着的时候，那朵源火已经飘到了格瑞伍的身前。
格瑞伍也惊住了，没想到这朵源火会飘到它身边来，它迟疑了一下，竭力的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朵淡黄色的源火。
可就在它手即将碰到源火时，源火突然一个回旋，又飘飞了出去。
并且，向着格瑞伍完全背离的方向飘去。
“咦，居然没有选择格瑞伍？”有人在这么猜疑的时候，突然看到，科莫多身上冒出大量的火焰，并且这股火焰越来越盛。
而淡黄色的源火，却是往科莫多的方向飘去。
“原来是科莫多在搞小动作？”
看到源火朝着自己飞来，科莫多眼里迸发出喜色！
另一边的蒙奇见此状况，面色却有些难看，其实源火选择任何一个，对蒙奇都有利，唯独选择科莫多不行。依照恶魔的贪婪，科莫多得到这朵源火后，必然还会跟他去争抢奥路西亚身周的源火。
虽然奥路西亚身上的源火他并不一定必须要，但如果能得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蒙奇眯着眼，看着科莫多身上刻意冒出来的火焰，突然想起了什么，嘴唇微微动了起来。
最先收到蒙奇讯息的是丝奈法，她愣了一下，试探着在体外召唤出一道火焰。
当火焰出现的刹那，丝奈法明显看到，源火朝着科莫多飞去的迹象出现了摇摆迟疑。
丝奈法见状，心中一喜，立刻竭尽全力，将体内储存的火焰之力全都召唤了出来。丝奈法的动作，也让其背后的人类看到了，他们都不笨，看到这一幕，自然明白了源火的去向，也许是和火焰气息有关。
于是，刹那间。无数的火焰纷纷腾出体外。
点点火焰连成一线，在天际沉浮，还颇有一种美感。
随着大量火焰的出现，那淡黄色的源火似乎也开始打转，并没有朝着科莫多飞去，而是随机的胡乱飞舞。
每个人心中都期待着，源火能飞到自己身边，所以他们是竭尽全力的往体外释放火焰。
在高空中看到这一幕的夜，却是在心里暗自笑了起来。
这些人却是没想过，源火如果真的是对火焰有反应的话，它最该去找的不是他们，而是刚刚得到火之君主称号的自己。
夜从源火第一次从格瑞伍身边跑开时，心中就已经明白，源火的归属，冯肯定早有所定。之所以如此这般，估计与冯留在它身上的意志有关。
毕竟，冯那个人，有些恶趣味……夜在内心中不禁失笑，回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冯，那时冯打扮的苍老不已，说话声音也沧桑的仿佛看透了一切。
当初，夜其实是很尊敬这位“长辈”的，直到和冯相处了一段时间，才发现，他的一些所作所为，比起很多熊孩子还要顽劣。
直到冯离开时，他撕下自己的伪装，露出了真容。
夜才发现，冯之前所谓的“老态”，完全是装出来的。
所以，夜看到这源火的各种“皮”，基本就已经确定，其上估计还残留着冯的意志。
也正如夜所猜测的，源火在人类中绕来绕去，来回飘荡，在“玩”累了后。终于不再理睬他们，而是兀自飘向了远方。
见到这一幕，所有人似乎才反应过来……他们好像被一朵火给耍了？！
众人目光中闪烁着羞愤与怒意，望眼欲穿，就是想看看，这朵源火最后会跑到哪儿去！
源火这次没有再受其他因素影响，不管是“火焰吸引”、“大风吹”，都被它忽视了。而是直勾勾的朝着一个方向飘去。
法夫纳所在的位置。
难道这朵源火的目标是法夫纳？
蒙奇皱了皱眉，如果法夫纳得到那源火，科莫多敢不敢朝着它发起攻击？几率好像很小，说不定还是会和自己抢夺奥路西亚。
而桑德斯看着那朵源火朝着法夫纳飞去，心中却倏地咯噔了一下。其他所有人，都以为源火的目标会是法夫纳，但他们似乎忽略了，法夫纳的身边还有一个人。
……
安格尔看着那朵淡黄色的源火，越来越近。他最初也以为，源火的归宿会是法夫纳。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那源火却是直接绕过了法夫纳，悬浮在了他的面前。
近在咫尺的源火，散发着诱人的波动。
安格尔看着这淡黄色源火，不知为何，朦朦胧胧间仿佛看到火焰中似乎有一个人影，正笑眯眯的透过源火看着自己。
“应该……不是我吧？”安格尔轻声低喃。
他身边的法夫纳却是冷哼一声，其实如此近距离，法夫纳完全可以抢夺源火，但她并没有任何动作。
安格尔正迷惑的时候，那朵源火突然朝着它面门飞来。
安格尔下意识的缩了下头，躲开了源火。
源火飞到安格尔身后，似乎感觉到了莫大耻辱，用更快的速度朝着安格尔飞来。安格尔这一回，又偏过头躲开了。
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
他们现在算是知道了，这朵源火从一开始，就有目标的。而且，目标居然是在场实力最低，且一直被他们忽略的安格尔！
所有人都没想到，居然源火选择的对象是安格尔。
“我就说这个安格尔有隐瞒事情，他与夜馆主的关系，绝对不一般。”重力森林的巫师道，如今能操控源火的，必然就是夜馆主。
“不仅如此，你们发现没，我们来到拉苏德兰后，这一系列的事情终，安格尔居然连续数次都是漩涡的中心。”有人提道。
众人此时也回忆起来，从当初引得拉苏德兰风云变幻的迷幻小店的店主，到后来大部分信息都是他传过来，以及如今源火也选择了他。
明明一直游离在所有事情的外面，可漩涡的中心不由自主的就往他身上移。
这是为什么呢？众人不自觉的将目光看向路奇。
他们希望，在场唯一的预言巫师能给出一个答案。不过很遗憾，路奇摇摇头，在很早之前他就暗地里窥伺过安格尔了，然而……他差点被自己的预言术反噬了。
路奇没有给出答案，他们只能看向桑德斯。
然而桑德斯面无表情，什么话也没说。只不过他内心，其实也是和其他人一样，在轻声叹息，他之前的预感还真的成真了。
看着安格尔竭力的躲避源火，不知为何，他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甚至还有点笑。
最终，安格尔还是没有躲开源火。
淡黄色的源火，钻进了他耳垂上的火焰印记里。
当感觉到耳垂的印记里源火散发的波动时，安格尔到现在也还是懵的。他完全不知道，为何源火会选择自己？
他虽然对源火也有一些渴望，但这种渴望是源自于源火本身散发的诱人波动。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动力，让安格尔迫切的想要去拥有他。
因为他很清楚，一旦自己得到源火，必然会沦为众矢之的。
鸟笼内外，几乎所有的生灵，都会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到时候，想要跟着法夫纳安全的离开，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了。
所以，比起对源火的渴望，安格尔更希望不要节外生枝。
然而，事实往往与他想象的相反。
在安格尔确认得到源火后，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一丝嫉妒与仇恨。不光光是他得了源火，还有明明源火有目标，居然在此之前还把他们耍来耍去？！
对此，安格尔也很委屈，明明就不想要，可这个源火为何会突然找上他？
安格尔抬起头，看向高空中的夜馆主。
夜似乎感觉到安格尔的目光，用平静的眼神回望了过来。
安格尔用眼神向他表达着疑惑，源火的出现与选择，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夜馆主在背后有所动作。
不过夜馆主只是与他静静对视了一眼，眼神中没有涵带任何情绪，然后便移开了头。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180节 波波塔现身
随着夜收回了视线，之前一直压在所有人身上的威压，陡然间，消失不见！
众人愣了一下，声势瞬间沸腾！
蒙奇毫不犹豫的冲向奥路西亚，科莫多则迟疑了片刻，它回过头看了眼安格尔的位置，它原本就对安格尔很觊觎，如果自己能够觉醒，身体上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而安格尔此时又拥有了源火，源火也能解决吞噬血茧的后遗症，所以找安格尔可以让利益最大化。
不过，在威压解除后，安格尔却是被法夫纳一把拉住后背，朝着虚空外飞离。
也就是说，科莫多要得到安格尔，必然要花力气去追逐，追到了还要面对法夫纳。选择安格尔的话，这边奥路西亚身上的源火，肯定得不到了。
脑海里思忖了一下，其实现实中还没有一秒，科莫多毫不犹豫的跟上蒙奇的步伐，冲向了奥路西亚。
科莫多不认为自己能追的上一心逃跑的法夫纳，而奥路西亚如今是没有反抗能力的，显然找奥路西亚更合适。
不过，就在科莫多冲向奥路西亚的时候，身形突然顿住了。
或者说，所有人的动作，在某一刻，全都停顿了。
包括冲向奥路西亚的蒙奇与科莫多，包括朝着虚空外飞的法夫纳，包括对安格尔报以冷测测眼神的人类与恶魔……在这一刻，全部像是时空静止般，所有的动作全都停止了，宛如一尊雕像。
而原因却是——
退去的威压，突然卷土重来！
而且，这一次袭来的威压更加的浩荡，之前虽然众人无法寸进，但至少手脚还能小幅度移动。
可如今，除了思维还在转动外，没有任何人能做出其他动作，甚至连发出声响也很难。
再次被定住的蒙奇，先是愣了一下，可转眼间，眼神就猛地一变。
“不对，这个威压和之前的不一样！”不仅仅是威压的层面提升了，而且威压中的性质也和先前完全相悖。（最快更新）
之前的威压，带着一种活跃的火焰气息，或许是因为夜馆主对于人类和恶魔都无感，所以虽然有点火焰性质，可蒙奇能清晰感觉到，这种火焰气息更加的平和。可如今的威压，却有一种阴冷的感觉，就像是无数条毒蛇，用冰冷的眼神在暗处窥伺着你。
威压，为什么会不同？
难道说，这次的威压不是来自于夜馆主，而是另一个……恶魔领主？！
蒙奇心中一个咯噔，视线猛地朝着夜看去。
却见高空之中的夜馆主，此时也正抬起头，望向天空某个方向。
而那个方向，隐隐约约能看到一道身影，划破虚空，飞了过来！
这一刻，不仅仅是蒙奇，其他人的心中同时忆起之前妮托缇普所说的话，它曾明示过自己阻拦人类对付奥路西亚的原因，是因为‘加拉尔领主’的命令，而且它也说过，加拉尔领主即将来到拉苏德兰！
那如今释放出威压的，莫非就是这个加拉尔领主？！
蒙奇的脸色有点难看，如果真的是加拉尔领主的话，那事情就有些难办了。如今完全无法动弹，面对一个恶魔领主，而且很有可能和奥路西亚非常亲近的恶魔领主，他们恐怕在劫难逃。
蒙奇心里开始以最坏的打算，思考着应对方式。如今全身都无法动弹，也许，只有通过言灵之法，借着声频来开启那件秘宝？
比起蒙奇以及人类难看的脸色，侍火魔坦丁以及幼火恶魔格瑞伍，这时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其他人还无法确定来者是谁，但它们曾经觐见过加拉尔领主，所以能清晰的感觉出来，威压中蕴含着那位大人的气息。
加拉尔领主到来，这也意味着奥路西亚应该无虞了。（小说最快更新）格瑞伍和坦丁，一直忐忑不安的心，这下终于放下了。
不过，显然它们放心的还是太早。
谁也未曾想到，就在天空中迎来一位未知的恶魔领主时，虚空巨塔的塔顶又出现了变化。
轰隆——
一道突如其来的炸裂声，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蒙奇正对着虚空巨塔，所以，清晰的看到，虚空巨塔的塔顶突然炸开了一个洞！
蒙奇还未回过神，远处的妮托缇普和伊亚达塞，眼神中却是露出惊骇！构筑虚空巨塔的材料，可是凝渊魔眼亲自挑选建构的，非常的坚硬牢固！之前他们在外面打的如此激烈，也没有对塔身造成太大的损伤，可如今，居然虚空巨塔被破开了一个洞？！
而且，看样子是从里面破开的？
随着塔顶炸开的洞之后，大量的碎石崩落，就像是山体塌方一般，塔顶也开始倾覆。
在众人疑惑虚空巨塔内里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安格尔和桑德斯内心中，都闪过了一道身影。如今留在虚空巨塔内的，貌似只有**塔了吧？
当然，可能当初被伊亚达塞带走的朱庇特也在里面。只不过按照朱庇特目前的情况，应该没有那样强大的实力来破开塔顶，要知道当初安格尔都能与它周旋很久。
所以，安格尔能想到的，唯一就剩下**塔了。
而且，**塔也是源火觊觎者之一！
很快，塔顶就崩塌了大半，也正式的露出了内里的情况。当蒙奇仔细看去时，发现塔顶内制造这一切的，却是一个怪异丑陋的异形！
长满了泛黄流脓的疙瘩，而且全身上下都有大大小小的尖角，光是这密集的疙瘩与尖角，就足以让人心生厌恶。更遑论，这个怪物的皮肤毛孔里，还在不停的滴落绿色的黏稠液体，这些液体落在地板上，先是发出“滋滋”声响，紧接着浓烟就升了起来。
哪怕蒙奇距离这个怪物还有段距离，也隐隐闻到了里面的恶臭气息。
蒙奇尚且不知道这个异形的身份，但伊亚达塞、安格尔以及桑德斯，却是立刻认了出来。
“果不其然，真的是**塔！”安格尔眼睛瞪得滚圆，在内心暗道。之前他就猜测，**塔或许会成为一个变数，如今果然成真，只不过让他有点想不明白的是，连蒙奇、法夫纳都被恶魔领主的恐怖威压给震的无法动弹，**塔是如何做到破坏虚空巨塔的？
安格尔的疑惑，也是在场其他人的疑惑。
就在虚空巨塔的尘埃落尽时，所有人终于发现了原因。
那异形怪物似乎也被威压震撼着无法动弹，但是，他的背后，却有一个恐怖的空间漩涡，正是这个空间漩涡挤压了周围的墙壁和天顶，导致塔顶大面积的崩坏！
不过，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不对，他逆行开启了传送阵，那个漩涡是空间通道！怎么可能？明明塔顶的传送系统已经被破坏了的啊！”这时，妮托缇普突然叫道。
妮托缇普的疑惑，被伊亚达塞解答了。
伊亚达塞：“之前我去看了，塔顶的传送系统，的确被破坏了。而这个人类，就是那个破坏拉苏德兰铭文总枢纽的闯入者，所以，塔顶的传送系统也很有可能是他破坏的。如果他当初破坏的时候留了暗门，如今逆行启动，也是有可能的。”
伊亚达塞的话，也被其他人听到。
话里的信息量却是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这个看上去跟异形一样的怪物，居然在伊亚达塞的口中是个人类？！还有，因为拉苏德兰的崩溃，导致变数不断增加，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原来就是他？
蒙奇很想询问，这个被称之为“人类”的家伙，到底是谁？
不过，他的疑问还没问出口，瞳孔猛地一缩，大叫出声：“糟糕，住手！”
蒙奇的叫喊，让所有人都注意力都放到了塔顶的位置。
却见，这个异形的背后，那个空间漩涡，突然开始散发起吸引力……不过，这种吸引力并不强烈，只能将空间漩涡附近的东西往内吸引。
譬如说那个异形本身，以及从塔顶跌落下来正迷茫不已的幼火恶魔，还有——
沉眠不醒的奥路西亚！
蒙奇的厉喝并没有阻止那个异形的动作，反而让它发出诡异的笑：“咿哈哈哈……谁也无法阻止，拜源之火将燃烧到无穷尽的未来，吾族的荣光，即将重现！”
拜源之火？蒙奇楞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是拜源人？！”
然而蒙奇的疑问，并没有得到回答。
而且，蒙奇眼睁睁的看着，奥路西亚与那疑似拜源人的异形，正在被身后的吸引力慢慢的拉进空间漩涡。
而根据妮托缇普所说，那个空间漩涡是一条传送的通道！
一旦奥路西亚离开，他们之前付出的一切努力都完了！
蒙奇咬了咬牙，目前唯一的办法，就只有用言灵的方式了！
而且，面对头顶上来的未知恶魔领主，也必须想办法应对。用言灵的方式激活底牌，则是他目前唯一的办法。
“用言灵！”蒙奇大叫出声。
所谓言灵，其实是神秘侧音系的一种启动术，凭借声音来撬动魔源。言灵不仅仅可以对目标进行攻击，同时言灵也是施加诅咒的一种优质媒介。
如今，他们所有人都被威压镇的无法动弹，唯一能使用的只有言灵！
而人类阵营中，也的确有几位音系巫师，譬如之前为温彻斯特奏响战歌的巫师。
借着音系巫师的力量，应该能短暂的冲破威压束缚！
蒙奇的计划很好，可惜，最后依旧失败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失败的。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181节 加拉尔领主
那个异形身上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征，便是他绑缚了一条冒着火苗的殷红锁链。
这条锁链像是蛇一般，在它的皮肤上缓慢的游移。
就在蒙奇说出要用言灵来冲破束缚时，这条殷红锁链突然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昂起了“蛇头”，尾巴一用力，便凭空拉伸了数十米，瞬间就来到了场上的中心位置。
蒙奇还在疑惑，为何这条锁链并没有受到领主威压的影响？然后下一秒，这条锁链就突然大放红光。
红光所波及的范围，霎时间鸦雀无声，静默的宛若没有虫鸣的夏夜。
连风声都消失无踪。
就像是施加了一个禁声结界，以“蛇头”为中心，立体空间方向的数百米范围内，全都处于被禁声的结界里。
无法发出声音，蒙奇想用言灵来破局，也因此夭折。
蒙奇一脸疑窦，这锁链为何可以禁声？
反而是不远处的安格尔，喉咙不自觉的动了动。
说起来，这个锁链，当初是他帮着**塔炼制的。而**塔当时找他炼制的时候，提出的要求非常古怪，就是希望刻画一个禁音魔纹。
当初安格尔还有些不理解，为何**塔会在一条锁链上绘制禁音魔纹？
锁链要么是用来困敌，要么如鞭子一般挥舞攻敌，刻画让对手失去力气的魔纹，或者刻画锋锐魔纹都可以，为何偏偏要刻画禁音魔纹？
不过毕竟是买家提出的要求，安格尔也不疑有他，就答应了。
没想到，当初他刻在锁链上的禁音魔纹，如今还成为了关键？！
只不过，安格尔很清楚，自己刻画的禁音魔纹是很低级的，并没有这么强的效果，估计是**塔背后的那位，加强了禁音魔纹的效果。
但安格尔还是有点疑惑，**塔当初找他刻画禁音魔纹，难道说，他就已经预料到了如今的情况？
仔细想想，似乎也有可能。
毕竟，拜源人最强的天赋，就是预言。
只不过，当初交易的时候，他看过**塔的骨卡，里面记载的个人信息中，似乎并没有预言天赋啊？
在安格尔兀自疑惑的时候，却是没发现，那条锁链在释放了禁音效果后，突然转了向。
而且转的方向，恰好就对着安格尔。
其他人倒是注意到了锁链的动向，只不过他们如今无法说话，却是没办法提醒安格尔。
桑德斯看着那条锁链的动向，心中一阵咯噔。这锁链是出自**塔的，**塔又是源火的觊觎者，如今安格尔又不知为何，获得了一朵源火。那么，**塔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当安格尔注意到锁链的时候，那锁链已经几乎抵住他的面门。
安格尔吓了一跳，但无法动作也无法说话，只能将眼睛瞪得滚圆，。
意外的是，锁链并没有伤害他，而是慢慢贴近安格尔的皮肤。
明明锁链上有小小的火苗，但锁链给人的触感却是冰冷的，就像是真正的蛇一般，在安格尔的皮肤上摩挲着。
远处的**塔本来正笑的猖狂，见到这一幕，却是眉心一皱：“赶紧把源火取了，带走！”
**塔的话，表明了他的目的。
对源火有觊觎的人，脸色已经阴沉不已。反而是重力森林的巫师，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幸灾乐祸，源火对于一个巫师提升太大了，哪怕不是火系巫师，但你总会释放火系术法吧？拥有了源火，任何一个非火系的巫师，火系术法的威力都堪比真正的火系巫师，甚至更强也说不定。
他们本就不乐见安格尔变强，看到那怪物要夺走安格尔的源火，自然是幸灾乐祸，若非如今无法动弹，估计已经拍手叫好了。
而桑德斯此时倒是和重力森林的人，脑频率达到一致。
他其实也希望安格尔的源火被拿走，倒不是不乐见自己学生变强。
变强的方式有很多种，安格尔手中握着的筹码非常多，无论是梦之旷野、魇界绿纹还是魇魂体，钻研哪一个，都会让他走到平常巫师所走不到的远岸。所以，多这一个源火，其实也没多好，甚至可能因为钻研源火，反而浪费时间还分了心。
更何况，如今源火吸引的目光太多了，鸟笼内外，无论恶魔亦或者人类，无数双眼睛都聚焦在安格尔身上，就算有法夫纳的庇佑，也不一定能安稳的闯出去。
所以，桑德斯宁可这个源火被夺，让安格尔不用节外生枝，能平稳安全的离开深渊。
安格尔自己的意思，其实也和桑德斯差不多。
如果源火被拿走，对他或许反而更好。故而，当**塔叫嚣着让锁链快速拿走源火时，安格尔也是期望源火被拿走的。
强忍着锁链游移时，那种冷冽的触感，很快，锁链来到了他耳垂处。
然而，安格尔所期待的，源火被锁链夺走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当锁链碰触到火焰印记时，一股仿佛沉睡许久的强大气息被激活，只听“砰”的一声，锁链便被弹飞。
安格尔愣了一下，在他身侧的法夫纳也愣住了。
之前安格尔以为已经快要失效的火焰印记，居然再次焕发出新生。散发出来的强烈气息，甚至比起奥克德拉斯当初给予的火焰能力，还要强大！
显然，这枚火焰印记在源火的寄生下，得到了某种未可知的强化。
锁链并没有对火焰印记进行第二次试探，而是向**塔传一阵讯息。
“暂时无法得到？那就砍了他的耳朵，直接把耳朵带来！”**塔蕴含着压抑情绪的声响，从塔顶传来。
对于**塔而言，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在高空中那个领主降临前，带走奥路西亚。
然而锁链再次传来的波动。
**塔的表情一阵阴晦，从锁链传来的情绪波动中，明显能感觉出来，它并不愿意对安格尔动手。
“果然，从低级炼金作品进化出来的灵，就是愚蠢！都快三年了，炼制者的气息还能影响它！看来，一开始就该对它的灵智进行洗脑。”当初想着，不对锁链诞灵进行干扰，说不定未来还有可能成为祖灵这种层级的存在。可现在想来，却是太心慈手软了。
**塔虽然可以强制让锁链对安格尔动手，但这需要花点心思与锁链进行交流，而如今他最缺的就是时间！
**塔已经听到头顶传来破空的响声，显然那位未知的领主已经快要降临，一旦这位领主降临，他再想跑就很难了。
可**塔也不愿意就这么放过那朵源火，很明显，那朵淡黄色源火绝对比奥路西亚身上的紫白源火更精粹！
**塔眼神一闪：“那就绑了他，带着他一起走！”
随着**塔的话音落下，安格尔只觉那锁链将它捆住，然后没有任何迟疑，被拉向了远处的空间漩涡！
天空中的夜，看到这一幕，本想有所动作，但眼瞳动了动，终是没有阻拦。
反倒是迈出步伐，挡住了从天而降的身影。
来者的身形全都隐匿在灰暗的虚影中，唯一能看到的是一双黑金色的双翼。它的身形很庞大，甚至比起如今堪比巨人的夜，也大了一倍有余。
“新晋的火之君主，你打算阻拦我？”一道宏伟的声音，传进夜的耳里。
夜与这位老牌领主，光是体型就有着偌大的差距。站在它面前，夜仿佛就像是一个小孩。
夜只是淡淡道：“何来阻拦，只是对加拉尔领主过个面罢了。”
加拉尔眼神冷冷的看了夜一眼，毕竟夜才晋入火之君主，世界意志留下的波动还在它的身周缭绕，此时若与夜对立，倒是会产生一些不利的情况。
加拉尔终究没有说什么，冷哼一声，绕开了夜。
就在它绕开夜，看向下方时，眼睛突然睁大：“空间通道？你敢！”
加拉尔速度极快，转瞬间就来到了虚空巨塔外。
可是，为时已晚！
它唯一看到的，就是那空间漩涡慢慢的变小，还有奥路西亚的气息，逐渐消失不见！
加拉尔头冷冷的斜睨了夜一眼，之前拉苏德兰发生的事，被世界意志的波荡所覆盖，他无法清晰的看见，所以并不知晓**塔之事。
而后来，它降临之后，其实是有机会救奥路西亚的，却是因为与夜打了个照面，短短一瞬，就两界相隔！
自然，加拉尔将矛头转向了夜。
不过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加拉尔耳边响起：“加拉尔，不用在意。”
这道声音十分清脆，随着他的开口，加拉尔的愤懑情绪瞬间消散。
那温和的声线
不仅仅是夜，其他人纷纷感觉到一种诡异的错觉。
为何，这道声音听上去如此熟悉？是谁在说话？
“新晋的火之君主，我对你很有兴趣，一个半血恶魔能走到这一步，堪称奇迹。不如此间事了，到我的世界里去聊一聊？”
夜的目光也看了过去，却见，在加拉尔的肩膀上，正站了一道人影。
逆光之下，看的不甚清晰。
唯一印象深刻的，便是那幽绿色的眼瞳，在黑影沟壑中，熠熠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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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2节 神之降临
夜一阵恍神。
纵然是逆光下，它其实也看清楚了说话之人。
正是因为看到其长相，才让夜感觉到恍神。
因为那张面孔，和奥路西亚几乎一模一样！
不仅仅是面貌，声音以及体型，也和奥路西亚完全近似。
简直就像是复制体一般！
它是谁？
这个问题不仅仅是夜想知道，也蕴荡在所有人的心中。
蒙奇看着那和奥路西亚一模一样的存在，心跳突然加速，他心中有一个让他心惊胆战的猜测……据他这些年在深渊里层的经历，奥路西亚应该并无兄弟。而这个和奥路西亚长相完全相似，可见它与奥路西亚有某种血缘关系，既然不是兄弟，且它还能指使加拉尔领主，那它的身份，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不应该用‘它’来称呼，而是用‘祂’！
夜似乎也想起了什么，瞳孔微微一缩，用略带谨慎的语气说出了一个伟大名讳：“无焰之主？”
夜的疑问并没有得到解答，但见对方露出深意的一笑，然后跳下了加拉尔的肩膀，来到之前空间漩涡的位置。
只见祂轻轻一点，原地凭空就出现了一条空间通道。
加拉尔低头询问：“无焰之主，您忠实的奴仆渴望与您同行。”
加拉尔的这番话，却是证明了来者的身份！
这个和奥路西亚一模一样的存在，果然就是那位追求永恒燃烧，将火焰燃烧到尽头的无焰之主！
“不用，不乖的小孩，我会亲自去教训。”无焰之主眼神微微一瞟，目光看向了远处的人类，勾起唇角道：“至于你，不妨就去陪这些小朋友玩玩吧。”
加拉尔的视线看向人类，所有人在这一刻仿佛感觉自己正被死神注视着，一种阴恻恻的无力感，从心底升起。
无焰之主说罢，便一脚踏进了空间通道里。
只不过，当祂身影快要被空间通道淹没的时候，突然转头看向夜：“我之前说的话，希望你能重视，没有见到你的话，我会很伤心的。”
言毕，空间通道被锁上，祂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夜的面色虽然看不出变化，但它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阴霾。
之前无焰之主说了什么？
此间事了，希望你能来我世界聊一聊。
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白，就是希望将夜收入麾下。夜很清楚，自己一旦去了，代表着它和加拉尔一样，都会沦为无焰之主的奴仆。
其实，背靠着一个大魔神，似乎也是一个选择。但夜曾经从冯那里得知，为什么有些恶魔领主能媲美甚至超越魔神的境界，就是因为它们保持了自我意志。
而沦为魔神的奴仆，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根本无法以自我意志来行事。
夜的目标，不仅仅是要达到媲美魔神的境界，它甚至想要超越魔神、大魔神，跨越所有的境界，去巅峰之上看一看。所以，它并不想要成为无焰之主的奴仆。
故而，无焰之主这么一说，夜的眼神才这么难看。
“新生的火之君主，看上去你内心似乎在抗拒？”无焰之主离开后，便剩下加拉尔在原地。
夜看了一眼加拉尔，淡漠的道：“抗拒？并没有。我只是在想，我的领域还有什么规则需要完善。”
加拉尔：“你有大把的时间去完善，你知道的，对于无焰之主而言，百年时间也不过转瞬。等你完善了领域，再来寻找无焰之主，也不晚。”
加拉尔的意思，却是在说，无焰之主给夜的最迟时限是百年。
夜低垂着眉，轻声道：“百年时间说短也不短，或许会发生什么意外，也说不定。”
加拉尔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它很清楚夜的抗拒，当初它也曾抗拒过。不过，大世界的洪流，从来都是自初始流至结尾，命运早已写好，谁也无法更改。
在夜和加拉尔对话的时候，远处人类却是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在经历了大起大落，或者说‘无起直落’的情况后，所有人的心情都十分复杂。其中最为悲哀的大概就是蒙奇了，眼看着希望唾手可得，最后关头却被另一个“人类”截胡，源火和奥路西亚尽失。
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
不仅仅如此，它们之前看到领主与魔神现身的时候，心已经凉了一半，虽然魔神去追逐那个带走奥路西亚的人类了，但它离开前，交代加拉尔的意思，明显是要让加拉尔来对付他们。
也就是说，功亏一篑后，现在它们却还要面对一个无法力敌的强手。
蒙奇怎能不悲哀？
蒙奇稍微平复自己的心情，开始面对现实，既然奥路西亚的血脉暂时无法获取，那就不再去想。先想想，该如何从加拉尔的手中逃掉，才是现在最大的目标。
如今应该是最好的时机，加拉尔还在和夜馆主对话，趁此机会离开，是最好的。
想到这，蒙奇与周围众人对视了一眼，虽然他们被威压压迫的无法动弹，但如今那条锁链已经随着空间通道离开，禁音魔纹的效果也消失无踪，倒是可以使用言灵之法，强行开启那张底牌。
纵然蒙奇没有发出声音，其他人却都接收到了他的想法。
如今，似乎也只有此法可行了。
在人类暗中开始运作的时候，桑德斯却是看着虚空巨塔破碎的塔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坎特就在桑德斯的身边，轻声对他道：“当初，我们谁也没想到，安格尔会出现在拉苏德兰，会搞出这样大的动作。放心吧，安格尔会没事的，说不定下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又搞了什么大事。”
坎特说到最后的时候，特意尬笑了一声。
桑德斯摇摇头，他倒是觉得，坎特不用尬笑，因为他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
在黑暗无际的虚空夹缝之中，唯一的光源是锁链上燃烧的殷红火光。
被锁链绑缚的无法动弹的安格尔，此时却是一脸的苦笑。
明明他一直在外围和法夫纳当着旁观者，为何最后却是落得个如此下场？
你要源火，拿去就是。甚至说，砍掉耳朵，安格尔都觉得在接受范围内。毕竟以巫师的能力，有太多方式让耳朵重新长出来，甚至移植一个更优秀的耳朵都可以。
为何偏偏要将他绑走？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安格尔看向前方**塔巨大的身影，张了张嘴，想开口说什么，最终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倒不是因为禁音魔纹，禁音魔纹在他被拖入这条不知去向的空间通道时，已经失去效果了。
之所以最后什么也没说，却是因为他注意到，**塔的眼神其实是混乱的，时而清明，时而疯魔。
此时说什么，估计**塔都不会听。
安格尔在无奈叹气的时候，突然感觉肩膀一松，原本他还以为是锁链稍微放松的桎梏，但还没等他高兴，他的余光便看到一道白影，从肩膀垂落。
当看清白影是什么时，安格尔眼睛瞬间瞪得滚圆。
“糟糕，是托比！”
从他肩膀上垂落的，正是蕴含着托比的冰封咒！之前冰封咒一直待在他肩膀上，哪怕是被威压震慑时，也基本无恙。
可经历之前被锁链捆绑，然后拉进空间通道，如今又被**塔拖着前飞，他被绑着又无法释放魔力之手，冰封咒终于在数次晃动中，跌落了下来。
安格尔惊骇的叫道。
**塔此时也停顿了下来，回头看了眼安格尔，他也看到了掉落的冰封咒，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用阴冷的眼神瞪了安格尔一眼。
“我可以把源火给你！你……”未等安格尔说完，便被**塔打断。
“闭嘴，源火本身就属于我族的……拜源之火……”**塔说着说着，眼神又陷入了癫狂，这时锁链动了动，皮肤上冰凉的触感让**塔的眼神恢复了清明。
**塔没有再说任何话，转身即走。
而冰封咒，此时却已经垂落到下方黑暗虚空。安格尔很清楚，一旦在这虚空夹缝里遗失了托比，或许永远也找不到了。
安格尔拼命的挣扎，可锁链却桎梏了他的一切活动。
安格尔也没想到，当初自己炼制的锁链，最后却成了捆绑自己的元凶。
在安格尔眼神绝望的时候，这时，他的背后突然伸出一双火焰之手，朝着托比的冰封咒捻去。
在**塔再次开始飞动时，冰封咒被火焰之手托住了。
安格尔见到这一幕，稍微松了一口气，回首看向自己的背部。却见，一个火团正扒在自己的后背衣摆上。
安格尔楞了一下，这个火团，却是幼火恶魔格瑞伍。
他被锁链绑缚的时候，只是看到了奥路西亚被吸进了空间通道，却是没有注意到，格瑞伍居然也被带了进来。
托比的冰封咒，恰好被格瑞伍抓住了。
安格尔看着格瑞伍，用不太正宗的恶魔语，轻声道了句谢。
格瑞伍似乎很少被人夸赞，有些羞涩的偏过头，没有说话，但能感觉到，它身上的火焰从橘黄色变得偏红。
安格尔回过头，准备查看托比的状况。
可当他看过去的时候，眼神却再次露出惊疑……
他发现。
冰封咒顶端的，那如霜玉般洁白的碧娜琼丝龙鳞，不、见、了！
低头一看，却见下方虚空处，闪烁了一点白光，然后白光直直垂落，最后消失在深邃的黑暗里。
安格尔看到这一幕，瞬间愣住了。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183节 解封灾厄
黑暗的虚空中，怎么可能凭空生出白光？
从掉落的方向来看，毋庸置疑，那发出白光的物品，绝对就是碧娜琼丝的龙鳞！
碧娜琼丝的龙鳞丢失了，这意味着什么？
安格尔眼里闪过一丝惊惧。
视线慢慢转向格瑞伍的手上，却见那凝固的“冰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着。
格瑞伍也注意到手中的冰正在融化，它吓了一跳，由火焰构成的手打了一个哆嗦：“啊糟糕，我忘了这个是冰做的了，店主”
安格尔喉咙动了动，最终只是无奈的道了一句：“这不怪你。”
他很清楚，冰封咒绝对不会因为普通的火焰而融化，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却是碧娜琼丝的龙鳞丢失了。
虽然安格尔如此说，但格瑞伍却有些自责，看着手中的冰块越化越快，火团里的大眼睛闪过几分犹豫。
最后，格瑞伍似乎下定了决心，只见它暗中嘀咕了几句，身上的火焰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
随着火焰的熄灭，格瑞伍胖圆的身形也出现了变化。
当火光消失后，安格尔的背上却是扒了一个皮肤黝黑的小正太，外貌来看，和六、七岁的人类小孩完全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小正太的额头上，长了两个鼓出来的恶魔小角。
“你是格瑞伍？”安格尔有些讶异的看了过来。
格瑞伍精致且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暗红，转过头低声呐呐道：“这样的话，应该不会融化了吧？”
安格尔摇摇头：“我说了，这不怪你。”
安格尔看着那冰球逐渐融化，露出托比的身形，却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冰球融化，就意味着冰封咒失败了。而冰封咒一失败，冰球自然会融化，并且这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
当托比外面的冰霜彻底融化，一种压抑感从安格尔心底升起。他知道，这种压抑感应该只是自己的心理错觉，但这种心理压抑却很好的提醒了他
一直隐匿在托比体内的灾厄诅咒，也将再次重现！
安格尔看了看周围，这里可是虚空夹缝。其实和位面夹缝一个道理，就是行走在无所依凭，上下混沌的黯淡空间里。
在这里爆发灾厄诅咒，会有什么效果？
想想上次在风语低谷，桑德斯想要通过断片蜉蝣带着他返巫师界，结果因为灾厄诅咒，导致了一系列的惨淡结局。根据先前和桑德斯的对话，安格尔得知，桑德斯在那空间通道里，经历了非常恐怖的时空迷局，最后侥幸才逃了出来。
桑德斯遇到了时空迷局，那如今他们会遇上什么？
安格尔心中生起忌惮，他看着前面的**塔，想要提醒一下，可能会遇到灾难。可话到了嘴边，还是被他噎了去。
一旦他说出托比身上怀有厄运巡礼者的灾厄诅咒，不用想，**塔必然会将托比丢弃在虚空内，这是安格尔更加无法接受的结局。
托比露出真身后，格瑞伍明显很沮丧，就算它变成了人形态，也没有挽冰霜融化的趋势。
安格尔：“你把托比交给我吧。”
托比在谁手上，其沾染的厄运必然最多，之前格瑞伍已经帮了他一个忙了，安格尔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它将托比交给自己。
不过，安格尔显然忘了一件事。他现在被锁链捆的严严实实，托比就算交给他，也没有地方能放。
格瑞伍却是不知道托比身上还有灾厄诅咒，对安格尔道：“没事，店主放心交给我。”
格瑞伍顿了顿，凑到安格尔耳边道：“如果我们能逃出去，店主让我偷偷体验一下海洋韵律吧？”
安格尔没想到格瑞伍对海洋韵律还如此执着，他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至于说托比在格瑞伍身上，还是在自己身上，其实现在也没区别。厄运一旦到来，不会区分你我。更何况，格瑞伍现在还扒在自己的背上。
得到安格尔的应允，格瑞伍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不过当它的眼角余光瞥到另一边，被锁链拖着的奥路西亚时，却是再次露出了沮丧之色。
如今，落到了一个怪物身上，能不能逃脱都是个问题，更遑论去店主那里参与体验之旅。
安格尔看着格瑞伍的哀伤表情，本想安慰一下，但想想自身，其实比起格瑞伍还更不利，至少格瑞伍现在是自由的，而且格瑞伍的实力也比他强。
安格尔只能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不过，经过这短短的时间，安格尔对于格瑞伍，倒是出现了些许改观，当初第一次见到格瑞伍是在店里，还把格瑞伍直接赶了出去，因为这家伙又闹腾又“熊”。现在看来，熊孩子固然让人气恼，但格瑞伍的念头很直白，就算很狡黠，也没有太多其他恶魔的复杂心思。
当然，格瑞伍救托比，或许也是因为单纯的想讨好自己，去体验一下海洋韵律。
可对安格尔而言，结果最为重要，格瑞伍的出发点是什么，那是另外一事。
冰封咒消失后，安格尔的心情就一直很忐忑。仿佛总感觉到，有无数的恶意从黑暗的虚空中，往它们所在的地方蔓延着。
安格尔很清楚，一旦灾厄诅咒被触发，所有不好的事情肯定会找上门来。
而明知灾厄会降临，却要被动等待灾厄的这个过程，让安格尔非常的不安。
**塔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的情绪变化。他此时正一门心思的往目标地点赶去，那里是深邃之主留给它的讯息中，最为妥善的安全地。
“等到了那里，将奥路西亚祭祀给深邃之主，然后就可以带着源火重燃族内的荣光！”**塔虽然思维很混乱，但目的却很明确，就算是处于疯癫状况内，也依旧在按着既定目标去做。
可以说，这已经是烙印在**塔血脉深处，永远无法抹去的执念。
不过，就在**塔带着这个执念往既定坐标飞去的半途，却感觉到一种古怪。
**塔突然顿住了，用惊疑的目光看向前方：“怎么事，为什么感觉前面会有一种莫名的危险感？”
**塔的实力，虽然是强行拔高的，但终究到达了某种高度，对于危险的先兆，甚至比起桑德斯都还要高上一筹。
按照深邃之主留下来的一些信息，这条通道绝对不可能出现问题。
那这种危险感从何而来？
就在**塔疑惑的时候，他发现前面突然出现了大面积的空间坍缩，并且，这种坍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他们所在的地方疾驰而来。
“怎么可能？！”**塔惊呼出声，这种空间坍缩，几乎是湮灭级的！
任何生灵沦入其中，必然连灵魂都会被消磨成渣！
而且，这种空间坍缩还就处于通道的正前方！
**塔吓了一跳，脸色明显出现了慌乱，明明已经距离恢复拜源族人的荣光很近很近了，为何会出现这种状况？
眼看着空间坍缩就要袭来，**塔却一动未动。
安格尔大叫出声：“**塔你在做什么？要么就转，要么就改道！你愣着干嘛？！”
**塔眼神中一片混沌，却是在这个时候，陷入了迷茫。这也是实力无法匹配心态的案例，如果换做任何一个三级真知巫师，或者说大恶魔在此，早就已经做出反应，而不会在这里坐以待毙。
安格尔咬了咬牙，厉喝出声：“你忘了你还要让拜源之火燃烧起来吗？还有，你忘了你的妹妹花雀雀了吗，你不想去看看她？”
花雀雀？**塔突然愣了一下。
听到安格尔的叫喊，**塔眼神从混沌中慢慢变得清明：“花雀雀很早就不见了你为什么要提她？”
安格尔：“我见到过花雀雀，我知道她在哪里！”
“你在骗我。”**塔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冷冷的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看了眼背后正在疾速而来的空间坍缩，飞快的道：“我知道你曾经在花雀雀九岁生日的时候，送给她一幅画，那幅画被她放在一条心形的吊坠里，而那吊坠就在我身上！现在我被捆着，来不及给你展示，但我说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是真的！所以，你快点做出决定，只要你还活着，就有机会去见她！”
安格尔的这番话，让**塔脑海里的记忆匣子瞬间被开启。
的确，在妹妹九岁的时候，他曾经画了一幅画给她，他也知道妹妹把画珍而重之的放到了她的项链里。
在**塔忆的时候，甚至还能想起当时妹妹清脆的笑声，还有弯的像是月牙的眼睛。
这些事，安格尔怎么会知道？
**塔曾经的确和安格尔提到过，自己有一个妹妹叫花雀雀，但从来没有说到这么深，连这些随着妹妹消失后，被他埋葬在内心深处的记忆，安格尔居然也知道？
难道说，安格尔真的见到过花雀雀？
**塔想到这，突然捏紧了拳头。
“希望你不要骗我！”**塔没有立刻就找安格尔确认，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逃离空间坍缩！
当**塔开始思索如何逃离危险现况的时候，一些掩藏在混沌思维里的答案，逐渐出现在**塔眼前。
深邃之主给他留了很多坐标，这些坐标对应不同的地方。
既然，现在要去的那条路被坍缩的空间封死，那就换一条路！
思及此，**塔的身前显现出一个“日全食”的标志，这是深邃之主的真名印记，随着标志的显现
一条新的通道，出现在他面前。
与此同时，空间坍缩距离他们已经是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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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4节 未知之地
天空黑压压的一片，不是夜晚的那种黑沉，而是毫无生机的死寂之黑。
大地却是四处燃着火焰，这些火焰似乎是从熔岩的地缝里冒出来的，随着火光能看到大地是褐红色的，就像是被鲜血染红了一般。
在这片充满压抑气氛的大地上，一个原本张狂大笑的白袍青年，突然变成了狰狞恐怖的异形，他叫嚣着朝着一个恐怖的黑影扑去。
而另一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缓缓站起来……
多多洛猛地睁开眼，淡色的瞳孔缩成了一条缝，额头上布满了汗水。
他的背脊发凉，心中有一种难言的郁结。
这时，耳边传来了哒哒哒的脚步声，却是一个佝偻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她先是来到壁炉边上，一个响指，壁炉内熊熊燃烧的火焰便熄灭了大半。
然后，她缓慢的走向了床边，地板上铺就的羊毛地毯，让她的脚步声变得轻柔。
“满头大汗，看上去倒不像是睡了一觉，反而像是活动了一宿。”苍老的声音，从来者嘴里说出。
多多洛这时才回过神来，看向身边苍老的女人：“玛雅导师，你来了。”
“你知道我要来？”说话的正是玛雅，野蛮洞窟的预言巫师，外号‘丈量星空’。
多多洛点点头，“之前曾看到了一些画面。”
玛雅深深的看了一眼多多洛，她知道多多洛应该没有骗她，也就是说，他真的看到了某些画面，而这个画面还涉及到了自己，但玛雅却一点也没有被窥探过的感觉。
这种天赋，还真是恐怖。玛雅在内心感慨，但明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玛雅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开，外面蓝黑色的天空，隐隐还能看到星辰，意味着如今才刚到清晨。
“我感觉到你房间出现强烈的波动。”玛雅推开窗户，外面清爽的风吹了进来，带走了屋内积攒一夜的颓意：“说吧，发生了什么？”
多多洛愣了一下，眼眉低垂，轻声道：“我又看到了那个画面。”
“那个画面？你是说，在冠星教堂时你看到的画面？”玛雅挑起眉，她一直知道多多洛经常会看到一些深渊发生的画面，而且，自观星日之后，多多洛看到这些画面的频率越来越高。不过多多洛却是一个典型的闷葫芦，在安格尔面前话倒是挺多，什么都愿意说，可换了其他人，却是三缄其口，不追根究底的询问，是不会开口的。
故而，玛雅所知也甚少。
而作为自己的徒弟，玛雅也尊重多多洛的想法，没有用特殊的方法去窥探。毕竟，预言之术，与其他术法大有不同，说与不说，不仅仅是唯心而论，还很有可能牵涉到某些不可预知的变化。
“是的，这一次是我做梦的时候，梦见的。而且，这一次的画面，不再是静态的。”多多洛回忆着之前的梦，缓缓说道。
“也就是说，你看到了某些事情发展？”玛雅问道。
“看到了一些，尤其是，我看到了……”多多洛脑海里闪过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禁捂着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脏，眉头紧紧蹙起，额头上的汗，又开始往外渗。
“你看到了什么？”玛雅倒是有些惊讶，多多洛似乎打算将预见的画面述诸于口？
“我好像看到了……”多多洛长停了许久，才慢慢道出一个名字。
“安格尔，我好像看到了安格尔。”多多洛说到这时，突然站了起来：“他应该就是安格尔，我以前怎会感觉不出来？”
“我记得你曾经偶尔提起过，你看到的画面里，似乎是一个白袍的青年。怎会变成安格尔了？”
“白袍青年是另一个……人。”多多洛说到‘人’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在之前的画面里，那白袍青年却是变成了恐怖的异形：“安格尔，也在。”
“原来是两个人，那然后呢？”玛雅继续问道。
多多洛却变得有些不安：“除了安格尔外，我还看到了一个散发着恐怖气息的的黑影，我猜测那可能是深渊的魔神。”
“深渊魔神？”玛雅想起来，这段时间，多多洛的确询问过深渊魔神的一些信息。
不过，安格尔和某个白袍青年，怎会与一个深渊魔神出现在同一画面？玛雅皱起眉，安格尔的实力不至于涉足到魔神的层面啊，除非，他成了某个魔神的信徒？
多多洛抬起头看向玛雅：“安格尔现在一定处于危险之中，我想去救他！”
“你觉得你的实力能救他？”玛雅目光看向窗外，这里处于茂密森林中，远山近景皆是幽绿一片：“如果真的是某个深渊魔神，整个南域巫师界，谁人能救他？”
“可我……”多多洛话说了一半，却又咽了回去。
见多多洛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玛雅思忖了片刻：“明日启程回野蛮洞窟吧，回去之后，我会将你说的消息告诉莱茵阁下，莱茵阁下应有决断。而且，到时候，我也可以通过星塔，帮你预见一下安格尔的吉凶。”
说到这时，玛雅在心中轻声叹息，若非安格尔身上有屏蔽预言的道具，她怎会要借着星塔之力，甚至还只能断言吉凶。
多多洛如今在巫师界也混迹了有段时间，逐渐熟谙了巫师之间的规则。很多事情，不是他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的。
就像是去救安格尔这件事，哪怕他自己心急如焚，可怎么去救？面对一个伟大且不可言说的存在，他就算去了，能做什么？
所以，目前唯一的办法，似乎也只能回到野蛮洞窟，向其他巫师求助。
“虽然明天就要离开，但今日的课程还是不能落下。”玛雅抬起拐杖，对着窗外轻轻一点，一道星光划过天际，落到了繁茂森林的某处。
“运用星象之术，找到星光沉眠的位置。”
玛雅说完今日的教学任务后，多多洛愣了一下，立刻趴到了窗边。
如今启明星都已经出现，距离天明已经不远。深夜星空他才基本掌握，白昼星象他基本没有任何办法，所以他想完成今日的目标，只能趁着天还没亮的这短短时间内，完成星象推演，否则今天的目标绝对会失败！
看着多多洛一脸焦急的推演，玛雅满意的点点头。不过一想到多多洛之前说的，她心中却还感觉很古怪，她想了想，回到自己的房间，默默的开始推演起来。既然无法预测安格尔，那就试试他身边的人，譬如他的导师桑德斯。
一天过去，多多洛从森林中满是疲惫的走了回来。
幸好，在月明星稀之前，他在一座峡谷内找到了星光沉眠的地方。
刚回到巫师塔，耳边就传来玛雅的传音：“任务虽然完成，但最初运用星象之术去找寻目标的时候，你只是去记录了目标位置，并没有想过要去推演走哪条路最为便捷，任何时候都需要变通，而不是只认一个目标。”
多多洛的衣衫已经有些破烂，的确，是在寻找目标的过程中，遇到一条非常难走的路。
“去休息吧，明日准备离开这里。”玛雅点到即止。
半晌后，多多洛躺在了床上，脑海里再次想起了昨晚梦到的画面，那死寂黑暗的天空，还有被火焰灼烧、以及被鲜血染红的大地。
今晚，还会梦到吗？
多多洛阖上了双眼。
……
安格尔突然睁开眼。
他大喘着气，全身都被汗淋湿了，任谁经历了那样的一段逃生之路，都会向他这般。
恍神了好一会儿，安格尔才找回了理智，眼睛也慢慢聚焦。
天空黑漆漆的一片，这种黑，是一种毫无生机的黑暗。甚至比起虚空的黑，还要来的压抑。
安格尔能感觉自己似乎躺在一片坚硬的大地上，不过，背后的触感有点灼热，就像大地被炙烤着一般。
咦，不对，大地？这里有大地？！难道他已经从那充满危机的虚空里逃了出来？
安格尔脑海里刚闪过这个念头，便听到耳畔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店主，你没事吧？”一个额生双角的小正太凑到了安格尔眼前。
安格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格瑞伍，我没事……我们从虚空夹缝里逃出来了吗？托比呢？”
格瑞伍点点头，表情有些古怪：“逃是逃出来了，但这里似乎也不是那么安全，总感觉有些心慌慌的。”
格瑞伍顿了顿，从怀里取出托比：“它的名字叫托比啊？它在这呢。”
安格尔点点头，伸出手接过托比，而托比依旧在沉眠中。
等到确认了托比安全，安格尔才猛地反应过来，捆在他身上的锁链已经不见了！
他伸出手撑着大地，坐了起来。
手下传来的灼烫感，让安格尔有些皱眉。
他看了看四周，远处的大地隐隐能看到裂缝，似乎发着岩浆特有红光，而附近则燃烧着大量火焰。
这里是熔岩地？难怪大地感觉这么烫。
“你知道这里是哪吗？”安格尔向格瑞伍问道。
格瑞伍却是摇摇头：“不知道，我之前昏过去了，没有记住这里的坐标……唉，就算没有昏过去，估计也无法锁定坐标，毕竟我们改了那么多次道。”
格瑞伍的话，也让安格尔回忆起昏迷前发生的事
虚空崩塌、空间坍缩、夹缝魔物，在各种恐怖的灾厄威胁下，他经历了最为刺激也最为危险的一场旅途。
**塔不停的改换路线，到了最后，或许连**塔也不知道具体去了哪里。
而安格尔之所以昏迷，却是在最后一次改道的时候，遇到了一次空间扭曲……后来的记忆，却是没有了，等到他醒来时，已经来到了这片大地。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185节 花雀雀的吊坠
安格尔没有去执着于探寻目前的位置，若是连格瑞伍都不知道，他一介人类，又怎会了解。
反正无论这里是哪，能须尾俱全的逃出那恐怖的虚空袭杀，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至于如何离开这里？安格尔倒是没有急着去寻觅，毕竟眼下还有更重要的问题要解决。
“你醒来后，看到**塔了吗？”安格尔问道。
“**塔？之前就听店主提起了这个名字，原来那个怪物叫**塔？店主认识他？”格瑞伍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安格尔。
“他的确叫**塔，我认识他，但他现在的变化，也让我很惊讶。”
格瑞伍仔细打量着安格尔，没有听出谎言，这才道：“我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店主在身边，没有看到那怪物**塔。”顿了一顿，格瑞伍又有些沮丧的道：“我也没看到奥路西亚大人。”
**塔没有在附近吗？安格尔得到这个讯息，其实稍微有松一口气。
他站起身，望了望四周。
远处能看到明显的地缝，熔岩在地缝里流淌，地缝的上空冒出烟雾与火光。
大地是褐红色的，像是被煮熟的颜色，也像是沁染过鲜血后的色彩。
天际则是深沉死寂的黑，空气中飘舞着点点火星，同时弥漫了一股焦味和硫磺的刺鼻气息。
仔细一看，四野几乎都是这幅荒败的景色，倒是有些像当初安格尔初到深渊时，降临的那片熔岩地。只不过黑暗的天色在告诉安格尔，这里并不是那里。
想到天色，安格尔忆起玛德琳曾经说过，深渊表层的天空，都是灰暗一片，没有夜晚。而这里的天色，虽然不是纯粹的夜色，但漆黑一片，也的确不像是在表层。
也就是说，他们很有可能来到了深渊里层？
安格尔突然觉得有些麻烦，其实对他而言，表层已经是极其危险的地方了，里层更加不可能有所谓的安全之地，更何况安格尔垂下眼帘，看了看在胸兜里安睡的托比。
有灾厄诅咒在，基本可以排除所谓的安全。
“我感觉这里有点不对劲，让我心慌慌的。”格瑞伍有些不安的望着四周：“店主，我们要不离开这里吧，我想要去找奥路西亚大人。”
“你知道奥路西亚在哪？”
格瑞伍：“虽然在这里，我的感知能力被压缩了，但我天生对源火的气息很敏感，能模模糊糊感觉到源火气息。就像是我现在就能感觉到，店主耳垂里那旺盛的源火。”
“刚才我在这附近转了一下，隐隐约约发现附近有残余的源火气息，可能奥路西亚大人就在不远处。”
格瑞伍说到后面时，越说越兴奋，看向安格尔：“我们现在去找奥路西亚大人吧？”
安格尔迟疑了。
其实无论是奥路西亚，亦或者**塔，他都没有任何把握从他们手中活下来，而且，他们对自己也并不是抱持着善意，这样去找，也许就是找死。
在安格尔的想法中，最好是不要再和他们扯上关系为好。
“店主，你不愿意吗？”格瑞伍低垂着眉：“可是，我感觉这附近很不舒服，总有种随意会有危险降临的预兆。”
“那好，我们离开这里。”
安格尔突然改口，他之前想着，最好别和**塔与奥路西亚牵扯上关系，但格瑞伍的这番话，却提醒了他，他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肯定会遭遇到不幸毕竟，托比的灾厄诅咒，是强行将霉运加诸于你身上。
当初，连风语低谷那么安全的地方，托比的灾厄诅咒都引来了深渊风龙。
而这里，明显是熔岩交错的地方，光是自然灾害爆发，就已经够他喝一壶了。若是像当初临界森林那般，在地下岩浆里沉睡了一个远古的恶魔领主，被灾厄诅咒给强制唤醒，那他基本就完了。
反而找到**塔和奥路西亚，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毕竟灾厄不会分你我，有高个子顶着，说不定还能寻到一条活路。
格瑞伍本来是说，通过源火的气息去感知到奥路西亚的位置。
不过，还没有等格瑞伍开始感知，便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阵轰隆声响。
声响来自于远处的一座荒山。
荒山的顶端大量的火焰齐聚，看上去十分的骇人。
“我感觉到了，源火的气息就是从那里传来的！”格瑞伍指着荒山顶，一脸兴奋。
安格尔看了一眼，从荒山距离此处的位置来说，其实并不远，飞过去的话，一两分钟的路程。
当他们来到荒山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塔的背影，还有那漂浮在**塔身前昏睡的奥路西亚。
安格尔与格瑞伍的到来，并没有让**塔转身，但在它皮肤上游移的殷红锁链，却朝着他们的位置动了动。
安格尔表情有些沉默，按照距离来看，这座荒山其实离他们醒来的位置并不远，这似乎意味着一件事：或许**塔早就知道他与格瑞伍的位置？
安格尔的猜测，很快就被**塔证实了
“奥路西亚大人！”格瑞伍见到奥路西亚时，立刻双眼一红，就要冲上前。可刚冲到一半，身前就多了一个高大的人影，正是**塔！
只见**塔抬起脚，狠狠的朝着格瑞伍踹了过去。
格瑞伍面前升起一个火焰的盾牌，看上去威势凛然，安格尔相信，以自己所有的攻势，或许都攻不破这一面火盾。然而，格瑞伍面对的不是安格尔，而是**塔。
毫无意外，那火盾应声而破，**塔甚至没有感觉到任何阻碍，直接踹到了格瑞伍身上。
砰的巨响，却见格瑞伍像是一个破布娃娃，一阵翻滚，勾起大量的砂尘，最后狠狠的撞在了安格尔身后的高崖上。
一个反弹，伴随着大量落石与尘埃，格瑞伍摔在了安格尔身边不远的地方。
安格尔走到格瑞伍身边，查看伤势。
“店主我没事。”格瑞伍的脸上，布满了灰尘，它咬着嘴唇，眼睛红通通的。
格瑞伍自己说没事，但实际上，**塔仅只一击，它全身上下就布满了伤。
格瑞伍倔强的不肯屈服，也不愿意让自己孱弱的模样，露给别人看。只是侧着头，不堪安格尔的眼睛，而是看向远处漂浮在半空中的奥路西亚
这时，大地震动，安格尔身后传来步履声响。
“本来还想等献祭了奥路西亚之后，再去带你过来。没想到你先一步来了。”**塔已然走到了距离安格尔不到十米的地方。
从这句话，就已经可以看出，**塔其实一直知道他与格瑞伍的位置。
“你打算献祭奥路西亚？”安格尔看了眼奥路西亚的位置，之前他们在远处看到的大量火焰，却是漂浮在奥路西亚的上空。而奥路西亚身下，则是一个巨大的祭坛，祭坛上有一个非常明显的“日全食”标记。
“这与你没关系。”**塔顿了顿，话锋又一转：“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我只对源火有兴趣，奥路西亚留着也没用，献祭给深邃之主，还能让我变得更强。”
**塔话音刚落，安格尔便听到背后格瑞伍在低声哭嚷道：“深邃之主？不，不要，求求你不要献祭奥路西亚大人！不要！店主，你救救奥路西亚大人”
安格尔沉默了，他现在自己都救不了，更遑论救别人。
“比起变强，其实你更该想想如何活着，去看看拜源之火燃烧的未来，是怎样一番风景。”安格尔看似在平静对答，但每一句话都在内心反复的斟酌着措辞。
上一次在虚空巨塔一层的时候，安格尔就已经看出来，**塔时而清明，时而癫狂。在这种情况下，最好不要说过于刺激他的话。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置喙！”**塔冷哼一声。
话虽如此，但安格尔还是在**塔眼底看到一丝渴望。
“正好你来了，那么，就趁着献祭仪式开启之前，你把之前在虚空里说的那些事，给我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塔眼里闪过威胁：“我妹妹很早之前就失踪了，你说你见到过她，她在哪儿？”
安格尔默默的从手镯里取出一个心形吊坠。
“这个吊坠，你应该认识吧？”
就在安格尔话音落下的时候，一道灰影便从安格尔手中，将心形吊坠刮走。等安格尔反应过来时，吊坠已然出现在**塔的手中。
“是她的，真的是她的！”
**塔两只手颤抖着，捧着这枚心形吊坠。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对力量的掌控非常差，所以他不敢去碰触这个吊坠，就怕一不小心，把这吊坠给弄碎了。
哪怕他摊在手心，也依旧小心翼翼的，不敢有丝毫大的动作。
**塔看着这枚吊坠，眼里闪过很多复杂的情绪。见到这个妹妹的贴身旧物，让他想起了很多很多的忆，记忆匣子在这一刻，被彻底的打开
在**塔沉浸于忆中时，格瑞伍松了一口气，它其实也知道，让店主去救奥路西亚大人，其实和找死没有区别。
如今，能拖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说不定，奥路西亚大人就能在这过程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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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6节 旧日往事
黑暗的虚空夹缝内，一个悠闲的人影，踏空而来。
来者全身都冒着淡淡的光辉，而这种光，却是从它瓷白的皮肤深处，透出来的。
借着光亮，能看清它的容貌，和奥路西亚长得一模一样，正是那与加拉尔一同到拉苏德兰的大魔神无焰之主。
无焰之主在虚空中走了半晌，突然顿了一下。
“空间坍缩？”无焰之主眼神里有些惊讶，矗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伸出手指，打开了一个新的空间通道。
改道之后，无焰之主在新的虚空夹缝里还没走多久，它又停了下来。
因为，有一只庞大的宛若山岳的虚空魔物，突然挡在了它的面前。
“迦罗塔柔丝。”无焰之主轻声念叨出魔物的名称，这是一个堪比恶魔领主的强大魔物。
伽罗塔柔丝余怒未消，因为不久之前，有几个虫子从它的追杀下逃走了，而眼前这个发光的人影，让它立刻回忆起之前的那几个虫子……仔细一看，眼前的这个，和之前逃走的虫子中某人，似乎一模一样。
想到这，伽罗塔柔丝的怒火再次腾起。
它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存在。
几分钟后，这一只伽罗塔柔丝彻底从虚空中消失。随着“山岳”的崩塌，在残骸垂落的地方，无焰之主脸色毫无波澜。
“实力达到了，可惜智慧还处于萌芽。所以，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虚空魔物啊……”无焰之主淡淡道。
虚空魔物固然强大，但存在的地方是虚空，没有开智的文明，导致智慧发展太慢了。
顿了一下，无焰之主再次陷入了思索。
“这条路上，伽罗塔柔丝在此，他们应该会继续改道……那会走哪条道呢？”无焰之主沉思的时间，明显比起上一次改道要长很多。
不久后，无焰之主终于选择了一个坐标，打开了新的通道。
不过，让无焰之主没有料到的是，来到这里它再次遇到了意外虚空风暴。
当然，虚空风暴并不会对无焰之主造成太大的伤害，只不过行走起来有些麻烦。但是，连它都觉得麻烦，想来他们应该不会走这条通路。
看来只有再次改道了。做出这个决断后，无焰之主心中升起一股古怪的感觉：虽然虚空中危险重重，但连续遇到灾难，他们似乎也太倒霉了吧？
无焰之主继续寻思着他们可能选择的新路线。
这一次，寻思的时间更长了。
安格尔却是不知道，因为托比的灾厄诅咒爆发，虽然他们自己不停的走霉运，但同时，却也拖延了无焰之主追来的时间。有时候，倒霉到了极致，说不定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好运。
虚空中的事，安格尔自然不了解，他现在正面对着陷入自我情绪中的**塔。
格瑞伍是很愿意**塔陷入回忆，这样可以拖一些时间。安格尔原本也希望能拖一点时间，但眼看着**塔情绪波动越来越强烈，安格尔忆起**塔疯癫时的情况，却是心中一凛。
如果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让**塔陷入疯癫，那就完了。至少，思维清明时的**塔，还能够用话术来尽量致使平和相处，但疯癫的话，那可就不一定了。
想到这，安格尔开口道：“这个吊坠，是你妹妹给我的，至于里面的那幅丝绢画，她自己留着做了念想。”
安格尔的话，终于让陷入自我回忆中的**塔恢复了些许神智，他抬起头看向安格尔，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好半晌才道：“你说的是实话。”
安格尔坦荡的敞开心扉，纵然**塔没有使用鉴真术法，也能感觉出安格尔没有说谎。
“我妹妹花雀雀……”**塔顿了一下，原本提及妹妹名字时，他并无太多感念，可如今得知妹妹的消息后，反而有些近诸情怯了：“她现在还好吗？”
安格尔许久未答，让**塔心中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恐慌：“你之前不是说，要带我去见她吗？你在骗我吗？！”
**塔的情绪突然拔高，让安格尔只能再次想办法安抚。
“我前年见到了你妹妹，她很善良，也很可爱。”一边说着，安格尔一边伸出手，几道平实的基础幻术节点被他放了出来，这些幻术节点以某种结构组合，慢慢的构建出一副场景。
粉色系的房间，轻柔的白纱窗，优雅的桌案，堆叠书籍……这是一个少女的闺房。
当房间构建好以后，在桌子旁边慢慢勾勒出了一个人形轮廓，最后，显露出来的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她的脸上有些雀斑，穿着鹅黄色的连衣裙。
小女孩原本正在桌前看着一本绘图画册，似乎感觉到了**塔灼热的视线，忽然转过头，对着**塔的方向笑了起来。
这一笑，阳光灿烂。
**塔愣在了当场，心中的燥郁刹那间被抚平，只见他先是傻笑，嘴里念叨着妹妹的名字，可半晌之后**塔突然哭了起来。
**塔并不笨。
安格尔构建出这个幻境，其实并不是想要证明他见过花雀雀，光是那个吊坠，就足以证明了。安格尔的心意，其实已经交代在了这个幻境中。
心形吊坠里的那幅丝绢画，是**塔在妹妹九岁时给她的生日礼物。而恰好那一年，也是妹妹走失的一年。
**塔还记得，妹妹走丢的时候，穿的就是这样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
幻境里的小女孩，就是自己的妹妹，穿着妹妹走丢时的裙子，身高长相也是妹妹九岁时的样子。但实际上，**塔很清楚，离妹妹走失已经过了很多年，如果安格尔是前年遇到的妹妹，绝对不会还保持着九岁的样子。
再加上，幻境中的花雀雀那若隐若现的虚影，其实已经隐隐象征了一些事。
妹妹，或许已经……不在了。
**塔的问题：她现在还好吗？
安格尔没有直言，而是用一个温柔美好的幻境，说出了他的答案。
这也是**塔为何，一开始是在傻笑，但很快他又哭了起来。因为他明白了，安格尔想要告诉他的事。
抽泣的声音，回荡在耳边。那悲怆与绝望的哭声，哪怕是在一旁的格瑞伍，都楞住了。这种能感染到其他人的悲恸情绪，也在说明着，花雀雀在**塔的心中有多大的分量。
或许是哭累了，**塔眼神有些迷茫，看着黑暗死寂的天空，轻轻的开口道：“我的妹妹，她或许才是拜源人真正的末裔，因为她继承了拜源人的天赋预言。今天我所知道的一切，其实都是妹妹在很小的时候，看到的祖辈古卷里记载的事情，然后加以推导……”
“当时，我们虽然知道世间有超凡者，且一直想要追寻超凡者的踪迹，但从来没有碰到过。就算通过预言，知道了一些可能存在超凡者的地方，那里也离我们太远太远，可能这辈子都达不到。”
“没有成为超凡者，所以，妹妹每次进行预言与推导，消耗的不是魔源里流淌的魔力，而是她的身体机能。”
“妹妹九岁的时候，因为之前那些年的预言推导，让她的记忆时常处于混乱的境况，甚至常常忘记回家的路。后来，我被拂煦皇家骑士团招收了，我知道妹妹的情况，所以我打算拒绝，但拒绝皇室招揽，必须要亲自前往骑士团说明理由，于是我腾出了一天的时间，告诉妹妹让她不要离开，便去了骑士团。”
“可当天晚上我回来的时候，妹妹却不见了。”
“向周围的人打听，谁也没有看到妹妹去哪儿。我一开始以为她贪玩，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后来我听人说，妹妹走失的那一天，他们在森林里看到了一群会飞的黑袍人。当时我就在想，那群人或许就是传说中的超凡者，妹妹知道我想成为一个超凡者，会不会因此就追了出去。”
“后来那些年，我甚至用美好的愿景猜测着，妹妹是不是已经变成了超凡者，有一天她会回来找我。”
**塔说到这时，却是停顿很久很久，然后只听他自嘲的一笑。
“之后，我去了野蛮洞窟，我才知道，巫师并不像我想的那般美好，邪恶残酷，自私自利……其实和恶魔有什么区别？这样的超凡者，如果带走了花雀雀，会有什么样下场，我其实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我常常自问，如果我当初阻拦妹妹去预言，如果我不去追寻超凡者的踪迹，如果我没有在那天去骑士团，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妹妹的吊坠，妹妹的消息，因为妹妹预言而即将达成的目的……很多事情综合在一起，让**塔忍不住将藏在内心多年的事，倾述了出来。
这既是**塔最珍贵的回忆，也是他最大的悔恨。
安格尔也终于明白了，原来**塔之所以了解深渊的一切，他做的每一件事仿佛都先知先觉，其实都是花雀雀的功劳。
以一个凡人的身躯，花雀雀能接收到这般恐怖的预言，就算是有前人牙慧，这也是不得了的事。
安格尔不禁回想起当初看到花雀雀时的场景。
花雀雀死后，灵魂凝实且不散，也可以看出花雀雀生前的天赋是多么的突出！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187节 局
**塔在讲述完花雀雀的故事后，转头看向安格尔。
“她还好吧？”
这是**塔第二次问同一个问题，第一次问的时候，**塔问的内容核心是“她现在活的怎么样”，而这一次的问题核心，却是“她的灵魂还好吧？”
“我离开的时候，她还很好。”安格尔话有保留的道，花雀雀好不好，他作为一个外人，其实无法去置评。因为他只是见了花雀雀一面，而且，初见花雀雀的时候，还是被她幽凄的哭声所吸引，光是这一点，就可知道花雀雀在那个墓园下，过的肯定不怎么样。
只不过安格尔离开之前，为她布置了一个幻境，留下了几枚魔晶，相较没有遇到他之前，花雀雀的确变好了一些，但要说有多么好，其实也没有。或许，那幻境里的书籍、小玩意等等，会排解花雀雀的无聊，但绝对无法驱逐她的孤独。
而这些事情，安格尔都不能现在告诉**塔，至少，不要刺激到他。
不过，**塔也不傻，他内心其实有所猜测：“这个房间，是你布置的幻境吧？”
安格尔点头承认了。
“谢谢。”**塔头一次，看安格尔的眼神里少了一分敌意。
“不用谢，你如果想要知道花雀雀现在到底过得好不好，可以亲自去看她。毕竟，她一个人会很孤独。”安格尔隐隐约约的提到了花雀雀的现状。
**塔却是低头不语。
他的确很想见到妹妹，但是……他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强行拔高的实力，后遗症已经开始显现。
而且，**塔看着自己的身体，眼里闪过难受之色。他现在这么难看，怎么有脸去见妹妹？
“你是在哪里见到她的？”突然，**塔想到了一个问题，妹妹已经死了，那么是谁害死了她？
安格尔看着**塔眼神中闪烁的仇恨情绪，已然知道**塔意指何为。安格尔之前所有的措辞，都是想要避免说出刺激**塔的话，可如今似乎不得不答……
安格尔的沉默，让**塔的表情更加阴沉。为了避免**塔又陷入了癫狂，安格尔还是说道：“我可以带你去见她，她在”
“黑城堡。”
黑城堡？听到这个答案，**塔猛地抬起头！
作为一个在巫师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塔怎会不了解黑城堡，它隶属于童话镇巫师联盟，目前的掌权者是‘沉暮皇后’伊莎贝拉。
甚至，**塔还知道，不久之前黑城堡出了两件大事，其中一件是伊莎贝拉的导师，‘沉暮之王’伊莎贝尔重临巫师界；第二件大事却是关于安格尔的，据说安格尔在黑城堡差点接触到了神秘境界。
换算成时间来看，安格尔当初的确有可能在黑城堡见到妹妹。
而且，**塔其实心中也有类似的猜测。他与妹妹出生在童话世界的喀什玛尔高原，后来移居到了拂煦王庭附近，所以**塔一直猜想，可能是童话世界的巫师组织带走了妹妹。而童话世界是童话镇的大本营，拥有好几个巫师组织，譬如寂静岭、天堂树、七彩林…
又譬如，黑城堡。
虽然**塔有所猜测，但他的实力不足以去这几个巫师组织探究，便一直放着。
“所以，当初带走花雀雀的，其实就是黑城堡的人？”**塔语气里带着浓烈的嫉恨。
“我不知道，我只是在那里见到了花雀雀。”
安格尔说这句话的时候，刻意偏过了头，没有直视**塔。的确，他并不知道带走花雀雀的人是不是黑城堡的巫师，但他内心其实有所猜测，尤其是见到了在黑城堡里被放血的古曼王第十三女，她在临死之前告诉了安格尔一些秘幸。
她们这些被抓来放血给黑城堡巫师沐浴的女人，其实，很多都是被奴隶贩子带来的。
所以，极有可能花雀雀也是被奴隶贩子拐走的。
当然，这只是安格尔的猜测，真相如何，其实谁也说不清楚。所以，他说的这番话也不算假话。
“而且，我遇见花雀雀的时候，她的记忆已经缺失了很多，生前的记忆几乎已经忘记了，除了还记得，她有一个对她很好的哥哥，以及有一只非常喜爱的伙伴花雀。”
“没错，妹妹有一只非常喜爱的花雀，从喀什玛尔高原开始，就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它也像你的那只海鸟一样，喜欢停在妹妹的肩上，只不过……在妹妹失踪后，它就一直郁郁寡欢，没多久就死了。”**塔有些黯然的道：“妹妹现在还留在黑城堡吗？”
“还在。”安格尔看出了**塔眼里的担忧，又道：“黑城堡的灵魂非常的多，很多灵魂甚至飘荡了百年千年，花雀雀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她在等着你去找她。”
“是我对不起她。”**塔有些颓丧的转身，步履缓慢的朝着简易祭坛走去：“如果，你有机会活着回去的话，帮我去看看她，告诉她，我过得很好。”
“你忍心骗她？其实，你可以亲自去看她。”
“没有可能了。”**塔摇头。
“只要你愿意，没有任何事情不可能。”安格尔淡淡道：“就像是这次，你甚至做到了让一位魔神矗立的城池陨落、让‘无尽霜寒’蒙奇阁下也在你面前栽了个跟头。这些事，换做其他任何人，都无法做到。”
**塔转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安格尔：“这些不过是妹妹预言里的一部分，我只是一个策划者。”
谋划了这一切，借着深邃之主的力量，达到了这一步。
“说来我也有一个疑惑，在我妹妹的预言里，看到了很多东西。譬如奥路西亚会在哪里现身，看到了拉苏德兰的终焉，也看到了源火是一紫一白，唯独……”**塔目光如电芒，刺向安格尔。
“唯独没有看到你。”
在妹妹的预言里，既没有那淡黄色源火，也没有安格尔的存在。**塔很好奇，这是为什么？
安格尔无奈道：“我不知道花雀雀预言了什么，但我从头至尾都没有参与到拉苏德兰的争夺里，因为我一直都是旁观者，直到那朵源火出现，将我拉进了这个漩涡。所以，花雀雀的预言里没有我，不很正常吗？”
安格尔的话说的倒也有一些道理，花雀雀能看到的只是一些画面，并不能面面俱到。
但是，**塔很清楚一件事，安格尔从头至尾似乎都是拉苏德兰的漩涡中心，就算没有参与其中，但如此焦点的位置，怎会不出现在预言内呢？
**塔皱着眉，就像是整出戏有两个剧本，**塔策划的剧本，正常的上演。而安格尔却不是他这个剧本里的角色，而是有另一个剧本，在影响着预言的推演。
**塔想了想，便放在一边，没有过多的去深思。反正，最终目的已经达到了，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反倒是安格尔，在心里暗忖起来。
花雀雀的预言，就算有拜源族祖辈留下的牙慧辅助，这能看到的东西也太多了吧？总感觉，又像是一个局。
就像安格尔现在觉得，自己仿似在冯设下的局里。而花雀雀，有可能是另一个局。
不过终究是猜测，安格尔也无法得知真相。现在最重要，还是关注眼下的问题。
从之前**塔言语里透出的口风，似乎有放过安格尔的意思，毕竟他都言说，让安格尔有机会的话去看一下花雀雀，展露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这让安格尔稍微松了一口气，在自身安全无虞的情况下，其他事情就可以开始考虑了，譬如如何离开。
只不过安格尔在考虑离开的时候，他身后躺在地上的格瑞伍却是焦急万分，因为**塔再一次来到了祭坛前。
如果真的将奥路西亚献祭给深邃之主，那一切就完了！
格瑞伍自身无法动弹，只能低声呼唤着安格尔。
安格尔回过头，看到的就是格瑞伍焦急求助的表情。
说来，格瑞伍之前帮了安格尔一个大忙，若非有格瑞伍，估计托比就已经消逝在虚空中了。所以，看到格瑞伍的求助，安格尔心中其实是有思量过的。
但安格尔现在能劝住**塔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
更何况，安格尔其实内心深处也权衡过，奥路西亚如今消失，或许对现在的情况会比较好。
只不过安格尔虽然内心是希望奥路西亚消失的，但想到之前格瑞伍的帮忙，安格尔不管自己想法是什么，还是决定开口说一声。
至于效果如何，那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然而，让安格尔没有料到的是，就在他开口的时候，事情突然生出了变故。
……
**塔原本还想和安格尔聊一些花雀雀的事，但是……不知为何，**塔总有一股心悸感，明明自己已经从拉苏德兰逃走了，为何这股心悸未曾消失？
正因此，**塔决定暂时先止住话题，献祭了奥路西亚，从深邃之主那里得到关于这个世界的讯息，然后再……请求延续自己的肉身崩溃的时间。
可是，就在**塔准备进入献祭仪式的时候。
黑暗的天空中，突然亮起了一道光。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188节 魔神分身
光芒大盛，照白了死寂的天空。
甚至将波波塔本就惨白的皮肤，也照的发亮。
这突如其来的光，也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抬起头一看，却见天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一道白光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天而降。
看上去，就像是流星坠落。
而且，坠落的位置恰好是在他们所在的荒山。
安格尔眼里闪过骇然之色，不管是什么东西坠落，但对准他们而来，绝对不会有好事，尤其是，他们现在还笼罩在托比的灾厄诅咒影响下。
“跑！”安格尔旋身后，一把抓住地上的格瑞伍，脚下的暗夜飞渡闪烁着黑金色的光纹，一个闪身，就朝着远处的平原飞去。
安格尔刚飞出荒山，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恐怖巨响。
这道巨响的波动，化为了涟漪，甚至将已经飞出荒山范围的安格尔也波及到了。一阵狂风袭来，安格尔在空中打了好几个旋，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
回头一看，却见荒山的位置，已经被大量的尘土与烟雾遮掩，无数的碎石从烟雾中窜出，就像是火山爆发一般。不过火山爆发喷薄的是岩浆，而这里喷薄出来的是山体碎石。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真有天外陨石受到灾厄诅咒的影响，不偏不倚的砸了下来？
安格尔心中带着猜疑的看着远处被烟雾遮掩的荒山位置。
可就在这时，一种毫无预兆的心悸感，突然从安格尔心中生出。心跳如打鼓，就连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这种感觉……安格尔原本还想看看波波塔的情况，可现在，他完全没有这个意思，直接转头就跑。
但这一次，还没等他跑多远，一股无与伦比的威压，便从烟雾中心扩散开来。
甚至，安格尔想要借着灵魂中的重力脉络逃跑，可他连呼唤出秘魂喃语的时间都没有，便被威压给笼罩住了。
就像是时间被停止，安格尔的动作直接被定住了，下一秒，从半空中栽了下来。
好在，安格尔飞的不高，才十多米，跌落下来的时候，只是掀起了一片尘土，倒是没有受到严重的外伤。而格瑞伍，因为在安格尔的背上，也没有受到直接撞击，不过本就受伤的内脏，在威压之下，也有着恶化的迹象。
安格尔落下来后，依旧无法动弹，只能趴在地上，被那前所未有的威压镇慑的无法动弹。
“这种感觉……不会错的，是那位……”格瑞伍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背后传来。
安格尔大喘着气：“你认识？”
格瑞伍的眼神中闪过惊恐之色，犹豫了半天，也不敢在如此近距离的地方，呼唤出那位伟大存在的名讳。
格瑞伍虽然没有回答，但安格尔从他那颤抖的语气中也能发现，格瑞伍对来者的惧怕。
能让格瑞伍这个熊孩子都惧怕的存在，或许，只有恶魔领主才能有这样的效果。
难道说，是之前那个加拉尔领主追过来了？
但之前加拉尔领主的威压，带着一股阴冷入骨的渗人感，可如今的威压，伟岸磅礴，还隐隐有一种灼热感。似乎并不像是加拉尔领主的威压？那会是谁？
安格尔的心中里升起疑惑，不过他很清楚，无论是谁，他今日大概都难逃一劫。
甚至极有可能，来者是被托比的灾厄诅咒影响，而来的。如果真是如此，安格尔感觉前途一片灰暗。
如果真的在劫难逃，他能做的，或许只有那个办法了。
感受着魂维之道，心情慢慢沉了下来。
……
突然间，一道身影从烟雾中像是大炮一般窜了出来，狠狠的砸到了附近的地面。
这一砸落，不仅砸出了一个深坑，甚至还擦到了一个地缝。散发着橘红亮光的熔岩，朝着砸落点缓缓流动。
不一会儿，那个深坑便成了一个熔岩池，之前坠落的那道身影，也被熔岩彻底的包围。
“刚才那道身影是……之前那怪物，波波塔？”格瑞伍惊疑的道。
安格尔虽然没有看清楚具体样子，但从那一路洒落的绿色黏稠液体，基本可以判定，从烟雾中被“打”出来的，应该就是波波塔。
连波波塔都被打了出来，可见之前像是流星坠落的那道“白光”，里面绝对是不可力敌的对手。
在安格尔心中思绪万千的时候，前方的烟雾已经开始慢慢的止息。
当烟雾与尘土基本落定的时候，安格尔最先看到的是，一片平坦的大地。之前的荒山，或者说小山丘，在那流星坠落之后，已然消失不见。
再然后，稀薄的烟雾中露出来一个人影。
那道人影的轮廓，给安格尔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就在他猜测这是谁的时候，它从烟雾里慢慢走了出来。
以人类的审美而言，来者有一张英俊至极的面孔，不过最为吸引人的，是那一双幽绿色的眼眸，就像是有火焰在里面攒动着一般。
它穿着银色与蓝色相间的铠甲，铠甲的款式很繁复，其上有奇异的秘纹闪烁。而被铠甲所覆盖的躯壳，却是一片浑然的亮白，就像是最优质的上等白瓷，不仅有一种流线感，而且充满了优雅与韵味。
它的样貌打扮，让安格尔想起了自己在迷幻小屋时，初见奥路西亚时的情景。
当时，奥路西亚也是这般打扮，唯一的区别是，奥路西亚带了一张瓷白面具，而它却露出了真容。
可就算如此，安格尔也一眼看的出来，它与奥路西亚长得近乎一模一样。
没错，只是长得一模一样，但绝不是奥路西亚。
若是用安格尔自己的话来说，奥路西亚从某种角度来看，还是个‘人’，它虽然情绪淡薄，但依旧有情绪的波动。但眼前这个，眼神中充满了绝对的冷漠，还有俯视一切的优越感，这是神祇在面对世间万物时的态度。
“奥路西亚大人？”格瑞伍也看到了来者，先是惊喜的叫了一声，可很快，它的眼神中便闪过迷茫：“不对，不是奥路西亚大人。”
格瑞伍话音刚落下，远处的烟雾便彻底的消散，随着尘埃落定，它看到了来人背后，有一个漂浮在半空中的人影，却是……依旧还陷入昏迷的奥路西亚。
看到这一幕，安格尔怎会不知道，眼前这个矗立着的，且拥有一种神性的‘奥路西亚’，正是之前那个流星坠落时，带来的人。
那么，它是谁？
安格尔并没有询问格瑞伍，但他的心中却是隐隐有了一个让他惊恐的猜测。
来者的目光慢慢扫视着场上，它完全忽略了在一旁的格瑞伍与安格尔，一个是幼火恶魔，一个连巫师都算不上的学徒，对它而言和蝼蚁没有任何区别。
最终，它将目光定格在了之前砸出来的熔岩池内。
“按照我的估算，凭借这具身体的肉身力道，应该对你造成不了致命的伤害。你不打算出来，是准备在熔岩池下装死吗？”
这句话落下后，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它冷冷一笑，之前荒山碎落的巨石，毫无预兆的凭空升起，对着熔岩池狠狠的砸了过去。
巨石落下，随着岩浆的飞溅，熔岩池正中间开始咕噜噜的冒着泡。
不一会儿，一个人影从熔岩池里，慢慢的升了起来，正是之前被打落的波波塔！
波波塔的身周，缭绕着一道“日全食”的虚影，抵消了那恐怖的威压，能让他自由的活动，同时也隔离了高温的岩浆。
波波塔落到了地面，眼神警惕的看了过来。
来者回首看了一眼沉睡的奥路西亚，然后轻飘飘的勾起一抹不带任何情绪的笑：“虽然自家的孩子，喜欢和我对着干，让我很是苦恼……但就算我打算让它归寂，也绝不允许，有外人插手。”
话音一落，它的身影化为了一道流光，便冲向了波波塔。
面对强敌，波波塔也只能捏紧拳头，迎了上来。
虚影光辉，飞逝流星。
……
“它是……不对，祂是无焰之主？”在他们缠斗着的时候，安格尔低声询问道。
其实，在祂露出那张和奥路西亚一模一样的面孔时，安格尔其实已经有了一个猜测。之前，祂说奥路西亚是“自家的孩子”，安格尔几乎已经确定，祂可能就是传闻中大魔神无焰之主！
因为威压的缘故，格瑞伍只能趴在安格尔的背上不得动弹，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波波塔和无焰之主打斗的时候，方向是背离他们所在的，暂时还没有殃及他们这两条“池鱼”。
“嗯，祂的确是无焰之主。不过，看样子并不是真身来临，而是用了一个分身。我曾经听奥路西亚大人说过，无焰之主有很多以自己血脉制造的分身，其实……”说到这时，格瑞伍顿了顿，犹豫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其实奥路西亚大人，原本也是分身之一。”
安格尔愣了一下：“奥路西亚不是无焰之主的后裔吗？”
“分身也有无焰之主的血脉，所以说是后裔，其实也没有错。”
安格尔有些迷惑了，既然奥路西亚也是无焰之主分身，那它为何拥有自主的意识？
这个问题，格瑞伍却也不知道，只是言道：“这里面很复杂，我也不是很清楚，坦丁管家或许知道，只不过坦丁管家现在不在这……”
格瑞伍的回答，让安格尔想起不久前法夫纳在提到魔神后裔的时候，也曾说过，这里面的关系很复杂。看来，他当初单纯的以为，奥路西亚是无焰之主的子嗣，其实是错的？
第1189节 神诞之地
格瑞伍顿了顿，看向正在与**塔缠斗的无焰之主，眼里带着些疑惑：“我听奥路西亚大人说过，如今无焰之主制造的分身，实力已经可以达到接近恶魔领主的地步，如果再配合魔神权能，甚至可以战胜恶魔领主！”
“但是，这个魔神分身看上去实力似乎降了很多，这是为什么？”
“难道说，祂也和我们一样，在虚空中遇到意外了？”格瑞伍低声嘀咕。
格瑞伍只是顺口发泄之前在虚空中遭遇的一系列倒霉事，却是不知道，在某种程度上来看，它还真的猜对了。
只不过无焰之主在虚空中遇到的不是意外，而是灾厄诅咒影响下的……未平余波。
不过，不管这是魔神本尊，亦或者魔神分身，实力是处于巅峰还是低谷，都不是安格尔和格瑞伍能够置喙的。
对他们而言，都一样，都是不可攀越的高山。
目前，在这里唯一可以与这座高山相抗衡的，只有**塔。
而**塔从头至尾是被压着打，如此境况，让安格尔的心情越发的沉落。
安格尔的目光看向远处的奥路西亚，其实，如今这场祸事的源头，还是**塔带走了奥路西亚。如果当初**塔只是卷走奥路西亚身上的源火，或许就能避免这场灾祸。
不过，**塔必然是一早就想好，要将奥路西亚献祭给深邃之主，所以“没有如果”一说。眼前的情况，或许就算没有托比的灾厄诅咒，也可能是必然发生的。
在安格尔如此想着的时候，他的余光突然看到奥路西亚的手指好像动了动……
……
「源火为钥匙，牵引无边虚空，通往旧日时光。掩埋在阿斯迦德的荣耀，终会被开启。」
耳边传来的声音，是旧日的神眷一族，在向着未来的寻道者，发出邀请。
于是，奥路西亚开启了无意间得到的眷火遗物，神魂坠入了这片失落的世界里。
奥路西亚知道，外面的情况非常危险，但它只能搏一搏。希望真灵与真名的开启，能拖一段时间。
所谓失落的世界，其实是时空缝隙里留住的那一缕旧日时光。
而这个‘旧日’，指的是诸神陨落之前的时光。
那是一个伟大的时代，大量魔神并起，将深渊推向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但同时，那也是一个蒙昧的时代，而蒙昧意味着，它终会被抹去。
事实也的确如此，旧日时光已经消失，唯一留存的只有在时空缝隙里的影像。
纵然知道如此，奥路西亚也对那个时期充满了向往。因为，那是一个连最卑微的虫子，都有可能成神的时代。
奥路西亚也想在这里，寻找到自己的出路。
当神魂被眷火遗物带到这片旧日的世界时，奥路西亚一开始以为，这里应该不会太大。或许，就像是复苏的魔女巴拉莱卡的安息之地一样，只是被时光凝固的一个片段。
然而当奥路西亚真正开始探寻的时候，才发现这片世界非常的庞大。
将当初去往神诞之地‘阿斯迦德’的荣光前站，全部复刻了出来。
如今的荣光前站，只是深渊里层的一片广袤的，堪比层域的废墟。
而摆在它眼前的荣光前站，却是繁华如昔，奇异的文明、火之眷族、惊人的巨城……贫瘠之面，没有任何一个城市，能与当年的荣光前站相媲美；哪怕，奥路西亚曾经去过的其他相位之面，诸如傲慢、贪婪、罪欲之面，都没有一个城市，能做到如此繁华的地步。
而这，还仅仅是荣光前站，不是那真正的神诞之地。
不过，再繁华终究只是旧日的世界，正如巴拉莱卡的安息地，这里的时光也是被冻结了，所有的华美，都只是保存在了那一刻，无风无雨，空气都仿佛是凝滞的。
如此偌大的世界里，奥路西亚想要寻找当去往阿斯迦德的路，非常的不容易。
而且，在荣光前站还有很多禁制，虽然没有护卫看守，但想要进去也必须自己想办法破除。
等于说，奥路西亚需要在这广袤无边的荣光前站，搜寻各种信息，破除无数的禁制，来还原当初去往阿斯迦德的路。
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就算是达到奥路西亚这般层次，也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奥路西亚知道，这里的时间应该和外界的时间是有差距的。
但差距多少，奥路西亚没有雨外界联系的工具，却是无法测算。
它身上唯一与外界有所联系的，只有眉心的眷火遗物。不过，眷火遗物也只能感知外界的源火状态，并不能告诉奥路西亚过了多久。
奥路西亚抱持着“一旦外界源火消失”，估计就是源火被抢，真灵和真名被破除的时候。
所以，他必须要在源火消失之前，找到去往阿斯迦德的路线，以及离开这里。
时间就这样慢慢流逝着。
奥路西亚在这旧日世界里不停的找寻着，在半个月后，它终于在偶然间，找到了一个阿斯迦德的符号，循着这个符号，奥路西亚又花了数个月，打开各种禁制与机关，在荣光前站的一个不起眼的地洞里，找到了眷火遗物所指引的通道。
奥路西亚十分的激动。
在找到这条通道的时候，奥路西亚眉心的印记里，便多了一个坐标，那里是失落之城阿斯迦德的位置，也是奥路西亚心心念念想要去往的地方。
这一趟的目标，却是圆满成功。
剩下的，便是离开。
而眼前的这条通道，对于旧日世界而言，只要踏进去，就是回到现实世界的路。
奥路西亚能感知到身上的源火还在，这意味着，虽然它在这里度过了很漫长的时光，但外界或许只过了很短的时间，说不定真灵和真名还没有被破除。
奥路西亚带着这个美好的愿景，踏进了通道。
奥路西亚的神魂在黑暗的通道里，踽踽前行。它知道，前方或许就是出口，可越是朝着出口走去，它越感觉到不对劲，一种熟悉的威压，让它的神魂已经隐隐有所感。
“这种威压，好像是……祂的？”奥路西亚得出这个结论时，心中突然一个咯噔。
在冒险开启眷火遗物之前，坦丁曾建议，让它再等等，等到加拉尔来的时候，再行启程。
可奥路西亚很清楚，加拉尔虽然表面上和自己关系不错，但它终究是无焰之主的奴仆，一切都是以无焰之主的行事来判决。
自己想要背离无焰之主的道路，这对于祂而言，是某种意义上的“背叛”，如果加拉尔到来，说不定会阻拦它。
故而，奥路西亚并没有采用坦丁的建议，选择了一意孤行。
可如今，它并没有感觉到加拉尔的威压，反倒是，感觉到了祂无焰之主的威压？！
难道说，无焰之主亲自来了？
奥路西亚愣住了，心中升起一股阴郁情绪，如果祂真的来了，那自己的计划还能成行吗？
矗立在原地终究不是什么办法，奥路西亚还是慢慢的朝着通道入口走去。
当神魂即将归位的时候，奥路西亚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听声音，似乎是格瑞伍还有……那个在迷幻小屋里，伪装成原住民的人类店主？
奥路西亚不知道格瑞伍与那个店主是如何扯到一起的，但从他们的谈话中，奥路西亚听出他们正在谈论着无焰之主，语气里带着无奈与谨慎，还有一丝绝望……
奥路西亚的心下一阵阴霾，看样子，祂还真的找来了？
突然间，那个叫安格尔的人类问道：“之前，无焰之主说要归寂了奥路西亚，这个归寂是什么意思？”
归寂？
奥路西亚愣住了。
无焰之主不仅来了，还说了这种话？
一阵沉默后，格瑞伍才道：“归寂，就是让灵魂寂灭。”
“无焰之主为何要这么做，我也不知道，不过以前听坦丁管家说过，奥路西亚大人和无焰之主的关系并没有多好，要不然奥路西亚大人也不会封印自己的真身、真灵和真名。”
格瑞伍的话里行间带着浓浓自责，它以前因为太过贪玩，导致很多事情都一问三不知。
不过，格瑞伍的话，却是侧面证实了安格尔说的是真的。
祂是真的打算，要归寂了自己！奥路西亚只觉神魂一阵摇曳，之前寻找到阿斯迦德坐标的喜悦，在这一刻也全都消失不见。
“如果无焰之主也要伤害奥路西亚，那么，奥路西亚如果醒过来，会反抗无焰之主吗？”
安格尔的声音，传进奥路西亚的耳里。
它知道，安格尔是在和格瑞伍对话，但奥路西亚却仿佛觉得，他是站在自己的面前，向自己发问。
你敢反抗无焰之主吗？
敢吗？
奥路西亚没有答案，只是静静的走向通道的出口。
当它神魂与肉身重新交汇的时候，它听到了格瑞伍的回答：“奥路西亚大人一定会反抗的。”
毫无犹豫、毫无疑惑、也毫无保留的果断回答。
下一秒，奥路西亚听到安格尔道：“他好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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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0节 奥路西亚的路
浑身燃着火焰的波波塔，仿似陨星一般，从天际被打落尘埃。
巨响之后，地面被砸出了一个大坑，躺在大坑中央的波波塔浑身被鲜血覆盖，一时却是难以动弹。
而毫发无损的无焰之主，悠闲的降了下来。
无焰之主的这具分身，实力上来看，其实和波波塔相差无几。但祂能将波波塔完美的压制，甚至自身不受丝毫损伤，这却是战斗意识上的差距。
这种差距，是一条巨大的鸿沟，以目前波波塔的情况而言，是根本无法弥补的。
“强行被提上来的实力，就是虚幻的空中楼阁，看上去很精美，但一触即塌。”无焰之主的声音平静而无波澜，似乎在对波波塔的战斗点评，但听在波波塔的耳里，却更像是在讽刺他。
无焰之主看着苟延残喘的波波塔，眼神中露出些许怜悯。
拜源人，对祂而言，拥有非常‘可爱’的属性，若是最先遇到波波塔的不是深邃之主，而是自己的话，或许祂也会将波波塔收为眷者信徒，借以研究新的分身。可惜的是，好好的一具肉身，被波波塔搞成这般，看上去实力强了，但实际上正如祂所说，那其实是虚幻的，代价是消耗了自身所有的潜力与价值。
如今的波波塔，就算还坚持着某种执念，但从本质而言，他已经彻底的被改变。
无焰之主没有再去理会波波塔，因为以波波塔如今不平衡的状态，就算祂不动手，波波塔自身也会逐渐崩解。
无焰之主回头看向奥路西亚。
“既然已经醒了，为何还要装睡呢？”奥路西亚没有回应，依旧闭着眼没有动弹。
无焰之主慢慢的走到奥路西亚身边，不带情绪的叹息一声：“不乖的小孩。”
无焰之主伸出手探向奥路西亚，可就在祂手即将碰触到奥路西亚的时候，奥路西亚突然睁开眼，一道猩红之光闪过，它的身影出现在了无焰之主的背后，凌厉的一击，裹挟着恐怖的能量，寄希望内外一起，破坏无焰之主的这具分身。
然而，眼看着凌厉一击就要拍向无焰之主的后背时，奥路西亚的手臂突然被一种诡异的力量给扼制住了，掌风上携带的能量也随之倾泻涣散。
“对自己的父亲动手，这很不可爱。”无焰之主转过头，眼神里对奥路西亚带着否定之色：“不过你比那个拜源人要好，因为他已经没救了，但你的话，还可以回炉重造。”
奥路西亚的瞳孔一缩，浑身力量聚于手臂，轰隆一声，两者分离，奥路西亚迅速退后与无焰之主拉开了距离。
从无焰之主口中说出“回炉重造”，奥路西亚就知道，之前它听到安格尔说“归寂”，这并非假话。
无焰之主是真的决定要对自己动手了！
或许也是因此，无焰之主才动用分身，从遥远的无底深渊追了过来。
“你的眼神，我很不喜欢。我给予了你生命，你该无时无刻对我报以感激，而不是用仇恨的眼神看着我。”无焰之主言语里带着谴责，但从祂眼神中可以看出，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若是有人要杀你，你会对杀你的人进行感激？”奥路西亚冷讽道：“噢，不对，或许你连感激这种情绪是什么，都已经忘了吧？”
无焰之主平静的道：“我并不会杀了你，只是将你归寂。等你醒过来后，你会变得更好。”
“灵魂归寂之后，我便不再是我。”奥路西亚眼底闪烁：“变得更好？是变得更符合你的意愿吧？”
无焰之主：“你的诞生，本身就是我的意志延续，为我的意愿服务，本该是你的义务。”
“义务？我有自己的路。”
“不，你没有。你所谓的路，只是为了逃避我，而设想出来的虚幻泡沫，你无法走下去的。”
“阿斯迦德会给我答案。”奥路西亚道。
“阿斯迦德会给你答案？这是残酷学者告诉你的吧，所以你才会去寻找眷火遗物，想要找到阿斯迦德？”无焰之主突然笑了起来，不过眼眸依旧冷淡如昔：“残酷学者是一个话术的玩弄者，你为何不仔细想想，祂的这句话并没有一定给你希望，或许还有可能是绝望。”
奥路西亚愣了一下，想起当初自己询问残酷学者时，残酷学者用颇为深意的表情对自己道：“你想找到自己的路？去找阿斯迦德的吧，那里会给你答案的。”
但这个答案，到底是好是坏，残酷学者却并没有说。奥路西亚想当然的认为，它会在阿斯迦德找到属于自己的路，可如果是坏的答案呢？奥路西亚不是不知道，但它不敢去想。
如今被无焰之主残忍的点破，奥路西亚心中却是开始犹豫起来。
“我的路，就是你的路。阿斯迦德是一个早已失落的地方，你去寻找那里，从一开始就是错误。”
是错误的吗？奥路西亚心防隐隐有些动摇。
它却是没有注意到，在无焰之主提及阿斯迦德的时候，祂的眼皮微微垂了一下。
哒哒哒——
无焰之主一步步的朝着奥路西亚走了过来，“你的未来，交由我打造，这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都是最好的结果。”
奥路西亚有些迷惘的看着无焰之主走向自己。
“灵魂的归寂，并不代表你会消失，而是会有更好的你，在你的躯壳上，浴火重生。”
……
眼看着无焰之主一步步的走向奥路西亚，但奥路西亚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远处看到这一幕的格瑞伍焦急万分。
尤其是，无焰之主身上已经聚集起能量，而奥路西亚还无意识的时候，格瑞伍终于忍不住大叫出声：“奥路西亚大人，小心！”
格瑞伍的声音，唤醒了纠结于本心的奥路西亚。
当它醒过来，看到已经聚集起毁灭能量的无焰之主，它下意识的身形摆动，躲开了无焰之主的这一击。
无焰之主瞥了一眼格瑞伍，然后再次看向奥路西亚，用淡淡的语气，说着遗憾的情绪：“为什么呢？我以为你变乖了。”
“乖乖的归寂，不好吗？”无焰之主再次动了起来，看似缓慢，但行动迅速的靠拢奥路西亚。
奥路西亚心旌再次出现了摇曳，它对无焰之主抱有的情绪其实一直很复杂。
既有仰慕，又有畏惧。
但是，听着如今无焰之主‘理所当然’的话，仰慕滑坡的落差感，让奥路西亚的心绪越来越沉。
它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如何去反应和应对。
“不要！”
奥路西亚再次听到了格瑞伍的喊叫声，它抬起头，发现无焰之主已经来到到了它的面前。明明无焰之主的分身和自己一模一样，无论是面貌还是身高，但莫名的，奥路西亚却感觉到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
耳边是格瑞伍的叫声，眼前是无焰之主的攻击。
奥路西亚一时有些恍惚，它突然回忆起之前安格尔的问话：“奥路西亚如果醒过来，会反抗无焰之主吗？”
这个问题，奥路西亚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但格瑞伍却毫不犹豫且笃定的回答：“会！一定会反抗的！”
当格瑞伍的声音在耳畔炸裂的时候，奥路西亚迷茫的眼神终于找回了神光。
对啊，我一定会反抗的！奥路西亚突然想起自己之前的决定，它不会辜负格瑞伍的期望，因为这本身也是它自己的意愿。
而且，它都已经下定决心要反抗，甚至之前已经有所动作，为何现在又要犹豫呢？
想到这，奥路西亚没有再犹豫不决，而是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对无焰之主发出的攻击进行反抗。
一阵耀眼的光辉过后，奥路西亚和无焰之主各自退后数步。
“唉，为什么小孩子，就是不听话呢？”无焰之主语气有些感慨，“乖乖的归寂，重新导向正轨，这才是你该有的选择。”
奥路西亚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我有自己的路，就算阿斯迦德找不到，但总有一个地方会给我满意的答案。”
“我，永远不会与你同行！”
铿锵的话音落下，奥路西亚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对无焰之主发出了攻击。
无焰之主愣了一下，轻声叹息：“看来当初我的尝试是失败了，让我的血脉从婴儿到成熟，纵然诞生了灵魂，但不可控的因素却太多。果然，还是回炉重造比较好。”
两道完全一样的光影，在黑暗的天空中纠缠起来。
与之前的波波塔不一样，奥路西亚的力量是逐步掌握的，而且它的战斗意识，甚至还能对自身的实力有所加成。
所以，一时间奥路西亚和无焰之主的魔神分身，却是打的平分秋色。
而且，让奥路西亚感到庆幸的是，它们现在并不是在拉苏德兰，虽然不知道怎么来到这里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都不在，但这却是给了它非常好的空间，至少它可以心无旁骛的来对付无焰之主，而不会担心有谁在旁偷袭。
第1191节 拦腰斩断
法夫纳曾经告诫过安格尔，以他的实力，最好不要直接去观看高层级的战斗。如果实在想看，必须要有个间接媒介，譬如像之前法夫纳用的那一缕风作为间接看的纽带。
之所以法夫纳如此叮嘱，一来，以安格尔的实力，贸然看高层级的战斗，其实也学不到什么东西；二来，可能影响自己未来的选择，还有可能对自己本身的能量运作也产生遗患。
安格尔原本还不以为意，因为之前在虚空巨塔的上空，他也看了一部分高层级的战斗，并无任何不适。
可如今，当他去看奥路西亚与无焰之主的战斗时，捕捉不到它们的身影且不说，还真的越看越觉得难受。
胸中就像有一股无名燥火在乱窜，搅乱了内在的能量循环。
安格尔立刻闭上眼，竭力的想要压下这种不畅快感，但这种不适感却如影随形，并且越来越严重。
安格尔知道，肯定是自身能量运转受到了影响。
其实这是一个小概率的事件，但是托比的冰封咒已经解封，在灾厄诅咒的影响下，小概率的事件也变得无限大。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也并不难，只要能找个静室，通过冥想来调节魔力的运作即可。
可如今，在威压之下他无法动弹，根本找不到所谓的静室。而且，外界的环境加上战斗的声响非常大，安格尔也无法静下心去冥想。
在这种情况下，不适感让他越发难受，甚至气血都开始运行不畅。
安格尔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因为这种能量运作不畅，而被活活怄死？
想着托比身怀的那恐怖诅咒，这种可能性还真有。
就在安格尔心中逐渐生出恐慌的时候，从背部突然传来一股活跃的能量，钻进了他体内。
这股能量，就像是一团温暖的火焰，将他身体中的污秽照见并且祛除。等到‘火焰’在他体内流转一圈的时候，安格尔胸口的不适，却是消失不见。
“谢谢。”安格尔吐出一口浊气，从那股能量的性质以及能量的来源，几乎不作二想，肯定是格瑞伍传来的。
不过，安格尔的道谢过了很久都没有得到回应。
就在安格尔以为格瑞伍是不是因为重伤而昏迷的时候，方才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幽幽声响：“店主，你是人类？”
安格尔愣住了，当初在迷幻小屋的时候，奥路西亚第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人类伪装，所以他以为格瑞伍也知道他是人类。而且之前和**塔的那番对话，安格尔其实也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却是没想到，格瑞伍似乎并没有听出他的身份。
而人类和深渊原住民，虽然体态一样，但内在脏腑其实是有差别的。格瑞伍将能量探进安格尔体内，这才发现了端倪。
想到恶魔与人类在天性上的敌对，安格尔沉默了。
好一会儿，安格尔才道：“是，我是人类。”
“……那你和之前那群人是一伙的吗？”
“作为人类，我自然听说过他们的名字，但我与他们并不是一伙的。而且，你觉得我的实力，能和他们成为一伙吗？”安格尔斟酌着用词道。
半晌后，安格尔才听到格瑞伍的声音：“也对，店主太弱了。”
安格尔：“……”
“你厌恶人类？”安格尔突然问道。
“我不知道……不过，我厌恶之前的那伙人。”在经过一段思考后，格瑞伍的声音从尖锐的质疑，慢慢的平和了一些。
安格尔没有再说什么，人类的世界观和恶魔终究不同，他也不会强加自己的观念给格瑞伍。当它开始思考起喜好与厌恶的时候，其实已经在内心奠定了一个自我的是非观，这就足以。
一阵无言，安格尔也不知道格瑞伍是在思考，还是在看那边的战况。
安格尔自己是在静下心，默默的借着魂维之道，沟通着灵魂之地。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安格尔默默的恢复灵魂之力的时候，背后格瑞伍突然道：“虽然我厌恶人类，但我不讨厌店主。”
安格尔楞了一下，轻笑出声：“那是自然，毕竟我答应过你，如果安全的离开，我会让你好好体验一下韵律之旅。你如果讨厌我，那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格瑞伍也笑了起来。
在这边气氛变得缓和下来时，战场的一头，空气却出现了一丝凝滞。
奥路西亚浑身沐浴着鲜血，双眼肿胀，身上青紫一片，甚至连瓷白的面具都碎裂了，看上去非常的凄惨。
与它截然相反的是对面另一个“奥路西亚”，就像是一个镜面，镜子外的奥路西亚伤势严重，但镜子内的“奥路西亚”，依旧干净如昔。
也不是没有完全变化，只听“滋拉”一声。
奥路西亚突然咧开嘴角，一连串放肆的笑声逸了出来。
但无焰之主却是面色比之前更冷了几分，因为祂的脸上，划出了一道浅薄的伤口，有些微鲜血渗了出来。
这却是之前交锋的时候，奥路西亚用计造成的一个小伤口。
明明对比起来，无焰之主只是一个无关大雅的小伤口，奥路西亚的伤势却非常的严重，但它却笑得极其嚣张，仿佛已经成为了胜利者。
“哈哈哈哈哈”大笑过后，奥路西亚的气势慢慢涨了起来。
无焰之主平静的看着奥路西亚，冷淡道：“我都忘了，原来小豹子也长了利爪。看来，我也需要认真一些了。”
随着无焰之主的话音落下，覆盖在祂身上的瓷白之壳，发出莹润的辉芒，化为了一种奇异的流质体。这种瓷白的流质体，在堆砌与修改着无焰之主的体态。
短瞬之间，无焰之主的形态便发成了剧烈变化。
体型变大了数倍不说，背上生有瓷白之翼，尾巴和腹部连在一起，像是某种螳螂，但颜色是极其白润，没有丝毫狰狞感，反而充斥着一种优雅美态。
奥路西亚楞了一下：“解放真身？！”
“我从未封印过真身，何来解放一说？”无焰之主淡淡道：“于我而言，这就是我的真实形态。”
随着无焰之主露出真身，周围的威压突然消失不见，之前外露的恐怖气息也逐渐消弭。
安格尔和格瑞伍终于能动弹了，只不过，他们也不敢有大动作，只能悄悄的挪出战斗中心。
随着威压的消失，奥路西亚的表情反而变得比之前更加警惕。
没有任何风声，无焰之主的身影突然来到了奥路西亚的另一侧，轻轻挥舞宛若刀镰的手臂。
这过程中，毫无任何烟火气息，甚至没有掀起能量波动。可就这么轻飘飘的一挥，就直接将空间都割出了一道裂缝！
恐怖吸力，从裂缝中传了出来，瞬间造成了周围的空间崩塌。
收束了一切外放的能量之后，无焰之主的所有动作，都不起风声，不掀波澜。
奥路西亚就算已经谨慎再三，可面对这种不起波澜的攻击，还是受到了一些牵连。只见它的右肩被割裂了一道穿透性的裂缝，内里的骨头几乎立刻碎裂，右手之所以还没有断，却是因为一层薄薄的皮给挂着。
奥路西亚一把扯掉几乎废了的右手，随着一阵皮鼓摩擦的声响，从断臂处，重新长出了一只手臂。
不过，在断肢重生后，奥路西亚的脸色却是更加的苍白了几分。
奥路西亚如今完全被压制着在打。
面对这种情况，奥路西亚也打算解开自己的封印。在奥路西亚从旧日世界里回来的时候，它就感觉到，真身被破，真灵沦陷，唯有真名之力没有受到损伤。
所以，它目前唯一的选择，就是解封真名！
可当它这么做的时候，却发现真名之力凭空消失不见了……奥路西亚愣了一下，它甚至回忆不起，自己的真名究竟是什么？
就是这愣神的一瞬间，无焰之主的身形毫无波澜的来到了它的身后。
轻轻一挥。
……
安格尔此时正小心翼翼的与格瑞伍朝着战斗圈的外围走。
他现在也不敢离开，一来，他怕自己搞出大动作，引起无焰之主的注意，之前他已经感受过无焰之主的速度，安格尔自问，就算全力开启重力脉络，也比不上。
二来，安格尔隐隐觉得，之前格瑞伍说的是对的，这个地界有一种莫名的古怪。安格尔一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似乎在遥远的黑暗之中，有一道眼神正注视着自己。
这是一种丝毫不逊色于当下的危险预兆。
前后都有不祥的预兆，安格尔看了眼胸兜里气息平稳的托比，就算灾厄到来，在这里至少不会单独针对他。
走了没多久，安格尔便感觉背后突然声响变得近乎于无。
正在疑惑的时候，身侧格瑞伍突然惊呼出声。
“不要！”
因为先前的遭遇，安格尔一直没有再去看战斗的情况，直到格瑞伍露出那惊骇的表情，安格尔才回头看去。
奥路西亚此时正面对着他们所在。
安格尔一开始还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可突然间，奥路西亚的腰间爆出一阵血花。
一个错位，奥路西亚身躯分为了两截，它却是被无焰之主从正中间
拦腰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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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2节 人造降物
格瑞伍瞳孔里映射着这一幕。
奥路西亚腰部错位，血花迸溅，直接从半空中分成两截，重重的摔落。
尘埃落定。
面对自己的创造者，或者说，只是面对创造者的一具不起眼的分身。奥路西亚依旧败下阵来，而且失败的一塌糊涂。
“奥路西亚大人……”格瑞伍突然瘫坐在地，一脸失神与无助。
在半空中的无焰之主，低下头看着断成两截的奥路西亚
奥路西亚并没死，甚至还竭力的让横断截面生出肉芽，想要重新将断裂的两截连在一起。
无焰之主静静的道：“别白费力气了，依照你现在所剩的能量，想要恢复几乎不可能的。”
奥路西亚抬起布满鲜血的面容，用狠毒的眼神瞪着无焰之主。
这时，奥路西亚的眉心，突然闪过一道淡淡的微光，眷火遗物的印记重新显现。随着这枚印记的露出，奥路西亚腰部横截面长出的肉芽，却是速度加快了几分。
“差点忘了，你还有借助外力的方法。不过，想要恢复也依旧不可能……你觉得我会给你时间吗？”无焰之主居高临下的看着尘埃里的废肉，手心已经闪烁着白色的焰芒。
眼看着焰芒越发闪烁，就在这时，一道古老且繁冗的邪恶气息，从远处弥漫而来。
无焰之主猛地回过头，目光直视着这股气息弥漫的源头。
深坑。
或者说，这是无焰之主之前将**塔砸落时出现的深坑。那股古老的邪恶气息，正是从深坑中弥漫出来。
远处的安格尔和格瑞伍也感觉到了这股气息，虽然这股气息不似威压那般让人无法动弹，但那种浓烈的邪恶感，带着丝丝入扣的压迫感，陷入其中后，就像是溺水了一般，压迫到近乎窒息。
“这种气息，怎么感觉好像有点熟悉？”安格尔低声自喃。
却见那深坑里，一条燃着火焰的殷红锁链缓慢的伸了起来，随着锁链的升起，全身已经开始出现“烂肉化”的**塔，也挣扎的站了起来。
“我不会死，拜源人的荣光，还在等我恢复……还有妹妹，也在等我去见她，我不会死，我也不能死！”随着**塔的低语，那殷红锁链的一端，散发出浓烈的血气，并且隐隐露出了一个‘日全食’的徽标！
“人造降物？”无焰之主注视着锁链轻声道：“如此庞大的恶魔血气，看来你至少吞噬了数百个恶魔，才能完成这个人造降物。”
**塔恶狠狠的瞪着无焰之主，眼里闪过癫狂。
无焰之主平静的道：“你知道身为一个魔神，最不喜欢见到的东西是什么吗？”
“就是，另一个魔神的东西，无论是印记亦或者……降物！”无焰之主声音突然拔高，之前准备对付奥路西亚的恐怖焰芒，向着那条锁链飞去。
**塔之前和无焰之主的战斗，已经彻底的完败。躺在深坑中的时候，他感觉到肉身已经开始崩离，但他不甘就这么死去。他唯一想到活下去的方法，就是启动降物的仪式，借着深邃之主降临时的力量，来重铸肉身，以及杀死无焰之主的分身。不过，降物仪式动静太大，刚刚启动，那股邪恶的气息就吸引了无焰之主的注意。
仪式未成，无焰之主挥出的焰芒便打在了锁链上。
只听到一阵清脆的响声，锁链上那‘日全食’的徽标，便碎裂成了无数的光点。
随着徽标破碎，**塔也受到了反噬，呕出一口血，再次重重的摔落在地。
只要能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明明就能成功的。
**塔的眼睛里淌着血泪，一脸的不甘。
无焰之主见状，冷淡的道：“虽然我不喜欢其他魔神的降物，但我可以告诉你一点，当降物仪式开始启动的时候，你所祈祷的魔神就已经感知到了。”
无焰之主这番话，却是表明了一个事实。
深邃之主其实已经感知到了这边的状况，只不过……祂并没有选择降临罢了。
也就是说，**塔已然被深邃之主所放弃。
如今**塔唯一有价值的，只有他的灵魂。而他既然信奉了深邃之主，死亡之后，灵魂必然会被深邃之主所获得。既然唯一的利益，深邃之主已经确保无误，又何必在明知道**塔必死的情况下，与另一个魔神起争执。
纵然，深邃之主的实力高过无焰之主非常的多。但一场没有利益的争斗，对祂而言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当无焰之主点出这个真相后，**塔的面色已如死灰。
无焰之主也没兴趣关心**塔在想什么，甚至没有继续动手，而是回过头，重新走到了奥路西亚的身边。对祂而言，解决掉‘不乖’的小孩最为重要。
当无焰之主开始朝着奥路西亚走去的时候，远处的格瑞伍终于回过神，嘴里反复念叨着“不要”，然后慌乱的、焦急的、趔趄着想要往奥路西亚的方向跑去。
安格尔见状，毫不犹豫的拉住了格瑞伍。
在迷茫状态的格瑞伍，被安格尔成功的挡住了。
其实格瑞伍自己也知道，它冲过去是毫无作用的，可是就算是无用，格瑞伍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奥路西亚就这么死去。
格瑞伍看向奥路西亚，此时奥路西亚也抬起头，眼神看了过来。
奥路西亚看到格瑞伍冲来时，眼里除了闪过欣慰外，更多的却是焦急。
直到安格尔拦住了格瑞伍，奥路西亚才缓缓松了一口。
奥路西亚看着格瑞伍，眼神里头一次出现了哀求，它并不希望格瑞伍过来。
因为格瑞伍冲过来，只有送死一个下场。
或许，无焰之主在杀了自己以后，便不会再对其他人动手，毕竟之于祂而言，无论是格瑞伍亦或者安格尔，都是蝼蚁。
就算是蝼蚁苟活也好，奥路西亚只希望格瑞伍活下去。
……
无焰之主来到奥路西亚身侧，之前祂去毁坏降物的时候，奥路西亚依旧没有放弃希望，腰部的肉芽已经开始连接断掉的另一部分。
如果无焰之主晚点过来，奥路西亚估计已经可以补全身体了。
“何必这么着急，当你的灵魂归寂之后，你的身体我会帮你修补好的，甚至比起之前更好。”无焰之主看了一眼奥路西亚眉心的印记，淡淡道：“毕竟，这么多年来，能承载眷火遗物的肉身，你是第一具。”
承载眷火遗物？奥路西亚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祂追杀我，难道不是因为所谓的‘背叛’，而是为了……眷火遗物？
奥路西亚觉得有些古怪，但它此时已经没有机会再去询问，因为无焰之主手中再次燃起了焰芒！
就在这时，一道破空声，划过天际，打断了无焰之主的动作。
却是从远处飞来了一支烈焰所构成的元素之箭。
不过，烈焰之箭还没有靠拢无焰之主，便凭空停了下来。
无焰之主转过头，看向烈焰之箭的来处，却见格瑞伍双手对着祂所在位置，掌心还有可见的灼热能量。
显然，这支烈焰之箭是格瑞伍发出的。
虽然安格尔阻拦了格瑞伍的步伐，但格瑞伍的实力本身就比安格尔高，它之所以停下来也不是因为安格尔，而是奥路西亚的眼神。
奥路西亚不希望自己这么做，所以格瑞伍没有再上前。
可是，当看着无焰之主要归寂奥路西亚时，格瑞伍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都是与奥路西亚有关的记忆
因为自己一直无法成熟，格瑞伍其实非常的气馁，在族内也压抑着自己，每日每夜想着如何让自己早一点成熟。直到跟着奥路西亚以后，虽然成熟依旧是格瑞伍的目标，可奥路西亚并不像族内的其他恶魔，会给它压力，而是自由恣意的放纵它成长
之所以格瑞伍变得这么“熊”，其实也有奥路西亚的放任有关。
跟着奥路西亚的这段时间，格瑞伍彻底解放了天性，心中的压抑也消失不见，可以说，是格瑞伍这么多年最舒服的时刻。
奥路西亚也因此，对于格瑞伍有非同凡响的意义。
当看到奥路西亚即将被无焰之主归寂，格瑞伍仿佛看到了过往美好的记忆，全部化为了齑粉，消失不见……这让格瑞伍难以接受，就算奥路西亚用眼神制止着自己，就算店主在耳畔反复念叨忍耐克己，最终格瑞伍还是放出了那一支烈焰之箭。
哪怕格瑞伍知道，这支烈焰之箭或许不会起任何作用，甚至还会给自己带来杀伤之祸。但有的时候，理性的思维，永远赶不上那一瞬间的感性与冲动。
事实也证明，烈焰之箭根本伤不到无焰之主，连接近无焰之主都没有办法。
当无焰之主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格瑞伍的表情带着畏惧，但眼神中却露出一闪而逝的恨意。
“用火焰来对付我，无知。”
随着无焰之主的低语落下，停滞在半空的烈焰之箭突然调转了头，朝着格瑞伍射了回来。
回射的烈焰之箭，速度比之前来时还要快，根本无法阻挡。
“不……要……”奥路西亚嘴里淌出鲜血，低声喃喃。
烈焰之箭冲过来的火光，照亮了格瑞伍那布满惊惧与绝望的眼神。
剧烈的爆炸声后。
原地出现了一个燃烧着火焰的深坑。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193节 救生之水
火焰燃烧的极为猛烈，不过，当风拂过的时候，能清晰的看到，深坑中除了火焰外，并无任何人影。
时间到前一刻。
烈焰之箭照亮了格瑞伍的惊惧，它知道自己躲不开，心中既有绝望，但又有一种向死的坦然。
然而，就在最关键的一刻。格瑞伍感觉自己背后传来一股力量，格瑞伍愣了一下，只听耳边传来一阵轰隆风声，眼前一黑，便消失在了原地。
等它过神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场上另一侧。
同时，背后传来了一阵强烈的喘息声。
首一看，便看到一道虚影钻进了安格尔体内，看上去似乎是灵魂。
“灵魂出窍？”格瑞伍脑海正疑惑的时候，一阵剧痛突然从身下蔓延开来。
低头一看，却只看到一阵鲜红。
之前靠着安格尔灵魂出窍，格瑞伍的确躲过了那一道可以要它命的攻击，但是，这被无焰之主加强后的烈焰之箭，其实光是那烈焰燃烧的力量，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危险范围，哪怕安格尔带着格瑞伍成功躲过了烈焰之箭，但格瑞伍还是被那烈焰灼烧的范围波及到了。
仅仅一个擦刮，直接让格瑞伍的胸腹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偌大的孔洞。
鲜血正汩汩的从伤洞里流出。
哪怕格瑞伍躲过了致命攻击，但这一擦刮也几乎要了它的命。
安格尔在格瑞伍的身后，虽然也受到了冲击，但所有的直面力量全都被格瑞伍接了下来，所以安格尔只是皮外伤，并不算严重。
安格尔看着几乎让格瑞伍陷入弥留的伤势，眼里闪过焦急之色。
格瑞伍之前救了托比，这是事实。就算格瑞伍的伤势是自找的，但他也不忍看着格瑞伍就这么死去。
他赶紧从手镯里取出一瓶莹绒药剂，滴落在格瑞伍的伤口上，但莹绒药剂还没靠近伤口，就突然化为一道蒸汽，消失不见。
安格尔楞了一下，通过精神力触手去观察，才发现格瑞伍的伤口附近附着了一道无火之焰，虽然无法用肉眼看到，但它始终存在于那，并且像是跗骨之蛆，不停的烧灼、甚至在格瑞伍的伤口处往外蔓延。
伤洞本身就很大，还被无火之焰所侵蚀。
还没过多久，格瑞伍的双眼已经开始慢慢失去神采。
安格尔精神力扫过手镯里的药剂储备，几乎没有任何药剂，能对付眼前格瑞伍的状况。他想了想，最终从手镯里取出了一瓶暗绿色的药剂。
暗绿色的药剂看上去平淡无奇，但仔细去看，会感觉到一种奇妙的深邃感。
这是一瓶中阶药剂，是安格尔手中难得的几瓶中阶药剂。
其名枯萎的守候。
这瓶药剂发现于银棕榈岛隐藏的死寂空间内，在其中的船之坟墓里，安格尔在一个叫哈斯卡的坐镇巫师遗物里找到的。
枯萎的守候，原本效果是用于延寿的。而且效果极为拔群，就算放到拍卖会上，价格也绝对居高不下的那种。
不过，安格尔拿出这瓶枯萎的守候，却不是因为其延寿效果，而是枯萎的守候还有一个非常特殊的作用：大幅度降低生命消耗。
安格尔能想到救助格瑞伍的方法，就是先借着枯萎的守候，拖延格瑞伍的生死界限，激活它的生命潜力，然后再想办法来治伤。
安格尔拿起枯萎的守候，便往格瑞伍的嘴里灌区。
已经陷入无意识状态的格瑞伍，在药剂的作用下，终于感觉到混沌的思维，慢慢开始厘清，迷茫的眼神，也重新变得清晰。
格瑞伍隐隐看到，安格尔在向它灌着某种药剂，想来，就是让它感觉温暖舒适的源头。
格瑞伍想要说声谢谢，可话还没出口，它的瞳孔突然一缩。
“背，后。”格瑞伍用尽全力，从干哑的喉咙里喊出这简短的词汇。
彼时，安格尔正在通过一个二级戏法‘药剂引导术’，快速的将枯萎的守候药效扩散。听到格瑞伍的声音后，安格尔愣了一下。
背后？
安格尔疑惑的头一看。
一片灼热的阴影，遮住了安格尔的视线。
在安格尔的瞳孔里，倒映出来一只巨大的瓷白手掌。这只手掌从结构上来看，极像是魔力之手，带着某种虚幻的性质，唯一与魔力之手的区别，在于这只瓷白手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安格尔根本来不及躲避，便被这只手掌捏住了。
安格尔眼神中还带着惘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然后下一秒，他便感觉到胸腔、腰腹，传来剧烈的挤压感。那种强大的力道，甚至让安格尔产生了一种幻觉，自己所有的脏腑仿佛都被压成了碎片，最后与黏稠的血液交缠在了一起。
这种难以忍受的折磨，让安格尔双眼开始露白。
剧痛不停的冲击着安格尔的忍耐上限，安格尔此时什么都无法想，也无法动弹，只能被动的承受着身体被挤压，以及皮肤被灼烧的强烈痛楚。
在安格尔的思维中，这种痛楚维持了很久。
但现实里，却只有短短的一瞬。
安格尔只听到一阵嫌恶的“咦”声，瓷白的手掌突然松开，他呈倒栽葱一般，跌倒在褐红色的地面。
此时，他的身体呈现扭曲状态，尤其是他的四肢，几乎折成了数断。被灼烧成黑炭的皮肤上，正冒着缕缕白烟。
安格尔瘫倒在地，大口的喘息着，每一次喘息，都会带出来大量血液与不知名的碎肉。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脏腑虽然没有全部碎裂，但距离也不远了，而且，脏腑受损不说，他身上每一寸骨头，仿佛都被折断了一般。
痛楚与先前被挤压时相比，丝毫不减。
忍着痛楚，安格尔竭力的抬起头，却见他头顶的那只瓷白巨手，突然化作一道白光，钻入了远处无焰之主的体内。
无焰之主正用一种嫌恶的眼神，看着安格尔。
准确的说，看着散落在安格尔附近的一只灰不溜秋的海鸟。
刚才那个瓷白之手，的确是祂制造出来的，不过祂也不是为了杀死那个卑微的人类，只是因为刚才那人类在救那幼火恶魔的时候，口袋里露出了一个小小雕像。
无焰之主看着那雕像，觉得有些眼熟，便出了手。
既然动了手，祂也未曾留力，准备顺道将这个人类捏成肉饼，可当祂准备用力时，突然感觉到这人类身上散发出一股让祂极其厌恶的气息。
立刻反应过来的无焰之主，松开了安格尔。
同时，祂也找到了让祂厌恶的气息源头正是那只海鸟。
“原来是那群厄运巡礼者的灾厄诅咒，难怪从虚空追来的时候，遭遇到各种阻碍。”无焰之主眼神里带着嫌恶。
无焰之主现在明白了，为何一路追来，会有各种霉运发生，这些霉运其实并不是作用到祂身上的，祂只是被动的遭遇到灾厄诅咒的余波。
安格尔也没有想到，其实救他命的，不是无焰之主的怜悯，而是托比身上的灾厄诅咒。
他大喘着气，看着被丢落在地的托比，眼里闪过庆幸。
既庆幸自己居然靠着灾厄诅咒捡了一条命，也庆幸托比也没有受到之前瓷白之手的影响。
安格尔没死，无焰之主也没有在意，祂的目光从托比身上缓缓移开。
虽然祂隐隐觉得托比身上有些奇怪，但这些现在也不重要。
无焰之主的目光落到了之前从安格尔身上落下来的另一件物什，也正是这件东西，之前吸引了无焰之主的注意。
褐红色的地面，静静的躺着一个精致的雕像。
“竟然是天生降物？”无焰之主看着那雕像，嘴里念叨出声。那细致的外观，立刻让无焰之主想起了那位魔神。
残酷学者。
“拥有天生降物，所以，你是残酷学者的眷者信徒？”无焰之主看着安格尔，眼里闪过讶异。这个降物，和**塔的那条锁链可不一样，那条锁链是后天制造出来的降物，但这个降物是伴随着魔神而生的，属于天生降物。
只有最得魔神信赖的眷者，才会被赐予这东西。
安格尔没有话，因为他现在连话的力气也没有。无焰之主也没有在意，只是轻轻扫了安格尔一眼。
“居然没有残酷学者的印记？那祂为何会将天生降物留给你？”无焰之主轻声低喃：“有趣，太有趣了。”
无焰之主突然对这个人类升起了兴趣。
不过，这个人类可以暂时放到一边，以后有的是时间来研究，现在，最先解决的，还是奥路西亚。
无焰之主的目光重新到了奥路西亚身上。
安格尔见无焰之主的目光离开了自己，这才挣扎着，忍受无尽的痛楚，用摇摇欲坠的精神力触手从手镯里取出了救生之水。
这是他来深渊之前，铁甲婆婆凝聚的救命之水。
安格尔记得铁甲婆婆说过，就算是致命的伤势，凭借救生之水也可以救来。
安格尔也不知道铁甲婆婆说的是真是假，但如今他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体内脏腑几乎碎了泰半，若是救生之水对他无用，那他恐怕也活不了。
带着侥幸与期冀，安格尔服用了救生之水。
随着一股清凉的液体滚入喉中，下一秒，安格尔的眼睛便亮了起来，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生机，正在飞快的修补着体内的伤势。
碎裂的脏器，断裂的骨头，都以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就在安格尔等待着身体恢复时，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天生降物是唯一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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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4节 最后的生机
“使用天生降物，将无焰之主的魔神分身驱逐，这是我们唯一的生机……”
虚弱且熟悉的声音，穿越了空间的障碍，直接传入安格尔耳里。
安格尔抬头看去，却见远方趴在地上的波波塔，此时正静静的注视着自己，被血污覆盖的脸上看不到具体的表情，但能清晰的发现，他的双眸中闪烁着明亮的光。
“天生降物和人造降物不一样，不需要太繁琐的降临仪式，只要染上你的鲜血，然后在内心虔诚的呼唤降物主人的名字，祂便会回应你。”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波波塔表情带着期冀：“你要知道，能打败魔神的，只有另一个魔神。”
先前，波波塔想要靠着降物召唤深邃之主降临，可惜的是，最后失败了。在那一刻，他便认为结局已定，任由身体慢慢崩溃，精神意识沦入黑暗深渊。
直到，波波塔看到了从安格尔身上掉落的降物。
波波塔的心中突然燃起了希望。
残酷学者的精致雕像，不是人工降物，而是天生降物！
天生降物是可以直接与魔神进行联系的，甚至可以邀请魔神的意志降临！而波波塔心里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联系上了安格尔。
在他的想法里，安格尔之前承受了无尽的痛楚，差点死在了无焰之主的手上，在得知有一条生机之路时，应该会迫不及待的点头尝试。
更何况，安格尔现在的状态也很不好，骨头错节，身体扭曲着，看样子脏腑也受到了极大的创伤；若是没有外力介入，他大概也活不了多久。
所以，安格尔就算是为了自己，也该去使用降物。
可让波波塔没想到的是，在他说出建议后，安格尔并没有任何动作，从他的眼神、表情、以及身体每一处，仿佛都写着拒绝。
“为什么拒绝？那是我们唯一的生机！”
“难道你不想救自己？或者说，你希望……那个愚笨的幼火恶魔死在这里？”
安格尔低头默默不语。
“好吧，纵然无焰之主不会对蝼蚁动手，也许最后不会杀死你，但之前你也看到了，祂已经对你生出兴趣。就算不杀你，祂也不会放过你，你明白吗？魔神的趣味，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消除的！”
“就算能侥幸苟活，你一旦落在祂的手上，你就会意识到，或许这样活着还不如死去。”
“使用降物吧，那是你、我、以及你想救的那个幼火恶魔，最后且唯一的生机！”
言者谆谆，听者却邈邈。
也不是安格尔不上心，而是安格尔很清楚，自己一旦使用了降物，下场也不见得好。
残酷学者在交给他这座雕像的时候，就用带着深意的语气隐隐提到，可以使用雕像来与祂作某种交换。虽然听上去有些像是交易，但这并不是一个等价的交换，而且所谓的交换内容，其实也是未可知的。
不平等的交换，在一方急迫开启时，必然会遭到漫天的要价。
桑德斯曾经给他分析过，一旦使用了雕像，或许不仅仅是赔上自由，连灵魂都会赔上。
安格尔的灵魂很特殊，让残酷学者不敢，甚至不能去烙印属于祂的真名印记。
可如果是借着规则之力，譬如使用降物，开启不平等的交换条件，那么残酷学者就可以绕过表层的机制，直接从根本上让灵魂归属于祂。
所以，桑德斯给安格尔的建议是：“绝对不要使用这个降物！如果你真的打算开启它，那么就要想好这一切的后果，并且承受永恒沉沦的代价。”
正因此，安格尔就算知道使用降物或许会有一条生路，他也没有打算开启它。
纵然安格尔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拒绝，但是波波塔始终没有放弃对安格尔的规劝。
“我的身体已经在崩溃，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或许已经坚持不到去见花雀雀的时刻了。但我希望你不要死，至少你要活着离开这里，帮我去看看花雀雀……”
“而且，你不想再看看你的家人，你的朋友吗？他们也在等着你，还有你的导师桑德斯……芙萝拉……”
在波波塔提到家人朋友的时候，安格尔愣了一下，脑海里闪过了乔恩、里昂、娜乌西卡、赛鲁姆……很多很多的人影。
耳畔仿佛也听到了他们此起彼伏的叫着自己的名字。
这一刻，安格尔的表情，突然犹豫了。
……
“结束了。调皮的小孩，终要受到应得的处罚。”
平静且毫无波澜的声音，从无焰之主口中发出。
话音一落，祂手上燃烧起一簇火焰，朝着奥路西亚的眉心按了下去。
远处的格瑞伍，小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它眼睛瞪得很大，嘴里无意识的呢喃着：“不要，不要……”
就算格瑞伍无数次在心里祈祷，可终焉结局还是来到。
当那淡色焰火落下的时候，奥路西亚侧过头，最后一眼看向了格瑞伍，眼神里似有很多意思想要传达给格瑞伍，可最终，奥路西亚只是弯了弯眼眉，对着格瑞伍笑了笑。
笑容之后，格瑞伍甚至还来不及分辨其中的意思，便看到那焰火覆盖到奥路西亚的头颅。
熊熊的烈火，彻底遮掩了格瑞伍的视线。
格瑞伍的抽泣突然止住了，它发着呆的看向远处的那燃起的烈火，似乎还没意料到，这一刻发生了什么。
等到奥路西亚的灵魂意识化为一道拳头大小的光球，被无焰之主捏在手上时，格瑞伍才回过神。
它不再哭喊，也不再呢喃，只是静静的流着泪。
或许，连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流泪，它只是觉得眼睛酸涩，心中有一种无法表明的压抑，慢慢的发起了芽。
无焰之主并没有立刻销毁奥路西亚的灵魂意识，而是从地上那燃烧着的躯壳里，取出了一道散发着浓烈白霜气息的淡蓝色冰焰。
这就是眷火遗物。
一个无焰之主从来没想到，会有谁能让它认主的异火。
无焰之主看着这淡蓝色的冰焰，眼里闪过一道微不可查的光，慢慢的放到了奥路西亚的灵魂意识中。
无焰之主之所以还没有销毁奥路西亚的灵魂意识，正是因为，祂需要它来承载眷火遗物。
只见祂掌心的光球中，多了一道淡蓝色的冰焰。
无焰之主有些着迷的看着掌心之物，在眷火遗物与光球融合之后，看上去就像一个拥有蓝色焰瞳的光之眸。
梦幻而美丽。
无焰之主欣赏了好一会儿，然后从地面那具已经没有灵魂的残败躯壳上，取下了之前奥路西亚费劲心思得到的紫白源火。
只见无焰之主将源火朝着半空中轻轻一抛，两朵源火就像是变成两条颜色各异的鱼，以‘光之眸’为核心，开始呈圆形游动了起来。
无焰之主放开对‘光之眸’的桎梏，它并没有落地，而是凭空漂浮在祂的身侧。源火之鱼，既是它漂浮的动力源，同时也被无焰之主下了标记，无论祂走到哪，源火之鱼也会跟着前往。
无焰之主满意的看了眼跟在身侧的光之眸，然后目光慢慢转到了另一边。
正事处理完毕，也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这方世界有一股让祂不舒服的气息。
不过，离开之前，无焰之主打算研究一下那个有些古怪的人类。
无焰之主一步步的朝着安格尔的方向，走了过去。
最先发现无焰之主动作的，是波波塔。他之前用传音说了很多话，安格尔都没有回应，后来在提到其家人朋友的时候，安格尔脸上终于露出犹豫的表情。波波塔以为有戏，便继续的说了下去，可接下来无论他说什么，安格尔也没有再做出任何回应。
波波塔甚至觉得，安格尔可能已经屏蔽了他的传音。
眼看着无焰之主已经开始朝着安格尔走去，波波塔咬了咬牙，没有再用传音之术，而是大声吼道：“安格尔，使用降物是我们唯一的生路！你不要再犹豫了！”
波波塔的叫喊，让无焰之主都愣了一下。
祂的目光看向远处的那个人类，或者说，人类身旁的那个雕像。
之前因为用无焰之手捏了那人类一下，这才导致雕像掉落，但人类的身躯太过脆弱，就那轻轻的一捏，就给这人类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也让他的鲜血大喷涌。
其中也有鲜血落到了雕像上。
按照天生降物的规则，也就是说，那个人类此时只要在内心虔诚的呼唤残酷学者，就会直接让残酷学者带着意识降临。
这种意识层面上的思维速度，哪怕无焰之主现在也阻止不了。
那么，他会这么做吗？无焰之主看向安格尔。
虽然不知道残酷学者为什么不给这人类烙下印记，还将降物留给他；但无焰之主隐隐觉得，残酷学者或许是受到了某种阻碍，暂时无法给这人类烙下印记，所以才先将降物留给这人类，只要这人类使用了降物，祂才可以绕过那个阻碍，给这人类烙下印记。
这种所谓的阻碍，虽然非常的稀少，但并不是没有。
譬如某些道具，某些能力，更甚者某些神秘之物，都能造成这种阻碍。
无焰之主一眼便看穿了这一点，所以，祂其实也挺好奇，这个人类会使用降物吗？
第1195节 战意
对于无焰之主而言，能不能得到这个人类，其实并不重要。
就算这人类开启了降物，不过是残酷学者将意志降临罢了。
而无焰之主就算直面残酷学者，也不会落下风，甚至还可以借此与残酷学者谈一些条件，谋获一些利益。
至于**塔以为的“能打败魔神的，只有另一个魔神”，这种论调，其实并不正确。
这也是**塔对高端战力的不了解。
魔神之间其实甚少内斗，像先前深邃之主这种绝世大魔神，都会避免无端风波，更何况祂与残酷学者都是大魔神。
所以，无焰之主并不在意这个人类会不会开启降物。
原本祂还打算直接瞬移到安格尔身边，在**塔叫喊过后，反而还放慢了脚步。
给予安格尔充分的选择时间。
另一边，格瑞伍的表情原本像是一盆死水，死寂且无神，外界的一切都无法引起它的注意。可听到**塔的叫喊时，它的耳朵动了动。
使用降物？
似乎想到了什么，格瑞伍的眼神豁然亮了起来。
如果残酷学者降临，那是不是意味着可以驱逐甚至杀死无焰之主的分身……哪怕格瑞伍非常厌恶**塔，但正如**塔所说，这是一条生路，甚至凭借此路，有可能也让奥路西亚大人的灵魂重归于位！
想到这，格瑞伍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口。
可就在格瑞伍张口的时候，它看向前面一动也不动的店主，却突然犹豫了。
它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真的开启降物能解决一切的问题，那为何店主的表现看上去并不愿意开启？
格瑞伍的思维深度，自然不会像无焰之主那么深刻，它没有办法一眼看出端倪。
但格瑞伍能看出，店主并不想要使用降物，甚至全身写满了拒绝。
难道说，开启降物对于店主而言，也会存在某种危险？
格瑞伍想着之前店主奋不顾身的将它从烈焰之箭的覆盖范围内拉走；想着在朦朦胧胧间，店主给它灌下能延缓伤势恶化的药剂；想着店主笑眯眯的答应，会让它参与体验之旅……
格瑞伍犹豫了。
这大概是“熊孩子”格瑞伍，头一次会考虑他人的感受。
又或者，在经历了之前的跌幅起落后，格瑞伍也开始慢慢的成长起来。
……
格瑞伍虽然没有开口，但那期冀的眼神，其实也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过，不管是**塔的殷切呼唤，亦或者格瑞伍的期冀眼神，都没有让安格尔有任何的动作，甚至安格尔直接低下了头，他们也无法从安格尔的表情中，得到线索。
无焰之主倒是能看到安格尔的表情，不过，让祂有点意外的是，这个人类其实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异常的平静。
换成其他时候，或许这个表情并没有什么含义，但在这个时候，他能保持如此毫无波澜的神色，却是有些异样。
无论是那被肉身即将崩溃的人类，亦或者幼火恶魔，都将那“虚无”的希望放在了他的身上。甚至，无焰之主自己也在朝着他走过去。
在这种情况下，换做其他人或许会犹豫，会惊恐，甚至歇斯底里，乃至疯魔！
可他却偏偏平静的，好像浑不在意周遭的一切。
无焰之主眼神微微一眯：不是好像，而是他真的不在意周遭的一切。
因为，他似乎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外界，而是闭着眼……在低声嘀咕？
无焰之主挑了挑眉，空气中细微的波动便传入了祂的耳内。
“赞美……莎娃……”
一些模糊的词语，落到了无焰之主的耳里，不过很多都是不明意义组合起来的词汇。
是类似魔神低语的嘀咕？似乎并不是，无焰之主没有感受到任何的能量波动。
又或者是某种奇异的仪式？无焰之主知道某些超凡生命，会一些源自黑暗尽头的仪式，这些仪式需要念冗长繁复的祷词，或者说咒语。然后，借着这些仪式，来达到某些目的。
不过，祂仔细端详了一下，好像也不是类似的仪式。
因为仪式需要遵循的规矩非常多，施法材料、施法地点、施法行为、施法纹图、祭品、献文，以及仪式礼成，都有严谨的规格。就算可以简略到某种仪式行为，或者某一句祷词，但这里面一定会蕴含相应的能量循环。
而这个人类身上，没有任何能量掀起的波澜。
倒是有些像某些泛信徒，嘴里空呼口号，但实际上什么效果也没有。
但这个人类的表情太过平静，又绝非是那种沽名的泛信徒。
“有趣。”这个人类到目前为止的表现，让无焰之主的兴味更甚，如果他没有选择开启降物，倒是可以带走他，研究一番。
无焰之主带着这个念头，继续慢悠悠的朝着安格尔走去。
路程已过半，距离安格尔不过几十米的距离。可安格尔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这让远处看到这一幕的**塔，眼里带着绝望。
格瑞伍也有些失望，不过之前它其实已经有所猜测，所以也仅只是失望。
没有任何人相信，安格尔会在这时启动降物。就连无焰之主都觉得，这个人类已经放弃了抵抗。
不过，变化就在无焰之主离安格尔还有最后一段距离时，发生了！
……
无焰之主与安格尔的距离，仅剩不到十米。
可就在这时，无焰之主忽然停了下来。
因为之前一直瘫倒在地的安格尔，此时正摇摆跌撞着，从地上撑了起来。
两人距离的中线，穿过一道猛烈的风，带来了浓郁刺鼻的硫磺气息，也带来了点点飘飞的火星。
这一幕，就像是一个定格的画面。
漆黑且死寂的天空，褐红的宛若鲜血的大地，咕噜噜冒着气泡的地缝岩浆……是画面的背景。
而无焰之主与安格尔，则各据一方，成为了画面的主角。
……
安格尔艰难的站了起来，他的四肢因为之前被折断，哪怕使用了救生之水，依旧没有痊愈。所以，此时站起来后，看上去非常的怪异，就像是歪着脖子的牵线木偶。
无焰之主看着对面的人类，祂有点好奇，这个人类竭力站起来，打算做什么？
就连**塔和格瑞伍，此时也有些不明白，安格尔如此奋力的站起来是为了什么？
如果要使用降物的话，其实并不需要站起来，只要在内心虔诚呼唤残酷学者的名讳即可。所以，安格尔打算做什么？
**塔心中甚至有种荒谬的念头：该不会，安格尔打算亲自和无焰之主对上吧？
**塔摇摇头，将这种荒谬甚至荒诞的念头甩开。就安格尔的实力，要和无焰之主战斗？就像是婴儿与成人的角力，不对，应该说是蚍蜉想要撼动世界之树！
这根本不可能！差距太大了！
不过，**塔这个念头刚刚放下，就见安格尔一直埋着的头，突然抬了起来。
一股凌厉的气势，像是一支利箭，从安格尔的眼神里射了出来！
这是……战意？！
**塔愣住了，他以为最荒谬的事情，居然真的发生了？难道说，安格尔真的打算挑战无焰之主？
**塔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觉得这件事极其荒诞，但他却没有看到，与安格尔形成对峙的另一个主角无焰之主，表情突然从之前的轻松，慢慢变回了冷静。
**塔并无直接感受，所以他并不知道，安格尔突然睁开眼时的那股凌厉气势，带着一股前所未有锐利，哪怕是无焰之主，都隐隐感觉到皮肤刺痛。
这是之前无焰之主与**塔战斗时，都未曾感觉过的。
无焰之主隐隐觉得这个人类，变得古怪起来。而所有古怪的事物，都是不可预料的变量，无焰之主不会小看任何的“未知”，这也是祂能成为大魔神的一个主要原因。
无焰之主手指轻轻一弹，一道无焰之火就这么缭绕在了指尖。
这道无焰之火，足以将对面的人类彻底的包围，而一旦对方被此火侵入，想要他死，亦或者想要他生，便是无焰之主的一念之间。
这也是无焰之主在他方世界，对一些信徒的制约手段。
可以说，无焰之火，既是一种蚀骨之咒，也算是无焰之主的真名印记！
无焰之火对准了对面的人类。
空气中的温度，突然飙升。
一股强烈的危机，从天而降，不仅仅笼罩在安格尔的身上，甚至格瑞伍以及**塔都感觉到那种危险的律动。
“安格尔，你如果真的打算和祂对上，那就不要犹豫，立刻使用降物！那是唯一的机会！”**塔带着焦迫的声音大喊道！
格瑞伍也终于开口：“店主，你…要想清楚。”
安格尔依旧没有回答，不过，就在这时，他的背上突然闪耀出一道明亮的绿纹，并且这道绿纹迎风而长！
无焰之主见到那绿纹的瞬间，心中的怪异之感也升到了最顶端，祂毫不犹豫的释放出了无焰之火！
可就在释放的那一瞬间，无焰之主突然顿住了。
因为，一双充满冷意的眼眸，突然从遥远的地方，穿越了时空界限，直直的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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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6节 光影重合
在某片黑暗荒芜的大地上，孤零零的矗立着一间华美的图书馆。
图书馆内，娇小的恶魔猛地抬起头，看向无垠虚空。
“一眼便望穿无序时空，念头瞬间穿梭而来，好恐怖！”低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果然，当初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印记是正确的。”
这个娇小的恶魔，正是残酷学者。
当祂的雕像降物，被安格尔鲜血淋到时，残酷学者便已经感知到了。原本还以为安格尔打算使用降物，故而，祂将心念先一步附着在降物上。
后来，还偷偷的引诱波波塔，让他去规劝安格尔使用降物。
然而安格尔最后，依旧没有对降物有任何念头，更遑论开启。
在残酷学者遗憾的时候，安格尔与无焰之主的分身对上了。
紧接着，残酷学者便感知到了那恐怖的眼神，哪怕对方还在遥远的空时距外，那庞大的心念却已经瞬发而至！
祂附着在降物上的心念，甚至连无焰之主都还没发现，结果那道眼眸直接看了过来。
将残酷学者的心念从降物里活生生的赶了回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明明住在自己的家里，却被外人强行赶走。而祂还不敢有任何的异议，甚至如今……祂想要将目光投向那个世界，都被一股似有若无的壁障所遮掩。
“这种能量层级，果然是「奇迹」般的存在。”残酷学者沉吟着，祂的脸上带着后怕，幸亏没有强行对那个人类施压。
残酷学者看着虚空背后那朦朦胧胧的世界，就等着它揭开面纱的那一刻。
祂想要知道，无焰之主的分身，最后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这会牵涉到未来，残酷学者如何对安格尔的价值，进行重新评估。
残酷学者一边注视着那被壁障所覆盖的世界，一边尾巴还在快速的摆动，从一扎扎书籍里寻找关于那个世界的信息。
那是一个连残酷学者将心念附着过去时，都有些拿不准位置的世界。
祂总觉得有点古怪。
……
无焰之主，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拖入了一片混沌且黑暗的无际空间。
周围都是混沌虚空。
唯一能让祂感受到的，便是遥远的空时距外，那一双带着无穷无尽残酷冷意的双眼。
那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无焰之主，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但眼眸里传达出来的冷意，却让祂背后生出大量冷汗。
光是被注视着，无焰之主就觉得精神受到了强烈压迫。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那人类搞出来的？”无焰之主虽然已经对安格尔提起了几分郑重，但祂绝对不相信，一个连正式巫师都没有达到人类，能对自己造成如此强烈的压迫。
难道说，是某种神秘之物？
无焰之主能想到的，就是这个人类借着神秘之物，在对祂施压。
如果答案真是如此，那么如今唯一的方法，就是先一步杀死那个人类！
想到这，祂扛着眸光带来的恐怖压迫，轻轻一弹手指尖的无焰之火。
虽然祂现在感觉自己是在混沌虚空，但祂猜测，这里或许就是一种特异的幻境，于是祂想到之前缭绕在手指尖的无焰之火，毫不犹豫的弹了出去。
当祂如此做后，不知为何，无焰之主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讥笑。
还未等祂去仔细分辨，突然看到黑暗深处的其中一只眼眸，仿佛化为了一颗星辰，光耀无数的世界。
在那强烈的光芒中，星辰里跃出一道身影，穿越了无尽空时距，瞬间达到无焰之主的面前。
无焰之主没有看清这道身影的具体面貌，只觉得有一缕纤长的金发拂过，再然后眼前便爆发出剧烈的白光。
白光之后，黑暗的混沌虚空就像是舞台剧的幕布，缓缓的退去。
无焰之主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紧绷的心绪稍微松懈下来，在祂的想法中，肯定是之前被祂弹出去的无焰之火发挥了作用。
不过，当祂抬起头看向对面时，眼神忽然凝固住了。
无焰之火并没有如祂想象的，已经开始侵蚀那人类；而是，就这么悬停在那人类的面前。
也并非真正的悬停，无焰之主看到那人类的背后，生出大量古怪的绿纹，这些绿纹就像是一条条藤蔓，挡住了祂的无焰之火。
“这些绿纹，就是神秘之物的力量？”无焰之主暗忖：“不过并没有感觉到神秘之物散发的气息，或者说，这个人类其实本身就是神秘之物的承载者？”
无焰之主曾经去暴食之面时，遇到过一个被无名之雾杀死的泥泞魔。这个泥泞魔的一截脊骨，就是神秘之物。
神秘之物的诞生有时候不遵循自然规律，哪怕是生物体本身，都有可能成为诞生神秘的温床。
在无焰之主如此猜测的时候，抵挡着无焰之火的绿纹突然碎裂。
……
格瑞伍先前还以为店主要使用降物，要不然他怎么敢对无焰之主散发战意？但让它没想到的是，店主完全没有使用降物的意思，而是从他背上生出奇异的绿纹，阻挡了无焰之主释放的火焰。
在格瑞伍的视角里，无焰之火是无焰之主漫不经心的一次攻击。但它却并不知道，无焰之主的意识在之前已经被来自天外的眸光拖进了虚无世界，而无焰之火是祂迫不得已之下，释放出来的。
当绿纹破碎的时候，格瑞伍心中暗道：完了！
不过另一边的无焰之主，却蹙起了眉头。因为在绿纹破碎的那一刹那，祂突然感知不到无焰之火了？
“店主，小心！”格瑞伍大喊出声。
就在话音落下的刹那，格瑞伍只觉自己眼睛一花……它好像隐隐约约看到一道光影从破碎的绿纹中降临？
格瑞伍摇了摇头，再次看过去，并没有看到什么光影。但店主本人，此时却一动也不动。
“难道说，那火焰已经侵蚀到店主体内了？”
在格瑞伍一脸担忧的时候，对面的无焰之主突然主动发起了攻击！
格瑞伍以为那光影是错觉，但它并不知道，无焰之主非常清楚的看到了那光影落到了那人类的体内。
那光影是什么，无焰之主并不知道，但祂看到了一缕金色的长发。
随着光影的落下，无焰之火，无疾而终。
安格尔停滞在原地，埋头不语，看上去并无不妥。但无焰之主的心跳突然开始加速，这大概是祂数千年来，头一次感受到这般情况。
无焰之主已经很久没有心悸的感觉了，但此时，却突然出现。
而且，是面对着一个宛如蝼蚁的人类！
这让祂有些恼怒，在某种情绪的引导下，无焰之主率先发起了攻击。此时，祂还没意识到，主宰祂行为的那暌违已久的情绪，名为不安。
或者说，生物体对天敌的本能畏惧。
格瑞伍看到无焰之主对店主发起攻击，吓了一跳，同时一股酸涩感从心中传到鼻腔。在它的意识中，店主这一次肯定是在劫难逃。
不过格瑞伍却是没有去想，以无焰之主的身份，怎会主动对一个与祂差距可以说云泥之别的人类动手？
无焰之主的攻击，同时动用了三步：威压、能量以及肉身。
以恐怖的威压来震慑，用无焰之火来焚烧，最后以强大的肉身力量进行裁决。
无焰之主自己也没意识到，祂对一个往常根本不会放在眼底的人类，以如此郑重的攻击作为起手式。
甚至，被攻击的人类，还处于完全不设防的静止状态。
然而，无焰之主觉得十拿九稳的攻击，却发生了一些偏差。
威压的效果并没有让对面的人类出现任何的不适，祂都怀疑，是否自己出了问题，但看到那人类背后的幼火恶魔，祂可以肯定，威压应该没问题。
因为那幼火恶魔脸上已经开始因为恐怖威压而涨红，额头上布满汗水，血管与青筋暴起。
那这人类为何并没有受到影响？
威压的效果甚微，第二重攻击——无焰之火，也先一步抵达了那人类身边，然而当火焰接触到对面时，无焰之主的眼神突然一变。
祂再一次感觉不到无焰之火的存在了！
一次可能是偶然，但再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就意味着，对面这个人类绝对掌握了对付无焰之火的办法！
无焰之主心中警铃大作。
但，既然已经出手，祂也没有后退的道理。
不过，无焰之主比起之前更加的谨慎了。
当祂凭借强悍的肉身冲到安格尔身侧的时候，一直埋首不语的安格尔，终于抬起了头。
就在安格尔抬头的瞬间，无焰之主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惊悸！
眼前的人类……不对，无焰之主已经感觉不到人类的气息。
他的面容仿似也变了，被一层阴影覆盖着，看不到任何的内容，唯一让无焰之主感觉到熟悉的，便是那头灿烂的金发。
不过，原本他的金发是短短的一层。
可此时，在这层短发的背后，却隐隐现出了一个长发的虚影。
无焰之主强行压下忽然升起的惊悸感，伸手如刃，想要从他的头颅正中间劈下，一分两半！
然而就在这时，原本被阴影覆盖着无法看清面容的脸上，突然亮起了一道光。
明亮刺目，却充满冰冷寒意的眸光！
第1197节 限制范围
在无焰之主惊悸的眼瞳里，倒映出一道夺目的白光。
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后，带起尘卷焰飞的风。
应激的反应，让格瑞伍和波波塔均遮掩住了眼睛，等到能量的风暴稍微平息的时候，他们缓缓睁开眼。
格瑞伍最先看的方向，依旧是店主所在。
当看到那道高挑的身影时，格瑞伍稍微松了一口气。店主依旧站在它的前方不远处，在那强劲的爆炸之后，没有移动分毫。
至于无焰之主的身影，格瑞伍反倒没有看到。
另一侧的波波塔，却是见证了一切。他比格瑞伍先一步睁眼，所以清楚的看到，无焰之主那浑身瓷白的身影，在爆炸中倒飞出去，最后落在了格瑞伍的视角盲点。
在波波塔的视野里，无焰之主虽然看上去并没有受到重伤，但这大概是自无焰之主登场以后，祂最狼狈的时刻了。
甚至，那瓷白的铠甲上，都出现了宛若网纹的丝丝裂缝。
波波塔的眼瞳瞪得滚圆，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安格尔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居然将无焰之主也逼退了？
难道说，安格尔其实已经用了降物？波波塔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
虽然他现在的肉身在不断崩溃，先前拔高的实力也在衰退，但感应一下现场的气场还是没问题的。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除无焰之主外的任何魔神气场，甚至安格尔的气场也依旧是安格尔，并没有丝毫改变。
那安格尔是如何做到的？
波波塔用震撼的目光看了过去，安格尔依旧静静的站在那，仿似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唯一有所变化的是，波波塔隐隐约约在他的身后，看到了一个虚影。
……
倒飞出去的无焰之主，在经过好几秒的身体失控，才勉强在几十米外，停了下来。
正如波波塔所说，无焰之主外表看上去并没有受伤。
但只有无焰之主自己知道，先前到底损失了什么……祂的余光瞥向了胸前的瓷白铠甲，那里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缝，但最为紧要的是，在裂缝之中，他看到了几个缓缓消失的绿纹。
没错，就是绿纹！
就在之前，无焰之主对着安格尔挥出了猛烈一击，对方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只是冷冷的抬眸。就在祂以为，一击便可将对方撕裂成两半时，可祂的攻击突然被挡住了。
充满玄妙气息的绿色纹路，突然从安格尔的眸光中跳了出来。
每一个绿色纹路的样子都不一样，它们自眸光中诞生后，便跳跃着、旋转着，十分欢快的交织排列出一层层厚密的绿色条纹。
这些绿色条纹就像是藤蔓，直接挡住了无焰之主的攻击。
无焰之主是用本体的力量，也就是如勾镰的双手，砍下去的。所以，祂清晰的感受到了，那条藤蔓有多么的坚韧。
按照无焰之主对力量能级的适调，这一击若是直接落到地上，甚至可以划出一道几十米的天坑！
这还单纯只是力量的交锋，祂的攻击自然还带上了一丝法域的属性——无焰之火。虽然因为这具分身的限制，无焰之主无法完全的将法域降临，但祂已然发挥出了这具身体力量与法域的极致！
可纵然如此，祂的攻击依旧被挡住了。
这对无焰之主而言，是不可想象的。就像是一只蝼蚁，抬起细若发丝的前肢，就将一个高大如山岳的巨魔给抬了起来。
虚妄离奇，荒诞无稽！
哪怕是安格尔使用了降物，让残酷学者的意志降临，无焰之主或许都会觉得好受些，至少是同个层级的较量！可回头一想，如果残酷学者真的将意志降临下来，且不说祂们能不能打起来，就算真的打起来，单独一个降物能容纳多少魔神力量？能不能接下之前的那一击，还未可知呢！
这样一来，反倒更让无焰之主对安格尔升起了一种诡异以及不安的心情。
“你究竟是谁？”无焰之主头一次郑重的开口。
祂无法相信对面的就是单纯的一个人类，至于说“神秘之物”的猜测，无焰之主也彻底的打消了，刚才那么强烈的能量波动，如果真的是神秘之物，神秘的气息绝对会散发出来。
所以，无焰之主唯一的猜想，便是那道金色长发的虚影。
或许，这个虚影真的从遥远的时空之外，降临到了此间，并且附身到了眼前这个人类身上。
但如果真的是附身的话，无焰之主其实能察觉到的，肉身与附灵的融洽程度，是能轻易辨别出来的。可这个人类身上，并没有所谓的附身痕迹，灵肉的融洽程度是完美无缺。
也就是说，或许并没有所谓的附身一说。
如果真的不是附身，那安格尔背后的虚影是什么？
亦或者……这个人类和自己一样，也是某位伟大存在的分身，要不然灵肉不可能如此融洽。
无焰之主的思虑很多，但现实中其实过去的时间非常的短。
在听到无焰之主的询问后，“安格尔”缓缓抬起了头，他的面容依旧是一片阴影，看不到轮廓与五官沟壑，唯有右眼的眸光，亮的刺目。
安格尔并没有对无焰之主的问话有任何回应。
反倒是因为无焰之主的开口，让安格尔注意到了祂。
只见安格尔的眸光中泄露出来一道新的绿纹，这道绿纹更加的复杂。
对于诸如格瑞伍或者波波塔而言，他们看到的只是一条条绿纹构成的“藤蔓”，但无焰之主却能细致入微的观察到，这些和之前看上去似乎一样的藤蔓，但内里组成的绿纹，其实已经有了变化。
这些绿纹拥有奇异的形状，也蕴含着极其玄妙的深意。
无焰之主用某种勘察手段，想要破译这些绿纹，却没有任何效果。这意味着，这些绿纹可能是极其高级的能量表意方式。
并且，这些绿纹掀动的能量波澜非常的小，只有在进行接触性攻击时，才会出现大面积的能量蔓延。这种情况意味着，绿纹是普适性极强的能量运转方式，不会轻易破坏位面规则，可以泛用到无数位面。
在无焰之主思忖的时候，绿纹已经组成新的结构，就像是一个绿色的环，从安格尔手上慢慢升起。
无焰之主的表情郑重，严阵以待。
经过之前的试探，无焰之主已经不会将对面的人类看轻。
如今无焰之主之所以没有主动出击，也是想要借着这次的绿纹，来试探安格尔的攻击手段以及攻击方式。
不过，让无焰之主讶异的是，那绿纹构成的环，并不是一道攻击性的能量。
只见那绿纹之环漂浮到高空，无焰之主正在疑惑是，那绿纹之环突然一变，瞬间扩大了无数倍！一枚绿纹悬于高顶，剩余的绿纹像是一个罩子，从高空笼罩了下来。
无焰之主和安格尔，都被罩在了这个巨大的“绿环”内。
无焰之主的背后就是绿纹之墙，其上绿纹十分活跃，祂用一根尾刀试探了一下，尾刀用尽全力，也没有将这个绿纹之墙给突破。
祂的眉头逐渐蹙起，祂以为会受到一次强大的反击，但这个人类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先一步限制了祂的行动范围。
或者说，限制了祂的……逃跑。
“你就如此有自信，在这里留下我？”无焰之主的表情冰冷，看向与自己对峙的安格尔。
随着话音落下，无焰之主的背后，慢慢升起一道恐怖的黑影！
黑影看上去无远弗届，蔓延到幽邃深处。
一道仿佛从无底深渊发出的恐怖咆哮，让黑影的正中间突然裂开了一条缝隙——
幽绿色的冰冷眼瞳，凭空出现在了无焰之主的身后。
在“绿环”外的格瑞伍，眼神惊骇的看着绿环内的那道黑影，嘴唇有些颤抖的道：“这是……魔神真灵！”
与奥路西亚解封的真灵不一样，这是真正的魔神真灵！
对于魔神而言，真身用于潜渊，真名用于扩散，而真灵则代表了震慑！
之前无焰之主与奥路西亚战斗的时候，曾经用出过“真身”，其实这是以无焰之主的这具分身的血脉，来激活的“伪真身”。
而无焰之主的魔神真身，实际上是潜伏于无底深渊。
但如今，无焰之主降临的魔神真灵，却不是“伪真灵”，而是真正从无底深渊里跨越而来的真灵！
不到雷霆震怒，魔神真灵绝对不可能在这时现世！
……
“我倒是想要看看，你用什么手段留下我！”
话音落下，在“绿环”之内，魔神真灵开始蔓延与膨胀。黑影化作无数的触手，伸向安格尔。
安格尔脚下有绿纹闪烁，对于黑影毫不畏惧，绿纹直接一踩，就跃到了高空。
而被绿纹触碰到的黑影，发出嘶嘶声响，黑影中的能量与绿纹开始交缠消磨。
最终绿纹消失，但消耗的黑影却比绿纹多了足足一倍！
无焰之主脸色阴沉，挥手一指，又有滚滚黑影冲向安格尔。
安格尔在半空中连续躲闪，步伐优雅，哪怕黑影的速度快的吓人，可依旧没有任何黑影能碰触到他。
看上去是无焰之主攻击，安格尔在躲闪，实则不然。
在安格尔躲闪黑影的同时，他的身上便有跃动的绿纹，像是萤火一般被洒落，这些绿纹也在反向侵入黑影。
一个绿纹就能消解一大片黑影。
在无焰之主阴鸷冰冷的眼神中，安格尔迈着优雅步伐，已经来到了距离无焰之主不到十米的距离处。
只见安格尔那阴影面容里闪过一道光。
无焰之主只觉得耳边传来一道讥讽的笑声，眼瞳便被光辉所遮掩。
第1198节 高能波澜
无焰之主背后的幽邃黑影，睁开冰冷的绿瞳，望向天空。
在无焰之主的眼里，祂唯一能看到的，便是安格尔眸光里跃出无穷无尽的绿纹，这些绿纹像是排列规整的信条，化为一道道绿蔓冲向真灵的黑影！
无焰之主咬了咬牙，跃身迎了上去。
祂也想要知道，安格尔的攻击手段究竟怎样！
绿色的光影，与庞大的黑影，在这一刻，进入了第一次的近距离交汇！
风声烈烈，光影浮动。
没有爆炸声，也没有任何能量汇聚所产生的坍缩，但就在黑影与绿纹交汇的瞬间，无焰之主的瞳孔猛地一缩。
祂引以为傲的真灵，被绿纹快速的消解着！
之前祂便已经知道，每一个绿纹都可以消解至少一倍的黑影，可现在祂才发现，之前的根本就是小意思。
当这些绿纹经过新一轮的独特排列后，它们消解魔神真灵的速度与量额，比起之前更加的快！
祂现在有些明白，为何之前自己迎上前时，会听到一声讥讽，因为眼下的结果，完全在对方的预料之中！
无焰之主感受着快速流失的真灵之力，眼里闪过决断。
在与安格尔的绿纹纠缠不到一秒，无焰之主便如壮士断腕一般，双手一合，主动掀起了高能波澜。
空间涟漪被掀动，对安格尔的冲击近乎于无，只是因为涟漪幅圆范围太大，安格尔稍微退后了几步。但对无焰之主却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不仅仅魔神真灵损失了一成，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死寂苍白。
无焰之主只感觉胸腔内气血翻涌，祂想要强行按捺下去，却反倒像是在火中浇油。翻腾的血气瞬间从胸腔反弹上升，大量的鲜血，从祂口里吐了出去。
鲜血喷吐之后，无焰之主胸闷虽解，但身体却以可见的速度慢慢的蔫了下去。
这是在以肉身反哺真灵的伤害。
可这仅仅一具无关紧要的魔神分身，就算反哺真灵，收益也甚微。
另一边悬浮在高空的安格尔，却是平静的宛若无事发生，与无焰之主的重伤，形成了强烈对比。
看到这一幕的波波塔与格瑞伍，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对付魔神分身，不单单是要对付一个拥有至少半步传奇实力的强大敌手，同时还要应付祂那无穷底蕴，以及数不清的战斗经验！
就像是波波塔，他强行拔高自己的实力，就算从某种程度来看，他与无焰之主的分身处于同一阶层，但真正打起来后，波波塔依旧是毫无还手之力的被碾压。
这是眼界上的差距，同时也是战斗经验上的巨大鸿沟，几乎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弥补上来。
对于无焰之主而言，波波塔的各种实力，比起婴儿带刀没有差别，就算有一把锋锐的利器，可运用者的手段不行，也是一事无成。
所以，波波塔更加不敢置信，安格尔在与魔神分身战斗的时候，对方都让魔神真灵降临了，他还能压着打？不仅自身没有受伤，还把无焰之主打的吐血？
这是从眼界、经验以及实力上的多重碾压！
绝对不是原本的那个安格尔能做到的。
所以，这个“安格尔”到底是谁？
波波塔内心深处的呐喊与疑问，也是格瑞伍与无焰之主现在的迷思。不过，格瑞伍的接受程度稍微好一些，毕竟“店主”在身份被暴露之前，在它眼里其实很神秘，能让半血恶魔突破瓶颈，能让潘娜思魅魔觉醒，这些事情都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如今回过头想想，店主有隐藏实力似乎也正常，不过这个隐藏的实力，简直高到离谱，甚至连魔神真身降临，都无法扼制住店主。
无焰之主却是很清楚，真正与祂战斗的，根本不是眼前的这具肉身，而是那个虚影！
祂没有看清虚影的面貌，但金色长发以及奇异眸光，都不是之前那个人类所拥有的。更重要的是，那道虚影是从遥远的时空外降临的，原本根本不在这个人类体内。
要不然，之前祂绝对不可能，光用一只无焰之手，连力道都没有发挥，就将这个人类捏了个半死。
演变成如今这个局面，无焰之主其实心中已经生出退意。
祂看似与安格尔隔空对峙，但蔓延到边缘的黑影，却是在暗中试探着“绿环”的性质，想要突破绿环。
只不过那绿环看似柔软，但韧性极强。就算是在微小如毫厘的范围内，进行能量的压缩，也无法让那绿纹出现任何的伤痕！若是换到正常的空间，甚至已经出现能量坍陷乃至能量风暴，可放到绿纹上，却无事发生，这让无焰之主再次对绿纹的强大感觉到了震撼。
这根本就不像是普能层级能做到的事。
甚至，无焰之主怀疑，哪怕是绝世大魔神到来，估计都无法堪破这绿纹的奥秘。
“你到底是谁？”这是无焰之主第二次询问，虽然之前已经听到波波塔与幼火恶魔的叫喊，称呼这个人类为‘店主’、‘安格尔’。但祂想要问的不是这些，而是那个迄今为止还看不清面貌的虚影。
回应是一片冷漠。
无焰之主心情沉了下去，绿纹强势的克制魔神真灵，在这种情况下，祂暂时看不到胜利的迹象。
而绿环也无法突破。
此时，如果用潜伏在无底深渊的真身，召唤魔神真灵回归是最好的选择。
但无焰之主却是有些不甘，一旦祂召回真灵，等于说彻底的放弃了这具分身。祂的分身虽然很多，但能达到半步传奇的分身也依旧是少数，而且放弃分身也意味着，祂同时也放弃了奥路西亚的灵魂与眷火遗物。
奥路西亚希望去神诞之地，寻找自己之路的方向。无焰之主也想要去神诞之地，找到通往绝世大魔神的钥匙。
这也是祂为何派分身与加拉尔到来的原因。
继续战斗，可能会导致魔神真灵出现无可挽回的伤害，而退出则意味着放弃了“未来”。
无焰之主斟酌再三。
或许如奥路西亚这般，会为了所谓的未来，不顾一切，甚至和自己的“父亲”也背道而驰，甚至反戈一击。
但无焰之主已经走到了巅峰，比起虚无缥缈的未来，祂认为自己应该选择克制。
无焰之主心中已经有所决定，不过当祂准备实施这个决定时，忽然顿了一下，因为祂的余光发现安格尔身上的一个细节。
他的手臂，出现了裂纹，有点点鲜血从裂纹里渗了出来。
无焰之主眼底闪过一丝幽光，之前接触的时候，祂根本没有伤及对方，可这突然爆裂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一个答案从心底浮现：就算有虚影的降临，奈何他的肉身太弱。
想到这，无焰之主回忆起之前自己的作为，在明知不敌的时候，使用出高能波澜，想要减少损失。
在祂的想法内，高能波澜只是逃脱的手段，但仔细想想，他或许也是因此而措手不及受到伤害？
或许他的手段很厉害，但肉身孱弱却是制约！
想到这，无焰之主内心开始计算起得失，重新对离去还是留下，做出权衡。当高能波澜的涟漪平息之时，无焰之主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万千光耀，无尽火焰，从无焰之主的身后升起。
伴随着法域的降临，黑影与火焰，就像是光与暗的融合，节奏似灭世之音，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了安格尔！
而安格尔的眸光中，则跃动出新的绿纹！
光影交错之间，黑影与绿纹在以极快的速度抵消，火焰也被绿纹所阻挡，可这些都是无焰之主浮于表面的攻击。
祂真正要做的是——
当没有绿纹守护的时候，安格尔那孱弱的肉身才是祂的目标！
拼着真灵之力的快速流失，无焰之主等待着机会。
就在某一刻，祂看到了一个空档，眼神一亮，早已准备好的能量洪流，从祂的掌心倾覆而出！
比起高能波澜那缓慢的涟漪，无焰之主选择了最基础的能量运用方式——能量洪流，虽然这种能量运用方式很基础，但能量洪流的覆盖面更大，且冲击速度可以超越规则上限！
当能量洪流出现的刹那，无焰之主清晰的看到，安格尔的眸光闪过一丝晦暗。
能量洪流的速度极快，当安格尔眼神闪烁的时候，已经翻涌到面前。
只见安格尔伸出手，随着绿光一闪，能量洪流被短暂的阻拦住了。
无焰之主楞了一下才发现，安格尔的右手上，本身就有一些绿纹，这些绿纹能进行短暂防御，虽然只是一瞬，但在这一瞬间，却是给了眸光时间，让它再次跃出新的绿纹，将能量洪流阻拦在外。
不过，纵然防住了能量洪流，但安格尔的身体依旧受到能量洪流所携带的物理冲击。
却见安格尔的手上一道爆裂声响，血肉横飞，伤口深可见骨！
无焰之主知道，自己找对了方法。
当安格尔的血液迸溅的时候，无焰之主随手对血液丢了一个魔神呓语的诅咒，试图直接伤害到安格尔的肉身。
然而正如无焰之主所猜测，魔神呓语被一道绿纹阻拦住了。
但无焰之主本意只是骚扰，真实的攻击却是在其后。
第1199节 目光所至
当无焰之主认为自己掌握了安格尔的弊端后，祂的攻击越发的猛烈。
哪怕在这个过程中，祂自己受到的伤害，其实更加的严重。但祂的眼神却变得十分灼热，在祂心中，一旦战胜了安格尔以后，从这个人类身上一定能获取某些利益。
就算那个虚影最后返回了时空之外，但“绿纹”这种能量运行的方法，就已经足够弥补祂的损失了。
战斗响声不间断，黑绿光影不停的纠缠。
轰隆声响大作，不过绿环内的能量却没有一丝外泄。
在波波塔与格瑞伍看来，似乎是安格尔是占了上风，而无焰之主因为真灵不停被消耗，反倒脸色越发的苍白。
事实也的确如此，无焰之主受到的伤害最重。不过，无焰之主的肉身耐受上限比起安格尔要高很多，也不能光看眼前的情况，就下最终判断。
在这拼死缠斗的过程里，无焰之主也掌握了一些额外的信息。
安格尔的肉身太过孱弱，是最大的缺点。但是，除此之外，无焰之主也发现了一些规律，从安格尔那冰冷眸光中跃动出来的绿纹，其实并不多。
效果也就三五种，譬如消融真灵、限制范围等等……
只要稍微掌握了一下绿纹的规律，其实也能有效的避免受到更大的伤害。
是的，无焰之主只能避免受到更大伤害，而无法完全杜绝伤害，更加不可能去堪破那看上去仅仅只有几种效果的绿纹。
可以说，绿纹的效果虽然单调，但却是近乎无漏的！
譬如说防御类的绿纹，这种防御不单单是全方位的防御，哪怕是类似诅咒、铭文等特殊效果，都能防御住。甚至，过载的攻击，还能与“限制类”的绿纹相结合，使攻击被反弹出去。
在这种情况下，无焰之主的确找不到一个有效的方法去突破绿纹。
这也让祂对绿纹越发的眼馋！这种能量运转的方式，已经超脱了祂的眼界！或许，只有达到绝世大魔神，甚至更高层次的能量生命，才能拥有这般完美的能量运转。
……
连番的战斗之后，无焰之主的肉身耐受上限完全的体现出来。
虽然多次受到重创，但拼着自身的消耗，最先出现疲态的却是安格尔。
哪怕如今安格尔浑身上下的布满了绿纹，让无焰之主无机可乘，但他的步伐已经出现了紊乱。
又一次，当庞大的黑影冲向安格尔时，他再次选择了消融的绿纹。
也是这时，距离安格尔只有数米距离的无焰之主眼睛一亮，只见祂的嘴巴轻轻一动，一种诡异的频率震动出来。
这种频率没有对周围的空间、以及各种元素造成任何的波动，但偏偏，当这个频率扩散出去后，不远处的安格尔，眸光突然一阵阴暗。
只听一阵“噗呲”声响。
安格尔只觉自己从内至外都出现了强烈的频震，血肉瞬间爆开。
毫无征兆的，安格尔便从天空摔落大地。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格瑞伍惊恐的捂住嘴巴，在它的想法中，无焰之主如今已经狼狈到血肉横飞，白骨外露的状况，店主应该可以继续轻声碾压下去。
可突然间，形势似乎倒转了？
格瑞伍甚至还没有看清，无焰之主到底做了什么？
反倒是波波塔似乎想到了什么，嘴里轻声低喃：“是声频？”
无焰之主也的确使用的声音作为攻击手段，之前祂多次使用能量洪流或者高能波澜对安格尔造成伤害，这其实也是在为这次的攻击作铺垫。
借着声频的振动来进行攻击，其实在平时不会造成如此大的伤害，可安格尔已经连续受到创伤，再加上无焰之主所使用的声频，有魔神呓语的加持，哪怕只是突破了绿纹间隔的一瞬，却也对安格尔造成出其不意的伤害！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胜利的，只能是我！”满身是血的无焰之主，看着远处手骨近乎外露，躺倒在地的人类躯体，不禁放声大笑。
无焰之主一步步的朝着安格尔走了过去，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了大量的鲜血，甚至祂的动作，还牵动了骨头的触碰。
从伤势来看，祂其实比安格尔受到的伤更重。但魔神真灵未损根基，如今的消耗顶多数千年就可以恢复。而这具分身就算被抛弃，也只是材料上的损失，若是能借此虏获安格尔，获得的利益远大于祂的损耗。
风烟阵阵，火星飘摇。
眼看着无焰之主距离安格尔越来越近，格瑞伍的眼里升起恐慌：“店主……店主，你站起来啊，你怎么了？”
无论格瑞伍怎么呼喊，地上躺着的安格尔，依旧未有动弹。甚至，连阴影覆盖的面容，也看不到眸光的闪烁，死寂一片。
这时，风中传来一阵咔咔声响。
却见原本用于限制范围，以及限制能量外溢的“绿环”，突然碎裂，绿纹成了飘飞的萤光光点，随着带有硫磺气息的黑风，飘散开去。
当这绿环消失的时候，无焰之主的眼里闪过狂喜，祂知道，自己已然胜出！
而远处的波波塔却轻叹一声，表情带着浓浓的绝望。
安格尔的突然崛起，让喜悦来的太突然，但衰落的速度也太快。大起大落，让他的脸色更加的灰败。
……
在距离战场非常遥远的黑暗之地，一个带着诡异原始图腾面具的人影，正坐在骨质的高大王座上。
不远处的累累白骨之上，燃着一盏幽幽孤灯。
昏暗的灯火，仅能照亮两三米的距离，再远之处却是照的不太清晰。包括王座之上，都只能照出昏暗的影像。
灯火摇摆，空气中飘荡着一种陈腐气息。
突然，一阵嘶哑枯败的鸦叫响彻黑暗之地。
随着鸦叫，一阵扑腾声随之而来，白骨上的孤灯油火晃动了一下，在远处王座旁，便出现了一个新的人影。
这个人影也戴着面具，不过戴的是乌鸦面具，看不到他的容貌。而他的身体下半部分是一片混沌黑雾，上半部分则笼罩在破烂的黑色斗篷中，极其神秘。
在乌鸦面具出现之后，空气中多了一种沉沉暮气。
“无焰之主胜了。”王座上戴着图腾面具的人影说道，他的声音悠远而沧桑，就像是来自遥远的亘古时代。
“理所当然。”乌鸦面具发出声响，不过他的声音却阴冷的宛若从死亡深渊吹的阵阵阴风。
“坠落之前能看到这场战斗，还是很有趣的，虽然结局不如我预料。”图腾面具轻声道：“这片大陆早就该倾覆，我也该从这腐朽的王座退下了。苦朗多，我还能见到我的老朋友吗？”
“也许可以。”
王座上的人影笑了一声，但接下来却是长长的叹气。声音里带着无奈、无力以及一丝若有似乎的愧疚。
“圣地荣光不曾在，独留我一人，又有什么意思。”一阵长息，让孤灯的火光闪烁了一下。
乌鸦面具没有接话，空气中一阵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乌鸦面具依旧用之前冰冷的口吻淡淡道：
“当你归寂的时候，我会亲自来接你。”
说罢，乌鸦面具化为了一群黑鸦，飞出了这片黑渊。
在乌鸦面具离开不久，图腾面具再次抬起头，看向了远方。
那个绿纹带给他奇异的感觉，他想要看看这场战斗最后的结果。当他抬起头看过去时，面具下浑浊的眼瞳，突然出现了一刹那的惊讶。
……
呼声烈烈，天际一片苍黑。
飘飞的点点火星，与幽绿的萤光交缠，在风中交织出一种美轮美奂的景象。
当绿环消失之后，格瑞伍与波波塔已然绝望。而无焰之主，则带着胜利的欣喜，一步步的走向安格尔。
兴奋之情，从这具魔神分身一直传达到无底的深渊。而深渊中的真身有所动作，立刻受及无数泛位面的信徒。
可以说，兴奋之情在这一刻波及了无数的生物。
有些信徒甚至还没来得及分清这突如其来的灵感，便开始赞颂其伟大的无焰之主。赞美的声音跨越无穷世界，来到无底深渊，也吸引了一部分古老的目光。
除了残酷学者隐隐有感，没有人猜测出无焰之主突然的动作，所为何事。
不过，无焰之主的兴奋，并没有维系太久。
当无焰之主走到离安格尔不到十米距离时，祂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叹息声，这道叹息声仿佛从天外传来，又仿佛近在眼前。
无焰之主突然顿住了。
或者说，仿佛时光都在这一刻凝固了，不仅仅风声消失，扬起的砂尘不再起落，火星与萤光也定格在了半空。
唯一没有定格的，只有思维。
只见，所有人都以为失败、甚至死亡的安格尔，突然动了动……并不是他的身体在动，而是附着在他背后的虚影，动了起来。
虚影从安格尔的肉体剥离，直接站了起来。
可以看到，这道虚影比起安格尔本体要高很多，看不清他的长相，但那一头璀璨的金色长发，极其的耀眼。
他从安格尔肉身中站起来后，抬起头，缓缓的看向无焰之主。
在目光传来的那一刻，无焰之主的兴奋陡然不再，而是突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第1200节 绝对碾压
恐慌？无焰之主不知自己为何，会迸发出这种连祂都觉得荒诞可笑的情绪。
但眉心剧烈的跳动，以及陡然变得惊悸的心情，似乎都在表明着某种灾祸即将降临的不祥预兆。
“不管他是谁，但无疑，肯定是从遥远时空降临的。”无焰之主强行按捺住心中的恐慌，不停的自我说服着：“而且绝非本体降临，只是一缕意识降临。”
“就算他本体再强悍，降临意识所携带的能量也绝对不多！所以，不会有事的。”
无焰之主话是这么说，但“他”的出现，连时空都为此而停滞。
而且这种停滞，甚至牵连到了自己。
——这具分身还无法形成完整法域，所以在这种情况，无法挣脱“时空静止”，好像还说得过去。可祂的魔神真灵，可是实打实的从无底深渊降临的，连魔神真灵在这一刻都无法动弹，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无焰之主不敢往深想，这会让祂本就恐慌的心情，继续加剧。
“只是这一刻罢了，影响本源规则，世界意志绝对不会坐视不理。”无焰之主如此自我安慰。但祂却是忘了，在与敌人对战的时候，将希望寄托于世界意志，已经是在示弱。
也正如无焰之主所想，这种时光停滞的感觉，只出现了一瞬。
眨眼之后，风声继续呼啸，火星与萤光也继续随风而动。
在无焰之主松了一口气时，对面的虚影却在这一刻，忽然动了起来。
无焰之主迟疑了一下，才开始作出反应。祂之所以犹豫，其实是在分析着之前的恐慌心态，并且踌躇着要不要立刻将魔神真灵召唤回无底深渊。
可最终，祂没有选择召回真灵，而是想要试探一下，这个金发虚影的攻击强度。
如果其攻击手段和之前相差无几，其实可以留下来拼一把。
在无焰之主如此想着的时候，金发身影突然消失不见，就像是瞬移一般，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无焰之主的面前！
“不好！”无焰之主心中叫糟！
祂立刻开启无焰之火，身周浮现出一道道诡异火纹，与金发身影对撞了过去。
对方速度极快，想要开启防御已然来不及，那就以攻代守！
无焰之主想着，如果对方不闪避，也不过是两相皆伤的情况，如果闪避了自己的攻击，那他创造出来的攻击机会就消失了。
祂想法很好，可当祂将火纹攻击出去的时候，却发现什么都没有沾染到，就像打到了空气一般。
在祂疑惑的时候，余光看到对方穿过了自己。
穿过自己？
无焰之主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眼前便突然闪过一道厚密的红雾。
当红雾出现的这一刻，风声突然变得很轻，时间仿佛被放缓了一般，一切都静谧无比。但无焰之主的思维却并没有受到影响，甚至连五感都变得更加的清晰，祂能听到烈烈风声，能听到远处格瑞伍肠道蠕动的声音，能听到波波塔肉身崩溃时的声音……各种声音，各种气味，以及各种影像，都呈现高度解析。
当祂注意力重新回到眼前的红雾时，终于发现红雾的真相。
这是鲜血喷涌而出时的一种视线错觉。
鲜血？为什么会有鲜血？
无焰之主突然想到了什么，低下头看去。却见瓷白的胸前，多了一个巨大的贯穿伤口，这道口子前后相通，里面空荡荡的。
内里的心脏，已然消失不见。
当无焰之主的心念回转过来时，延迟而来的剧痛，瞬间侵入了祂的思维，变缓的时间也在这一刻恢复正常。
“好快！”快到无焰之主对时间都产生了错觉般的迟缓，快到祂还没反应过来，一切就已经结束。
祂以为对方会使用绿纹，然而并没有。
简单粗暴的速度，恐怖到极点的能量爆发，瞬间就突破了肉体真身的防御！
甚至在无焰之主毫无所觉的情况下，便结束了战斗。
这具分身的能量之源，便是心脏。当心脏消失的时候，这具魔神分身将彻底的失去作用。
无焰之主眼底从混沌到清明，从恐慌到平静，最后慢慢变成了阴狠。
既然分身已经失去作用，那么趁着大脑还能控制的时候，祂决定做最后一次反击——
以身躯为媒介，以血脉为燃火，来引爆所有的血肉，以及所剩的能量！
无焰之主做出如此果断的决定，并没有想过要重创金发虚影，祂也知道不可能。之所以让身躯爆炸，只是为了隐藏自身的血脉信息。
不过，无焰之主的动作还没有开始，便感觉自己的后脑的头皮一阵发麻。
祂还没意识到这种发麻从何而来时，就感觉思维堕入了无际的黑暗之中。
无焰之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旁的格瑞伍却看得很清楚。金色长发的身影，在穿过无焰之主身体后，缓慢的伸出手，掌心对准了无焰之主的脑袋。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
格瑞伍的眼睛被剧烈白光所刺，让它不自觉的闭了下眼。当它睁开眼的时候，无焰之主的头颅已经被炸成了碎渣。
大量的红白液体，以及碎裂的骨渣，迸射开来。
逆光之中，魔神分身那具无头躯壳，双膝一曲，发出噗通一声响后，缓缓的跪倒；血液如泉涌喷薄，紧接着才重重的摔落在地。
“魔神分身……就这么死了？”
“就这么两下，或者说，只有一击，祂就再无翻身之地？！”
格瑞伍愣住了。
上一秒还是绝望的心情，但短短的一瞬间，形势再次逆转。而且这一次的逆转，是绝对的碾压！
轻松的不像是在与魔神分身对战，而像是捏死了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
格瑞伍看着远处逆光中的金发身影，眼底带着惊悸，但同时也带着一种憧憬，以及发自内心深处的尊崇。
这一幕，就像是在格瑞伍的思维里，打下了一道深深的钢印，永不磨灭。
……
当魔神分身陨落的时候，在无底深渊的黑暗虚空中，突然发出了一阵充满暴怒的咆哮声。
而咆哮声的来源，正是无焰之主的真身。
随着无焰之主的怒吼，无以计数的信徒在不同的世界里，跪倒在无焰之火的印记前，瑟瑟发抖。
祂的怒吼，再次吸引了很多的视线，有一些甚至是古老的存在。
祂们很疑惑，无焰之主发生了什么事？
之前还一副喜悦至极的模样，将福音传播给自己的信徒。可转眼间，就暴跳如雷？
对于魔神而言，祂们的情绪早已在无尽的时间里，慢慢的被消磨。无焰之主的这般大喜大怒，自然是让祂们感觉到好奇。
此时，残酷学者所在的图书馆里，因为无焰之主的情绪变化，正传出一阵交谈。
“欲念之镜告诉我，你或许知道些什么。”一道话语声，传入残酷学者耳里。声音极为轻柔，就像是一片绒羽落到心间，让人莫名觉得心痒。
“我就说谁会在这时找我，原来是恶欲魔神。”恶欲魔神，又被称为“不祥恶戏”，最擅长玩弄欲望与人心。
残酷学者回话的时候没有抬头，祂知道，对方只是透过虚空传来声音，其实距离自己极其遥远。
一阵低沉的，让人心动的酥麻笑声之后，不祥恶戏继续道：“无焰之主是怎么回事，你应该知道吧？”
残酷学者眼眸回望，看了一眼无焰之主所在的无底深渊，眼底带着一丝沉凝。
无焰之主从喜到怒，时间其实很短。
之前残酷学者还觉得，可能是无焰之主打败了那个时空之外的存在，从其身上获取了某些利益。可如今看来，祂好像猜错了？
“既然欲念之镜告诉你来找我，那为何不直接询问，关于无焰之主的事呢？”残酷学者反问道。
“它感应不到，说是被一种奇异的能量遮掩了。”不祥恶戏的语气中带着浓烈的好奇：“能无知无觉的屏蔽欲念之镜的感应，这让我很好奇无焰之主发生了什么。”
沉默了半晌后，残酷学者淡淡道：“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不过，相信过不了多久，你的欲念之镜应该就会告诉你答案了。”
残酷学者如今也无法将意志降临到降物里，所以祂说的也没错，具体情况祂并不知晓。
“对了，既然你来了，我也想问个问题，你看看这个坐标，应该是属于深渊最表层的吧？”
在残酷学者与不祥恶戏对话的时候，被古老目光所关注的无焰之主，情绪从暴怒中慢慢平复。
分身既然已死，也意味着通往阿斯迦德的路，再次被封闭。
不过这并不重要，大不了等那个恐怖存在离开后再去寻找奥路西亚的灵魂。现在祂最要紧的是，必须立刻让魔神真灵回归！
真灵毕竟是祂的本源，想要召回应该不难，不过在那人的阻拦下，恐怕会有所损耗。
不过损耗就损耗吧，总比消逝来得好。
然而，就在祂想要召回魔神真灵的时候，突然发现，祂感觉不到真灵所在了？！
半晌后，从无底深渊里传来一阵情绪铸就的洪流。
——愤怒、惊悸、后悔，以及……绝望！
第1201节 莹绿之树
之所以无焰之主无法感受到自己的真灵，却是因为，祂的真灵如今被禁锢住了。
当魔神分身彻底死亡的下一刻，格瑞伍便听到耳畔传来一阵哗哗声。仔细一看，却见那金发身影的周围，浮现出大量的绿纹。
这些绿纹就像是活着的小精灵，有规律的律动着。
纵然格瑞伍不知道这绿纹的意思，但不妨碍它对这绿纹的向往，以及尊崇。
这些绿纹蕴含着奇异的规则变幻，在它们现身后，就像是乐谱中的跃动音符，组合成了一条散发着莹莹绿光的光带。
这条光带化为了一条绿光锁链，光芒一闪，便将蠢蠢欲动的庞大黑影魔神真灵，捆缚在了当场。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座巨大且虚无的黑色高山，被绿光锁链一层层的包裹着。
就连黑影正中间的那只冰冷眼瞳，也被细小的绿纹给遮掩捆绑。
这种捆绑，不仅仅是限制了魔神真灵的范围，同时也阻拦了一切外界的能量通道。这也意味着，在无底深渊的无焰之主，无法召自己的真灵。
做完这一切后，格瑞伍看到，金发身影突然一步步的朝着“黑山”走去。
他的步伐缓慢且优雅，看上去就像是闲庭漫步。
但在格瑞伍和**塔的心中，此时却觉得有些心惊胆战，他们已经隐隐有所察觉，这个金发身影的意图一想到这点，他们除了惊惧外，还有一种仿佛会见证历史的激动。
当金发身影走到“黑山”前的时候，幽绿色的冰冷眼瞳转了一圈，直勾勾的看着他。
“真灵若是毁灭，魔神倾覆所带来的后续余波，将会无法想象。”一道精神波动从幽绿色眼瞳中传来，这却是无焰之主残留下的碎片意识。
和之前一样，并没有应。
不过，一阵轻笑，突然从金发身影的嘴里逸出。
笑声中明明没有任何情绪，却让幽绿色眼瞳感觉到了一种嘲讽之意。
“后续余波，甚至会影响到那个人类叫做安格尔的人类。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精神波动还没被风吹落，就见眼前的“人类”伸出手，他的手上环绕着一枚发亮的奇异绿纹。
无焰之主的残余意识，在感知到那绿纹的瞬间，情绪便出现了一种畏惧的状态。
祂竭力的想要用语言来阻拦金发身影，可对于一个不与你交流，甚至不知道对方会不会交流的存在，话术毫无作用。
没有任何阻碍，没有任何声响，甚至没有掀起任何波澜。金发身影的手，就这么直直的插进了黑影之中
刹那间，风云变幻！
黑暗死寂的天空，刮来了一阵带着灼烈气息的飓风！大地突然开始震动，无数的岩浆直接冲天而起，化为了火龙卷，直插天际！
“你”巨大的幽绿色眼瞳中，冰冷之感不再，而是被不可置信、慌乱还有迷茫所代替。
金发身影将手缓缓拔了出来，不过此时绿纹却已经不在手上缭绕，而是落在了黑影伤口处。
一切看似没有变化，唯有魔神真灵知晓，自己体内的真灵之力，在快速的被伤口处的绿纹所转换以及流泻，按照这种速度，最多几秒钟，祂体内那近乎可以覆海沉陆的真灵之力，将完全的被消解一空！
无法归无底深渊，无法感知真身，体内真灵之力在不停流泻。直到这时，魔神真灵才有了一种“我可能快消散了”的明悟。
而周围的自然异象，也似乎在意味着某些事。
感受着体内力量的变幻，魔神真灵的眼瞳直直的看着金发身影：“看来，我最初的选择，就错了，不该试探你的深浅”
“能否告诉我，你是谁？”
这是魔神真灵第三次询问。
可惜，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应。
不过，当死气弥漫到幽绿色眼瞳，瞳孔开始无神扩散时，一阵微风吹来，眼前的身影，那一头璀璨的金发突然被掀起了一角。
在最后一刻，祂隐隐看到了他的面容。
“是”祂想要说什么，可话音还未落，瞳孔就彻底的涣散开来。
祂看到了什么，以及祂想要说的话，都湮灭在了黑暗里。
而无焰之主留在魔神真灵里的残破意识，在绿纹的摧枯拉朽下，也彻底的寂灭。所有的答案，也随风逝去，无人再知晓。
当幽绿色的眼瞳缓缓闭合的时候，远处的格瑞伍和**塔均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魔神真灵陨落了。
这大概是数千年内，在深渊中第一个陨落的魔神真灵。这也意味着，无焰之主在接下来的无数年内，都要面临着真灵缺失的风险，甚至有可能让无焰之主彻底的从魔神之位上被抹除。因为没有真灵的魔神，实力至少缺失了一半，对于觊觎者而言，这是一个大好时机。
“店主，好厉害。”格瑞伍过了许久，心中无数的情绪想要发出，可最终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对格瑞伍而言，它不知道那金发虚影是谁，但它知道是谁让金发虚影出现的店主。
店主能让恶魔觉醒，本身就已经在格瑞伍心中抹上了一层神秘之感。如今，从店主体内钻出来的金发虚影，甚至将魔神分身以及魔神真灵，都碾压式的秒杀了。
这让格瑞伍更觉得店主的神秘，它看向店主的眼神，也充满了崇拜。
而**塔，在愣了许久之后，丑陋的面庞上露出了一种释然。
感受着体内正逐步崩塌的肉身，**塔已经没有探究的心思，只是对着死寂一片的天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当魔神真灵陨落后，格瑞伍与**塔都以为事情结束了。
然而，或许此时才是一切的开端。
却见，之前落在黑影上的那一枚绿纹，此时突然消失不见，紧接着，一道绿色的幽光，从黑影体内蔓延开来。
就像是扔了一颗种子，黑影是培土，一棵散发幽幽绿光的树，从伤口处长了出来！
这棵发着绿光的树，瞬间从小树苗，长成了参天大树。
树干高大，枝蔓曲折，树干上无数的莹莹光点，就像承载了漫天星辰！
璀璨而夺目！
远远看去，就像是妖精们描述的生命母树。充满了澎湃的生机，以及无尽的能量。
格瑞伍呆愣的看着那散发着招摇绿光的参天大树，心中的震撼简直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它能感到一种恐怖的力量，在树里蕴藏。
这种力量，让它既感觉渴望，又有些害怕。
“这是真灵之力？！”在遥远的黑暗之地，带着图腾面具的人惊呼出声。
他的声音带着震惊、畏惧以及一丝隐隐的激动。
一个大魔神所拥有的真灵之力，到底有多少？若是将能量粒子比作大海，或许这片海洋将无远弗届！
魔神真灵陨落，如此磅礴的能量不可能自然消散，如果能得到这些能量，这片即将倾覆的大陆，是不是有重新滋长的可能？
不过很快，图腾面具突然长叹一口气，想要得到这些能量，必然要面对那个恐怖的人。
他如今放在王座两侧的手心，还渗着大量的汗液。这却是之前，看到那人秒杀魔神真灵时，给吓出来的。
到现在，他的背上还布满冷汗。
秒杀大魔神的真灵，这是绝世大魔神都无法办到的一件事，而那个人做到了。
如此恐怖的存在，图腾面具就算心有觊觎，也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只能颤抖着，在遥远的黑暗之地，望着那棵仿佛可以照耀无数世界的莹绿巨树！
巨树还在不停的攀长着，随着它的成长，另一边的黑影，则以可见速度萎缩了起来。
由真灵之力构成的巨树，成长到某个阶段，便停止了体型的增量。
但一道绿光却从地面上，无限制的拔高。
直到突破死寂的天空，来到虚空中，绿光化为了一棵巨大无比，仿佛可以遮掩整个大陆的大树幻影。
虽然只是幻影。
但却惊动了整个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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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2节 目光齐聚
无数的目光，投向了这里！
虽然这片尘封的大陆内部情况，他们还无法看清，但在大陆外的这棵散发着绿光的宏伟树影，他们却认了出来。
庞然无比的真灵之力！
这意味着什么？
极有可能，一个魔神真灵在这片大陆中陨落了。
当得出这个结论后，无数的目光都变得灼热起来。这般纯净的真灵之力，对于他们而言，完全可以直接攫取！
不过，就算心中有觊觎，却没有任何人敢在这时轻易的去靠近树影。
连魔神真灵都陨落了，谁也不知道，那片尘封大陆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隐藏着什么危险……
漆黑幽静的安息之地内。
原本正沉浸在怪环之碑幻境中的巴拉莱卡突然抬起头来，她的目光看向虚空中，仿佛穿越了无际黑暗，来到了一片有些陌生的失落大陆。
当她看到那棵遮天蔽日的庞然树影时，她愣住了。
她认出了树影的真相！心中虽有贪念，但更多的却是骇然。
她在记忆里看到过旧日时光，那个时候，别说魔神真灵，就算是真正的魔神，都会时不时的陨落。不过那是诸神共处的混乱年代，又有高阶巫师的外敌，魔神陨落不是什么大事。
可到了如今，数千年过去，这还是头一次有魔神真灵陨落！
这让巴拉莱卡心中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不知何处吹来的风，将小酒馆大门的格挡板吹的咔咔作响。
也吹晃了吧台上的烛火。
坐在吧台外圆脚椅的坟墓骑士，手中拿着斟满鲜红液体的酒杯，眼眶里的幽火带着疑惑：“咦，起风了吗？”
巴拉莱卡抬了抬头，最后却又敛下眼眉，用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道。
“是啊，起风了。”
这场风，从那尘封大陆吹起，至于会吹向哪里，巴拉莱卡也不知道。
她拿起长柄烟斗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来的浊雾逐渐迷蒙了双眼。
因为这场无端之风，残酷学者的图书馆里，某种情绪也在逐渐的酝酿着。
坐在桌前的残酷学者，本来正拿着羽毛笔记载着一些东西，可此时，祂的手正不断的颤抖着，眼里充满了不安，以及一种说不上来的恐慌。
祂甚至没有发现，羽毛笔上滴落的血墨，已经将桌面的皮纸浸成了一滩血色。
相比起其他人，残酷学者虽然也不清楚树影出现前的具体细节，但祂却隐隐猜测出发生了什么事。尤其是，之前无焰之主突如其来的暴怒，已经给了祂一种先兆。
但当时，残酷学者并不知道后果会如此的严重。
祂只以为，可能无焰之主对上那位“存在”，或许会输。
但没有想到的是，无焰之主输的那么彻底，而且在几乎在转瞬之间，祂的魔神真灵就这么陨落了。
残酷学者心中寻思着，就算是诸如深邃之主这种绝世大魔神，铁了心想要对付无焰之主，也会成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可如今，不到半天的时间，无焰之主的魔神真灵就这么陨落了。
要知道，那位存在甚至还没有降临真身。
一想到这，残酷学者心中不安更甚，因为祂当初亲手将降物交给那个人类，而那个叫安格尔的人类，才是这一出悲剧的源头！
如果那位存在循着降物找来……残酷学者心跳突然开始擂鼓作响。
“你的情绪反馈，很有趣。”一道低沉且酥麻声音，在残酷学者耳边响起。
“你还没走？”好一会儿，残酷学者才抬起头看向虚空中。祂很清楚，和自己说话的依旧是不祥恶戏。
“我只是感觉到好奇，又来了。”不祥恶戏的声音时时刻刻都很缱绻，但这时，却突然变得有些谨慎起来：“你之前才问我，那个地方的坐标，可现在那里便出现了真灵陨落，我很好奇这里面发生了什么？”
“那个陨落的真灵是谁的？该不会是你的吧。”
“你觉得呢？”残酷学者冷哼一声，背后显现出一个庞大的幽影，随着幽影的现身，整个虚无世界都出现了异象。
不祥恶戏：“你知道的，我只是开了一个小玩笑。收起你的真灵吧，否则受能量波动的影响，会让我的讯息无法及时传达过来。”
“无法传达更好。”话虽这么说，残酷学者却还是撤销了背后的幽影。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之前询问我的坐标，还有你的表情反馈，这一切都在告诉我，你知道内幕。”
残酷学者垂下眼眉，遮掩了眼神里透露的忐忑情绪，淡淡道：“你之前不是想要答案吗？现在，不用欲念之镜，答案已经浮现出来了。”
空气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之后，残酷学者才用不可置信以及惊骇的语气道：“你是指，陨落的真灵来自无焰之主？”
“我只知道，不久之前无焰之主的真灵，降临到了那片大陆。”
话音一落，答案已然显现。
“无焰之主的真灵陨落……又该乱了……”不祥恶戏留下这一句后，盘踞在图书馆内的声音，逐渐消退。
等到不祥恶戏离开后，残酷学者才抬起眼，眼神中似乎还倒映着那招摇的树影。
仿佛，那树影不仅仅在那虚空晃动，也穿越了无尽的时空，来到祂不安的眼眸，最后扎根在了心中。
除了安息之地，以及残酷学者的图书馆，深渊各个地方，都出现了相应的反馈。
甚至，包括原拉苏德兰遗址的虚空外，此时都有目光投向树影处。
拉苏德兰已经毁灭，但这片虚空却并不寂寞。
“鸟笼”外的恶魔，蜂拥而来。它们不知道“鸟笼”内发生了什么，但利益驱使着它们，疯狂的攻击着剩余在这的人类。
在混战之中，恶魔领主加拉尔则将周围虚空化为了一片禁地，让人类无法定位离开，只能与这些恶魔厮杀。
加拉尔身侧不远处，站着新晋的火之君主夜。
“效忠伟大的无焰之主，会是你做出的最好决定。”加拉尔低下头，看向远方体型还不及它腰的夜。
“我从未说过，要效忠谁。”夜冷淡的回道。
加拉尔嘴角勾起的笑，直达眼尾，看上去惊悚与邪肆：“效不效忠谁，不是由你说了算。等你完善了领域，不要忘了到无底深渊，寻找无焰之主。”
夜的眼底闪过一丝晦暗，却并没有再开口反驳。
无焰之主离开的时候曾经亲自开口言说，要自己去寻祂。夜就算内心深处不想去，甚至已经生出离开深渊，避开无焰之主的念头，可表面上却不能说出来。
夜的表现，在加拉尔看来就是“认了”，它也不再多说，而是将目光看向被禁锢在虚空中的人类。
无焰之主离开前，曾经要它好好陪这些人类玩玩。
要“玩”，自然不能这么快就把他们玩坏。
等到无焰之主归来的时候，再当着无焰之主的面，将这群人一并解决，也算是为奥路西亚出气。
虽然加拉尔心里知道，无焰之主这一次的目标，可能就是奥路西亚。但这并不意味着无焰之主厌恶奥路西亚，毕竟奥路西亚是祂的血脉延续，无焰之主并不讨厌，甚至对奥路西亚的一些作为非常欣赏。要不然以无焰之主看待人类如蝼蚁的性格，怎会特意安排自己来对付这群人类，还不是因为他们之前的行为冒犯过奥路西亚。
在加拉尔观察着人类的时候，突然，一阵熟悉的气息从遥远的虚空扑面而来。
虽然这种气息很淡薄，但加拉尔却十分的熟悉，因为它正是来自于无焰之主。
加拉尔以为无焰之主已经返回了，不过当它抬起头看向气息源头时，突然愣住了。
它的眼里一开始是疑惑，可慢慢变成了震惊，骇然以及不可置信。
加拉尔呆愣的看着远方，甚至忘记了维系封锁虚空的力量。
远处，以蒙奇为首的人类见状，心道：“机会！”
立刻释放出当初锚定的坐标，周围所有的人类，刹那之间消失不见。
当人类在远离了拉苏德兰后，蒙奇阴沉着脸道：“立刻返回空天岛！”
他虽然不知道加拉尔为何突然发愣，但为了避免加拉尔后续追上来，他必须立刻带着人类转移。
不过蒙奇不知道的是，他们离开之后，加拉尔根本没有想过去追他们。
因为此时，它已经彻底的懵了。
它跟在无焰之主身边这么多年，怎会不认识无焰之主的真灵。那片大陆外的庞大树影，散发的能量绝对就是无焰之主的真灵之力！
而且，看那树影的样子，真灵之力正在缓慢倾泻。
这意味着什么，加拉尔怎会不知晓？
无焰之主的真灵……陨落了！
夜还有些奇怪加拉尔为何突然放那些人类离开，于是，循着它的视线望了过去。
这一望，夜便愣住了。
好一会儿，夜才转过头看向加拉尔，轻声问道：“那是，无焰之主的真灵？”
加拉尔没有回应，但它难看的脸色，却表明了答案。
夜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
之前还在担心，未来可能会直面无焰之主，甚至成为祂的奴仆。可现在，这种担心却是烟消云散！
无焰之主的真灵陨落，意味着在未来无数年内，祂绝对不敢高调出现，毕竟觊觎祂位置的人可不少。
无焰之主的真灵能不能恢复且不说，就算真的恢复了，夜也有把握，在那时达到让无焰之主不敢轻动的实力，甚至直接达到无焰之主的高度！
当自身的问题解决了，夜开始思索，无焰之主真灵为何会陨落？
夜自然不认为，**塔等人能够对付无焰之主，在它的想法中，或许无焰之主遇到了意外，而制造这个意外的，很有可能是……冯。
“或许，这一切都是冯计划中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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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3节 驳杂
此时，在一个教会孤儿院里。
一个背着画具的金发女子，突然抬起头对着碧蓝的天空，发起了呆。
直到裙摆被一个肉呼呼的小拳头拽动时，女子才回过神，笑眯眯的蹲下身，看向眼前不到五岁的小女孩：“芽伊，怎么啦？”
“冯姐姐，齐格菲快撑不住了。”
糯糯的小奶音，以及忸怩的动作，还有带着祈求的眼神，落到女子的眼里，立刻笑开了花。
女子一把抱住芽伊，使劲蹭着芽伊柔嫩的脸蛋，好一会才放开她。
然后目光看向另一侧，喷水池边上做“金鸡独立”状的齐格菲。
齐格菲和芽伊同岁，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如今包子脸憋的通红，眼眶中有盈盈水光在闪烁，一副委屈的模样。不过，再委屈他也不能哭。院长爷爷说过，男孩子不能哭，更何况芽伊还在旁边。
他今天好不容易想要摆出这个姿势在芽伊面前展现“男人气概”，绝对不能出糗。
不过，或许是站立的时间太久，太阳又毒辣，他的脸上一片绯红，汗蒸出来的热气上涌，齐格菲只觉得眼前一阵晕乎，黑光一闪，只听“噗通”一声，便落到了喷水池内，掀起一道水花。
半晌后，被判定中暑的齐格菲，委屈的被教会修女带回了宿舍。
齐格菲一脸黯淡，不仅没在芽伊面前展现自己的男子气概，还丢了人，他心中难受之情不停的翻涌。
教会修女以为齐格菲是因为没有得到画作而伤心，温柔的安慰道：“这次没有得到画画机会没关系，我问过了，冯画师下周还会来的。到时候，等你病好起来，再画也不迟。”
齐格菲闷闷不乐的应了一声。
另一边，亲了亲芽伊的小脸蛋，然后将芽伊送走的金发女子冯画师，突然感觉耳钉动了动。
“你……”
“先别说话。”冯打断了耳边的声音，然后一个翻身，动作敏捷的跳到了喷水池中央的雕像上，这时才道：“说吧。”
耳钉传来一阵调侃声：“我亲爱的老友米拉斐尔，我一直不知道，原来你对女装也这么有兴趣？”
金发女子正是“魔画”米拉斐尔.冯，他耸了耸肩道：“没办法，这个教会只允许纯洁无瑕的少女进来。再说，作为一个画师，从女性角度体验艺术，也是很有意思的。”
“你的这种艺术，我可不懂。”嘟囔了一句，耳钉内再次传来声音：“我记得你的目标，不是壳内世界的心之国奥卡列格王室的三公主吗？我这边定位，发现你怎么会去了圣依莎王国来？”
冯：“塔西娅身上的神秘之物，我在半天之前就已经得到了，不过我准备回去的时候，听到圣依莎王国的一些传闻，就来了。”
“一些传闻？”
“还无法具体和你叙说，不过这里整个王国都笼罩在一种奇异气氛中，我感觉会在这里遇到不得了的东西。”冯看了看身下的喷水池，这种奇异气氛不会蔓延到水中，所以他才选择站在喷水池中间的雕像里说话。
“又是神秘之物？”耳钉里传来一阵惊呼，同时还伴随着浓浓的嫉妒：“一个末法的偏远世界，居然能诞生两件神秘之物？”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神秘之物，需要一段时间去探察……毕竟神秘之物带来的除了机遇，还有未可知的危险。”冯回忆起之前为了从塔西娅身上得到「库洛依德的感慨」，足足待了十五年的时间，就是为了观察塔西娅，避免有危险发生。
不过塔西娅身上的「库洛依德的感慨」，是源自于她本人骨骼的一部分，所以花了很长时间观察。如果这里的神秘之物，是单独存在的，那倒是不用停那么长时间。
顿了顿，冯又道：“这件事以后有了准讯再和你说，雷克顿，你找我做什么？”
突然，耳钉内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似有爆炸声和漏气时的嘶嘶长音。
好一会儿，雷克顿才喘着气，用一种悲伤的语气道：“我的老友，我有一个极为不幸的消息告诉你，我的实验又失败了。”
“自从你想要人工炼制出神秘之物后，你的炼金实验什么时候成功过？”冯吐槽了一句：“而且，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雷克顿：“你是我最亲密的好友，居然无法与我感同身受，太让我失望了……唉，如果我能得到奥多罗斯死亡派的黑化术，说不定就能接触到神秘层面。”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下次我回去的时候，我会想办法申请凯尔之书的使用权，帮你寻找黑化术的。”冯没好气的说完后，才道：“你找我，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当然不是。”得到冯的承诺后，雷克顿立刻喜笑颜开，说起了正事
“我刚得到一个最新消息，根据监测，就在不久前，深渊世界的贫瘠之面，有一个魔神真灵陨落了。”雷克顿：“我知道你对魔神嫉恶如仇，且贫瘠之面还连接着南域巫师界，所以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来给你说了。”
雷克特说完之后，却一直没有得到冯的回应。
“喂喂，你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冯的声音才传了过来：“我知道了，刚才我与凯尔之书的约定突然消散时，就有所感。”
“你和凯尔之书的约定？这个魔神真灵陨落，还与你有关？”雷克顿说完后，突然又反应过来：“也对，你对魔神那么反感，会做这事也说得过去。”
雷克顿想起曾经偶然间在冯的书架里看到了一本书。
名字好像叫做《位面征荒录》，是南域一个名为霜月的巫师联盟出品的刊物。这本书的扉页，就有冯的画作末日天灾，描述的是旭日大魔神降临后的末世画面。
冯对魔神的仇恶，是**裸的。雷克顿猜测，或许这与冯早年的一些经历有关，不过，能走到他们这一步的巫师，生命中总会落下一些雪，雪化了，除了本人外，谁也无法知晓。
冯不愿意提及自己人生中的那场雪，雷克顿也谨守朋友间的尊重，未曾询问过。
雷克顿：“好吧，既然是你与凯尔之书的约定，那么如今看来，事情应该已定。”
“魔神阴影应当消失了。”冯淡淡道。
“也不知道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雷克顿嘀咕了一句：“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就不说了，我准备继续尝试一下，说不定不用传说中的黑化术也能成。不过我已经没多少钱去租赁安全的神秘之物了，真是麻烦……等你回来了，记得先把得到的神秘之物借我研究几天。”
“好。”
雷克顿的声音逐渐消失，冯则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天空，仿佛能看到不知多少空时距外的深渊世界。
“冯画师，你怎么爬到那上面去了？”过了许久后，一个年迈的老牧师走了过来。
冯的脸一红，从喷水池中央的雕像上跳了下了：“呃，刚才不小心将墨水弄到雕像上了，我上来擦一擦。”
“是吗？”老牧师眼里带着怀疑，不过比起跳上雕像这件事，他对冯最怀疑的却是另一件事。
就在两小时前，这位自名冯的画师，来到孤儿院说是要免费为孩子们画像，并且这一画，就要持续大半年。
本来这是一件好事，但是听之前的修女告诉他，冯在向她们打听一件事。
“我之前听修女告诉我，你在打听圣选会？”
……
时间回到不久前，深渊，贫瘠之面。
树影之下的封印大陆。
格瑞伍大概这辈子，永远不会忘记这幅画面。
那金色长发的高大身影，静静的站在那株高大的莹莹绿树下。
死寂沉沉的黑暗天空，震动翻覆的褐红大地，以及平地而起的火龙卷，是这幅画面的背景。
它深深镌刻在格瑞伍的脑海里。
不知过了多久，在格瑞伍还沉浸在对内心记忆进行粉饰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传了出来。
“真是驳杂。”
不是店主的声音，也不是出自**塔。
这道声音非常的特别，它并没有进入空气介质，而是像一道精神的波纹，直接传入它的脑海中，明明格瑞伍不知道他说的是哪种语言，却偏偏理解了话中意思。但它又与精神波纹截然不同，因为它拥有声音的质感
雌雄莫辨，十分的清冷，如水滴落在光滑冰凉的瓷面。
格瑞伍光是听到这道声音，就感觉像是来到了冰天雪地之中。
是谁在说话？格瑞伍转了转头，最后定格在了那道金发身影上。
这里没有其他人，店主似乎昏迷过去了，**塔也趴在没有动弹，唯一能说话的，只有……他了。
作为新晋的崇拜者，格瑞伍突然有些激动，毕竟之前魔神真灵询问过他许多次，可他一直没有说话，此时是他第一次说话！
对了，他刚才说什么呢……驳杂？什么驳杂？
格瑞伍正疑惑的时候，就见金发身影突然伸出手，由真灵之力构成的大树上，慢慢倾泻出道道光点。
像是萤火在纷飞，又像是漫天星辰如水而下。
最后，这些绿色的光点聚集在了金发身影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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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4节 纯粹
这些汇聚的绿色光点，悬浮在他手心。这时，他伸出另一只手，对着这些绿色光点轻轻一触碰。
空气中仿佛荡出了一道波纹涟漪。
涟漪牵扯到绿色光点时，就像是震碎了一层外壳，让这些光点陡然收缩变小，但光辉却更加的明亮。
这些光点本身其实就是“绿树”里，最为精粹的真灵之力，其缩小之后，真灵之力的总量虽然在减少，但那种纯粹的剔透感，却更加的明显。
“所以，他说的驳杂，是指真灵之力的能量驳杂？”格瑞伍这时算是明白了之前那句“真是驳杂”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听懂之后，格瑞伍又陷入了新的迷糊。
在它的认知中，眼前这棵真灵之力构成的巨树，能量纯粹到几乎可以直接用于吸收，格瑞伍自己体内的能量恐怕都没有真灵之力来的纯粹，但在金发身影的眼中，这些能量居然还驳杂？
格瑞伍在心中暗道，果然实力强大到如斯地步，是有理由的。
在格瑞伍感慨的时候，金发身影突然转过身，视线看了过来。
眸光平淡而静默，却让格瑞伍不自觉的低下头。
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格瑞伍知道，是那金发身影走了过来。它心中既有一丝激动，又有一种对未知的害怕。
他走过来是要做什么？他的敌我判断是基于什么理由的？我也是恶魔，他会不会将我也杀了？
格瑞伍在内心忐忑不安的时候，突然听到脚步声停止了。
它悄悄地抬头瞄了一眼，却见那金发身影根本不是停在它面前，而是站在了店主安格尔的身边。格瑞伍竭力的想要看清它的面容，不过因为处于逆光，能看到的只有那发亮的眸光，以及倾泻下来的浓厚阴影。
虽然看不到他的面貌长相，不过，格瑞伍端详久了，发现一件事。
他的身影看上去虚实相间，像是灵魂形态，又像是能量不足的幻影，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一般。
格瑞伍正纳闷的时候，却见金发身影将他手中的精粹版真灵之力，包裹上了一层奇异的绿纹，然后慢慢的推进店主体内。
之前，“安格尔”与无焰之主在绿环内战斗时，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势，双手的血肉被炸开，到了见骨的地步，内脏也有碎裂，看上去非常的凄惨。
不过，当那莹绿之树最最精华的能量，让格瑞伍垂涎不已的真灵之力，落到安格尔体内后
安格尔身周被绿纹包裹着，深可见骨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苍白且隐隐有些死寂的面颊，也变得红润起来。
而且，真灵之力本身的能级十分高阶，原本是不可能被安格尔吸收的，可金发身影不知做了什么，真灵之力不仅完美的被安格尔吸收，当安格尔身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真灵之力时，格瑞伍甚至感觉到了一种威胁。
这是格瑞伍第一次从店主身上，感觉到压迫感。
很快，真灵之力便让安格尔的伤势彻底的恢复，并且还促使了一些奇异的正向变化。
等到安格尔伤势恢复的时候，金发身影站在安格尔身侧，深深的注视着他。
眸光里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他的背后，是在风中招摇的莹绿之树。
因为莹绿之树中蕴藏的能量太强大了，而这片大陆又需要这些高阶的能量来挽救自身的倾覆，所以，这些狂暴的风，其实更多的是大陆本身的一种泛意识，所产生的自救异象。
大陆的泛意识，希望借着这些风，将莹绿之树上的真灵之力慢慢吹拂到大陆每一寸土地，让这片大陆重新焕发新生。
只不过，莹绿之树的诞生，来源于金发身影。
当他没有放开桎梏的时候，其中的真灵之力是不可动摇的，哪怕是大陆的泛意识，也无法带走一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住了。
过了许久之后，金发身影才慢慢收回充满情绪的目光，最后蹲下身。
只见他将手，慢慢的覆盖在安格尔的面颊之上。随着一阵刺目的绿光，他的手分解成了无数细小且在跃动的绿纹，这些绿纹全都灌进了安格尔的右眼之中。
随着绿纹的出现，金发身影变得模糊起来。
最后，连轮廓也逐渐的消失不见，只剩下明亮如星辰的那一点眸光。
不过，那眸光也没有在空中飘散太久，而是直接附到了安格尔的右眼中。伴随着光晕的没入，金发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原地，仅留下还在沉睡中的安格尔。
“他走了……”虽然早有预料，但新晋的崇拜者格瑞伍，还是有些失落。过了一会儿，格瑞伍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目光看向远方那被风吹的哗哗作响的莹绿之树，“他走了，那这棵树该怎么办？”
格瑞伍很想要靠近这棵树，去攫取其中的真灵之力，可是它还能隐隐约约的感受到这棵树身周的绿纹。
这些绿纹桎梏着莹绿之树，让风没有办法带走哪怕一丝的能量。
格瑞伍心中很明白，哪怕它靠近这棵树，无法解决其上的绿纹，也肯定没有办法得到真灵之力。
而能解决绿纹的人，已经消失……格瑞伍叹了口气，准备不再去想这些奢望，而是竭力的想要站起来。
它想要去看看奥路西亚大人的灵魂，以及它的身躯。
不过，就在格瑞伍费力的从地上坐起来的时候，不远处的安格尔，忽然睁开了眼。
……
安格尔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在疼。
一开始是双手与脏腑的剧痛，这种痛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他感觉到一股庞大到极致的能量，灌入了体内。
随着这道能量而来的，还有一些奇异的绿纹。
这些绿纹，似乎有净化的作用，它们剔除了能量中爆裂的火焰属性，以及深渊自带的紊乱能量，让它变得极为温和，也极易吸收。
当能量被彻底净化后，这些绿纹也消散不见。
而这些能量就这样散入安格尔的四肢百骸，暖洋洋的滋养着身体每一处，尤其是双手与脏腑，有一种焕发新生的畅快以及麻痒感。
不过这种舒服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
当安格尔觉得全身都浸没在暖洋洋的“水”中时，右眼却突然感觉到了难以忍受的剧痛。
那种痛，已经让安格尔无法去感知“痛楚”是从何而来，只是觉得，右眼的地方散发着一片浓郁的绿光。
这种痛不知持续了多久，在安格尔对时间的感知上，完全是度秒如年。
好不容易，痛楚在逐渐减弱，安格尔以为一切即将结束的时候，一道更加强烈的光芒，落到了他的右眼中。
光芒并不会带来痛感，但是，光芒带来了一滴血。
虽然用“滴”来计量，或许不太准确，它更像是一种血脉的延伸；但给安格尔的错觉，却是有一滴血融入了自身。
而且这滴血给安格尔的感觉，让他简直不要太熟悉。
这分明就是“莎娃”，或者说“疑似莎娃”的投影血脉！
当安格尔脑海里生出投影血脉这个念头时，立刻感觉到全身上下都在产生一股强烈的剧痛。他明白，这是血脉融合时必经之旅，之前也痛过。但这一次的疼痛，更上了一个层次。
这种痛，近乎让他全身每一处都在痉挛。
而且，这一次投影血脉，距离上一次融合“右前臂”的时间并不长，他的身体本来好不容易才消化掉右前臂的变化，结果立刻又来了新的投影血脉！
那家伙，简直是抓紧每一次“放风”的机会！
安格尔咬着牙，苦果只能自吞，因为将那家伙放出来的，本来就是他自己。
剧烈的痛楚持续了很长时间也没有停止，而且，因为距离上一次融合血脉的时间并不长，这一次对**基础的消耗更快。
按照安格尔的估计，如果自身能达到正式巫师的程度，或许可以平静的接受新血脉。可是，他现在距离正式巫师还有一段距离。
所以，这一滴血，甚至还消融了不到十分之一，安格尔就感觉肉身撑不住了。
或许，下一秒肉身就会彻底的崩溃。
安格尔如果现在能做表情的话，一定是满脸的苦涩无奈。
看来，这次是真的在劫难逃了。安格尔在剧痛中，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不过让他值得安慰的是，他其实有一些模模糊糊的记忆，他知道无焰之主已经对自己没有威胁了，至少当初他拼尽全力的想要“掀桌子”，最后还真的掀翻了。
虽然最后结局还是难逃一死，但总比被魔神杀死，连灵魂也无法逃避来得好。
而且，在巫师界因为融合血脉而死的案例，几乎比比皆是。自己这么一个死法，好像也不是太糟。
安格尔在这么想的时候，一股温和的能量突然开始修补已经近乎崩溃的肉身。
他愣了一下，这股修复身体的能量，正是之前灌入体内的那种极为庞大的能量！
修复之前的手和脏腑，并没有消耗多少能量。剩余的能量原本安稳的待在他体内，如今，却是因为肉身即将崩溃……或者说，已经开始崩溃，导致这些能量重启，开始对崩溃的肉身进行自我修复。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205节 右眼
事到如今，安格尔才了解到那能量的恐怖。
他的肉身一次次的崩溃，每一次安格尔都觉得再也无法救起来了，可那能量活生生的将他从死亡的深渊中拉回来。
不知过了多少次。
安格尔既惊讶于这新一滴血的恐怖，又对那蕴含在体内的能量感到震撼。
就像是两个超越安格尔无数能级的巨擘，在自己的体内开启着一场惊世之战。
崩溃后，立刻修复，如此反复循环了多次。
而且每一次，安格尔都觉得自己仿佛遭遇到了乔恩曾经说过的一种地球酷刑凌迟。
一刀刀的削着自己的肉。
凌迟之后，就是能量修复的麻痒。修复好以后，继续的凌迟。
这种剧痛，甚至让安格尔都生出了一种“还不如死了”的错觉，可每每当这个念头升起的时候，他脑海里便浮现出许多人的影像。
乔恩、里昂、桑德斯、托比、娜乌西卡……很多很多，包括一开始与自己敌对，后来慢慢和解的‘暗影’迪亚波罗；在净化花园开启最初时就失去了四肢，可最后依旧倔强逃生的维京；曾经在云螺号上同行，后来跟随丝蔓去了夏露海岭的海伦副船长……
这些人影，或许与安格尔有很深的羁绊，或许只是一面之缘。
这个世界无比广阔，这个宇宙充满玄奇，每一个人都鲜活无比……光是这些，就让安格尔心醉无比，不愿意如此草草的就将人生落幕。
更何况，他还有很多未完成的事。
乔恩的身体还未复苏，当初答应摩罗的约定也未完成，还有很多很多他想要做的事，都没有去经历，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生命？
安格尔带着这些执念，一次次的经历着宛若刀剐的剧痛。
在第九次，或者第十次的时候，那种崩溃又复苏的疼痛感慢慢的减少。而与此同时，那股之前安格尔觉得庞大伟岸的能量，也在以明显的速度下降。
到了现在，安格尔也终于发现了一丝好处。
肉身崩溃，其实是内在的能量失衡，而外来的那股温和能量在一次次的修复中，不仅仅补足了失衡的能量，还将它本身所拥有的一些能量特性，逐渐融合到了安格尔的体内。
这是一种能量本质的跃迁。
安格尔因为学习的是《奇点散射冥想法》，本身修炼出来的魔力就已经比普通的冥想法要来的纯粹，如今这一质变，可以说让他的魔力更加的精粹，还蕴含了这种外来能量的奇异特质。
能量的变化已经很大，但最大的变化，还是他的肉身。这种不停的崩溃与重铸，就像是炼金中的反复锤炼，将身体里的杂质与暗伤，不停的祛除。
而且不仅仅是重铸，还有融合血脉后对肉身的加成。
甚至，安格尔自己都无法预估，如果他有幸活下来，他的肉身会变得怎样强大？
当肉身再一次崩溃的时候，安格尔已经对这种疼痛有些麻痹了，他默默的等待着能量的修复。
这一次的修复，安格尔能明显感觉到外来的能量已经枯竭。
大概，这是最后一次修复了。
而那一滴血，也只剩下最后的微末。如无意外，这次的崩溃估计也是最后一次。
果然，当那滴血彻底融入体内的时候，外来的能量也消散不见，两个绝世的巨擘，就这么旗鼓相当的插剑回鞘。
说旗鼓相当似乎也不太对，这边只是一滴血，另一边则是恐怖到极致的能量，虽然两相抵消，但从本质而言，依旧是投影血脉更胜一筹。
而这一滴血消失的时候，安格尔也终于感觉出来，这一回投影的部位是哪里。
右眼。
除开这一次外，安格尔还得到过两次，这两次投影血脉都给了他极大的变化。其一，是在魇界女巫镇时的右手掌；其二，则是梦之旷野外的右前臂。
前两次其实都是在右手，所以本质上可以归为一类，按照绿纹的属性，而拥有一些类似“自主释放魇界气息”的效果。
这一次，位置变化了。而且融合时之艰难，若非有那外来能量，他估计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安格尔很想知道，这一回右眼会出现什么变化？
安格尔睁开了眼。
就在他睁眼的那一刹那，右眼里闪过一道绿光。
安格尔的眼前出现一刹那的空白，只觉得无数细小的绿纹，印入了脑海中。这些绿纹有的是右手上拥有的，有的则是新出现的。
其中新出现的绿纹，安格尔都能了解绿纹表层的意思，但更深层的结构，却还不知晓。
所谓的表层意思，其实就是绿纹最基础的效果。
譬如安格尔右手有一个看上去像是十六分音符的绿纹，它的表层意识是“释放”，功能就是不间断的释放魇界的气息。但如果继续的深刻研究下去会发现，这个绿纹有更深层的结构除了“释放”外、还有“通道”以及“门”。
而这些新的绿纹，安格尔仅仅能明白最外层的涵义，想要知道更深层的意思，需要大量的时间去研究，才能解析。
“看来，这些绿纹就是右眼带来的效果了？”
安格尔正准备先去审视一下，具体多了哪几个新绿纹时，突然，脑海里又窜入了一道讯息。
这次的讯息，并非是绿纹，而是一长段的记忆。
这些记忆，不是安格尔的，而是……那个人的。他从魇界来到这里，与无焰之主的战斗，以及后面从安格尔体内离开，只用了一击就秒杀了魔神真灵的记忆，全都涌入了安格尔脑海。
安格尔呆愣的看着脑海里浮现的记忆画面。
他曾见过那人，将梦之旷野外的恐怖巨兽逼退，当时安格尔就已经知道，他的实力非常的强大。但现在才发现，不仅仅是强，简直强到没有边际，超出安格尔的想象！
这些记忆里，安格尔依旧不知道对方是谁，只能暂定他是“莎娃”，是安格尔在魇界的投影。
虽然不明其身份，但是，安格尔却知道了一件事，他从魇界降临，其实并不是真身，而是一道分身。
就仅仅一个分身，便能将魔神真灵摧毁，这样的实力，安格尔简直无法想象。
或许……已经达到了某种不可见闻的层次？
安格尔看完了整个记忆，也随着这些记忆，厘清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当初，**塔不停规劝他，让他开启降物。不过，安格尔打从心底就不愿意去受制于魔神，可如果不开启降物，他面对无焰之主该怎么办？
安格尔想到了当初在夜魔城做的“掀桌子”的事。
反正，这里是深渊，就算那位魇界女王降临，毁灭的也不是巫师界。
安格尔想要复制那次的事情，如果能掀了桌子，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可当时夜魔城的事，其实有某种巧合，还有转化成魇境的天时地利，这才促成了那次的时机。
安格尔想要重新复制，其实并不容易。
而且，安格尔自己也思考过了，从那位魇界女王的态度来看，似乎对自己是不怀好意的。就算真的掀了桌子，最后估计自己也难逃一死。
那如果这一招不能用，那该怎么办？
然后，他就想到了在风语低谷时的事。
当时在风语低谷的时候，法夫纳十分忌惮他背后出现的绿纹“藤蔓”，而安格尔当时自己也感觉到，若是继续放任绿蔓成长，最后或许就会成为一个让那人跨越时空而来“门”。
安格尔知道门后那人是谁。
当时在风语低谷的时候，安格尔克制了绿纹的增长，因为他不知道那人到来会带来什么后果，而且桑德斯也不止一次提醒他，小心莎娃。
对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付出，到达某一个阶段，必然会索求回报。
而这一次，安格尔没有克制。于是，就出现了后续一系列的事。
虽然那人在与无焰之主战斗的时候，安格尔已经陷入了昏迷，但这些记忆告诉了安格尔，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看完这些记忆之后，安格尔静默了许久，既震撼于“莎娃”的强大，但同时，也升起了一种忌惮。
他缓缓的伸出手，覆盖着自己的右眼。
右手变了，右眼也变了。
或许有一天，他全身上下都再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另一个人。到时候，作为安格尔的本我意识，是不是也会随之消失？
安格尔沉默了许久，直到耳边传来格瑞伍略带试探的叫喊声，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店主，你……”格瑞伍本来想要询问，店主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可当安格尔看过来的时候，格瑞伍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惧。
那冰冷的眸光，简直和那人一模一样！甚至，那种不寒而栗的压迫，也一模一样！
难道说，那个金发身影不是消失了，而是进入了店主的身体，取代了店主吗？
在格瑞伍惊疑不定的时候，安格尔站了起来。
他能感觉到自己肉身变得无比强大，甚至强大到了他自己也还无法掌控的地步。
他也能感觉到，右眼也出现了改变。
因为当他看向格瑞伍的时候，格瑞伍就吓得双颊苍白，低下头瑟瑟发抖。
不过，安格尔此时并没有去探究。
因为他必须要做另一件事。
那人留给他的记忆里，几乎都是一些记忆的画面，唯一带有主观性意见的，便是这件事。
想到这，安格尔转过头，看向那被风吹得摇摆不定的莹绿之树。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206节 解放绿纹
在安格尔看向莹绿之树时。
风，莫名其妙的变得更大了。
耳畔是呼啸的风声，吹起的火星与尘埃，迷了格瑞伍的眼。
在近乎难以睁眼的大风中，格瑞伍眯着眼，从眼缝里看向不远处的店主。
他动了起来，朝着莹绿之树走去，步伐坚定而缓慢。招摇的枝叶，以及幽幽的绿色逆光，勾勒出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当风吹起店主那微微散乱的金发时，不知为何，格瑞伍隐约之间仿佛看到了之前的那道伟岸身影。
格瑞伍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
虽然也是金发，但店主的金发却并不长，与那人有明显的差别。那为何之前，它会看错？
“难道说，店主的灵魂真的已经被那人取代了吗？”
在格瑞伍默默念叨的时候，安格尔已经距离莹绿之树不到十米的距离。
看到这一幕，格瑞伍之前的恍惚，被另一个更大的疑惑取代：店主打算做些什么？
莹绿之树是一个大魔神的所有真灵之力汇聚而成，蕴含的力量足以覆海沉陆，哪怕现在看上去只是一棵不起眼的树，但格瑞伍相信，深渊任何一个生命，若是有机会看到这棵树，都会为之而疯狂。
格瑞伍却是不知道，其实，如今深渊里已经有很多目光看向了这里。只不过因为一些顾忌掣肘，到如今还没有真正的动手罢了。
看着店主朝着莹绿之树走去，格瑞伍在心中暗忖：或许，店主打算将莹绿之树的力量占为己有格瑞伍摇摇头，也不能说是占为己有，无焰之主的真灵本身就是那人杀死的，而那人现在极有可能“附身”了店主，所以他只是在获取自己的战利品罢了。
格瑞伍虽然对于真灵之力也有贪念，但当它亲眼见证了之前那一幕后，它却是不敢去奢求，连魔神真灵都被秒杀，换作是它的话，估计对方吹一口气，就被抹杀无数次了吧？
格瑞伍静静等待着安格尔下一步动作。
但安格尔此时却停了下来。
他离这棵树已经不远了，之所以停下来，却是因为身体每一处器官都在叫嚣着。
安格尔知道，这是融合了“右眼”，以及之前肉身反复崩溃重铸的后遗症。说是“病症”，其实也不对，只是因为身体素质提高的太快，导致精神意识、身体习惯以及发力平衡，都出现了一些问题。
若是望之前他走过的路，可以清晰的看到，地面上时浅时深的印子，这都是他无法掌控力量的证据。
而他现在的脚下，不仅仅是一个印子，甚至出现了一条裂缝。
安格尔能感觉出来，自己如果稍微加一点点力，估计可以踩出一个深坑。
他可不想因为走近莹绿之树后，因为脚下力道控制不好，而导致出现某些意外。譬如，树倒了当然，安格尔觉得这可能性很低，莹绿之树并不是真的扎根在大地上，就算大地出现裂缝也不会倒塌。但树可能不会倒，可他极有可能在解放绿纹的时候，因为脚底力量没控制好，而出糗。
这里没几个人，出糗也无所谓。但在解放绿纹的时候，稍微一打滑，就会出现意外，毕竟构建这棵树的基础，可是魔神的真灵之力！一旦出了任何意外，安格尔都无法去承担后果。
安格尔默默的停了下来，收束一切的心神，去尽力的掌控并且适应自己的脚步力量。
在安格尔进行自我调适的时候，远处的**塔抬起了头。
**塔也未曾想到，身体崩溃来的如此之快。他的计划明明是带走源火，然后点燃拜源祖坛，为族内留下可传递的薪火，然后再行归寂。
可如今，在被无焰之主打的近乎半死后，**塔的肉身就开始急速的崩溃，之前虽然丑陋的像是异形，但起码还有个“人”的轮廓在，但转瞬之间，**塔如今几乎已经变成了一滩烂肉。
就像是最低级的泥浆怪。
他这一抬头的动作，只是微微用力，脸上的肉块就像是腐烂的绿液，融化了。
他竭尽全力的看向安格尔的位置，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不过发声器官已经坏了大半，只能发出嘶哑咿呀的拟声。
“安格尔”**塔放弃了用嘴发声，而是传递起了精神波动，“帮帮我薪火，花雀雀，还有未来”
“活该！”**塔的精神波动，也被格瑞伍捕捉到了，它带着愤怒看向**塔，不过**塔此时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理会格瑞伍。他的灵魂，即将堕入幽邃深渊，他只希望在死亡之前，能为族人做最后一些事。
**塔能求的，也只有安格尔。
**塔不断的传递着精神波动，过了好一会儿，安格尔终于过头看向了他。
当**塔与安格尔对视的刹那，他看到了一道冰冷的眸光，他的脑海突然一片空白，只觉得强烈的压迫感袭来，让**塔下意识的低下头，他想说的话，也被噎了去。
安格尔微敛下眼，收了视线。
在无人看到的地方，他轻声叹息一声。脚下的力量，稍微能掌控了，但他的眼睛安格尔其实也不知道有什么变化，但无论是格瑞伍，亦或者**塔，似乎都在与自己对视后出现不适。
看来，想要真正去消化完这一次身体的诸多变化，需要的时间还要很长。
不过，虽然之前**塔没有说什么，但安格尔大致也猜出来他想表达的意思。看他现在的样子，安格尔其实并没有生出同情，**塔自己做的选择，必然要承受这个选择背后的一切变数。
更何况，**塔当初将自己也牵涉进来，这是安格尔无法原谅的事。
但是看着**塔的样子，让安格尔想到在黑城堡的墓园井下，那个天真烂漫的花雀雀，不禁叹息。
当初他急需魂珠来救援托比，花雀雀在自身也需要用魂珠来维系灵魂不堕落的情况下，还大方的将魂珠想要送给安格尔。可见，花雀雀从本性根底上来说，就是一个十分善良的女孩。
也正因此，安格尔才会耗费心力，给花雀雀在井下布置了一个幻境。
花雀雀的情况已经很糟糕，幼年遭遇不幸，尸骨未寒，孤独的在井下等待着黑暗过去。再看看**塔如今凄惨的模样，虽然都是他自找的，但安格尔现在也终于有些明白，为何拜源族在中被称为“最不幸的天眷一族”。
安格尔感慨过后，收起了内心的繁冗思绪，重新将目光放到了莹绿之树。
他迈出了脚步。
褐红色的地面，露出浅淡不一的脚印，虽然依旧有些不平衡，但至少力道收敛了。
反正，他不需要立刻将力量运用到像平时那般举重若轻，他只需要竭力的不让自己出现意外即可。
一步步的，在**塔与格瑞伍的注视下，安格尔来到了莹绿之树的旁边。
安格尔近距离观察这真灵之力构成的大树，这才感觉到了庞大宏伟。同时他也发现，莹绿之树中散发的真灵之力，和之前灌入他体内的能量极为相似，应该是属于同源。
风吹来，树枝摇曳。
似在欢迎安格尔的到来。
在安格尔靠近莹绿之树的时候，他的右眼明显出现了灼烫的感觉。
一道绿纹，直接显现在瞳孔内。
这道绿纹，仿佛在催促着安格尔去触碰莹绿之树的树干。而另一边，莹绿之树本身，也散发着让安格尔想要亲近的吸引力。
安格尔知道，这是绿纹的共鸣。
他眼瞳里的绿纹，与禁锢真灵之力使其变为“莹绿之树”的绿纹，本身就是一体的。所以，才会出现如此的状况。
而促使这件事情发生的，自然是那个疑似莎娃的人。
在他留给安格尔的记忆中，绝大多数都是之前与无焰之主战斗时的记忆画面，虽然其中有一部分是他附在安格尔身上与无焰之主战斗，但安格尔并不觉得有参与感，而是纯粹将这些记忆当成第一人称的电影来看。
但其中也有不是记忆的事情。
是那人留下的一道讯息，这道讯息很简单：
解放树上的绿纹。
虽然只是这一道简单的讯息，但解放绿纹，却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在他留下的讯息中，还有一些影像，这道影像表明了在这片大陆的上空，出现了一道几乎笼罩整个大陆的树影。
而这个树影，就是莹绿之树的幻象。
这个影像，看上去似乎是一个“世界幻术”，但他留下这个影像并不是要教授安格尔幻术，而是在提醒他一件事：
树影的出现，极其招摇，已经有无数的目光投到这里来了。
所以，他才会留下“解放绿纹”的信息。
当桎梏着真灵之力的绿纹被解放的时候，这棵树会化为纯粹的真灵之力，随着大陆泛意识刮起的风，飘散到这片大陆的每一寸土地。
而这片大陆，本身是一座即将毁灭的大陆。
当真灵之力开始覆盖大陆时，其中蕴含的能量，可以让这片大陆重新焕发生机。
因为大陆新生，本身对深渊世界也是一个好事，深渊的意志集合也会帮忙。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外界的生命能踏足这片大陆。
可以说，在短时间内，从根本上杜绝了安格尔被其他强大存在发现。
毕竟，能觊觎，并且敢觊觎真灵之力的存在，实力都绝非小可。
这就是那人给安格尔留下的讯息。
当然，要不要做这个选择，也是安格尔自己的意愿。
如果他实力足够强大，自己将这些真灵之力一网打尽也可以。只不过，后续必然会面临到外界的威胁。
安格尔思索了片刻，便决定遵循这道讯息的意思去做。
毕竟，他没有任何办法，能得到这些真灵之力，而且就算他真的得到了这些力量，后续的波澜绝对会引来无数的尾巴，或许连魔神级的存在，都有可能来抢夺。
最为重要的是，无焰之主只是真灵陨落，本尊可还没死，也极可能盯上这些真灵之力。
无论怎么想，安格尔都认为解放绿纹是最佳的选择。
只不过，安格尔还是有些疑虑：既然如此，为何那人不自己解放绿纹？或者说，一开始就不要将真灵之力桎梏成树状，直接让它归于大地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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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7节 璀璨
不懂为何，但也不求甚解。
因为他现在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为了避免那些将目光投向这里的强大存在，发现内中端倪。安格尔没有再犹豫，抬起头，眸光中跃动出一道绿纹，缠绕在右手之上。
掌中绿纹闪烁，朝着树干压了过去。
当安格尔想要将手触碰到莹绿之树的时候，刮来的风，陡然变得更大。
大陆的泛意识，已然将树中的真灵之力当成了自己的“救命良药”，怎会愿意让安格尔去沾染。
剧烈的风，吹到皮肤上，带着刀剐似的疼痛。
不远处的格瑞伍，甚至被这突如其来的飓风，吹飞了。硬拼着伤口再次破裂，格瑞伍才在几十米外，强行扎了根。
格瑞伍虽然受了伤，但肉身实力本身也堪比正式巫师，或者说，比非血脉侧的正式巫师还要强一些，毕竟它本质上是恶魔。
按照格瑞伍的想法，它都会被吹飞。那么店主，恐怕也会被这大风吹走，毕竟，就算店主的“芯”已经换了，但肉身孱弱是事实。
不过，当格瑞伍看过去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安格尔不仅没有被吹飞，甚至他连身体都没有动弹过，宛如坚硬的磐石，不动如山。
安格尔自然能感觉到飓风对他的阻拦与排斥，甚至他自己都猜测，可能会被风吹得动摇。在他思索着，要不要使用戏法来加固时，突然发现，这些风好像吹在身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的力道。
也不对，力道依旧很大，只不过安格尔的**本质发生了的变革，站立在风中并不会那么的困难。
将安格尔与格瑞伍一对比，从这就可以看出，安格尔的肉身加强的幅度，已经完全超乎安格尔自己本身的设想。
不过，安格尔现在也没有时间去探究肉身到底发生了怎样大的变化，而是继续的将手触碰向树。
越是靠近，风力越强。
但最终，掀动的飓风也没有将安格尔吹跑。
掌心中的绿纹，直接触碰到了树皮。刹那间，整棵莹绿之树发出了惊人的光芒，光芒直冲天际，刺破了虚空！
在这束光芒之中，一道道细微的，与安格尔掌心相连的绿纹，纷纷涌现了出来，在树的周围不停的环绕。
这里的变故，也传到了遥远的黑暗之地。
坐在王座之上，带着图腾面具的佝偻人影，突然站了起来！
只见他动作敏捷的挥动骨质权杖，狠狠的触了地面一下，一道恐怖的波纹便蔓延开来！
随着波纹散开的，还有他从喉中发出的嗡嗡长音。
如果安格尔在这的话，会发现，图腾面具所发出来的音节意思是：“不要阻拦！”
而且，他说的语言，并非是恶魔语而是，深渊语。
安格尔的手掌，依旧触碰着树皮，绿纹的效果不停的反馈来，这层桎梏着真灵之力的“树形”，逐渐开始溃散。
安格尔的表情很郑重，因为他知道，大陆的泛意识并没有实际的思维，它并不知道安格尔现在所作所为其实是对这片大陆有益，它只会觉得安格尔在夺取它的希望。
所以，在“树形”崩溃之前，真灵之力开始正式与大陆融合前，他还需要面对这片大陆泛意识的敌意。
既然飓风无法将他吹走，或许，会有新的意外诞生，譬如，地下岩浆。
安格尔已经看到不远处的熔岩池开始升腾，甚至自己的脚下，都出现了温度拔高的迹象。面对自然的伟力，安格尔也不敢小觑。
不过，让安格尔有些意外的是，当他严阵以待，小心翼翼的面对接下来的狂风暴雨时，突然间，风停了。
安格尔只见过骤然起风，却从没看过，自然生成的飓风已经刮到面前，骤然消散。
不仅风停了，熔岩池的火蛇翻滚，地下岩浆的上涌，也在退却。
任何危及到安格尔的自然异象，都消失不见，甚至连之前被飓风吹起的尘土与火焰，从天上飘飘扬扬洒落的时候，也避开了安格尔所在的位置。
他现在，就像是处于绝对的安全区。
俨然，是整个大陆的泛意识在为安格尔护航。
安格尔愣了一下，然后一阵失笑：“看来，你也明白了，我是在做什么”
之前安格尔还觉得，如此将真灵之力散于这片大陆，可能有点浪费。不过，总比留下来给其他人强，再加上他别无选择，故而才会遵循那人留下的讯息，将真灵之力交于整片大陆。
但现在，感觉到大陆泛意识的护航，安格尔稍微有了一种“至少没白干一场”的自我安慰。
虽然他很清楚，大陆泛意识并不会为他带来什么好处，但这不是很正常吗，无论是大陆的泛意识亦或者世界的意志，都是集大成的意识聚合体，它们本身就不会有所谓的人类情绪。
有了大陆泛意识的主动熄火配合，安格尔可以安心的操控绿纹去崩溃“树形”。
也因为没有外力打扰，他能更加聚精会神的去体悟这个“绿纹”。
莹绿之树上的绿纹，以及安格尔释放出来的这个绿纹，都是一次性的。也就是说，并不属于安格尔，也不是右眼所自带的绿纹，而是那个疑似莎娃的人，留下来的消耗品。
等到这次用了，就会彻底的消失。
所以，安格尔希望能趁它消失前，研究一下这个绿纹。
安格尔专心致志的陷入研究中，大陆泛意识则将这棵树的范围，圈划出一个禁地，哪怕格瑞伍叫喊的声音，也无法传过来。
连声音也无法传进去，格瑞伍自然也无法踏足，所以，它只能在遥远的地方，无奈的看一眼安格尔，又看一眼离安格尔不远处被紫白源火所包围的“光之眸”，光之眸里是奥路西亚的灵魂以及眷火遗物。
当安格尔感知到手心的绿纹已经消散的时候，他无奈的睁开眼。
之前那道绿纹，他稍微研究了一下，发现这个绿纹的表层意思和右手上的某个绿纹一样，都是“束缚”的效果。
不过，当他沿着“束缚”这个模型继续研究下去，发现第二个数据却不一样了。
他右手上的那个绿纹，被研究出来的一系列的数据一共五个，分别是：束缚、消解、融合、通道与门。
右手绿纹的效果，正是被安格尔用于获取梦之旷野权能的基础。
不过，那人留下来的这个一次性绿纹，最表层的意思虽然是“束缚”，但第二个数据却变了，并非是“消解”，而是另一种安格尔未曾见过的结构。
因为时间太短，安格尔难以辨别出这个结构的具体性质，但大致的效果可以归纳为“稳固或者坚韧”的意思。
应该是用来稳固能量的效果。
安格尔有些遗憾，如果给他一点时间研究，说不定未来他也能逆推出这个绿纹。不过，过头来想，如果他选择不使用这个绿纹，而是花时间研究，等他研究出来，估计都有无数的大能进入这片大陆了，到时候他就该担忧自己的生命安危了。
随着安格尔掌心的绿纹消失，树周围环绕的绿纹也一点点的离散。
与此同时，莹绿之树每一根树枝，都成了一个流动的发泄口，里面的真灵之力，开始逐渐的外涌。
绿色的光点摇摆明灭，如星辰挂满枝头，闪烁着梦幻的光彩。
莹绿之树在进行着最后的蜕变。
就像是夏蝉，在大地中藏匿数年，只为了在某一个绵绵夏日，用生命献上歌唱！
而莹绿之树的蜕变，也意味着它在消耗自己的生命，以生命代价去绽放！
蜕变在真灵之力涌出枝头时，正式开始！
这些真灵之力，宛若绿色的云雾缭绕在树干上，丛丛叠叠，稀疏浓淡，再加上光点闪烁，其美，难以用语言去描述！
当一道温柔的风，吹了过来。这些宛若可以滴出水的云雾，被风带到了远方。
这一过程，缓慢且舒宁。
但莫名的，看到这一幕的格瑞伍，却感觉到一种于静谧中默默盛放的璀璨！
和缓的风，吹拂起来的声音，仿佛就像是一曲优美的赞歌。
在写着、吟唱着，逝去的经年，与新生的渴望！
风带走了真灵汇聚的云雾，飘向未知的远方。
而氤氲的光点，则从树枝上抖落。
这些光点，在拂过大地的时候，之前或是异象或是战斗时的产生的地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抚平。
光点落到格瑞伍身上，它之前再次破裂的伤口，转瞬间便恢复如初，它的面色也从苍白转为绯红。格瑞伍感觉到，自己从来没有这般好过。
而且，格瑞伍还发现了一件事，之前店主给它喂的药剂，似乎触碰到了它体内沉睡的某种力量。而这一次，当光点降临的时候，那种沉睡的力量，似乎隐隐有苏醒的迹象。
格瑞伍在发生变化，**塔亦是如此。
他原本已经几乎变为一滩烂泥，可光点融入到他体内的时候，之前近乎崩溃的肉身，出现了奇异的逆转。
就连他快要遁入幽邃深渊的意识，也从黑暗中被拉了来。
**塔竭力的抬起头，想要知道复苏的原因。
当他遥遥的看向远处那璀璨的绿树旁，安格尔那挺拔的身影时，他愣住了。
眼底的情绪，深刻而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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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8节 桐女巫
黑暗的无底深渊。
一道巨大且深邃的暗影，突然从虚空中掠过，朝着未知的方向快速的飞去。
不知过了多久，暗影终于来到了目的地深渊之触。
深渊之触，是所有深渊生物都忌惮的地方，因为这里是深渊中，空间规则最不稳定的地方，随时都会有时空裂缝出现，极有可能，你前一秒还在平静的活着，下一秒就被空间裂缝撕成两半。
这道暗影，抵达深渊之触后，突然吁了一口气。
声音延绵中带着一丝喜悦与侥幸，不过紧接着，又传达出愤怒与暴戾的情绪。
情绪多变且极端。
这个暗影，正是从自己地盘偷偷溜走的无焰之主。
喜悦，是因为祂趁着其他魔神不知道陨落的真灵是自己前，顺利的逃了出来。虽然深渊之触很危险，但凭借无焰之主的真身，还是能熬过时空裂缝的。可如果待在自己领地不动，无焰之主很清楚，那些贪婪的魔神必然会趁着自己真灵陨落来偷袭祂。
毕竟损失了真灵后，祂的实力大大下降，但位阶却没变。那些觊觎祂位置的魔神，肯定会有所动作。
只要能撑一段时间，让其他魔神的注意不要放在自己身上，祂就有机会暂时离开贫瘠之面，去一些未成形的小世界避风头。
而喜悦之后的愤怒，却是因为无焰之主想到了自身的处境。
明明不久之前，祂还是至高无上的神祇，可现在，不仅从神坛跌落尘埃，实力还被削去泰半，对比之大，让无焰之主很难去接受这种强烈的反差。
本就已经很凄惨，无焰之主为了不被其他魔神算计自己的位置，甚至躲到危机重重的深渊之触，还不得不与自己万千信徒暂时断开联系……因为，信徒的信仰，也会暴露祂的方位。
等于说，祂几乎丧失了自己所有的眼目，只能在危险黑暗的深渊之触苟活延命，祂怎能不愤怒？
更何况，祂的真灵陨落，不仅仅是对实力的削弱，还是对祂高傲的自信心进行了一次近乎毁灭性的打击。
“一切都是因为你！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幽绿色的巨大眼瞳中，突然充了血丝，愤怒的叫喊声在黑暗的深渊之触传开。
无焰之主想到了那个杀死自己真灵的人，心中愤懑之情不停的上涌。
可突然间，无焰之主又怂了。
祂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真灵具体是怎么死的，但祂能感知到，对方只用了一瞬间，就解决了真灵。而在之前，对方也只用了一瞬，将祂的魔神分身给斩杀。
一瞬即死！
如此快的速度，哪怕是绝世大魔神也无法做到这般。
“奇迹，肯定是一个奇迹般的存在！”想到这，无焰之主虽然难掩恨意，但眼底却多了几分畏惧。
无焰之主很清楚，如果那人真的重新出现在祂面前，祂估计生不出一点反抗的念头。
因为，这是能级间的差距，是不可逾越的巨大鸿沟！
无焰之主在情绪变幻之后，深深的叹息一声，最后脑海里出现了一道人影。
如今祂出现这种情况，都是因为此人造成的。
祂现在终于明白，为何残酷学者当初只是偷偷留了降物在他身上，却不敢对他烙下印记。或许，就因为残酷学者已经知道，那人身上有古怪之处。
祂记得那人似乎叫“安格尔”。
无焰之主轻声在心中念叨着这个名字，眼中恨意与暴戾之色，越来越浓郁。
……
在深渊表层的虚空中，一群人类正朝着空天岛的方向飞去。
这群人类，正是以蒙奇为首的一干巫师。
因为任务目标半途被截断，功败垂成。蒙奇的低气压漩涡，笼罩在整个队伍。
而且，这一次死亡的巫师太多了，却没有任何收获！可以说，这是蒙奇成为真知巫师后，损伤最大的一次。不仅仅是个人意愿的失败，而且对霜月联盟整个的信誉也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虽然他们成功逃出来了，但这根本不是蒙奇想要的。
蒙奇脑海里闪着那最后将奥路西亚拖进空间通道的可恶异形，眼底就止不住的恨。明明只差最后一步！他没有栽在大恶魔手里，也没有栽在领主手里，却偏偏栽在了同为人类的手中！
他怎会好受？
因为蒙奇的怨怒，让整个返程的队伍，气氛都十分压抑。
不过，因为“浮冰”之前在拉苏德兰已经被蒸发，所以他们返程的时候是各用各的的飞行载具，有些飞行载具因为是全包型的，倒是不用忍受外面的压抑。
譬如，一个巨大的蒸汽环球屋里，气氛就相对缓和。
这个蒸汽环球屋的所有者，是来自夜语之森的桐女巫。作为夜语之森新晋巫师，她这次跟着丽薇塔过来，基本就是一个没有任何建树的围观群众。
虽然，这场战斗以恢弘开端，却以灰溜溜逃窜作为结尾，但桐女巫倒是没有太大的失望，反而因为如此跌宕起伏的经历而大开了眼界。
此时，她便坐在蒸汽屋里的酒吧吧台前，与对面的丽薇塔窃窃私语，交流着一路所得。
因为有酒液的点缀，蒸汽环球屋里的，倒是比外界的气氛要轻松许多。
丽薇塔抿了一口殷红酒液，双颊微微酡红，借着兴起的酒意，瞥了眼不远处站在窗前的两道身影，向桐女巫询问道：“对了，你为什么要把他们也带上？”
她的问话，让窗户前一个佝偻的身影望了过来。
凭着吧台上幽幽的烛光，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个佝偻小老头，白眉都拖到了胸前，戴着极具标志性的着黑色绣兰薇花的巫师帽。
正是来自莉莉丝之家的，‘如夜’之坎特。
坎特笑眯眯的对着桐女巫点点头。
桐女巫也礼貌性的回了一个微笑，不过她的视线却不自觉的移到坎特身侧的人影上。
黑色绅士服，将那人的身影衬托的十分高大。
突然间，她的眼前出现了五指挥晃，桐女巫愣了一下，发现是丽薇塔正用兴味十足的眼神盯着她。
“我有些了解你为什么要请他们到蒸汽屋里来了。”
丽薇塔语带调侃，桐女巫脸上一红，赶紧摆手道：“你误会了，我请如夜阁下和幻魔阁下进来，只是因为我和丽安娜的关系很好，没有其他意思。”
‘玫瑰王冠’丽安娜，野蛮洞窟的一级巫师，精通炼金药剂学，是一个香氛制作的大师。
“你和丽安娜关系好，与他们俩有关系吗？”丽薇塔追问道。
“我听丽安娜说过很多关于幻魔阁下的事，就是，就是很……崇拜幻魔阁下。”桐女巫偷偷瞥了一眼坎特身旁的桑德斯，可惜，桑德斯根本没有回头看她。
“我可不信只有崇拜。”丽薇塔耸耸肩，眼底带着打趣，虽然她有些惧怕桑德斯，但不得不说，桑德斯的皮相成熟英俊，实力又非常强大，深受一部分女巫的追捧。
经常在女巫聚集的茶话会或者香氛会上，桑德斯被提及的频率，向来是最高的几个男巫师之一。
丽薇塔想到这的时候，突然顿了顿，她记得下一届的茶话会，好像就是丽安娜来举办？到时候那群女巫聚集到野蛮洞窟，到时候桑德斯估计又是主题中心。
“没有其他的，真的只有崇拜！”桐女巫有些焦急的道，说到最后，连她自己的声音都变得极轻。
丽薇塔也不打趣了，她知道桐女巫才刚刚晋级正式巫师没多久，脸皮还薄。继续问下去，说不定还会尴尬。
丽薇塔把话题一转，她随手翻起手中的记录本，本子里都是这一路上记载的要闻，其中有一个名字，出现的频率次数最多。
“说起来，幻魔阁下的弟子，这一次真的大放光彩。”丽薇塔感慨一声：“从记录的最初开始，他的名字就不停的被提及，而且每一次都是要闻的漩涡中心。”
丽薇塔随手一翻，便看到了一条先前她的记录：「……，以上的证据表明，安格尔就是搅乱了拉苏德兰风云的神秘小店店主。」
桐女巫也顺着话题道：“的确如此。”
虽然安格尔看上去和她一样，都属于“围观群众”，但基本上拉苏德兰发生的所有大事，都无法绕开他。甚至，很多要事都是安格尔提供给蒙奇的。
“这里每一件事，都足以将他的声望推到一个极高的位置。”丽薇塔深知，哪怕《萤都夜语》不去刻意报道，光是今天活下来的巫师宣传，安格尔的名声就会更盛。
“是啊，唯一可惜的是，他恐怕已经……”桐女巫虽然话语只说了一半，但意思大家却都很明白。
被那怪物拖进虚空，估计也没有活下来的希望了。
不仅仅是桐女巫和丽薇塔如此觉得，包括坎特都很清楚。安格尔的活面已经很小了，毕竟安格尔无论遇到的是**塔，亦或者后面追进去的魔神，他都很难活下去。
可惜了，原本坎特还想着将安格尔与琦莉凑成一对的……
在坎特内心感慨的时候，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突然传进众人的耳里。
“安格尔，没有死。”
这道声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丽薇塔看向窗前，眼底闪过一道精光：“幻魔阁下，你为何这么说？”
之前说话的，正是桑德斯。
桑德斯静静的看着透明的玻璃窗，窗外是黑暗的虚空，窗面上则隐隐倒影着屋内的影像。
好一会后，桑德斯才道：“我能感知到，他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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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9节 亲切感
浓稠的绿色光雾，被和煦的风，带到大陆的各地。
光点则直接垂落。
所有的一切，都在被修复。
安格尔还看到，这些光点甚至将**塔即将崩溃的肉身，都给勉强吊回了一口气。
唯一让安格尔觉得可惜的是，他明明自己站在最近处，这些光点却没有带给他任何的好处。甚至，根本没有落到他身上。
哪怕他刻意去拦截，光点也会绕开他。
见此状况，安格尔也只能在心中暗叹，或许是因为这些光点只对受伤的人有用吧。而安格尔如今身上并没有任何伤势，甚至，他能清晰的感觉出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可以说达到了自诞生后的最巅峰。
身体中所有陈旧的坏死细胞，在之前不停的重铸中已经被排除，安格尔只觉得自己每一滴血，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充沛能量。
在肉身强大的底蕴下，安格尔甚至有种错觉，哪怕现在面对正式巫师，他都敢揍给你看。
安格尔低下头，捏了捏拳头，筋骨给他的反馈，以及握力产生的空气响声，无不在说明自己肉身翻天覆地的改变。
这种变化让他不禁暗忖：或许肉身超过正式巫师并非是错觉，他现在的肉身强度，安格尔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强。
反正这些光点对自己也没有收益，安格尔索性陷入了对自我力量的深思中。
在安格尔感知自我的时候，时间慢慢流逝。
过了许久，或许是半天，又或许是一天，两天……
垂落的光点已经消失，大地的裂缝全都弥合了起来。而飘飞的光雾，此时也消失不见。
就连吹拂的风，都停止了。
原地，只剩下光秃秃的绿光树干。
就在这时，这最后的树干爆发出一阵夺目耀眼的强光。
随着强光而来的，是汹涌的能量洪流，掀起了千条万缕的白色气雾。哪怕是格瑞伍，在能量洪流中，也不得不强行打断正在尝试开启隐藏力量的关窍，朝着远方飞去。
因为光点的修复，**塔虽然暂时止住了肉身崩溃，但体内本身并不属于自己的能量已经几乎散光，他没办法逃离，只能用力按压了一下大地，制造了一个坑洞，躲了进去。
这场能量洪流非常的恐怖，就像是溅射到四面八方的光能霰弹，以极快的速度，对这片大陆进行最后的能量反哺。
不过，让**塔和格瑞伍惊奇的是，这场对他们而言，稍有不慎就可能完蛋的洪流，对于远处的安格尔，并没有丝毫影响。
安格尔站在强光里，光影明显的进行交错，但他却岿然不动。
强光来的快，散的也快。
当光晕消失的时候，“树干”也不见了，前方空荡荡的一片，唯有安格尔还静静矗立。
……
此时，如果从虚空中看向这片封印的大陆，会明显的发现，之前那庞大到震撼整个深渊的树影化为了无数道绿光，将这盘大陆笼罩着。
虚空中那些早就将贪婪目光放到这里的强大存在，看到这一幕后，心内一个咯噔。
“糟糕！这些真灵之力要被大陆泛意识抢走了！”
当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所有暗中觊觎的人，纷纷有了动作。
它们之前以为，或许杀死魔神真灵的那位未知强者，会拿走这些真灵，所以都不敢有动作，只是在远处静观其变。
可如今，看到真灵之力反哺那片大陆，它们立刻意识到，或许那位未知强者已经离开了。
要不然，为何那么庞大的力量会留给那片即将倾覆的死寂大陆？
既然是即将倾覆的大陆，这也代表着，大陆的泛意识并不强，在面对那位未知强者的时候，根本不可能夺走真灵之力。但现在，这些真灵之力看上去都散于整个大陆，可见未知强者已经走了。
以己度人，换做是它们自己，绝对不可能将真灵之力留给大陆泛意识。
想到这，这些暗中窥伺的存在，立刻忍不住的想要前往那片大陆，以期抢夺真灵之力。
无数的身影，飞向绿光笼罩的大陆。
每一个身影，都代表了深渊最顶尖的势力，其中甚至不乏大量的恶魔领主！
不过，当这些身影马不停蹄的破开空间，想要降临到这片大陆的时候，却发现已经被“捷足先登”。
而捷足先登者，是一个它们都惹不起，也不敢招惹的存在。
……
“真灵之力彻底消失了？”格瑞伍愣愣的感知着周围。
空气中隐隐还有真灵之力的波动，但那种波动却已经开始近乎消散。
直到这时，格瑞伍才突然明白，原来店主刚才做的一系列动作，是将真灵之力散给了这片大陆……格瑞伍对这个大陆并没有了解，所以它完全不知道安格尔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格瑞伍只是觉得很可惜。
那一点点真灵之力落到体内，就将它的伤势抚平，还差一点就引导出体内隐藏的力量。若是它能得到更多的真灵之力，那它岂不是一步就登天了？
格瑞伍幻想的很美好，但它也知道，以它现在的实力，根本容纳不了更多的能量。
虽然格瑞伍觉得可惜，但是，事情既然已经这样发展了，那也罢了。
再说，本身真灵之力的分配权，也不属于它。
想到这，格瑞伍也不去奢想了，而是抬起头，看向了远方。
既然现在真灵之力全部消失了，也就是说，这里已经风平浪静了？格瑞伍看了眼远处奥路西亚的灵魂，心中思索着……要不，现在过去拿取？
不过，格瑞伍还未有动作的时候，突变再生
不知何处飘来的黑云，带着轰隆隆的声响，布满了天幕。
当一道雷电照白天际时。
一股宏伟庞大的天威，笼罩在了这片大陆。
“这种感觉……是深渊的意志！”格瑞伍抬起头，看向天空汹涌的黑云，眼里带着惊恐。
深渊意志怎么会突然降临？
在格瑞伍的印象中，只有发生颠覆世界的大事时，深渊意志才会出现。譬如，授予领主王座的权柄时，新的魔神诞生时……等等，深渊意志方才会降临。
可现在，既没有魔神诞生，也没有领主晋级，怎会出现深渊意志？
格瑞伍的疑惑，场上唯一能做解释的，大概只有安格尔了。
安格尔感受着那煌煌天威，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松懈了下来。果然如那人留下来的讯息说的一样，当他将真灵之力散于这片大陆后，深渊的意志便出现了。
随着深渊意志的现身，也意味着，他暂时性的安全了。
即将倾覆的大陆，重新散发活力，对于世界意志而言，是一件正向意义的事，直到大陆从倾覆状态恢复，世界意志才会散去。
在这段期间，绝对不可能会有外人进来，他也就不用担心外来的危险。
安格尔回望了一下四周，依旧是褐红荒芜的土地，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改变，他还以为重新焕发活力的大陆，会出现植物葳蕤，花开遍地，飞流瀑泉的景象，看来他是想岔了。
对于大陆是否有活力，似乎并不是用自然地貌来判定的。
淅沥沥
又一道闪电划过后，忽然大雨倾盆而下。
雨丝连成白色的幕布，远处的熔岩池，蒸腾起大量的烟雾。
鼻尖的硫磺气息开始逐渐变为清新的雨水味道，安格尔抬起头看向天空，虽然乌云滚滚，电蛇穿梭，但莫名的，他觉得之前天空中那种死寂沉沉的感觉，消失了。
淋着这场雨，安格尔没有感觉到不适，反而从内心深处生出一种愉悦感。
尤其是，当雨水沁入大地时产生的细微声响，让安格尔的愉悦感更甚。
安格尔仔细的寻思了片刻，便发觉愉悦感的来源。并非是这场雨，而是他脚下的这片大地。
不知不觉间，他仿佛和这个世界产生了某种奇妙的联系。
极为亲切。
难道，是因为他释放了真灵之力反哺大地，所以才出现这种奇妙联系吗？
若是把这片大陆当成某种生物来看待，安格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等于是救了这个濒临死亡的生物。
所以这片大陆的泛意识才会对安格尔生出亲切感？
安格尔隐隐觉得，或许这就是那人，没有亲自动手解封莹绿之树，而是将解封这棵树的任务交给自己的原因？
或许这就是真相，不过安格尔还有些不明白，和这片大陆生出亲切感，难道还有什么好处不成？
这个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因为安格尔很快就发现了与大陆泛意识生出亲切感的第一点好处。
当他处于这片大陆上时，似乎并不被深渊意志所影响。
深渊意志降临，让大陆上所有的生物都能感觉到它的神威。安格尔自然也能感觉到，但他只是内心对深渊意志感到震撼，却并没有受到其他的负面效果。
格瑞伍和**塔，如今看上去就和安格尔完全不一样，在深渊意志的覆盖下，格瑞伍低下头微微的颤抖，好歹还能动；而**塔就惨了，他作为异界生命，承受的压迫更加强大，他几乎是趴在地上，手脚都无法动弹。
安格尔对于深渊意志而言，也算是异界生命，不过他现在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看起来，这个好处还不错。”安格尔低声自喃了一句，然后便迈开了脚步，朝着托比所在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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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0节 域场之纹
“店主……唔。”在安格尔走向托比的时候，不远处的格瑞伍见到后，下意识的低唤了一声，不过话音刚落，它又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格瑞伍现在可无法确定，如今的店主的内芯，真的是店主本人，还是说，已经被那位强大存在附体。
如果是那位强大存在，因为自己的呼唤，而注意到自己的话，格瑞伍想哭都没地儿去哭述。
安格尔自然听到了格瑞伍的呼喊声，不过他并没有理会。之前他就注意到了，格瑞伍和波波塔看向自己眼睛时，都带着惊惧，安格尔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右眼发生了什么变化，为了以防万一，他并没有看过去。甚至，还操控了一缕风，将额发落了下来，遮住了眼眸。
安格尔快步走到了托比的身边。
之前，那人在与无焰之主战斗的时候，刻意避开了这边，所以安格尔一眼就看到了躺在褐红地面的托比。
从外观来看，托比并没有受伤。
安格尔小心翼翼的将托比捧在手里，温热的体温传递到了掌心，还有那缓慢却很规律的心跳，无一不在证明托比现在的情况，其实比想象中还要好。
确定托比无虞，安格尔总算松了一口气，
……
格瑞伍虽然被深渊意志给震慑着，但这并不影响它偷偷的注意着安格尔。
看着被店主郑重捧在手心的托比，格瑞伍心中闪过疑惑，以店主对托比的重视程度，有极大的可能，店主其实还是店主？他并没有被那强者附身？
格瑞伍心中暗自猜测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看上去有些眼熟的绿纹，从店主的面部跃了出来。
因为安格尔是侧向对着它，低着头且发丝还遮住了眼，格瑞伍看不清那绿纹从哪里蹦出来的，但看绿纹出现的方向，极有可能是从眼眸里钻出来的。
这个“绿纹”就已经让格瑞伍感觉到熟悉了，若是还从眼眸里跳出来的话，格瑞伍脑海中立刻想到的就是之前秒杀了无焰之主的强大存在！
难道，它之前猜错了，店主还是被那强者附体了？
如果不判断出店主现在具体的灵魂归属，格瑞伍是不敢过去拾取奥路西亚大人灵魂的，虽然它现在本身也不能动弹就是了。
格瑞伍始终找不到讯息，只能将目光移到那枚让它很眼熟的绿纹上。
因为绿纹的某种奇异特性，格瑞伍其实记不得绿纹的具体样子，但大致的一些特征，让它觉得好像之前在那强者身上见到过，似乎是用来……防御的？
格瑞伍记得，当初无焰之主的分身最初对那位强者发起攻击的时候，那时金发虚影还没有从店主身上离开。
无焰之主的攻击，被那位金发虚影的强者，用特殊的绿纹挡下了，那绿纹的大致样子似乎就和店主手上的很相似。
如果是防御用的绿纹，店主此时拿出来做什么呢？格瑞伍在心内疑惑道。
只见，安格尔将那造型独特，散发着淡淡绿光的纹路，附到了托比身上。
托比缓慢的悬浮起来，那枚绿纹就这么绕在托比身周旋转。
格瑞伍有些明悟，店主将防御用的绿纹用在托比身上，是担心托比受伤吧？
自以为了悟的格瑞伍，对托比不仅高看了一眼。
提到托比，格瑞伍不禁回想起之前无焰之主说的那番话。从无焰之主的表述中，无论是格瑞伍亦或者波波塔，他们基本明白了，为何一路上遭受了如此多的坎坷，尤其是在从虚空通道横渡的时候，几乎每次选择新的通路，都会遇到不同的灾难，原来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托比身上的灾厄诅咒作祟。
波波塔在守望要塞亲身见识过灾厄诅咒的恐怖，格瑞伍作为深渊的生物，自然对灾厄诅咒也十分的了解，据格瑞伍自己所知道的，哪怕是恶魔领主，见到灾厄诅咒都会很头疼。
在得知托比身怀灾厄诅咒，一开始他们还有些责怪的意思。
但现在，他们却是收起了这种情绪。
如果不是店主，估计他们全都栽在这了，没有任何人能对付得了魔神。奥路西亚的灵魂，肯定也会被无焰之主带走。
店主救了他们所有人，而店主最珍视的就是这只海鸟，他们哪还敢怪罪。格瑞伍甚至很庆幸，当初在虚空中，它救了托比一命。
在格瑞伍思维跑马的时候，安格尔那边又有了动作。
……
安格尔确定了托比没事之后，思索了片刻，从右眼里跃出了一枚绿纹。
这道绿纹是融合了右眼之后，他新得到的一枚绿纹，具体含义安格尔还没有去了解，但从表层意思来看，这道绿纹的效果名为「域场」。
正如格瑞伍猜测的一样，在安格尔得到的记忆里，这个「域场」的确有防御的效果。不过，安格尔在记忆里还发现了一件事，「域场」绿纹还被那人用来抵挡过无焰之主的能量冲击以及……诅咒。
如果这个「域场」能够抵御诅咒的话，安格尔试想着，「域场」能不能防止诅咒效果扩散呢？
于是，他决定将「域场」绿纹布置在了托比身周。一来，是试验能不能像冰封咒那般，抵御灾厄诅咒效果扩散；二来，有「域场」保护，托比也能稍微安全一些。
做完这一切后，安格尔将托比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胸兜里，然后站了起来。
余光瞥了一眼现场另外两个生存者。
波波塔趴在地上没有动弹，格瑞伍似乎正在思考一些事情，眼神时不时的往一边瞟。
安格尔注意到，格瑞伍看去的地点，是一个被紫白源火所环绕的“光之眸”，正是奥路西亚的灵魂。
恰好，魔神分身的无头躯壳，也在奥路西亚的灵魂附近。
安格尔思忖了片刻，准备先将这些好东西收起来。
安格尔走了过去，一路上，地面留下了深浅不一的脚印，从这来看，就可以看出安格尔心中其实并不如他面上表现的那么平静。
这可是一具魔神的分身，其中蕴含的价值简直超乎想象。
蒙奇阁下为何在深渊待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魔神的血脉么？
而蒙奇求之不得的东西，就这么摆在安格尔的面前。并且这具魔神分身中，拥有的魔神血脉浓度，绝对比起奥路西亚的还要高的多！
这可是连蒙奇阁下都趋之若鹜的东西，安格尔怎会不激动？
不过有些遗憾的是，这具分身的头颅被打碎了，无法获得完整的躯壳。但就算如此，这具尸骸，价值也珍贵异常，说是无价之宝也没错。
安格尔仔细端详着这具魔神分身，并且用精神力触手在魔神分身内部绕了一圈。
火焰！
魔神分身体内就像是一个充满火焰的熔炉，有一种恐怖的灼热感。这些火焰，都是安格尔无法企及的强大焰火，其中还有特殊的火种。精神力触手甚至不敢去触碰，只能远远绕开它们。但即使是如此小心翼翼的去探寻，也因为剧烈的高温，致使精神力触手受到损伤。
虽然没有了灵魂，也失去了头颅，但这具分身的活性非常的高。
心中基本已经有了一个判断，这具分身里有一些凝聚的高能级的能量，但并没有意识残留，加之魔神分身的外壳可以封印内部的火焰，应该是安全，并且可以收捡的。
想到这，安格尔拿出幽浮之水的净化聚合体，将它均匀的洒在魔神分身上，最后冻结成了一个冰棺状。
将这具瓷白且华美的躯壳，装进晶莹冰棺，最后收进了手镯内。
在这过程里，安格尔其实也在盘算着拿这具分身做什么。
这具分身的血、骨、肉都是最顶级的材料，不过，以安格尔的炼金水平，却还无法运用。除此之外，分身内部蕴藏的高能级火焰很多，其中不乏特殊火种，若是能平稳的提取出来，还能作为炼金的火源。
至于说提纯血脉，安格尔并不是血脉侧的巫师，所以不会这个戏法。
用来器官移植的话，其实也是一条路……不过，和融合血脉一样，这种移植也是有风险的，虽然可以通过各种辅材与其他方法降低风险，但魔神分身的移植，估计整个巫师界都没先例，更别说降低风险一说了。
看来，在短时间内，是无法运用这具躯壳了。
收好了魔神分身后，安格尔的目光继续逡巡。
远处的格瑞伍吞噎了一下唾沫，眼底带着忐忑。在店主去收捡魔神分身的时候，它就已经注意到了，它对魔神分身倒是没有贪念，而且魔神分身也不可能属于自己，店主收捡了，格瑞伍也没有觉得不对。
不过，当店主收捡完魔神分身，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奥路西亚大人的灵魂了？
店主对奥路西亚大人的灵魂，会是什么态度呢？
格瑞伍回想着奥路西亚曾经和店主的交际，好像只是去了一次迷幻小屋，此后并没有发生过其他的争执，那么店主会不会放过奥路西亚大人的灵魂呢？
在格瑞伍忐忑不安的时候，安格尔再次动了，不过他并没有去收捡“光之眸”，而是来到了另一侧。
这里还有一具躯壳。
而这具躯壳的主人，正是奥路西亚。
第1211节 救赎者
安格尔看向奥路西亚的躯壳，瓷白的躯壳上布满了伤痕，那具原本刻有深渊铭文的铠甲也彻底的报废。伤势最严重的地方是奥路西亚的头颅，被无焰之主的火焰烧的面目全非，内里的脑浆都散发着焦糊味道。
在大雨之中，奥路西亚全身都冒着刺鼻的白烟。
安格尔蹲下身，伸出手正准备触碰这具躯壳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一阵低哑的哀求声。
“不要……店主……”
安格尔伸出的手，顿在了半空中，最后还是缓缓的放了下来。
他用余光看去，不远处的格瑞伍正一脸祈求的望过来。
“它的身体已经死了。”安格尔轻声一叹。
当安格尔这句话说出来的刹那，格瑞伍愣了一下，这种说话的腔调，难道……
格瑞伍立刻反应过来，店主依旧是店主，并没有被附身！
思及此，格瑞伍心中的阴霾稍霁。
如果店主真的被换了芯，它还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虽然格瑞伍依旧有些疑惑，既然店主没换芯，那之前那虚影和眸光只是错觉吗？格瑞伍脑海只是闪过这个念头，却没有再多想：“可是，奥路西亚大人需要一个寄体。”
就算这具身体死了，只要奥路西亚的灵魂能够回归，总归有办法解决的。这是格瑞伍的心中所想。
不过安格尔却摇摇头：“不行。”
格瑞伍眼中的光彩陡然一黯，它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它无法动弹，所有的一切希望，都只能寄托在店主身上，可店主拒绝了……
格瑞伍眼眶中开始累积起水光，肉呼呼的脸蛋瘪了下来。
安格尔见状，皱起眉低声自喃：果然，我还是最讨厌熊孩子啊。
格瑞伍啜泣着，嘴里念叨着一些短句，诸如“奥路西亚大人对它多好”、“我不要大人死”、“大人明明没有和店主结仇”……
安格尔没有理会格瑞伍的哭述，而是默默的蹲下身，和之前面对魔神分身时一样，大致检查了奥路西亚的躯壳，确保没有残存意识，于是构建了第二个冰棺，将奥路西亚装了进去。
等做完这一切后，安格尔才转过头，走向格瑞伍。
格瑞伍还在陷入自我情绪中，突然，一道光辉落到了它的面前。
格瑞伍顿了一下，才发现，悬浮在它面前的，正是被紫白源火封印着的“光之眸”。
它抬起头，看到安格尔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金色碎发遮掩了安格尔的右眼，但格瑞伍还是觉得有一股心悸感，让它不自觉的低下头。
“你说的没错，奥路西亚的确和我没有什么仇隙。对于你而言，奥路西亚是一个友好的亲密者，所以你会主张救它。但对我而言，它虽然与我无仇怨，可它的实力太强了，一根手指就可以碾压我，所以我不可能冒风险将它放出来，更不可能将躯壳交还给它。”
安格尔顿了顿，确定格瑞伍的思维在跟着他的言语思考，这才继续道。
“奥路西亚的灵魂就摆在你面前，我可以把他交给你，不过在我们彻底分别之前，我不希望你解开它身上的源火封印，这会给我带来麻烦。”
将奥路西亚的灵魂交给格瑞伍，是安格尔深思熟虑的决定。这里面有很多考量，譬如他本身对灵魂也没研究，得之也无大用；还有奥路西亚的灵魂也是一个充满变数的炸弹。
不过他的种种考量，其实都可以解决，但最后真正让他下定决心把灵魂交给格瑞伍，还是因为它曾在虚空中救过托比。
格瑞伍与自己以及托比，其实都没有很深的关系，甚至当初安格尔还因为格瑞伍太熊，把它赶出了店铺。可格瑞伍愿意在那时候，毫无顾虑的伸出手，抓住托比。
这就足够了。
安格尔无法想象，如果当时没有格瑞伍伸手接住托比，托比的下场会是什么？所以，就这一个原因，便是其他所有考量的基点。
至于说，不让格瑞伍解开“光之眸”外面的源火封印，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虽然他有“亡灵序曲”一类对付灵魂的手段，但安格尔也不敢保证，能真正消灭奥路西亚的灵魂。
这才在交还给格瑞伍的同时，也下了一个限制。
格瑞伍听完店主的话，心中也有些了解店主的顾虑。站在店主的角度来思考，他说的也没错，不过……
格瑞伍和奥路西亚很熟，心中自然偏向奥路西亚。
“奥路西亚大人，不会伤害店主的。”格瑞伍斩钉截铁的道，“而且，店主还帮奥路西亚大人杀死了无焰之主的真灵，大人更加不会对付店主。”
安格尔沉默了许久，轻声道：“你不是它。”
你不是奥路西亚，所以无法臆测其他人的作为。
格瑞伍愣了一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不过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格瑞伍，答应他吧。”这道声音异常的虚弱，但声线却很平静温和。
安格尔挑了挑眉，目光慢慢转移到那散发着淡淡辉芒的光之眸。这道声音，安格尔并不陌生，正是奥路西亚的腔调。
“奥路西亚大人，是你吗？！”格瑞伍眼睛一亮，目光灼热的看着光之眸：“你没事吧？”
“我没事。”奥路西亚应道。
说是没事，但奥路西亚的声音极其虚弱，这让格瑞伍的眼眶再次红了起来，鼻子抽噎了好几下，才用急匆匆的语气道：“大人，无焰之主已经被杀死了，祂不会再来找大人的麻烦了……”
“我知道，我……”奥路西亚顿了顿，“我看到了一切。”
它的语气虽然平静，但能感觉出它的声音比起之前小了很多，甚至在某些音节上出现了颤抖。
奥路西亚虽然被困在紫白源火的封印中，但它的意识并没有消散，它依旧能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
它不仅仅见证了无焰之主的死亡，甚至，当初无焰之主陷入混沌黑暗，被遥远时空外的眼眸注视时，奥路西亚也看到了。
正因此，它深知当初那个时空外的存在，其实仅仅落下一个投影。而一个投影，就秒杀了无焰之主。
在这样的情况下，奥路西亚对于安格尔也非常忌惮，因为将那投影召来的，正是安格尔。
“大人……”
“答应店主的条件，我的那具身体，在我灵魂被抽离之前，就已经死了。所以，要不要都无所谓。”奥路西亚沉默了许久：“而且，那具躯壳对我而言，其实也是一个束缚。使用那具身体，无论怎么走，都绕不开祂……的影子。我不想去重蹈覆辙，所以，这样断了也好。”
听到奥路西亚如此说，格瑞伍也终于点点头。
安格尔也不知道奥路西亚这番话是刻意演的，还是真心的，不过这并不重要，只要此事得到解决就好。
格瑞伍抱回那“光之眸”，看向安格尔，道了一句：谢谢。
安格尔无所谓的点点头，目光看向**塔，现在就剩下解决他的事了。
安格尔正准备朝着**塔走去，突然，光之眸中再次传来奥路西亚的声音。
“我当初在拉苏德兰看到店主，心中便有所感。我从来不相信巧合，我认为你一定会在拉苏德兰的那场戏码中，扮演一个角色。甚至我猜想过，你的角色不可或缺，而且法夫纳在你身侧，说不定你的角色还会导致我的失败。”
“不过，没想到的是，你的舞台并不在那座消散的终焉之城。”
“我不知道这座舞台最后的结局，但我知道，至少在我的生命中，你扮演了我的救赎者。”
“不管如何，谢谢你。”
安格尔脚步停顿了一下，奥路西亚的这番话，让他回忆起这一段时间内的经历，最后，脑海里定格的是一幅画。
那是一幅名为《夜》的画。
作者：米拉斐尔.冯。
安格尔侧过头，眼眸里闪烁着莫测的光芒：“舞台终有边界，戏剧亦有台本，你我，其实都是角色。”
安格尔说完后，不管奥路西亚的反应，朝着**塔走去。
**塔在数百米之外，他躺在一个深坑内，还未靠近，安格尔便闻到了一股恶臭味，连雨水都无法冲刷的恶臭。
安格尔站在深坑的边缘，看着坑内那一坨烂肉。
准确的说，在一坨布满腐臭绿液的烂肉里，还存在着一个古怪扭曲的人形身影，那正是**塔。
在之前真灵之力的无差别治愈下，**塔从肉身崩坏中熬了过来。
不过，那些不属于他的东西，都被流泻了出去，只剩下瘦削到极点，仅仅布了一层皮肉的人形骨架。
虽然看上去情况很糟，但在安格尔看来，**塔还有一息气存在，至少比起彻底死亡要好。
“**塔。”安格尔轻声唤道。
……
**塔感觉自己孱弱到了极点。
深渊意志压迫的他无法动弹，连绵的暴雨不停的冲刷着他污秽的身体。思维空间内，魔源也出现裂纹，里面的能量全部流失了出去。
**塔苦笑一声。
之前的强大，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持续数日的空幻之梦。
梦醒之后，便是最残酷的现实。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212节 拜源祖坛
，
波波塔捏了捏拳头，不久前的强大，和现在的极度虚弱，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从心灵到思维，从身体到灵魂。那种无尽的空虚，让他明白了一件事。
一切都完了。
族人、拜源之火……还有，妹妹。
“对不起。”波波塔低声自喃，脑海里闪过一道道的影像，他的眼睛，在这些记忆突破重围后，也变的迷蒙起来。
“波波塔。”
这时，一道带着叹息的声音响彻耳畔。
……
安格尔也没想到，前一刻才和一个啜泣的幼火恶魔聊完，现在来到波波塔这边，又听到了哭声。
波波塔听到了安格尔的叫唤，抬起头，眼睛里还带着水光，嘴里反复念叨着：“完了”。
“这本身就是你的选择，所以结局你该有所意料才对。”安格尔轻声叹息。
听着耳畔的声音，波波塔的思维从混沌中慢慢苏醒。他看了一眼安格尔，眼神一阵黯然：
“我知道自己注定会死，不过我只想再拖一点时间，想献祭奥路西亚来拖一点时间，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后果。我早就料到了可能会有今天的情况，不过我自负的以为，我能掌控局面。”
“然而，实际上我什么都没做到。”
在他人生中，最大的错觉，就是“我可以”。
当波波塔提到奥路西亚的躯壳的时候，安格尔挑了挑眉：“你现在还想要用奥路西亚的身体来献祭？”
波波塔苦笑着摇摇头。
之前他想用降物祈求深邃之主降临，而对方根本不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一切了。
从头至尾，他其实都是被深邃之主玩弄在鼓掌之中。
他现在就算得到奥路西亚的躯壳，献祭给了深邃之主，估计也得不到他想要的。更何况，现在奥路西亚的身体，已经被安格尔收走了。
“与魔神做约定，不啻于与虎共谋。”安格尔平静道。
“我得到妹妹的预言，以为可以从棋子变成棋手，现在才发现，当我向魔神祷告的时候，就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波波塔抬了抬那只剩下一层皮的眼眶，浑浊的眼睛看向安格尔：“你的选择是对的，永远不要相信魔神，也永远不要使用降物。”
血泪混合着黏稠的液体，从波波塔的眼眶中流淌出来。
安格尔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许久之后，波波塔抬起头道：“安格尔，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不能。”安格尔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波波塔愣住了，他没想到安格尔如此果断的就拒绝了。在他的想法中，安格尔既然过来寻自己，应该是有某种意义的。如果要拒绝的话，他为何又要过来？
还是说，安格尔仅仅是过来用胜利者的姿态嘲笑自己？
“你现在还活着，异常的能量消失，带给你的泡沫美梦已经完结。回归现实吧，你至少还没死。你想要做任何一件事，你可以自己去做。”
“我已经是废人了，魔源已经出现裂缝，再无愈合的机会。而且源火……”波波塔看了一眼远方的格瑞伍，立刻得到了一道白眼：“源火也没有了，一切都完了。”
“源火对于拜源人很重要吗？”安格尔问道。
“只有源火能够点燃拜源祖坛，为族内留下可传递的薪火。先辈的预言明示过，当拜源之火重燃的时候，我们才能重现荣光。所以，源火对我们一族而言，是精神的支柱。”
安格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源火我可以给你。”安格尔指了指自己的耳垂，紫白源火封印着奥路西亚的灵魂，不可能给波波塔。但他耳垂里的火焰印记中，还存在着一朵源火。
波波塔惊楞的看着安格尔，安格尔既说不帮自己，为何又要把源火给他？
安格尔也没解释自己的理由，只是道：“既然有了源火，所以你更该活下来，去点燃你口中的拜源祖坛。还有，你还要亲自去找你的妹妹。”
波波塔听到这，怎会不明白，之前完全是误会了安格尔。他并不是过来嘲笑自己，而是用这种方法，鼓励他活下去。
波波塔的眼里淌着浑浊的泪，这一次却是因为感动。如果他现在还是在野蛮洞窟的话，或许他能和安格尔成为朋友……可是现在。
“谢谢你。”波波塔眼神里带着黯然：“不过，就算选择点燃拜源祖坛，我依旧会死。”
安格尔看向波波塔，等待他的解释。
这件事其实关乎了拜源人的核心秘密，波波塔眼底闪过犹豫之色，不知道该不该说。许久之后，波波塔叹了一口气：反正自己也快死了，揣着这些秘密死去，也只能将它们埋葬在坟墓里，不如告诉安格尔，他应该……值得信任。
想到这，波波塔娓娓的说出了一个关于拜源人的秘密。
拜源人所谓的拜源祖坛，其实并非存于真实的世界里，波波塔自己也不知道在哪，只是道，它存在于每一个拜源人的思维中，只要静心去感受，所有的拜源人，都能感知到这个存在于虚无中的祖坛。
安格尔听到这，一阵恍然，他在书上看到过，都说拜源人的聚落一定存在源火，这也是一部分巫师要猎杀拜源人的原因。不过，拜源人被杀得七零八落，却没有一个巫师找到这个所谓的“源火”。
原来，承载源火的祭坛，根本不是在现实中。
“自从祖坛里的火，逐渐消失。拜源人感应祖坛越来越困难，先辈留下的书中有记载，在祖坛之火熊熊燃烧的时候，只要闭眼，就能看到它之所在。可现在，要感应拜源祖坛，却需要用到辅助的仪式。”
“辅助仪式所需时间，至少是两天以上。这也是为何，之前降临到这个世界后，我没有第一时间去点燃源火的原因。”波波塔眼神中带着黯然。
辅助仪式可以帮着拜源人，重新寻觅到祖坛的位置。
寻找到了祖坛，只要有源火就可以点燃它？答案是否定的，想要将源火送进祖坛，还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
消耗的能量总量，非常的大，至少要达到巫师级的水平。
这也是波波塔为何会接触深邃之主，强行拔高自己的实力，一来为了搅乱拉苏德兰的局势，二来则是点燃源火需要强大的实力。
这个还无法由其他人代替，因为只有拜源人才能感知到他们的祖坛。
“我现在魔源已经破裂，是不可逆的情况。想要点燃祖坛，根本没有那么多的能量。”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献祭自己，用拜源人的血肉，来点燃祖坛。”
也就是说，波波塔还是会死。
波波塔说完后，对安格尔道：“谢谢你能满足我最后一个愿望，拜源一族只剩下我一人了，所以，我必须要这么做。”
“而且，我的肉身崩溃虽然暂时止住，但终有一天会重新溃堤。就算苟活下来，也顶多能多活一两年，所以我会选择献祭自己。唯一对不起的，只有妹妹了……安格尔，你能帮我去看看我妹妹吗，告诉她，我还……”
波波塔的感性之语，还没有说完，安格尔便面无表情的道：“不行。”
紧接着安格尔又道：“源火也不给你了。”
波波塔愣住了，之前气氛不是还好好的吗？
……
安格尔之所以决定将源火交给波波塔，其实是有两个考量。
第一，源火之于拜源族很重要，根据波波塔所说，源火是拜源人能不能延续以及存活的关键。而多多洛，基本也可以确定，是一个拜源人，所以波波塔点燃源火，其实对多多洛也是有好处的。
第二，安格尔不希望波波塔死去，至少不要在短时间内死去。这并不是因为安格尔对波波塔的遭遇有多感动，安格尔一早就说过，做出任何选择，就要有承担选择失败的后果。更何况，波波塔将他强行掳来，安格尔从一开始就对波波塔的观感不好。
但就算如此，安格尔也不希望波波塔死去。
因为一旦波波塔身陨，作为得到深邃之主印记的信徒，他的灵魂会回归幽邃深渊，被深邃之主掌握。
一旦波波塔灵魂被深邃之主掌握，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会被深邃之主所得知。
到时候，安格尔无可避免的，会进入到深邃之主的视线，这是极其危险的事。
这才是安格尔不希望波波塔死去的真实原因，至少，在回归巫师界之前，波波塔能不死，就别死，否则后患无穷。
至于说，杀死波波塔，破灭他的灵魂……安格尔依旧做不到，不是他无法下手，而是波波塔的一部分灵魂已经在深邃之主手中，波波塔死去，灵魂直接从虚无的灵魂之地抵达幽邃深渊，他根本没有机会破灭波波塔灵魂。
既然如此，那就保证波波塔活下来。
听到点燃祖坛，波波塔会立刻死去，安格尔自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
……
“为什么？”波波塔呆愣了一会儿后，呐呐的问道。
“为什么给我希望，又让我……”失望。
安格尔看着失神的波波塔：“我说过，你最好活下去。”
“可是，点燃祖坛，是我唯一的愿望！”波波塔低吼道。
“真的是唯一的吗？”
波波塔顿住了，脑海里闪过一幅画面，耳边仿佛听到了妹妹天真无邪的笑声。
点燃祖坛，是他的执念。
但保护妹妹，也是他所想的。
“别以为你奉献自己去点燃祖坛，就可以将你做的一切事情抹消。”安格尔顿了顿：“而且，你不是拜源一族的最后一人。你还是留着一条命，亲自去见花雀雀吧。”
第1213节 觅踪
，
「你不是拜源一族的最后一人。」
这句话，回荡在波波塔耳边。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安格尔说的是什么意思。
“除了我，还有其他拜源人活着？”波波塔嘴唇颤抖着，用激动的语气问道。
“你可知道‘丈量星空’玛雅大人，最近收了一个新的弟子。”安格尔不答反问。
波波塔思忖片刻道：“我记得有这一回事，而且，玛雅大人还带着这个新弟子，去了冠星教堂进修。因为他的名字很特殊，和族人取名的风格很像，所以我记住了……应该是叫做，多多洛。”
波波塔说完后，突然反应过来：“你说的那个拜源人，就是多多洛？”
安格尔淡笑一声没有直接回应，但波波塔却觉得极有可能。
玛雅大人是预言巫师，她收的弟子必然拥有预言天赋。玛雅大人甚至为多多洛申请了去冠星教堂进修的机会，要知道玛雅的另一个徒弟，白熊可是先入门很多年，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可见多多了的预言天赋非常的强。
拜源人之所以被巫师们所觊觎，就是因为预言天赋。
再联想其取名风格……虽然取名不能说是切实证据，但无疑，却让波波塔更加深信自己的推测。
“多多洛的拜源人身份，是树灵大人确认的。并且，他也已经踏入了巫师之路，终有一天，他会成为正式巫师，到时候我会将源火给他，交给他去点燃拜源祖坛……所以，你还是别想着牺牲自己，趁着自己还有几年寿命，想想去见花雀雀时，你该说些什么吧。”
安格尔的这番话，让波波塔陷入绝望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回昂。
原来，这世间他并不孤独。
还有其他拜源人，正活在世界上某个地方。
波波塔突然发出高声的大笑，笑声穿破雨帘，让远处的格瑞伍也惊疑的看过来。
安格尔则静静的看着他，大雨倾盆，波波塔看似在笑，但在雨丝遮掩下，更像是在哭泣。
安格尔能理解“我不是独自一人”的感觉，就像是黑暗宇宙中，孤独的星辰寻找到了亿万光年外的星空中，也有某颗星辰在默默的与之共鸣。
波波塔笑着，或者说哭了很久。
终于，声音慢慢的降低，直至与无。
在激动之后，波波塔却是陷入了自我的情绪中。
如果多多洛真的是拜源人，那他的确不用再担心了，而且他在野蛮洞窟的时候就听说了，这个多多洛是安格尔引领进门的，与安格尔的关系匪浅。
安格尔会不会将源火交给多多洛，他一点也不怀疑。
但是，波波塔内心除了喜悦之外，其实还有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与哀伤。自己用生命去寻觅机会，最后点燃祖坛的却不是自己，让他有些微失落。
可失落虽然失落，波波塔却很清楚，这大概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他能再苟活一段时间，去亲眼见一见妹妹；源火祖坛，也不会继续荒芜。
思至此，波波塔向安格尔点点头，“谢谢你……”
面对波波塔的道谢，安格尔不置可否，只是在心中轻声念叨：“我也是为了自己。”
……
深渊意志的压迫，并没有持续太久。
很快，深渊意志便盘踞到了这片大陆外的虚空，静静的等待大陆从倾覆中，慢慢拨乱反正。
与此同时，格瑞伍与波波塔，也终于能够动弹了。
格瑞伍能够动的第一时间，瞥了眼走向另一侧的安格尔，眼底闪过一道黯光，悄悄的提起体内的火焰之力，毫不犹豫的朝着波波塔冲了过去。
在半空中化为了一道火球，能量不停的堆叠高涨。
就算不能一击杀死波波塔，格瑞伍也要教训一下他！
就在攻势即将接近波波塔的那一刻，火星突然四散。
格瑞伍愣了一下，却看到眼前一阵绿光闪过。定睛一看，却见之前明明在数十米外的店主，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挡在了它的面前。
自己全力的一击，却是被店主伸出的右手挡住了。
右手上还能明显看到绿纹闪烁，所有的火焰，均在绿纹之中消散，最后露出店主洁白无瑕的手臂。
这时，格瑞伍感觉到一阵冷冷的眸光正盯着自己。
它抬起头一看，却见店主原本散落下来的额发，被风撩起，那冷漠至今的眼眸，正带着不悦，注视着自己。
眸光仿佛能直透心灵，冰冷的感觉从脊椎往上涌。
格瑞伍只觉一阵心悸，手上的力气就软了。
下一秒，格瑞伍被巨大的力气振飞，失重感存在了数秒，它才重新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落到了十米开外。
格瑞伍低下头，肩膀隐隐在发抖，不敢看店主的眼眸。所以，格瑞伍忽略了安格尔眼神里一闪而逝的惊讶。
安格尔看到格瑞伍攻击波波塔的时候，当时什么也没想，下意识的冲过来阻拦。
等他将格瑞伍的攻击阻拦下来时，他才猛然想起，从力量层次来看，自己还没突破壁障，依旧属于学徒；而格瑞伍是天生恶魔，虽然是小恶魔，但作为恶魔中的贵族，哪怕还属于幼体，其实力至少也达到了正式巫师的层次。
可他居然接下了格瑞伍的攻击？而且，安格尔还没有使用其他力量，单纯用肉身接下来了。
不仅仅如此，自己的反应速度，也超过了安格尔的想象。这种反应速度，比起以往来说，至少提升了一倍以上！
也就是说，在面对敌人的攻击时，他能用更快的反应做出应对。
而这，还仅仅是安格尔肉身加强后的初效果。如果，未来再经过系统性的锻炼，安格尔无法想象自己肉身会变得多么强大。
安格尔内心的惊讶只是闪瞬间，当他注视到格瑞伍那瑟瑟发抖的肩膀时，安格尔右眼眯了眯……就在刚才，他似乎感觉到右眼有些异样。
是右眼造成格瑞伍的惧怕？看来不仅仅是肉体，右眼的变化，也很神秘。
安格尔暂时没有去深究，而是敛下额发，遮掩住了右眼。
“他现在不能死。”安格尔静静道，他知道格瑞伍对波波塔的恨，其实他自己也不满波波塔的行为，但他不能让波波塔的灵魂，在如今被深邃之主所掌握。
“无论有什么怨恨，我不希望现在解决。”安格尔顿了顿：“这片大陆的异状，肯定已经落入了其他人的视线内，我们必须尽快的离开这里，其他的事情，等以后再说。”
安格尔的话，终于让格瑞伍的颤抖稍微止住了一些。
“我没想杀死它，之前只是想教训一下他。”格瑞伍不敢抬头，低声道：“好吧，我明白了。”
格瑞伍下意识的将店主的话，当成了命令。却是忽略了之前心中的疑窦：依照店主的实力，怎么可能接下它的攻击？
奥路西亚倒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不过它被源火封印着，将声音发散出去会消耗它的灵魂之力。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安格尔身上的秘密很多，它也懒得提醒格瑞伍。更何况，奥路西亚其实内心深处，也对安格尔有些忌惮。
得到格瑞伍承诺后，安格尔吁了一口气。他不想在这时，再起什么波澜。
波波塔这时也缓缓站了起来，比起之前丑陋异形的样子，他现在好歹有个人形，而且眼神中也少了混乱，保持着清明。
只不过，扭曲的器官依旧扭曲，一点也看不出曾经的阳光俊朗。
因为波波塔不着寸缕，安格尔随手丢了一件黑色斗篷给他。他接过后，道了句谢便穿了上去。
有斗篷遮掩，看上去倒是正常了许多。而且，斗篷上有无垢魔纹，可以祛除波波塔身上的恶臭。
波波塔穿上斗篷后，站到了安格尔的身后。
“安格尔，你怎么还拿着这个？”波波塔的目光透过斗篷，看向安格尔的手上。
安格尔的手上正捏着一个精致的雕像，正是残酷学者的降物。
之前安格尔便是去捡这个雕像，才让格瑞伍以为有机可乘，对波波塔发起了攻击。
“一个约定，不得不拿。”安格尔叹息一声，将雕像收起。反正上面有绿纹，残酷学者也感应不到自己：“无关紧要的事先不说了，现在最紧迫的事，是从这里离开。”
一旦外面的深渊意志撤销，肯定会有大量的巨擘大能前来，到时候想走也走不了了。
安格尔看着波波塔：“是你带着我们来到这里的，你应该知道，这里是哪里吧？”
不仅仅安格尔看着波波塔，格瑞伍也看了过来。
波波塔苦笑一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当时虚空中灾难频发，我只能按照深邃之主给我的一些坐标，随便乱走……我对这儿也不了解，之前我构建祭坛，除了想要献祭奥路西亚外，就是想从深邃之主那里得到这里的信息。”
波波塔不可能在这时说谎，他是真的不知道。
线索一断，安格尔只能将目光看向格瑞伍。
格瑞伍还在为波波塔提到“献祭奥路西亚”而感到气愤，当察觉到店主的目光后，这才后知后觉的道：“我问问奥路西亚大人，它应该会知道。”
第1214节 来自远方的呼唤
奥路西亚给出的回答，和波波塔一样。
据奥路西亚所说，它醒过来就在战斗，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环境。如果想要确定位置，只能放它出来，飞到天外后，再行确定坐标。
且不说放奥路西亚出来的危险，光是飞到天外才能确定坐标这一点，在目前而言，是根本做不到的。因为深渊意志在高空盘踞，而且天外还有无数的目光正汇聚于此，飞出天外就是找死。
无法判断位置，又该如何寻找离开的方法？
众人一筹莫展。
“要不，先离开这里，说不定去其他地方，能找到标志性的地方，来确定位置。”格瑞伍偷偷打量了一下店主，建议道。
格瑞伍的提议，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但不了解情况随意乱走，说不定会遇到危险。
而且安格尔还有一个担忧，确认位置固然重要，有没有通道能直接离开这里，也是一个关键。
不过，根据他所知道的，凝渊魔眼在深渊中的“基建”，做的很不错。基本每一片大陆，每一层世界，都有跨层之门，或者说跨界之门。就算没有门，应该也有一些其他的方式，能够离开这里。
但如何在茫茫无际的大陆上，寻找到离开的通道，就是他们目前所面临的难题。
“那就按照格瑞伍所说的，先离开这里再说。”安格尔拍板道。
安格尔拿出贡多拉，示意格瑞伍与波波塔上船。
格瑞伍对于贡多拉充满了好奇，眼里里带着惊艳，一边抚摸一边感慨：“我听奥路西亚大人提起过人类对艺术的追求，这艘船，就是所谓的艺术吧？”
对面的波波塔冷笑一声，似在嘲笑格瑞伍是个土包子。
格瑞伍愤怒的予以一团火焰。
火焰飞到半路的时候，被安格尔伸出手直接抓住，一把捏灭。
青烟飘起，安格尔的手上毫发无损。
“其他事情休说，现在先定一个方向，我们准备离开。”安格尔仿佛浑不在意之前那道火焰，平静的道。
如何定方向，又起了争论。只要波波塔的建议，格瑞伍必定会唱反调。
安格尔本来想听取一下他们的意见，最后反倒是一团乱。
“停下来！”安格尔的喝止，让格瑞伍和波波塔同时息声。
安格尔眼神望向四周，黑云翻滚，大雨连绵，前后左右几乎都是空旷无边的，偶尔能看到发亮的红光，却是一些漫到地面的岩浆。
走哪个方向，好像都没有差。
安格尔皱了皱眉，心中突然一动，目光看向东南方，那里烟雾蒸腾，看上去和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差别。
但是不知为何，在那个方向，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
而且这种呼唤，给安格尔一种亲切感。
有古怪。
安格尔思忖了片刻，静下心感知起来。
在他释放了绿纹，将真灵之力归于大地后，他便与这方世界隐隐有了一种联系。安格尔现在便是想通过这种联系，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结果，当他沉浸在与这片大陆联系中时，他感受到了更加强烈的呼唤。
虽然这种呼唤，给他一种亲切感，但安格尔无法肯定这是不是一种陷阱。
某些邪神的低语，就有类似的呼唤。看似亲切无害，却是隐藏着巨大的风险。
在安格尔迟疑要不要走反方向的时候，波波塔开口道：“怎么了？你看上去很困惑？”
安格尔想了想，没有隐瞒，将这种感觉说了出来。
“店主与这方大陆有某种亲密联系？也对，那么多的真灵之力释放了出来，大陆的泛意识肯定很高兴。那这么说来，说不定这种呼唤是大陆泛意识在提醒店主离开的方法，想来大陆的泛意识应该不会害你。”格瑞伍想当然耳的道。
“你是以智慧生物的角度去考量问题，意识聚合体从来不会生出害人或者救人的想法。”波波塔淡淡道。
安格尔点点头，这一点，倒不是波波塔刻意与格瑞伍唱反调。
正因为这种大陆的泛意识，不会拥有主观思维，安格尔才会觉得那种“亲切呼唤”，有一种不真实感。
似乎，是人为操纵的。
安格尔寻思着，看来果然是要尽量远离“呼唤中心”比较好。
“如果安格尔你还没有决议的话，不如，我用好运术帮你测试一下？”波波塔突然道。
“好运术？你是指好运二选一？”
波波塔摇摇头：“不是好运二选一，是好运抉择。”
好运二选一，也被称为好运术，原理是通过大量的信息处理、数据分析，让你得出一个比较符合你自身的选择。
好运二选一，终归而言，是一种信息数据的归纳处理，没有涉及到真正的预言层面。但「好运抉择」就不一样了，这是一种真正的预言术，通过施法者个人的好坏善恶来进行预言判断，做出最有利的选择，不过唯一可惜的是，这个只能对施法者个人有用，无法作用到其他人身上。
“你会预言之术？”安格尔惊疑的看着波波塔，如果说波波塔会好运二选一的话，也就罢了。关于大数据分析的能力，安格尔自己其实也有类似的戏法，譬如炼金之眼就是如此。
但好运抉择，这已经是倾向预言的术法了！没有天赋的话，想要修行成功，非常的困难。
“虽然我没有预言天赋，但因为我从小就接触祖辈的预言之书，所以对于预言术也有一些心得。进了野蛮洞窟后，也曾研究过一段时间预言术，不过唯一学会的就是好运抉择。”波波塔道。
“你能学会预言术，已经很让人惊奇了。”安格尔听说，曾经有个元素侧巫师向玛雅求教，结果他耗费了近十年的时间，都没学会一个预言系的戏法。
“能学会好运抉择，这大概是因为，我继承了父亲的一种天赋——趋吉避凶。”
“趋吉避凶？”
“效果很弱的天赋，如果达到能规避一切危险的话，我父亲也不会死于横祸。其实我都怀疑有没有这种天赋，因为我自己一直不觉得自己幸运。不过，妹妹告诉我，我有这种天赋，我便信了。”
波波塔说到这是，有些自嘲的道：“说不定，当初妹妹丢失的那天，或许就是这种天赋发动了，让我离开了家，去拂煦皇家骑士团，躲过了那群黑衣人……”
就结果论来看，趋吉避凶和好运抉择，其实是有很大的相通之处。所以，波波塔能学会好运抉择，说不定还真的与这个“趋吉避凶”有关。
安格尔若有所思，如果波波塔真的会好运抉择，倒是可以试试。
波波塔点点头：“那好，我试试。”
波波塔体内的魔源已经出现裂缝，不过里面还剩下一些能量，现在倒是还能勉强施展一次好运抉择。
半晌后，波波塔脸色苍白的喘着粗气。
这一次的预言，几乎耗空了魔源中剩余的魔力，虽然让波波塔感觉很难受，不过倒是得到了一个好的消息。
“我以自己为坐标，东南方为结果，对此行进行了一次好坏判定。最后判定结果，是好的。”
“不过，好运抉择这个戏法，你也应该了解。这个结果只能相对于我自己而言，无法作用到你们身上。”
安格尔明白好运抉择的限制，虽然这个结果只是相对于波波塔，但如今波波塔的实力是在场最弱的一个，他如果往东南方走，结果是好的，那么其他人应该也差不多。
安格尔思忖了半天，最后还是拍板道：“既然如此，那就往东南方走吧。”
不管那个呼唤是什么，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大陆，安格尔不觉得就有一定安全的地方。既然波波塔有“趋吉避凶”的天赋，好运抉择的显示也是好的，那么他没有理由拒绝。
……
在贡多拉飞了大半个时辰后，天空依旧是黑云密布，雨幕连绵。
安格尔甚至怀疑，这片大陆说不定每一寸地方，都被雨云所覆盖着。
一路上，景色没有什么变化，大地依旧是褐红色的，荒凉无比，看不到任何生机。
唯一有点变化的地方，在于之前大地上多为熔岩池，而现在更多的是一座座冒着滚滚黑烟的火山。
格瑞伍攀住船沿往下看，同时嘴里还不停嘀咕着：“都是一样的景色，没有变化怎么能知道这里是哪儿……如此多火山，难道是熔岩巨魔的据点？”
“如果是熔岩巨魔的据点，那巨魔去哪儿呢？”波波塔问道。
波波塔的问题一针见血，他们一路上没有看到任何的生命。根据安格尔之前所说的，这片大陆即将倾覆，说不定正因为如此，所以这里几乎是生命的禁区。
格瑞伍撇了撇嘴，看向不远处，那里出现了一个比之前看到的所有火山都还要大的巨型火山。格瑞伍指着那边的火山口道：“说不定，那里就有巨魔呢。”
格瑞伍的话音才落下，就听到一阵雨幕中传来恐怖的咆哮声。
而且，正是来自格瑞伍所指的那座巨型火山口！
“乌鸦嘴！”波波塔瞪了一眼格瑞伍。
“别说那么多，准备绕路！”安格尔在发现不对劲的时候，立刻操控起贡多拉。
不过，就在这时，一只巨大的白色蠕虫，突然从火山口附近跃了出来，直冲向贡多拉所在！
蠕虫张开大嘴，露出里面一环又一环，足以逼疯密集恐惧症的尖锐利齿！
“这是曼迪古虫的成熟体！它的防御极强，哪怕是中阶恶魔一时半会也无法突破！”格瑞伍立刻认出了这只蠕虫的真相。
不过，格瑞伍话音刚落。
大地突然震动起来，本来平静无波的火山突然喷涌出大量的岩浆，恰好打在曼迪古虫身上。
只见曼迪古虫被岩浆喷涌出来的力量，直接洞穿，然后滚落在地，死的不能再死。
波波塔：“这就是你口中的防御极强？”
格瑞伍：“……”
第1215节 化险为夷
这一出戏剧性的变化，让安格尔本来准备绕路的想法，也暂时止住了。
格瑞伍攀住船沿，看着下方被喷涌而出的岩浆慢慢覆盖的曼迪古虫尸体，一脸的无语。
耳边还传来**塔的嘲讽，格瑞伍默默道：“曼迪古虫虽然生活在火山附近，但它其实并非是火属性的魔物，只是因为需求某些火山中逸出的物质，才会活跃于火山附近，而且它还很怕高温和火……”
不过就算曼迪古虫怕火，但就这么一击击穿，也实在是让人没有想到。
更让人感觉惊奇的是，这个火山只是爆发了瞬间。
现在居然又停止了？！
就像是，刻意爆发，只是为了杀死这只曼迪古虫一般。
这件事最后被定性为巧合，火山爆发的诱因非常多，小至微尘异样，大至地壳运动，都有可能造成火山的爆发。说不定，这只曼迪古虫就是因为吼声震天，引发了雪崩式的连锁反应，最后导致火山爆发，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不过，一件事可以说是巧合，但如果再一次遇见类似巧合，那这里面肯定有古怪了。
就在他们继续往前飞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件和曼迪古虫事件很相似的事。
在漆黑的世界里，最明亮大概就是熔岩发出的火光，前方就有一片熔岩池散发的火光……说熔岩池，可能局限太小，就那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橘红世界，简直可以称之为大型熔岩湖，或者说，熔岩海！
在他们经过了火山区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如果是平静的熔岩池，并不会有什么危险，可这片区域，布满了狂暴的飓风。那阵阵的黑风，甚至用肉眼都能分辨出来。
在飓风之中，一条条熔岩之蛇直达天际。
而且，就像是火龙卷一样，左右的摇摆，将驶向前方的路途完全阻挡了。
火蛇挡道。
听那恐怖的响声，就可以想象其冲击力有多么强大，恐怕正式巫师碰触到，想要活命都很悬。
“看来，这一次必须要绕路了。”安格尔如此想着的时候，攀在船舷上的格瑞伍突然叫出声：“店主，快闪！”
却见在他们下方的一片熔岩池中，升起了一条新生的“火蛇”，被飓风吹拂着，摆动狰狞的头颅，直冲天际！
而贡多拉所在位置，恰好就是这个火蛇的必经之路。
安格尔的反应速度非常快，在判断了风向、空间坐标、以及最佳途径后，循着背后推来的风，贡多拉往前一窜，便前飞了数十米。
顺利的躲过了火蛇突击，安格尔本打算立刻绕路，但是绕路的话必然要逆风，周围的火蛇太多了，而且摇摆的频率也很快，想要在这种情况下，逆风躲避，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在安格尔内心下着抉择的时候，一道火蛇摇摆着，距离贡多拉越来越近。
不能逆行。
看到这一幕，安格尔毫不犹豫的往前飞去。
不过，就在他们即将飞离的时候，一道飓风突然无故袭来，将靠近的火蛇又吹向另一边。
接下来，出现了奇怪的一幕。
贡多拉所至之地，哪怕距离火蛇已经近在咫尺，那雷动般的响声就在耳边轰响，可最后都有飓风生成，将火蛇吹跑，化险为夷。
看似危险，但实际上就是正常操作，平淡的飞出了这片熔岩海。
到了这时，众人都看出了不对劲。
“安格尔，你该不会用了增加幸运属性的卷轴了吧？”**塔回过头，看向远方熔岩海里无数火龙卷一般的熔岩之蛇，眼神中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这么恐怖的火蛇，居然平平静静的飞了出来，连飞行载具都没有受到一点创伤？
“如果真的有幸运属性的卷轴，我大概会笑的合不拢嘴。”安格尔默默回道，他一直在寻找这种卷轴，为了梦之旷野的新权能做准备。
**塔：“那为何会出现这种状况？总感觉，好像有外力在帮助我们一样。”
“之前那条曼迪古虫也是如此，当我们遇到危险的时候，火山就爆发了。我们要被火蛇靠近的时候，飓风就来了……会不会因为店主与大陆泛意识亲近的原因？”格瑞伍猜测道。
安格尔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可以判定的是，这肯定不是巧合，一定有某种力量介入其中。
是如格瑞伍猜测的大陆泛意识，亦或者是远方的那道呼唤？
还是说，两者其实是同一种东西？
安格尔不得而知，但是，安格尔更倾向于远方的那道呼唤做的，某个存在，在呼唤着自己前往，同时帮着他扫尽了一路的障碍。
所以，到底是谁在呼唤？
……
距离启程大概过了半天的时间。
安格尔将托比从胸兜里取了出来。
当格瑞伍和**塔看到托比时，眼神里出现了明显的恐惧，格瑞伍甚至直接贴到船壁上。与之前不知道托比身上有灾厄诅咒的时候，表现截然相反。
“店店……店主，你把托比拿出来做什么？”格瑞伍颤抖的道。
安格尔没有回答，而是在思索着，这一路上灾厄诅咒有没有起作用？
灾厄诅咒所对应的灾难，基本都是突发意外。曼迪古虫可以说是意外，但那熔岩海的火蛇，应该不算是意外，因为当时安格尔是有机会选择离开的。
但走了大半天了，只遇到一个曼迪古虫这种意外，那是不是意味着灾厄诅咒其实并没有生效？或者说，大半的灾厄都被抑制在「域场」绿纹中了？
安格尔决定问一问在场的专业人士。
安格尔目光看向格瑞伍，格瑞伍立刻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店主，先把托比放下来，我们有话好好说。”
“帮我问一下奥路西亚，还能感觉到托比身上的灾厄诅咒吗？”
格瑞伍愣了一秒，低声与奥路西亚交流起来。
半晌后，一道听上去很温和，但能明显感觉到疲惫的声音从光之眸中传了出来：“托比身上的灾厄诅咒应该被抑制了，不过效果看上去，并没有冰封咒来的好，因为我能偶尔察觉到一股晦涩的灾厄气息。”
效果没有冰封咒好，这是自然。因为安格尔还没掌握这个新得到的「域场」绿纹，等他彻底消化了新绿纹，效果应该会得到长足提升。
“也就是说，灾厄诅咒效果不会触发了？”
“还是在持续溢出灾厄气息，但并不多。应该偶尔会遇到倒霉的事，不过，不会再那么频繁了。”奥路西亚说到最后时，声音越来越低：“抱歉，我的灵魂之力消耗太多，我可能需要沉睡一段时间。”
很快，光之眸便彻底的沉寂下来。
“奥路西亚大人需要突破源火封印，去感知托比身上的诅咒，这会消耗极大的灵魂之力。”格瑞伍偷偷望向安格尔：“店主，要不把源火封印去掉……”
安格尔打断了格瑞伍的心思，说道：“等奥路西亚醒过来后，替我说声谢谢。”
意思不言而喻，格瑞伍瘪了瘪嘴，只能认了。
不过，奥路西亚已经确认托比身上的灾厄诅咒逸散小了很多，这倒是一件喜事，虽然偶尔会遇到倒霉事，但总比一直反复遇到来的好。
安格尔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将托比收进胸兜，继续开着贡多拉往东南方飞去。
没有灾厄诅咒影响，一路上基本没有遇到什么灾祸。
就算偶有意外，可最后总会莫名其妙的化险为夷。这让贡多拉上的众人，紧绷的心情都放松了一些。
**塔也趁此机会，向安格尔询问了一些多多洛的事。
关于多多洛的来历，安格尔也隐瞒了很大一部分，只是言道，在童话世界发现的多多洛，以及他失忆了。多多洛来到野蛮洞窟后的事情，安格尔便没有再隐瞒。
在**塔向他打探多多洛的事情时，安格尔其实也在暗暗询问一些事。
譬如，拜源人的骨骼。
虽然多多洛极有可能是拜源人，而且多多洛的语调也与**塔相似。但有一点，多多洛与**塔甚至花雀雀都不同的，在于他的尾椎处多出来三节尾骨。
不过**塔对此的回答，却是：“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拜源人的确是人属分类。换言之，就是人类。故而，并没有什么异常骨骼。”
拜源人没有多出来的尾骨？那多多洛是怎么回事？
安格尔思忖了片刻后，伸出手构建了一个小小的幻象，幻象中是一个内壁有“黑蛇缠锥”标记的银碗。
“你见过这个碗吗？”
**塔看了一眼：“这个碗有什么异常吗？我没有看出来，但是这里面的徽记，好像是拂煦王庭的前朝巨蛇之国的永生蛇徽。”
这个银碗，其实是多多洛之物。而且据多多洛所言，对他极为重要，他放心不下别人，便将银碗寄放在安格尔身上。
此时，这个碗就静静的躺在他的手镯中。
在安格尔看来，这是一个平淡而普通的碗。但他想不通，为何多多洛会如此看重。
既然**塔没见过，安格尔打了个响指，桌面上的幻象随之消失。
不过，就在幻象消失的一刹那，**塔的脑海中有一道灵光一闪而逝。
可回过神的时候，**塔已经无法分辨那道灵光。
而与此同时，格瑞伍忽然指着远方：“咦，那片山影中，好像有奇怪的东西，看上去像是人工建筑？”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216节 废弃之城
荒芜且贫瘠的山峦上，布满了一片由黑熔岩构成的建筑群。
那单调的颜色，以及周围光秃秃的山地，让这片建筑群充满了死寂的气息。
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都能发现这绝对是一片废弃了的建筑。
到处是倒塌破碎的石料，斑驳的墙面上布满了干裂的纹路，所有绘制了颜色的建筑都被飘来的火山灰给遮挡住了。
贡多拉在天空徘徊了片刻，确认没有感知到危险后，安格尔等人跳了下来。
建筑群从山腰一直修到山顶，如果以金雀帝国的城池作对比，这片建筑区域估计能有普通的乡镇大小。
近距离接触后，正如他们之前所看到的，破败、沧桑、且死寂。
因为空气中火元素十分的活跃，幼火恶魔格瑞伍很快便借着这些跃动的火焰，将这片区域逛了个大半。
“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不过，有很多骸骨。”格瑞伍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安格尔来到了一条通往山顶的曲折长街。
这条布满火山灰的街道上，到处布满了骸骨，而且姿态各异，死亡的方式也各异。有的是以头抢地而死，有的颅骨塌陷，有的骨骼分离
安格尔近处的一具骸骨，甚至是整个背脊骨处于粉碎状态，就像是从天空掉落，摔折了一般。
“死亡时间都不是同一个年代，这具至少死了五百年以上，但这个可能就两百年左右。”**塔随手指了指身前的两个看上去紧挨在一起的骸骨，如果未经断代，甚至以为他们是亲密的朋友，在同一时刻死去。
“基本都是深渊原住民，只有非常少一部分是恶魔不对，半血恶魔的骸骨。”格瑞伍也补充了一句。
安格尔因为对深渊不够了解，倒是没有看出太多表面端倪。
但作为一个传统贵族，对于艺术的鉴赏是必修的，建筑艺术也是一门学问。这里的建筑风格，明显与恶魔城的建筑不同，充满了弧线与浮雕，这些浮雕很少涉及宗教意义，基本都是装饰用的生活花纹。
从精致度而言，虽然比不上人类国家，但却远比恶魔城要精细的多！
而且，这里建筑都很小巧，大门也和普通人类差不多。
所以，种种迹象可以表明，在废弃之前，这里估摸就是深渊原住民的城镇。
“如果是深渊原住民所住之地，这里的尸骨为何这么奇怪，死法不一且不说，而且死亡的时间也各不相同就像是，他们是从其他地方死了，然后被移到这里来的一样。”
因为这些骸骨死亡的太久，很多线索都已经灰飞烟灭，这里是不是死亡的第一现场，也很难判定。
“有找到关于这里的信息记载吗？”安格尔询问道。
格瑞伍道：“有一些雕刻里说了，这里叫做马诺坦。不过，我没听过这个名字，至于其他的线索，倒是没有了。”
“看来，就算发现了人工建筑，还是没有什么收获。”**塔叹道，无法确定位置，怎言离开？
安格尔思忖了片刻：“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可以确定，这里以前应该是深渊原住民的地区。”
顿了顿，安格尔看向格瑞伍问道：“我记得之前在上看到过，深渊原住民基本是住在深渊表层？”
格瑞伍点点头：“是的，原住民中也有一些实力不错的，他们偶尔会出现在里层，但在里层中建造原住民的聚居地，我倒是没有听说过而且，根据凝渊条约的记载，原住民的居住地基本是被限制在深渊表层，甚至最表层的区域。”
“凝渊条约？”
“由凝渊魔眼起草的条约，主要内容就是恶魔与深渊原住民的攻守限制。不过，没几个恶魔会遵守”格瑞伍解释道。
“又是凝渊魔眼，祂倒是挺闲的。”说话的是**塔，因为深邃之主想要谋夺凝渊魔眼的权能，对于凝渊魔眼的一些事迹，**塔倒是有所了解。
格瑞伍白了**塔一眼，看向安格尔：“店主你询问原住民的聚集地，意思是说，这里应该是深渊表层？”
安格尔点点头。
“这倒是有很大的可能，不过我对深渊表层了解的很少，奥路西亚大人或许知道些什么，但它现在还没苏醒。”
“无妨，继续走吧。说不定，等会还有发现。”
既然在这里没有得到太多线索，安格尔也没有继续徘徊，而是开着贡多拉，继续朝着东南方前进。
或许是进入了“曾经的文明区域”，接下来的路程中，并没有遇到火山与熔岩，基本都是连绵起伏的山峦，或者说一望无际的荒野。
“那座城镇里的骸骨，我总觉得有点奇怪，如果有外人将它们移到那里去，是不是太麻烦了？如果不是外人移去，难道他们是自己出现在那里的？”**塔疑惑道。
**塔的疑惑，注定无人能解答。
时间推移，半个小时后，他们又看到了第二座围绕山丘建立的城镇。
不过和之前第一次遇到的马诺坦一样，这座名为修伊坦的小城镇，也是废弃的，并且布满了大量的骸骨。
至于其他线索，依旧没有。
接下来他们又遇到了几座已经荒废了的原住民聚集地，可基本上都和此前差不多，唯一有点差别的是骸骨的种类。
其中，最让他们惊讶的是，他们看到了人类的骸骨。
而且还不止一具。
经过骨质的判断，这些人类骸骨，生前实力可能不会太高。大部分的骨头中，并没有蕴含能量性质，这意味着，估计生前都是中低级的学徒。当然，也有可能是凡人，不过凡人出现在深渊的概率极小。
从这也可以判断出一件事，这里绝对是深渊表层的某处。
因为中低级学徒，不可能跑去里层，甚至，连深渊二层都很少去。基本，都是在深渊最表层混迹。
那也就是说，这里可能是深渊最表层的某处附属空间，或者虚空大陆？
在安格尔如此猜测的时候，他们又看到了一座废弃的城市。
或许是熊孩子好奇心作祟，格瑞伍对于探索最为积极，安格尔本来已经对这些城市不抱期望，反正就算找到城市名，也不知道具体在哪。
不过，这一次格瑞伍却是带来了一个惊喜。
一具披着破烂巫师袍的白骨，躺在了安格尔面前。
这是格瑞伍从这座名为“吉斯坦”的城市里，寻找到的。
“里面还有一些人类骨骼，但这具骨骼身上有标志性的徽记，我想你们或许认识，我便带出来了。”格瑞伍指着巫师袍的一侧，那里有有一个很独特的徽记。
一株金色的魔女花。
魔女花，是一种炼金魔材，外形像是蔷薇，颜色确实黑红分明，看上去就像是魅惑的魔女。以其为主材的药剂和香氛，效果基本都是对皮肤进行修正。一些维持容颜的药剂，魔女花必不可少，因为受女巫所追捧，加之使用魔女花的都是女性为主，故而其名为“魔女”之花。
魔女花，安格尔倒是认识。但用金色魔女花作为徽记的组织，他并没有听过。
安格尔将目光看向**塔，**塔在巫师界混迹时间比他长很久，说不定他有什么发现。
**塔端详着这个徽记许久，不是很确定的道：“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徽记，似乎是一个巫师组织的标记不过，好像不是南域巫师界的。”
“不是南域巫师界的巫师组织？”安格尔看着**塔：“你确定？”
**塔摇摇头，“我只是有一个印象，但无法确定。”
安格尔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看向格瑞伍：“其他相位之面里，有没有深渊原住民？”
格瑞伍点点头：“有，不过和贫瘠之面一样，按照凝渊条约，这些原住民基本都生活在深渊表层。”
安格尔揉了揉眉心：“如果其他相位之面也有原住民，那我们该不会到了其他相位之面了吧？”
**塔并不知道所谓的相位之面是什么，一脸疑惑的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深渊的格局，然后看向格瑞伍，希望能从这个恶魔贵族口中得到答案。
格瑞伍迟疑了片刻，摇摇头：“应该不会，想要去其他相位之面，基本只有相位之门一条路。而相位之门，全都被恶魔领主把守着，所以应该还在贫瘠之面。”
如果不是去了其他相位之面，那眼前这具骸骨，莫非是从其他相位之面来的？
可，他又是怎么穿越相位之面来到这里的呢？
安格尔最终也没想通，只能带着疑惑继续上路。
这一，他们飞了接近一个小时，才再次看到新的建筑群。格瑞伍和之前一样，兴冲冲的去探索，安格尔则皱着眉头，看着这片位于荒原上的城镇。
这不是他们遇到最大的建筑群，但却带给安格尔一种奇怪的异样感。
“你怎么了？”**塔疑惑的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望向雨幕中的荒原边际：“我只是隐隐觉得，那种呼唤的感觉好像越来越近了或许，就在这片荒原上。”
“店主！我找到了两具尸体！”
在安格尔默默感受着那种“呼唤”时，格瑞伍的声音突然传来。
一开始安格尔还不以为意，可很快，格瑞伍的第二道声音传了过来：“是新鲜的尸体！而且，是人类的！”
听到这时，安格尔与**塔对视了一眼，毫不犹豫的飞身下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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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7节 古西亚的尸体
就在安格尔从贡多拉飞落的刹那，他突然顿了一顿，疑惑的头看向一片灰茫茫的荒原。
大雨依旧未歇，远处的边际全是灰雾层叠，看得不是很清楚。
“安格尔？”**塔此时已然跃到一间破旧的石屋顶部，头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皱了皱眉，重新跟上了**塔。
与此同时，在雨雾深处，一望无际的荒原中，矗立着一棵孤独的、干枯的、已经死亡不知多久的树。
树上停着一只黑色的乌鸦，死寂的眼神，从乌鸦瞳孔中望向远方的城池。
“苦朗多，看出什么了吗？”一道沧桑且古拙的声音，传了过来。
乌鸦翅膀扑腾了几下，那实体一般的身子逐渐化为了虚影。最后，露出了一个穿着黑色斗篷，带着乌鸦面具的身影。
“他好像发现我了。”冰冷的，仿佛从死亡深渊里响起的幽魅声音，从乌鸦面具下传出。
“这是一个很特殊的人类有一些奇迹之能，也说的过去。”
苦朗多似乎也想起不久前，看到的画面。一个大魔神的真灵被一击陨落，这样的恐怖力量，或许只有奇迹才能说得过去。
“原本以为我会很快带你去往死亡的归属，但现在看来，你的运气不错，沃德尔殿下。”
“呵呵呵，真是许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大概，只有你还记得我的名讳。”苍老的声音低声叹息：“虽然原坦大陆从倾覆里找到了救赎，但能不能重新步入正轨，这依旧不是我能决定的。”
“所以，你将他从远方呼唤来了。”苦朗多平静道。
“奇迹的眷顾者，或许能打开这座奇迹之匣。”
苦朗多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这里已经被其他人注意到了，其中不乏领主与魔神希望下一次我们见面，不要那么快。”
“死亡的引路人，苦朗多。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在为我担忧吗？”
苦朗多没有应答，而是淡淡道：“我这次是真的离开了，好自为之。”
说罢，苦朗多化为了黑色乌鸦，飞向了远处的大雨中。
在苦朗多离开许久后，这棵枯萎的树旁，突然多出来一道戴着原始图腾面具的虚影，虚影站在枯树边，任雨不停的洒落。
孤独的树，以及孤独的身影，在雨幕中就像是一副灰色调的画。
不知过了多久，虚影看了一眼荒原城池的方向，最后消失不见。
安格尔很快就来到了格瑞伍呼唤之地。
格瑞伍站在一座圆形宽顶的屋顶上，它的面前摆了两具尸体，和之前遇到的骸骨不一样，这两具尸体并没有开始腐烂，还抱持着人类的样貌，就像是刚死不久一般。
“这具尸体是在一处沟道里看到的，我把他带了过来。”格瑞伍指了指左边穿着金色铠甲的人。
“至于另外一具，他原本就在这个房顶。”
这两具尸体无疑都是人类，身上还隐隐有能量残余的波动，看上去的确像是不久前才死亡的样子。
“死因是内部脏器遭到重创而碎裂，因为有残余能量的护佑，没有大面积腐烂。不过，应该死亡超过一个月了，同时，并没有发现灵魂波动。”**塔翻动着金色铠甲的人，不一会儿，从他身上翻出来一把骑士剑，以及一个一次性空间软囊。
“空间软囊里装的全是食物与水，还有几瓶恢复伤势用的膏药。”**塔挥了挥骑士剑，空气中发出烈烈声响：“武器还挺锋锐的，应该能卖几十个魔晶。”
“应该是炼金学徒炼制的，杂质祛除的不错，强度也可以，但是还没入阶。”作为一个炼金术士，安格尔甚至不用纳尔达之眼，直接就看出了骑士剑的本质。
“他的铠甲，估计是凡人铁匠打造出来的，只对轻微物理打击有一定抗性。”安格尔顺道将那铠甲的底细也说了出来，其实若是要深究，安格尔还能从一些细节里推断出来，这副铠甲估计是制式铠甲，某些暗底花纹表明了此人估计是贵族供养的骑士，亦或者出自皇室的骑士。但这些信息并无什么亮点，他便省了口舌。
“能找到证明身份的凭证吗？”安格尔问道。
**塔点点头，捏碎了一次性空间软囊，从一大堆食水中取出了枚叶脉清晰的绿色叶片。
“是重力森林的人。”**塔见安格尔露出迷惑，解释道：“这个绿叶，是重力森林的身份凭证，和我们野蛮洞窟的骨卡一样。里面应该有此人的信息，不过绿叶里有特殊能量锁住，无法强行打开。”
“重力森林的人么”安格尔目光缓缓看向地面的食物以及水，“没有学会美食戏法的学徒，会带食物倒也正常。不过居然还带着水，这意味着估计连低级水系戏法都没学会。”
安格尔熟练掌握的第一个戏法，就是清洁术。而清洁术稍微变换一下元素结构，就成了送水术。所以，安格尔的任何旅途，都没有携带过水。
“看来，是一个初级或者中级学徒。”安格尔知道很多巫师学徒都有去过深渊表层历练，当初娜乌西卡还和赛鲁姆组队去过深渊，就连戴维都曾雇海格利斯去深渊狩猎过铁甲魔猬，只为了融入血脉。
“你的推测应该没有错，而且，这里应当就是深渊一层的附属空间，要不然这些学徒不可能在这。”**塔也应是。
大致确定了死亡状态和身份实力以后，他为何会死，又是一个问题？内脏受到重创，但看他的铠甲似乎还完整的，或许是某种针对体内的能量攻击？那么，这里是存在一个能量攻击的生物吗？
从这个金铠骑士身上得不到更多信息后，他们将目光转移到另一具尸体。
这是一具穿着紫色巫师袍的人。
当**塔掀开兜帽的时候，露出了一张年轻的面孔。
“看上去应该不到三十岁。”**塔嘴里嘀咕着，开始掀起巫师袍，进行进一步的检查。
不过就在这时，安格尔忽然道：“我好像见过他。”
**塔猛地头。
安格尔皱着眉，一些画面跃入了他的脑海
在黑漆漆的地下洞窟中，一个看上去有点瘦弱的年轻学徒，穿着一身紫色且陈旧的巫师袍，他的表情十分扭曲，双手捂着耳朵，不停的摇头与歇斯底里的叫喊。
仔细去看，发出嘶哑叫喊的年轻人，样貌和躺在地上的一模一样。就连，穿的巫师袍也是同一件。
安格尔忆了片刻后，说道：“他叫古西亚，来自夜语之森。”
就在安格尔刚刚进入深渊没多久，人类的据点城烬土巨岩，遭到毁灭，在丝奈法的引领下，他们一路转移离开，最后的目的地是灰度叠层区的跨层之门。
在这段路上，发生了一件诡异的事。
在借道寒古遗址的时候，有一个巫师学徒突然得了癔病，说有人在耳边不停的喃喃低语，让他心烦意乱，甚至不惜歇斯底里的叫喊。
就连丝奈法都关注了他的状况，并且命人看守好他。
安格尔当时也有些好奇，一直默默的注视着这个巫师学徒，可后来，安格尔不过眨眼的瞬间，那个巫师学徒便消失不见了。
之后，丝奈法言称，不用去找这个学徒，找不来的。
安格尔将这个故事讲完后，默默的看着地上失去生命气息的年轻学徒：“那个消失的学徒，就是他古西亚。”
安格尔话音落下后，**塔看着古西亚，又看了看周围黑漆漆的世界。
“你的意思是说，古西亚是在寒古遗址消失的？那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塔顿了一下，自言自语道：“难道说，寒古遗址里有一个附属世界的通道，古西亚无意间触碰到了通道，来到了这里？”
这时，一直未曾说话的格瑞伍，突然发声。
“店主的话，让我想起以前坦丁管家和我说的一件事，关于寒古时期的事。”格瑞伍：“坦丁管家给我说过，寒古时期是十万年前的事，那是原住民大盛的时代，据说深渊中冒出许多原住民的强者，甚至有些强者占领了深渊里层的某些世界。”
“不过后来，原住民实力越来越弱，寒古时期也成了过往的历史。而且，因为之前有很多恶魔被原住民挤压了生存空间，在原住民变得弱势后，便大肆报复，导致大量的原住民死亡。后来一段时间，贫瘠之面几乎看不到任何原住民。”
“但是，原住民并没有被灭。据说，那些寒古时期的遗民，去了一个封印的大陆。”
“不过后来，那片大陆似乎出了什么问题，又有原住民迁移了出来，然后就在表层一直生活至今。”
“而那片封印的大陆，就成了原住民口中的寒古遗址。”
格瑞伍说到这，看向安格尔：“所以，我觉得这里可能就是那片封印的大陆，也就是说，这里才是真正的寒古遗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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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8节 黑羽
安格尔犹记得，外界的寒古遗址，虽然被称为“遗址”，但据玛德琳所言，那片区域没有任何的建筑痕迹，甚至有人掘地三尺，也没找到所谓的遗址。
当初安格尔也在疑惑，既然名为寒古遗址，为何没有遗址痕迹？难道已经被时间伟力彻底侵蚀了？
现在看来，结合这里出现的古西亚的尸体，以及他们一路行来看到的大量原住民城池，正好应了格瑞伍的话。
这里，或许才是尘封了数万年的寒古遗址！
而外界所谓的“寒古遗址”，只是通往这里的一个平台。真正的遗址，是在这片封印的大陆中！
……
虽然大致上确认了位置，但是，该如何离开又成了一个问题。
安格尔看向格瑞伍，如果外界的寒古遗址只是通往这里的一个平台，那肯定有一条通道才对。
格瑞伍摇摇头：“我从没想过自己会落到寒古遗址，也没打听过这里的出口，但是在远古时期，原住民能从这里离开，那想必是有路的。”
有路，可是不知道在哪。
在一筹莫展的情况下，只能将视线重新放回古西亚的尸体上，寄望从他身上得到些线索。毕竟，古西亚是从外界进来的。
波波塔开始检查古西亚的尸体。
“没有东西丢失，一次性空间软囊还在，里面倒是有一些身家，恢复伤势的药剂很多，看来古西亚来深渊是做了万全准备的，可惜半道就出事了。”波波塔慨叹一声，继续探出能量开始检视尸体内部情况：“从残余能量的消耗程度，以及一些大体痕迹，基本可以判断，死亡时间应该是两个月以前。”
“内脏有损伤，但应该不是致死原因，可能是能量不足以抵挡肉身的残败……咦，颅骨有个伤口，看样子不是能量造成，有点像是被某种生物啄出来的。”
波波塔回头看向安格尔：“古西亚失踪前，应该没有这些伤吧？”
安格尔点点头。
波波塔站了起来，“除了颅骨的伤口，没有其他发现，这应该就是致命伤。”
两人的表情慢慢变得沉重，不是在外界造成的致命伤，这意味着，在这里还存在某种未知生物，杀死了古西亚。
未知的生物，让他们多有担忧。不过，古西亚的尸体上也给了一些其他线索，从古西亚的死亡时间，大致能推断出，他进入这里以后没多久就死了。
也就是说，他从外界进入寒古遗址的入口，或许就在这片区域附近。
波波塔：“你之前说，古西亚是得了癔症，产生幻听，感觉有人呼唤他，然后他才消失的。这个呼唤他的人，会不会就是杀死他的人？”
“很难说。”
波波塔提到癔症，这安格尔又回忆起一件事——
“在古西亚消失后，布鲁芬曾经和我聊过一些关于寒古遗址的事，他说，这几百年来，至少有上千人消失在寒古遗址。频率不高，但累积下来的数目很多。”
“后来，霜月联盟有做研究，得出了一个相同点：所有在寒古遗址消失的人，在消失前都得了一种癔症幻觉，除了感觉有人在耳边呼唤外，还能看到一个人影。”安格尔回忆着当时布鲁芬所言：“最后得到确认，那个人影是一个穿着黑乌鸦斗篷的人，在一些文献里有记载，说是来自无底深渊的死亡引路人——”
“苦朗多！”
在安格尔说出这个名字时，格瑞伍也立刻跟着言道。
“你也知道？”
格瑞伍点点头：“苦朗多是死神，是一个掌握死亡规则的古老者的手下。”
“古老者？这又是什么？”
“从诸神黄昏之前，就活着的存在，我们称之为古老者。其中有魔神，也有恶魔，甚至还有原住民，苦朗多自己本身似乎也是一个古老者。”
格瑞伍因为受到眼界限制，所知其实也不多，唯一知道的，便是苦朗多是专门接引亡魂的人，在原住民口中被称为死亡引路人，在恶魔眼里，他就是个死神。
“既然他是死亡引路人，那杀死古西亚的，会不会就是这个苦朗多？”波波塔问道。
格瑞伍瞥了波波塔一眼，本不想回答，但店主在旁，它还是没好气的摇摇头，“我不知道，苦朗多的事迹，离我的生活，距离非常远。”
一时间，似乎线索又断了。或者说，线索杂冗，无法连接在一起。
“不管是不是苦朗多杀死的古西亚，现在找到离开的路，才是最重要的。”安格尔：“先在这里继续看看，有没有线索。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往荒原那边走，我感觉……距离那个呼唤我的地方，并不远了。说不定，那里会有答案。”
这座城镇上，依旧存在很多尸体，但他们并没有发现其他有用的线索。偶尔有人类的尸体，也基本上都是学徒的。
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既然没有线索，那就继续往前走吧。”这一次，他们没有乘坐贡多拉，因为安格尔已经感知到了距离呼唤之地，非常的近。
他们一行人的身影，走进灰暗的雨雾中，消失不见。
……
地上踩出了一道深深的脚印，大雨落下，很快脚印处就积了一滩水。
这样的一滩滩水脚印，一直延续到荒原深处。
对力量控制不足的安格尔，一不小心，又踩出了一个窟窿。旁边的格瑞伍和波波塔，就当没有见到似的，继续往前走。
这稍微缓解了安格尔的尴尬。
“店主，你现在能感觉到是谁在呼唤你吗？”格瑞伍突然问道。
安格尔摇摇头，他只是觉得距离呼唤之地越来越近，但依旧无法感知到是谁在呼唤自己，是某个生命在呼唤，亦或者是被大陆泛意识引导？这些，都还是一个疑问。
又行进了数里。
越是往前走，安格尔越觉得有一种亲切感。
当初古西亚也是因为感觉有人在呼唤自己，最后才消失不见的。之前，安格尔还觉得古西亚的情况，和自己很相似。
但现在想来，他们还是有区别。
古西亚听到自己被呼唤后，是在歇斯底里的排斥，与自己的情况截然相反。
话虽如此，不过，安格尔依旧很警惕。毕竟，迷惑人的五感与认知，安格尔自己也会。说不定这种亲切感，就是刻意营造出来的一种假象。
“前面，好像有个黑影？”波波塔指着前方。
安格尔抬起头远望，前方依旧被雨雾所遮掩，可是影影绰绰间，的确有一个不是很高，但看上去很挺拔的黑影，站在远方矗立不动。
这是一片荒原，一路行来甚至没有看到一颗稍大的石头。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颇有些突兀。
黑影一动不动，他们小心且谨慎的靠近。
当他们靠近后，才发现那个黑影，其实并非是活物，而是一棵干枯的树。
孤独的矗立在荒原里，孤独的沐浴在雨幕中。
“我还以为，这片大陆不会有植物，没想到还能看到一颗树。虽然是枯萎的，但至少代表了这里曾经还是有植被覆盖的。”波波塔一边感慨，一边朝着树的方向走去。
安格尔本打算跟上，却被格瑞伍拦住了。
此时，波波塔已经来到了树的附近，他在树的周围转了几圈后，才发现安格尔等人没跟过来。
他重新走了过来，当波波塔站定在格瑞伍面前时，格瑞伍的眼底闪过疑惑，低声嘀咕道：“不应该啊，我感觉到那棵树有点不对劲，似乎残留了一股危险的气息，怎么……”你会没事？
直到这时，安格尔才明白格瑞伍拦住他的原因，估计是觉得前方会有危险，而波波塔则被它当成了探路工具。
波波塔也没理会格瑞伍，他们本身就不是一个种族，互不对付。
安格尔摇摇头，朝着树的方向走了过去。既然安格尔都走上前了，格瑞伍自然也跟了上来。
在格瑞伍来到树旁的时候，恰好看到安格尔从枯树上取下了一样东西，放在手心。
它好奇的凑上前：“这是什么东西……羽毛？”
此时，放在安格尔手心的，正是一支黑色的羽毛。绒羽有些硬，颜色就像是深邃的虚空。
波波塔此时也走了过来，看到安格尔手上的羽毛时，他愣了一下：“这根羽毛是从哪发现的？”
安格尔指了指干枯的树枝。
波波塔一脸迷惑：“刚才我来的时候，仔细的观察过了，没有看到有羽毛啊。”
“你确定？”安格尔看向波波塔。
波波塔用笃定的语气道：“这棵树也不高，我很仔细的看过了，没有任何东西。”
波波塔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撒谎，也就是说，这根羽毛很有可能是才出现的？
“我刚才走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根羽毛，非常的显眼。”安格尔看着手上的羽毛，眼底闪过疑惑：“难道说，有某种生物一直在附近，我们没有发现？”
似乎只有这个答案，才能说明眼前的事。
一时间，气氛有些静默。
就在这时，他们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声响：
“这是苦朗多予你的赠礼，请收下吧，原坦大陆的拯救者。”
第1219节 黑暗之地
这是一道悠远而沧桑的声音，随着那古拙的音调，恍惚间，众人仿佛感受到了远古的气息。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在枯树的另一边，突然多出来一个人影。
这是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人’，身高比起普通的人类要高一些，按照安格尔的身高来作对比，可能只达到他的肋骨处。
来者拄着骨质的拐杖，戴着一个原始图腾风的面具，整个人充满了一种朴素却古拙的怪异感。
在安格尔看到他的时候，那种内心深处涌现出来的“呼唤”感，忽然消失不见。
这让安格尔的心思一动。
“是你在说话？你是谁？”安格尔看向图腾面具。
“我是一个即将消亡，但被拯救者阁下从归寂中拉来的寒古遗族，你可以称我为沃德尔。”图腾面具说完后，对着安格尔深深的鞠了一躬。
沃德尔的声音仿佛带着和煦的力量，他的行为似乎也释放着善意，让安格尔有一种从心底而发的亲切感。
“我一直感觉到，有人在呼唤我是你做的？你口中的拯救者，指的是我？”安格尔神色冷静的道，他没有因为亲切感而松懈，反而更加的警惕起来。
“没错，是我将拯救者阁下指引到这儿来的。”沃德尔低下头：“我无法离开黑暗之地，只能通过大陆的泛意识，呼唤阁下到来。”
“你为何称我为拯救者？”
“阁下将真灵之力给予原坦大陆，让它从倾覆中得以新生，这不仅仅拯救了这片大陆，也拯救了我。”
安格尔眉峰蹙起，这个叫沃德尔的人，知道自己将真灵之力释放进这片大陆，这并不稀奇。但是，他说自己拯救了他，这就让安格尔有些不明其理。
“我知道阁下所为何事，离开原坦大陆的通道在黑暗之地，你可以跟我来。”说罢，沃德尔突然划破了一道黑幽幽的空间裂缝，他率先走了进去。
空间裂缝的口子不停变幻着，就像是虚空巨兽张开的狰狞巨口，让人心生畏怯。
“我们要进去吗？”格瑞伍有些怯生生的道。
安格尔看了眼**塔，**塔摇摇头：“我无法判断是好是坏，但当初的幸运术告诉我，此行应该没有危险。不过，能随手撕裂空间的存在，或许也能屏蔽甚至修改幸运术的结果。”
**塔将正反两个答案，都摆在安格尔面前。
谁也不知道前路是什么，现有的已知信息，还无法让“未知”拨开迷雾。
所以，要不要进去，只能看心念的瞬间。
安格尔沉吟了片刻，道：“进去。”
正如**塔所说，一个随手撕裂空间的存在，想要杀死他们，没必要这么复杂。而且，这个叫沃德尔的人，很准确的点出了他们的心思。
说明，沃德尔很有可能一直在注视着他们。
而安格尔跋山涉水，之所以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离开这片大陆么？
想要得到便利，不能踌躇不前，必然要面对未知的风险。
思及此，安格尔率先踏进了空间裂缝里，**塔紧跟在后，格瑞伍在踟蹰了片刻后，还是紧紧抱着奥路西亚的灵魂，踏了进来。
这是一片黑漆漆的荒原。
和外界并无什么差别，唯一不同的是，这里似乎更黯淡一些，而且并没有下雨。
空气有些湿润，偶尔有风吹来，带着一股沁寒入骨的阴冷。
沃德尔站在正前方，看到安格尔进来后，他伸出枯瘦的手，指着远方：“拯救者阁下，请这边来。”
沃德尔一边说，一边走到前面开始带路。
不知什么时候，沃德尔的手上多了一盏残破的油灯，昏黄的光线最多照出两三米的距离，让周围更显幽寂。
“你不用一直称呼我拯救者，我叫安格尔。”
沃德尔身形顿了一顿，继续朝前走：“深渊有太多的古老者，只要知道你的名字，就会顺着这条线索，对你纠缠不休。所以，阁下最好不要将真名报出来。”
沃德尔的步履不快不慢，语调也恰到好处，让众人感觉很舒适。
安格尔本来还想就这个话题询问下去，打探更多的消息，可就在这时，黑暗中忽然传出一声幽幽的啜泣。
安格尔看向声源，只见黑暗里，慢慢显现出一道散发着莹绿光芒的虚影。
是一个穿着血红色长裙的女人。
不过，这个女人的面孔中布满了青筋，双目处是惨白一片，表情狰狞无比。看见他们的刹那，立刻从捂脸啜泣变为了刺耳嚎叫。
恐怖的波纹，携带着阵阵阴风，扑面而来！
“亡灵嚎叫？！”安格尔神色一变，眸光骤然亮起。因为魇魂体的缘故，他对亡灵攻击其实有所免疫，但背后的**塔基本上已经和凡人相差无几，很容易遭到波及。
安格尔唯一想到的，便是用域场绿纹，屏蔽传来的波纹。
不过，当他的额发才刚撩起，眸光中的绿纹还没跳出来，身侧的沃德尔便拿着白骨权杖，轻轻一点地。
一道清脆的声响过后，周围的波纹瞬间消失，而那血色长裙的女亡灵，嘴里呼着凄惨的叫声，被一道无端吹起的风，刮到了黑暗荒原的深处。
看到那女亡灵消失不见，安格尔身上散发的气势这才缓缓消散，额发重新耷拉下来，遮掩住右眼。
沃德尔看着那一闪而逝的绿光，眼底似乎有波动闪烁。
等到一切平静后，安格尔看向沃德尔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警惕与戒备。
沃德尔似乎并无所觉，淡淡道：“那个亡灵，一直徘徊在黑暗荒原，苦朗多也多次想带她离开，不过，都被我拒绝了。”
“因为，她生前是我的妻子。”
陡然的转折，让安格尔愣住了。他之所以看沃德尔的眼神多了戒备，就是因为这个亡灵出现的太巧合，而且依照沃德尔能撕裂空间的实力，想要对付一个亡灵，应该很简单。可他任由亡灵出现，这让安格尔不得不去思考，这是不是沃德尔刻意这么做的。
可当沃德尔说出，那女亡灵与自己的关系后，这些疑惑倒是有了一个答案。
“我的妻子，在即将死亡的时候，没有告诉我，偷偷的与一个古老者签订了誓言，想要永远留在我身边。但是，古老者怎会轻易的如她之愿，最后，她变为了亡灵，永远的徘徊在这片黑暗荒原。”
沃德尔简单的解释了亡灵的来历，这里面应该还有一些细节，只不过沃德尔并没有刻意去提。
安格尔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安格尔也不觉得他有骗人的必要。
这时，格瑞伍突然道：“这个女亡灵，是不是叫奈娅？”
安格尔看向格瑞伍：“你知道？”
格瑞伍：“奥路西亚大人曾去觐见过残酷学者，我跟着一起去了，那几年我都留在了那里的图馆，坦丁管家给我读了很多故事，其中就有一个故事，大致情节和这个有些相似”
格瑞伍看向沃德尔，眼底带着疑惑。
“残酷学者有记载这件事？也对毕竟，与奈娅签订誓言的是恶欲魔神，祂与残酷学者的关系听说很好。”沃德尔顿了顿，“没错，我的妻子就是奈娅。”
虽然有所猜测，但沃德尔承认的时候，格瑞伍的瞳孔还是不由自主的缩了缩。
格瑞伍已经记不得那个故事的具体发生时间，但它可以肯定的是，这是旧日诸神陨落前发生的事。
也就是说
“你也是古老者？”
沃德尔没有立刻答，而是提着孤灯，转过头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过了许久后，沃德尔才道：“我能活下来，是因为与这片大陆有了不可割舍的羁绊，大陆生，我生；大陆死，我死。其实，我也不过是一段残留至今的枯萎意识，没有自由，也没有自我生存的权利，算起来，并非是一个古老者。”
沃德尔的话，众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接。
但是，从他的一些话语中，倒是推断出了一些细节。
之前，沃德尔曾经说，安格尔拯救了他。当时安格尔还没有明白什么意思，可现在看来，沃德尔的意思是说，自己与大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倒是有了一个解释。
一段寂静过后，安格尔打破了沉默。
“你刚才提到了苦朗多他是怎么事？这个赠礼，又是什么意思？”安格尔摩挲了一下手中的黑羽，他并没有感觉到这个黑羽有什么异样。
“苦朗多也是诞生于这片大陆。”沃德尔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一个惊天大料。
这个让恶魔与原住民闻风丧胆的死亡引路人，原来是出生于这里？！
“苦朗多的出身，与这片大陆息息相关。你拯救了原坦大陆，就算他嘴上不说，但想来，应该也是感激的。要不然，他不会将这根鸦羽留给你。”
“这是，鸦羽？”安格尔看着手上的黑羽。
“没错，这个鸦羽蕴藏了死亡的气息，是苦朗多的象征到了。”
安格尔正准备听这个黑羽的作用，但这时，沃德尔突然停了下来，指着前方说道：“这里，就是目的地了。”
“黑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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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0节 相位之门
前方黑黢黢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不过就在这时，沃德尔将手中提着的油灯轻轻一抛。
油灯最后稳稳的落在了一片白骨堆砌的小山正中央，借着那昏黄的灯光，可以隐约看到不远处一个高大的王座。
这就是黑暗之地？一片骸骨山堆，与一个破旧的王座？
安格尔正疑惑的时候，沃德尔的骨质权杖轻轻一点虚空，一道冷风吹过，将油灯中的火光吹向远方。
悠悠荡荡的火光，掠过天际，将黑暗烫出了一个洞。
随着火光的飞逝，安格尔隐隐看到更深邃的黑暗里，似乎有些人工建筑的轮廓。
正在疑惑的时候，那看似明灭不定的昏暗火光突然大放光明，就像是一个太阳，照亮了一域的黑暗！
光明驱逐了深沉的黑暗，显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副让所有人全都惊骇一跳的恢弘之城！
这座城市和之前外面看到的一些城镇风格相似，但这里的建筑并不残破，层层叠叠的高楼密集的排布，街道很窄但地砖却铺的很平坦，每条街道都矗立着活灵活现的雕像，细节处的雕纹也配以各种颜色，还有原始的高塔，悠远的仿佛与黑暗相连的高大城墙！
这座城市堆满了皑皑白骨！无数的死灵，在城市的高楼间穿梭！
但这还无法达到“恢弘”的地步，真正让安格尔感觉到震撼的，是城市的上空！
半空之中悬浮了一扇宏伟，且庞大到了极点的——白骨大门！
就高度而言，至少超过了五十米。
大门如今紧闭着，门面上雕刻了各种神秘的花纹。而门框上，则爬满了一堆堆形状各异的白骨。
远远看去，大门的门框还不停的掉落着东西。仔细一看，却是那攀在大门门柱上的白骨，就像是在下雪一般，纷纷落下！白骨森森，如隆冬之雪！
其中有一个骸骨，就落到他们不远处。仔细一看，却是一只渊鳄的骨骼。落地后，渊鳄那白森森的眼眶中，闪过一道布满寒意的幽幽红光。
带着怨恨的目光扫向安格尔等人。
不过，当渊鳄骨架看到沃德尔的时候，它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再上前，而是回过头一跃十数米高，几个跳跃就消失在城市的黑暗面。
“原坦大陆才从倾覆中恢复，所以，这扇本来失效的大门，也在重新开始对各个空间坐标进行锚定。正因此，才会引起一些震动，导致攀附在上面的骸骨落下。”沃德尔解释道。
安格尔还在为这座恢弘的亡灵之城，以及那恐怖的白骨之门而震撼时，忽然间，他身后的格瑞伍似乎想到了什么，指着半空中的白骨之门道：“这难道是相位之门？”
相位之门？安格尔猛地回过头看着沃德尔。
沃德尔点点头：“没错，不愧是恶魔贵族——火纹恶魔的后裔，见识很渊博，这的确是相位之门。”
本来还处于震惊中的格瑞伍，被这突如其来的夸奖，惊了一跳。脸上不自觉的飘过绯红，有些忸怩的道：“我还不是火纹恶魔，所以你现在夸我，我也不会高兴的啦。”
安格尔没去理会情绪变化明显，全身上下写满开心的格瑞伍，而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天空中的大门。
这是沃德尔承认的相位之门！
法夫纳曾经给他科普过，深渊有各大相位之面，每个相位之面和巫师界的四大界域一样，都拥有着无比遥远的空时距。所以，想要去到其他相位之面，只能通过相位之门！
故而相位之门属于极其重要的通行枢纽，必然不可能随便让普通恶魔所掌握。
一般而言，相位之门都是被恶魔领主所守护着的！而且，能拥有相位之门的基本都是实力堪比魔神的恶魔领主，或者说，拥有强大背景的领主。
所以，按照安格尔自己的判断，他大概在短时间内都不可能接触到相位之门。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里居然有一扇？！
难道说，沃德尔的身份是……恶魔领主？
安格尔蓦然想起，沃德尔之前虽然做了一个自我介绍，但并没有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因为这里是寒古遗址，安格尔默认了沃德尔是一个原住民。说不定，他其实是一个恶魔？
或许看出了安格尔眼里的疑惑，沃德尔解释道：“我曾经，的确是深渊的原住民。”
“相位之门的最初设立，其实是由凝渊魔眼继承了深渊意志而铸造的，最初的几扇门分给了当时深渊的几个霸主，当时去往其他相位之面，便被这寥寥几位霸主所垄断。后来，有一些强大的魔神，也能制造出相位之门了，这才慢慢的普遍起来……不过说是普遍，但依旧不多，一个相位之面顶多不超过十扇门。”
“而这扇相位之门，名为骸骨，是最初被凝渊魔眼铸造的门，分给了当时原住民中的王者——堪萨摩维奇。这是最初的寒古帝王，实力几乎可以和最强大的几个恶魔领主相提并论。”
“堪萨摩维奇将骸骨之门设立在深渊里层的一个据点，不过后来，寒古时代逐渐落幕，这扇门在堪萨摩维奇死亡之前，被他带到了原坦大陆，最后便一直留在了黑暗之地。”
“因为这扇门，许多窥视、觊觎的目光，带着贪婪恶念纷至沓来，还因此出现了多次战斗，导致无数的原住民被迫离开了原坦大陆。直到，后来有魔神制造出了新的相位之门，这里才慢慢和平起来。”
听完沃德尔的解释，安格尔了悟道：“也就是说，这是独属于原住民的相位之门？”
“是的。”
安格尔：“如果我要离开这里的话，要通过相位之门？”
“如果你想去其他相位之面，我可以借着相位之门送你离开。不过，大陆从倾覆中恢复，空间能量也在重新稳定，相位之门要重新锚定坐标，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去其他相位之面，安格尔倒是有想过，因为可以借着去其他相位之面的机会，去到其他的巫师界。
譬如西陆、东界、北领。
据闻，其他巫师界有机会接触到源世界。
源世界拥有巫师界最顶尖的战力，也是巫师们最渴望去的地方。可惜的是，南域巫师界目前通往源世界的通道，已经被人为破坏了。故而，所有在南域突破传奇的巫师，最后都会离开，就是因为南域没有通往源世界的路。
纵然安格尔对其他巫师界，以及源世界有所向往，但现在却不是离开南域的时机。
且不说乔恩的情况还未稳定，他不可能离开；再来，托比的诅咒也未解，就算通过「域场」勉强遮掩了灾厄诅咒，但并不代表解除了诅咒，还需要去冰谷请求奥德克拉斯帮忙。
最重要的是，经历了深渊这一段旅程，安格尔更加认识到了实力的重要性。在没有达到一个稳定的实力前，他不打算再去危险的地方。
通过相位之门去其他相位之面，必然会去到其他的深渊。听闻贫瘠之面在深渊各大相位之面已经属于最低级的，如果他去了其他更加强大的深渊，没有自保实力，如何去寻觅前往他方巫师界的路？
想到这，安格尔沉吟道：“我暂时没有去其他相位之面的打算，如果我想从这里去到外界的寒古遗址，可以吗？就是深渊表层的那片区域。”
外界的寒古遗址，距离冰谷非常的近。就算不用重力脉络，只是乘坐贡多拉，大约半天就能抵达。
如果能从原坦大陆直接去外界寒古遗址，自然是最好的。
安格尔也认为，既然外界寒古遗址能传到这片原坦大陆，那一定也有离开的通道。
“你是想去莫里哀地？那里在外界的确被误认为是寒古遗址。”沃德尔一脸明悟。
“可以吗？”
沃德尔思索了片刻：“去那里倒是没什么，因为本身这里就与莫里哀地相连。不过，去那里的话，要等到嘉尔姆苏醒。”
“嘉尔姆是什么？”
“死亡界域的看门兽，它是深狱女王的手下。”
随着沃德尔的述说，安格尔对嘉尔姆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这是一只沉睡在寒古卫城的地狱犬。
地狱犬并不稀奇，但是它的主人非常吓人。
深狱女王是一位掌控暗黑死狱的强大古老者，就连苦朗多也是她的手下。嘉尔姆跟着深狱女王多年，力量也无比的强大，甚至堪比半步传奇。
不过，嘉尔姆在两千年前，被深狱女王派去做了一件秘密之事，回来后已是重伤。
于是，苦朗多带着嘉尔姆来到原坦大陆，借着这里的黑暗之力，来修养生息。
而嘉尔姆选择休憩的地方，恰好就是前往莫里哀地的入口。
“也就是说，嘉尔姆堵住了通道？想要离开，只有等它醒过来？”
沃德尔点点头。
“可是我记得，时不时就有外人从外界进入原坦大陆，这又是为何？”安格尔皱着眉，脑海里浮现出古西亚的面容。
“嘉尔姆是死亡的代行者，它苏醒的频率不低，不过苏醒的时长经常只有一瞬。每当它苏醒的时候，会下意识的释放出死亡之意。而从外界跌入原坦大陆的人，基本都是不幸中了死亡之意的人。”
第1221节 寒古卫城
经过沃德尔的解释，安格尔才明白，所谓的死亡之意，其实是一种死气标记。
中了死气标记的人，所有的官能都会受到干扰，会看到一些幻觉，譬如来自死亡的代行者，而且还会被死亡低语如影随形的逼迫着，陷入无边无际的疯魔。最后，在死亡之意的引领下，通过莫里哀地入口，来到原坦大陆。
安格尔听上去总觉得太儿戏了，不过，沃德尔所说的一些状况，却是和古西亚当时遇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如果沃德尔所言不假，那安格尔只能说，被死气标记的人最为不幸。
因为，这不过是嘉尔姆的本能行为。
沾染了嘉尔姆死亡气息的人，最后的结果基本都是死，而且这种死是被嘉尔姆吞噬，连灵魂都消散。如果苦朗多在这里，他会代嘉尔姆处刑，这样的话，那些人至少还能留下灵魂。
“为何不干涉嘉尔姆呢，让它转移到其他地方，这样不就可以避免人死掉吗？”说话的是格瑞伍，它倒不是同情人类，而是在外界寒古遗址消失的不仅仅是人类，很多恶魔也会中招。
“为什么要转移呢？没有这个必要。”沃德尔的语调未曾起波澜，依旧平静如昔，但不知为何，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漠视生命的冷淡。
他们是站在受害者的角度考虑，但却没有考虑这个嘉尔姆的实力、背景，它就算肆意妄为又能怎样？
格瑞伍咬了咬嘴唇：“难道，就没有任何人能活下来？”
沃德尔：“说起来，还真的有一个人从嘉尔姆的死亡气息中逃出来。”
“是谁？”
“让我想想。”沃德尔思忖了片刻：“那好像是百年前的事，一个自称自己是浦西奥的男子，从嘉尔姆嘴里逃了出来。”
浦西奥？其他人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安格尔却恰好知道这个人。
“罪都行者，浦西奥！”
**塔和格瑞伍看了过来，安格尔低声解释起来。
其实很早之前，霜月联盟就想要将寒古遗址建设成据点城，因为那里不会出现恶魔与魔物的侵扰，虽然有“人类时不时失踪”的传闻，但并没有得到霜月的重视。
最后，直到百年前，一个天赋极佳，被誉为是天才的真知巫师“罪都行者”浦西奥，也消失在了寒古遗址，这才引起霜月的重视。后来，他们发现，在有记录记载的一千年来，已经有超过千人消失在这里。
这才让霜月放弃了将寒古遗址建成据点城的打算。
“那最后，这个叫浦西奥的人类，去了哪里呢？”格瑞伍好奇的问道，根据安格尔的述说，浦西奥失踪了百年，也就是说并没有回到南域巫师界。
沃德尔没有回答，而是抬起头，目光穿过图腾面具，看向了高空中的骸骨大门。
“浦西奥去了其他相位之面？”格瑞伍恍然明悟。
沃德尔点点头：“他用了一些物品，向我交换了一个去其他相位之面的机会，我最后答应了。”
安格尔没有去问浦西奥用了什么物品去交换这个机会，但是，回想着自从见到沃德尔后，一路行来说过的所有话，以及话中足以考究的细节，沃德尔应该没有撒谎。
就算其中有谎言，但安格尔相信起码有超过一半是真的。
这反而让安格尔有些疑惑与忐忑。
他试探着问道：“如此说来，那是不是等到嘉尔姆苏醒后，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沃德尔点点头：“是的。”
“那嘉尔姆什么时候会苏醒？我们不会沾染到死亡气息吗？”
“嘉尔姆虽然苏醒的时间很短，或许就几秒钟的时间。但它苏醒频率却很高，有时候三两日就会苏醒一次，最晚不会超过半个月。”沃德尔顿了顿：“至于阁下担心的死亡气息，有苦朗多的赠予，不会沾染上的。”
安格尔看了看手中的鸦羽，没有再说什么，反倒是一路上都很沉默的**塔，这时突然问道：“我们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沃德尔一路上太过和蔼了，就算真的因为救了大陆，也间接救了沃德尔，可沃德尔作为一个强大的古老者，如此的态度还是让他们感觉到有些太友善了。
尤其是之前沃德尔对于外面被嘉尔姆杀死的人类，充满了漠视态度。如此对比一下，反差太大了。
沃德尔沉默了，寂静之中，所有人都感觉到背脊隐隐在发着冷汗。
过了好一会儿，沃德尔才平静的道：“不需要付出代价，这是我对拯救者阁下的回报。”
格瑞伍听到这时，立刻松了一口气。倒是**塔和安格尔，却并没有那么乐观。
“嘉尔姆现在还在沉睡，这些天，你们不如先在卫城里休息？”
……
这是一个圆形的石室，地毯呈六芒星状，铺在石室的正中间。地毯中央摆了一个小小的精致桌案，桌案上摆着一个银质烛台，烛台中的白色蜡烛正燃着昏黄的火光。
格瑞伍趴在桌案前，眼神深切的看着手中的“光之眸”。
**塔坐在稍远处，蜡烛火光刚好能照到影影绰绰的轮廓，却无法将他看的更真切。
安格尔则与格瑞伍相对而坐，闭着眼静静感受着融合了右眼后，体内的变化。
这样安静的一幕，持续了约莫小半个时辰。
**塔突然打破了沉寂：“我觉得这个叫沃德尔的，或许别有所图。不要求任何代价，就放我们离开，这有点太古怪了。”
“放我们离开还古怪？他不是说了，店主救了大陆，他是在感谢店主。”格瑞伍立刻斜睨过去。
“就算安格尔将真灵之力散于大陆，就算沃德尔与原坦大陆荣损与共，可这并不是他上赶着呼唤安格尔来这里的理由，他完全可以当我们不存在。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刻意将安格尔叫到了黑暗之地，不可能没有所图。”**塔道。
格瑞伍仔细一想，似乎也有道理。不过，面对**塔它不可能服软：“当初谁说走这个方向不会有事？还拿出什么好运术来决断，现在怎么又不相信自己的好运术了？”
**塔沉默了片刻：“好运术也有可能被屏蔽。”
“沃德尔是一个古老者，他有必要这么做么？他真想动手，一根手指就足以摁死我们了。”
**塔和格瑞伍的互相争辩，形成了一个互不相让的局面，不过他们各自都存在相悖的观点，各自又觉得对方说的有点道理。
这反而让这件事变得更加难以捉摸。
对于沃德尔其人，也是布满了更多的谜团。
眼看着他们争论的更加激烈，安格尔站了起来：“我出去一会儿，你们要吵继续吵，不过不能动手。”
最后一句话，是警告格瑞伍的。
见安格尔离开，**塔也没有在这里停留，他现在打不赢格瑞伍，而格瑞伍又深深的想要杀死他。安格尔在的话，还能镇压一下场面，但安格尔离开了，那他面对格瑞伍就纯粹是吃亏了。虽然自己并不在乎死亡，但是他希望在死之前，能去看一眼妹妹。
**塔去了石室另一边的隔间，这是他单独的房间。
安格尔则推开了石室大门，来到了外面。
从门口走出来后，安格尔看到的就是一个带有凭栏的平台。走到石质凭栏处，寒古卫城的风貌尽收眼底。
这里是寒古卫城的制高点，据沃德尔所说，是曾经卫城的宗教人员居住的地方。
他们脚下是高达数十米的祈祷教堂。
沃德尔之所以将他们安排在这里休息，一来，祈祷教堂不会有死灵来犯；二来，据闻嘉尔姆就沉睡在祈祷教堂的地下室。
靠着栏杆，安格尔看向寒古卫城。
寒古卫城不是安格尔看过最精致的城市，但全部用的是石料建成，一眼看去没有任何木料，充满了原始风格的宏伟。在安格尔内心中，从恢弘角度来比较，大概只有烬土巨岩能与寒古卫城齐名。不过，烬土巨岩充满了巫师的巧思，而且屹立于云端，有金光照耀，天然就有恢弘的加成；但寒古卫城不一样，是纯粹的原始冲击感，寒古时代的原住民将石头运用到了极点，古拙与精致浑然一体，而且建筑密布程度是安格尔见过最大的，让这座城市的恢弘与烬土巨岩呈现两种不同的感觉。
安格尔在欣赏之中，也不禁感慨。
不过，建筑艺术终归不是安格尔最关注的，安格尔目光最后还是定在了天空中的相位之门。
当初浦西奥能通过交易，从相位之门去到其他相位之面。
那自己能不能做这个交易呢？
安格尔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
现在考虑去其他相位之面，还为时太早，没必要想这么多。
不过，安格尔相信，若是南域其他巫师知道这里有座相位之门，估计会疯狂吧……原坦大陆的入口在深渊表层，沃德尔看上还是一个可以做交易的原住民，地利与人和两者皆占据，足以吸引所有巫师的视线。
在安格尔思维跑马的时候，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他身侧。
安格尔回过头，发现正是带着图腾面具的沃德尔。
“拯救者阁下，我有一些事情，想要和你商量一下。”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222节 沃德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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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3节 激活右眼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盏燃烧的壁灯，以及一张空无一物的石床。
卫城中所有木质的物品，无论是家具亦或者建筑，这么多年过去，早已腐坏。之前安格尔来的时候，就已经将这些腐烂的物品清理了出去。
安格尔坐在石床上，静静感受着右眼的力量。
自从右眼融合后，他一直没有时间去研究，如今总算有一些空暇时间去感知右眼的变化。
新得的那几个绿纹，安格尔没有去管，研究这个需要消耗大量时间，他最主要的观察对象，还是右眼的本质。
他如今能简单的将右眼里的绿纹鼓捣出来，但他还不了解右眼的运作方式，并且安格尔一直未曾真正的去激活右眼。
激活右眼后，会发生什么变化？
安格尔伸出手指，对着面前凭空一点，空气蕴荡出一层层的波纹，最后形成了一面仿佛水银般的镜子。镜子透亮，将安格尔的面容照的一清二楚。
经过肉身的强化，他的体型虽然没变，但以往那种偏学院派的文弱感，此时却淡了许多。反倒有一种从内至外的精气神的变化，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看上去虽然纤细优雅，但随时可以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面貌也未变，不过肤色却是从苍白稍微变得莹润了些。
金发略微有些长，因为他的发质偏软，发丝塌了下来，尤其是额发，被安格尔刻意放下，遮住了右眼。
将额发撩起后，安格尔观察着自己的右眼。
之前他用精神力触手曾经观察过自己的右眼，并没有什么变化。如今，在水镜术里，用肉眼观察，其实也一样。
左右眼几乎没有任何差别，只不过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右眼瞳孔似乎隐隐发着黯淡绿光。如果再进一步的去观察，就会发现这些绿光是一圈圈比尘埃还要小的绿纹，在围着眼球旋转。
这些绿纹，无疑就是融合右眼后得到的那些绿纹。
可右眼融合除了绿纹外，真的毫无变化吗？安格尔余光看了眼比左手大了一圈的右手，总觉得变化应该不止于此。
或许，只有彻底激活右眼，才能知道真正的效果。
而且，安格尔对于右眼还有一个疑惑。这一路上，无论是格瑞伍亦或者**塔，只要与他右眼对视上，就会变得很古怪，似乎在畏惧什么，哪怕他将右眼有额发遮掩了，他们也依旧不敢与他对视。
这也是他需要去探查的一个地方。
在此之前，安格尔准备先激活右眼，看看具体情况。
……
**塔摩挲着手中的心形吊坠，他一遍又一遍的打开吊坠的暗匣，哪怕里面那张丝绢画已经不在。
回想着关于妹妹的记忆，**塔那枯败的脸上，时不时露出怀缅、喜悦、哀伤乃至愤怒的表情。
开心的是，只要离开深渊，就有机会见到自己的妹妹。
愤怒的是，一想到妹妹被那群黑袍人带走后，没过多久便死了，只剩下一缕幽魂，他就怒不可遏。
“如果，我还有力量，还有力量……”**塔的声音从压抑，慢慢变得颓丧。
空气突然变得静默。
好一会儿后，**塔长长叹息了一声，将心形吊坠收了起来。
**塔没有点燃房间里的壁灯，在黑暗里枯坐了许久，才慢慢站起来，收敛起自己的情绪，从房间中走了出来。
石室大厅中，格瑞伍依旧趴在桌案上，宝贝似的抱着奥路西亚的灵魂。在看到**塔从房间里走出来，格瑞伍冷哼一声，眼底闪过一丝愤恨。
格瑞伍本想用威压震慑一下**塔，但这个想法刚一生出，脑海中就浮现出店主的画面，他仿佛看到了店主眸光中闪烁的冷淡与不喜，这种念头立刻就被它压了下去。
最后，格瑞伍只是哼唧一声，偏过头当**塔不存在。
**塔也没有撩拨格瑞伍，而是径直走向安格尔的房间走去，房门是骨质的，因为没有锁，如今轻微的翕着。
**塔伸出手准备敲门，可就在这时，他的目光透过门缝往内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塔便楞住了。
安格尔端坐在床上，没有睁眼，但他的右眼却呈现一种诡异的变化。
一个布满诡异纹路的面具，正飞快的褪去，仿佛化为了一种流质体，融入安格尔的右眼。
不过，这还不是让**塔惊讶的原因，就在面具彻底消失在安格尔右眼的时候，一股奇异的气息从安格尔身上散发出来。
这种气息，像是幻术，但又好像和幻术有些差别，倒是和魇石的气息有些相似。
在**塔疑惑的时候，安格尔的身后突然缓缓显现出一道模糊的影子，**塔的瞳孔一缩，眼底闪过恐惧，虽然这道模糊影子连轮廓都看不清，但经历过之前一系列事情的**塔，怎会认不出，这个影子绝对就是那人！
那个一击就将魔神真灵打毁的人！
“怎么会，他怎么会又现身了？”**塔吓的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就这小小一步，发出的轻微声响，立刻被房间里的人捕捉到了。
安格尔紧闭的双眼陡然睁开，右眼的眸光明亮至极！
与此同时，一道无形的气浪，以安格尔为中心，往外扩散。以极快速度，就从石室扩散到了外面，直至数百米外才慢慢消散。
被这股无形气浪波及的**塔，直接双膝一软，跪趴在地上，一股恐怖的压迫力，让他全身不自觉的瑟瑟发抖。
外界的格瑞伍，也毫无征兆的紧缩成团，眼里闪烁着惊悸。
就连祈祷教堂外面游移的死灵，被气浪波及后，死灵的体魄也出现了溃散的状况！
一时间，威势竟是压迫了小半个寒古卫城！
哪怕在城外的沃德尔，也感觉到了这股让他有些发怵的余波。
或许沃德尔受到无形气浪波及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这种压迫感，却是让他立刻想起不久前的那位杀死魔神真灵的“奇迹”。
沃德尔目光穿透了黑暗的虚空，往卫城方向看去。
许久之后，沃德尔才收回了目光，低下头默然不语。但从他抚摸骨质权杖的细微动作可以看出，沃德尔的内心绝对不如表面来的平静。
而引发这场波澜的**塔，此时受到的波及最大，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座山岳压迫着，不仅仅是肉身，连他的灵魂与意识，都被镇慑的无法动弹。
几乎短瞬间，**塔就感觉自己好不容易重新恢复的肉身，又仿佛出现了崩溃的苗头。
好在，这种压迫感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消散了。
不过，余波之后，**塔依旧没有感到轻松，而是瘫在地上，吐着长气。过了许久，才稍微缓过神。
“你怎么在外面？”
他抬起头，却见安格尔靠着门栏，用狐疑的眼神看着自己。
半晌后，安格尔的房间内。
**塔靠着墙壁瘫坐在地上，安格尔则站在窗前，问道：“你说，刚才在我身后看到了那个人的人影？”
**塔点点头，他此时喘息却还未平：“当你睁开眼的时候，你背后虚影的眼中，也发散着明亮的光芒。”
**塔的话，让安格尔眉峰紧蹙。
根据**塔的说辞，他说他是来找自己询问关于沃德尔的事情，结果在门口，透过门缝无意间看到了有一个面具融入安格尔的右眼。紧接着，就出现了虚影，他被吓了一跳，就引起了一系列的后续。
**塔并没有撒谎，不过他里面的一些描述，让安格尔有些疑惑。
那个面具，倒是真的。
这是安格尔融入血脉后，头一次出现的血脉异象。
巫师融入血脉后，必然会出现一些血脉异象。譬如获得一些形态变化、血脉天赋、甚至源自血脉中的强大异力。不过安格尔已经融入了三次投影血脉，这还是头一次出现。
疑似面具的外形，是安格尔用「魔力」激活右眼后，出现的一种形态变化，具体效果还需要进一步的探索。
当时**塔看到的，应该是他正在收回面具的情景。
安格尔将面具收回来以后，又做了第二次实验，这一次实验就是用「魇幻之力」来激活右眼。
激活后，安格尔并没有什么感觉，他还一度以为自己激活失败了。
结果这时，他听到了门外传来响动，便睁开眼看了过去。
那一刻，本来体内富余的魇界气息突然剧烈的消耗，短瞬之间，所有的魇界气息消耗一空！
要知道，安格尔的右手时时刻刻都在涌出魇界气息，积累的量额已经很多了，可就这一瞬间就没了。
接下来的情形，就是**塔所描述的了——
“一个非常模糊，甚至看不出轮廓的虚影站在你的身后，随着你睁开眼，虚影的眼睛也发出明亮至极的光辉。”
“那一刻，我整个脑海中只剩下这一只眼睛。”
“全身被压迫的无法动弹，就连灵魂都在畏怯。”
回想着**塔的描述，让安格尔感觉极为异样，如果是一种消耗魇界气息的血脉天赋，安格尔倒不会觉得怎么样。
可是，当他背后出现那人的虚影，这就让安格尔觉得有些不安了。
就仿佛有一个人如影随形的跟着你，你却对他毫无所觉。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224节 迁居
安格尔迄今为止，也不知道他的想法。他一切的行为，完全不符合安格尔了解的任何逻辑。
安格尔不是个不识好歹的人，对他的感情，安格尔心中更多的是感激。
只不过，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中，安格尔内心深处却隐隐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来源于对自己的不自信，对人性不惮以恶的揣测，以及对方无索回报的担忧。
就像是时光小偷，在给予你惠利的同时，其实是在窥探着你的未来。
安格尔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安格尔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给出这个代价。
“刚才是怎么回事，那个人影是……”**塔一直对于那个虚影充满了好奇，难得找到机会，纵然现在自身还处于虚弱状态，**塔还是开口了。
安格尔敛下眼眉中的思绪，他实在太弱了，很多事情不是他眼下能得到解释的。
或许，只有自己的格局不拘泥于苟且的时候，才能有所晓悟。
“没什么，在测试某种能力。”安格尔简单的回了一句，便带过了这个话题，话锋一转反问道：“你来找我，想要问什么？”
测试某种能力？威压吗？**塔心中闪过一道疑惑，他本想要继续追问，但看安格尔的神色，明显不愿意多谈，**塔只能按捺住心中的好奇。
“我就是想来问问，之前我看到你跟着沃德尔离开了，他没有为难你吧？”**塔顺着安格尔的话题说道。
“没有。”安格尔沉吟道：“沃德尔只是希望我能帮他做一件事。”
“什么事，有危险吗？”**塔连忙道。
“不知道，不过听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危险，但可能会很麻烦。”安格尔揉了揉太阳穴，将沃德尔所求之事说了出来。
“他希望离开的那些原住民，重新迁居到原坦大陆生息。不过，沃德尔无法离开原坦大陆，便希望能让我来帮忙做这件事。”
根据沃德尔所说，以往知道原坦大陆终有一天会倾覆，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可既然原坦大陆度过了这一劫，不妨改变一下。
沃德尔肯定还有未尽之言，不过安格尔也无意深究，而是单从他所提出的要求来思考。
其实这个要求，安格尔乍听之下，并没有觉得有多难。可如果考虑一下原坦大陆那茫茫荒野，安格尔突然就明白，麻烦在什么地方了。
无论是那褐红的大地熔岩区域，亦或者火山地带以及荒原地带。安格尔完全没有在此发现任何可供生存的地方，更别说，生存所需要的各种资源。
所以安格尔如果真的要说服别人来原坦大陆，可能还需要考虑一系列的生存问题。
而且，沃德尔虽然没有提出要带多少原住民到原坦大陆，但肯定不可能小猫三两只应付，至少需要一个大的族群。
可一个大的族群，怎么可能会放弃生活的地方，来到恶劣的原坦大陆开垦？
当然，安格尔完全可以把他们骗来，剩下的交给沃德尔自己处理。可这样做，真的能让沃德尔满意？安格尔认为答案可能是否定的。
“如果真的要带原住民到原坦大陆生息，这里面有太多需要考虑的事情……”**塔立刻想到这里面的关窍：“你答应了沃德尔？”
安格尔摇摇头：“我说要考虑一下，便回来了。”
**塔吁了一口气：“他没强迫你答应就好。”
“你的想法是什么？”安格尔看向**塔。
“这件事，我认为会很麻烦，说不说的动那些原住民是一点，他们能不能在这里活下来，才是关键。如果他没逼迫你答应，那不如就拖时间，等待嘉尔姆醒来，我们离开就好。”**塔如是道。
安格尔原本也有这个想法，但他们现在可是在沃德尔的地盘，而且沃德尔刻意将他呼唤来此，总不会什么要求都不提，就将他放走吧？
**塔见安格尔的表情带着迟疑，心中自然明白他的想法。
**塔：“如果实在不行，其实答应他也无妨。毕竟这个问题虽然麻烦，但也不是无解的，而且危险性也不是太大。”
“大不了教授那些原住民活下去的办法，或者用一些特殊的术法，构建水循环，从其他地方搬来土壤，重建大地生态……再不济，用幻术忽悠也行。”
**塔的建议，不怎么靠谱。但是，却让安格尔心中朦朦胧胧的升起了某个念头。
再麻烦的事，只要剥丝抽茧，其实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
休整了一日后，安格尔重新来到了卫城外。
阴风阵阵，却吹不熄那普照白骨的孤灯。
王座上，沃德尔手撑着额头，目光透过图腾面具，看向那累累白骨，似乎透过白骨看到了另一个维度的画面。
直到，远方传来脚步声，沃德尔才抬起头。
“拯救者阁下。”沃德尔轻声念叨着来者的名字。
“昨日你提出的请求，我仔细思考过了。”安格尔没有寒暄，直接进入了正题：“有一些细节我还不了解，我需要问几个问题，不知可以吗？”
“请问。”
“你希望来到原坦大陆的原住民，他们是真心来的，还是我用其他手段强行带来？你需要多少的原住民？原坦大陆有让他们生活的地方吗？我的意思是指，有生存资源的地方。”
沃德尔：“他们怎么来，我不管，不过如果能是真心前来，自然是最好。至于数目，多或者少，都无所谓……”
沃德尔谈到生存地点以及生存资源的时候，声音戛然而止。虽然没有说明什么，但答案似乎已经明显。
原坦大陆的情况，的确比想象中要糟。
安格尔在内心叹了一口气：“好吧，我明白了。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我希望能获得一些便利。”
“什么便利？”沃德尔好奇的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如果我带原住民来，我希望也能带人类进来。”
“人类？”沃德尔眉头微微一皱。
“沃德尔殿下可能不知道，如今的深渊表层里，人类其实设置了非常多的据点城。而这些据点城中，人类只是一小部分，原住民占据多数，其中还有一部分性格偏友善的半血恶魔。”安格尔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让人类来原坦大陆建设你口中的据点城？”
“这只是我的想法，毕竟原坦大陆的生存资源极其匮乏，只有巫师才能逐步改善这里的环境，让原住民在这里生活。”安格尔顿了顿：“据点城，只是最初的部分，未来如果原坦大陆能变得更适宜居住，原住民必然会主动前来，到时候重新建立起原住民的城市，恢复寒古盛况，说不定也是有可能的。”
安格尔想到的办法，便是让人类来原坦大陆。
深渊中安全的环境太少了，霜月联盟不止一次想要扩建更多据点城，可依旧无法做到。很多据点城就算建立了，只要被恶魔所发现，必然会遭遇毁灭性的打击，就像是烬土巨岩那般。
而原坦大陆毕竟是沃德尔的领地，他不会坐视恶魔侵入，所以这里反倒是建立据点城的好地方。
这个办法，或许不是最好的，但至少对于目前的安格尔而言，是解决问题相对比较便捷的一个途径。
巫师的超凡能力，能改善生存环境。而且，也只有巫师，愿意主动到如此恶劣的地方来修建据点。
沃德尔思忖了片刻，没有说答应，也没有拒绝，“除此之外，你还想要什么便利？”
“我希望能使用相位之门。”安格尔道。
“是你想要使用，还是你打算让人类都能使用？”沃德尔注视着安格尔。
“我以后希望能通过相位之门去其他地方，至于其他人类，与我无关。”
沃德尔笑了笑：“如果是你想要用相位之门的话，自然是没有问题，相位之门已经和这片大陆息息相关，而大陆泛意识亲近你，我自然不会拒绝。只要你想，相位之门你随时都能使用，这是你的权利。”
安格尔眼睛一亮。
“不过，如果是其他人类的话……就算是在原坦大陆建立了据点城，我也不会向人类开放黑暗之地。”沃德尔淡淡道，毕竟寒古卫城是在黑暗之地，这是属于寒古的荣光。
“沃德尔殿下是答应建造据点城了？”
沃德尔点点头：“拯救者阁下的心意，我自然能明白，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我怎会拒绝。”
“那人类和据点城的选择，有何限制吗？”
“拯救者阁下可以自行考量。”
“那可有时限？”安格尔又问道。
沃德尔摇摇头：“只要阁下不要忘记即可。”
如此宽泛的条件，再加上可以自由的选择据点城的建立，这让安格尔的眼底闪过一丝喜色。
他对于霜月联盟的观感很一般，所以他的想法，是让野蛮洞窟出一部分巫师，来这里建造据点城。
不过，安格尔这时却是没有意料到，这个消息会在巫师界掀起多么大的波澜！
“我和大陆荣损与共，无法远离，只能寄希望于拯救者阁下了。”沃德尔站起来，向着安格尔轻微鞠了一躬。
安格尔予以回礼：“既然已经说定，那我先回去了。”
不过，就在安格尔转身离开的时候，沃德尔突然道：“对了，我这里有一件之前和那位叫浦西奥的巫师交易的东西，对我无用，就当是我的谢礼了。”
一边说着，沃德尔一边向着安格尔丢过来一件物品。
“不用，我已经得到很大的便利了。”安格尔接过手后，还未查看，便摆手拒绝道。
“阁下要的便利，本身就是为了完成我的请求，这与我给出的谢礼并不冲突。”
安格尔还想说什么时，可当他感知到手中获得的物品时，却突然息声了。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225节 星霜
从城外回返的路上，安格尔还时不时低下头的看着手中的物品。
一件斜跨背带型的魔力腰囊。
深紫色的背带，幽邃神秘的纹路，看上去还颇为精致。这算是一件空间道具，不过基本是女巫爱用的款式。
对于空间道具，安格尔自己能炼制，倒是不怎么在意，更何况，这还是一个偏女式的款式。不过，这件空间道具中装的物品，却是让他非常的感兴趣。
半晌后，安格尔回到了祈祷教堂上方的石室。
在房间内，安格尔从魔力腰囊里取出了一件物什。或者说，魔力腰囊里只有这一件东西。
几瓶被皮纸所包裹住的药剂。
安格尔解开皮纸，里面的药剂露了出来，有三瓶生命系的药剂，分别是“深蓝之水”、“再生药剂”以及“无韵之歌”，这三瓶都是中级药剂；除此之外，还有一瓶非常珍贵的高级药剂：“布拉达桃红药剂。”
深蓝之水，是浅蓝之水的进阶版。浅蓝之水可以增加5-15年的寿命，深蓝之水则是增加30-50年的寿命，和浅蓝之水一样，有五次的使用上限，不过祛除了不能使用其他增寿药剂的限制。
再生药剂，顾名思义，能使断肢再生的药剂。
无韵之歌，是革新派的药剂，和「无律之韵」的效果有些相似，可以恢复精神创伤，但无韵之歌的效果至少是「无律之韵」的百倍以上。
这三种都是比较有用的中级药剂，倒是那唯一的一瓶高级药剂：布拉达桃红药剂，反而对安格尔没有什么用。
因为「布拉达桃红药剂」其实就是普通「桃红药剂」的加强改良版，效果是可以百分之百的洗练体内的血脉。
这对于经常性融入血脉的血脉侧巫师比较有用，对安格尔没有多大用，不过毕竟是高级药剂，价值是其他药剂无法比拟的。对自己没有用，倒是可以卖出去。
这几瓶药剂的收获，安格尔都挺满意的，但真正让他在意的却不是这几瓶药剂。
安格尔随手将药剂收进了手镯中，反而珍而重之的拿起包裹药剂的那张皮纸。
这是一张沌鼓兽皮纸。
仿佛自带磨砂的皮纸面上，轻轻一揉，就有雾化的效果。
这是一种可以承载魔能阵的皮纸，这个承载，不是指可以用沌鼓兽皮纸来制作魔能阵皮卷。而是说，可以用这个皮纸，来练习绘制魔能阵，而不至于爆炸。
因为他的禁魔效果非常强。
所以，这张皮纸上本身是没有任何能量波动的。
安格尔之所以注意到这张皮纸，是之前他接过魔力腰囊的时候，将精神力投入空间中，一眼就看到了皮纸上的大字。
星霜。
提到星霜，或许会想到很多东西，譬如星霜药剂，星霜魔材等等。但是，沃德尔说过，这个魔力腰囊是百年前在这里消失的‘罪都行者’浦西奥的物品。
浦西奥是霜月的真知巫师，而与霜月联盟有关的“星霜”，那么第一个联想到的肯定是《星霜冥想法》。
这是一本大名鼎鼎的特殊引导法，保底值约莫能达到9！
别看保底值不怎么高，但要知道，野蛮洞窟所有特殊引导法中，保底契合度最高的核心引导法《蒙托斯八面引导法》，保底值也才13。
所以《星霜冥想法》在特殊引导法里，已经算是中等偏上层次，对于任何一个大型巫师组织中，非核心不能学。
安格尔看到皮纸上的“星霜”，立刻就想到《星霜冥想法》。他自己不缺引导法，但是可以给哥哥里昂啊！
所以，当时便没有再推辞，直接收下了魔力腰囊。
不过究竟是不是《星霜冥想法》，安格尔还需要进一步的确认。
他将沌鼓兽皮纸摊开在石床上，下一刻，安格尔的眼神里闪过失望，整张纸上，只有“星霜”二字，其他什么都没有。
“看来是我想多了。”安格尔暗叹道。
也对，《星霜冥想法》也算是霜月的核心引导法，怎会如此轻易的就得到。而且，浦西奥还将这个引导法交易给非人类，这也有些不可能。
安格尔心中虽然失望，但想想那几瓶药剂，也不算亏。
他拿起皮纸，准备将它收进手镯中，可就在他的手指抚摸到皮纸时，一种特殊的凹凸手感，让他楞了一下。
安格尔似乎想到了什么，将皮纸重新铺平，用手指一点点的去抚摸。
他原本以为，皮纸上的凹凸感，或许是隐藏的文字。
但仔细辨别后才发现，这个皮纸上被绘上了大量奇异的纹路。这些纹路，并不是文字，十分的纷繁复杂，安格尔并没有见过，倒是有些像……某种巫师密码。
不过，密码学太过广博，让安格尔去破译，却是办不到。
“以后有机会，倒是可以请教一下导师。”安格尔低声暗道，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密码，但总归在这张皮纸上出现奇异纹路，还是有些异样，说不定解开就是一篇《星霜冥想法》呢。
抱持着重新燃起的希望，安格尔将皮纸收了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安格尔原本他打算继续测试自己的右眼，可是，昨日他的魇幻之力消耗殆尽，还需要一个累积的过程。再加上，他刚才回来的时候，格瑞伍告诉他，昨天从他房间爆发出一道恐怖的压迫力，几乎将小半个卫城都给波及了，好多死灵差点消散。
安格尔这才知道，昨天自己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
为了避免麻烦，安格尔准备先暂缓测试右眼。虽然说，可以用魔力激活右眼，去测试一下那“面具”有什么特殊效果，但谁也无法保证，到时候又会出现什么状况，毕竟右眼可是得自那位恐怖存在。
不过虽然无法测试右眼，但从昨日的反馈中，安格尔对于右眼也有了一个基本认识。
用魇幻之力去激活右眼，似乎能释放一种类似威压的压迫感，甚至连格瑞伍这种堪比正式巫师的小恶魔都能影响，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技能。
安格尔站起身，原本准备为壁灯添加一点油火。
不过就在他双脚踏地的时候，平整的地面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凹陷。
安格尔默默的看着地上的脚印，目光微微移动，环顾整个房间中，其实不止这一道脚印。而且，还一直延伸到门外。
许久后，昏暗的房间中传来安格尔的自喃：“看来，有事情要做了。”
练习对肉身力量的掌控，迫在眉睫！
……
安格尔才训练了不到三个小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格瑞伍的叫喊。
浑身大汗的安格尔，使用了一个清洁术，披上巫师袍走了出来。
一出来，安格尔便愣住了。
大厅中此时的气氛非常的诡异寂静。
格瑞伍和**塔站在边缘，而大厅靠中央位置，一身灰色袍服的沃德尔，正静默的矗立不言。
直到安格尔走出来，寂静才被打破。
沃德尔向安格尔轻微鞠躬：“拯救者阁下。”
安格尔多次希望沃德尔修改称呼，但对方都没有理会，安格尔也不再劝阻，反正各叫各的：“沃德尔殿下，有什么事么？”
“我感觉到，嘉尔姆似乎有苏醒的痕迹了。”
得到这个讯息后，格瑞伍与**塔眼神里瞬间露出喜色，两人相视……格瑞伍的笑容瞬间消失，哼了一声撇开头，不去理会**塔。
安格尔则平静道：“劳烦沃德尔殿下带路。”
“请跟我来。”
因为在这里待了其实也不到一天，并没有需要收拾的东西，众人鱼贯而出，跟着沃德尔朝着祈祷教堂下方走去。
沃德尔走在最前方，安格尔走中间，格瑞伍与**塔则在最后。
从盘旋的楼梯一直往下，安格尔的表情看似很平淡，但眼神中却闪烁着狐疑之色。
早不醒，晚不醒，偏偏他刚答应了沃德尔条件后，嘉尔姆就醒过来了。安格尔可不相信，事情真有这么巧合。
估计，如果自己不答应沃德尔的要求，或许嘉尔姆会睡到死。
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安格尔虽然在内心腹诽，但并没有说出来，毕竟现在还在沃德尔的领地之内。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祈祷教堂的大厅，这是一个非常宏伟的高大建筑，在大厅的正面，有一个雕像。
雕像是一个坐在王座上，手持残刀，低头沉思的魁梧男子。
纵然只是一个雕像，但却带给他们一种非常奇妙的体验。
仿佛看着这座雕像，就看到了一个持刀站在荒原中，独自迎战天上天下密密麻麻无数恶魔的高大人影！
许久后，这种画面才缓缓消散。
这时，沃德尔静静的注视着高大雕像，眼神中带着向往与怀缅：“他就是我们原住民中的最强者，曾经的寒古帝王堪萨摩维奇。”
当沃德尔说出他名字时，众人并没有感觉到惊讶，能独战如此多的恶魔，大概也只有这样的传奇英雄才能做到吧。
“祈祷教堂之所以被命名为祈祷，就是因为，堪萨摩维奇是我们原住民的精神支柱，无数的人会来这里向他祈祷……也不知道，外界的原住民可还记得他？”
**塔：“我在不死街待过一段时间，和那里的原住民有过接触，在那段期间，我并没有听到有原住民提起过他的名字。”
沃德尔听到后，轻声叹息道：“时间，果然能让人遗忘一切啊。”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226节 地狱犬嘉尔姆
，
沃德尔看上去有些失落。
对于时间的伟力，沃德尔比任何人都清楚。虽然，作为一个超凡生命，沃德尔的记忆力极强，哪怕是万年前原坦大陆的最后一次日落，云霞变幻的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记得的只是画面，当初刻骨至深的感情，却早已经被时间长河冲刷而去。
他尚且如此，更何况，普通的凡人。
“他们忘记了，也可以重新记起。”这时，安格尔轻声道。
“算了，当时他建立这具雕像，不过是希望寒古遗民能以自己为精神支柱，度过漫长的黑暗，那时的年代已经过去了，现在记不记得都无所谓了。”沃德尔叹息一声：“我们走吧，通道就在雕像的前面。”
沃德尔走上前，来到雕像的下方。
只见他伸出手中的权杖轻轻一点地，布满灰尘的地板便发出了一道光芒，变成了一扇铺在地上的白色大门。
门被打开，一条通往地下室的通道出现了。
沃德尔先一步的走进通道，安格尔则深深的看了一眼祈祷教堂的雕像，也跟了上去。
“从黑暗之地深处的死骨葬坑，也可以通往地下室，只不过那里有很多带着执念不愿意离开的亡灵，走那边会很危险。”沃德尔絮絮叨叨的说着地下室的情况。
当旋转楼梯走到尽头的时候，便是偌大的地下室。
但是，当安格尔等人来到地下室后，眼里却带着疑惑。
因为地下室笼罩着浓浓的灰雾，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就在他们好奇的往内里探察的时候，一道轰隆声响从里面传了出来，还伴随着呼呼风声。灰雾开始涌动，从浅淡到浓郁，一缕缕就像是丝线的灰雾，被风吹到地下室门口。
众人首先察觉到的是一股腥臭，似乎是风中传来的。紧接着，便是一股让所有人心悸的气息。
这种气息让人联想到黑暗与死亡的旋律。
而这气息，则是这些丝丝缕缕的灰雾所带来的。
这时，沃德尔拿出手中的权杖，对着地下室的方向轻轻一转，一道恐惧的飓风，就像是冲击波般，直捣入地下室内。
在飓风的冲击下，室内的灰雾瞬间被分开，露出了内里情况。
因为飓风的能量太强，安格尔下意识的侧过头，直到听到风声渐弱后，才回过头看向地下室。
就这一眼，安格尔便愣住了。
地下室非常的大，内在空间堪比沃特福德的海洋剧院，可就是这样一个庞然的空间内，却有一个巨大的身影，将这个空间塞的满满当当。
那是一个趴在地上的巨大黑色地狱犬！
它的每一根毛发都冒着黑色火焰，火焰甚至将空间都烧灼的扭曲变形，单独一个区域就已经很骇人，如果再以整体而论，更加的恐怖！
地狱犬的头颅趴在地上，紧闭着双眼，两个鼻孔里发出轰隆声响，同时还不停的冒着灰色的雾气。
“这家伙，就是嘉尔姆。被称为死亡的代行者，拥有黑暗与空间属性的地狱犬。”沃德尔介绍道。
沃德尔回过头，发现除了安格尔还站在他身侧，格瑞伍和波波塔都倒退了几步。就连安格尔，看似平静，但他的嘴唇都在发抖。
实在是这个地狱犬太恐怖了，不仅仅是体型，光是那慑人的气息，就让他们感觉到惊悸。
“不用怕，嘉尔姆现在还在沉眠，就算它醒来，只要有苦朗多的黑羽，嘉尔姆不会攻击你们的。”
沃德尔的话，让安格尔不自觉的握紧手中的黑羽。
过了好一会儿，格瑞伍才提起了勇气，问道：“沃……沃德尔殿下，你说的通道在哪？”
“通道就在嘉尔姆沉睡的下方，是这片大陆连接外界深渊表层的天然空间纹路。嘉尔姆因为拥有空间属性，这里离死骨葬坑也不远，所以才会选择在这里休养伤势。”
安格尔看了看地下室的地面，果然有一种奇异的纹路，不过超过80%的纹路都被嘉尔姆给遮挡了，足以见得其体型有多么庞大。
“那那，那它什么时候能醒啊？”格瑞伍捂着自己的心脏，嘉尔姆每打一次鼾，就伴随着轰隆雷声，同时还释放了大量的死亡气息，这让格瑞伍非常的畏惧，心跳一直在打鼓。
“马上就会醒。”沃德尔回答完格瑞伍的话后，慢悠悠的飞进了地下室。
沃德尔的身高估摸有二米五以上，但对比嘉尔姆还是像个小不点一般。只见沃德尔站到嘉尔姆的面前，拿着权杖轻轻一点地面。
一种无形的涟漪状气浪随着权杖点地的位置，蔓延开来。
当气浪经过嘉尔姆的时候，它那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了……一条缝，幽暗的红光一闪而逝，恐怖的气势再次席卷，这回连安格尔也不得不退后了几步。
不过，嘉尔姆也只是睁开一条缝，紧接着又闭上了眼。
就在他们以为嘉尔姆是不是又睡着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喂，死老头，你不守在外面，吵醒我这干嘛？”
这道声音并不是从嘉尔姆口中发出的，而是来自嘉尔姆的头顶。
一道黑影从嘉尔姆头顶落下，迅捷且灵活的来到沃德尔面前。
众人这时才看到，这个说话的黑影，是一只迷你的地狱犬。看上去就像是嘉尔姆的缩小版，不过身上没有冒着火焰，黑色的毛发自然的蓬松，猩红的双眼，就像是最上等的鸽血红宝石。
“我要送几个人去莫里哀地。”
迷你地狱犬转头看向门口，它的目光慢慢扫过众人，被它目光看到的人背脊都隐隐发凉，最后，它的目光定格在安格尔手中的黑羽。
“苦朗多居然将自己的羽毛给了一个人类。”迷你地狱犬低声嘀咕了一句，看向沃德尔：“他们是谁？”
沃德尔嘴巴低声动了动，似乎在向它解释。
沃德尔边说，那迷你地狱犬就边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安格尔。
安格尔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如果只是解释身份，应该用不了这么久，估计还说了其他的话题。
“你刚才注意到没，它好像说的是——吵醒。”波波塔走到安格尔身边，轻声用人类通用语说道。
安格尔点点头，明白波波塔的意思。
其实从这一个“吵醒”，就可以看出，沃德尔之前说的那套要等嘉尔姆苏醒才能离开的说辞，其实都是假的。
沃德尔可以“吵醒”嘉尔姆，那么随时都可以让嘉尔姆从沉睡中苏醒。
安格尔更加确信，如果他不答应沃德尔的要求，估计沃德尔会让嘉尔姆一直睡到天荒地老。
许久后，沃德尔终于结束了谈话，迷你地狱犬突然化为一道黑影，瞬间便来到了安格尔的面前。
它好奇的盯着安格尔，好一会儿后，安格尔只听到它嘴里低声嘀咕了一句：“看上去很弱啊……杀死真灵？是怎么办到的……”
迷你地狱犬绕着安格尔走了一圈，虽然没有展露气势，但安格尔依旧觉得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好一会儿后，迷你地狱犬毫无征兆的喷出一道黑火，飞向安格尔。
安格尔吓了一跳，正要使出抵御之术，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那黑火就绕了圈，钻进了他手中的黑羽里，消失不见。
迷你地狱犬化为一道黑影，转头跳回了嘉尔姆的头颅。
“好了，他要离开，随时都能离开。他如果要回来，只要带着苦朗多的羽毛，去到莫里哀地，我便能感知到。”说完后，迷你地狱犬打了个哈欠，用懒洋洋的语气对沃德尔道：“我睡了，以后少来吵我。”
话毕，迷你地狱犬消失不见，而地上趴着的嘉尔姆，再一次鼾声雷动。
沃德尔这时从地下室走了出来：“嘉尔姆已经记住你的气息了，你拿着黑羽走进去，地下的空间纹路会将你们送到莫里哀地。以后，你如果要进来，也可以在莫里哀地拿出黑羽，嘉尔姆会感知到你的。”
得知可以离开，格瑞伍和波波塔眼底都露出了喜色。
安格尔则向沃德尔点点头：“谢谢。”
“该谢的是我才对，如果没有拯救者阁下，估计我现在也下去陪老朋友了。”沃德尔淡笑道。
安格尔看了眼沃德尔，不再多言，而是转头向格瑞伍与波波塔点点头，便先一步的朝着地下室走去。
不过刚刚迈出一步，沃德尔突然道：“差点忘了，还有这个。”
随着沃德尔话音落下，一道淡淡的光辉洒向众人。
光辉落到他们身上，直接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安格尔看了看光辉消失处，并没有什么感觉。
“外界注意到原坦大陆的目光不少，这些可以暂时隐蔽你们身上原坦大陆的气息。”沃德尔解释道。
安格尔楞了一下，沃德尔的话倒是提醒了他：“我们就这样大喇喇的出现在莫里哀地，应该也会引起猜疑吧？”
“莫里哀地很特殊，暂时还没有目光注意到那里。”说到这时，沃德尔忽然抬起头，似乎在看向遥远的虚空，过了一会儿，沃德尔笑道：“不过，如今莫里哀地倒是挺热闹的。”
第1227节 传言
，
空天岛。
已经持续四天了，整个岛上都笼罩在一种阴郁的气氛中。
蒙奇自从回到空天岛，就一直待在议会厅，未曾出来过。可见这一次猎捕计划的失败，对他有多大的打击。
在空天岛外围的墓园，桑德斯正站在高崖平台上，看着远方天空的倒悬瀑布。
他已经站在这里快两个小时了，不知在想什么。
有路过的巫师，看到桑德斯的时候，都投向感慨、同情的眼神……毕竟，安格尔的名声，在经历之前的事后，已经如日中天。可就是这样一个站在风口浪尖的潜力种子，就这么失踪了，任何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忍不住慨叹。
当然，这种慨叹里是同情居多，还是窃喜居多，这就另说了。
“安格尔只是失踪，会不会还没有死？”有几个巫师学徒低声私语，他们没有真实的参与那场战役，但如今小道消息早已经在空天岛传开。或许用不了多久，南域巫师界也会知道这些事。
“怎么可能没死？我元素课的导师‘丧女巫’，和丽薇塔大人的关系很好，据她从丽薇塔大人那里得到的讯息，安格尔被捆走且不说，后面还跟着一个恐怖魔神！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活下来？”
没有去参与计划的学徒，对于高层的八卦都津津有味，甚至还有人只是听到传闻就绘声绘色的描述当时的情况，但基本都是加了自我解读，与真实情况相距甚远。
“听说，安格尔还被时光小偷标记过，没想到……这回时光小偷也看走眼了，中道陨落的天才，和墓园里埋着的那群蠢货，有什么区别。”
“嘘，你小声点！丝奈法阁下也在附近，你没听过最近的传闻么？”
“你是说蒙奇阁下的传闻？”
“对，听说蒙奇阁下就是因为时光小偷看走眼，现在无得寸进，才想用魔神后裔的血脉来冲击传奇……”
一群人，边说边远离了墓园，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等到他们离开后，一个霜发火眸的女子，突然出现在原地。
正是他们口中畏惧的丝奈法！
丝奈法这几天在忙着处理计划失败后的各种后续波澜，对外界发生的事知之甚少，她这次好不容易抽空出来，也是为了公事。
没想到，却是听到了这番传言。
丝奈法的表情带着阴霾，只见她打了一个响指，天空惊起一片鸟飞树动，两道黑影迅捷的落到她的脚边，半跪在地。
“去查一查，关于蒙奇阁下的谣言是谁做的。”
“明白。”两个全身覆盖在黑袍中的人点点头。
“还有，去把刚才那几个造谣的人，抓去惩戒室关半个月，谁都不准将他们放出来！”
丝奈法下了命令后，两道黑影随之消失不见。
这时，她才抬起头，看向远处墓园中的桑德斯，缓缓的走了过去。
丝奈法走到桑德斯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远方，除了气势磅礴的倒悬瀑布，并没有其他发现。
“你在这里做什么？”丝奈法好奇问道。
过了许久后，才听到回答。
“等人。”桑德斯言简意赅，语调冷淡。
“等人？等谁？”
丝奈法话音刚落，就见远处的墓园中，一个佝偻着身子的拐杖老头，正踏着幽风，缓缓的走来。
“柏鲁士？”丝奈法叫出来者的名字。
‘灵魂行者’柏鲁士，丝奈法自然认识，虽然所属的巫师组织不同，但毕竟都是同一个巫师联盟。据闻，柏鲁士在数百年前就待在天空岛，处理在深渊死亡的巫师灵魂。
桑德斯等的人，是柏鲁士？
“丝奈法阁下，幻魔阁下。”柏鲁士走来后，向两人鞠躬示意。
丝奈法没有吭声，只是点点头。桑德斯则向柏鲁士轻轻回了一礼，虽然柏鲁士的实力比他低很多，但毕竟是莱茵阁下的好友，桑德斯对柏鲁士还是很尊重的。
“怎么样，可有什么线索？”桑德斯回礼后，直接向柏鲁士说起正题。
柏鲁士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看了眼丝奈法。
丝奈法正疑惑发生了什么，见柏鲁士看过来，立刻明白，这是准备赶人了……丝奈法也不恼，探听别人的隐私也的确有些失礼。
丝奈法想了想，对桑德斯道：“我来找你，是因为一些关于物资的事情。”
桑德斯来到深渊后，就与霜月签了契约，他的必要任务，是要借着重力花园偷渡异界生物，以及装载一些战略物资。之前在拉苏德兰的战役中，因为大部分巫师的空间不足，所以将斩获的恶魔尸体，都累积到桑德斯的重力花园里，丝奈法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这事。
“好。”桑德斯也不多言，直接将一具具恶魔尸体放出来。
堆砌乳山的恶魔尸体，就这么凭空出现，强烈血气以及徘徊在尸体上的怨念，把墓园数百米范围内变成了一片禁地。
等到桑德斯停手时，这里以及有超过千具的恶魔尸体。
丝奈法愣了一下，手中一挥，手上浮现一道冰霜纹路。这些恶魔尸体，全被冰霜纹路吸了进去。
这个冰霜纹路，正是大名鼎鼎的永冬花园。这座巫术花园的主人是蒙奇，不过如今暂借给丝奈法，用于处理物资分配一事。
等收完了恶魔尸体，丝奈法转头就走，不过走了没几步，她突然顿住脚，回头道：“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
“路奇向时间之轮询问了安格尔的生死，得到的回复，是不可查探，似乎预言被屏蔽了。”丝奈法：“所以，安格尔也许并没有死。”
经过拉苏德兰战役，他们都很清楚，安格尔拥有一件屏蔽预言术的道具。如果安格尔死了的话，那么预言屏蔽也起不了作用，毕竟炼金道具也需要能量来维系。
当然，这也说不准，或许安格尔用的魔晶作为能量源，那么就算身死，炼金道具也依旧会维持一段开启。不过，这个可能性比较小，任何人看到这些炼金道具，就算是魔神，在杀了安格尔，估计都会取走，而不会留在一个尸体上。
“我知道，安格尔不会这么简单就死。”桑德斯能感知到自己留在安格尔身上的精血并没有破碎，虽然无法得知他的位置，但安格尔没死的几率很高。
“你对安格尔倒是很有信心。”丝奈法笑了笑，转身摆手道：“反正该说的也说了，我走了。噢，对了，蒙奇阁下也很在意安格尔的生死。”
语毕，丝奈法消失在了尽头。
“蒙奇阁下在意安格尔的生死，这也是一个麻烦啊。”柏鲁士苍老的声音，传进桑德斯的耳里。
“毕竟，一旦知道安格尔在哪，源火和奥路西亚的位置，也会暴露出来。”桑德斯感叹了一句后，“你那边得到什么线索了吗？”
柏鲁士轻轻点点头。
他先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桑德斯。
瓶子里是一点殷红血迹，是桑德斯当初在虚空巨塔，从安格尔身上采集到的。虽然因为预言屏蔽，依旧无法探查安格尔的位置，但只要有血液的话，可操作的事情就多得多了。
柏鲁士：“不是精血，得到的信息稍微有些模糊。但是，世界之弦给我的反馈，和丝奈法所说的一样，安格尔应当没死。”
安格尔死或者没死，桑德斯自己都能判断，所以他很清楚，柏鲁士应该还有未尽之言。
“至于安格尔的现况……”柏鲁士突然顿了顿：“他或许比你想象的还要好。”
桑德斯疑惑的看着柏鲁士。
“从世界之弦展示的一些细节中，我看到了浓郁的血气。他如今的血气，与你给我的血液相比，增加的可不止一倍。”柏鲁士眼底闪过一道幽光：“我虽然没有查探到他具体位置，但他身上那浓厚的血气，甚至让我联想到了刚刚晋升为正式巫师时的丝奈法。”
丝奈法是血脉侧的，天生血气就很强！
按照桑德斯的估量，安格尔想要达到丝奈法初入巫师时的血气水平，起码要晋级真知巫师才行……不过，也有例外。
安格尔的投影血脉就是这个不可控的例外。
桑德斯到现在对于投影血脉的研究，也属于瞎子过河的阶段，只能基于安格尔的例子来做研究。
不过在此之前，投影血脉都只是发挥初级且稳定的效果，突然血气变得如此旺盛，难道说，安格尔又融入了一部分投影血脉？
在桑德斯陷入沉思中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心里生出一种模模糊糊的感应。
一开始桑德斯还没反应过来，等到血脉出现隐隐沸腾的情况时，他才倏然明悟。
他感知到精血的动静了！
如今桑德斯流存在外的精血，只有安格尔拥有。
而他，现在感知到精血的动静，意味着……安格尔的位置已经出现了！
因为距离太过遥远，桑德斯无法具体感觉到精血的位置，但他能察觉到，精血所在地似乎是在深渊的最表层！
为了避免精血又被屏蔽，桑德斯身形突然化作一道黑影，从空天岛消失不见。
原地只留下柏鲁士，摩挲着拐杖，不明所以。
第1228节 热闹
这是一片在深渊中难得一见的繁茂树林，树干奇形怪状，墨绿色的树叶在虬枝上颤颤巍巍。
加上天空阴霾，让这片树林看上去就像是人类剧本里写的，潜伏着怪人与恐怖魔物的鬼怪森林。
此时，这片树林的中心处，不知为何突然开始蔓延起大量的灰色气雾。
距离灰色气雾不远的地方，有两只幽暗魔蝶，扑腾着翅膀，洒落大量宛若彩色星空的剧毒粉尘。
这突如其来的灰色气雾，快速的蔓延，让幽暗魔蝶没有防备的就被纳入了其中。
困在气雾中的幽暗魔蝶，原本还在扑棱，可不久之后，便摇摇摆摆的坠落到了地面，没有了生息，却是死的不能再死。
不幸受到灰雾牵连的不仅仅是幽暗魔蝶，附近的树木花草，也在灰雾中发生了剧变。
树干瞬间干枯，墨绿色的树叶凋零，散发着恶臭的花草，也蔫的耷拉在地上。
甚至，连本还算肥沃的土地，都在难以察觉的情况下变得贫瘠。
灰色气雾蔓延了约莫半分钟，随着几道黑影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树林中，灰色气雾的源头也随之关闭。
“店主，大地变了，我能感觉到大地中有一点水分存在！我们应该到达目的地了吧？”
说话的正是刚刚从原坦大陆离开的格瑞伍。
安格尔点点头，虽然现在他们还被死亡气息给包围着，但他心中的那种与大地息息相连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可见他们的确离开了原坦大陆。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顺利抵达了莫里哀地，或者说，外界的寒古遗址。
安格尔手中拿着苦朗多的黑羽，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格瑞伍与波波塔立刻跟了上来，这外面的死亡气息可是从嘉尔姆体内散发的，威力十分强大，只有安格尔手上的黑羽，能免疫死亡气息的侵蚀。
才走没两步，安格尔看到了地上已经死亡的幽暗魔蝶，这是一种在女巫中很有市场的深渊魔虫，可惜已经死了。
很快，他们便踏出了死亡气息蔓延区。
安格尔收起黑羽，看了看周围的状况，似乎是在一个密林里。
脚下黑金纹路闪烁，直飞冲天。波波塔和格瑞伍也跟了上来，在半空中俯瞰着大地。
“真是熟悉的天光啊。”安格尔看着久违了的灰暗天空，闻着空气中传来的草木清香，心中颇有些感慨。好一会儿，才转过头看向波波塔：“你观察出什么了吗？可对这里有什么印象？”
虽然格瑞伍属于深渊本土‘居民’，但它可从没来过深渊最表层，对这里并不熟悉。反倒是波波塔，因为自己不可言说的计划，多次来深渊，对这里很熟悉。
波波塔看了一眼，心中便有了数：“我们现在应该是寒古遗址的中央地带，这片树林我有印象，在往东一点，有一个地下洞窟，是走寒古遗址这条路的人，惯常的休息点。往西北方走就是献祭者山岭，往南边走是灰度叠层区。”
“接下来，你打算去哪儿？”
安格尔顿了一顿：“你先跟着我，我们去一趟冰谷。”
波波塔自己肯定无法离开，安格尔只能先带着他，以避免波波塔半途就死了。
“冰谷的话，距离这里不远，往北边飞就可以了。”波波塔点点头，对于安格尔去哪，他并没有意见，哪怕是传闻中充满诅咒的冰谷。
安格尔目光看向格瑞伍：“你呢？你打算去哪儿？”
格瑞伍脸上闪过犹豫，好一会儿才道：“我准备先带着奥路西亚大人的灵魂离开，找个安全的地方替它解封，然后接下来应该会和奥路西亚大人一起……”
“我明白了，希望你一切顺利。”安格尔点点头，这几天的相处，他对格瑞伍还是很有好感的。
“店主，你会在冰谷待多久啊？”格瑞伍忽然问道。
“应该有一段时间，我要等到托比的诅咒解除。”安格尔道，“怎么，你问这个干嘛？”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过几天我也去冰谷来找你。”格瑞伍顿了顿：“你答应过我的，体验之旅！”
安格尔楞了一下，点点头：“好。”
在他们这边说着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十几道人影从低空飞掠而来。
“抓住她！她在往树林里躲！”随着来人的靠近，声音也传了过来。
当看清这些人影的打扮后，安格尔发现，他们都是人类，不过穿着各色的巫师袍，具体长相看不太清楚。但从他们飞行的速度，以及身上的能量波动看来，应该都只是学徒。
“咦，前面有一种奇怪的灰色雾气？她停下来了！”这时，声音再次传来。
安格尔发现，这群人，就这么停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半空中。
“看样子是一些中小型组织的巫师学徒，我认识其中几件巫师袍的徽标，摩西家族、微风之谷还有魔笛修道院……”波波塔凑到安格尔耳边低声道。
安格尔点点头，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不久前沃德尔的说辞，他说如今的莫里哀地还挺热闹的，难道这个热闹指的就是这群人？
在安格尔看向来者时，那群巫师学徒也注意到了安格尔。
“那边好像有人？”
“不用理他，身上的力量和我们差不多，应该是哪个组织历练的巫师学徒。”
“他身边的那个是恶魔吧？就是那黑皮肤的小孩。”
“怎么可能是恶魔，就算是小恶魔实力也和正式巫师差不多啊，不可能跟着一个学徒的，估计是哪个据点城里的半血恶魔幼崽。”
他们嘀咕了几句，便没有继续将目光放到安格尔身上，安格尔也乐得被忽略。不过在人群中却有一个穿着绿色巫师袍的学徒，仔细打量了一下安格尔，眼里微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安格尔不知道这群人在做什么，也没打算掺和，本打算就这么离开。不过就在这时，他们正下方的树林里，突然一阵爆炸声响起！
剧烈的火光，伴随着烟雾飘零。
半晌后，安格尔低下头一看，发现地面本来郁郁葱葱的树林中间，出现了一个空洞，大量的树木被炸飞，露出下方坑坑洼洼的地面。
随着树木的倾覆，安格尔也因此看到了下方的情况。
一片被炸出来的空地上，有一个赤裸着脚，穿着破烂白色连衣裙，一头黑长发遮掩面部的小女孩，她的面前有四五个巫师学徒，把她重重包围。这些巫师学徒的手上，还带着能量波纹，可见之前的爆炸，就是他们合力鼓捣出来的。
这时，天空中的十几个学徒，也落了下去，将小女孩包围住。
格瑞伍看到这一幕，低声道：“果然奥路西亚大人说的没错，人类就喜欢内斗。”
“连幼崽都不放过。”格瑞伍看着那和自己个头相仿的小女孩，眼里带着同情。
安格尔倒是没有生出同情，毕竟，能在那么强大的爆炸中还活下来，并且身上没有看到伤势，可见这个小女孩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幼崽”。
“看你还往哪儿跑！我们好心在荆棘岭救了你，你不回报就算了，居然敢趁着我们休息时，将魔晶、药剂还有补给品都偷走了，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一个女学徒，从天而降，落到小女孩面前，眼底带着愤恨。
随着这个女学徒的咒骂，小女孩立刻处于被挞伐的中心。
安格尔这时也看明白了这出闹剧，估计就是众人东西失窃，然后抓小偷的戏码。至于说，那个小女孩是不是小偷，安格尔并不知道……不过她腰间挂着好几个一次性空间软囊，款式还各不相同，看样子应该不是她的。
“不是我，我没有做。”一道怯生生的声音，从小女孩口中发出。
“我们的空间软囊都在你腰间，你还敢说你没做？”
“把我们的东西交出来！”
“何必多废话，直接杀了她！”
众人步步进逼，小女孩则颤抖着往后退，眼看着就要退到那死亡气息中。
安格尔摇摇头，没有再理会下面的事，向看戏看的津津有味的格瑞伍道：“我和波波塔先走了。”
对于沃德尔口中所谓的“热闹”，安格尔没打算继续看下去，无论谁对谁错，反正都与他无关。至于说格瑞伍对于“幼崽的关爱”，这对安格尔并不起作用，在他眼里，所谓的幼崽，其实就是熊孩子。
安格尔转身便准备离开，可就在这时，一道威压从天而降，同时地面突然窜起一道绿色藤蔓，朝着安格尔扑打而来！
这是巫师级的威压？！
安格尔曾经无数次被威压震慑，在感觉到这股威压后，眼里立刻闪过一丝慌乱。可很快，他便发现威压虽然让他精神感觉被压迫着，但似乎并没有对他的肉身有所桎梏。
他依旧能够动弹！
安格尔心中闪过一道念头：难道是因为肉身变强了，所以才能不受威压限制？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现在最紧要的是躲开眼前的危机。
安格尔脚下黑金纹路连续闪烁，藤蔓看上去攻势十足，但速度并没有安格尔快。连续几次挥打，都没有碰到安格尔。
眼看着可以逃过藤蔓的攻击，可就在这时，那藤蔓上突然长出了无数倒刺。
倒刺尖利，闪烁着幽绿光芒。
“有毒？”安格尔心下立刻反应过来，脚步虚踏，拉住被威压震撼的无法动弹的波波塔，便飞快的逃跑。
与此同时，倒刺也向四周散落。
密密麻麻的，仿佛布下了天罗地网。
想要往外逃却是不可能了，安格尔眉头一蹙，拖着波波塔往下坠去。
地面一阵晃动，带起大量的尘土。
安格尔直接落到了众人的中心！
第1229节 泽法拉
尘埃落定，这群学徒看着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安格尔，眼底带着疑惑与震撼。
这突如其来来的威压，是无差别的全方位打击，他们也被囊括在其中，无法动弹。可这个金发小子，不仅无惧威压，并且在那恐怖的藤蔓下，还能游刃有余的战斗？
所有的学徒，看着从天而落的安格尔，心中皆对他的身份产生好奇。
安格尔落地后，并没有在意周围的巫师学徒，而是一脸古怪的摇了摇手臂。
他之所以脸色奇怪，是因为之前那藤蔓的针刺，其实他并没有全部躲开。在落下的时候，有一两根扎到了他的手臂，现在还感觉有些刺痛。
但疼归疼，检查了一下，手臂上却没有留下一丝伤口。就连被刺到的地方，也只是出现了一个小白点，根本没有刺破。
“肉身增强后，连皮都变厚了？”
安格尔能感觉到，那刺过来的力道非常的强，若是以往，他承受到这么一击，别说是没有伤口，很有可能直接刺个对穿！
他头一次对自己肉身出现的变化，有了真实的体验。
一个巫师级的攻击，他居然接下来了？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情，刹那间就恢复了不少自信。
安格尔的心情变化，外人却是不知道。
这时，所有人听到上方传来破空声，安格尔抬起头来，看着从东边迅速掠来的人影。
震撼在他们身上的威压，源头就是这个人影。
随着他的飞近，在场除了安格尔与格瑞伍外，其他人均感觉到了威压在逐渐增强。
安格尔并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会被人攻击，他原本还以为是自己被人发现，有大能的目光注意过来。
可当他看到来者真面目后，安格尔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紧接着似乎想起什么。
来者，是一个他并不陌生的面孔。
这是一个中年人，身高适中，身材瘦削。穿着一身墨绿色的格纹小西服，头发微卷，面部比常人要长一截，双颊凹陷，手上拿着纤细的藤蔓手杖。
这是当初安格尔跟着丝奈法一起从烬土巨岩撤离时，跟着他们队伍的唯一一个来自重力森林的巫师。
安格尔记得，他的名字好像叫泽法拉，是一个一级巫师。
泽法拉来自重力森林，这让安格尔的脸色瞬间变得冷淡，眼底闪过一丝了悟。桑德斯与重力森林的关系，安格尔自然很清楚，当初在拉苏德兰的时候，重力森林的人还偷袭过安格尔，如果不是他恰好落到了虚空巨塔的地下道，或许当时就死在那里了。
安格尔以前还对重力森林没什么感觉，可当他们威胁到自己生命时，安格尔立刻就将他们划上了敌对者名单。
估计这一次，泽法拉对付自己就是因为他的身份——对付不了桑德斯，就对付他的徒弟。
不过泽法拉是如何知道他在这里的呢？安格尔余光扫过现场。
他的背后不远处，是那个看上去怯生生还在发抖的女孩，他的正前方，则是那群十来个巫师学徒。
在这群巫师学徒里，安格尔看到了一个穿着绿色树纹状巫师袍的人。
重力森林的人？安格尔眉头一挑。
看到这个巫师学徒，安格尔终于明白，为何泽法拉会出现在这，估计就是这人透的讯。
这时，泽法拉已经悬浮在离安格尔不远处的地方。
泽法拉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用一丝狐疑的目光看着安格尔。他犹记得，安格尔似乎之前没有受到威压震撼？并且，他派遣藤蔓去攻击，好像也没有对他造成伤害？
这是为什么？明明安格尔身上的能量显示，还是一个学徒啊？
泽法拉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在面对奇怪事情的时候，并没有选择冒进。
不过，他没有冒进，与他形成对峙的安格尔，反倒是抢先一步动手了。
只见安格尔膝盖弯了弯，脚下一个蓄力，地面猛地开裂。随着一道轰然巨响，安格尔脚下的地面出现一个大坑，他自己则像是离弦之箭，冲向了泽法拉。
他的速度极快，在泽法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他的附近。
泽法拉对于安格尔主动向自己攻击，同样表现出惊讶之色，不过他并没有轻视待之，因为安格尔身上的气势，莫名让他感觉到心悸。
泽法拉心念一动，他刻印在巫术位上的一个术法模型，便发出了绿光。
几乎是念起意动间，泽法拉身外就出现了藤蔓包裹的防御盾。
面对这个明显级别不凡的盾术，安格尔心中没有任何迟疑，速度不减，甚至眼神都没有闪烁，继续攻了过去。
转瞬之间，连续的拳脚便落在防御盾上。
安格尔一开始还感觉到藤蔓构成的防御盾极硬，可他打了几下，就发现这个防御盾出现了凹陷……
泽法拉本来是在盾起后，就开始准备嗜人藤蔓的血腥盛宴。
对于安格尔的拳脚攻击，他完全没看在眼里。自己的藤蔓之盾，无论是对能量攻击，还是物理打击，都有极强的抵御效果。否则他也不可能将藤蔓之盾设为晋入正式巫师后的第一个巫术位。
可让泽法拉没有想到的是，在他想法中，安格尔那自不量力的攻击，却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安格尔的动作极快，刹那间便完成了数次的攻击。就是这几道直接面向藤蔓之盾的攻击，却让他完美的防御盾，开始凹陷，甚至出现了裂缝！
泽法拉一阵大惊，藤蔓之盾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被打破？
泽法拉很清楚，藤蔓之盾就算是面对同级的巫师，都能抵挡很长一段时间。正因为有防御盾的支撑，他其他的攻击手段，基本都是繁复的术法模型，构建速度慢，攻击强度大的术法。
这样，面对同级巫师，除非是血脉侧的，他都有不小的胜率。
至于说血脉侧的巫师，泽法拉也有应对方式，他在学徒阶段构建的第一个巫术位是速度加成的戏法，他身上也有禁闭空间位移的物品，他根本不会让血脉侧巫师靠近自己！
可眼前安格尔的攻击，几乎已经堪比同级的血脉侧巫师！
这让泽法拉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而原本设想嗜人藤蔓，也无法召唤出来……盾，就破了。
泽法拉知道自己的战略出错了，如果他将安格尔定位在血脉侧巫师的地步，就不会如此托大，构建了藤蔓之盾后不跑，反倒是停下来构建嗜人藤蔓。
战略出错，就会出现一系列的苦果！
当防御盾出现破裂后，泽法拉立刻补充了数层防御术，同时也向着安格尔发出了几次反击，不过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都是能瞬间释放的戏法。
以一个正式巫师来释放的戏法，其实强度都达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
至少，普通的巫师学徒，哪怕是半步巫师，接下来估计都会受到一定的伤害。
可让泽法拉惊讶的是，安格尔根本没有抵抗的意思，宛如幻影般的攻击，继续击打向他补充后的防御术。
不是术法级的防御术，面对安格尔的攻击，一秒都没撑过。
而那些攻击的戏法，打在安格尔身上，除了留下一点白印，却是没有产生任何效果。
眨眼间，带着无比威势的拳头，就出现在泽法拉的眼前。
泽法拉的反应速度非常快，他也是一个很果决的人，一道能量闪烁，手上的藤蔓手杖突然解体！
蓄养在手杖里的爆裂藤蔓，毫无预兆的现身。
拳头落下的瞬间，爆裂藤蔓发出强烈的能量波动，瞬间红光布满天际，轰隆声响，所有人的眼目一阵刺白。
等光线落幕后，众人抬头一看，却见空中出现了一道撕裂的空间裂缝。
而安格尔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至于说泽法拉，则出现在了数十米外，额头上布满了汗，看着远处的空间裂缝，心中余悸未消。
“应该死了吧？”泽法拉眼底带着一丝侥幸，没想到在面对一个巫师学徒时，他最后居然动用了一张底牌，不过好在，结果还符合预期。
在泽法拉如此想着的时候，他的心中突然闪过一道危机讯号。
冷风从背后袭来。
泽法拉回头一看，却见毫发无损的安格尔出现在他背后，对着他露出一道冷笑。
下一秒，黑色靴子直接踢在他的脖子上。
巨大的力道，让泽法拉感觉脖子内发出咔咔声响，下一秒泽法拉便化为“流星”，狠狠的砸向了地面。
他砸向的地方，恰好就是灰雾密布的区域。
一阵惊天巨响后，大量的死亡气息逸散开来，但依旧有很多气息钻入了泽法拉体内。
安格尔这时从天落下，看上去面无表情，但体内的血液却仿佛在叫嚣沸腾。
安格尔之前一直有猜想，自己的肉身强度或许达到了正式巫师的标准，不过一直没有机会试验，如今第一次尝试才发现，比他想象中似乎还要强很多。
与过去相比，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安格尔落下后，立刻引得周围学徒的四散，能将泽法拉都打败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巫师学徒，估计是一个隐藏的正式巫师！
没有威压桎梏，他们纷纷往外逃窜，连他们本来的目标也没再去管。
安格尔也没有理会这些人，而是把目光继续放在泽法拉身上。
泽法拉如今躺在死亡气息中，看上去很糟糕。但是，作为一个正式巫师，肯定不可能如此轻易就会死亡。
之前，泽法拉之所以轻松的被他打倒，其中主要原因是泽法拉不了解安格尔的肉身情况，出其不意下，导致战略失策。如果，给泽法拉恢复的时间，到时候再与安格尔对战，有了应对之策，安格尔就很难打了。
所以，安格尔打算趁着泽法拉被死亡气息侵蚀的时候，先一步将他干掉。
可是，就在安格尔准备上前时，他的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
高亢，尖锐，令人毛骨悚然。
安格尔猛地一回头，却见发出这道笑声的，正是之前被那群学徒追逐的小女孩。
就在安格尔转头的刹那，小女孩的手变化成了长满尖刺的大手，瞬间伸长，直接朝着安格尔的心口处，剜了过来！
第1230节 怪异变身
小女孩距离安格尔非常近，她这一出手，迅捷如闪电。就算安格尔的反应速度大有提升，但如今近距离的偷袭，想要躲开，也不是那么容易。
眼看着那怪异不似人类的手就要碰触到安格尔。
只听清脆的哐当声。
一根殷红的锁链，锁住了怪手的手腕，擦出点点火星。
却是波波塔动了手，不过他现在实力几乎降低到初级学徒的地步，顶多阻拦了一瞬，便被锁链传回来的一股恐怖力道反噬，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十米开外。
不过，波波塔阻拦的这一瞬，却是为安格尔创造了反应的时间。
安格尔不仅顺利躲开了偷袭，甚至，他还借此机会，进行了一次反击。
小女孩被狠狠的踢飞，撞在远处的树上，树拦腰折断，小女孩则缓缓滑落，跌坐在地上。
“你没事吧？”安格尔足下轻点，身影瞬时来到波波塔身边。
波波塔的斗篷已经被掀开，瘦削近骨的脸颊，异常的苍白。
“我没事。”波波塔低声道。
安格尔用‘侦测伤病’检查了一番，确认波波塔并无大碍后，安格尔的目光这才看向远处的罪魁祸首。此时，她那异变的怪手，又变回了瘦弱白皙的人生，瘫坐在地上，看上去有些狼狈。
不过，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却依旧还从她的头发下面传出来。
小女孩批头散发，看不到她的面貌。
但那惊悚的笑声，以及之前突然诡化的手，给她的身上笼上了一层恐怖面纱。
安格尔谨慎的看着她，如今这个小女孩根本没有之前被学徒包围时的怯生生，反倒充满了怪异的违和感。
这人到底是谁？还有之前那突变的手，是移植的，还是说她本来的面貌？
安格尔眼底闪过一阵暗光。
二级戏法，破除迷障！
“人类？”安格尔眉头紧蹙，经过破除迷障的鉴定，这个小女孩身上的气息浑然一体，完全就是人类，丝毫没有其他的异样。但先前的变化，总不可能是幻觉。
安格尔将目光看向远方，那群巫师学徒虽然逃跑了，但有一些并没有走远，还偷偷摸摸的往这边看。安格尔注意到，他们在看到小女孩的变化时，眼神里充满惊讶，甚至还带着一丝畏惧，与之前的气焰完全不一样。
眼神很难作假，这意味着，他们在面对这小女孩时，她并没有显现这般变化？
在安格尔疑惑的时候，瘫坐在地上小女孩有了动作，只见她缓缓的抬起头，因为抬头的动作，覆盖在脸上的黑发往两边垂落，露出了一张平淡无奇的白净面容。
忽然，她的嘴角勾起，并且嘴角两边开始往后裂开。
嘴角直接裂开到了耳根，可以清楚的看到她嘴里尖利的獠牙，以及模糊的血肉！
不仅仅脸部出现变化，她的脖子也开始慢慢拉长，不过她的皮肤弹性似乎没有适应加长的脖颈，导致她脖子的皮肤上下裂开，露出里面的血肉，以及白骨。
白骨伸出倒刺，脖颈如蛇移，朝着安格尔飞来。
安格尔不退反进，直接与她缠斗起来。
安格尔的打算，是想要先一步解决她的身体，不过她的头颅就像是蜿蜒曲折的蛇，不停的干扰他。
并且在这过程，安格尔发现，每一次与对方的接触，都能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巨力。
连在泽法拉身上，都没有感受过。
这个小女孩的肉身实力，绝对比泽法拉要强很多！
而且，化为“蛇”一般的脖颈，不仅没有拖累她，反而让她更加灵活，可以使用出很多意想不到的手段。
安格尔稍不小心，就被她缠住了，颈骨如白练，缠在腰腹间，稍一用力，立刻有一种要被绞杀的危险错觉。
安格尔使用了「域场」绿纹，才从绞杀中挣脱出来。
安格尔一个后跃落到数米外。
“店主，让我来配合你吧？”这时，格瑞伍突然来到安格尔身侧，眼神中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先不用。”
安格尔说完后，缓缓走上前，每一步气势都在缓缓上升，并且遮掩在右眼的金发被一股气浪吹了起来。
安格尔开始向着右眼导向魇幻气息。
他一直有想过在战斗中尝试开启右眼，这就是一次机会。
不过，就在右眼开始闪现淡淡光华的时候，小女孩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种危险的直觉，让她突然站起来，连续后退了几步。
同时，一道轰然巨响突然响彻天际。
安格尔楞了一下，却见小女孩的身子也跟着拉长，双脚变成长长的骨尾，就像是千足蜈蚣，达到十多米长！
这一幕大变蜈蚣的样子，完全超乎想象。
在安格尔怔楞的片刻，她动作迅捷的钻入地下。
安格尔立刻提起警觉，以警惕对方从地下钻出，对自己发起攻击。
可让安格尔没想到的是，她并没有朝着安格尔移动，反而是来到了十数米外，死亡气息密布的灰雾中。
地面突然开始松动，变得狰狞恐怖的小女孩从地下钻出，一口咬向没有声息的泽法拉。
本来小小的嘴巴，瞬间变成血盆大口，将泽法拉吞噬进肚，然后毫不犹豫的钻入地下，随着大地的翻滚，千足蜈行，大量树木倾覆，最后消失在了远方。
许久之后，格瑞伍才转头对安格尔道：“店主，她……她好像离开了。”
“我看到了。”
安格尔的眼神中带着迷惑，对方突然攻击自己，最后又放弃了，然后把泽法拉吃了就跑了，这是什么意思？
安格尔有些想不通。
不过，他原本的目的是要对付泽法拉，如今泽法拉落到了那个恐怖怪物手中，估计下场也不会好受。
至于那个小女孩，她身上充满谜团，安格尔虽然不愿意去招惹麻烦，但对方主动向自己发起攻击，那就必须要以防万一。
起码要先了解她的来历！
安格尔脚尖点地，速度飞快的掠到千米之外。
地面上，十几个巫师学徒正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安格尔直接降临到他们面前，立刻引起众人的惊慌失措。
“我与你们并无仇隙。放心，我只是有几个问题需要你们替我解答。”
安格尔的声音很平和，加上见识过他的实力，众人心知，就算合力也绝无反抗的机会。面面相觑后，情绪终于平静下来。
“阁、阁下，有什么话，请说。”站出来的是场上唯一的女学徒，她竭力保持着面部平静，但眼角似乎过于用力，有些抽搐。
“之前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我想知道，你们之前追逐的那个小女孩，她是什么来头？”
女学徒想了想，解释道：“我们也不知道她的来历，我们是在荆棘岭遇到她的……”
半晌后，安格尔大致了解了那小女孩的一些咨询，那小女孩是他们在荆棘岭碰到的。
荆棘岭就在东南方向，距离寒古遗址不远，因为那里长满了黑荆棘而得名。
他们这群学徒都是自愿留守在深渊据点城，想要寻找机缘，以求突破。他们组队一起历练，从黑岩城出发，在深渊已经游荡了小半年。
半个月前，他们在荆棘岭遇到了那小女孩。当时，她处于荆棘岭的中心地带，被无数的黑荆棘捆绑着，浑身鲜血都快被吸干了，看上去非常的虚弱。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反正最后他们救了这个小女孩，并且一路带到了寒古遗址。
据小女孩自己说，她的名字叫做，伊苏。
伊苏自己坦言，她忘记了很多事，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因为她年纪小，而且还是个很有潜力的血脉侧学徒，所以众人都很照顾她。
本来一切都还好好的，可就在一天前，发生了一次变故。
不知为何，他们在昨天晚上莫名其妙全都睡着了，等他们醒来时，身上的各种资源全都消失不见。而随着这些一起消失的，还有小女孩伊苏。
他们一开始也没怀疑这些东西是伊苏偷的，直到有人在外面发现伊苏的痕迹，并且在她腰间看到了他们空间软囊，这才引出了一系列的后续。
在他们的述说中，安格尔听到不止一次，“伊苏失忆了”、“原本性格很好”、“完全不知道为何就变了”。
可见，他们原本对伊苏其实都是抱持着好感的。之前看到伊苏的变化，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要补充的吗？”安格尔目光逡巡，众人都摇摇头，安格尔目光最后定格在了一个穿着绿色树纹巫师袍的学徒身上。
正是在场唯一一位重力森林的巫师学徒。
他的额头上不停的冒汗，面色苍白，眼神也在闪躲。
“你呢？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安格尔走近，在他身旁道。
他立刻摇摇头：“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最初与安格尔说话的那女学徒在旁道：“阁下，他是前些天才跟着我们组队的，他并没有怎么接触伊苏。”
安格尔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不知道伊苏的消息，也无所谓。说说其他事情也可以，譬如，泽法拉的事？”
第1231节 重返冰谷
半晌后，来自重力森林的学徒突然跪倒在地，血泪长流。
其他学徒一脸懵逼，刚才安格尔与这个重力森林的学徒经历了一小段时间的沉默，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结果就突然跪下，流起了血泪？
“你们可以离开了，至于他，等他慢慢哭吧。”安格尔的声音传入众人耳里。
虽然他们心中还有些好奇，在之前沉默的时间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既然安格尔这个“超级强者”让他们离开，众人也不敢多说什么，互觑一眼便飞快的四散逃离。
安格尔则看了一眼地上血泪长流的学徒，转身离开。
在安格尔离开后没多久，这个重力森林的学徒，气息便渐渐消弭，随着风尘砂起，永远的沉睡在莫里哀地。
送别了依依不舍的格瑞伍，安格尔与**塔朝着北面冰谷的方向走去。
乘坐贡多拉会太显眼，深渊中恶魔无数，安格尔就算实力大增，也不想掺和进无谓的战斗。反正这里离冰谷也不远，他们便没有使用载具。
一路上，安格尔的速度都维持在一个平稳的阶段，却是在忆之前发生的事。
对于泽法拉的一些消息，倒是和安格尔猜想的一样，这是一个偶发事件，报信人的确就是之前那个重力森林学徒。
按照他的陈述，重力森林里的巫师，在对付桑德斯这个提案上，基本是一致的，毕竟他们之间有难以解开的仇隙。但要不要将这个仇恨蔓延到整个幻魔岛一脉，这就有两说了。
现在，大致分为两派，温和派的意见是，没必要延烧到其他人身上，这不仅是不明智的，也可能会遭到野蛮洞窟的全面报复。而激进派的人，则觉得幻魔岛一脉和桑德斯是相辅相成的，必须要一网打尽，否则后患无穷。
两边都有说法，最后谁也没有一个统一意见。
而泽法拉就是偏激进派的人，恰好他也在附近，那学徒认出了安格尔的身份，就把消息传给泽法拉，想要借此来邀功。
这基本就是全过程，和安格尔最初的猜想差不多。
所以，对于泽法拉的消息，安格尔其实并没有在意，他更在意的，反而是另一件事。
他让重力森林学徒开口的方法，其实是一种心幻之术。
通过心理压迫，来制造一个心理的幻觉空间。安格尔的一系列问题，都是在对方心中询问的，所以在其他人眼里，他们就像是在演哑剧一般，突然沉默不言。
这个心幻之术，安格尔以前也用过，不过因为他对心幻了解不多，所以基本只能在实力相距极大的情况下，才能起作用。
之前那重力森林的学徒，实力约莫达到二级学徒的巅峰，与安格尔现在相比，抛开肉身力量不算，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距。安格尔原本没想过，能用心幻控制住对手，只是想借此打开他内心的缝隙，用魇幻恐惧术来逼迫他说出内心的话。
可没想到的是，光是用心幻之术就让他开了口，恐惧术反倒成了杀伐手段。
而具体原因，却是因为安格尔这一次释放心幻之术的施法通道，并不是以前惯用的右手，而是改到了右眼。
通过右眼来释放的心幻之术，效果明显的变强了！
难道这是右眼附带的增益效果？
安格尔实验了一下，其他的魇幻之术借着右眼释放，倒是没有这样的增幅效果，但心幻之术却基本都有小幅度增强，包括恐惧术也是如此。
安格尔忆着桑德斯曾经讲述的，关于心幻的特点。心幻是作用于情绪与**的幻术，学习的前置条件是要精通心理学。因为人性的复杂，所以心幻的入门门槛很高。
“作用于思变、情绪以及**？”安格尔轻声嘀咕着，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眼睛常常都是情绪的出口，很多时候，光是眼神就能表明情绪与渴求。用眼睛来作为心幻之术的施法通道，从道理上来讲，似乎的确有牵动情绪的效果，不过平时这种效果微乎其微，而他恰好右眼出现极大的变化，有反差，所以这种效果才会变得明显了？
在无法得到其他解释的情况下，安格尔只能暂时先这么认为，以后有空闲了，倒是可以将这个作为施法渠道的佐证课题，来进行针对性研究。
“安格尔，关于那个小女孩，他们是怎么说的？”这时，**塔突然问道。
安格尔没有隐瞒，将之前得到的讯息全部说了出来。
**塔听完后，用疑惑的语气道：“伊苏的前后表现反差太大了，先前那群学徒逼迫她交出偷窃之物的时候，伊苏一直在澄清自己并没有偷，而且，依照之前她表现出来的实力，绝对不可能被一群学徒逼迫到逃窜的境地，实力与性格都出现了巨大的反差”
“她既然已经隐瞒了半个月，为何突然对你动手？”
安格尔可以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伊苏，那伊苏突然对自己出手是什么意思？该不会伊苏和泽法拉是一伙的，看到泽法拉出了事，所以动手报仇？
可后来伊苏把泽法拉嚼吧嚼吧吞噎了，看上去也不像是同伙啊。
这个谜题，大概只有伊苏本人才能解答。
不过，安格尔并不希望再一次遇到那个伊苏，这次来深渊已经多次产生波折，他可不想无端再生风波。
从莫里哀地到冰谷，一路上他们并没有遇到敌人。
反倒是在冰谷外的森林中，遇到了一队巡弋的半血恶魔。不过这群半血恶魔在看到安格尔耳垂上的火焰印记后，便仓皇而逃。
奥德克拉斯的印记，在其他地方不敢说，但至少在冰谷附近，威慑力却是十足。
顺利的来到冰谷口，下方飘零着无尽风雪，大风时刻刮着，看不清具体的情况。
安格尔激活了火焰印记，一道火光环绕在他与**塔的身上。
“走，跳下去。”
安格尔带着**塔，跳入了布满风雪的冰谷。
冰风呼啸，根本看不到前路。
安格尔只能遵循记忆的方向，往前一点点探索。在这过程中，也不忘了告诫**塔，千万不要离开火光范围内。
冰谷的这些风雪，并不是普通的风雪，是由特殊能量构成。所有接触到这些风雪的人，都会遭受到诅咒。
除了风雪是禁忌，这里还有很多危险的地方。哪怕安格尔身怀火焰印记，一路走来也有些心惊胆战。
在绕了不知道多少弯，安格尔终于看到了远处的悬崖峭壁上，似乎有一个宫殿的轮廓。
他正准备带着**塔朝那宫殿飞去，就在这时，**塔突然全身开始发抖，双腿在打颤，拉着安格尔指了指身后。
安格尔头一看。
不知何时，一只浑身冒着恐怖红焰的巨龙，突兀的出现在他们的身后，没有散发任何的气息，甚至连火焰都没有温度。
相比起安格尔与**塔的体型，这只巨龙高大了几十倍。
云雾缭绕在它狰狞的龙头上，那冰冷的竖瞳，静静的注视着安格尔。
安格尔在看到巨龙的那一刻，立刻反应过来，恭敬的鞠礼道：“尊贵的奥德克拉斯大人，我已经了解传火之石的炼制方法，并且也得到了相应材料，大人需要的传火之石，我会尽快炼制出来。”
奥德克拉斯冰冷的眼眸静静的看着安格尔，许久之后，才道：“你的变化很大。”
奥德克拉斯平时从来都是言简意赅，不想说的，从来不会开口。它此时说出这种无关主题的事，可见它的内心是非常的惊讶的。
安格尔也没料到奥德克拉斯会突然说出这话，他心中正在思考着怎么应答，可奥德克拉斯根本就没想过要安格尔应，直接扑腾起狰狞的肉翼，飞向峭壁上的冰晶宫殿。
安格尔楞了一下，带着**塔跟了上去。
半晌后，他们进入了宫殿内。内部和以前一样，并没有什么改变，依旧冷清寂静。
此时，奥德克拉斯已经从龙身，变为了人形。
他背对着安格尔，站在宫殿正前方的那幅画，静默不语。
安格尔看着那幅画，心中不自觉又想起了冯，虽然这幅画并不是冯亲手所做，但也是他指点奥德克拉斯画的。
冯在这盘棋里，角色太鲜明了。
如果安格尔到南域，估计还会和冯有所牵扯，毕竟还有一个潮汐界等待着他去探索。
过了好一会儿，奥德克拉斯才转过身，看了过来。
人身的奥德克拉斯依旧充满了难以言说的威严与压迫感，头发宛若红绸，似有火焰在其上跃动。他的衣袍是黑色的，但边缘处有亮红色的暗纹，这些纹路毫无规律，看上去像是暗土之下涌动的岩浆。
安格尔因为有过经历，故而能坦然处之。但**塔却是头一次，此时双腿还在颤抖着。
安格尔低声道：“这是我的助手。”
安格尔本想说‘朋友’，但想来‘朋友’的身份，估计很难得到奥德克拉斯的认可，索性说**塔是他炼金的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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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2节 开始炼制
不过，奥德克拉斯就像当初安格尔进入冰谷时的情形，完全不把**塔当事。
他的神情高傲冷漠，带着对一切都不屑一顾的超然感。
他冷淡的看了安格尔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抬起手，一道光弧凭空出现在安格尔眼前。
光弧带着一股吸引力，安格尔还没明白是怎么事，便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被光弧吸了进去。
等到过神来后，安格尔才发现自己来到了另一个空间，**塔也被送了过来。
这依旧是一个冰晶所构成的房间，从窗户往外看，似乎就在冰晶宫殿的上方。不过这里却不像冰晶宫殿里那么冷清，在这里安格尔看到了很多“生活”的痕迹。
木工艺的长条桌椅，桌子上摆有精致花纹的瓷质餐具，烛台盛着的冰焰，还在招摇晃动，餐盘里甚至还摆着一个吃了小半的黑色面包。
在安格尔观察周围痕迹的时候，一道信息传入了他的脑海。
是奥德克拉斯的传信。
传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是轻描淡写的告诉安格尔，这里的房间留给他用作炼金室，同时告诉安格尔，这个房间的上一个主人，是冯。
简单粗暴，寡言冷漠，果然是奥德克拉斯的风格。原本他还以为奥德克拉斯会询问一些问题，譬如如何得到传火之石合成方法的，在路上遇到了什么结果奥德克拉斯什么也没问。
“这好像是，魔力面包？”在安格尔读取奥德克拉斯的传信时，**塔则观察着餐盘里的那小半面包。
**塔小心翼翼的戳了戳餐盘里的面包，冷硬且冰凉。
安格尔看了过去，按照奥德克拉斯的传信来说，这里自从冯离开后，便无人进来过，也就是说：“如无意外，这个魔力面包应该是数百年前留下的，你打算尝一尝吗？”
**塔立刻摇头：“黑色的魔力面包，看上去就不舒服，谁知道是什么味道。”
**塔的话，让安格尔想起自己制作的魔力面包，好像也是黑的，至于味道才不是臭袜子味道，是发酵过后的奶酪味！没错，是奶酪的味道！
“安格尔，你好像知道这里是哪儿？”
“冰晶宫殿的上方，奥德克拉斯大人借我们暂住的房间。”安格尔顿了顿：“对了，这个房间的上个主人，据说是一个伟大的传奇巫师。”
传奇巫师？**塔下意识的收戳面包的手，中记载的达到传奇巫师的人，脾气都很怪，谁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危险陷阱。
安格尔倒是不觉得冯会在这里留下陷阱，毕竟这里还是奥德克拉斯的地盘，如果真的设下陷阱，奥德克拉斯也不会将他们放到这里来。
“接下来，我们应该就是暂住在这里了，参观一下我们未来一段时间的住处吧。”
这里的空间很大，有好几个房间，他们出现的地方，恰巧是类似正厅的地方。穿过门外的走廊，可以去到其他房间。
不过，这个走廊是暴露在外面风雪中的，所以，**塔是无法单独出门的。
安格尔耳垂中的火焰印记，冒出一道火光包围着他们，这才穿过了被风雪诅咒侵蚀的走廊，来到了其他房间。
两间卧室，一间布满空画架的画室，还有几间不知作用的房间，内里摆设有些像是教室，除了桌椅外没有其他装饰。
安格尔选择其中一间像是教室的房间，用来作为炼金室。至于**塔，则留在隔壁间的卧室。原本说是让**塔当助手，不过既然奥德克拉斯并不在意**塔，安格尔也没必要去演戏。
没有浪费时间，安格尔立刻开始着手对传火之石的炼制。
在炼制之前，安格尔先将所有得到的材料，全都拿了出来，其中最多的就是那一眼看上去像是小山堆砌的传火之石碎片。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其他辅材。
安格尔拿出从巴拉莱卡那里换到的皮卷，皮卷上记载了传火之石合成方法。
最初，他向奥德克拉斯说明，自己是个炼金术士，应该可以将传火之石合成出来。其实当时他内心是忐忑的，因为当时他放的完全是空话。毕竟就算得到了传火恶魔的合成方法，他也不见得能成功。
要知道，就算是传火恶魔来制作，成功率都极其低。因为，传火之石的原本合成方法，是传火恶魔的远祖，无意间捉摸出来的。炼制起来非常的大开大合，其中用的料也不计分量，故而合成传火之石的成功率不高。
如果，当初安格尔真的像奥德克拉斯所说的那般，去找夜馆主得到合成方法，且不说夜馆主能不能破除先辈的限制，将合成方法告诉自己，就算真的告诉他，估计安格尔也要花很长的时间，去将炼制时的材料用度重新进行统筹计算，这需要花费的时间，难以量计。
还好，他先去了安息地，从巴拉莱卡那里换到了这张皮卷。
皮卷背后，有一个人类先辈记载的传火之石合成方法，不仅仅记录的语言是通用语，而且还把传火之石的炼制方法用炼金的方式表述了出来。
其中材料的量度，已经被他进行修正，还点出并修改了传火恶魔的“原始炼制方法”里的弊端，可以让合成传火之石的成功率大大的提升。
不仅仅如此，传火之石之所以到了现在，越来越少，哪怕传火恶魔都很难炼制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其中很多材料太过特殊珍贵，就算是传火恶魔都很少能收集到这些材料，
但这位炼金术士的先辈，明显是一个非常出色的研究者，不仅仅将这些珍惜的材料在炼制过程中所起的作用分析了出来，还以此来判断出了可以替代的普通材料。
可以说，这张皮卷若是传出去，哪怕是普通的炼金术士，都有机会炼制传火之石。
当然，前提是他们能得到那几种无法替换的材料：沉积千载以上的地脉火岩、黑金梦魇的不灭燃骨，以及地狱幽火熬制的白烬火融剂。
前两种比较好得，最后一个“地狱幽火熬制的白烬火融剂”，这只能由传火恶魔来熬制，所以对于普通炼金术士而言，只是有机会炼制，不代表他们真的能炼制出来。
接下来的时间，安格尔便开始研究起这张皮卷。
时间慢慢流逝，外界一直是呼啸的风雪，根本判断不了具体昼夜。
安格尔自己也不觉晨昏，不过他将全息平板设定了一个闹钟，让他可以在研究过程中，每日抽空去冥想，以及持续构建那扇源自天外之眼的“门之模型”。
三天过去了，安格尔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皮卷。
其实，皮卷上记载的炼制方法，并不算难。毕竟，这是脱胎于传火恶魔的合成方法，以传火恶魔的知识储备，想想都知道，它们的炼制方法有多原始。故而，就算转换成了炼金术，也没有过于复杂的操作。
只不过，安格尔收集的材料虽多，但是传火之石的碎片只够两次炼制，也就是说，他只有两次机会。一旦失败，就必须想办法重新去收集传火之石碎片。
所以，他必须再三谨慎。
这一天，在确保自己每一个流程都记牢，每一个细节都经过斟酌以后，安格尔终于决定开始炼制。
从手镯里取出各种炼制工具，摆放在用桌子改装的临时实验台。
又深深的看了眼在一旁沉睡的托比。
安格尔长吁一口气，一道火焰在他面前缓缓燃起。
他在脑海中，模拟了无数次炼制过程，所以，当真到了要实际操作的时候，他的动作十分迅捷，好几只虚影一般的魔力之手，无论是做精细操作，亦或者采取材料，都没有丝毫的迟疑。
火光在他眼前不停的闪耀着，一个个珍惜的材料，被他像是流水一般，融合在光团内。
全息平板里的时间，一点点的变换着
在安格尔炼制传火之石的时候，深渊表层，灰度叠层区的跨层大门，被缓缓推开一条缝隙。
一个人影，从跨层大门中飞了出来。
黑色的贵族绅士服，将他的身形衬托的十分高挑与优雅。
他正是从空天岛，急急忙忙赶到表层的桑德斯。
桑德斯来到表层后，静静矗立了片刻，感受着精血所在地。
之前，因为隔了层域，感知起来非常的不顺畅，只能隐约知道精血位置在最表层，但具体方位却不知道。
可当他来到表层后，这种感知就很清晰了。
“距离不远！”桑德斯的眼神一亮，目光看向北边。
按照他的估算，如果全力飞过去的话，最多一天半就能抵达。放在偌大的深渊表层而言，是真的不算远。
桑德斯在心中大致的推算了一下安格尔的位置。
发现他所处的地方，恰好是在冰谷！
安格尔出现在冰谷，看似很合理，毕竟当初安格尔和他说过，他身上带着奥德克拉斯给予的任务。可如果去深思的话，安格尔被**塔给绑走，其后又尾随了一个魔神，他是如何逃出来的？
而且，还如此顺利，短时间就去到了冰谷。
要知道，距离拉苏德兰毁灭还不到一周的时间！就算安格尔当初没有被绑走，法夫纳带着他从虚空返冰谷，所耗费的时间也不止一周！
再联想一下柏鲁士所说的，桑德斯估计，这一次安格尔不仅仅没有受到灾难，反倒是得了机缘。
“不管是不是机缘。只希望，不要再搞事就好。”桑德斯低微叹息一声，身影从原地消失，朝着冰谷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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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3节 缩水的异兆
安格尔的第一次尝试，就以失败告终。
而且，是开场没多久就失败了。
原因非炼制之过，纯粹是安格尔自身的原因。他对力量的控制，出现了误差，导致将一个要熔炼的传火之石碎片给捏裂了。
虽然只是捏出一点裂缝，安格尔完全可以重新换一个传火之石碎片。但他还是选择先熄火，将已经消耗的材料暂时舍弃。
之所以如此果断，也是为了避免后面消耗了珍贵材料后才后悔。
力量把控虽然从来都没有被炼金术士摆在最重要的位置，但这就像是人类要呼吸空气一样，属于一种本能，看上去不重要，但早已经深入骨髓，不可或缺。
所以，安格尔停了下来。
还好他发现的时间早，消耗的材料并不多，还有任性的余地。
暂停之后，安格尔没有再次开始炼制，而是开始了针对性的力量训练，以期能早日掌控已经升级了版本的肉身力量。
很快，两天的时间过去了。在这两天的训练中，安格尔基本可以稳定手部力量的控制，也是这时，安格尔才发现自己肉身力量的提升，究竟有多大。
相比起过去的自己，完全不能以道里计。以前，他是精神力超越**，不过两者相差不大；但现在，却是**力量远远超出精神力，相距极大。
换算成能级，安格尔估摸至少能达到血脉侧巫师的标准！
不过，也只是达到力量标准，至于技巧……安格尔几乎是一窍不通。回想起之前与泽法拉的对战，那还真是莽过去的，也得亏泽法拉当时不备，才能让安格尔近距离对他发起攻击。否则，安格尔绝对不是泽法拉的对手。
好在，技巧可以学，但身体标准可不容易突破。
安格尔能达到这样的身体标准，可以说，已经比起其他学徒，有了更高的起点。要知道，很多非血脉侧的巫师，至少要达到二级巫师或者突破真知时，才能拥有安格尔现有的身体标准！
而安格尔现在还是学徒，也就是说，他还有更大的成长与突破的空间！
将关于自身情况补足的一些信息，记录到了手札中关于「投影血脉」的那一页，安格尔这才将目光重新放到了一旁的材料上。
已经耽误了两天，他可不想继续将时间耗在这里。
在做了一个手部力量的详细检定后，确保无误，安格尔立刻开始着手炼制。
随着火焰腾空，合成传火之石的炼制正式重启。
这一次的炼制，明显比上次顺利了很多，行云流水间，没有出现任何的谬误。不过，在安格尔开始炼制后的第三个小时，他突然感觉到衣兜中，桑德斯的精血开始发热……
桑德斯站在冰谷外，前方就是充满诅咒的风雪之谷。
他没有贸然的闯进去，虽然他就算闯进去，依照奥德克拉斯的性格，估计也不会理会自己。但是，中了诅咒可不好祛除。
桑德斯决定先尝试用精血联系安格尔。
之前，法夫纳在安格尔身边的时候，想用精血作为媒介来联系安格尔非常的困难，他以为这回估计也有些麻烦。但谁知，精血的联系十分的顺畅。
不过，桑德斯连续呼唤了几声，也没有得到安格尔的回馈。
“难道说，安格尔遭遇到了不测？或者说，其实他的精血，并不在安格尔的身上，而是被其他人捡走了？”在桑德斯脑补各种情况的时候，隔了许久，精血终于传来了回复。
“我在炼金，导师回聊。”
桑德斯：“……”回聊？！回聊是什么鬼？这是什么造词！
对面的语调很仓促，不过安格尔的声音辨识度很高，桑德斯还是听出来了，对面应该就是安格尔。
虽然他用词诡异，但传达的意思却很明确。
他在炼金，暂时不能受到打扰。
理由听上去很正当，可是……就是很不爽啊！他担心安格尔出事，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结果这家伙就一句“回聊”！
桑德斯揉了揉暴起青筋的太阳穴，舒缓着自己的情绪。他能怎么办呢，总不能冲进去吧。
冲进去不仅自己中诅咒，安格尔一样在炼金，还是自己受罪。
桑德斯总觉得有一天，会被自己的这几个徒弟气死，尤其是一开始以为最省心，但实际上最会来事的安格尔。
许久之后，桑德斯长吁一口气：“算了，至少他现在是安全的。”
……
安格尔可不知道桑德斯的纠结，在确定桑德斯在冰谷附近后，他本来还略带不安的心情，反倒是平复了。
更加专心的进行炼制。
这一次的炼制，花了三天时间，中途没有出现任何的谬误，安格尔一路顺利的到了最后要出成品的这一刻了。
安格尔在炼制的过程中，就感受到了传火之石蕴含的恐怖能量。这才明白，为何传火之石在深渊被称为“传说中的宝物”，哪怕在巫师界，也享有盛名。
以半成品的传火之石产生的波动，安格尔就已经可以确定，传火之石肯定他炼制过的所有作品中，蕴含能量最高的！
所以，当要出成品的这一刻，安格尔开始忐忑起来。
如此高能量的物品，不知道最后的炼金异兆会有多恐怖……安格尔开始担心起来，自己会不会闯不过异象空间。
如今，外界已经开始呈现出一些异象。
天际云层汇聚，冰谷的风雪之中，偶尔飘飞起淡淡火星。
别看只是一点火星，但在万年冰封的风雪之谷，除非奥德克拉斯动手，否则几乎不可能见到如此广阔范围的火元素。
与此同时，站在碧娜琼丝壁画前的奥德克拉斯，也缓缓的转过头，看向外面。
万年不变的冷漠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讶异。
他对于安格尔是否能炼制出传火之石，其实一直抱持着怀疑。传火之石有多珍惜，奥德克拉斯很清楚，这种纯粹的火之能量，是所有深渊中火系生物的追求，甚至突破那一步的火之君主，如果得到传火之石，都能作为储备能量使用。
可见，传火之石的贵重。
奥德克拉斯当初给安格尔开出的交易，完全是不平等的，而且他也不认为安格尔能够完成，只是心中抱有一丝的希望：如果奇迹真的发生了呢？
没有想到的是，安格尔好像真的做到了？
奥德克拉斯眼神里难得浮现喜色，因为碧娜琼丝的情况，奥德克拉斯不愿意离开冰谷，但他留在冰谷，又会被这里的阴寒损伤，这么多年来，他的实力已经大打折扣。不是奥德克拉斯不去追逐实力，完全是外力不允许他这么做。可如果有了传火之石，按照传火之石可恢复的性质，他不仅实力可以重回巅峰，未来就算留在冰谷，也不虞实力再次下降的危险！
或许，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想到这，奥德克拉斯的冰封多年的心，好像慢慢变得火热起来。
奥德克拉斯深深的看了眼外面，转头看向墙壁上的壁画。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当初在画这幅画时的景象。
那个叫“冯”的人类，一笔一画的教授着他如何画画。
可无论怎么去画，好像都不能把碧娜琼丝画的更传神。
在奥德克拉斯有些气馁的时候，冯突然道：“我可以教你一种方法，将你心中的情绪，你的思念、你的恋慕、还有你的怀缅都述诸于笔下，甚至，还能将她的神魂寄存在画中。”
冯说完这番话，吊足了奥德克拉斯的情绪，话锋一转道：“不过，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只要人类不挑衅你，你不得对人类主动下杀手。”
正是因为与冯的这一约定，才让奥德克拉斯多年来，从不会主动伤害人类，也让他在数百年后，遇到了安格尔。
“所以，这就是你口中的得失循环吗？”奥德克拉斯看向壁画，多年来，冷漠的眼神中头一次，多了一点温度。
……
当成品现世的那一刹那。
红光大作，外面的风雪呼啸，在短时间内变化成了火焰纷飞。
看到这一幕的，无论是奥德克拉斯亦或者**塔，都明白安格尔成功了。这个传说中的珍宝，在这里现世了！
奥德克拉斯甚至直接出现在了安格尔的门外，他没有敲门，沐浴着火焰之风，静静的等待着。
而此时，房间内的安格尔，则一脸的疑惑。
他一直等待着的炼金异兆，外面的确隐隐有浮现，但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宏大，甚至还不如当初他给普罗米炼制「轮回」时的异象。
而且，所谓的异象空间，他也经历了。
只是一个火海意志的考验，需要踏过一段火海，达到彼岸山峰。并且这片火海，还不是完全的燃烧，有很多地方是空的，哪怕是普通的人，只要不惧灼热，意志坚定，便能闯过去，更何况是安格尔。
当安格尔抵达彼岸山峰的时候，他以为就像是当初炼制「血夜庇护」时的情况。还有更严苛、更艰深的异象等待考验，结果……异象空间就这么消失了。
安格尔看着手中散发着红光的石头，整个人是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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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4节 奥德克拉斯的友谊
闪烁了一段时间红光后，传火之石逐渐变得安静下来。
堆砌的如小山般的传火之石碎片，最后合成的传火之石仅一巴掌大小。
原本可以感觉到的恐怖能量汇聚，此时也消失不见。
“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安格尔在炼金结束的那一刹那，自己觉得肯定是成了。可是，在经历了那简单至极的异象后，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说不定他炼制错误了？或者说，皮卷上记载的炼制方法可能出现问题？
因为这次炼制并非是他自己设计的，也没有自我理念加入其中，他完全是依葫芦画瓢，所以现在开始不自信了。
安格尔想了想，在思维空间中开始构建起纳尔达之眼的模型。
“服务器”很快便在脑海中架设成功，并且开始从记忆里检索起传火之石的信息以及数据，综合分析之后，安格尔开始对手中的传火之石进行鉴定。
当得出结果后，安格尔再次懵了。
“还真的是传火之石？！”安格尔感知着服务器传来的信息，一脸的惊疑。他已经做好这可能是残缺版的心理准备了，结果最后得出的答案，他真的炼制成功了！
看着手上的传火之石，虽然外表看上去没有能量波动，但这只不过是返璞归真状态罢了。根据记载，传火之石中蕴含着近乎无边无际的火系能量！
不过，安格尔到现在还是没有一点感觉，自己炼制了一个在巫师界被称之为最顶尖的施法媒介的物品。
实在是炼制的过程太过顺利，异象空间的经历又太简单，让他觉得有些儿戏。
不过，事实摆在眼前，总不可能出错。
安格尔寻思了半天猜测道，或许这就是合成与炼制的区别？合成只是将传火之石的碎片进行整合，炼金的部分其实并不多，所以异象才会那么简单？
安格尔只能想到这个理由，按照他对异象空间的理解，这可能还真的是真相。
安格尔本想检验一下传火之石的效果，不过这时，他已经感知到门外有一团无比恐怖的能量反应。
安格尔迟疑了一下，拿着传火之石打开了大门。
门一开，便看到奥德克拉斯站在门外。一头宛若红绸的发丝，在风雪之中飘扬，就像是火焰在飞舞。
奥德克拉斯没有看安格尔，而是直接将目光放到了他的手掌中。
那绯红色的石头，虽然没有一丝能量反馈，但却莫名的吸引着奥德克拉斯。
直到安格尔恭敬的打了声招呼，奥德克拉斯这才将目光缓缓放到安格尔身上：“炼制成功了？”
奥德克拉斯虽然竭力维持着面上的高傲，可他那比平日更加低沉沙哑了的声音，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情绪。
“大人不妨试验一下。”安格尔也没说成功与否，虽然纳尔达之眼给予的反馈是真的，但他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打鼓。索性用模棱两可的方式回答，如果试验成功，那自然很好；如果真的有问题，到时候也有缓冲的空间。
看着安格尔递过来的绯红色石头，奥德克拉斯眼神里有难以掩饰的激动。
他小心翼翼的接过来，仔细的检察了片刻，对着安格尔点头道：“跟我来。”
安格尔只觉眼前一阵风吹雪，他还来不及闭眼，身处之地就发生了变化，来到了一处长长的暗道中。
暗道尽头，能隐隐看到红光。
奥德克拉斯走在前面，安格尔紧随其后，随着他们深入暗道，一股热浪从前方扑了过来。
直到他们来到尽头后，安格尔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一处火晶矿。
殷红的火晶矿遍布洞中，红光照射到晶体的切面，折射出美轮美奂的光线，也让这里亮堂的宛若白昼。
火晶矿是一种中阶的火系矿材，价值不菲。按理说，应该出现在火元素活跃的地方，怎会出现在这？莫非，这里是冰谷外面？
“这里是冰谷下方。”或许是看出了安格尔眼中的疑惑，奥德克拉斯淡淡道。
居然就在冰谷内？安格尔眼神一阵恍惚。
大概谁也无法想象，在寒风呼啸的冰谷地底，会有这么一处矿藏丰富的火晶矿！
奥德克拉斯带着安格尔一路来到火晶矿的中央地带，这里的火晶矿分布比较散，但看上去十分的空旷，而且空气中火焰元素也比较活跃。
只不过，安格尔隐隐感觉到这里仿佛有一种冰霜气息，和奥德克拉斯身上给人的感觉有些相似。
看着这片空间广阔的区域，安格尔心中升起一个猜测：难道，这里是奥德克拉斯平时真身待得地方？
安格尔的猜测还真的对了。
奥德克拉斯为了延缓自己被冰霜侵蚀，所以恢复真身后，一般都是待在这里，故而让此地沾染了一股冰霜气息。
奥德克拉斯是火焰深渊龙，如果不是这里有火晶矿，他估计也撑不了这么久。
要测验传火之石，这里也是最好的地方。毕竟在冰晶宫殿，一旦出现了问题，后果可能就是宫殿坍塌。
而风雪之中，又会抑制传火之石的发挥，所以奥德克拉斯才会带着安格尔来这里测试。同时，这里的火系能量还能检测传火之石的自我恢复功能。
测试的时候，安格尔退到了边缘。
奥德克拉斯慢慢激活传火之石，随着一道红光闪过，一股恐怖的火系能量从传火之石里释放了出来。
刹那之间，无数的红光化为火焰的虚影，席卷了整片空间。
这些火焰本身并不是真实的，它们只是传火之石中的能量表象，是极为纯粹的火系能量，若是交给火系的巫师，完全可以用作释放火系术法的储备能源。
而如今，这些恐怖的火系能量，正一点点的被奥德克拉斯吸收进体内。
一开始，奥德克拉斯还闭着眼，慢慢的吞噬着这些火系能量。以往，他只能借着火晶矿里低级且驳杂的火系能量，勉强维系体内的火源；可传火之石中释放的火系能量，不仅十分的高阶，而且毫无杂质，可以直接吸收进体内。
奥德克拉斯体内早已干枯的火源，如饥似渴的在转化着这些火系能量，并且还在渴望着更多的火焰。
到了最后，奥德克拉斯索性抛弃了矜持，彻底的享受着这场火焰的饕餮大餐！
只见，奥德克拉斯恢复了龙身，整个身子全都被传火之石释放的能量包裹着，就像是浸泡在火之海洋。
这种舒畅感，让奥德克拉斯脑海中甚至浮现出了那个传说中燃烧着熊熊源火的世界。
安格尔站在一旁默默等待。
事到如今，光是空气里散发的火焰气息，安格尔基本就已经肯定，传火之石是真的成功了。
他心中的那份忐忑，也终于放了下来。
……
两个小时后，奥德克拉斯心满意足的化为了人身，将传火之石放在火晶矿洞吸收并且净化火元素，然后才带着安格尔重新回到了冰晶宫殿。
奥德克拉斯站在壁画的下方，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用一种充满深意的眼神打量着安格尔。
安格尔的表现，出乎了他的意料。
如果作一个比较，波波塔对于他而言，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类。那么安格尔，在此之前，也不过比起“无关紧要”稍进一步，是一个有点意思的人类。
可经过这一茬后，安格尔在奥德克拉斯的心中，地位直线提升。
几乎达到可以和冯持平的地步。
如果说冯的画，给了碧娜琼丝复苏的可能；那么安格尔的传火之石，则给了奥德克拉斯更进一步的机会。
过了许久，奥德克拉斯才收回眼神，对着安格尔淡淡道：“你很不错，你实践了你的诺言。”
顿了顿，奥德克拉斯用郑重的语气道：“人类，你可以获得我的友谊。”
安格尔半鞠躬道：“这是我的荣幸。”
在此之前，安格尔就从法夫纳那里得知，奥德克拉斯曾经对外宣称：谁能带给他完整的传火之石，将会得到他的友谊。
不过，传火之石太过稀少，这个承诺也是直到安格尔的到来，才终于达成。
所以，奥德克拉斯如此说，安格尔并不意外。
不管如何，能得到一个深渊巨龙的友谊，这对安格尔而言也非常的有意义。可是，比起一个虚有名头的友谊，安格尔其实更在意的是——
“奥德克拉斯大人，关于托比身上沾染的诅咒……”
奥德克拉斯点点头：“我自然不会忘，不过想要解除灾厄诅咒，需要等我实力恢复到一定程度才能解除。”
奥德克拉斯简单的将自己的情况解释了一遍。
直到这时，安格尔才明白，原来奥德克拉斯当初告诉自己，想要解除托比的诅咒，必须帮他找到传火之石，并非是无的放矢。
奥德克拉斯的实力因为常年待在冰谷，受到损伤。必须实力恢复到一定程度，才能解除灾厄诅咒。
当初奥德克拉斯不愿意，也懒得解释这些深意。如今，奥德克拉斯既然告诉安格尔，他获准了自己的友谊，那么他也不吝言辞，将这其中的关窍说给他听。
安格尔自己也能感觉到，如今的奥德克拉斯虽然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面对自己时，那种以往的疏离与冷漠，却逐渐消失。
“我明白了，不知需要等待多久？”
第1235节 友好的重逢
安格尔双脚一跃，穿越了大风雪。
很快，他便来到了冰谷的入口。
周围寂静无声，安格尔没有看到有人影存在，他想了想，摩挲了一下手中殷红的血滴，慢慢的，血滴开始发热。
这时一道黑影，突然掠过天际，一闪而逝。
安格尔听到背后传来树叶被踩时的咔咔声，他猛地一回头，便看到了那从树林里缓缓走来的黑影。
黑色扣帽，黑色手杖，白领结，白手套；一丝不苟的打扮，以及英俊却冷淡的面貌。
正是桑德斯！
“导师！”安格尔眼睛一亮，迎了过去。
不过他才刚刚迈开步伐，就看到桑德斯化为黑影，裹挟着一道厉风，向着安格尔的面门袭来。
安格尔吓了一跳，在厉风即将抵达面门的时候，快速的后跳，脚下一点，来到了十米外繁茂大树的树梢。
桑德斯看到这一幕，眼底闪过精光：他这一击本来只是想试试安格尔的血气有多旺，没想到却没有打中安格尔，看来反应速度提升了很多嘛。
安格尔正想询问桑德斯是怎么回事，结果，桑德斯一声不吭，第二击又来了。并且，比起之前的速度更快，攻击的角度也更刁钻。
安格尔没办法，只能抬手抵抗。
就在桑德斯的手杖击打在他手臂上时，一股力量冲进安格尔体内，一开始力量并不强，似乎见他没有反应，这股力量开始逐渐提高。
安格尔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桑德斯的攻击看上去充满凌厉气势，然而实际作用似乎只是在考验他。
想到这，安格尔猛地一挥手，没有再回避抵抗，反而蓄力对着手杖猛地砸去。
安格尔的攻击力度，强到让桑德斯都差点将手杖丢掉。
桑德斯眼里闪过惊讶，一个回跃，借着巧力才卸掉了冲击过来的恐怖力量。
而安格尔此时也冲了过来，速度虽然不如重力脉络时那般缥缈无影，但相比起过往也快了不止一筹。很快，便来到桑德斯身前，而桑德斯因为回跃此时还在半空，恰好处于不设防的状态，安格尔眼神中不禁一喜，毫不犹豫的挥拳踢脚。
安格尔的想法，自然不是反抗。既然桑德斯是来考验他的，他必然要拿出全部实力，接受考验！
而且，自从肉身加强后，他还没有真正的酣畅淋漓的打过一场。至于泽法拉那次，安格尔也没打尽兴。
安格尔抱持着这样的想法，很开心的和桑德斯对战起来。
眼看着拳脚即将落到桑德斯身上，安格尔心中不免有些得意，看来这一场的首次接触，应该是他先占据上风。
然而，最后他的拳脚却挥空了。
眼前的人影，却是化为了幻象！
“什么时候布置的幻术节点？！”安格尔眼神一惊，明明这段反应期间，他一直追逐着桑德斯，并没有看到任何幻术节点啊？
在安格尔愣神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冷哼声。
桑德斯高大的身影，近乎抵在他的背部。一阵巨力传来，安格尔就像是迫击炮的炮弹，滚圆的被射了出去，撞断了十多棵大树，才勉强停了下来。
桑德斯挑着眉，眼底幽光更甚：虽然安格尔如今有些狼狈，但他肉身可没有一点伤口！
果然如柏鲁士说的那般，血气旺盛，肉身强度超乎寻常啊。
安格尔晃了晃有些晕乎乎的脑袋，正想从地上撑起来，便看到身前陡然多了一道黑影，桑德斯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前，同时一道攻势冲着他胸口而来。
安格尔直接双手一个倒撑，借此将力量聚集在双脚处，猛地一踢。趁着力量接触时的反馈，后跃了数步，来到了不远处，并且摆开战势。
桑德斯啧啧一声，没有向前挥击，而是猛地一旋身。
他的面容，恰好对准正在背后想要偷袭他的安格尔，原来那个摆出攻势的“安格尔”，只是一道幻象！
安格尔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制作的幻象，那么轻松的就被识破，不过箭在弦上，安格尔也没有停顿，而是继续打了过去。
当碰触到桑德斯身体时，安格尔的表情瞬间阴暗。
又，又是幻象！
一道叹息声在背后传来，安格尔立刻回击。结果原本在他面前的幻象，又变成了真实，胸前传来巨力，安格尔不受控制的被打趴。
同一个伎俩，桑德斯用了两次，只不过稍微变换了形势，安格尔还是上当了。
接下来，完全成了桑德斯的个人秀。
安格尔从头至尾就没有摸到过桑德斯，哪怕是衣襟也没有碰到，全是幻影。
最为重要的是，安格尔逐渐看出，桑德斯根本没有使用高阶的幻术，都是各派别的基础戏法，从最本质的基础幻术，到基础音幻，再到基础真幻，基础心幻……桑德斯将幻术应用的出神入化，不仅仅借着安格尔的视觉盲差，还通过外界的气象变化，风吹草动，甚至脚下踩踏枯叶的声音，都是桑德斯释放幻术的媒介。
整个天地万物，世间声响，都成了幻术场。
安格尔被耍的团团转。
过了许久，安格尔彻底瘫在地上无法动弹，用眼神哀求着桑德斯，示意投降。
桑德斯打活沙包也打爽了，前些天的闷气也消了，这才缓缓的走了过来。
不过，就在桑德斯靠近的一刹那，他突然感觉不对劲，安格尔眼里的哀求之色突然变成了狡黠。
紧接着，一道轻风吹拂。遮掩着安格尔的右眼的发丝，被撩了起来。
眸光闪烁，绿纹跃动！
桑德斯惊疑的看着眼前的变化，只见安格尔的背后似乎隐隐出现了一个人的轮廓，虽然这道人影十分的模糊……但桑德斯还是认出来了，他曾经在魇界女巫镇的时候，看到过这道身影。
这是，安格尔在魇界的投影！
在桑德斯这么想着的时候，那模糊轮廓的眼眸，和安格尔的右眼仿佛合为一体，眸光闪烁中，恐怖的压迫力，突然袭来。
哪怕是桑德斯，在这种压迫中也感觉到无法动弹。
安格尔趁此机会，猛地从地上弹起，挥着拳头朝着定住不动的桑德斯砸去。
“至少我打了一拳！”安格尔嘴里嘀咕着。
不过，当他挥拳触碰到桑德斯的时候，眼神中露出惊诧……居、然、又、是、幻、象！
而此时，右眼眸光带来的压迫已经消散，安格尔背后的轮廓也消失不见。
安格尔颤巍巍的回过头，桑德斯正在他的身后，手刀猛地挥落……不过，手刀即将碰触到安格尔脖颈的时候，突然变幻方向，朝着身后推去。
眼前的却是安格尔的幻象，安格尔的身影在他背后。
可桑德斯正想劈砍背后的身影时，猛然发觉，背后的也是幻象。
定睛一看，却见安格尔出现几十米外的树梢上，桑德斯飞过来的时候，他正拿着一个枯树叶当白旗，摆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对着桑德斯挥舞。
桑德斯嘴角一抽：“你小子最后摆出那么一个局，制造好几个联动型幻影，就是为了逃跑？”
“反正导师的真身都不在这，我打个什么劲。”安格尔撇撇嘴。
桑德斯愣了一下，半晌后嘴角勾起一道淡笑，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赏，紧接着他的身影慢慢的化为光点消失不见。
安格尔在心中暗叹：果然如此，他打到一半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
既然将天地化为幻术场，为何一直都用普通的幻象，直接搞出幻境，他更容易中招啊。
然后他就想道：“该不会，我被困在幻境中了吧？”
事实证明，还真是如此！
而且，随着桑德斯的身影化为光点，安格尔还察觉到这个幻境的等级……又见基础幻术！
桑德斯从头到尾，都没有使用过超越戏法等级的力量。
安格尔曾经天真的以为，自己的力量已经全方位的超越了学徒，现在才发现，其实力量超越也没啥用，眼界格局无法打开，还是被耍的团团转。
安格尔哀叹的时候，桑德斯真身才从遥远的地方，迤迤然走来。
安格尔在哀叹自我不足的时候，其实桑德斯也在对安格尔的表现，感到惊讶。
他没有动用除了幻术与体术之外的其他力量，安格尔也没有，在这种营造出来的“公平战斗”的假象中，他靠着眼界与浸淫幻术多年的经验，打赢安格尔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安格尔最后不仅仅发现了真相，还从假象里逃了出去，这是桑德斯也未曾料到的。
更何况，安格尔的肉身力量的表现，以及那出其不意的右眼眸光，都让桑德斯觉得惊讶。
“导师。”安格尔看上去有些蔫。
“表现的不错。”桑德斯却难得打破惯例，对安格尔称赞起来。
顿了一下，桑德斯指了指安格尔的右眼：“投影血脉？”
“嗯，前两天……”安格尔点点头，正准备讲述前些天的事情，但桑德斯却打断了他。
“以后有机会再说。”桑德斯虽然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但那日之事关乎魔神，还是暂时休提比较好。而且，有些东西一旦说出来，也许周围没有人听见，但总会引动世界线波动，到时候被预言巫师察觉出来，也不好。
再说，知道结论就好，反正投影血脉目前还是一个他们师徒间的秘密。
“炼金炼成了？”既然不说那几日的事，桑德斯索性问起了先前安格尔透过精血传来的信息。
“成是成了，不过，要等一两周的时间，才能解除托比身上的诅咒。”奥德克拉斯的原话是说‘他恢复到可以解除诅咒的实力，不会超过半个月’，但具体多久，他也没有准信。
桑德斯点点头，突然，他像是才反应过来，惊疑的问道：“上回你说，你是要炼制传火之石，你说的炼金该不会是……”
“没错，就是传火之石。”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236节 一周
桑德斯离开了，带着一脸的恍惚。．net
之所以恍惚，不仅仅是因为安格尔炼制出了对于巫师而言最顶级的施法媒介——传火之石，还因为另一件事。
根据安格尔所说，他现在得到了冰谷之主——奥德克拉斯的友谊！
这意味着什么？
奥德克拉斯等于站到了幻魔岛的同盟战线上，在深渊中等于有了一个强有力的助益。
如果，这份关系经营得当的话，说不定未来幻魔岛一脉可以在冰谷之主威慑辐射范围之内，开辟一个独属的安全区。
不说修建据点城，只是一个在深渊的暂歇之地，也是非常不错的。
桑德斯很清楚这里面的价值，这等于突破了几个大型巫师联盟的深渊封锁线！这对于任何一个巫师组织，都是一个不可错过的机会！
不过，他现在却不知道，安格尔其实现在已经得到了一个真正的深渊安全区的建造许可。
原坦大陆！
……
在桑德斯离开后，安格尔返回了冰谷。桑德斯打算先回空天岛处理一些余波后续，过几天再来冰谷找他。
安格尔回到冰晶宫殿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奥德克拉斯，想来已经去地下的火晶矿处，开始恢复受损的实力。
安格尔便回了炼金所在的小教室，刚回来，他便看到站在窗口往外望的**塔。
安格尔寻思了片刻，来到了**塔的房间。
“安格尔，我刚才看到了外面……”**塔有些迟疑，他知道安格尔要为奥德克拉斯炼制传火之石，不过看外面的异象等级，似乎并不怎么样，所以他暗自猜测安格尔炼金是不是失败了，故而才会露出欲言又止的态度，“我听说，炼金学失败的几率远远大于成功几率，如果失败了，也不用气馁。”
“你说的倒是没错，不过，我并没有失败。”
“重新再炼制也没关系……咦？你刚才说你没失败？你的意思是，你炼制传火之石成功了？”**塔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说最快更新）
安格尔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可是，外面的异象……”为何这么小？**塔虽然不知道传火之石具体效果，但听说巫师都对这个传说之物极为推崇，既然是传说之物，应该不至于有那么平淡的异象吧。
安格尔其实也不知道异象原因，但他还是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准确的说，不是炼制，只是合成。将那数万颗传火之石的碎片，合成一颗完整的传火之石。所以，异象才会如此平淡吧。”
**塔不懂炼金，也不知道传火之石的真正价值，听闻安格尔解释，有些呆滞的应道：“原来如此。”
暂时将传火之石放在一边，安格尔过来找**塔，主要想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刚才我到冰谷外面，见我导师去了。”
“你导师……你是指幻魔阁下？”**塔表情瞬间变得凝重。
“是的，导师带来了一些空天岛的消息。”安格尔觑了**塔一眼：“你的身份，已经有人起疑了。”
当初，**塔在虚空巨塔塔顶现身的时候，是表明了自己是拜源人的。
而在此之前，安格尔曾经对萨曼莎等人透露过，有一个叫**塔的人类，曾经出现在拉苏德兰。故而，现在已经有人将**塔会不会就是当时带走源火与奥路西亚的人，划上等号。
不过**塔的实力，与那塔顶现身的异形有一定差距。
再加上，这段时间，**塔一直跟在安格尔身边，享受了预言屏蔽的光环，才没有立刻被路奇察觉。
但以巫师堪破真相的能力，**塔距离暴露已经不远。
**塔也料到会暴露，在自己计划没有成功后，他其实已经做好被蒙奇追杀的下场了。他只希望能拖得更久一些，至少在死之前，能见一面妹妹花雀雀。（小说最快更新）
看着**塔黯淡的眼神，安格尔在心中也一阵叹气。
对于**塔，安格尔既恨，又觉得可怜。同情不起来，但又不能让他这么早死，毕竟**塔一死，灵魂直接遁入深邃之主手上，倒时候深邃之主察觉到自己的异常，那就麻烦了。
“你也不用担心，就算暴露了，他们暂时也找不到你。”安格尔简单解释了一下血夜庇护的效果，有预言屏蔽的光环，只要**塔离他不要太远，就不会被预言巫师所窥探到。
**塔对安格尔露出感激之色，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旦我暴露，那会不会连累到野蛮洞窟？”
**塔毕竟待在野蛮洞窟这么久，终归还是有几分感情，而且他也有些担心多多洛的情况。
毕竟，多多洛是除开自己以外，唯一的拜源人了。
“放心吧，且不说有预言巫师可以探清真相，如果蒙奇阁下连这点也分不清，也不会成为南域第一人了。”
听到这，**塔终于安下心了。
安格尔说这些事，最主要的就是告诫**塔不要独自乱跑，避免作死行为。
说完后，安格尔便打算回房进行冥想。
在离开的时候，安格尔的余光瞄到一道殷红光芒闪过。
却是当初他给**塔炼制的那条锁链，正从**塔的身后钻出来，就像是活着的生灵一般，向安格尔的方向轻轻晃动着。
安格尔想起**塔给他说过的，这条锁链诞生了灵，而且它似乎隐隐知道安格尔是炼制者，故而对他有所亲近。
作为一个炼金术士，安格尔其实还挺想研究一下诞灵的物品，只不过这个锁链诞灵方式太过血腥，而且还有深邃之主的痕迹。
可惜了。
安格尔在内心感慨了一句，对着锁链轻轻点点头，然后才推开大门离开了。
回到房间后的安格尔，便开始例行的冥想，同时也分出大量的时间，去继续构建当初从那奇异世界中学得的“门之模型”。
前段时间一直没有空来构建，如今实力有了长足的进步，安格尔也想早日的将自己的第一个巫术位定下来。
转眼间，一周的时间过去了。
安格尔在屋里宅了一周，除了冥想修行外，就是构建“门之模型”，同时抽空研究一下新得到的绿纹效果。
不过总体而言，冥想没有什么长进，因为他的实力已经到达了一个坎，每日冥想只是单纯的为了恢复魔力；至于研究绿纹呢，想要彻底解析需要花大量时间，短短一周时间也没研究出什么东西。
长进最大的，反而是“门之模型”的构建。
这些天，门之模型的进度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按照安格尔的预估，如果他把每日冥想得到的所有魔力，全部用来构建门之模型的话，大概再过二十多天，就能将门之模型构建成功。
不过，为了以防发生突发状况，安格尔还是不敢将魔源中的魔力全部耗尽，否则会更快。
这一天，安格尔冥想完毕后，却并没有立刻开始着手门之模型的构建，而是打开房间门，朝着外面走去。
他在这里呆了也快小半个月了，还一直没有仔细观察过“冯”居住的这片区域。
冯在这一系列的事件中，存在感太过强烈。
既然奥德克拉斯说，这片区域自从冯离开后，就彻底封存了，安格尔就想要看看，这里会不会有冯留下的线索。
安格尔从主厅开始，一间间的房屋探寻。
每一处都没有落下，包括画室、包括**塔所在的卧房，就连摆在主厅的餐盘上那个小半黑面包，都用纳尔达之眼鉴定了一番。
不过，最后却并没有什么收获。
看来冯离开的时候，并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在这。
安格尔叹息一声，看来，想要知道更多冯的消息，只有等奥德克拉斯出关后去询问他了。
既然没有什么收获，安格尔便准备穿过被风雪吹拂的走廊，回房继续构建门之模型。
不过走廊走到一半，安格尔突然停顿了一下。
耳朵动了动。
他好像听到风雪中传来一阵声响？
安格尔侧耳倾听，猎猎狂风吹进耳中，轰隆作响。排除了这些杂音后，安格尔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一道……恶魔语的呼唤？
安格尔愣了一下，足尖一点，便飞向了冰谷的出口。
越是靠近冰谷出口，那道呼唤声越发的清晰。
“店主，你在哪儿？”
“店主！”
熟悉的呼唤声传进耳里，安格尔一听，立刻反应过来，估计是格瑞伍找来了。
安格尔也不疑有他，直接飞出了冰谷。
当安格尔从冰谷一露头，就看到一个长着细长手脚的火团子冲了过来：“店主，太好了！你终于出来了！”
安格尔回首一看，果然是格瑞伍。
安格尔正要和他打招呼，却听到格瑞伍用急迫的声音道：“店主，快点，带我进冰谷躲一躲！”
安格尔疑惑的看着格瑞伍，只见它的火焰明显有些黯淡，眼神里也充满了惊慌。
“你怎么了？”
格瑞伍忙不迭的道：“我来找你的时候，半途被一个疯女人追着打，她现在还跟着我呢！快，我们先进冰谷躲一躲！”
“糟糕，她来了！”格瑞伍突然叫出声，然后惊慌失措的就要拉着安格尔往冰谷冲。
安格尔立刻激活火焰印记，准备带着格瑞伍先进冰谷。
不过，就在这时，安格尔瞥到了冰谷外的森林上空，向他们掠来的那道身影。
当看清来人的容貌时，安格尔瞬间定住了。
“咦？玛德琳大人？！”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237节 玛德琳与伊苏
“暴戾荆棘”玛德琳.思莉安。野蛮洞窟一级巫师，植物系血脉融合者。
当初安格尔来深渊的时候，也是和玛德琳一起来的。并且，一路上玛德琳也给予了安格尔很多帮助。
只不过后来，玛德琳在野蛮洞窟的时候，偷偷追逐中了灾厄诅咒的东菈，然后就一直杳无音讯。
安格尔没想到，当初一别后，会在此时此地与玛德琳重逢。
玛德琳正怒气冲冲的追赶着格瑞伍，手中燃烧着火焰的荆棘长鞭都已经高高挥舞到天空，可当她看到挡在那个小恶魔身前的人时，愣住了。
“安格尔，你怎么会在这？”
……
半晌后，在冰谷外的高地上，安格尔省略了一些关键信息，只是说托比不小心中了灾厄诅咒，来冰谷寻奥德克拉斯帮助解咒。
玛德琳并未参与拉苏德兰的事，所以并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甚至还以为蒙奇的计划还没开始实施。
故而，对于安格尔为何来到冰谷的过程，玛德琳没有去追问。
只是对于安格尔能求动奥德克拉斯帮托比解咒，感觉有些稀罕。不过，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玛德琳最关注的的还是躲在安格尔身后的格瑞伍：“这个小恶魔你认识？”
安格尔点点头：“它叫格瑞伍，是一只幼火……呃，火纹恶魔的幼体，我认识它。玛德琳大人，你怎会和格瑞伍起了冲突？”
格瑞伍已经看出来了，店主似乎和追逐自己的疯女人是旧识，它心中突然开始忐忑起来，不知道店主会不会站在自己的这边。它又怕玛德琳颠倒是非，迷惑店主，忍不住抢先回答道：
“我根本不认识这个疯女……不认识她，我不过是来冰谷寻找店主，半途碰到她了，她就开始对我穷追猛打。”格瑞伍一脸的委屈。
安格尔看着格瑞伍，觉得不像是在说谎，便将注意放在玛德琳身上，想要听听这里面的核心冲突，究竟是什么。
按照他对玛德琳的了解，因为在深渊之中极难恢复魔力，她应该不会将魔力浪费在一个只顾着逃跑的小恶魔身上，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冲突。
玛德琳的脸色很阴沉：“不久之前，我抓了一个人，关押在荆棘岭深处。前几天我出去了一趟，结果今天回来时，便发现被关押的那人不见了。在附近，我唯一看到的就是这家伙。”
“所以，你觉得是格瑞伍带走了你的禁脔？”安格尔问道。
玛德琳毫不犹豫的点头：“除了他，周围没有其他人。而且，我隐隐约约还在它身上，感知到了那人的气息。”
“尤其是它现在静止不同，那种气息如今更加浓郁了。”
安格尔看向格瑞伍，格瑞伍立刻摇头：“谁会去管她抓了谁，我前几天一直暂居在一个恶魔修道院的分院，处理自己的事情。好不容易事情得到落实，我便跟大人请假，来找店主，半途什么都没做，就被她缠上了。”
安格尔也不觉得格瑞伍会在这种无关痛痒的事上说谎，他本想着帮格瑞伍解释一下，可就在这时，安格尔突然忆起玛德琳之前好像说过一个地名：“荆棘岭？”
“玛德琳大人，你说你在荆棘岭关押了一个人？”安格尔追问道，他的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
“没错。”玛德琳点点头，她融合的植物血脉，就是一种荆棘，故而她的外号才叫“暴戾荆棘”。她出现在荆棘岭，也正是因为那里长满了一种黑荆棘，可以进行体内培育，才会暂时留在那里。
“那你说关押的那个人，该不会是一个小女孩吧？”安格尔突然问道。
玛德琳愣了一下：“你怎么会知道？”
安格尔吐出一口气，随手打了个响指，一道道幻术节点便在眼前生成，很快一个穿着白色衣袍的赤足女孩的幻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不是，那天那个吗？”格瑞伍疑惑的指着幻象里的女孩，正是前几天他们在莫里哀地遇到的那个大变蜈蚣的人类。
安格尔目光注视着玛德琳，从玛德琳的瞳孔反馈中，安格尔能得出，这个女孩如无意外应该就是那个被玛德琳关押的人。
果然，玛德琳点点头：“就是她。”顿了顿，玛德琳一脸的疑惑：“你怎么会知道她，难道你也见到过她？”
“不仅见过，我还和她打了一场。”
安格尔将半个月前，在莫里哀地，也就是寒古遗址发生的事情，说给了玛德琳。准确的说，是直接制造了一个幻象，将当时的情况，从最初遇到那群学徒，到最后安格尔去找那群学徒询问伊苏身份的幻象，全都制作了出来。
一开始，玛德琳看到幻象中的小女孩，立刻道：“就是她！咦？放走她的是那群学徒？”
慢慢的，玛德琳看到幻象中安格尔与泽法拉的对战，因为这是安格尔制造的幻象，玛德琳默认为安格尔可能进行了某种“加工处理”，但不管如何，总体结论是不变的。
安格尔打败了泽法拉。
这个结果，让玛德琳十分的惊讶。
不过，让玛德琳惊讶的不止是安格尔，当幻象中那个叫做伊苏的女孩，突然变幻形态，变为活脱脱的人形蜈蚣的时候，玛德琳愣了许久后，眼神中闪过一种前所未有的狠厉之光：“万代蜈蚣的脊骨！果然是她，我就说是她！”
玛德琳嘴里突然低声嘀咕起来：“当初我的确没有猜错，这女孩肯定与东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没想到，这女孩就是东菈！”
东菈？听着玛德琳嘴里的低语，安格尔瞬间想到了这个名字的主人。
一个连坎特都畏之不及的女人！
一个热衷于身体实验，酷爱随意搭配别人器官的恐怖巫师！
外号叫做“嫁接狂魔”！二级真知巫师！
安格尔听说过一个传闻，东菈是一个善妒的女人，嫉妒任何比自己长得漂亮的人。很多漂亮的女巫，也因此被移植嫁接了一大堆各种奇怪的器官，甚至直接在脸上缝合处生歹直器的也有，正因此才会被灌上“嫁接狂魔”的称号。
不过，这还不重要，东菈不仅善妒，同时还十分的冷酷。
据安格尔得到的一些传闻，听说玛德琳在未加入野蛮洞窟前，其所在的思莉安家族，就是被东菈灭绝的。这种灭族仇恨，这也是为何玛德琳明知道自己与东菈有莫大的实力差距，也不顾一切的与她对上的原因。
安格尔还记得，当初东菈中了灾厄诅咒后，带着一个刚从沉睡中醒来的恐怖恶魔跑走了，后来就没有了消息。
“东菈，她是东菈？”安格尔有点难以置信，实在是这个小女孩伊苏身上的能级太低了，与东菈的实力相差太远。
玛德琳看着幻象，恨恨的点点头：“以前我还不敢确认，因为她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暴露过这幅尊荣。但看到这个万代蜈蚣的脊骨，我便可以肯定，这个所谓的伊苏，肯定就是东菈！或许她只是换了个身体行事！”
随着玛德琳的述说，安格尔也逐渐了解了其中的一些故事。
当初玛德琳偷偷跟着东菈离开了守望要塞，一路上多次想要借着灾厄诅咒除掉东菈，不过东菈也不是省油的灯，居然一路上撑了过来。
不过，灾厄诅咒实在太过恐怖，而且那个被东菈吵醒的曼吉摩涅也不容小觑，到了最后，东菈跑到了幽寂死海，趁着曼吉摩涅不注意，跳进了死海中。
自此之后，玛德琳就再也捕捉不到东菈的消息。
幽寂死海又太过恐怖，而且其中充满了灾厄的诅咒，玛德琳也不敢轻易涉险。只能在死海沿岸附近逡巡，期望能够找到东菈，并且解决掉她。
可最后，她都没有找到东菈，反而找到了这个名叫伊苏的小女孩。
玛德琳感觉到这个伊苏身上，似乎有东菈的气息，便以为这个伊苏和东菈可能有点关系，就抓了她。一直绑着伊苏来到了荆棘岭，因为黑荆棘对玛德琳有用，便留在了荆棘岭。
半个月前，玛德琳打算用黑荆棘制作新的植物血脉，不过缺少了一味材料，就决定外出去收集。她把伊苏捆绑在荆棘岭中央便离开了，然而玛德琳没想到，在她离开后没多久，一群学徒就来到了荆棘岭，甚至还救走了伊苏。
安格尔皱着眉低语：“伊苏，就是东菈？”
玛德琳十分的笃定：“没错，伊苏就是东菈！”
从安格尔这里得到伊苏的讯息后，玛德琳也没有再管安格尔为何出现在冰谷，她的整颗心思全都飞到了寒古遗址——这里是东菈最后出没的地方。
玛德琳回头看了眼安格尔：“我要去找东菈了，如果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可以到荆棘岭等我。”
说罢，玛德琳便准备离开。
玛德琳迈开步后，突然又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格瑞伍：“之前的事，算是我的错。既然你和安格尔认识，那么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来荆棘岭找我。”
玛德琳留了这句道歉后，不等格瑞伍反应，立刻腾空朝着寒古遗址的方向飞去。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238节 少年模样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安格尔本来还想问一下，玛德琳接下来有什么安排，打算什么时候回南域？结果玛德琳只是甩出一句，她要花几年时间研究荆棘岭的黑荆棘，短时间内不会返回，人影就已经消失不见。
中间没有多说一句话，也没有对于安格尔在此出现感到疑惑，更加没有去追问安格尔与格瑞伍之间是怎么认识的。
占据她心思的事情很多，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有处理干净，就别去好奇其他人的事了。
“店主，这疯女人到底是谁啊啊……”直到玛德琳彻底消失后，格瑞伍才从他背后钻出来，颤颤巍巍的问道。
“一个很有个性的女巫。”安格尔轻声道。
“个性？”格瑞伍有些难以理解。
“反正是一场误会，现在解开了也就算了。走吧，我带你进冰谷。”安格尔转过身朝着冰谷走去。
格瑞伍虽然心中还有些愤愤然，但店主都如此说了，它也只能噎下心中的不平。
带着格瑞伍穿过了风雪，走进了冰谷深处。
奥德克拉斯依旧还没有出关，但安格尔也大致摸清了它的心思，对于闯进冰谷的外来者，只要不挑衅自己，奥德克拉斯从来视若无睹。
就像是**塔，他完全当成空气存在。
正是因为他的这种性格，安格尔才敢将格瑞伍带进来。不过，毕竟是奥德克拉斯的地界，安格尔还是叮嘱格瑞伍，一定不要乱跑。
带着格瑞伍一路来到了暂住的区域。
对于这座冰晶宫殿，格瑞伍明显感觉不适，毕竟冰火难以相融。从真身化为了人身后，才稍微好了一些。
“你已经安顿好奥路西亚了？”进屋后，安格尔随口一问，原本只是想得到‘是与否’的答案，但格瑞伍却将这小半个月发生的事，大大小小全抖落了出来。
奥路西亚如今已经得到了一具身体，是在一座恶魔修道院分院中发现的。
这具身体似乎已经沉睡了许多年，被一只羊魔人守护着。奥路西亚杀了羊魔人，然后占据了那具身体。
不过，那具身体似乎有些异样的地方，奥路西亚每天要花大量的时间进行灵肉融合，所以大部分时间是在沉睡，每天苏醒就一小会儿。
因为恶魔修道院附近也没有其他威胁，奥路西亚见格瑞伍待得百无聊赖，便告诉它不用一直守着自己，可以自己出去溜达。
奥路西亚目前也的确恢复了几分实力，并且已经投过暗中渠道，联系了一些曾经的部下。
“……我想着奥路西亚大人应该不会再出什么意外，就来找店主了。”格瑞伍说完后，看向安格尔的眼神突然变得很灼热。
安格尔本来还在思索着格瑞伍口中的“羊魔人”、“恶魔修道院分院”，听上去怎么有些熟悉，难道是当初追着丝奈法跑的那个羊魔人？结果一回头，就看到格瑞伍那灼灼的目光。
安格尔立刻明白，格瑞伍是打算直奔主题了啊。
安格尔本来还打算问问恶魔修道院的事，但想了想后，又决定算了。毕竟，他是打定主意不想和奥路西亚扯上关系了。
“店主，你上次答应过我的……体验之旅。”格瑞伍眼中光辉四溢。
安格尔从手镯里将海洋韵律取了出来，格瑞伍见状，眼神里更是布满了亮光。
安格尔见状，轻轻叹了一声：“其实奥路西亚之前和你说的，并没有错误。体验之旅只对水系生命有助益效果，如果你用的话，很有可能反受其害。”
“你确定要用？”
格瑞伍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我明白，但是我还是打算试一试。”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安格尔其实也明白，格瑞伍虽然熊了点，但其实它做事有自己的一套逻辑。而且，格瑞伍虽然看上去是个小正太，但就年龄来说，还是比安格尔大好几倍的，也许因为幼火恶魔的形态，让它心智还没真正成熟，但时间已经赋予了它独立的思考能力，以及判别能力。
既然格瑞伍一定要用，安格尔也没打算阻拦。
反正，再怎么受其害，顶多也只是受伤。而且，安格尔当初也答应了格瑞伍，会让它参与体验之旅，自然不会食言。
“准备好了吗？”
安格尔看向格瑞伍，见它一脸坚决。便开启了海洋韵律，一道幽幽蓝光闪过，格瑞伍便缓缓的闭上了眼。
安格尔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格瑞伍和其他所有的体验者，表现都不一样。它一开始脸上的表情是很平静的，不过很快，它整个人身体开始发抖，同时表情也逐渐在扭曲。
它身上的筋骨，不停的抽搐着。它的脸色，也慢慢变得苍白。
看上去，似乎在承受着某种莫大的痛楚。
时间一点点过去，格瑞伍已经在幻象中待了快三分钟。与此同时，格瑞伍的变化更加明显，它的身上开始渗出了火焰。
不一会，格瑞伍已经彻底的变成了一个火人。
维持着“火人”姿态，约莫两分钟。安格尔已经开始思忖着，要不要强行叫醒格瑞伍，不过还没等他实施，火焰中格瑞伍的面容似乎发生了些微改变。
安格尔愣了一下，总感觉格瑞伍矮小的身躯，恍惚间，似乎拉长了一些。
安格尔以为是错觉，他揉了揉眼，仔细去看。熊熊火焰中，里面的人影明显拔高了一大截，而且那张精致可爱的正太脸，此时也发生了蜕变。
变成了一张初露锋芒，带着一股锐气的少年模样。英俊逼人，锐意十足。
尤其是那双挑飞的眉毛，此时正燃烧着橘红烈焰，看上去充满了压迫感。
“还真的……长大了？”安格尔惊疑的看着火中的那个少年，这就是格瑞伍长大后的模样？
难道海洋韵律还能反向催熟火系的生命？安格尔满脸疑惑，他作为炼制者，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功能？
又过了一分钟。
火焰逐渐消散，让安格尔意外的是，火中的少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水，当火焰彻底消散的时候，格瑞伍再次恢复成了正太模样。
然后，格瑞伍睁开了眼。
安格尔本来想要询问一下格瑞伍情况，结果，格瑞伍睁开眼以后，却见它瞳孔无神，身子摇摆了一下，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安格尔立刻上前对格瑞伍进行检查，发现格瑞伍浑身气息紊乱，面色苍白，全身上下都灼烫无比。
他正担心格瑞伍是不是脏腑出了问题时，却听到一阵轻微的鼾声，从格瑞伍鼻孔中传来。
安格尔：“……”原来是睡着了吗？
格瑞伍这一睡，就睡了个昏天暗夜，等它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格瑞伍只觉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一般，四肢酸胀，浑身虚弱无比。才一有动作，就忍不住倒抽一口气，是疼的。
“这就是你强行参与体验之旅的后果。”一道淡淡的声音，传进格瑞伍耳中。它抬起头一看，才发现店主正坐在不远处，手里把玩着一个火红色的圆珠。
“店主。”格瑞伍声音有些嘶哑的打了声招呼。
安格尔随手将手中的圆珠丢给了格瑞伍，“只有这个了，将就着用吧。”
格瑞伍伸手一看，是传火之石的碎片，里面有一些火焰能量。对于巫师而言，不能拿来直接使用，因为这些火焰能量充满深渊的暴烈与紊乱气息，但对于格瑞伍而言，却可以直接用来补足缺失的能量。
“谢谢。”格瑞伍将传火之石碎片捏碎后，里面火焰能量吸收进体内，这才稍微感觉舒服了些。
“怎么样，这次体验之旅可有收获？”安格尔见格瑞伍恢复了些许力气，这才问道。
格瑞伍沉思了片刻，重重点点头。
当初在原坦大陆的时候，格瑞伍吸收了一部分魔神真灵的力量，当时就隐隐觉得体内某种力量关窍被撬动了。
格瑞伍立刻判断出，这个隐藏在体内的力量或许就是它一直追寻的“成熟”关键。
接下来格瑞伍想方设法的想要把那力量释放出来，可明明它可以感知到它，却无法去撬动。
在恶魔修道院的那段时间，它冥思苦想了许久都没有答案，最终决定来找店主试试体验之旅。
在拉苏德兰见识过体验之旅的神奇后，格瑞伍本身就对体验之旅抱持着浓烈的兴趣。就算真的如奥路西亚大人所说的那般，使用体验之旅对自己可能没有什么好处，但格瑞伍还是决定试一试，看看用相悖的水元素，能不能逆向触碰到体内那隐藏的力量。
安格尔听着格瑞伍的述说，不禁回想起之前在火中的那个少年。
“看来，你成功了。”
格瑞伍有些羞赧的点点头：“只是稍微感知了一下那隐藏的力量，虽然还没有真正撬动，但我觉得，距离那一天应该不会太远了。”
“那就好好努力吧。”安格尔笑着拍了拍格瑞伍的肩膀，结果这一拍，便将格瑞伍拍在了地上。
“疼疼——”格瑞伍倒吸一口气，连连叫疼。
虽然格瑞伍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付出的代价，却是这一身的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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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9节 冰谷往事
根据格瑞伍的自述，它那少年模样，被称为半成熟形态。
是火纹恶魔的初级状态。
一旦幼火恶魔成熟，变身为火纹恶魔，到时候维系真身的能量开销，不是刚刚成熟的火纹恶魔能撑住的。于是，绝大多数的火纹恶魔会开启半成熟状态，这样可以消耗更少的能量。
等到未来实力提升了，能量储备够了，这种初级状态才会在火纹恶魔中慢慢消失。
听上去倒是像机械炼金中的低耗概念。
一旦开启低耗模式，自身损失的能量将会达到更少。
安格尔有些感慨，恶魔虽然没有发展出特殊的知识结构，但是从它们生存哲学中，有很多概念其实都填补了缺失的一环。就譬如，这种典型的“韬光养晦”模式。
接下来的时间，格瑞伍便留在冰谷养伤。
不过，格瑞伍并没有待太久，两天后，伤势恢复了个大概，就准备返回恶魔修道院。
在格瑞伍离开的时候，留给了安格尔一样东西。
紫色与白色的两朵源火。
安格尔看着在格瑞伍掌心漂浮的两朵源火，疑惑的道：“奥路西亚来拉苏德兰的目标，不就是源火吗？怎么，不打算要了？”
格瑞伍摇摇头：“奥路西亚大人只是需要源火来开启眷火遗物，如今眷火遗物已经开启，大人也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便让我将这两朵源火带给店主。”
“带给我？”
格瑞伍颔首：“是的，奥路西亚大人还让我给店主带一句话。”
“剧本里的角色虽然有所雷同，但舞台却各有不同。你跨越了自己的舞台，扮演了我的救赎者，这是你应得的。”
格瑞伍一本正经的模仿着奥路西亚的强调，然后有些恋恋不舍的将紫白源火递给安格尔。
安格尔愣了一下，明白奥路西亚是在回应当初他说的那个“舞台与角色”的话，如今看来，奥路西亚是真的不在乎那具身体，放下了对过往的执念。
没有了对过去的羁绊，安格尔突然觉得奥路西亚的未来，或许会比他想象中，走的还要更远。
安格尔低声笑了笑，从格瑞伍手中接过了源火，虽然这两朵源火被消耗了一小部分，没有自己那朵源火来的旺盛，但谁又会嫌源火少呢？
接过源火后，格瑞伍一直在旁等待着，好半天后，发现安格尔什么话也没说，有些疑惑的道：“店主，你不需要我帮你带话给奥路西亚大人吗？”
“没有。”安格尔顿了顿，接着道：“不过，我倒是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格瑞伍疑惑的看向安格尔。
“我过几天应该就会离开，估计短时间内没有大事不会再踏足深渊。希望下一次，我们再重逢的时候，你已经成为了火纹恶魔，同时，我们不会是敌人。”
“不是敌人。”格瑞伍斩钉截铁的道。
安格尔倒是不作这种笃定说辞，接着道：“如果你有什么事想联系我，可以去给沃德尔留言，如无意外，我如果下次来深渊，应该就是替沃德尔践诺的时候了。当然，前提是你能进入原坦大陆。”
格瑞伍点点头：“虽然从莫里哀地进入原坦大陆有点难，但可以从虚空进去嘛。我找不到路，可奥路西亚大人知道啊。”
安格尔听后笑了笑，也不再多说，将格瑞伍送出了冰谷。
没有什么离别，也没有太多的惜言，格瑞伍短暂的从安格尔的人生中离开。
等到送走了格瑞伍，安格尔陷入了沉思。
倒是与格瑞伍无关，而是想起了之前追逐格瑞伍而来的玛德琳。
玛德琳在离开之前曾经说过一件事。
伊苏就是东菈，伊苏一直隐瞒身份，肯定有什么原因。但她暴露自己的身份，必然有暴露的价值。
伊苏暴露身份的契机，是安格尔。
玛德琳很怀疑，东菈说不定注意到了他。不对，不是说不定，而是肯定注意到了安格尔。
这个注意，也并非是暧昧的意思。玛德琳非常郑重的提醒安格尔：“东菈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卡拉比特人，对于解剖自己看上眼的身体，有超乎常人的兴趣。她盯上你，肯定是看上你某一部分，或许是你的头颅、你的身体又或者是四肢，一定要对她保持警惕，还有，保护好自己。”
很多时候，最了解你的人，很有可能是你的仇人。
玛德琳当初在幽寂死海边缘，能从一些蛛丝马迹，就判断出伊苏和东菈有所关联。如今又从一些细节，判断出伊苏就是东菈。可见，玛德琳对东菈的了解，绝对比常人更甚。
当初在寒古遗址的时候，安格尔一直想不通为何伊苏突然对他动手，如今玛德琳给出的这个解释，让他不得不去重视。
说不定，东菈还真的是盯上了自己。
提升实力，迫在眉睫啊。安格尔略微在心中感叹了一声，转头回到了冰谷。
……
在安格尔将传火之石交给奥德克拉斯的第十一天，在地下火晶矿坑闭关的奥路西亚，终于出现在了冰晶宫殿。
奥德克拉斯出关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安格尔唤了过来。
安格尔来到冰晶宫殿时，发现奥德克拉斯维系着人形，虽然整体样貌没有变化，但安格尔能感觉出来，他身上的那股淡淡霜寒之气，减少了很多。
不过，霜寒之气减少，并不代表奥德克拉斯的表情会变得温暖。
哪怕是面对着他自己承认的友谊对象安格尔，奥德克拉斯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样子：“我的实力已经恢复了一些，可以替你的鸟解除诅咒了。”
安格尔抽了抽嘴角，无视了那句听上去好像有点不对劲的‘你的鸟’，忙不迭的将托比拿了出来。
奥德克拉斯看了眼托比身周环绕的绿纹，心中虽有好奇，但也没有去探究。
缓缓伸出手，将托比凭空抬到了半空中。
“这外面的绿纹，你可以撤除了。”
安格尔顺着奥德克拉斯的话，将外面的绿纹收回了眼眸里，这一幕再次让奥德克拉斯眼底闪过思索，不过他依旧没有开口询问。
紧接着，安格尔也不知道奥德克拉斯做了什么，托比周围便被一层淡淡的火光包围住了，这些火光既托住它不坠落，同时也在逐渐的燃烧着它体内的灾厄诅咒。
“不要去动它，两日后，它的诅咒就会消除。”
说完这番话后，奥德克拉斯便转过身，似乎准备从宫殿里离开，安格尔赶忙叫住他：“奥德克拉斯大人，我能问一些问题吗？”
奥德克拉斯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安格尔。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这番动作，就代表了他的意思。
“我想知道一些关于冯的事情。”
奥德克拉斯静静的看了安格尔几秒钟，异色瞳中似有暗光闪烁，最后他轻轻点点头：“可以。”
奥德克拉斯抬起头，缓慢的走到了宫殿正前方的壁画下，以这幅壁画为开端，聊起了数百年前的那位人类故友。
奥德克拉斯的声线虽然冰冷，但其中却蕴含了很多能被感知到的情绪。
宫殿外的风雪呼啸，宫殿内的宫灯长明。伴随着那悠长且亘古的声音，一段不曾被人所知道的过往历史，慢慢被掀开了一角。
直到奥德克拉斯结束了述说，并且从冰晶宫殿离开，安格尔都还依旧沉湎在故事中。
倒不是这故事有多么的曲折，只是其中有很多信息，值得安格尔去细细推敲。
根据奥德克拉斯所说，冯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当时，碧娜琼丝已经遭受了剧变，奥德克拉斯一筹莫展，在冰谷中无望的守望着黑暗的未来。
在这个时候，冯来了。
一个苍苍老头，笑眯眯的在奥德克拉斯动手之前对他道：“我是一个画师，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画一幅画。”
奥德克拉斯当时鬼使神差的停止了动手，他拒绝了冯的提议，反倒是看了冯的画作，希望冯能教他画画。
然后那一段时间，冯便留在了冰谷里。
后来的事，其实都是非常普通琐碎的小事，冯认真的教授奥德克拉斯画画，奥德克拉斯却一直画不出自己心目中想要的那幅画。
然后冯说了一个提议，他有一个方法，让奥德克拉斯画出心目中的画，而交换条件，则是希望奥德克拉斯未来不要主动对人类动手。
最后，画成了。冯也笑眯眯的离开了。
这只是奥德克拉斯与冯相处的大概内容，但毕竟冯在这里待了好几年，这里面有很多细节。譬如，冰晶宫殿就是冯指导下重建的。又譬如，冯和奥德克拉斯说了很多事。
这些细节，才是安格尔锁关注的。
安格尔注意到，在冯和奥德克拉斯说的事里，有大篇幅都是在聊人类巫师的事情，譬如冯说了人类巫师的三大架构，又说了一些人类巫师的体系构成，默认规则等等。
奥德克拉斯当初之所以会将传火之石的任务交给安格尔，就是因为安格尔说了一句，自己是炼金术士。而冯，曾经和他说过炼金术士的事。
除了聊人类巫师的事，冯说的都是一些没有什么意义的小事。
其中提及自己的事情，最少。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240节 解除诅咒
奥德克拉斯的性情冷淡，平时本就不在意其他人，自从碧娜琼丝出事以后，更是对外界的事情甚少关注，自然也不会好奇冯的来历。
所有冯的消息，都是他自己说的。
其中，冯提的最多的是，自己是一个画师，在深渊里行走也是为了画不同的风景。
除此之外，冯还提到过自己有一个半血恶魔的朋友，获得了传火恶魔的全部传承，而这个朋友就是在拉苏德兰开猎物馆的夜。冯当时说到这件事的时候，还曾笑眯眯的提到：“你一直留在碧娜琼丝身边，她散发出来的冰霜之力，会慢慢侵蚀你本身的火源，这对你是一种巨大的伤害。你未来如果想要解决身体上的这些弊端，不妨去找找我的那个朋友。”
不过，奥德克拉斯不愿意离开冰谷，于是便对外传出，如果谁能带传火之石给他，将会得到他的友谊。
但传火之石这种极其稀少的珍宝，用处非常大，其他人又怎会平白交出来。
于是，数百年时间流逝，直到安格尔前来。
安格尔听到这里的时候，其实大致已经明白，冯给奥德克拉斯说这些话，肯定是在布下一个局。而入局之人，估计就是自己了。
这倒是和他后来从夜馆主那儿得到的消息，有了一个应证。
因为冯也给夜馆主设下了一个限制：冯曾经对夜馆主道，他留给夜的那幅画，画中的夜，不到达某个时间点前，不能让它彻底化为火海。
而这个时间点，就是当有人类以他的名义找来时。
如果画中之夜无法化为火海，夜馆主就不能踏出那一步，所以夜馆主也一直在等待着那个冯口中的人。
安格尔在这时“应约”而来，替夜解开了这个束缚。
显然，冯布置的这个局，便与奥德克拉斯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果然，自己就是冯设局中的那个人。那入局之人，无论是谁都可以，还是说，必然是我？”安格尔觉得可能是后者，但如果他必然入局，那这件事就让安格尔感觉到了一种恐慌。总觉得有一双无形的命运之手，在操纵着自己的世界线。
安格尔看过一些关于“预言”的记载，连预言巫师都说过，命运是有起伏的，不是绝对。
但冯在数百年前就布下这个局，让安格尔有一种“命中注定”的错觉。
而且，安格尔到现在也不知道，冯让自己入局，要做的是什么事？还有，自己还在局里吗？还是说，自己已经出了这个局？
还有一个问题：冯能布置这一个局，说明他肯定拥有某种预见效果。那么，冯真的是画师吗？
除了以上的事情外，奥德克拉斯还告诉安格尔一个消息：冯似乎提到过，他来自“图灵魔方”。
但这个“图灵魔方”究竟是什么，以及它在哪里，奥德克拉斯却是没有询问。
或许，真要知道冯的来历，只有找到这个“图灵魔方”才会知晓。
关于冯的事情，安格尔能整理的也只有这些，基本没有什么用，但无疑自己可能是冯一手制作的舞台上的一个角色，重不重要不知道，结果是什么不知道，出没出局也不知道。
但如果自己还在局中的话，或许有一个地方会有消息证明。
潮汐界！
潮汐界在金雀王室的藏宝库里，那里有一座比起鼠洞还要小的通道，通道尽头就是那潮汐界的入口。
而留下这些信息的，就是冯。潮汐界目前也只有安格尔知道，而那里也与冯有关，说不定去潮汐界看看，里面或许会有冯留下来的线索。
不过，想要进入潮汐界，首先要学会变形术。
安格尔不觉得自己能短时间内学会变形术，只能看看，软态虫母虫能不能孵化出变形软态虫了。
……
两天过去了。
这段期间，奥德克拉斯并没有出现，安格尔则留在冰晶宫殿，一直守候在托比的身边。
托比悬浮在殿堂中央，身上的火光比起两日前，已经弱的几乎快要看不见。而随着火光的抑制，托比身上的气息越发的干净。
虽然安格尔无法感知到所谓“灾厄”是什么样的，但他与托比相处多年，已经隐隐有一种休戚与共的感觉。之前他在托比身上，能隐隐察觉到一种污浊的阴晦，但现在，这种阴晦感已经消失，明净许多。
当托比身上最后的火光熄灭时，它慢慢从半空中落下，安格尔立刻走上前，接住了它。
也是在这时，两日未曾现身的奥德克拉斯突然来到了冰晶宫殿，他走上前，静静的注视着托比。最后，在安格尔期待的眼神中，向他点了点头。
“它身上的诅咒已经驱逐干净了。”奥德克拉斯淡淡道。
安格尔眼里立刻迸发出喜色，这一个多月来，做了这么多事，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谢谢奥德克拉斯大人！”安格尔喜悦中，也没有忘记感谢奥德克拉斯的帮忙。
安格尔细细抚摸着托比，帮它顺着有些逆乱的羽毛……不过许久之后，安格尔的表情突然顿住了，他发现一件事，托比的诅咒虽然驱逐了，但它似乎还没有苏醒？
安格尔带着疑惑看向奥德克拉斯。
奥德克拉斯给出的答案简洁有力：“不知道。”
“反正诅咒已经消除，或许有一点后遗症吧，又或者……只是在睡觉。”
安格尔带着托比回到屋内，将托比摆放在桌子上，看着胸口平静起伏的托比，安格尔眼里带着疑惑。
虽然奥德克拉斯亲口承认，诅咒已经消散，但是为何它还没苏醒？
真的如奥德克拉斯所说的，托比只是在睡觉？
安格尔打算试一试。
他准备进入托比的梦中，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上一次入托比的梦，当时托比梦到自己在一座海岛庄园，在那座孤悬海外的庄园里，发生了一系列奇怪的事。
梦中的托比充满了嫉恨与放肆，对待庄园中的人，包括玛娜女仆长、奥莉、里昂、乔恩甚至自己的好朋友月铃兰精灵，都表现出了于现实中截然不同的态度。
打骂、恶言、诬告。
唯一没有释放情绪的对象，只有梦中的“安格尔”。
当时，安格尔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猜测托比是不是在现实中有一些不满情绪，又被幽影洞穴里巨蛇的情绪域场，放大了内心的阴暗面，这才导致梦中出现这些景象。
后来，得知托比中了灾厄诅咒，安格尔这才明白，这些梦中的负面情绪，可能是诅咒带离的。
如今，灾厄诅咒消失了，托比的梦会不会变好呢？
安格尔带着这个想法，对着托比释放了「入梦」。
跨过长长的梦桥，安格尔找到了托比的梦中入口，他缓缓的自己投入了托比梦中。
不过，就在安格尔进入安格尔梦中的那一刹，便发现有大量的信息像是洪流一般冲向他的思维里。
刹那间，安格尔便觉得头脑昏胀。
安格尔立刻明白，自己入梦被发现了？！
弗洛德曾经再三叮嘱，入梦最忌被做梦者发现，因为有的做梦者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梦中做什么，哪怕你是他最亲的人，一不注意都有可能导致你永远困在他的梦中。
所以，在梦中尽量不要和做梦者交流，除非你学会「控梦」，抢夺了做梦者的梦中权限。
安格尔自然没有学会顶级的控梦术，就算学会了控梦，在面对这如潮水般的信息洪流冲击下，也很难控制场面。
但他如今比较幸运的是，他恰好进入梦中一半，背后的梦中入口还没有被做梦者关闭。如今的状况危急，安格尔忍着大脑里不停钻进来的信息，冲回了梦桥，重新来到了现实中。
好不容易，梦之触角回归本体，在思维归位的时候，大脑里的信息越发的沉重，安格尔只觉一阵头晕目眩，下一秒直接昏倒在地。
……
安格尔做了一个非常不舒服的梦。
在梦中，他感觉有无数的人在耳边窃窃私语，这些声音全都充满了恶意。
负面情绪在安格尔心中涌动，他忍不住狂躁的吼叫出来，或许是他的声音太大，惊扰了黑暗中的恐怖生物。
只见，深沉的黑暗里，一只冰冷的竖瞳，睁了开来。
在这冰冷的竖瞳下，安格尔觉得内心中的狂暴更甚，甚至达到歇斯底里的状态。
就在安格尔觉得自己要堕入无边的黑暗里时，一道温热的气息感染到他，将他慢慢的引导出了黑暗……
安格尔猛地睁开眼，大声的喘息着。
好一会儿，安格尔才慢慢回过神来，这才明白，之前自己是在做梦？
他的眼神中带着后怕，那是一个让他觉得自己快要疯魔的梦，恐怖异常！
如果不是最后那突然传来的温热气息，估计他很难从那黑暗里挣扎出来。
温热气息？
安格尔楞了一下，他在梦中能感受到温热气息，但好像现在也能感觉到那股气息？
他疑惑的将手伸进内兜，从怀里掏出了一滴殷红的血珠。
此时，这颗血珠正一闪一闪的发着光亮，温热的气息随之传来。
第1241节 怨之劫
“安格尔？”
在安格尔发愣的时候，一道低沉沙哑的男声，透过手中发亮的血珠，传入他的耳中。
安格尔迟疑了片刻，轻声道：“导师。”
这颗在他梦中给予温热力量的血珠，正是桑德斯留给他的精血。而，桑德斯的声音能借着血珠传来，这就意味着，此时桑德斯正在距离他很近的地方
譬如，冰谷外面。
简单聊了几句，安格尔便站起身，准备去冰谷外面和桑德斯会合。
全息平板上的时间显示，他昏睡了半宿，周围的情况和他昏睡前并无变化。托比此时也躺在桌子上昏睡，和昨天一样。
不过，看着托比，安格尔便想到了昨晚的梦。
毫无疑问，正是从托比梦中带出来的信息洪流，导致了他做了一个恐怖的梦。
“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
桑德斯此时正站在冰谷外一棵树的树干上。
他回到空天岛，将拉苏德兰后续的一些事情处理完毕后，便立刻启程返回了冰谷。就在刚才，他透过精血联系了安格尔。
不过，让桑德斯觉得有些奇怪的是，安格尔传递过来的声音，好像有点不对劲。
总觉得，好像是重音一般。
除了安格尔自己的声音外，还有一道隐隐约约的古怪声响。阴暗幽滑，窸窸窣窣，发出“嘶嘶”的喉音。
就像是……蛇鸣。
是错觉吗？还是说，安格尔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在桑德斯感到疑惑的时候，冰谷中走出来一道身影
安格尔从冰谷中出来时，左右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桑德斯，他正想透过精血重新联系时，背后突然传来一阵猎猎风声。
他猛一回头，却见桑德斯正从远处飞来，与他同时而来的，是一道布满能量的掌风！
“又来！”安格尔顿了一下，立刻做出反应。不过，此时掌风离他已经很近，想要逃离很难，安格尔索性以双臂为盾，想要靠着强有力的肉身暂时抵挡一下。
“啪”的一声响。
这是肉与肉的碰撞声。
安格尔愣了一下，因为他并没有感觉到桑德斯掌上传来的力道，他忍不住睁开眼透过双臂缝隙看向桑德斯：“导师，你怎么又来考验我？”
“考验？我可没这么无聊。”桑德斯淡淡道了一句，“我是在帮你驱逐阴晦。”
安格尔眼神中闪过疑惑，正想询问是什么意思时，一道温和的能量突然从桑德斯的手掌中传进他体内。
干净、温暖、光明，就像是不久前，在梦中那无边黑暗里为他指引方向的温热道标。
当这股力量席卷他全身的时候，安格尔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嘶嘶”声，一开始嘶嘶声还很大，可慢慢的便小了很多，直至于无。
当嘶嘶声消失后，安格尔莫名觉得无比的轻松，就像是连日大雨后，突然遇到了湛蓝晴空。
“导师，我这是……怎么了？”虽然安格尔感觉现在舒畅极了，但他没有忽略之前那奇怪的嘶鸣，以及桑德斯口中所说的‘驱逐阴晦’。
在桑德斯的眼中，那包裹着安格尔的阴晦气息，化为了一条古怪蛇形，被净化的力量彻底的驱逐。
当听到安格尔问话时，桑德斯这才收回手，淡淡道：“我还想问你怎么了？为何几天不见，你身上竟然沾染了如此浓郁的负面能量。”
“负面能量？”
随着桑德斯的解释，安格尔这才明白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之前透过血珠对话时的重音且不说，刚才安格尔从冰谷出来的刹那，安格尔自己没有任何感觉，但在桑德斯的眼中，安格尔浑身包裹着一层浓厚到极点的阴晦气息。
这种阴晦气息不停的往四周散发着负面情绪。
就像是一种怨灵，对外散发着怨恨、恐怖以及愤怒等，各种负面的能量。
安格尔则仿佛被这种怨灵吞下了肚，看上去极为危险。正因此，桑德斯才没有任何告知，看似对安格尔攻击，实际上是在积累净化之力，驱逐他身上的这些阴晦。
安格尔听完后，一阵的恍惚。
浑身都散发着负面能量……难道说，梦中的那些恶语低吟，全都跟了出来？
“这几天你去了哪里？怎么沾染的这么多负面能量？再浓郁一些，几乎可以化作怨魔了。”桑德斯皱眉问道，也幸亏安格尔沾染的时间似乎不长，还没有开始影响他的思维，否则安格尔自己若是没有察觉，最后这些阴晦真的很有可能融入他的身体，出现各种后遗症。
安格尔一脸无奈的摇摇头：“我哪里都没去，就在冰谷中。”
“那这些负面能量是从哪里来的？”
安格尔迟疑了一下，将托比从胸兜里取出来：“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从托比梦中带出来的。”
“托比的梦中带出来的？”桑德斯疑惑的看着昏睡不醒的托比，在托比身上，他并没有看到任何的异样，“这是什么意思。”
安格尔将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听完安格尔的说辞，桑德斯沉思了片刻：“诅咒解除了也昏迷不醒，入梦后立刻就被发现，无数的信息洪流钻入你的思维中……这听上去，的确有些不对劲。”
“入梦术我最近也在研究，在我看过的文献资料中，并没有你这样例子。你的梦之触角才进入对方梦中一半，就被发现了，这没有相关的记载。除非对方是正式的梦系巫师，否则很难立刻察觉到梦中的异变，更何况你还没有彻底进入对方的梦。”
安格尔似乎想到了什么：“如果我没有被发现的话，那传入我思维中的信息洪流该不会是……水满则溢？”
桑德斯点点头：“很有可能，你其实并没有被发现，只不过托比的梦中被这些负面能量完全堆积住了，你的梦之触角，恰好成了这些负面能量的泄洪口。”
“按你所说的，你只是进去了一瞬，便逃了出来。可就算如此，你身上的阴晦堆积也十分的骇人。这意味着……”桑德斯看向托比，眼神闪烁，“托比梦中积累的阴晦，已经浓郁到了极点。或许，这就是托比沉睡不醒的原因。”
安格尔：“托比为何会出现这种状况？”
桑德斯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好像只有一种可能。”安格尔眼神中闪过担忧，轻轻道出了那个猜测：“五味之劫！”
桑德斯点点头：“没错，上一次你入梦的时候，它只是有入劫的征兆。看来，如今它已经正式应劫了。”
如果不是五味之劫，托比的梦中不可能有如此恐怖的负面情绪。
托比已经经历了“极怒”，它还剩下四劫，分别是爱、憎、怨、悲。
“从上一次它梦中表现出来的嫉妒与占有欲，加上你刚才沾染到的怨念阴晦，那么很有可能，托比如今面对的就是‘怨之劫’”桑德斯顿了顿：“幸亏你运气不错，没有彻底进入它的梦。否则，面对如此恐怖的怨念，后果堪忧。”
安格尔也一阵后怕，但心悸过后，却是对托比的担忧。
所谓一劫一死。托比的五味之劫，每一次都堪比死劫，想要安稳度过，不仅仅需要机缘，还要考验托比的意志。
而且，距离‘怒之劫’其实过去的不久，按照格蕾娅当初所说的话，应该不可能那么快再次入劫。
但是，世事难料，托比中了灾厄诅咒，倒霉的事自然不会放过托比，而这种霉运显然也包含了五味之劫。同时，托比中了诅咒不说，它还中了幽影洞穴里那只巨蛇的情绪域场，两两相加，才导致如今的局面，
安格尔不知道，如此早就面对‘怨之劫’，托比能不能撑过去。
最重要的是，托比应劫，还只能自己去面对，别人根本帮不上忙……不对，安格尔突然想到了什么：“既然靠着梦之触角能泄露那些堆积的负面情绪，那能不能借此减少托比面对的负面情绪？以降低应劫难度？”
“你是打算成为阴晦的搬运工？”桑德斯挑眉。
安格尔点头。
“负面情绪的源头，如果能止息，你所说的办法或许能减轻劫难。但如果这个源头，会持续释放负面情绪呢？”桑德斯顿了顿：“而且，这些负面情绪对于你而言，是没有意义的。但对于托比而言，只要能度过怨之劫，这些都是它强大的源泉。”
“最重要的是，你确定你每次都这么幸运，能从它的梦中逃出来？”
安格尔沉默了。
“如果真的想要减轻劫难，只有回去询问一下格蕾娅，看看她有没有办法吧。”桑德斯用这句话，作为结束语。
安格尔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暂时将托比的话题抛开，桑德斯对安格尔道：“虽然托比还没醒，但是它的诅咒已经解除，那么我们就准备离开吧。尽早回到南域，否则容易生变。”
安格尔想了想，他不知道原坦大陆外面的意志封锁，有没有解开，就算没有解开，说不定某些大能还是有其他方法锁定他们。
所以，尽早离开为好。
更何况，霜月联盟那边，**塔的身份也快要暴露了。到时候，霜月必然会全力搜寻**塔，安格尔自己也无法保证能随时待在**塔身边，一旦**塔远离了血夜庇护的范围，就很有可能被霜月的预言巫师察觉到。
思及此，安格尔颔首道：
“好，回南域！”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242节 奥佳繁纹秘钥
返回南域之前，安格尔先独自回了一趟冰谷。
他主要是为了带走波波塔，不过在路过冰晶宫殿的时候，他看到了殿堂内，奥德克拉斯的身影。
本以为奥德克拉斯会在地下火晶矿坑中修行，这次的离开估计只能不告而别，没想到奥德克拉斯这时居然出现在了宫殿内。
没有见到自然就算了，但看到了，安格尔不可能无视。
他走到殿堂内，恭谨的打了声招呼，然后向奥德克拉斯说出自己即将离开的事。
奥德克拉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你身上的火焰印记，便是友谊的凭证，我就不收回了。”
安格尔低下头，手抚胸口郑重道：“愿友谊长存。”
奥德克拉斯愣了一下，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在安格尔以为眼睛产生错觉的时候，奥德克拉斯再次恢复成了面无表情。
“你似乎对冯很感兴趣？”奥德克拉斯突然说起了无关之事。
安格尔颔首道：“我有些事情，需要从他那里得到求证。”
奥德克拉斯没有探究安格尔口中所谓的事情是什么，而是思索了片刻，从未知的空间里取出了一样物什丢给了安格尔。
“这东西是当初冯留下来的，我不知道有什么用，既然你对他很感兴趣，那便给你吧。”
安格尔仔细看去，发现奥德克拉斯扔过来的物什，是一把充满繁复花纹的长钥匙。
“奥佳繁纹秘钥？”
所谓奥佳繁纹，其实是一种巫师很喜欢用的加密工具，可以理解为一种可以自主编译的纹路型子母锁钥。
被锁住的物品，其上有“母纹”。而要打开这个锁，必须要有相对应的“子纹”。
所谓的子母纹，都是可以自己设定，只要核心是奥佳繁纹即可吗，这样可以避免重复性。
当然，这个加密工具并不是单纯的纹路那么简单，纹路中对于能量分布的疏密，能量本质的源头，能量的属性，也是加密点。
故而，想要破译被奥佳繁纹秘钥，不是那么简单。
“看来你认识这东西，那我倒是给对人了。”奥德克拉斯淡淡道。
安格尔简单解释了一下奥佳繁纹秘钥的用途。他虽然能认出来，这估计是一个刻画了“子纹”的秘钥，但如果找不到对应的“母纹”，其实也就是一个毫无作用的物品。
“或许有一天，你就遇到了它的母纹呢？”顿了顿，奥德克拉斯又道：“又或者，冯就是准备将这把钥匙给你呢？”
安格尔沉思了片刻，最后还是向奥德克拉斯点头致谢：“那好吧，我就收下了。”
安格尔收下钥匙后，便告辞离开。
然后带着波波塔，离开了常年被风雪吹拂的冰谷。波波塔在知道桑德斯就在外面的时候，他的表情带着一丝畏惧，不过得知自己即将要离开深渊，心中又有些期待。
波波塔复杂的心情，一直到看到桑德斯时，才慢慢平复下来。
因为他发现，桑德斯只是一开始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神瞥了他一眼外，便再没有正眼看过他，这让波波塔稍微感到放松。
他们离开冰谷后，乘坐在贡多拉上，波波塔独自在后方的舱室，安格尔则与桑德斯相对而坐。
因为桑德斯的告诫，他们并没有聊任何敏感话题，哪怕桑德斯对安格尔的这段期间的经历十分好奇，但他还是决定等回到南域后，再行询问。
“我们现在去哪里？”安格尔按照桑德斯的吩咐，将贡多拉开往某个方向，但具体下一步去哪儿，他还一头雾水。
“去接坎特，他这次和我一起来的，不过他先去了艾沙地下城，准备购买一些材料。等我们接到他后，就直接用断片蜉蝣回南域。”桑德斯解释道。
艾沙地下城是一个据点城，和不死街、烬土巨岩是一个等级的，不过建设艾沙地下城的却不是霜月联盟，而是另一个巫师联盟——血源同盟会。
安格尔了然的点点头，深渊中很多材料在南域是见不到的，离开深渊之前绝大多数的巫师都会去据点城购换一些特有材料。
安格尔倒是不需要，因为他的手镯里满满当当的都是深渊的材料……之前在拉苏德兰买了很多，而且很多都是只产自深渊的独属材料，基本都是白菜价买回来的。比起人类所经营的据点城，不知便宜多少倍。
确定了目标后，安格尔便一路开着贡多拉前进。
因为很多话题都不能聊，安格尔便说起了在冰谷时的一些见闻，其中特别将玛德琳的消息，告诉了桑德斯。
对于玛德琳的选择，桑德斯是无所谓的点点头：“她活着就是最好的消息，至于说她要留在深渊研究黑荆棘，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巫师只要有了灵感，哪怕留在枯骨墓园、沼气暗泽研究十数年的，也不再少数。”
“比起玛德琳，我倒是想知道，那个伊苏的事。”
安格尔：“东菈？”
桑德斯点点头。
安格尔沉思了片刻，将当初在莫里哀地发生的事情缓缓说了出来。桑德斯听完后，眼底闪过一丝晦暗的光。
“没想到你居然和她打过一场了。”桑德斯手指轻轻点着桌面，似在沉思，好一会儿才道：“东菈是一个心性极其狭窄，非常记仇的人。你对她动手，还将她击退了，按照东菈的性格，说不定会对你实施报复。”
“当初思莉安家族，就是因为一件小事招惹了东菈，这才导致后来的灭门。”
思莉安家族，正是玛德琳原本所在的巫师家族。
桑德斯的判断和玛德琳的判断几乎一样，安格尔听完后只觉委屈：“明明是她先动手，如果我不反击，我就已经躺那儿了。”
“那就更麻烦了。”桑德斯沉吟道：“她变成伊苏，显然是因为灾厄诅咒原因，或许是换了一个身体，又或者是附身到其他人身上。不管如何，她隐匿了这么久，偏偏对你动手，肯定是有目的的，她应该盯上你身体的零部件了。”
“估计，你在她心中，已经是登上必定要对付的名单之一了。”
桑德斯说到这，见安格尔一脸垂头丧气，便安慰道：“不过，她的仇人很多，如今实力下降严重，她短时间内绝对不敢露头，更不敢返回南域，所以你暂时也不用担心。”
一般话题说到这的时候，安格尔估摸都有“但书”。
果然，桑德斯话锋突然一转：“但是，以她的肢体储备，顶多十年二十年，就会重新变得强大起来。一旦她返回南域，估计就会来找你麻烦了，所以你也不能放松警惕，加紧提升实力才是正道。”
安格尔也明白这个理，而且从东菈那肆无忌惮的行事可以看得出来，她根本不是一个遵守规则的巫师。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了保护所爱的人，也需要提升实力。
“说到实力的提升，你现在肉身已经强了很多，是该考虑一下巫术位的事情，你可有决定了？”桑德斯话题转到安格尔身上。
安格尔点点头：“已经有打算了。”
桑德斯本来还想听听安格尔主要选择哪一个戏法放在第一个巫术位，但安格尔说到一半就闭嘴，这让桑德斯有些好奇：“你还打算卖关子？该不会是选择了炼金之术，不好意思说出来？”
安格尔摇头不言。
桑德斯眯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打算走自创的路子？”
虽然自创的路子，桑德斯非常乐见，但是……时间不等人啊。
“不算自创，是一个很特殊的能力。”安格尔话有保留，虽然他心中模模糊糊已经对这个能力有了一个猜测，但具体效果还要等出来再说。而且，毕竟门之模型是那个奇异世界得来的，这关乎天外之眼，他也不好将来历说出来，只能装作卖关子，避而不谈。
桑德斯深深看了安格尔一眼：“那我就期待一下。”
……
没有了灾厄诅咒的限制，这一路非常的顺利。
唯一一个小插曲，是半途遇到了几个扑腾着蝠翼的干瘦恶魔。不过，这几个恶魔看到安格尔后，就像是看到了更高级别的恶魔，均吓得后退逃逸。
桑德斯挑挑眉，眼神里露出疑惑。
安格尔则见怪不怪的指了指耳朵上的火焰印记：“奥德克拉斯留下来的，在拉苏德兰我一开始能立足，也是因为这个。”
桑德斯了然的点点头，不过他看着安格尔的耳垂，眼里突然闪过一道幽光：“那个还在吗？”
桑德斯指了指他耳垂。
安格尔一开始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后来才反应过来，桑德斯指的应该是当初那个莫名其妙跑向他的那朵淡黄色源火。
“在。”安格尔的回答，让桑德斯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很好。”桑德斯评论了一句，便不再追问。他很清楚，一旦追问下去，肯定会牵涉到前段时间安格尔的经历，这些经历最好不要在深渊中说出来，哪怕现在无人监视，但谁知道那些大能有没有其他方法能查探到呢？
第1243节 奇怪的恶魔
艾沙地下城位于群山之中的一座峡谷内。
在外面看着的时候，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峡谷，但在峡谷的地下，却有一个面积无比广阔的地下城。
安格尔本以为会去一趟地下城，但谁知道还没抵达峡谷，就有一道身影从下方一跃而上，拦在了贡多拉面前。
来人是一个白眉拖到了胸前，胡子小卷打了个蝴蝶结，穿着蓝黑色巫师袍，戴着绣兰薇花三角巫师帽的小老头。
他笑呵呵的对着船上的人道：“安格尔炼制的贡多拉就是显眼，我在下面一眼就看到了。”
一边说着，来者一边跨到了贡多拉上，一屁股坐在了安格尔身侧。
安格尔瞥了他一眼，来人正是多日不见的坎特，看上去还是老样子，不过那用胡子打的蝴蝶结太扎眼了，老来骚！
“坎特大人。”安格尔忍住吐槽的**，恭敬的打了声招呼。
“唷，安格尔你没事就好，要不然，我就只能给琦莉带去一个讣告了。”坎特拍了拍安格尔的肩膀，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安格尔则面无表情的抽了抽嘴角：“”自己有没有出事，与琦莉有什么关系？！
坎特嘴里跑马还没结束，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通，到最后还是桑德斯听烦了，对安格尔道：“别理会他，继续朝着东南方飞。”
安格尔：“那我们还去艾沙地下城吗？”
“既然接到了坎特那就不用去了，这边的空间能量都不太稳定，一直往东南方走有一座沉沦山岭，那里的空间稳定程度比较高，在那里用断片蜉蝣比较安全。”桑德斯道。
安格尔点点头，操纵着贡多拉朝着沉沦山岭的方向飞去。
这时，坎特的话逐渐少了，他的目光看向贡多拉尾部的小隔间，当他注意到里面穿着斗篷的**塔时，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本想要问些什么，结果被桑德斯用眼神制止了，话本来已经到嘴边，又被坎特咽了去。
不仅仅**塔的事，坎特没有问。关于安格尔这段期间发生的事情，桑德斯似乎也和坎特打过招呼，坎特也没有多嘴一句，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说的都是些毫无营养的话题。
譬如说，他最关注的纪念碑谷。
“纪念碑谷我已经通关了，安格尔啊，你有没有考虑续作的事啊？”
没等安格尔答，桑德斯便冷笑一声：“你是怎么通关的，你心里没数吗？”
坎特：“反正我通关了。”
安格尔也一脸无语，帮着坎特通关的人，就是**塔。如今**塔还在贡多拉上，坎特居然还能腆着脸说自己通关的
“暂时，没有考虑。”安格尔如此道。
“那我帮你考虑了，去记得制作喔。”坎特浑不在意，笑眯眯的道。
安格尔：“”你考虑有用吗？是你制作，还是我制作？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可别忘了，软态虫母虫现在怎么样了？在织梦蚁的压力下，有没有产出什么特殊的卵？”
说到软态虫，安格尔的表情稍微正色了几分，因为想要前往潮汐界的缘故，他这几天也分了大量时间去观察软态虫。在外敌的压力下，最近软态虫停止了辅助类软态虫的繁殖，诞下的卵都偏战斗型的，但迄今为止还是没有出现比较特殊的卵。
听完安格尔的话，坎特寻思了片刻：“看来，在某些细节上，还是差了一环。要不给它的压力再大一点，让织梦蚁近距离接触母虫一次？在生死压力下，说不定母虫会分泌新物质，诞下特殊的卵。”
坎特的建议很大胆，但安格尔就怕有时候太过，最后可能适得其反。
说不定母虫被吓，连繁衍本能都消失了也说不定。这种情况，在生物界有大把的例子。
这时，一直未出声的桑德斯突然道：“暂时别瞎搞，去后我找找尼斯，他曾去过‘虫群之心’的研究所遗址，说不定他那里有什么资料。”
安格尔点头，软态虫母虫非常的珍惜，说不定现在人工培育的就只有安格尔这一条，必然要小心一些。
这件事过了之后，桑德斯便没有再说话了，就坎特一个人说个不停，就算没有人答他，他也毫不尴尬，且乐此不疲。
在他们即将抵达沉沦山岭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怪事。
他们遇到了一只拦路鸟。这是一个怪异的红鳞鸟，体型巨大，体态却干瘦如柴，扑腾着干枯的翅膀，每每一扇翅膀，就带起了无边的飓风。
坎特眼睛一亮，嘴里嘀咕着：“运气不错啊，没想到程的路上还能遇到一只巫师级的魔物！”
一边说着，坎特似乎就要动上手来。
不过，就在坎特准备飞出去的时候，桑德斯制止了他。因为，在这只巨鸟的背上，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当他们看清那道身影的时候，不用桑德斯说什么，坎特自己就停了下来。
桑德斯与坎特的反应，反倒搞得安格尔一头雾水，难道他们认识这个身影？
安格尔仔细看去，却见来者是一个浑身长满浅青色鳞片的雌性恶魔，哪怕鳞片看上去密密麻麻，但色泽呈渐变，而且其身材极为曼妙傲然，面容也很美艳，尤其是额头上的花纹，有一种神秘美感。圆润且富有光泽的后臀，延伸出来一只幽黑色顶端带青白的恶魔尾巴以安格尔的审美观来看，浑然一体，是他见过除了魅魔外，最富有吸引力的雌性恶魔。
“斑骨嘎苦，你停下来做什么？”优雅动人的恶魔语，从那雌性恶魔口中说了出来，不过她说话的对象却不是他们，而是她脚下的那只鸟。
“吼”鸟发出古怪的吼声，面对的方向正是贡多拉。
这时，那个雌性恶魔才将眼眸看了过来：“贫瘠之面已经被人类侵蚀到这般地步了么果然不愧贫瘠之名。”
嘲讽的声音说了出来后，她对脚下的鸟道：“你要动手，就快一点。”
话音一落，巨大的鸟眼睛立刻一亮，它的身周瞬间出现无数浮动的飓风雏形。
显然，这是一只强大的风系魔物！
在看到这只鸟即将动手时，一直按兵不动的桑德斯与坎特对视了一眼，似有抉择。
对于这只鸟，亦或者那雌性恶魔而言，从实力上来说，桑德斯都没有看在眼里，只不过这个雌性恶魔的身份让桑德斯有些猜忌。
但既然他们要动手，桑德斯也不会因为顾忌而退缩。
不过，就在桑德斯准备正面迎战的似乎，那个雌性恶魔似乎发现了什么：“斑骨嘎苦，先等等。”
已经生出的飓风雏形，被这一呼唤，却是打断了。
被称作斑骨嘎苦的鸟有些委屈的鸣叫了一声，但并没有引起雌性恶魔的注意，此时雌性恶魔的视线全都放在了安格尔身上。
安格尔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看向自己，长时间的被注视，让他浑身感觉不自在。
桑德斯看到这一幕，心中疑惑：难道说，安格尔被那位存在盯上了？
在桑德斯疑惑的时候，那个雌性恶魔终于开口，她这一次说话的对象却是安格尔：“你身上的死亡气息是从哪里沾染的？”
死亡气息？桑德斯和坎特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安格尔，他们并没有在安格尔身上感觉到任何异样气息，这个死亡气息是什么意思？
安格尔愣了一会，一开始也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的手中倏地出现了一根黑色羽毛。
雌性恶魔看到这根羽毛的刹那，瞳孔一缩，身形快速逼近安格尔！
不过就在她要接近安格尔的时候，桑德斯直接伸出手，释放出狂暴的能量，不仅拦住了她的去路，还将她击飞了数十米。
见到雌性恶魔被击飞，斑骨嘎苦眼睛里闪过血光，鼻子里喷出一阵恐怖热风！
“斑骨嘎苦，不要动手。”磁性恶魔重新站了起来，她有些忌惮的看了眼桑德斯，没想到这个人类，实力会这么强。
不过，她看了桑德斯一眼后，目光再次看向了安格尔。
“人类，那支黑羽，你是怎么得到的？”
安格尔：“别人送给我的。”
雌性恶魔表情未变，低声呢喃：“他的羽毛并非实体，不可能主动脱落，似乎只有这个答案可以解释不过为什么你会将羽毛给一个人类？”
雌性恶魔的低喃，安格尔自然没有答，他也不可能主动去解释。
不过听她语气中的意思，她难道认识苦朗多？
“人类，我与你做个交易如何，你把黑羽给我，我给你”
未等雌性恶魔说完，安格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黑羽收起来了，这东西可不能被人夺走，这是与沃德尔完成约定的重要道具。
雌性恶魔看到这一幕，嘴角一僵。
好一会儿后，雌性恶魔才道：“算了，既然是他送给你的，必然有他的道理。今日，看在他的份上，就不和你们见识了。”
一边说着，雌性恶魔飞身踩上了斑骨嘎苦的头颅上，指挥着它往另一个方向飞去。斑骨嘎苦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点点头离开了。
直到这一恶魔一鸟飞走后，安格尔都还一脸懵逼。
这事情太怪了，出现的古怪，离开的也古怪？
这俩个是什么来历？
不过，比起安格尔的懵逼，桑德斯和坎特却是更加疑惑，安格尔手上的那黑羽是什么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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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4节 返程
虽然桑德斯和坎特内心中十分好奇黑羽的来历，但最终他们还是没有开口询问。这里距离沉沦山岭已经很近，一切事情，不如先了南域以后再说。
带着这个念头，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沉沦山岭。
比起周围连绵起伏的荒山，空间能量稳定的沉沦山岭，从植被上来说，明显要繁茂许多。而且，在这附近还能看到人工的痕迹。
在桑德斯的指引下，他们来到了沉沦山岭一个山阴僻静处，准备在此地打开通往南域的跨界通道。
不过，在锚定空间坐标的时候，桑德斯与坎特起了小小的争议。
桑德斯是打算直接定位于帕米吉高原，这样可以第一时间返野蛮洞窟。坎特则在旁建议，言称桑德斯自从收下安格尔后，都没有去过莉莉丝之家，不如将出口定在莉莉丝之家附近，正好也可以带安格尔去见识一番，毕竟这是幻魔岛与莉莉丝之家的友谊传统。
让安格尔选择的话，如果能定位到旧土大陆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不行的话，野蛮洞窟附近也可以至于说莉莉丝之家，未来或许有机会会去，但现在安格尔实在没有心思去。
桑德斯思忖了片刻，他倒不是说听信了坎特的建议，而是坎特的提议让他想起了另一件事。
因为位面融合失败，如今帕米吉高原上还滞留着各大组织的巫师。桑德斯打算带安格尔去，自然是希望低调一些，不想被人探察到。
而且帕米吉高原经历了位面融合，哪怕最终结果失败了，附近的空间能量也依旧会在短时间内呈现紊乱状态，将跨界通道的出口定位在帕米吉高原也不怎么安全。
上一次桑德斯遭遇时空迷局，说不定也与空间紊乱有关。
思及此，桑德斯最后定下的出口坐标，是在帕米吉高原另一侧的亚丽公国。
当桑德斯说出自己的决定后，坎特叹息一声，接受了。
安格尔自然不会反对，不过听到桑德斯说明原因时，暗地里安格尔眼神中却闪过一丝疑惑。
虽然上见到桑德斯的时候，他隐隐提到过位面融合失败的事，不过当时安格尔并没有深思，但现在即将返南域，这件事却是让安格尔上了心。
位面融合果真失败了！
难道说，当初在风语低谷的跨界通道，真的是导致位面融合失败的原因？
安格尔还记得，当初在风语低谷时，跨界通道传来的古怪能量，宛若萤火光点，形成了一条银河光带，融入到了天外之眼中。
正因此才有了后来安格尔去到那奇异世界，学会了“门之模型”。
当时，安格尔心中就有所猜测。因为第一次天外之眼出现异状的时候，也是在于位面融合，不过那时地点是在魔鬼海域，安格尔自己虽然没有看到天外之眼的异状，但娜乌西卡和托比看到了。
结果异状之后，便得到位面融合失败的消息。
如今，天外之眼第二次出现异状，这让安格尔当时就生出一种忧心，难道说帕米吉高原上的位面融合，也会失败？
目前看来，还真的如此！
在桑德斯拿出断片蜉蝣，准备开启跨界通道的时候，安格尔站在坎特身边，眼珠子轱辘一转，低声问道：“坎特大人，刚才导师说位面融合失败，你知道是怎么事吗？”
坎特不疑有他，随口答道：“到现在也不知道位面融合失败是怎么事，不过莱茵阁下推测说，好像是因为有外力介入。如果真的是外力介入的话，那对方能打破如此大范围的位面融合，起码也是传奇以上的存在了。”
坎特感慨的说完：“你怎么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
安格尔正想着该如何解释的时候，桑德斯的声音突然窜了出来：“这家伙估计是想要恒定碎屑了。”
坎特的注意力被桑德斯吸引过去：“恒定碎屑？怎么，安格尔也打算建造个巫术花园？”
“他想从维菲特那里换加幸运属性的魔纹皮卷，而维菲特开的条件，是一滴恒定碎屑。”桑德斯说到这时，手上的动作恰好一收，眼前凭空出现一个裂缝，正是用断片蜉蝣开启的跨界通道，“好了，准备去了。”
跨界通道一成，坎特也没有继续之前的疑问，众人鱼贯的踏入了通道内。
这次行走在跨界通道中，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在前往通道另一侧出口的路上，坎特突然对安格尔笑道：“说起来，你刚才不是询问位面融合失败的原因么。”
“在外界有一个传言，说桑德斯是个扫把星，就是因为他一出现，位面融合才失败的。四年前魔鬼海域时也是如此，桑德斯一现身，位面融合失败；这一次亦是如此，他刚抵达帕米吉高原，位面融合就失败了。说不定，位面融合的失败还真的是因为桑德斯太丧的原因。”
坎特的这番话，收到了桑德斯无数的冷眼。
安格尔嘴上虽然在乐，但内心中却是一惊。如果真的是桑德斯一到帕米吉高原就导致位面融合失败的话那么，再次佐证了天外之眼是位面融合的失败源头。
因为，那些奇异的光点正是从跨界通道里飞出来的！而那条跨界通道，也正是桑德斯开辟的！
安格尔内心开始打鼓，如果巫师界的人知道祸源是自己的话，那他估计就完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位面融合失败的时候，安格尔是在深渊，应该不会有谁怀疑到自己头上。
在安格尔内心思绪万千的时候，坎特问道：“对了，你要从维菲特那里换增加幸运的魔纹皮卷是做什么？”
安格尔沉吟道：“炼金。”
坎特正想继续追问时，桑德斯指着前面的光亮处：“出口，到了。”
深渊表层，沉沦山岭的上空，突然飞来了一只巨大的红鳞鸟。
红鳞鸟的头颅上，站着一个体貌均完美的雌性恶魔。
“斑骨嘎苦，去那里！”雌性恶魔指着一个山阴僻静处，说道。
红鳞鸟顺势停在了一棵繁茂的大树上，雌性恶魔则一个翻滚，靠着尾巴掌握平衡，从高空中直接跳了下来。
她在周围转了一圈，鼻子嗅了嗅，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很快，她便在地上发现了几道脚印。
“那几个人类之前果然是在这里，不过这儿有很强烈的空间波动，好像离开了？”雌性恶魔眼里闪过一丝懊恼：“可恶，就差了一步。”
她这次受到主人命令，前去那个即将倾覆的原坦大陆查探情况。
因为包围在原坦大陆周围的深渊意志即将消散，所以必须以最快速度前往。故而刚才看到那人类手上有苦朗多的羽毛，想着是故友之物，便放任他们离开了。
可飞了一会儿，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苦朗多诞生于原坦大陆，而且因为那只蠢狗受伤的原因，苦朗多经常待在原坦大陆。那人类手中的黑羽，明显是才落下不久，这意味着苦朗多似乎是最近才将羽毛给那人类的。
苦朗多基本不会离开原坦大陆，那个人类是怎么得到他的羽毛呢？
似乎只有一个可能，这人类去过原坦大陆！而且，就是在最近！
思及此，她立刻返进行追踪，一路追踪到了沉沦山岭，结果发现，那群人类已经离开了这让它怎么不懊恼！
安格尔等人倒是不知道沉沦山岭的这些事，他们现在已经抵达了亚丽公国。
辅一离开跨界通道，安格尔立刻感觉到了久违的清新空气。
轻柔里带着沁凉的风，迎面吹来，将四肢百骸似乎都通了一遍。
看着与深渊那永远灰蒙蒙的天空截然不同的碧蓝苍穹，以及那悠荡的白云，安格尔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有了落处。
在这一刻，安格尔终于有些明白乔恩的心情。或许只有经历过异界之旅的人，才会明白那种迫切想要归故土的执念。
除了身心的轻松外，还让安格尔感觉很开心的是，他终于感知到了梦之旷野的存在。
借着梦境之门的权能，安格尔能将梦之旷野化为一个沙盘，虽然无法知道里面发生的细节，但那种暌违已久的亲切感，是安格尔非常怀念的。
“我们运气不错，附近并没有能量波动，看来这里已经远离了超凡的圈子。”这时，坎特的声音传入安格尔耳中。
安格尔这才从兴奋与怀缅中过神，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片湖水之上。
湖水清澈可见底，周围群山环伺，其中多为巍峨雪山。雪山的尖顶，被晨曦的阳光照着，仿佛顶着一个金色的光环。
“这里是馥郁湖，距离帕米吉高原还有一段距离。”桑德斯顿了顿，看向安格尔：“走吧，准备去。”
安格尔点点头，将贡多拉拿了出来。
**塔自觉的去了后面的隔间。
在桑德斯的指引下，贡多拉开始往帕米吉高原的方向飞去。不过，在他们起飞的一刹那，桑德斯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瞬间冒出无数的幻术节点，随着幻术节点的排列构造，本来极为显眼的贡多拉，在半空中像是隐身了一般，再也看不到一丝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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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5节 红疫魔神
回归南域后，安格尔的心态明显变得轻松了许多。远离了深渊的阴影，那些压抑在内心中的晦暗，也逐渐消失不再。
不仅仅是安格尔，连桑德斯都感觉松了一口气，之前不好说的事情，也终于能够询问了。
“先前你拿出来的那个黑羽，是什么？”桑德斯问出了心中一直埋着的疑惑，随着他发问，坎特也将好奇的目光看了过来。
安格尔从手镯里将黑羽取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桑德斯和坎特都没有上手把玩，只是用肉眼以及精神力触手去观察。不过，他们观察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桑德斯倒是认出了黑羽的本质：“这是，乌鸦的鸦羽？有什么特殊的吗？”
安格尔：“这是苦朗多的羽毛，那个恶魔似乎认出来了。”
“苦朗多？”桑德斯和坎特互觑了一眼，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称号：死亡的引路人。
苦朗多的名号在深渊原住民以及半血恶魔的口中，可是声名远播。相传，看到他的人，都是不日将死之人，故而他才会被称为“死亡的引路人”。
不过，苦朗多基本都是出现在原住民的书面故事中，却从没有人真正的见过他。又或者说，见过他的人，都已经死了。
故而，桑德斯和坎特，几乎都是将苦朗多当做一个传说人物。
可现在安格尔冷不丁的说，这是苦朗多的羽毛，这让他们的感到很惊讶。
“这真的是那个死亡引路人的羽毛？”、“你见过苦朗多？”
桑德斯和坎特几乎同时开口询问。
安格尔摇摇头：“我不确定，因为这是另一个人告诉我的，我并没有真正的见到苦朗多。”
另一个人？是谁？
桑德斯和坎特都没有继续开口，显然是在等着安格尔的解释。
不过安格尔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反倒是好奇的问道：“之前，导师和坎特大人看到那个雌性恶魔表情似乎不对劲，这是为何？”
提到那个雌性恶魔，桑德斯和坎特的表情再次露出一丝不对劲。
许久后，桑德斯才道：“那个恶魔的身份，我们不能定义。但她额头上的纹路，却是一个伟大存在的印记。”
安格尔回忆着之前那个雌性恶魔的体貌，他的确记得其额头上似乎有一个奇异的纹路，看上去充满了神秘美感。
当时安格尔还以为只是一个装饰性的纹路，没想到那是一个印记。
而且在桑德斯口中被称为……伟大存在？
安格尔眼里闪过了悟：“魔神？”
桑德斯点点头，轻轻道出了这个魔神的名讳。在他说出口的刹那，眼神里不自觉的闪过一丝忌惮。
“红疫。”
当听到这个名字时，安格尔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桑德斯和坎特面对那个雌性恶魔的时候，都有些忌讳。
红疫魔神，这是一个传播瘟疫与血腥的大魔神！
如果将魔神全都归为「邪恶」阵营，那么其他绝大多数的魔神，包括无焰之主、残酷学者、凝渊魔眼等等……这些都可以分类为「秩序邪恶」；但这个红疫魔神，必然会被归类为「混乱邪恶」！
祂虽然从来没有降临过南域，但祂的破坏力堪比降临。
其他的魔神，在巫师界或者在其他泛位面都有信徒，但祂们的信徒造成的危害，远远低于红疫魔神。
巫师界，几乎每天都在爆发红疫魔神的信徒，造成的大大小小的灾祸。尤其是祂的职权是瘟疫与血病，每每爆发，不仅仅巫师会受损，还会因为病疫传染而死亡大量的普通人。
数以千年积累下来，死在红疫信徒手中的人数已经相当恐怖，正因此，祂哪怕从没有降临，也堪比降临！
据安格尔所了解到，前段时间帕米吉高原某些部落，出现大面积的血融事件，芙萝拉作为血液研究的专家，被派遣去解决此事。后来才发现，这种连巫师都会遭殃的血融事件，是源自一种“血融病毒”，哪怕已经勘察到了这个病毒，可芙萝拉到现在也没有解决血融事件。安格尔在去深渊之前，曾听到一个传闻，说这种血融病毒或许就是来自红疫的信徒。
且不说血融病毒是否出自红疫，但从这些事件就可以看出，红疫在巫师界的威名有多么恐怖，甚至比很多绝世大魔神，还要让人后怕。
至少，类似“皇冠小丑”等绝世大魔神，从来没有降临过南域，就算制造过一些死亡事件，也远远低于红疫的频率。
安格尔现在终于明白，为何之前在深渊遇到那雌性恶魔的时候，桑德斯和坎特会露出那副表情。因为巫师界有太多红疫信徒搞事了，他们身上都有这种纹路。
“以后你见到这种纹路，尽量不要与他们接触，不管对方是人类，还是恶魔。”坎特也语重心长的道：“那群红疫信徒都是疯子，从红疫魔神那里得到很多恐怖的疫病，就连真知巫师都曾栽在过这些人手上。”
安格尔后怕的点点头。他从书上看到很多例子，红疫的疫病，很多都是一开始不知道，逐渐接触到其他生物后，才会爆发性的传染。
安格尔自己中了疫病就罢了，如果因此让自己身边所爱的人遭到感染，这是他无法接受的事。
关于红疫的事，暂时歇止。
话题重新回到黑羽上，安格尔也没多想，便将当时的情况简单的说了出来。
“我们当时陷落在一个名为原坦大陆的地方，为了寻找出口，一路在探索。在探索中发现，这个几乎已经死去的大陆，原来就是所谓的……寒古遗址。”
桑德斯和坎特都知道寒古遗址，不过却是没有想到，寒古遗址似乎并不是在深渊表层，而是在一个叫“原坦大陆”的地方？
“后来，在探索的时候遇到了一棵枯树，树上有一根黑羽，就是这个了。”安格尔拿起桌上的羽毛：“当时有一个人……可以称之为远古的原住民，他告诉我，这是苦朗多留给我的。”
“事情就是这样？”坎特疑惑道，“他的身份是什么，他为什么给你，你怎么流落到原坦大陆，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一道咳嗽声，打断了坎特的询问。
坎特回头一看，只见桑德斯面无表情的对坎特道：“我们现在准备回野蛮洞窟，你是打算跟着去幻魔岛作客？”
坎特怔住了，桑德斯的意思明显是赶人啊！关键问题的时候居然赶人！
坎特看了看安格尔，又看看桑德斯，踟蹰了片刻对桑德斯点点头：“好啊，正好我已经很久没去幻魔岛了。”
……
坎特还是下了船，或者说，被桑德斯强行赶下了船。
“这样真的好吗？”安格尔回头看着天空中的孤影，正是被桑德斯赶下去的坎特。
之前他之所以很简略的说，正是因为桑德斯在暗中传音，让他只要有关于魔神的事，都尽量避免。这才导致他讲的故事，没有首尾。
“那家伙就是故意问的。”桑德斯没好气的道：“当初答应带他一起回南域的时候，就约定好了，关于你的事情，尤其是你消失的那段期间，都不能问。这对你，或者对他，都有好处。他既然好奇心那么重，那就只能请他下去了。”
安格尔脸上露出明了。
也对。就算幻魔岛一脉与莉莉丝之家的关系再好，终究是有区隔的。很多敏感的问题，还是需要去避讳。
另一边，被赶下船的坎特，先是摆出欲哭无泪的表情，风中传来深深叹息。
不过当远处贡多拉越行越远，直至消失不见的时候，坎特立刻收起了哭丧的表情，瞬息变化成笑容：“不去就不去，丽薇塔据说已经要返回夜语之森了，到时候《萤都夜语》出了新刊，安格尔成了焦点，正好可以拿回去给琦莉看看。”
坎特倒也不是真的准备拉郎配，在安格尔面前过过口瘾就算了，毕竟看那小子的表情变幻就挺有趣的。而琦莉是他一手栽培长大的，他自然是倾向于琦莉自己的选择。至于说，拿《萤都夜语》给琦莉看，其实也是想要激励琦莉，他很清楚琦莉不服输的个性，尤其是面对比他年龄更小，但天赋却更高的安格尔。
坎特笑眯眯的离开了，在贡多拉上的安格尔没有看到坎特变脸的一幕，倒是生出些内疚的心思。
如今，坎特已经离开了，安格尔本来打算将“黑羽”的故事，完整的说出来。
不过，桑德斯此时却是摇摇头：“先不忙。”
虽然离开了深渊，看似安全了许多，但冠星教堂有很多神秘手段，可以窥探整个南域。说不定他们的言论，就被冠星教堂的人照见了。尤其是，帕米吉高原才出现位面融合的事情，让这里在短时间内，都成为南域一众巫师的聚焦点。
最好还是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
而且，桑德斯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安格尔要说的事，估计会是一件震撼的大事！
第1246节 兹斯莱德
亚丽公国，距离帕米吉高原无人区边境还有几百里的地方，有一座边陲城市。
当地名称叫做‘以弗所威’，但外来者喜欢将这里称之为牧羊城。因为，这里出产着风靡整个亚丽公国食料界的冰原岩羊，居住在这里的牧农，几乎每家都有属于自己的牧羊场。
正因为大量牧羊场的存在，牧羊城并不像其他城市那般，有高大城墙所包围。
牧羊城属于半开放的城市，没有城门，只是在某些大路上设卡戍卫，有些像童话世界的沃特格拉斯。
不过，牧羊城虽然是半开放的城市，但并不意味着这座城市不安全。因为它两面环山，而且还是大雪山，西面则紧邻着从帕米吉高原永冻之川融雪而来的雪瑙河，能从平坦大路进城的，就只有一面。
而这一面还恰好有好几条蒸汽火车的轨道，不仅仅交通运输公司要对轨道进行戍守，牧羊城的士兵为了安全问题，也对此进行严加控管。所以总的而言，这里安全还是有所保证。
在牧羊城中心的一座广场的附近，有三道身影凭空出现。
周围是商业区，人来人往，可这三道身影现身后，却没有任何人将目光放到他们身上，仿似不存在一般。
直到这三人有了动作后，旁边才有几个人注意到他们，不过这里人太多了，就算看到他们突兀出现，有些人也只是以为眼花了，并没有多想。
而且，这三人中，有两个无论是仪态或者气势，都是贵族打扮，一般人都不敢去直视他们，更遑论深思打量。
三人沿着广场路往下走，很快便来到了一个小旅馆附近。
不过，他们并没有进入旅馆，而是走到旅馆的边上，穿进了一条夹在两座高楼中的小巷内。
巷子里十分幽暗，地板也因为常年无光而湿润的长出了青苔。
“导师，我们现在要去哪儿？”说话的是其中金发碧眼的英俊青年，额发耷拉下来，遮掩了右眼的位置。
青年正是才从深渊返回的安格尔，至于他问话的对象，自然就是赫赫有名的南域战神——‘幻魔大师’桑德斯。
“去见我的一个故友，顺道打听一下帕米吉高原如今的情势。”桑德斯顿了顿，目光缓缓转向安格尔的身后。
被斗篷遮掩的**塔，浑身颤抖了一下，低下头不发一言。
桑德斯眼神晦暗，只见耳钉上闪过一道灰色光晕，**塔的身形便消失不见。
“先让他去重力花园待着。”桑德斯说完后，对安格尔道：“你跟我来。”
沿着长长的巷道，他们一路走到了尽头。
墙壁上挂着一盏煤气灯，昏黄的光，不甚明亮，但却将尽头一扇大门边的花体字，照的很清晰。
“如果你愿意燃烧生命的光辉，来换取一朵玫瑰。我想，你一定是疯了。”
安格尔轻声将这排写的龙飞凤舞的花体字读了出来，眉峰微微蹙起，他并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而且，他也不明白这扇门前为何要刻这么一段话。
桑德斯说道：“这句话出自《为了罪恶起舞的卖花者》，一本没什么意义的小说。但这本书里，有一个叫做兹斯莱德的恶魔，他让主角从贫民变成了富商、最后还成为了骑士与将军，而主角则相应付出了寿命、灵魂与情感。最后，主角和一个卖花女在一起了，他以为自己突破了恶魔的限制，获得了爱情。但在他们结婚的时候，兹斯莱德说要做一个考验，如果主角能通过，那么他不仅可以拥有爱情，失去的灵魂与寿命也将重新恢复。”
“主角同意了，于是恶魔将主角变成了沧桑乞丐，没有了英俊的外表，没有了富可敌国的财产，想要测试卖花女的选择。卖花女若是选择继续和他结婚，恶魔的测试便会宣告失败。”
“主角以为卖花女还是初见时那个善良美好的女孩，却不知道在他们相处中，卖花女已经被纸醉金迷晕花了眼，在尝到了富有的贵妇生活后，怎会愿意跟着变老变穷的主角。于是，卖花女在进入婚姻礼堂的前一刻，离开了。”
安格尔听完桑德斯讲述的这个故事，嘴角抽了抽：“听上去的确很没有意义，恶魔可不会这么善良。”
“不过这个烂俗的故事，在亚丽公国倒是很出名，连载这部小说的报纸，一跃成为亚丽公国的第一大报。”
安格尔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刻画女性的变节，描述主角的忠贞，这类小说是传统贵族所钟爱的。因为，故事往往与事实相反。”
桑德斯没有做评价，只是笑了笑，走上前推开了尽头的大门。
“走吧，进去看看我那老友，那位善良的恶魔。”
安格尔倒是没有任何惊讶，从桑德斯讲这个故事的时候，他基本已经猜测出这间屋子的主人是谁了。
走进屋内，才发现这是一间古董小店。
镶嵌了金边的玻璃展柜里，摆满了各国各个时期的古董，其中安格尔甚至发现了费兰大陆闪银时代的球形航海仪。
奇珍异宝，琳琅满目。
而且，这里的光照很充足，光亮与金银器具相碰撞，哪怕很平凡的一件物品，都会让人觉得很炫目。
不过，对于桑德斯师徒而言，这里的古董都是凡物，并不能引起他们太大的注意。
这时，他们正对的地方，突然螺旋着降下来一个像是金属盒子一样的东西。从体积来讲，安格尔首先想到的是棺材，但当棺材门被打开时，安格尔才明白，这大概是一个……机械电梯？
电梯中有一个穿着长袍的老者，他佝偻的背对着安格尔与桑德斯，一边说话，一边缓缓转身，起范儿十足。
“能走进来的，必然是心有所念的。尊贵的客人啊，你打算交易你的寿命，还是灵……”不过，起范儿到了一半，他突然顿住了。因为他转过头，正对着桑德斯的脸。
“呃……啊哈哈哈，原来是幻魔阁下啊，就当我刚才什么话也没说。”老者尴尬的笑了一下，刚才的起范儿瞬间宕到谷底。
他有些局促的来到一边摁了几个按钮。
只听到耳边传来齿轮转动的响声，不一会儿，桌椅凭空从地面转了上来。
安格尔眼里闪过赞叹，虽然只是简单的起降承合装置，但是做的倒很精致。
众人落座后，老者看向安格尔，打量了许久，才道：“幻魔阁下，这位就是你新收的那个徒弟？我记得，应该是巫师界盛传的那位‘音乐盒术士’安格尔？”
安格尔嘴角一僵，木然的道：“我的确是安格尔，不过音乐盒术士我可不认。”
老者笑眯眯的道：“如今你的外号到现在还没定下来，这都是我们私底下叫着的。天空机械城也查不到你在天空塔的记录，要不然，可以直接用你在天空塔记录的名号。”
安格尔毫不犹豫的道：“那更不行！”
安格尔的反应有些激动，这让老者眼里闪过疑惑，他回头看向桑德斯，却见桑德斯眼中也闪过难得一见的笑意。
老者似乎明白了什么，估计安格尔在天空塔的名号有些不可描述，这也正常……他以前在野蛮洞窟的时候，登记的名号是“真理圣王”。真要顶着这名号出去，不被人嘲笑才怪。
不过他也理解这种心态，少年嘛，总觉得世界围着自己在转，不很正常吗？
想到这，他向安格尔建议道：“如果你想给自己正名，不妨将消息传给一些影响力大的杂志社，或者直接去天空塔重新登记一个名号，也可以。”
安格尔点点头，名号的事情虽然不大，但以后每每遇到人，都叫自己音乐盒术士，那多没意思，搞得自己只会炼制音乐盒一样。
桑德斯这时终于开口了，对安格尔道：“他是我以前的一位故友，名字你估计也猜出来了，就是《为了罪恶起舞的卖花者》里的兹斯莱德。不过，他可不是恶魔，他也是来自野蛮洞窟，不过已经离开了快两百年了吧？”
“准确的说，是一百九十六年。”兹斯莱德叹了一口气道：“当初我和幻魔阁下只差了一届，现在你已经在南域赫赫有名，而我还卡在一级巫师不得寸进。唉，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踏上真知之路。”
“唉，不说这些伤心事了。”兹斯莱德敲了敲金属桌面，一个机械玩偶飘了过来，手里端着餐盘，不过餐盘里装的却不是食物，而是几个装着淡绿色粉末的小袋子。
“来尝尝，前几天才从巫师集市里淘来的新货。”
兹斯莱德将小袋子摆在安格尔与桑德斯面前，不过他们谁都没有打开袋子。只有兹斯莱德自己，将袋子打开，舀了一勺淡绿粉末放进水杯里，一口畅饮。
喝完以后，兹斯莱德才发现安格尔与桑德斯谁都没动用，他叹息一声：“唉，你和当年性格完全一样，一点也不懂得享受。”
“靠马纳藻粉来释放舒洛蒙，不是真正的享受。如果你还沉迷在此，想要踏上真知之路，的确很无望。”桑德斯毫不客气的点出马纳藻粉的恶劣，这东西就是成瘾性的东西，对巫师虽然没有大害，但浪费时间也浪费精力，更加浪费金钱。
兹斯莱德手顿了顿，长叹一声，将剩下的马纳藻粉交给机械玩偶。
“你应该不是专程来教训我的吧？我一直还没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247节 当下情势
“帕米吉高原上的情势？”兹斯莱德沉思了片刻，“幻魔阁下主要想问的是哪一方的事？”
“都可以，只要你觉得值得说的事，不妨全部说来听听。”
“这个范围可太大了。”兹斯莱德嘴里嘀咕了一句：“你可是第一个来我这里免费换消息的，唉，谁让我打不过你呢。”
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题外话，兹斯莱德才开始说起帕米吉高原上如今的情势。
兹斯莱德是不是情报贩子，安格尔不能确定。但他对于情报的整理与分析，是出乎安格尔意料的细致。
很多事情被他分析的头头是道，而且总是能用犀利的角度以小见大，譬如兹斯莱德说了一件关于黛妮夫人的事：“在位面融合失败后，黛妮夫人安排了好几个重力森林的学徒，在永冻之川附近搜寻线索。说起来，永冻之川那片区域是什么环境，你也该知道，学徒过去能发现什么端倪？我当时心中就有疑惑，后来我安排我的机械玩偶在永冻之川的下游口转悠了一圈，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我发现冰河里潜伏过去了一队深海之歌的人！”
“深海之歌的人，在佛伦萨的引导下，主要还是在高原中心地带，他们有既定的轨迹，几乎不可能跑去永冻之川。”
“我当时刻意留了个心眼，观察他们的动向。发现，那群深海之歌的人，似乎是特意去接触重力森林的，甚至还瞒着佛伦萨！”
瞒着佛伦萨？桑德斯挑了挑眉：“冬塞一系的人？”
巫师组织绝大多数都有内部矛盾，越大的巫师组织，越会出现这种矛盾。但很多时候，一个组织的首领实力可以压过内部不同的声音，维系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野蛮洞窟就是这样。
不过，深海之歌却不一样。
深海之歌的最强者，虽然是佛伦萨，但深海之歌还有另一个派系，这个派系是以冬塞为首的，他的实力比起佛伦萨丝毫不差，而且他还有非常强而有力的外援：依玛干所领导的异界力量。
如今异界力量已经深入到深海之歌方方面面，佛伦萨极力想要铲除，可最后反而自己深陷泥淖。
冬塞和佛伦萨各自派别，几乎就成了完全的对立状况。当初，在深渊偷袭过安格尔的是涅柔斯，此人正是冬塞的弟子。
“没错，看他们熟稔的程度，估计很早之前就和重力森林勾搭上了。我当时就在思考，依照深海之歌的体量，他们为何要去接触重力森林？想想最近几年的传闻，我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幻魔阁下你。”
“你和冬塞一系的人有仇，重力森林的人又对你虎视眈眈，我估计他们是准备联合对付你。至于动手的时机，或许是你在深渊的时候？不过看你现在并无任何异样，看来他们动手失败了。”
兹斯莱德层层剥析，最后得出的还真是事实。
安格尔听着他的述说，也不禁很惊讶，果然不能小看每一个能踏上巫师之路的人，这般以小见大的本事，可见兹斯莱德对世事的洞悉，以及人情练达。
兹斯莱德随手拈来的就是干货，安格尔听得很入迷，很多书上记载的东西，其实都是粉饰过的。兹斯莱德用自己的角度，以帕米吉高原发生的事情为例，分析了各大组织互为牵制、互为斡旋又互为利慧的真实情况。
兹斯莱德见安格尔听得很认真，也讲的很细。
而且他还注意到，桑德斯并没有阻拦他去细说，显然桑德斯是默认了他的行为。
这一讲述，就是从正午讲到了夜色初上。
在这过程中，桑德斯真正想知道的消息，其实不足一二，大部分时间都是兹斯莱德在为安格尔构建一个各大组织之间的信息链。
壁钟的报时小鸟，发出夜晚九时的机械音时，兹斯莱德终于停了口，他伸了个懒腰：“今天太晚了，就说到这吧。”
安格尔有些不好意思的向兹斯莱德道谢，他很清楚，里面很多细节都是讲给他听的。
“看在你导师的面上，今天我说的东西都算是免费的。下次你可以单独来，无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正好我想和你谈个交易。”兹斯莱德笑眯眯看着安格尔。
“交易？”
“放心吧，我可不敢捋桑德斯的胡须，我就是希望和你交流一些炼金心得罢了。而且，我和尼罗森那种死脑筋而且还爱占便宜的不同。”兹斯莱德：“我是会付出代价的唷。”
兹斯莱德提到尼罗森，这让安格尔有些惊讶。当初他被修伊斯送回旧土大陆后，遇到的第一个巫师，差点打起来，就是这个尼罗森。最后解除了误会，尼罗森便强拉着他交流炼金心得。
“兹斯莱德大人，你和尼罗森认识？”
“认识，前些天我还见过他，他提到过你，对你赞不绝口。”兹斯莱德还记得，尼罗森来他这里，不仅仅赞赏了安格尔，还希望他帮忙给安格尔发个邀请函，邀请安格尔去天空机械城。
不过尼罗森只提让他帮忙，却不提回报，占便宜的性子发挥到了极点，兹斯莱德自然忽视了他的这个请求。
“那好，若是有机会，我会单独来找兹斯莱德大人，我正好也对机械炼金有些不解的地方。”安格尔颔首应是。
对于安格尔与兹斯莱德之间的谈话交易，桑德斯并没有阻拦。不过听着听着，桑德斯心中也颇为感慨。
从他们的谈话里可以看出，安格尔现在的炼金圈子，也开始慢慢扩展开了。
而这个圈子，桑德斯大概是挤不进去的。
作为安格尔的导师，桑德斯既是欣慰，但也有些惭愧。
等到他们对话完毕，兹斯莱德看向桑德斯：“先前我说的那些信息，幻魔阁下可满意？”
桑德斯没有应是，也没有否定，而是说道：“除了之前说的，我还有一些事想知道。”
“莱茵阁下最近现身过吗？”桑德斯还记得，当初他与莱茵一起到深渊，结果后来，莱茵从柏鲁士那里得到一个预言，就匆匆的赶回了南域。看当时莱茵的神情，绝对发生了一些不小的变故。
“莱茵阁下的踪迹？这我倒是没注意……不过，就在前段时间，佛伦萨似乎去过野蛮洞窟找莱茵阁下，他从野蛮洞窟离开后就在帕米吉高原消失了。如今，深海之歌的人，也都离开了帕米吉高原。”
虽然这两件事并没有什么关联，但兹斯莱德特意将这件事点出来，说明他可能觉得这两件事有些联系。
桑德斯很相信兹斯莱德的直觉，在巫师之中，兹斯莱德虽然实力一直不上不下，但桑德斯之所以如此看重兹斯莱德，一直维系着友谊，就是因为兹斯莱德拥有非常敏锐的直觉，有时候往往别人说出一件事，他能立刻找出对方话里的不对劲。
甚至他的直觉强到，不用鉴真术，兹斯莱德都可以轻松的判别出一个人有没有说谎。
“我明白了。”桑德斯点点头，具体情况他回了野蛮洞窟后，应该会有所答案。
“除了莱茵阁下的事，我还有一件事想知道。”桑德斯看向兹斯莱德：“位面融合失败的原因，现在有苗头了吗？”
兹斯莱德摇摇头：“没有，不过外面有传言说，是有外力介入而导致失败的。”
“对了，玛雅从冠星教堂回来了，你不妨去问问她，她或许知道些什么。”
桑德斯颔首，对于位面融合失败的原因，他虽然并不怎么上心，但毕竟是出在野蛮洞窟的地界上，桑德斯也不免需要去注意。
话题到此结束，因为时间已经到了夜晚，兹斯莱德邀请他们共进晚餐。
在深渊里那么久，也没怎么吃过正常的食物，桑德斯便点头答应。
晚餐的气氛不错，而且安格尔因为回到了巫师界，身心本就很放松，吃到熟悉的美食，也不禁胃口大开。
晚餐之后，兹斯莱德顺势留他们在这里过夜，桑德斯也同意了。兹斯莱德的意图，是希望晚上的时间，能和安格尔聊聊炼金的话题，但当他大半夜跑去安格尔的房间时，却发现他白跑了一趟，安格尔并不在房间里。
……
重力花园内。
安格尔来到了熟悉的露天书房，**塔有些呆滞的坐在地上，既不敢去动桑德斯的藏书，也不敢进入书房区域。
在看到安格尔的时候，**塔才从呆愣中回过神。
“既然已经返回了南域，很多事情都可以放下了。等回到野蛮洞窟后，我会带你去见多多洛。之后的话，我也会想办法带你去见一面花雀雀。”
**塔低声道：“谢谢。”
安格尔叹了口气，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桑德斯的身影出现在了露天书房中。
桑德斯坐到书桌前，看了眼安格尔：“现在，可以说说了。关于黑羽，还有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安格尔正打算开口，桑德斯突然又再次打断。
“在你说之前，先给我透个底。你这回，应该没有搞事吧？”
安格尔沉默无言。
“好吧，指望你不搞事，看来是我想多了。”桑德斯揉了揉太阳穴，每次只要安格尔搞事，他都会脑袋疼。哪怕最后一定有很大的利益可图，但这个过程实在是太过惊心动魄。
“希望这次你搞得事情不要太大吧。”
安格尔继续不说话，这让桑德斯心中咯噔一跳。
他平缓了一下心情，将目光转向了**塔：“算了，你的事等会再说，先从你开始说吧。”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248节 论源火归属
波波塔看了一眼安格尔，对于桑德斯其人，他只是在一些传言中有所耳闻，具体情况却并不了解，同样，也不信任。
他现在唯一能信任的，只有安格尔。
见安格尔对他点头，波波塔思忖了片刻，才开始组织语言娓娓道来。
桑德斯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幕，不过他脸上并没有不悦，反倒在心中还颇为赞许这种行为。这从侧面反应出来，安格尔也在慢慢的蜕变。
波波塔讲述的时候，谁都没有开口打断他，寂静的露天书房中，除了拂面而来的轻微风声，草木摇曳的窸窣声外，便是波波塔那嘶哑难听，但莫名让人动容的声音。
波波塔从当年的悲剧开始讲述，一直讲到他如何设计，如何在拉苏德兰掀起风云。
不过，最后波波塔还是失败了，败在了对深邃之主了解的不透彻，败在了魔神阴翳中。
桑德斯听的时候，内心情绪并没有太大波动。当初在虚空巨塔的时候，安格尔基本就已经将波波塔的故事猜了个七七八八，波波塔如今讲述的，不过是将拼图最后几块填补上。
虽然桑德斯无感，但从人性角度去思考，他能理解波波塔做的这一系列的事情。
可惜，实力是空中楼阁，没有话语权，没有力量，就是原罪。
这不光光是波波塔，波波塔背后所代表的一系列作为，包括拜源一族的毁灭，哪一个不是怀璧其罪？
毕竟巫师世界，不是法度的社会，不是神明于云端俯视大地，设明秩序红线的世界。
从波波塔的叙述里，桑德斯也得知了很多以往没有听说的秘幸，譬如所有巫师都很好奇，拜源人到底将源火藏在哪里？这个答案，波波塔给了出来——拜源祖坛。
波波塔的讲述，一直说到他将安格尔等人带到原坦大陆为止，剩余的事情，牵涉到魔神，也牵涉到安格尔的一些秘密，波波塔并没有僭越代述。
“你现在实力跌落，肉身处于半崩溃边缘。看来，你的打算是失败了。”桑德斯顿了顿，“但你的眼神里，并没有过多的伤怀，说明你的执念并没有到一败涂地的地步。那解决你执念的，想来便是……安格尔了？”
波波塔轻轻颔首。
桑德斯没有再做评价，而是食指指节轻叩了一下桌面，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声响。看似很平静的动作，但一股波纹却随着声响慢慢衍射开去，当波纹覆盖到波波塔身上时，他的眼神突然开始变得迷茫起来。
不一会儿，波波塔便晕乎乎的趴在地上，不省人事。
“他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接下来发生的事，应该是与你衔接上了吧？”桑德斯看向安格尔，见安格尔颔首应是，有些好奇的道：“波波塔凭什么认为你能帮他？”
安格尔用行动说明了答案。
安格尔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但他的耳垂上的火焰印记，却大放光芒！
桑德斯只觉眼前一花，奇异却熟悉的律动感，突然被桑德斯捕捉到。等他仔细看去时，才发现一朵淡黄色的火焰，从火焰印记里钻了出来，像是有生命般，围在安格尔的身边转悠。
那火焰看似寻常，但却充满了一种让人想要去匍匐叩拜的奇异律动。
这是初始之火，是文明诞生时燃烧的火，是所有崇火族群共同的信仰——源火！
桑德斯只觉心跳飞快，痴痴的看着源火，眼神中不禁闪过贪婪。
好一会儿，桑德斯才克制住想要上前攫取的念头，闭上眼用按捺的语气道：“我明白了，你收起来吧。”
等到源火波动消失之后，桑德斯才睁开眼。按捺住内心贪欲后，他的内心清明许多，同时也能从中立的角度看待这朵淡黄色源火了。
他很清楚，这朵淡黄色源火，应该就是当初从那幅画里最后飘出来的那朵，最后主动选择了安格尔作为寄主。
当时其他人无法动弹，源火在安格尔身上也就罢了，但随着安格尔被波波塔带走，它没道理一直留在安格尔身边啊？不仅仅当初神志不清的波波塔迫切需要，后续跟上的无焰之主看到这等珍宝，也不会放过。
可如今，这朵源火还在安格尔身上，这似乎意味着某些事……细思极恐。
桑德斯暂时放下心中大量的疑惑，继续就波波塔的事情询问道：“你打算用源火帮波波塔，点燃拜源人的祖坛？”
“是的。”安格尔毫不讳言。
桑德斯眼里带着深意：“你可知道，源火对于巫师而言，是一种怎样存在？”
“我知道，不过我也不算是帮波波塔。而且以波波塔现在的实力，并不足以感应到拜源祖坛的存在。”
“我是打算帮多多洛。”
桑德斯恍然大悟，多多洛也是拜源人，这个消息他自然是知道的。
从多多洛的表现，以及他对安格尔的尊崇，其实基本可以将多多洛划在安格尔的圈子里，这意味着，多多洛也算是半个幻魔岛一脉。
多多洛的预言能力非常的强，这不仅仅是对于幻魔岛，对于整个野蛮洞窟都是非常有用的人才。
本身多多洛与安格尔就极其亲近，再加上让其点燃拜源祖坛这一恩情，等于说完全将多多洛绑在了一条战船上，这对于安格尔，甚至对于幻魔岛都是极好的一件事。
源火虽然很好，但终归对火系生命的加成最高。
而安格尔将源火交予多多洛，这等于给了拜源一族天大的恩情。虽然目前拜源一族，就只剩下多多洛和波波塔，但未来怎么样，很难说。
如果拜源一族重现，有此恩情在，幻魔岛必然是最大的赢家。
思及此，桑德斯对于安格尔的这般做法，也开始认同起来。不过，想到会消耗一朵如此珍贵的源火，哪怕不是自己的，桑德斯还是感觉肉疼，毕竟源火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安格尔倒是没有桑德斯想的那么远，他没有那么伟大的要高举旗帜复兴拜源族，也没有想过多年以后会不会因此而得到大量利益，他纯粹是因为想帮多多洛，仅此而已。
更何况，源火他不止一朵，紫白源火还在他手镯里待着呢。
不过他并没有将紫白源火在他手中的事说出来，这件事连波波塔都不知道，姑且算是他给自己留的底牌。
至于说，等会要不要将奥路西亚以及魔神的尸体说出去？安格尔这个是不会迟疑的，这件事关系太大，也是他后面要讲的一系列事情的基奠，并且波波塔也知道尸骸在他身上，所以必然不能隐瞒。
“交给多多洛也好，不过他现在离晋入正式巫师还早，你可以先留着这朵源火，趁着这段时间研究一下，也能对你的火系戏法有所帮助。”桑德斯点头赞同了安格尔的做法。
顿了顿，桑德斯抛开源火用法的问题，开始询问起源火为何还会留在安格尔手中。
桑德斯的语气带着一丝谨慎，他有种预感，从这个问题开始，接下来估计就是坐连环过山车了。
安格尔：“源火之所以没有被波波塔抢走，是因为，有人在半路杀了出来。”
桑德斯眼底闪着幽光：“无焰之主？”
安格尔沉吟着点点头：“是的，无焰之主。”
“波波塔的实力突然跌落，也是因为无焰之主？”桑德斯问道。
“主要原因是无焰之主，但深层的原因，在于他对深邃之主的错估。”安格尔接下来，将最初的那场波波塔与无焰之主的战斗说了出来，并且详细说明了后面波波塔请求降物却并无所获的事情。
“魔神也是趋利的生命，不可能在没有好处的情况下，对另一个实力强大的存在发起攻击。波波塔在选择将深邃之主作为后盾的时候，就已经错了。”桑德斯感慨。
话虽如此，但回头想想，如果没有深邃之主，波波塔凭自己的实力，能将拉苏德兰的水搅得这么浑吗？或许选择深邃之主的确是错误的，但处在波波塔的位置，能给他的选择其实也很有限。
“接下来呢？无焰之主打败了波波塔后，难道没有在意你身上的源火。”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在意我的那朵源火，因为奥路西亚在这时醒了过来。”
安格尔顿了顿，没有卖关子，继续说道：“奥路西亚和无焰之主打了一场，它输了。”
这个答案并不出桑德斯所料，哪怕安格尔说了，无焰之主并不是真身降临，也是用了一具分身，但就眼界和经验上，就完虐奥路西亚。
“然后呢？”
“接下来，我和无焰之主打了一场。”
安格尔的表情平静无波，眼神中也没有任何波澜，但却说了一件让桑德斯感觉像是天方夜谭的事。
桑德斯吞噎了一下唾沫，既然安格尔和无焰之主打过一场，那总归有个结果。无焰之主的下场他不知道，但安格尔可是活脱脱的站在他面前。
桑德斯迟疑道：“接着呢？”
“我赢了。”
桑德斯：“？？？”
第1249节 揣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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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德斯一脸的不可思议，就差没有说出来：你在逗我呢？
虽然桑德斯心中已经有一个细思极恐的答案，但这个答案还没有到安格尔能打赢这场战斗的地步！
一边是学徒，一边是魔神。实力极其的不对称，俨然是土堆与群山的区别。
就算不是无焰之主亲临，而是一具魔神分身，实力也是直逼传奇！如果再降临真灵，那超越传奇级是非常轻松的！
如此强大的魔神，怎会输给安格尔？
桑德斯的表情，已经代表了他心中的疑惑。安格尔也知道，这件事说出去估计不会有人信，他思忖了片刻，向桑德斯道：“这里应该不会有人能窥伺到吧？”
桑德斯下意识点点头，正准备询问安格尔要做什么，就看到安格尔手镯闪过一道幽光。
下一秒，两个幽浮之水冻成的水立方，凭空出现在了他面前。
桑德斯一开始还没意识到这俩个水立方是什么，直到一股庞然的气息压迫而来，才忽然反应过来！
他仔细朝着湛蓝的水立方中看去，当看清楚内里具细的时候，桑德斯瞳孔一缩，后退了一大步。
他看到了什么？！
两具伤痕累累的尸骸！
一具尸骸布满了被烧伤后的痕迹，另一具尸骸则直接没有了头颅！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桑德斯认出了这两具尸骸的主人！
布满烧伤痕迹的，是奥路西亚。
而另一具尸骸，已经半白瓷化，但从破碎的一些甲纹里，以及就算死后也散发的恐怖气息中，基本已经可以推测出其身份……正是那具追着**塔而来的魔神分身！
桑德斯一脸惊骇的看着这两具尸骸，他一开始是呆滞，慢慢的变为惊讶，眼神中偶尔闪过觊觎，但最后却变成了惊怖与克制！
蒙奇心心念念的尸体，就这么毫无预兆，且如此突兀的摆在桑德斯面前，他怎么会不惊讶？
而且，看到这两具尸体，桑德斯立刻想到蒙奇得到的那个突破传奇的法门，借着魔神血脉来强行突破……这也是桑德斯眼里闪过觊觎的原因，谁不愿意自己早点踏入更高层次呢？
但是，内心的**在张狂作祟时，内心中另一个理智的人格，强行将桑德斯从浮想联翩的半空中拉回了地面。
虽然‘走偏门左道’对于巫师而言，是常有的事，譬如靠移植变形软态虫的皮肤来学习变化术，就是一种偏门；但是，在事关未来选择的重要道路上，走偏门就等于在给自己找死路。
就算真的可以靠着魔神后裔的血脉晋入更高阶，未来的潜力也等于耗尽了。
桑德斯自然不愿意自己未来的路仅止于此，所以，在经历了惊讶、觊觎、贪婪后，他开始有意识的克制自己。
不过，就算桑德斯暂时想通了，但对于这件事，他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他重新坐回书桌，埋下头手指轻轻扣着桌面，靠着特殊的音频让自己快速的冷静。
用尽全力，他才堪堪平复住了心中的情绪。
实在是因为这一次安格尔带给他的惊讶太大了！
从这两具尸骸被他放出来的刹那，安格尔已经证明了他的话。他并没有说谎，在与魔神的争斗中，他才是那个赢家！
桑德斯忍不住看向安格尔，他现在是明白了，以前安格尔搞事的时候，安格尔自己都是无所觉的，而这一次，他自己都知道自己在搞事，那这事就真的严重了！
幸亏这两具尸体是出现在重力花园，如果安格尔将他暴露在外界，就算四周一个人都没有，但绝对在短时间内，就有无数人破空而来，尤其是蒙奇必然会感知到！
要知道，桑德斯前些天回空天岛的时候，亲眼看到蒙奇散发阴晦的气场，让路奇日以继夜的查探奥路西亚的位置。甚至，蒙奇还向同在深渊的其他几个巫师联盟发了讯息，联系了十多个预言巫师前往空天岛，就是为了追查后续！
一旦这里曝露，是足以捅破天的大事！
不过，若是能顺利隐瞒下来，那么好处也是超乎想象的多！
就算不用魔神后裔的血脉去走偏门，但魔神的尸骸中也不止血脉有价值，这两具尸骸，尤其是无头尸骸，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可以被称为秘宝！
就譬如那白瓷的外壳，只需要稍微熔炼一下，哪怕不交给炼金术士处理，只要固化一个变化类术法，就可以作为一个高级防具使用！
桑德斯感觉心口的贪婪又开始有高涨的趋势，不过理性终归胜于**。
按捺住内心的想法后，桑德斯看向安格尔。
“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比较好，你带给我的‘惊喜’真是一波接一波。”桑德斯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站起身：“梦之旷野的事还没完，现在又搞这一出……”
桑德斯本想训斥几句，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就算安格尔真的在搞事，但得到的利益总是摆在面前的，作为师徒，同为幻魔岛一脉，利益自然是共同体。
桑德斯虽然口中在吐槽，但内心中其实颇有一种自虐的欣慰感。甚至，有一种莫名的骄傲，以及不想述诸于口的赞许。
桑德斯口嫌体正直的念叨了几句，话题便开始转到这两具尸骸来。
首要的一点，就是如何安置这两具尸骸？桑德斯现在还拿不定主意，他甚至觉得，将他们放在重力花园都很不安全。最终，还是决定先将尸骸放在安格尔那儿比较好，且不说尸骸的归属权属于安格尔，而且安格尔的血夜庇护也能有效的对预言术进行屏蔽。
如果说放在重力花园，就算重力花园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防范预言术，但终归还是不如血夜庇护的屏蔽效果好。
安置的问题解决后，至于之后如何处理，以后再说。反正在未来一段时间内，无论是去救治那个异界人类乔恩，亦或者研究梦之旷野，势必需要安格尔的帮忙，到时候再研究也不迟。
话题导正，桑德斯看向安格尔，眼神极其复杂：“现在该说说，详细的情况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和无焰之主的战斗，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做到的？”
安格尔既然都将两具尸骸摆出来了，自然不可能去隐瞒。
“其实，说是我打赢无焰之主，并不准确，真正打败无焰之主的人，是他。”
安格尔从奥路西亚与无焰之主战斗时开始说起，几乎每一个细节，安格尔都讲到了。包括，无焰之主用紫白源火封印了奥路西亚的灵魂、残酷学者留下的降物吸引了无焰之主……所有的事，巨细靡遗的讲述出来。
当桑德斯听到安格尔拒绝了**塔劝他使用降物的打算，他的眉心就开始跳起来了。
如果安格尔不用降物，在面对无焰之主时，他能做什么？
似乎也只有一件事了。
“你又搞了夜魔城那一套？”桑德斯疑惑道，当时恰好天时地利都在安格尔那边，他才鼓捣出夜魔城之乱。想要复制，其实非常难。
安格尔摇摇头，将当时的情况说了出来。
“原来是他。”桑德斯脸上并没有太多意外，在安格尔体魄变强的时候，他心中已经有了相关猜想。
“那时我的思维已经进入昏迷状态，具体发生了什么，是后续从‘他’留给我的记忆里得知的。”安格尔继续讲述：“他一开始似乎是附着在我身上，和无焰之主能斗的旗鼓相当。”
桑德斯在安格尔述说的时候，也在内心中默默记忆并且分析。
听安格尔的意思，那人并没有用真身前来，只是一缕意识附着到安格尔身上，就能与一个半步传奇的魔神分身斗的旗鼓相当，那他本体的实力，会有多强大？
桑德斯还在暗暗揣摩那人真实实力时，安格尔再次让他体验了一次过山车滋味。
“……后来，魔神动用了真灵，实力暴涨……我的身体受损，他的意识就离开了，单凭借意识与无焰之主战斗。”
“然后呢？”
“一击，只用了一击。无焰之主的头颅便碎了。”
桑德斯一脸惊疑。
一个已经动用了真灵的魔神，被那人一击就杀死了？
“不仅如此，他将魔神分身杀死后，再次只用了一击，将无焰之主的……真灵，也灭了。”
这回，桑德斯是彻底愣住了！
“你是说，无焰之主本体的真灵？”
安格尔点点头：“是的，正因为无焰之主的真灵在原坦大陆破碎，真灵之力逸散，才将原坦大陆从倾覆中救了回来。”
安格尔后面的话，桑德斯已经没有听进去了，他现在脑海里只有：“魔神真灵已经破碎了！”
魔神的力量，最为主要的三大部分，便是真名、真灵以及真身！
如今，无焰之主的真灵已经陨落，意味着，无焰之主的实力会大降，而且这种降低还不是单纯数据化的三分之一，而是降得更多！甚至，从大魔神的位置跌落！
同时，这也意味着，所有南域巫师因为蒙奇阁下的猎捕计划，而担忧的“魔神阴影”，也随之消失！
因为现在无焰之主自顾都不暇，哪还有力量来侵略南域？
桑德斯恍惚了半天，他之前还在揣摩着那人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现在他发现，他或许连揣摩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在南域，或许现在并没有传奇巫师，但以前还是出了很多传奇的，故而传奇巫师的记录可不少。桑德斯作为野蛮洞窟的核心人物，自然知道很多传奇之事，所以能用书为鉴，简单分析一下传奇的实力。
但传奇之上，他除了知道一个“奇迹”名词外，再无其他信息。
而那人的实力，一击就破碎了魔神真灵，显然已经达到了传奇之上莫可名状的实力阶层！
让他如何去揣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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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0节 面具
高悬头顶的“魔神阴影”，倏然不见，已经是一件惊人的大事。
可若是知道，魔神阴影消失的原因，是有人一击就杀死了魔神真灵，那这件事更是不可想象。
而且，这件事的不可思议程度，是以桑德斯的实力都无法度量的层面。就像是夏虫不知冬寒，人心难体神性。完全是两个不同层面的事！
桑德斯以前就有所猜测，那人的实力或许很强大，但强大到如此地步，还是让他感觉到不真切。
可事实摆在眼前，又让他不得不信。
如果说，杀死奥路西亚以及魔神分身，只是将天捅了个窟漏。那么，魔神真灵陨落，那就是彻底的变天！
桑德斯现在是有些明白了，当初在拉苏德兰的时候，鸟笼破开，恶魔将人类逼迫到极其局促的战圈，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为何加拉尔领主会放他们离开？
因为，真灵陨落……天变了。
桑德斯忆起，在离开拉苏德兰后，深渊的气氛的确出现明显的转变，而且据所有留在空天岛的人说，他们总是时不时感觉有人在窥探，当时以为是错觉，现在想来，估计就是那些大能在按图索骥，寻找无焰之主真灵陨落前的所有轨迹！
桑德斯心里的震惊，持续了大半天。
若非是安格尔在旁呼唤他的名字，估计桑德斯还处于发懵中。
不过就算桑德斯回过神，但他眼里的震撼还是没有消失。他看着安格尔，数次有话到了喉边，可每一次都噎了回去。
实在是他不知道该如何来评价，不管是魔神尸骸、魔神真灵亦或者魇界的那人，都不是他能置喙的。
最终，桑德斯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今天就到这吧，我需要深思一下。”
桑德斯说完，不等安格尔反应，便轻轻一拂手，暂时关闭了重力花园。除了**塔外，无论是桑德斯自己，亦或者安格尔都出现在外界的房间。
“你去休息吧，一切……等明天再说。”
对于桑德斯而言，今天的冲击实在太多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每一道浪涛，都有足以淹没南域的恐怖力量，而且被潮水推出来的浪头还有越来越高的趋势！
以他的承受力，也需要缓和一下。
趁着缓和期间，整理一下今夜从安格尔嘴里的这些“重磅”消息。至少，先将魔神的后续波澜，以及对野蛮洞窟、对霜月甚至对南域的影响，先厘清出来。
安格尔想了想，最主要的事情已经说完了，两具尸骸也展示过了，剩下没说的就是投影血脉、以及寒古遗址的事了。
投影血脉的事，从他肉身实力暴涨，桑德斯应该就已经猜出来了；至于遇到沃德尔，以及后面在寒古遗址里发生的事，都不是什么大事，早说晚说没有什么差。
想到这，安格尔向桑德斯点点头，转身离开。
桑德斯看着安格尔远去的背影，耳边是大理石走廊传来的皮靴踏地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渐弱，他才低下头拿出纸笔开始记录起手札。
安格尔离开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却不知道，他恰好与来找他想要交流炼金经验的兹斯莱德错开。
兹斯莱德郁闷的离开，安格尔则躺在床上，渐渐入眠。
他本来还想去一趟梦之旷野，但回到房间后，却提不上劲了。终于返回了南域，在深渊里一直紧绷的情绪也彻底放松，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力与疲倦，无论是冥想亦或者登录梦之旷野，安格尔都顾不上了，一沾上柔软的丝被，便开始泛迷糊，很快就进入了黑甜梦乡。
安格尔醒来的时候，天色还很黯淡。
他并非是自然醒的，而是被外面的一些窸窣声吵醒的。
用了一个清洁术，安格尔一身清爽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先是去了桑德斯的房间，不过桑德斯的门口蹲着一只金喙黑羽血目的幼小魔隼，在看到安格尔的时候，魔隼用翅膀比了个“”。
安格尔认识这只小魔隼，是桑德斯的炼金魔宠，它的动作显然是拒绝了安格尔进入。
估计，桑德斯那边还没有忙完。
安格尔对魔隼点点头，便转身离开。在来到走廊的三叉道时，安格尔本来是打算回房，可通往前厅的长廊那边，传来一阵窸窣声，正是先前将安格尔从梦中吵醒的声响。
安格尔回过头看了一眼，却见走廊另一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很迟缓，并且带着一种迟暮的沉凝感。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安格尔看到在走廊的另一头，出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她提着一个篮子慢慢的走着，因为角度的原因，安格尔只能看到一小截路程，很快，老奶奶便步履蹒跚的离开了安格尔的视线。不过看走动的方向，似乎是朝着出口。
这个老奶奶，脸上布满皱纹，看上去很普通。
身上也没有任何的能量反应，应该是一个凡人。
但不知为何，安格尔看着她的时候，总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可仔细去搜寻记忆，却根本没有她的印象。
难道是错觉？
看老奶奶走来的方向，似乎是从古董店大厅走往出口，莫非这个老奶奶是兹斯莱德的客人？
安格尔本来还想去找兹斯莱德打听一下，但又觉得有些劳师动众，不过是眼熟罢了，而且这人明显是个凡人，应该与自己并无什么交集。
思及此，安格尔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直接返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第一件事，自然是构建“门之模型”，接下来便是冥想，这两件每日必做的事情做完后，已经过了正午。
这时，窗口处传来一阵长鸣声，却是桑德斯的那只炼金魔宠飞了过来，并且带来了桑德斯让他过去的消息。
再次见到桑德斯，安格尔正要打招呼，便觉得眼前一阵昏花，他便出现在了重力花园。
“看来，昨夜你休息的很好？”
这是安格尔来到重力花园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桑德斯的表情很平静，似乎只是很普通的日常问话。
“还可以，许久没有休息了。导师看上去也比昨天要精神很多。”安格尔说的倒是实话，比起昨天，桑德斯今日倒是平静许多。
不过桑德斯听后却感觉心口一噎，他昨天一晚上都处于发懵的状态，绞尽脑汁的在思索该如何处理后续余波，结果安格尔舒服的休息一晚不说，还反插他一箭。
这小子，真是……很想揍一顿啊。
桑德斯忍住内心的冲动，没有再继续墨迹，而是直接进入了正题：“继续昨天的话题，魔神真灵被杀死后，又发生了什么事？真灵之力去了哪里？还有，‘他’的后续是怎么回事？”
安格尔整理着用词，简短的将真灵之力的后续，说了出来。
桑德斯听着安格尔的叙述，眼前慢慢浮现出一幅画面。
虽然安格尔没有用任何描述性语言去修饰，但光是平实的言语，就足以让人想象出当时的壮阔场景。
真灵化树，光火缠绕。树影虚化，笼罩整个大陆，从虚空中看去，只能看到盈盈树影！这是多么恢弘、壮阔的一幕！
在桑德斯还在回想着这幅波澜壮阔的画面时，安格尔顿了顿，开始说起了“他”。
“他离开了，不过在他消失前，留了一样东西给我。”
“投影血脉？”
安格尔没有用言语回答，而是抬起头与桑德斯对视着。随着一道微风拂过，遮掩右眼的金色额发被轻轻吹起。
露出的是一只湛蓝色的右眼。
颜色深邃，宛若夏日晴空下照耀的碧蓝湖水。
不过，这只右眼似乎又隐隐有些不同？在桑德斯皱眉思索的时候，却见安格尔的右眼突然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只见安格尔的右眼突然涌出了一种奇异的流质体，这种流质体以极快的速度组合成了一个布满诡异纹路的面具。
这个面具，遮掩了安格尔二分之一的右脸。
面具整体是黑色底面，纹路诡异，最为奇怪的是右眼位置，看上去似乎是笑成了眯眯眼。但那强烈的配色与对比，让人并不能感觉到笑意，反而有种黑暗诡异的荒诞感。
“投影血脉融合了右眼？”桑德斯问道。
安格尔点点头，他将融合血脉的那段痛不欲生的过程省略了，只是说明了结果。
“用魔力激活右眼，会出现这张面具，不过这张面具我还不知道有什么特殊的作用。”
“应该是血脉融合时产生的天赋能力，具体效果……目前看上去似乎可以影响精神力。”桑德斯只是瞥了一眼，那荒诞的面纹，就让他精神力隐隐有所起伏。
“除此之外，如果用魇幻之力来激活右眼，会产生另一个形态。”安格尔顿了顿：“不过另一个形态，需要消耗大量的魇界气息，我现在的储备量，估计持续不了多久。”
一边说着，安格尔一边收回了右眼的面具，同时，用魇幻之力开始激活右眼。
桑德斯本来还在等待安格尔的动作，可忽然，他发现安格尔的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狡黠？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251节 未来的隐忧
桑德斯眼睛微微一眯，静静的注视着安格尔的动作。
只见安格尔的气势突然一变，眸光闪烁间，有绿纹飘散。
桑德斯此时心中已经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突然，安格尔的眼神突然直视着桑德斯，刹那间，一股诡异的压迫感像是气浪一般，以安格尔为中心，呈圆环一般往外衍射开来。
桑德斯的瞳孔微微一缩，因为这个压迫感，也影响到了自己！
不仅压迫感，而且他还发现安格尔的背后，隐隐出现一个虚影。
看不清这个虚影的长相，但可以隐约发现其身形比安格尔要高很多，一头金色的长发，面部模糊，唯一发着光的地方，就是其右眼位置！
看着那发光的右眼，桑德斯内心中突然闪过一道危险的讯号。
当虚影发光的右眼，与安格尔的右眼逐渐重合，在这一刹那，压迫感提升到了极致！这种压迫感，比起之前更甚！
纵然身、心、灵依旧可以活动，但却有一种迟碍的感觉，仿佛时间被放缓了一般！
“不可思议！”桑德斯内心中一阵惊讶，一个学徒的能力，能影响到真知巫师？！这除了最顶尖的天赋外，根本无法做到。
而所谓的顶尖天赋，若是学徒使用出来，就算全力以赴，也顶多对真知巫师造成短时的困扰，面对桑德斯更是毫无作用，但安格尔的这个能力，却实实在在让他感觉到了威胁！
就在这压迫提升到极致的一刻，安格尔突然动了起来。
他化为了一道虚影，以极快速度朝着桑德斯冲来，眼里闪烁着隐匿的兴奋之色。
安格尔如流光掠过，瞬时便出现在桑德斯面前，毫无征兆的拳脚一收，目标直指桑德斯！
看安格尔的表情与行为，显然是在记上回冰谷外的仇。
桑德斯眼里闪过一阵好笑。
安格尔的想法也的确如此，上回在冰谷外突如其来被桑德斯一阵测试打个措手不及，现在他自然是准备原样奉还。想要趁着开启右眼的时候，来报这一箭之仇。
安格尔想的很简单，反正打赢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只要能碰到桑德斯，就算找回场子了，若是能让桑德斯小小的负伤，那自然是更好。
带着这个念头，安格尔的动作更加的敏捷，当他看到桑德斯在右眼影响下没有动作时，禁不住在心中一阵得意：“这回，是我赢了！”
可半晌后，安格尔的动作突然凝固了。
为何没有碰到任何实体感？拳脚挥舞，像是打在空气中一般？
安格尔带着疑惑抬起头，此时他距离桑德斯近在咫尺，清晰的看到桑德斯嘴角轻轻一勾，眼里带着戏谑。
同时，桑德斯的身影正逐渐从凝实，变得模糊。
“幻……象？”安格尔眼里带着惊骇，“怎么可能？！什么时候交替的？”
“在你想图谋不轨的时候。”桑德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安格尔回过头，却见桑德斯正带着冷笑，站在他身后。此时安格尔的右眼眸光已经黯淡，实在是他积累的魇界气息太少，只能坚持先前的一瞬。
没有右眼辅助，又面对桑德斯的欺近，下场可想而知。
半晌后，安格尔迷迷糊糊间，只觉自己被桑德斯狠狠的胖揍了一顿。
可等他回过神后，才发现刚才自己陷入了幻境中，桑德斯正待在书桌前，静静的注视着自己。
“玩够了就起来吧，我们的话题还没完结，继续。”桑德斯声音很平静，但语气却相比之前多了几分轻松。
之前他就想要揍安格尔这家伙一顿，如今逮到机会，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想着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格尔说明，他并没有真正动手，而是制造了个幻境。
安格尔才摆脱被胖揍的幻境，还有些晕乎乎，好不容易才站起身。
等到稍微清醒了些，安格尔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桑德斯，显然他还没明白，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动手前的征兆，太明显了。”桑德斯一句话，便点明了安格尔失败的原因。
那故作姿态的表演，还有狡黠的眼神，其他人或许会中招，但以桑德斯对安格尔的了解程度，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能猜到他想要做什么。
安格尔直到这时，才明白自己失误在哪里。
“不过，抛开这些外因。单就你这一套偷袭来谈，倒是一个不错的战术，在这一瞬的压迫下，哪怕正式巫师或许都会中招。只不过，你偷袭的手段，还需要加强。”
桑德斯虽然轻松的破解了安格尔的套路，但也不得不说，在面对那右眼的压迫时，他是真切的感觉到了威胁。
“你右眼的能力，还没有彻底开发吧？”桑德斯道。
安格尔点点头，表情带着些气馁：“目前只知道似乎可以制造类似威压的气场，但极其消耗魇界气息，右手绿纹囤积小半个月，估计也就能坚持几秒。”
若是换算成魇石的话，那就更吓人了。
“不是威压的那种压迫感，但操作的空间比起威压要更大，可开发的余地应该会很多。”桑德斯顿了顿：“看来你这回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投影血脉强化了肉身，产生了血脉天赋不说，还获得这样一个极其恐怖的技能。虽然消耗过大，但以安格尔如今半吊子的开发水平，以及放不到台面的实力，就能影响到真知巫师，未来的成长潜力会非常的恐怖！
“是福是祸，我也分不清。”安格尔轻轻叹息：“我总觉得，血脉越是趋近于他，就越有一种我非我的错觉。”
桑德斯：“他的实力，已经达到难以臆测的地步。他的确不可能做无用功，显然，你对他有用。至于什么用，这个却是未可知。”
“但是，以他的层次，至少在短时间内，你是无法接触到的。也就是说，你就算对他有用，也不是现在。”
“或许只有在你踏上传奇，或者更高层次，才会了解他的目的。而在此之前，你应该是安全的。”
……
“未来是隐忧，这不假。但现在的话，你怎么想也不会得到答案的，就像是以蝼蚁的视角，去思考人类的心思，层次不一样，光是去想，都是笑话。”桑德斯说完这句后，话锋一转：“继续吧，投影血脉的事情我了解了，接下来呢？真灵之力，应该很多人会觊觎吧？”
安格尔点点头：“他离开的时候，留给我了一份记忆。这份记忆里，包含了发生的所有事，同时也告诫了我，有无数的目光正在投向原坦大陆。虽然这些目光来自何方，我不清楚，但他们无疑都是觊觎真灵之力的。”
“真灵之力还被绿纹束缚成树，当下我只有一个选择，将他释放给即将倾覆的原坦大陆。这样的话，会引来深渊意志，短时间原坦大陆内的情况，不会被外人探知到，这可以给我争取离开的时间。”
桑德斯听到这时，虽然对于流失那庞大的真灵之力感到肉疼，但也不得不说，这大概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昨夜到今晨，他分析了一晚上，最担心的就是魔神真灵陨落，必然会让那些深渊巨擘的目光，聚集到安格尔身上。
如今，他总算放下了心。从安格尔的选择，到如今安格尔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显然他成功的避开了那些窥探。
可见，‘他’留给安格尔的记忆中，显然考虑到了安格尔当下的所有处境。
安格尔：“接下来，我将真灵之力散落给了原坦大陆，之后深渊意志降临，我便开始寻找离开的出口。”
“其他人的处理呢？奥路西亚的灵魂，还有那只幼火恶魔，你放过了？”
安格尔颔首，将格瑞伍之前救了托比的事，说了出来。
“如果不是格瑞伍，或许托比已经消失在虚空中了，所以……”
桑德斯点点头，他知道托比在安格尔心中的地位，至于奥路西亚的灵魂虽然很有价值，但终归比不上其尸骸。
可安格尔居然就这么放过奥路西亚，也不担心未来报复，还折进去两朵源火，桑德斯也依旧感觉到有些心疼。
“你要为自己做的决定负责，希望你不要后悔。”桑德斯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探究，仅仅只是提醒了这一句。
到了这，桑德斯的心情终于开始放松，在他的想法中，安格尔的搞事应该结束了。
后面，应该就是很普通的寻找出口，然后离开原坦大陆了。顶多有一些奇遇，譬如得到苦朗多的黑羽。
接下来，直到他去寻找安格尔，期间也不过几天时间。在这段期间，安格尔看上去也没有受伤，应该一路很顺利。
不过，当安格尔开始述说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大陆的另一头，有人在呼唤我。”
安格尔第一句，便让桑德斯眼神一凝。他立刻想到，这里发生的事，除了格瑞伍以及**塔外，还被其他人看在了眼里？
**塔就在他们手上暂且不提，格瑞伍和奥路西亚，因为某种危险平衡，也不虞它们会将这里的事说出去。
但如果还有其他人知道，那安格尔暴露的可能性就极大了！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252节 遥想的据点城
可当桑德斯听完安格尔的述说，得知沃德尔与大陆意志相连，且大陆意志亲近安格尔时，担心终于放下了些。
虽然这是沃德尔的一家之言，但按照逻辑自洽以及相关表现来推测，可信度不算小。而且，沃德尔是一位不知活了多久的古老者，以他的层次，或许某些细节有所隐瞒，但绝对没有必要骗安格尔。
也就是说，安格尔应该并没有暴露。
得到这个讯息后，桑德斯稍微放下心。
“沃德尔如果放在戏剧文学里，倒是一个悲情的史诗人物。作为曾经的寒古帝王，在卫城的城门待了这么多年，既是在戍卫，也是在赎罪。”
桑德斯感慨过后，又稍微提了一下苦朗多的事，不过苦朗多只是用一根黑羽报答了安格尔挽救大陆的功劳，倒是没有其他线索，所以桑德斯也只是点到为止。
“除此之外，应该没有其他的事了吧？”桑德斯问道。
安格尔想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了，还有一件事。沃德尔拜托我帮他做一件事，虽然他自己说不会强求，但在当时的情况下，我估计如果不答应的话，肯定离不开寒古卫城，所以没办法，我就只好应了。”
桑德斯挑了挑眉：“看来，是一件很为难的事？”
安格尔摇摇头：“为难倒没有，就是很麻烦，而且需要花很大的工夫。”
“说来听听。”桑德斯也很好奇，以沃德尔的层次居然还会需求安格尔帮忙，会是什么事？
“沃德尔希望离开的那些原住民，重新回到原坦大陆生息。不过，他与大陆息息相关，自己无法离开原坦大陆，便请求让我来帮忙做这件事。”
“你的意思是，他打算重新建设原坦大陆，让寒古重现？”桑德斯心中一动，似乎捕捉到了什么，急忙问道。
“是的，真灵之力帮助原坦大陆从倾覆中回到正轨后，沃德尔觉得自己蹉跎了太久，不妨做点改变，就希望能让原住民回到他们真正的祖地，重现当初寒古的荣光。”
“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因为这件事太麻烦了，所以……”
“所以你没答应？”桑德斯的语气带着以往从未有过的迫切，这让安格尔感觉有些奇怪。
不过他也没有深思，只是将自己的思虑说了出来。
“我答应了沃德尔，不过因为此事太麻烦，我当时思虑了很久，联想到了外界的据点城。我就向沃德尔提了一个要求，希望能让人类也进驻到原坦大陆，毕竟原坦大陆荒废了太久，如今既没有生活的资源，也没有生态圈，而巫师拥有改造地貌的能力，这样就可以快速的在原坦大陆建立原住民和人类的生活圈。”
安格尔说到这时，还颇为得意的道：“这样的话，有其他人来动员原住民返回原坦大陆，且还有他们来帮忙建设，我就不用那么麻烦了！一石二鸟！”
桑德斯听完安格尔的述说，心跳倏地加快。
他忍住内心的激动，强行镇定的问道：“那沃德尔如何回答的，他答应了吗？”
安格尔：“我给他讲述了外界据点城里，人类和原住民的和谐相处，沃德尔听完后便答应了。不过，他也设了一个限制，人类不得进入寒古卫城，只能在外界建立据点城。”
安格尔说完后，隔了很久都没有得到桑德斯的回应，他疑惑的看过去。
却见桑德斯眼神中放着光辉，嘴里念念有词。
“导师，你怎么了？”安格尔低声忖道：“难道我这样做，不对？”
按照安格尔的想法，如今各大巫师组织都想办法要在深渊开辟据点城，他这样做，对巫师组织应该不是坏事吧？而且，有很多巫师组织的学徒都在深渊表层历练，有一个安全的据点城，应该很好啊？
还是说，野蛮洞窟并没有将触手伸向深渊的打算？
在安格尔疑惑的时候，桑德斯终于开口了。
他一脸喜色的道：“对！你做的太对了！”
桑德斯赞叹完后，用激动的眼神看着安格尔：“沃德尔是不是将建设据点城的任务交给了你？你有权利调度哪些人类和原住民进入原坦大陆？”
安格尔点点头：“是。”
桑德斯听到这，终于忍不住了，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你做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桑德斯的喜悦，让安格尔还有些糊涂。
看来，他当时的抉择没有错？
或许是见安格尔没明白，桑德斯带着笑意解释了起来
在深渊里开辟一个独属于自己的据点城，对于一个巫师组织而言，优势太大了！
如今深渊世界的征荒，几乎被南域的几大巫师联盟给瓜分了，其中尤以霜月联盟为最。其他巫师组织虽然有心于深渊，可安全的据点城都被占据，根本无法有所建树。
可现在，原坦大陆横空出世！
如果，有一个巫师组织能在原坦大陆建造据点城，绝对会打破深渊表层的势力分布。
毕竟，原坦大陆没有任何恶魔，只要沃德尔不开杀戒，这里几乎可以被称为安全区！
安全区是什么概念？不仅仅是不用担心恶魔来侵扰，对于巫师组织而言，这是一笔极其划算的买卖！
因为，可以在这里长期的建立一条通往南域的跨界域传送点，而不虞传送点被破坏。
要知道，这种跨界域的传送点所耗费的物资、人力以及时间，超乎想象。而外界一个据点城附近，必然会有这么一个传送点。若是据点城失守，譬如烬土巨岩被毁，那相应的传送点也等于荒废，当初耗费大量魔晶建设的传送点也就白费了。
但安全区不一样，在这里建设传送点，不用担心危险！
深渊的物资太丰富了！无论是在这里冒险、历练，亦或者获取这里的魔材，都能让一个组织快速的成长起来。
可以说，一个安全的据点城，不仅仅惠利巫师组织的底层学徒，对于中层巫师，以及核心圈力量，都有难以想象的好处！毕竟，高端战力就算不在意表层的魔材，但不可能不在意深渊里层的利益，若是原坦大陆能成为人类巫师的聚集点，这也是一个极其好的前进跳板！
听完桑德斯的解释，安格尔才恍然明悟。
其实桑德斯所说的东西，他之前也考虑到了，但没有料到，这些对于一个巫师组织会这么重要。
主要还是安格尔经历的事情太少，见识有所局限，对于深渊世界这种所有巫师都觊觎的香馍馍，还没有一个全面的认识，这才导致信息不对称。
但无论如何，安格尔做了一个非常好的抉择！
不仅仅让人类可以进驻原坦大陆，同时，这也是快速发展壮大幻魔岛一脉，乃至野蛮洞窟的最佳地方！
桑德斯可以确认，一旦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莱茵，估计接下来的千年内，这都是野蛮洞窟最首要的战略大事！
而且，最为重要的「进驻权」，是在安格尔的手上。
可以说，原坦大陆最终是一家独大，亦或者有限的开放其他巫师组织进驻，这全在安格尔的一念之间！
“没想到你嫌麻烦的心理，最终造就了如此完美的开局。”桑德斯忍不住感慨，如果当初安格尔拒绝了沃德尔的提议，或者没有说让人类进驻原坦大陆，那这一切都是空谈。大概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最终让这一切成事的，却是安格尔嫌麻烦的心态！
先前，桑德斯还觉得，将真灵之力逸散给原坦大陆，实在太浪费了。但现在，简直不要太好！
真灵之力就算安格尔得到，也终归是空中楼阁，可望而不可即。但原坦大陆的进驻权，以及开发权，这是可持续的利益！并且，是肉眼可以看到的！
“我等不及了，回到野蛮洞窟后，我会立刻和莱茵阁下讨论关于这件事的后续发展。”桑德斯说罢，又自我否定：“不行，还不能说出去，需要更加斟酌，将这件事无论好坏，方方面面都考虑到。既然沃德尔没有给你设置时限，那么暂时先隐瞒一段时间，做一个详细的规划再来与莱茵阁下交涉。”
说到这时，桑德斯看向安格尔，一脸郑重的道：“这段期间，你也赶紧把实力提高。这件事太大了，你作为这中间绕不开的核心角色，若是实力不能达到其他人无法忽视的地步，那么你最后只会沦为傀儡！”
安格尔了然的点点头。
警告过后，桑德斯也不禁摇头失笑：“之前以为你已经搞事结束了，没想到还有这出等着我。”
“你别告诉我，你还有什么重大的事隐瞒着？”
桑德斯说完这句后，发现安格尔的眼神开始出现思索之色，心中咯噔一跳：“你还有？”
有完没有？！
安格尔之前倒是真的没有想过，安排据点城进驻原坦大陆会造成这般影响，他只以为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如果进驻原坦大陆的事，让桑德斯都如此震撼，那另一件事……应该也算是大事吧？
想到这，安格尔默默道：“相位之门，寒古卫城有一扇相位之门。”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253节 兹斯莱德的交易
如果说，原坦大陆的据点城是“基地”，那么相位之门就是“交通”了。
对于低级学徒而言，相位之门毫无作用。但对于任何一个高端战力，相位之门却是一条出路。通往深渊其他相位之面，借此抵达对应巫师界的出路！
以往，巫师想要抵达其他巫师界，要飞跃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空时距，才能抵达。
但如果能借着相位之门离开的话，会节省了大量的时间！
哪怕按照安格尔所说，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与沃德尔交易，才会准许使用，这依旧会让巫师趋之若鹜！要知道，相位之门以往可是被掌握在精英恶魔领主手上，人类根本无法染指！
可以说，如果知道寒古卫城有这么一扇相位之门，并且只需要做交易即可使用，估计整个南域的所有巫师组织，都会为之疯魔！
桑德斯目前虽然没有离开南域的打算，但听到相位之门，依旧感觉心旌摇晃。因为，现在不离开，不代表会永远留在南域。南域的界限太低了，而巫师真正的核心是源世界！而通过相位之门，可以去往其他巫师界，并且踏足源世界！
桑德斯一阵恍惚过后，深深的看了安格尔一眼，心中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两天，安格尔给出的惊喜，或者说惊吓，简直一出接着一出。
此时再去回想，当初安格尔说自己启蒙导师是一个异界人类……这算什么事啊？他后来搞出的事，哪一件不比这个大。
桑德斯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兹事体大，这件事暂时先保密着，任何人都不要说。”
安格尔：“正好，就算人类进驻到原坦大陆，也被禁止去卫城。所以，这件事暂时就我们知道。”
桑德斯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今天给他的冲击太大了，他还需要缓一下。
不过，这回桑德斯并没有赶走安格尔，而是带着他一起离开了重力花园。如今，紧迫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不能再继续留在牧羊城浪费时间了。
“我们先回野蛮洞窟，其他的等回去再说。”桑德斯说完，率先走出了房间。
安格尔则跟在其后。
他们一路穿过走廊，在去往前厅的路上，桑德斯依旧还有些失神。
直到安格尔询问，桑德斯才从慢慢回神。
“导师，离开之前要不要去见一面兹斯莱德大人？”如今他们正处于通往古董店以及出口的分岔路，安格尔故而有此一问。
桑德斯沉吟了片刻，点点头：“也好，打声招呼再走。”
他们还没走近古董店正厅，便听到里面传来兹斯莱德的声音。与之前和他们交谈时的感觉不一样，兹斯莱德如今的声音充满着诱惑，看似温柔，但每一处话锋都带着谆谆善诱，就像是在骗小孩子棒棒糖的怪老头。
安格尔看了桑德斯一眼，后者嘴唇动了动，低声道：“看来，这老家伙又在扮演‘恶魔’的角色了。”
“那我们还进去吗？”安格尔看向不远处的大门，门是敞开的，只有一层红色帷幔遮掩，但从帷幔边缘透出的光辉可见，里面应该有不止一道人影，想来就是兹斯莱德的客人。
“等等吧。”桑德斯道，毕竟兹斯莱德是他的故友，他也不好进去拆台。
虽然不进去，但安格尔还是好奇的透过帷幔缝隙往里看了看。之前桑德斯讲述的《为了罪恶起舞的卖花者》，里面兹斯莱德是一个给予主角希望，又给予主角绝望的恶魔。而造成那个故事的起因，就是主角与兹斯莱德进行交易，那么现在兹斯莱德又在做交易吗？
“既然你跟随心灵的直觉，寻到了我这里。想来，你已经做好交易的准备了。”兹斯莱德的声音很奇特，有一种‘引诱’的味道，安格尔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在潘娜思魅魔‘妎’身上感受到的。
“是的。”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贵妇，华美的紫罗兰结纹蓬裙，配合其一丝不苟的仪态，看上去颇为优雅。
“上回，你为了成为商会主席的女主人，将你的子嗣交易给了我。如今，你还打算与我交易？”兹斯莱德淡淡道。
“我也没想到，他居然在弥留前还能察觉是我下毒，瞒着我给律师事务所留下了遗书，将财产全留给了他的前妻。明明已经快要死了，还要垂死挣扎！遗书已被公证，我也没有办法，所以只能请求尊贵的兹斯莱德，来帮我。”贵妇优雅的躬身：“只要我能得到商会，未来商会只要得到了各国古董，都会献给你。”
“不够。”兹斯莱德眼里闪过幽光，半敛眼皮道：“目前商会不属于你，所以这些只能算是未来的承诺，价值在我看来，不是太高。所以，你还需要补充其他的东西。”
贵妇眉头轻蹙：“我能给予的，尊贵的兹斯莱德应该都知道，不知你想要什么？”
“你的青春，你的寿命，亦或者你的……另一个子嗣。”
兹斯莱德的话，让贵妇身形一晃。她要执掌商会，怎么能将寿命交付，人一死什么都成空，绝对不行！
但青春美貌以及那年满八岁的儿子，该如何选择？
她不舍自己的孩子，可一想到要付出青春美貌，她就觉得有刀子剜在心口。
贵妇贝齿轻咬，犹豫不决。
她却没有看到，在她背后的上空，漂浮着一个人形的机械傀儡，傀儡的眼珠是血红色的，正用一种冷幽幽的眼神注视着贵妇。
许久后，贵妇似乎做了决定：“好，我用青春，不，我用……我的子嗣作为交易！”
在说出这番话后，贵妇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
不过她嘴里却还在低声自喃着：“没事，孩子没有了无所谓，我还可以再生。不要怪妈妈，我也是无辜的，是这个恶魔，是他要抢走你们！”
兹斯莱德自然听到了她的低喃，不过并没有任何反应，而是笑眯眯的点头：“成交，你可以回去了，三日内，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贵妇点点头，有些狼狈的往外走。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嘎兹嘎兹”的机械声响，贵妇疑惑的回头，发现是一个漂浮在空中的机械傀儡，双手挥空时发出的。
不知为何，贵妇看着这个机械傀儡，隐隐感觉有些熟悉……好像，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贵妇猛地一摇头，开始做自我催眠：不是的，不是的，是我看错了。
兹斯莱德看了一眼半空中的机械傀儡，对年轻的贵妇笑着道：“你大概是唯一一个在我这里交易两次，自身还完整无损的客人。你需要感谢，你生出了两个很特殊的孩子。”
一边说着，兹斯莱德一边抚摸了一下机械傀儡的脑袋，后者亲昵的在兹斯莱德手心蹭了蹭。
“我……”贵妇吞噎了一下口水，不知道该说什么。
“离开吧，我期待客人下一次上门。不知道下一次，客人会带给我什么东西呢？”
贵妇猛摇头：“你是恶魔，我，我不会再来的。”
兹斯莱德笑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命运很奇怪的，谁能说的清呢？”
贵妇拎着自己的裙摆，转身即走，动作太快，趔趄了一下，鞋丢在了地上也没有去捡，而是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掀起帷幔，路过桑德斯与安格尔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反应，与先前优雅的仪态完全不一样，狼狈的飞奔而去。
直到这时，安格尔和桑德斯才互觑了一眼，走进了古董店。
他们进入古董店后，兹斯莱德的表情瞬间一变，没有了之前的高深莫测，而是很恭敬的对着桑德斯道：“还好幻魔阁下之前没闯进来，要不然我这场戏可演不下去了。”
“你倒是和以前一样，对于等价交换无比的追求，连面对凡人都遵守。”桑德斯随口道。
兹斯莱德耸耸肩：“这就是我的炼金条则啊，我还打算借此探路真知呢，怎能随意放弃。对了，幻魔阁下今日过来，难道是准备继续昨天没完的话题？”
在桑德斯与兹斯莱德交谈的时候，安格尔的目光看向漂浮在半空中的机械傀儡。
昨天还没注意，今天才发现，这个机械傀儡十分的灵动，尤其是眼神，没有一点死板的感觉。如今，这个机械傀儡正痴痴的看着远处的地面，那里有一只高跟鞋，正是先前那贵妇落下的。
兹斯莱德得知桑德斯是来告别的，没有说什么，只是寒暄了几句，对于他们而言，分别是很正常的事。唯一遗憾的，便是没有和安格尔这个炼金界新星交流经验。
想到这，兹斯莱德看了安格尔一眼，他注意到安格尔目光在机械傀儡身上。
兹斯莱德眼里闪过一道光：“看来，安格尔是发现了？”
“它，装载了人类灵魂？”安格尔指了指机械傀儡：“是刚才那女人的孩子？”
兹斯莱德点点头：“没错，是她那双胞胎中的老大，是一个拥有特殊灵魂的孩子。”
“她的另一个孩子，也有特殊灵魂？”安格尔想到之前兹斯莱德与贵妇的交易，不禁问道。
“没错。”
安格尔听到这时，没有评价什么，但内心中却隐隐有些排斥。
兹斯莱德似乎看出了安格尔的想法，淡淡道：“他们双胞胎就算有特殊灵魂，但并没有修行的天赋，最终还是会死。可如果作为机械傀儡的核心，他们不仅可以保留灵魂意识，而且只要我还活着，他们就永远不会消失，这也算是一个美好结局，不是吗？”
安格尔无意争论，美好不美好，也不是他能说的算的。
兹斯莱德摸了摸机械傀儡的脑袋：“去吧，你想要那只高跟鞋，可以自己留着，不用问我。”
机械傀儡对兹斯莱德眯了眯眼，欢快的点着头跑去拿取高跟鞋。
孩子如此郑重的珍惜母亲的东西，但母亲却毫无芥蒂的抛弃了他们。
安格尔见证了这场人伦悲剧，心中却是感觉有些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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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4节 大雾下的牧羊城
告别兹斯莱德的古董店，一路沉默到了出口。
或许是看出安格尔的心事，桑德斯沉吟了片刻道：“兹斯莱德心中有他自己的一套评判标准，他尊崇平衡，在侵取的同时，也会给予。这不仅仅是对于他的客人有这套标准，同时对于因为交易而受到侵害的人，他也一视同仁。”
桑德斯顿了顿，忽然笑道：“说起来，兹斯莱德初入巫师界的时候，和你还有些像。”
“不过，你比他强。你看问题就算心中不喜，也依旧能理智与客观的面对。但当初的兹斯莱德，可是热血的不得了。”
安格尔还是头一次听桑德斯说起他自己过去的事，也不禁有些好奇：“那后来呢？”
“人的寿命太短了，人性又是太不可捉摸的东西。经历的越久，就会明白的越多。时间消磨了兹斯莱德的热血，再天真的人，也禁受不住一次次的风吹雨打。”桑德斯没有解释何谓‘风吹雨打’，而是顿了顿继续道：“说起来，如今的他，我倒是觉得和以往并没有什么变化。至少，他比起巫师界其他的人而言，几百年来还保持着一颗初心。”
桑德斯回过头，看向大门墙面上的那排花体字
「如果你愿意燃烧生命的光辉，来换取一朵玫瑰。我想，你一定是疯了。」
这句话虽然是出自《为了罪恶起舞的卖花者》，但实际上这本书的作者，就是兹斯莱德。他将这句话刻在自家大门，不仅仅是在表明自己身份，其实也意味着，这是兹斯莱德自己的经历。
他既在自述，同时也在自省。
因为他曾经也有过这样冲动，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了一朵毫不起眼的玫瑰。
……
乘坐着贡多拉，飞了起来。
和之前一样，贡多拉被桑德斯用幻术遮掩，其他人并不能看到。
但就算不用幻术遮掩，这样的天也依旧没有人会注意到。
大雾。
而且还是阴霾天的大雾。
天光是阴霾的，让整个牧羊城的色调变成了蓝黑色，处于能看清与但又看的很模糊的界限上。
再加上大雾，虽然这雾不算浓，但依旧让能见度又下降了几分。除了路灯附近，以及建筑灯火周围还能看清外，其他地方都是隐隐绰绰的轮廓。
安格尔驾驶着贡多拉，朝着牧羊城外飞去。
一路上，安格尔因为之前兹斯莱德的交易，若有所悟，陷入了一种自我诘问的思考中。桑德斯也保持着沉默，脑海里还在想着先前安格尔带给他的一**冲击。
一时间，静默的气氛维系了好一会儿。
直到快要到牧羊城的外围区域，安格尔才从自我中回神，并非是他想明白了，而是被地面一道光辉吸引了。
下方是一条爬坡路，坡的两边有建筑轮廓，没有路灯，但建筑中的光亮逸出，让爬坡路至少不那么黑暗。
这条爬坡路不在主城干道上，故而城建计划还没延伸至此，地面没有地砖，纯粹的土路。昨夜似乎下了一场蒙蒙细雨，让路面非常泥泞。
此时，在这条泥泞的坡道上，正有一个提着油灯的人影，蹒跚的上前。
这个人影戴着防雨的斗篷，所以一开始安格尔并没有在意，只以为是一个孤独的行路人。后来之所以引起安格尔的注意，是因为地面太滑，她跌了一跤。
她趴在地上，斗篷因为动作的原因，兜帽落了下来，露出她满头的白发。
油灯也落在附近，昏黄的光亮，恰好照到她的面容。安格尔从天上往下望，立刻就看到了被光辉照亮的苍老脸庞。
这是一个老奶奶，正是之前安格尔在兹斯莱德的古董店里看到的那位！
安格尔看着地上的人，眼里那种熟悉感越发的浓，他自己都没察觉，因为观察，他将贡多拉也悬停了下来。
这倒是引起了桑德斯的注意。
桑德斯低头看去，却见地面趴着的是一个白发老奶奶，她似乎是跌倒了，趴在地上许久没有动弹。过了好一会儿，才强撑着，慢慢坐起来。
满身泥泞的坐在爬坡路上，周围是蓝黑色的背景，以及偶尔可见的亮光。雾气浮动，老人在低声的喘息着。
桑德斯看向安格尔：“怎么，你认识她？”
安格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总觉得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
桑德斯听到安格尔的话，再次看向地上的老人，比起之前，这回桑德斯要认真了许多。不过这回得出的结论，和之前也是一样：“非常普通的人类，如果真的要挑哪里特殊的话，她身上有一种违和感。”
“违和感？”
“她的眼神不像是老人，但她身上迟暮之气倒也没有作假。”
桑德斯的话，让安格尔立刻想起全息平板里一些的桥段：“难道是，一个年轻的灵魂，闯进了另一个华发老人的躯壳内？”
桑德斯一阵失笑：“如果灵魂能这么简单就侵占肉身，你觉得为何世间这么多死魂飘零？灵魂侵入，这里面的限制很多的，能达到这样限制的灵魂，又怎会去选择一个活不了多久的普通老人？”
“更何况，这个人的灵肉是相合的，并没有任何相悖的地方。”
安格尔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么：“我其实之前在古董店看到过她，她会不会兹斯莱德大人的客人？她如今的状况，是交易了青春和寿命换来的？”
桑德斯沉吟了片刻：“有这个可能。不过，就算是模拟出年轻的她，我也未曾见过。”
地上的老奶奶终于站了起来，她的脚似乎崴到了，只能扶着小路边的栏杆，缓慢的前进。随着她的身影慢慢遥远，桑德斯对安格尔道：“该走了。”
安格尔颔首，无论这个老奶奶他认不认识，但他可以确认的是，他就算有熟悉感，但这种熟悉感没有强烈到让他一眼认出其身份，想来这个老奶奶估计也不是什么熟人。顶多是熟悉的陌生人，而且还是个普通人……没必要继续花时间去想。
思及此，安格尔最后看了眼她蹒跚的背影，驾驶着贡多拉朝着远方蓝黑色的天际飞去。
……
阿娜达抬起头，看向被大雾弥漫后的蓝黑色天空。
不知为何，她刚才一直感觉有人在窥探自己，而视线则是来自天空。不过，她看了许久，也没发现有什么端倪。
难道是她感觉出错了？
这时，路道边一栋四层楼的建筑顶层，有人推开了窗户，一个五官都被肉挤没了的小胖子露出了头。
这个小胖子估计十三四岁，他看到了阿娜达，眼睛一亮，紧接着眼珠子轱辘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只见他双颊猛地一吸，一口浓痰呈抛物线朝着阿娜达所在的方位吐了出来。
不过熊孩子的准头很差，浓痰落在了离阿娜达五六米的地方。
阿娜达恶狠狠的怒瞪了小胖子一眼，想要骂几句，但如今的身体已经撑不住去嘶吼，只能低声念叨：“可恶的臭小子，要是前几天的话，我非上楼去把你的四肢给卸了！”
话是这么说，阿娜达现在身体孱弱无力，怎么比得过那小胖子。
她只能无奈的啐了一声，佝偻着身子，蹒跚的远离，背后还能听到小胖子哈哈的大笑声。
经过熊孩子的恶作剧，阿娜达也没去追究之前的那种被窥探感，说不定那种窥探感，就是附近高楼里的居民，在看到她摔了一跤后的取笑。
阿娜达带着阴郁的心情，离开了爬坡路。这里离她现在租住的家还有几百米距离，若是以往，估计跑不了几分钟就到家了，但现在的她，那几百米就跟过去的十多里一样，十分的漫长。
阿娜达慢慢的挪着步伐，筋骨有种凝固感，让她非常的难受。再加上先前脚崴了，走起路来更加不适。
好不容易移动了两百多米，阿娜达实在走不到了，只好坐在路边的花坛上休息。
在阿娜达休息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唱诗。
她好奇的回过头，却见唱诗的声音来自背后的戏剧院。
她知道这个戏剧院，白日里是儿童唱诗班，晚上则是成人的唱诗，以前没有变老的时候，她也去听过一场。不过，作为一个低细亚人，实在是欣赏不来这种靡靡之音。与其听这些暧暧昧昧，缠缠绵绵的狗血情诗，还不如去魅香大剧院看一场成人舞台剧来的畅快。
如今，戏剧院传来的声音，正是她以往不喜欢的关于情情爱爱的靡靡之音。
不过，或许是不得已必须去听，又或者才经历了不舒服的事，听着里面的唱诗，阿娜达莫名觉得没有那么厌恶了。
甚至，听得入迷了。
唱诗班的情诗，讲述了一个风流贵公子与真爱的故事，可惜，经历了种种磨难，这对情侣好不容易在一起后，风流贵公子却因为年轻时的浪荡伤了身体，不幸病死，只留下那个忠贞了一辈子的小姑娘。
故事很俗套，但情诗却很美。
“多少人爱过你，夜椰花绽放时的身影。爱你的美貌，爱你盈盈一握的腰。”
“多少人念过你，白鹅笔勾勒出的轮廓。念你的既往，念你星光明媚的笑。”
“可岁月，还是在你脸上刻下了痕迹。”
“纵然苍老，纵然满是皱纹，纵然所有人都离开了你，但我，还在群山之中，繁星之后，以及你的记忆里，一如当初那般，等待着你的翻阅。”
或许阿娜达没有经历过这种爱情，但这种时间变化后的前后反差，却是深刻的留在她心里。不久之前，她还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可现在……皱纹满布，苍老的仿佛快要进入棺材。
“这样的我，还会有人在乎吗？”阿娜达低声念叨着，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升起一个小少年的影子。那是她的青梅竹马，惠比顿。
“唱诗里说的没错，情爱终会逝去，青春也会老去。”阿娜达深吸一口气，“只要能踏上这条路，一切都值得。”
想到这，阿娜达再次站起来。距离家，只有两百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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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5节 高原遗迹
关于阿娜达的事，安格尔在离开牧羊城就撇到了一边。一来他并没有认出阿娜达，二来就算认出了，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从牧羊城离开后，他们朝着帕米吉高原的方向飞去。
沿途中，桑德斯没有再去聊昨夜的‘惊喜’，而是说起了一些让安格尔务必要注意的事情。
“等回到野蛮洞窟后，办了事，我们最好第一时间离开，否则待太久，霜月的人肯定会前来。”
霜月联盟的人找来，倒有很大可能不是为了安格尔，而是为了**塔的事。但总要有预案，安格尔从那场所有人都认为“必死”的事件中活下来，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故而，桑德斯才有此一提。
“那回去的时候，我要不要隐藏自己？”
“不用，当初你在莫里哀地的时候，如果在那群学徒面前隐藏了踪迹，如今倒是可以试着藏匿自己。但既然你当时已经现身，他们总会从各种渠道知道你还活着，如今再隐瞒，反而会显得你遮遮掩掩，中有蹊跷。”桑德斯说道。
“那霜月要是追究起来呢？”
“霜月顶多觉得你还活着，可能会很稀奇，想从你那里知道一些后续发展。但绝对不会去想，你在这件事里是核心角色。”桑德斯顿了顿，打趣道：“你的实力，现在倒是成了你的保护色。”
安格尔脸上露出赧然之色。
紧接着，桑德斯又说：“要应付霜月也很简单，你大大方方的现身，对外说出几件模棱两可的真事，然后我们就离开野蛮洞窟。等传到霜月联盟的口中时，他们自己会去察验的。”
“模棱两可的真事？”
“譬如，你可以称，自己获得了奥德克拉斯的友谊。你也可以有限度的透露出，无焰之主可能出事了。”
随着桑德斯的述说，安格尔也逐渐明白他的意思。
他放出去的事，一定要是真事，并且必须足以被察验的。无论是预言术，亦或者通过其他方法，绝对可以让霜月联盟确定这些事是真事。
到时候，安格尔随着桑德斯离开，他身上又有屏蔽预言的披风，霜月也找不到安格尔，只能在这有限的几件事里去脑补。
譬如，或许安格尔没事，就是因为他获得了奥德克拉斯的友谊，不管是奥德克拉斯亲自去救安格尔，还是奥德克拉斯的手下去做的，但只要有这样一个巨擘当做后盾，就能脑补各种情节。
而无焰之主出事了，一旦霜月确认这是真实消息，那脑补的空间会更大。
无焰之主出了什么事？无焰之主是在追逐安格尔等人的途中出事，还是说追逐到了，遇到了事？
反正无论怎么去想，谁都不会想到，杀死无焰之主的会是一个小小的学徒。
无焰之主出事之谜，必然会搅乱一池浑水，也会吸引蒙奇等人的目光。
到时候安格尔这个“小虾米”，就算露出踪迹，再被关注到，那么也绝不会沦为事件中心的位置。那时，要解决起来，会比现在轻松很多。
安格尔顿然了悟，桑德斯解决这件事的最主要核心，其实就是：用真事来扰乱视线，用时间来消弭影响力。这池水越是浑浊混乱，就越与安格尔这个巫师学徒无关。
在确定安格尔明了后，桑德斯又做了一次补充说明：“不过，这里面还要注意的是，你将无焰之主出事的消息散播出去，绝对不能让自己的视角太清晰，要把自己从这趟浑水中摘出来。”
“也就是说，你最好让别人误会，无焰之主出事是其他人告诉你的，而不是你亲自经历。不然的话，你就算将霜月应付过去了，也很有可能被其他深渊中的大佬盯上。”
至于说，这个其他人，让巫师去脑补，估计就是奥德克拉斯要背锅了。
安格尔明白的点点头，疑似莎娃的那人，留给他的记忆中，很清晰的表明了一件事。原坦大陆发生的事，被无数大拿巨擘盯着，若是发现安格尔是其中亲历者，他估计就会被盯上。
消化了这些信息后，安格尔有些迟疑：“这样子坑奥德克拉斯会不会有些不太好？”
桑德斯耸耸肩：“你并没有坑他，你说的只是实话。”
安格尔长吁一口气，没有再说话。只能暂时对奥德克拉斯说声抱歉了，不过想来，也没几个人敢去打扰或者挑衅奥德克拉斯。
目前，这件事的处理方式，按桑德斯所说，可以规避很多后续问题，还能大大方方的现身。
也许，还有其他方法可以处理，就譬如直接隐匿，让漫长的岁月来抚平波澜，也是可以的；但安格尔权衡了一下，还是觉得按照桑德斯所说是目前短时间内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见安格尔还在思忖，桑德斯笑着道：“其实，这些事在我看来，都是小事。再不济，还有幻魔岛，以及野蛮洞窟顶在前面，你不用太担心。”
“更何况，奥路西亚本源未灭，冠星教堂的观察者，估计能察觉到。到时候，蒙奇更不会将目光放在你身上。”
“比起这些，你身上的那些事，只要有一件爆出去，无论是梦之旷野亦或者原坦大陆，那才是真正会震撼整个巫师界的大事。”
……
很快，他们便驶上了帕米吉高原。
一上帕米吉高原，安格尔就有些不适。一开始，桑德斯还以为安格尔是担忧那些在高原上巡弋的巫师，后来经过沟通后才发现，原来安格尔感受到了空间中极其紊乱的能量。
桑德斯挑了挑眉：“你对空间性状的感知，倒是很敏锐呢。”
按照桑德斯所了解的，其他非空间系的学徒，其实是很难感觉到空间能量变化的。更何况，如今帕米吉高原经过位面融合后已经过去了很久，紊乱的能量下降了很多。
桑德斯深深的看了一眼安格尔，心中暗忖：是因为融合投影血脉的缘故，还是说，其他原因呢？
安格尔也觉得自己对空间性质的感知似乎有所提升，当初跟着玛德琳离开帕米吉高原的时候，虽然还没开始位面融合，但空间能量已经开始变得紊乱，可那时安格尔并没有这般不适。
为何会感知会提升？他到不认为是投影血脉的因素，或许是……思维空间里的那扇还未完成的门之模型带来的效果？
安格尔在思忖的时候，天光突然发生了变化。
本来晴朗的天空，忽然间被厚厚的云层所遮掩。天色瞬间变得黑压压的，原本就稀薄的空气，还带上了一阵湿润感。
不一会，大雨倾盆而下。
安格尔赶紧开启贡多拉的防水力场，在他忙活的时候，他注意到桑德斯靠在椅背上，眼神注视着天空，表情有些古怪。
“导师，这场雨难道有什么不对劲吗？”
“有点古怪。”桑德斯却并没做出解释，只是让安格尔继续往前飞。
全速飞了大概五分钟，他们便离开了雨云范围内。桑德斯回头看向背后，云层滚滚，天光给云层覆盖了一层渐变色，看上去很恢弘。
“这场雨，似乎带了点魔力性质。”桑德斯迟疑道。
“导师的意思是，这是巫师在施法？”
“不像。”桑德斯立刻否定了，“倒是有些像……”
桑德斯话音刚刚说到一半的时候，大雨之中突然凭空出现了一道阶梯，这道阶梯一直从地面通往厚厚的云层之中。
一开始安格尔还觉得是虚幻的幻影，可仔细去分辨，发现阶梯上能明显看到雨滴落下时产生的涟漪。
阶梯不是幻象，是真实的。
“这是什么？”安格尔眼神中带着惊疑。
桑德斯看着这道阶梯，眼里闪过了然：“果然如此，应该是藏匿在帕米吉高原的某些遗迹被打开了，触动了里面的一些机关，才导致出现这种雨云。”
“帕米吉高原上的遗迹？”
桑德斯点点头：“帕米吉高原上存在很多未知的遗迹，这些在书上是有记载的，基本都是古代巫师留下来的，有很多还是野蛮洞窟的先辈留的。不过，这里的遗迹很多都没有什么用，基本是一些巫师建的独立静室或者说实验室。”
安格尔：“那我们要进去探一探吗？”
桑德斯瞥了安格尔一眼，“这里的遗迹不仅不会有什么好东西，大多遗迹还不安全，死亡率很高。没必要去探查，而且真要有什么东西，早就有人得到了。”
话说到这，意思很明显了。
安格尔也没有再说什么，虽然他还有些好奇遗迹里会有什么，但桑德斯比他更了解帕米吉高原。
思及此，安格尔继续开着贡多拉远离了此处。
离开之后，桑德斯思忖着：“虽然这些遗迹里并没有什么东西，但很多遗迹在很早之前就被关闭，如今怎么会突然打开了呢？难道说，这是位面融合产生的后遗症？”
是不是位面融合的后遗症，桑德斯并不知道，他现在也没有再去思考这些问题。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前方的天堑。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256节 亚瑟与梅林
到野蛮洞窟的过程很顺利。
在从天堑深坑降落的时候，他们还遇到了好几位巫师。
在与这几个巫师的寒暄中，安格尔注意到，他们虽然对于自己的态度很亲近，但从交谈中，似乎是因为炼金缘故比较多。而抛开炼金，就有些不以为然了。
从这点来看，深渊的消息应该还没有传到野蛮洞窟。
想想也对，毕竟不在同一个世界。而且，距离拉苏德兰的惊变，还不到半个月。按照以往消息传递的料性，等到期刊发布后，再传过来，可能需要半年甚至一年时间。当然，也有很多人会有其他渠道更早知道内幕，但普罗大众想要得知讯息，就会有一个时间差。
这让安格尔想到了梦之旷野，如果未来梦之旷野发展起来，信息传递应该会快很多。
当然，这仅限于巫师界，因为目前梦之旷野只依存于巫师界。至于其他世界在能对付觊觎梦之旷野的那群恐怖巨兽前，只能暂时放弃。
得知深渊的消息还没有传野蛮洞窟，安格尔倒也自在了很多。
一路顺着镜面到了镜中世界，在这过程中，并没有看到镜姬大人。依照镜姬大人对桑德斯的“饥渴”程度，不可能不现身，那么唯一的可能，想来她依旧还在沉眠中。
返镜中世界后，桑德斯本来说让安格尔先幻魔岛，他则去云中高塔去见莱茵阁下。
结果还没等桑德斯说出口，他们的耳边便传来一道略带懒散的声音：“咦，你们来了？”
话音一落，一道绿色的虚影浮现在他们面前，虚影中显现出一个光溜溜的打扮，仅在重点部位遮了片叶子的英俊男子。
“树灵大人。”安格尔恭敬道，就算不看脸，单单那刺目的皮肤油光，便锁定了来者的身份野蛮洞窟三大祖灵之一的树灵。
“哎呀，正好安格尔你来了，我这边有事找你。”树灵说罢，头看向桑德斯：“我借你徒弟一用，你不会舍不得吧？”
按照树灵对桑德斯的了解，想来应该不会拒绝。
桑德斯此时早已恢复了冷漠脸，对于树灵的请议，他并没有如树灵所想的那般第一时间答应，而是转过头看向安格尔，眼神里带着征询。
树灵挑了挑眉，他当然知道桑德斯对安格尔的重视，不过重视归重视，态度还是要分明。
如今桑德斯的对安格尔的态度，显然比以往有些微的不同。
树灵心中虽然有所察觉，但并没有说出来，而是笑眯眯的随着桑德斯的目光，看向安格尔。
“当然没问题。”安格尔怎么敢拒绝。
“那你就跟着树灵先去吧。”桑德斯也没问树灵的目的，反正已经到野蛮洞窟，树灵总不会害安格尔。
桑德斯向安格尔点点头，便独自飞向了云中高塔。
安格尔本来以为树灵会将虚影分身召，但谁知道，树灵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笑眯眯的与安格尔一起朝着树灵大殿走去。
一路上，所有学徒见到树灵时，全都恭敬的拘礼，然后让开一条道。至于树灵身边的安格尔，一部分学徒并不认识，只是暗中打量，但无疑，能让树灵都陪着一起走的，想来地位不凡。故而，安格尔也收获了一部分的崇敬。
安格尔走着走着，总觉得有种狐假虎威的不自在感。
为了缓解这种尴尬气氛，安格尔转头问道：“树灵大人，不知找我有什么事？”
“倒是没什么大事，正好我那边有两个新人来进行天赋检测，就想着让你过来给他们用用海洋韵律，提升一下水系亲和。”树灵顿了顿：“当然，不是白用。他们现在还没有魔晶收入，所以我会在他们的骨卡里设下强制任务，你可以征召他们一次，且他们不能拒绝。”
开启海洋韵律也消耗不了多少能源，毕竟是树灵第一次向他拜托，安格尔立刻道：“开启海洋韵律没问题，不过强制任务就不用了，就当是新人福利赠送一次吧。”
“那怎么行？上次也说好了的。况且任何事情都需要等价交换，如果你免费赠送，到时候其他人不就都来找你了么？”
安格尔本来想说，他们找我也没用，我反正可以拒绝啊。更何况，他也不会在野蛮洞窟待多长时间。
不过，还没等安格尔说什么，树灵伸出大长臂，揽住安格尔的脖子，笑眯眯道：“别看只是两个刚入门的天赋者，但这个强制征召任务，还是能做很多事的嘛。你让他们当你的炼金助手什么的，或者搞人体实验也可以。”
听到这时，安格尔有些狐疑的看向树灵。
两个还没踏入巫师界门槛的天赋者，毫无任何经验，哪能当炼金助手？真把他们召来当助手，吃亏的肯定还是自己，因为他肯定要浪费时间教授他们相关的炼金知识怕不是，这才是树灵的目的？
看着树灵笑眯眯的样子，安格尔还是没问出来。
反正他最后用不用这个征召任务，在于他自己。大不了，就当没发生过这事。
思及此，安格尔向树灵点点头。
达成共识后，安格尔有些好奇的问道：“这段期间，怎么会有新人进来？”
引导者任务安格尔才刚刚交付，按照每一届的相距时间，应该不至于那么早就有新人到来啊？
“不是引导者任务，而是一个学徒半途遇到了两个有天赋的人，顺道就将他们带来了。”
安格尔了然的点点头，这种例子倒也很多。说起来，他也算是桑德斯半途把他带来的。
一路行来，安格尔和树灵偶尔聊聊野蛮洞窟的近闻，闻着空气中的清香，感受着浓郁的能量气息，他的心情更是放松。
很快，便来到了树灵本体所在的地方树灵大殿后面的叶片上。
树灵的本体和安格尔想象的一样，一如既往的躺在太阳椅上，晒着暖阳。
在树灵的身前，有两个看上去很拘谨的青年，想来就是树灵口中的那两个新人。
这两人看起来完全是两个极端，一个魁梧健壮，头发如刺根根分明，看上去很是阳刚；另一个则有一头柔顺的长发，皮肤白皙，也很俊美，不过气质偏阴柔。
其中那个阴柔的男子，一直闭着眼，眼睛处似乎有一种特殊的波动。
安格尔心中暗忖，看来这个阴柔男子是一个天生就有能力的人？
树灵让他们自我介绍了一下，气质阳刚的叫亚瑟，阴柔男子则是梅林。其中梅林的眼睛天生就能看到一些灵体的记忆，但祸福难料，这双特殊的眼睛引来了一位巫师，将他眼睛剜了下来，自此以后梅林便成了瞎子。
这两人本身就是很好的挚友，原本的轨迹，他们一个想成为学者，一个想当皇家骑士。可永夜国遭受到穹顶之灾，他们被迫变成了流民。后来兜兜转转，机缘巧合下才有幸来到野蛮洞窟。
安格尔对于这俩个新人的背景出身并没有什么兴趣，但得知他们是永夜国的流民后，心中稍微触动了一下毕竟，说起来永夜国之变，他其实有一部分的责任。
“这位是安格尔，我们野蛮洞窟唯一一位金石学的炼金术士。也是当今南域，唯一一个接触过神秘层次的炼金术士。”树灵很是慷慨激昂的介绍起安格尔，“反正，你们以后踏入了巫师圈子，不用我告诉你，从各个渠道你们都会认识他的。”
树灵的这番介绍，让两位新人都在偷偷打量安格尔，梅林虽然看不到，但亚瑟却是他的眼睛，忠实的将自己看到的全都描绘了出来。
对于这位看上去是同龄，甚至比他们还小的强大炼金术士，亚瑟和梅林都带着敬畏。
他们恭敬的向安格尔行礼。
安格尔对他们点点头，然后看向树灵：“树灵大人，准备开始了吗？”
树灵正要颔首，可突然间，他顿了一下，表情有些古怪的对安格尔道：“能稍等一下吗，有几个学徒也想加入其中。”
安格尔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反正开启海洋韵律耗费的能量是一样的，多来几个也无妨。
安格尔同意后，不一会儿，一个浑身散发着幽夜香氛的女巫，带着三个有些不自在的学徒，出现在他们眼前。
“你如果早说的话，我就先一步帮你安排了。”树灵见到女巫后，凑上前笑道。
女巫对树灵点点头，没有什么表情，反倒是看向安格尔的时候，绽放出迷人的微笑：“安格尔，这次就拜托你了。”
安格尔瞥了一眼旁边看似无恙的树灵，对女巫道：“夜瑟薇大人，这并不麻烦。反正树灵大人让我来帮忙，帮两个也是帮，再多几个也无妨。”
安格尔自然认识这个女巫，被称为‘木叶花蔷’的妮安夜瑟薇。据传闻，树灵似乎对这个夜瑟薇有所恋慕。
不管是不是真的，安格尔的话，将树灵的作用凸显出来，对自己也没坏处。
夜瑟薇听了安格尔的话后，眼睛闪了闪，这才转头对树灵道：“这次多谢树灵大人了。”
树灵笑眯眯的道：“没事，安格尔也不是无偿付出的，这俩家伙就被安排了强制任务，未来需要满足安格尔的一次征召。”
夜瑟薇听到这时，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身后的三个学徒：“那你们三个也加上这一次的强制任务。”
听到夜瑟薇的话，三个学徒本就忸怩不愿，如今更是一脸的灰败。
安格尔适时道：“不用，亚瑟和梅林是因为没有魔晶，才以强制任务为代价的。他们的话，就给魔晶即可。”
安格尔的话，让三学徒眼里闪过喜色。魔晶虽然珍贵，但总比一个未知的强制任务好吧。
故而，他们全都用感激的目光看着安格尔。
反倒是夜瑟薇没好气的白了自己的学徒一眼，这三个蠢货，给了机会都不懂选择。
如今野蛮洞窟的巫师，基本已经将安格尔这个新晋核心人物的性格推敲出来了。跟着安格尔做强制任务，就算没有太多好处，但绝对不会有什么坏处。
但安格尔已经这么说了，学徒又没看明白局势，夜瑟薇也只能点头道：“那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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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7节 夜瑟薇
最终，这三个学徒每人通过骨卡交易给了安格尔5魔晶。
5魔晶其实是安格尔象征性的收费，以海洋韵律的价值，更高也可以。
不过，在交易的时候，他们还有些恋恋不舍。
他们这三人，都是半途被导师夜瑟薇拉来的，只是言说有好处给他们。他们先前还以为是有什么赚钱的机会，没想到反倒还贴钱进去了。
不过，还好只是5魔晶。如果像之前导师所说的，开启强制任务，让安格尔征召，那就麻烦了。谁知道安格尔会不会害他们？虽然他们也听说过安格尔，也很期待能与安格尔交好，但这并不意味着要把自己陷进去。
还好，安格尔比较通情达理，没有像导师那般跳脱。
纵然如此，他们心中还是有些不服气。他们已经知道，导师让他们来是做什么……不就是帮着安格尔测试一下炼金作品的效果么，居然还要他们自己付钱？
心中憋屈，但当着夜瑟薇的面也不敢说，只能相互之间用眼神偷偷的传递着心中的哀伤。
他们三人的小动作，怎会瞒得住夜瑟薇，她面色有些难看，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内心中却在暗骂：这群家伙，早知道蠢成这样就不过来了！
要不是刚才无意间看到了桑德斯，让她想起前段时间核心圈里讨论最多的安格尔，好奇的将眼神看过来，这才发现树灵大殿的一幕。
夜瑟薇想起前段时间“海洋韵律”对那位名叫杜鲁的海洋一脉学徒莫大提升，就有些坐不住了。她自己倒是不需要，但自己的几个徒弟却很需要，尤其是野蛮洞窟因为没有海洋一脉传承，导致水系戏法修行向来比其他系别要困难，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她劳心费苦的带这三个家伙过来，结果他们全都没明白她的用意。
夜瑟薇冷着脸，都想直接转身走人了。
好在，这时安格尔道：“既然都已经付出了代价，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树灵点点头，另一边夜瑟薇面对安格尔时，脸色稍缓，对安格尔露出略带歉意的微笑。
安格尔倒是无所谓，他能看出这三个学徒内心的不乐意，但他们既没有当场反对，也没有让自己难堪，只是心中想想，那也没多大事。
安格尔对着众人道：“放轻松即可，接下来你们会经历一场别样的旅途。不管在这场体验之旅中，你们有没有获得什么收获，我可以保证，至少对你们不会有危害。”
随着安格尔的话语，众人的眼神逐渐变得平和安宁。
就连夜瑟薇的三个学徒，也收起了各自委屈的表情，整个人气质从内往外散发着宁和。
这一幕，让夜瑟薇不禁挑了挑眉。
既不是宁神术，也不是精神共调。安格尔只是用简单的音幻戏法，借着略微起伏的声调，如清水一般无孔不入，抚慰着众人烦躁的情绪，并且让他们在无所感的情况下，就平静了下来。
这一手幻术，看似风轻云淡没有什么亮点，但细枝末节之处才更见功底。
夜瑟薇自然不怀疑安格尔的炼金之术，这是连莱茵都赞叹不已，野蛮洞窟核心圈也达成共识的一项能力。但她没想到，安格尔在兼顾炼金术的同时，幻术也能做到如此地步。
夜瑟薇在内心赞叹的同时，不禁看了眼对面自己的那三个学徒，忍不住摇头。
先前她觉得自己的学徒虽然炼金术比不过安格尔，但实力应该更高一筹。现在来看，估计三个加起来都打不过安格尔。
这些年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三个学徒倒是不知道他们的导师正在内心疯狂的吐槽他们，他们现在只感觉很舒服，仿佛一切都安宁了下来。随着安格尔述说“旅途，正式开始”，周围的水元素瞬间暴涨，温柔的抚慰着他们，在飘飘乎乎间，他们仿佛被带到了一片蔚蓝的大海……
当蓝光照耀过去后，一众学徒加上两个新人，全都开始了体验之旅。
夜瑟薇则趁着此时，再次对安格尔道了声谢，这声道谢里更多包含了自己学徒不敬的歉意。
在莱茵将安格尔拉入核心圈的时候，一众巫师就已经有了共识，不用将安格尔拉入对立面，对一位潜力十足的炼金术士保持友好的关系，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夜瑟薇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学徒，而恶了安格尔这份联系。
如果安格尔是一位成熟且阅历丰富的巫师，夜瑟薇自然不用有此担心，但安格尔说起来还算是少年人，一个嫉恶如仇，热血冲动的年纪。故而，夜瑟薇才会如此对待。
不过，夜瑟薇倒是多虑了。安格尔虽然年纪不大，但是非观的建立，是从小就被乔恩一手教导起来的，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一套自我判定的标准，这套自我标准不见得是完善的，但绝对比同龄人要有更多的远见。
安格尔和夜瑟薇交谈了几句后，确定安格尔内心并无怨恨，夜瑟薇心中稍安，便不再多言。现场的气氛倒是趋向宁静，只能听到参与体验之旅的几人，平静的呼吸声。
“对了，树灵大人。我上回带回来的那几个天赋者，现在怎么样了？”安格尔开口打破了沉默。
安格尔对于杜鲁倒是不怎么担心，这家伙虽然有些圣母情怀，但后来几次经历，包括丢了一只耳朵，也让他慢慢开始发生变化。
他主要担心的是冯曼和古伊娜，准确的说，只有古伊娜一人。
他内心是不喜欢冯曼和古伊娜的，因为这两人从里到外，基本都是黑的。但考虑到他们生活的环境，以及他们曾经卑微的述求，安格尔能理解他们。
古伊娜比起冯曼，心又要更狠厉一点，但古伊娜如今不过是七、八岁的小女孩，缺少了四肢，连嘴巴都被人缝了起来，正是因为其身体上的残缺，让安格尔有些放心不下。
毕竟，是他引领进来的，好歹有一分情谊在。
树灵的回答，也正如安格尔所料，杜鲁过得还算不错，而且其海洋天赋非常强，目前已经适应了野蛮洞窟的生活。而说到冯曼和古伊娜，树灵叹了一口气。
“这俩人你也不用担心，他们没欺负别人就已经够好了。古伊娜这孩子，未来搅风搅雨的能力估计不输给芙萝拉。”树灵感慨道。
得知他们的近况都还不错，安格尔也松了一口气，没有再继续多问。
他们自己的人生，想来也会活出自己的样子。
在他们交谈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分钟。
在一分半的时候，夜瑟薇的一个学徒醒了过来。他一醒来，忍不住内心狂喜，就想要和导师报告收获，不过夜瑟薇一个禁言术丢了过去，让他不要打扰其他人。他只好按捺住欣喜，用感谢与崇拜的眼神看了一眼安格尔，便陷入了自我修行中。
夜瑟薇之前就已经听说，在海洋韵律里待得时间越久，获得收益会越高。她原本以为，那俩个新来的，估计会先一步醒来，没想到最先醒来的还是自己的学徒。
一个二级学徒，还比不过别人没入门的！
原本夜瑟薇就有些不舒服之前他们的态度，现在心中更是不爽。
第二个醒来的，是亚瑟。他恍惚了一下，毕竟亚瑟还没有入门，他不知道自己获得了什么，所以还有些发懵。不过，亚瑟毕竟是学习过骑士礼仪的，他完结之后没有打扰其他人，而是对安格尔行了一个礼，便站在一边，默默的注视着挚友梅林。
第三个醒来的也是夜瑟薇的学徒，他的表情和第一个一样，从几分钟前的不情愿以及哀伤，到现在的狂喜！
亚瑟在旁将他们的表情收入眼中，心里也逐渐明白这件事对他们的好处，看向安格尔时，更加的敬畏。
连续两个学徒，都比一个新人要晚醒，这让夜瑟薇脸色更加难看。
如今还沉浸在体验之旅里的人，还剩下梅林，以及夜瑟薇带来的唯一的女学徒。
众人都在好奇，到底会是谁先醒来？除了安格尔。
安格尔很清楚，这个先醒后醒虽然意味着收获多寡，但并不代表潜力。要知道，当初安格尔自己第一次进去，一分钟都没有撑过。
运气是最重要的，毕竟海上风浪是变量，如果你一进去就到了风暴附近，那只能说你倒霉。
当然，还有一部分就是毅力了。
时间已经过了四分钟了，这已经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时限。能撑到如今这个地步，运气固然有一部分，但毅力也不可或缺。
这让安格尔看向梅林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许。
先前看来，梅林比亚瑟要柔弱很多，没想到梅林能撑这么久。
最终，梅林还是先醒一步，这让夜瑟薇脸色稍霁。不过，梅林醒后没过几秒，女学徒就醒了，笼统而言，其实醒过来时间也差不多。
在所有人都醒来后，接下来就是看收获的时候。
让夜瑟薇很满意的是，她的三个学徒都有很大的收获，尤其是那女学徒，她最近一直在钻研水系的源生类治愈戏法，不过她毕竟是跨系修行，研究进度很慢，卡了很久。经过这一次的体验之旅，虽然不能说立刻就研究出来，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收获非常大。
从学徒的收获中，夜瑟薇也终于见识到，这个被莱茵阁下称之为，海洋一脉至少排名前三的炼金作品是有多么恐怖。
“既然你们收获还不错，那你们不该感谢一下安格尔吗？”夜瑟薇用眼神示意，在见识到海洋韵律的强大后，夜瑟薇自然更希望学徒能与安格尔这个炼制者交好。
众学徒不禁将目光看向安格尔，此时他们的眼神中，早已没有先前的不耐与憋屈，如今他们看向安格尔的眼神充满了崇拜，纷纷上前道谢。
安格尔不置可否的接受了谢意。
至于梅林和亚瑟的收获，目前还看不出来，但是梅林却很激动，甚至跪倒在安格尔眼前，情绪起伏极大，嘴里反复念叨着谢意。
后来才知道，梅林在那幻境中恢复了久违的视力，正因为想要看到更多，他才能撑那么久，这也是他激动的原因。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258节 遗迹惊变
在梅林自述的时候，树灵突然抬起头，半晌后对着安格尔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你该离开了。”
安格尔愣了一下，没明白树灵的意思：这是没了利用价值，准备赶人了？
树灵没做解释，反倒是一边的夜瑟薇对安格尔解释道：“你再不离开，估计今天都走不了了。”
树灵笑眯眯的道：“你以为，你和你导师回来，就没人会关注？”
夜瑟薇也补充道：“之前好几个人的目光都放到树灵大殿了，不过他们都不果断，还是让我抢先了。不过，看到这些学徒的效果，应该已经有人坐不住了。”
只需要付出5魔晶，就有如此大的提升！哪怕对海洋一脉之外的正式巫师，效果不明显，但对学徒的提升是超乎想象的！试想一下，跨系修行水系戏法，需要耗费大量时间，但海洋韵律却能提升你的水系亲和，还能节约修行的时间，这是多么恐怖的效果！
海洋韵律的价值，已经实打实的摆在了他们面前！
所以，如今想要参与体验之旅的绝不在少数。
安格尔现在算是明白了，正如树灵所说的，如果再不离开，或许就会被这些人堵在这里。
安格尔可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思及此，他立刻向树灵道谢：“那我就先离开了，如果树灵大人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联系我。”
说到这，安格尔也没有再去理会叶片上一众学徒的感谢，脚尖一点，便飞到半空中，消失在了天际。
安格尔离开后，树灵则看着安格尔之前踏地的位置，陷入了思索。夜瑟薇也注意到了树灵的目光，也随之看去，发现那里还有一圈圈的空气涟漪。
刚才她并没有感受到能量波动，安格尔是仅凭肉身，就造成如此的效果？
夜瑟薇眼里闪过惊骇，要知道，连她都还做不到这一点。
“这是真的吗？”夜瑟薇看向树灵。
树灵从思忖中回过神，向夜瑟薇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让人看不透的笑容：“这种成长，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我倒不觉得有趣，幻魔岛一脉的，果然都是变态。”
夜瑟薇说完后，上下打量着几乎不着寸缕的树灵：“不过，你比他们更变态。”
说完，夜瑟薇转身就走。
树灵则瞪大呆滞的双眼，一脸无措的看着夜瑟薇：“我哪里变态？我这是在展露我的优点，好吗！”
不过树灵的辩解已经无用，夜瑟薇已然消失在了树灵大殿。
……
安格尔速度飞快的往幻魔岛飞去，中途没有任何停留。看到有人靠近，不管是不是攀谈，一律不加理会。
很快便回到了幻魔岛。
在庄园外，就远远看到了向他鞠躬的古德管家，古德的身边有一个小个子，也带上了象征影仆的面具，但从身形来看，想来应该就是惠比顿了。
安格尔刚一降落，古德便告诉安格尔，桑德斯已经回返了庄园，如今正在书房里等他。
安格尔来到书房后，果然看到坐在书桌前的桑德斯。
“导师，你已经见过莱茵阁下了？”安格尔有些狐疑，他去树灵那里也不过几分钟时间，桑德斯那边就已经完结了？
桑德斯手指轻叩着桌面，对安格尔摇摇头：“没有，莱茵阁下离开。据留下来的魔偶讯息，他从深渊返回后，就离开了。”
这个消息，让安格尔有些惊讶。莱茵是整个野蛮洞窟的支柱，他离开可不是一件小事。如今，镜姬陷入沉眠，莱茵还不再野蛮洞窟，若是遭遇外敌，那就很麻烦了。
“那莱茵阁下有留言说去哪里了吗？”
桑德斯顿了顿：“遗迹。”
遗迹？安格尔立刻想到之前他们回返时，在帕米吉高原上看到的那一条通往云层中的阶梯，据说，那就是一个遗迹。难道，莱茵阁下去到帕米吉高原某处的遗迹里了？
随着桑德斯的述说，安格尔也了解的事情的起末。原来莱茵阁下还真的如他所猜测，去了帕米吉高原的一处遗迹。
据说，位面融合失败后，残存的空间能量让隐匿在高原中的古遗迹，一座座的被掀开。
因为地处帕米吉高原，这些遗迹其实大多都被野蛮洞窟先辈探索过，甚至其中还有很多遗迹中就有巫师占据，当做平日实验研究用。
正如桑德斯之前所说，这些遗迹总体而言，是没有什么价值的。
但莱茵阁下去的那处遗迹有些不同。
那一处遗迹是一个巫师家族在巡弋中发现的，因为他们也知道帕米吉高原上遗迹的状况，所以一开始并没有想太多，但终归是遗迹，巫师家族不比大型组织，对于这种超凡遗迹，就算明知道可能没什么东西，却依旧怀带着期望。
于是派了一个学徒进去，可最终，这个进去的学徒没有出来。
帕米吉高原的遗迹本就有危险，出现这种状况也属正常，他们也只是有些唏嘘，然后派了正式巫师进去准备将学徒的灵魂带回来。
结果这个正式巫师也陷落了。
没办法，他们只好想周围的巫师组织求援，最先响应他们的是深海之歌，他们安排了巫师进去探索。
原本谁也没将这个遗迹当回事，可是，进去一个，消失一个。深海之歌连续进去了四个正式巫师，全都出了问题，引来了‘海神’佛伦萨。
佛伦萨通过预言巫师对吉凶的观绘，得知这个遗迹非常的凶险，充满未知且无法预料的危害，于是佛伦萨便通知了莱茵。一来，野蛮洞窟应该知道附近遗迹的资料，二来，这毕竟还属于野蛮洞窟的地盘。
不过，莱茵当时还在深渊，得到消息时，已经慢了几天。
等到莱茵赶回去时，那个遗迹出现了重大变故。
“重大变故……什么变故？难道出现了强敌，还是说，这是远古传奇巫师留下的研究所？”安格尔眼里带着疑惑。
“哪有那么多的传奇遗迹。”桑德斯说着说着，指节叩在桌面产生的韵律声，转换成了一个个幻术节点，在他面前构成了一个横向的沙盘地图。
桑德斯站起来，点了其中的一个位置：“这里就是那个遗迹所在，你发现有什么问题了吗？”
安格尔仔细的看去，先是分析地貌，没有分析出什么东西。他又去分析整体构图，想要从大局观入手，可最终也是毫无所获。
直到桑德斯点了点地图的另一边，安格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里，是永夜国与帕米吉高原的边界？！”
桑德斯点点头：“变故，不是遗迹本身的原因，而是来自永夜国。那里飞来的七彩蜻蜓还有大量的寄生物，占据了遗迹。遗迹附近被重层包围，而它本身，则变成了最危险的禁地。”
“我刚才问了树灵，据说这个遗迹以前并没有被发现过，想来，这是一个借由位面融合才浮出水面的未知遗迹。不过，遗迹里是什么不重要，最为重要的还是那些魇界的生物。”桑德斯叹息一声：“毕竟，这是帕米吉高原第一个被占据的魇界生物据点，若是继续往里发展，对野蛮洞窟有巨大的威胁。”
正因此，莱茵阁下才匆忙赶过去，这么久都没有回返。
在这期间，巫师也对那些魇界生物发起过攻击，但损失惨重。于是，除了野蛮洞窟还有巫师在附近，其他的巫师组织全都远离了，甚至深海之歌的巫师，直接从帕米吉高原离开，一个不留，就怕步上不眠城的后尘。
安格尔听到这，总算明悟了。说起来，莱茵阁下也没有离得太远，如果野蛮洞窟出事，莱茵阁下也能第一时间返回，故而镜中世界的气氛还能维系平稳。
但是，那些魇界生物，终究是一个祸患。如果他们继续进军高原，野蛮洞窟就会遭殃了。
“那导师，你接下来要去帮莱茵阁下吗？”
安格尔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目前能有效对付魇界生物，尤其是那群寄生物的人，桑德斯是最佳人选。至于安格尔的话，他的身份让这些魇界生物对他很尊敬，且不会攻击他，但安格尔也没有办法指挥它们。
“暂时不去，虽然这是一个麻烦，但你也别小看巫师的办事能力。有莱茵阁下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桑德斯顿了顿：“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这边事了，我们便离开。”
安格尔听到这，松了一口气。
回到巫师界后，他就已经开始归心似箭，他实在有些担心乔恩的状况，故而桑德斯的选择至关重要。毕竟，拯救乔恩的希望，他现在只能放在桑德斯身上。
“遗迹之事，暂且放下。先去将你的事情办完，我们就立刻离开。”桑德斯也没有墨迹，他直接定了接下来要做的事：先去报备行程，将之前准备好的说辞传扬出去；然后去找尼斯，询问虫群之心的事；最后，准备离开的事宜。
确定行程后，他们便准备离开，不过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传了进来。
叩叩叩——
在经过桑德斯应允后，书房的门被推开，门外站着的是古德管家。
“桑德斯大人，帕特少爷，厨房已经准备好了餐点。”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阵浓郁的奶香味。
安格尔面无表情，但内心却有些羞臊。这味道，绝对是古德管家特意放进来的！这刚回来，就要公开处刑吗？虽然，这味道的确挺诱人的。
安格尔眼角跳了跳：“我们不浪费时间了吧？”
安格尔话音一落，便听到桑德斯道：“吃顿饭，浪费不了多少时间。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交待给古德。”
话毕，桑德斯先一步的走了出去。
第1259节 格蕾娅的消失
餐桌上，安格尔与桑德斯默默的用着餐。
按照传统贵族的习俗，在吃刀食与汤食的时候，有食不言的规矩，避免食物汁液洒出来造成尴尬。
而这一餐的主食，是汤食。他们用餐的时候，基本都是默然不语。
安格尔吃的很餍足，虽然没有魔食级的餐点，但古德管家太知道他的胃口了，从前菜到主食，从浓汤到糕点，每一样都让他胃口大开。更为重要的是，用餐时大家都各自为政，并没有人对他的吃食过于侧目。
等到乘上茶点与甜品时，餐桌上才逐渐出现对话声。
基本都是桑德斯在向古德管家交代这段期间的事宜，以及未来的一些安排。
安格尔也没有插嘴，依旧大口大口的吃着奶味十足的饭后甜品。在他吃的正酣时，突然感觉到一道目光紧紧的看着自己。
他抬起头，却见餐厅大门的帷幔边，偷偷探出来一个小脑袋。
虽然穿着面具长袍，但就那小孩子的身形，安格尔还是一眼认出了他的身份——惠比顿。
惠比顿此时偷偷的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向惠比顿比了个“过来”的手势，惠比顿有些迟疑，按照幻魔岛的用餐礼仪，他此时是不能进去的。
可这是帕特少爷让他进去……惠比顿想起祖爷爷给他说的话，桑德斯大人不一定同意让他留在幻魔岛，但可以尝试着从帕特少爷这里打开关隘。
最终，惠比顿还是忸怩的走进了餐厅。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桑德斯的注意，他眼神看了过去。古德管家心中暗叫不好，正想着用什么办法提醒惠比顿离开，可下一秒，桑德斯又收回了眼神，继续若无其事的和古德交代事宜。
古德管家看着惠比顿走到安格尔身边，似乎正在与安格尔说话，交谈的氛围看上去也很和谐，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另一边，安格尔随手递过去一杯奶茶：“怎么，你刚才一直看着我，是也想来一杯？”
安格尔记得，古德管家曾经有意无意的说过，惠比顿的智商情商低下，心理年龄和他表现出来的无差，口味也无差，所以也很喜欢吃带有奶味的食物。
古德管家本身的意思，是指惠比顿不会将安格尔喜欢奶制品当成笑话说出去的，因为这对他而言很正常。
惠比顿赶紧摆手，踏进餐厅本身就已经坏了礼仪，享用主人餐桌上的食物，这更不对。
“那你有什么事？”安格尔疑惑道。
惠比顿摇头，有些低落的道：“帕特少爷，上回我和你说的……有消息了吗？”
“上回？”安格尔挑了挑眉：“小飞侠彼得潘的故事？”
“这个也算，不过我指的是阿娜达的事。”惠比顿声音带着浓浓的担心：“涅博雅队长之前又传来消息，阿娜达还没有现身。不知道，帕特少爷这次出去，有没有遇到过她？”
之前他被安排在门口守卫的时候，听到不久后安格尔与桑德斯又要离开，正因此，惠比顿才急了，用眼神偷偷示意安格尔。
“噢，是这件事啊。”安格尔记得上回他的确有答应惠比顿，如果在外面看到阿娜达的话，会告诉他：“可惜啊，我这次去的是深渊，并没有看到她……”
安格尔说到这时，突然顿了一下。
因为，他脑海里倏然闪过一道灵光。安格尔正狐疑的时候，一道佝偻的身影浮现在眼前，那是一个踽踽独行的白发老奶奶。正是不久之前，在牧羊城看到的那位。
为什么说到阿娜达的时候，会突然想到那老奶奶呢？
安格尔心里有点疑惑，阿娜达在他的印象中，是一个性感十足的美艳尤物，其打扮的火辣程度，比起娜乌西卡都还要更厉害。可那个老奶奶，白发苍苍，皱纹横生，皮肤松弛成褶，与阿娜达没有一丝相像的地方。
但安格尔莫名其妙的，下意识就将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划上了等号。
回想着那老奶奶身上挥之不去的熟悉感，安格尔皱了皱眉，在内心中做了一个年龄回溯的侧写。
在他的思维里，仿佛出现了一个时间钟轮，在钟轮之下，站着一个双手交叠的白发老奶奶。
忽然间，时钟逆转。
随着嘀嗒嘀嗒的钟表声响，老奶奶以极快的速度在变得年轻，仿似青春倒流。佝偻的身影慢慢变直，有些发福的腰身也缓缓缩水，皱褶一般的皮肤被拉直变紧实，那一头白发也恢复成性感的大波浪卷。
当钟表“当”一声响后。
时间仿佛回溯了六十年，一个苍苍老者，变为了一个风华正茂的美艳女子。
当看清女子长相时，安格尔瞬间愣住了，经过他这次容貌回溯的变迁，那个老奶奶恢复年轻时的容貌，与阿娜达竟然有九成相似！
九成已经很高了，因为时间变迁肯定会存在不可知的变量，考虑到变量的话，那个老奶奶几乎可以肯定是阿娜达了！
难怪之前看到她时，心中有些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又不是太浓，不像是亲密友人。
原来，她是阿娜达！
虽然阿娜达于安格尔而言，不是什么一面之缘，至少见过好几面。但终究还是一个比较眼熟的陌生人，他对阿娜达的印象只有三个：小偷、尤物以及力气大。
安格尔仔细想想，阿娜达变成这般模样，估计就是和兹斯莱德交易了青春，借此换取踏入巫师界的机会，也不知道最终结果会是什么？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在安格尔有些恍惚的时候，惠比顿已经失落的低下头，失望的说道：“那我就先出去了。”
“等等。”安格尔突然叫停。
惠比顿疑惑的看了过来，安格尔思忖片刻：“我没有正式见到阿娜达，但我可能知道她在哪里。”
惠比顿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
……
半晌后，安格尔随着桑德斯离开了幻魔岛，半途时，桑德斯问道：“你刚才给他展示的是之前牧羊城那老人的影像？”
安格尔简单的将这件事说了出来，最后有些感慨道：“没想到，她就是惠比顿的青梅竹马。导师，她如果真的从兹斯莱德大人那里交易到了凛夜药剂，能够成为超凡者吗？”
桑德斯：“如果她的精神力数值达到8点以上，倒是有机会，不过机会依旧渺茫。就算真的成为超凡者，如果不弥补肉身损失，这辈子进境也不大了。”
对于安格尔而言，想要弥补肉身的损失，甚至说，想要延寿，制作药剂或者找人买药剂即可，这是因为他有丰厚的底蕴。但巫师界，更多的是那种底层的芸芸众生，他们和普通人一样，想要攀爬到更高地步，是非常非常困难的。阶级分化很严重，资源的倾斜与掠取，也极少能落到底层学徒手上。
故而，阿娜达就算真的成为超凡者，想要获取资源来补齐肉身，这也是一个极其困难的事。若是短时间内无法补齐，寿命会很快消亡。
“不过，如果她真的成为超凡者，兹斯莱德应该会将她纳入管理内。”桑德斯顿了顿：“这是他选择的道路，必然会负责之后的影响。”
对于阿娜达的话题，他们谈论并不多，毕竟是一个外人。简单的聊了几句，他们便说起了另一件事。
——格蕾娅的消失。
上次回幻魔岛的时候，安格尔就注意到，湖边的魔力小屋还在，但格蕾娅已经离开了。根据古德管家所说，格蕾娅在当初安格尔返回旧土大陆后，闭关了一段时间，为了稳固新的创法。
她一出关，便离开了幻魔岛。具体去哪儿，古德管家也不知道，但是似乎是有人传讯给她，她才离开的。
安格尔本来想着，格蕾娅还需要桑德斯帮助寻回肉身，而且以她现在的实力状况，离开应该不会太久，他这次回来正好需要格蕾娅帮着看看托比的情况。结果没想到，格蕾娅还是没有回来。
“格蕾娅大人会去哪儿呢？”安格尔疑惑道。
桑德斯没有回答安格尔的问话，而是嘴唇动了动，似乎在与谁交谈。
过了一会儿，桑德斯才开口道：“所有传进镜中世界的讯息，基本都会从树灵那里转交，刚才我向树灵询问了一下，的确是有人传讯给格蕾娅她才离开的。具体的讯息内容，因为有加密，所以树灵并不知道。”
“但据树灵所说，传讯的人是来自黑城堡的一个女学徒。”
黑城堡！
安格尔愣了一下，格蕾娅在寒特世界失踪后，安格尔第一次见她，就是在黑城堡。当时，糖果屋的另一个美食巫师‘蝴蝶夫人’菲丽希娅也在黑城堡。
想来，糖果屋和黑城堡的关系应该很亲密。
格蕾娅去黑城堡，倒是有这个可能。
不过，伊莎贝拉据说与格蕾娅有些不对付，能将她唤去黑城堡的，要么是菲丽希娅，要么就是那一位了。
在安格尔猜测的时候，桑德斯道：“格蕾娅的事，先暂时推后处理吧。我记得，你还答应了波波塔，要带他去黑城堡见他的妹妹。既然如此，那等手上的事情处理完毕，若是格蕾娅还没现身，那不妨去黑城堡看看。”
桑德斯顿了顿：“正好，我也需要正式拜访一下，这位重返南域的‘沉暮之王’伊莎贝尔。”
第1260节 模糊焦点
因为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不会留在野蛮洞窟，故而桑德斯准备先带着安格尔，去报备接下来的行程。
本来，离开其实并不需要特意报备。因为很多巫师，常常是临时性决定暂不回返，就像玛德琳，她原本是短暂离开野蛮洞窟，结果后面临时决定要留在深渊研究黑荆棘，这种突发性的滞留太多了，一般都是十年开外，这种短时间的离开并不需要特意报备。
一般而言，报备行程只是限制于学徒，以及笃定长时间不会返回的正式巫师。就譬如兹斯莱德，他当初离开野蛮洞窟，就打定主意暂不回来，一离开就是接近两百年。
不过，他们之所以要去报备，主要的意图是要将当初在深渊的消息说出去，安格尔的那几个隐秘消息也要传出去，并且从行动上告知霜月联盟，他们是处在明面上的。
所以，这个报备行程必不可少，哪怕他们这次离开，短时间内就会回返。
而报备的对象，学徒离开是在任务大厅报备，正式巫师则是直接向莱茵报备即可。但如今莱茵不在，代为处理这件事的，是树灵以及华莱士。
虽然可以直接向树灵传话，但想了想，桑德斯还是决定正式去树灵大殿，然后再将华莱士一起叫来。
他们来到树灵大殿的时候，树灵懒洋洋的打了个招呼，紧接着目光看向安格尔：“怎么，才离开你又准备自投罗网了？”
安格尔：“我是过来报备离开的行程。”
树灵啧啧两声：“但有些人可不这么想。”
树灵话音刚落，一个白袍白发白眉白胡子的‘白老头’，突然出现在树灵身侧，其面容清癯，气质看上去很慈祥。
白老头一出现，根本没有理会桑德斯，直接走到安格尔身边，笑眯眯道：“安格尔啊，刚才海洋韵律的效果，可是让我们大吃一惊。不过，光是便宜木叶花蔷那多不公平，在我的白鸥纪学院，有一群不争气的学徒，不如你过去让他们开开眼界？到时候，那群学徒就像树灵大人所说的，全都安排一次强制任务，他们舒服日子太久，是该涨涨见识了。”
白鸥纪学院，是华莱士的地盘。华莱士是整个野蛮洞窟中，所收学生最多的一位巫师，那些学生都被安置在白鸥纪学院。
而眼前这个白老头，正是白鸥纪学院的院长，华莱士。
听完华莱士的话，不知为何，安格尔莫名觉得华莱士在对他说话时的语气态度中，带着一丝殷勤？
安格尔斟酌了一下用词：“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前去。”
“机会肯定有啊，你不是要报备行程吗，报备完毕，我就带你过去。”华莱士笑眯眯的道。
不等安格尔说话，桑德斯突然道：“等这边事了，我就怕你可能就没那个心情了。”
“我在与安格尔说话，与你有什么关系。”华莱士觑了桑德斯一眼，摇摇头，对安格尔道：“真是委屈你了。”
安格尔：“？？？”
“跟着这样一个导师，很不自由吧？唉，白鸥纪学院的大门，会一直为你敞开的。”
跟着怎样一个导师？安格尔没有明白华莱士的意思，还是说，华莱士只是单纯想要怼一下桑德斯？毕竟，安格尔很早就知道，华莱士一向与桑德斯不对付。
这种私人之间的争执，安格尔决定沉默不语。
桑德斯也不想和华莱士多聊，转而对树灵道：“该说正事了，我带安格尔过来，是要报备一下行程，接下来会有一段时间不会留在野蛮洞窟。”
“当然，这个报备可有可无。你们也大概了解了，我主要目的，是要说说深渊之事。”
随着桑德斯返回野蛮洞窟，深渊目前的情况，自然是所有巫师都关注的内容。毕竟，深渊对于不管是巫师而言，亦或者学徒而言，都是有利可图的。可因为蒙奇阁下的计划，导致他们在短时间内，都不敢进入深渊。
如今桑德斯从深渊返回，他们自然最关注的，就是深渊里的情况。
故而，当桑德斯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不仅仅树灵和华莱士看了过来，整个野蛮洞窟感知到这里气氛的巫师，都将视线放在了树灵大殿。
桑德斯也没有墨迹，直接开始讲述这段期间的经历。
这一刻，周围的气氛变得静悄悄的，只有桑德斯的声音，在平稳的叙述着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
桑德斯没有进行隐瞒，不过一些涉及到安格尔的事，全都简略的带了过去。
譬如，安格尔与深渊风龙法夫纳突然出现在拉苏德兰，这种事桑德斯虽然没有隐瞒，但也只是一笔带过。
但就是这样的简略带过，却让众人心中越发的好奇，就像有蚂蚁在爬一般，越来越痒。
安格尔一个学徒，怎么会和法夫纳联结在一起？
安格尔的角色还不止于此，众人越听越是觉得惊奇，发现很多消息都是从安格尔传到霜月，这才有了后续布置。
放到安格尔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
桑德斯自然清楚这些情况，反正丽薇塔也已经动身返回南域了，过不了多久，新一期的《萤都夜语》就会出版，到时候安格尔的事，肯定是重点描述。所以，也不可能隐瞒的了。
但他在自己述说时，之所以对安格尔事一笔带过，也不是为了吊人胃口，主要是为了让安格尔自己去叙述。因为桑德斯说的话，别人用鉴真术是无法鉴别的，是真是假还要画个问号，但安格尔却不一样，他的实力摆在那里，鉴别他说的话是不是真话，一目了然。
拉苏德兰的变故，出现了多次反转，众人听着都感觉心脏时不时咯噔一跳的。尤其是在得知，有一个半血恶魔也适时的晋升领主，更是让这件事出现了重大变量。
听上去太过波澜起伏，就算是戏剧家编故事也不会这么去写。但越是这种离奇的事，反倒越是让众人深信，更何况他们也不觉得桑德斯会在这时骗他们。
同时，他们也在暗暗思考：蒙奇阁下，最终有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
答案是否定的。
当桑德斯讲到，突然出现的异形，用一条锁链控场，并且带走了源火以及奥路西亚的身躯时，众人都惊讶了。
这人是谁？难道，这里面他们一直未曾搞明白的暗涌，其实就是这人搞出来的？
“安格尔耳垂上的印记，吸引了后面出现的那朵源火。故而，他也被异形带走了。”桑德斯说到这时，便顿了下来。
但这一句，却让众人更加惊疑了。
太多奇怪的地方了！而且，这些奇怪的事情，全都围绕着安格尔一人！
深渊风龙怎会和安格尔在一起？新晋的领主似乎也和安格尔有联系？还有安格尔耳垂上的印记，为何会吸引源火？安格尔被异形带走，如今安然出现在这，又是为何？
树灵和华莱士互觑了一眼，然后将目光放到了安格尔身上，他们明白，桑德斯停在这里，显然是准备让安格尔来解密以上所有的疑惑。
这样也好，安格尔的话，他们更容易判别真假。
安格尔感受着众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仅仅是眼前的树灵和华莱士，他能隐隐察觉到，从镜中世界各个角落，都有目光看来。
面对众人的注视，安格尔并没有太紧张，回想着之前桑德斯所说：“拉苏德兰的事，你是焦点，这件事是不可磨灭的，只要从深渊返回的巫师，都可以作证。但，你不能一直成为焦点。”
“你要记住，后面由你解释的时候，你要尽量带过太过敏感事情，将自己从事件里摘出去，不要再成为焦点。”
安格尔回忆着桑德斯所说的要点，开始缓缓叙述起来。
从风语低谷遭遇到法夫纳说起，其中隐瞒了敏感的背后绿纹，只是言说法夫纳刚刚从沉睡中苏醒，希望安格尔能帮她一个忙。
后面，就说到了冰谷之事，从火焰印记，到后面奥德克拉斯交给他的任务，安格尔一一提及。
敏感的事情，直接一言带过，譬如“冯”的事情，他就没有多说。只是说，奥德克拉斯告诉他，拉苏德兰的夜馆主知道传火之石合成方法，让他去拉苏德兰寻找夜。
这下子，夜馆主、法夫纳以及印记的事情，都交代了。众人仔细分辨，其中虽有一部分含糊的细节，他们也不在意，因为整体而言，安格尔说的是真的。
听到这时，众人也不知道该说安格尔的这番经历，是福是祸。
接下来的叙述，安格尔就加快了很多，秉持着桑德斯的告诫，将自己在事件里的存在感，压得极低。
拉苏德兰发生的事，尽量推在法夫纳身上。而被波波塔带走后的事，安格尔则含糊带过，直接用自己昏迷为借口，表示什么都不知道，然后直接就跳到冰谷，让众人误会是奥德克拉斯救了他，同时告诉他，关于无焰之主真灵陨落之事。
无焰之主真灵陨落，这件事瞬间引爆了安静的气氛。
本来大家偷偷的将目光放过来也就罢了，但此时也不隐藏了，各种声音在附近响起，有的是质询安格尔，有的则在焦急的谈论这件事的后续，以及会对南域造成的影响。
虽然含糊的地方，让众人有些怀疑。但谁也不会相信，安格尔一介学徒，会与无焰之主真灵陨落有关，一定是奥德克拉斯告诉安格尔，真灵陨落的事。至于这件事是谁做的，这也是个迷。
而关于奥德克拉斯的事情，安格尔含糊其辞也说的过去，毕竟这事关一个堪比蒙奇阁下，甚至可能超过蒙奇阁下的超强魔物。
当然，还有人在询问波波塔的下落，还有奥路西亚的下落，安格尔直接一问三不知。
其他人虽然心中有疑窦，但无奈安格尔的实力太低微了，基本不可能掺和进这种强者之间发生的事。
倒是树灵瞥了安格尔一眼，安格尔的肉身实力变得如此之强，肯定有某种机缘。不过他也无法确定这种机缘，是不是在这过程里发生的，说不定是奥德克拉斯帮助安格尔也说不定。
毕竟，根据安格尔所说，他获得了奥德克拉斯的友谊。
第1261节 淡出
现场震惊的余韵，不仅没有因为时间而消退，反而越来越热烈。
一开始只是窸窣交流，到后面直接变得喧哗嘈杂，众人纷纷讨论。一时间树灵大殿比起世俗的市场还要吵嚷。
在他们极力争论，各抒己见的时候，安格尔倒是被短暂的忽略了。
安格尔在拉苏德兰的时候，借着法夫纳或许还能在那场惊变中，扮演一定的角色。但后面无焰之主陨落之事，以安格尔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掺和进去。
安格尔听着周围纷扰的交流声，眼下微敛，紧绷的心情终于可以放松。
从他们的谈论中，他的角色逐渐被淡出，这本身就是他的用意。
不过吵嚷声太大，纵然是树灵也觉得有些烦了。只见他心念一动，所有将目光投向这里的巫师，只觉心神一震。
等他们重新看往树灵大殿时，却见华莱士淡淡道：“有什么可争论的，霜月未成事，和我们野蛮洞窟相干不大。至于说，无焰之主的真灵陨落，这件事具体情况如何，等过段时间自然就有分晓……况且，你们觉得，魔神真灵陨落，凭你们还能有利可图？”
华莱士的话，瞬间让众人闭嘴。
的确，他们震惊是因为真灵陨落，但仔细想想，真灵陨落真的与自己有关吗？
华莱士话撂完后，目光看向安格尔：“比起魔神真灵陨落，我其实更在意的是，你刚才说，你获得了冰谷的那位深渊巨龙的友谊？”
安格尔颔首，这一点也是桑德斯交代，他必须要透露出来的。
因为他想要倒置本末关系，让其他人，尤其是霜月的人，相信他能从**塔的捆缚中逃出来，必然要有一个强大的后盾。而奥德克拉斯，则是不二人选。
华莱士深深的看着安格尔，一言一语，细微表情，全都被他看在眼里。
他能肯定，安格尔有所隐瞒。
但他也能确定，安格尔所说的事，的确是真的。
“刚才你说过，奥德克拉斯给你的任务，是要帮他炼制传火之石。你能获得他的友谊，是因为传火之石，你炼成了？”华莱士问道。
他的这个问题，让所有注意到这里的巫师，全都猛地一拍脑，真灵陨落他们又得不到利益，如果安格尔能炼制传火之石，那才是真正的利益！
要知道，传火之石可是传说中的珍宝。尤其是，巫师在深渊中混迹，或多或少都会得到传火之石的碎片，碎片对于巫师而言，虽然没什么用，但借此却可以逆推出传火之石的强大。
更何况，还有无数前人的记载。可以说，传火之石是所有火系巫师梦寐以求的珍宝，就算不是火系巫师，只要修行了火系术法，传火之石也可以发挥出强大的作用。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了安格尔，等待他的答案。
安格尔点点头：“炼成了。”
随着他的承认，一时间，现场的气氛似乎又逐渐变得沸腾。眼看着树灵大殿又要变成闹市，华莱士一句话，让热烈瞬间变得静寂。
“也就是说，你现在还能炼？”华莱士看向安格尔，他很清楚，目光看向这里的巫师，基本都是想要询问这个问题。华莱士自己也想知道，哪怕传火之石对他加成没有想象中高，但作为一个学院派的巫师，他很想要研究这个传说中的珍宝。
“可以。”安格尔再次点头，眼看着气氛即将再次引爆，安格尔接着道：“不过，炼制传火之石的主材获取不易，且不可替代。譬如，用地狱幽火熬制的白烬火融剂，这是必备之一，如果华莱士大人能找来材料，我可以为你炼制。”
所有人一愣，他们很大一部分，对炼金术并不了解，也不知道白烬火融剂为何物。但地狱幽火，他们却知道。
目前，唯一被检测到拥有地狱幽火的生物，就是传火恶魔！
也就是说，想要获得传火之石的这个主材，起码你要让一个传火恶魔心甘情愿的帮你熬制白烬火融剂。
这个获取难度，超乎想象的大！传火恶魔的实力，就算是未成熟体都起码是真知级往上，而且传火恶魔还是有名的硬骨头，悍不畏死。想要让它们帮你熬制白烬火融剂，基本上不可能。
“那你是怎么获得的？”华莱士刚问出口，就发现安格尔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不仅安格尔，就连树灵都皱了皱眉：“你是做研究，脑袋做出问题了吗？”
华莱士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奥德克拉斯让安格尔去找夜馆主，想来便是夜馆主帮他炼制的。
华莱士咳嗽了一声，继续道：“我的意思是说，你既然获得了奥德克拉斯的友谊，那能不能借此让他再帮你获取这个主材呢？”
华莱士这番话，再次收获几道古怪的眼神。
桑德斯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让那位刚刚晋升火之君主的夜馆主，再次帮安格尔熬制白烬火融剂？”
桑德斯刻意点出“火之君主”，让华莱士瞬间闭了嘴。
谁有本事让一个恶魔领主来炼制白烬火融剂，那也不需要什么传火之石了。
安格尔继续道：“地狱幽火熬制的白烬火融剂，只是主材之一。还有其他不可替代的主材，都不是很好获取。若是华莱士大人真的有意向想要炼制，可以私下向我了解。”
安格尔的这番话，非常的坦然，没有含糊的余地。所有人都明白，他并没有说谎。
想想也对，为何迄今为止只有传火恶魔能炼制出传火之石，想来肯定是因为传火恶魔在炼制中扮演了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而传火之石的流传量如此之少，想来就是安格尔后面所说的，其他主材也很珍惜，或许珍惜到连传火恶魔都不好获取的地步，这样才解释的通。
得知这个讯息后，众人沸腾的心情，也慢慢冷却。
因为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安格尔摆出来的“地狱幽火熬制的白烬火融剂”，就是炼制门槛，而他们根本达不到。
不说其他，想要获得“白烬火融剂”，起码要能打赢传火恶魔吧？但在场能确信自己可以打赢传火恶魔的，估计就只有桑德斯，以及活了不知多少年的树灵。
对于传火之石，众人知道没戏了。
不过，不管能不能收集到材料，安格尔能炼制传火之石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在南域掀起一阵震荡。
或许，他是唯一一个获得传火之石炼制方法的人类！
放诸于炼金界，已经可以预料，绝对是一个大新闻。
这也证明了，安格尔在炼金之术上的强大之处，甚至能借着炼金术获取奥德克拉斯这般深渊巨龙的友谊。
在这一刻，安格尔个人的价值，已经完全的体现出来。
原本或许还有些人不满意安格尔被莱茵纳入核心圈，但此时，他们却是心服口服。
“虽然传火之石炼制不了，但能获得奥德克拉斯的友谊，这件事可操作空间就很大了。”树灵笑眯眯的在这时道。
众人其实一早就开始思索这里面的好处，他们都很清楚，在深渊中获得一个强大生物的友谊，是多么有利的一件事。
甚至有机会，借此突破几大巫师组织对深渊据点的封锁。
不过，众人虽然这么想，但谁也没有述诸于口。因为他们也明白，要做到突破巫师组织对深渊的封锁，这个“友谊”程度恐怕需要达到很深的地步。
而安格尔与奥德克拉斯具体的友谊程度到了多少，他们不知道，也不好去询问。
但可以料到的是，这件事的最大获利，肯定是幻魔岛一脉。
这让一向看桑德斯不顺眼的华莱士，心下一阵抽痛。明明安格尔从头到尾的气质都是“学院派”，就该进入白鸥纪学院的，结果被桑德斯半路拦截了。
华莱士思及此，用痛心的眼神看着安格尔：“白鸥纪学院的大门，会一直为你打开。”
这没头没尾的话，让安格尔满脑袋疑惑：怎么又来了？
该报备的已经报备，该交代的事情也已经交代，本来该结束了。但这时，有一道语气有些怪异的声音，突然问道：“源火呢？”
随着这句问话，所有人的目光一凝，包括华莱士本来想要呵斥对方不守规矩，也顿了下来。
在安格尔讲述拉苏德兰的事时，有两个绕不开的点：奥路西亚与源火。
奥路西亚的事暂且不提，但源火，他们可没有忘。不过，他们很清楚，自己没有立场去过问源火之事。而且，源火与安格尔述说的事，其实没有太大关联。
不过，既然有人问出来了，他们也想看看，安格尔会如何回答。
“源火，在我这。”
说话的，不是安格尔。而是站在背后，几乎没有怎么说话的桑德斯，只见他挑了挑眉：“怎么，希冷丁你对源火还有兴趣？”
半晌后，之前那怪异的声音回道：“我只是有些好奇。”
“源火，与整件事的关系并不大。安格尔愿不愿意说，是他的事。但你问出来，这就很奇怪了。”桑德斯冷笑一声，他不知道希冷丁的意图是什么，但他突然询问，却是将焦点再次转移到安格尔身上。
源火的价值，丝毫不比传火之石低，甚至更高。
也多亏桑德斯在旁，要不然安格尔因为希冷丁的话，而支吾迟疑，难免让众人浮想联翩。到时候引起的余波，绝对不会小。
可以说，希冷丁的问话，不是不过脑子，就是别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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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2节 希冷丁的恶意
面对桑德斯明显变冷的态度，希冷丁也认怂了。
先是主动承认自己错误，言说自己只是无心。紧接着，希冷丁直接向安格尔道歉，虽然不知道希冷丁内心是如何想的，但至少表面上看去很诚恳。
桑德斯冷哼一声，也不好在追究，这件事倒是带了过去。
而且，经历了此事以后，众人发现桑德斯身上的冷意不停的外冒，也没有人敢在这时撩拨虎须，纷纷收了目光，不敢再往树灵大殿看。
华莱士也叹了一口气，准备离开。不过在离开前，华莱士对桑德斯道：“你说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能登载到镜上吗？”
桑德斯点点头：“可以。”
他带着安格尔来此，本身的目的就是要将这些事传出去，而镜刊，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华莱士颔首，然后眼神复杂的看了眼桑德斯师徒，最后摇摇头转身离开。
华莱士现在是明白了，为何之前桑德斯会说：等此事过后，他也没空让安格尔去白鸥纪学院了。因为等到华莱士去以后，他不仅需要考虑镜的编撰，还有这件事会带来的影响，也需要摆上台面来。哪还有时间，去管自家学徒的事。
虽然此事现在看上去波澜渐息，但这只是表面上的平静，暗涌会在之后数日爆发出来，而且后劲或许会持续很久很久。
等到华莱士离开，现场只剩下了树灵与桑德斯师徒。
树灵笑眯眯的看着安格尔：“你说的事，的确是真的，不过这里面模糊的地方可不少。就譬如，你的肉身。目前看上去，力量和肉身还处于不平衡的状态，才提升不久吧？”
安格尔沉默了。
树灵也没有继续追问，反倒是看向桑德斯。他很清楚，安格尔今日来说的这些事，必然是桑德斯所交代的。
虽然安格尔所说的事，无论哪一件都足以震撼南域，但树灵莫名有种直觉，或许安格尔未尽之言，才是关键的地方。
当然，这只是树灵的直觉，他还需要一个确认。
桑德斯沉吟了片刻：“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说。”
树灵了然，看来他的直觉没错，他没有立刻去追问那些未尽之言，而是对桑德斯道：“现在不行，那未来呢？”
“未来，我会据实以告。”
树灵点点头，“对野蛮洞窟有何影响？”
“其他无法保证，但至少没有坏处。”
树灵听到这，终于歇了这个话题，“今天之事，已经足以消耗很久了。那我就期待一下，你说出真相的那一天。”
此事暂罢，桑德斯便准备告辞离开，在离开前，桑德斯问了一下苏弥世的状况。
自从上在深渊与苏弥世一别，桑德斯便没有见过他。本来打算这次跟着安格尔去旧土大陆时，也带着苏弥世，但返幻魔岛后，却发现他并没有来。
“苏弥世自从上离开后就没有来。”树灵道。
桑德斯点点头，也不再多问。说不定苏弥世也和玛德琳一样，开始进行起某种研究，毕竟他刚刚踏入真知，以真知角度看问题的时候，会发现很多以前未曾注意的事。这种情况，大概是每个踏入真知的巫师，都会经历的。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树灵对安格尔道：“希冷丁那家伙，最近有些疯魔，尤其是上从远古河滩铩羽而归后，他开始变得比以前更偏执，你要注意，最近尽量远离他。”
树灵的话，让安格尔一路上都在思索希冷丁的事。
他对希冷丁其实并不怎么了解，只知道其外号叫做“万智”，据说对铭文学有所研究。除此之外，安格尔能记得的，就只有当初和他在天空塔战斗过的黑杰克，似乎拜了希冷丁为师。
其余的关乎希冷丁的事，几乎就没有了。
刚才希冷丁突兀的向他问起源火，说来，安格尔也很惊讶。
不过听树灵的意思，希冷丁似乎还真的在针对自己？他去远古河滩铩羽而归而远古河滩与安格尔有关的，大概就只有当初他委托戴维去拍卖的音乐盒了。
难道说，希冷丁也想买音乐盒，没有买到于是就迁怒自己？这逻辑，好像有点太幼稚了。正常人都不会有这种思维，更何况是一个正式巫师。
面对安格尔的不解，桑德斯倒是给出了一个听上去比较合理的解释：“希冷丁在外表现的很慈祥宽容，而且博学儒雅，故而才有‘万智’称呼。但实际上，希冷丁其人是一个极端的利己主义者。”
“他最近收了一个弟子，你应该认识。”
安格尔点点头，“黑杰克。”
黑杰克是安格尔参加天空塔竞技遇到的第一个对手，当时黑杰克还没有拜师，但因为一些机缘，他的实力强大，却不晋升高层，就在天空塔一层虐待新人，又被称为新人屠夫。
对于黑杰克的印象，安格尔还是很深刻的，因为黑杰克极其崇拜桑德斯，渴望桑德斯能收他为徒，故而打扮也和桑德斯一样。
而且，安格尔还是头一次遇到用卡牌的对手，黑杰克的卡牌，近似巫术位的效果，能够瞬发强大的戏法。
后来，他才得知，黑杰克的卡牌上似乎刻绘的就是传说中铭文。
“希冷丁对于铭文学很有研究，他一直试图对铭文学进行系统性的整理。不过，极端教派打着世界意志的口号，将铭文学从南域彻底的驱逐，希冷丁一直无法成行，甚至还被肆虐巫师盯上。”
“希冷丁只能从明转为暗，他开始暗暗的收集铭文学的内容。而他新收的那个弟子，以前得到过一些铭文学传承，故而，这才将他收为徒弟。其实，只是为了弥补自己的缺失。”
“据说，他弥补完后，便将那个弟子甩在了一边，答应传授的知识从不兑现，不仅心胸狭窄，而且还是完全的利己主义。”
桑德斯说完希冷丁的性格后，继续道：“正因此，他盯上你，其实也是有迹可循。”
“他最大的执念，是想要成为真知巫师。”桑德斯顿了顿，“而你的炼金幻境，曾经让格蕾娅创造了新法。”
安格尔迟疑了一下：“这不是已经解释过了么，格蕾娅大人能创法，更多的是她自身的积累，而且莱茵阁下还亲自试验了。”
“玛雅曾经告诉我，在格蕾娅创法的时候，希冷丁还特意来找过她，就是希望预言，你在格蕾娅创法时的贡献。玛雅据实已告，你的炼金幻境，也许只是让格蕾娅产生触动故而创法，但绝非主要原因。”桑德斯：“但是，纵然事实摆在面前，玛雅也告诉他预言结果，可在真知之路门口停摆多年的希冷丁，怎会轻易罢休。”
桑德斯说到这时，安格尔也逐渐明白了，以希冷丁的性格，他肯定还是会去尝试，炼金幻境能不能让他踏上那一步。于是，他得知远古河滩有拍卖他的音乐盒，他打算去拍，不过根据戴维所说，最后拍得音乐盒的是杰拉尔，便是当初在芭比餐厅遇到的那个来自飓风高塔的“秘银变革者”杰拉尔。
显然，希冷丁没有拍得音乐盒，于是以其性格，又将怨念投在了自己身上？
桑德斯点点头：“或许如此，不过希冷丁应该也清楚，这件事于你而言是无辜的。”
如果希冷丁能清醒，就会明白，与安格尔敌对，是绝非明智的选择。不过，很多事情是无法用理智解释的，执念很容易入魔，桑德斯也明白这个理，所以他也赞同树灵所说，最好和希冷丁保持距离。
安格尔也清楚这点，不过他倒是不怎么担心。如无意外，他们处理完这些事就会离开野蛮洞窟，不会和希冷丁接触。
等到再来的时候，就算真的和希冷丁对上，到时候安格尔恐怕也不会太畏惧。
他们在谈话的时候，贡多拉已经开到了距离永恒之树较远的山脉中。
前方出现了大量的灰色迷雾，还没靠近，就隐隐能感觉到浓郁的死气。
“我已经和尼斯传过讯息了，直接进灵魂山谷吧。”桑德斯道。
安格尔点点头，将贡多拉驶入了灰色迷雾中，刚一进入迷雾，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遮掩视线的大雾倒是没有，但天光乍暗，气氛变得诡异死寂。
同时，在这阴暗的山岭中，飘荡着密密麻麻的灵魂。
这些都是死灵。
这就是尼斯的灵魂山谷。
桑德斯带着安格尔来找尼斯，是因为尼斯曾经闯过‘虫群之心’的研究所遗址。而‘虫群之心’，是一位召唤系的传奇大巫师。
说不定尼斯那里，会有关于变形软态虫的培养方式。
这才是他们来找尼斯的原因。
从高空将贡多拉缓缓降落到灵魂山谷里，周遭的死灵越聚越多，其实安格尔并不畏惧灵魂，甚至恶灵他都不怕，但是每次面对这里的灵魂，都让他有些想要离开的冲动。
实在是尼斯的恶趣味，太让人难懂了。
这里的死灵，只要有人形的，全是**的。
还好，这些灵魂畏惧桑德斯身上的气息，没有人敢靠近。安格尔也跟着桑德斯，迈进了山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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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3节 手稿
**身体，只穿着白色围裙的女仆，站在灵魂之塔边上。
当他们走近时，女仆双腿合拢跪倒在地，头颅深深的磕在地面，露出滑腻光洁且充满曲线的后背。
“桑德斯大人，主人已经在灵魂之塔的地下实验室，等待您的到来。”女仆说完，想要去亲吻桑德斯的皮靴，不过桑德斯没有给她机会，抬脚便走。
作为尼斯的老友，桑德斯对于灵魂山谷并不陌生。既然知道尼斯在哪里，他也不等女仆带路，直接走向灵魂之塔的大门。
安格尔也跟了上去。
走进塔内后，顺着旋转的楼梯一路往下。
很快，便来到了地下的一间实验室。一个灰发小老头此时正在实验台，解剖一具雄性羽人的尸体，而那个雄性羽人的死魂，正盘坐在他尸体的上空。
整间实验室里，有很多忙碌的灵魂，借着安魂石的助益，已经能影响物质界，故而在辅助他操作着各种实验仪器。
不过，纵然有灵魂的帮助，安格尔踏进实验室后，还是听到小老头嘴里怒骂着：“那臭小子，居然做到一半的时候给我跑了！安格尔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怂的跟狗一样！果然，就该步上胡克迪克的后尘。”
这个灰发的小老头正是尼斯，说起来，这是安格尔来灵魂山谷难得看到尼斯没有在“享乐”。
他嘴里骂咧了什么，安格尔不知道，但他提到胡克迪克，却是让安格尔有些赧然。
毕竟，当初是他杀死了胡克迪克。
尼斯看到桑德斯师徒进来后，对着头顶悬着的羽人死灵吩咐道：“你自己盯着你的尸体，如果出了问题，第一时间叫我。”
羽人死灵对尼斯点点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的尸体。
尼斯这才放手走了过来，走近后，没有先去和桑德斯打招呼，反倒是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安格尔，半晌后，有些惊疑的道：“你身上的气血力量，有点古怪啊。就连我，好像都差了一截……”
尼斯说到这时，目光看向桑德斯，似乎是想从桑德斯口中得到答案。
桑德斯只是轻微点点头。虽然没有作解释，但这一点头，却是认了安格尔的气血强大。
尼斯眼里连续闪过精光，语气中似乎带着一种垂涎感：“真是上佳的**啊。”
这种语气让安格尔打了一个寒颤，他第一次来灵魂山谷时，尼斯就是这种语气，结果他差点被忽悠着去注射了魅妖血脉。他现在又用这种语气，说不定就是不怀好意！
也的确如安格尔所想，尼斯看着安格尔，越看越觉得是一个上佳的实验体，若是能小小的解剖一下……尼斯正浮想联翩的时候，桑德斯高大的身影突然挡住了他的视线。
虽然桑德斯什么话也没说，但身上散发的寒气已经表明了态度。
尼斯讪讪一笑：“我就是赞美，单纯的赞美。”
桑德斯也不和尼斯寒暄，直接进入了正题，询问起当初尼斯闯入虫群之心的研究所遗址，可有什么收获。
尼斯：“收获倒是有，几本因瑟柯特留下的手稿。不过你知道的，我对召唤系没研究，对于虫群更不感兴趣，你有什么关于虫群的问题，我大概无法回答你。”
“那能借阅一下那些手稿吗？”
尼斯无所谓的点点头：“可以，跟我来吧。”
尼斯说罢，主动带着两人朝着更深处的密室走去。一边走，尼斯还一边嘀咕着：“唉，说起来刚才我正在做实验，撒卡是我的副手。结果，他一知道安格尔要来，二话不说就跑了，真是气死我了。”
“不过回头想想也对，当初安格尔就能打赢他，现在血气又强横了这么多，估计撒卡那小身板，一拳就变肉馅了。”
说到这，尼斯好奇的看着安格尔：“你的肉身到底是怎么提升的？难道，融合了什么强大的血脉？”
“的确是血脉，不过具体是什么血脉，这还是保密的研究课题，暂时无法透露。”安格尔道。
尼斯耸耸肩：“好吧，就当我没问。”
很快，他们就到了尼斯所说的密室，密室门口有一个狮子头颅的雕像。尼斯并没有打开密室，而是敲了敲狮子雕像，几道秘语传入雕像内部，狮子的眼眸随即闪过血红的亮光。
密室内部发出“咔咔”的机械声响，不一会儿，狮子的嘴巴张大，几本发着淡淡光辉的书册飞了出来，落在尼斯的手上。
尼斯轻轻一挥，这几本书册就落到了不远处的书桌上。
“东西都在这儿了，你自己看吧。”尼斯指了指书桌上的书册：“你可以自己去查看，核心内容已经加了密。如果有想要阅读的内容，付出相应代价给我就行。”
安格尔也明白，知识对于巫师而言有多可贵，所以付出代价他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别看尼斯的态度似乎浑不在意这几本书册，但这毕竟是传奇大巫师所留，估计南域就此一份，价值难以估量。尼斯愿意将这些东西拿出来交换，其实主要也是看在桑德斯的份上。
他向桑德斯点点头，便坐到了书桌前，从第一本开始翻阅。
「神秘魔虫简述」
「喀龙滴虫的三阶定焚反应」
“神秘魔虫？”安格尔翻到的第一页的标题，心中就立刻想起了卢卡斯。卢卡斯是神秘之物的承载者，算是‘神秘人类’。那么这个‘神秘魔虫’，该不会是有神秘特性的虫类吧？
安格尔其实有些好奇，但这并不是他所求的，只能继续往下翻。
翻页的声音，慢慢成为房间中唯一的声响。安格尔的注意力，也越发的集中。
另一边，尼斯对桑德斯使了个眼色，他们便暂时离开了房间，留安格尔一人在里面翻阅。
靠在门口，尼斯对桑德斯道：“之前，树灵大殿的事，我也看到了。安格尔所说的事，其中还有隐情吧？”
“你们的心中，不都明白么？”桑德斯也很清楚，安格尔含糊其辞的地方，肯定会引起怀疑。不过，就算怀疑也没用，反正谁也不会想到，魔神真灵之死会与安格尔有关。
“我们不是老友么，你就不能透个底？”尼斯瞥了瞥安格尔的方向：“他的身体变化，是不是与这件事有关？该不会，他得到魔神后裔的血脉了？”
尼斯话音刚落，就得到桑德斯一个冷笑：“且不受这件事的可能性，你觉得，安格尔能承受那种等级的血脉？”
尼斯：“话是这么说，但我也想不出其他答案了。”
桑德斯沉吟了片刻：“他的身体变化，与魔神真灵陨落无关。不过，你可以想想他的体质。”
“体质？”尼斯迟疑了片刻：“你是说……魇魂体？难道，是与魇界有关？”
桑德斯不再回应，尼斯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如果真的与魇界有关，那还真说得通，毕竟魇界的诡奇危险，是公认的；但魇界的机缘宝藏，也是公认的！
尼斯还想追问，但桑德斯却不愿意在多说。没办法，尼斯只能暂歇。
尼斯又聊了聊安格尔之前所说的拉苏德兰事，从桑德斯嘴里倒是知道一些秘幸，不过也都是无关紧要。
聊到后来，话题不知怎地，兜转到了帕米吉高原上的那个遗迹上。
“你对那个新出的遗迹，有什么看法？”桑德斯问道。
尼斯沉思片刻道：“说起来，我不久前被莱茵阁下召去过那遗迹附近，想要让我感应一些死灵，虽然我并没有感知到死灵，但是我觉得那个遗迹有点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桑德斯好奇的道，他得到的都是已经被证实的信息，换言之，可以称之为‘官方消息’，虽然权威，但缺少了角度。他想听听，尼斯以他个人的角度来看待，会不会有什么新发现。
“遗迹我们没人能闯进去，所以我也不能判定里面情况怎么样。但是，我就是不明白，为何那些从永夜国而来的大量七彩蜻蜓，会聚集在那个遗迹附近。”尼斯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外面都在传，担心这些魔物和寄生物会更加欺近帕米吉高原深处，最后对镜中世界造成灾难。但我仔细去看了看，我不能排除它们是不是准备进军高原深处，但从当前的态势来看，它们似乎没有扩张的打算。”
桑德斯皱眉：“不打算扩张？你的意思是……”
尼斯：“我个人认为，那个遗迹里可能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吸引着它们。”
有东西能吸引魇界生物？如果真的有，大概就是魇界气息了，毕竟这些魔物来到巫师界，如果不及时补充魇界气息，实力会逐渐降低，不过永夜国里有大量的夹层空间，并不缺魇界气息。
那会是什么东西呢？
难道说，和波克拉底一样，那个遗迹里也有类似通往魇界的通道？
好像也不对，真有这样的通道，那些魇界生物就不会从永夜国迁移而来，直接从通道钻出来即可。
桑德斯久思却无解。
“莱茵阁下已经致函给拉普耶了，若是拉普耶能给出判断，过段时间莱茵阁下或许会亲自进入遗迹一探，到时候就有答案了。”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264节 提升概率
桑德斯和尼斯的谈话，在门被打开，安格尔走出来的时候中断。
尼斯挑了挑眉，看向安格尔手中拿着的一本薄册：“看来，你有选择了。”
安格尔点点头，这本薄册里详细记载了某些特殊魔虫的培育方法。软态虫属于地形蠕虫科，其子栏目下的无脊椎生物附属，安格尔找到了相关的科目与附属，或许里面有记载。
“说吧，你想要看什么？”尼斯询问道。
安格尔沉吟了片刻，其实，这本薄册里有很多内容，他都想要知道。或者说，除开这本薄册，其他本里的内容，他也很好奇。
不过，他也很明白知识的可贵。这般稀有的传奇遗藏，尼斯愿意开放已经弥足珍贵，贪得无厌，或许还会引人反感。
想到这，安格尔按捺下内心的贪念：“第十八页下半页，到第十九页上半页。关于无脊椎生物附属的那一栏。”
算起来只有小小的一页。
尼斯听后，眼底闪过一道光，与桑德斯对视了一眼，然后点点头：“好吧，这一页的话，看在桑德斯的份上，我只收你一千魔晶，你可愿意？”
一千魔晶贵吗？贵，当然贵。对于其他人而言，哪怕是一部分正式巫师，一千魔晶都不是那么好赚的。
但如果说，一千魔晶买一页传奇大巫师的手稿内容，那就太便宜了！
安格尔甚至以为，尼斯会开价过万。虽然过万魔晶安格尔也感觉有点肉疼，但这手稿内容，值这个价！
“好！”安格尔毫不犹豫的点头，一千魔晶对于这一页手稿，实在是太便宜了。就算里面并没有关于变形软态虫的培养方式，安格尔也觉得不亏。
用骨卡交易之后，尼斯手上闪过奇异的亮光，翻开薄册的第十八页，开始对安格尔所说的那一部分进行解封。
重新拿到薄册后，安格尔立刻阅读起来。
他之前还以为一页的内容估计很少，记载不了太详细的东西，估摸这一次可能还是找不到变形软态虫的培育方法。
但真正去看的时候，才发现这一页的内容，超乎想象的多。
因瑟柯特根本不是用文字来记载，而是用一种未知的方法，随着页目上的纹路，直接灌入脑海中大量的信息。
这一页的信息，若是用文字来记载，至少要超过一百页。
等到安格尔晕乎乎的接受完这些信息时，他发现自己已经跟着桑德斯离开了灵魂山谷。
机械性的拿出贡多***船，开船。这一系列的动作，安格尔完成的还有些迷糊，等到高处寒冷的风吹来时，有些发懵打结的思维，才逐渐变得清醒。
“怎么样，找到变形软态虫的培育方法了吗？”桑德斯确定安格尔眼睛逐渐有神后，方才问道。
安格尔忆了一下之前闯进大脑的信息，虽然还有些混沌，但还是找到了一些相关的内容：“里面没有提到变形软态虫的培育方法，但是，提到了如何提高软态虫母虫孵化特殊兵种的概率。”
桑德斯没有去询问具体操作方法，知道这次到来安格尔有所斩获，这就足以。若是真能借此培育出变形软态虫，那就真是一个好消息了，毕竟变形术是巫师必须要掌握的基础术法之一。
若能通过移植变形软态虫的皮肤来学习变形术，会节约大量的时间，用在其他术法与课题的研究上。
不过，这种好消息相对于安格尔带来的其他消息，譬如梦之旷野，那就有些不值一提了。故而，桑德斯的表情还是很淡定的。
“这里面的记载非常有用，织梦蚁虽然是变量之一，但它并不是唯一变量，如果单纯靠织梦蚁去刺激母虫，最后不一定能成功。”安格尔有些兴奋，嘴里念念叨叨的说出一大串魔材、魔虫的名字，这些都是可以导致母虫产卵时发生变量的因素。
“这次多亏了导师，要不然对于变形软态虫的培养我还会一筹莫展。”安格尔有些感慨的道：“而且，若不是导师的话，估计尼斯大人也不会开出一千魔晶这种低价。”
安格尔感慨过后，桑德斯的表情却有些古怪。
其实，尼斯之前给桑德斯透过一个底，如果安格尔选择十页以内，他会收取一万到十万魔晶。如果超过十页，尼斯就不会与安格尔做这个交易，一来，太贪；二来，十页以上所产生的信息洪流，也不是安格尔能接纳得了的。
桑德斯后来说了一句：“那如果他只选择一页呢？”
尼斯倒是不认为安格尔会只选一页，毕竟这几本手稿里，知识涵盖可不少。很多知识，都是极其偏门的，外界很难找得到。
“如果只选择一页，那就只收一千魔晶。并且，以后我可以继续向他开放这几本册的知识交易。”
事实证明，尼斯栽了。
也不是安格尔没有贪欲，而是安格尔很清楚自我定位，在看清自己的情况下，在不同环境背景中，对**的克制都必须要有一个限度。
关于尼斯的定价，桑德斯并没有告诉安格尔，只是对安格尔道：“如果你以后还想去找尼斯借阅那几本册，那你就要做好，至少上万魔晶的准备。”
安格尔点点头，以为上万魔晶才是尼斯的真实定价，虽然有点贵，但那些册里的知识的确很有价值，等以后闲钱比较多的时候，倒是可以去尼斯那里做些交易。
安格尔却是不知道，因为他这一次的选择，尼斯才会继续给他开放后续交易，若是他稍微贪婪一些，这大概就是最后一次交易了。
贡多拉很快就飞到了永恒之树的附近，桑德斯在这时，让安格尔暂时停了一下。
“我要去一趟星空岛，找玛雅问一些事情。”桑德斯说完后，向安格尔点点头，便转身朝着星空岛的方向飞去。
等到桑德斯离开，安格尔原本准备幻魔岛，但他想了想，却是改变了路线，让贡多拉朝着地面降落。
半晌后，一个看上去有些颓丧的中年男子，走进了地下集市。
这个中年男子，正是安格尔之前搭乘云螺号返旧土大陆时的形象。他来到地下集市，是想要购买之前在因瑟柯特手稿里所记载的，那些能让母虫产生变量的魔材和魔虫。同时，也准备去见见老朋友戴维。
至于说为何会改变形象，这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安格尔知道普罗米炼金店是没有魔虫出售的，于是他先去到魔虫的售卖市场，这里的魔虫都是比较低等的，但能影响软态虫母虫的魔虫，虽然有很珍惜的，但也不乏普通的。
而且，其中还有能影响织梦蚁的魔虫，若是织梦蚁发生变化，母虫也会随之变化，到时候说不定某个变量，就能让母虫诞下变形软态虫了。
安格尔悠然自得的闲逛着，看到有适宜的魔虫，便会出手。他也不仅限于魔虫，对于一些看上眼的东西，他也会买。
很快，魔虫售卖市场就逛了一圈，见识了各种奇形怪状的魔虫后，安格尔终于心满意足的离开。
在去往普罗米炼金店的路上，安格尔注意到，今天地下市场的人数似乎比往常的还要多。在冷门的魔虫售卖市场还没感觉出来，但一进入主街道，就有一种人挤人的错觉。虽然不至于摩肩擦踵，但来来往往的人数繁多，导致他不得不放缓脚步，跟着其他人走路的节奏，缓慢向前移动。
在路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安格尔注意到，这里挤满了人。仔细一看才发现，有一个学徒盘坐在一张充满异域风情的飞毯上，在他的飞毯前，摆了一些东西。
“这是在摆地摊？”安格尔记得地摊应该只能在自由市场展开啊，“哦，不对，飘在半空中，不算是地摊，这叫摆飞摊？”
这个摆‘飞摊’的学徒，售卖的东西很多，其中还有很多炼金武器，正是这些东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纷纷聚拢在他附近，想要竞买。
说起来，这里面的炼金武器，安格尔看着很眼熟，那弧度那长度还有那制式绝对是唐刀改良的啊！
以安格尔的目光来判断，这几把炼金武器虽然都还没入阶，但已经达到了凡俗巅峰，而且其中的炼制方法，却与安格尔自己的不一样。
这说明了一件事，这几把改良版唐刀，应该不是戴维炼制的。
因为戴维炼制的唐刀，虽然在体现效果的时候不一样，但在锻炼方法上，其实是与安格尔相同的。这几把唐刀，明显应该是仿照唐刀炼制的，但这种仿制不仅没有降低效果，反而能达到这种成效，已经足以见仿制者的功力。
对于唐刀被仿制，安格尔倒是没有不悦，反倒对这个炼制者的想法带着赞许。
从周遭的谈话中，安格尔也听到一些消息，戴维最近似乎研究起了其他炼金图纸，有段时间没有出产唐刀了，故而市场上才纷纷出现各种唐刀仿制品，只不过能入眼的并不多。
眼前这个摆摊的，是其中的佼佼者。
对于学徒而言，一把趁手的武器，对于他们提升非常大。要在外面冒险寻求机缘，也是必不可少的。
故而围在周围的学徒，纷纷对这几把唐刀开价，竞争非常的激烈。
安格尔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些唐刀，目光反倒是看到了放在唐刀旁边的一卷皮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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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5节 眺望深秘
这卷皮纸被简单的加密过，仅在卷首标明了名字。
《双环月轮引导法》。
这个引导法倒不是多么出奇的东西，唯一值得称道的是，这个引导法是无所属的自由引导法。也就是说，没有任何巫师组织能宣布这个引导法的私有化，学习这种引导法，不会引起各大巫师组织或者巫师家族的争议，故而很多流浪巫师、荒野巫师都会选择这种引导法来学习。
这种自由引导法，自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也没有保底值一说，与安格尔所学的《奇点散射冥想法》更是不能相比。
但是，安格尔之所以注意这个引导法，却是因为他看到这个引导法时，想到了从沃德尔那里获得的一张《星霜》皮纸。
那张皮纸的源头，是‘罪都行者’浦西奥的物品。
浦西奥是霜月的真知巫师，而与霜月联盟有关的“星霜”，那么安格尔能想到的就是《星霜冥想法》。
不过那张皮纸上被施加了巫师密码，导致安格尔无法确认。本来打算询问桑德斯，只不过回到南域后，安格尔又忘了这件事，如今看到这个引导法，这才想起来。
“等回去后，可以问问导师，有没有办法解除那张引导法上的密码。”安格尔心中暗忖，如果解除之后真的是星霜冥想法的话，倒是可以交给哥哥里昂去修行。
除了一张没什么价值的引导法外，以及几把武器，摊子上就没有其他值得安格尔注意的东西了。安格尔也没打算继续留在这里，便准备绕过这个“飞摊”，离开这里。
不过就在安格尔准备离开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钟鸣声。
安格尔回过头，才发现声源来自地下集市的正中央天空塔。
当钟鸣声响彻的时候，从天空塔散布出来连接到地下集市各方的索道，同时动了起来，无数的索道车厢，通往天空塔。
值得一说的是，安格尔注意到，连接天空塔高层，也就是十层以上的索道也动了起来。
天空塔的高层，每日都会有战斗。但如此整齐划一，同一时间登上索道车的倒是少见。
在安格尔回头探看的时候，发现周围的人群突然慢慢减少，仔细去看才发现，人群似乎都在往天空塔靠拢。
他们的表情和眼神中，都带着一种兴奋与激动。
“难道说，最近天空塔有什么出名的比赛？”安格尔摇摇头，没有多想。
反正无论什么比赛，都与他无关。他总不可能现在还下场去比赛吧，且不说那点奖励对他可有可无，他也不是黑杰克，以虐杀新人为乐。
想到这，安格尔绕开了去往天空塔的人群，朝着普罗米炼金店所在地走去。
当安格尔来到普罗米炼金店的时候，发现这里门口罗雀。安格尔记得几个月前他过来时，门口排满了来购买唐刀的学徒，看来果然像之前探听到的，戴维最近没有再去炼制唐刀，所以来排队的人越来越少。
走进炼金店，安格尔并没有看到戴维，只有巴鲁巴一人正在整理货柜。
巴鲁巴没有理会安格尔，只是用低沉的声音道：“有什么需要的，自己选，选好了来我这里付账。”
安格尔环视了一圈，走到巴鲁巴面前，轻轻敲了敲柜台的台面。
巴鲁巴疑惑的抬起头，发现眼前这个中年男子，面前多了一层水纹，随着水纹的晕开，颓丧的男人不见，反倒是露出了一个英俊的金发青年。
巴鲁巴愣了一会，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安……安格，不对，帕特先生！你回来了？！”
“直接叫我名字就行。”安格尔倒也没在乎称呼问题，而是环顾了一下四周：“就你一人吗？戴维呢？”
安格尔知道，自从戴维拜了丽安娜为师，并且能够独自炼金后，普罗米大师就完全将炼金店放手交给他来管理了。
戴维自己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管理炼金店，于是雇佣了巴鲁巴来看店，自己也学着当初的普罗米一样，当一个甩手掌柜。
事实证明，戴维的这个抉择很对。巴鲁巴自身的能力很强，别看外表很粗犷，但内心却很细，无论是处理账面，还是销售，以及进货，巴鲁巴都能完全掌握。
最为重要的是，巴鲁巴长得非常阳刚英俊，吸引了无数的女学徒上门，生意从来不愁。
安格尔之前进店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双颊绯红的女学徒，拿着一个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用的魔植，从店里晕乎乎的走出来。
“戴维去天空塔参加晋升赛了。”巴鲁巴如实道。
巴鲁巴这个回答，让安格尔感觉到惊奇。他以前听戴维说过，他曾经混过天空塔底层的比赛场，但他实在不是战斗的料，被揍了个鼻青脸肿后，就默默的无视了天空塔比赛。
据安格尔对戴维的了解，他对天空塔竞技也的确没什么兴趣。比起战斗，戴维更热爱炼金。
可以说，戴维是一个为炼金而痴狂的人。他去参加天空塔竞技，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也不对，似乎还有一个原因。
“难道他去试验炼金作品了？”安格尔问道，当初他与戴维相遇，就是因为戴维找不到人来试验自己的作品，跑去勾搭托比。所以，戴维若是真的去参与天空塔竞技，大概也就这个原因了。
然而，巴鲁巴还是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并不是去试验炼金作品，他就是去参加晋升赛了，打算获取新星资格。”
获取新星资格？这是什么？
半小时后，安格尔与巴鲁巴出现在了天空塔4层竞技场的观众席上。
周围已经陆陆续续的有人到来，席位越来越满，有一些在地下集市工作的普通人，甚至推起了小推车，在观众席间来回叫喊，卖起了小食。对于这些人而言，在这里吆喝叫***起外界要赚的多得多。很多学徒虽然没有魔晶，但身上金币银币却很足，从口袋里流出任何一枚，都足以让这些普通人大半年无忧。
也有小推车来到他们附近，安格尔其实手镯里放了不少吃食，但为了迎合现场的气氛，也没有拒绝。随手取出一枚银币，便换来了一堆干燥过的肉干，还有一杯冒着气泡，带着醇香味道的解腻果汁。
巴鲁巴也买了一些吃食，不过只有肉，无论是烤的蜜汁鲜肉，还是风干的咸肉，典型的纯肉派。
此时，竞技场的上面光屏上已经开始出现倒计时。
“你就这样抛下炼金店的工作，真的没事吗？要不，等会我帮你和戴维说一下。”安格尔转头看向身边的巴鲁巴，他在得知戴维今天就会有新星赛时，便想过来看看，不过他本来是打算一个人过来，结果巴鲁巴听到后，却是关了店一起过来了。
“戴维上午离开的时候也曾邀请我来看他比赛，所以不会有事的。”巴鲁巴对安格尔道。
安格尔看了眼巴鲁巴，他记得之前去普罗米炼金店的时候，巴鲁巴完全没有来看比赛的意思，直到他说了以后，巴鲁巴才提出一同前来。看来，当初戴维让他过来观看比赛，巴鲁巴是拒绝了？
“好吧。”安格尔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什么，而是问道：“你刚才说的新星赛，具体情况到底是怎样的？”
巴鲁巴正待回答的时候，周围突然响起一阵热烈的呼喊声。
安格尔身边坐着一个衣袍上有骷髅纹身，戴着骷髅耳环的中二少年。他也随着众人的呼喊站了起来，一脸兴奋激动的样子。
安格尔随着现场众人的目光看去，才发现热烈欢呼的起因，是因为竞技场头顶的光屏上，倒计时只剩下最后的十分钟。
同时，在光屏的左右两侧出现了两张人脸影像。
原来是开始进入最后倒计时了。安格尔恍然了悟，他以前经历过天空塔比赛，所以对此还很了解，但是没想到这个新星赛如此的火热，以前4层比赛的时候，安格尔可没见过有这么多人。
安格尔的目光注意到光屏上的两张面孔，戴维是其中之一，这自不必说。但说来也巧，与戴维战斗的那人，安格尔也有印象。
那是一个背着巨大弓箭，面上染着七彩图腾、头顶彩翎，只围了虎皮裙的黝黑男子。
安格尔记得，当初他还是初级学徒，来天空塔观战的第一场战斗，就是这个人的对战。
他记得好像叫做……
适时，光屏上出现了两边的外号，字体浮夸，充满肃杀气氛。
「眺望深秘v万兽之王」
安格尔眼里闪过了然，他的记忆没出错，果然是“万兽之王”。当初，他观战的第一场，就是“万兽之王”与“不朽冰帝”之间的对战。
名号取的很响，但实力嘛，就不好说了。
不过混了这么几年，才从1层混到4层，安格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至于另一个“眺望深秘”，毋庸置疑，正是戴维。外号取的中规中矩，不算太过羞耻，而“深秘”指的是金石学的深秘流派。
戴维用这个外号，其实是在表明了他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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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6节 新星赛
“新星赛，是最近才传出来的消息。”巴鲁巴低声道：“据说，只要能满足两个条件，就可以获取新星资格，得到巨大的好处。”
巨大的好处？安格尔倒是有些好奇，什么样的好处，连戴维这种炼金宅都被吸引了。
随着巴鲁巴的详述，安格尔也对这个新星赛有了一个了解。
所谓的巨大好处，是天空机械城准备开放一个神秘的地方，让获取新星资格的人，进去历练。
“因为我没打算去参赛，所以没有深入了解，这些都是听戴维所说的。”巴鲁巴如此道。
安格尔听着，倒是眉头一挑。
这种熟悉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和上回净化花园的事，感觉很像啊……同样是许以好处，说是去历练。但净化花园最后事实是怎样的？那简直就是一个杀戮场，进去多少人安格尔不知道，但最后活着出来的人，只剩寥寥。
天空机械城是打算昨日重现？
巴鲁巴：“至于得到新星资格的条件，有两个。第一，是登临天空塔三十层。第二，三十层以后的战斗，要积累100点积分。”
安格尔听完后一脸发懵。
“如果我没记错，天空塔应该只有十五层吧？”安格尔当初也是登顶过的人，只见过十五层，从来不知道还有三十层？难道，最近几年天空塔在顶层修乐个秘境，又拔高了十五层？
巴鲁巴正待解释的时候，安格尔另一侧的少年白了他一眼。
这个带着骷髅首饰，一副中二打扮的少年。因为台上战斗还未开打，无意中就听到旁边的人在谈话，听了几句后，就忍不住翻白眼。
“大叔，你是怎么混成巫师学徒的？该不会你是才入门的天赋者吧？”中二少年带着轻蔑的口吻道：“这都是基础常识啊！”
“基础常识？”
“你只要在地下集市混个几年，这些东西没有人告诉你，你自己都会明白。”中二少年虽然表情不屑，但还是忍不住显摆起自己的阅历：“反正战斗还没开始，那我就让你长长见识。”
安格尔看向身侧的少年，也没在意他的态度，笑眯眯的等待他的解释。
“天空塔的确只有十五层没错，但是，你要清楚一件事，天空塔只是天空机械城放诸于各地的选拔场。天空塔的真身，那可不止十五层！”
少年接下来开始喋喋不休的解释。
安格尔其实已经没怎么听了，因为他已经大致知晓了这个三十层是什么意思。其实，就是天空塔登顶十五层，然后去往天空机械城的无限战塔通关十五层，合上就是三十层。
或者说，你不参与天空塔选拔，直接去无限战塔登临三十层，也可以。
不过，仔细去分析就会发现，直接去无限战塔登临三十层，其实比起十五层天空塔、十五层无限战塔要更难一些。
少年解释完何谓“三十层”后，本来还想就之前巴鲁巴有些含糊提及的“神秘奖励”解释一遍，但恰好这时，赛场上欢呼声起。回头一看，却是两个对阵人员，已经上场。
中二少年似乎是“万兽之王”的粉丝，在看到万兽之王上场的时候，激动的站起来欢呼，自然没有空再去理会安格尔。
安格尔本来还打算和巴鲁巴继续说说这个新星赛，但此时激动的不止旁边的中二少年，整个赛场都沸腾了。欢呼声四起，气球彩带，各种戏法伎俩制造的视觉盛宴，纷纷呈现在半空中！
在尖叫声中，光屏上的倒计时开始进入了最后阶段。
安格尔虽然没有彻底融入欢腾气氛中，但看到戴维上场，还是很为他开心。一边啃着肉干，一边随手释放了一个烟花炸裂的小幻术，混合到半空中的气球彩带中。在一众花哨的戏法伎俩里，也不算太起眼。
戴维的打扮还是一如既往，额头上绑了个护目镜，穿着轻便的棕色小马甲。
另一边的“万兽之王”打扮也是当初的那套原始服饰，他上场以后，便一脸严肃的看着戴维，两方直接进入了对峙阶段。
安格尔记得当初他比赛时，开场的对峙阶段完全就是打嘴炮的时候，但现在看来，戴维和万兽之王似乎都省略了这一过程。
当倒计时进入0点的时候，双方本来就在思维空间准备好了一个戏法，所以一看倒计时结束，立刻释放了出来。
万兽之王释放的是一个火焰连弹，这是1级戏法，火弹的进阶戏法。其效果其实和月牙连刃有些相似，可以构建一道可以吸纳并且转换成火弹的印痕，吸纳的印痕数目，由戏法模型构建的完美程度决定。
只要模型构建的越发完美，火弹印痕也越多，每一个印痕可以释放3个火弹。若是戏法模型完美，最高可到10个印痕，也就是瞬间发出30个火弹！
另一边，戴维在准备期间构建的戏法也被他释放了出来，是一个冰墙术。
看到这一幕，安格尔在内心中有些感慨。其实天空塔战斗，开局必然可以瞬发一个戏法，因为开局前的那段时间，可以准备一个戏法模型。
万兽之王准备的是攻伐术，戴维准备的是守御术。从这，其实也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
安格尔之所以感慨，不是因为戴维要打“稳中求胜”局，而是他们准备的第一个戏法，是互为克制的，也就是说，不管如何这个冰墙术也存在不了多久。
如果万兽之王的模型构建的稍微完美一些……
在安格尔如此想着的时候，万兽之王释放出来的火弹已经达到21个之多！
这一幕，惊呆了在场所有的人。等于说，万兽之王的火焰连弹吸纳了7个印痕，这种构建程度，可以说非常的不容易。
哪怕安格尔都有些赞叹，回想起当初第一次看万兽之王战斗时，他提升的幅度非常的大。
火弹太多，冰墙术也抵抗不住。结果，第一回合的交锋，是万兽之王胜。
万兽之王趁胜追击，只见他几乎是用贴地飞行的方式，极快的速度疾驰到戴维的附近，双手在疾驰中轻轻一撑地。
一声大喝！
“出来吧，我的国王！最为恐怖的万兽之王！”
随着一阵白烟瞬间冒起。现场的气氛更加热烈，嘴里全都呼唤着万兽之王！
不过当白烟落下时，里面传出一阵“喵”声，众人仔细一看，才发现里面居然钻出来一只小白猫。看上去，还是奶猫，出来以后就在万兽之王的脚下蹭了蹭。
现场气氛瞬间冷冻。
安格尔曾经见识过这一幕，再次看到，还是觉得有些羞耻，有些不忍直视。
不过就在场上一片嘘声的时候，万兽之王操控着小白猫冲向戴维，小白猫仿佛化为利箭，那种气势宛若乘风破浪，一往无前，所有人的耳边仿佛都在打着激烈的鼓点，热血瞬间沸腾起来！
当小白猫冲到戴维身边时，万兽之王勾起嘴角一笑：“我的国王，就是万兽之王！毋庸置疑的万兽之王！”
话音一落，小白猫瞬间胀大无数倍，居然化为了一只展翅的白虎！张开布满利齿的嘴，朝着戴维咬去！
现场气氛再次被点燃！
擂台上，戴维看上去陷入了危机状态，可就在这一刻，戴维身上突然闪过一道道灰暗的纹路，并且从胸口到腹部膨胀起来，身体就像化为了一个铁锅！
铁甲魔猬血脉！激活！
白虎一咬，不仅没有咬动，反倒还绷了牙。
现场形势急转！安格尔看到这时，基本已经确定了结果，如果万兽之王没有更强的底牌，戴维应该能轻松的获胜。
因为如果破不开铁甲魔猬的防御，一切都枉然。
十分钟后，激烈的战斗，落幕。
结果和安格尔所想的一样，万兽之王最后用出了底牌，将白虎变成了火焰白虎，可还是没有破开戴维的防御，落败了。
这场战斗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但却让安格尔思考良多。
在他自己成长的时候，其他人也不会停歇下来，也在不停的提升自己。无论是戴维，亦或者万兽之王，都与当年大不相同。
这种肉眼能看到的成长，让安格尔明白自己绝对不能懈怠。
世界会等你，但其他人不会。
感慨之后，安格尔看向身边的巴鲁巴。
却见巴鲁巴有些失神的看着擂台的方向，哪怕擂台上现在空无一人。
安格尔还记得，之前万兽之王与戴维战斗的时候，他无意间瞥到过巴鲁巴，他的眼睛灼热的看着擂台，其眼神在发亮。
巴鲁巴的体内有异界蛮人血统，这是一个以战斗为荣的种族。
从巴鲁巴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渴望着战斗。
可之前安格尔还记得，巴鲁巴曾经说过，他不怎么关心新星赛的事情，也拒绝了戴维邀请来观战。现在看来，巴鲁巴或许不是不关心，只是怕自己会关心。
他融入了伞菌虫血脉，作为血脉侧融入了一次性消耗血脉，这让他无法再动用血脉的力量去战斗。
他怕自己血脉会沸腾，也怕自己会不顾一切。
第1267节 重遇巴洛克
，
观众席上的人，逐渐散场。
这时，巴鲁巴回过头，低垂着眼，藏住眼神中的黯然：“戴维现在估计还在后台，我们现在过去找他？”
安格尔点点头，与巴鲁巴朝着台下走去，一路上什么话也没说。他很清楚，以巴鲁巴的性格，与其安慰他，揭开他的伤疤让他难堪，不如装作没有看到，留给他一片独自舔舐伤口的花园。
很多时候，揭开伤疤或许才会让陈痂消失，重新长新肉。可这一切的前提，是你有解决陈痂的办法，如果没有的话，揭开伤疤只会旧伤加新伤。
选手后台和观众席并不相连，他们想要进去，只能跳进擂台过道。
他们刚一翻跃，便被两个穿着天空塔制服的工作人员拦住了。
“这里是选手区，非选手不能进入。”
巴鲁巴想了想，从口袋拿出一张晶莹剔透的卡片。工作人员看过后，互觑了一眼：“七层的权限。”
虽然有些不解已经七层的选手怎么会到四层来，但巴鲁巴显然符合进去的规则，他们点点头示意巴鲁巴可以进去。
放行了巴鲁巴后，他们目光又看向安格尔。
“这位先生可以进去，不过你如果想进去的话，也需要出示选手的身份卡片。”
身份卡安格尔自然也有，但拿出来的话，羞耻的名号就会暴露出来。他犹豫了再三，在工作人员甚至已经暗暗决定要将他赶出去时，还是将身份卡拿了出来。
不过，安格尔拿的很巧妙，手指恰好遮住了名号。
工作人员原本还以为安格尔并没有进入资格，可当他们仔细一看后，才发现……事实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惊人。
“十五层……权限！你，你是天空塔通关者？”
安格尔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装作不耐的收回身份卡：“该让开了吧？”
工作人员心中有些怀疑，天空塔的通关者，他们基本都有印象，这位真的是通关者吗？但身份卡又是真的……要是能看到名号就好了。
工作人员到底还是没有为难他们，就算安格尔拿的是其他人的身份卡，那也是他的本事。他们作为底层工作人员，没有资格去阻拦。
顺利的走进选手后台，选手后台很还热闹。毕竟每一层都是十方擂台，等待比赛，即将比赛，或者比赛结束的，都在这里。
虽然人来人往，但他们寻人也不需要用肉眼。安格尔很快就锁定了一道气息，带着巴鲁巴走了过去。
戴维此时正坐在一个角落，拿着擦布在擦拭着额头上的护目镜。
在他将护目镜的镜面擦干净时，忽然感觉一道阴影覆盖上自己，抬头一看，便看到巴鲁巴。他眼睛一亮，笑着道：“你不是说不来吗？”
“他是陪我来的。”安格尔这时走上前，戴维看着这张有些熟悉的颓丧的中年面孔，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是，安格尔？”
安格尔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他的五官就像产生了一阵波纹，最后又恢复了原样。
虽然没有露出真容，但那道波纹已经说明，眼前的中年男子是假面。
而戴维恰好记得，当初安格尔曾用过这张脸来找他！
再加上能让巴鲁巴这个倔脾气改变决定，前来天空塔，无疑是他最尊敬的人，那么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戴维兴奋的一把揽住安格尔。
“这几个月，深渊的消息一直没有传来，这太反常了。我一度还以为你……如今看到你回来，我就安心了！”
激动过后，戴维有些狐疑的看着安格尔：“我怎么感觉你有些不一样了？”
“有吗？”
“虽然只是个幻象，但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地方，但具体是哪里又说不上来。”戴维看了眼巴鲁巴：“你觉得呢？”
“血气，血气很强。”巴鲁巴答道，其实不久前在炼金店初见安格尔的时候，巴鲁巴就感觉到一股近乎压迫的血气。不过，后来安格尔收敛了不少。
“好像是这样的……”戴维迟疑着点点头。顿了顿，他哀叹了一口气：“我最近天天被导师逼着修炼，自以为是这辈子最勤劳的时候，我以为会比较接近你了，没想到就这样都被你拉开这么一大截，果然，咸鱼就该被挂着树干上晒着。”
戴维一副无奈的模样。
安格尔也没有安慰，因为他很清楚，现在安慰的话，等于在戴维的伤口上撒盐。
戴维嘀咕了好久，甚至引得附近的选手频频侧目，戴维这才收起沮丧的情绪：“我今天的比赛已经结束了，咱们回店里说。”
“那正好，我需要买些魔材。”有戴维在，就算某些魔材很珍惜，也能透过他去找普罗米或者丽安娜那里换取。
戴维没好气的点点头：“我就知道，你没事不可能主动来找我。走吧。”
他们走向选手出口，从那里可以搭乘索道车去往离炼金店较近的站台。一边走，戴维还一边絮絮叨叨的和安格尔说着最近的事。
基本都是哀怨，言称丽安娜每日强行要求他做训练，外传他最近在研究新的炼金项目，所以没有怎么制作唐刀，其实不然。他就是在被迫做训练，炼金只是一部分，更多的是对自我实力的提升。
虽然语气是埋怨，但安格尔听出戴维其实对于这种训练，并不排斥。丽安娜重视他，才会每日鞭策他修行，若是像当初芙萝拉对待巴鲁巴的那种漠不关心，那才是真的表明已经被放弃。
一路走到出口的时候，安格尔意外的看到了两个熟面孔。
“迪亚波罗走了，天空机械城也没有什么意思了。留在这里，还能聆听导师的教诲。”说话的是一个浑身骷髅配饰的中二少年，正是之前坐在安格尔身侧的那位。
而站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个绑着小辫子的老头。
安格尔看到这老头的时候，瞳孔微微一缩。
对于这个老头，他并不陌生。
巴洛克，目前地下集市天空塔的真正负责人。
听这中二少年的语气，这个巴洛克似乎是他的导师？而且，他提到了迪亚波罗，也就是博古拉的弟子，听他的语气，他和暗影似乎也认识？
安格尔瞥了他们一眼，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并没有停下来，与戴维直接朝着出口走去。
不过，就在他和巴洛克擦身而过的时候，巴洛克叫道：“等等。”
戴维停了下来，疑惑的回头看向巴洛克：“是在叫我们吗？”
巴洛克却并没有看戴维，而是直勾勾的看着安格尔，上下打量了一番，才笑眯眯的道：“好久不见啊。”
那中二少年，看了眼安格尔：“你不是刚才那个……”
他本想说乡巴佬，但看导师巴洛克的样子，似乎认识他？
“巴洛克阁下。”安格尔脸色平静的道：“的确很久不见，我记得上回见面时，您和梅兰莎主管正设计让寄生娘杀死我。如今，梅兰莎主管听说回了天空机械城，没想到巴洛克阁下还留在这里啊。”
安格尔的回应虽然平静，但语气中带着的讥讽，在场众人都听了出来。
那中二少年也不敢置信，安格尔居然会用这种口吻和自己的导师说话！
一阵沉默。
所有人都以为巴洛克会生气，但过了一会儿后，巴洛克却笑眯眯的道：“这不是一场误会么，事情都过去了。”
巴洛克的态度，让中二少年更加惊讶。为何，导师直接应了，看上去还服了软？这个看上去邋遢颓丧的中年，到底是谁？
安格尔也没想到巴洛克会如此平静，他刚才那番话其实也有激怒巴洛克的意思。
激怒巴洛克看似没有好处，且不说他打不过巴洛克，甚至还有可能连累巴鲁巴和戴维。但实际上并不是这么看的，在他与桑德斯分开的时候，就隐隐约约感觉到树灵大人的目光。
安格尔很清楚一点，其实野蛮洞窟的巫师都不怎么喜欢外来的驻扎巫师，就譬如巴洛克，想尽方法想要赶他出去。不过以前没有借口，且他们也不常注意到巴洛克。
可如果在树灵大人注视下，巴洛克敢动手，别说伤人，他只要一有动手的念头，树灵就可以直接驱逐他，而且理由还非常正当。
不过，巴洛克的反应，却是一副无起争端的态度。
安格尔能看得出，巴洛克既然退让了，那么无论他用怎样的话语讥讽刺激，或许都不会得逞。甚至，还会显得自己在取闹。
既然如此，安格尔也不想多留，他对巴洛克的敌意，其实比起那个未知的希冷丁要更大。不待见，那就不要见。
“我们走。”安格尔转头就想和戴维离开。
这时，巴洛克突然拿出一个淡红色的卡片：“这是一张不记名的新星资格证，凭此可以进入无尽回廊。就当是我给你的补偿，如何？”
巴洛克突然表态，让中二少年看向安格尔的眼神越发古怪惊疑：他自己都还没有新星资格，甚至想着要不要卖乖待在导师身边祈求一张，结果导师却拿出来给这人？
他到底是谁？
导师的态度为何那么奇怪？
中二少年很想询问，但在这时，安格尔却转头看着巴洛克，从手镯里取出一样东西：“凭借这个，应该能进入无尽回廊吧？”
巴洛克看着安格尔手上的物什，喉咙动了动，眼里带着遮掩不住的惊讶：“这是……研发院的……”
巴洛克沉默了，安格尔不再说什么，而是转头离开。
直到安格尔离开后，中二少年才一脸疑惑的问道：“导师，他，他到底是谁？”
巴洛克却没有回答，而是低声轻叹：“当初果然该听梅兰莎的话，应该更加斟酌再行做决定。一个小差误，却没想到搞成现在的情况，如今再想要弥补关系，却是难了。”
顿了顿，巴洛克转头看向中二少年。
“他是谁？你来野蛮洞窟，不就是为了见他吗？”
第1268节 友人近况
，
巴洛克师徒的对话，安格尔已然听不到了，他现在登上了索道车，早已缓缓驶离了天空塔。就算听到的，大概也没有什么想法，巴洛克曾经借刀想要害自己，就算目前没有到你死我活的仇恨地步，也不是能轻易化解的。
索道车厢内，寂静无声。
戴维也本想询问一下安格尔，之前那个小辫子老头是怎么回事。但看安格尔的表情，似乎并无谈话的欲望，还是没有开口。
沉默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了离开索道车。
戴维觉得这样下去也太凝重，想了想，率先打破了沉默：“对了，前些天赛鲁姆回来了。”
安格尔一愣，暌违这么久后，得知好友讯息，让他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赛鲁姆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在确定这个答案后，安格尔有些迟疑的道：“那，他……他没事吧？”
自从赛鲁姆外出融合湛蓝血脉，迄今已经好几年没见了，娜乌西卡外出至少还会寄回来信件，但赛鲁姆却像是彻底消失了一般。
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安格尔甚至猜测赛鲁姆或许已经遭遇了不测。虽然他一直不想面对这点，但湛蓝血脉是一种未知的血脉，没有人知道融入后的风险，也无法去降低这份风险，任何一个超凡者，哪怕是正式巫师，都很少去融入这种完全未知的血脉。
赛鲁姆当初还只是一个初级学徒，就做了如此大胆的抉择，哪怕一众好友都不曾说，但心中很明白，赛鲁姆失败的几率非常高。
如今听到赛鲁姆返回，安格尔虽然开心，但在这份开心中却饱含着浓浓的担忧。
戴维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不发一言。
安格尔心下一个咯噔，难道赛鲁姆真的失败了？融入血脉失败后，也不一定必死，但下场绝对不会好。不过在安格尔担忧的时候，注意到戴维的表情，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
“帕特先生，赛鲁姆很好。前段时间刚回来，就到店里询问你的情况。”这时，巴鲁巴插嘴道。
安格尔一脸惊喜：“赛鲁姆没事？他融合血脉成功了？”
巴鲁巴点点头：“应该是成功了，我能感觉到他的血气比以前强了不少。但，还是不及你。”
得知赛鲁姆平安无恙，还成功融入血脉，安格尔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为他感到开心。
不过，巴鲁巴说完后，戴维却没好气的推搡了一下他：“我就准备开个玩笑，你那么快就拆我台，别忘了，我可是你的老板！”
戴维念叨后，转头对安格尔道：“巴鲁巴说的没错，赛鲁姆成功了。”
说到这时，戴维眼里闪过羡慕：“不仅成功融入了湛蓝血脉，还真的开启了贤者之体，虽然据赛鲁姆自己所说，这个贤者之体是残缺的，但已经足以进行启灵。他回来的时候，还造成了轰动，据说还被书老亲自叫去了云上图书馆。”
安格尔也知道，赛鲁姆似乎很受书老的待见，对贤者之体的憧憬，也是书老给他点出来的。据说，只有成为贤者之体，才能点化万物为灵。
“你刚才说启灵？”安格尔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那本厚壳书，已经被他启化成灵了？”
戴维点点头，提到这一出时，不仅眼里带着羡慕，言语中也带着歆羡：“没错，没想到那本厚壳书化灵后，居然有那么多功能……”
戴维盈出一大片溢美之词，不过面对安格尔想要得知具体情况的疑问，戴维却是闭口不谈：“等你见到赛鲁姆，不就知道了。我现在说了，就没有惊喜了。”
安格尔想想，觉得也对，等会去见见赛鲁姆，就知道真相了。
不过在安格尔如此想的时候，戴维却道：“对了，我忘记说了，赛鲁姆上周已经离开野蛮洞窟了，我估计短时间内他不会回来的。”
安格尔：“……”
半晌后，普罗米炼金店内。
大门被紧闭着，据戴维所说，最近大家都对新星赛着魔，他也好久没炼制武器，没人上门，不如关了算了。
逼仄的店内，一盏烛火点在堆满各种杂物的桌前。安格尔与戴维相对而坐，巴鲁巴则借着火光，在一旁整理货柜。
随着与戴维的深入交谈，安格尔算是明白了赛鲁姆的踪迹。
其实也和新星赛有关，赛鲁姆去了天空机械城，他打算略过天空塔，直接挑战无限战塔1到30层。
也就是说，赛鲁姆也打算获取这个新星资格。
赛鲁姆接下来又解释了这个所谓的新星赛与新星资格。安格尔最初还以为又是上回净化花园一样的圈套，可随着赛鲁姆解释后才明白，其实并不一样。
当初净化花园一事后，哪怕各大组织与天空机械城签订了协议，但也防不住悠悠众口。各地的天空塔陡然变得萧条，包括地下集市的天空塔，在那大半年的时间里，甚至一场高层竞技赛都没有。
天空塔遭遇到信任危机，为了解决危机，于是天空机械城就举办了这个新星赛。
借此，来给予各个组织巫师学徒补偿，用以挽回天空塔声誉。只要得到新星资格的，便可以进入无尽回廊的资格，而且这个资格会一直维系百年。
要知道，无尽回廊以前从不开放外界，这一次天空机械城是真的下了血本。
而且，机械城若是再搞和上次净化花园一样的猫腻，估计信誉会直接趴在地上，永远无法翻身。想来，这回应该是真的。
“奖励是长达百年可以进入无尽回廊，这是正式巫师、甚至真知巫师，都不会拒绝的诱惑。所以，这次新星赛才会如此的火爆。”戴维说到这时，也不禁想起丽安娜给他说的内幕：“机械城这回也有算计，新星赛他只开放给巫师学徒，正式巫师不予开放。也就是说，就算最后获得新星资格，以巫师学徒的身份去参加无尽回廊，也打不了多少层。”
“就算百年内晋级了正式巫师，也顶多在无尽回廊的500层以内徘徊。更高深的地方是见不到的，除非百年内从巫师学徒晋级真知。所以，总的来说，开启这个无尽回廊给一众新星，天空机械城也没怎么吃亏。”
“不过纵然如此，对我们学徒而言，这也是极大的提升。”
安格尔了然的点点头，无尽回廊是一件绝对战略级的神秘之物，开放百年，纵然机械城自有计较，但也足以见得魄力十足了。
也难怪赛鲁姆回到野蛮洞窟后，会二话不说，前往天空机械城。换做安格尔自己，估计也会如此去选择。
不过，安格尔比其他人多了一条路，他拥有研发院的门禁卡。上回，在俾斯麦那里和萨博通话的时候，萨博就在挑战无尽回廊，并且告诉安格尔，拥有研发院门禁卡，基本就等于是天空机械城的荣誉研究员，可以享受天空机械城很多福利，甚至天籁魔渊也可以。
当然，前提是你要真的能研发出什么东西来。
“赛鲁姆我能理解，你呢？你什么时候也对战斗感兴趣了？”安格尔看向戴维，无尽回廊的作用，其实就是无尽的战斗，一层接着一层。据说有上万层，是真正的“无限战塔”！目前才被攻坚到两千层左右。
戴维是一个纯粹的炼金宅，安格尔还从没听说过戴维对战斗有兴趣。
“唉。”提及此，戴维便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想来，是导师严令我参加的，若是不能得到新星资格，短时间内就不会再教授我炼金之术。”
戴维一脸苦哈哈的表情，拿起手边的白水就一阵猛灌，倒是灌出了喝酒的气势。
安格尔思忖后道：“其实回头想想，丽安娜大人这也是为你好。若是想在巫师界立足，必然要拥有一定的战力。你又不出门历练，没有太多战斗机会，那么无尽回廊是提升你战斗力的最好途径。而且，无尽回廊还在天空机械城，那里是南域炼金最为发达的地方……我想，丽安娜大人大概有让你在机械城长时间进修的打算。”
很多地方都允许进修，譬如预言巫师会选择去冠星教堂进修、美食巫师会选择去糖果屋进修，炼金术士选择进修，自然会去天空机械城。
戴维听后，有点恍惚：“好像的确是这样的，看来，晚点我需要再仔细思考一下了。”
戴维接下来又说了一些关于赛鲁姆的事，安格尔也才知道，原来之前在树灵大殿看到的那两个新入的天赋者：梅林与亚瑟，是赛鲁姆带回来的。
也就是说，梅林口中不停感谢的那位拯救了他们的超凡者，其实就是赛鲁姆。
这倒是很有缘分。
除了赛鲁姆外，戴维还提到了娜乌西卡。
说起来，安格尔原本也打算询问关于娜乌西卡的信息，戴维主动提及，倒是省了他的口舌。
“娜乌西卡最近倒是没有寄信回来，但前几天，我从珊那里得到一个消息。娜乌西卡曾经和她通过话，聊了一些近况，虽然珊没有说太多，但我能感觉出来，娜乌西卡现在应该还不错。”
“还有，珊还特别提到。娜乌西卡向她询问过新星赛的消息。”
戴维话音落下，安格尔却是陷入了思索。娜乌西卡询问新星赛的意思是，她也准备参赛？
这个可能性很大，甚至比起赛鲁姆去参赛更大。因为娜乌西卡本身是血脉侧，对于战斗非常痴迷，若是得到去无尽回廊的资格，便可以体验不同形式的战斗，她怎会放弃。
赛鲁姆去了天空机械城，娜乌西卡看样子，也会去参与新星赛，再加上戴维只要登顶地下集市的天空塔，最后也会前去。
既然一众好友都有前去的可能，安格尔思索了片刻，若是时间允许，且眼下的事情，包括乔恩的病情、托比的劫难等等……都解决了。有机会的话，他倒也可以去一趟天空机械城。
而且，得到研发院的门禁卡这么久了，也该去看看了。
第1269节 葛伦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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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现在深渊的具体情势怎么样了？”戴维好奇的问道，“蒙奇阁下的计划，有成功吗？”
“你还知道蒙奇的计划？”安格尔有些惊讶的看着戴维，虽然大家都知道蒙奇的计划，但具体内容一般学徒还不一定能清楚。
戴维嘿嘿一笑，其实他原本对深渊的情况并不在意，不过自从安格尔去了深渊后，他时不时就会去打听一下深渊的消息，再结合丽安娜平时泄露出来的只言片语，很多隐秘消息也被他得知了。
知道的越深，就想知道的越多。尤其是这种巨擘大拿的消息，就算与自己的生活距离很远，可那又如何？而且就是因为距离很远，才会更好奇，觉得更美更神秘也更波澜壮阔。
人的八卦心理，就是这样产生的。
本来戴维对这些八卦不怎么感兴趣，因为他以前接触不到这个层次，可因为安格尔去了深渊，反倒是让他开始好奇起来。
“蒙奇的计划，有没有成功我不知道。”安格尔顿了顿：“而且你觉得我的层次，能接触到那种计划吗？”
戴维听着有理，却是完全不知道安格尔完全在睁眼说瞎话。
“不过，既然导师带着我返回了南域，想来，事情应该是告一段落。过不了多久，应该就有杂志刊物会报导的，我听导师说，他也和《镜》刊聊了深渊的事，到时候《镜》刊发布后，你就会知道了。”
戴维有些失落的点点头，他并没有觉得安格尔说得不对，安格尔不知道内情倒也正常。
他现在还很理解安格尔，等到戴维真正拿到《镜》刊的时候，才知道安格尔完全是在胡言一通，《镜》刊中将安格尔在拉苏德兰的事迹记录的一清二楚，可以说，安格尔不仅知道蒙奇的计划，还侧面推动了蒙奇的计划。
不过，等戴维明白这一切，咬牙切齿的念叨安格尔时，安格尔已经离开了野蛮洞窟。
聊完近况后，接下来，安格尔在炼金店里买了很多魔材。
有一些魔材他们这儿还没有，戴维还特地回了一趟玫瑰园，从导师丽安娜那里换取了一些库存才能勉强凑上。
等到购置完毕时，已经快要接近傍晚。
安格尔将最后一批材料装进手镯后，戴维有些好奇的问：“你这次买的魔材，有点古怪啊。魔植占据一大半，我记得这一部分好像是某些精神力药剂的魔植，你是准备涉猎药剂学了吗？还有这个，乌冬汁沁鼻龙草，这好像是魔虫饲料啊？”
安格尔：“药剂学，有在涉猎，不过并不深入。我这次主要是为了培育一种魔虫。”
“魔虫？虽然魔虫比较好养育，但你如果不涉猎召唤系的戏法，魔虫很容易噬主。”戴维担心的道。
“这个我明白，我培育的都不是攻击性的魔虫。”安格尔示意戴维放心。
戴维也不多说，安格尔行事肯定有计划的。
“说起魔虫，最近天空塔一层出现了一个非常凶恶的新人，甚至比起当初黑杰克还要不择手段。在擂台上用魔虫杀死了好多人，心狠手辣，哪怕天空塔多次向他提出警告，他都我行我素，短短一两月，就被称为新人屠夫。得罪了很多人，也杀了很多人。”戴维提起来都有些倒吸凉气：“新人都是怪物，据说那人才刚刚迈入一级学徒。”
“操控魔虫？什么魔虫？”安格尔脑海里突然想起一个人，心狠手辣，凶恶难驯，还操控的是虫：“难道是白脚海蜘蛛？”
戴维疑惑的看着安格尔：“原来你知道啊？的确是白脚海蜘蛛，不过白脚海蜘蛛的毒，学会了驱逐毒素倒也可以克制。但他还操控了另外两种变异的蜘蛛，混合毒素就很难被驱逐，而且都是当场即死的剧毒。”
安格尔揉了揉眉心，想起不久前树灵所说的话：“这俩小家伙你也不用担心，他们没欺负别人就已经够好了。从现状来看，未来搅风搅雨的能力估计不输给芙萝拉。”
没错，戴维所说的新人屠夫，如无意外就是他从海澜国带回来的两个天赋者之一。
冯曼。
当初冯曼在维希海港的军队驻扎中，就靠白脚海蜘蛛差点害死了好几个无辜士兵，其心狠手辣程度，和古伊娜不分上下。
“他叫冯曼，是我前段时间带回来的天赋者。”安格尔叹息一声：“其性格的确有些桀骜不驯，包括古伊娜也如此。如无必要，尽量不要接触他们。”
安格尔倒不是担心戴维和他们对上会打不赢他们，只是这两个小屁孩性格阴毒，工于心计，如果不彻底踩死，就会像是跗骨之蛆一样跟着你。所以，最好的处理方法，便不去理会他们。
等到安格尔从炼金店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不过在地下集市不会有夜晚一说，外面还是亮堂的。安格尔向巴鲁巴和戴维告别后，便独自返回了幻魔岛。
……
安格尔却是不知道，他离开炼金店后没多久，一个浑身佩戴骷髅饰品的中二少年筋疲力尽的找上门来。
这个中二少年正是巴洛克的弟子——葛伦，他抬起头看向“普罗米炼金店”的招牌，眼里闪过喜色。
正如巴洛克所说，他来野蛮洞窟其实就是为了安格尔。
在净化花园一事过后，安格尔的名声在天空机械城大作。当时他是不屑的，甚至还因为好友暗影在旁夸赞安格尔，葛伦的逆反心理一起，对安格尔的敌意开始升起。可后来，关于安格尔的事迹一件件的传来，包括远古拍卖会上拍出高达二十万魔晶的音乐盒，包括炼制出高级炼金作品的影像……等等。
葛伦是一个很容易被情绪感染的人，就像是他支持万兽之王，就是因为被万兽之王的一些事迹打动。一个孜孜不倦，从不被外人嘲讽所左右，坚持自我的中二，和他是多么相似。
葛伦在看到安格尔的一系列成就后，其实内心也被打动过。
对安格尔情绪出现偏差，他既对安格尔有敌意，又佩服安格尔的成就，甚至隐隐当成偶像。
这种复杂的情感，让他来到了野蛮洞窟。既是想见“偶像”，也是想要打败“偶像”，用以终结内心的繁冗情绪。
或许其他人难以理解葛伦的思维模式，但这就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一个中二少年对于内心出路的解套。
当他从巴洛克那里得知之前坐在他身边的颓丧中年就是安格尔时，葛伦既激动自己如此近距离的在安格尔身边，又有些捶胸顿足，后悔没有当时就发起挑战。
于是，在戴维他们离开后，他就想方设法的寻找安格尔。
他辗转反侧打听到“眺望深秘”的资料。
确定了位置后，立刻赶了过来。
当葛伦激动的敲响炼金店的大门时，得来的却是一场闭门羹。
“安格尔啊？他已经跟着他导师离开了……离开去哪里？肯定是离开野蛮洞窟啊……至于去哪里，我怎么知道。”
……
葛伦的事，安格尔并不知道。
他回到幻魔岛后，得知桑德斯还没回来，便先一步回房开始进行日常冥想，与构筑“门之模型”的任务。
等他睁开眼时，便看到窗户外，停着桑德斯的炼金魔宠，一只小魔隼。
当看到这只魔隼的时候，安格尔便明白，桑德斯已经返回了幻魔岛。
他立刻跟随小魔隼，来到了桑德斯的书房。
推开门后，果然看到了正在冥思的桑德斯。壁灯将桑德斯的面容照的光影分明，宛若一具完美的雕像。
当安格尔站到桑德斯面前时，桑德斯才微微抬起头：“明天晚上离开，你有什么需要处理的事，尽量在明天做完。对了，我刚才见到多多洛了，他本来打算过来找你，我让他明天上午再过来。”
安格尔点点头，他也的确需要见一面多多洛，同时，也要对波波塔践诺。
“还有一件事，我帮你问了一些确定获得恒定碎屑的巫师。如今位面融合才刚结束，目前愿意出售的人不多，但过段时间，应该会比较多的人会有意向出售。”顿了顿，桑德斯又道：“就算真的没有人出售，也不用担心，这次位面融合虽然失败了，但产出的恒定碎屑还是很多的。到时候，几个大型拍卖会必然会有所动作，不过走拍卖的话，你就需要准备好大量魔晶了。”
“我明白了。”安格尔想要恒定碎屑，并非是为了巫术花园，而是需要和维菲特交换，换取增加幸运属性的魔纹皮卷。
从价值上来判断，恒定碎屑的价值肯定远远大于魔纹皮卷，但目前安格尔所知道的，只有维菲特身上有这种魔纹皮卷。而维菲特告诉安格尔，除了恒定碎屑他其他都不换，安格尔也没有办法。
恒定碎屑目前还没着落，安格尔只能暂时放下。
他也不急，反正就算现在得到增加幸运的魔纹皮卷，暂时也派不上用场，只能放着。
第1270节 星霜冥想法
“导师，你能帮我看看这个吗？”
桑德斯目光看来。
安格尔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桌面，紧接着，只见一道薄薄的涟漪在指尖蕴荡开来。
随着涟漪的衍射开去，一张皮纸淡入在指腹之下。
桑德斯接过来，柔软轻薄的皮纸落在掌心，带着异样冰凉的触感。
“星……霜。”桑德斯轻声念出皮纸上仅有的两个字，字符拘束，庄严谨慎。
桑德斯眼睛闪过一道光，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摊开手背，用背面轻轻的抹过皮纸表面。一道淡淡的光晕闪烁，无数繁复优雅的花纹，沿着「星霜」二字延展开来。
这道奇异花纹上布满了淡白细点，并且发着微光，就像是隆冬初雪后暖阳照耀的尘霜。
冰冷且美丽。
“这是巫师密码。”桑德斯看着这花纹，抬起头看向安格尔：“这张皮纸，你从哪里得来的？”
“沃德尔当初给我的，据说，是‘罪都行者’浦西奥的东西。”安格尔简单的将当时的事情说了出来。
桑德斯听说这件东西得自浦西奥之手时，挑了挑眉。
“你觉得这件东西是什么？”
安格尔沉吟片刻：“提到星霜，会联想到很多东西。星霜药剂、星霜术、星霜魔材……不一而足。但如果说，与霜月联盟联系最紧密的‘星霜’，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
“星霜冥想法！”
桑德斯点点头：“如果这是浦西奥的东西，那么这张皮纸的确有可能是大名鼎鼎的星霜冥想法。不过，具体是不是，还需要解除上面的密码。”
“巫师密码学我虽然有涉猎，但并不怎么精通，我不见得能破开这个密码。不过，我可以为你推荐一人。”
……
半晌后，安格尔与桑德斯来到了流动之源。
进入后没多久，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哐当哐当”的声响，并且这道声响一开始还在遥远的地方，但它以极快的速度，变得越来越近。
当声响几乎近在耳侧时，安格尔抬起了头。
只见从山丘的另一边，突然跃出来一个黑影，就像是跳跃蜘蛛，动能极大的跃到了半空中，与云层融为一体。然后随着呼呼风声，以及类似火车的鸣笛声，这道黑影从高空重重的垂落到他们的面前，掀起一阵草木灰尘。
这是一个长了脚的复层铁皮屋，屋外打着很多补丁，哐当的声音就是补丁敲击墙面发出的。在铁皮屋的屋顶有烟囱，升起袅袅青烟。
这正是铁甲堡。
铁甲堡停在他们面前，门被打开，落下一道梯子。
“走吧，野蛮洞窟最精通巫师密码学的，除了书老以外，就只有铁甲婆婆了。”桑德斯率先走了上去。
书老平时从不见外人，所以能破除皮纸密码的，铁甲婆婆是不二选择。
铁甲堡内，一阵优美的音乐在房间里缭绕。满头银丝的铁甲婆婆正拿着冒着热气的茶杯，坐在蒸汽机械与花草繁茂间。
“安格尔来了呀，过来坐坐。”铁甲婆婆笑眯眯的向安格尔打起招呼，打过招呼后，才看向桑德斯：“你也来了？”
“很久不见婆婆，过来看看。”桑德斯道。
“如果这是安格尔说的话，我会相信。至于你嘛……”铁甲婆婆略带埋怨的语气道：“你和苏弥世都一样，我才不信无事会来我这儿来。”
铁甲婆婆说罢，看向安格尔：“你以后可别学他们。”
安格尔一脸笃定的点点头，毫不犹豫的拆桑德斯的台：“一定不学。”
铁甲婆婆立刻笑开了颜，亲自倒了一杯热茶摆在安格尔面前。
桑德斯落座后，茶杯和茶壶虽然摆在他面前，但铁甲婆婆却一动不动，和她对安格尔的殷勤，完全是两种模样。
桑德斯面无表情拿起茶壶，自己斟满。
抿了一口热茶，铁甲婆婆的眼神，在对面俩师徒身上打量了片刻。
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桑德斯身上：“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
桑德斯示意安格尔取出皮纸，等到铁甲婆婆接过皮纸后，桑德斯才说出了来意。
“破解密码啊。”铁甲婆婆摩挲了一下皮纸，便看清了上面的密码纹路：“这是典型的合性密码，还没有加自毁机制，破解起来倒是不难。”
“两种解决方案，一种是慢慢的去解开，大概花两三个月，应该就可以完成了。第二种是暴力破解，直接毁坏巫师密码，我现在就可以帮你做，不过缺点是，毁坏过后，这个皮纸会很快崩溃。但我能保证一点，在崩溃前，你们应该有几秒的时间去阅读皮纸内容。”
桑德斯没有作答，显然是将这件事交给安格尔来决定。
安格尔陷入了思考，这两种方法其实有利有弊，暴力破解的缺点很多，唯一的长处是速度够快。而慢慢解开的话，就没有任何弊端，只是相对暴力破解要慢一些。
如何选择？
安格尔沉吟片刻，最终还是选择暴力破解。
暴力破解的确弊端很多，但仅仅速度快这个优点，就够了。毕竟，他不可能待在野蛮洞窟等上几个月。而且，皮纸承载的内容，以巫师的能力，只要能显露出来，哪怕只是一瞬间，都能想办法记录下来。所以，要不要这个承载信息的皮纸，都不重要。
对于安格尔的选择，铁甲婆婆没有任何评价，只是笑眯眯道：“暴力破解的话，那就简单了。”
铁甲婆婆口中的‘简单’，那是真的简单。
只见她手中闪过一道红光，直接按压皮纸上。那红光接触到轻薄的皮纸后，变为了一道火焰，顺着皮纸上奇异的花纹开始燃烧起来。
刹那间，皮纸上的花纹便被燃烧殆尽。
当花纹彻底消失时，铁甲婆婆道：“密码破解了，不过两秒后皮纸就会崩解。”
铁甲婆婆话音落下没多久，皮纸就化为一道青烟，消失不见。
不过，在皮纸消失前，安格尔却已经记录完毕。瞬间记忆，以他现在的能力自然是不行，但他可以用通讯器留下影像。
安格尔开始翻查起通讯器上面留下的影像。
当看到影像中出现的文字时，安格尔的眼神一亮：果然是冥想法！而且是完整无缺的版本！
桑德斯虽然没有留影，但他看了一眼便知道是冥想法无疑了。
一张保底值9点的冥想法，若是换在外界，这一张星霜冥想法估计会惊掉多少双眼睛，但在铁甲堡内，却没有一个人感到惊讶。
桑德斯不在意，是因为有《奇点散射冥想法》这个珠玉在前，9点的保底值，怎么也不够看。
铁甲婆婆也不在意，她见识过的大风大浪太多了，若是一张冥想法就能动摇她的心旌，那她也就白活了。
虽然对于冥想法并不好奇，但铁甲婆婆能看的出来，这张冥想法应该是得自深渊，估计就是之前安格尔在树灵大殿讲述的拉苏德兰陨落的那些巫师之一。
得到归得到，但安格尔能从蒙奇阁下手中，将这张引导法带出来，那倒是让她有些吃惊。
确定这真的是《星霜冥想法》，安格尔松了一口气，然后向铁甲婆婆道谢。他本想拿出谢礼，但铁甲婆婆却拒绝了，只是言道：“有空的话，多来陪婆婆聊聊天，那就足够了。”
安格尔自然点头应是。
接下来的时间，安格尔与铁甲婆婆聊了聊在深渊发生的事，同时也对铁甲婆婆当初送给他“救生之水”做出了感谢。
寒暄过后，他们便准备离开。
在离开铁甲堡前，铁甲婆婆将一张凭证交给了安格尔。
这张凭证卡，一面写着流动之源，另一面则是个数字：13。
铁甲婆婆：“这是13号异度实验室的所有权凭证卡，只要你不死，13号异度实验室将永久归你使用，也就是说，之前你的租期卡现在没用了。”
安格尔愣了一下，他记得异度实验室似乎是正式巫师才能拥有？
“按照惯例来说，的确只有正式巫师才能获得异度实验室的所有权。但惯例与特例并不冲突，当你被莱茵阁下钦点晋入核心的行列后，这就是特例了。”
异度实验室本身就是野蛮洞窟给予正式巫师的福利，要知道很多正式巫师还不是核心。安格尔已然晋入核心阶层，而且还是以炼金术士的身份，那么一个设备完善的炼金实验室交予安格尔，这也属正常。
安格尔倒是没想到，回了一趟流动之源，便收到这两份大礼。
直到他离开时，还有些晕乎乎的。
……
在返回幻魔岛的路上，桑德斯提起了《星霜冥想法》。
“虽然《星霜冥想法》并不算最上佳的那一拨特殊引导法，但毕竟这是霜月联盟之物。若是你交予其他人修行，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让他们暴露出引导法的存在，否则，后患无穷。”
安格尔点点头，这点他自然明白。
冥想法涉及到一个巫师组织的内核问题，绝对不容轻忽。
不过，一般而言，只要不侵入对方的思维空间，修行的哪一种冥想法，从外面是看不出来的。
故而，安格尔才敢将冥想法交给哥哥里昂修行。
第1271节 家族姓氏
云雾和幻魔岛重合在一起，金色的阳光照耀在云海上，就像在白雪上铺了层金沙。
而如今，白熊便站在这层金沙上。
“我跟着你来，真的没事吗？我听说擅闯幻魔岛的下场，都很惨烈的。”白熊犹豫的看了看身边的多多洛。
多多洛的表情很冷淡，看了白熊一眼低声道：“没事。”
得到多多洛的肯定答复，白熊松了一口气。他虽然是预言系的，但预言自己的事，常常会出现偏差。而多多洛则不一样，只要他说出来的事，几乎就没有错误。
至于说多多洛冷淡的态度，白熊并没有在意。随着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明白了，多多洛除了对安格尔很殷勤，并且会展露笑颜外，对其他人都是这幅表情。哪怕面对玛雅导师，亦是如此。
白熊在确认自己不会被赶走后，也随着多多洛的目光，看向云海深处。
云海，曦光，与幻魔岛。
三样美景，完全重合在一起。哪怕白熊居住在被野蛮洞窟一众巫师称之为“奇景”的星空岛，看到眼前这幅画面，还是感觉到一种震撼。
云海生变，如梦如幻。
一时间，白熊看的几乎痴了。
这时，在铺满金光的流云中，突然走出来了一个人。这是一个小矮个，全身上下都笼罩在黑袍中，脸上还带着奇异纹路的面具。
白熊立刻认出这幅打扮，应该就是幻魔岛的影仆。不过，白熊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矮小的影仆。
只见小影仆独自走到白熊与多多洛的面前，咳嗽了两声，语气有些生疏的道：“是多多洛先生吗？”
多多洛点点头。
“帕特少爷允许你进入，请跟我来。”小影仆故作大人的模样，对多多洛点点头。
“那我呢？”眼看着多多洛跟着小影仆离开，白熊有些焦急的道。
“你是谁？”小影仆疑惑的看着这个打扮成白熊玩偶的奇怪家伙。
“我我，我叫霍布森，是安格尔的朋友，我有急事要找他商量。”白熊道。
几个月前安格尔返了野蛮洞窟，白熊就来找过安格尔，可没等他见到人，安格尔就去了深渊。这好不容易得知安格尔的行踪，立刻便跟着多多洛找了过来。
不过白熊说话时却没什么底气，他也不知道这个小影仆会不会放他进去。
“霍布森？帕特少爷没提到过你啊，按照幻魔岛的岛规，没有得到应允，不能放你进”小影仆说到一半的时候，耳朵突然动了动，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的，我明白了。”
小影仆抬起头看向白熊：“行吧，你也跟着一起。帕特少爷允许你进来了。”
白熊一听，紧绷的心情，终于放松了。
随着小影仆带路，他们踏进了幻魔岛。踏着云雾，迎着曦光，在幻魔岛的小径上走了小半天，终于来到了幻魔岛的中央庄园。
此时，庄园门口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打扮和小影仆一模一样，不过身形高了许多。另一个，则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青年，金发被阳光照的发亮，逆光下，别有一番清俊美好。
白熊看到这个青年后，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安格尔。”白熊低声的念叨着他的名字，心里莫名生出一种期待。
安格尔迎了上来，低声对小影仆道：“惠比顿，去和古德管家交差吧，这里交给我。”
小影仆离开后，安格尔的目光看向多多洛，眼底盈出笑意：“上次来没见到你，听说你和玛雅大人去了冠星教堂进修，怎么样？进修的成果应该不错吧？”
多多洛的眼里带着久别重逢的激动，有很多话想要对安格尔说，也有很多事情想要询问安格尔，特别是关于自己预见的那些黑暗、血腥的画面。
可多多洛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最后只是说了一句：“还不错。”
“连你自己都说不错，那想必就是很好了。”安格尔笑眯眯的看向多多洛，虽然很久没见，但多多洛的外貌没有什么变化，不过他整体的气质却和以往截然不同，这种内在的变化，显然对多多洛而言是好的。
安格尔也很庆幸，看来将多多洛交给玛雅去引导，并不是错误的选择。
“走吧，进去再说。”安格尔说罢，便先一步上前引路。走了一步后，突然想起什么，看向白熊：“西莱，是你的家族姓氏吧？”
白熊楞了一下，原本还以为安格尔会忽略自己，没想到对方突然问起自己的姓氏。
他有些呆愣的点点头：“是的，西莱是我的家族姓氏。”
安格尔眼神闪烁了一下：“你也跟上来，我正好有事和你确认一下。”
半晌后，安格尔带着他们俩人来到了大厅。
一路上，白熊都有些恍惚，在安格尔突然询问他的姓氏时，一时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可过神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想到那种可能性，他的心脏便砰砰砰的在跳，可他又怕自己想错，误读了安格尔的意思，导致自己有些患得患失。
等来到大厅后，白熊才从恍惚中慢慢清醒，因为幻魔阁下此时正坐在大厅大厅的沙发上，手中拿着一本手札在翻阅着。
除了幻魔阁下外，白熊注意到，大厅中还有一个人。并非是影仆，而是一个戴着兜帽，穿着灰色袍服，看不清脸孔的身影。
唯一的特点，是他非常的瘦削。瘦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白熊一开始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人身上，可他发现，当他们走进来后，那人便将目光放在了他们身上，准确的说，是放在了多多洛身上。
多多洛似乎也注意到了那人，他的表情有些古怪，眼神里时不时闪过疑惑。
直到他们进来站定后，多多洛的目光还在与那人对视。
那人是谁？白熊有些好奇，这种好奇源于多多洛的表情，以及现场的古怪气氛。
就在白熊好奇的探究这两人关系时，安格尔突然道：“霍布森，你跟我来一下。”
白熊原本还以为安格尔会先和多多洛对话，倒是没想到会先和自己对话。他看了看还在发怔的多多洛，对安格尔点点头。
当白熊跟着安格尔离开大厅的时候，白熊过头看了一眼，发现多多洛似乎在对那个瘦削人影说些什么，不过具体内容是什么，他却已经听不清了。
白熊跟着安格尔来到二楼的开放式露台，站定后，安格尔转头道：“你应该知道，我叫你出来是为了什么吧。”
一边说着，安格尔一边从手镯里取出了一个略微有点泛黄的白熊布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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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2节 亲族
当初，安格尔准备应乔恩的五年之约，从野蛮洞窟返回旧土大陆前，白熊来幻魔岛找过他。
那时白熊说：“他让我来这里，将我最珍贵的东西交给你。”
话里的‘他’，指的是多多洛。
白熊不知道多多洛预见到了什么，但不可否认的是，以多多洛的天赋与潜力，他的预见绝对不会出错。思索再三后，白熊找到安格尔，将这个珍藏了多年的白熊布偶交给了安格尔。
如今，安格尔将这个白熊布偶拿出来，显然是在回应当初多多洛的“预见”。
白熊心中咯噔一跳。想起曾经对自己测出的预言：如果想要从黑暗的泥淖里爬出来，在超凡之路上走的更远，寻到他真正的家，需要遇到一个人。
当时预言显示的结果，这个人就是安格尔。
这个预言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他想要在巫师之路上走更远，第二部分是寻找他真正的家，这俩个部分的核心要素，都是要和安格尔扯上关系。
这也是白熊以往，为何耗费心机要与安格尔拉情谊的原因。
想起先前安格尔询问他的族姓，白熊已经隐隐有所感：“难道，安格尔要说的，是与他本身有关，他真正的家……他的亲族？”
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白熊对“家”的记忆已经忘却很多。
他对自己的父母没有丝毫的印象，他的童年记忆，是从寄养的小姨家里开始。他曾经问过小姨，关于自己直系亲属的问题。白熊还记得，小姨当时听到这个问题时的表情，复杂至极，既有愤怒又有缅怀，还有深深的无奈。
小姨最终并没有告诉他，他真正的身世，只是说，一直留在他身边的白熊布偶，就是他家人留给他的。正因此，白熊非常珍惜这个布偶，甚至后来喜爱做白熊玩偶打扮，也是源于这份刻在骨子里的珍惜。
在小姨家的生活越久，白熊其实对于自己身份认同已经开始模糊，因为小姨一家对他都很好，他以为自己的人生大概就会这样过下去。
然而，这种无忧的生活在他十七岁那年中断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古曼王突然下令要铲灭小姨一家，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夜晚，白熊已经记不起太多记忆，只记得大量的鲜血，堆砌如山的尸体……当时白熊彻底懵了，只记得最后是小姨的女儿，牵着他的手，带着他偷偷跑了出去。
但小姨的女儿，在带着他出逃的时候，其实就受了伤。后来一直从城区逃到荒野，因为没有得到有效救治，过了没多久，就陷入了弥留。
在她死之前，她从怀里取出趁乱带走的白熊布偶，指着布偶告诉白熊：只有找到她，才能结束家族这一切的苦难。
这个“她”，小姨的女儿虽然没有说明白，但白熊明白，她指的是谁。
后来，白熊在无意间觉醒了预言天赋，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些未来，明白自己想要摆脱泥淖的现况，想要寻找到自己的亲族，只有成为超凡者！于是这成了他的执念与目标，从古曼王国花了13年，来到了野蛮洞窟，成为了一个巫师学徒。
白熊的回忆到此为止，因为他看到了安格尔的动作。
只见安格尔拿出了白熊布偶后，将挂在白熊布偶上的吊坠取了下来，从那翻壳的吊坠里拿出一张邮票大小的画像。
画像里是一个小男孩，拿着一个白熊布偶，笑的眯了眼。他身后有一个女子，扶着他的腰，脸凑在男孩肩膀上，看上去很亲密的样子。然而，这个画像里，女子的面容却是模糊一片。
安格尔指着画像道：“这个男孩应该是你吧？”
白熊点点头：“是我。”
“这上面的女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白熊摇头道：“我不记得她是谁，但我能肯定的是，她应该与我的直系亲族有关。”
白熊说到这，同时在心底暗道：这也是小姨女儿所指的那人。
安格尔：“关于这个女人，你一点消息都没有吗？画像中你的年纪虽然很小，但应该已经记事了吧？”
白熊沉吟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在我拜玛雅大人为师后，我曾经祈求过导师，希望她能帮我寻找到过去的记忆。后来，玛雅大人告诉我，我在八岁前的记忆，被人刻意抹除了，并且无法恢复。而八岁之后，我就一直生活在小姨家。”
白熊八岁之前的记忆被抹除了？那么可以肯定的一件事，这件事应该与超凡者有关，而抹除记忆且不能恢复，这种手段，还不是学徒能做到的。
安格尔脑海里现出一个人影来。
“你曾经说过，你的亲族在十三年前全部死去了吧？”
白熊颔首：“我指的是我小姨一家，至于画中女子，我不知道。”
“西莱，是你们一族的族姓，这是你之前说的。”安格尔顿了顿：“说来也巧，我上次回返旧土大陆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女人。”
白熊的喉咙紧张的动了动，等待安格尔的后文。
“那个女人真实身份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她曾经以‘西莱’名义，订购过一些魔材。”
“而且这个人，还真的与古曼王国有莫大的联系。”
安格尔说到这，便顿住了。白熊的眼睛瞪得滚圆，用不敢置信的语气，颤抖的问道：“你的意思是，她是我的亲族？是，画中的那女人？”
安格尔：“我不敢肯定，但世界上没那么多巧合。”
白熊眼神中带着恍惚：“的确，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预言指引我来找你，多多洛让我把白熊布偶给你，这都是既定事实的前置条件……多多洛的预言从没出错过，西莱，西莱，你口中的西莱女士，肯定与我有极大的关联。”
“我能知道她是谁吗？还有，我……能见见她吗？”白熊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没有立刻给出回答，他话里指的自然就是尤丽卡。玛德琳曾经说过关于‘污血影刺’尤丽卡的一些事，据说尤丽卡之所以要偷盗古曼王的秘宝，是因为她的亲族被古曼王一网打尽，而白熊的经历显然和尤丽卡能够相符。
面对白熊的祈求，安格尔也不敢轻易应允。
一来，尤丽卡的身份太过特殊，修伊斯也曾经告诉过安格尔，不要将尤丽卡的事说出去。二来，白熊若是去找尤丽卡，必然会牵扯到古曼秘宝的漩涡中，这对白熊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但要安格尔直接拒绝白熊，这于情理上，也有悖。
“让我思考一下。”安格尔在露台上来回走动，白熊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关窍，但能让安格尔如此纠结，想来关于他的这件事绝不简单。
在场上气氛一直沉默的时候，安格尔决定场外求助。
这件事关乎了古曼秘宝的大事，既然自己的眼界难以下决定，不妨听听导师怎么说。
安格尔将白熊的事，告诉了桑德斯。桑德斯听完后，对于白熊的身份还颇有些惊讶，大概他也没想到，野蛮洞窟居然还有人与大名鼎鼎的污血影刺有联系。
桑德斯思索了片刻后：“这件事不好说，以尤丽卡的能力，她如果和白熊是血缘亲族，那么她肯定是知道白熊的，既然尤丽卡知道白熊身份，却从来没有找过白熊，这显然是她经过权衡与斟酌后的结果。当然，这是以尤丽卡的角度来看，她或许不希望白熊掺和进这件事。”
“但事分两面，从白熊的角度来说，那显然是想和尤丽卡见面。具体如何做选择，外人无法决定。”桑德斯说到这时，突然顿了顿：“但是，我觉得你可以。在白熊的预言中，你的存在是不容忽视的。而你，也是白熊和尤丽卡之间的纽带，你已然成了这件事的变数，从这件事的角度来看，你并非是外人，其实是有资格做这个决定的。”
话说到这，决定权似乎又推到安格尔身上。
可安格尔也拿不定主意。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淡淡的能量波动。
安格尔疑惑的回头看去，却见白熊拿出一根短杖，置放在地面，短杖没有倾倒，而是在白熊的能量牵引下，来回打转。
安格尔认出了这个戏法——命运指引。
显然，白熊在一直无法从他口中得出肯定回答后，他开始借着既有信息，进行预言了。
不过，看白熊那布满汗珠却满脸愁苦的表情中，不难看出他的预言，应该是失败了。
“预言……戏法？”看着眼前这一幕，安格尔突然想到了什么。多多洛既然当初让白熊将玩偶交给自己，显然是预见到了什么，或许，多多洛能给出答案！
想到这，安格尔心思立刻活络起来。
大步一迈，便从露台返回了大厅中。
此时，大厅里的气氛比起之前要更诡异。多多洛和波波塔各据一边，多多洛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而波波塔则在低声呢喃着什么，虽然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安格尔能看得出来，波波塔的情绪很激动。
让波波塔见多多洛，这是他之前就对波波塔承诺过的事。
如今他们见过后，气氛似乎有点点微妙。
具体发生了什么？
第1273节 相见
大厅里发生的事，桑德斯透过心灵系带，告诉了安格尔。
或者说，将记录的画面，在安格尔的思维中重演了一遍。
说来，他和白熊离开了大半一刻钟，而在这段时间内，多多洛和**塔的交谈，其实屈指可数。
“你是谁？”多多洛率先打破了沉默。
**塔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沉默。
直到安格尔回返前，多多洛才说了一句：“我们，似乎存在着某种联系。”
**塔听到这一句后，重重的点点头，然后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表情越发的激动。而另一边的多多洛，则陷入了沉思，直到安格尔到来。
安格尔回到大厅后，显然打破了某种平衡的氛围，之前那微妙的氛围逐渐消散。多多洛也从沉思中回过神，抬起头看向安格尔。
气氛，从凝固变得轻松。
安格尔坐到了多多洛的对面，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热茶：“你刚才似乎在思考事情？”
多多洛露出有些赧然的笑容：“刚才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所以没有注意到你离开了。不过，后来想想，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想明白了吗？”
“想明白了。”多多洛指了指**塔：“他应该和我有某种特殊的联系。”
“什么联系？”安格尔用余光看了眼站在另一侧的**塔，他能看到**塔露在外面的手掌，正握着拳，似乎有些紧张。
多多洛转过头，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塔：“他似乎是我的孙辈？”
噗呲
安格尔猛地捂住嘴，这个回答实在太优秀了，他差点就没把持住！幸亏捂了嘴，要不然嘴里的茶水都会喷出去！
另一边的**塔也瞪大了双眼，他以为多多洛已经看出了他们之间同族的身份，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所以，他是被口头占便宜了？
假意咳嗽了两声，遮掩住之前的失态，安格尔挑高了眉：“你说他是你的孙辈？”
“我不知道，但我有这种感觉。”多多洛一脸正色的答道，眼睛直视着安格尔，让人能感觉到他眼神里的正经。
安格尔原本觉得这就是个无稽笑谈，但看着多多洛的表情，猛地想起多多洛的真实年龄。
至少超过千年。
**塔和花雀雀从小生活在童话世界，多多洛则生活于千年前的童话世界。
这么说来，还真有可能如此！
“你们之间有血缘关系吗？”安格尔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多多洛迟疑了片刻，才点头道：“好像有，但并没有太紧密的血缘关系。”
换言之，他们可能是出自同一个族群，但不属于直属血亲。
安格尔之前差点以为，**塔就是多多洛的真实后代，那样的话，就真的是奇妙的缘分了。不过，就算不是直属血亲，**塔应该也算是多多洛的孙孙孙辈。
不过，安格尔虽然自己心里知道，但却不能表明。因为目前，谁也不知道多多洛已经活了千年。
“你年纪轻轻，哪有什么孙辈。估计，就是某种远亲关系吧。”安格尔顿了顿：“毕竟，你们是属于同一族人。”
“**塔也是拜源族？”多多洛问道。
“你知道自己是拜源族？”安格尔倒是有些意外，多多洛似乎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树灵大人和玛雅导师，都曾告诉过我。”
既然多多洛对自己身份有了解，安格尔也没有再卖关子，对多多洛点点头：“没错，**塔也是拜源族，是你的同族。”
安格尔以为多多洛会惊讶，会继续追问族人的一些信息，可多多洛的态度却很平静，对于这个答案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你不好奇自己的同族吗？”
“我对他并不好奇，我对所谓的同族，也不感兴趣。”多多洛顿了顿，清澈的眼神看向安格尔：“不过既然是安格尔带来的，我会去想知道，为什么。”
安格尔能看出多多洛的眼神中，是真的对**塔，对自己的族人不怎么关心。
似乎，在他的世界里，缺失了共情的模块般。
这大概是他昏睡了千年的后遗症？安格尔如此想着，但回想起多多洛的一些“印随反应”，似乎又不怎么像。
或许，只是他天生情感淡漠？
另一边**塔听到多多洛的回答，明显的怔楞住了。对于他而言，族人大概是他生命里看的最为重要的一部分，甚至为了重燃祖坛，他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多多洛的回答，明显带着淡漠，这让**塔有些无法接受。
这种感觉就像
当他高举理想的火炬，却被泼了一场冷雨。
“你说你对同族并不感兴趣，但他是你的根！”
**塔忍不住皱起眉，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多多洛的身前，捏住多多洛的衣领，对着他质问起来：“你知道，拜源族经历过什么吗？你知道，拜源族变成如今这般，是谁造成的吗？”
多多洛近距离看着**塔，哪怕有兜帽遮掩，但也看到了**塔那张变形且狰狞的脸。但多多洛似乎浑不在意，那种冷淡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毫无干系的陌生人。
**塔看着多多洛的眼神，似乎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他松开多多洛的衣领，有些颓丧的撑在桌子上，手臂在颤抖：“当我得知，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个族人，你知道我是多么期待吗？我期待着见到你，我期待着相逢的喜悦，我期待你会理解我的理想。”
“如今看来，是我错了。”
**塔一瞬间，整个人仿佛都颓丧了几十岁。
现场一阵安静，谁也没有说话，直到白熊走进大厅，才打破了这场沉默。
白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本来是打算走到安格尔身边，询问一个结果。但他发现，大厅气氛似乎有些不对，他想了想，没有开口说话，而是默默的站到了一旁。
“我知道。”清越却冷淡的声音，从多多洛嘴里传出，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我看到了一些画面，你做了一些你以为是对的事情，所以你才会变成了如今的状况。”多多洛：“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要这么做，但我能猜出来，是为了族群的重荣，对吗？”
**塔迟钝的回头，眼里带着惊讶，多多洛说他看到了，意思是他用预言术看到了？
“可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多多洛依旧用冷淡的语气道，“而且，你觉得你是对的吗？”
**塔：“我这么做，是为了重燃薪火，是为了让族群延续，我没有错。”
“可我看到的画面告诉我，并不是这样，你失去了一切，你害了自己，你什么也没得到。”多多洛顿了顿：“甚至，你还差点连累了安格尔。”
“你只是陷入自己的执念，用它在贯彻自己的正义。”
多多洛平静的说完这一切，**塔则后退一步，跌坐在地上。
他并没有被多多洛的话说服，不过他听出了多多洛和他完全两种不同的价值观。他明白，这种根深蒂固的价值观，让自己根本无法影响多多洛的选择。
“你不理解我的梦想，也不明白我的坚持。”**塔有些失神，大概是觉得，或许一切都到此结束了。
现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安格尔也有些意料不及。
不过，他们俩人的观点，似乎都没错。大概是**塔太过偏激，让多多洛的反应，也比平时更加尖锐。
针尖对麦芒，他们之间目前想要达成和谐，如今看来并不容易。
“对错另论。”安格尔咳嗽了一下，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他斟酌了一下用词，看向**塔：“你的确不该用自己的执念，去要求多多洛也这么做。”
**塔抬起头，看向安格尔：“可是”
“没有可是。”安格尔直接打断了**塔的话：“我曾经答应过的事，我会做到，不过，这件事本身并不会要求多多洛去继承你的执念。”
交予源火、点燃祖坛。安格尔相信，多多洛不会拒绝，这对他并没有坏处，而且因为源火的缘故，还大有好处。
但是，若是多多洛继承了**塔的执念，将一整个种族的责任，都背负在自己身上，这是安格尔也不会乐见的。
因为这种责任太大，大到甚至可能会影响多多洛的未来。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答应的事，不会食言的。”安格尔用这句话，暂时了结了这场冲突。
桑德斯这时也终于动了，打了个响指，**塔便消失在了原地，被带进了重力花园。
安格尔则看向多多洛，笑了笑：“别想太多，我今天让他见你，是因为我答应过他。”
多多洛：“我明白。”
“看来，你是真的看到了不少画面。”安格尔挑了挑眉，要知道很多预言系的正式巫师都无法预见，但多多洛似乎能突破了这个障碍。
“只能看到他身上的一些事情，很少能看到安格尔你的。”多多洛看到的画面中，**塔对安格尔有恶念，但后来安格尔为何会和**塔又在一起了，这就不知道了。
看着多多洛好奇的眼神，安格尔并没有解释，只是道：“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找个话题暂罢，安格尔瞥到另一侧满脸焦急的白熊，对多多洛道：“对了，我有件事需要你帮我确定一下。”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274节 怪异的尤丽卡
安格尔将关于白熊的两难选择说了出来。
“当初，你让白熊将他最珍惜的东西交给我，是因为你看到了什么画面吗？”安格尔问了出来。
白熊也用迫切的眼神看着多多洛，他之前无数次的询问过多多洛，但多多洛从来不做任何解释。
在众人的目光下，多多洛摇摇头：“要说画面，我并没有看到。但我观察命运长河的时候，隐隐预见到了些什么，我便按照这种明悟，让白熊将他身上最珍贵的东西交予了你。”
“明悟？具体指的是什么。”安格尔疑惑道。
“之前我的能力还无法拨开迷雾，只是隐有所感。不过，现在的话，我可以尝试着去看看。”多多洛顿了顿，看向安格尔：“能将白熊所珍视的那件物品，暂时交予我吗？”
安格尔看了眼白熊，后者点点头，安格尔这才将白熊布偶拿了出来，放在多多洛的面前。
“我会尽量去疏离出真相。”多多洛郑重的对安格尔保证，然后目光看向毛毡都有些泛黄的白熊布偶，缓缓伸出了手。
多多洛的手并没有碰触到布偶，两者还有一拳距离，在这微小的距离中，安格尔感受到了一阵奇异的波动。
用肉眼来看，便会发现多多洛的手似乎触碰到了某个空间壁障，指尖微微拨弄，就让空气形成了一圈圈涟漪。
而那普普通通的白熊布偶身上，似乎也出现了一种未可知的变化。
“这就是多多洛的预言之术吗？”安格尔好奇的看着眼前一幕。
另一边，波波塔的表情却很复杂，既有对真相的期待、急迫与紧张，但同时亦有对多多洛施展出来的预言术，感觉到震撼。
他其实一直知道多多洛在预言的天赋上比自己强很多，但多多洛是个很低调的人，他也不喜欢和别人接触，所以白熊对他现在的实力，一直不是太清楚。
现在他明白了。
他自己还在遵循命运的潮流，在命运长河的迷途中寻找出路的时候。多多洛已然开始观察命运长河，并且尝试着去接触，去解读以及去更改。
这种强大的预言能力，白熊以往只在玛雅导师身上见识过，而多多洛只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就达到了这一步。白熊眼神里既有惭愧，又有着浓浓的歆羡。
过了好一会儿，多多洛才收回了手，能量涟漪重新归于平静，他则陷入了沉思中。
许久后，多多洛的表情露出羞愧之色，低着头对安格尔道：“我的能力依旧没有达到梳理这件事的程度。这里面有些事情，似乎被某种奇异能量掩盖了，我无法做出正确的解读。”
白熊的眼神中露出失望。
安格尔则叹了一口气，低声安慰了一下多多洛，这并不是他的错。
“不过，我看到了一些残缺的画面，我可以传给安格尔。”在以为事无办法的时候，多多洛又话锋一转，给予了希望。
说罢，多多洛施展了心灵系带，与安格尔进行了精神上的连接。
紧接着，多多洛将自己看到的一些残破画面，借着心灵系带，传给了安格尔。..
白熊在旁欲哭无泪的看着，这件事好像与自己有关吧？连接心灵系带应该也有自己的一份啊……然而，他却被从头到尾忽略了。
多多洛传输过来的画面，的确很残破。很多都没有前因后果，仅仅只是一个人影，他解读不出来，也属正常。
但是，这些画面很多都与帕特庄园有关，安格尔作为帕特庄园的人，对于这里的事情一清二楚，所以他虽然不是预言巫师，但却比多多洛更能解读这些画面。
半晌后，多多洛中止了心灵系带。
白熊用焦迫的目光，盯着安格尔，希望他能给出一个答案。
当众人将目光看向安格尔的时候，却发现他的瞳孔微缩，满脸的不可置信。
“到底发生了什么？”白熊忍不住开口问道。
安格尔却没有回答，而是猛地站了起来：“我有些事情需要确认，稍等一下。”
说罢，安格尔迅速的离开了大厅，桑德斯的目光循着安格尔的身影，发现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进房间后，安格尔便拿出了魔方锁。
桑德斯记得安格尔曾经提及过，这个魔方锁，叫做“几何之锁”。刻画有“无息禁闭”魔能阵，一个集具防御、隐蔽、藏匿气息的魔能阵，可以最大限度的抑制神秘波动的传播，抑制到近百米范围内。
安格尔之所以炼制几何之锁，据他自己所说，是为了以后使用“月色海岸的梦海螺”时，波动不被其他人发现。不过，安格尔平时若是炼金，或者进入梦之旷野的时候，也会使用几何之锁，用以屏蔽他人的视线。
桑德斯等待了许久，并没有等到神秘波动，也就是说，安格尔可能是进入了梦之旷野？
他从多多洛那里看到了什么，会如此焦急的进入梦之旷野？
桑德斯思忖了片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将古德管家唤进大厅，对他吩咐道：“照顾一下两位客人，我出去看看。”
说罢，桑德斯便迈步走出了大厅，很快，他便站到了安格尔的门前。
桑德斯刚刚站定，里面的几何之锁便被撤销，门猛地被打开，露出了安格尔的面容。
安格尔的表情有些焦急，当他看到桑德斯站在门口的时候，他愣了一下，立刻道：“导师，我想要立刻回旧土大陆！”
桑德斯静静的看着安格尔：“发生了什么事吗？”
安格尔长呼一口气，强自镇定的点点头，将之前自己看到的画面，慢慢说了出来。
……
多多洛传输给安格尔的画面，他自己无法解读，安格尔作为局中人也只能做到部分解读，但其中几个影像，却让他猛地回想起了什么。
其中一个画面，背景是在乔恩以前居住的吊脚楼里。
自从乔恩进入冰柩后，吊脚楼就被尤丽卡占据了。而多多洛传输给安格尔的画面中，也的确是尤丽卡的身影。
尤丽卡就站在吊脚楼一层大厅的正中间，因为背对着，无法看到她的面容，安格尔却注意到她的站姿极其古怪，和尤丽卡平时的姿态完全不一样。最为重要的是同时，在她那大红色的裙摆下，能看到一滩鲜红的血迹。
这是引起安格尔不安的第一幅画面。
而另一副画面，更是让安格尔感觉不舒服。而这幅画面，依旧是尤丽卡为主角，背景同样是在吊脚楼，但这一次，尤丽卡没有在吊脚楼内，而是站在吊脚楼的楼顶。
尤丽卡依旧用之前那古怪的姿势，站在楼顶。她的背后，是没有星星的夜空，以及宛若圆盘的巨大月轮。
因为是夜色，而且是逆着月光，安格尔无法从这幅画面看到尤丽卡的脸。
但是，却清晰的看到了尤丽卡眼眸处，闪耀着诡异、恐怖、以及冰冷的红光！
再下一幅的画面，没有了尤丽卡，而是以俯视的角度，将帕特庄园的全貌容纳在了其中。在这个俯瞰图中，帕特庄园看似没有什么变化，但仔细去分别，会发现整个庄园，似乎被笼罩在一层薄薄的血光中。
这三幅残破的画面，就是多多洛通过心灵系带传来的。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画面，那些画面却都很正常，安格尔也没有分析出线索。唯有这三幅画面，非常的诡异。
先说，尤丽卡。安格尔虽然对于尤丽卡有所芥蒂，但是，尤丽卡的性格其实在巫师界里是偏于白巫师的，而且尤丽卡也是个相对不那么尖锐的人。但画面中，两幅关于尤丽卡，都表现出了诡异的一面，完全和尤丽卡真实形象并不相符。
尤其是，那月轮下，尤丽卡眼神中冒出的诡异红光，让安格尔感觉一阵寒颤。
尤丽卡的这种形象，让安格尔想起了一件事。
库拉库卡族自从搬到了帕特庄园后，那群热情洋溢，叽叽喳喳的少女们，便逐渐形成了一个同盟。她们热衷于各种快乐的事，还爱举办茶话会。
安格尔从没参与过他们的少女茶话会，但托比这只雄鸟，跟着月铃兰精灵这个无性别花妖，却多次去茶话会蹭过吃的。
有一次，安格尔在寻找托比的时候，听到过一些库拉库卡族少女们茶话会的内容。发现，她们的茶话会，全是在讲着各种八卦。
而且，口无禁忌，胆子之大。八卦她们的上司里昂也就罢了，她们还八卦了超凡者，包括安格尔自己，以及尤丽卡。
其中，安格尔就听到了一个关于尤丽卡的传闻。
那是一个少女说的消息，她有一天无意间看到尤丽卡的眼睛突然变红，并且变红的时候，她的神色就像变了一个人般，虽然面无表情，但凭空让人生畏。
当时，没有任何人相信，安格尔也不信。因为她们的茶话会，不仅仅是八卦，还喜欢夸张以及说些有的没的，其中还有人谣传里昂房间里有藏娇，都是片面之言，不足为信。
但当安格尔看到多多洛传过来的画面后，此时回想起来，或许，那个少女说的是对的！
第1275节 发疯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
尤丽卡，或许在很早的时候，就出现了问题！
尤丽卡的变故，让安格尔很是担心，尤其是第一幅画面里，尤丽卡所站的地方，下方有一滩血。那滩血不知道是谁的，但那殷红之色，莫名的刺眼，且让安格尔感觉到深深的不安。
故而，从多多洛那里接受完这些画面后，安格尔毫不犹豫的冲回了卧室，然后开启几何之锁，进入了梦之旷野。
他需要确认一件事。
当初，在安格尔从旧土大陆离开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曾经留给哥哥里昂一块银色怀表。这块怀表，从外观来看，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是一个计时工具。但实际上，这块怀表是一个隐藏的登录器。
用来登陆梦之旷野的媒介工具。
不过，与安格尔交给弗洛德的登录器不一样，这个登录器的次数限制只有一次。
安格尔当时给里昂的说辞是：“这是一种特殊的联络器，我的生日年月，是开启联络器的密码。”
安格尔说明了这个“联络器”只有一次性作用，且让里昂不要告诉任何人，只有在遇到他无法解决，或者有急事需要告知自己的时候，可以以此来作联系。
如果真如多多洛所传来的画面，因为尤丽卡导致帕特庄园出现了无法解决的危机，哥哥里昂说不定会试图用联络器来联络自己。
这才是安格尔如此着急的去梦之旷野的原因。
一进入梦之旷野后，安格尔立刻通过“守门人”权能，察觉到梦之旷野又多了数百人，安格尔相信，其中绝大多数人，应该是弗洛德从现实中带进来的。但这里面会不会有一个是里昂，这就很难说了。
安格尔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哥哥里昂最好不要使用联络器，这样的话，至少说明帕特庄园还没遭遇到危机。
安格尔进入梦之旷野后，通过“梦境之门”的权限，直接降临到了初心城的苍穹塔顶。
从五层高的塔顶俯瞰，如今的初心城虽然还没有到人潮汹涌的地步，但绝大多数的建筑中，都出现了人影，街道上好不热闹。
目前看来，在他离开巫师界去往深渊的这段期间，梦之旷野并没有出现太大的变化。初心城比起当初，也更加的秩序井然。
安格尔没有立刻去探究初心城的变化，而是开始感知起弗洛德的位置。
当初，安格尔去往深渊之前，其实就担心在深渊无法进入梦之旷野。故而，将自己留了登录器给里昂的事情，告诉了弗洛德。
如果里昂真的使用了登录器来到初心城，那么弗洛德一定知道这里面的情况。
很快，安格尔就锁定了弗洛德的位置。
就在他脚下，苍穹塔的第五层！
安格尔几个起落，直接从塔顶翻跃到了顶层，当他推开顶层大门的时候，立刻看到内里的办公室里有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弗洛德，他看上去并无变化，此时正坐在桌前拿着纸笔，似乎在写着什么。而他桌子的另一端，站着一个穿着华贵服饰的美丽女子。
安格尔对于这女人并不陌生，之前他融合“守门人”权能的时候，这女人是整个梦之旷野唯一契合“守门人”权能的人，只要安格尔愿意，甚至可以赋予她这个权限。
她就是梦露，是弗洛德经过重重选择，最后确定的初心城城主！
梦露在发现大门被推开时，立刻皱起眉准备呵斥。不过，当他发现从门外进来的是安格尔时，她的表情怔楞了一下，似乎意识到来人的身份，梦露不再说话，而是恭敬的低下头。
另一边，弗洛德眼中却是立刻闪烁出光亮。
“大人，你从深渊回来了？”弗洛德惊喜的放下笔，迎了上来。
安格尔点点头，算是回应了弗洛德的问题，然后他的目光瞥了一眼梦露。
这道眼神很平静，但梦露却觉得一股冷意从背脊生出，作为一个能被弗洛德称赞，最后从一干候选者里杀出重围，成为初心城城主的女人，情商自然不低。看到安格尔的眼神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梦露尽量让自己用不那么颤抖的语气道：“尊贵的新世界主人，还有蒂森少爷，我有些城防的事需要处理，就先行告退了。”
梦露说完后，深深的鞠了一躬，在弗洛德的颔首下，退了出去。
等到房间中，只剩下他们俩人时，安格尔立刻说起了来意。
“这段期间，我哥哥里昂有没有来过梦之旷野？”
“大人的兄长，的确来过初心城。”感知到安格尔的急迫，弗洛德的表情也随即变得很郑重。
真的联络了？安格尔没想到自己当时只是为了预防万一留下的联络器，最后里昂真的使用了？
得知这个情况后，安格尔心中立刻变得忐忑起来。
“什么时候，他说了发生了什么事吗？”安格尔连忙问道。
“应该是半个月前，他突然出现在初心城，立刻被城防队的人发现，带了过来。”弗洛德将当时发生的事情，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听完弗洛德的述说，安格尔也了解了一个大概。
里昂一开始是不怎么相信弗洛德，但后来弗洛德用这里是一个特殊的“梦境世界”作解释，再加上乔恩也出现了，里昂想起不久前安格尔给乔恩鼓捣出来的织梦蚁，这才让里昂放下警惕，将他进来的来意说了出来。
果然如安格尔所猜测到的，里昂述说的事情，的确与尤丽卡有关。
尤丽卡疯了。
里昂在说这事的时候，嘴唇是颤抖的。弗洛德能看的出来，里昂眼里的惊恐之色。
具体发生了什么，里昂没有详述，只是说道：“目前是修伊斯导师暂时将尤丽卡制住了，但我能感觉出来，导师可能也快压制不住了。”
里昂是希望提醒安格尔，让他尽量不要回来，所以才使用了联络器。
说完这些后，里昂在初心城留了一会儿，和乔恩聊了些近况，便回了现实。
“他有说乔恩导师的情况吗？”安格尔听完弗洛德的叙述，立刻问道。
弗洛德点点头：“他说会安置好乔恩先生的身体，让大人你暂时不要回去。”
安格尔怎么可能不回去，尤其是现在尤丽卡出事，可能会延烧到帕特庄园所有人，就算能安置好乔恩，可里昂自己呢？
弗洛德：“因为不知道大人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我在得知这件事后，就暂时封闭了孤儿院，雇佣了灰烬时光商旅团的人，朝着旧土大陆方向前来。”
“你现在还在海上？”安格尔算了下时间，如果弗洛德是开船过来，现在估摸还没着陆。
弗洛德点点头：“马上就要抵达旧土大陆了。”
“你不用过来了，先回启示大陆。”安格尔对弗洛德：“这件事以你的能力，也掺和不了。就算灰烬时光商旅团的团长比尔斯亲至，也不行。”
安格尔话虽如此说，但对于弗洛德能当机立断，前往旧土大陆也颇为感动。
“这件事你不用管，我现在已经回了巫师界，不日就会和导师前往旧土大陆，这件事交由我处理……你的话，先忙自己的事吧，照顾好乔恩导师。还有你编订的《梦之旷野的观察记录》尽量做细，过不了多久，导师应该会来借阅。”安格尔道。
“大人指的是，幻魔阁下？”
安格尔点点头，在弗洛德一脸恍惚的表情中，离开了梦之旷野。
……
桑德斯：“这就是全过程？”
安格尔点点头：“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不知道帕特庄园里的情况是怎样的。我也没想到，尤丽卡大人会出现问题。”
桑德斯沉吟了片刻：“既然，你兄长去了梦之旷野，至少说明了一件事，当时的情势还能掌控。如果在掌控之中，你们庄园的人，应该会被他妥善安置。包括，你最重视的启蒙导师。”
安格尔也明白，里昂如果发现不对，应该会做好转移的准备。但，毕竟尤丽卡是个正式巫师，就算转移，能够转移多远？以尤丽卡的能力，真想要追上，也不是不可能。而且里昂自己的安全，也是个问题。
桑德斯看着安格尔一脸的焦急，他点点头：“好，等下就走。”
安格尔露出谢意，然后与桑德斯返回了大厅。
在走之前，还需要处理一下白熊的情况。
之前，他向多多洛询问的是关于那个白熊布偶的事情，以及要不要带白熊去见尤丽卡。
最后出现的这些画面，描述的却是尤丽卡之变，似乎与“选择”无关。两者看上去不搭调，但仔细一想，也不是没有内在联系。
现在，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尤丽卡就是白熊的亲族，说不定白熊布偶就是她制作的。
如今尤丽卡陷入了疯魔，虽然不知道她疯魔的原因，但必然是有解决的办法。多多洛借着白熊布偶，看到的是这幅画面，是不是在说明，可以借由白熊布偶，唤回她的思绪？
安格尔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但这并不妨碍他做出选择。
想到这，安格尔看向一脸疑惑的白熊。
第1276节 血光笼罩
旧土大陆外海，碧蓝色的天空中，突然撕开一个裂缝。
三道身影从裂缝中走了出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两位贵族打扮的男子，而落后一步，看上去有些激动难耐的，则是一位穿着白熊玩偶装的青年。
这三人，正是桑德斯师徒，以及白熊霍布森。
在确认多多洛的预见里，几乎都和尤丽卡有关，安格尔便决定带走白熊。
借着白熊的选择，方才看到尤丽卡的事，这两者之间肯定有内在联系，说不定白熊就是制约尤丽卡疯魔的关键！
“前方就是边缘岛吗？”白熊看着前面隐隐约约的海岸线：“她……怎么会来在这里？”
白熊还不知道尤丽卡的身份，但既然小时候的记忆被抹去，那人必然是超凡者。而超凡者，怎么会来到这个元素巫师的禁地？
虽然白熊并非是元素侧，但还没靠近边缘岛，便感觉浑身不舒服。
“等你见到她，你就知道原因了。”安格尔说完后，拿出了贡多拉，率先登上了船。
很快，贡多拉梦幻般的船影，便掠过天际，消失在原地。
安格尔是加足马力，用最快的速度朝着帕特庄园方向飞去，若非还要带上白熊，他甚至想要借着重力脉络来飞。
实在是尤丽卡疯魔这件事，完全超乎了安格尔的意料。从弗洛德的描述中，哥哥里昂情绪低落，哪怕到了梦之旷野，浑身还散发着惊惧感。
安格尔完全无法想象，里昂经历了什么，帕特庄园现今变成怎样？
桑德斯看到安格尔那紧蹙的眉峰，也明白安格尔在担心什么，他轻轻敲了敲桌面，一道清脆声响伴随着奇异的能量波动，传入安格尔的耳里。刹那间，烦闷的心思，似乎陡然一空。
“不要想太多，你后来不是让多多洛再预言了一次么，所以放下心吧。”桑德斯道。
安格尔点点头，在他们从幻魔岛离开的时候，他请求多多洛再帮他看看帕特庄园的情况，不过多多洛这回比起刚才看到的情况更加模糊。但能够解读出来的是，至少里昂还有乔恩，目前应该都还没有受到波及。
“我明白。”安格尔轻声道，在桑德斯的术法帮助下，他暂时放空了烦闷心思，倒是有思绪去想这件事的来由。
“她为何会突然发疯？”安格尔低声自喃，不算上他到处乱跑，上回他重返帕特庄园，他实实在在的待了小半年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内，他从来没有看到尤丽卡有什么问题。
修伊斯回来后，尤丽卡也没有任何异状，或许因为某种情感原因，反而还变得更加温柔。
那导致她发疯的诱因到底是什么？
据库拉库卡族少女的茶话会得到的消息，尤丽卡的变故，应该不是近几个月才出现的。或许早在半年前，尤丽卡就已经出现异状，只不过当时尤丽卡经常一个人待在吊脚楼，故而没有几个人发现。
那诱发尤丽卡发疯的原因，应该是很早就出现了，或许一直潜伏在她体内。
“难道是……”安格尔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的桑德斯：“导师，如果一个巫师精神力受到了极大的创伤，会不会因此而疯魔？”
桑德斯：“那要看是什么程度的伤，以及，疯魔到什么地步。”
安格尔满脸疑惑，等待桑德斯的后文。
“精神力受到伤害，的确有可能导致一个人的行为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但这并非是从根源上改变了性格，而是由精神力受创而导致的连锁反应。就算因此出现了疯魔状态，也是有可能的，但这种疯魔，顶多是感觉大脑不舒服，所以想借由发疯、肆意妄为以及任性，来发泄不满。”
“对于正式巫师而言，这种行为上的疯魔，是可以控制的。”
安格尔皱起眉：“导师的意思是，如果出现不可控的疯魔，应该不是精神力受创的原因。”
桑德斯点点头：“也可以这么说，当然，前提是对方为正式巫师。普通凡人，或者巫师学徒，不在考虑范围。”
安格尔陷入了思虑，他回到帕特庄园的那天，曾经和尤丽卡起过冲突，当时他便发现尤丽卡精神力出了问题。后来修伊斯回来了，从修伊斯口中，安格尔得知尤丽卡的精神创伤非常严重，修伊斯也买了很多药剂，他自己也会炼制一些低级药剂，可对尤丽卡的作用微乎其微。之前安格尔回繁大陆的时候，修伊斯还拜托他帮忙买一些修复精神伤势的药剂。
安格尔还以为，尤丽卡的疯魔，与精神力受伤有关。但目前看来，似乎并无直接联系？
“虽然，精神力受创很难造成正式巫师出现不可控的疯魔。”桑德斯突然道：“但是，一旦精神力受创，就很容易遭受到精神上的冲击，甚至一些专门针对精神的异力，也会趁虚而入。因为难以抵御，所以会出现各种伤害后遗症，因此而疯魔，也不是不可能。”
桑德斯话锋一转的说辞，让安格尔愣了一下。
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信息，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线索稍纵即逝，等到他要回味的时候，已经抓不到尾巴。但他心中莫名觉得，他在帕特庄园待得那小半年内，一定有什么事情，当时却没有注意到的。
安格尔陷入了回忆中。
另一边，白熊听着安格尔与桑德斯对话，话中内容其实很清晰，但他们谁也没有说明具体情况，以及具体是谁。这让白熊插不上话，心中同时还很焦急。
他隐隐有所感，或许他们对话中说的那个“发疯”之人，或许就是他要找的那人。
……
桑德斯撑着船舷，静静看着周围。
对于安格尔的担忧，桑德斯其实并没有太过在意。反倒是，对这片大陆更加好奇。
边缘岛，他也不是头一次来。曾经得知过这里是禁魔之地，他抱着好奇心，来这里探察过，但一无所获，就离开了。
如今再来，感受着周围那空空如也的元素能量，还是感觉到很古怪。
「边缘岛元素消失之谜」这个任务，至今为止还悬挂在每一个巫师组织的未完结任务栏里。有太多巫师来这里尝试过，但都铩羽而归，冠星教堂曾经都组织过大规模的推演，可依旧一无所获。
这让边缘岛被覆盖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目前的巫师界公认，这里的地下或许有某种超大型的魔能阵，在抽空元素能量作为己用。但，过了这么多年，没有人能找到这个所谓的“魔能阵”。
这次来到边缘岛，估计会待上一段时间，或许可以试着再去探探，这个元素消失之谜。桑德斯如此想着。
约莫小半天后，傍晚的浅霞余晖，从天际尽头逐渐消失。夜之女神，拉开了星幕，让世间归于静寂。
这时，云层中一掠而过的贡多拉，突然停了下来。
在浅淡的云气里，他们能看到不远处的大地上，屋影幢幢。
那里就是目的地，安格尔的故乡——金雀帝国雅梅行省，沃特福德的下辖镇之一，格鲁镇。
安格尔看着远处的故乡，眼里没有近乡情怯，更多的是担忧。
在多多洛当时传来的画面中，帕特庄园被笼罩在一片淡淡的血光之内。如今近距离来看，也依旧能看到血光，而且更加清晰。
桑德斯也注意到了血光，他皱了皱眉：“这种血光，有点古怪，似乎是某种封印的投影？”
封印？安格尔看向桑德斯，想要得到更多的解释，但桑德斯却没有再说话，而是先一步的跳下了贡多拉。
安格尔收起贡多拉，与白熊也随之从高空落下。
他们恰好落在干道上，两边是农田以及牧场，沿着干道向前，就是格鲁镇。
“有一股怪异的能量，盘旋在那座庄园内，我们先过去看看。”桑德斯朝着格鲁镇的方向走去。
如今恰逢复苏之月，正是隆冬之际。
格鲁镇被大雪覆盖着，山林一片皑皑。远处的格鲁镇，也被大雪覆盖，因为风很大，雪尘弥漫，眼前的世界仿佛都笼罩在一层白纱。
远处的牧场，传来咩咩叫声。
安格尔回头看去，见牧场上还有群群冬羊踩在雪地里，排着队的朝着畜栏走去，隐隐约约还能看到羊群背后有挥鞭人。
看到这一幕，安格尔心下稍慰。
从那牧场一角，基本就能窥探大半个格鲁镇的情况。既然放牧人还在工作，而且羊群如此有条不紊，想来格鲁镇的居民应该还没有受到影响。
至少，尤丽卡的疯魔，或许还被修伊斯压制到可控边缘。
很快，他们就到了格鲁镇的哨岗附近。
“这附近曾经有幻术的痕迹。”桑德斯看了眼安格尔：“你做的？”
安格尔点点头：“之前金雀帝国陷入战乱，为了避免镇民受到连累，于是我就布置了一个幻术。后来，战乱结束，也就撤销了。”
哨岗内有一个骑士，正瑟缩在盔甲内，借着身边燃烧的火堆取暖。
这个骑士，安格尔并不陌生，正是格鲁镇治安官乔治大叔的儿子，约旦。
或许是太累了，约旦守卫靠在哨岗，呼吸平稳，处于小寐中。
安格尔等人踏过哨岗时，也没有惊醒他。
镇上的街道很干净，大雪都被扫到两侧，从这也可以看出，镇民应该没有出现异常。
因为是隆冬，加之天已经黑了，各家各户基本都躲在屋里。偶尔有人从窗户往外看，发现了安格尔等人，也因为白熊古怪的打扮，以及桑德斯那冷冽的气场，而没人敢开门。
第1277节 夜色危机
老学究帕尔夏，正靠在窗边，拿着烟枪吞云吐雾。原本他的烟瘾，很早就戒了，可因为前段时间的难民危机，被抢夺了很多东西，每天担惊受怕，太过焦虑，于是又抽上了。
最近，战乱暂平。难民也被重新遣返，心情随之放晴，焦虑倒是不焦虑了，但烟瘾却戒不了了。
以前老友迪姆还会让他戒烟，但经过上次……帕特少爷制造出的那场神奇光雨后，整个格鲁镇的人，身体暗疾绝大多数都被驱散了，于是迪姆也重新开始抽烟了。
所以，他们现在谁都不劝谁。
一边感受着火炉传来的温热，一边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帕尔夏露出一副舒爽的表情。
大冬天，就该这样惬意嘛！
在帕尔夏享受快活的时候，他的目光，突然看向了窗外。
屋内烟雾缭绕，窗外又是风尘雪卷，他看的不是很真切，但他好像从余光中隐隐看到了一行人？
帕尔夏疑惑的皱起眉：“乔治都警告了许多次，怎么还有人大晚上出来？而且都入夜了，天气又冷，谁会在街上闲逛啊？”
带着疑惑，帕尔夏放下烟枪，对着窗面哈了一口气，然后用陈旧的袖子擦起了起雾的玻璃。
当他透过相对清晰的玻璃往外看去时，眼里突然闪过一丝疑惑。
外面走过了三个人，这三人都带着一股奇异的气场，在漫天雪尘中充满了强烈的存在感。
“其中有一个人，怎么看上去有点像是帕特少爷？”帕尔夏站起身，推开大门，往街道外看。
可是当他伸出头，想要仔细去辨别的时候，却发现那三人已经走到了街道的尽头，只在风雪中留下隐约残影。
“是我看错了吗？”帕尔夏揉了揉太阳穴，回首拿起摆在床柜边的油灯，准备跟出去看看。
不过，就在帕尔夏即将出门的时候，一道微小的身影突然从天花板跳了下来，一脚踩踏了下墙壁，借着反震之力，落在了另一侧的桌面上。
“帕尔夏老头，你在屋里抽烟就罢了，反正我们种了吸收烟雾的树，但你大晚上开门，是想要冻死我们吗？”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不满道。
帕尔夏没好气的回过头：“金灿灿，我说了多少次了，别跟着迪姆学。要叫我爷爷，懂吗？真是没大没小。”
话里虽然带着埋怨，但帕尔夏眼里却含着脉脉温情的看向桌面上，那一个不到巴掌大小，穿着鲜花裙子的少女。
帕尔夏往外望了望，确定没有人注意到里面的情况，这才关上门：“赶紧去阁楼上，下面那么冷，也不怕着凉。”
面对帕尔夏的关心，金灿灿倒是不好意思再大吼大叫了：“我不是问你，你开门干什么，还拿着油灯，是准备出去？库苗苗族长都警告过你们了，晚上不要出门，外面有危险，你怎么就不信。”
“知道了知道了。”帕尔夏顺道锁上门，“你们一直说外面危险，到底有什么危险？”
库苗苗是这群自称库拉库卡族人的族长，半个月前被子爵大人亲自带了过来，分两批居住在治安官乔治，以及帕尔夏两家的阁楼。
这半个月的相处，帕尔夏对于这群“阁楼上的妖精”也非常的疼爱，大概是独居了一辈子，人老了，能够有人作陪，哪怕只是说说话，帕尔夏就很开心。更何况这群阁楼小妖精，也非常的善解人意，还会帮忙处理家中的事务，是非常值得信赖的朋友。
不过，帕尔夏对于这群新朋友有几个疑惑，第一，这群库拉库卡族人似乎是帕特少爷带回来的，如今，却不知道子爵大人为何将他们送出帕特庄园；第二，库苗苗族长经常嘱咐他，不得在夜晚外出，会有危险。连治安官乔治也在这段时间，天天街上巡逻，告诉镇民晚上不要外出，这是为什么？
这些疑惑，帕尔夏已经询问过几次了，可是都没有得到回复。
每每询问，一众库拉库卡族人都露出惊惧的表情，谁也不说话。
如今，他再次询问，金灿灿也是这般。眼里带着恍惚，只是说了一句：“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好奇心会害死猫的。”
说罢，金灿灿就准备转身上楼。
这时，帕尔夏叹了一口气道：“你刚才不是询问，我开门做什么么？我刚才从窗户往外望，好像看到帕特少爷回来了，我就想出去确认一下。”
“帕特少爷？”金灿灿突然顿住了，猛地转头看向帕尔夏，焦急的问：“你确定是帕特少爷吗？他，他他朝着哪里去了？”
“我不敢确定，但的确有三个人从外面街道上经过。其中有一个，看上去很像是帕特少爷。”帕尔夏回忆道：“看他们的方向，似乎是往庄园的方向走去了。”
“帕特少爷，庄园，夜晚……糟糕！”金灿灿念叨了几声，猛地从楼梯上跳了下来，来到帕尔夏的肩膀上：“快快，快开门，赶紧去把帕特少爷拦住！”
帕尔夏一脸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
金灿灿迟疑了片刻，还是道：“庄园里，现在非常不安全。”
……
安格尔等人停在了庄园外数十米处，前方是血光的界限。对于凡人来说，看不到这层血光，但他们却能清晰的感觉到。
“前面就是目的地了吗？看上去有些暗淡。”白熊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见到亲族后，心情反而比起之前要镇定了很多。
从他的视野来看，帕特庄园里似乎有建筑影子，但却没有什么亮光，反倒是身后的格鲁镇，灯火亮光更多。
安格尔能够确定，至少在他离开的时候，夜色下的帕特庄园是整个格鲁镇最璀璨的地方，因为族训“狮心之火，永不熄灭”，所以庄园里所有的路灯，是彻夜大亮的，如果哪里有熄灭，仆从会第一时间去补燃。
如今庄园黑漆漆的一片，明显很反常。
安格尔看向桑德斯。
桑德斯此时的表情很平静，只是眉峰微蹙，深邃的眼瞳看着前方，宛若在凝视着黑暗中潜藏的巨兽。
“导师，发现什么状况了吗？”安格尔问道。
桑德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按压了下帽檐，眼神看往前方某处。
安格尔的目光随之看去，那是一颗庄园外的小树，如今被大雪覆盖，看上去不怎么起眼……但是，一阵风吹来，吹落了树上的一些雪尘，能清晰看到树干是漆黑一片。
“火烧过的枯树？”安格尔感受了下，似乎还不是自然界的火，那棵枯树上还残存着一些火焰能量的波动。
因为旧土大陆元素近乎消失，反而让这棵树上的火焰波动十分明显。
“谁会在这里来烧树？”安格尔一脸狐疑。
桑德斯此时却道：“不是烧树，是有人在此战斗过。”
桑德斯的眼神里闪着淡淡的清辉，似乎从那厚厚的雪层中，看到了不久前这里发生的一场战斗。
难道是修伊斯压制不住尤丽卡了，在这里发生了战斗？安格尔如此想着的时候，桑德斯却道：“是两个学徒的战斗，大概都是三级学徒的实力。”
三级学徒？安格尔眼里闪过迷糊，怎么会有三级学徒出现在这？
安格尔正疑惑的时候，桑德斯突然转过身，看向背后来时的路。
此时，来路上正哼哧哼哧的跑来一个人，那是一个拿着烟枪的小老头，他的步伐很缓慢，边跑嘴里还边哈着白气。
“等等，等等！前面是帕特少爷吗？”叫喊声传了过来。
下一秒，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突然道：“不是说了，不要喊吗？你是准备把我们都害死吗？”
不一会儿，来人站到了他们面前。
“帕尔夏，还有……”安格尔看着帕尔夏肩膀上那穿着花裙子，向他恭敬行礼的小不点：“金灿灿？”
“你们怎么会走到一起？”安格尔疑惑道。
“太好了，真的是帕特少爷！”金灿灿眼里闪过开心，但下一秒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道：“帕特少爷，你要回庄园吗？现在千万不要进去，很危险！”
安格尔与桑德斯互觑了一眼，他看着金灿灿：“庄园很危险？你知道些什么吗？”
金灿灿连忙颔首：“是尤丽卡大人，就在大半个月前，她突然发疯了……那天晚上……”
金灿灿突然深吸一口气，眼里闪烁着惊惧。
“那天晚上，我看到好多仆人都躺在了血泊中。我听其他人说，就连，就连子爵大人都差点被她杀死……幸亏，修伊斯大人及时赶到，将她制住了。”
当金灿灿说到有很多仆人都躺在血泊里时，安格尔的表情就已经变得严肃。而当她说出里昂也差点被袭击，安格尔的脸色瞬间变黑。
“然后呢，里昂现在情况怎么样？”安格尔急忙问道。
“子爵大人没事，他第二天就将我们送出了庄园，还有一些仆人，也都被安置在了附近。庄园里只留下了一部分人，其中就包括子爵大人。”见安格尔的表情越发阴暗，金灿灿赶紧道：“帕特少爷，子爵大人前些天出来过，据他所说，有修伊斯大人庇护，应该是安全的。”
应该？暂时安全？
安格尔不会允许这些模糊的词语，他对金灿灿点点头：“我知道了。帕尔夏爷爷，你带着金灿灿先回去吧。”
金灿灿眼里闪过惊慌：“帕特少爷，难道你还是准备进去？千万不要，子爵大人说过，夜晚是最危险的时刻！”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安格尔对金灿灿笑了一下，然后看向桑德斯，询问起要不要现在就进去。
金灿灿这时也才注意到，另一边的桑德斯。当他看到桑德斯时，她的表情愣住了，其他人她不知道，但桑德斯她却是见过的，而且，芭芭雅曾经说过，桑德斯被称为南域战神，是个超级强大的巫师！
想到这，金灿灿悬起的心，终于开始缓落。
如果是桑德斯大人的话，或许，真的可以解决帕特庄园的危机。
另一边，安格尔本来还在等待桑德斯说法，可突然间，桑德斯转头看向庄园的方向。
“她来了。”
安格尔随着桑德斯的视线看去，却见庄园深处，突然闪过一道红光。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278节 封印圈
红光一掠，循空而至。
只听风吹雪起间，一道尖锐且阴森的笑声，刺破寂寥的夜空，传入众人耳里。
随着笑声而落的，是一道看不清具体样貌的黑影，她就落在数十米外，庄园内的一棵高大乔木的顶端。
在被白雪覆盖的乔木上，能借着月色，看清那黑影穿着一袭华丽的长裙，裙子上殷红点点，像是迸溅出的鲜血。
她的面容虽看不清，但之前那红光，却是从她眼眸里闪烁出来的，在幽暗的风雪之夜中，极为刺眼。
“是她，绝对没错！她就是尤丽卡大人！”金灿灿眼里带着惊悸，话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果然如子爵大人所说的一样，到了夜晚，危险就会出现！”
金灿灿害怕不已，她想要叫安格尔退后，但她抬起头看过去时，却见安格尔和桑德斯正低声交流着什么，看上去并不畏惧。
金灿灿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看了眼表情平静无波的桑德斯，最后话到嘴边还是没讲。
反倒是另一边，一直被金灿灿忽略的一个穿着白熊玩偶装的怪人，突然向她问道：“你口中的尤丽卡大人，是‘污血影刺’尤丽卡吗？”
金灿灿回头看向白熊，她注意到白熊的眼神很古怪，似乎正在压抑着某种情感。
金灿灿摇摇头：“我不知道你说的‘污血影刺’是谁。”
白熊还想询问些什么，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叫喊。
“是安格尔？安格尔回来了？糟糕，千万不要进来，赶紧返回格鲁镇，不要踏进封印圈！”
循着这道声音，众人的目光看了过去，却见庄园附近的一栋用于放哨的观瞻台上，有一个穿着铠甲的身影从身后的房间中走出来，对着安格尔惊呼出声。
安格尔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眼里闪过喜色。
对方手里拿着火把，熊熊烈焰将他的五官照耀的光暗分明。
“是里昂。”安格尔带着喜悦：“是哥哥里昂。”
“子爵大人！”金灿灿和帕尔夏看到观瞻台的人影时，也大呼出声。
安格尔仔细的看着兄长里昂，借着月色，借着火光，他能清晰的看到，里昂的每一个表情细节，生动而鲜活。
至少从目前来看，哥哥里昂应该还算无恙。
安格尔忍不住想要踏上前，可就在这时，观瞻台上的里昂却用更加焦急的表情道：“退后，安格尔你赶紧退后！不要进入封印圈，这里很危险！”
封印圈？安格尔愣了一下，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里昂不停的比划，安格尔才明白，里昂所说的是笼罩在庄园外的那层血光。
安格尔记得之前桑德斯也曾说过，这层血光很古怪，像是一种封印的投影。
难道说，血光就是这个所谓的封印圈？
“看来，这层血光果然是某种封印，它限制了尤丽卡的活动范围。”桑德斯证实了安格尔的猜测，一语道出了真相。
金灿灿和帕尔夏看不到血光，还一脸的疑惑。安格尔看着他们，倒是有些明白了，为何尤丽卡发疯，格鲁镇却完全没有异样，想来就是这层血光阻拦了尤丽卡，为格鲁镇赢得了安稳。
但，这种安稳其实是一种黑暗禁区的安全岛。
安全岛处于危险的禁区包围中，别看目前还很安稳，但如果黑暗中的獠牙突破了那层脆弱的防护，安全岛就会成为死亡岛。
除非，解决掉黑暗里的危险。
“糟糕！子爵大人小心！”
安格尔正思忖的时候，金灿灿突然指着一个方向大叫出声。安格尔猛地回头，却见站在树顶的尤丽卡，原本还用阴森的目光看着血光外的他们，可此时，她的目光却看向了观瞻台的里昂。
显然，之前里昂的叫喊，吸引了她的注意。
里昂也注意到尤丽卡的目光，他看着尤丽卡那闪烁着红光的双瞳，心中一阵恐惧，不久前庄园里发生的惨剧，仿佛借着那双恐怖的眼睛，重新展现在眼前，每一个细节，全都历历在目。
里昂表情带着畏惧，但他嘴里却还无意识的嘀咕着：“不要进来，不要进来。”
里昂一步步的后退，想要退回观瞻台的防御圈中。可就在这时，尤丽卡突然高声尖笑，笑声中充满了一股疯魔之意！
然后，只见尤丽卡飞了起来，整个人化为一道仿佛能沁染了夜幕的红光，宛若利箭般，刺向了观瞻台上的里昂！
里昂心中一个咯噔，暗叫不好。
他立刻丢下火把，转身就跑。可就在他跑了没几步，就听到背后传来的呼呼风声。
“完了！”里昂心中一阵绝望。
可就在这时，一道剧烈的冲击气浪从背后掀来，里昂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掀飞。连续几个翻滚，里昂重重的撞在了墙壁上。
墙壁上出现了一道裂纹，里昂则瘫坐在裂纹下，喘着粗气。
“你没事吧？”焦急的声音传入耳中，里昂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起头一看，却见安格尔正站在他身前不远处，另一边本来冲过来的尤丽卡，却不知为何，出现在了数十米外。
“我没事。”里昂倒是没有说谎，他当初为了成为超凡者，从修伊斯那里得到了《意志铸炼法》，当时为了熬炼肉身所受的苦痛，比起这一撞击要小太多了。所以，别看他身后的墙壁出现蛛网裂纹，但他本身其实并没有受到太大伤害，更何况还有铠甲的防护。
里昂回答后，看着安格尔一脸焦急的道：“你怎么进来了，不是说了让你别进来吗？进了封印圈容易，但想要离开就很麻烦！”
安格尔也从桑德斯那里得知了，这个封印圈似乎是单向的封印，也就是说，限制从里面出来，而不限制从外面进去。而且，开启时间似乎是夜里。
正因此，乔治大叔和库苗苗族长，才会警告镇民，晚上绝对不要出门。
安格尔转过头，想要安慰一下里昂，让他不用担心。有桑德斯在，绝对不会有事。
不过，他还没有说话，安格尔便看到里昂的表情显现出惊慌之色，同时他的眼睛倒映出一道越来越强烈的红光。安格尔感觉到不对，立刻旋身一闪，他所站的位置，下一秒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洞。
而尤丽卡此时正悬浮在窟洞上方！
随着尖利的笑声，安格尔近距离终于看清了尤丽卡的面容。和以往她美艳的五官不同，如今的尤丽卡五官几乎是扭曲的，看上去异常的惊怖！
尤丽卡没有给安格尔太多时间，她也没去管另一侧的里昂，而是直接高声笑着，对着安格尔冲了过去。
“安格尔，小心！”里昂叫道。
安格尔此时却并没有任何的回避，而是面色阴暗的看着尤丽卡，伸出了手，没有再后退。
里昂瞳孔一缩，作为安格尔的兄长，安格尔的一举一动他怎会不了解。安格尔现在是打算和尤丽卡……硬磕？
里昂还在狐疑的时候，安格尔不退反进，直接正面和尤丽卡冲撞了起来。
光辉闪烁，两人身影交错，一道恐怖的气浪在交错点爆发，气浪呈波纹状，瞬间就刮到了数十米外！
就连里昂所在地，都受到了波及！
那气浪的冲击力度之强，也得亏里昂此时已经靠着厚达数米的墙壁，否则又会被掀飞。
里昂此时也恍然大悟，之前从背后掀起的气浪是来源于哪里。
看着远处那两道交错间，甚至看不清动作的模糊身影，里昂眼里一阵疑惑，是他的错觉吗？为何他看上去，弟弟安格尔和尤丽卡有点势均力敌的意味？
血光外，金灿灿看着里面突然发生的战斗，心中一阵焦急。她看向前方的桑德斯，低声哀求他帮忙。
桑德斯听到后，对金灿灿道：“放心吧，安格尔不会有事。”
而站在桑德斯身后的白熊，此时却是一脸惊疑，且不说尤丽卡的身份是不是他找了多年的那人，最让他感觉到不可思议的是安格尔。他的阅历和见识可比里昂强多了，别看安格尔现在和尤丽卡战的旗鼓相当，但实际上安格尔还是处于劣势。
但这种劣势绝大多数是安格尔自己造成的，他的战斗技巧并不强，而尤丽卡虽然陷入疯魔的，但她的身体记忆和战斗经验，远远超过安格尔。
而单从力量对拼上来说，安格尔却并没有落于下风。
也就是说，安格尔的肉身力量几乎已经和尤丽卡持平了。如果安格尔能静下心，花上几年十几年去锻炼战斗技巧，那危险的或许就是尤丽卡了。
虽然白熊心中还是私以为，最后胜利者会是尤丽卡。但对于安格尔的实力，他极为惊讶。
几年前，白熊在天空塔看过安格尔与黑杰克的战斗，那时的安格尔，几乎是靠着托比碾压的。如果没有托比帮忙，白熊甚至觉得，他都能打赢安格尔。
但如今，却是天壤之别。
安格尔得到近乎拔高式的增长，而白熊自己，这么多年却还在原地踏步。
白熊思及此，心底便一阵黯然。
第1279节 冠冕再现
尤丽卡与安格尔的交手，两人每一次的接触，都会掀起无边气浪。
这种恐怖的力量交锋，足以证明安格尔目前的实力！
不过，安格尔只是身体达到血脉侧正式巫师的程度，而尤丽卡本身就是血脉侧的正式巫师，两人在对冲的时候，尤丽卡明显更加占便宜。
夜幕下的两人，快速的交错。外人甚至看不到任何的身影，只能看到一道道气浪不停的往外扩散。
有一些气浪，甚至从庄园里扩散到了血光外！
不过，经过封印圈的简化，气浪离开血光后倒是少了那种冲击力，但却化为了狂风，金灿灿被这狂风一吹，差点被掀飞。
得亏白熊出手，在他们身前立了一道透明的壁障，才制止了金灿灿被掀飞的态势。
但那气浪化成的狂风，却是沿着这条路，直接灌向了后方的格鲁镇。
这一晚，格鲁镇的镇民只觉得外面狂风大作，哪怕紧闭了窗户，依旧能听到外面的呼呼风声，还有各种物品被风雪敲打的声音，仿佛有人在幽咽悲鸣。
而且，他们还能听到，帕特庄园的方向传来轰隆隆的声响，就像是在打雷一般。
没有人敢出门，所有人都瑟缩在各自的屋里，在心中祈祷着，等待这一夜过去。
而另一边，血光之中。
安格尔已经在喘着粗气，但尤丽卡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身上毫发无损，似乎正如之前白熊所猜测的，安格尔已经处在失败的边缘了。
因为实力的后继不足，安格尔在一次攻击下，突然不察，被一道巨力震飞。
尤丽卡眼中的红光突然一闪，似乎注意到什么，勾起恐怖诡异的微笑。她的身形突然加速，**的脚尖，在空中踏出了赤红之舞，猛地朝着前方某处冲去。
那一处本无一物，但安格尔无法控制的身形，恰好朝着那个方向坠落。
因为难以自控，却是被尤丽卡逮到了机会。
只见尤丽卡突然双手朝着腰间一按，两条布满尖利锯齿的长鞭就抽了出来，化为两条蛇影！
嘶嘶
大雪，飓风，还有背后那圆盘似的明亮月轮。
两条鞭影携带着强大的血气力量，划破了虚空，就像是在月色下张大巨口，露出獠牙的毒蛇！
朝着安格尔难以自控的身体猛地袭去。
安格尔的身影在两条鞭影中，化为了两半。
肉身撕裂，鲜血迸溅。
所有见证这一幕的人，表情均露出了震惊。
里昂眼神逐渐凝固呆滞最后变为绝望，眼眶毫无预兆的湿润，嘴里痴痴的念叨着安格尔的名字。
另一边，金灿灿捂着自己的眼，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帕尔夏手中的烟枪，也掉落到了雪地中。砰的一声，连他自己也跪倒在地，一脸的失神。安格尔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帕尔夏从没想过，自己这满头白发的人，会先将安格尔送走。
尤丽卡站在宛若圆盘的月轮下，放肆的大笑着，风吹起她的头发，就像传说中的蛇发女妖，向世间散播着恐惧。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去救他……他不是你的徒弟吗？”金灿灿看向桑德斯，眼里还携着泪花。
桑德斯冷淡的瞥了金灿灿一眼，没有说话。
反倒是另一侧的白熊轻声道：“继续看吧，安格尔他……没有那么容易就被杀死。”
话音一落，似乎为了应证白熊所言为真，悬于半空中的尤丽卡背后突然闪过一道人影，逆光下看不清人影的面貌，但那一头金发却极为耀眼！
一声“砰”的巨响！
尤丽卡从天空直接被砸到了地面。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还在悲伤中的众人，突然一楞。
金灿灿的眼泪还来不及收回，惊讶的看向那雪尘飞扬之处：“帕特少爷不是……”死了么？
白熊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暗道：果然如此。
他刚才其实也有些惊讶，以为安格尔真出了事。可他注意到，身边的桑德斯从头到尾都很平静，没有丝毫诧异，这才让白熊感觉到了不对劲。
哪怕白熊并不清楚桑德斯和安格尔之间的相处模式，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桑德斯不会让安格尔那么轻易就死去。
安格尔是谁？若是按照白熊的认知，安格尔身份的重要程度来排序，他首先是一个炼金术士，接着是桑德斯的弟子，最后才是野蛮洞窟的巫师学徒。虽然所有身份都是他，但无疑，‘炼金术士’的身份，是最为出名的。
任何一个巫师组织，都不会轻易的放弃一个炼金术士。
更何况，野蛮洞窟目前唯一有可能晋入炼金大师的名额，就是安格尔。
结合种种情况分析，白熊不认为桑德斯会坐视安格尔死去。那么桑德斯不动手的唯一可能，便是目前的状况还处于安格尔的掌控之中。
如今看来，还真是如此。
果然，推测是推测，现实中的变化，才真的措手不及。
在白熊感慨的时候，安格尔又和尤丽卡打了起来，这一回众人终于注意到了一点，尤丽卡多次都打中了安格尔，甚至他们以为对安格尔造成了致命伤害，但最后，安格尔却又完好无损的站在尤丽卡的面前。
“幻术？”白熊虽然没有看出哪里有问题，但他立刻意识到了真相。
事实也的确是幻术。
安格尔一开始和尤丽卡近距离接触的时候，还有些胆怯，但真正打起来才发现，他虽然和尤丽卡还有极大的差距，但并没有彻底的落到下风。
于是，他开始选择扬长避短。
他能感觉到，尤丽卡虽然比起平日更加残暴、冷漠、疯狂，但她明显处于对外界信息的反馈障碍中。也就是说，她的认知感比正常时候还要缺失。
安格尔开始在攻击的过程中，释放出幻术节点。
果然，这些幻术节点并没有被尤丽卡所注意到。当幻术节点越来越多，组合成了一片主掌幻境后，安格尔的劣势开始逆转！
在接下来的数十次的攻击中，因为幻术的原因，尤丽卡多次出现了判断谬误。
安格尔每每都能抓住机会，可与尤丽卡的差距还是过大，就算抓住了缺憾，却还是没有达到决定胜负的关键。
虽然短时间内没有分出胜负，但这种压制着尤丽卡打的画面，却极为赏心悦目。尤其是对于金灿灿等人，他们并不知道内里关窍，只是单纯的为安格尔占据上风而感到开心。
观瞻台的里昂也松了一口气，看着安格尔的眼神中，除了为他开心外，还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歆羡。
白熊也看的很认真，一来是因为这场战斗是难得的巫师学徒与正式巫师的越级之战，另一个原因，则是尤丽卡的身份……让他十分在意。
“还是太弱了。”这时，桑德斯突然低声自喃。
白熊嘴巴动了动，最后什么也没说。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去吐槽，安格尔的不足的确很明显，但这些不足是可以通过时间去轻易补足的。这样都太弱了，那他们这些巫师界的主流学徒……大概比起咸鱼也好不了多少。
白熊吐槽完，桑德斯突然道：“尤丽卡太弱了。”
白熊愣了一下，原来之前桑德斯说的太弱，不是指安格尔，而是尤丽卡？白熊皱了皱眉，尤丽卡弱吗？目前看起来，好像的确有点弱，但这重要吗？
他却是不知道，不久之前桑德斯才从安格尔那里得知‘尤丽卡疯了，连修伊斯都无法压制住’这个信息。
如果结合现实情况来看，尤丽卡目前的实力，绝大多数的正式巫师都能对付，而‘红发’修伊斯在当代巫师中，属于佼佼者，甚至可以说是非真知巫师中的领军人物，而且其年岁不大，随时都有可能晋入真知。
修伊斯怎会压制不住尤丽卡？
“还是说，尤丽卡还有其他地方不对？”桑德斯在心中暗暗揣摩。
而这个时候，尤丽卡多次被攻击，而且还是被一个实力孱弱的学徒打趴，她的神色比起之前更加的疯狂。
在安格尔与尤丽卡再一次出现的对峙的时候，尤丽卡突然摊开了掌心，随着一道剧烈的红光闪烁，她的掌心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物品的轮廓。
安格尔正在疑惑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从远方掠来。
“尤丽卡，不要！”身影转瞬即至，当安格尔看清来人时，并没有感觉到惊讶。
来者那一头鲜艳红发，极为照耀。
其人，正是修伊斯！
修伊斯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安格尔，他每天夜里必须要维护住血光封印圈，之前他便是在对封印圈进行修护。但对于安格尔和尤丽卡的战斗，他依旧看在了眼里。
他还记得，不久前安格尔离开时，还只是一个“普通学徒”。但现在，他的实力简直超乎想象，修伊斯估计，就算自己与安格尔对峙，对方大概都能坚持一段时间。
“安格尔，你先退后。尤丽卡不是你现在能对付，尤其是，你已经把她惹毛了。”修伊斯没有询问安格尔的实力之谜，而是先一步对安格尔道。
在安格尔疑惑的时候，修伊斯轻叹一声：“你难道忘记，尤丽卡手中的那件物品了吗？”
那件物品？安格尔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一看。
却见尤丽卡的手掌上，出现了一道华美的冠冕。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280节 堕落深渊
冠冕熟悉的外形，让安格尔一愣。
他对这个冠冕自然不会陌生，当初伊莉莎还让他仿制过，那每一道尺寸，每一个细节，甚至每一个珠宝，每一处纹路，安格尔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顶冠冕正是血色王权！
当初尤丽卡之所以被古曼王通缉，以及尤丽卡为何逃窜到这个禁魔之岛，修伊斯为何会追寻而来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这件血色王权。
血色王权是一件神秘之物，是古曼王国延续这么多年的至宝！
迄今为止，安格尔还不知道这件神秘之物的作用。当他看到尤丽卡手掌上出现这道冠冕时，心中便生出了强烈的警惕。
神秘之物的力量，从来就不讲道理。
尤丽卡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她掌心的冠冕则开始大放红光。
安格尔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几步，可根本还没有动作，从尤丽卡手中的冠冕里，便窜出来一道红光，扑面而来。
安格尔只觉眼前一片血光大作，耳边隐隐听到修伊斯的大喊：“尤丽卡，住手！”
安格尔大脑一片混沌，他不记得自己做了些什么，双眼一白，便从天空栽了下来。
浑浑噩噩，世间一片黑暗。
杀戮、刀光、战场、硝烟各种血腥恐怖的画面，伴随着一阵阵尖声利笑，全都倒灌进他的脑海。
安格尔感觉自己就在泥淖里无奈的挣扎，但根本没用，负面能量已经开始侵袭自己的心灵。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不远处那深幽的巨口，以及巨口背后所代表的堕落深渊。
“那里就是归宿吗？”安格尔迷茫的抬起头，深渊中仿佛有靡靡之音，在诱惑着自己前进。只要自己踏入了那深幽巨口，那困扰着自己的负面能量也会随之消散。
不对，不是消散，而是彻底的同化。
安格尔一步步的靠近深幽巨口，他的步伐十分机械，就像是被人推着走过去。
就在巨口的外面，安格尔朝着里望。
他发现，堕落深渊里出现了一幕幕画面：帕特庄园的所有人，包括乔恩、里昂等等所有他的亲人与好友，全都死了，而杀死他们的是一个披着黑色罩袍男子。
男子背对着安格尔，安格尔只觉得他的背影有些熟悉。
陡然间，男子转过了身。
安格尔的瞳孔一缩，他看到了，这个男子长相和自己一模一样！
不过他的头发是黑色的，眼眶里也是一片漆黑，他的面色苍白，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
“你是谁？”安格尔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开口的，但他的确问了出来。
“我就是你。”邪异的声音，传了来。
“不对，你不是我。我不会这么做！”安格尔看着深渊中的画面，那躺在血泊的亲人，他怎么可能会杀死他们？
“你内心不是这么想的吗？他们是你的负担，只要杀死了他们，你就再无挂碍。”邪肆的笑声过后，是一道轻微的低喃：“你就自由了。”
安格尔有一刹那的迷糊：自由了？
“没错，是自由。过来吧，只要你踏过这条界限，你就会获得重生。”
安格尔看着前面的堕落深渊，伸出手，似乎想要探进去可就在这时，安格尔的右眼一阵刺痛，他痛苦的捂住眼。
随着一道道绿纹浮现在眼前，安格尔似乎想起了什么，那些浑噩的思维一扫而空，眼前的一切全都变化了。
那个堕落深渊里的人，根本不是自己，而是一个黑糊糊的虚影，没有人形，扭曲且摇摆着，就连那猩红的双眼与大口，都如锯齿一般，时刻的变化着！
“可恶，就差一点！”它怒吼着：“谁都别想阻拦我！”
一边说着，那黑影突然从堕落深渊里钻了出来，并且猛地张开自己的身体，化为了巨大的恢恢之网，将安格尔彻底的包围住，想要将他拖入深渊。
安格尔只觉得自己进入了更深处的黑暗，更加烦杂的负面能量冲向了他，若非周围有绿纹在徘徊，或许他已经彻底的沉沦。
当黑影彻底的将他吞噬，右眼的绿纹开始出现明显的排斥与抵御。
在绿纹的消解下，眼前黑影在一点点的消散，可速度太慢，却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将它消除。
它虽然在惨呼，但它速度却是不慢，一点点的拖着安格尔，要进入那堕落深渊。
就在安格尔半个身子都已经要堕入深渊中时，一道诡异的笑声响了起来。
这道笑声十分的可怖，哪怕安格尔听着，都觉得渗人。
一开始笑声还是从背后，但很快，笑声就从四面八方的传来。安格尔抬起头，注意着周围难道，自己已经被拖入了深渊，这笑声是深渊里的怪物？
毫无光亮的深沉黑暗中，突然亮出一张惨白的脸。
安格尔被吓了一跳。
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一张正常的人脸，而是一个布偶的脸，但比起人脸，这个布偶在这时出现，看上去却更加的恐怖。
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只布偶？
当安格尔还在疑惑这个问题时，玩偶突然开始散播出无边无际的怨念，形成怨念的海潮，冲向了安格尔准确的说，冲向了困住安格尔的黑影。
黑影本身就来自堕落深渊，是所有负面能量的聚合，对于那怨念化作的海潮，其实有相当程度的抵御力。
不过，奈何这个怨念浪潮无边无际，黑影就算能抵御，可此时也无法再进一步。
一边是怨念浪潮，一边是邪异黑影，两个都不算什么好东西，可就在这时，维持住了一种恐怖平衡。
在这种恐怖平衡之下，反而让安格尔得到了一时的自由。
安格尔虽然觉得自己暂时能动弹了，可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周围全是黑暗一片，没有任何的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堕入了深渊？
在安格尔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黑暗中突然响起了一道呼唤。
“安格尔。”
安格尔愣了下，似乎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个光门，一道人影在光门外呼唤着他。
他迟疑了片刻，朝着光门走去。
就在他踏出光门的那一刹那，迷雾尽消，混沌碎裂
安格尔猛地睁开眼，外界的光辉有一刹那的刺眼，他下意识的又眯上眼，在那眯起来的眼缝中，安格尔看到了身侧正站在一道人影。
“看来你已经醒了，你感觉还好吗？”低沉的声音，传入安格尔的耳中。
安格尔挣扎的坐起来，眼睛此时也适应了光线，缓缓的睁开：“导师？”
这时安格尔才发现，站在附近的身影，正是桑德斯。桑德斯背对着安格尔，从桌子上取了一样东西，慢条斯理的放重力花园。
安格尔愣了一下，他隐隐看到，那样东西似乎是一个人形布偶？
难道是，之前在黑暗里突然出现的那个布偶？
安格尔突然忆起，当初桑德斯似乎在暮色大拍上，花了七百万魔晶拍下一件神秘之物，那个神秘之物似乎叫做怨念布偶？
结合之前黑暗中出现的那具可以释放大量怨念潮浪的布偶，安格尔恍惚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安格尔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这张床还十分的熟悉，就是帕特庄园里，他从小睡到大的那张床。
“这里是我的房间？”安格尔疑惑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在这？”
桑德斯过头看向安格尔：“你昏过去了，至于为什么昏过去，你应该没有忘记吧？”
安格尔迟疑了一下，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我正和尤丽卡战斗的时候，看到她拿出来一顶冠冕，那是血色王权，紧接着血色王权上释放出红光，然后我就陷入混沌中了。在混沌的黑暗里，我好像看到了一处堕落深渊，还有，一个布偶。”
桑德斯听完安格尔的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看来你还记得。”
“血色王权，我记得你当初还仿制过，对吧？”见安格尔点点头，桑德斯挑起眉：“既然你知道血色王权，你还敢傻愣愣的待在那里，你是在找死吗？你别告诉我，你当时吓傻了，连重力脉络也不会使了？”
面对桑德斯的奚落，安格尔默默的低下头：“我当时正疑惑着，没反应过来。”
“一件未知的神秘之物对着你，你该做的是想办法去应对，如果没有办法，就赶紧跑。”桑德斯没好气的道：“也幸亏你在最后关头抵御了一下，再加上血色王权不是即死型，否则现在你就不是昏迷，而是该入土永眠了。”
最后关头抵御了一下？安格尔思忖了片刻，似乎想起来什么。
在血色王权的红光扑面而来的时候，安格尔那时已经开始出现浑噩状态，不过在最关键的时刻，一道心灵福音突然掠过脑海，他当时想也没想，顺着这道心灵福音用魔力激活了右眼。
安格尔摸了摸右眼，此时他的右眼并无异样，但当时应该是激活了那奇异的面具。
桑德斯说的最后关头抵御了一下，指的就是那面具？
“导师，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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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1节 红光
未等桑德斯回话，大门突然被敲响。
安格尔看了桑德斯一眼，轻声道：“请进。”
两个全身武装的人走了进来，不过一个是穿着铠甲，另一个则穿着连身的白熊玩偶装。
正是里昂，与白熊霍布森。
里昂进门后，本来还一脸严峻与担心，可当他看到坐在床边的安格尔时，他的眼神倏地放软：“你醒来了？太好了，你没事就好。”
里昂本想走近，这时身边却有一道白影，比他先一步的来到安格尔身边：“安格尔，你说的那人，是指尤丽卡大人吗？”
“我弟弟才醒，你有什么事，等会再问不行吗？”里昂皱起眉，语气明显有些不高兴。
安格尔对里昂摆了摆手，看向身边的白熊。
他看上一脸的焦虑与疲惫，黑眼圈很重，或许一晚上都没睡了，眼神中既带着祈求，同时还有一些小心翼翼。
“你这样看上去，倒是更像是熊猫了。”安格尔笑道。
白熊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安格尔是在说他的黑眼圈。他无奈的苦笑一声：“看来你恢复的不错，还有心情取笑我。”
安格尔不置可否的耸耸肩：“你问的问题，你自己心理不是该有答案了吗？”
白熊喉咙动了动，眼神中依旧有些不敢置信：“真的是她？”
“说起来，你比我还更早接触巫师界，她的事迹，想来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白熊沉默了，的确，在看到尤丽卡的时候，他内心中就回忆起了关于她的事迹。
‘污血影刺’尤丽卡，在当年可以说是一颗新星，作为一个年纪轻轻就晋升正式巫师的女巫，她有非常好的前景，可气势正盛的时候，却去招惹了残暴的古曼王，并且还盗取了古曼王的至宝血色王权。
一时间，整个巫师界都哗然了。
且不说她是如何盗出血色王权的，但光是她的这个行为，就让人感觉到惊讶。要知道，古曼王国可不是普通的凡人国度，古曼王也不是凡人，其实力虽然无法比拟南域最顶尖的那一拨，但也属于金字塔顶端的阶层。
尤丽卡为何去招惹这样一个超凡国王？
后来，爆出来一些秘闻，众人才隐隐知道，尤丽卡这么做的原因，似乎是为了报仇。具体什么仇，没有人知道。只是有传言称，似乎是因为尤丽卡的亲族被古曼王一网打尽。
如果这是事实的话，白熊有些恍惚，难道说尤丽卡招惹上古曼王，就是因为小姨一家？
那么，尤丽卡真的是他的亲族？
“可如果她是我的亲族，她为何不来找我？”白熊低声自喃。
“以她被古曼王通缉的现况，你觉得她适合来找你吗？”安格尔叹了一口气。
白熊似乎懵了，反复的自喃：“我要去见她，我一定要去见她，找她问清楚……”
说完后，白熊立刻站起身，转头就走。安格尔想要拦他，却因为慢了一步，没有拦到。安格尔只能站起身，准备追出去。
他带白熊回来，的确是为了让他刺激一下尤丽卡，但如今尤丽卡的情况，白熊去了不是找死吗？
“你不用去管他，他找不到尤丽卡的。”见安格尔要追出去，桑德斯这时突然道。
安格尔回过头，看向桑德斯，等待他的说辞。
“尤丽卡昨天晚上逃跑了以后，便被修伊斯带回了流放空间，如今根本不在外界，他是找不到的。”桑德斯淡淡道。
安格尔听到这个消息，总算是舒了一口气，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低声自喃：“昨晚？已经过了一晚上了？”
安格尔看向窗户的位置，虽然窗帘是闭着的，但从下方的缝隙可以看到外界微微的光亮。
里昂也注意到安格尔的眼神，他走到窗户边，将窗帘拉开。
耀眼的阳光，刺破了屋内的黑暗，光和尘混合在一起，迅速的晕开。不仅仅驱散了一夜的尘霭，安格尔感觉自己仿佛也从之前那堕落深渊中，重新回到了真实世界。
“还真的过了一夜，所以，之前发生的事，是梦吗？”安格尔在心中暗忖。
半晌后，安格尔抬起头看向桑德斯：“导师，你说昨天晚上尤丽卡逃跑了？是你将她打跑的？”
桑德斯摇摇头，并没有作声。
反倒是里昂走过来，对安格尔道：“说来也怪，昨天你突然昏迷后，尤丽卡大人就就跑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说，她突然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害了你，所以良心不安？”
里昂走近后，关切的看着安格尔：“你确定现在没事吗？”
“没事。”安格尔没觉得自己身体哪里不对劲，将话题再次带回到尤丽卡身上：“我昏迷了，尤丽卡就跑了？这是怎么回事？”
里昂摇摇头，他也不清楚原因，只能将当时的情况详细的描述了出来。
当时的情况其实并不复杂，安格尔受到血色王权的影响，直接从高空坠落，陷入昏迷。紧接着，桑德斯便进入了血光的范围，下一秒尤丽卡就跑了。
这样听上去，倒像是被桑德斯吓走的？安格尔疑惑的看向桑德斯。
“你忽略了一个人。”桑德斯突然道：“我进了封印圈，还有一个人也跟着进来了。”
安格尔一愣：“白熊？”
桑德斯点点头，他昨天看到安格尔被神秘之物冲击到，当时也吓了一跳，准备进去救援。结果刚一进去，尤丽卡转身就跑了。
桑德斯可以确定，尤丽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但她并没有看向自己，而是看向白熊。
综合白熊的身份，答案不言而喻。
白熊的确影响到了尤丽卡。
“果然，带白熊来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安格尔笑道，没想到最后吓跑尤丽卡的是白熊，早知道当初直接让白熊进去，他就不用打那一场。
“白熊，你说的是刚才那个奇装异服的人？他到底是谁？”里昂听着他们的话，却是一头雾水，于是好奇的问道。
安格尔：“你之前和白熊一起进来的，我还以为你们已经认识了。”
里昂摇摇头：“昨天你被带回房后，我就一直在外面等着，那个……白熊，他也在旁边，不过一整夜也没说话。刚才我敲门，他也跟着进来了，我想着你们一起来的，就没阻拦。”
“白熊，名叫霍布森.西莱，尤丽卡曾经对外用名是西莱女士。”安格尔顿了顿：“所以，如无意外，白熊和尤丽卡应该有某种亲缘关系。”
对于这个答案，里昂也有些恍惚，好一会儿才道：“我以前曾经看到尤丽卡大人一直往某个方向眺望，看上去神色有些黯然，我当时还以为她在思念修伊斯导师。后来导师回来了，她偶尔还是发呆的望着远方，据导师说，尤丽卡大人在怀念自己的亲人。”
“如今看来，就是之前那个白熊了？”
安格尔也记得尤丽卡和他第一次见面时，得知自己是野蛮洞窟的人，眼神很复杂，欲言又止，后来只是说了一句，她有一个故人在野蛮洞窟。
想来，说的就是白熊。
为何当初尤丽卡在不知道安格尔是炼金术士这个身份上，还那么轻易的就接受了他的存在，估计也有这个因素。
里昂感慨了许久，等他稍微回神的时候，安格尔问道：“对了，尤丽卡是怎么回事？她是怎么疯的？”
当安格尔提到这个问题时，里昂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红光，是红光造成的。”
红光？安格尔疑惑的看着里昂。
“昨天晚上，你本来还处于上风，突然间就昏迷了，当时你看到了什么？”里昂问道。
安格尔一愣，下意识的回道：“红光。”
里昂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没错，就是这个红光。尤丽卡大人平时都在天上的云岛里，可约莫半个月前的某天晚上，她突然回了吊脚楼，凌晨的时候，吊脚楼红光大作，自那之后，尤丽卡大人就彻底的疯了。”
“昨天我看到你也被红光所吞噬，当时我以为你也会变得和尤丽卡大人一样，还好……你没事。”
安格尔皱起眉：“是红光影响的尤丽卡？而红光是出自血色王权，难道说……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血色王权？”
安格尔看向桑德斯，希望能从桑德斯那里得到答案。
桑德斯也在沉思，好一会儿才对安格尔道：“你之前说过，很早前就有人看到过，尤丽卡出现变化，也就是说，尤丽卡其实很早就被影响了。而血色王权，一直是留在尤丽卡的身边，那么还真有可能，血色王权就是源头。”
安格尔：“如果知道血色王权的作用，说不定就能知道它是不是祸源。不过，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血色王权的具体效果是什么？”
桑德斯：“血色王权是古曼王国的至宝，古曼王只是透露了有这件东西，但从来没有说过这件东西的作用。”
“不过，昨天你就被红光笼罩过，我倒是有一些猜测。”桑德斯看向安格尔：“说一说吧，你昨晚的经历。”
安格尔一时还没明白桑德斯在问什么，直到桑德斯开口说了一句
“堕落深渊。”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282节 小小噩梦
安格尔将昏迷时作的“梦”，娓娓道来。
他说完之后，还是有些想不通，问道：“这真的是梦吗？”
如果是梦的话，桑德斯为何会知道堕落深渊，还有那个布偶，明明之前他看到桑德斯在收捡那个布偶。
而且，安格尔觉得当时的经历非常真实，并不像是一个梦。那种思绪被桎梏的浑噩、那种被困时的绝望，还有无数负面能量冲击的不适，他现在回忆起来，还历历在目。
完全不像是一个梦，就像是他的亲身经历。
“和梦很相似。不过，比起梦，神秘之物制造的真幻空间，我觉得是更贴切的称呼。”桑德斯回道。
真幻空间？虽然桑德斯没有解释这个真幻空间的涵义，但安格尔一听便明白了。因为，幻术系有一个派别，就是真幻。
所谓真幻，似真似幻，虚实结合，真假难辨。选择真幻派系的巫师，绝对是洞察万物，把握人心的好手。
那么‘真幻空间’的意思，就不言而喻了。梦，必然是虚幻的。而真幻空间，是一个无法分清是真是假的空间，也就是说，里面不仅有虚幻的存在，也有真实的存在。
那昨夜的那场经历中，何为真，何为假？
面对安格尔的疑惑，桑德斯淡淡道：“真假是相对而言的，你作为亲历者，不妨说说你自己的判断。”
安格尔回忆了片刻，尝试着去解读昨夜的经历：“浑噩的世界是假的，但我的思维是真的；诱惑我堕落的画面是假的，但那黑影魔怪是真的；堕落深渊是假的，但存在的负面能量是真的。”
安格尔说到这，便停顿了下来，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桑德斯。
桑德斯摇摇头：“看来，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你该回想一下，我之前说了什么。”
回想导师说了什么？安格尔虽然疑惑不解，但自从他醒来后，桑德斯倒是没有说过太多的话，一句句回想，应该有线索。
安格尔开始顺着记忆中的言语，一句句的去捋顺厘清。
可一直没有发现什么线索，直到安格尔回想起桑德斯说的那句话：“说一说吧，你昨晚的经历……堕落深渊。”
安格尔猛地抬起头：“堕落深渊也是真的？”
桑德斯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平静的道：“准确的说，你昨天的经历都是假的，只有堕落深渊是真的。”
“我其实根本不知道你昨晚经历了什么，但只有堕落深渊，我不仅亲眼看到了，我还见证了你的意识，正被它拖向黑暗的巨口。”
安格尔听到这，也有所明悟：堕落深渊的最终目的，是将他拖进去。
也就是说，只有最终目的是真的，过程全是为了服务这个最终目的，而演化出来的虚假经历。
“我没有被拖入堕落深渊，是因为导师吗？”安格尔突然想起了什么：“是那个布偶？”
“你应该猜到那布偶的身份了。”桑德斯没有点出来，而是颔首道：“堕落深渊释放出的负面能量，想要将你同化，那种负面能量布满了神秘意味，没有其他有效的办法去驱散。”
“于是，我测算了一下，选择释放布偶里的怨念，维持住一个平衡，才能将你唤醒。”
桑德斯说的很简单，甚至有种轻描淡写的意味，好像一切都不是什么大事。
但安格尔作为亲历者，却能切身的感受到，这里面的不容易。桑德斯所谓的‘测算一下’，必然是要对大局观的把握，而且需要精准的计算，才能在瞬间让怨念与堕落深渊里释放出来的负面能量，形成恐怖平衡。
若是掌控不易，或者有所缺失，怨念布偶释放出来的怨气，不仅无法成为恐怖平衡，还会影响到安格尔，甚至助益他更快的进入堕落深渊。
从这一细节，便能知道桑德斯的恐怖，不仅仅在于实力，还在于他对局势的判断，无比精准的算计，还有果决的执行力。
若是缺一，安格尔恐怕都不会逃出升天。
想到这，安格尔非常诚恳的向桑德斯表达了谢意：“若非是导师，恐怕我已经见不到今日的阳光了。”
站在一旁听完全程的里昂，虽然不明白这里面的惊险，但他知道安格尔能获救，全靠桑德斯的帮忙，也用感激的眼神，注视着桑德斯。
桑德斯淡淡道：“我只是帮你收了个尾，真正救了你的，是你自己。若非之前面对血色王权的时候，你用面具抵御了一下，否则你估计就直接进入堕落深渊，哪还会有后面的挣扎求生。”
安格尔听完后，用手覆盖着自己的右眼。
他也没想到，当时一闪而逝的心灵福音，成了拯救他的决定性关键。
之前在“真幻空间”里的经历，最初的时候，绿纹曾阻挡了黑暗侵蚀，或许就是指代他激活右眼的那个行为。
不过，安格尔还是有些疑惑，为何偏偏在那时产生了心灵福音呢？是因为，巫师的灵觉预兆；还是说，这里面其实还有那人的作祟？
安格尔无法得到答案，但从结果论来看，至少现在是好的。
“这么看来，用魔力激活右眼所产生的面具，是具备某种非物质层面的防御功能了？”安格尔暗暗道，看来有必要将测试的计划，提早行程。
“不提这些琐事了，刚才我听完你的述说，我基本可以确定，血色王权的效果，应该就是拉人进入堕落深渊。”桑德斯：“这和我之前的猜测，是一致的。”
不过安格尔并没有真正的进入那堕落深渊中，所以，他们现在也依旧无法确定血色王权的真实效果。
但可以肯定的是，堕落深渊里充满大量的负面能量，若是意识被拖进内里，必然会出现异状。
说不定，也和尤丽卡一样，陷入疯癫。
在他们思忖的时候，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的里昂，忽然道：“如果说，你们指的是那红光带来的效果，我或许知道一些。”
安格尔和桑德斯互觑了一眼，将目光看向里昂。
……
半晌后，安格尔稍微整理了一下衣冠，便离开了房间。
里昂走在前面带路，安格尔与桑德斯则落后一步。
桑德斯似乎对于安格尔生长的环境很有兴趣，一路上都在观察着周围的细节。安格尔则看着熟悉的壁画与走廊，眼底带着一丝黯淡。
壁画已经蒙灰，走廊上铺就的地毯，不仅边缘翘起，还有一些地毯直接缺失了。
地毯缺失的地方，能清晰的看到，花岗岩的地板上沁了发黑的痕迹，以安格尔如今的眼力，一眼便能识别出那痕迹的来源血液。
光是从这细节，安格尔就能想象出来，不久前城堡里发生的变故有多惨烈。
从楼上往下，灰尘就没有消失过，甚至在天花板的犄角处，安格尔还看到了蛛网。而这一路上，没有看到任何的仆从，正如之前金灿灿所说，一部分仆从被送到格鲁镇，而另一部分仆从……或许已经遭遇了不测。
思及此，安格尔脑海里闪过几道身影，都是他在帕特庄园生活时，与他关系十分亲密的仆人，甚至安格尔将他们当做朋友与家人。
安格尔喉咙里像是梗了一根刺，不知道该如何询问他们的现况。
“这里的布置，有些地方很有趣。”在安格尔默默难过的时候，桑德斯突然开口道：“这个壁画下面的纹路，还有这些古怪图案的蓝白瓷器，风格很奇特。”
里昂：“那是乔恩老头家乡的风格，父亲很喜欢，所以在布置内饰的时候，也加了进去。”
桑德斯也猜出了这些东西的来历，虽然金雀帝国也有独属风格，但和主流的其实相差不大，而这些摆设则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看着这些奇异风格，桑德斯也不禁对那个还未见面的“异界人族”，起了兴趣。
很快，里昂带着他们穿过了长廊，来到了副楼。
在副楼最深暗的一处大门前，停了下来。
“这里好像是……”安格尔看着这扇大门，记忆恍惚间回到了童年。
他小时候很调皮，最喜欢做反叛的事情，越是大人不让做，他就越要去做。而这扇大门，老帕特严令禁止他们进入，安格尔当时怎么会听。所谓的“严令禁止”，简直就是“必须去看看”的意思。
于是，安格尔大半夜趁着仆从没注意的时候，偷溜了进去。
结果他进来后才发现，这扇门的背后其实连接着一个占地颇大的地下室，里面装了一些被锁的严严实实的酒桶。
安格尔看了觉得没劲，然后准备回去，结果，门被人从外面反锁。
那是一个寂静且漫长的夜，当时还是小豆丁的安格尔，瑟瑟发抖的待在昏黄的壁灯下，恐惧的看着灯光范围外的漆黑世界。
他当时非常害怕，总以为漆黑的地方会蹦出来怪物。这种担惊受怕，持续了一整夜。
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是一场噩梦。
第二天门被打开，才发现这是父亲老帕特设的局，就是为了治治他听人说反话的叛逆性格。
事实证明，效果很明显。安格尔从那之后，行事上谨慎小心了许多。
不过，这间地下室，他却是再也没有踏进来过。这里，仿佛成了他的小小噩梦。
直到他长大，对这间地下室不害怕了，他也依旧没进来，因为那时他要忙着照顾病重的乔恩；到了后来，他则离开了旧土大陆，这个地下室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他脑海。
“这里是老帕特的酒窖，你忘了吗？”里昂有些挤眉弄眼的道：“小时候你还被关在这里面过，当时我在门口蹲着，听你在里面哭了一夜。”
安格尔脸色一黑，十分硬气的道：“我没哭。”
里昂本来还想调笑，可就在这时，门后传来一阵幽咽声。里昂愣了一下，表情从戏谑慢慢变得黯然，最后他叹了一口气：“好吧，你没哭，是我听错了。”
“该说正事了，你们之前不是在问，红光带来的效果吗？”里昂指着被上了大锁的门：“这里面，就是答案。”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283节 活人死人
里昂推开门。
露出一条不算太长的楼梯，楼梯的尽头，是一个两边有铁门封闭的高台凭栏。
当安格尔来到凭栏时，往下方一望，表情瞬间凝固住了。
人！
密密麻麻的人！
在偌大的地下酒窖，挤满了人！
这些人身上挂着破布，从破布上独特的花纹可以推测出，在完整的时候，应该是仆从的服饰。
其中有一部分女性仆从，还能看出她们穿的女仆装的裙摆，不过此时，基本全身裸露着，白花花的**十分的晃人眼球。
可纵然如此，却没有一丝旖旎。
因为她们全都骨瘦如柴，薄薄的一层皮肤下面，就是骨头。一眼望去，就像是来到了一个最为苛刻的奴隶主的下牢房。
恶臭，惊悚还有心悸。
原本这些人的动作极为迟缓，摆出各种古怪的姿势，表情也很呆滞。可当安格尔等人走进来后，或许是闻到了“人”味，他们纷纷抬起头，看向高处的高台。
当看到安格尔一行人后。
刹那间，他们的眼神变了！
从无神变成了疯狂，从灰白变成了猩红，表情也从呆滞变得激动与疯魔，就像是饥饿了一个冬天的猛兽，在苏醒过来后面对食物的癫狂。
一双双发着猩红光芒的眼，就这么在黑暗中注视了过来。宛若进入阴湿洞穴里，看到了一群待血而噬的蝙蝠。
还未等安格尔仔细去分辨他们的容貌，尖叫声、怒吼声、诡笑声刹那间混合在一起，一双双枯瘦的手伸了起来，朝着安格尔等人所在的高台上张牙舞爪。
就像是崇拜邪神的疯狂信徒在跳舞。
“血、血给我血！”、“活人的味道，嘻嘻嘻嘻。”、“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全部朝着前放挤来，不过高台两边的铁门是锁着的，他们无法挤进来，只能死命的拍着门锁。
后面的人不知道前面的状况，还在不停的往上压，导致咔咔声不停的响，而这，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有的过于疯狂的人，甚至对周围的人也发起了攻击。
安格尔在呆愣的时候，就看到好几个断肢被甩到高处，血液像是喷泉，喷涌到他们的身上，伴随着他们眼睛里的红光，看上去更加的诡异恐怖。
“这些人，都是庄园里的仆从。不过，半个月前的那场事端，让他们被红光侵蚀，就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里昂的眼里带着悲悯，这些人里，基本都是一辈子服务庄园的仆人，一些是看着他们长大的，还有一些是他们兄弟俩从小到大的玩伴，可现在，全都变成了这般骇人的模样。
“地上的那些食物，都是我放进去的。我每天来放一次，可是他们没有任何人去吃，哪怕是血食也没有。他们似乎只对人血有反应，可我到哪里去搞人血？”里昂：“足足半个月，他们什么东西都没吃，饿成了皮包骨。可诡异的是，他们都还活着，哪怕是缺胳膊少腿的人，也依旧没死。”
“只有见到活人，他们才会兴奋起来，就像是传说中的尸鬼。”
“人不人，鬼不鬼。”里昂的眼里泛着水光，声音也带着些哽咽：“有时候我真的很想一把火帮他们解脱了，可我又想着，活着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里昂转过头看向安格尔：“安格尔，你有办法救他们吗？”
安格尔静静的看着下面挣扎扭曲的人，尽量排除一切的外在情绪，仔细的观察着底下的人。
看他们灵活的动作，安格尔还以为至少他们身体还保持着活性。然而并非如此，他们的身体机能全部停摆，除了能动外，根本就是一个死人。
可奇怪的是，他们没有腐烂，大脑里似乎有某种能量，在保护他们最后的命魂底限。
里昂见安格尔久久没有说话，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禁一阵失神：“果然，他们已经没救了吗？”
安格尔表情也很黯然，但他现在的确不知道该如何救他们。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桑德斯，可桑德斯站在一旁，眼神时不时闪烁，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安格尔的目光。
安格尔想了想：“红发大人，应该有办法吧？”
里昂摇摇头：“修伊斯导师之前告诉我，救他们，等于杀了他们。”
里昂不知道这是何意，只以为导师是说，他们都已经这般了，救了他们，还不如给他们一个痛快。
“修伊斯说的没错，救他们的确就等于杀了他们。”这时，一直沉默的桑德斯终于开口，他拿出手杖对着虚空轻轻一点，一阵怪异的波纹，扩散开来。下一秒，地下酒窖里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们保持如今的活性，是因为大脑里存在血色王权的神秘力量。想要让他们恢复清醒，只能驱逐这股力量，可一旦驱逐，他们便失去了活性来源，反而会立刻死亡。”桑德斯顿了顿：“他们终究会死，要么是现在驱逐了那股力量死亡，要么就是等那股维系活性的力量自主消亡，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最后还是逃不脱死亡的命运。”
桑德斯的话，似乎给这群人下了一张死亡通知单。
也让里昂彻底的崩溃，作为格鲁镇的子爵，面对自己的子民，面对陪伴自己长大的身边人，无法去拯救，这种痛苦谁也无法体会。
桑德斯对这群人的生死倒并不在意，他下了一个结论后，便开始思索血色王权的效果：“看样子，他们大脑中的那股神秘力量，就是真相了。”
桑德斯看向安格尔：“说不定，你当初被拉入堕落深渊的话，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
安格尔闭上眼，按捺住想要喷薄的情绪，让思维重新跟上桑德斯的步伐：“所以，血色王权的效果，单单就是让他们疯狂吗？”
顿了顿，安格尔补充了道：“不可逆的疯狂。”
桑德斯摇摇头：“想要知道的话，需要做一个能量的测定实验。不过，神秘力量很难测定，我也无法肯定最后的结果。最好，能有更多的信息。”
桑德斯看向还在悲恸中的里昂，静默了许久，等到里昂情绪稍定，才问道：“你还记得他们刚被红光侵蚀后的表现吗？”
里昂有些木讷的道：“他们和现在一样，见到活人就表现出嗜血疯狂的症状，不过那时他们不会变的安静，就算周围没有人也会疯疯癫癫的。大概是关在酒窖时间久了，他们才慢慢变得安静下来。”
“变得安静，是因为神秘力量的自息性，无法主动摄取外来能源补充时，会以降低消耗为主，这算是某些特殊能量的共性。”桑德斯解释道：“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异常吗？”
里昂摇摇头：“没有了”可话音一落，里昂似乎又想到什么：“不对，好像还有一点。他们会跟着尤丽卡大人行动，尤丽卡大人去哪，他们就会去哪，就像是跟班一样。”
里昂说的这一点，让桑德斯眼神闪烁了一下。
“难道是傀儡化？”
桑德斯忆起，古曼王国每一代的王庭内部，至上而下都极为忠诚，哪怕古曼王极为暴虐，可王庭内部从来没有任何异议。难道，靠的就是血色王权，让他们变为傀儡？
但真实的傀儡，其实很容易被发现，就像之前兹斯莱德的古董店里的傀儡，哪怕拥有人的灵魂，还是能一眼被识破。或许，血色王权制造出来的，不仅仅是单纯傀儡化。
而是类似灵魂印记的东西？
“可如果效果真的是这般，为何尤丽卡本人也受到了影响？”桑德斯有点疑惑。
安格尔解释了答案：“血色王权上有一个血源溯的魔能阵，据我所知，这个魔能阵还在运行。也就是说，这个血色王权的真正主人，并非尤丽卡。”
话虽如此，但这里面还有一个疑惑，尤丽卡虽然不是主人，但她是使用者，在明知道血色王权很危险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对着自己使用？
“看来，还是需要从修伊斯那里得到一些解答。”
这个话题到此结束，桑德斯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安格尔则将注意力看向了身边的里昂，他还处于茫然无措中，眼神中毫无神采。
安格尔看向下方归于沉默的人群，虽然他们干瘦的宛若骷髅，但从那轮廓里，他还是分辨出了一些熟悉的人。
他看到了母亲生前最亲近的葛兰园丁，曾经在乔恩那里学习过地球医术的丁克医师，还有教授里昂骑士技巧的中苑女骑士斯沃琪，和他们俩兄弟一起长大的牧羊人法兰杜。
每一个熟悉的面孔，都在牵动安格尔的心弦。
安格尔不忍再看下去，闭上眼不停的呼吸，试图靠着呼吸的频率来压下心下的不适。
好一会儿，安格尔才睁开眼，看向哥哥里昂：
“乔恩导师没事吧？”
里昂呆滞的点点头：“乔恩被修伊斯导师设下的结界保护着，苏比在旁守着，没有受到波及。”
“那奥莉，还有玛娜女仆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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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4节 墨忒尔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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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莉，是服侍安格尔生活起居的女仆，和他的关系颇为亲近。
玛娜女仆长，则算是帕特庄园的管家，从小就服侍着他们俩兄弟长大，可以说是长辈亲人也不为过。
安格尔在地下酒窖没有看到她们俩人，于是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里昂，希望能得到一个好的消息。
里昂的神情却是愣了一下，带着晦涩的表情，苦笑着的摇了摇头。
半晌后，安格尔来到了玛娜女仆长的房间外。
虽然隔了一个大门，但通过精神力的探察反馈，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屋内的情况。
玛娜女仆长和地下酒窖的人并无两样，枯瘦如柴，双眼无神，嘴里无意识的呓语。因为被锁在自己的房间，所以衣服倒是完整，但曾经玛娜女仆长是个有些微胖的中年妇女，如今那宽大的衣服披在她身上，却是松松垮垮，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安格尔没有推开门，只是隔着门静静的站了一会。
看着玛娜女仆长曾经圆润的脸，变得瘦削凹陷；看着她曾经温和的笑容，如今变得僵硬……安格尔记忆中的温情，内心深处的柔软，仿佛撕裂成了碎片。
许久之后，安格尔看向桑德斯，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求：“难道真的没救了吗？”
桑德斯沉默不语。
桑德斯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安格尔闭上眼，现场一阵安静。
好一会儿后，才听到安格尔用比平常更加低哑的声音道：“我们去见修伊斯大人，他应该知道什么。”
桑德斯原本也准备去见修伊斯，所以安格尔的提议，他并没有反对。
里昂这时却道：“你……不去看看奥莉吗？”
安格尔怔了一下，眼神带着恍然，后来还是摇摇头：“算了，看了又能怎样，徒增伤悲。”
奥莉的情况，和玛娜女仆长一样，也受到了红光的影响。因为她们身份算是近侍，里昂没有选择将他们关在酒窖，而是锁在自己的房间。
玛娜女仆长已经如此难堪，去看奥莉……安格尔摇摇头，奥莉本身就是个爱美的女孩，丑陋的模样被人看到，她应该会很难过的吧？
见安格尔心意已决，里昂没有再劝说，只是点点头：“修伊斯导师平时都会在天上的云土上，如无意外，现在应该也在那儿。”
安格尔颔首，直接转身来到露台，带着里昂从这里飞到了高空。
帕特庄园上空的云土，本身就是安格尔炼制的，所以他对于方位了若指掌。
当安格尔来到云土的时候，发现云土上已经站了一个人：白熊霍布森。
白熊的表情带着恍惚，眼神时刻不停的盯着立在云土上的短杖，安格尔记得这个短杖是白熊用来预言的施法工具。
“明明就在这附近，为什么找不到呢？到底在哪，命运难道欺骗了我？为什么我什么也看不到？”白熊嘴里反复的嘀咕着，手上魔力未曾断绝，一直对着短杖在施法，可短杖就是不偏不倚的立在当下。
云土上就白熊一人，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存在。从白熊嘴里的嘀咕来看，他应该是用预言之术寻找尤丽卡，最终找到了这里，但来到这儿却没有看到人，所以才会一直对着短杖施法，以为自己预言错了。
安格尔倒是不这么认为，虽然云土上没有看到修伊斯，但他记得之前桑德斯说过，修伊斯将尤丽卡带到了流放空间，既然如此，那么修伊斯也有可能不在此界，而是遁入了流放空间。
安格尔将目光看向桑德斯，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不过桑德斯却没注意到安格尔的眼神，他静静的注视着云土中央的那棵树——‘春之女神’墨忒尔。
墨忒尔是半树化的羽女，一半已经和树融合在一起，但羽女的上半身还保持着人形，羽毛鳞片清晰可见，就连手指仿佛也能动弹。
“果然是墨忒尔，之前听你说，你得到了一棵。当时还有些不信，没想到还真是如此。”桑德斯眼里带着惊艳，一步步的朝着墨忒尔走去。
他太知道墨忒尔的珍贵了，墨忒尔能够让土地肥沃、植物茂盛、改变魔力环境，这种强大的功能，几乎每一个巫师都想在自己的领地种植一棵墨忒尔。
野蛮洞窟的巫师也一样，不过他们和帕米吉羽人族的关系很好，所以为了避免与羽人族冲突，明面上没有任何巫师去拥有墨忒尔，暗地里倒是难说。
不过，墨忒尔本身也很少见，每一个墨忒尔几乎都被羽人族记录在案，所以想要得到一个墨忒尔也不容易。
而眼前的这个墨忒尔，据安格尔所说，是一个没有被记录的野生墨忒尔。
这就很稀罕了。
桑德斯站定在墨忒尔面前，墨忒尔似乎感知到了桑德斯的气息，身体明显瑟缩了一下。
桑德斯仔细的观察了墨忒尔，其身上没有任何的标记，可见这的确是一个野生墨忒尔。这让桑德斯不禁看了安格尔一眼，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安格尔的运气倒是一如既往的好。
这时，一颗纯白圆润的弹珠突然滚落到桑德斯的脚边。
他低下头一看，地上不止一颗圆珠，墨忒尔的周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珠子，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散发这淡淡的光辉。
“这是墨忒尔的眼泪？”安格尔也走了上来，眼里带着疑惑：“怎么会这么多？”
墨忒尔的眼泪是催生魔植的一味配方材料，也有相当的价值。
“墨忒尔的悲伤和喜悦，都会使其流泪。”桑德斯摩挲着冰凉的珠子，眼里带着思索：“半树化的羽人，除了黑化的墨忒尔，基本都还保持着最初的良真。一般而言，当墨忒尔的守护范围中，出现了让她开心的事，她会流泪。同样的，出现了杀戮、血腥，她也会流泪。”
安格尔无法想象，这段期间什么事情能让墨忒尔会开心。那么，真相必然是相反的。
这里堆砌了如此多的墨忒尔眼泪，意味着在这段期间，帕特庄园出现了多少次杀戮与血腥！
安格尔看着地上的圆珠，仿佛看到的不是珠子本身，而是是一条条鲜活的性命。
桑德斯注意到安格尔的情绪变化，他轻叹一声，拍了拍安格尔的肩膀：“死亡，并非真正的终结。再说，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的地步。”
说罢，桑德斯站了起来，压了压帽檐。在阳光下，显露出来近乎完美的脸型。
随着桑德斯嘴唇动了动，刹那间，一道青白色的小旋风，便在桑德斯面前成型。
“咳咳咳，怎么一点元素能量都没有？”仿佛漏斗一般的小旋风，突然发出奇异的波动，这种波动还被安格尔捕捉到了。
“这里是边缘岛。”桑德斯轻声道。
小旋风听到这个回答，整个身体都呈现了扭曲状态，虽然没有再次发出波动，但它的愤怒与惊惧却表现了出来。
桑德斯伸出手，就像是抚摸小孩子头颅一般，掠过小旋风的元素尾巴：“想要回去的话，就先找到流放空间，帮我传递一个讯息。”
小旋风迟疑了一下，还是动了起来。不一会儿，它便化为了青烟，消失不见。
“这是，导师培育的元素生命？”安格尔以前见过桑德斯培育的火系生命，名叫火苗，那是一个极其调皮的元素生命，火炉、烟囱、厨房到处乱窜。
“没错，这是我最初培育的元素生命，叫做旋风。不过和火苗不一样，这家伙最为惫懒，平时都待在重力花园不动弹。”桑德斯叹息一声，有时候他都想给旋风改名，叫做无风比较好。
“因为它是风系生命，所以对于空间波动最为敏感，交由它去锁定流放空间的位置，最为简单。”桑德斯解释了一句后，又道：“你已经达到学徒巅峰，离突破应该也不远了，等你成为正式巫师以后，也该考虑培育元素生命了。”
话虽如此说，但元素生命也分好坏，若是遇到不适合的，甚至还会受到反噬。
所以考虑培育元素生命，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桑德斯也没想过让安格尔立刻就培育出适合自己的元素生命，这也需要缘分，以及还要到各个泛位面，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契机。
不过桑德斯却不知道，安格尔在听到培育元素生命时，立刻想起了金雀王庭的那个比起鼠洞小不了多少的“门”，门后如无意外就是潮汐界。
在潮汐界的门口，就遇到了一些古怪的元素生命，说不定其背后，会存在更多的元素生命。
而且，安格尔隐隐有种猜测，旧土大陆的元素消失之谜，或许答案也在那里。
约莫两分钟后，小旋风不知从哪里再次钻了出来，随着小旋风而来的，还有空中打开的一座大门。
修伊斯从大门中，踏了出来。
“快点送我回去，这里简直快让我窒息了。”小旋风冲到桑德斯身边。
桑德斯也没多说，将小旋风装进了重力花园，然后抬起头看向了对面的修伊斯。
第1285节 两种变化
修伊斯从虚空中踏了出来。
一头鲜艳的红发，在阳光下极为耀眼。
不过和他张扬的发色完全相悖的，是他冷峻的面容。他的气质融合了热烈的火与寒冷的冰，充满了矛盾，但却十分的有存在感。
放在人群中，绝对是最鹤立鸡群的那一位。
修伊斯站定在松软的云土上，他先是看向桑德斯，眼神中带着一丝戒备。然后才缓缓的转过头，视线定格在安格尔身上。
当他看到安格尔安然无恙时，心里的大石算是落下了，暗暗松了一口气。
昨天当他发现尤丽卡对安格尔使用血色王权的时候，当时就吓了一跳，最为重要的是，那位享誉南域巫师界的幻魔大师，此时就在附近。
修伊斯还记得，当桑德斯进入封印圈，见到安格尔受到红光波及时，那恐怖的眼神！
修伊斯甚至以为，他下一秒就会动手。
还好，尤丽卡看到了……霍布森，主动逃跑了。
修伊斯找到尤丽卡后，就将她带回了流放空间。整夜，修伊斯的心情都是忐忑的，因为被血色王权攻击到的人，全都疯魔了。
他以为安格尔也不会例外，甚至已经做好了和桑德斯对峙的准备。
幸好，安格尔并没有受到伤害。
正如桑德斯所说的，一切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
虽然修伊斯有些好奇安格尔为何没有受到影响，但此时并不是谈这的时候。
他敛下心中百转千回的情绪，抬起眼与桑德斯的视线相触，在那冷淡的眼神下，修伊斯低下头，轻声道：“幻魔阁下。”
桑德斯深深的看了修伊斯一眼：“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吧？”
修伊斯沉吟了一会儿，点点头。
片刻后，在颇为残败的城堡主厅中，众人坐在肃穆的长条桌前。周围人影攒动，不过全是矮小的库拉库卡族人，它们合力搬运着食物与酒水，放在桌前。
大厅外面还听到大嗓门的叫嚣声：“我可是高贵的绫人王子，居然让我来做仆人的工作！这和当初答应我的承诺不一样！”
话是这么说，但这位在门外叫嚣十分厉害的绫人王子，一进大厅，感受着大厅中蕴荡的凝滞气氛，便又怂成了狗，乖乖的顶着比自己身子还要大的水果盘子，跳到桌子上，摆在众人的面前。
这群暂代仆人工作的，都是里昂从格鲁镇叫回来的。
其中绫人纳米是金灿灿强行拖来的，当初纳米和金灿灿完全是针锋相对，倒是没想到几个月后，他们的关系却是比想象中好很多。
在安格尔思忖的时候，一股淡淡的馨香传了过来。
“帕帕…帕特少爷，这是用奶果树液调和的可可饮料。”一道雌雄莫辨，但极其优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安格尔回头一看，却是月铃兰精灵正扑扇着翅膀，提着比它身体大了好几倍的杯子，来到安格尔面前。
杯子里装的是有些偏黑的浓稠液体。
安格尔看了一眼其他人面前的酒杯，都是月铃兰精灵准备的，不过里面放到的月铃兰精灵自己酿制的花蜜酒。唯有自己面前，摆的是可可饮料。
安格尔面无表情的接了过来，不过他总感觉众人的视线若有似无的看过来。
“帕特少爷，不知道托比回来了吗？”月铃兰精灵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在安格尔耳边询问道。
安格尔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对它摇摇头：“托比在休息，暂时还不能出来。”
月铃兰精灵面带失望的离开了大厅。
等到大厅中的繁忙人影消失，桑德斯才看向修伊斯：“基本的情况，我已经从安格尔兄长的口中了解了，但他知道的也只是片面的。我想听听，你是怎么说？半个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修伊斯摇摇头：“其实个中原因，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庄园出现如此变故，那么多人都受到牵连，还不明白就里？”安格尔皱起眉：“源头难道不是血色王权？”
“对于帕特庄园发生的一切，我也很抱歉。”修伊斯沉默片刻：“你说的没错，血色王权，的确是一切的开端。”
修伊斯缓缓开口，将当时发生的事道了出来。
大致情况和里昂述说的差不多，但修伊斯的角度则更清晰。
那天夜里，尤丽卡的爆发是很突然的，就这么毫无缘由的疯了。一时间血光大作，庄园的那一夜，对于众人而言，是极为漫长，也极为血腥的。
而当时，修伊斯正在流放空间里炼制精神药剂，直到感知苏比受到重创，修伊斯才匆忙的赶了出来。
当时，尤丽卡就在这个大厅中。
与尤丽卡对峙的是里昂，里昂的背后是庄园的仆从，也是他的子民。苏比，则在保护里昂的时候，受了轻伤。
也亏得修伊斯赶到的及时，否则，尤丽卡已经将里昂斩杀。
之后的事，修伊斯暂时制服了尤丽卡，然后借由尤丽卡的心血，制造封印圈，将她桎梏在庄园内。里昂则对仆从的事，进行安排，被血色王权波及的仆从，被关进了地下酒窖，其他的仆从则被他送出了庄园，暂时安排在镇上。
听完修伊斯的说法，安格尔的表情却是越来越黑。
他其实原本对尤丽卡占据帕特庄园就有不喜，后来得知乔恩被尤丽卡所救，那种反感才逐渐变弱，但也没有到正面的地步。如今，看到庄园被尤丽卡破坏成这般，之前看到的那些枯瘦如柴的人影，一个个出现在安格尔的脑海里。
尤其是，当他得知里昂就在这座大厅，差点被尤丽卡杀死时，那种愤怒更是让他难以遏止。
“很早之前，就有仆人说过，尤丽卡已经出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安格尔压抑着愤怒，看向修伊斯：“以阁下和尤丽卡的关系，总不会告诉我，你没发现？”
修伊斯沉默不言。
“也就是说，你发现了这一切，可是你却没在意？”安格尔忍不住拍着桌子道：“你知道，若是你一早就阻止了尤丽卡，又怎会出现如今的状况！这都是因为你的不作为！”
里昂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不过一面是自己导师的爱人，另一面则是领地子民，让他一直压抑着情绪。如今，随着安格尔的质问，里昂似乎也借此在疏泄着内心中难以自抑的情绪。
在巫师界，学徒对上正式巫师，是不可逾越的鸿沟。所以收敛态度，学会规矩，是每一个学徒都要去遵守的潜规则。
若是放在其他时候，修伊斯或许已经对安格尔的不敬祭出惩罚了。
可昨日看到安格尔与尤丽卡的战斗，修伊斯心中已经默认了安格尔的实力，再加上安格尔的炼金技术，已经足以让修伊斯将其放在平等位置上，所以面对安格尔的质问，修伊斯并没有恼怒。
更何况，桑德斯还在一旁。
修伊斯平静的道：“尤丽卡的症状，我的确很早就发现了。不过，那个时候我并不能确定尤丽卡症状是从何而起的，我一直以为是因为她精神海受伤的缘故，才会导致这种突变。”
“所以，我才会想尽办法的炼制恢复精神力的药剂。”
安格尔：“好，就算是如此，但你知道尤丽卡的情况已经不对劲，为何不先一步的限制住她的行为？”
修伊斯没有回答，倒是桑德斯轻轻拍了安格尔肩膀一下。
一道平和的力量，从桑德斯的掌心传进安格尔的体内，原本已经处于失控边缘的情绪，逐渐被拉了回来。
“已经发生的事，没有假如。先冷静一下吧。”桑德斯对安格尔道了一句后，看向修伊斯：“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幻魔阁下，请问。”
“血色王权的效果，是令人发疯？”
修伊斯摇摇头：“我没有接手过血色王权，具体效果我无法确认。但是，尤丽卡使用过，据她所说，是会迷惑人的心智。”
迷惑人的心智？桑德斯挑了挑眉，果然是类似灵魂印记、思维钢印的控制手段。
“地下酒窖的那些庄园仆从，是被血色王权释放出来的红光波及的，这点是无疑的。”桑德斯顿了顿：“但是，尤丽卡是怎么受到波及的？”
尤丽卡与那些仆从，虽然从嗜血、发疯等症状来看很相似，但仔细推敲就会发现，这明显是两种不同的变化。
仆从是一瞬间，就受到了血色王权影响。而尤丽卡，在很早之前就出现了性格变化的征兆，最后的结果虽然也是发疯，但更像是循序渐进出现的。
正如之前安格尔所说，尤丽卡总不可能在明知血色王权的效果，还对自己释放吧？
所以，这就很奇怪了。
修伊斯对此也很纳闷：“这个我也不清楚，血色王权太过诡异，或许这件神秘之物存在一种力场，在力场之中，会逐渐受到影响？”
修伊斯的答案，也是目前来说，最有可能的猜测。但具体如何，还是两说。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将血色王权留在尤丽卡身边？”安格尔突然问道：“昨天晚上，我可是清楚的看到，尤丽卡是从自己的空间里，取出血色王权。”
修伊斯叹息一声：“你错了，她不是从空间里取出来的，而是从她体内取出来的。”
“她将血色王权融合进体内了？”
修伊斯点点头：“正因为如此，我就算想要拿走，也没有办法。”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286节 另一个主人
将某种器具进行血肉融合，是一种特殊的操控状态。
一来，可以更深刻的理解器具的涵义，发挥更强大的力量；二来，这种血肉融合某种程度上等于认主，不容易丢失。哪怕遗落，也能借着血肉感应，找到器具的所在地。
“也就是说，血色王权认主了？这不对啊，安格尔说血色王权上刻绘有「血源回溯」，且魔能阵还在运行中，那怎么可能认主？”
“我也感觉很疑惑，但经过我这段时间的观察，血色王权的确已经融入了尤丽卡体内。”修伊斯也有些困惑不解。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将血色王权融进体内的？”桑德斯问道。
“至少在她发疯前，我没有见过她从体内拿出血色王权过。”修伊斯道。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尤丽卡是最近才开始进行血肉融合的。
但她不是已经疯了么？
这件事越是深入，越觉得诡异。总感到背后似乎有些不对劲，但仔细去琢磨，却找不到一个可以梳理的脉络。
在桑德斯感觉到不解的时候，安格尔突然说道：
“血色王权的效果是迷惑人心，换句话说，也相当于将他人变成忠诚的傀儡。那我有一个疑问，之前被血色王权波及的那些仆从，尤丽卡真的能控制他们吗？”
安格尔的问题，让桑德斯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
修伊斯则是皱起眉：“我记得被血色王权影响后的仆从，似乎都想要跟随尤丽卡的。”
“跟随尤丽卡，并不代表她控制了仆从，也有可能——”安格尔顿了顿，缓缓开口道：“是血色王权在控制啊。”
安格尔的这番话，其实就是在说明一个问题：尤丽卡到底是不是血色王权的主人。
安格尔个人倾向，是否定的。如果尤丽卡是血色王权的主人，那么她为何会被血色王权的效果影响？如果她不是的话，那这一切，又是谁造成的？
“你的意思是，血色王权产生了灵，它影响了尤丽卡并且控制了她？”桑德斯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当初我离开旧土大陆前，其实也近距离的接触过血色王权一阵子，在那时，我并没有感觉到‘灵’。当然，也有可能是它已经诞生了灵智，不过潜伏了起来。”
桑德斯皱起眉：“你也接触过？是单独接触的？”
安格尔点点头：“在修伊斯的流放空间里，为了研究血色王权的魔能阵。”
桑德斯：“如果真的诞生灵智，以你当时的力量，怎么可能对付得了血色王权？它的能力是迷惑心智，已经有灵的话，你当时就有可能被它所迷惑。而且你是单独接触，就算被迷惑，外人也很难发现。”
也就是说，至少在当时，血色王权还没有所谓的“灵”。
“那它诞灵是最近才出现的吗？”修伊斯问道。
“诞灵的确是有可能，虽然我没有见过神秘之物诞灵。”顿了顿，安格尔继续道：“但是，我的意思并不单指诞灵。也许，血色王权并没有‘灵’呢？”
或许是当局者迷，安格尔的话，让修伊斯更加的混沌。
反而是旁观者，率先反应了过来。
白熊其实听着他们已经说了很久，他一直想插嘴询问尤丽卡的情况，可刚才安格尔对尤丽卡的愤怒，再加上他们讨论的话题太严肃，且与古曼王的秘宝事件有关，他根本无法发表任何意见，只能静下心来，想要通过听他们的对话，来慢慢补足关于尤丽卡的一些事情。
随着对谈的进行，白熊也基本搞明白这件事的核心问题，虽然有些来龙去脉还不知道，但至少能听懂他们在聊什么。
此时，当安格尔说出“血色王权或许并没有灵”时，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之前，安格尔说血色王权上有「血源回溯」，也就是说它已经有主人了？那会不会，是这个主人搞得鬼？”白熊问了出来。
修伊斯楞了一下，这才反应了过来！
的确啊，这个可能性也有，而且可能还不小！修伊斯也就是灯下黑，因为古曼王一直没有派遣人来，再加上他们原本是准备偷偷去古曼王国寻找这个‘主人’，从心理因素上，他是把自己当作狩猎人，对方是猎物，这种心理偏差也让他一时忽略了这个可能性。
“这么说来，尤丽卡的变化，也有可能是这个人搞得鬼？！”修伊斯突然捏紧拳头。
安格尔：“这只是个猜测。”
修伊斯：“但这个可能性很大。我之前就很疑惑，尤丽卡曾经告诉我，血色王权的效果是迷惑人心智。迷惑心智虽然可能致人发疯，但这也需要控制者进行后续操控才能实现，不至于立刻让人发疯与嗜血。”
“如今事实摆在眼前，被血光波及的人，全发疯了，这意味着血色王权的性质被修改了！而能做到这一点，应该就是那位血色王权真正的主人！只要找到他，或许就能解除血色王权的效果！”
如果这个猜测是可能的，另一个问题摆在了面前，那么如何去寻找到这个所谓的‘主人’呢？
对于超凡者来说，想要隐蔽自己，其实非常简单的。而且，远距离操作血色王权的可能性也有，只要这个距离范围在一定程度，就能做到。
“如果能得到血色王权，观察上面的魔能阵的开启状况，可以逆推出他的位置。”安格尔道，不过这个可能性并不高，既然尤丽卡将血色王权融入体内，基本就杜绝了获取的可能性。
这条路行不通，那还有什么办法呢？
这时，安格尔又道：“当时我研究血色王权，就是为了从「血源回溯」魔能阵中逆推出其真正主人的血液信息，如果有这个血液的信息，也可以寻找到这个所谓的主人在不在旧土大陆。这样，也可以确认是不是他在搞鬼。”
如果有血液信息，那比起借魔能阵来逆推，更加方便快捷。众人看向修伊斯，修伊斯则有些尴尬的低下头：“那个血液信息，我之前交给尤丽卡在保管，所以……”
于是，事情又走进了死胡同，一筹莫展。
其实还有一个方法，就是杀了尤丽卡。但无疑，修伊斯不可能这么做，而桑德斯虽然可以做到，但如此做了以后的收益，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高。
桑德斯本身也不是为了帮修伊斯抓到秘宝主人，掺和进这件事，也不是桑德斯的主要目的。
这件事若非牵扯到了安格尔，桑德斯甚至都不想理会。
“实在找不到路，那就直接去和尤丽卡本人谈吧。”桑德斯的话，让众人看了过来。
尤丽卡已经疯了，去和她谈，有效果吗？
“尤丽卡是不是完全没有自我意识，这个还值得商榷。但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她应该还没有彻底的忘记一些事。”桑德斯的目光瞥向白熊，意思不言而喻。
修伊斯似乎也明白了过来，说起来，他能将尤丽卡困在流放空间，其实也是因为尤丽卡没有主动向他释放强烈恶意，等于说，尤丽卡其实对他应该还保有某种记忆。
而白熊的话，是尤丽卡最牵挂的人，如果让他去的话，说不定还真的能刺激尤丽卡已经疯癫的记忆，让她能清醒过来。
哪怕只是一刻的清醒，只要得到了那人的“血液信息”，那就足矣。
“一到夜晚，尤丽卡就开始暴动，哪怕流放空间也困不住她。说起来，昨天晚上是唯一一晚，尤丽卡安安静静的待在流放空间里。”修伊斯看向白熊：“应该就是霍布森原因，他或许真的能影响到尤丽卡。”
白熊疑惑的指了指自己：“我？不对，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你还不知道吗？”修伊斯疑惑的瞥了一眼白熊，“那你是怎么会来这里的？”
白熊目光投向安格尔。
修伊斯狐疑的看向安格尔：“是你带他来的？我记得尤丽卡应该没和你提过霍布森的事吧？”
“预言。”安格尔：“当你们来到帕特庄园，将我的家搞得一团乱的时候，我便进入了这件事的预言核心。虽然我本人并不想，但我别无选择。”
安格尔语气虽然平静，但话里的暗讽，修伊斯却是听明白了。
对此，修伊斯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再次看向了白熊。
白熊本身是个预言学徒，尤丽卡是告诉过他的。他也知道，白熊一直通过预言在寻找着他的过去，但尤丽卡通过屏蔽的能力，遮掩了白熊的预言。
因为他们来到了帕特庄园，让白熊和出身帕特庄园的安格尔进行了联结，那么还真有可能借此找到这里来。
想到这，修伊斯对白熊道：“我知道你的名字，是因为尤丽卡告诉我的。”
“这么说来，‘污血影刺’尤丽卡，真的是我的亲族？”白熊激动的追问道。
修伊斯：“这个……如果尤丽卡苏醒了，还是让她亲自告诉你吧。”
修伊斯虽然没有明说，但答案其实已经浮出了水面。
“事不宜迟，现在正好是白天，尤丽卡的疯症有所缓解，我立刻带你去见尤丽卡。”修伊斯说罢，就准备拉住白熊，进入流放空间。
不过这时，安格尔突然道：“等等。”
“你的问题，我已经说得差不多。但是，我们的问题，也需要一个答案。”
“那群被血色王权波及的普通人，能解除吗？”
第1287节 主题报道
午农公国，是繁大陆中央诸国之一，因为国土面积超过90%的地域全是森林，所以在外又被称为森林王国。
不过在巫师界中，午农公国则被公认为是妖精之国。因为，这里存在着南域最大的花之妖精聚集地。
花之妖精多脆弱，绝大多数的能力也很低下，诸如月铃兰精灵这般，只能用自己的能力酿造花蜜与酒，甚至连对付普通人类，可能都力有未逮。当然，花之妖精打不过普通人类，不代表普通人类能找得到它们。无论是隐身还是幻术，都能轻易的迷惑普通人。
至少，在普通人眼中，午农公国不存在超凡力量。就算是“花之妖精”，也只是话本传说。
然而，事实上花之妖精已经在午农公国里生活了很多年。
而热那亚，便是花之妖精最大的聚落。
它位于午农公国中部长夜森林的深处，是一个建立在柔冬湖之上的水都。
因为花之妖精的孱弱，巫师其实对它们并没有觊觎，但它们制造的食物、酒水和花蜜，却是巫师喜欢的。所以，花之妖精多依附于巫师组织。
甚至，热那亚也是一个巫师组织所建造。
这一天，热那亚的上空突然掠过一道身影，这是一个穿着繁复宫廷华服的贵族女子，红色的高跟鞋凭空踏出一道道虹光。
随着她的到来，空气中充斥着奇异的香气。
香气吸引了一群热那亚的花妖，扑扇着翅膀在周围飞舞。不过这群花妖并不敢上前冒犯，而是等到贵族女子飞远后，才纷纷上前去采撷残留在空中的香气。
一路飞来，暗香浮动。
直到她进入了一个高大的教堂式建筑区域，花妖才没有再跟上来。
说是教堂式建筑，其实只是外观形似，有雕像、有镂空、有浮刻、有分楼、有圆顶尖塔，有华彩窗户，看上去很像复合型的大教堂；但实际上，这个建筑给人并不是肃穆感。
一来其配色是墨绿色，有很多藤蔓鲜花攀爬在墙壁上。二来，这里有一股宁神放松的能量波动，来到这里只会感觉到幽静轻松。
如今，恰是傍晚时分，能看到建筑周围的植物里，逸散出大量发光的萤火虫，将这栋建筑更是映照的美轮美奂。
贵族女子直接落到了建筑顶端一处露台，她刚一落定，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笑声：“桐，你这次喷洒的香氛，是从丽安娜那里得来的花王之泪？你不是很珍惜的吗，在深渊的时候都没见你用过，怎么现在舍得拿出来用了？”
“是花王之泪。我想着下次的茶话会，是由丽安娜那边主办的，我刚才也得到了消息，丽安娜说还有存货，那下次去的时候再买就行了。”桐女巫道。
“原来如此。”这时，说话的人才从藤蔓之中缓缓现身，却是一个穿着黑色工作制服的女子，手里拿着一个记事的木夹，戴着扁檐帽，看上去十分的干练。
此人正是丽薇塔，而这里是《萤都夜语》的杂志社总部。
建立热那亚，并且庇护这群花之妖精的，则是《萤都夜语》背后的巫师组织：夜语之森。
丽薇塔两天前从深渊返回后，立刻投入了整理稿件的工作中，力图在酣眠之月中上旬，将新一期的《萤都夜语》所用刊物整理出来，因为要报道的事情太多了，加之此次深渊之行遇到了太多劲爆的新闻，她必须要按照爆点和层次性，一一分类整理。
如今基本整理的差不多了，就剩下撰稿了。丽薇塔这才决定放松一下，来到外面吹吹风，结果就看到了桐女巫从热那亚的上空掠来。
丽薇塔瞥了一眼远方还在追逐与采撷花王之泪香氛的花妖们，笑着道：“有这些勤劳的花妖精，看来不久之后，花王之泪的花蜜酒，就能出产了。等到茶话会的时候，我们带到野蛮洞窟，反卖给丽安娜！”
桐女巫听后，有些哭笑不得：“就算是花王之泪的花蜜酒，卖也卖不了多少价啊。”
“能恶心一下也好，谁让她把花王之泪的价格定得那么高。”丽薇塔有些忿然道，就是因为丽安娜将价格订的太高，上回在曼罗位面的品香会上，才没有舍得出手。
“据丽安娜告诉我，这个花王之泪的原材料是来自魇界魔食花王的味道，得之不易，价格高一点也说得通。”桐女巫道。
“知道你和她关系好，你就帮着她说话吧。”丽薇塔没好气的道了一句，然后转身道：“我回去整理新闻稿件了，这次的爆点很多，只要销售的好，下次茶话会我就把花王之泪给包圆了！”
桐女巫无奈的笑了一下，说起来她比丽薇塔还晚晋级正式巫师很多年，但现在总觉得，丽薇塔更像是小妹妹。
桐女巫摇摇头，突然顿住了，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叫道：“先别忙着走，等等！”
丽薇塔疑惑的回过头：“怎么了？”
桐女巫：“刚才和你说香氛的事，我都差点忘了我来的主要目的了。”
丽薇塔停了下来，看着桐女巫：“主要目的？难道，你也想通了，准备领职在杂志社挂名？”
桐女巫赶紧摆手：“算了，我对这些事情没兴趣。我过来，是要和你说一件事。下一次期刊，你是不是打算将‘安格尔’的事，作为爆点？”
丽薇塔疑惑的看着桐女巫：“这肯定啊，他的事迹应该是最大的爆点，我会安排到杂志的后半部分。在深渊的时候，我不是和你说过么？”
“你先别忙着去撰稿，我这里有个消息，你不妨参考一下。”丽安娜顿了顿：“我刚才不是说，因为茶话会的问题，我和丽安娜联系过了么。我从丽安娜那里，得知了一个事情。”
“丽安娜传来的消息，也就是野蛮洞窟那边的事情？你是指位面融合失败的事，还是帕米吉高原的诡异遗迹？如果是这俩件事的话，就不用说了，狄歇尔主编已经安排妥当了。”
“与这些无关，我都说了是安格尔的事。”桐女巫摇摇头，也没有卖关子，直接道：“据丽安娜告诉我，安格尔就在前些天，和幻魔阁下从深渊返回了野蛮洞窟。不过，他现在又跟着幻魔阁下离开了，不知去向。”
听闻这个消息，丽薇塔突然愣住了。
“安格尔返回南域了？”好一会儿，丽薇塔才回过神来：“怎么可能，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桐女巫：“在深渊空天岛的时候，我们都以为安格尔死了。在那种情况下，被恐怖异形所拘，还有魔神在后，的确很难活下来。”
“但他的死活，也只是我们的猜测，没有一个准讯。说不定安格尔另有机缘，从虎口逃出来了呢？反正，丽安娜是亲口告诉我的，安格尔一点事都没有，并且听她的语气，安格尔的实力好像还有所提升。”
丽薇塔彻底的懵了，丽安娜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去撒谎。
那么安格尔是真的没死？
她原本还想将安格尔的死亡，作为大篇幅报道，甚至已经拟定好「新星陨落」的主题报道，结果突然告诉她，安格尔活的好好的？
这太匪夷所思了吧？丽薇塔完全不敢相信，在那种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情况下，安格尔是如何活下来的？
甚至比她还早回到南域！
经过再三确认，丽薇塔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安格尔是真的没死，他从深渊里归来了！
这件事引发的后续，让丽薇塔心中的疑窦一个接一个，但无疑的是，安格尔回来了，她之前整理的很多稿件全都作废。
而且，她相信，安格尔那里肯定还有很多隐秘。
譬如，那个丑陋异形最后在哪，源火的踪迹，还有魔神的事情……等等，这里面肯定有大新闻！
丽薇塔像是嗅到花香味的蜜蜂，眼里满是八卦：“你快告诉我，从丽安娜那里还得到什么消息，安格尔有说他在深渊里经历过什么吗？还有，他是如何从困境里逃脱的？”
丽薇塔觉得，这些事情安格尔或许不会说出来。她已经做好，什么消息也无法得知的结果，不过纵然如此也没关系，安格尔活着的消息，会让霜月联盟有什么反应，也是一个好的题材！
不过，让丽薇塔没想到的是，桐女巫点点头：“安格尔都说了。”
“他说了？真的说了？”
“是的，丽安娜确定的告诉我，安格尔已经将他的经历告诉了树灵，当时很多巫师都看到了。”
丽薇塔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他没有说谎吗？”
“在那么多巫师的面前，而且还有老谋深算的树灵在旁，安格尔不可能说谎。”
“那事情经过到底是什么？”丽薇塔的眼睛已经发亮，安格尔在那时死了，这件事或许会划下一个遗憾的句点，可安格尔偏偏活了下来，这件事反而会更加有趣了！
之前以「新星陨落」为主题，现在完全可以换成「新星崛起」，要知道维菲特还说过，安格尔还是时光小偷的眷顾者！
这一系列的噱头加身，只要安格尔不死，说不定会让这个主题报道延烧好几十年！
桐女巫：“具体情况丽安娜没告诉我，但是她说过，野蛮洞窟的内部期刊《镜》，会在下一期登载这些事。丽薇塔，要不我们在等一段时间，等到《镜》刊发布后，我们结合他们的新闻，再行发布《萤都夜语》？”
丽薇塔沉吟了片刻，摇摇头：“一定要比《镜》更早发布，才能造成更大的轰动。不行，我要去联系一下华莱士，《镜》刊是内消刊物，只要我们给出的利益够大，应该可以换得提前刊载。这是一个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丽薇塔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等桐女巫反应，直接拿出施法材料，凭空撕裂了一条位面夹道，便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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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8节 解决办法
热那亚发生的事，远在旧土大陆的安格尔却是不知道。
修伊斯带着白熊进了流放空间，试图借此刺激尤丽卡。而安格尔则和桑德斯，朝着地下冰室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安格尔的眉头都是紧蹙着的，因为从修伊斯那里，他再次得到了否定的答案。被血色王权波及的仆从，想要祛除盘桓于他们脑海中的神秘能量本就不容易，就算真的祛除了，以他们现在的身体情况，基本也活不了。
安格尔虽然对这个结果有所预料，但真正在确定无误时，依旧难以接受。
一想到那些熟悉的人，玛娜女仆长、奥莉女仆、牧羊人法兰杜、丁克医师……本来活的好好的，就因为无妄之灾，而被牵连至死，安格尔内心中就久久无法平静。
“如果无法超脱，死亡就是必经的站台。一旦走上了巫师之路，你也必须要学会和死亡握手言和。”桑德斯静静的道：“如无意外，你的岁月会很漫长，当从时间崖岸吹来的风，刮向五十年、一百年以后，你依旧要面对这个结果。”
安格尔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或许会活的很长，长到将帕特庄园一代代的仆人都给熬死。
时间会让他长大，会让他成熟，会让他冷漠死亡。
但至少现在，至少当下，安格尔还难以和死亡和解。他走上巫师之路还不到五年，但那些熟悉的人，很多都陪伴着自己长大，这种感情在如今，真的太难割舍。
桑德斯拍了拍安格尔肩膀：“他们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其实，死亡对他们而言，其实也是一种解脱。”
安格尔停了下来，轻声道：“死亡或许对他们而言，的确是种解脱。但不管如何，只要有办法能救他们，我依旧会去做。”
地下冰室的入口，已经到了。安格尔说罢，转身先一步的走了进去。
桑德斯没有对安格尔的话作评价，作为旁观者他可以轻描淡写的述说，但他也很清楚，嘴上的同理心其实都是虚假的，当局者的心情是旁观者难以去感同身受的。
如何走出这片灰蒙蒙的阴霾，只能安格尔自己去想办法。
时间，既是一把锈迹斑驳的刀，但它或许也能成为抚平伤口的良药。
……
地下冰室，当桑德斯看到冰柩中的乔恩后，眼神微微一凝。
一道光辉，在桑德斯的眼睛中闪烁着。在他的眼中，乔恩身体上逸散出大量的数据信息，这些信息让他很惊讶。
果然如安格尔所说，的确是人类。
但桑德斯之所以惊讶，却不是他人类的身份。而是桑德斯没有察觉到，乔恩的根底。
他以前听安格尔说乔恩的事情时，一直心中有存疑。甚至觉得乔恩可能是早期就离开巫师界的人类后代，在异界一代代延续下来，血脉里的气息已经随着时间被改变，故而与巫师界意志相冲突。
但经过他的检测，乔恩的跟脚，真的不是巫师界！
他的确是一个真实的异界人类。
人类起源说，看来还真的有可能被改变。桑德斯在内心中默默道，这件事虽然对他而言不是大事，但若是被喜欢溯及本源的巫师发现，估计会成为一个不小的震撼弹。
在桑德斯观察乔恩的时候，安格尔则站在一边，向这段期间守护乔恩的苏比点头告谢。
苏比是修伊斯的魔宠，是一只双头犬。和修伊斯一样，全身毛皮都是鲜红张扬的，它的两个头，一个被黑丝带蒙住了眼睛，看上去在沉睡，另一个头则睁开那宛若祖母绿宝石般的双瞳，静静的注视着安格尔。
“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现在，这里交给我和导师就可以。”安格尔说完后，苏比那深邃的眼神中，多了一些思忖。
它看了看安格尔，又看了看桑德斯。
“你身上的血气变强了很多，而你导师的实力我看不透。这里，可以交给你们了。”一道精神波动传入安格尔脑海。
紧接着，苏比点点头，从地上站了起来，化为一道殷红的旋风，从地下冰室离开。
等到苏比消失后，安格尔才来到冰柩旁。
乔恩的身体状况和之前离开时相比，看上去其实没有什么变化。
这是因为，在乔恩重新维持住三态平衡时，会有一段时间的身体素质恢复期，这段期间身体素质不会再衰落，可一旦过了这个期限，便会再次出现衰减期。
目前的时间点，刚好卡在上升期和衰减期的中线，故而乔恩身体的变化并不大。
桑德斯暂时先抛开乔恩异界人类的身份，而是仔细的分辨起他的身体状况。可是，随着对乔恩肉身的观察，桑德斯的脸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地下冰室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静默，许久之后，桑德斯才叹了一口气，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虽然肉身情况不像那些受到血色王权波及的仆从，还没有到最苛刻的地步，但他身上的问题，却比那些仆从多了太多。”桑德斯：“三态平衡，的确是维系乔恩身上活性的办法，但你选择了三态平衡，会让事情从简单变得复杂。原本只需要解决他的肉身问题，现在的话，必须在同一时间，对三态平衡的每一方，都给出完美的解决方案，这才能让乔恩重新活下来。”
安格尔也明白这一点，但当初安格尔返回旧土大陆的时候，尤丽卡已经为乔恩做了三态平衡，他也只能就三态平衡的基础上，继续提升乔恩的身体活性。
听起来，三态平衡像是尤丽卡造的业，但实际上，安格尔在这一点，还是很感谢尤丽卡的。若非尤丽卡当机立断选择了三态平衡，在安格尔还未返回旧土大陆时，或许乔恩就已经死了。尤丽卡在乔恩的事件上，其实并没有做错，反而帮了安格尔一把。
“那乔恩的问题，能解决吗？”安格尔小心翼翼的问出这个问题，眼神中带着期待。
桑德斯沉吟了许久，没有说话。这让安格尔的心情，瞬间跌到谷底。
“难道……已经没救了？”
桑德斯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而是回道：“乔恩目前的三态平衡，分别是大意志侵蚀度、**消亡度以及汲生之水的消耗度。想要完美的解决这铁三角，非常难。”
“难归难，但也不是没办法解决。具体的解决方法，我现在还给不出来，还需要一段时间进行具体研究。不过”
桑德斯在说出，能有办法解决的时候，安格尔稍微松了一口气。可是桑德斯的但书，却让本就还没有着落的心，又一次悬在了半空。
“不过，解决方法虽然还需要斟酌，但我现在能看出来的两个问题，就不是那么容易解决。”桑德斯指了指乔恩身体上的一道纹路图案：“第一，就是这个深渊铭文。”
“如今的深渊铭文并不适合乔恩，想要完美解决深渊铭文的问题，必须要有一张契合乔恩身体状况，不激烈且温和的铭文。”桑德斯耸耸肩：“这一点并不是那么容易办到，你应该知道，南域巫师界因为极端教派的存在，铭文学是被极力打压的，想要在这里找到契合的铭文，很难。”
“如果南域找不到合适的铭文学，那么去其他地方呢？借着寒古卫城的相位之门，应该是可以去其他巫师界的。”安格尔立刻想道。
“这个的确是一种办法，不过，最好是没有其他代替方案的时候，再做这个选择。因为发生了魔神真灵陨落的时间，短时间内原坦大陆应该被深渊中的大能所关注着，进入还需谨慎。”桑德斯顿了顿：“除此之外，还有第二个问题也需要考虑。”
“就算得到了三态平衡的完美解决方案，但想要实施并且解决的话，至少也要三个精于计算，且寻找到真知之路的巫师，同时进行。”桑德斯看着安格尔：“我可以算是一个，苏弥世也可以暂代一个位置，但最后一个位置，却是空悬的。”
其实，找一个真知巫师，以桑德斯的人脉并不难。野蛮洞窟中也有真知巫师可以胜任，但是桑德斯却将这个问题作为难点摆出来，显然是另有用意。
桑德斯暂且不提，苏弥世是幻魔岛一脉，就算得知乔恩的事情，应该也不会外传。
那么最后一个位置就是个问题了，如果交给外人，那么必然会泄露乔恩的具体情况。虽然安格尔已经做好了，乔恩会被他人发现的准备，但真要这么轻易的就述诸于外人，他心里还是有一个坎。
“这个问题，也不是现如今亟待解决的，而且我可以尝试为乔恩延长一下寿命，你可以慢慢思考。”桑德斯顿了顿，眼睛突然露出莫测的神色：“当然，如果这个问题能控制在幻魔岛内部解决，自然是最好。”
安格尔听懂了桑德斯的意思，他显然不是说让芙萝拉短时间内晋级真知巫师，而是希望安格尔能尽快提升实力。
安格尔虽然有心，但实在无力啊。
不过，桑德斯的话倒是在他内心落了一道痕，虽然他无法保证自己能做到，但这道痕却成了催促他前进的动力。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289节 真正的牢笼
乔恩被桑德斯收进了重力花园。
他作为目前唯一发现的异界人类，也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研究对象。留在外界，终归有些不太安全。
等到地下冰室空无一物后，桑德斯看向安格尔：“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
安格尔以为桑德斯问的是他的修行目标，他思索了片刻，按照先后顺序道：“进行巫术位的构建、研究右眼的绿纹，培育软态虫，还有加紧沉淀底蕴，以期早日突破。”
桑德斯沉默了片刻，换了种说辞：“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应该没事要做了吧？”
安格尔愣了一下。
如果说现在的话本来他是打算找里昂，将引导法交给他，顺道去见见被安排暂时离开庄园的仆从。
不过，这些都不算是重要的事，于是点点头：“暂时没了。”
“那好，陪我进梦之旷野一趟吧，我也想去正式见见你的启蒙导师。”
桑德斯说这番话的时候，外表看似平静，但内心其实波澜不止。
他在深渊听安格尔说起梦之旷野后，当下就立刻明白，梦之旷野的潜力有多么雄厚。而且他还和安格尔见识了深渊的梦之‘荒’野，虽然梦之荒野因为有怪物觊觎，最后被破坏了，但就那短暂的惊鸿一瞥，已经让桑德斯看到，梦之旷野的未来前景。
桑德斯对于梦之旷野，其实已经神驰已久。
之前返南域的时候，本来就想去见识一下梦之旷野，只不过桑德斯原本的打算，是准备自己学会了入梦术，然后尝试一下，能不能用魇幻入梦术来进入梦之旷野。
当然，这种进入还是需要安格尔的守门人权能的同意，不过这也算是对梦之旷野研究的一种数据收集。
可是，桑德斯这段时间一直修行入梦，然而跨系修行并不容易，虽然绝大多数关窍已经破除，可想要真正修行成功，还需要一段时间。
故而，才会说出这段话。
所谓的“陪他进梦之旷野”只是一个说辞，真正的意思是“带他进梦之旷野”。
安格尔恍惚了一下，就明白了桑德斯的意思。他看似无事发生的点点头，心中却是想起格蕾娅对桑德斯的评价：闷骚。
如今看来，不止闷骚，大概还有些傲娇。
安格尔只敢在心里腹诽，面上却郑重的点点头：“好，正好我也很久没见到乔恩了，正好可以趁此机会进去看看。”
半晌后，梦之旷野，初心城苍穹塔的顶层露台，凭空多出来两个人影。
正是安格尔和桑德斯。
桑德斯上在深渊的时候，去过以深渊世界为依存的梦之荒野，不过上次去的时候，没有感受多久，梦之荒野就被围绕在梦界外的恐怖巨兽给彻底毁坏，所以这算是他真正的近距离接触这个由魇幻与梦海螺结合诞生的世界。
和上的初感触一样，在梦之旷野里，桑德斯完全失去了对能量的操控，宛若凡人一般。
不过，桑德斯倒是能感觉到雾蒙蒙的天空中，漂浮着一层魇界气息，只是桑德斯现在并无法纳为己用。
安格尔走到露台的边缘，指着下方熙熙攘攘的城市：“这就是初心城，梦之旷野的初始城！”
他的语气带着自豪与骄傲：“导师，我带你去参观初心城。”
桑德斯在感受了一下自身状况后，实在发现不了什么，便暂时放下研究身体这件事，而是走到了露台边。
此时，安格尔脸上的自豪之色还未消失，余韵里似乎还带着满腔的豪情。
桑德斯笑着往下方看去。
不过，才看了一眼，桑德斯的表情就从微笑慢慢变得凝重，很快又从凝重变为了狐疑。
桑德斯深深的看了眼安格尔，在安格尔疑惑的神色里，桑德斯皱眉道：“这个城市”
“城市难道有问题吗？”安格尔一脸正色，准备接受桑德斯的指点。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个城市的规划，是你做的？”桑德斯上下打量着安格尔：“你的审美，是不是出了问题？”
“审美有问题？哪哪哪有！”安格尔立刻明白桑德斯指的是什么，他当初单图某栋建筑的好看，就用梦海螺将它们拉进梦之旷野。然后把各种不同风格，不同时期，甚至不同材料的建筑都放在了同一区，单独来看的话，每一栋建筑都很有特色，譬如树屋酒吧、闪烁教堂、海洋剧院但将他们凑在一起，而且还非常的紧密，那就充满了违和感。
不过，这只是他一时不察的失误，绝对和审美没关系！坚决不能承认！
后面他不是注意这个问题了么，他都不再只做特殊建筑的搬运工，而是直接连城市街道与基础建设全部照搬。
桑德斯还是有些不信，他眼底闪烁着，思考着该怎么告诉安格尔，以后这种城建问题，不要自己动手了。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
“大人的审美没有问题，只是一时有些失误，不过没有关系，如今在梦露城主的规划下，已经安排了人手，在年中的时候开始对城内建筑进行二次整修，不久后，初心城应该会大变样。”
桑德斯过头，发现来者是一个金色短卷发，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睡眼惺忪的男子。
桑德斯忆了片刻，便认出了此人的身份弗洛德，曾经的梦系学徒。
之前安格尔和他提起过弗洛德，是一个发了罗誓的死灵，目前算是初心城真正的管理者，也是安格尔能发现梦之旷野的起始人。
“尊贵的幻魔阁下。”弗洛德说完后，对桑德斯恭敬的行礼，然后将一本厚厚的研究课题呈递上前：“这是大人让我为幻魔阁下整理的。”
桑德斯接过来，看了一眼封面：梦之旷野的观察记录。
桑德斯点点头，对安格尔道：“你倒是有心了。”
安格尔看向弗洛德：“正好你来了，几个月没来，对这里都有些不熟悉了，不如由你来带路介绍初心城吧。”
弗洛德自然不敢拒绝，欣然应是。
他们沿着苍穹塔往下走，在走动的过程中，桑德斯也在感受着身体层面上的物理反馈。如果不是他亲自跟着安格尔来到梦之旷野，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已经不在现实中了。
完全和现实世界一模一样。
或许有区别，但至少目前桑德斯还没有感受出来。
一边走的时候，弗洛德也一边解释初心城的最近变化。从苍穹塔一路向下，几乎每一层都有工作人员，他们看到弗洛德一脸恭敬的态度，也不禁感觉到惊讶，偷偷摸摸的在暗地里观察着安格尔与桑德斯。
在他们抵达苍穹塔一层的时候，有一个工作人员因为偷偷摸摸的观察安格尔等人，结果不小心将身边的人给撞到了，这一撞也罢，偏偏他们在一个机器附近，于是激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搞得尖叫声四起。
弗洛德叹了一口气，走到前方，花了几分钟处理现场的混乱。
等弗洛德来的时候，他才一脸疲惫的道：“还好，都是经过梦露城主挑选的精英干事，并没有出什么大的差池。”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本来安格尔也没有在意，结果当他们准备离开苍穹塔的时候，刚才那个偷偷摸摸观察他们的工作人员，突然来到安格尔身边，安格尔正疑惑的时候，对方直接跪倒在地。
“您就是新世界的主人吧？我听梦露城主说过，请求尊贵的”
未等他说完，就被一旁穿着骑士铠甲的人，押到了后面。弗洛德也冷冷的道：“冒犯之罪不可赦，拖下去先关禁闭。”
等到此人被押走后，安格尔挑挑眉，没有说什么，而是等着弗洛德给他解释。
“其实关于他的事，上次大人来的时候，我就想着要和大人禀告的。”弗洛德道：“他叫利萨，本人倒是一个不错的人才，只不过他有一个弟弟，是个不成事的人。”
弗洛德带着他们，一边逛着初心城，一边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简单的说，就是这个叫利萨的人，他本人并没有什么劣迹，但他的弟弟却不是什么好东西，因为不服梦露一介女流成为城主，就在外面造了些不堪入耳的谣言。
梦露作为城主，被侮辱自然不好受，向弗洛德请求对利萨弟弟发起惩罚。
弗洛德也应允了。
结果这家伙似乎怂了，没等梦露来抓他，他就先一步的跑了。
“他跑出了城，目前不知去向。”弗洛德顿了顿：“其实，除了他以外，违反初心城规定，逃亡到城外的还有一些罪犯，目前这种趋势似乎还在增多。之前有图拉斯作为威慑，后来图拉斯离开了，这一方面就有些松懈了。”
安格尔听完弗洛德的话，沉吟道：“晚点我会将图拉斯带进来，你重新带他熟悉一个工作。至于主动逃到城外的人，就让他们流放一段时间吧。”
如今的梦之旷野，就初心城是有人迹的，外面完全是茫茫一片，以为逃出去就能自由？其实，城外才是真正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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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0节 初心城现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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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初心城转了一大圈，建筑风格不一而足，多看一会也就习惯了，倒是这里的居民，很有观察的价值。
这些人都是弗洛德从各地拖来的，有些语言习惯都各不相同，如今却和谐的生活在初心城。而且绝大多数的人，脸上都是挂着笑容的，和这个初生的世界相映成趣，都宛若朝阳一般，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最初时，这些新一批的梦界住客，还有些茫然，每天都处于不知所措的地步。”弗洛德介绍道：“随着梦露城主的上台，她的改革让每个人都开始忙了起来，并且将人们将热情投注于城市事业上。慢慢的，大家对初心城、对自己新住民的身份，也开始有了认同。”
“故而，普罗大众重新找到了生活方向，初心城也从混沌变得秩序井然。”
安格尔：“看来这个梦露城主功不可没。不过，她先从这些人的生活目标下手，看样子她猜到了一些世界真相？”
弗洛德沉吟片刻：“梦露是一个极为聪慧的女人，她虽然从来都没有过问过梦之旷野的事，但她内心中肯定对此有推测。对了，乔恩先生曾经和我说过一些事。”
“梦露在未成为城主之前，因为编写城志的事，曾经去请教过乔恩先生，从那开始，她便与乔恩先生结了缘分。”弗洛德说的这一点，安格尔是知道的。
“后来，关于城市的发展策略，她也习惯去过问乔恩先生，久而久之，她对乔恩也越来越尊重。在这期间，她偶尔会和乔恩聊一些问题，主要集中在梦界新住民的一些奇异之处，譬如不死性质。似乎，想要从乔恩那里得到一些答案。”
“不过，她从未问过我。所以，我就一直当做不知。”
听完弗洛德的话，安格尔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梦露作为一个城主，其眼界必然不能桎梏在眼前，她不对这方世界好奇那才怪。只不过她倒是如弗洛德所说，聪慧之余也非常谨慎，知道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对于一些涉及敏感的事，有自己的分寸拿捏。
安格尔：“其他的你也不用管，只要她能按本分的做好一个城主，你也可以酌情的透露一些世界的真实。”
安格尔并不在意梦露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就算真的告诉她梦之旷野的真相，那也无妨。因为她的肉身已死，如今已经是一名梦界住客，也不会到外界泄密。
至于说未来，当自己掌控了梦之旷野的核心权能后，梦之旷野的事终究还会告诸于外人，到时候以巫师的聪慧，估计也能将世界真实猜个七七八八，也不虞梦露会透漏。
弗洛德颔首，他目前对梦露城主很满意，但如果安格尔对她不满的话，他自然也不敢违逆。还好，安格尔并不在意梦露的一些小动作。
……
在逛了初心城大半个地界后，他们来到了海洋剧院。
刚进剧院大门，就听到一段钢琴声流泻而出。不过，琴声并不算悦耳，能够听出弹奏者应该是个初学者。
“又错了！”熟悉的男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惩备。
一道抽噎声，伴随着略微委屈的哭声：“我都弹了三个小时了，已经很累了，出点错应该很正常吧……”
“别唬我，你身体会不会累，你自己心里难道没数吗？”
“那……那我是精神累。就是脑瓜疼，学不进去。”稚嫩的声音似乎在狡辩。
“你不是学不进去，而是不想学。”
“珊妮练习了两个小时就行了，为什么我要练习那么久。”
“她是学发声技巧，你是学弹琴，两个性质都不同，怎么能相提并论。更何况，珊妮比你学习的认真。”
在他们对话的时候，琴厅的大门被推开，坐在定制琴凳上的小孩听到背后的门响声，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
“是蒂森少爷！蒂森少爷救我！”顿了一顿，他看到弗洛德的背后还有一个高挑的人影，他的眼神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亮光：“是大人，大人回来了！乔恩导师，大人回来了，我今天可以不用练琴了吧？”
这个练琴的小正太，正是当初孤儿院里的亚达死灵。而教授他琴技的，则是好为人师，闲不住的乔恩。
乔恩转过头看向门外，他一眼便看到了安格尔，脸上不自觉露出欣慰的笑。
不过，当他看到安格尔背后的高大男子时，眼神微微一凝。
半晌后，琴厅里再次响起稚嫩的琴音，还有委屈的抽噎。弹琴的还是亚达，不过这次他却不敢哭出声来，因为监督他弹琴的不是好说话的乔恩，而是……安格尔和弗洛德。
在亚达弹琴的时候，安格尔也在沉思。
“大人，让乔恩先生和幻魔阁下单独接触，会不会不好？”弗洛德表情中有些担忧。
“没什么不好，无论是乔恩导师，或者桑德斯导师，他们都知道说话的分寸。”安格尔倒是不虞担忧，而且，以他现在对梦之旷野的监察能力，其实也完全可以感知到他们在说什么。
乔恩好奇安格尔的经历，桑德斯则询问一些关于乔恩故土的事。
他们都说了实话，但都有所保留。乔恩是不想地球的信息被强大的巫师知晓，说的都是些风土人情，桑德斯听着倒也很有兴趣。
桑德斯没有多谈安格尔，主要是一些经历不好解释，而且很多事情其实由安格尔自己来说，会比较好。
至少在安格尔自己感知来，他们的谈话算是克制且友好的。
“不用担心乔恩那边，不如说说，亚达和珊妮的近况，还有孤儿院那边情况怎么样了？”安格尔将话题带过，好奇的看向弗洛德。
弗洛德点点头，缓缓的说了出来。
约莫半个小时后，桑德斯和乔恩从旁厅走了回来，乔恩留在了海洋剧院和安格尔聊了会天，桑德斯则单独离开了剧院，准备独自去外面看看。
再次面对乔恩，安格尔也没有过问他与桑德斯聊及的事，而是谈起了他最近的生活。
“……总得来说，生活过的还不错，不过现在比较精神了，我倒是想要将现实里，我之前没有编撰好的文书，重新归纳一下。”乔恩顿了顿，又叹气道：“不过，后来想想也算了，毕竟我编撰的是金雀帝国的史实，这些东西放在梦之旷野里，也没有什么用。”
因为金雀帝国的历史文本一直有所缺失，乔恩很早以前就喜欢编撰这些东西，不过正如他所说的，就算编撰了出来，放置于梦之旷野也没有什么用。
安格尔思忖了一下，其实乔恩大概是犯了“研究”瘾，作为一个学术研究者，乔恩的爱好自然是对学术的研究，不过如今干的事，不是教授弹琴唱歌，就是和梦露做城市构建的计划。
虽然偶尔也和初心城的学者交流，但除了对地方与历史的不了解外，其他方面乔恩的眼界比他们高太多，所以交流起来，很多方面都无法碰撞出火花。反倒是和一些匠人，在艺术的眼光上，乔恩能得到很大的思维碰撞。
安格尔想了想：“这样吧，我从现实里带一些东西给你，如果你觉得乏味，不妨研究一下。”
“什么东西？”
安格尔眼神闪了闪：“超凡物品。”
对于超凡之物，乔恩作为一个生长在科学价值观的社会体系中的人，早就很好奇了，只不过一直未曾接触到，当安格尔说出让他研究超凡物品时，眼睛不禁豁然一亮。
“研究超凡之物需要谨慎，虽然是在梦之旷野，但毕竟是超凡能量，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安格尔告诫道。
乔恩自然点头：“没问题，如果能将我囤积在仓库里的那些实验工具一起拿来，那自然是更好。”
“好。”安格尔点点头，乔恩以前身体还不错的时候，自己制作了很多粗浅的实验工具，用于基础的物理测试与化学实验。不过后来他慢慢变得无法动弹，这些东西就积压在仓库里了。
和乔恩又聊了一些被他简化过的经历，安格尔便准备离开。
在离开前，乔恩迟疑了片刻，问道：“上回，里昂进来时说的那些话，你应该知道了吧？现在，庄园里的情况还好吗，里昂怎么样了？”
安格尔之前一直没提这事，就是因为那些被血色王权波及的仆从，很多都是和乔恩一起成长的，还有和乔恩十分亲密的人，譬如哑仆。
面对乔恩的提问，安格尔沉吟了片刻，展露出笑颜：“放心吧，庄园里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都很好，里昂也很好。”
以乔恩对安格尔的了解程度，他能看出安格尔应该有所隐瞒，不过既然安格尔带着那位强大的巫师导师去了庄园，想来问题应该解决的差不多了。而且在里昂的事情上，安格尔也不会瞒着他。
思及此，乔恩便不再去询问安格尔隐瞒的事情，对他点点头：“去吧，不用太担心我，我在这里生活的很好，你有自己的路，我可不希望成为你路上的绊脚石。”
安格尔笑了笑：“你从来不是绊脚石，对我而言，就是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我的前路。”
从海洋剧院离开后，安格尔的表情慢慢变得沉凝。
在门口的时候，安格尔碰到了在外等候的弗洛德，弗洛德看着安格尔的神色不对，疑惑的问道：“大人，发生了什么事吗？和乔恩先生聊得不愉快？”
“与乔恩导师无关，是因为提到庄园的事，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
弗洛德有些好奇的问道：“是上次大人的兄长，说的那事吗？”
安格尔点点头，想着之前弗洛德为了庄园的事，还特地关闭孤儿院，往旧土大陆跑。如今他问起，安格尔便将庄园的事，大概的说了出来。
安格尔说完后，有些伤感的慨叹：“如今，那些仆从只能待在那里等死，没有方向，也看不到未来。”
弗洛德听完后，陷入了一阵沉思，半晌后，他突然道：“大人，为什么不考虑将他们送到梦之旷野里来呢？”
第1291节 禁止进入
听到弗洛德的问话，安格尔突然怔楞住了。
将他们送到梦之旷野来？这真的可行吗？
“弗洛德说的没错，你的确可以试试，将他们带到梦之旷野来。既然梦之旷野的居民是意识灵光集合体，不受限于肉身和灵魂，那么让他们来这里，或许还有一丝机会。”这时，桑德斯从街道一头，慢慢走了过来。
桑德斯也赞同了弗洛德的提议，这让安格尔开始认真的思考其可行性来。
既然他们在现实中，几乎很难活下来。那么，如果他们能够在梦之旷野存活，其实也不失为一种生命的续存？
安格尔静静思索着，如果他们真的能在梦之旷野续存，说不定未来有一天，等到他对梦之旷野的研究更深刻时，梦界居民也能影响到现实？以另一种形式，降临现实界也说不定？
思及此，安格尔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好，我现在就去试试。正好，之前答应了弗洛德，要带图拉斯进来。”
安格尔这么说着，直接退出了梦之旷野。
退出后，他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桑德斯，低着头，手掌撑着脸颊，呼吸平顺，看样子似乎还在梦之旷野里。
安格尔没有去惊动桑德斯，而是迅速的从手镯里取出亡者教堂，将内里待得有些乏味的图拉斯，先丢进了梦之旷野。
然后他便离开了地下冰室，经过空空荡荡的长廊，来到了内堡的一间房门前。
不久前，他也站在这里。不过，当时他并没有推开房门，这一安格尔沉默了片刻，便将房门推开。
房门辅一打开，一阵腥臭味便传了出来。
内里一个穿着女仆装的瘦削人影，转过头，眼神中弥漫出血色光芒，嘶吼了一声，便朝着安格尔冲了过来。
可她才冲了两三步，便发现之前看到的活人，陡然现实不见，她自己则陷入了一片漆黑且混沌的世界
安格尔看着在幻境中停滞不前的女子，她就是玛娜女仆长。
因为在幻境中，玛娜女仆长找不到活人的气息，她眼神里闪烁的红光慢慢熄灭，再次进入了静息的状态。
安格尔站在幻境外，深深的看了眼玛娜女仆长，然后带着复杂且哀伤的心情，将她带到了梦之旷野。
与此同时，梦境之门的权能也跳出了提示。这种提示是玄而又玄的，就像是一种心灵感悟。若是用文字来表达，便是：注意，有外物进入梦之旷野！
随着这种提示，安格尔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梦之旷野的迷你沙盘，他现在可以将玛娜女仆长随意的安置在这个沙盘中的任意一处。
就在安格尔选定初心城的位置时，梦境之门突然跳出了一个以往从未出现过的提示。
有奇异能量侵入，梦境之门自动关闭。
随着这个提示闯入安格尔的心灵，安格尔只觉得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座巨大的门，轰然一声响后，关闭了起来。
原本徘徊在大门外的玛娜女仆长，也被重新赶了现实中。
玛娜女仆长适时睁开眼，一道红光从眼底闪过，似乎对之前的经历感觉到很疑惑。
她看了看周围，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只以为之前是一场幻觉，她没有其他动作，而是再一次的选择了静息。
站在一旁的安格尔，却是满脸的惊疑，这是头一次梦境之门权能直接关闭大门，将来者拒之门外！
安格尔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即走。
他来到了老帕特的地下酒窖，隐身进入，没有惊动任何人，想要再次实验一下，能不能将下面静息中的仆从拉进梦之旷野。
有奇异能量侵入，梦境之门自动关闭。一条条提示，不停的跃到安格尔心灵中。
他一共实验了十次，没有一次成功。
他彻底愣住了，也就是说，被血色王权波及的那些仆从，是无法进入梦之旷野的？
当安格尔到梦之旷野的时候，弗洛德和桑德斯还留在原地，弗洛德低着头站在一旁，桑德斯则拿着梦之旷野的观察记录在翻看着。
“怎么没看到图拉斯？”安格尔走来后，先是问起了图拉斯，之前将图拉斯带进梦之旷野，定位的地方就在海洋剧院的门口。
弗洛德：“图拉斯对初心城很熟悉，一进来就自己离开了。”
安格尔点点头，图拉斯被闷了好几个月，如今像是脱缰的野马，倒属正常。
“看来，你的试验失败了，那些仆从应该无法进来吧？”这时，桑德斯也暂时放下手中的课题，抬起头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的表情带着浓浓失神，不用他开口，桑德斯和弗洛德就已经知道了试验结果。
“具体是怎么事？”桑德斯问道。
安格尔没有隐瞒，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奇异能量侵入？”桑德斯沉吟了片刻：“看来，是不容于现阶段梦之旷野规则的能量，所以无法被识别。”
“不容于‘现阶段’梦之旷野的规则？”安格尔愣了一下：“导师的意思是，未来可以容纳？”
桑德斯摇摇头：“这个我无法肯定，但你曾经说过‘那人’能将实力带到梦之旷野，说明梦之旷野不是完全无法容于高能能量的。所以，这只是我的推测。”
桑德斯口中的‘那人’，指的就是当初梦之旷野初建立时，杀死梦界外面巨兽的‘莎娃’。
桑德斯：“不过，我有一个猜想。”
安格尔看向桑德斯，等待他的说辞。
“你说梦境之门的权能提醒，是奇异能量无法进入，那是不是意味着，那些仆从之所以没有办法进入，原因可能是因为盘踞于他们身体中的能量。”
“而这个能量为何会奇异，源于他们来自神秘之物血色王权。”
桑德斯说到这时，弗洛德也像是想起什么来了，突然道：“对了，我以前在查询梦海螺的过往资料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一个记录，梦海螺是无法将神秘之物拖入梦中的。而梦之旷野的诞生，其实和梦海螺也息息相关。”
弗洛德的话，让安格尔立刻明了。
神秘之物是无法借由梦海螺进入梦之旷野的，血色王权也是神秘之物。那么，仆从的身体中盘踞有血色王权制造出来的神秘能量，他们被梦境之门驱逐在外，似乎也说得通。
“也就是说，如果能驱逐他们身体中的神秘能量，就能将他们带进梦之旷野了？”安格尔明悟道。
“应该如此。”
根据此前桑德斯的说辞，如今那群仆从是处于两难阶段。如果不去驱逐能量，他们会疯疯癫癫的继续这般。可如果驱逐他们身体中的能量后，他们的确可以清醒，可清醒之后立刻就会死。
也就是说，将他们拉进梦之旷野的机会，只有他们清醒的那一刹那。
但是，问题又来了：如何驱逐他们体内的能量？
安格尔与桑德斯互觑了一眼：“看来，还要等修伊斯那边出结果了。”
如果真的可以确定，暗里操控血色王权的是另有其人，那么抓住血色王权的真正主人，才有可能驱逐仆从体内的能量。
这是一片茫茫旷野，周围什么东西也没有。
这里距离初心城非常的遥远，可以说，凡人用双脚丈量的话，要用很多年才能抵达这里。
可是，如今这里却出现了两道人影。
正是安格尔与桑德斯。
在他们的正中间，有一个光球正上下浮动着。桑德斯在看到这个光球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其实，之前安格尔就已经提及过，梦之旷野说起来就是一个巨大的魇境。
而这个光球，则是魇境主体。
也就是说，所有权能的聚集体，就是眼前的这个光球。
“导师，可以吗？”安格尔问道。
桑德斯沉默了片刻，摇摇头：“我能感觉到，这个魇境主体对我有极强的排斥，而且，我在梦之旷野中是个凡人，我不一定能从中获取相关权能。算了，我先不接受权能，等以后你获得了能将现实实力带入梦之旷野的权能后，再说吧。”
安格尔带桑德斯来这里，就是想要试试，能不能进行权能分配。
他很早时候，就有分权的打算。
因为想要完善梦之旷野，必须让更多的权能呈现。
而他自己，因为实力限制，在未进阶正式巫师前，暂时是无法获取权能了，就算他未来进阶传奇，估计能获得的权能数目也很有限，哪怕只是其中的一半的权能，恐怕也做不到。
所以，就算是为了梦之旷野的发展，也必须做好分权的打算。
当然前提是，分权之前，安格尔要获得魇境主体的最核心权能，也就是至高权柄。这样，才能制衡权能的分发。
如今他并没有获得核心权能，但他依旧带桑德斯来这里了。
最主要的原因，在于他信任桑德斯。
不过让安格尔有些意外的是，桑德斯虽然看到了魇境主体，却并没有选择在这时融合权能，他的理由看似合理，但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自己能不能获取权能呢？
“权能的事，以后再说。先去了，估计修伊斯那边，应该也该出结果了。”桑德斯说完后，身影直接从梦之旷野消失离开。
安格尔则沉思了片刻，难道说，桑德斯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他之前说过，自己去寻找增加幸运属性的魔纹皮卷，就是为了获得核心权能。桑德斯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不选择融合权能，而是等待他得到核心权能？
安格尔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但依照桑德斯心细如发的洞察力，或许的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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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2节 幕后黑手
桑德斯没有选择融合权能，的确有安格尔考虑的因素，他不希望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但同时，他现在也没做好接受权能的打算，他对梦之旷野的理解还浮于表面，他需要进行一个整体的评估，才能做出更进一步的选择。
所以，他没有仓促的下决定。
桑德斯离开后，安格尔将魇境主体重新隐匿起来，也返了现实中。
不一会儿，主堡的大厅里，安格尔与桑德斯相对而坐。
安格尔闭着眼，默默的在思维空间里构建着门之模型。桑德斯则低着头，忆着梦之旷野的观察记录。
阳光从窗户透了进来，用肉眼就能看到空气中的光与尘，大厅里的气氛安静且宁和。
里昂来到大厅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在长条桌的边缘坐下，生怕惊扰了如今的平和气氛。
不过，里昂穿着铠甲，就算再小心翼翼，坐下时依旧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响。他有些懊恼的捂着脸，头一看，安格尔果然已经被他惊动，朝着他这边看了过来。
“你在冥想吗？我不是故意打扰的，要不我现在出去？”里昂迟疑了片刻，说道。
安格尔笑了笑：“不用，我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说起来，我有些事情正好要找你。”
半晌后，里昂拿着从安格尔那里接来的一卷皮纸，好奇的翻动着。
皮纸有些陈旧，上面隐隐有凸出来的纹理，其上写满了文字。
“星霜冥想法？”里昂眼里闪过疑惑：“这是野蛮洞窟的冥想法吗？”
未等安格尔答，空气中就响起了一道冰冷质感的声响：“如果是野蛮洞窟的冥想法，安格尔大概也不敢当着幻魔阁下的面，拿出来给你。”
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一道凭空打开的大门。
一头张扬红发的修伊斯，从大门中走了出来。
修伊斯瞥了眼里昂手中的皮纸，虽然只是远远的瞄了一眼，但他眉头就皱了起来：“星霜冥想法，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一个吧？”
修伊斯看向桑德斯，用眼神询问着。
“南域还有第二种星霜冥想法吗？”桑德斯淡淡道。
修伊斯的瞳孔一缩，他看向安格尔：“真的是霜月联盟的引导法？你怎么会拥有？”
安格尔：“无意间得到的，目前除了在场之人，并无其他人知晓。所以，只要不高调宣布，不会有人过问的。”
修伊斯看了眼安格尔，又看看桑德斯，见他们都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终是压下了心中的疑惑，没有再问。如果真的如安格尔所说，霜月的人不会追究，那这个引导法对于里昂而言，的确是不可多得的。
修伊斯深深的看了眼里昂，心中暗叹，当初他在学徒期时，学习的可是最为普罗大众的引导法，这家伙倒是幸运。
里昂此时还有些懵懂，并不知道自己手中拿着的皮纸，在南域巫师界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只要透露一点，估计都会引起轩然大波。
“收起来吧，这东西尽量不在外人面前表露，否则很有可能引致灾祸。”修伊斯提醒了里昂一句，便不再多说。
修伊斯出现了，本来他们该询问最终结果，不过谁也没有先一步开口，因为空中被打开的大门，还没有关闭。
过了五分钟，一脸激动表情的白熊霍布森，从大门中走了出来。
直到这时，修伊斯才将流放空间的大门给关了起来。
白熊落座在安格尔的身边，哪怕什么话也没说，在场诸人依旧看出了白熊内心的复杂情绪，虽然情绪有低落的一面，但更多的则是昂扬向上的一面。
安格尔率先开口问道：“看起来，结果不坏？”
白熊什么话也没，只是从口袋里取出来一个小瓶子，瓶子是透明的，里面有一点微微发黑的血迹。
安格尔立刻认了出来，这就是之前他帮着尤丽卡，逆推血色王权上面的血源溯，所得到的其真正主人的血迹。
从白熊能顺利获得这个瓶子来说，当初多多洛的预言没有错，白熊果然成了制衡尤丽卡的关键人物。
修伊斯：“我用了一些方法，让尤丽卡彻底的安静下来，然后让她见到了霍布森。尤丽卡的表情明显出现了挣扎扭曲，可见她的思维还没有彻底的堕入疯狂，还保有一丝清醒。”
说到这时，修伊斯的表情很复杂的看了白熊一眼。
从先前在流放空间里发生的事，不难看出，尤丽卡对于白熊的情感明显比自己更加的深刻，否则也不会在白熊出现后，立刻表现出如此剧烈的反弹。
修伊斯也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尤丽卡还保有清醒思维是值得庆贺的事，但作为情侣爱人，在尤丽卡心中，地位却不如一个二十年未见的亲族，这让修伊斯又有些不自在。
“在尤丽卡的思维挣扎了一段时间后，清醒的思维占据了上风，然后尤丽卡醒了过来。”说到这时，修伊斯看向白熊。
在尤丽卡苏醒后，尤丽卡便让修伊斯离开，单独和白熊说了几分钟。
最后，那瓶血也是尤丽卡交给白熊的。
虽然他们在自己的流放空间，修伊斯也能察觉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不过后面的话，还是让白熊自己来说比较合适。
白熊心中的激动，此时也逐渐平静了下来，他整理着措辞，缓缓道：“尤丽卡是我的姐姐”
对于尤丽卡的身世，白熊没有过多着墨，似乎并不想多谈。只是言说，当时给安格尔的那个白熊布偶，其实也是尤丽卡亲自缝的。
后来，因为一些变故，尤丽卡不得不离开了古曼王国，当她再次到古曼王国时，白熊的小姨家，已经遭遇了重大变故，白熊则远走他乡，来到了野蛮洞窟。
白熊点到即止，尤丽卡为何离开，以及之后她在古曼王国做的事情，白熊都没有说，而是直接跳到了尤丽卡发疯的原因。
“为何会发奋？具体情况，尤丽卡自己也不清楚，不过正如之前所猜测的，一切的罪魁祸首，的确是血色王权。”白熊顿了顿：“半个月前，血色王权突然自己发动了，而且对准的目标就是尤丽卡。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尤丽卡被动中招，这才导致了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白熊的话，和他们所猜测的一致，不过有一点值得他们去推敲
“她能肯定，血色王权是自己发动的？”安格尔问道。
白熊颔首：“没错，不仅仅是自己发动，而且后来血色王权进行血肉融合，也是自主进行的。”
众人互觑了一眼，如果此事为真，那么还真的可能存在一个暗中控制血色王权的人！
思及此，他们将目光看向了桌上装着血色王权主人之血的瓶子。
“原本我很疑惑，血色王权被盗，为何古曼王一直未有什么大动作，只是派我来追查，原来他是安排了后招。”修伊斯眼里带着一丝愤恨：“那个人，一定就在附近，否则不可能如此精准的操控血色王权！”
修伊斯迫不及待的将瓶子拿了过来，进行感知。
“我能感觉到，血缘之间，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联系。之前的推测没错，那人一定是在旧土大陆！”
桑德斯也接过瓶子感知了一下，点点头，确认了修伊斯的判断。
目前看来，一切的祸源还真的是暗中潜藏的那人。
不过，知道了这个人，但想要找到他也不是那么简单。就像之前，安格尔将这滴血，从血源溯里逆推了出来，修伊斯也依旧无法确定这滴血的主人，是因为单靠一滴血来寻人，其实并不简单，至少对于非预言系的巫师而言，不是那么容易。
想要精准的确定对方的位置，只有借着预言巫师的能力来判定。
想到这，众人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白熊。
在场中，唯一的预言系，就只有白熊了。
白熊似乎也明白自己的大任，而且还事关自己的姐姐尤丽卡，他沉默了片刻点点头：“让我来试试吧。”
瓶子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到了白熊手中。
只见他拿出自己的手杖，轻轻立于桌面，嘴里念念有词随着一道奇异的力量从白熊身上逸散开来，手杖倏地，倒下了。
白熊愣了一下，又重新聚集起力量。
不过一次又一次，手杖每一次都倒落了下来。
白熊的脸色也逐渐变得灰暗。
不用白熊言明，事实已经摆在眼前，白熊的预言术失败了。
“没关系，旧土大陆并不大，一点点排查，应该也花不了太多时间。”修伊斯安慰道。
白熊却是脸色难看的重新拿过瓶子，一句话不说，继续进行着预言术。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用手杖，而是直接将瓶子抵住自己的眉心。
随着奇异力量的逸散，他们能清晰的看到白熊身上不停滴落的汗水，还有他越来越苍白的脸色。
眼看着白熊似乎快要撑不住时，他终于放下了瓶子。
“我还是没有找到那人，但我看到了一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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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3节 同船
看到了一艘船？
白熊给出的这道信息，让众人一阵疑惑。
“你的意思是说，那人现在在船上？难道，他已经乘上船逃离了？”修伊斯问说。
白熊摇摇头，表情带着微不可查的羞赧：“不是这样的，因为用预言之术想要察觉未来，以我的实力……比较难做到，而回溯已经发生了既定事实的过去，则相对简单。所以，我看到的船，应该是他乘船到边缘岛的船。”
虽然白熊没有给出具体的方位，但这个线索其实也能推敲出很多东西。
先从对方是乘船来到旧土大陆，这一线索来说！
“一般而言，乘船而来的，基本都是巫师学徒，没有长距离远行的载具。”桑德斯指节轻叩着桌面：“而正式巫师，除非有特殊任务，基本不会待在船上。而这种特殊任务，事实上并不多，要么是坐镇，要么是引导者，要么是被雇佣，这都属于很少很稀有的情况。”
“导师的意思是，那人极有可能是个巫师学徒？”安格尔问道。
其实这个可能性也是有的，因为此前他们就已经推测过了，古曼王不可能使用心血与「血源回溯」相连，因为一旦心血有损，对古曼王也是极大的打击，甚至是不可弥补的缺憾，可能还会影响未来的前途！
既然不是古曼王的血，那么血色王权的主人是一个巫师学徒，也的确有可能。
桑德斯：“无法确定，但不排除这个可能。”
安格尔再次看向白熊，原本他对于抓不抓得住这个血色王权的主人，并不怎么关心。但如今既然知道，必须要解决掉这个主人，那群被血色王权影响的仆从才能清醒，才有可能去到梦之旷野生活，那么他就必须要关切这件事了。
“那艘船具体是什么样的？”安格尔一边问出来，一边凭空生出淡淡的烟雾幻象，幻象中间有一艘模模糊糊的船只轮廓。
白熊看了一眼，摇头道：“不是这种小型船只，是大型的货轮。”
幻象中的轮廓瞬间增大一倍，并且出现了常规货轮的外形。
“桅杆是红色，甲板之上有四层，瞭望台有一个标志……船头雕像是傲立展翅的白头海鹰……”随着白熊的述说，幻象越来越清晰，白熊看到的那艘货轮，也逐渐浮出了水面。
众人仔细的观察幻象中的货轮。
“这个货轮，从制式来看，好像是白贝海运公司的啊。”安格尔看着漂浮在中心处的货轮，轻声说道。
他曾经搭乘过白贝海运公司的紫荆号以及云螺号，所以对于这家海运公司的船型还比较了解。单从轮船的制式来看，的确有些像白贝海运公司近几十年来的风格。
桑德斯也点头确认道：“没错，是白贝海运公司的。他们的轮船航线，无论是起航时间，抵达时间还有船上的大致人员，应该都是有记载的，看来要去白贝海运公司的分部问问了。”
安格尔也同意，白贝海运公司的背后，是天空机械城。如果报上米多拉的名字，亦或者拿着研发院的门禁卡前去询问，说不定能得到些便利。
在安格尔如此想着的时候，修伊斯突然道：“这艘船我知道。”
众人的目光，瞬间看向修伊斯。
修伊斯的表情非常难看，就连一贯冷峻的脸庞也表现出了明显的扭曲。他几乎是用咬牙切齿的语气，从牙齿缝里蹦出来一句话：“这艘船的名字叫白头翁号，的确是白贝海运公司的。”
“白头翁号？”桑德斯眉心微蹙：“你怎么知道？”
“因为……当初我回来的时候，就是乘坐着的这艘船！”
修伊斯的话，就像是丢了一个震撼弹，让众人懵了好一会儿。
“我为了尤丽卡精神伤势的一些事，去了一趟夏露海岭与伊莉莎见面，返程的时候，无意间收到了梅里耶沙的传讯，询问我愿不愿意坐镇白头翁号。我在知道白头翁号的目的地是前往旧土大陆时，我就顺手接了这个雇佣任务。”
说到这时，修伊斯的表情已经阴郁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众人看着面色阴沉的修伊斯，终于有些明白他提起此事为何会如此失态。
如果他是乘坐着这艘船返回旧土大陆的，也就是说，他和那位祸源航乘了一路！而且，修伊斯还是护航的巫师，那个宵小之辈躲在修伊斯的羽翼下，成功抵达旧土大陆，还反过来阴了他一把，这才是修伊斯感觉到愤怒的地方。
现场沉默了一会，桑德斯看向修伊斯道：“既然是之前跟着你一起来到这里的，那么时间和地点就对上了。现在的问题是，他究竟是谁？”
修伊斯虽然愤怒，但作为一个正式巫师，对于自我情绪的管理，是毋庸置疑的。
面对桑德斯的疑惑，修伊斯按捺住胸中几乎快哟喷涌而出的怒焰，迅速的冷静下来：“我除了上船的时候感知了一下，确定船上实力最高的是个三级学徒外，我就没有再进行更多的感知。接下来的时间，我就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炼制药剂。”
也就是说，修伊斯其实也不能确定，谁是那个潜藏在暗处的黑手。
一时间，事情似乎又陷入了僵局。
“或许，还是要去白贝海运的分公司询问一下。”安格尔暗暗想道。
这时，修伊斯又道：“虽然我对船上的人，并不了解。但是，白头翁号上的巫师学徒，应该知道这件事。”
“话虽如此，但是，去哪里能找到这些学徒呢？难道这么久，他们还没有离开旧土大陆？”安格尔问道。
修伊斯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看向了里昂。
在他们谈及血色王权的事情后，里昂就一直没有说话，他的心思全都放在了铠甲内兜里的那张皮纸上了。如今修伊斯导师看向他时，他才猛地回过神。
里昂：“学徒、学徒……噢，对了，前几天有两个巫师学徒闯到庄园里了！”
半晌后，那两个学徒出现在了大厅。
不过，其中一个处于疯癫状态，被修伊斯直接捆绑了起来，他不停的挣扎怒吼着，从其眼睛中不时闪现的红光可以看出，此人应该也被血色王权的力量影响到了。
另一个看上去则十分的虚弱，脸色苍白，哪怕动一动手脚，额头上都沁满了汗水。当她看到大厅里出现这么多强大的巫师，尤其是连传说中那位幻魔大师也在这时，整个人都呆愣住了，大气都不敢出。
这俩学徒，就是前些天闯进帕特庄园的人。发疯的学徒，来自重力森林，被称为‘哑火树人’亨利。另一个女学徒，则是来自飓风高塔的‘双蛇’菲玲。
根据里昂的说法，这俩学徒是一同闯入帕特庄园的，结果遭遇到了发疯的尤丽卡，亨利不幸被血色王权波及，菲玲运气比较好，在尤丽卡扩大伤害前，修伊斯及时赶来，引走了尤丽卡。
尤丽卡虽然跟着修伊斯离开了，但亨利却被留在了现场，发狂的亨利攻击性增强，且极为嗜血。趁着菲玲不注意的时候，在背后偷袭了她。
菲玲遭遇到了重创，她想要逃离庄园，不过封印圈进来容易，出去却难。菲玲不得不与亨利对战起来，她本身是控蛇的巫师，可她的蛇是元素攻击，在旧土大陆根本发挥不出太多力量。最后反而越打越弱势，便成了现在的模样，若非修伊斯回来救了她，估计菲玲已经死了。
里昂的这番说辞，让安格尔忆起他们来到帕特庄园时，在门口处发现的打斗痕迹，当时就推断出是两个学徒在争斗，想来就是眼前的菲玲和亨利。
“他们为何来到庄园？”安格尔看向里昂。
里昂低声道：“据菲玲说，她们是感觉到这里有能量波动，才来这里的。但我觉得有点不可信，因为从当时初见的情况来看，他们更像是有备而来的。”
里昂虽然怀疑，但他询问了好几次菲玲，对方都是这样的说辞，他也是没办法。
此前，修伊斯又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尤丽卡身上，根本没有理会这俩人，所以他们具体来意，目前还是未知的。
“如今你们都在，她肯定不敢说假话，我重新去问问。”里昂说着，就想要上前。不过没等他走到菲玲面前，修伊斯就已经先一步的走了过去。
修伊斯的脸色阴沉，什么话也不说，在菲玲惊恐的眼神中，一道狂暴的精神力直接冲入了她的脑海。
下一秒，菲玲的表情变得呆滞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修伊斯问道。
“菲玲.凯兰翠尔。”菲玲眼睛无神，一字一顿的回道，看上去似乎失去了自我意识般。
“你和亨利为何会来这里？”
随着一问一答，菲玲完全没有隐瞒，呆呆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据她所说，她和亨利来帕特庄园的确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感知到这里有能量波动。但其实帕特庄园出现异样，并非是她们发现的，而是另一个人告诉她们的。
也就是说，她们到来也算是被怂恿而来的。
而这个怂恿者，名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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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4节 康尼亚
金？修伊斯脑海里瞬间闪过一道身宽体胖的身影，在白头翁号上，他对于这个人的印象还挺深刻。
不过，修伊斯没有立刻追问“金”的事情，而是开始问起最主要的问题，关于当时在白头翁号，有哪些学徒在船上。
菲玲继续愣愣的吐着名字，不过他只说了四、五个较为主要的人，就停了下来。
“就这几个人？其他学徒呢？”修伊斯皱起眉。
菲玲迟疑了下，似乎在回忆：“我不记得了，我在船上基本在修行冥想。”
菲玲所说的几个人，基本都是出自较为著名的巫师组织，与古曼王国的联系并不紧密，修伊斯不太相信这些人里会藏有血色王权的主人。
但菲玲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这让修伊斯心中感到有些烦躁。
“那你觉得，谁会知道船上的学徒，以及他们现在所在位置？”这时，安格尔突然开口问道。
菲玲毫不犹豫的回道：“金，金肯定知道。”
据菲玲所说，这个叫金的学徒，似乎知道很多隐秘的消息，与白头翁号上的学徒似乎都有联系。
“这个金是谁？”安格尔有些疑惑，这人的存在感莫名的强。
“我倒是知道一些关于这个金的消息。”修伊斯顿了顿，身前出现了一个泛着涟漪的水镜，在水镜之中出现了一个戴着宽檐帽的胖子青年。
这个胖子青年脸上的肉比常人要多一倍，肉挤到一起，本就显得眼睛很小，他似乎又喜欢笑，故而他的眼睛几乎成了一条缝。
因为看不到他的眼神，他的笑很难看出是真笑，还是假笑。但他的笑，总给人一种不怀好意的错觉。
“他就是金，来自深海之歌的三级学徒。应该是白头翁号上，实力最强的学徒。”修伊斯对此人的印象还颇为深刻，主要是金曾经主动向他搭讪过，话里话外总感觉在打听什么。
“深海之歌的学徒？”桑德斯眼里带着狐疑，“那怎么会到边缘岛来？”
修伊斯：“据他自己所说，是来招收天赋者的。但我也觉得很奇怪，深海之歌以往的航线可不经过这条海路。不过，我当时并没有多问。”
修伊斯说到这时，回头看向菲玲，想从菲玲口中得知金的目的。
不过菲玲也不知道，但是菲玲说了一个自己的猜测：“金似乎在找什么？对于边缘岛上产生了能量波动的地方，都很有兴趣。”
联想到之前菲玲所说的，其实他们会来探查帕特庄园，其实也有金的怂恿。这么看来，这个金似乎在暗地里做着某些小动作。
“难道说，金就是那个藏在暗中的人？”白熊问道。
虽然金出自深海之歌这种大型巫师组织，但联想到深海之歌内部几乎已经被异界蛀虫蛀了一个偌大的空洞，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无法确认，古曼王会不会与金有某种特殊联系。
“只有去找到这个金，才知道他是不是。”修伊斯眼底闪过幽暗的光，然后回头向菲玲询问金的所在地。
说起来，这个金距离格鲁镇还真的不远，他就在雅梅行省的最大城市——康尼亚。
问出了金所在地，修伊斯似乎立刻准备前往。
但在这时，桑德斯拦住了他：“尤丽卡在你的流放空间，在封印圈里还能暂时遏制住她，若是在外面她突破了你的流放空间，会造成多大的灾难，你自己应该清楚。”
“这件事，交给我来吧。”安格尔主动道，据修伊斯所说，金既然是个学徒，想来他应该可以轻松拿下。而且这件事也攸关那些被血色王权波及的仆从，他也希望能尽快解决。
修伊斯看了眼安格尔，回想起之前他和尤丽卡的打斗时展现出来的实力，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安格尔主动接过这茬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来到了菲玲身边，问道：“你和亨利来帕特庄园的目的是什么？”
之前他们询问的是，菲玲来这里做什么。菲玲的回答，是因为这里有能量波动，并且供出了金的存在。
但比起这个问题，安格尔更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寻找能量波动？以及，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因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菲玲和亨利已经在旧土大陆待了快小半年了，就算是为了引导天赋者，也不可能在一个地方待这么久。
菲玲：“是组织让我们暂时留在这里，具体情况，我们也不知道。”
菲玲的说辞是她背后的巫师组织——飓风高塔，让她留在旧土大陆，具体事项没有告诉他们。而他们寻找能量波动，则完全是金怂恿的，且他们也想要看看会不会得到什么机缘。
哑火树人亨利，其情况和菲玲也差不多。
也就是说，飓风高塔和重力森林似乎都对旧土大陆有兴趣？
因为问不出太多，安格尔只能放弃，说不定金那里，可以得到些消息。
思及此，安格尔没有在庄园里多待，而是对里昂交代了一下《星霜冥想法》的一些禁忌，然后在里昂略带担忧的眼神中，离开了庄园。
与安格尔一同离开的，还有桑德斯以及白熊。
以安格尔现今的实力，要对付巫师学徒，想来应该是没有太大问题。桑德斯其实并不需要特意跟来，但他之所以还是跟着，主要原因在于那个藏在暗处的人。
如果金就是血色王权的真正主人，那么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
古曼王不可能如此放心让这个如此重要的人，就这么毫无挂碍的孤身前来，一定会留有后手，甚至古曼王为此亲临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桑德斯还是跟了上来。
至于白熊，他的预言术虽然不如多多洛灵光，但已经知道了目的地是康尼亚，那么让他去寻找金，应该是能做到的。再加上他已经得到了血色王权真正主人的血液信息，说不定还能一举找到那个暗中之人。
……
康尼亚是雅梅行省的最大城市，小的时候，安格尔去过康尼亚，那时他们从格鲁镇出发，乘坐着马车颠簸了十来天，才抵达目的地。
可换到现在的话，乘坐贡多拉，不用加速模式，估计也就一两个小时的路程，比起去往海月城还要更近。
一路上，安格尔都很沉默，眉间一直萦绕着解不开的愁绪。
白熊沉思再三，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安格尔，你……会不会很恨尤丽卡？”
安格尔隔了很久，才抬起头看向白熊。
对于尤丽卡，他的情绪是很复杂的。说恨，当然恨。哪怕他知道，尤丽卡其实也是受害者，但她间接的害了帕特庄园的仆从，这是事实。
而且，如果尤丽卡没有停留在帕特庄园，也不会引来如此的后续。
但安格尔也不是个非黑即白的人，他虽然恨尤丽卡，但他也知道，如果不是尤丽卡留在庄园里，发现乔恩的异状，对他进行了三态平衡，或许乔恩早就死了，也等不到安格尔去践五年之约的诺言。
如果乔恩真的这样死去，那么这件事极有可能让安格尔内疚许久，甚至成为一道心中抹不去的疤痕，难以愈合。
所以，从这一点来看，他又不得不感激尤丽卡。
恨与感激交织在一起，恨更多，但感激也没有减少。所以，安格尔的心情才会如此的复杂。
“恨与不恨，都是相对而言的，我现在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安格尔淡淡道：“不过你是你，尤丽卡是尤丽卡，我不会混为一谈的。”
安格尔的答案很模棱两可，白熊也不好继续追问，只能在暗中叹息。
他也知道尤丽卡做的事情，很难得到安格尔的释怀。可是，尤丽卡终究是自己的姐姐，站在他的立场，两边都很为难。更何况，尤丽卡如今还处于疯癫状态，就算他想要与尤丽卡探讨是非对错，目前都没有可能。
想要真正解决这团拧结的情绪，以白熊的能力，显然无法做到。这个话题，也只能暂时就此终结。
天光未黯时，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从高空俯瞰，康尼亚比起安格尔见过的绝大多数城池，规模都还要小。但是，就在这不大的城市里，居住了接近六十万人，在整个雅梅行省，除了做海上贸易的海月城外，就数康尼亚的人口最多。
而且，相比起金雀帝国其他城市而言，康尼亚也的确很繁华。
“这才是一座合格的城市该有的样貌。”这时，桑德斯突然道。
白熊没明白什么意思，城市不都是这样么？而且，相比起繁大陆的城市，康尼亚还真的不够看。
倒是安格尔明白桑德斯的意思，估计是俯瞰康尼亚，让他想起了不久前，在苍穹塔俯瞰初心城的情景。
“城市规划是一门严谨的学科，的确需要认真的去研究。”安格尔装作没有听懂，煞有其事的回答道，不过在桑德斯满含深意的眼神中，还是有些撑不住，避开他的眼神，暗地里咳嗽了两声。
“白熊，既然已经到了康尼亚，那么接下来找人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安格尔转头看向白熊。
白熊不知道安格尔与桑德斯在打什么哑谜，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工作是什么，他点头道：“我明白，命运会指引我，寻找到答案。”
第1295节 金
白熊神神叨叨的念了一句。
以前安格尔还觉得白熊这种行为，完全是个神棍，后来和多多洛交流了才知道，白熊是在通过这样的言辞来对自我进行催眠，让自己的心灵更加契合与命运长河交流时的感觉。
很多预言巫师都有类似的仪式手段，或者是用某件物品来进入“神定”状态，又或者就是用语言来催眠自己，一些大型的预言，还需要配合更加繁复的仪式。
所以，白熊的这种语言，并非是无意义的。
至于多多洛，则基本没有这个烦恼。
虽然多多洛自己说，他也有类似的小动作、小仪式，但至少安格尔没有见过。
白熊在自我催眠后，就拿出了短杖，用仪式感十足的动作，进行着预言推算。
奇异的能量，从短杖中往外散发。
不一会儿，短杖突然倒了下来，白熊则睁开了眼。
“失败了吗？”安格尔问道。
白熊：“不是失败，只是意味着，血色王权的主人并不在周围百里内。看来，他并不在康尼亚。”
“那金呢？他在康尼亚吗？”
“这个需要重新测定一下。”白熊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短杖，这一次没有把短杖立在桌面，而是直接将短杖对着空气轻轻一点，一道无形的涟漪便扩散了出去。
奇特的是，当涟漪经过安格尔身周时，他却没有任何感觉，仿佛这个涟漪并不存在。
“这是一种能量的侦测的戏法，可以侦测能级生命。不过，如果对方刻意收敛气息，就很难察觉了。一般来说，学徒是不会时时刻刻的收敛气息，所以应该能察觉。但如果对方佩戴了收敛气息的炼金道具，那就很难说了。就譬如安格尔，你身上应该就有收敛气息的物品，我就无法感知到你的能级波动。”
白熊看了眼安格尔的手镯，拿回了短杖：“在附近两公里范围内，我没有检测到能级生命，看来需要继续往前移动一段距离。”
安格尔直接将贡多拉的操控权交给白熊，让他自己去鼓捣定位。
白熊在康尼亚选择了六个测试点，囊括了整个康尼亚城，还包括一部分康尼亚近郊。他开着贡多拉一个个的前往，进行能量侦测。
没过多久，白熊就确定了一个能级生命：“找到了，在康尼亚北郊两百米左右，那里有能量反应！”
当他们来到康尼亚北郊时，发现这里是一处农场。
不过天寒地冻，农场里无论是田地亦或者放牧场里，都没有看到生物，但农场里的建筑，能看到有灯火照耀。
“金，就在这里吗？”安格尔这回没有询问白熊，而是看向了桑德斯。
桑德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在白熊锁定位置的时候，他就已经将视线放了过来。
安格尔心中暗忖着，之前白熊已经进行了预言，血色王权的主人并不在康尼亚，可是金却在这里，那么也意味着，金并不是血色王权的主人。
“既然如此，那我去会会他。”安格尔示意白熊待在贡多拉上，他自己翻出了船外，从高空直接跳落到地面。
脚下黑金光芒闪烁，最后稳稳的落在雪地上，没有发出声响，也没有掀起任何的雪尘。
安格尔落地后，直接朝着农场走去。
来到农场里，明明远处建筑中可以看到灯火，但这片农场却莫名的有种阴森感。
他看了看四周，最后目光定格在了一个大仓库。从仓库的外形上来看，应该是装晒干草料的地方。
农场里有很多建筑，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仓库里面似乎有些蹊跷。
他没有迟疑，直接朝着仓库走了过去。
走没几步，一点雪尘，忽然的落在了他的手背。
抬头一看，才发现天空的云层越发的浓厚，天光瞬间从半昏暗，变得黑沉沉的。气温也开始陡降，密密麻麻的雪花，带着一种憋闷的压抑感，落了下来。
停在高空的贡多拉，此时也被云层所遮掩，根本看不清楚具体情况。
阴森的农场，独自来临的客人，天光骤暗，以及突然下起了大雪……安格尔的眼底闪过一丝幽光，这种种场面，倒是营造的不错。
安格尔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推开了仓库的大门，内里也是黑漆漆的，能闻到穿堂而来的沁凉腥风。
一步步的走了进去，才走没两步。
砰
巨大的声响从背后传来！
却是背后敞开的大门，重新关闭上了，同时一阵金属声响传来，估摸着连门锁都给锁住了。
本来还能借着外面略暗天光，察觉仓库的动静，但此时门一锁，安格尔彻底的陷入了黑暗中。
在幽寂的黑暗里，他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一道笑声，幽魅且诡异。
安格尔没有动弹，站在原地。
黑暗中观察他的某种存在，眼底闪过幽暗的光芒，轻轻一跃，融入了漆黑之中。
安格尔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萤石，萤石散发的光辉，驱散了数米范围内的黑暗。不过，萤石绿油油的光芒，反而让仓库显得更加阴森。
在安格尔低头观察着周围痕迹时，他身后的黑暗里，突然现出了一道身影。
而且这道身影距离安格尔越来越近，近到几乎靠在他的后背。
萤石的光芒，照出了身影的面容，却是一个脸色惨白至极，嘴角几乎裂开到耳根的，露出诡异微笑的红衣女人，绿油油的光芒映照在她的面容上，平添几分骇人之感。
而这样恐怖的面孔，几乎就靠在安格尔的肩膀上，只要他轻轻转过头，就能看到那一头黑色的如瀑长发。
不过安格尔似乎没有感觉到肩膀上的重量，摩挲着手上的萤石，朝着仓库深处走去。
被忽略的红衣女人，眼神一愣，瞬间便换为更加恐怖的表情，尖啸一声，伸出长着长长利甲的手，就往安格尔的后背抓去。
不过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安格尔身上时，她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叹息。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整个人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往了后方，只听一道闷哼声响，她便撞到了仓库中堆砌的草料里。
“装作亡灵，至少要清楚一点，亡灵不会刻意吓人，它见到活人只会想着如何杀了他，而不是在背后吓他。”
在红衣女人躺在草料堆中时，莹绿色的光辉逐渐照到她身上，只见之前走进仓库中的男子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还有，亡灵是堕落的死灵，你一个生灵装作亡灵，也不怕被人笑话。”
被点出真相的红衣女子，表情有些难看，她阴沉沉的看着安格尔：“你不是普通人？你来这里做什么？”
安格尔仔细的看着红衣女人，刨除之前刻意装出来的凶样，这个女子的外貌并不差，而且她身上并没有沾染到杀念。也正因为她没有杀过人，安格尔才没有对她下死手。
安格尔：“我是来找金的，带我去见他。”
“找金？”红衣女子强撑着从草料堆里坐了起来，收起了阴狠的表情，而是用审视的眼神看着安格尔：“你是谁，为什么要来找金大人？”
安格尔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身上跃动起充满攻击性的能量波动。
感受着那恐怖的能量波动，红衣女子眼底闪过惊骇，她缓缓漂浮起来，强压住沸腾的恐慌，对安格尔道：“跟我来吧，金大人就在仓库下面。”
她很清楚，自己无法解决眼前的人，或许金大人能够对付。
不过还是希望不要是敌人，如此强大的敌人在这里与金大人开战，那受创的只有农场里的凡人。
红衣女子的心思，安格尔并不知道，他让其带路，并不意味着他找不到金。
只不过是在确定金并非是血色王权的主人后，他也没必要与他敌对，所以才愿意遵循对方的规矩。
仓库的一隅，有一处被草料遮掩的地下室，从楼梯两侧的新土可以看出，这个地下室应该才挖出来不久。
也是奇怪，不知道这个金为何会选择在这里居住？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地下室。
意外的是，地下室居然是一个天然的洞穴。
还没踏进洞穴，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笑声：“刚才正在做实验，就发现上方仓库里有能量波动，没想到会是阁下。”
安格尔循着声音往前看去，只见一个戴着宽檐帽的胖子，站在一滩水池边，笑眯眯的对着他说道。
和之前在修伊斯制造的水镜画面中看到的一样，连笑容中那种不怀好意的感觉，也完全相似。
不过，让安格尔有点意外的是，金似乎认识他，在称呼他的时候，用了尊称。
他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实力，在金的眼里，应该是和他平级，都是学徒巅峰。在这种情况下，对方用了尊称，这让安格尔觉得有点奇怪。
“你就是金？你认识我？”安格尔疑惑道。
金点点头，笑眯眯的道：“自然，我来旧土大陆便是为了寻找阁下，之前感知到阁下的炼金异象，赶去的时候却是晚了一步，一直有些遗憾，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阁下。更没想到，阁下会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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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6节 矛盾
“你来旧土大陆是为了找我？”金的说辞，让安格尔越发觉得古怪：“你怎么知道我在旧土大陆？”
“想要知道阁下在哪，方法很多。但每一种方法，可能都会让阁下感觉不舒服，为了不让误解扩大，请容我暂时保密。”金向安格尔半躬身，用很绅士的贵族礼仪道。
安格尔用异样的眼神看了金一眼，他倒是没想到，金会如此坦白的说出寻找自己的方法不那么光彩。
这种坦白，若是换一个人说，安格尔或许会高看一眼，但由眼前这个金说出来，却是丝毫没有感觉。他总觉得这个金，身上充斥着表里不一的违和。
安格尔在暗暗审视金的时候，余光也在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个天然的洞窟，被装了好几个照明设备，让这里并不黯淡。洞窟很大，在金的背后有一滩深不见底的水池，附近还装备了各种实验器具，其中最多的是矗立在地面的玻璃舱。
一眼望去，起码有接近百个玻璃舱，浩浩荡荡，还颇有一番气势。
安格尔身边就有一个玻璃舱，舱壁起了层朦胧白雾，看不清里面具体是什么东西，只能隐隐注意到内里有黑色的影子。
安格尔探出手抹了抹，雾气被抹开，舱室内露出了一张惨白且骇人的头颅。
内里装着一具全身赤裸的人体尸骸。
安格尔皱了皱眉，对于死人他倒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但是将死人用维系不腐的溶液，保持在玻璃舱中，那就有点古怪了。
如果说，这里近百个玻璃舱都装着人类尸骸，那不是特殊的系别，就是有特殊的爱好……安格尔瞥了金一眼，眸光闪烁，让人难以揣摩。
“这些都是主动攻击金大人的坏蛋，并不是无辜的人。”这时，耳边传来红衣女人的声音，她一直就在安格尔身边，所以清晰的注意到安格尔眉间异样的表情，为了避免安格尔误会金，连忙解释道：“金大人很好的，不会主动杀人。”
对于金是好是坏，安格尔倒是不置可否，只是转过头轻声道了一句：“这些都是实验用的玻璃舱，你还兼修人体研究么？”
金笑眯眯的道：“是啊，人类是多么可悲的生物，我在研究如何毁灭所有的人类。”
听到这番说辞，安格尔的目光未变，另一边红衣女人的脸色却阴沉了下来。
金适时的话锋一转：“当然，以上都是开玩笑的，我也是人类，我研究杀死人类的办法，不就是在自杀吗？怎么可能呢。”
顿了顿，金看向红衣女人：“银星，你该回归本体了，生灵在外稍有差池，很容易会变成死灵。”
被称作‘银星’的红衣女子迟疑了一下：“可是……”
“我知道你用灵魂的意图是什么。”
“但是，你要明白一点，人类不必要的好奇心，就是原罪。如果无法克制猎奇心思，硬要闯进我的实验室，那他们就是该死。你在外面吓跑他们，反而会滋长他们对这里的好奇。”金说到这时，指了指安格尔：“再说，有尊贵的客人到了，你还用生灵面，那不是很失礼么？”
银星思索了片刻，用有些无奈的语气道：“那，好吧。”
紧接着，银星化为一道红光，投向了金背后的水池中，消失不见。
金则笑眯眯的打了个响指，指了指水池边的一张桌椅：“既然阁下找上门，想必有事找我。说起来，我也有些事情希望和阁下商议，不如坐下聊？”
安格尔入座后，水池的中心突然冒出一圈圈涟漪。
在涟漪的下方，隐隐能看到一个迅速上升并且扩大的黑影。当涟漪的动静达到巅峰时，闪着幽绿光芒的竖瞳，从水池中央升起。
那是一条细长的蛇，头呈三角，蛇牙附近逸散着绿色的毒雾。
然而动静还没结束，越来越多的蛇从水下升了起来，每一只蛇的眼瞳，都闪烁着冰冷的绿光，让人望之则不寒而栗。
当一道呼吸声响起时，一个完美的面孔，浮出了水面。
这是一个极度美艳的女子，上身没有着衣，只是用两片黑色蛇鳞作为遮羞之物，她的下半身则是呈现红色圆形纹路的海蛇尾。
最让安格尔惊讶的是，这个女子的头发，正是最初浮出水面的一条条毒蛇。
“蛇发海妖。”安格尔轻声自喃。
“银星的本体就是蛇发海妖，很可爱吧？”金笑眯眯的摸了摸银星那一头的蛇发，毒蛇缠绕在金的手臂上，若是怕蛇之人看上去，会颇为渗人。
安格尔注意到，金的表情虽然和之前一样，都是笑眯眯的，但是这次，他能感觉到金从内心散发的真诚。
他应该是真的喜欢银星。
安格尔嘴角轻轻上扬，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一幕太有趣了。
从之前银星和金的对话，不难推测出，银星似乎对人类多有维护，甚至为了避免人类误踏足金的实验室，扮鬼怪亡灵来吓跑他们。
而金却不一样，安格尔自从来到这里，就发现金身上有一种违和感，看似笑眯眯的对着自己，但依旧很难掩饰他眼神中的厌恶。
一开始安格尔还不明就里，自己为何会招惹金的厌恶，后来听到金的一些话语后，倒是明白了。
金不单单是在厌恶他，而是厌恶整个人类，他的言辞中充满了对人类这个种族的蔑视，哪怕他自己也是个人类。
值得一提的是，蛇发海妖是啖人类以果腹，也就是说，蛇发海妖的食谱上，是有人类的。银星本体是蛇发海妖，却对人类多加维护。
另一边金自己是人类，却仇视着人类。
金与银星从自然界的天性本能上，应该是一正一负，处于截然不同的两个极端。可如今他们虽然是在两个极端，但正负却颠倒了位置。该厌恶人类的没有厌恶，该认同人类的却开始憎恶。
最有趣的是，安格尔注意到，金和银星似乎还互为喜欢着？
他们之间，应该有一个有趣的故事。
这让安格尔想起乔恩讲过的一个地球的故事，蛇与人的凄惨爱情故事。
在安格尔兀自沉思的时候，银星已经从水池中爬了出来，虽然是半蛇半人，但她的动作却很敏捷，十分迅速的为安格尔和金泡了杯茶。
“客人，请慢用。”银星低下头轻声道。
银星倒完茶后，便盘坐在金的身后，蛇尾巴耷拉在水池里。似乎化为了本体后，银星反而变得有些羞涩，不愿意与人直视。
安格尔虽然很好奇银星和金的故事，但他今天来这里是另有目的，于是暂歇了心中八卦的心思，对金说起了正题：
“我听说，你在旧土大陆寻找能量波动，是为了找我？”
“是的。”金点点头：“知道我在旧土大陆寻找能量波动的人并不多，且还知道我在这里落脚，想来是菲玲和亨利告诉你的吧？让我想想，他们应该是一周前去到格鲁镇的。”
“原来格鲁镇的帕特庄园，果然是阁下的家族么？”
当他来找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帕特庄园肯定会被对方察觉。所以金的话，并没有让安格尔有任何表情变化，而是继续问道：“为什么？你找我究竟是为什么？”
金：“如果是我上门找到阁下，自然会先说出自己的来意。既然是阁下先来找我，我可以先听听阁下找我是为何么？”
安格尔深深的看了眼金，并没有隐瞒自己的目的：“菲玲告诉我，你对白头翁号上的人员很熟悉？”
金点点头：“是的，毕竟在我眼里，他们都是完美的研究素材。”
金的话音一落，就听到背后的水池传来一阵水花声响，却是银星不满的用蛇尾拍打着水面。
金面不改色的道：“以上，是我开的玩笑。”
安格尔：“所以，菲玲和亨利也是你的素材？”
“自然，不过银星似乎很喜欢菲玲的双蛇，所以没办法，我放走了他们。”金耸耸肩，做出一副无奈妥协的样子。
安格尔回想起不久前，修伊斯在质问菲玲的时候，菲玲哪怕思维被控制了，但她在提到金的时候，表情中依旧带着一种愤恨。从这来看，菲玲和金的确应该有某种仇恨，依照金对人类的厌恶，说不定还真的将目标放在了菲玲身上，可最后因为银星的关系，金放走了他们。
安格尔：“我来找你，只是想知道白头翁号上，有哪些超凡者？”
金的眼睛眯起，“这就是阁下特意来找我的目的？”
“没错。”安格尔点点头：“这些事情，你如果不愿意说也无妨，我相信白贝海运公司那里应该会有他们的资料。”
金突然笑了起来：“是的，白贝海运公司那里的确有资料，但是，我想他们应该判断不出，你要找的是谁吧？而且，一旦有人刻意隐藏，或者偷偷上船，你觉得还会有资料吗？”
“听你的口气，你知道我想找谁？”
金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语气道：“让我猜猜如何？”
“你是想找……背后和古曼王国牵扯的人？”
第1297节 罗兰度
安格尔的动作一顿。
金笑了起来：“看来，我没有猜错。你要找的人，果然就是他。”
金为何会知道他的来意？安格尔看着金，心里突然生出一个怀疑：难道说，这个金和血色王权的主人有联系？或者说，造成帕特庄园变故的，其实是两个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现在动手直接将金拿下，然后交给修伊斯来审问，似乎比较好？
“你的眼神看上去很危险啊。”金轻声道：“我大概能猜到你在想什么，不过，我和你要找的人，并无任何联系，只是偶然间得知他的一些事情罢了。”
安格尔并没有相信金，只是静静的注视着他。
金举起双掌，做出无辜状：“好吧，看来不解释不行了。其实很简单，我为什么会告诉菲玲和亨利去格鲁镇，你难道没有想过吗？”
“因为我察觉到了，红发大人在那。”金：“红发修伊斯，是和我们一起来到旧土大陆的，我很好奇他到这里来做什么，所以经过了几个月的探查，大致圈定了他的位置。”
“然后，我让菲玲和亨利去探了路。”
安格尔：“就凭此，你就能推测出我找的人是谁？”
金眼底闪过幽光：“我曾经无意间得到了一些消息，在白头翁号上，有一个和古曼王室联系极为紧密的人。红发大人的背景，在南域也不是秘密，他其实就是在为古曼王做事。”
“我还试探过红发大人，他并不知道白头翁号上的另一个人。当时我就很好奇，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虽然我不知道阁下与红发大人为何会有联系，但如今你来找我，询问白头翁号上的超凡者，我自然第一个就想到了他。”
金的这番话，安格尔信了。倒不是因为他眼神未曾闪烁，前因后果也交代清楚了，纯粹是在鉴真的戏法里，金的生理反馈，包括瞳孔、血液流速、心跳……等等，都属于正常的。
至少安格尔没有察觉到谎话的成分。
“你口中的他，到底是谁？”安格尔问道。
金见安格尔的眼神从威胁慢慢变得平静，心知，这关大概是过了。对于安格尔，金其实一开始没有打算示弱，甚至在接到寻找安格尔这个任务时，他也没想过要用平和的方法处理这个任务。
不过，就在之前，金虽然在地下洞窟里做实验，但他并没有忽略地面仓库里的银星。
他看到了安格尔与银星的对峙，同时也注意到安格尔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那种气息的压迫感，哪怕隔了厚厚的土壁，金也感觉到了一种从内心深处产生的恐慌，哪怕是面对着主人时，他都未曾产生这种恐慌，这意味着，安格尔的实力或许已经超过了界限！
同时，也说明了一件，若是与安格尔硬抗，他必输无疑。
在面对这个局面时，金自然调整了自己的言语和状态，尽量以避免与安格尔起冲突为主。
金：“我可以告诉阁下，不过按照等价交换原则，我希望能用这个消息和阁下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虽然阁下可能已经知道我的来历，但在说出交易内容前，我还是需要做一个自我介绍。”金站了起来，向安格尔轻轻鞠了一躬：“你可以称我为金，来自深海之歌，我的主人是被称为海洋之子的捷波。”
捷波？听到熟悉的名字，安格尔的眉头挑了挑。
原本对于捷波，安格尔只是敬而远之，并无好恶观感。可自从在圣塞姆城，差点被斯利乌杀死后，他的态度便变了，与捷波虽然未形成对立面，但也绝不是一路人。
当金说出他是捷波的人时，安格尔基本已经猜出了，他想做什么交易。
“如果你想要我用海洋韵律做交易的话，恐怕你的筹码并不足以。”安格尔顿了顿：“而且，此事你该知道，是与修伊斯有关，与我无关，我只是替修伊斯跑腿代问。”
金：“我自然明白，想要交换到那般至宝，我的信息并不足以。不过，我想用这个信息，交易一次体验海洋韵律的权利，不知可以吗？开启海洋韵律所需的能源，我可以自己出。”
安格尔没有立刻回答。
看似在思考，但他内心其实已经有了抉择。这个交易，他并不亏，只不过如此轻易的就答应，倒是会让人觉得开启海洋韵律太过廉价。
至于说，会不会因此培养出一个潜在的敌人……他连恶魔的生意都做了，还担心人类？
而且，谨小慎微虽然必要，但太过的话，那是对自己的不自信。
约莫两分钟后，安格尔看似权衡了许久，方才点点头：“可以，不过开启能源就不用，你也付不起。”
金眼底一亮：“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要求。”
安格尔的眉头皱起，正想说“不要贪得无厌”，金便抢先开口道：“因为我的任务，是从阁下那里交易到海洋韵律，现在很显然，我无法做到这一点。而我与阁下的交易，是私下交易，所以为了避免麻烦，我希望阁下不要告诉其他人，我体验过海洋韵律。”
这个要求，安格尔倒也觉得不过分，而且他也不认为会有人来找他询问。但金为了以防万一，却还是说出这番话，可见他行事的谨慎。
“可以。”
金此时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倒也不担心安格尔会食言，嘴角微微一动，主动将那人的消息说了出来。
听完金的述说，安格尔眉头皱起，对于金所说的那人，他并无任何印象，但既然金如此笃定，想来应该。
等到金交代完毕后，安格尔当着他的面，拿出了海洋韵律。
在金近乎贪婪的目光中，安格尔开启了海洋韵律。
说起来，金是除了杜鲁外，第一个体验海洋韵律的海洋一脉学徒，也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后续效果……
等到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分钟后了。
他苏醒后第一时间看向对面，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安格尔已经消失不见。
银星低声道：“在大人被蓝光笼罩时，客人就已经离开了。”
金表情闪过遗憾，不过比起这一丝的憾色外，他眼神中更多的是兴奋，以及难以言说的激动。
他转头对银星道：“我接下来需要静修一段时间，你帮我看管一下实验室，不得让人踏进。还有，等会你找到水池下方的暗流脉络，帮我给白传讯，就说我在闭关。如果她问起了安格尔的事，你就说不知道，等我醒来后再行处理。”
……
安格尔离开了农场，在飘扬大雪之中，返回了贡多拉。
白熊正焦急的看着他，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答案，桑德斯则靠着船舷，对安格尔轻声道：“其实，你没必要和他交易，想要从他口中得到答案的方法很多。”
安格尔知道，自己在下面的情况，肯定瞒不过桑德斯。至于桑德斯所说的话，安格尔自己也曾想过，不过最后他还是选择交易，纯粹是因为金在把握尺度上很有一手，所有的谈话内容都在安格尔的限度之上。
而且，从他的言行举止，以及很多细节都可以看出，金不仅聪明而且很有心计。这种狡猾的家伙，如果没有瞬时制服他，说不定就有后招。
安格尔倒是不怕金会反扑，但毕竟金的背后是深海之歌，这个可以和野蛮洞窟对撞的庞大组织！谁知道金有没有类似‘精血寄神’的东西，可以联系到深海之歌的人，所以能用简单的方法获取，何必把局面搞得复杂。
“他说的应该是真话吧？”安格尔问道。
桑德斯点点头：“是的。”
“那就好，要不然我这个交易就亏了。”
白熊听着桑德斯师徒的对话，一脸的疑惑：“你找到金了？他有说出白头翁号上的超凡者吗？”
“不仅说了，而且金还知道我们要找谁。”安格尔简单的将过程说了一遍，所作交易也没瞒着。
“他所说的那人，我倒是没听过，叫做罗兰度。”
安格尔看向桑德斯，桑德斯对他摇摇头，看来他也不知道罗兰度是谁。
白熊也一脸迷茫，嘴里反复的念叨着罗兰度的名字，却是一筹莫展。
“据金所说，这个罗兰度在白头翁号的存在感很低，一直带着黑色斗篷，他没有见过对方的脸。而且这个名字，也是他套近乎后，对方自己说的，也是一个不知真假的名字。”
至于为何金会知道这个罗兰度与古曼王国的关系，是因为一件小事。
当时在白头翁号上，这个罗兰度被一个天赋者挑衅了，对方以为罗兰度也和他一样是被选定的天赋者，一点摩擦，那个天赋者就开始叫嚣起来。
这种情况倒是很正常，普通人在被检测出自己有修行天赋后，那种优越感瞬间被提升放大，仿佛自己是世界中心的错觉，开始在内心滋生。在这段期间，做出出格事的比例大幅度增加。
这个罗兰度，就遭遇到这种事，不过那个天赋者却是踢到了铁板。
罗兰度作为一个超凡者，被挑衅后一开始没有回击，直到后来对方想要动手时，他才出手。
也正因此，金才注意到，原来船上还藏了一个超凡者。
要知道之前，连金一开始都以为罗兰度是个普通人！
罗兰度是超凡者，并没有引起太大波澜，因为他在解决那个挑衅者时，手段很隐蔽，几乎没人注意到。
但是金却注意到了，不仅如此，他还看到了罗兰度出手时一闪而逝的半个徽记。
虽然只露出了半个徽记，但那徽记十分的特殊，金通过一番比对后，可以肯定这是古曼王室的徽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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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8节 寻找
“这个金，单凭一个不经意的小细节，就能推测出这么多东西，还能借此将你的目的给推敲出来。”白熊摸了摸头顶的绒毛耳朵，有些惊叹的道：“此人不可小觑啊。”
“他对细节的观察能力很强，而且此事牵扯到修伊斯，正好在他关心的范围内，所以能联想到我的来意，也属正常。”安格尔道，不过话虽如此，但还是不得不承认，金的精明是常人难及的。
对金的感叹是一方面，但对罗兰度此人，他们依旧没有头绪。
“金说的这个罗兰度，并没有作假。只不过得到的信息还是太少，其身份还无法肯定，就连名字的真假都还需要画个问号。”安格尔揉了揉鼻翼：“唯一有用的消息，是金在海月城安插了眼线，如今鲸须海航道还处于冰封状态，所以罗兰度要返回繁大陆，并且走海路的话，现在还没到时候。也就是说，他应该还留在旧土大陆，可具体的位置，金也不知道。”
罗兰度一下船，就独自离开了，谁也不知道去向。旧土大陆虽然在巫师眼里不大，但要藏住一个连面容都未曾见过的人，其实也很容易。
安格尔将目光看向白熊：“从目前已知的有限信息，你能预言到罗兰度的位置吗？”
白熊沉吟道：“如果这个罗兰度是真名，加上我有他的血液信息，或许可以试一试。”
白熊说罢，便进入了构建模型的阶段。
安格尔升起了防护力场，将落雪阻挡在外，静静等待白熊给出结果。
半晌后，贡多拉的桌面上，立着一个不曾倒下的短杖。无论白熊如何去释放预言术，短杖依旧岿然不动。
最终，白熊只能无奈的睁开了眼。
面对安格尔的眼神，白熊苦笑着摇摇头：“我的实力还是太弱，无法定位他所在位置，我后来换个思路，想要判断这个罗兰度是不是他的真名，可我的流派是三大主流的命运长河，并非是‘问之钟’。所以，询问真假，也没有获得一个确切答案。”
事情到此，好像又进入了一条死胡同。
“这样，先去白贝海运查看白头翁号上的具体名单吧。”安格尔思忖了片刻，做出这个决定。
披着夜色的外衣，星辰洒落余晖。他们循着海风吹拂来的方向，来到了距离康尼亚数千里外的海月城。
白贝海运在旧土大陆上唯一的分公司，便在海月城维希海港附近。
说它是分公司，其实也有点过，顶多算是一个据点，只是一栋不起眼的三层小楼房。而且，这栋楼房的一楼还是商铺，二三楼才挂牌的是白贝海运。
安格尔最初还以为需要出示门禁卡，或许才能让白贝海运的工作人员认下自己。但是，当他们来到这里后，才发现这里的负责人只是个一级学徒，当负责人感知到他们的实力后，立刻点头哈腰的将最近的航线名册拿了出来。
其熟练程度，让安格尔都怀疑是不是以前有很多人来这里查看航线？
花了几分钟，查看完名册。
安格尔转头看向众人，摇头道：“果然，金说的没错，白头翁号上没有他的记录。”
桑德斯思忖道：“应该是和修伊斯一样，通过特殊渠道上船。这种渠道上船的人，都没有记录。”
安格尔再次翻看名册，的确，修伊斯的名字也没有记录在上面。
倒是之前金所说的超凡者，包括他自己，还有菲玲、亨利等等，这些人倒是一个不少的被记录着。
“那他会不会藏在普通人里？”白熊问道。
普通人在白头翁号上有接近百人，其中还有一部分是天赋者，安格尔也没有在里面发现罗兰度。
要么罗兰度当时报给金的名字是假名，要么就是他真的没有登记。
“不管如何，先查查这些普通人再说。”安格尔迅速的整理了一个名单，询问白贝海运的负责人，这些人的住址。
如果说是超凡者，或许还会迟疑，但只是几个普通的员工，负责人毫不犹豫的将他们信息报了出来。
说起来，这些普通人里，当时随着白头翁号离开的就超过一半，其余的基本都还留在海月城，等待下一次出航。
探访的事情，交给了白熊。而且安格尔拿出了几个探察傀儡给他，可以提升很大的效率。
安格尔和桑德斯则留在了贡多拉。
“这个罗兰度藏得太深了，也不知道白熊的探访，能不能奏效。”安格尔倒是不求立刻寻找到罗兰度，只要能露出一丝马脚也好。
“既然对方要特意隐瞒自己的存在，那么这种流于表面的信息，估计是找不到他的。”桑德斯随口回道。
安格尔大概也能明白，但目前也没有其他有效的方法了，只能按部就班的将这些表面信息先进行排查。
过了约莫三、四个小时，启明星大放光彩，天色呈鱼肚白的时候，白熊回来了。
“我找到了三十个人，都没有问题。而离开海月城的，一共有七个人，这七个我也问了，还找到了和他们共事多年的人，基本上也可以排除嫌疑。而且，他们离开时都留下记录的，基本是去了海月城周遭的其他城市。”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果然如桑德斯所说，流于表面的信息，很难找到罗兰度的存在。
“那离开的七个人里，有没有朝着格鲁镇方向去的人？譬如，去往沃特福德？”安格尔不抱希望的问道。
白熊回忆了一下：“沃特福德么……咦，好像还真的有一个，名叫富林顿。他告诉其他人的说辞是，因为此前金雀与海澜发生了战争，他要去沃特福德寻找一个战争阴影下的难民，这个流离失所的难民，与他是亲戚关系。这个消息，也的确经过了证实。”
“听上去似乎也没问题。”安格尔沉吟道：“反正现在暂时没线索，也要返回格鲁镇，那就顺道去沃特福德看看。”
……
沃特福德下起了大雪，砖石地面很快就堆砌了白。
在如此低的温度下，街上活动的人口少了很多。就算真的有必要出门的人，也穿着厚厚的衣服，带着毡帽，一边口吐着白雾，一边匆匆的走过。
此时，从市政厅中走出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穿着古怪的白熊玩偶装，另一个则是规整的贵族打扮。
走在前方的贵族青年，在这凛冬的街道上，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出色外表。可惜，行色匆匆的路人，对低温侵袭还自顾不暇，也顾不得去欣赏别人。
倒是在市政厅附近一个大楼下，靠着墙壁抽着烟枪的男子，注意到了贵族青年。
烟雾弥漫中，男子的表情似在思索什么，眼看着贵族青年即将走远，他似乎下定了决心，朝着贵族青年走去。
“尊贵的贵族少爷，你看上去有些烦恼。”男子取下黑色的软毡帽，行了一个礼。
贵族青年，正是安格尔。
他看了一眼男子，对方穿着马甲长裤与皮鞋，外罩咖啡色风衣，算是一个中规中矩的绅士打扮，不过其风衣有些皱，领结泛白，黑眼圈严重，胡渣未刮，指甲缝里还有灰色污迹，身上散发着一股混合了烟草和汗酸的味道，如果不是故意邋遢，就是生活陷入了窘迫。
男子见安格尔打量着自己，还算俊朗的脸上飘过一丝尴尬。
“容我介绍一下，我叫理查德.卡夫，是一个私家侦探，因为前些天在努力破获一个要案，你知道的，就是最近轰动沃特福德的那个大案！还没来得及休息，所以看上去有些邋遢。”
安格尔回忆之前在市政厅的时候，似乎在一个角落的报纸上，看到过一个头版头条。
“你是指，血十字盗金案？”
理查德一愣：“你知道啊？”
安格尔身侧的白熊冷笑一声：“我看到今天的报纸上面可是清楚的写着，是骑士团破获的案件。卡夫先生，恕我直言，你身上并没有任何骑士的特征。”
“你是没有看过我们俩的样子，觉得我们是可以欺骗的对象，所以才撒谎来诈我们吗？”
理查德干巴巴的笑了笑，有一种被看穿的尴尬。
“我只是不出名，骑士团也需要侦探的嘛……”
白熊也懒得理他，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并不值得，便准备转身离开。
不过，安格尔倒是没有动弹，而是看着理查德：“卡夫先生，看来你认人很准确嘛？我们的确是才来沃特福德，所以你觉得我们是生面孔，对吗？”
理查德赶紧摆手：“没有，我真的是私家侦探。只不过……”
理查德声音慢慢低落：“只不过许久没接到委托，我看二位才从市政厅出来，想来是有什么困难，就想过来询问一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理查德也间接承认了，之前他说自己参与盗金案，的确是在说谎。他说完以后，向安格尔鞠了一躬：“冒犯了，我现在就离开。”
在理查德转身的时候，安格尔突然叫道：“等等，既然你认人很准，那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寻人的委托。”
第1299节 委托
理查德本来准备离开的动作，瞬间一凝，眼睛里闪烁出精透的亮光。
理查德毫不犹豫的对安格尔矮身道：“好！”
生怕晚一步，安格尔就会撤销这个委托。
如今别说寻人，就算只是让他去寻个猫猫狗狗，他都接！实在是生活窘迫，家里煤炉都已经好久没有开过火了，若非朋友接济，或许这个异常寒冷冬天，他都熬不过去。
“我从小生活在沃特福德，与这里无论是上层贵族还是底层贫民，我都有接触。单纯是寻人的话，交给我准没问题！”理查德一脸郑重的拍胸保证，“不知道贵族少爷想要寻找的人是谁？说不定，我现在就能认出来。”
“他的样貌我不确定，但他的名字叫做富林顿，职业是个水手。不是沃特福德本地人，家乡在海月城。他应该在最近来到沃特福德的，是为了寻找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的亲戚。”
理查德一听，并非是本地人，他的眼神里多了些迟疑。如今战乱刚结束，沃特福德也有大量的难民滞留，外来人口非常的多，听安格尔的语气，对方似乎也不是有钱人，要在芸芸众生的底层民众中，找到一个信息简略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
这时，安格尔取出了一袋钱币：“这些钱，算是定金。等你找到他后，我会给你比定金多一倍的报酬。”
理查德听着袋子里撞得叮当响的钱币，咽了一下口水。如果他的听力未出错，这种钱币碰撞的声音，应该是银币，而且看袋子的大小鼓胀程度，起码也有十枚银币！
他如今正处于人生最萧条的阶段，别说十枚，现在就是给他一半，他也有信心撑过这个酷烈的寒冬。
更何况对方还答应，只要找到了人，会给一倍的酬金。
思及此，理查德也不再犹豫，直接点头道：“这种小事，交给我一定没问题！不如，贵族少爷现在就和我去侦探事务所，签订契约合同？或者，给我留一个地址，我拿了合同后登门拜访也可以？”
安格尔摇摇头，随手将钱袋丢给了他：“不用，签订合同太浪费时间了，你找到人后，直接来找我就行了。”
理查德忙不慌的接过钱袋，看着一脸无所谓的安格尔，心中暗忖，这大概就是贵族的行事风格既然对方不要求签订合同，理查德也不多说，而是询问起一些寻人后的处理方式。
“你找到人后，可以来格鲁镇的帕特庄园来找我。”
安格尔又说了一些找到富林顿后的事宜，接着便离开了，大雪飘摇间，很快就淹没了他们的身影。
理查德收紧手上的钱袋，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看着远方消失的背影，理查德这才想起对方所说的地址：“居然是格鲁镇的贵族庄园？”
理查德眼里闪过惊讶，他记得不久前，香农公主还去拜访过帕特庄园，据传闻称，香农公主似乎想要对帕特子爵封赏，只不过被拒绝了。虽然这只是流传的传闻，但理查德知道，自那以后，沃特福德的贵族圈，对于帕特庄园就忌讳了很多，对于从格鲁镇走出来的人，也给出了极其丰厚的优待，这导致当初本来要留在格鲁镇的难民，现在后悔极了，据说之前格鲁镇收取难民还给予田地，现在则根本不收留难民了。
也难怪对方有底气不签订合同，因为他若是得罪了帕特庄园的人，估计未来也别在沃特福德混迹了。
不过理查德也是有职业道德的，他本身也没打算要赖，他低声呢喃：“富林顿，最近才来沃特福德，为了寻找难民亲戚，按理来说一般来说会先去市政厅查找人口，但贵族少爷既然是从市政厅出来，想必没有得到结果那，先从难民窟看看。”
理查德随手捡了把雪，熄灭了本就只剩下蔫蔫火星的烟草，转身走进了大雪迷雾中。
另一边，安格尔让理查德去找人，也只是灵机一动，留的一个后手。
他转身就抛到了脑后，因为他其实也相信白熊的判断，那个富林顿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找一找。但是沃特福德的人口那么多，还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故而才会交给理查德去查。
在返帕特庄园的路上，白熊思忖着：“如果实在不行，要不我们请外援？”
他的预言能力不够，是因为自身天赋与实力的桎梏，若是交给多多洛或者玛雅导师，应该能得到什么有效信息。
“这事，你可以去问问修伊斯，如果他愿意出开辟位面夹道的施法材料，去问一问也不碍事。”安格尔道。
除了桑德斯外，其他人并不知道他打算将被血色王权波及的仆从带到梦之旷野，所以在他们的眼里，这件事主要是为了拯救尤丽卡，那么的确该让修伊斯付出代价。更何况，帕特庄园之所以出现这般变故，也是他们造成的。
白熊也知道理亏，呐呐道：“去后，我会去询问红发大人的。”
白熊沉默了，安格尔心思倒是活络了起来，他看了桑德斯一眼，或许是心有灵犀，下一秒一条心灵系带就连接了他与桑德斯。
“导师，如果真的找不到罗兰度，那靠着已知信息让多多洛去预言，应该可以吧？”
“很难说，不过几率的确比白熊要大。”桑德斯的精神波动，传递了过来。
“那实在找不到的时候，或许可以走这条路。”不过如果真的要走这条路，就算是他不差钱，也必须要让修伊斯把态度摆出来，至少要让他们亏欠，否则他就是真的亏了。
到了格鲁镇已经是正午时分。
辅一来，便感受到了和其他地方完全不同的清新。虽然格鲁镇也在飘着雪，但只是薄薄小雪，不影响人们的生活劳作；而且一踏庄园，那种内心焦躁感，瞬间降低了不少。连周围的原始魔力，浓度也相较外面高了不少。
而这一切，都归功于“春之女神”墨忒尔。
安格尔驶着贡多拉，直接停在了墨忒尔所在的云土。
修伊斯此时正在墨忒尔附近，他身前的桌面上，摆着装有血色王权主人血液的瓶子。
昨夜他们不在，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据修伊斯说，昨晚尤丽卡虽然还处于疯癫状态，但并没有冲出流放空间，估计是白熊来后，刺激到了尤丽卡。
“不过，这种刺激应该维持不了多久时间，必须尽快找到隐藏在暗处之人。”修伊斯看向坐到对面的安格尔，期望能从他们那里得到好的消息。
白熊将他们这一次的行程简略的说了出来，虽然收获的有效线索不算大，但至少在金的帮助下，锁定了罗兰度。
只是罗兰度此人，还无法确定位置。
修伊斯听完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也在思考对策。不过，依然没有任何有效办法，就算是地毯式的搜索，想要找到一个一心要躲避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
最后也没有得出来有用的计划，只能不欢而散。
在各自离开后，墨忒尔附近只剩下白熊和修伊斯。
“能不能从这个心血入手？”白熊指着玻璃瓶问道。
修伊斯：“很难，我研究了一晚上。这里面的血，原本虽然是心血，但它本身效用其实都已经用在血源溯上了。这些，只是七七八八的边角信息。”
“超强嗅觉，无法闻出它的来源。血液诅咒之法，也无法锁定这个陈血。”
能利用上这血的，目前唯一的方法，就是寻找到预言巫师，或者对血液系有深刻研究的巫师。
预言巫师修伊斯指望不了，如果暴露了这瓶血，必然会暴露尤丽卡，所以没办法。
而对血液有深刻研究的巫师，修伊斯立刻想到桑德斯的那个弟子芙萝拉。
只是芙萝拉如今并没有跟着来，而且，修伊斯也没有一个合理的缘由，让桑德斯将芙萝拉请到这里来。
白熊沉吟了片刻，将之前说给安格尔的想法，告诉了修伊斯。
“求助你的师兄么？”修伊斯：“你确定他能帮你，还不曝露尤丽卡的信息？还有，他真的能预言到罗兰度的位置？”
“多多洛的预言能力很强，虽然无法确定能不能看到罗兰度的位置，但我觉得可能性很大。不过，他不见得会帮我。”白熊脸上露出不自在的表情：“但是，他和安格尔的关系很好，只要这件事情涉及到安格尔，或者安格尔请求他帮忙，他一定不会拒绝。而且，因为涉及到安格尔，他也不会对外人说。”
白熊的说辞，倒是让修伊斯很动心。
只不过，多多洛毕竟是外人，修伊斯私心还是有些信不过。而且想要让多多洛帮忙，必然需要安格尔协助。修伊斯不知道安格尔愿不愿意，就算真的愿意，大概也会欠下一份人情。
而且使用一次位面夹道，需要的费用实在太过高昂。
他身上的魔晶，基本都花在买精神药剂上了，想要再挤出位面夹道的施法材料，并不是那么容易。
修伊斯思忖了一下：“先等等吧，既然罗兰度要操控血色王权，他应该离这里不远。先在附近搜查一下，实在不行，再走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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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0节 新型虫卵
自从经历了那天夜晚的事后，帕尔夏这几天过的一直很恍惚。
虽然每天的例常，依旧是坐在自家门口，抽着烟枪和旁屋的迪姆争论一些琐事的长短。但在空暇的时间，却会下意识的将目光投注到帕特庄园的方向，想着庄园里的情况。
这天中午，因为迪姆去熔炉附近锻炼新一批农具，帕尔夏没了损友的互侃，在吃过了午饭后，也没有坐到门口，而是在屋里翕开一点窗户缝，往庄园方向发着呆。
“都已经一把年纪了，明知道身体不好，大冬天还开着窗户吹一线风。”他的背后传来细微的声响，回头一看，却见金灿灿坐在油灯的玻璃灯罩上。
“我这不是担心安格尔嘛。”帕尔夏叹了一口气，随手往窗台上的樱草花盆里倒了些烟灰：“对了，前些天子爵大人让你们进了庄园，是让你们做什么啊？里面现在情况怎么样？”
金灿灿随口道：“我没去，不过据说只是去烹饪一桌饭菜，欢迎帕特少爷回家。我问了去过的族人，据说庄园的情况目前还可以。”
“想想也对，如果庄园的情况太糟，子爵大人也不会让我们回去。我估计，按照这种发展，应该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回村了。”
金灿灿开心的说完后，见帕尔夏一脸失神，赶紧补了一句：“我可不是嫌弃老头家的阁楼，只是因为村子是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就算回了村，我也会时不时出来探望你的。”
帕尔夏一阵好笑：“我可不在意你们回不回村。”
“那你还摆出那幅表情……”
帕尔夏摇摇头指着远方：“我是注意到，帕特庄园那边好像有动静，看上去好像有人出来了。”
金灿灿一听，迅速站了起来，脚尖一踏，一阵簌簌声响起，帕尔夏还没反应过来，金灿灿就跳到了窗台上。
金灿灿站在樱草的叶片上，往外望去。
“好像的确是庄园里来人了，看样子好像还不止一个？”金灿灿还在疑惑，如今庄园怎么可能还会有那么多人时，却见那群‘人’突然飞了起来，在云层与虚空中快速移动。
其中有一个‘人’飞过了帕尔夏家的房顶，他们抬起头一看，才发现到不对的地方。
那个所谓的‘人’，其实也就五六岁小孩身高，体型看上去像是人，但面容死板，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好像不是活人，看样子，似乎是洛可可以前提到过的类似炼金傀儡的东西。”金灿灿疑惑道。
“洛可可，是你们族人吗，我怎么没听过这名字？炼金傀儡又是什么？”帕尔夏好奇的问道。
金灿灿简单的解释了几句：“洛可可有修行天赋，已经踏入了巫师之路。炼金傀儡，你可以理解成巫师的神奇造物。”
帕尔夏毕竟是格鲁镇上出名的老学究，一点就通：“巫师造物，也就是类似机械装置的东西？那他们没有生命吗？”
金灿灿眉头微皱：“不知道，但比起这些深层次的问题，我更想知道，为何会有这么多巫师造物从庄园里飞出来，他们是要做什么呢？”
与此同时，在帕特庄园里一间大厅中。
安格尔来到窗前，拉开了遮掩的窗帘，也看到了天空一批批飞走的炼金傀儡。
“修伊斯已经开始动起来了。”安格尔轻声道：“不过，炼金傀儡的控制范围有限，真的能借此找到罗兰度吗？”
“以炼金傀儡的操控范围，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结果了，到时候就知道答案了。”桑德斯坐在后方的沙发上随口道。不过从他略带敷衍的口气可以听出，他显然也对修伊斯这次的行动，不抱太大的希望。
安格尔放下窗帘：“也是，先就这么着吧。”
安格尔回到了大厅后，坐到桑德斯的对面，本来是打算和桑德斯聊聊乔恩的状况，但还没开口，就感觉大厅门口有一个小脑袋往里面探。
安格尔辅一看去，对方立刻吓了一跳，扑棱着翅膀就跑了。
安格尔走到大厅门口，从空气中遗留的暗香，基本就能推测出那人的身份。
地面有一瓶花蜜酒，在酒的下方还压了一张纸条。
将花蜜酒拿了进来，放在桌面上：“是月铃兰精灵。他留了张纸条，询问托比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安格尔一边说着，一边将托比从胸兜里取出来。托比毫无动静，不过柔软的羽毛下，传来了一点点温热，还有那平稳的呼吸，意味着托比还有生命力。
“托比的生命特征还算稳定，但我还是担忧，它能不能从劫难中醒来。”
桑德斯：“最艰难的灾厄诅咒已经过去了，接下来会变得越来越好的。如果等这边事了，托比还未苏醒的话，去黑城堡找找格蕾娅吧。”
桑德斯话是这么说，但他觉得，格蕾娅估计也拿不出什么办法。
托比入劫，只能看它自己的坚韧与造化。旁人帮忙，有时候反而会是帮倒忙，还很有可能也沾染劫难。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目前也的确没有其他办法。
月铃兰精灵的询问，答案也只能写上否定。
托比的事暂时放到一边，安格尔和桑德斯聊起了乔恩的情况，紧接着又说了一些关于修行进度上的事情。
其中桑德斯特别问到安格尔选择的巫术位。
安格尔的回答依旧和之前一样，保持着神秘。这让桑德斯对于安格尔的选择，也越发的好奇起来。
等到聊得差不多了，安格尔便准备回房，他打算在这修伊斯寻找罗兰度的期间，闭关一段时间。所以在离开之前，他向桑德斯询问：“导师，你要去梦之旷野吗？”
桑德斯摇摇头：“暂时不用，我准备再具体了解一下乔恩的情况，还有，估计用不了多久，我的入梦术应该也成了，到时候我会亲自试一试。”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庄园里进进出出的都是炼金傀儡，动静搞得很大。
甚至不止帕尔夏，绝大多数格鲁镇的镇民都注意到了这点。
不是每一个镇民都知道巫师的存在，他们还担心庄园出了什么变故。里昂还为此特意在格鲁镇露面了一整天，编了一套“发明家”的说辞。
动静搞得如此大，可要说有什么具体的成效，似乎也并没有。
不过安格尔现在并没有关注修伊斯的动静，他每日按部就班的修行，学习戏法，构建门之模型，空闲的时间还会按照桑德斯给出的书单，阅读增加知识底蕴。
其中门之模型构建比较稳健，但见效最大的，却是戏法的学习，尤其是在学习火系戏法的时候，哪怕他没有使用源火辅助，可当他研究火系戏法时，耳垂印记中的源火，便会主动的加入刺激，让他在短时间内，就对火系戏法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若非此时他在元素能量几乎为零的旧土大陆，估计他的进度会更高。
他在没有启用源火的时候，就能得到如此加成，试想一下他正式去研究源火，会有多大的提升？！
安格尔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何源火会让几乎所有的巫师为之疯狂。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培育变形软态虫。
从“虫群之心”因瑟柯特留下的手稿里，安格尔得知了培育软态虫的几十种变量。
于是，在应对软态虫的时候，他开始尝试着更换新的变量，用以刺激软态虫母虫的产卵。新的变量作为“内忧”，织梦蚁作为“外患”，两者重叠之下，效果非常显著。
许久未有的新型虫卵，终于开始诞生。
不过，就算知道了不同变量，但是从诞生虫卵到虫卵破壳，也是需要大量时间的。从他在野蛮洞窟开始，刺激母虫到如今，它只进行了两次虫卵诞生，其中一次是普通虫卵，另一个是新型的虫卵。
新型虫卵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培养后，终于到了破壳之日。
在经历了大半天的等待后，一只浑身黝黑且泛着光泽的虫，爬出了虫卵。
从颜色和光泽来看，和以往的软态虫完全不一样……不过，和书上记载的变形软态虫，也有明显的差距。
看来，这一次依旧没有诞生出变形软态虫。
不过如果这个软态虫的变异效果不错，应该也有一定的价值。
可惜，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鉴定观察后，让安格尔感到遗憾的是，这是一枚强化了防御的软态虫，或者说，比起软态虫这个名称，“硬态虫”更适合它。
可这种所谓的“硬态虫”，却是丧失了软态虫的优势，在安格尔看来，这是一种负面的变异。
因为“硬态虫”的壳再硬，其实也就是用力捏，或者用大一点力捏的差别。
故而，在安格尔的刻意操纵下，每日例行的边界战争中，织梦蚁“轻松”的击败了硬态虫。为了让母虫长记性，安格尔还操纵着一只普通软态虫将硬态虫的尸体，托到母虫所在的隔间外，让它看清楚硬态虫是多么的孱弱！
等到这个硬态虫尸体被啃噬的差不多后，安格尔又开始在虫巢中放入新的变量。
而此时，距离修伊斯用炼金傀儡寻找罗兰度，已经过去了一周的时间。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301节 侦探的来信
，
毫无光亮的房间内，一个黑影坐在漆黑之中。
孤独的坐着。
空气中只剩下反复的低喃：“没有……为什么还是没有……”
就在这时，光亮突然升起。就像是黑暗封闭的世界里，被人凿出了一个洞，洞外的壁光照耀进来，也照到了灰暗阴郁的心灵。
黑影抬起头看去，光亮的来源却是因为大门被人打开，一个穿着白熊玩偶的男子，提着发出昏黄光亮的油灯，走了进来。
油灯里火焰的光亮，驱散了黑暗。伴随着哒哒的脚步声，最后停在了黑影的面前。
“红发大人。”低沉的声音，从白熊口中传了出来。
光亮随之照耀到黑影身前，那一头张扬的红发，在昏黄光线里，闪烁着淡淡光华。
“你怎么来了？”修伊斯的声音有些沙哑。
白熊：“我见大人的炼金傀儡都回返了，且一直未曾再出动，我就想着……”或许已经将附近查探完毕了。
白熊未尽之言，修伊斯自然明白。
“没有，炼金傀儡所能操控的极限范围内，我并没有发现任何的能量波动。”修伊斯：“他没有在附近。”
白熊也猜到了这个结果，他迟疑了片刻：“那现在该怎么办？我姐她……”
就算有白熊的刺激，但找不到罗兰度的情况下，随着时间推移，尤丽卡本来和缓的情绪再次变得疯癫，昨天晚上就已经逃出了流放空间，在庄园里兴风作浪。不过，被桑德斯一巴掌给拍昏了过去。
空气中一阵沉默，白熊手中油灯里的火焰不停的摇曳着，将修伊斯英俊的脸庞照的光影分明。
修伊斯沉吟了半晌，最后轻声叹了一口气。
“没办法，看来只有寻找幻魔阁下帮忙了。霍布森，你帮我通知一下幻魔阁下还有……安格尔，等会在大厅中见面。”
……
格鲁镇外一阵马蹄飞扬，一位穿着黝黑铠甲的骑士，裹挟着一路风尘，来到了帕特庄园。
黝黑骑士的身侧，是格鲁镇目前的守卫骑士：约旦。
“你确认这封信不是交予子爵大人？”约旦疑惑的看着身边这位高头大马的骑士，对方自称来自沃特福德，是来送信的。
“是的，委托人让我亲自交给一个名叫安格尔的贵族少爷手中。”黝黑骑士带着头盔，嗡嗡的声音从头盔的缝隙里传出。
“帕特少爷难道已经回庄园了？我怎么没有得到消息？”约旦低声嘀咕了一下，见黝黑骑士看了过来，他点点头：“好吧，我去敲门。”
安格尔原本正在大厅中与里昂交流着修行经验，布蕾扑腾着翅膀来到大厅，告诉他有位骑士送来信件。
半晌后，安格尔在大厅中见到随约旦而来的黝黑骑士。
骑士见到他时，行了个抚胸礼，以严格的骑士动作，双手把信件呈了上来。
安格尔原本还有些疑惑，谁会给他寄来信件，当他看到信纸上的火漆封缄时，才恍然大悟。
火漆封缄上的图案，是一个烟斗样子，下方有一排花体字。
前面的缩写安格尔无法识别，但后面几个「侦探事务所」字样却是很清晰。
与侦探事务所有关，这个骑士据约旦所说，还是来自沃特福德，那么必然是之前遇到的那位，看上去有些潦倒的侦探，理查德.卡夫先生。
既然理查德将信快马加鞭的送到了帕特庄园，想来他已经查出了什么消息。
想想沃特福德的人口与幅圆范围，理查德作为一个普通人，能在一周的时间就调查出结果，倒是不负其侦探的名声。安格尔也不禁在心中感慨了一声。
像黝黑骑士道了声谢，然后拿出一枚银币作为奖赏。
直到约旦带着骑士离开后，安格尔才拿着信返回了沙发上。
“这封信是谁寄来的？”里昂好奇的问道。
“一个侦探事务所，我之前让人帮忙调查一个白头翁号上的水手。”安格尔一边说着，一边揭开了火漆。
“白头翁号上的水手？”里昂瞬间起了好奇心：“你怀疑对方是罗兰度？”
“不怀疑，我几乎肯定对方不是罗兰度。”安格尔随口道。
“那你还调查他？”听到不是罗兰度，里昂的好奇心瞬间被淋了一场冷雨。
“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安格尔拿出了信纸，薄薄的信纸上有一股淡淡的藤紫兰幽香。
“这个侦探，倒是很懂贵族的那一套。”里昂就坐在安格尔的身边，自然也闻到了那淡淡的冷香。
一般而言，为信纸特意浸香或者熏香的程序，只有热衷仪式感，对精致生活有更大追求的贵族，才会特意这么做。为此，一般的贵族家庭还会配备专门的熏香仆人，以前帕特庄园也有熏香仆人，不过后来那个仆人死去后，这种差事就交给贴身女仆了。
展开信件，一排排整齐且漂亮的手写字，显露在纸上。就连安格尔，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理查德的字非常的漂亮。
字面的加成，提起了安格尔本来毫无兴趣的感。
他从开头，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了下去。
等到安格尔看完这封信后，里昂在一旁也看的差不多了。
具体内容其实就是讲这个叫富林顿的水手，是来沃特福德寻亲的，找了好几个月，不久前顺利找到了自己的亲人，如今住在下城区的贫民街，据周围的邻居说，他不久后就会带着亲人回返海月城。
“看来你是对的，这个富林顿应该不是罗兰度。”里昂道。
里昂说完后，发现安格尔没有回应，却见安格尔正皱着眉盯着信纸，似乎在想着什么。
“怎么了？难道，这个调查报告有不对劲的地方？”里昂疑惑道。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的确有些不对劲。”
“真的有不对劲？”里昂从安格尔手中接过信纸，再一次的起来，等他读完后，他还是没有发觉不对的地方。
里昂正疑惑的时候，安格尔问道：“之前在海月城的时候，白熊从白头翁号上其他船员口中打听到了一个信息。这个富林顿，是在沐息之月下旬第十天离开的海月城。”
“你再仔细看看，这个报告上，他什么时候抵达的沃特福德。”
里昂拿起信纸，很快就找到了理查德给出的信息：“根据邻居提供的线索，丰收之月初日，富林顿就住进了贫民街？！”
从沐息之月下旬第十天到丰收之月初日，这里面还不到一周的时间！
而且，这还只是邻居提供的富林顿入住时间，而富林顿抵达沃特福德的时间想必更早！
繁大陆意荣国的蒸汽革命春风，还没有吹到遥远的大海另一头。在旧土大陆，目前还没有铁道，也没有蒸汽火车，长距离的旅途基本就是靠马车。
里昂去过海月城，他深知从沃特福德到海月城，就算是快马加鞭，每天不停的换乘，也要小半个月。若是再悠悠闲闲一番，至少一个月以上。
富林顿是如何在不到一周的时间，就从金雀帝国的海岸沿线，抵达了内陆地带？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这个富林顿会不会真的就是罗兰度。”里昂问道。
“理查德的记载里，称富林顿曾经在两个月前和人起过纷争，打了一架，打架双方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以超凡者对于自身尊严的看重，我觉得富林顿应该不是罗兰度。”安格尔顿了顿：“不过，富林顿身上的确有些疑点，必须要亲自去看看才能确定。”
富林顿极有可能与某些超凡者有联系，当然，罗兰度是其中一个。但毕竟旧土大陆的超凡者，也不止罗兰度，所以现在还无法下定论。
“我现在就去沃特福德看看。”安格尔站起来，便准备离开。
“等等，如果那人真的是罗兰度，他背后可能会牵连到古曼王……虽然我不知道古曼王有多厉害，但导师提到古曼王的时候，也有惧意。所以，你最好不要一个人去。”里昂眼里带着担忧。
虽然安格尔还是坚持富林顿不是罗兰度，但里昂说的也对，这件事最好还是先报给导师。
安格尔正准备去找桑德斯的时候，却见桑德斯、修伊斯以及白熊，从外面走了进来。
白熊惊讶的看着安格尔：“我正准备去你屋里找你，没想到你已经在大厅里了。”
找我做什么？安格尔有些疑惑，不过他现在也没有去纠结这件事，而是将信递给桑德斯：“我之前让一个侦探调查的富林顿，消息已经来了。”
桑德斯也知道这件事，不过，安格尔如此郑重的递给他，意味着这个富林顿身上有疑点吗？
桑德斯没有说什么，拿起信纸便了起来。
白熊和安格尔一起遇到的理查德，所以他也很清楚调查的这件事，他狐疑的看着安格尔，低声问道：“那个邋遢侦探，还真的调查出什么东西来了？”
“难说，我需要去求证一下。”
听到安格尔的回答，白熊愣住了，当时他还有些不信那个叫理查德的人，没想到他真的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消息？
虽然还不知道信中内容，但看桑德斯闪烁的眼神，还有安格尔那郑重的表情。白熊心中突然生出一种预感，或许，那个罗兰度的尾巴，真的被一个凡人侦探，给揪出来了……
第1302节 富林顿
安格尔一脸恍惚，他本来只是想征求一下桑德斯的意见，然后前往沃特福德见一面这个富林顿，看看有无猫腻，却是没想到的是……
全部人都出动了。
除了里昂守在家里外，其他人都跟了过来。
只是一个日期的疑惑，安格尔还没有彻底的将富林顿定性与罗兰度有关，但修伊斯或许是因为前些天用炼金傀儡一无收获的憋闷，这一次却是劲头十足，率先来到了沃特福德。
他们先在一个破落的侦探事务所，找到了理查德。
一周的时间过去，理查德终于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衣服，不过看他眼圈下面一层厚厚的阴影，想来这些天他的休息时间应该不多。
当安格尔来到侦探事务所，表示要让理查德带他去见富林顿时，理查德自然不敢拒绝。
理查德走在最前方，但时不时的回头窥望。
安格尔和白熊，上回他已经见过了。这一次多了两个气质更加成熟的男子，虽然这两人都没有说话，但理查德光是偷偷瞄他们一眼，就感觉内心一阵惶恐。
理查德现在有些明白，什么叫做气息渊博如海。
那俩人身上散发的气息，便是如此，绵长且强大，就像是凝视着无底深渊一般。
这大概是理查德最小心翼翼又胆战心惊的一次带路，他强忍着没有让双脚发抖，一言不发的带着众人穿过了繁华的商业区，来到了破落且荒凉的下城区贫民街。
最终，理查德站定在一间外墙焦黑，看上去就像是被火燎过的三层小楼面前。
当理查德到达这里时，一个气质猥琐，尖嘴猴腮的驼背小混混，悄悄的靠了过来。
他们一行人的气质明显与贫民街格格不入，原本他们还以为这个小混混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来找茬的人。
结果这小混混看了他们一眼，就有些害怕的低下头，只是凑在理查德身边低声道：“卡夫大哥，我们的人已经盯了富林顿三天了，就昨天出去付钱预先雇了一辆马车，准备后天返回海月城外，他便一直没有出门。”
“他现在在家里？”理查德问道。
小混混点点头：“是的，我刚才还看到他寻回来的那个老头，在窗口抽烟。”
理查德点点头，从口袋里取出几枚铜币递过去：“辛苦你了，你们的任务完成了。”
小混混拿着钱，喜笑颜开的点头哈腰，招了招手，两三个和他年纪相差不大的人，便从周围聚了过来。分了铜币后，这几个青年便迅速的离开，消失在长街尽头。
理查德这时才转头对安格尔道：“这些都是我雇佣着，来盯富林顿的人。”
安格尔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就算是下九流的人物，只要运用的好，依旧有体现价值的地方。
理查德：“我带各位上去，富林顿没有离开，就在里面。”
安格尔摇摇头，轻声道：“不用，我已经看到了。”
理查德疑惑的看着安格尔，又看了看毫无缺口的小楼，窗户也不是开在这一面，他看到了什么？
在理查德疑惑的时候，那一头张扬红发，打扮不羁，但面容却十分冷峻的男子，没有任何的询问，先一步的走进了小楼。
白熊也带着焦迫的表情，跟了进去。
安格尔拍了拍理查德的肩膀，将之前承诺过的钱袋递给了理查德：“任务完成的不错，这是你应得的，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说罢，安格尔看了桑德斯一眼：“导师，里面有状况吗？”
“有些不对劲，那个叫富林顿的身上似乎有能量残余痕迹，但是具体情况是什么还无法确定，进去看看吧。”说罢，桑德斯和安格尔便也走进了楼房里。
长街上，只剩下一脸疑惑的理查德，在风中凌乱。
……
富林顿一脸惊恐，看着突然闯进他们家的几人。
他想大声厉喝，可当他张开嘴巴的时候，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为重要的是，周围的时空仿佛被凝固了，不管是他，亦或者他亡妻的父亲与弟弟，此时也都和他一样，无法动弹，无法说话。
富林顿本身是白头翁号上的一名水手，比起普通人，更加清楚超凡者的世界。他很清楚，如今他们的状况，肯定是超凡者做的。
可是，哪个超凡者会莫名其妙来对付自己这一介凡人？
正疑惑的时候，他看到了闯入者中，那一头红发的修伊斯。
富林顿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怎会不认识修伊斯？修伊斯是之前白头翁号坐镇的最强利剑！
据船长告诉他们，修伊斯是一名正式巫师，就算是放在土地广袤，人口众多的繁大陆，修伊斯也是最为强大的一拨。
富林顿自己也见过修伊斯在白头翁号不费吹灰之力，就杀死数十米高大的狰狞海兽。
修伊斯的强大，毋庸置疑！可是，富林顿完全不知道，为何修伊斯会出现在他的租屋？
啪的一声，一张信纸摆在了富林顿的面前。
与此同时，富林顿身上的禁锢被解除，他颤巍巍的看着修伊斯。对方只是指了指信纸：“仔细看看。”
富林顿拿着信纸，几下就看完了，这上面全是他来到沃特福德后的事迹。
有人调查他？富林顿颤抖了一下，这也意味着，修伊斯闯进他家或许不是误闯，自己真的是修伊斯的目标。
可是……为什么呢？
他虽然为白贝海运公司工作，和超凡者有过接触，但他和修伊斯并无瓜葛啊？在白头翁号上，也从来没有和修伊斯接触过。
“看完这封信，现在该你说说了，你是如何在不到一周的时间，就从海月城来到沃特福德的？”修伊斯冷声问道。
他本来是打算如之前对付菲玲时那般使用精神迷惑来询问，但富林顿是个凡人，精神力还属于极其低微的那一种人，稍微一个刺激说不定就死了，所以他才没有这么做。
安格尔倒是可以用幻术来迷惑富林顿，但看富林顿的样子，也知道对方认出了修伊斯，以其目前表现出来的性格，其实根本不用上手段。
果然，富林顿在愣了一下后，低声暗骂了一句：“难道是那家伙做了什么？可恶，果然不该贪图便利……”
在众目睽睽下，富林顿交代了一切。
他之所以如此快速的就抵达沃特福德，是有人带他过来的。乘坐着一个飞毯，在离开海月城的第二天，就抵达了沃特福德。
修伊斯冷声问道：“那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带着你？”
富林顿：“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记得，他应该是白头翁号上的船客。我虽然没有看到他的脸，但我见过他的打扮。至于他带着我的原因，我也不知道，只是让我帮他办一件事。”
“什么事？”修伊斯厉喝道。
富林顿吞噎了一下唾沫，他心中已经有所计量，估计就是这件事，让他被修伊斯大人盯上了……
在修伊斯那恐怖的眼神中，富林顿被吓的双腿在颤抖，裆部也开始浸湿。
“是，是……是他让我做的。他让我把一个箱子，埋到土里。”
“箱子里有什么，埋到了哪里？”
“我不知道箱子里是什么，我没打开过，也不敢打开。他让我把箱子埋到……恐山瀑布附近。”富林顿颤抖的说道。
“恐山瀑布，这是哪里？”白熊疑惑问道。
“就在格鲁镇的旁边，我哥哥里昂之前还在恐山瀑布进行肉体熬炼。”安格尔回道。
到了此时，众人已经隐隐明白，这个箱子里面估计很有蹊跷。
说不定，帕特庄园发生的事，也与这箱子有关！要不然，为何对方偏偏会让埋到格鲁镇的旁边？
而且，因为富林顿是个凡人，就算被发现了，也根本不会招致任何怀疑。
“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真的是无辜的，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贪图便利，那人告诉我，只要我帮他做这件事，就会带我飞到沃特福德，我当时才得知亲族失散，心切至极，才答应的。”富林顿满脸的泪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富林顿反复的说着类似的话，他似乎也明白了，那个箱子是一切的关键。
“带我们去你埋箱子的地方。”修伊斯懒得回复富林顿的话，直接拎着他的颈领，脚尖一踏，从窗户飞了出去。
众人也紧跟着离开。
此时，正从贫民街离开的理查德，还一脸恍惚。他不知道那群人是什么身份，但对方给予的回报却非常的丰厚，他刚才偷偷的打开看了一眼，在一堆银光闪烁中，甚至还看到了一抹金光。
单靠这一次委托，就能让他大半年无忧！
在理查德内心雀跃的时候，周围突然响起一阵惊呼，他吓得赶紧将钱袋给系上，这里可是贫民街，那些饿疯了的人，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等到理查德收起了钱袋后，才发现周围根本没有人将目光看向他，而是全都抬起头看着天空。
他也跟着抬头。
只看了一眼，他便愣住了。之前和他一起去往贫民街的委托人，此时却是飞在高空之中，伴随着猎猎风声，一掠而过……
第1303节 皮箱
云蒸霞蔚，气贯长虹。
富林顿是头一次在天空中飞翔，下方的美景恢弘动人，但他却没有一点去观赏的心思。不仅仅是因为背后那不知目的的凶恶狠人；更重要的是，他的全身都在哆嗦，实在承受不了如此的低寒。
他穿的衣服本就不多，在家的时候还有壁炉可以取暖，可就这么被带走，还在毫无保护的高空飞行，只觉得自己的血液，仿佛在逐渐的冻结。
寒冷还不是最恐怖的，高空稀薄的空气，在高速飞行中，不停倒灌进富林顿的鼻腔。
让他的面色由惨白，逐渐向紫绀转变。
就在富林顿已经开始产生低温幻觉，颤巍巍的想要脱掉衣服，彻底的在“假意温暖”里徜徉时，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恐山瀑布。
富林顿被一把扔在了雪地里，在他还恍惚的时候，一道温和的能量灌入体内。
随着这道能量的侵入，富林顿感觉身体所有的不适，全都消失不见。就连混沌的思维，也变得清晰了许多。
不仅没有感觉到冷，身体就像是处在温暖的夏季。
富林顿眼神惊讶的看着修伊斯，这般手段，也只有超凡者才能做到。自以为身体已经恢复，富林顿从厚厚的大雪中站了起来。
然而，在安格尔的眼中，富林顿的外形没有丝毫的好转，皮肤依旧惨白泛紫，明显的冻伤，并且随着时间增加，越发的严重；但他的眼神却很晶亮，似乎丝毫没有察觉身体的异样。
看来，修伊斯之前输入到富林顿体内的能量，更像是麻痹作用，而非真的起效。
“说吧，你把箱子埋在了哪里？”修伊斯冷冷道。
“我当初来的时候，还没有开始下雪，让我想想。”富林顿环顾了一下四周，如今恐山瀑布已经断流，只有几处未曾结冰的地方还在汩汩流水。白雪覆盖了山野，山岚吹的雪尘飞扬，无论近处亦或者远野都是一片茫茫，常人难以分辨出方向。
不过，富林顿毕竟是在海上求活的水手，方向感天生就很准，对于空间距离的把握也超乎常人。
当他确定了一个地标作为起始点后，很快就寻找到了方向。
“应该是埋在那里！”富林顿指着远处的一片高地，说道。
众人看去，发现那片高地其实距离他们所在地很远，虽说依旧在恐山瀑布范围，但其实已经靠近边缘位置了，再过去一些，就是格鲁镇了。
富林顿再次被修伊斯拎起，转瞬之间，就抵达了高地。
高地很平坦，空无一物，只有一棵孤独的大树，长久的矗立着。
在这片高地回望，格鲁镇的风貌，一览无遗。
“那人几次在言语中，都有暗示让我埋到靠近格鲁镇附近的意识，不过我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担心会不会是毒气一类的，所以我不敢埋到格鲁镇，就把他埋在了这里。”富林顿一边说着，然后走到了唯一的那棵被雪层覆盖的大树下：“箱子就在这棵树下。”
富林顿说完后，便站到了一边。
修伊斯仔细的看着那棵树，他其实已经感觉到了树下有东西，不过只是一个非常平凡的箱子。如果有能量逸散的话，之前就会被炼金傀儡发现，可这个箱子明显没有。
修伊斯站在原地未有动作，只见身后的空气出现一阵涟漪，一只巨大的魔力之手虚影，出现在树的附近。
魔力之手直接探入地下，一阵大地翻动，一个皮箱被拎了上来。
正如修伊斯之前感知到的，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皮箱，棕色皮革，绘有十字格纹，铜漆样的钉扣，以及一条黑色的拉链。
看上去很普通，但唯一有些奇怪的是，无法感知箱子内部有什么东西。
白熊低声道：“小心一些，命运给了我一种预感，箱子极有可能是罗兰度之物。”
牵涉到罗兰度，就算他不在此地，说不定里面都有陷阱。
顿了顿，白熊又道：“箱子里面会是什么？”
“超凡者的箱子里，能装的东西可就多了。就算是装着一个世界，都有可能。”回话的是修伊斯。
如此说，其实并没有错。如果有人将巫术花园炼制成一个皮箱，那的确可能打开就是一个世界，可据他们所知，古曼王并无巫术花园，就算有，也不可能如此草率的埋在这里。
但就算里面不是所谓的“世界”，可这么小的空间，不代表里面也这么小，说不定就装着什么未知恐怖的东西呢？
修伊斯更加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准备拉开箱子看看。
就算里面真的有大恐怖，幻魔阁下在此，应该也不会出现问题。
不过，就在修伊斯准备拉开拉链的时候，安格尔突然道：“等一下！”
修伊斯顿住了，他疑惑的回头看着安格尔。
“你们觉不觉得，那个钉扣下方的那根线有点熟悉？”安格尔指着皮箱上一处，钉扣下方有一条线，这条线看上去是缝线，和周围的十字格纹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修伊斯和白熊都没有看出不对劲，桑德斯则沉默了片刻，用有些迟疑的声音道：“承角？”
安格尔点点头：“很像一种变相的承角。”
承角是魔纹学的一种知识，每一道魔纹其实都有自己的涵义，或是元素、或者概念，按照魔纹所对应的效果，而逐一呈现。而承角，则是绝大多数魔纹都会出现的，因为它意味着一个魔纹绘制的最大边缘。
它其实并无什么特殊的涵义，如果真要去说，大概和“限制”或者“框架”有些相似。
也就是说，魔纹一般是被限制在承角范围内。
但单说限制，好像又有些太严苛，其实魔纹的表现力还是很宽泛自由的，所以承角的概念，其实更多的是一种承接其他魔纹的媒介体。
“承角吗？”修伊斯也知道承角是什么，但这个缝线制造的纹路，他怎么去看，都怎么不像是承角。说是变相的承角，也有些牵强。
不过，修伊斯对魔纹终归是门外汉，安格尔则是精通附魔的炼金术士，他既然说像承角，修伊斯也不可能去反驳。
如果真的是承角，那么是否意味着，这箱子上有魔纹……或者，魔能阵？
修伊斯仔细的探看着，然而皮箱上并没有任何他熟悉的魔纹纹路。
最终，修伊斯只能交予安格尔来判断。
魔力之手将皮箱托着，呈在安格尔面前，任由安格尔去观察。
近距离观看，皮箱的外观尽收眼底。这是一体成型的，皮革非常的平整，十字格纹则是用某种涂料印染上去的，唯一的凹凸，就是那条从钉扣下方出现的缝线。
但这条缝线，仔细去观察，更像是将钉扣缝上去的普通缝线。
半晌后，安格尔的眉头皱起，他也没有发现任何的魔纹纹路，但那个缝线缝出来的图案，的确很像承角啊……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白熊见安格尔始终没说话，眉头紧蹙着，低声问道。
安格尔思忖了许久，还是没有感觉到魔纹存在，难道真的如白熊所说，他是看错了？那条缝线，只是设计成那种图案？
修伊斯此时的眼神里，也开始对安格尔产生怀疑。
他倒不是怀疑安格尔的能力，只是心中私以为，安格尔或许太过草木皆兵，知道这次判断可能出了谬误，有些拉不下脸来承认。
“其实没有魔纹就是挺好的结果啊，就算真有什么魔纹，应该也能应付吧？”白熊低声道。
“我想直接触摸一下皮箱。”安格尔突然道。
因为担心皮箱里有陷阱，所以之前他们都没有触碰，只是用魔力之手拎着。
如今安格尔提出要零距离接触，在修伊斯看来，其实就是拉不下脸，有些开始耍浑了。肉眼几乎就能看完，而且皮箱上并无凹凸痕迹，触碰也没有任何意义。
但皮箱的发现，安格尔的功劳无疑是最大的，所以他提出这种要求，修伊斯也不能阻拦，只是脸色有些沉了下来。
安格尔回头看了眼桑德斯，桑德斯眼神中并没有不信任，只是平静的问道：“你真的觉得是魔纹？”
“不知道，但这个箱子你们无法探查到里面，这本身也说明了什么问题。我有个想法，需要确认一下。”
桑德斯点点头：“那你就按你想法去做。”
安格尔伸出手，缓缓的触碰到了皮箱表面，一股冰凉的感觉，循着指尖沁入体内。
安格尔摸了摸之前他一直怀疑的“承角”，然后轻轻按压，手指沿着承角慢慢往下滑。闭上眼，静静的感受着指腹上的触感。
时间一点点过去，空气静滞。
修伊斯的眼神中带着不耐烦，但此时幻魔阁下在侧，他也不好说什么。
白熊则拿出手杖，进行着侦测预言……然而，命运似乎再次抛弃了他，他什么消息也没有得到。
就在修伊斯忍不住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安格尔突然道：“我的判断没错，的确是魔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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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4节 蕴火
，
修伊斯一愣，疑惑的看着安格尔。他本来已经认定安格尔是嘴硬，现在安格尔却很确凿的说是魔纹？难道他之前判断错了？
在修伊斯狐疑的时候，安格尔端起皮箱，指着之前他一再提及的‘承角’处。
“这个缝线组合出来的图案，的确是承角。”
“如果这是承角，那魔纹在哪呢？我看这皮箱的外壳，明明光洁如新。”白熊疑惑道。
“是的，皮箱外壳并无任何的魔纹，那是因为……魔纹并不在外面，而是在我们无法观测到的皮箱内壁。”安格尔说罢，手指亮出一道淡淡光辉，凭空在皮箱外壁划了几道相连光痕。
这是一种幻术留影，基础幻术的应用方式。
“你们可以将手指沿着这几道光痕触碰看看。”
安格尔话音一落，修伊斯率先拿过皮箱，手指顺着那光痕抚摸了过去。当他仔细感受时，明显发现指腹的按压，在光痕处与非光痕的地方，有明显不一样的触感。
“我画的这个光痕，就是皮箱内壁上的凸纹。”安格尔一边说着，一边顺手在那光纹上补充了几笔：“你们再仔细看，这个是什么？”
原本只是几道错落的光痕，但随着与他添加的光痕相连，呈现了一个众人十分熟悉的魔纹一角。
“火？”桑德斯轻声低语。
安格尔点点头：“没错，这个魔纹一角的涵义，代表的就是火焰。”
修伊斯顺着安格尔之前添加的几笔，重新触碰了一下，越是触碰，脸色越发的严肃，到了最后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心情复杂的道：“你说的没错，里面的确刻画了魔纹。”
安格尔没有理会修伊斯那微妙的语气，而是继续道：“之所以皮箱外面会有这个承角，就是为了将魔纹的效果延伸到外壳，让你们无法看透它的内壁。”
“我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内里的魔纹几乎画满了整个皮箱。在拉链处，也有魔纹延伸。这也意味着，一旦拉开拉链，必然会破坏里面的魔纹。”
一个恒定的魔纹被破坏，会有什么后果？如果是非攻击性的魔纹，那还好；可如果是攻击强大的魔纹，那下场就难说了。
修伊斯青白的脸色，证明了安格尔所言不假。
“那里面的魔纹是什么？”白熊问道。
“具体魔纹是什么，还需要确认。但是，能防止窥探，我估计会有屏蔽能量的魔纹，可是一般这种屏蔽能量的魔纹是不会有‘火’这个魔纹一角的。”安格尔说到这，眉头微皱：“我猜测，可能是复合魔纹，也就是说，或许里面是个魔能阵。”
魔能阵的效果，比起魔纹要更加暴烈！修伊斯现在算是明白，如果刚才他直接不管不顾的将皮箱打开，估计内里魔能阵暴烈的结果，会出现强大的能量对冲！
凭借修伊斯的实力，或许不会受伤，但这个皮箱必然会毁损！
修伊斯的内心不禁生出几分庆幸，幸好安格尔精通魔纹，一眼看出了不对劲，否则他不管不顾打开皮箱，肯定会让皮箱爆裂成渣，任何东西都留不下来。
“这估计是罗兰度的后手，就是以防皮箱被我们发现。”白熊听后，也立刻明白了这里面的关窍。
“是不是罗兰度的东西，还不能完全确定。不过现在倒是能确定，这里面应该不是什么世界，也没有什么怪异生物。”安格尔淡淡道，为了防止被人发现皮箱内的东西，设置了这种自毁的魔纹，说明皮箱里的东西肯定不是生物，或许还有可能是非常重要的线索，要不然为何处心积虑的要毁掉皮箱呢？
修伊斯：“有没有办法，不触碰魔纹，就打开箱子？”
安格尔：“有，不过需要逆推内里魔纹，找到核心点。”
在场唯一能逆推魔纹的，只有安格尔。修伊斯看向安格尔，请求的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
上回，修伊斯让安格尔帮忙逆推血色王权上的「血源回溯」魔能阵。那是建立在，我强彼弱的天然优势下。
如今安格尔的实力已经不容小觑，幻魔阁下的力量更是足以镇压一方。在这种情况下，修伊斯想要指使安格尔做事，却是没有了底气，更何况如今帕特庄园的变故，还是由尤丽卡搞出来的。
修伊斯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不知你能否帮忙逆推一下魔纹？”
“如果内里真的有罗兰度的线索，我欠你两个人情。就算没有，也依旧算一个人情。”
人情很难作为量化，修伊斯的潜台词，就是我可以无条件在自己能达到的范围内，帮你两个忙。
修伊斯作为十分被看好的真知种子，他的两个人情，分量的确很重。
安格尔深深看了修伊斯一眼，点头道：“好。”
对于安格尔而言，他本身就需要寻找到罗兰度，通过血色王权解除那些仆从体内盘踞的神秘能量，让他们进入梦之旷野。
所以，不用修伊斯开口，他也会去逆推魔纹。
事不宜迟，安格尔准备现在就回去推演。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安格尔目光瞥到另一侧的富林顿……不知什么时候，富林顿已经面色青紫，皮肤上覆盖着薄薄白霜，没有了呼吸。
或许站在富林顿的立场上，他只是做了一个交易，看上去并没有错，而且面对超凡者主动提出的交易，他作为一个普通人也不好拒绝。
但这个皮箱极有可能就是害的帕特庄园横生变故的祸源之一，就算安格尔能理解富林顿的立场，可谁能理解无辜招致祸害的那些仆从们呢？
他们离开了，仅留下富林顿的尸体，在冰天雪地中，与孤单的大树为伴。
……
回到帕特庄园后，安格尔便开始着手研究皮箱内壁的魔纹。
不过，因为猜测这个皮箱可能会与尤丽卡的疯癫有关，所以就在庄园里使用，可能会对尤丽卡产生更大的影响，故而安格尔最后是去到了重力花园进行逆推魔纹。
在逆推之前，首要的事情，是确定这个魔纹是什么。
安格尔伸出手指，开始慢慢沿着皮箱外壁，探测起内壁中的凸纹走向。
在安格尔逆推魔纹的时候，修伊斯等人聚在外界大厅里，静静等待着结果。如今，依旧没有发现罗兰度，但与富林顿作交易的超凡者，极有可能就是罗兰度，就算不是，也肯定与罗兰度有紧密联系。
修伊斯暗忖着：想要找到那个隐藏在层层黑幕背后的罗兰度，或许可以从那皮箱入手。
另一边，白熊拿出短杖，默默的与命运长河进行交流。
不一会儿白熊睁开眼，他的表情黯然，这一次依旧没有太大的收获。
命运在他耳畔低语，但说了些什么，以白熊的力量根本无法去解读。这让白熊无比怀念多多洛，如果换作是多多洛的话，命运低语根本不会这么晦涩难懂，而是直接将正确的答案告诉多多洛，哪还需要去费力解读。
不过，白熊还是模模糊糊的感觉出来，他们发现的那个皮箱，似乎是在混沌黑暗里，唯一的闪光点。
只要能打开皮箱，或许一些困扰的问题，就有答案了。
一切的答案，似乎都围绕在了皮箱上，不管是修伊斯亦或者白熊，都在翘首以盼着。
壁钟的时针转了一圈又一圈，在第三天的上午，安格尔与桑德斯终于从重力花园出来了。
众人围坐在大厅中，安格尔落座以后，直接将皮箱摆在了桌面上。
此时，皮箱整个大变样，在皮箱的外壳上，画满了密密麻麻的光痕，修伊斯能认出这些光痕，应该是代表了内壁的魔纹，他也能认出其中几个魔纹一角的单纯涵义，但这些不同涵义的魔纹组合在一起后，要去解读就需要专业人士了。
“这就是内壁的魔纹，我将他全部绘制在了皮箱上。”安格尔指着光痕：“果然如我之前所料，这的确是一个魔能阵，里面存在三个不同类型的魔纹。”
安格尔打了一个响指，皮箱上繁复的光痕中，有一部分光痕发出了淡蓝色的光辉：“蓝色光痕代表了禁能魔纹。”
紧接着，其中一部分光痕发出了绿光：“绿光部分是禁灵魔纹。”
禁能魔纹和禁灵魔纹只有一字之差，其中纹路涵义也相差无几，但最后得出的效果却是截然不同。
禁能魔纹是屏蔽一切的能量窥探，禁灵魔纹则是防止能量泄露。
这两种魔纹太过相似，大量相同的纹路还刻绘在一起，是很多魔纹学徒在初学时的噩梦。安格尔当初研究轮回序曲的时候，为了防止亡灵逃跑，曾经在实验室里刻画过禁灵魔纹。因为刻画过，所以他分辨起来倒是很轻松。
“除了绿光和蓝光外的部分，则是高级焚烧魔纹以及一些承担三种魔纹的媒介纹路。”安格尔指着剩余的白色光痕：“这三种魔纹组合在一起，其魔能阵的名字，叫做「蕴火」。”
第1305节 染血的羊皮纸
「蕴火」的效果正如他们之前猜测的那般，一旦去破坏魔纹的稳定，就会瞬间造成极高的火焰焚烧，不仅自毁而且还会爆炸。
因为不露痕迹，极其隐蔽。一般用法，就是用作诱饵。
但是，这个皮箱被富林顿埋在树下，如果不是富林顿亲自来挖，根本没人会发现这个皮箱，所以诱饵一说是无从谈起的。
既然不是诱饵，那么「蕴火」应该就是为了保护内里的秘密。
“能绕过蕴火，打开这个皮箱吗？”修伊斯有些急迫的问道，尤丽卡一日不好，他的内心就一直处于焦灼。
“绕过蕴火是不可能的，但只要破坏这个魔能阵中，关于高级焚烧魔纹中自毁的部分，同时修改其中几个媒介纹路让禁能魔纹与禁灵魔纹维系相对平衡，应该就能顺利打开皮箱。”
安格尔伸出手指，在皮箱上划过一条红色的光痕，这条光痕歪歪扭扭，并非是平面的魔纹，其中绝大多数是立体的部分，并且与高级焚烧魔纹重合，却与其他两个魔纹完全疏离。
“沿着这条红色光痕释放破坏性的能量，要在一瞬间直接破坏内部，就能彻底绝了高级焚烧魔纹的自毁。”安格尔顿了顿，“与此同时，我也需要修改其中纹路，让另外两个魔纹维系平衡。”
也就是说，这需要两个人同时操作。
听起来简单，但真要去做的话，其实需要极其细微且精妙的操作。
不过，其中最难的一部分，是维系禁能与禁灵的平衡，这个由安格尔承担了大梁。而破坏高级焚烧魔纹的工作，虽然也需要细微操作，但一般而言，只要达到正式巫师的地步，操作时小心一些，基本都能做到。
当然，如果有天空机械城发明的能量透滤设备，其实安格尔一个人就能进行操作，只是现在也不可能去天空机械城购买能量透滤设备。
“破坏高级焚烧魔纹的工作，我来吧。”修伊斯主动请缨。
安格尔点点头，在场也就修伊斯和桑德斯能胜任，这件事本身和桑德斯也没有什么干系，而且如果破坏高级焚烧魔纹失败了，也是修伊斯自己的责任。
安格尔开始叮嘱起修伊斯破坏时的诀窍，修伊斯自己暗中实验了数次后，确定无误，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正主放在桌面的皮箱。
“准备开始吧。”安格尔摩挲了一下指尖，一道恒定的能量从指尖钻了出来。
修伊斯也露出郑重的表情，重重点头。
不用口令，也不用刻意去培养默契。随着修伊斯操纵的能量光辉，按压到皮箱上红色光痕上时，安格尔的迅速的伸出手指，隔着一层薄薄的外皮，开始迅速的勾连被破坏的媒介纹路。
只要纹路一被破坏，安格尔瞬时跟上，直接将被破坏的纹路勾连到其他媒介纹路上。只见安格尔的手指几乎成了虚影，完全看不到他的动作。
仅仅一秒时间。
修伊斯收回了外放的能量，安格尔也退后了一步。看上去似乎非常简单，近乎同时完成，但是就是这一秒里，安格尔操纵了多少纹路，他们谁也看不清，哪怕是破坏纹路的修伊斯，也一脸的汗颜。
这是修伊斯头一次如此清晰的见识到安格尔在炼金天赋上的恐怖。
那是一种难以用语言去描述的震撼！
修伊斯最后只是深深的看了安格尔一眼，然后吐了一口长气。
对于白熊和里昂一流的，他们现在完全是发懵，并不知道这里面有多么的精妙的操作，以他们的境界，也理解不出来。他们只是看着桌面上，似乎隐隐产生了能量涟漪的皮箱，问道：“现在打开皮箱的话，没问题了吧？”
修伊斯没有回答，而是对安格尔问道：“这是新的一种魔能阵？”
如今，皮箱内部高级焚烧魔纹已经没有，只剩下禁灵和禁能魔纹，可他们依旧维持着一种相对平衡的状态。这让修伊斯有些怀疑，会不会形成新的魔能阵？
“禁灵和禁能魔纹，可以组合成「隐蔽之匣」魔能阵。”安格尔顿了顿：“不过，如今虽然皮箱内部的复合魔纹，暂时拥有「隐蔽之匣」的一些功用，但是这两个魔纹只是相对平衡，这种平衡会被外在的原始魔力打破，按照帕特庄园当前的魔力浓度来看，估计只能维持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后，禁灵和禁能魔纹会自动损毁。所以，无法称之为新的魔能阵。”
虽然不是新的魔能阵，但修伊斯依旧非常的感慨。如果安格尔真的将一种魔能阵在短时间内改变成另一种魔能阵，那绝对是真正的炼金大师级别。
可就算没有，安格尔能做到这一步，也非常的恐怖。至少修伊斯所认识……甚至他只是耳闻的一些附魔炼金术士，恐怕也做不到这点。
修伊斯再次感到庆幸，幸亏有安格尔。不仅发现了「蕴火」，甚至还破坏改变了「蕴火」。
否则，这个皮箱如果真的是罗兰度之物，可能就会如他所布局那般，最后要么发现不了皮箱，就算发现了，也无济于事。
想到这，修伊斯不禁瞥了另一边的桑德斯。
他能收到这样一个徒弟，果然是幻魔岛当兴。
桑德斯虽然不露声色，但从他眼神中闪烁的暗光，以及嘴角微微上扬可以看出，他内心显然也对安格尔的行为非常满意。
修伊斯暗叹一声，按捺下心中的嫉妒之情，不管如何，以安格尔的技术，的确是要拉拢。虽然帕特庄园的变故，让彼此之间有所间隙，但至少他们还有其他的联结点，譬如人情，又譬如里昂。
“应该没问题了，可以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了。”这时，安格尔回答了白熊的疑惑。
修伊斯也收起内心中繁冗的思绪，走上前，当着众人的面，拉开了拉链。
在没有打开拉链前，伪「隐蔽之匣」的效果还未消失，修伊斯其实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这个皮箱中会有重要的线索。
当皮箱被摊开时，众人先是被皮箱内壁密密麻麻的魔纹给吓了一跳，紧接着他们将目光放在了皮箱内的仅有的一样物什上。
那是一张皮纸。
一张陈旧的羊皮纸。
乍一看，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可随着这张羊皮纸被摊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里面传了出来。
“这是……”白熊惊讶的看着羊皮纸，双眼瞪得滚圆。
“用鲜血绘制的触发魔纹。”安格尔轻声道。
随着这张羊皮纸的现世，修伊斯的眉头一皱：“糟糕！尤丽卡突然在流放空间开始发疯，这是他第一次在白天发疯！”
话音刚落，修伊斯的额头上就渗出了大量汗液。下一秒，就见尤丽卡撕破了流放空间，刹那间就跨出了界限，出现在了大厅中。
猩红的眼睛闪烁着阴森的光，慢慢的回转着头，阴冷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拂过，在经过修伊斯与白熊的时候，尤丽卡的眼神有明显的停顿，但很快这种停顿就消失，最终尤丽卡的目光定格在桌面的那张羊皮纸上。
诡异的笑，从尤丽卡嘴里发出，只见它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张羊皮纸。
可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其背后就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咚
巨大的声响过来，所有人还没回过神来，尤丽卡就直直的趴在了地面，身上环绕着大量的幻术节点，看上去像是陷入了幻梦中，无法动弹。
击趴她的人，自然是桑德斯，他随手拎住尤丽卡的衣领，轻轻一甩，就甩到了修伊斯身边。
修伊斯忙不迭的将尤丽卡重新放回了流放空间。
尤丽卡的发狂，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但却让众人心中产生了强烈的怀疑：平时尤丽卡的发疯都是呈现周期性的，基本都是夜晚出现发疯的状况，大抵原因是因为尤丽卡本身的意识在与疯癫意识进行对抗。
可如今还是白昼，就出现这种情况，显然是在这周期性循环中，产生了新的变数。
而这个变数，众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看向了羊皮纸。
“看来，这张羊皮纸真的是导致尤丽卡发疯的原因。”白熊轻声道：“也就是说，这张羊皮纸以及这个皮箱的来历，的确是来自罗兰度！”
安格尔也点点头：“羊皮纸上用鲜血绘制的触发魔纹，是可以在一定距离控制同源的血源回溯。而且，距离越近，控制的效果越好。”
这其实也说明了，当初罗兰度为何会反复暗示，让富林顿将皮箱埋的越发靠近格鲁镇越好。因为这样的话，会更快的起效。
而富林顿可能是良心不安，又担惊受怕，将皮箱埋到了恐山瀑布的高地，虽然在那里也能看到格鲁镇，但终究比较遥远。
这才导致了，触发魔纹的效果被打折。一开始尤丽卡只是偶尔出现不对劲，到了近期，才因为长期积累，而处于集中性的爆发。
说起来，这也算是富林顿的一时不安，要不然尤丽卡可能一早就爆发了。
听完安格尔对“触发魔纹”的介绍，修伊斯似乎意识到什么，眼底闪过激动：“你的意思是……”
安格尔点点头。
“没错，这张皮纸上的鲜血，绝对是出自血色王权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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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6节 猪鼻改造术
罗兰度这个人，目前依旧只是‘金’口中的一个角色，其名字是真是假亦还未知。
但是，不管血色王权的主人是不是罗兰度，不过无疑的，凭借这张皮纸上还极为鲜艳的血，绝对可以找到血色王权的主人！
新鲜的血液，和之前安格尔在血色王权里得到的一些血液信息，是截然不同的。
甚至，可以借由新鲜的血液，对血液主人释放相关的诅咒，凭借诅咒之力也能抓到这个潜藏的人。
所以说，皮箱里的这张羊皮纸，绝对可以称之为关键线索！
修伊斯迫不及待的来到箱子边，身上闪过一阵能量波动，他那英俊的面孔突然出现了波动，只见其高挺的鼻子发生了性质上的改变。
转瞬间，修伊斯的鼻子就变成了一个猪鼻。
两个黑幽幽的竖线鼻孔，还有略微浸湿的粉嫩皮肤。就这么长在他英俊的面容上，乍看之下，竟然没有太大违和感，反而还颇有一种可爱的感觉。
“猪鼻术。”这是一种超强嗅觉的器官改造术，如变形术一样，既可以自己通过修炼获取，也可以通过移植鼻子，来获得这种术法。
从修伊斯身上闪烁的能量波动可以知道，他应该并没有移植过猪鼻，而是自行修炼的。
自行修炼虽然慢一些，但慢的也不是太多，至少比起学习变形术要快很多。所以，许多不愿意在鼻子上动刀的巫师，还是会选择自行修炼。
修伊斯借着猪鼻术的超强嗅觉，嗅闻着羊皮纸上散发的血腥味。在确定味道后，他向着头顶深吸了一口气。
就像是鲸吞大海！
一阵狂风吹拂，大厅的窗户发出噼啪声响，几乎瞬间，所有的窗户都被洞开，无数的气流钻进大厅中，吹的每个人衣襟与头发都在飞扬。
过了好几分钟，大风才逐渐消失。而残留在空气中的两道仿佛白雾一般的气流，就这么被修伊斯的猪鼻术直接吸纳进了体内。
半晌后，修伊斯睁开眼，眼睛发亮：“找到他的味道了，他还留在旧土大陆！”
修伊斯话毕，双腿仿佛化为烟雾，激动的想要直接窜出窗外，去寻找气味的源头。
不过，就在修伊斯要飞出大厅时，周围的窗户全都关闭，修伊斯的面前，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他。
正是桑德斯。
在修伊斯疑惑的眼神中，桑德斯缓缓开口：“发现对方固然是好，但他的背后藏着古曼王。你直接就过去抓人，就不怕对方有暗招？而且，还会因此连累你自己的徒弟，还有帕特庄园所有人。”
古曼秘宝一事，在南域巫师界众人都讳莫如深，就是不想招惹那性格乖僻且残忍至极的古曼王。
当初桑德斯反复提醒了安格尔，让他不要掺和进古曼秘宝之事，也是因此。
“已经找到那个祸源了，只要能抓到他，一切都可以结束！”修伊斯双眼有些发红，有些激动的道。
桑德斯依旧用平静无波的语气：“我从来未曾制止你去，但是你要去抓人，最好制定一个完整的方案。”
桑德斯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在做一件事的时候，任何可能性都要思考到。尤其是，对方的身份还非常不一般，古曼王敢放他单独外出，必然是有所依仗。
首先，如果他拥有古曼王的精血，古曼王可以感知到他这边的事，如果跨越时空而来，那该如何？
再来，如果他与血色王权处于荣损与共的状态，刺激到他，同时也会使血色王权彻底失控，那又该如何？
还有，能够确定他身边仅他一人吗？他所在地，会不会拥有陷阱呢？
等等问题，不同可能性，都要思考到，然后想出最妥善的办法，这才有可能一击取胜。
而以上的一系列可能，看上去似乎都很难解决，但实际上只要有事先预备，想要解决并不困难。
譬如，古曼王如果跨越时空而来该怎么办？第一，屏蔽一切的信息外传；第二，封锁时空。
只要修伊斯稍微深思一下，将所有的可能都顾虑到，成功率也会大大的提高。
桑德斯的话，让修伊斯也陷入了思考。一昧的冲动，不一定能换得最好的结局，既然此事攸关到尤丽卡，必然要慎而重之：“我明白了。”
修伊斯重新坐了大厅中，沉思了片刻，在脑海里模拟着各种可能性。不过，很多事情他一个人做，需要花费的时间很长，而时间又不等人。说不定这边皮箱打开的事情，罗兰度已经感知到了。
他沉吟再三，看了看坐在对面的桑德斯，低声道：“我希望能得到幻魔阁下的协助。”
桑德斯没有任何意外，静静的看着修伊斯：“牵涉到古曼王，以及古曼秘宝，这件事的困难与危险程度，你应该了解。”
修伊斯点点头。
“既然了解，那你该知道，请我协助的代价，恐怕不菲。”
桑德斯说到这时，顿了顿，嘴唇轻微开合，不过声音却没有外传，而是直接传到了修伊斯的耳边。
似乎桑德斯提出的要求让修伊斯有些难接受，他的面色很纠结，许久后似乎才下定了决心。他的话也是借着某种特殊渠道，传给桑德斯。
他们具体谈了什么，除了他们自己，其他人并不知道。包括安格尔也不知道，他还问过桑德斯，只不过桑德斯也没有答：“牵涉到古曼王之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从结果来看，他们的确谈妥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桑德斯便辅助着修伊斯，进行抓捕计划的制定与完善。
而此后的事，安格尔就没有再参与，一来实力不够，二来抓捕一个已知位置的人，也用不着他。
安格尔算是彻底的轻松了下来，他相信有桑德斯的加入，这件事的结果应该不会太差。
安格尔到了自己的房间，在不用担心罗兰度的事情后，他准备静下心来修炼。
门之模型、知识沉淀、幻术修行、软态虫培育等等，重新占据了安格尔的视线。间歇时候，他也会去哥哥里昂那里，指导他修行新的冥想法。
在大厅封闭的第三天，桑德斯与修伊斯终于出来了。
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出发去找罗兰度，而是来到了安格尔的房间。
“几何之锁？”安格尔看向站在门口的修伊斯。
修伊斯的来意很简单，就是来找安格尔借几何之锁的。
“封锁时空，让古曼王无法跨越时空而来，只要提前布局，操作起来不算困难。但是，防止信息外传，尤其是可能会出现的神秘波动外溢，目前我也没有一个比较好的方法，所以只能向你借用一下几何之锁。”修伊斯如此解释。
几何之锁上刻画了一个五个魔纹组合而成的魔能阵无息禁闭。
无息禁闭是一个集合了防御、隐蔽、屏蔽与藏匿气息的魔能阵，使用他以后，几乎可以防止所有的信息逸散，完全是一种锁的概念。
安格尔以前，是用几何之锁来锁自己，在操纵梦海螺的时候，以防神秘波动外溢。但实际上，几何之锁也完全可以用来禁锢他人。
修伊斯想要借着几何之锁，来禁锢罗兰度，让他无法将信息外传，的确可以做到。
安格尔思忖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这件事帮助修伊斯，其实也是在帮助他自己。只要修伊斯能成功抓住了血色王权的主人，就可以解除了仆从体内的特殊能量，将他们送到梦之旷野。
将几何之锁借了出去后，桑德斯与修伊斯便正式离开了帕特庄园。
在他们离开后，庄园终于得到了难得安宁的夜晚。
夜色初上，小雪纷纷。
安格尔坐在天空上的云土，默默的看着黑漆漆的庄园。以往的这时，庄园里的灯火必然是亮着的，可如今，庄园却是安静的一片，只有庄园里的几间房，还亮着灯光。
与远处格鲁镇那星星点点的灯火，呈现了两种极端。
“安格尔。”这时，一道声音从旁传来。头一看，却是白熊和里昂来到云土，说话的是里昂。
里昂没有穿铠甲，而是一身薄衫。见安格尔看过来，他笑着道：“尤丽卡走了，夜晚难得不用那么紧绷，就把骑士铠甲给脱了。”
里昂的话，让安格尔一愣，他无法想象这段时间，里昂的夜晚是如何度过的，担惊受怕还是惴惴不安？明知道骑士铠甲无法抵御尤丽卡的攻击，却只有穿着骑士铠甲，才能给自己内心一点慰藉。
“那么厚的铠甲，你也不嫌重。”安格尔敛下眼里的复杂，轻声道：“正好这段时间空下来了，晚点重新给你炼制一个防御外甲。”
里昂眼神一亮：“那我能选择风格吗？”
“不能。”毋庸置疑，让里昂来选择风格，肯定是大块头的铁皮铠
里昂一阵哀嚎。
另一边，白熊则用羡慕的眼神看着里昂，他可是很清楚，在野蛮洞窟其他人可是求着安格尔炼金，甚至还有其他组织的巫师特意前来，然而都被安格尔拒绝了。结果现在，安格尔却主动要求给里昂炼金，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
白熊心中暗忖：看来，以后一定要和里昂搞好关系，说不定借此也能沾点便宜。
毕竟，在白熊眼里，里昂可比安格尔好搞定一些。
一阵笑闹后，他们的目光均不由自主的看向下方黑漆漆的庄园。
安格尔轻声一叹：“看来，狮心之火也有熄灭的时候。”
里昂摇摇头，眼里没有愁绪，而是带着希望：“狮心之火，永不熄灭。他不是形式上的熄灭，就像老帕特曾经说的，只要还有一个帕特家族的成员在，狮心之火就不会熄灭。”
“如今，你我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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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7节 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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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的温情，哪怕相隔数年，也从未消减过。就像一条无视了时空距离的脉脉长河，在这个雪落的夜晚，悄无声息却又缓慢流淌着。
“庄园的重建工作，等到尤丽卡清醒以后，应该就可以做了。”里昂看着下方许久没有清理，已经长出大片青苔的阴森城堡：“若是再放一段时间，都像是鬼屋了。”
“正好，许久都没有改建过，到时候让玛娜重新规划”里昂说到这时，突然顿住了，眼神有些黯然：“差点忘记了，玛娜女仆长已经无妨，总有办法的。”
里昂对安格尔笑着，似乎想要掩盖不经意透露出来的其他情绪。
从之前里昂说“狮心之火从未熄灭”的时候，安格尔以为里昂已经能够乐观看待了，但其实他的内心依旧藏有伤痕，只不过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罢了。
安格尔：“玛娜女仆长，还有那些受到血色王权波及的人，总有办法解决的。”
里昂有些不信，因为他知道，其实他们已经死了。半个月没有吃喝，根本不可能救活，如今不过是一股能量吊着他们的命罢了。等到驱逐了这股能量，就是他们真正的死期。
但安格尔既然这么说，里昂也不去反对，权当安格尔在安慰他。
因为白熊在这，安格尔也没准备解释，而是换了个话题：“对了，你们怎么想着来这？”
“我是冥想刚结束，还未疲惫，出来走走，就在楼梯口遇到了白熊。他说看到你在云土上发呆，我就跟着他一起来看看你。”里昂道。
“噢？”安格尔眼里闪过狐疑，里昂住在三楼的主卧。白熊则是住在二楼另一端，他下楼完全不用跑到里昂那一侧，因为旁边就是一个楼梯。
那么，里昂遇到白熊，应该就是白熊刻意在那边等待的了。
云土在高空，以里昂的能力现在也飞不上来，肯定是白熊带上来的。白熊为什么这么做呢？
安格尔看向白熊：“你呢？也是大晚上散步，然后散到东侧的楼梯口？”
白熊尴尬的笑了笑：“我，我就是来见一下安格尔你。”
安格尔默然不语，等待白熊的说辞。
“幻魔阁下以及红发大人，他们一起前往捉拿罗兰度，想来可以手到擒来。应该过不了多久，我姐姐就会醒来。”白熊顿了顿：“我就是希望你能原谅她。”
白熊在说到尤丽卡的时候，安格尔大致就猜出他想说什么了。
白熊叫上里昂，估计也是担心像上去康尼亚时，提到这件事他便进入冷对抗。觉得有里昂在，可以缓和一下气氛。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问道：“你觉得，你会原谅古曼王吗？他杀了你小姨一家，你会原谅他吗？”
白熊愣了一下，似乎明白安格尔的意思：“可是”这无法相提并论。
“我知道你的立场，我也知道这两件事的性质有所不同，帕特庄园的变故也并非尤丽卡主动做的，但在我的立场上”安格尔脑海里闪过笑意盈盈的玛娜女仆长、含羞带怯的奥莉女仆，还有许多曾经陪伴他长大的亲密仆从，“我无法原谅她。至少，现在我还做不到。”
“就像上我和你说过的，恨与不恨，是相对的。我不恨她，但想要我原谅她所做的事，现在不行。”
安格尔态度摆明了，在某种程度上，他理解尤丽卡所做的事，一切都是命运作弄。但是，就结果论而言，他无法原谅尤丽卡。
白熊沉默了：“我明白了。”
对白熊来说，安格尔的态度大概已经是能做到的极限了。他也明白安格尔的立场，他之前甚至以为安格尔会更激进，能得到这样缓和的答案，已经是意料之外。
白熊想的也没错，在安格尔看到那些仆从的时候，他的内心的确有过激进的想法，但他不是被感性支配的人。
尤丽卡也曾救过乔恩，因为尤丽卡，兄长里昂也先一步的踏入了巫师界，里昂的导师也和尤丽卡是情侣关系总总的考量，安格尔才会做出如此的选择。
白熊得到了答案，他低下头向安格尔和里昂都道了声歉，然后离开了云土，他能看出来，安格尔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单独和里昂讲，之前就因为他在场，而没有说出来。
里昂还有些迷糊：“他和我道什么歉？还是为了尤丽卡的事么，可这件事与他也无关啊。”
“你觉得他一个住西侧楼梯口附近的人，大晚上散步能散到东侧楼梯口？而且，还是在空无一人的城堡中？”
里昂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他是故意在等我？可是，他为什么知道我那时会离开？”
“你可别忘了，他是预言系的学徒。”
里昂嘀咕了一声：“就算如此，也不需要道歉啊，这人真是古怪。说起来，我都没明白，他一天到晚穿着白熊玩偶装有什么意义？”
“等你哪天踏进真正踏进巫师的世界后，你就会发现，白熊其实已经属于正常的了，只是对自己穿着有执念罢了。还有很多，从内心到外在，甚至到发音与语气，都带着强烈的个人风格，甚至你称他们是变态，词意大概都有些轻了。”
“譬如？”里昂好奇问道，在他眼里最变态的事，就是之前去沃特福德参与贵族聚会时，看到的某些贵族家庭内部混乱的私下关系。
“譬如有位巫师，对于金发碧眼的人拥有强烈的执念，一旦遇到金发碧眼的人，无论男女，无论你是否为人类，他都会想着把你杀死，制造成自己的傀儡。”
里昂看着安格尔那一头在雪月下，依旧熠熠发亮的金发，还有那一双如海水般湛蓝的碧眼，有些担心的问道：“你遭遇到这种疯子了？”
“我没遇到过，只是听说的。我要表达的是，在巫师界你甚至有可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甚至你什么事都没做错，只是因为拥有一头漂亮的金发，和碧蓝的眼睛，就会遭遇到不测。”安格尔顿了顿：“这种人，在巫师界比比皆是，所以白熊其实真的算不上什么。”
“巫师界的人，真的都这么古怪吗？安格尔，你该不会也有执念吧”里昂狐疑的看着安格尔。
“你觉得呢？”安格尔没好气的道，他以为说了这番话会让里昂吓到，没想到里昂的反应倒是很清奇。
“我记得你对牛奶很有执念。”里昂话刚说到一半，突然发现，自己无法说话了。
安格尔身上还散发着魔力涟漪，只见他笑眯眯的道：“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我对牛奶没有执念，你别瞎猜。”
被禁声的里昂，乖乖的点头。
安格尔这才取消了禁声之术：“等到帕特庄园重建好了，你不妨出去走走，不久后天空机械城有一个新星赛，你也可以去试试水。”
以里昂的实力，安格尔倒不认为他能闯过初赛，不过既然一脚踏进了巫师界，总需要历练的。
“离开之事，到时候再看吧。”里昂迟疑了一下，道。
里昂的答，也在安格尔意料中，若是换做以往，里昂估计会直接拒绝。
他承担了帕特一族的爵位，责任感便一直担负在他肩膀。经过这次的变故，反而让里昂看清了许多事，偏安一隅无妨，但实力与见识也很重要，若是他拥有安格尔一样的力量，可以与尤丽卡战个不分上下，或许庄园里的仆从子民，就不会遭遇不测。
初心城，海洋剧院门口。
安格尔带着里昂来到了这里，里昂此时还有些恍惚，不过上他已经靠着一次性的怀表登录器，降临过梦之旷野，所以对于这陡然的时空转变，还算镇定。
“这是，上那个叫弗洛德的人，所说的梦境世界？”里昂好奇的看着周围：“说起来，这栋建筑很像沃特福德的海洋剧院。”
“这里是梦之旷野，你可以认为是梦境的世界。至于这栋建筑，的确是海洋剧院，通过一些手段，在这个梦之旷野构造出来的。”安格尔顿了顿：“这里的事，你没有告诉其他人吧？”
里昂摇摇头：“弗洛德让我不要告诉其他人，那时，导师每天都在流放空间，他也没有问过我。”
“没说就好，梦之旷野是一个特殊的场所，目前整个巫师界，知道的人屈指可数。因为这里还未完善，所以暂时先不要将这里的事说出去。”
安格尔说完后，便像里昂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梦之旷野的概念。
上次里昂进来的时候，弗洛德已经和他说过，所以里昂大致也明白。不过，他唯一有些不懂的是，这里好像和外界似乎没什么区别？制造这个梦境的世界，有什么意思呢？
“这个很难给你解释，不过，我之前不是说，想要拯救玛娜女仆长也不是没有办法么？其实可以让她们变化为另一种存在，在这里生活。”安格尔指着梦之旷野：“这里的常驻居民，几乎现实中都已经死亡。”
里昂惊疑的看着周围：“你的意思，他们都是亡灵？”
安格尔摇摇头：“并不是，他们是梦界居民。”
安格尔解释了一下何谓梦界居民，里昂虽然还是没听懂，但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何安格尔让他不要将梦之旷野的事说出去了。
“玛娜女仆长等人，如果能在这里生活，倒也是一种相对而言较好的结局。”里昂感叹道。
在里昂感慨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呼唤：“安格尔，里昂？”
里昂疑惑的头看去：“乔恩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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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8节 图拉斯的决斗
大半个月前，里昂用怀表登录器来梦之旷野的时候，其实已经见过乔恩，不过当时因为庄园才发生变故，里昂心思全放在外界，太过着急，并没有与乔恩有太多对话。
如今，却是被乔恩逮住了。
在现实中，乔恩的身体很虚弱，动弹都无法动弹，所以基本不迈出吊脚楼。但是，里昂依旧记得，在乔恩身体还算硬朗的时候，很喜欢逮着他们俩兄弟说教，这一说教就是好几个小时。
那个时候老帕特还在，不仅不阻止，还非常乐见乔恩对他们进行说教。可以说，那段时间对里昂而言，光是想都会觉得不寒而栗。
如今，在梦之旷野的乔恩，没有孱弱，没有病痛，还能自由的跑动
里昂看着迎面走来的乔恩，心中咯噔一跳。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昂再次忆起了曾经被乔恩所支配的恐惧。
被名为“碎碎念”的奥义，击趴在地，里昂还无力反抗，因为安格尔也在旁边受教，最重要的是，看上去还甘之如饴。
里昂的苦不堪言，难以言表。多次想要打断，都没有成功。
后来，还是因为听到外面珊妮在进行唱诗练习，却没有听到亚达练习钢琴的声音，乔恩嘴里念叨了一句“臭小子又偷懒了”然后急匆匆的跑出去。里昂这才得以从苦海里逃脱出来。
“这哪里是梦之旷野，简直就是噩梦之丘。”里昂一脸的后怕，一刻也不想多待，转头就离开了海洋剧院。
里昂本打算就此作别这个他再也不想进来的噩梦世界，不过，在他准备到现实中的时候，一道恐怖的烈风拂面而来。
里昂下意识遮挡住眼睛。
等他过神的时候，才发现所谓的烈风根本不存在，而是一个浑身大汗，冒着滚滚热气的高大男子，冲天而降，落在了他们面前。
“帕特大人，你来的正好！快快快，时间不够了，你跟我来！”
那个男子刚一落地，便对着安格尔露出焦急之色。
里昂有些怔楞的看着此人，他带着一个极为浮夸的牛角盔，露出的眼睛看上去炯炯有神。上身穿着设计的不伦不类的半截皮甲，覆盖面极低，只有双肩有所护佑，其他部分全都露在外面。
最让里昂惊讶的是，此人断了一只脚，左脚部位是如弯月一般的钩镰。
钩镰此时正闪烁着幽幽冷光。
“图拉斯，不出两分钟，我相信弗洛德应该就会来找你。”安格尔看着眼前的男子，平静的道。
图拉斯呆愣了一下：“啊，为什么？”
安格尔指了指地面，图拉斯估计又是在高空建筑上腾跃，他落下的时候，丝毫没有想过要缓冲下坠的力量，锋利的钩镰将刻有繁复花纹的街道地板，砸出了一个小窟窿，周围还有蛛网状的裂纹。
弗洛德经常给安格尔抱怨，图拉斯喜欢不走寻常路，导致好好的路面总是出现窟窿，让才组建的城市规划小队伤透了脑筋。
图拉斯看着地面的窟窿，憨厚一笑，摸了摸头盔的牛角，用无辜的语气道：“我忘了。”
“纠结这些细节多没意思。”图拉斯眼珠子轱辘一转，赶紧岔开话题：“帕特大人，等会我要和那位自称传奇大骑士的骗子决斗，正好你来了，我希望你来做个见证，看我如何戳破那个骗子的丑陋面目！”
安格尔记得，这场决斗本来应该几个月前就该进行了，只不过当时他去了深渊，图拉斯被迫从梦之旷野离开。
那时，图拉斯还怄气了好几天，说他没有去赴战斗之约，那骗子肯定嚣张的不得了，整个初心城的人都会说他怯战。
安格尔以为过了这么久，图拉斯总该将这事淡忘了，没想到他丝毫没有忘记，一进梦之旷野，立刻就开始操办起这场决斗。
对于这场迟来的决斗，安格尔并没有什么兴趣。他基本上已经认定，以图拉斯的实力肯定会赢，到时候这货尾巴得翘到天上去。
他懒得去看着家伙得意样，但就这样直接拒绝好像也有些不近人情。
安格尔心里思忖着对策，眼睛一转，突然看到了还在一旁发懵的里昂：“我还有些事就不去了，这样吧，我让哥哥里昂代替我去做见证，他以前也是骑士，现在是血脉侧的学徒，他比我更适合。”
安格尔指着里昂，说道。
图拉斯这才注意到里昂的存在，他仔细的看了看里昂的肌肉分布，眼神颇为满意的点点头：“你就是帕特大人的哥哥？”
里昂点点头，正准备做自我介绍，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就从旁边响起：“图拉斯！我说过多少遍，注意力道，注意力道！不要毁坏街道露面，你居然还敢再犯！今天我非把你抓去关禁闭不可！”
“糟糕，弗洛德来了！”图拉斯整个人吓了一跳，一把抓住里昂：“快走，要不然就被他给逮到了！今天可是证实我实力的一天，绝对不能被关禁闭！”
话音一落，图拉斯拉着里昂便跳上了一边的房顶，三两下身影就消失不见。
“等等，你跑就跑，干嘛要拉上我！我为什么要跑啊！”被抓着没办法只能跟着跑的里昂，忍不住叫喊道。
“帕特大人不是让你来当见证人吗？这可是男人的决斗，是荣誉之战，一定要大人物来当见证！”图拉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大人物’里昂很想拒绝，但他其实也有点好奇这场对决，尤其是见识到了眼前这人的实力后。
里昂想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好吧，我来见证。不过你先放开我吧，我自己跑。”
图拉斯立刻松开手，笑眯眯道：“对了，我叫图拉斯，是一个能秒杀红胡子的伟大存在。我刚才观察过了，你的肌肉练的不错，这才是男人的美感嘛！”
“我叫里昂。”里昂一边做着自我介绍，同时也在观察着图拉斯的动作。
在高空建筑奔驰的时候，他发现身体的力量总是有些不对劲，很多劲力隐而难发。但图拉斯看上去却游刃有余，这让他非常好奇图拉斯是如何做到的。
观察间，里昂对图拉斯的发力技巧越来越熟悉。
他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偷偷的学习对方的技巧，但后来图拉斯似乎发现了这点，不仅没有制止，还一脸无所谓的，直接进行一对一的教导。
一来二去，里昂倒是和图拉斯慢慢的熟悉了。
安格尔先一步的返了现实，开始了每日例行的修炼。
在安格尔修炼的时候，远在繁大陆的野蛮洞窟，此时却是才送走了一位来自热那亚的女巫。
白鸥纪学院背后的一座红石高塔内。
昏黄的灯火，在窗外吹来的轻风中，明灭不定。房间内的光线，也变得有明暗有别。
华莱士，就在这明暗的界限中，任由灯火与黑暗将他的一身白袍，映照出光影图案。
他笑眯眯的看着干裂的桌面上，一袋鼓鼓囊囊的空间软囊，嘴里念叨着：“果然，女巫就是有钱。”
一边说着，华莱士伸出手将空间软囊捏碎，瞬间一大堆奇异的魔植出现在桌面。
“青寂木、魔女花、花妖之蜜咦，还有蒜笼捕鹰草，这可是稀有魔植，不得了，热那亚不愧是花之妖精的聚集地，居然连这种外界难寻的魔植都有！”
华莱士一脸的喜色，刚才在丽薇塔到来时，他为了装作不在意，只是瞄了一眼，并没有仔细看，没想到会带给他这样大的惊喜！
这还只是一部分，丽薇塔已经定下了契约，等到萤都夜语新一期正式刊发后，会拿出净收入的一成收益，交予华莱士。
而华莱士付出的，不过是将一则消息，让萤都夜语先一步刊发罢了。
“让我想想，这些东西该怎么用。一部分用作镜杂志的储备，一部分可以拿来作为白鸥纪学院的奖励。”华莱士嘀咕着。
这时，一道声音在华莱士背后响起：“你确定要把这些东西作为私用？”
华莱士没有头，而是撇撇嘴：“就知道你在旁边。”
话音落下后，一个浑身**，就在重要部位上放了张叶片的男子，坐在了华莱士的对面。
“你与丽薇塔做交易，我不反对。让萤都夜语先一步刊发，我也不反对。但这个消息是来自安格尔的，你若是完全私用，你就不怕安格尔知道，与他恶了关系？”
“树灵你别这么严肃嘛，我知道你在旁边，所以才说着玩玩。”华莱士笑眯眯道：“这里面的魔植，我会让安格尔先一步挑选的。剩余的，我都会用在镜刊上。”
来者正是树灵，听到华莱士的说辞，他点点头一语带过。然后话锋一转，问道：“你觉得，萤都夜语刊发后，会带来什么影响？”
华莱士：“应该会造成很大的波澜。毕竟，萤都夜语的受众比镜要多太多，而且，我敢肯定，霜月的人应该会立刻找上门。”
“不过，这事也瞒不住，早晚都会爆发的。早点爆发出来，至少说明我们坦荡荡，而且也能更早的止息波澜。”
树灵：“那你有想过应对的措施吗？”
“放心吧，我已经派遣魔宠通知莱茵阁下的，他应该不日就会返。”华莱士道，有莱茵阁下在场，就算是蒙奇亲临，也无所惧。
“就是桑德斯那家伙，明知道会出这种大状况，却先一步带着安格尔跑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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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9节 样刊
长夜森林深处，花之妖精的聚集地——热那亚。
萤都夜语的杂志社总部，丽薇塔正手持着一只钢笔，伏案疾笔。黑色的墨水，在白纸的两端分别写了一个名字。
一边是安格尔，另一边则是无焰之主。
想了想，丽薇塔又在这两个名字的中间，添上了一排字：奥德克拉斯。
“安格尔没死，奥德克拉斯给予友谊，无焰之主陨落。”丽薇塔嘴里轻声念叨着，这几个新闻简直太大了，每一个都可以单独拿出来说，但他们放在一起，却是量变达到质变的地步！
丽薇塔甚至拿着钢笔的手，都在激动的颤抖。
她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一旦这期杂志出炉后，会在南域巫师界造成多大的冲击力。《萤都夜语》绝对可以借此，在所有巫师刊物中，等级再上升一格！
虽然在知识权威上比不过真理之城的《时光森林》，但以后所有巫师在提到消息灵通程度，以及新闻的及时性上，估计第一时间就会想到《萤都夜语》。
丽薇塔眼神明亮的看着纸上的三个名字，对于她而言，这就是希望！
咚咚咚——
窗户被敲响，丽薇塔拉开镶嵌玫瑰花边的窗帘，却见透明的玻璃窗户外，一只及腰大小，扑扇着金色羽翅的冬阳草精灵，正在窗外向丽薇塔彬彬有礼的鞠躬。
打开窗户，一阵沁凉的香气扑鼻而来，不浓郁很清淡，但却让人感觉内心很温暖，就像是在凛冬时分照着柔柔的暖阳。
这是冬阳草特有的香味。
“尊贵的丽薇塔大人，印刷厂的初订版本，已经印刷了出来。”冬阳草精灵雌雄莫辨的声音极为动人。
“样刊已经出来了？”丽薇塔眼睛一亮：“好，我现在就过去。对了，记得去通知狄歇尔主编？”
冬阳草精灵点点头：“风语已经去见狄歇尔大人了，他的速度比我要快，说不定狄歇尔大人已经去了印刷厂了。”
半晌后，丽薇塔来到了热那亚的东郊，这里坐落着一个沁满花香味的印刷厂，她刚一打开印刷厂的大门，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丽薇塔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有些塌的尖角巫师帽，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狄歇尔主编。”
高大身影侧过脸，露出一张颇为英俊的侧脸，但是那碎发间的眼眸看上去似乎有些疲惫，黑眼圈很浓重。
“丽薇塔来了啊。”狄歇尔懒洋洋的开口：“样刊我看了，这次你找回来了一个大消息啊。”
丽薇塔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那主编现在觉得，我与华莱士签订的那份天价契约，值不值这个价呢？”
“值，当然值。”狄歇尔笑了起来，“你之前给华莱士的定金，等会我会让人补偿给你的。”
丽薇塔笑容更加灿烂了。
狄歇尔拿着手上还没有封面，但基本布局已经定格的样刊，一页页的翻动着，越是翻看，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惊喜。也不知道是为样刊内容，还是遥想到样刊发布后造成的响应而惊喜。
“安格尔、奥德克拉斯、无焰之主……”狄歇尔轻声念叨着，眼神中闪烁着光芒。
作为萤都夜语的主编，同时也是一位真知巫师，狄歇尔对于巫师界消息的敏感程度非常高，对于很多有潜力的人，都有一个基础认识，哪怕对方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
譬如让他现在说出不久后新星赛可能晋级的选手，狄歇尔就能一口气说出好几十个名字。
安格尔，他自然是知道。不仅仅是丽薇塔带回来安格尔的消息，在这之前，狄歇尔已经对安格尔有了认识，并且当时狄歇尔就已经将安格尔的潜力，排在年轻一辈的前十名。
可经过此事后，狄歇尔不得不感慨，他还是低估了此人。
安格尔、奥德克拉斯、无焰之主这三个名字，会在不久后的未来，造成多么大的冲击？狄歇尔很清楚，只是他没想到，安格尔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居然就能与其他两人的名字相提并论，甚至在光彩之中，丝毫不逊色于其他两位！
“果然，大型巫师组织的底蕴，就是我们无法比拟的。”狄歇尔轻叹一声。
他转头对丽薇塔道：“样刊已经很不错，你这次的撰稿，没有选择浮夸的风格，而是采取平实的直叙，会更加打动人心，令人动容。读者对信息的吸收顺序，你安排的也很不错，基本已经可以作为定刊用了。”
“为了萤都夜语的荣誉登顶，我可不敢在这时候用浮夸修饰。”丽薇塔笑道。
“很好，就这样吧，等到封面定下来后，选定好浸香的香墨，就可以安排印刷了。”狄歇尔拍板道。
就在印刷厂准备开始行动起来的时候，热那亚的上空突然撕裂了一条空间裂缝，紊乱的空间能量让周围飞翔的花之妖精全都吓了一跳，纷纷远离。
狄歇尔原本在安排印刷工作，此时也皱起了眉，与丽薇塔对视了一眼：“出去看看。”
两人来到外面后，还没等他们上到半空，就感觉一道充满侵略的目光，扫向他们。
“找到了。”两人耳边同时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
丽薇塔的脸色一沉，转头看向狄歇尔：“这声音是……”
狄歇尔：“埃塞克。”
话音刚落，一个身上隐隐有巨龙纹路的黑肤男子，从天而降。此人，正是霜月联盟的二级真知巫师——‘黑龙’埃塞克。
来的还不止埃塞克一人，当他站定后，又有一个人随之落地。
如果说，埃塞克代表的是暴戾与侵略，那么另一人则意味着矛盾与神秘。
他的面容是年轻的，皮肤宛若婴儿般透明。但他的眼神却带着垂垂老矣的沧桑暮气，那干枯如杂草的白发，似乎也在证明着他的苍老。
这是一个时光在他身上显现的很矛盾的人。
他的衣袍上还镶嵌了十二个圆钟，每一个钟的样式都不一样，甚至钟表上的时针，也各不一样。
此人虽然实力比不过埃塞克，但他却是让狄歇尔更加重视的人。
“游摆之钟，路奇。”狄歇尔轻声念叨出他的名字。
路奇越过黑龙埃塞克，缓步走到狄歇尔的身前，轻微鞠躬：“狄歇尔阁下，百年前在矮坟位面见过一面，之后听闻阁下晋级了真知巫师，便一直留在热那亚。如今，还是很怀念当时在你手下征战的感觉。”
矮坟位面的魔血战役，狄歇尔为了得到最新的前线消息，也随之去了。魔血战役太过混乱，后来狄歇尔也被迫参战，不得不说，也正因为那次战斗，狄歇尔才突破了真知，寻找到了自己的路。
狄歇尔看着露出淡淡笑容的路奇，表情不动声色：“的确许久没见，路奇你也晋级了正式巫师，想来离真知之路也不远了。”
狄歇尔顿了顿：“我想，你们远道而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和我寒暄的吧？”
路奇和埃塞克互觑了一眼，路奇轻笑道：“其实，是我在深渊看到了一些未来，发现困扰我们很久的问题，能在……”
路奇看向丽薇塔：“能在丽薇塔身上得到答案，所以，我们特意从深渊赶了回来。”
话已至此，丽薇塔怎会不知道他们所为何事。
估计就是为了安格尔而来的。
路奇算不到野蛮洞窟，因为野蛮洞窟的底蕴摆在那儿，预言巫师想要穿透镜姬和树灵铺张起来的大网，非常的困难。
倒是热那亚，不仅没有在夜语之森，而且还是不设防的一个城市。被路奇用预言之术观测到，也属于正常。
只是丽薇塔没想到，她刚从野蛮洞窟回来没多久，霜月联盟的人就找上门来了。
丽薇塔看了狄歇尔一眼，后者沉思了片刻，向她点点头：“给他们看看吧，反正过不了多久，新刊就会上了。”
对方来了一个战力强大的黑龙，还来了一个充满神秘的预言巫师，如此威胁之下，狄歇尔在经过权衡，还是决定退一步。
丽薇塔有些气闷，但面对霜月联盟这个庞然大物，她也没办法。
只能将样刊交给了路奇。
路奇接过样刊后，立刻用出阅读术，进行快速的翻阅。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样刊里的所有新闻，全被路奇看在了眼里。
路奇的脸色不停的变幻着，他没想到，最后得到的真相会是如此！
安格尔居然没死？！
反倒是，无焰之主的真灵陨落了！
路奇的异样，让埃塞克有些疑惑：“怎么了，这是假的消息吗？”
路奇轻轻拨动身上的时钟，奇妙的韵律在周围跃动着，所有人仿佛在这一刻都看到了一轮巨大的时钟。
这种异象只产生了一刻，便缓缓消失。
“没有，这些都是真的消息。”
路奇回了埃塞克后，对丽薇塔道：“你们打算将这个作为萤都夜语的新刊？”
“没错。”丽薇塔道。
“不知道能不能暂停这一期？”路奇心知这个消息事关重大，估计萤都夜语也不会轻易放下，故而又道：“我们可以提供其他消息给你们，你们只需要推迟几期刊发即可。”
丽薇塔此时脸色已经有些阴沉，给他们看已经是迫不得已，若是还被要求推迟刊发，这简直不可忍！
不过她也不是不明好歹的人，如今的形势，也不容她起争执。
“我们可以推迟，但是顶多两周后，野蛮洞窟的《镜》刊，就会将这消息刊发，我也是从华莱士那里得到的这个消息，甚至还付出了大代价，才得到提前刊发的权利。你们可以阻拦我，但你们能阻拦华莱士吗？”
夜语之森可以因为压迫而停止刊发，但和霜月同样是庞然大物的野蛮洞窟，会受到你路奇的威胁吗？
路奇就算不用预言，也能看得出来丽薇塔没有说谎。
如果《镜》刊真的也要发布，那他们的确无法阻拦。
思及此，路奇突然感觉有些彷徨……此事涉及到安格尔，野蛮洞窟不仅没有隐蔽，还大方的放出来，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第1310节 纯色软态虫
路奇从热那亚带去的信息，很快就引发了一系列的后续波澜。
几乎整个霜月联盟的巫师全都动了起来，一部分去求证事实，无焰之主的真灵是否真的陨落，另一部分则来到了野蛮洞窟。
甚至，蒙奇也从深渊返，亲至帕米吉高原。
迎接蒙奇的是从前方遗迹赶来的莱茵，莱茵带着蒙奇去了云中高塔，他们在云中高塔说了什么，外人都不知晓。唯一知道的是，蒙奇离开了云中高塔后，并没有停留，直接带着霜月的人离开了野蛮洞窟。
华莱士所掌控的镜刊，也没有受到霜月的影响，依旧在进行稿件的编撰。既然镜未曾被叫停，夜语之森的萤都夜语的印制，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只待信息爆发的那一刻。
蒙奇离开野蛮洞窟后，表情一直很阴沉，其他人想要询问具体情况，蒙奇也不曾告知，只是对路奇吩咐，一刻不停的去定位安格尔的位置。
虽然安格尔交代了很多隐秘内容，在大的框架上，看上去也不曾有隐瞒，他们也在派人去各方求证。但蒙奇还是想要亲自见见安格尔，因为安格尔的说辞中，有很多模糊的细枝末节。
然而，当路奇拨动时轮，想要通过预言术，查找安格尔所在地时，和之前在深渊时一样，预言术依旧无法起效
而安格尔此时，却是在帕特庄园里，认真的静修着。
桑德斯和修伊斯还未返，安格尔的每日行动，都是以例行修炼为主。剩余的时间，要么是在构建门之模型，要么就是观察着软态虫的变化。
在经历上的“硬态虫”事件后，安格尔从‘虫群之心’因瑟柯特的笔记里，寻找到了新的变量，对软态虫母虫进行实施。
在新变量实施的第四天，软态虫终于诞下了新一批的虫卵。
一共是五枚虫卵，其中一枚是死卵，另外三枚则是普通的软态虫虫卵，唯有一枚虫卵非常的特殊。
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频频吸引着安格尔的注意。
与其他淡黄色虫卵相比较，这是一颗近乎透明的虫卵，还未孵化的时候，安格尔就观察到虫卵里似乎隐隐有能量涌动。
这是前所未见的一件事，就算是之前的“硬态虫”，在虫卵期的表现和普通的虫卵也是一样，并无任何能量泄露，而这枚虫卵却是从虫卵期就张扬的宣告它的存在感。
这让安格尔投向它的注意力，非常的多。
随着安格尔的观察，他发现这颗虫卵内部涌动的能量，莫名的与他有种神秘的契合感，就像是能量达到了同一频率，有种相合共振的错觉。使得安格尔打从心底里，就对这个虫卵抱持着前所未有的期待。
为了加速这枚虫卵的孵化，安格尔深刻的研究了因瑟柯特的笔记，并且在附魔大全里面挑选了一个调节温度、湿度甚至空气的洁净程度的魔纹，刻画在桌面上。
让虫卵在最为适宜的环境中，得到最妥善的照料。
在经历了漫长的孵化期，这颗透明的虫卵，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
这一天，安格尔在构建完门之模型后，便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倾注在了摆在桌面上的虫巢中。
织梦蚁还在“前线”与软态虫兵戈相见，它是促进母虫危机感的必不可少的棋子，绝对不能放弃。就算在孵化的特殊日子，安格尔也没有收织梦蚁，反正普通的软态虫还很多，拿它们去挡织梦蚁的路，就不会影响到母虫。
织梦蚁在大快朵颐之后，留下几具干瘪的软态虫尸体，就退到虫巢边缘，开始进行修整消化，以待下一次的战斗开启。
安格尔的注意力，掠过织梦蚁，直达虫卵的孵化室。
其他几枚虫卵已经相继孵化，肉色的幼虫蠕动着，离开孵化室，来到存放有阿克索精血的“厨房”，进行吸食与成长。
唯有那枚透明的虫卵，还没有动静。但这只是说，表面上没有动静，借着透明的表皮，能清晰的看到虫卵内部，其实正在发生着变化。
虽然还没有彻底孵化，但内里的虫身已经成型，整体外形和其他软态虫差不多，唯一不一样的是，它的体色也是近乎透明的，唯有一些体内器官，能看明显的轮廓。
此时，这只透明的软态虫，正在努力的舒展身躯，似乎想要借着这种力量来冲破虫卵外壳，在连续实验了数次后，虫卵开始慢慢摇晃，同时一条裂缝出现在外壳上。
随着裂缝的出现，外部的空气冲入虫卵内部，安格尔用肉眼都能清晰看到，这条透明的软态虫，其体色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
从透明到半透明，然后慢慢变化成乳白色
终于，在挣扎了许久后，这只软态虫突破了桎梏，从虫卵中爬了出来。到了此时，安格尔注意到了一点，它的体色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纯白色。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白宝石质地的雕刻，非常的精致且漂亮。
但是，安格尔的眉头却皱起了。
因为据他在因瑟柯特的笔记中得知，变形软态虫的体色，并非是纯色也就是说，这只他寄希望许久的软态虫，再一次让他失望了，它依旧不是变形软态虫。
安格尔虽然内心感到遗憾，但毕竟这是一只特殊的虫体，其具体效果如何，还是需要记录到手札中，用以归纳信息数据。
可观察了好一会儿，他也没有给这只软态虫定性。
实在是，这家伙除了体色外，其他的习性和普通软态虫一样，慢条斯理的在吞噬着阿克索精血，吃饱后又跑到距离母虫较近的地方，入睡酣眠。
原本在孵化前，安格尔发现它体内有和自己相合的能量波动，但此时这种能量波动也完全的隐匿了，就像是没有存在过一般。
安格尔揉了揉眉心，准备暂时先收观察视线。
可就在这时，停滞许久的织梦蚁再次进逼到前线，在前线上，还有几只普通软态虫在抵挡织梦蚁的攻势。
安格尔看着织梦蚁的行动，思忖了片刻，决定做了一个实验。
他用精神力对那几只普通软态虫进行施压，同时将织梦蚁朝着那只特殊虫体的位置驱赶。
就在织梦蚁即将抵达那只特殊虫体附近时，酣眠中的纯色软态虫终于苏醒。
面对织梦蚁，它似乎有一些害怕，身体颤抖着在往后退。
看到这一幕，安格尔不禁再次摇头，心中暗忖：估计是才出生，还没有激活特殊能力。
毕竟是珍贵的特殊虫体，还没探明其能力，暂时还不能让它死。思及此，他准备将织梦蚁先赶去。
然而就在这时，那只看上去“害怕”的纯色软态虫突然动了。
它的动作，超乎了安格尔对软态虫行动模式的定义！
因为，它并非是通过蠕动游移，而是用了一种奇怪的能量，让自己漂浮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猛地冲向了织梦蚁。
刹那之间，安格尔肉眼还未捕捉到，织梦蚁的一只脚，便折了！
甚至安格尔根本不知道它是如何弄折织梦蚁的腿？
这还不够，纯色软态虫在碰触到虫巢壁时，一股能量作为反弹，就像是装了弹簧一样，它再次冲向了织梦蚁。
一道白影闪过，织梦蚁再次折了一条腿。
安格尔看着这一幕，完全惊呆了。无往不利的织梦蚁，这一次居然折在了这只纯色软态虫身上？它到底拥有什么特殊效果？
眼看着，它还要发起第三次攻击，安格尔赶紧施加精神力去压迫，织梦蚁几乎已经绝迹了，可不能在这夭折了。
将织梦蚁送了虫巢边缘，并且释放了一个补充能量，与加速恢复的戏法后，安格尔便没有去管织梦蚁。以织梦蚁的恢复力，用不了多久应该就会恢复完好。
他的所有的注意力，全在那只纯色软态虫身上。
此时，没有了织梦蚁的威胁，它再次恢复了一幅人畜无害的模样，之前缭绕在它身侧的能量也消失不见，看上去和普通软态虫相差无几。
若非之前安格尔亲眼见识到它恐怖的战斗力，估计也要被它给骗过去。
安格尔将这只软态虫取出了虫巢，仔细分析着它的肉身数据。
经过一系列的分析，他发现这只软态虫的肉身力量其实和普通软态虫差别并不大，唯一的差别，大概就只有之前昙花一现的特殊能量。
那种特殊能量到底是什么？
安格尔仔细味着之前软态虫和织梦蚁间的战斗，总觉得当那股能量出现时，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总感觉，像是幻术的力量？”安格尔暗自嘀咕着。
自己体内有哪些能量，安格尔很清楚。而与纯色软态虫有共鸣的一部分，安格尔总觉得有些像幻术的力量，但似乎又有些微的差别。
他的猜测是不是对的，以及这个纯色软态虫的特殊能量究竟是什么？
安格尔想了想，决定做一个小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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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1节 幻肢
从手镯里取出了专门的能量的观察仪器，然后将纯色软态虫放在实验台的聚光石下。
拿起钢笔在手札上写，设计并且记录实验的步骤。
等到事前工作做完后，安格尔开始观察起在聚光石下软态虫的反应。
此时处于平和状态，纯色软态虫的反应和对照组的普通软态虫一样，甚至，连它们移动的方式也一样，缓慢且坚定的蠕动着。
紧接着，安格尔开始对纯色软态虫进行外部刺激。
轻微刺激下与过量刺激下，纯色软态虫都只是保持谨慎不动，但中度刺激，或者有其他危害到它生命的生物体出现时，它的身体便逐渐聚集起一股能量，使它慢慢悬浮起来。
一只斑纹蜘蛛在实验皿里，被纯色软态虫给处决了，肢体全断，就连残败的身体也被软态虫吃干殆尽。
在这过程中，安格尔同时也在比对着自身的能量，此时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这只纯色软态虫身上的能量就是幻术，但是还有一些细微的不一样。
总感觉它身上的幻术能量好像是实体一般。
想了想，安格尔戴上专门的能量观测镜片，再一次纯色软态虫进行刺激。
随着它身上的能量再起，安格尔的眉梢微微一挑。
这一，他终于看清楚了纯色软态虫身上不对劲的地方。
在肉眼看不到的世界里，这只纯色软态虫身上，长了一些奇妙的东西肢体！
那些被安格尔认为是幻术的力量，在软态虫的身上就像是无数的触手一般，构成了大量密密麻麻的幻术肢体！这些肢体有用于冲刺的，有用于发力的，有用于缓冲的，而且在软态虫的头部，还有两个像是镰刀一般的锋利肢体。
正是这把“镰刀”，在面对斑纹蜘蛛与织梦蚁的时候，才能轻易的折断它们的腿！
虽然是幻肢，但却拥有实体的概念，甚至增强了软态虫本身孱弱的战斗力！
安格尔看着密密麻麻记录在手札上的实验过程，还有实验结果以及他疾笔画出来的幻肢图，眼底不停的闪烁着精光。
他感觉自己思维里仿佛被埋下了一颗种子，之前那无数的幻肢影像，就是种子开花结果的养料。
用幻术来反馈实体，并且发挥超乎想象的强大力量，这是安格尔未曾想到过的。
以这只纯色软态虫那孱弱的身躯，都能发挥出那般强大力量，安格尔不敢相信，如果本体实力原来就很强大呢？
如果他也能学会这种类似幻肢的力量，会不会让他的战斗力拥有更加长足的提升呢？
原本安格尔还在犹豫，自己又不是血脉侧的，肉身力量再强也没有一个彻底发挥的余地，但是这个幻肢，却给了安格尔一个新的思路。
他迅速的将这个想法，记录在手札中，同时对这个“幻肢”进行了一次全面性的分析。
经过分析，以及安格尔查阅桑德斯给予的一些幻术笔记里，他基本能够得出，这个“幻肢”应该属于真幻类。
不过，真幻属于半真半假，亦真亦假。幻肢则是完全真实的反馈于现实世界，所以还是有所区别。
目前，想要立刻研究出“幻肢”，基本不可能，他还需要对真幻派别有更深刻的理解才行。但是，安格尔已经将研究“幻肢”，放在了短期目标内上，只要等到门之模型构建完整后，立刻就着手钻研。
等到他收起手札后，安格尔的目光再次放到了实验台上的纯色软态虫身上。
这只被他暂命名为“幻肢软态虫”的新型软态虫，绝对属于正向变异！甚至，在因瑟柯特的笔记本上，都没有记录过类似的变异体。
此时，安格尔看它的眼神中少了几分遗憾，反而有种庆幸。
就算这个幻肢软态虫并非是变形软态虫，就算幻肢力量放在它身上并不算强，但是它带给安格尔的幻术触动，却非常的有用。总的而言，也丝毫不亏。
接下来，就是考虑如何收纳的问题了。
以幻肢软态虫的实力，再收纳到虫巢里，估计用不了多久，织梦蚁就会成为一具残躯了。
织梦蚁本身就很稀罕，而且它也算推动安格尔发现梦之旷野的一个功臣，安格尔自然不会让它惨淡收场。
他想了想，决定将幻肢软态虫暂时放在魔洞虫囊里。
魔洞虫囊是当初他在净化花园时，杀死‘伴生虫潮’伊修所得，虫囊有一定的空间性质，但是只能放置虫类。
安格尔将幻肢软态虫放进魔洞虫囊后，又滴了几滴阿克索精血，作为饲养的食料。
另一边，他在虫巢里，用一只死去的普通软态虫，模拟成了幻肢软态虫的尸体，沾染上幻肢软态虫身上独有的信息素，然后放在母虫的房间外。
因瑟柯特的笔记上多次提到，母虫的行为模式其实是可摸索的，它认为孵化这种虫卵有用，它就会想尽办法，持续的孵化相同的虫卵。
而母虫的目的，是为了杀死织梦蚁。幻肢软态虫显然是可以做到的，但是为了让母虫不要陷入到制作幻肢软态虫的迷思里，继续诞生新型软态虫，安格尔才模拟出幻肢软态虫的尸体，让母虫感知到这一点。
当母虫得知幻肢软态虫已经死亡的消息后，它大概率会产生：“幻肢软态虫也无法抵抗织梦蚁。”的思维模式。那么在下一次的产卵时，诞生幻肢软态虫卵的几率就会大幅度降低。
确保母虫感知到“幻肢软态虫”的尸体后，安格尔这才将它的尸体清理出虫巢，同时按照笔记本里所记载的，放入新的变量，去刺激母虫产卵变异。
做完这一切后，外面的天色已经逐渐明亮。
安格尔看了看时间，光是观察并且记录幻肢软态虫，他就花了一个昼夜，此时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他本来打算先进行冥想，然后开始门之模型的构建，不过在这期间，里昂敲响了房门。
半晌后，兄弟二人加上白熊，坐到了餐桌前。
几个仆从有条不紊的端上早餐餐点。
“你已经将仆从接了庄园？”安格尔好奇问道。
里昂摇摇头：“只是让他们白天过来整理一下有些荒废的庄园，晚上他们还是继续格鲁镇居住。”
“这样也好，等到导师来了，再看看下一步的计划。”安格尔点头赞同，目前还无法确定尤丽卡的疯病能否解除，血色王权的威胁还在，所以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因为提到了桑德斯，里昂的表情有些迟疑：“已经过去一周了，他们还没来，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
如果说去抓捕一个学徒的话，时间的确过了很长，但是真要说出事的话，安格尔倒不会这么认为。
且不说罗兰度只是个学徒，就算古曼王亲至，想要打赢桑德斯，也基本没有可能，顶多是个平手。
或许，是因为某些事情耽误。毕竟，罗兰度是个很狡猾的人，他连暗中操作血色王权，都没有亲自出面，而是让一介凡人出面，可见他的谨慎。
不过这也只是安格尔的猜测，具体情况如何，还是只有等他们来以后才知道。
“白熊呢？你用预言能不能看到什么？”里昂看向白熊。
白熊看上去有些疲惫，能看得出来，这些天白熊应该未曾休息过。他沉默了片刻，道：“无论是红发大人，还是幻魔阁下，层次都太高了，我无法去探查他们。但是，这些天我也想过其他的法子，譬如测探吉凶。”
“结果如何？”里昂好奇问道。
“好的结果，概率更大。”
白熊的话，让里昂稍微舒了一口气。或许是借了白熊的吉言，在这天晚霞将来的时候，一只魔隼从庄园外飞了进来。
彼时，安格尔正在研究自己的右眼，记录魔力与魇幻刺激下，右眼的两种形态效果与变化。
外界的鸟鸣声，惊扰了安格尔的研究。
等他来到庄园门口的时候，发现布蕾正在和魔隼对峙。布蕾是尤丽卡的魔宠，是一只戴着单边眼镜的猫头鹰，虽然说是“鹰”，但它本质上与鹰科相差甚远。而这只魔隼，却是实打实的凶猛鹰科魔物。
布蕾在面对魔隼的时候，明显有些颤抖。
唯一让布蕾感到安心的是，这只魔隼似乎并没有发起攻击，只是停在大树上，头颅转动着，一副睥睨的模样。
里昂和白熊都到了门口，看到魔隼时他们反应各不相同，里昂是带着谨慎的，白熊则露出些许疑惑。
“这个魔隼，会不会是”白熊轻声低喃，他记得幻魔岛就豢养了很多魔隼。
在白熊猜测间，安格尔已然到来。魔隼见状化为一道利箭，朝着他飞去。里昂被吓了一跳，本想阻拦，结果动作慢了一步。
等到里昂想要提醒安格尔远离时，才发现安格尔正抚摸着鹰隼的羽毛，一副熟悉的样子。
“安格尔，你认识它？”
安格尔点点头：“这是导师豢养的魔隼。”
在安格尔说话的时候，魔隼将脑袋抵住他的眉心，与此同时，一道信息流传到了安格尔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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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2节 第二人格
半晌后，魔隼展翅环飞，在高空盘旋了一圈，然后消失在了天际尽头。
白熊和里昂将目光看向安格尔。
“幻魔阁下的魔隼此时到来，是传达了什么消息吗？”白熊有些急迫的问道。
里昂也有些紧张的问道：“他们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安格尔整理了一下之前传递到脑海中的消息，沉吟了片刻，方才道：“他们已经抓到了罗兰度。”
“之所以耽误这么长的时间，是因为修伊斯想要将罗兰度炼化成傀儡的时候，出了点变故。”
因为罗兰度是血色王权的真正主人，杀死他的话，谁也不知道血色王权上面刻画的血源溯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噬效果，所以，抓到罗兰度后，想要让他听话，且不会影响到血色王权，最好的办法就是炼制成人形傀儡。
无论是白熊亦或者里昂，早已知道罗兰度如果落到修伊斯手上的下场。
但是，他们却没想到，在炼化罗兰度的时候会出现变故？
白熊：“什么变故？”
安格尔：“罗兰度挣脱了桎梏。”
安格尔到房间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而是靠在窗前默默等待着。
桑德斯通过魔隼传来的消息，不止之前提到的罗兰度事情，其实还有一个消息被他隐瞒了下来。
安格尔就这样看着外面逐渐被黑夜驱逐的晚霞，眼神闪烁着，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他的面前，摆着一个手札。手札的封页已经翻开，翻到了一篇记录着满满文字的一页，仔细去看，能看到手札的标题上，有四个大字：“梦境之门。”
不知过了多久，一种玄而又玄的感悟，突然从心底升起。若是将这种感悟，用文字来表达的话，便是：注意，有外物进入梦之旷野！
这个提示反复确认了好几遍，安格尔沿着提示所对应的梦之能量，透过重重迷雾，在梦境的时空中遨游穿梭，看到了这道心灵感悟后所对应的人。
那是一个穿着考究，浑身上下每个细节都显得一丝不苟的英俊男子，此时他正站在梦之桥的一侧，缓缓徘徊着。
直到看清迷雾后的这张面孔时，安格尔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对着“梦境之门”发出了一道信息反馈：同意。
刹那间，这个英俊男子便被投入了梦之旷野。
见到这一幕，安格尔眼底闪过精光，拿起纸笔飞快的在手札上记录了些什么。
半晌后，梦之旷野初心城的一间贵族宅邸里，安格尔看着对面男子，恭敬的道：“导师。”
此人正是桑德斯，也是头一个不借助登录器，穿越梦境之门抵达梦之旷野的人。
之前魔隼还传来的一个消息，便是桑德斯已经学会了入梦，今晚会进行实验。这也是安格尔默默等待的原因。
“看来，通过魇幻之力施展的入梦术，的确可以抵达梦之旷野。”桑德斯端起一杯正在冒着热气的红茶，轻轻抿了一口：“不过，还是需要通过梦境之门的检测。”
桑德斯花了四个多月，终于将入梦术学会了，今天也是他头一次使用魇幻之力来驱动。
事实证明，魇幻入梦的确可以进入到梦之旷野。
其实这个结果，安格尔之前也已经有所料到了。在他得到梦境之门权能后，便已经能将梦之旷野从宏观变为微观，让它以沙盘的形式展现在他的心中。同时，安格尔也能看到梦之旷野外面的景象。
梦之旷野其实就是一个依附在梦界之下的箱庭世界，它的外面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但是，这片漆黑并不代表安全，曾经就有梦界的怪物想要觊觎这座箱庭，只是被疑似莎娃的人给杀死了。
从这，其实就已经可以知道，梦界怪物其实是可以感知到梦之旷野，甚至强大者可以破坏梦之旷野。
那么它们是如何感知到梦之旷野的？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安格尔。
经过一段时间的思索，安格尔个人觉得有两种条件：第一，如果你对梦界的了解程度很高，有几率能发现处于梦界之外的梦之旷野。第二，便是需要通往梦之旷野的钥匙。
所谓钥匙，其实就是一种绕过一切障碍物，直接抵达梦之旷野所在坐标的媒介。
安格尔认为，这把钥匙或许就是：魇幻入梦。
如今，桑德斯不借助登录器就来到了梦之旷野，证明他的猜测没有错
只要任何人施展出魇幻入梦，就能抵达梦之旷野。
现在唯一庆幸的是，拥有魇魂体的人很少，激活魇幻之力，并且还学会了入梦术的人更少。目前，大概就他和桑德斯知道这件事。
如果未来，真的有其他人学会了魇幻入梦，其实安格尔也不用太担心，有“梦境之门”的阻隔，对方想要进入梦之旷野，还需要他的应允。
“我已经对梦境之门权能进行了更改，以后导师进入梦境之门，都不会再被阻拦。”安格尔道。
这也意味着，以后只要安格尔和桑德斯都处于南域巫师界，那么无论多远的距离，就算一个在繁大陆，一个在旧土大陆，都能通过梦之旷野进行面对面的交流。
接着，安格尔又和桑德斯讨论交流了一下梦之旷野的进入条件，在得到一个基本共识后，安格尔询问起了桑德斯的现状。
之前，桑德斯派魔隼来庄园，说的事情其实很模糊。
罗兰度为什么跑了？他跑到哪里了？以及后续是怎样？桑德斯都没有仔细详说。
提到罗兰度，桑德斯表情很古怪，好一会儿才摇头道：“说起来，这件事也很蹊跷。”
罗兰度，目前仍然不知道是不是真名，他其实躲在极为偏远的地方。不过，因为皮箱里那张染血的皮纸，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当时，修伊斯的准备很齐全，在去抓罗兰度的时候，不仅封锁时空，还花了大力气，屏蔽了所有可能泄露出来的信息，甚至连预言巫师都很难突破这样的桎梏。
虽然罗兰度有挣扎，也有反抗，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学徒，最后他们还是很轻松的抓到了他。
既然抓到罗兰度，修伊斯直接就准备将对方炼制成傀儡，这样不仅可以避免血色王权出现变故以及被破坏，同时也能尽可能的拖延古曼王的发现。
结果，在炼制傀儡的过程中，出了变故。
“正如我之前让魔隼给你传达的消息那般，罗兰度挣脱了桎梏，差点跑了。”桑德斯道。
“差点跑了？也就是说，他还是没有跑掉？”安格尔疑道。
桑德斯点点头：“说起来，修伊斯还该感谢一下你，正是因为有几何之锁的阻拦，罗兰度一时没有破开，这才第二次将他抓了起来。”
在安格尔的想法中，罗兰度再次被抓，那事情应该就这么落幕了。然而，并非如此。
“现在我们算是明白，为何古曼王会选择让罗兰度成为血色王权的主人。”桑德斯顿了顿，表情极为复杂：“因为罗兰度拥有第二人格。”
“双重人格？”安格尔皱了皱眉，双重人格虽然少见，但其实并不算是稀罕的事。
小时候，父亲老帕特就曾给他们俩兄弟讲过一个引起整个沃特福德贵族圈震惊的案件，一个平时看起来懦弱内向的贵族少爷，犯下了惊天的连环剥皮杀人案。死者，遍及其家族上上下下的人，究其原因，就是这个内向的贵族少爷，拥有一个残酷的第二人格。
最后案件是被一个马夫捅出来的，不过这件事关乎贵族的脸面，且死亡的大多是仆从，所以没有被公之于众，那个马夫最后也被控制了。至于双重人格的贵族少爷，据说被关了禁闭，后续如何，就不知道了。
“多重人格的确不特殊，但是，罗兰度的第二人格有点古怪。”桑德斯眼底闪过幽光：“他的第二人格，是一个集所有恶意于一身的人格。”
多重人格其实就是一个人的内在不同特质，拥有绝对邪恶的人格，似乎也很正常。
但偏偏罗兰度不一样，这个人格不仅充满了绝对的恶意，而且，当这个人格被激活的时候，他的实力也发生了变化。
达到正式巫师的程度！
这就很古怪了，因为就算人格特质不一样，但他们所共用的是同一个身体，怎么可能因为人格变化，导致魔源都出现了不同？
“罗兰度的第二人格，是在修伊斯准备将他炼制成傀儡的时候，现身的。辅一现身，就打了修伊斯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罗兰度不顾生死，用各种恐怖且恶意的手段对修伊斯攻击，修伊斯一时都无法应对。也幸亏桑德斯跟来了，再加上有几何之锁的帮忙，才顺利的将罗兰度再次制服。
可罗兰度第二次被抓后，修伊斯想要炼化他成傀儡，却不行了。
“罗兰度的第二人格，几乎免疫所有的精神干涉，且恶意已经侵占了他的完整意识，在无法控制他精神意识的情况下，根本无法进行傀儡炼制。”
也就是说，现在的情况，要么杀了他，要么就是僵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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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3节 不合理的存在
免疫几乎所有的精神干涉？安格尔一开始还没明白意思，后来经过桑德斯解释，才了解其中关窍。
免疫精神干涉，等于无法对罗兰度催眠，无法在他的精神意识里设置印记，自然也无法将他炼制成傀儡。
而且，罗兰度的这个人格，比起发疯的尤丽卡，还要疯狂。
不惧任何刑罚，仿佛这具躯壳不是他的一般。在刑罚中，罗兰度也感受不到疼痛，而是阴恻恻的在一旁邪恶的笑着，用挑衅且诱导性的语言，刺激着修伊斯，试图让修伊斯杀死他。
可杀死他的结果，更加难以被控制，所以修伊斯只能忍。
但罗兰度的语言就像有魔力一般，每每都能刺中修伊斯心中最难以承受的地方，好几次修伊斯都差点对他出手，也多亏桑德斯还在一旁，否则罗兰度的诡计已经成功。
“他的这个人格，几乎毫无任何瑕疵。若是实力更高一点，将他称为古曼王手中最锋利的快剑，也不为过。”桑德斯对罗兰度的第二人格，评价非常的高。
这种恐怖的人格，平时就潜伏在若无其事的外表里，隐藏在芸芸众生中，谁也无法发现，谁也无法探知。可真的当他显现在外的时候，罗兰度就像穿上了一层钢铁铠甲，一层由同归于尽、不疯魔不成活以及恶意荆棘编织而成的铠甲。
谁也无法洞穿铠甲下的柔软身躯。
只有彻底的毁掉他，才能结束铠甲的使命。
这或许就是古曼王选择罗兰度的原因血色王权的力量本身就是制造傀儡，若是其力量反噬了主人，罗兰度也有第二人格来取代主人格。
“杀死他，后果难料。但又没有比较有效的控制方法，所以这段期间修伊斯与罗兰度一直在僵持着，试图寻找到能控制罗兰度，或者驱逐他第二人格的方法。”桑德斯顿了顿：“然而，并没有任何进展。”
最为重要的是，罗兰度有这恐怖的第二人格且不说，他还是血色王权的主人！
这段期间，就算被禁锢了行动，只要修伊斯在旁，罗兰度就有办法去操控在流放空间的尤丽卡，甚至其中的血色王权。
虽然有桑德斯的镇压，但事关血色王权，谁也无法预料罗兰度有没有藏拙。
故而，修伊斯和桑德斯暂时还无法返帕特庄园，要是罗兰度真的还藏有底牌，一旦再次爆发血色王权的变故，到时候会出现什么后果，这就难料了。
听完桑德斯的讲述，安格尔也终于明白他们的处境。
“他现在就像是掌控着一个无敌的盾牌，不怕死，甚至还主动求死。”安格尔摇摇头，这种情况他也是头一次见。
其他人若是落到他这种境地，很清楚自己无法逃离，那么就会做出选择。
可罗兰度不一样，他将选择权交给了修伊斯，自己打出了三张明牌：恐怖的第二人格，还有不怕死甚至求死的**，以及可操纵血色王权。
每一张明牌，都没有绝对应对的牌组。
好像除了直接撕牌外，别无他法。
“难道现在只能看着他嚣张吗？”安格尔皱起眉。
桑德斯也颇感无奈，他也想过其他的方法，但是基本都有各种缺漏，而且引来古曼王的概率也极大。
想要不动声色的暗中解决掉罗兰度的事情，还真的有些棘手。
不过桑德斯也不认为完全没有办法，实在不行，大不了抛弃“暗中解决”这个限制，直接明面上来解决罗兰度的事，那事情就会明朗很多。但这样做的下场，估计就是正式和古曼王作对。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也在思索着有没有解决方法，但既然导师都束手无策，他想要找出方案应对，却是有些不可能。
这件事的关键点，在于这个恐怖的第二人格。或许，只有从他的这个人格入手，才能解决问题？
“完美无漏的第二人格，真的存在吗？”安格尔轻声低喃：“这世间应该没有绝对完美的事吧。”
“是没有绝对的完美，但相对完美却存在的。目前来看，他的这个第二人格，有种种不可思议的地方，在我看来已经算是相对完美了。”桑德斯道。
“如果真的是相对完美的人格，为何只是第二人格，而不是主人格呢？作为第二人格，难道不对身体有觊觎权吗？”安格尔疑惑道。
“你为何判断他是第二人格？只因为我使用的称呼，是第二人格吗？”桑德斯似笑非笑的道，“其实我的意思，单纯指的是我所看到的第二种人格。”
安格尔愣了一下，的确，桑德斯只是说这是第二人格，但并没有说他不是主人格。
甚至，他还有可能有第三人格、第四人格等等这也是未可知的。
“金曾经和罗兰度同乘了这么久，罗兰度和富林顿也做过交易，基本可以确定，在那段期间，罗兰度的人格特质应该是较为平和的，暂且定位第一人格。如果罗兰度在第一人格的掌控下，应该是有性格瑕疵的，无法免疫精神干涉，否则第二人格也不会挑在那个时候，才显露出来。”
也就是说，罗兰度的第一人格，其实是破局的关键。
可问题来了，第一人格已经潜伏了下去，想要再出来，估计很难。
“其实最让我疑惑的地方，是他这个人格转变后，为何实力也会出现大幅度的变化。”桑德斯说出了最让他感觉困惑的地方。
“会不会，他像是格蕾娅的那种情况，这个所谓的第二人格，不过是同一具身体里装了两个灵魂？”安格尔道。
桑德斯摇摇头，判断是否为一体双魂，他还是能做到的。
罗兰度的确拥有多重人格。
那这个实力在人格转化的时候得到近乎长足的提升，就更显得奇怪了。
魔源，难道真的跟着人格转变了？
“这种事怎么可能存在？总不会，他的思维空间里有两个魔源吧？”安格尔低声嘀咕。
桑德斯听到安格尔的嘀咕，似乎想到了什么：“这种情况合理存在的确不可能，但是，若有未可知的力量介入呢？”
安格尔看着桑德斯，不明白他所说的“未可知的力量”是什么。
“你曾经想过，一颗砂石、一张桌子、一栋房子也有可能入梦吗？”桑德斯突然问道。
这种事情，安格尔以前自然不会想过，这种违反常理的事情，怎么可能存在但是，梦海螺却做到了这一点。
“导师的意思，是神秘之物的干涉？”
桑德斯没有直接答，而是忆道：“说起来，我也对罗兰度做过精神干涉，当时我用魇幻之术想要对其催眠的时候，隐隐感觉到一种很细微的力量。”
安格尔：“是神秘之力？”
桑德斯点点头：“没错，不过罗兰度本身就是血色王权的主人，当时我觉得，他身上有神秘力量似乎也说得通。”
“但现在想起来，我感知到的那个神秘力量，似乎存在于冥冥之中，与精神海盘根错节。和那些被血色王权波及的仆从身上的神秘力量，有很大的不同。”
“我有些怀疑，这个人格，会不会是因为神秘之力而出现的。”桑德斯轻轻点着桌面，眼神中幽光闪烁。
也只有神秘之物，这种不讲道理，违背常规的造物，才能变出如此反常的事情。
安格尔：“血色王权的力量是制造傀儡该不会，古曼王还有第二个神秘之物？”
桑德斯摇摇头：“这个可能性很大，不过也不排除是血色王权的作用，毕竟血色王权的真正主人是罗兰度，他比我们更加了解血色王权。”
桑德斯思忖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红茶，对安格尔道：“我需要离开去确认一下。”
说罢，桑德斯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慢慢的从梦之旷野消失不见。
暗无天日的峡谷里，一个几何图形构成的密闭空间中。
修伊斯面对着一间布满魔力禁锢的牢笼，牢笼里有个男子坐在铁椅上，他低着头，面容很普通，是属于存在感极其稀薄的外貌。
但是，当他将目光抬起来时，存在感立刻凸显！嘴角微微勾起，眉毛单边一挑，眼神疯狂而邪佞。
明明已经将牢笼布置了禁声结界，但修伊斯却觉得耳边环绕着一连串邪肆狂妄的笑声。
还有那恐怖的眼神，仿佛能洞穿人心，勾起最邪恶的欲念。
修伊斯按捺住想要杀人的冲动，低下头不再直视男子。同时在心底默数着时间37分钟后，尤丽卡挣脱幻术的时间。
被困在牢笼中的男子，正是罗兰度。
因为罗兰度可以操控血色王权，所以每每都是桑德斯出手将尤丽卡困在幻境中。
不过，尤丽卡挣脱幻境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若是放在前几天，起码还能坚持三个小时，如今从幻术节点的消耗程度来看，只剩下半个多小时。
继续这样下去，光是发疯的尤丽卡，以及她手中掌握的血色王权，就会让事情变得更加难办。
难道，真的要杀了罗兰度？
就在修伊斯面色越发难看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头一看，却见之前说要“假寐”的桑德斯，突然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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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4节 泾渭分明
修伊斯只见桑德斯醒来后，便直接走到了牢笼里。
桑德斯居高临下的看着罗兰度，眼里带着思索。
罗兰度嘴角咧开一个弧度，纵然是面对桑德斯，他也依旧用阴恻恻的笑容，还有充满怨毒诡异的眼神对着桑德斯。
修伊斯走上前，解开了牢笼的禁声结界：“幻魔阁下，你有什么发现吗？”
桑德斯平静的道：“刚才在假寐的时候，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我需要验证一下我的看法。”
可能性？修伊斯有些疑惑，不知道桑德斯所指为何，但他也没有追问，只是默默的看着桑德斯的动作。
只见桑德斯伸出手指，无数的幻术节点从指尖流泻了出来，就像五彩虹光，霎那间便将罗兰度团团包围。
感受着熟悉的幻术波动，修伊斯皱了皱眉：“这是……幻术催眠？”
之前他们已经试过很多次了，用幻术对罗兰度进行精神干涉，然而并没有任何作用，修伊斯有些不解，为何桑德斯还要再试一次？
几分钟后，幻术催眠果然如修伊斯所料，并无任何效果。
罗兰度也抬起头，挂起嘲讽的笑容道：“以为反复使用同一种幻术，就能找到破绽？没有用的，就算你是真知巫师，也不过如此。”
一连串讥笑声，回荡在耳边。
桑德斯没有丝毫的怒气，反倒是勾起了唇角，似乎确认了什么事情。
他踏出了牢笼，重新走到几何之锁的边缘。
“幻魔阁下？”修伊斯本想询问一下桑德斯的行为是何意思，但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就像罗兰度说的那样，之前他们已经对罗兰度精神干涉过许多次，想要找到破绽，然而都没有任何发现，桑德斯或许也只是心血来潮的试验一下？
“我有些发现，让我思考一下。”桑德斯淡淡道。
说罢，不等修伊斯回应，便盘坐在一旁，身周设立了一个隔离屏障，看上去像是陷入了假寐。
修伊斯倒不觉得桑德斯真的有发现，只以为他是随口说说。但桑德斯摆出一副勿打扰的姿态，似乎真的在思索。
修伊斯回过头，看向牢笼里一副阴冷模样的罗兰度，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希望桑德斯能真的发现什么吧……
梦之旷野，初心城。
桑德斯的身影就像是从镜像中钻出来一般，从无到有，没有受到梦境之门的阻拦，直接穿越了梦桥，回到了之前离开的地方。
依旧是那座贵族样式的宅邸内，他面前摆放着的精致的茶具，茶杯里的红茶，还冒着袅袅白烟。
安格尔则坐在桌子另一边，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他：“导师，有什么发现吗？”
“我重新去试验了一下，在对罗兰度进行精神干涉的时候，果然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桑德斯眼底幽光一闪，回忆着之前感受到的古怪力量，试图用语言去诠释它：“的确是神秘之力，这些神秘力量与罗兰度的精神意识盘踞在一起，并且包裹着大量的负面能量。简直就像一个负面能量的聚合体，但它所处的位置是在精神海……”
“……我怀疑就是因此，而形成的一个完全由负面能量构成的第二人格。”
桑德斯的意思还是和之前他所猜测的结果相似：这个第二人格，极有可能是神秘力量构成的。
不过就算他的第二个人格是因为神秘之物而出现的，可是安格尔还是没有明白桑德斯的意思，确定这一点后，有什么意义？
“有什么意义？”桑德斯笑了起来：“既然我们推测他的第二人格是受到神秘力量而出现，那么他的第一人格，我们基本可以暂定为主人格。”
顿了顿，桑德斯轻声道：“你觉得，他的第一人格受到神秘力量影响了吗？”
安格尔怔楞了一下，假定第二人格是神秘力量造成的，那么它具体的表现，正如桑德斯之前高度褒扬的那般——完美无漏。
而罗兰度的第一人格，就算安格尔没有真的去接触过，也基本能判断出，他的第一人格肯定是有某种缺陷的。当然，这种缺陷并非是罗兰度独有，而是生而为人，就很难避免人性上的某些弱点，或者说不足之处。
如果没有缺陷，第二人格也不会如此着急的取代第一人格。
因为他很清楚，第一人格在面对精神干涉以及心灵刺探上，肯定会暴露些什么，否则他也不可能反客为主。
那么桑德斯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既然第一人格依旧存在不足的地方，那么受到神秘力量影响的可能性就很低。
桑德斯：“第二人格因为有神秘之力的加成，难以对付，那我们的目标就放在第一人格上。”
安格尔还是不明白这里面有什么关联，因为现在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如何找寻潜藏在罗兰度意识深处的第一人格？
“之前我说的那些事，就是前置条件。”桑德斯忽然站了起来，走到房间的边缘，这里摆放着一盏有华贵雕纹的昏黄油灯。
桑德斯熄灭了油灯，将里面的灯油倒了出来。
这是一瓶素油，还呈液体状。
在安格尔不解的表情中，桑德斯将灯油倒进了装满水的玻璃杯中，澄黄的灯油和水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两个不同的层次。
“正如这水与油，哪怕共存一体，也泾渭分明。”桑德斯：“他的第一人格和第二人格也是泾渭分明，是截然不同的存在，只要找到他们为何不同，就有可能找到其第一人格。”
“而之前我说的那些事，不是已经指明了一个不同点了么？”
桑德斯的话，让安格尔豁然明悟。罗兰度的第二人格拥有神秘特性，第一人格应该没有被神秘侵染，这就是不同点！
那么现在考虑的就是：从这个不同点出发，如何将第一人格找到？
“一个是有神秘介入，一个则是普通人格，没有神秘力量。”安格尔轻声低喃着，突然，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梦之旷野？”
现实中，的确很难分离罗兰度的两种人格。但是，如果是梦之旷野呢？
之前安格尔尝试过，将酒窖里的那些仆从拖入梦之旷野里，可因为他们的精神海里盘踞着血色王权造成的神秘能量，因为这种特性，而不能进入梦之旷野。
这就和罗兰度的第二人格情况很相似，因为他第二人格饱含着神秘之力，绝对会被梦之旷野排斥。但是，换成普普通通的第一人格意识，会不会被排斥呢？
安格尔觉得，答案很有可能是：不会。
如果真的能借着梦之旷野分离两个人格，那么后续的可操作空间就大了许多！
“没错，可以用梦之旷野无法容纳神秘的特性，来分离罗兰度的两种人格。”桑德斯点头道，“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梦之旷野真的容纳吗？”
所谓的人格，从某种角度来看，就是自我意识的综合。而梦之旷野，容纳的是意识灵光，听上去似乎可以被容纳，但具体情况如何，还是未可知的。
“不管能不能容纳，直接测试一下即可。如果进来的不是我们想要的，我通过梦境之门以及守门人双重权能，直接将他踢出去就行了。”安格尔顿了顿：“正好也可以测试一下，导师能不能拉人进入梦之旷野。”
既然桑德斯自己能通过魇幻入梦进入梦之旷野，基本上安格尔已经确定，桑德斯也能将其他人拉进梦之旷野。
但是，没有样本数据终究只是脑补猜想，还是需要测试后才能知道。
桑德斯点点头，身形逐渐变得模糊，很快便从房间中消失。
回到现实后，桑德斯从“假寐”中睁开眼。
修伊斯没有去询问桑德斯有无所得，怕得到否定的答案，让桑德斯下不了台。
不过，修伊斯没想到的是，桑德斯向着他走了过来：“我有一个想法，不过，我需要测试一下。”
桑德斯说到这便停了下来，修伊斯原本还想问要不要他帮忙，但看桑德斯的架势，却是明白了什么。
“我去几何之锁外面等待。”修伊斯看出桑德斯想要私密的空间，点点头直接离开。
在修伊斯的心中，桑德斯特意将他赶出去，或许是有什么不能言说的底牌……修伊斯虽然好奇，但他也不会主动去窥探别人的底牌。他心里反倒是有些庆幸，如果桑德斯真的动用一张不想对外人道的底牌，说不定还真的有用。
几何之锁里，只剩下桑德斯与关在牢笼中的罗兰度。
罗兰度也听到了桑德斯说的话，不过他并不相信桑德斯所说的“想法”，就像是看小丑表演一般，用戏谑的神情对着桑德斯。
这时，桑德斯轻声道：“你是神秘之物造出来的人格吧？”
罗兰度表情未变，但眼底似乎闪过一道微不可测的光芒。
桑德斯捕捉到了这一细节，他嘴角勾起笑，没有再说什么，伸出手对着罗兰度。一股奇异的能量，霎时包裹住了罗兰度。
“梦系戏法？”罗兰度突然笑了起来：“这就是你所说的想法，可惜，对我无用啊？”
桑德斯平静的看着罗兰度：“真的无用吗？”
罗兰度愣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表情突然一变。
第1315节 分割
罗兰度的眉头倒竖，恶狠狠的看着桑德斯，眼神中带着不可置信。
“是你做的？”罗兰度冷声道。
罗兰度能感觉到，他的另一个人格似乎陷入了沉睡，但是这种简单的入梦术，应该轻轻松松就能挣脱，为何他在心中一直呼唤，却没有将他唤醒？
这种程度的入梦术，不该出现这种效果啊？
而且，最让罗兰度感觉到惊讶的是，明明他已经抵挡了入梦，为何隐藏在精神海深处的另一个人格，却反而中招了？
这实在有些离奇！
“你不是亲眼看着我做的吗？”桑德斯居高临下看着罗兰度，转身离开了牢笼，“我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梦境中你的主人格，会交代出什么事情来。”
罗兰度阴沉着脸：“他的思维记忆带不进梦中的，就算你将他禁锢在梦中，也只是一个混沌梦，什么也不会得到。”
“是混沌梦，或者是明梦，谁知道呢？”桑德斯脚步顿了一下，侧过头：“你看上去，有些沉不住气了。”
“没有用的，没有用的！”罗兰度恶狠狠的叫喊着，拳头猛地一捏，青筋凸显。但是，在魔力的禁锢下，依旧无法动弹，只能用狠毒的眼神，看着桑德斯走到几何之锁边缘，闭上眼入了梦。
另一边，安格尔也在同一时刻，从“梦境之门”权能中，接受到了玄而又玄的心灵感悟：注意，有外物进入梦之旷野！
安格尔立刻反应过来，应该是桑德斯将罗兰度送入梦之旷野了。
借着权能之威，安格尔的目光仿佛跨越了层层叠叠的世界，穿梭到无边的时空外，来到了梦境的另一头。
拨开浓浓的迷雾，他看到了入梦之人。
和桑德斯之前描述的形象几乎一样，来人穿着一个灰黑色的斗篷，兜帽服服帖帖的垂落在肩膀，露出了他的脸；其面貌毫无特征，寡淡无奇，扔到人群中会立刻泯然。唯一让人感觉到眼前一亮的，是他的眼睛精明而狡黠。
但此时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丝茫然，明显是因为环境的改变，还一时无法适应。
毋庸置疑，此人应该就是藏在暗处，阴了尤丽卡一把的罗兰度了。
注意，有外物进入梦之旷野！提示不停在耳边徘徊。
安格尔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应允，准备将罗兰度投放在遥远且未曾开发过的茫茫旷野。
就在安格尔确认投放位置后，与此同时，梦境之门却再次接受到了新的提示：注意，有外物进入梦之旷野！
安格尔正在疑惑的时候，却见罗兰度的阴影里，再次钻出来一个人。
此人外貌、身高以及打扮，都和罗兰度完全一样，唯一的差别，是那不容忽视的气场。
他虽然面相也很平凡，但眼神中那种丝丝入扣的恶念，难以掩盖的疯狂，还有藏在暗处的阴冷锐利无一不在说明着自己的与众不同。
阴影覆盖着他的全身，配合其阴郁邪恶的气质，就像是从恶之花里绽放的残酷魔鬼。
与之前的罗兰度就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将他们摆在一起，就像是白与黑，光与暗。
从气场上的区别，安格尔几乎就能立刻确认出来，这两个罗兰度，其实就是他的两种人格。第一人格，精明狡诈，但还处于人类的范畴中；而第二人格，则像是穿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铠甲，在光辉背后投下的阴影里，滋生着常人无法了解的湿冷罪恶。
透过梦境的迷雾，安格尔静静看着两个罗兰度。
心灵提示再起的时候，他都选择了应允。
第一个罗兰度，顺利的跨过了梦境之门的桎梏，降临到了梦之旷野。
而第二个罗兰度，在即将踏进梦之旷野的那一刻，突然一股奇异的力量凭空出现，将他踢出了梦桥。
随着第二个罗兰度的消散，安格尔仿佛看到了冥冥中的那扇散发惶惶神威的大门，发出“砰”的一声，毫无预兆的合拢！
一道提示随之而来：有奇异能量侵入，梦境之门自动关闭。
当见证到这一幕的时候，安格尔轻叹一口气，果然如桑德斯所料的那般，这个第二人格的确沾染了神秘之力，否则不可能会被梦境之门排斥。
幸好，他的第一人格没有沾染到神秘力量，顺利的进入了梦之旷野。
安格尔将目光投向罗兰度的第一人格。
此时，他正在茫茫无边的旷野，疑惑的左张右望，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罗兰度有些不知所措，他明明之前还在黑化人格所创建的边缘房间里，为何下一秒就出现在这了？他试图想要联系上黑化的人格，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得到任何应
无法联系到黑化人格？！
罗兰度曾经无数次想要将黑化人格祛除，但从没有成功过，黑化人格就像是盘根错节的老树虬枝，深深的扎根在他的精神海，毫不动摇。
可如今当罗兰度真的感受不到黑化人格时，他不仅没有惊喜，反倒有些恐慌。
或许是人质效应，又或者是经常和黑化人格交流，让罗兰度在自惭形秽中，又隐隐羡慕着黑化人格。
黑化人格演绎了一个完美的自己，一个罗兰度的主人格，从来不觉得有可能成为的那种自己。这种感情，在日积月累的时间中，让罗兰度开始有些舍不得扔掉这样的人格。
如今，黑化人格不见了，罗兰度的内心中，反而出现了一个空落落的大洞。
他恍惚了许久，似乎想到了什么，捏了捏自己大腿：“有痛感，但为什么我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如果是做梦的话，应该是可以醒过来的”
罗兰度自言自语的半天，想要从“梦”中清醒，但是，无论怎么做，都无法离开这场梦境。
此时，在距离罗兰度不远处的迷雾中，安格尔与桑德斯远远的看着罗兰度的表现。
“看来，这次的实验很成功。”安格尔也没想到，还真的能借着梦之旷野，将两个人格分离开来。
桑德斯点点头：“这应该就是潜藏在他精神海深处的第一人格，或者说，主人格。”
在没有其他人格存在，且第二人格被确认是神秘之物造出来的，那么这个第一人格必然就是主人格了。
“他无法从梦之旷野离开，是因为守门人的权能？”桑德斯问道。
安格尔点点头：“守门人可以主宰并且限制外物进出梦之旷野的权限。”
“不过，这种限制也是有上限的，根据弗洛德的测试，如果非梦界居民，而是活人的意识被困在梦之旷野，并不能做到完美的桎梏。外界的刺激过大，或者有会梦系术法的巫师，都能将活人意识从梦之旷野里呼唤出去。”
“外界，罗兰度被困在几何之锁里，暂时不用担心这个主人格会离开。”桑德斯顿了顿：“现在，该上前去会会他了。”
桑德斯走上前去，安格尔则依旧隐藏在迷雾中，他并不准备暴露身份。
罗兰度此时还在困惑，自己到底在哪里？是梦，还是现实？
在他疑惑不已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噩梦般的身影，穿越了迷雾，向着他慢慢踱步而来。
罗兰度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幻幻、幻幻魔阁下。”
纵然罗兰度现在是主人格，但他这些年经常受到黑化人格的行为熏陶，行事已经逐渐开始趋向于黑化人格。
在经过一阵迷茫与惊慌后，他逐渐的安静了下来。
虽然并不知道，为何在南域鼎鼎大名的战神桑德斯会与修伊斯沆瀣一气，但他明白桑德斯来找他是为了什么。
他在和桑德斯虚与委蛇的应对中，也逐渐观察着这个世界。
在这过程里，他也发现了一些东西：这里的确拥有某些梦境的特征，但是他也无法确定是否为梦境。
可是，他能确定一件事，桑德斯似乎在这里，能力消失了？
或者说，不仅仅是桑德斯，他自己的能力也消失了。
在现实中，罗兰度能清楚的感觉到桑德斯那恐怖的威压，而在这里，他除了感受到桑德斯身上比他更加浓厚的血气外，并没有任何的感觉。
既然感受不到实力的压制，那面对桑德斯，何惧之有？
罗兰度心念转圜间，眼珠子也轱辘的在转。他思考的方向没错，但是他终究不是完美的黑化人格，考虑的问题并不全面。
在这个地盘，纵然桑德斯无法使用出现实中能力，可不代表他没有办法让罗兰度开口。
只见桑德斯什么话也没说，从身上取下了一张魔纹皮卷。
魔纹皮卷上闪烁着淡淡的光华，罗兰度看到后，愣了一下
“这是幻术催眠？”罗兰度眼睛瞪得滚圆。
罗兰度在思维陷入混沌的时候，也没有想通：这里不是拥有梦境的特点么，为何会出现魔纹皮卷？！
等到罗兰度进入恍惚状态后，安格尔才从迷雾中走出来，嘴里嘀咕着：“不是从弗洛德那里拿来很多道具吗？其实可以先胖揍他一顿，再用催眠的。”
“那样只会浪费时间。”桑德斯淡淡道：“准备询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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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6节 黑暗乐章
桑德斯所使用的魔纹皮卷，正是之前安格尔为了让弗洛德更好管理初心城秩序，用梦海螺送进来梦之旷野的。不仅仅有魔纹皮卷，还有很多炼金道具。
纵然目前梦之旷野还没有办法带进来现实的实力，但借着这些道具，想要控制一个人，也很轻松。
在魔纹皮卷的作用下，罗兰度彻底的陷入了浑噩中。
“你的名字叫什么？”安格尔随口问了一句。
“……罗兰度.诺德。”一阵迟疑后，罗兰度道。
安格尔低声暗忖了一句：“看来，他在自己名字上，并没有对金撒谎。”
不过，就在这时，桑德斯突然问道：“罗兰度.诺德，真的是你的真名？”
罗兰度迟疑了许久，额头上都渗出大量的汗液，才轻微的道：“不是。”
这个答案，让安格尔吃了一惊。
“导师怎么知道这个不是他的真名？”安格尔皱起眉，眼里闪过不解：“他明明已经被催眠了，还能说谎？”
桑德斯：“之前你曾向修伊斯推测过，血色王权的真正主人，应该是拥有和古曼王有亲族血脉的人么？”
“既然是亲族血脉，姓氏应该是相同的。而古曼王室的族姓，就是古曼，并不是诺德。”
罗兰度的姓氏，显然与事实有差距，这也是桑德斯为何会确认是否是真名的原因。果然，答案被罗兰度否定了。
“至于他是不是撒谎，询问一下就知道。”
罗兰度对于自己的名字，似乎耿耿于怀，回答起来特别犹豫：“我知道自己的名字不是罗兰度，因为我觉得诺德不是我的姓氏。”
“你觉得？”安格尔皱眉，在什么情况下，对于自己的姓氏，才会用‘我觉得’这种词汇来表示？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名叫什么，罗兰度是后来王重新为我取的，也算是我的名字吧。”罗兰度如此道。
之前的疑惑，现在倒是解答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真名，且一直对外使用罗兰度的名号，故而之前他的回答虽有往复，但并不算是说谎。
“为什么你会连自己真名也不知道？”安格尔好奇道。
罗兰度解释道：“这是黑化人格诞生的代价，当他初生的那一刻，我的名字便被剥夺了。”
黑化人格！
安格尔与桑德斯互觑一眼，这个黑化人格看来就是那个所谓的第二人格了。
安格尔倒是没想到，自己随口问了问他的姓名，想要测试一下催眠是否成功，结果就问出了这个秘幸。
而且从罗兰度的回答中可以得知，第二人格，也就是黑化人格，果然不是罗兰度本身就拥有的人格！
“这个黑化人格是怎么回事的？”安格尔问道。
他们的目的，是要询问如何解除血色王权上的血源回溯，但是如今被黑化人格阻拦着，所以了解黑化人格，也是必要的一环。
罗兰度：“黑化人格的出现，是因为一个神秘人，与王做了一场交易。”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这个黑化人格是因血色王权而出现的，但随着罗兰度的娓娓道来，他们才明白这里面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内幕。
罗兰度虽然自身的名字被剥夺了，但记忆却没有断层。
事情是发生在二十年前，当时有一个神秘人，突然找到了古曼王。他的出现，是毫无征兆且凭空而来的，惊动了整个古曼王室。
古曼王似乎和对方打过一场，但最后以古曼王失败告终。
后来罗兰度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古曼王与这个神秘人似乎交涉上了，然后数日之后，古曼王带着神秘人来找到他。
罗兰度当时已经成为了血色王权的主人，被禁足了三年，那是他三年里第一次见到除古曼王以外的人。
古曼王带着神秘人来找罗兰度，就是因为古曼王与对方做了一个交易。
交易内容，古曼王并没有瞒着罗兰度，而是当着他的面做的这个交易。
神秘人来古曼王国的目的，其实就是希望看一眼血色王权。而他付出的代价，就是让罗兰度诞生了黑化人格。
罗兰度讲完了黑化人格诞生的始末，但是这里面却有很多令人不解的地方。
尤其是关于神秘人的部分，安格尔和桑德斯都一头雾水，他到古曼王国就是为了看一眼血色王权？这好像，有点太诡异了。
还有，此人是如何让罗兰度诞生黑化人格的？
他们让罗兰度更加详细的描述这个神秘人，然而罗兰度所知也甚少。这个神秘人从头至尾都很隐秘，甚至连外貌都仿佛遮盖在一层薄雾中，完全看不清。
据神秘人的自述，他并非是南域之人，而是来自源大陆。
“来自源大陆？南域自从断了去往源大陆的通路，已经很久没有从源大陆来的巫师了。”桑德斯轻声道，不过对方也不至于在这种细节上撒谎，有极大可能，神秘人的确是来自源大陆。
只是，没有了传送，特意从遥远的源大陆前往南域，他到底是什么目的？单单只是为了看一眼血色王权？
罗兰度：“我记得，他给王的解释是，想要寻找即将失控的神秘之物。而血色王权，被他判定有可能会失控。”
失控的神秘之物？这是安格尔头一次听说。他看了眼桑德斯，后者对他轻轻摇头，显然桑德斯也不知道何谓失控的神秘之物。
“不过，神秘人看了血色王权后，表情很失望，显然血色王权并不是他要找的神秘之物。”
神秘人的真实目的出现了，但是带来的却是更多的疑惑。
什么叫失控的神秘之物？为何他会寻找这种东西？神秘之物中，还有更深层次的区分？
安格尔：“曾经在黑城堡的时候，我与沉暮之王伊莎贝尔大人交流过，她告诉过我一个消息，据说源大陆对神秘之物有更详细的定级，只不过伊莎贝尔大人也不知道。”
“看来，这属于更高层次的消息。”桑德斯不仅没有感觉到遗憾，反而眼神中有些兴奋。
许多巫师在南域待得太久，眼光完全限制在这一方世界里，这种桎梏久了，会有种矮子里称高个的错觉，飘飘然忘了自我。
桑德斯却不是这种人，他渴望着提升，渴望着去接触更高阶的知识，渴望追寻真正的至理，而南域绝不是他最终的应许之地。
源大陆的消息，带来的是晦涩难懂的秘闻，但却让桑德斯感觉兴奋。因为，那里代表了未知，代表了更高级的存在。
“神秘人所求目的，我们暂时接触不到，也没必要在现阶段去探究。”桑德斯按捺住心中的情绪，转头询问罗兰度：“不过之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他是如何让黑化人格诞生的？”
罗兰度：“他拿出了一把会自己吹奏的长笛，据他所说，这是一件神秘之物，名为黑暗乐章。”
黑暗乐章的演绎效果，会将体内的负面能量集合，强行诞生最恶人格。
但是，当这个新生人格出现的时候，名字也会被剥夺，这种剥夺是强制性的，就算外人告诉了罗兰度他的真名，下一刻他也会忘记。故而，罗兰度只能使用古曼王给他取的第二个名字罗兰度.诺德。
这个最恶人格，对于巫师而言，是好事也是坏事。因为抛弃了一切不必要的感情，以自私、利己以及掠夺等负面情绪，来进行个人的修行，晋级速度会超乎想象的快。
不过，最恶人格虽然与本体密不可分，但他却有独立的修行系统，也就是说，他的修行是自己的，无法与本体相融。
还有一点，最为重要。
最恶人格只会服从黑暗乐章持有者的命令，而那个神秘人在罗兰度体内诞生黑化人格后，给他下的命令是
「服从古曼王的命令，守护血色王权不得流失！」
当事情说到这时，很多未解的谜题也逐渐解开，原来罗兰度的黑化人格之所以实力与本体相差甚远，是因为他拥有独立的修行系统，且无法与本体相融。
为何黑化人格如此听古曼王的话，原来是神秘人给他下的命令。
“那神秘人现在在哪？”
罗兰度：“他在二十年前，与古曼王做了交易后，就已经离开了，且没有再回来过。”
如果神秘人消失了，古曼王的话，对于黑化人格而言就是必然遵守的命令。
……
他们又问了关于尤丽卡发疯的一些事情，基本脉络和他们推测的差不多。的确是罗兰度借着皮箱里的皮卷，操控血色王权致使悲剧发生。
基本的事情已经厘清，现在的问题，就是该如何解决血色王权的事了。而解决血色王权，又绕不开这个黑化人格。
安格尔思忖了片刻，问道：“如果你死了，血色王权会怎么样？”
修伊斯和桑德斯之所以一直不敢动罗兰度，就怕他死后，血色王权会出现异样。但这也是他们的猜测，没有实证，如今既然罗兰度的主人格被分离了出来，倒是可以问问真实的答案。
罗兰度：“我如果死了，黑化人格会替代我，彻底掌控我的身体。”
也就是说，想要杀死罗兰度，要杀他两次，第一次是主人格死亡，黑化人格借着尸体新生。
第二次才是黑化人格死亡。
“难怪，黑化人格之前一直叫嚣，让你们杀了他。”安格尔这时恍然大悟。
罗兰度继续说道：“我的主人格死亡，血色王权不会怎样。可如果连黑化人格也死了，那么血色王权就会出现不可预知的后果。”
这个后果，罗兰度也不知道，因为古曼王并没有告诉他。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血色王权的位置，应该会立刻被古曼王查探到。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317节 唯一漏洞
“王从不担心血色王权流失，就算被污血影刺偷走，他也未曾担心过。”
罗兰度的原话如此。
而且，据安格尔自己的观察，尤丽卡盗走血色王权好几年，古曼王似乎也的确没有显现过着急之色。
原因是什么呢？
罗兰度的解释是如此：“经过这二十年对血色王权的研究，以及综合王在平日透露出的信息。黑化人格分析过这件事”
“血色王权上刻画的血源回溯，其实在血色王权诞生之初，就已经出现了。也就是说，它从根源上就和古曼王室息息相关，可以说，血色王权只会被拥有古曼王室血脉的人认主，其他人得到，只是等于多了一个备用傀儡罢了。”
古曼王很清楚，尤丽卡就算偷取了血色王权，也无法得到血色王权，最后反而还会沦为被血色王权操控的傀儡，所以他完全的老神在在，丝毫没有露急。
这倒是符合了这件事的调性。
而罗兰度之所以最近才来到旧土大陆，是因为古曼王已经得到消息，修伊斯的妹妹，也就是“猩红鬼面”伊莉莎，暗地里在寻人炼制血色王权的仿制品。
原本，追寻尤丽卡的人只有接了古曼王通缉令的修伊斯。伊莉莎的这种作为，意味着什么，古曼王非常的清楚。
修伊斯已经背叛了他。
对于这个结果，古曼王并没有恼怒，而是决定将尤丽卡和修伊斯都变成被血色王权掌控的傀儡，罗兰度正是带着这个任务，远渡重洋来到了旧土大陆。
……
事情倒此，就陷入了一个僵局。
血色王权无法认外人为主，而且，就算此时寻找到了一个拥有古曼王室血脉的人，想要让血色王权易主，其流程也很复杂。
据罗兰度所说，认主流程是古曼王亲自操纵的一种复杂仪式，外人根本不知晓。
那也就是说，想要找到一个完美解决现在情况的办法，基本没有。
不能杀罗兰度，杀了会让血色王权出现未可知的变化，且古曼王还会知道血色王权的位置，他随时可以跨越时空距离而来。
也无法将罗兰度炼制成傀儡，因为有黑化人格的存在，他免疫几乎绝大多数的精神干涉。
古曼王简直将血色王权打造成密不透风的铁壁，想要找到突破口，非常的困难。
安格尔目前，找不到任何可以着手的地方，他只能将目光看向桑德斯。
“的确是如铁壁一般，但是突破口，我们不是找出来了么？”桑德斯：“梦之旷野，将罗兰度的黑化人格以及主人格进行分离，这就是突破口。”
安格尔还没有明白桑德斯是什么意思，就见桑德斯转头看向罗兰度，目光中闪烁着幽光：“你之前说过，如果你死了，黑化人格会替代你，彻底掌控你的身体。”
“是的。”罗兰度点点头。
桑德斯：“这句话的潜意思是……主人格与黑化人格同存一体，并非是黑化人格作主导，而你才是主导者？”
安格尔怔楞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
如果罗兰度的主人格，才是真正主导其肉身的人，那么这的确就是突破口了！而且，可能是唯一的突破口！
因为罗兰度的主人格是肉身主导的话，他是可以不顾黑化人格的反对，主动的收敛黑化人格！
一旦黑化人格退回精神海，那么事情就会出现转机。
安格尔用灼热的目光看向罗兰度，等待着他的回答。
半晌后，罗兰度轻轻点了点头：“是的，我目前是身体的主导者，黑化人格是次级人格，掌控权在我之下。”
“也就是说，之前修伊斯要炼化你作傀儡的时候，是你将黑化人格放出来的？”
罗兰度颔首。
“那你能再将黑化人格收起，由你重新主导吗？”
“可以。”
安格尔回头看向桑德斯：“我之前还以为黑化人格叫嚣着，让你们杀死他，是因为他死后血色王权会出现不可测的意外。原来，黑化人格的真正意图，是要弥补这个铁壁上唯一的漏洞。”
桑德斯也点点头：“只有主人格死亡，那么这件事才算真正的毫无破绽。”
现在知道了这个破绽，可操作的空间就有了。安格尔思索着：“也不知道这个催眠效果能维持到现实中么？如果可以的话，让黑化人格退居精神海，然后……再将其肉身炼制成傀儡？”
桑德斯摇摇头：“这个很难做到，他与黑化人格的交流，是思维上的交汇，这种信息交流方式，一瞬间就可以交流很多事情。而且就算被催眠了，以黑化人格的能力，他也随时可以叫醒被催眠的主人格。”
“除非有那种直接打到灵魂印记中的思想钢印，否则想要控制主人格，很难。”
安格尔：“那现在该如何做？”
桑德斯：“我之前说过，古曼秘宝之事，其实你最好不要太过深入。这些事情，你也不必去担心，这是修伊斯和尤丽卡该去考虑的事情。”
安格尔皱着眉：“可是……”
桑德斯：“我知道你在担心那些被血色王权波及的仆从，不过，解除他们身上的神秘能量，也并不需要得到血色王权。”
桑德斯顿了顿，继续道：“现在最紧急的事情，是让尤丽卡以及那些被血色王权波及的人，恢复正常。想要做到这件事，其实并不难，让罗兰度这个真正的主人来帮忙做就行了。”
在安格尔狐疑的眼神，桑德斯指了指还处于催眠状态的罗兰度：“既然当初神秘人用黑化人格和古曼王做了交易，那不妨，我们也做场交易，和这个主人格。”
他们手上的交易筹码很多，而且，他们并不需要得到血色王权。
“你离开吧，我准备取消催眠效果。”桑德斯道。
既然要做交易，自然不需要动用到催眠效果。安格尔也不准备在罗兰度面前暴露身份，故而点点头，消失在茫茫旷野中。
不过，安格尔虽然不在原地，但他的目光却随时观察着他们的动静。
罗兰度苏醒以后，忘记了在催眠中发生的所有事情。不过，在桑德斯的言语中，罗兰度已经知道，自己把该说的和不该说的，全部说了出去。
罗兰度有些慌张，心里还在思索着，该做出什么样的对策。
不过他也看出来，桑德斯暂时似乎没有杀他的打算，故而摆出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
桑德斯淡淡道：“之前的催眠，你也感觉出来了的吧。这里是一个奇异的梦世界，我如果想要禁锢你，你永远也离开不了。甚至，想要杀了你，也很轻松。”
“幻魔阁下是在威胁我？”
“你可以当做是威胁，不过，也可以当做是我的筹码。”
筹码？罗兰度疑惑的看着桑德斯：“什么意思，你想要凭此来威胁我？”
“不，我只是要和做一个交易。”
……
桑德斯的交易条件已经摆出来了。他可以不对罗兰度动手，也可以让罗兰度离开这个“奇异的梦世界”，但是罗兰度需要解除那些被血色王权波及的人，包括帕特庄园仆从、以及尤丽卡的疯狂状态。
罗兰度则希望能获得自由，并且修伊斯也不能对他动手。
桑德斯给出的回应：“我只能保证，在短时间内修伊斯可以不动手。但是获得自由……就算放了你这一次，你就真的觉得自由吗？”
罗兰度沉默了，他很清楚，只要他是血色王权的主人，只要尤丽卡不打算归还血色王权，他就没有可能拥有自由。
甚至于，当他成为了血色王权的主人后，本身就已经失去了谈及“自由”的权利。
“这世界，任何一件事想要拥有既定的结果，都不是那么简单。变数，随时会出现。”桑德斯轻声道：“至少，我能保证你短时间内不会死，只要你还活着，说不定就会有变数出现，甚至获得真正的自由，也不一定。”
桑德斯的话，让罗兰度猛地抬起头。
想要获得真正的自由，只有一个办法，古曼王从世间消失！
罗兰度不知道桑德斯是在用话术骗他，还是真的有这个意向？
罗兰度保持着沉默，心里就像是有一个天秤，在权衡着两相谁重。
思索了许久，他也依旧不敢轻易的答应桑德斯。
桑德斯倒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的等待着罗兰度做出选择，他很清楚，罗兰度现在是内心有破绽的主人格，而非完美无瑕的黑化人格。
在如今已经被禁锢的情况下，罗兰度能做的选择并不多。
不过，事情并没有像桑德斯以为的那般顺利。
当罗兰度的思绪还在左右摇摆的时候，突然间，他本来凝实的身体，变得时隐时现起来。
桑德斯正疑惑不解时，耳边突然传来了安格尔的声音。
“不好了，罗兰度现实中似乎有苏醒的状况！”
桑德斯眼里闪过困惑，有“守门人”的权能，再加上外界罗兰度的肉身是被禁锢在几何之锁里的，怎么可能会突然有苏醒的征兆？
然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安格尔的声音又一次传来：“罗兰度不仅出现苏醒的情况，而且，他的意识灵光似乎正在向梦界居民转变！”
桑德斯之前读过弗洛德的《梦之旷野的观察记录》，里面有大量的实验数据表明，活人意识向梦界居民转变，这意味着……其现实中可能遭遇到了致死的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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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8节 人格交互
桑德斯的瞳孔一缩，毫不犹豫的从梦之旷野返回了现实。
罗兰度此时的身形也逐渐趋于模糊，他的眼神还很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随着罗兰度现实中的刺激越发强大，终于突破了梦境之门的桎梏。
罗兰度也消失了。
茫茫无边的旷野里，安格尔从迷雾中走了出来，看着两人消失的地方，表情十分的严峻。
他记得桑德斯说过，罗兰度被关押在几何之锁里，并且桑德斯还亲自设置了一层牢笼，禁锢了罗兰度的魔力……在这种情况下，罗兰度应该万无一失，怎么可能会出事？
而且，还是致死性的变故？
在安格尔感觉不解的时候，桑德斯此时已经睁开了眼。
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幕，便是一道黑影站在魔力牢笼里面，背对着桑德斯，看不到其动作。但是，能听到滴滴答答的声音，同时，地面上染了一大片红。
这个黑影的身形……尤丽卡！
尤丽卡明明已经被他放逐到幻境里了，按照桑德斯自己的估算，就算尤丽卡对幻术的抗性逐步增加，也不可能如此快就苏醒？
而且，就算是苏醒，修伊斯也不至于完全无法控制啊？
桑德斯瞥了一眼，发现修伊斯此时正站在一边，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桑德斯也没有时间去忖度这里面发生了什么变故，他的身影一闪，毫不犹豫的出现在了牢笼中，在尤丽卡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狂暴的魇幻之力，直接冲到了尤丽卡的眉心。
“不要！”修伊斯惊呼出声！
平时，桑德斯困住尤丽卡所使用的幻术节点，都算是温和的。可这一回，纵然是修伊斯，感受到那活跃且充满暴戾之气的魇幻之力，也感觉心脏一个咯噔！
不过，修伊斯想要阻止去为时已晚，尤丽卡脸色一白，直接应声倒下。
桑德斯没有去管尤丽卡的状况，而是看向坐在牢椅上的罗兰度，他的胸腹部直接穿了一个大洞，大量的血液从里面汩汩流出。
可是，面对这样的致死伤，罗兰度的表情却充满的诡异，嘴角微微勾起，眼神里带着得意的之色。
桑德斯立刻伸出手，指尖闪过生命的能量，对着罗兰度伤口开始修复。
可是，就算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可也无法彻底阻拦罗兰度生命流失的速度。
“没有用的，你救不了他的……哈哈哈哈哈。”一连串笑声，从罗兰度嘴里发出，伴随大量的血液与碎肉。
修伊斯原本正在查看地上尤丽卡的状况，听到罗兰度的话，疑惑的抬起头：罗兰度为何会说救不了“他”？这个“他”是谁？
在修伊斯还困惑的时候，桑德斯冷声道：“你还不出来？”
修伊斯：“谁？谁出来？”
桑德斯没有理会修伊斯，深邃的眼神看向罗兰度：“你的黑化人格没有任何求生的**，因为他可以代替你。但你呢？一旦死亡，你将堕入无边黑暗的永恒地狱，再也没有返回现世的可能。黑化人格将代替你，在你的**上重生，并且取代你的一切。”
“你乐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吗？”
修伊斯此时却是模模糊糊明白，桑德斯似乎在与罗兰度的另一个人格说话……可是，这样有用吗？
罗兰度的脸色阴冷黑暗：“你果然知道了些什么。不过，没有用的，他不会听你……”
话才说到一半，罗兰度阴沉的表情突然开始转变，眼神时而阴毒，时而平静。
“你要做什么，回去！”罗兰度突然大喊道，“他在骗你，就算你出来了，也没有任何作用，还会被炼制成傀儡！你是打算背叛古曼王吗？！”
罗兰度最后一句的呐喊，让他飘忽不定的表情，重新回到了阴冷。
似乎，那句“背叛古曼王”成了束缚主人格的魔咒。
修伊斯眼神中还带着惊骇，面前这一幕是代表着，罗兰度的两种人格在交互？桑德斯是怎么做到的？
桑德斯静静看着罗兰度：“你的生命已经开始朝着死亡尽头走去，你还在畏惧什么？我之前承诺你的事，现在依旧不变。”
罗兰度阴狠道：“你承诺了他些什么？我告诉你，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得逞！你这蠢货，居然要相信眼前这个黑巫师？”
罗兰度前后不一的语调，显然再次与主人格出现了争执。
桑德斯继续对着潜藏在罗兰度体内深处的主人格道：“你是相信想要取代你一切的黑化人格，还是相信我说的话？至少我承诺过的事，我不会食言。”
罗兰度那张阴狠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慌张的表情。
完美无瑕的铁盾，也终有裂痕出现的时刻。
“他救不了你，你为何要如此执着，他救不了你的！”罗兰度大声吼叫着。
桑德斯则平静的道：“你的伤势太重，单靠我无力回天，只有你自己愿意活下去，且进行自我调节，才有那么一线希望。”
顿了顿，桑德斯撂下最后一句话：“你是决定就这么毫无存在感的消失，还是拼一把，至少还能活下去，以及寻找你可能会出现的……自由？”
桑德斯的话，就像是电光火石产生的鲜明火花，划破了时空，瞬间流经罗兰度的精神海深处，那个藏在阴影中瑟瑟发抖的主人格，抬起了头颅，看着向眼前出现的三岔道。
一条路，通往无尽黑暗的死亡深渊。
一条路，站着黑化人格，他太了解自己，极尽各种语言诱惑与劝阻着他。
最后一条路，布满了迷雾，隐隐约约看到桑德斯的身影。这是一条未知之路，也是唯一可能与死亡深渊背道而驰的路。
主人格在这艰难的时候，阖上眼，没有去听黑化人格在耳边的诱惑低语，而是伸出了脚，踏上了那条迷雾之路。
黑化人格开始咒骂起他，用着各种恶毒的词汇。
主人格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向另一条路的黑化人格：“我只是不想这么早就死去。”
言毕，主人格踏进了迷雾中。
与此同时，现实中，罗兰度的表情从阴狠毒辣中退去，眼神里重新升起求生的**。
“我答应了……救救我。”伴随着精神海中，黑化人格的咒骂声，罗兰度卑微且细小的声音，终于发了出来。
桑德斯在心中吁了一口气，对罗兰度点点头，转头准备动手破坏魔力牢笼。
想要拯救罗兰度，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桑德斯在外用生命之术以及救治药剂，同时罗兰度自己也要有求生的**，并且使用相关的引导术，将药剂引导到合适的位置，尽最大程度配合桑德斯的治疗，才有可能活下来。
所以，只有破坏了魔力牢笼，罗兰度才能使用引导术，来进行自救。
不过桑德斯在准备破坏魔力牢笼的时候，修伊斯阻止道：“他也许是第二人格伪装出来的，你怎么能相信他？”
“是他的第二人格，还是第一人格，看他显露出来的实力就知道了。”桑德斯静静道：“比起他，我更想听你给我一个解释。你为何会踏进几何之锁，还不阻拦尤丽卡杀死他？”
修伊斯愣住了，呐呐了几句，却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桑德斯没有理会修伊斯，不管修伊斯的答案是什么，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救活罗兰度。
破坏了魔力牢笼后，罗兰度得以重新感知到魔源，暌违许久的魔力终于再次充盈到干涸的体内。同时，罗兰度也更加清晰的感知到，生命流逝的无力，以及悬在他头顶的死亡倒计时。
在罗兰度还在迷茫的时候，他的嘴里被灌进了一瓶救治药剂。
“不想死的话，就将药剂引导到伤口附近。”桑德斯的声音，传进罗兰度的耳中。他没有丝毫停顿，便执行了桑德斯的命令。
因为要控制引导术，所以罗兰度的注意力也开始集中，精神海里黑化人格的咒骂声，还有他沉浸在自我情绪的感性，也逐渐的消失，他的所有专注，都放在了对药剂的引导上，还有对身体内部的观察。
桑德斯飞快的救治着罗兰度，就算罗兰度自己也在主动寻求存活的方式，但伤势实在太严重，脏腑全都受到了冲击，治疗进度目前只能说是勉强拉平，并且还在不停的走下坡。
罗兰度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有些绝望，但是对于活着的执念，让他没有放弃。不过也因为心中的这一瞬间的绝望，让黑化人格抓到空隙，诱惑与咒骂的语言，交织着不同的信息，冲入罗兰度的脑海。
他的引导术开始出现变形。
眼看着一切都在朝着最坏的结果走去，在罗兰度自己都觉得可能无望的时候，另一股生命之力迈进了他的体内。
罗兰度疑惑的抬起头，只见到一头鲜艳的红发。
修伊斯也出手了。
虽然修伊斯并不知道桑德斯为何执意要罗兰度活下来，但是既然他这么做了，必然是有其原因的。
而且修伊斯也发现了，如今的罗兰度并非是那个完美无瑕的第二人格，而是普通的第一人格，救了他，或许真的有可能找到破局的办法。
有修伊斯的出手，治疗进度终于从逆反，逐渐开始攀升。
十分钟后，他们同时停手。
罗兰度的伤势已经好了近乎八成，剩下的，就算他们不去治疗，依照超凡者的体魄，也足以慢慢的恢复。
到了此时，桑德斯也终于放下心来。
他回过头看向修伊斯，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中却表达了一个意思：该是你解释的时候了。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319节 答应
修伊斯其实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不久前，我突然听到尤丽卡的呼唤，她的思维和语气都很清晰正常。她和我说了很多事情，我能确定她当时的情况是好的。”修伊斯说到这时，表情有些尴尬：“她说很久没看到我了，想见见我，我当时就有些大意了。”
“然后……”
修伊斯低下头，后续的事情其实他不用说，桑德斯也能猜到。
尤丽卡被幻术节点控制着，想要看修伊斯，那么修伊斯必然要破坏她身周的幻术节点。而尤丽卡一脱困，以修伊斯的实力想要拦住她，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我想着反正距离幻术节点自主消失，也就几分钟时间。我看她的情况也很稳定，就先一步撤除了。结果，幻术节点一消失，她就立刻恢复了疯态，撕裂了流放空间，逃了出去。”
紧接着，修伊斯发现，尤丽卡冲进几何之锁里，目标直指魔力牢笼中的罗兰度。
看她的样子，似乎是想要杀死罗兰度。
那个时候，修伊斯的心情不知为什么，似乎也受到了影响，连日来被罗兰度挑衅嘲讽的压抑感，在那一刻瞬间爆发出来。本来他是准备要阻止尤丽卡的，但因为心绪的变化，心中莫名升起一个念头：罗兰度如此行径，就算尤丽卡杀了罗兰度也没什么。
结果一念之间，他就没去阻拦。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我突然就那样想了。”修伊斯低声喃喃，宛若梦呓。
“是他做的。”这时，一道喘息声从他们身后响起，说话的却是才刚刚度过生命危险的罗兰度，他捂着自己的伤口，脸色惨白的道：“就算被魔力牢笼关押着，但我毕竟是血色王权的主人，且血色王权离我距离很近，其实我一直能隐隐约约能感知到血色王权的状况，甚至可以轻微的操控。不过他一直都暗藏着这个底牌，没有动手。刚才，我与他分离了，他可能觉得会出现变故，才迫不及待的动手。”
顿了顿，罗兰度看向修伊斯：“至于你的心绪受到影响，也是他操控血色王权做的。”
修伊斯听完罗兰度的话，却是一脸的茫然，不知道罗兰度为何一会说“我”，一会说“他”？
“你口中的他，是指……第二人格？”修伊斯道。
罗兰度低垂着眼：“是我的黑化人格。”
“罗兰度体内有黑化人格和主人格，目前他是主人格，并且主人格才是这具身体的真正主导者。”桑德斯解释道：“如果罗兰度死了，其实死的是主人格，他的黑化人格会从这具躯壳从重生。”
修伊斯脑袋轰的一声，整个人怔住了，好半晌才道：“主人格死了，黑化人格会主导这具肉身？原来这才是，他一直挑衅让我们杀死他的原因？”
桑德斯点点头。
修伊斯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但是桑德斯笃定的表情，也不似在骗他。
难道这是真的？修伊斯心中突然生出浓浓的愧疚，如果不是桑德斯及时出手，或许黑化人格的计谋已经得逞了。
“幻魔阁下，你……你怎么会知道的？刚才你和他说的承诺，又是什么？”
“这个，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桑德斯没有再解释，而是将目光看向罗兰度：“现在，该轮到你兑现承诺了。”
罗兰度抬起头，眼神有些疲惫的看着桑德斯。
桑德斯：“之前你答应的事，什么时候完成？”
“我相信幻魔阁下的人品，我可以先解除其他人的傀儡化，但是尤丽卡的话……我需要红发大人给我同样的承诺。”罗兰度迟疑了一下道。
罗兰度以为自己的要求，会被桑德斯拒绝，毕竟这与之前谈妥的承诺不符合。然而，桑德斯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点点头，让罗兰度自己和修伊斯交涉。
桑德斯在意的是安格尔，而安格尔最在意的也只是那群被血色王权效果波及的仆人。
至于尤丽卡，本身也该由修伊斯来做决定。
……
安格尔从黑暗中睁开了眼。
就在不久前，桑德斯重新回到了梦之旷野，告诉他外界的风波已经止息。
罗兰度也答应了他的承诺，可以解除尤丽卡与其他被血色王权波及的人的傀儡化。
目前，他们已经在返回的路上。
罗兰度能如此轻易的答应桑德斯的条件，其实也有些出乎安格尔的预料。
在得知血色王权无法易主的情况后，且罗兰度死亡还会有各种难以预料的后果，所以那时罗兰度基本就已经不可能会死了。而且，罗兰度还可以无缝切换黑化人格，也可以避免被修伊斯炼制成傀儡。
所以他自身的安全上，不用桑德斯和修伊斯承诺，就已经可以得到保证了。
唯一能威胁到罗兰度的只有梦之旷野。
而罗兰度本身对梦之旷野其实不了解，在这种情况下，罗兰度其实还有很多依仗的条件，没有必要立刻就答应。
原本，安格尔还以为要多禁锢几次罗兰度，让他了解到梦之旷野的威能，然后想办法找到能刻画思想钢印的物品，将罗兰度的思维彻底驯化，他才会答应。
没想到，这一次意外的发生，反倒是加速了罗兰度的点头。
安格尔不知道罗兰度心绪发生了什么转变，估计是因为黑化人格不顾一切想要他死，又或者罗兰度被桑德斯所说的真正“自由”吸引了……这些都不重要了，至少结果是好的。
叩叩叩——
窗户玻璃传来一阵轻微至极的敲打声，安格尔拉开窗帘，看到月铃兰精灵抱着比它身体还要大的杯子，在外面徘徊。
伴随着寒冷的风，月铃兰精灵飞了进来。
它抱着的杯子里装的是奶果树树液，慢条斯理的将杯子放到桌面，月铃兰精灵眼神一边往旁边飘，一边道：“这是子爵大人让我送来的。”
安格尔能清楚的看到，月铃兰精灵目光一直在往柜子上的小床上看，托比依旧昏睡未醒。
安格尔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月铃兰精灵猛地回神，用羞怯的口吻道：“我，我现在就离开。”
“等等。”安格尔指了指托比：“你就不用回镇上了，这些天就留在这里照顾托比吧。而且，奶果树也许久没打理，也需要你去照料。”
月铃兰精灵愣了一下，欢喜的点头。
“那你先照顾托比吧，我有事先出去一下。”安格尔说罢，转身离开了房间。
让月铃兰精灵留在庄园，其实也是因为罗兰度已经签订契约，答应了解除其他人的傀儡化。
等到这件事彻底的完结，留在镇上的仆从，也是时候返回了。到时候，安格尔也可以腾出空闲，去解决托比和乔恩的问题。
安格尔穿过长长的走廊，在二楼的露台，看到了里昂。
“找我有事？”安格尔走上前，攀着栏杆向身边的人问道。
里昂一本正经的道：“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吧？”
“你担心我在冥想修炼，怕找我的时候，打扰了我。于是，你就让月铃兰精灵来找我，美其名曰来给我送水。”安格尔平静的道：“就算我真的因为修炼被打扰了，锅也不是你背，而是月铃兰精灵来背，对吧？”
里昂眼神闪躲，尴尬的笑着道：“我怎么可能是那种没有担当的男人呢，我就是关心你。”
“那我走了。”安格尔毫不犹豫的转身。
里昂赶紧道：“等等！”
看着安格尔眼里戏谑之色，里昂撇了撇嘴，一脸的无奈：“我就想着，月铃兰精灵的手劲儿很轻，如果你在修炼的话，应该也不至于打扰到你。”
“我找你，就是想要进那里……咳咳，梦之旷野看看。”里昂道。
安格尔：“为什么？之前，不是还说有乔恩导师在，你死活不去吗？”
里昂尴尬的伸出手指抠了抠脸颊：“这不，今天是图拉斯最后一场决战，我得去看看，他和那个传奇大骑士谁胜谁负啊。”
安格尔愣了一下，想起不久前弗洛德给他说的事。
图拉斯和那位被他称为骗子的传奇大骑士，打了三场。
原本安格尔是认为，图拉斯的实力肯定是能赢的，没想到前两场还打成了一胜一负，最后一场决战就是今天。
听弗洛德说，这场决斗已经是初心城居民，这些天最关注的事情，甚至还有人开设赌盘——不过，正规的货币事宜目前梦露城主还和幕僚在商议中，所谓的赌盘也只是图个开心。
安格尔对这场决战，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关注，不过让他好奇的是，哥哥里昂居然会这么关心。
“我记得，前几天第二场比赛的时候，你也去看了。”安格尔饶有兴趣的看着哥哥里昂：“你什么时候对图拉斯这么关注了？”
“我在图拉斯那里学到了很多战斗技巧，而且，萨贝尔骑士的战斗技巧也近乎到达超凡界限，听闻他还斩杀过真正的超凡者。我觉得，在他们身上可以学到很多东西。”里昂认真的道。
萨贝尔骑士，就是被图拉斯称呼为骗子的人，也是这场决斗的主角之一。
安格尔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萨贝尔骑士居然斩杀过超凡者？
他的心中，难得也升起了一丝好奇心。
见里昂如此恳切的看着他，安格尔点点头：“好吧。”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320节 登录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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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心城，如今街道上的人流比以往稀疏多了，几乎小半个城池都已经空了。
所有的人，都去了位于南城的石柱斗兽场。
石柱斗兽场，是安格尔在启示大陆中央帝国的一个偏远小镇上发现并拉入梦的。占地面积很大，堪比海洋剧院，整体是由白色花岗岩构成的鸟巢形建筑，但周围簇拥了很多高矮不一的圆形石柱，石柱上还刻有精致的动物雕像，看上去不仅震撼，还有种纯白错落的美感。
也因此被称为石柱斗兽场。
斗兽场原本的作用是观看斗兽比赛，但初心城目前哪有什么动物来比赛。因为场地够大，倒是成了一些居民解决私人恩怨，用于决斗的地方。
如今，斗兽场便有一场几乎每个初心城居民都很关心的战局：治安官图拉斯vs城防队长萨贝尔。
斗兽场能容纳上千个人，此时超过七成的位置，已经被人潮占据。
安格尔和里昂到来的时候，好的观战位置已经被抢占光了。
安格尔来观战，也仅仅是陪哥哥里昂，以及看看那位据说杀死过超凡者的萨贝尔骑士。他对比赛的好奇心并不怎么强烈，在哪里观战，对他而言都无所谓。
更何况，他有上帝视角，就算不在斗兽场里，他也能巨细靡遗的观察到场内的战斗细节。
他们挑了一个相对人比较少，更加僻静的位置，居高临下的看着中心擂台。
战斗还未开始，但现场的气氛已经非常热烈，哪怕他们离讨论中心还有些远，但人群中纷纷扬扬的言语依旧传进他们的耳中。
“我更支持萨贝尔骑士，他更加的稳健，他用最朴实的技术，稳扎稳打。”一个戴着眼镜的男青年发表着自己的观点。
“可是图拉斯治安官露了腹肌啊。”眼镜男身边的一个小迷妹回道，小迷妹眼珠子向上，喉咙似有口水吞噎，显然是在回忆着图拉斯那宛若搓衣板，色气满满的八块腹肌。
“萨贝尔骑士也有腹肌！”
“但是萨贝尔队长平时都穿铠甲，看不到啊。”
“这叫制服诱惑！”
“如果他年轻个四五十岁，你这个词语才能成型。都已经白胡子一大把，还制服诱惑呢！”小迷妹不屑道。
“图拉斯那种只会炫技耍酷的人，就是为了吸引你们这些女人，哪有低调的萨贝尔骑士好！”
“可我就喜欢炫技的人啊。最重要的是，有腹肌，也长得好看。”
对于长相普普通通且身材干瘦的眼镜男而言，这简直就是暴击。他捂住胸口，一脸受伤的表情。
这对看上去疑似“情侣”的观众，就在安格尔他们附近，所以，安格尔倒是听完了全程。
之所以认为他们是情侣，毕竟……哪对男女会特意挑选僻静的地方观战，而且周围还没其他人，就他们俩坐在一起？而且，看似在斗嘴，其实这里面酝酿的气氛却是各种的粉红泡泡。
对于这对情侣的对话，安格尔倒是觉得男方有一点说的很对。图拉斯就是那种喜欢炫技耍酷的人，不过要说炫技是吸引女人那就不对了，他纯粹是爱出风头，就喜欢显摆自己那一点小成绩。
如果图拉斯这次真赢了，肯定会在他耳边炫耀大半年，以前吹牛的口头禅“秒杀红胡子”，估计也会改成“碾压萨贝尔”。
所以，为了耳朵不被荼毒，在未开战之前，安格尔心中的偏向，已经更偏于那位听上去似乎已经开始显出老态，但更加稳重的萨贝尔骑士。
就在气氛越发热烈，里昂眼神开始放光的时候，安格尔突然定住了一下。
紧接着，他对里昂轻声道：“我要暂时离开一下。”
说罢，在里昂疑惑的眼神中，安格尔来到了石柱斗兽场外面的无人处，同时嘴唇动了动，声音的波动借着魇幻之力，传到了遥远的旷野中。
半晌后，这个无人的角落里，突然多了一道虚幻的影子，不过很快，虚影逐渐凝结成了实体。
正是穿着黑色贵族绅士服的桑德斯。
之前安格尔在斗兽场的时候，感知到了桑德斯进入梦之旷野，不过因为桑德斯之前离开梦之旷野回到现实的地方，是在外面茫茫无边的旷野中，所以他重新登录，也依旧在旷野中。
桑德斯在梦之旷野也无法动用魔力，想要从茫茫旷野返回初心城，基本上不可能。
还好安格尔感知到桑德斯“上线”，这才来到无人处，通过传讯告诉桑德斯，让他重新入梦一次。
等到桑德斯再次入梦的时候，安格尔借着梦境之门的感应，这才让桑德斯降临到了初心城。
“导师，难道又出了什么事？”安格尔看到桑德斯后，立刻问道，“是罗兰度又搞什么事了？”
“无事发生。”桑德斯摇摇头：“我们正在回来的途中，因为懒得和修伊斯面对面，就上来看看。”
原因如此清奇……安格尔甚至都能脑补出，桑德斯和修伊斯面对着面，又没有什么话说的尴尬场景。
“原来如此。”安格尔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这里是什么地方，感觉人声很鼎沸？”桑德斯这时也注意到周围的环境，虽然他们在无人处，可隔壁却传来震天的响声。
“石柱斗兽场。”安格尔快速的解释了一下现场情况。
“大半个初心城居民都来看这场决斗了？倒是有点意思。”
安格尔：“导师要去看看吗？”
桑德斯无所谓的点点头：“反正也无事可做，进去看看也可以。”
安格尔带着桑德斯朝斗兽场内走去，在门口的时候，还能看到大量的人群朝着斗兽场涌来，可见这场决斗的吸引力……也能看出，如今初心城居民是真的没有什么休闲娱乐可言。
在去往观众席的路上，安格尔低声道：“如今梦之旷野登录地，目前好像只能是上一次离开地。这点有些麻烦啊，如果能将梦境之门的权能分享给导师就好了，就不用担心在野外登出，无法回城的问题。”
不过，想要让其他人获得一部分权能，只能在他融合权能的时候，才能分享。其他时候，却是很难做到。
“目前只有初心城一座城池，倒是无妨。未来的话，如果能在梦之旷野里使用魔源，也不虞距离的遥远。甚至你可以在各地设置传送阵，反正传送图纹和材料，都能借着梦海螺送进来，只不过想要定位的话，还需要空间巫师的帮忙。”桑德斯道。
安格尔颔首：“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不过安格尔还是打算回去研究一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能分享权能。就算他现在无法做到，估计魇境主体内应该会有类似的权能吧？
很快，他们就回到了观众席。
不过，当安格尔准备去找里昂的时候，却发现之前他觉得是僻静处，此时坐满了人，原因是……本次决斗的参赛者之一，目前初心城的治安官图拉斯，此时正站在里昂的身边，和里昂说着什么。
这时，里昂也看到了安格尔。他正要打招呼的时候，注意到了安格尔身后的桑德斯，瞬间愣住了。
幻魔阁下不是和导师去抓罗兰度了吗？怎么出现在这儿？难道导师已经回庄园了？
在里昂脑海里思绪翻滚的时候，图拉斯也转过头看到了来者。
他眼神一亮，笑嘻嘻的凑了上来。
“大人，你也来看我如何打败骗子骑士吗？”图拉斯表情一脸兴奋：“有大人给我打气，今天我肯定能将他打的翻不了身！”
安格尔在心中默默道：我不是来打气的，我其实是盼望你输。
但表面还是平静的道：“你现在还称呼萨贝尔骑士为骗子吗？我记得，你好像输了他一局。”
图拉斯表情一滞，好一会儿才打着哈哈道：“我我，我那是，那是……让他的！对，让他的！毕竟一个七老八十的人了，要是被我打个了二比零，经受不住打击怎么办？”
图拉斯的眼神闪烁着，安格尔也不去纠错，只是淡淡的道：“我记得，你的年纪应该比所谓的萨贝尔骑士，大了几十倍吧。”
年龄成谜的图拉斯抽了抽嘴角，不说话了。
安格尔绕过图拉斯，准备先落座，不过就在这时，图拉斯道：“大人，这里离擂台太远，无法近距离的瞻仰……咳咳，观看我的英姿，去前排吧？那里有裁判席，上两回是里昂当裁判，这次大人既然来了，一定要来当裁判啊，我相信大人绝对不会偏颇！”
安格尔很想告诉图来说，他内心已经有了偏颇。
安格尔本来准备拒绝，但周围已经人潮人涌，他自己倒是无所谓挤不挤，但毕竟桑德斯在身边。思及此，他回头看向桑德斯：“导师，这里人太多，那我们去裁判席坐吧？”
桑德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图拉斯听到安格尔的话，这才注意到安格尔身后，还有一个压低帽檐的高大男人。
当看清他的面貌时，图拉斯突然变得结巴起来，惊讶的道：“桑桑……桑德斯大人……”
安格尔：“别喊了，带我们先过去落座。”
图拉斯赶紧点头，示意他们跟上。
安格尔叫上还在发愣的里昂，与桑德斯一起跟着图拉斯朝着下方擂台处走去。
他们的动作，也吸引了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里昂因为此前当过裁判，而且还算公正，所以其他人都认识……但是，安格尔和桑德斯，知道的人就很少了。
不过，看图拉斯对他们那幅尊重的模样，绝对不是什么小人物。
众人纷纷猜测着他们的身份。
就连图拉斯的对手，萨贝尔骑士也注意到了他们这边。
第1321节 萨贝尔骑士
里昂作为之前的裁判之一，萨贝尔骑士自然和里昂打过交道，虽然不知道图拉斯是从哪里找来的里昂，但不得不说，里昂的水平还是有的。
并且，里昂很谦逊，虽然是图拉斯带来的，但他并没有图拉斯的那种浮夸性格，之前萨贝尔还指导过里昂一些战斗技巧。
总的而言，萨贝尔是很看好里昂的。
此时图拉斯又带来了其他两人，之前里昂他算是认了，但这突然冒出来的两个陌生人，又是什么鬼？
萨贝尔心中暗道，如果只是看客就罢了，若是萨贝尔让他们也来当评判，那至少要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
在萨贝尔如此想着的时候，里昂已经带着安格尔与桑德斯来到了前排的评判区。
评判区就在擂台的边上，而且还特意的加高过，可以清晰的看到擂台上的一举一动。
如今，评判区只坐了一人，一个穿着华美绣金长裙的女人。
这个贵妇打扮的女人，正是目前初心城的城主，梦露。
图拉斯并没有去理会梦露，而是非常谨慎且恭敬的安排起座位来，如果只是安格尔的话，图拉斯非常了解安格尔的性格，并不在意这种形式上的东西，大概草率就过了，但毕竟这一次还有安格尔的导师虽然图拉斯对桑德斯了解不多，但曾经在亡者教堂待着的那段期间，安格尔拿过当今巫师界的名人簿册给他看，其中对桑德斯的描述是深深震撼过他的。
南域战神！幻魔大师！且在极短时间就晋级到金字塔顶端的真正天才！
图拉斯谨慎安排座位的时候，萨贝尔阴沉着脸走了过来。
他正想开口质问图拉斯，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坐在评判席上的梦露城主，便用谨慎且带着让萨贝尔有些看不懂的尊崇眼神，向着来者迎了过来，并且像是仆从般站在了侧边。
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萨贝尔愣住了。
或者说，不仅仅萨贝尔在发愣，整个见证这一幕的观众，都满脑袋问号。
所有人其实都很清楚，初心城的权利层，最顶端的是一个被称为“蒂森大人”的人。在场的人，几乎都是被蒂森大人带到初心城的。
而在蒂森大人之下，便是梦露城主了。
梦露城主之下的阶级，就是按照职能分布的其他身份。
当然，在这个权利阶级中，有一个人非常的特殊，就是图拉斯治安官。按理说，图拉斯治安官职权比起梦露城主要矮很多级，但图拉斯从来不会在意梦露城主的看法，而梦露城主看上去也不愿意招惹图拉斯。
据传，图拉斯和蒂森大人的关系匪浅。不过，这个传言在图拉斯天天被蒂森大人追着怒骂的情况下，被打破了。
到如今为止，图拉斯的身份也是初心城难解谜团之一。
现在，梦露城主和图拉斯都对来者表现出尊崇态度，所有人都有些不可思议，纷纷揣度起他们的身份。
不过，没有更多线索的情况下，最后估计也只会成为又一个难解之谜。
但是现场也不是没有认识安格尔的人，譬如在观众席一侧的俩兄弟拉布和拉多，他们就见过安格尔。还曾亲眼看到过，他们眼中最崇拜的蒂森大人，对安格尔也是毕恭毕敬的态度。
除了拉布与拉多外，达卢克也见过安格尔。
在场其他人，基本都是蒂森大人将他们从现实中拉到初心城的。但达卢克却知道，不仅仅蒂森大人可以带人来初心城，安格尔也可以。
当初，达卢克就是安格尔带进来的。
在金雀与海澜的战争中，达卢克是一个难民，带着爷爷逃到了沃特福德。爷爷满身流脓，达卢克以为爷爷得病了，想要进城找医生，却被卫兵阻拦。幸亏安格尔路过，帮他们说了话，才让他们能够进城。
不过，安格尔那时说，他爷爷没有得病，得病的是达卢克。
结果最后检测出来，果然是达卢克得了病，一种无法治愈的暮症。在他恍惚失措的时候，安格尔带着他与爷爷来到了初心城。
所以达卢克对安格尔的印象非常深刻，在整个初心城里，他最崇拜的人也是安格尔。
终究，认识安格尔的人是少数，但梦露城主的态度太奇怪了。
萨贝尔之前还想着要上前去掂量一下他们的深浅，但现在却是有些犹豫了。
他想了想，走到里昂的身侧，低声问道：“你认识他们吗？”
里昂见来者是萨贝尔骑士，也没有隐瞒，点点头道：“他是我弟弟安格尔，至于另一位是安格尔的导师。”
里昂的答，让萨贝尔还是有些奇怪，虽然知道了对方是里昂的弟弟，但他的身份呢？他为何会引得梦露城主如此尊崇的态度？
要知道，梦露城主之前见到里昂时，也没有表现出太重视的神情。
在萨贝尔还在恍惚迟疑的时候，图拉斯指着萨贝尔道：“今天，我一定要当着大人的面，将你打败！让你看看，谁才是称霸极东之海的男人！什么传奇骑士，叫嚣的再厉害，也没有什么用，要知道连传奇海盗红胡子，都败在我的手上！”
萨贝尔：“”称霸极东之海的男人，这是什么鬼称号？谁要和你争这个称号？
图拉斯羞耻且中二的放话，引来了观众席上一阵欢呼。就连之前猜测安格尔等人身份的心思，也被暂时放在了一边。
安格尔则面无表情的看过去，发现图拉斯在听到呼唤后，已经开始与观众席互动，表现出胜利在握的样子。
他心中很想装作与图拉斯不熟，但图拉斯在与观众互动了一波后，又立刻凑了过来，一副需要得到他首肯的模样。
安格尔扯了扯嘴角，对图拉斯干巴巴的道了一句：“嗯。”
然后安格尔看向萨贝尔。
萨贝尔如之前那对“情侣”所说的一样，是一个白胡子老头，山羊胡子都快拖到胸前，皮肤也皱皱巴巴的；他面相看上去虽然已经老去，但他的身躯却不佝偻，非常的挺拔魁梧，不看脸的话，说是中年人也没问题。
萨贝尔就不像图拉斯那般，跳脱且爱出风头，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身周的气场就自带一股沉静。
但这种沉静，却并非是阒然的死寂，而是一种经由岁月沉淀后的朴拙平淡。
就像一柄已经封了鞘的利剑。纵然不愿开刃，但曾经沾染的鲜血，也依旧散发着不容忽视的震撼。
相比起年龄不祥的图拉斯，萨贝尔倒是真的像一个洗净了所有浮华的老者。
在安格尔看向萨贝尔的时候，后者也用眼神注视着安格尔。
安格尔向着萨贝尔点点头，嘴唇微微一动。
一道声音凭空出现在他耳边，萨贝尔愣住了，他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道声响。
萨贝尔只能将目光重新看向安格尔，后者轻微点点头，便落了座。
到了此时，萨贝尔自然明白，之前突然受到的传声，必然是这个青年做的。
“放开手打，尽量挫挫图拉斯的锐气。”这是萨贝尔收到的传声。
能做到凭空传声，萨贝尔心中暗自揣测着，难道这个里昂的弟弟安格尔，是那些超凡者？
萨贝尔曾经见过超凡者，甚至还打过一场，所以对于超凡者并非完全不了解。
他之前也猜测过，初心城背后肯定是有超凡者的手笔。毕竟能创造出这样一个奇特世界，以及这样一个奇特城市，还有各种近乎不死的人，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不过蒂森大人从来没有显露过所谓的超凡力量，倒是蒂森大人交给图拉斯的武器，似乎有超凡性质。只不过，图拉斯在决斗中，并不会使用那把有超凡性质的武器。
如今还是萨贝尔头一次在这里看到能使用超凡力量的人类。
梦露城主面对蒂森大人时，也没有这般谨慎过难道说，这个安格尔的身份，与传闻中“新世界的主人”有关？
“新世界的主人”是初心城建立之初，珊妮无意间透露的，后来虽然珊妮不再这么说，但当初的老人可是没有忘记。
何况，珊妮和亚达是蒂森大人的家属，珊妮说的话，应该不会有假。
在萨贝尔思绪万千的时候，一道优雅的女声道：“萨贝尔队长，时间快到了，图拉斯已经登场了。”
说话的是梦露城主。
萨贝尔过神，这才注意到图拉斯已经在擂台上，并且又在与观众互动。
萨贝尔对着梦露道点点头，然后看了眼安格尔的位置，轻声道：“我会认真起来的。”
语罢，萨贝尔转身，迈上了擂台。
与之前所有的战斗都不相同，萨贝尔每迈开一步，就像是解开了封印的利剑，气场越发的锋锐。
图拉斯本来还在与观众人来疯，感受到身后的气场，过头。当看到萨贝尔的情况时，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萨贝尔没有说话，走上擂台后，只是轻轻的一挥手，腰间别着的骑士细剑便抽了出来。
图拉斯也收敛起了浮夸之色，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战斗，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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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2节 孰胜孰负
观众的呼喊，已经被战斗双方疏离在外。
他们的眼里，只剩下对手。
而心中燃烧的信念，则是对胜利的渴望！
随着梦露城主的一道哨声，双方都进入了战斗状态！并且，毫不犹豫的向着对方，冲了过去！
咔咔的金属碰撞声响起，这是骑士细剑与勾镰的第一次相触。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这种声响不停的继续。就像是战争号角，打着规律的鼓点，慢慢的将所有人的情绪，抬到了最**！
图拉斯带来了一场视觉上的盛宴，正如其他人所评价的，他的动作潇洒不羁，纵然已经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但图拉斯依旧没有放弃战斗时的炫技美学。
萨贝尔带来的却是一场没有烟火气，看上去平平淡淡的骑士刺剑术。可是，这般朴拙的刺剑术，对上图拉斯急猛勇进的攻势，却丝毫没有落下风。
你来我往间，斗的旗鼓相当。
从战斗风格来说，图拉斯大开大合，而萨贝尔则几乎呈守势，但这并不意味萨贝尔要弱，而是其本身的风格如此。
图拉斯就像是狂暴的过境风，萨贝尔则是岿然不动的盘根树。短时间内，谁也奈何不了谁。
而从技艺上来讲，让安格尔有些没想到的是，更胜一筹的并不是图拉斯，而是萨贝尔。萨贝尔虽然呈防御守势，几乎不怎么移动，但他却用自己手中的骑士刺剑，冥冥间在地上画了一个“圆”，而处于这个圆圈内，萨贝尔就是无冕之王。就算图拉斯用尽招数，也无法突破这密不透风的圆。
不过，图拉斯在战斗技艺上其实也很强，虽然不及萨贝尔，但这并非是他钻研不够，而是他能动用的手段比起萨贝尔更多。
其一，图拉斯看上去没有携带武器，但实际上他缺失的左脚被勾镰所替代，而这把勾镰就是最强大的武器！
其二，图拉斯以勾镰为核心，开发出了很多奇异的套路，譬如他能借着勾镰的韧性，一跃到十多米的高空，腾挪跳跃，横飞速降等等不一而足，而萨贝尔却做不到这点。制空权被图拉斯掌控，这代表萨贝尔需要用更多的精力去防御上方来的攻击。
其三，图拉斯的攻击手段天马行空，你根本无法想象他从哪里来，就像穿堂之风，无孔不入又无物不侵。
当然，图拉斯的劣势也很明显，一般而言出其不意的攻击，就是为了攻敌不备。但萨贝尔的防御守势，根本不存在所谓不备的地方。在“圆”之外，萨贝尔就是打不穿的龟壳，在“圆”之内，萨贝尔还能做到攻守兼备。所以，萨贝尔还偏偏克制了图拉斯这种脑洞型的人才。
不过萨贝尔的“圆”太小了，虽然能看出他想逐步扩大“圆”的范围，但图拉斯的强大攻势却又压制了他的扩大。
于是，这场战斗便成了一场拉锯战，就看最后谁能抓到对方的破绽。
评判区，里昂的眼神中放着光，对于一个战斗狂而言，这场战斗就像是老饕推崇的完美宴席，每一个动作、技巧以及战时应对处理的细节，就像是最精致的食物，让里昂忍不住一品再品。
里昂心中的激动，也想通过言语与他人分享。
“安格尔，你觉得这场战斗如何？”里昂在战斗进入胶着的时候，轻声问道。
这场战斗，就安格尔来看，是非常有意思的。
虽然双方都被限制在了超凡之内，但他们表现出来的战斗强度，比起一些低级学徒，甚至中级学徒都还要更强。
之前，外传萨贝尔杀死过超凡者，现在却是证实了不假，因为萨贝尔的确有这种实力。
安格尔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里昂也连连点头赞同。
这时，安格尔注意到桑德斯的眼神，也一直放在战斗场上，不过有些古怪的是，桑德斯虽然看着擂台，但注意力似乎飘忽在天际。
安格尔好奇的问道：“导师，你在想什么？”
桑德斯过神：“看着这场决斗，让我想起了当年我去闯无限战塔的时候。那时候我的幻术还很弱，也没有开发出魇幻，所以战斗其实更偏向于血脉侧的战斗方式。”
桑德斯说到这时，顿了顿，似乎想到一些过往。但他并没有再说下去，可眼神中的感怀，倒是能清晰可见。
“那导师觉得，这场战斗如何？”
“以他们的阶层，已然发挥出了很高的水平。”桑德斯目光重新到擂台，先是看向萨贝尔，用略微感慨的语气道：“这个萨贝尔，以他的眼界与力量，已经近乎达到当下技艺朴拙的极限。可惜，受限于凡人的身躯如果他能成为超凡者，他的朴拙之剑，配合影猫血脉，会突破很多桎梏，想要画地成圆，也能借着影猫之力快速的攻城略地。”
“影猫血脉只是一种突破他桎梏的方式，还有很多其他的超凡手段，可以让他朴拙之剑达到更高更远的层次。”
桑德斯的应，其实也是安格尔的想法。
在普通人的层次中，萨贝尔已经做到了极限，想要再进一步，非得突破超凡者不可。
“很多以往攻守之势无法抵达的位置，人身难以进行的极限操作，成为了超凡者都可以完成。”安格尔顿了顿，又问道：“那图拉斯呢？”
桑德斯听安格尔说过图拉斯的故事，再结合今日看到的战斗，他思忖片刻道：“他的潜力其实更大，因为战斗思维更广阔。当初，如果图拉斯出海能去往繁大陆，找到并且真的成为了超凡者，或许会成为一位很不错的巫师。”
的确如此，如果当初图拉斯不是困于那个黑暗之岛，或许真的能留名于历史。
“不过，比起这场战斗，说起来我看到的其实是梦之旷野的前景。”桑德斯眼神闪过精光：“如果梦之旷野能将自身实力带进来，未来一旦普及，在这里不仅能对决，甚至还能做到战斗技艺的开发。”
“估计到时候，天空塔和无限战塔的背后人，都要着急。”
话是如此说，但想要让梦之旷野真的普及到巫师界，却还遥遥无期。至少，在安格尔掌握到魇境主体的核心权能前，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梦之旷野。
毕竟，梦之旷野这块饼实在太大了，就算安格尔愿意将饼分摊出去，但并非每个人都能像桑德斯这般，克制**。
所谓**，就是得到了，还想要；得不到，更想要。
就像是一张永远不满足的贪婪巨口，如果安格尔不掌握核心权能，就将梦之旷野公诸于众，那最后自己估计都会被反噬。
更何况，想要普及还有很多需要考虑的问题：别人愿不愿意信任你，进入梦之旷野？进入梦之旷野的设备等等
所以，这还是需要从长计议。
一个小时后，战斗还在继续。这在凡人之间的决斗中，已经算是很漫长了。
场上的人，看上去虽然还有精力，但眉眼间已经出现疲态。
而场外的人，基本都在思索起一个问题：最后胜利者会是谁？
各有各的支持者，也各有各的猜测。但真正能说出胜利或者失败原因的，却并没有几个。
就连里昂这个曾经的骑士，未来的血脉侧超凡者，此时也还是处于茫然的。他凑到安格尔耳边，低声问道：“你觉得谁会胜利？”
胜利的条件，一方没有战斗能力，或者跌出擂台。
安格尔思索了片刻，还是摇摇头：“很难说。”
如果放在现实中，图拉斯肯定已经胜利了，因为岁月带给他灵魂洗礼，且超凡之力已经滋生，他的战斗不是单靠技巧了，也开始形成超凡之势。
而萨贝尔如果在现实中，毕竟还是凡人，并且垂垂老矣，肯定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之所以能和图拉斯战的旗鼓相当，还是因为梦之旷野解决掉了“精力与伤病”的问题。
可以说，梦之旷野拉平了萨贝尔和图拉斯的差距。
真要说谁会赢，就要看场上局势会往哪个方向发展，还有谁的运气以及细节处理能力更胜一筹。
在等待胜负的过程中，桑德斯先一步离开了。一来，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外界的路程差不多快要进入最后阶段，马上就会返帕特庄园；二来，这场战斗本身的层次太低，桑德斯来看，纯属是打发无聊，没有必要去计较结果。
而且，说不定以桑德斯的层次，早已看透结果了。
等到桑德斯离开后，里昂开始坐不住了，甚至心思都从擂台的比赛上转移了。
他迟疑了许久，向安格尔问出了他一直压在心底，之前却不敢问的问题：“幻魔阁下为何会出现在这，他不是跟着导师去抓捕罗兰度了吗？”
“我之前不是说过，罗兰度已经抓到了吗？”
“你是这么说过，可你不是说，发生了什么变故，罗兰度还处于被审问的状态？”
安格尔：“这件事都过了，目前已经和罗兰度达成了初步交涉，他们现在在来的路上了估计，就这一两小时内，就会抵达庄园。”
听到安格尔的解释，里昂眼里瞬间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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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3节 骑士之风
得知这个消息，里昂的心思却是已经开始浮动。
不过，擂台上的决斗还没完结，既然他被邀请来当裁判，作为评判席一员，自然要忠于自己的职责。强迫自己按捺住心绪，里昂将注意力再次放到了擂台上。
安格尔倒是没有里昂那般急不可耐，大概原因可能是……他虽然没有去参与抓捕罗兰度，但实际上他经历了拷问罗兰度的全过程。所以，心中已经有了谱，却是平静了许多。
擂台上的战斗，如今已然进入了最终时刻。
两人的精力尚有，可在高强度的战斗应对中，精神却都进入了疲乏状态。
尤其以图拉斯的状态，看上去最是不堪。他的眼皮时不时的耷拉着，眼神已经开始模糊。
在这种等级的战斗中，攻坚与防御，若是势均力敌，的确攻坚的更容易疲乏。
图拉斯从头到尾都在想着如何去攻破萨贝尔的“圆”，各种脑洞、各种奇招，让他的精神一直在紧绷边缘，所以状态比起萨贝尔还要差一些。。
另一边，萨贝尔几乎没有怎么移动，在他的“圆”内，骑士刺剑能做到心至行至，虽然也很耗费心力，但比起图拉斯却是好了很多。
“看来，战斗要结束了。”安格尔轻声道。
里昂这时也点点头，在这种情况下，图拉斯想要反败为胜却是很难。
事实也的确如此，图拉斯在如此疲惫的情况下，还不得不继续通过攻势来压制萨贝尔，可是此时，他的攻势中已经出现了破绽。就在图拉斯一次眼神迷糊中，他被萨贝尔一剑刺到了皮甲上。
萨贝尔的刺剑，并未刺破皮甲，而是在巧力之下，细长的骑士剑刃呈现了一个半圆弧形。
十字剑柄上鸽血红的宝石，蓦地闪烁出一道红光。
只听“嗒”的一声，图拉斯瞳孔一缩，维系在半空中的身体直接失去了控制，被骑士剑尖上传来的一股力量往外一推，重重的摔了出去。
萨贝尔则轻微低下头，将骑士细剑缓缓的重归于鞘。
萨贝尔面向安格尔，深深的鞠了一个骑士礼，似乎在回应比赛前安格尔的传声。
安格尔回以点头，然后瞥了一眼神魂不知去了哪里的梦露：“梦露城主，该宣布结果了。”
梦露这才回神，咳嗽两声后站起身，看向擂台：“比赛结束，我宣布胜利者是……”
梦露说到这时，突然顿住了。她回首看向安格尔：“大人，我看图拉斯治安官如今还未跌落擂台，看上去似乎还有一战之力？”
安格尔平静的道：“他已经败了。”
梦露怎敢质疑安格尔的决定，立刻高声叫道：“胜利者是——萨贝尔骑士！”
蓦然间，“萨贝尔骑士！”的呼喊，震慑全场。除了一些迷妹还在担心图拉斯的状况外，所有人都在呼唤着萨贝尔的名字。
萨贝尔本人对于这种近乎震天的呼唤，并没有在意，有一种司空见惯的从容感。这让安格尔隐隐在他那苍老的面容后，仿佛看到了他年轻时的形象——叱咤战场的骑士将领！
只有接受过万人空巷的荣光骑士，才能展现出的从容气度。
这倒是和萨贝尔本身表现出来的沉稳，非常的相似。
萨贝尔并没有回应观众席上的呐喊，而是静静的走向安格尔，眼神闪烁，似有话要询问。
不过，就在这时。
一道黑影，突然跨越了数十米擂台的距离，直接出现在了萨贝尔骑士的身后。速度之快，宛若浮光掠影！
当萨贝尔感知到身后有人时，已经晚了。
他回过头，只是看到了双眼布满血丝，看上去已经神志不清的图拉斯。
图拉斯的嘴里还在反复呢喃着：“我不会输，我不会输……”
凌厉的攻击，伴随着勾镰的银光，迎面而来。
萨贝尔此时就算想要抽剑应对，也没有时间了。眼看着图拉斯的攻击，即将降临，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萨贝尔感觉到一阵巨力从身后传来，他便被推到了一边，同时一道身影挡在了图拉斯的面前。
正是安格尔。
“该面对现实了。”安格尔抓住图拉斯的手，声音传入他耳中。
不过，图拉斯此时却已经处于一种意识不清的状态，根本没有分清现在与他对峙的是谁，直接第二道攻击就对着安格尔而来。
短短几十秒之内，安格尔便与图拉斯进行了数次的攻防博弈。
图拉斯越打，眼神越发通红。而且，让众人有些惊讶的是，图拉斯的实力还在不停的攀升，并且在意识不清的状态下，居然靠着下意识的反应，就能规避各种招数。
萨贝尔看到这样的一幕，也感觉到不可思议。
意识不清，居然实力比起之前还要强上数倍！如果图拉斯以现在的实力与他对战，估计萨贝尔也会落于下风。
最让人感觉到不解的是，图拉斯的实力似乎没有上限，越打越强。
安格尔也发现了这一点，如今图拉斯的实力，居然慢慢的和当初他初见图拉斯时，那种亡灵状态的实力开始相近……
看着图拉斯迷茫的双眼，安格尔叹了一口气。估计是他的神志不清，恰合符合了当时他还是亡灵时的意识情况，一些战斗记忆也在浮现，这才导致他的实力越打越强。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再将图拉斯叫醒，估计很难了。
这家伙现在是逮着谁，就跟谁死磕。
安格尔余光环顾了一下四周。
观众席上全是一片震惊之色，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间，图拉斯又站了起来，而且还和评判席上的人打了起来。
安格尔也不想继续在这里和图拉斯闹下去，暗暗做了个决定。
图拉斯朝着他再次冲过来，安格尔没有动弹，勾镰几乎快要挖到他眼眶。里昂在旁惊呼出声，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图拉斯的身影倏地消失不见。
周围什么都没有，毫无任何踪迹。若非图拉斯与萨贝尔战斗时，擂台出现了大量的划痕，所有人还会以为之前发生的一切，大概是一场梦。
不过，梦醒之后，就是一片哗然。
图拉斯去了哪里？一时间，成为了纷扰的话题。
安格尔也没有解释，走到评判区，看着还有些恍惚的萨贝尔，轻轻点头：“你做的很好，图拉斯是需要挫挫锐气了。”
萨贝尔回过神后，表情却是一黯：“实际上，如果刚才是图拉斯表现出来的实力，我依旧不如他。”
“那只是意外，这场决斗，你是唯一的获胜者。”安格尔顿了顿：“有梦露城主作为见证，你的胜利是不争的事实。”
安格尔说罢，看向梦露：“有萨贝尔骑士的帮忙，梦露城主在管理初心城的时候，也会多一员大将。”
梦露笑而不语，但表情依旧是恭敬且谨慎的。
“既然战斗已经结束，我们该走了。”安格尔看向里昂。
里昂此时心思也早已不在此处，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不过，就在安格尔准备离开的时候，萨贝尔突然道：“等等，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安格尔回过头，看着萨贝尔。
“图拉斯现在去哪里了？还有，你是超凡者吗？”
安格尔：“就这些问题吗？如果只有这些问题的话，你可以去问弗洛德，他会给你解答的。”
安格尔看了眼梦露，示意他带萨贝尔去见弗洛德，然后转过身，与里昂消失在了人声依旧鼎沸的斗兽场。
在无人处，兄弟二人回到了现实中。
帕特庄园依旧很平静，桑德斯和修伊斯也还没有返回。里昂先一步离开，说是要去格鲁镇上，让仆从先准备好食物酒水。
里昂的思维还停留在普通人的界限，却是没有考虑过，正式巫师其实平时基本不怎么吃东西，更何况还不是魔食。
不过从里昂兴奋的态度，倒是能看出，他对红发修伊斯其实是很尊敬的。
在里昂走后，安格尔倒是没有离开，而是将亡者教堂拿了出来，摆在桌面上，然后把精神力触手探了进去。
还没进入图拉斯的房间，在房门外就听到了里面的一阵凄惨叫喊。
“明明我不会输的，我还没有跌出场外……我是极东之海的王，是能打败传奇海盗红胡子的人……怎么会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骗子骑士！”
“需要我再次重申一次吗，你死亡的时候，红胡子还不到十岁。”安格尔的声音，突然传进图拉斯的耳中。
图拉斯的身形突然愣住了，好一会儿才用委屈的声音道：“这又不重要。”
以往每次说到红胡子的事时，图拉斯都会竭力反驳，这一回倒是噤声了，可见图拉斯是真的被打击到了。
“你认为你没输？是因为你没跌落场外？”安格尔问道。
图拉斯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安格尔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将当时的战斗场景，用幻象表现了出来。
当看完当时的情况后，安格尔再问：“你现在还觉得你没输吗？”
当时，图拉斯已经非常疲惫，露出了一个破绽，被萨贝尔抓住。萨贝尔当下完全能将骑士细剑插进图拉斯的胸膛，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微微将细剑往上抬了一下，换到了皮甲的位置。
萨贝尔也没有刺穿皮甲，纯粹是用巧力，将图拉斯被震飞了出去。
那时，图拉斯在半空中，完全的失了重。萨贝尔稍微大力一些，图拉斯就会被反震的力量，弹出擂台。
但是，萨贝尔也没有这么做，给图拉斯留足了面子，只是让图拉斯落到了擂台边缘。
萨贝尔连续让了两次，风度已经做足，而且在图拉斯挣扎不起的时候，也未曾补刀。
图拉斯虽然很想说，战斗就是战斗，我没跌出场外就不算输……但，这毕竟不是生死之战，他与萨贝尔也不是仇敌。
图拉斯低下头，没有再争辩，算是默认了这场战斗的胜负。
安格尔看着图拉斯这般模样，也稍感欣慰，能挫挫这家伙的气焰，才能让他沉下浮躁的心。
第1324节 异事组
初心城，苍穹塔顶层。
梦露城主送走了有些恍惚的萨贝尔，然后又迈着优雅的步伐，重新敲了敲尽头之门。
“进来。”懒洋洋的声线从门后传来，声音中仿佛自带倦意。
梦露城主推开门，看到了仍旧在伏案处理资料的弗洛德。
弗洛德短暂的放下手中的大批文案，抬起头看着梦露：“看你春风得意的样子，萨贝尔的回答让你很满意？”
“他在得知了一部分‘真相’后，已经决定效忠我了。”梦露绽放笑靥，能收得这样一员实力强悍的骑士，自然十分的开心。
“之前不是已经效忠你了么，要不然为何会当你的城防队长？”
“这一次有所不同，萨贝尔以骑士之魂为礼，发誓成为守护初心城的骑士。”梦露颇为得意的道。
弗洛德了悟的点点头，对于骑士而言，以骑士之魂来发誓，这算是最崇高的誓言了。可以说，之前任命萨贝尔为城防队长是他的工作；而如今，萨贝尔誓言守护初心城，这就是信仰了。
也无外乎梦露会如此开心。
“看来，你这几天跑去当他与图拉斯之间的评判，效果显著啊。”弗洛德随口调笑了一句，这才问起了梦露的来意：“看你的表情，你似乎有什么困惑？”
提到来意，梦露喜悦的表情开始收束：“是关于图拉斯治安官的。他的性格，众所周知。如今大庭广众之下，图拉斯被萨贝尔骑士给打败，我担心……”
“担心这个治安官的位置会继续悬而未决？”弗洛德挑眉。
“是的。”梦露点点头，图拉斯的个性太鲜明了，很多人都猜测，依照图拉斯的性格，如今被萨贝尔打扮，打击肯定很大，“大家都在担心，会像上次那般，藏几个月都不出来。”
上回图拉斯几个月不回初心城，是因为他被安格尔带到深渊，自然无法返回梦之旷野。这一点，弗洛德是清楚的，不过这些事情，并不需要告诉梦露。
弗洛德笑了起来：“放心吧，你们对图拉斯的了解还是太表面，他的脸皮很厚。他有一种精神胜利法，过不了几天，就会自我疗愈的。”
精神胜利法？梦露有些迷惑。
弗洛德也没解释，而是继续道：“图拉斯的确喜欢出风头，但他的性格，其实比你想象中还要沉稳。很多事情他都是看透，却不点破。”
“放心吧，用不了几天，他就会屁颠颠的跑回来的。”
弗洛德也在亡者教堂寄存过，所以清楚的了解，亡者教堂里其实很单调枯燥，图拉斯估计没几天就会无聊，然后就会厚着脸皮求安格尔带他返回梦之旷野。
听到这，梦露虽然还有些狐疑，但也不可能去质疑弗洛德，只是点点头退下。
弗洛德还以为图拉斯会隔几天才会返回梦之旷野，事实上，就在同一天，图拉斯就恍若无事，带着笑嘻嘻的表情回来了。
和图拉斯一起来的，还有安格尔。
弗洛德立刻迎了上来，嘴里低呼了一声：“大人。”
“在外面想通了吧？现在，你该去工作了。”安格尔看向图拉斯，后者了悟的转身离开，嘴里嘀咕着：
“反正萨贝尔已经死了，连灵魂都没有，只是一缕意识，打赢我又如何，有本事来现实打呀。”
“还有，按活着时的年龄算，我比他年轻多了，他都那么老了，我比赛的时候可是放了水的，刻意输给他的。”
“是这样的，没错。”
念叨着各种说辞，图拉斯的士气似乎重新振作了起来，大摇大摆的推开了阳台，直接从苍穹塔顶端跳了下去。
因为安格尔在身边，弗洛德忍着没说话，如果是平时的话，他已经开始追着图拉斯骂了。这家伙从这里跳下去，绝对会在地面留下坑洞，到时候又要麻烦城建小队，简直是平白消耗人力！
等到图拉斯离开后，弗洛德才低声问道：“大人，你来这里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安格尔点点头:“的确有些事。”
“等会，如无意外，我会带一些人进到梦之旷野。他们都算是看着我长大的仆从，与我关系很亲密。”
弗洛德之前听安格尔说起过这事，如今安格尔再次提出，他立刻明白：“大人请放心，到时候我会亲自为他们作安排，而且我之前已经为他们设定了相应的工作任务，肯定会让他们第一时间融入初心城的。”
一边说着，弗洛德一边从桌上拿出几张纸，递给安格尔。
纸上写明了这些仆从即将去做的工作，也不是职权工作，基本都是轻松的并且是和一些民众接触性较广的事情，可以迅速的让他们认识并融入初心城。
安格尔满意的点头，对于弗洛德的安排，他自然很放心。
这一次过来，就是为了带图拉斯进来，同时和弗洛德说说仆从安排的事。在说了来意后，安格尔本打算先回现实，不过在离开的时候，他无意间看到弗洛德桌面的一些文案。
“异事组调查报告？”安格尔疑惑的看着封皮上的文字，“你不是最近在编写《梦之旷野的观察记录》第二篇么，这又是什么？”
“这其实也和第二篇的内容相关，是关于梦之旷野权能补遗的篇章。”弗洛德：“因为初心城的秩序已经趋于正轨，城市的事务有梦露负责，我也很放心。于是就想着，寻找当初那逸散的权能。异事组，就是我为此而特别设立的。”
逸散的权能……安格尔立刻回想起，当初他从魇境主体上获得权能的时候，曾经有一道权能他并没有融入自身，而是逸散了出去，与梦之旷野本身所融合。
不过迄今为止，安格尔也不知道逸散出去的权能究竟是什么。因为，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异象出现。当然，权能不一定会出现异象，但既然是权能，肯定是某种规则。
弗洛德设立的异事组，就是为了寻找这种规则。
翻查了一下《异事组调查报告》，安格尔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很多都是异事组成员走访时，听到的一些传闻……这些传闻里，绝大多数都是民众自己的癔病，所以几乎每一篇的下面都有弗洛德批改的定论：谣言。
没有写明“谣言”的，只是因为还未查明罢了。
看完了这份报告，安格尔对这个异事组不抱任何希望。
规则就像是潜伏在深海下的暗流，就算你来到深海，也不见得能发现这一瞬而逝的暗流，更何况你还不一定能踏进深海。
真正想要寻找到这个逸散的权能，恐怕还是要去魇境主体内寻找答案。
但弗洛德终究是为了自己在做事，安格尔也不好打击弗洛德，只好点点头，褒赞了几句。
从弗洛德那里离开后，安格尔便返回了现实中，他刚一睁眼，就感觉到远方传来一阵强烈的能量波动。
来到阳台上往外一看。
只见一辆黑色金属做的飞行车，被三只鲜艳的火烈鸟拉着，从阴沉沉的天际尽头飞来。
火烈鸟的颜色通红，就像灼烧到极点的火焰，三只火烈鸟从空中一掠而过，极为的惊艳。
而火烈鸟所拉着的飞行车，有点类似童话故事里的南瓜马车，呈扁圆形，上面有窗有门，还刻画了很多奇异的纹路。
这些纹路延伸的核心处是一个图案：风烟云流下的峡谷。
看到这个图案，或者说是徽标时，安格尔就已经差不多确认了来人。
这个徽标是巫师组织风暴峡谷的特有标识，红发修伊斯便是出自风暴峡谷，所以这个火烈鸟飞行车的主人，也不言而喻了。
火烈鸟在一阵嘶鸣后，在空中来了一个大回环，最终拉着精致的飞行车，停靠在了云土上。
等到飞行车落到云土后，火烈鸟挣开了缰绳，在墨忒尔附近或站或立或卧，看上去十分的惬意。
这时，飞行车的门被打开，两个高挑的男人率先从里面走了出来。
正是一头张扬红发的修伊斯，以及穿着绅士服的桑德斯。
等到他们两人先落地后，一个被几何图案包裹的诡异力场，也从飞行车里飘了出来。
看到这个几何图案构建的屏蔽力场，安格尔立刻认了出来，这就是他的几何之锁。
而几何之锁如今处于被开启状态，那么里面的人，毋庸置疑，应该就是这次桑德斯他们出去抓捕的幕后黑手——罗兰度。
第1325节 登记
初心城。
安格尔离开后，弗洛德亲自安排起了人员，准备去接纳新一批的居民。
半晌后，之前和安格尔敲定的位置附近，以及布满了工作人员。
对于有新人会时不时来到初心城，工作人员已经习以为常，甚至说，普通的民众也习惯了这种情况。
不过，一次性来如此多的人，也是非常少见的。
看着这群穿着仆从服饰的人，突兀的出现在被暂时清空的广场上，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开始准备起记录工作。
而另一边，“新人”们却和以往来的人截然不同，开始出现了骚动。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我们会在这？”
“糟糕，我还约了一个病患。现在天色都这么暗了，不知道能不能赶回去。谁能告诉我一下，这里是沃特福德吗？”
“丁克医师，这里好像就是沃特福德。虽然我已经很久没有到沃特福德了，但远方的那座海洋剧院我认识，不过怎么觉得街道格局有些变了？”
“我的羊呢，我的羊呢？”
“法兰杜，现在你还管什么羊啊？”
“可是我之前和我的羊睡在一起啊，现在我羊不见了，回去后怎么和子爵大人交代。”说话的是满腹委屈的牧羊人法兰杜。
所有人都在惊讶嚷嚷，这时，其中一个穿着皮甲的女骑士突然厉喝道：“都先闭嘴！”
众人循声禁言，说话的是子爵大人的战斗老师，中苑女骑士斯沃琪。在帕特庄园的威望，仅在女仆长玛娜之下。
斯沃琪都开口了，其他人怎敢发话。
只见斯沃琪走到一边，看着陷入沉默中的玛娜女仆长：“玛娜，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在这吗？”
玛娜摇摇头，看着周围的环境：“我记不起来了，不过，既然是在沃特福德，那就先往格鲁镇赶吧。等回了庄园，我会向子爵大人秉明情况的。”
玛娜开口，似乎为接下来的行程定了性。不过，未等所有人点头同意，斯沃琪突然道：“可是，这里并非是沃特福德。”
众人疑惑的看着斯沃琪，有人争辩：“虽然我们平日不到沃特福德，可海洋剧院我们可认识。”
斯沃琪摇头解释道：“那栋建筑的确和海洋剧院很相似，但是海洋剧院可是和市政厅相对而立的，怎么可能市政厅不见了，就海洋剧院留在这？而且，你们来过沃特福德的人，不觉得这里的布局很奇怪吗？就如我们脚下的广场，沃特福德有这么大的广场？还有那边那座塔，我可没在沃特福德见过。”
斯沃琪经常作为联络骑士，在沃特福德与格鲁镇两地来回跑。上一次去沃特福德也不过半个月前，斯沃琪可不相信，沃特福德在半个月之内，就建了那座高塔，以及这么大的广场。
玛娜女仆长也点点头：“当初子爵大人到沃特福德授爵，我也陪着来的。当时，的确没有这么高的塔。”
女仆长和中苑骑士都如此说，众人心中的天秤已经开始摇移：“那这里会是哪里呢？”
“海洋剧院真的很相似啊……该不会是幻象吧？如果是幻象的话，会不会是少爷弄出来的幻境？”有人猜测着。
“才不会呢。”一道清脆的女声不满的道，“少爷这些年在外，成熟了很多，不会做这种恶作剧的。”
“奥莉女仆最了解少爷，她说的应该没错。”玛娜点头道：“少爷的确不会做戏弄我们的事。”
那这里会是哪？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
所有人心中疑惑的时候，远处的那群工作人员已经围了上来：“新人是吗，准备开始登记了。”
“登记？什么登记？”众人纷纷疑道。
斯沃琪回头横眉怒目：“你们别吵，让玛娜女仆长去说。”
玛娜女仆长作为庄园的管家，威望非常高，而且无论外事和内事，玛娜也都能处理的很完美。所以，交给玛娜女仆长来处理，众人也很信服。
“能不能告诉我们，这里是哪里？还有，需要登记些什么？”玛娜疑惑道。
“这里是初心城。登记，是记录你们的身份，以便后续管理。”工作人员笑道：“而且，你们只有登记了，才拥有住在初心城的权利。”
“我们并非是这里的人，也不会在这里停留居住，应该不需要登记吧？”玛娜再次问道。
另一边，斯沃琪则低声的呢喃着“初心城”。作为一个从骑士学院毕业的标准女骑士，斯沃琪就算没有亲自去过，但对于金雀帝国的行省和城市都有所了解。
可“初心城”这个名字，斯沃琪却是从未听说过。
工作人员则一脸狐疑的看着玛娜：“难道你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来这儿的？你好好想想，在来到这儿之前，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工作人员的话，让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玛娜女仆长低声道：“我记得，我端着盘子前去寻找子爵大人的时候，半路好像看到了一道红光？然后我就什么都记不住了。”
玛娜女仆长说完后，看向斯沃琪，想知道她的情况。
斯沃琪：“我当时在花园附近，因为突然下起了大雪，葛兰让我帮着照料一下花棚。”
斯沃琪的话，让后面的葛兰园丁也不住点头：“的确是这样的，我当时正抱着一株月兰去花棚，结果半路上听到主堡那边有叫声，结果就看到了一阵红光，然后我记忆好像就断片了。”
所有人此时都小声呢喃，他们几乎都是在记忆中断前，出现了那诡异的红光，只有牧羊人法兰杜因为当时在畜栏里睡觉，所以并没有看到所谓的红光。
“红光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所有人的疑惑。
就连工作人员都开始迷糊起来：什么红光不红光的？难道不是弗洛德大人将他们拉进来的吗？
就在众人有些迷茫的时候，弗洛德走出了人群，站定在玛娜女仆长身前：“我知道各位是帕特庄园的仆从，也知道你们有很多疑惑，不过还是先登记吧，之后我会告诉大家真相的。”
不过众人都不认识弗洛德，互觑了一眼，也不知道该作何抉择。
这时，一个仆从不经意看到了另一边，突然眼瞳一缩，指着远方，有些结巴的道：“玛玛……玛娜女仆长，那人好像是……”
众人被她的声音吸引，循着其视线看去：“咦，那人好像是……乔恩，对吧？不过乔恩不是被冰封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是我眼花了吗？”
“的确像乔恩！”玛娜女仆长也有些惊讶的道，只不过这个乔恩看上去虽然和其他人无法相比，但总体来说，身体和精神都还算矍铄，与冰棺里那干枯瘦削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该不会真的是乔恩吧，世界上哪有这样相似的人？”有人低声疑道：“对了，要知道是不是乔恩，其实看哑仆就行了，他不是伺候乔恩这么久吗？”
说到这时，众人的目光一齐放到了哑仆身上。
哑仆约克夏曾经伺候过老帕特，后来在老帕特过世后，就一直伺候乔恩，持续了多年时间。所以最了解乔恩的，除了安格尔外，就只有哑仆了。
所有人都在等待哑仆的回答，哑仆却是沉默了半晌后，开口道：“是的，他就是乔恩。”
这一刻，没有任何人去看乔恩，而是用震惊的眼神看着哑仆。
哑仆之所以是“哑”仆，就是因为他不会说话。
可此时，他居然说话了？他的声音嘶哑，以及带着古怪的声调，就像是外乡人，第一次开口学说通用语。
哑仆自己似乎也感觉很惊讶，一脸的迷惑。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哑仆居然会说话了？”
这时，一道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连我都能站起来走路，哑仆会说话，又有什么奇怪的吗？”
众人回头，只见乔恩微笑的站在弗洛德身边。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等会再说。来吧，先把身份登记了。”乔恩顿了顿：“我等会带你们去见一个人，你们就知道一切的真相了。”
“见谁？”
“一个内心有愧疚，而不好意思来这里见你们的人。”
……
乔恩的出现，让所有人心中对这个地方，都生出了奇异的感觉。
再加上之前他们记忆断片的时候，都有红光闪烁。这让所有人都明白，可能他们出现在这，或许与超凡事件有关。
既然乔恩都承诺，之后会告诉他们真相。所有人在迟疑了片刻后，在玛娜女仆长的带头下，均开始登记。
等到登记完毕，弗洛德看了眼乔恩：“要不，我陪乔恩先生一起过去？”
“不用了，你还需要去处理后续事情。我带他们过去就行，那家伙平日里倒是挺有担当，没想到这种时候，却是不敢来面对自己的子民。”乔恩摇摇头，“我先带他们过去吧，顺便让他们熟悉一下地方。”
弗洛德想了想，初心城里也不会发生太严重的事故，而且……弗洛德瞥了一眼右侧大楼的顶端，那里隐隐带着牛角盔的人影。
有图拉斯的保护，也不会出事。
想到这，弗洛德点点头：“那我就先回苍穹塔了。”
等到弗洛德离开后，乔恩才走上前，看着玛娜道：“好久不见。”
玛娜没有吭声，眼神里带着疑惑，同时还有一丝怀缅。
乔恩又看向曾经照顾了他多年的哑仆约克夏，眼里既带着感怀，又有些慨然。
“走吧，有什么疑问，等会你们就知道了。”
第1326节 安排
，
奇异的气氛蔓延，所有人都没想到乔恩带他们去见的人，居然是帕特庄园的两位主人。
也没有人会料到，子爵大人用满是惭愧的表情，给他们说了一个惊悚的故事。
“我，我们都死了？”说话的是牧羊人法兰杜，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里昂眼神里带着让人看不透的哀伤：“只是肉身死了，至少留下了精神意识，长存于此。”
“我们真的死了，为什么我一点感觉也没有？”所有人都在发怔，似乎并没有缓过神来。
唯有哑仆约克夏恍然大悟，难怪自己突然会说话了，原来是因为……他已经死了。
“那……子爵大人和少爷，以及乔恩先生，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难道，你们也遭遇到了不测？”
玛娜女仆长在怔楞过后，回过神的第一句，便是关心起主人的情况，这让里昂的心情越发内疚。
乔恩笑道：“我吧，属于半死不活的状态，和你们其实差不多。至于里昂和安格尔，他们已经成为超凡者，有其他方法来到这里。”
“那，这里是死亡之后的世界吗？”有仆从询问。
“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地狱或者亡灵废墟，这里是一个特殊的世界，你们在这里和以往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只不过，可能需要适应这边的生活，要改变以往的节奏。”安格尔回道。
安格尔的话，让很多人都有些无措。
他们之前还在消化自己“已死”的消息，如今又要面对生活节奏的改变，这对很多安稳于现状的仆从而言，是一种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会让他们感觉到胆怯。
唯有如玛娜女仆长、斯沃琪骑士等内心强大者，才稍微好受些。
看着眼前一片“凄惨”气氛的人，安格尔轻声道：“放心吧，弗洛德会给你们一个适应的时间。而且，换一种生活，不失为一种新的活法。”
安格尔的安慰，不知道能不能生效，但是现场的气氛，却让里昂有些难忍。
“安格尔，有没有办法，能让他们慢慢接受改变？”里昂的语气中，带着以往从未有过的哀求。
毕竟，这群仆从的变故，是里昂导师的恋人所制造出来的。
而且，作为格鲁镇的实际领导者，他们都是里昂的子民。没有看护好子民的生命安全，本就让里昂很自责，感受到现场众人茫然失措的气氛，里昂比起他们更加的不好受。
他无力改变这里的一切，只能冀望于安格尔。
安格尔思索了片刻，还是不忍拒绝兄长的请求，对他点点头：“好吧，我想想办法。”
安格尔从梦之旷野返回了现实。
桑德斯此时正靠在墨忒尔身侧，默默的看着修伊斯与罗兰度的对话。
罗兰度虽然已经解除了那些仆从身上的神秘力量，但结果和之前设想的差不多，那群仆从都死了……修伊斯虽然知道，仆从是凡人，而尤丽卡是一位正式巫师，两者是无法相提并论的，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和罗兰度再三确认。
就在这时，桑德斯听到安格尔的传声。
他看了眼修伊斯，没有说什么，直接转身从云土飞离，来到了城堡顶楼的露台。
安格尔此时正站在露台边缘，默默的俯瞰着僻静且有些残败的庄园。
“那些仆从，已经在梦之旷野里了？”桑德斯降落到安格尔身边，轻声道。
安格尔点点头：“是的，顺利抵达了梦之旷野。他们在现实中的尸体，我也已经做了处理。”
桑德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聊，而是说起了正题：“你刚才传讯说，你想要动用梦海螺？”
安格尔颔首：“我想把帕特庄园，整个复制到初心城。”
让那些仆从暂时先居住在熟悉的地方，然后慢慢的再去熟悉初心城的事物，这是安格尔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是为了那些仆从？”桑德斯几乎立刻明白了安格尔的打算。
“也是为了自己心安。”
桑德斯沉思片刻：“好吧，我明白了。我会让修伊斯和白熊，暂时离开庄园。”
桑德斯并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
安格尔本来可以不用告诉桑德斯的，但修伊斯毕竟还在这里，他使用梦海螺将如此大范围帕特庄园拖入梦，恐怕会引起他的猜疑。这才将这件事，告知了桑德斯。
桑德斯也明白安格尔的意思。虽然他觉得为了仆从并无必要做到这种程度，但既然安格尔心意已决，他也没有打算阻拦。
桑德斯返回云土后，以外界容易被预言术刺探为理由，让修伊斯带着罗兰度暂时去了重力花园。修伊斯不疑有他，同时，因为罗兰度要解除尤丽卡的神秘能量，白熊自然也很关切，所以最后桑德斯并没有费多大心力，便将修伊斯和白熊都引离了帕特庄园。
等到感知到他们离开后，安格尔立刻拿出了梦海螺，将帕特庄园拉进了梦之旷野。
帕特庄园所在的位置，被安格尔放在了初心城东城区的边缘处，这里本身并没有什么人，之前也和弗洛德打过招呼，将这里暂时清空。所以，当帕特庄园横空出现时，倒是没有太多人注意到。
但占地面积如此大的宅邸，估计用不了多久，还是会被其他人所发现。
回到梦之旷野后，安格尔便让众人跟着他，往东城区走去。
一路上安格尔能感觉到，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仆从们的情绪逐渐归于平静，只是很多人眼中都还带着失神，譬如他身边的奥莉。
奥莉女仆亦步亦趋的跟在安格尔身后，似乎还是像以往那般，以贴身女仆的身份，来安排自己的步调。
虽然步调未变，但她的眼神中却还带着恍惚。
“少爷，我们真的无法回去了吗？”奥莉在迟疑了许久后，终于开口问道。
“也许有机会，但机会可能并不大。”安格尔低声应道。
奥莉得到这个答案后，眼神中一片黯然。
“你在担心什么？”在安格尔看来，奥莉的年纪并不大，而且据他了解，奥莉其实没怎么离开过格鲁镇，似乎只因为某次采购问题，被斯沃琪骑士带去过沃特福德，这是她出过最远的远门。
奥莉年轻而且常年在小圈子里生活，见识到外界，会更加容易接纳才对。安格尔有些不明白，为何奥莉看起来比其他人更加的忧愁？
这却是安格尔看问题的角度出现了偏差，以他自己的视角，他当然喜欢并且乐意去看看这个偌大的世界。
可对于奥莉这种内向敏感的女生，而且还从小几乎没有踏出门的人来说，她最害怕的是改变，尤其是改变自己最熟悉的圈子，对她而言，帕特庄园、格鲁镇就是她的舒适区，踏出去会让她感到害怕。
之所以她如此亦步亦趋的跟在安格尔身侧，也是觉得，只有在熟悉的人身旁，才能感觉到一种安全感。
“虽然玛娜女仆长、斯沃琪骑士……她们都在，可是，我还是很怀念其他的朋友。一想到，未来可能见不到她们，我就很害怕。”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或许，她们未来也会来这里。”
“不不不，我不是说要她们死。”奥莉赶紧摆手，“我就是有些想念罢了。”
安格尔一阵失笑：“你还是认为，这片世界是死亡后的世界？其实，并不需要死亡就可以来这里啊。”
“可是，不是超凡者才能抵达这里吗？”奥莉好奇道。
“乔恩导师你觉得是超凡者吗？来这里，只是需要一个小小的手段。”安格尔顿了顿，见奥莉眉头似乎有些舒展，又道：“如果你真的很想念她们，那就好好的适应在这里的生活，以后我会想办法带她们来这里，到时候还需要你来当地头蛇来照顾她们。”
听到这，奥莉愣了一下。终于破开了一直愁云惨淡的表情，笑了起来：“好。”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东城区，看到了坐落在这的“帕特庄园”。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乔恩和里昂，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熟悉的建筑。
“为什么庄园会在这里？”有人不敢置信的道。
斯沃琪看着眼前的庄园，不禁回想起之前看到的海洋剧院，有些恍惚的喃喃道：“海洋剧院都出现了，有帕特庄园似乎也……正常？”
在懵懵懂懂间，安格尔推开了庄园大门。
“这里以后，就是你们居住的地方。至于房间，和你们此前的一样。”安格尔率先走了进去，其他人在愣了一下，也满脸欣喜的跟上。
在这里看到熟悉的庄园，大概是这几个小时内，最让他们感觉到安心的一刻。
不过，进入庄园大门后，曾经的农夫眼神中闪过疑惑：“为何，没有农田了？”
或者说，不仅仅没有农田，连植物都没有。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芜。
“农田的事，以后会有的。”安格尔咳咳两声，农田作物，目前他的确还无法大面积的解决。
当然，真的想要鼓捣出植物来，是可以做到的。譬如将一些超凡物品通过梦海螺送进梦之旷野，又譬如一些拥有智慧的植物，使用入梦也能将它本体带入梦之旷野，但这种情况并不能广泛适用。
不过，既然植物是可以出现在梦之旷野的，那么未来是可期的。
只要能将现实中的实力带进来，想要解决植物的问题，那就简单了。任何一个自然巫师，都能做到。
农田荒芜只是一个小问题，众人虽然疑惑，但今日得到的信息太多，也没有过多的关注。他们更在意的，是庄园内的情况。
第1327节 变化
帕特庄园的出现，对于初来乍到的仆从而言，完全成了避风港。
就连玛娜女仆长以及斯沃琪骑士，都忍不住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很快，所有人的居住地便安排好了，包括乔恩也重新棕了吊脚楼。安格尔还在吊脚楼里放了一部分记载超凡世界的书籍，让乔恩没事的时候可以研究。
等到所有人都安下心来，安格尔也准备离开了。
在离开的时候，奥莉心翼翼的走近问道：“少爷，玛娜女仆长之前说，子爵大人还有你的房间，都保留不动。意思是，你们也会经炒这里吗？”
奥莉眼里带着隐隐的期待之色，她问出来的问题，也是其他仆从想要知道的。
包括玛娜女仆长，也遥遥的望向他们。
安格尔和里昂互觑一眼，点点头：“当然里是帕特庄园，也是我们的家。”
他们的回答，让众人都忍不咨了一口气。对于他们而言，帕特庄园固然是避风港，但最核心的精神支柱，还是两位主人。
这趟仆从的安排，到了此处，算是圆满完成。
安格尔先一步回到现实中，里昂则破天荒的留在了梦之旷野，他心中的愧疚感并未完全消除，只想着能多陪他们一会，让自己能稍微心安。
安格尔回到现实中后，依旧还是在顶楼的露台。靠着栏杆，看着夜色下漆黑寂静的庄园，月轮的柔和光芒，为平静的庄园铺上一层银毯。
远方树影婆娑，还有格鲁镇星星点点的光火，与天际星辰连成一线。
在这一刻，他忐忑许久的心情，终于静谧了下来。
第二天的时候，尤丽卡从疯魔中醒来过来，与白熊一起找到了安格尔，说了很多不知所谓的话。或许是道谢，谢谢安格尔让白熊与她重聚；又或者是道歉，为那群已经长埋在地下的仆从而道歉。
接着，或许是因为内疚，尤丽卡带着白熊暂时离开了庄园，去了哪里，安格尔也不知道；不过，用还在旧土大陆，因为修伊斯经常白日来找里昂，教授他知识，晚上则离开。
桑德斯也在一周后离开了。
桑德斯的离开，让安格尔有些措手不及。
据桑德斯所说，他准备去一趟石桑王朝的第七根第洲，那里有他的一位老朋友，他曾经听说她似乎得到过一张增加幸运属性的卷轴。
虽然只是听说，但如果此事是真的话，桑德斯打算从她那里交换，或者以借来研究为借口，先借过来。
这样的话，至少不需要用恒定碎屑去和狮子大开口的维菲特交易。
同时，第七根第洲也有一座巨大的巫师集市，金流只比天空机械城少一线。这座巫师集市，名为庞克主题公园。
桑德斯打算顺道去那里看看，寻找一些拯救乔恩的物资。
桑德斯离开的两个理由，都是为了安格尔之事。安格尔有些不好意思，本想也跟着同去，不过却被桑德斯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按照时间来算，镜刊就算还没发布，但关于安格尔还活着的消息，用已经传出去了。此时，正是霜月联盟疯狂寻找安格尔的高峰时间，现在安格尔若是露面，只要外界一有传闻传出去，估计连蒙奇阁下都会亲自找来。
所以，安格尔还是留在帕特庄园比较好。
“为了以防万一，我会留一只鹰隼在这里。”桑德斯顿了顿：“然后你炼制一个登录器，交给鹰隼。一旦庄园出现变故，鹰隼会自动前往梦之旷野。”
“而我，也会留只联络用的鹰隼一直在梦之旷野，所以到时候可以交互信息，让我第一时间能赶回来。”
正是因为有梦之旷野作为联络媒介，桑德斯才敢在这时离开。因为一旦有变故，他随时都可以用位面夹道赶回来。
接着，桑德斯又交代了一些琐事，譬如关于**塔的问题，以及去黑城堡的行程等等
等一切交代完毕后，桑德斯便打开了位面夹道，从帕特庄园离开了。
安格尔按照桑德斯的意思，给留下的魔隼炼制了一个良好品质的登录器，可登录次数能达到979次。
因为需要血夜庇护的光环，来隐蔽自身被预言巫师侦测到的几率。所以**塔并没有跟着桑德斯离开，他如今也留在庄园里，长时间待在几何之锁里。
为了物句用，安格尔把软态虫的虫巢拿了出来，并且列了一个变异表格，让**塔按照表格记载内容，帮忙照料一下软态虫。
有**塔的照料，安格尔倒是轻松了很多。他只是偶尔进去看看软态虫的具体情况，记录一下进度与结果，其他基本交给了了**塔。
其余时间，安格尔则全力的在构建着门之模型⊥连研究右眼绿纹，甚至源火的事宜，都被他推后了。
时间就在这期间，缓缓的流逝。
在安格尔修炼的过程中，庄园也在发生着改变。
因为尤丽卡和修伊斯都因为“某种原因”离开了庄园，罗兰度还在修伊斯的流放空间，所以血色王权的威胁逐渐解除。于是，里昂便将当初暂时放出去的仆从，重新叫了回来，包括一众库拉库卡族，也回归了茶园里的新村。
庄园因为荒废了一段时间，所以仆从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进行修缮。
有能工善作的库拉库卡族人帮忙，修缮的进度非常的快。
冷清的庄园，也终于重新热闹了起来。
虽然玛娜女仆长等人的死亡，让庄园笼罩在一阵哀伤的阴影中，但时间会消弭很多外在的伤痕，唯有那一点惦念以及抹不去的记忆，会永远在心中长存。
一切都在好起来，这让里昂的眼中消失许久的光彩，也重新恢复了。
偶尔想到玛娜女仆长等人时，里昂也会去梦之旷野。安格尔在给鹰隼炼制登录器的时候，也给里昂炼制了一个，登录次数也是979次，相比起上回一次性的登录怀表而言，这回的登录器，短时间内倒是不用担心次数消耗了。
现实在变好，梦之旷野里，玛娜女仆长等人的生活，也终于步入了正轨。
他们平日的时间，会先去做弗洛德安排下来的任务，这些任务可以让他们接触更多的梦界居民。而且，弗洛德特意删选过的任务，让他们面对的人，都算是性格温和善良的人。
所以，短时间内，他们便重新构建起了新的交际圈。
有了新的朋友，他们虽然还会怀念现实中的日子，但也开始在接纳这里的生活步调。
奥莉也交到了很多朋友，譬如乔恩的两个新学生亚达和珊妮，还有拉布和拉多俩兄弟等等因为这里生活比起外界要轻松许多，在这畜友的熏陶下，她的性格倒是比起现实中更加的活泼了一些。
当然，这是在庄园外的生活。当所有人重新回归到帕特庄园后，无论是玛娜女仆长、奥莉女仆，还是牧羊人法兰杜、园丁葛兰等等，他们都会像以往在现实里那般，规规矩矩的打理着庄园上下。
等待着里昂与安格尔下次归来。
或许对于他们而言，庄园里和庄园外，是两种生活态度。一种是对新生活的适应，另一种则是对过去日子，初心不变的坚守。
不管如何，至少他们的变化，在里昂看起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改变。
距离桑德斯离开后的第二周。
安格尔在初心城里见到了桑德斯，他们每隔几天会固定在初心城见面，主要是为了交流各自的情况。
在苍穹塔的顶端，一只鹰隼鸣叫着在天空盘旋了两周后，落在了桑德斯的肩膀上。
桑德斯一边逗弄着鹰隼，一边对安格尔道：“你今天还是在鼓捣巫术位？”
安格尔点点头，他现在的时间基本都在构建门之模型，魔力消耗完了就冥想，冥想过后继续构建。
桑德斯挑了挑眉，都已经鼓捣了小半个月了，基本每次在梦之旷野见面，回答都是这样。可也没见他鼓弄出什么东西，这让桑德斯颇为好奇安格尔到底在构建什么戏法模型。
不过，桑德斯也没问，之前安格尔也隐隐约约的表示过，就算问了他也不会说。
毕竟巫术位的疡是巫述人的**，桑德斯不准备询问。不过，巫术位这种东西也瞒不住的，桑德斯打算等以后借着训练的目的，和安格尔打一场，到时候就知道他鼓捣出来巫术位了。
“导师呢，今天见到螅大人吗？”安格尔问道。
‘螅’阿思翠，一位极其特殊的流浪女巫。外界传言，她曾经出自极乐净土，在学徒的时候，因为做过一些激烈的实验，让自己变得佝偻苍老，于是离开了极乐净土，成为了一名流浪巫师。
不过离开极乐净土后，阿思翠的实力倒是涨的飞快，短短三十年的时间，就晋入正式巫师的行列。目前，更是已经达到一级巫师的巅峰。
而阿思翠，正是桑德斯这次到第七根第洲，要寻找的那位老友。
据桑德斯所说，他在阿思翠还是学徒的时候，就认识了对方。不过具体如何认识的，桑德斯倒是没有说。
“阿思翠今天出关了，不过她给我的答复”桑德斯曳：“是否定的。她并没有幸运属性的卷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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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8节 香波海滨的海盗船
虽然安格尔早已有猜测，但听到桑德斯的回答，还是有些感慨，增加幸运属性的物品存世太少了。
“如果实在找不到，那我还是想办法去换一滴恒定碎屑，与维菲特做交易吧。”安格尔无奈道。
桑德斯：“我会再帮你留意看看。”
桑德斯如此积极的去寻找，其实也是因为想要早一点研究梦之旷野的权能。实在不行，桑德斯也有去寻找维菲特的打算，恒定碎屑虽然昂贵，但是，通过梦海螺将增加幸运属性的魔纹皮卷用在梦之旷野里，完全可以做到反复复制，说起来其实还是很赚的。
“导师现在已经去了庞克主题公园了吗？”安格尔问道，既然螅大人那里无功而返，按照桑德斯的行程，现在应该已经到达庞克主题公园了。
桑德斯点点头：“我现在就在庞克主题公园。”
“那导师有找到恢复乔恩伤势的材料吗？”安格尔有些急迫的问道，比起增加幸运属性的魔纹皮卷，其实他现在心中对于这个的期冀更高。
“找到一部分。”桑德斯顿了顿，露出奇怪的表情：“不过，比起找到的这些材料，我其实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东西。”
安格尔疑惑的看着桑德斯。
“最新一期的《萤都夜语》。”
……
繁大陆东岸的香波海滨，一艘悬挂着海盗旗的高大船只，停在了岸边。
海盗旗是一个头戴海盗帽的骷髅头，值得一提的是，这个骷髅头的嘴巴上还抽着一只长长的烟枪。
当海盗船出现在岸边时，整个香波海滨附近居住的渔民，全都吓了一跳。
对于他们这种靠海求生的人而言，最害怕的灾害有三种：风暴、人鱼与海盗。
这里频频有风暴登陆，有时候狂风掀起的海浪，足足有几十米之高。所以，每每到了风暴季节，附近的渔村全都一空，移到了内陆地区。可以说，风暴算是最恐怖的一种灾害。
至于人鱼的话，香波近海是费格人鱼的聚集地。对于巫师而言，费格人鱼是比较畅销的商品，但对于生活在这里的渔民而言，遇到费格人鱼就是一场灾难。
费格人鱼会吃人，并且它们对人的仇恨是天生的。渔民遇到它们，基本上就没有活路。
除了人鱼与风暴的灾害外，最让渔民头疼的还是海盗。
至少风暴是可预期的，人鱼则只在某些海域出现，只要算好规律，还是能规避很多风险。但海盗不一样，这是一群没有节制，没有良知，杀心极重，而且一年四季都有可能出现的群体。
每每到来，都会席卷一大堆财物离去，经常还会杀人，抢夺女眷。
风暴是自然灾害，人鱼是天生敌对，而海盗就是人类内部的窝里斗。
对于人类而言，内斗永远比同仇敌忾更加的残忍。
可以说，渔民最害怕，最厌恶的就是海盗！
如今，海岸边停靠了一艘海盗船，所有的渔民脸色一变，全都开始往村里跑，同时嘴里叫道：“海盗来了！快去将妇孺小孩藏起来，赶进树林里！”
在所有人往村里跑的时候，一个在海边懒洋洋晒着太阳的青年，却站了起来，向海边走去。
“雷诺兹！你是找死吗，赶紧回来！”一个老渔民见到青年的动作，赶紧叫道。
被称为雷诺兹的青年，收起了平日里懒散的表情，对老渔民郑重道：“我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本来打算今日就离开香波海滨，没想到会遇到海盗来袭。我之前还想着该如何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如今倒是不用了，这群海盗的首级，就算是我的献礼吧。”
雷诺兹说完，根本不理会老渔民的劝阻，执意前往海盗船的方向。
渔民虽然心急，但是回想起大半个月前，他们在海面上寻找到昏迷中的雷诺兹时，他全身都布满了伤痕，有旧伤也有新伤，加上其充满力量感的肌肉，当时就有人猜测雷诺兹的武力应该很强。
不过，雷诺兹苏醒后并没有表示出自己的战斗力，加上他总是懒散的在海边晒太阳，众人倒是逐渐忘记了这一点。
看着雷诺兹逆行的背影，渔民们面面相觑。他们虽然相信雷诺兹或许有一定的战力，但那可是一艘不小的海盗船，起码有好几十号人，雷诺兹一人真的能对付吗？
老渔民眼里闪过犹豫，他想了想，回头对几个腿脚利索的年轻人道：“你们先回去，让村里的女人都到树林里躲躲。我们……去支援雷诺兹。”
说是支援，其实也并非真的要去打架，只是想着雷诺兹如果被海盗击败的时候，他们上去向海盗求情，并且交出财物。
老渔民带着十几个胆子较大的人，跟在雷诺兹的身后。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海岸边，那艘在碧空下旗帜飞扬的海盗船。
雷诺兹站在最前方，静静的注视着海盗船……甲板上似有人影攒动，不过，目前并无海盗下船。
直到，一阵号角声长鸣于天际。
这时，一个黑影才顺着海盗船抛下的锚绳，脚下一点，空中一个轻盈的翻滚，便平稳的落在了沙滩上。
雷诺兹眉头一挑，没有想到海盗船上只下来了一个人。
此人下船后，对着海盗船猛挥手，所有的渔民都以为这是进攻的信号，纷纷吓得脸色苍白，连连后退。直到海盗船甲板上的人也在挥手致意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这好像……是在告别？
雷诺兹此时也听到了他们的道别之语，让他有些惊讶的并不是他们在道别，而是……这个独自下船的居然是个女人！
“你是海盗？”雷诺兹有些怀疑的看向对面浑身罩在黑袍中的女人。
女子这时也道别结束了，海盗船收了锚，重新杨帆起航。听到背后传来的声响，她回过头瞥了雷诺兹一眼：“是的，我是海盗。”
雷诺兹听着耳边传来的优美声线，不禁心旌一摇，不过很快他便肃清了心中的遐思，沉声道：“既然是海盗，那就别怪我了。”
话音刚落，雷诺兹本打算对这个女海盗动手，可是突然听到背后的渔民叫唤，顺着渔民声音看去，却见之前离开的海盗船，居然将海盗旗给下了，挂上了一个商船的旗帜。
“这……这是什么操作？！”雷诺兹惊疑道。
难道说，这艘海盗船是准备伪装自己，然后等到打劫的时候，再显露出狰狞的面目？雷诺兹如此想着。
这时天边飞来一块黑布，女海盗顺手一拿，居然是之前的海盗旗。
雷诺兹更疑惑了，如果真的是走伪装路线，为何连海盗旗都不要了？
女海盗眼带怀念的看着手中的海盗旗：“这个海盗旗曾经陪伴我多年，可不能就这么丢了。”
一边说着，女海盗一边将海盗旗折叠好，放进了背包中。
雷诺兹眼睁睁的看着女海盗的动作，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替民除害。
在雷诺兹犹豫的时候，身后的渔民又发出了惊呼：“是……是海兽！”
雷诺兹看去，却见之前那艘伪装成商船的海盗船，此时已经在数百米之外，可就在他们准备游离的时候，一只狰狞的海兽突然从海面昂起了头颅！
光是露出水面的部分，就高达五、六米！
这是，近海里最喜欢以人鱼佐餐的血食海狮！
它的尾巴一拍水面，便掀起了一道白花花的浪头！同时，裂开的嘴里，露出大量细碎的尖牙，朝着海盗船咬去！
看到这一幕，渔民们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该叫他们小心吗？可之前他们还是海盗船。
还是该幸灾乐祸呢？但这艘海盗船就下来一个弱不禁风的女海盗，船只自己还开走了，也不像要打劫的样子。
在渔民们心思复杂的时候，之前下船的女海盗，突然转过身。
“咦，之前居然没发现这只海兽。”女海盗嘴里低声呢喃了一句。
只见她缓缓的伸出了右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女海盗撤掉右手的手套，露出了内里金属机械的光泽。
手掌对准海兽的方向，随着滴滴滴的声响，众人清晰的看到，她那机械手掌的中央出现了一道道青色的光点。
当光点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一道肉眼可见的螺旋龙卷风直接从掌心冲了出去，带着轰隆隆的声音，转瞬就到达了海兽处。
砰的一声。
海兽的脑袋被这螺旋龙卷风给击穿了一个洞，血液横飞，脑浆迸溅！
巨大的身躯重重的摔落在海上，掀起了一道不小的海浪。
“搞定。”女海盗轻声道。
她的这一幕行为，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渔民此时也终于认出了女海盗的身份——超凡者！
只有超凡者才有这般恐怖的能力，秒杀血食海狮！
渔民之前还觉得一个女海盗也没什么，可此时，他们的双腿开始颤抖了。真的是超凡者的话，想要灭了他们整村，都没有问题。
就在渔民不知所措的时候，女海盗突然对沉默的雷诺兹道：“你也是学徒吧？我记得这附近好像有个巫师集市来着，你能告诉我在哪吗？”
“珊说这两天《萤都夜语》就要出了，我得去看看有没有新星赛的资料。”女海盗低声自喃了一句，见对面的雷诺兹还没有反应，似有所悟的道：
“差点忘了介绍自己，我叫娜乌西卡，曾经是个海盗，现在是一名巫师学徒。”
第1329节 特别增刊
雷诺兹带着娜乌西卡，沿着香波海滨的海岸，一直往北走。
当他们来到一块在海面上矗立的象鼻海岩时，雷诺兹转头看向了沙滩背后的小树林。
“那边应该就是入口。”
娜乌西卡狐疑的盯了雷诺兹一眼：“应该？难道你没去过？”
娜乌西卡下船后，便注意到了雷诺兹，他似乎受了伤，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血气，这种血气与人类并不相似；但雷诺兹的确是个人类，所以娜乌西卡几乎可以确定，雷诺兹应该融入了某种非人血脉。
那么，雷诺兹的身份不言而喻了，肯定是一位超凡者。
既然是超凡者，雷诺兹居然没去过附近的巫师集市？
“我并不是本地人，因为一些变故，前些天在渔村养伤。本来打算今天到集市探路，没想到会遇到娜乌西卡小姐。”雷诺兹解释了一句后，又道：“法斯间隙，就是这座巫师集市的名字，标志物是海上的那块象鼻海岩。”
雷诺兹一边说，一边朝着树林走去：“象鼻海岩所对应的小树林里，遇到的第一处并排栽种的棕榈树，那就是门。”
雷诺兹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他的面前，恰好有两棵并排的棕榈树，中间间隔约莫两米。
娜乌西卡看过去，果然感应到了两棵棕榈树间，有熟悉的波动。
这是异度空间的波动！
当初暮色大拍的时候，娜乌西卡去过暮色深井，暮色深井就是异度空间，入口在魅香大剧院背后的一堵白墙中。
当时散发出来的波动，和眼前两棵棕榈树散发的波动一模一样。
“如果真的是巫师集市的异度空间……”娜乌西卡伸出手，往内轻轻一触摸。空气就像生成了一个涟漪，她的手穿到了另一侧。
果然如此。娜乌西卡见到这一幕，心中已不再怀疑。一般而言，巫师集市若是放在异度空间，那么设定就是凡人无法接触也无法进入，可是超凡者却可以走进来。
娜乌西卡往前一踏，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雷诺兹看了一眼，也往前一踏。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条狭长的长街。街道两边布满了高矮不一的铁皮建筑，各种奇妙的悬浮装饰，让这里的风格既有蒸汽奇幻，又带有幽邃诡异。
头顶天空是阴霾的，和外界碧蓝的苍穹完全不一样。每家店铺里的烟囱都在往外喷薄白烟，不知道释放的是什么。
空中还有清理烟雾的浮空艇，来来回回。
娜乌西卡还隐隐约约听到，远方传来蒸汽火车的呜呜鸣笛。
“这里就是……法斯间隙？”娜乌西卡颇有兴味的看着周围的情景，这种风格倒是很有趣，比起天空机械城少了一分钢铁冷硬，比起纯粹奇幻的野蛮洞窟又多了一分机械色彩。
恰好在两者之间，却并没有任何不搭调。
娜乌西卡往前走去，周围人来人往，倒是没有人去注意她。而且，这里绝大多数的超凡者，都是奇装异服，他们的打扮都没有人注意，更遑论是娜乌西卡。
娜乌西卡感觉很闲适，远离巫师的世界已经有段时间，此时再次和超凡世界重逢，倒是没有任何别扭感。
唯一让娜乌西卡感觉到疑惑的是——
娜乌西卡偏过头，看向身侧跟着她的雷诺兹：“你还有事吗？”
雷诺兹摇摇头：“没事，我刚才听你好像说过，你打算参加新星赛？”
娜乌西卡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如今新星赛在学徒间传的沸沸扬扬，知道这事的也不少。
“我也打算去新星赛，不如一起？”
……
半晌后，娜乌西卡来到了一间店铺门口有猫头鹰信箱的绿皮建筑外。
让娜乌西卡有些惊讶的是，这栋建筑外是人满为患，许多人都嚷嚷着：“赶紧给我留一本！你们都别抢！”
“老板，给我来一本，魔晶我已经放这了！”
“这是我的，把你的手给我拿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吵闹的声音，从建筑内一直蔓延到建筑外，直到一声怒吼：“别吵，别动手，也别咋呼！如果谁再闹，我就把你们全都丢出去！”
之后，所有人倒是安静了一会，但他们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慢。
店主没办法，又说了一声：“这次夜语之森多印了很多，我这边货足够供应你们，所以都给我排队。我保证你们能买到！如果卖完的话，我立刻去热那亚再进一批！”
店主如此说，众人才规规矩矩的排起了长龙。
娜乌西卡看到这一幕，眼神中带着惊讶，她之前打听到，这家店铺有《萤都夜语》新刊卖，立刻赶了过来。结果没想到，会这么的火爆？
眼看着越来越多人往书店来，娜乌西卡立刻赶上前，排起了队。
“应该是新星赛接近了，这次《萤都夜语》有新星赛专题，所以才会卖的这么火爆。”雷诺兹低声道。
对于当今巫师界的各大潜力种子，《萤都夜语》掌握的信息，非常的深厚。不管有没有参赛，借此机会了解当下情势，也是非常不错的。
娜乌西卡也很赞同雷诺兹的观点。
雷诺兹继续道：“估计，书中记载了一些超新星选手的信息，譬如海洋之子捷波、哲理学者苏雅图泰、神装少女卡佛莲、食之英灵等等……这种名气很大的人，他们本身就有很广大的崇拜者，会出现这种状况，也很正常。”
娜乌西卡倒是没想到，雷诺兹对这些选手研究的还很深刻。从雷诺兹言辞中透露的信息，可见他也的确是在关注新星赛，想来正如他自己所说，他的确是准备参赛的选手。
那她答应与雷诺兹一起，倒是没有错。毕竟到时候都是要去往天空机械城参与新星赛，必然要走传送。人越多，传送费用分摊下来就越少。
雷诺兹在显摆自己的见识时，排在雷诺兹身后的一个女生，用讥讽的语气道：“怎么没看到你的十字徽标？”
十字徽标，是流浪巫师的标志。徽标并不是代表不好，但她说出这句话，意思却是在讽刺雷诺兹是乡巴佬，没有见识。
雷诺兹和娜乌西卡眉头都皱了起来，那女生倒是没有什么自觉般，继续道：“谁告诉你，我们这次来买《萤都夜语》，是为了什么新星赛了？新星赛的专刊，是下周出！这一周是特别增刊，刊写这次霜月联盟参与的深渊大战的！”
“深渊大战？”娜乌西卡和雷诺兹都面面相觑。
娜乌西卡知道霜月联盟对深渊有所谋划，但具体事宜却并不知晓。而雷诺兹，在海上漂流了大半年，自然也不知道近期发生的事。
“懒得和你们解释，反正就是与新星赛无关。要买新星赛的刊物，下周来。”一边说着，女生一边准备将雷诺兹往外赶，想要尽早的买到刊物。
雷诺兹也的确顺着她的力道，离开了排队队列。
深渊大战，一听就是高了他们无数层次的事件，以后可以关注，但是现在的话……倒是没必要想太多。
娜乌西卡听到《萤都夜语》没有介绍新星赛的事，本来也打算离开。不过就在这时，前面有几个买到杂志的人，从店里离开。
他们手中拿着新买的《萤都夜语》，娜乌西卡无意间瞥到了杂志的封面。
封面上是一个人像。
当看清人像的面貌时，娜乌西卡被斗篷遮掩的表情，猛地一变。
“那是……安格尔？怎么可能？”娜乌西卡嘴里低声呢喃着。
为了确认，她还反复的往他们手中看去，那几个超凡者还以为娜乌西卡想要抢夺，赶紧收起杂志离开。
“难道是我看错了？”娜乌西卡皱着眉。
“你刚才说的是帕特大人？”在娜乌西卡自喃的时候，之前那个鄙视雷诺兹的女生，忽然对娜乌西卡道。
“帕特大人？”娜乌西卡：“你是说，安格尔.帕特？”
她点点头，眼里闪过一连串的崇拜光芒：“是啊，就是他。他是我未来要去追逐的目标！”
娜乌西卡：？？？
“他不仅长得英俊，而且处事非常稳健，就算面对伟大存在，也依旧临危不乱！最重要的是，他还是一个曾经接触过神秘层次的炼金术士！”
娜乌西卡倒是知道，当初净化花园过了之后，安格尔被迫成为捷波的“宿敌”，而火了一把。
但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一个崇拜者。
“他的确很厉害。”娜乌西卡顺着她的话点头道，当然，她的这句赞同是由心而发的。
娜乌西卡本想询问杂志封面的问题，却是没想到，这个自称“露亚娜”的女生，一说起安格尔的事，就停不下来，噼里啪啦的将她知道的信息，全都说了出来。
“……这次的杂志主题，就是因为帕特大人在深渊做了一件影响深远的大事，《萤都夜语》才特意增刊的！”
娜乌西卡听到这，虽然还不知道安格尔具体做了些什么，但脸上已经出现了震惊之色。
蒙奇阁下算计这么多年的事，安格尔居然掺和了进去？不仅如此，还上了《萤都夜语》的封面！
娜乌西卡有些不淡定了，她这回顺利的融合了血脉，本来以为和安格尔距离或许会越发的近，没想到看上去还更远了？
娜乌西卡心情有些难以言喻。
这时，雷诺兹上前问：“你还准备买这一期杂志？”
娜乌西卡毫不犹豫的点头：“买，当然买。”
她倒是想看看，安格尔到底做了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330节 杂志后续
，
天空机械城，一如既往的繁华。
在人流最多的商业区，人潮的中心，突然响起了一阵悠扬的乐曲。曲调舒缓而优雅，让人忍不住放缓步调去仔细聆听。
嘈杂的街道，因为这一首乐曲而变得有些静谧。
因为乐曲太过悠扬，众人忍不住去追逐声源。
只见，在人潮人海的中央，一个三层典雅喷水池的边缘，有一个头发微长且卷的青年，正闭着眼，手上拿着萨克斯风，心无旁骛的吹奏着。
青年的形象是散满、潇洒，且放浪不羁的。
配上他优雅的音乐，让人忍不住去探究，这个不羁浪子背后的故事。
一曲结束后，众人都还没有听够，纷纷想要让青年再奏一首。不过，青年的动作，却让众人有些傻眼。
他懒洋洋的从背后的包裹里取出一个盆子，然后一脸笑容的将盆子放到近处的一人面前，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讨钱。
被乞讨的人，抽了抽嘴角，晦气的暗骂了一声，见周围的人看着他，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给，只能摸着鼻子忍着心痛，拿了一小颗切割过后的魔晶丢给了青年浪子。
而这个乞讨青年还不满足，拿着盆子在周围人的面前，一个个的乞讨。
惹的众人纷纷怒目，但青年的脸皮极厚，笑眯眯的道：“因为要参与新星赛，身上一点都没有富余了，只有向大家求助了。”
听说这个青年要参与新星赛，众人的表情稍微和缓了一些，毕竟敢参与新星赛的人，实力应该都不算弱。
能与参与新星赛的选手拉上些关系，也还算不错。
抱着这种想法的路人，在面对青年的乞讨，都掏了一些钱。别看每个人给的都很少，但如果仔细去算一算，加起来的数目却不少。
此时，在更高的天际流云中，两个穿着执法队衣服的人，默默的看着下面这一幕。
其中一个实力较弱的学徒皱着眉，用一种不知是愤慨还是嫉妒的语气道：“队长，我们要不要去阻止他？简直太可恶了，无本买卖居然还有那么多人给他钱！”
负责商业区的执法队长，实力一般都是正式巫师，他看着身旁气不过的队员道：“没事，他有分寸的。”
“分寸？什么意思？”执法队员疑惑道。
“这家伙每隔三天才来一次，每次就奏一首乐曲，奏完即走。不会造成什么重大影响，也没有引起交通堵塞，所以我们也没有借口去阻拦他。”执法队长解释道。
执法队员听完后，反而更加不满。听队长的语气，显然这个青年这么干已经很久了，如果每次都能挣那么多的魔晶，看着就让人很不爽啊！
但既然队长都放他一马，作为普通的队员，他也只能忍了。
“要靠卖艺才能过活，我估计他在新星赛上也混不到什么好排名。”执法队员忍不住嘀咕道。
执法队长听后，一阵失笑：“他说自己参赛，你就信了吗？”
“啊？”
执法队长摇头道：“这家伙可不是普通人，他啊，是一个灵。真正参赛者，是他背后的那个人。”
被执法队讨论的不羁青年，果然如他们所说，演奏完一曲，乞讨了一圈钱后，便带着自己华美的萨克斯风，消失在人群中。
青年三步并作两步，很快便来到了商业区的一条狭窄小巷门口。
这条小巷虽然位于闹市，但巷口堆满了不知名的实验垃圾，散发着滚滚恶臭，故而没有多少人往里走。
青年却没有在意恶臭，直接踏进了巷子内，没走多久，就看到一个少年模样的人，靠在斑驳的墙壁上，借着壁挂的煤气路灯微弱的灯光，手捧着一本书，认真的阅读着，眼睛里一片迷醉。
“我亲爱的主人，你已经不喜欢黑典了吗？”青年脸上佯装受伤之色。
看书的少年，这才缓缓的抬起头，一脸的迷糊。
“你曾经最爱的黑典，现在已经回来了两分钟了，你居然没有看我，而是看着这一本破书。”青年拿起萨克斯风，指着少年手中的书，“所以，你是不喜欢黑典了吗？”
自称“黑典”的青年说完后，身形突然一变，变成了丰满且妖娆的女子，手中拿着一杆烟枪：“还是说，主人更喜欢这个形象？”
少年没好气的道：“黑典别闹了，赶紧换回去！”
黑典虽然很想继续调侃一下自己的小主人，但他也知道底限在哪，现在还能收，如果再继续下去，估计小主人就要脸红脖子粗了。
黑典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穿着黑色绣金纹风衣的儒雅中年人。
“主人，这是今日所得，虽然都是被切割过后的魔晶，但总体加起来，应该超过10个完整魔晶。”黑典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袋魔晶。
少年眼里闪过惊喜：“果然，天空机械城的人都很有钱，居然乞讨都能乞讨到10个魔晶，这比我以前工作一个月还挣得多！”
少年接过魔晶后，从里面取出了三个魔晶递给黑典道：“你帮我去书店再买一本《萤都夜语》，余下的钱，你可以自己取用。”
魔典疑惑的看了眼少年手中的书：“早上不是已经买过了么，怎么还要买？”
少年摊开杂志的封面，指着上面被画师用画笔修饰过的人物道：“看到了吗？这是安格尔，我最好的朋友！他头一次作为《萤都夜语》的封面人物，我自然要多买一本用来珍藏。”
黑典也知道安格尔，以前未变成灵的时候，也见过安格尔。可以说，安格尔与娜乌西卡，在主人心中属于同等重要的地位。
看着杂志封面的人物，这还是黑典头一次在成了灵以后，看到安格尔的模样。
英俊、年轻且充满了一股少年锐意。
“安格尔为何会登上《萤都夜语》的封面？”黑典好奇问道。
“因为他做了一番大事。”少年有些洋洋得意的道，仿佛说的是自己般：“我也没想到，安格尔居然会有如此坎坷离奇的经历，真是太想见到他，询问一下当时的状况。那个冰谷之主是什么样的？源火去哪儿了？还有……”
他一说起来，嘴里就喋喋不休。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新星赛？应该不会吧，他现在的实力应该不至于参加新星赛……唉，看来只能等比赛过后，回野蛮洞窟再见到他了。”
等到他说完后，才突然想起正题：“对了，赶紧去帮我买一本《萤都夜语》，再晚一点，要是没有卖的，那就糟糕了。”
黑典无奈的点点头，从巷子里走了出去。
此时，借着巷子的灯光照耀，将少年眼中的欣喜全都映照了出来。光影变幻中，能看到此人，正是来天空机械城参加新星赛的——赛鲁姆。
……
意荣国靠近北海的边缘，有一座名为帕拉多瓦的城市。
这座城市分为新城与荒城，新城的建筑和意荣国风格很统一，无处不在的钢筋水泥，蒸汽机械。天空都灰蒙蒙的，布满了工业废气。
而荒城，其实就是荒废的城区，与新城隔着一条河。
荒城的建筑风格，是过去意荣国的风格，充满了宗教感的拜占庭式建筑。虽然，如今新城也有类似建筑，但周围却是各种蒸汽机械，看上去却是少了一种宗教味道。
荒城基本都已经荒废了，只有少数流浪者，和一些穷人在这里居住度日。
高大的穹顶建筑没有被维护，到处都是碎块，有一种宗教之城被摧毁后的末日废墟感。
此时，夕阳刚落，星月才醒。稀薄的夜色，逐渐驱逐着晚霞余晖，侵占大地。
在荒城内，一栋曾经用于宗教礼拜的教堂顶部，一个年轻的巫师学徒盘坐于此。
这是一个穿着蓝黑色巫师服的女巫，服饰的样子很陈旧，整个人唯二的亮点，是那鲜红的舞鞋以及亮色的大红蝴蝶结。
她的身周飘荡着一个扫帚，扫帚的样式很有趣，手把处还有一个弯曲设计，弯曲处挂着一盏黑色边框且四面是透明玻璃的手提油灯。
油灯带来的光线，让女巫可以顺利的阅读来信。
这封信，是她导师寄来的，开头第一句就是肉麻的「亲爱的琦莉」，让她忍不住打了个颤。
飞快的阅读完信件，99%内容都是在阐述思念之情，而剩余的1%，也不是什么正题，只有一句话：「随信到的，应该还有本杂志。你可以看看唷，肯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琦莉嘴里虽然骂咧着坎特不正经，但手上却认真的对折好信，郑重的收进腰间的挎包。
做完这一切后，琦莉才轻声低唤了一声：“露娜，随信而来的是不是还有本杂志？”
一阵轻微的“喵喵”叫声后，黑暗的荒城中，突然跑出来一只幼小的黑猫，别看它体积小，但动作却很灵敏。借着各个落点，飞快的跳到了琦莉身侧。
小黑猫落地后，在琦莉脚边磨蹭了一下，这才从脖子上的铃铛里，取出了一本比它脸还要大两倍的杂志。
“《萤都夜语》？导师怎么会让我看这种八卦杂……咦，这不是他吗？”琦莉眼里有些狐疑的看着书封？
封面的人物，怎么越看越像是安格尔？
原本琦莉还不想看《萤都夜语》这种偏八卦杂闻的杂志，此时却带着好奇，翻开了书页。
第1331节 发酵与爆发
琦莉看完了杂志后，沉默了许久。
直到露娜用它的小脑袋，磨蹭着琦莉裤腿时，她才缓缓回过神。
琦莉站起来，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叹了一口气，抱着露娜骑上了扫帚。
“该走了。”琦莉看着雾蒙蒙的夜空，仿佛看到了遥远天际上漂浮的机械城：“本来还想着在新星赛与安格尔一争高下，现在看来是没办法了。”
“不过也无妨，路径虽不同，步伐有先后，但远方却是一样的。”琦莉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自信。
而且，琦莉去新星赛本身也不是为了和安格尔比较，而是为了另一个人。
琦莉脑海里闪过一道人影，眼神瞬时冷了下来：“最好能让我遇到，我这次一定要杀了你。”
迎着夜风，一盏微弱灯火，裹挟着一个骑着扫帚的小女巫，飞到了深幽无际的夜空中。眨眼间，便消失了身影。
……
童话世界，糖果屋附近的威士忌山。
威士忌山腰处，出现了一个穿着火红铠甲的英气女子，她走过散发着烤鸡香味的肉食树，漫步了一片香料花海，又飞越了蜜糖湖泊，最后来到了一条泛着酒香的小溪边。
小溪的源头不知在哪里，溪水清澈见底，撞击石头会泛起浓浓的泡沫。
只要靠近小溪，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普通人若是在此，估计光是呼吸，就会酩酊大醉。
这条小溪，名为酒溪，里面流淌的也不是普通的溪水，而是威士忌酒液。
此时，在酒溪边上，有一个女子正在篝火上烤着肉。
这是一个外貌非常漂亮的女子，从她光滑白皙的脚踝开始，一直到淡绿色的发梢，全缠绕着不知名的细小枝蔓，枝蔓上时不时有花枯荣，花枯时花瓣洒落，花荣时流光飞舞。
她没有任何其他动作，纤细的手往溪水里一浸，指尖滴落的水珠落在烤肉上，立刻传来奇妙的馨香。
既有香料的味道，又有酒液的甘醇，同时还有一股花香味。
“卡佛莲，你来的正好，烤肉已经帮你烤好了。”
火红铠甲的英气女子，正是被称为“神装少女”的卡佛莲。而总与卡佛莲混迹在一起，自然只有“食之英灵”丝妮崔泽。
丝妮崔泽将烤好的肉，递给卡佛莲。
烤制金黄的肉，冒出渺渺的烟雾，这些烟雾抵达天空后，隐隐出现了一个奇异的阵法。
阵法的中央，有道裂缝被撕裂开，一个流着口水的帅气英灵伸出头。
不过还没等这个英灵钻出来，丝妮崔泽眉头一竖，厉喝道：“回去！”
话音一落，空中的烟雾立刻晃动起来，与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最后慢慢消失不见，连带那阵法和英灵，也跟着消失。
帅气英灵消失前，还委屈的叫了一声：“不要啊，我的烤肉！”
卡佛莲看到后，却是淡定的回道：“这是我的烤肉。”
丝妮崔泽露出抱歉的表情：“这家伙不知是哪个世界的，最近才被召唤出来。他有些特殊，我就算不用英灵美食，只要连接了魔力，他都能感应到。”
丝妮崔泽解释道，她和卡佛莲分别了小半年，这次难得重聚，烤肉绝对不能被那个饿死鬼抢了。这可是她花了好几百魔晶，才从拍卖会上拍下来的林森巨鹿的肉。
卡佛莲不在意的挥挥手：“无妨。”
顿了顿，卡佛莲笑着打趣道：“这个英灵的实力，看上去很强大啊，还没现身，一股威压就来了。换算成巫师的实力阶层，起码有正式巫师级吧？”
提到这个英灵的食量，丝妮崔泽可能会大吐槽。但说起他的实力，丝妮崔泽却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是一只稀有的异界英灵，还无法得知他出自哪里。但他的实力，的确很不错，换算到巫师界，起码也有真知级。”
卡佛莲眼神一亮，真知级实力的英灵，那可是太少见了。虽然是异界英灵，被召唤来会实力大损，但也拥有一部分正式巫师的威能了。
“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不见，你居然搞到如此珍贵的英灵。”卡佛莲不禁赞叹道：“原本我还担心你会在新星赛上翻车，看来靠着这个英灵，就算是荣膺桂冠，也不是不可能。”
丝妮崔泽耸耸肩：“别说桂冠，我连你都打不过。你只要把神装换成禁灵铠甲，我召唤来的英灵，对你就毫无作用。”
丝妮崔泽说到这时，看向卡佛莲身上的铠甲，一脸的羡慕。
卡佛莲倒是不甚在意，一边赞叹着烤肉味美，一边还不忘回复丝妮崔泽的话：“至少，你面对绝大多数的学徒，已经可以做到横扫地步了。”
丝妮崔泽听到这，却是摇摇头：“算了吧，你还记得安格尔吗？”
卡佛莲顿了顿：“自然记得，他怎么了？”
“你之前回了牧神家族不知道，他在深渊……唉，说起来麻烦，直接给你看吧。”丝妮崔泽叹了一口气，从身上枝蔓的一朵花中，掏出了一本杂志递给卡佛莲。
卡佛莲一口咬掉剩余的烤肉，双手闪过清洁术特有的光芒。
等到手重新恢复干净后，才接过杂志。
“《萤都夜语》？安格尔居然还成了封面？”卡佛莲有些惊讶的翻开杂志。
等她看完后，卡佛莲的眉头紧紧蹙着。
“这真的不是一本传奇？”卡佛莲有些狐疑，这里面的情节，既有跌宕起伏，又有峰回路转，比起传奇都还要……扯淡。
丝妮崔泽摇摇头：“是真的，据说蒙奇阁下都去了好几次野蛮洞窟。而且，《萤都夜语》的主编‘长夜曙光’狄歇尔，亲自作的批注。确实无误。”
丝妮崔泽叹气道：“当初在净化花园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很强。他现在的实力，不知道会强到什么地步了，至少我觉得，以我的能力在他那种境况下，绝对是百死无生。”
卡佛莲看着丝妮崔泽一副感慨的模样，思索了片刻，安慰道：“也许他只是幸运呢？”
“幸运的和两只深渊巨龙建立友谊？幸运的能在拉苏德兰呼风唤雨？幸运的可以被时光小偷标记？”丝妮崔泽：“如果真的是幸运，那他现在说不定，也‘幸运’的实力远超于我了。”
“我也想这么幸运啊。”丝妮崔泽不禁低声自喃。
这时，之前消隐的烟雾突然重新聚集，一个帅气的英灵露出头：“遇见我，就是你的幸运啊！”
丝妮崔泽直接掐断了身上的所有魔力，帅气英灵惨叫一声，被打回了飘飘荡荡的异世界。
之前因为丝妮崔泽没有撤销魔力，他可以随时往返。可这次，他想要再次重返巫师界，只有等丝妮崔泽下次制作美食的魔力波动，来定位坐标点了。
“唉，不提他了。”
丝妮崔泽随手拿了一个杯子，往溪水里一舀，一杯甘醇的美酒入肚：“趁着糖果屋的人没找来，咱们赶紧喝了跑路。”
卡佛莲笑了笑，也随着丝妮崔泽的动作，喝起了美酒。
“不愧是威士忌山，这酒的味道很足！”在卡佛莲赞叹的时候，远处突然出现窸窸窣窣的声音。
“糟糕，糖果屋的人来了！我们赶紧走！”丝妮崔泽立刻道。
不过，还没等她们离开，一个胖乎乎的脑袋就从香料花田里钻了出来。
“我还以为是塔娜跑来偷喝酒，没想到是你们。”
卡佛莲和丝妮崔泽回头看去，却见来者只有一人，而且他的样貌看上去，还有点眼熟？
丝妮崔泽回忆了片刻，迟疑道：“我记得，你好像叫做……艾伦？”
……
无论是安格尔认识的，或者他不认识的。
当新一期《萤都夜语》出刊后，全都在讨论着他。这种几乎所有超凡者议论的热潮，在南域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了。
安格尔的名字，原本在炼金圈已经是分量十足，经此之后，更是如电光火石般，瞬息间就传播到了巫师界每一个角落。
或关注、或仰慕、或嫉妒、或不满……等等，各种不同的声音，都在这一刻爆发。
当然，更多的是猜测，猜测安格尔到底经历了什么，猜测他有没有隐瞒些什么，还有，猜测他现在在哪？
初心城内，桑德斯看着对面有些发懵的安格尔：“我原本以为，《镜》刊发布，影响会慢慢扩大。倒是没想到，丽薇塔亲自来拜访了华莱士，用高昂的代价，换取了的资格。”
“不过这样也好，你在深渊做的事，终究会发酵的，与其慢慢的让热量堆砌，不如瞬间让它爆发出来。”
桑德斯顿了顿：“对了，我在庞克主题公园的时候，就已经遇到过霜月联盟的人了。”
“他们已经找来了？”安格尔惊疑道。
桑德斯点点头：“不过你不用担心，蒙奇阁下已经回了深渊。目前，寻找你的事情，已经交给其他人。”
对于桑德斯而言，只要不是蒙奇，其他都好对付。而且，有梦之旷野联络，他也可以随时赶来。
等过一段时间，蒙奇阁下求证了魔神真灵陨落后，安格尔这边的关注，自然会跟着减弱。
到时候，安格尔倒是不用这么谨小慎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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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2节 仆从问题
安格尔从梦之旷野返回现实后，立刻出了门。
门口站着一个有些害羞的少女，她的面容是典型的南鲁智人，高鼻梁深眼眶，五官轮廓十分深邃，翠绿的眼眸就像是一汪碧潭，闪烁着盈盈水光。她的双颊上有些淡褐色雀斑，亚麻色头发被扎成了一个长辫。
“露西珈？你怎么在这，都灵管家呢？”安格尔有些疑惑的看过去。
以前总管庄园大小事务的是玛娜女仆长，因为遭逢变故，如今替代她身份的则变成都灵管家，一位曾经老帕特还活着的时候，就主管庄园事务的老管家。
而露西珈，安格尔记得也是庄园的仆从，他以往对她并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和奥莉女仆关系不错，是个很害羞的人。
“都灵管家让我来代替……奥莉姐姐的位置。”露西珈提到奥莉的时候，表情带着哀伤与失落。可见，她与奥莉的感情，的确很深厚。
也就是说，露西珈是都灵管家安排给他的贴身女仆？
安格尔沉思了片刻，对露西珈道：“你帮我去叫一下都灵管家，我在一楼大厅等你们。”
安格尔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下了楼。
不到五分钟，都灵管家和露西珈就来到了大厅中。
安格尔看了眼露西珈：“我有些事和都灵管家说。”
露西珈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离开。
等到大厅中就剩下他们两人时，安格尔看向都灵管家。
这是一位严肃的老者，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身上的燕尾服也没有一点皱褶，平滑的甚至感觉落了雨，水滴都会直接滚落。
“都灵管家，我知道你安排露西珈来，是一番好意。不过，我最近应该就会离开庄园，归期不定。”安格尔顿了顿：“露西珈的话，你可以重新给她安排一个职务。”
都灵管家表情没有变化，半鞠了一躬：“少爷是庄园的主人之一，必然要拥有一位或者数位的贴身仆从，就算少爷不在庄园，这也是必不可少的。”
安格尔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们俩兄弟小的时候，都灵管家就是这么一副严肃的模样，严格的遵从贵族传统，他们俩兄弟还因为一些时间问题、礼仪问题被都灵管家教训过很多次。故而，他们从小对都灵管家就一直无法亲近起来。
老帕特死去后，都灵管家便在庄园一隅进入了养老生活。里昂因为小时候被训怕了，于是让更温和的玛娜女仆长成为了总管。
或许是这些年的养老生涯，让都灵管家变通了很多，他很喜欢和库拉库卡族待在一起。要是按照以往的性格，都灵管家绝对是不允许库拉库卡族人住在庄园里的，在他眼里，庄园里除了仆人就是主人，库拉库卡族人是领地子民，只能住在庄园外。
正因为看到都灵管家的变通，再加上库拉库卡族人对都灵管家也非常的喜爱，里昂便重新将他召回了总管位置。
可是，成为了管家后，都灵似乎又再次恢复到过往的严肃。
按照他所说的：“作为管家，自然要做管家的事。玛娜做的很好，她的风格我也很赞同，但我做不到她的风格，我只能按照我所学的来。”
都灵管家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对庄园里出现的非主仆人员，并不会像以前那么在意。但其他方面，完全和过去一样。
“如果少爷不喜欢露西珈，我可以更换其他的仆从。”都灵管家再次道。
“我自然不会排斥露西珈，我只是想说，她在我房门门口，哪怕什么也不做，但她的存在感却已经能影响到我。无论是冥想或者研究，都会让我分心。”安格尔说的自然是比较夸张的，他这么说，只是不希望浪费露西珈的时间。与其每日在他门口待着没事做，不如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都灵管家大概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问题，毕竟主人是超凡者，的确不能套用以往的贵族公式。他思索了片刻，道：“那我会让露西珈离少爷远一些。”
“这样的话，要一个仆从有什么意义呢？”
“她作为少爷仆从的存在，就是意义。”都灵管家依旧丝毫不让。
安格尔揉了揉太阳穴，比起执拗来，他还真的拗不过都灵管家。
他想了想，用幻术构建了一个机械傀儡的影像，对都灵管家道：“你可以把它认为是我的仆从。”
安格尔解释了机械傀儡在他实验上、生活上都能代替仆从存在。
都灵管家自然看不透这只是一个幻术，他在沉吟了许久后，终于点点头：“既然有它能照料少爷的生活，那好吧。”
都灵管家虽然还有些不满，毕竟这个所谓的“机械傀儡”没有学过礼仪和伺候贵族的规矩，但毕竟是超凡之物，他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露西珈被都灵管家调走，不过只是从贴身女仆的位置，调成了普通女仆。最后登记，还是在安格尔的名下。
对此，安格尔也没有说什么，直接安排露西珈跟着新任女仆长去学习管理。
解决了女仆的问题，安格尔准备去见一下里昂，他打算暂时离开庄园一段时间，所以想事先去和里昂打个招呼。
结果没等他见到里昂，却先看到了一脸郁闷的白熊。
“你怎么来了？”安格尔有些好奇的看向白熊，他上回和尤丽卡离开庄园后，就没有回来过。
“我是来帮红发大人传讯的，他这几天有些事情要做，所以暂时无法来教导里昂。”白熊说到这，表情带着一丝无奈：“可是，我来了两次了，结果发现里昂都在睡觉，早知道我就先预言一下再来的。”
“里昂现在在睡觉？”
“对，太阳都还没落，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就睡了。”白熊无奈道。
安格尔暗忖，估计他现在正在和萨贝尔骑士交流战斗技巧，原本里昂是准备找图拉斯交流技巧的，但图拉斯的交流方式就是打架。
里昂在梦之旷野里并非超凡者，单纯从战斗技巧上，被图拉斯完虐。
虽然这种通过战斗来提升的方法很不错，但图拉斯每每胜利的时候，都会露出得意洋洋的样子，这让里昂恨得牙痒痒。于是就去找萨贝尔交流，而萨贝尔则比图拉斯稳重多了，与其说是交流，不如说里昂单方面的从萨贝尔那里学到了很多有用的技术。
里昂自然很开心，所以他最近除了在梦之旷野找萨贝尔学习战斗技巧，就是在庄园的战斗场中练习。所以，白熊找不到他，也正常。
“我正好也有事找里昂，我去告诉他吧，你就不用留信了。”安格尔道。
白熊露出感激之色：“那就太好不过了。”
白熊满意的离开，安格尔看了眼里昂的房间，摇摇头转身离开，也没去打扰他的美梦。
离开的事，到时候在梦之旷野和他说，也行。
安格尔也没有在庄园逗留，叫上了波波塔，然后一跃飞到的半空中，拿出贡多拉便准备离开。
不过，贡多拉刚刚启动，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鹰鸣，回头一看，却见桑德斯留在这里的魔隼，展开偌大的双翅，跟着飞了过来。
安格尔想了想，停下贡多拉等到魔隼上了飞舟，才重新启航。
他这次离开庄园有两个目的，第一，是去见一见金。
目前知道他在旧土大陆的超凡者，只有金让他不是很放心。尤其，如今《萤都夜语》新刊已出，深渊之事开始发酵，安格尔希望尽可能的让自己行踪避免被暴露。
所以他去见金，就是希望他在短时间内不要告诉其他人，自己的行踪。
第二个目的，也是最为重要的目的，是他准备构建巫术位。
门之模型经过这么久的构建，终于只差最后几条纹路了。虽然构建巫术位也不算什么大事，但这个门之模型的来历太过特殊。
安格尔也不知道会不会引起什么波澜，所以才会离开帕特庄园，准备去个人少且僻静的地方构建巫术位。
……
前往康尼亚的过程，非常的顺利。
如今已经快到繁花之月了，气温也没有之前那般寒冷。上次来的时候，康尼亚还被覆盖着一层细雪，如今雪也融化了，倒是露出了康尼亚繁华的一面。
不过，安格尔并没有踏足康尼亚的打算，直接开着贡多拉来到了金所在的郊外农场。
当安格尔走到上回去到的仓库时，再一次遇到了扮鬼吓人的“银星”，面对安格尔打趣的眼神，银星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没想到会是阁下，我还以为是闯进来的普通人。”银星有些羞涩的道。
看着她的表情和动作，估计没人会想到，银星本体会是一个恐怖的蛇发海妖。而且，还是一个对人类很有好感的蛇发海妖。
安格尔表明了来意，说想见一见金。
银星听完后，却是摇摇头：“自从上回阁下来过之后，金大人就一直在闭关，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安格尔听完后愣了下，听银星的意思，金是在海洋韵律影响下，已经闭关了快一个月了？
这倒是有些稀奇。
能闭关这么久，想来当时海洋韵律给他的影响很大。
既然金在闭关，安格尔估计他应该也没办法与外人传讯，于是便不再逗留，直接和银星告别离开。
第1333节 毒液
在安格尔离开康尼亚的第二天，银星依旧灵魂出窍在仓库里继续扮鬼吓人，不过就在这时，她感觉到浸泡在地下河道中的本体似乎有一些异样。
银星疑惑的到地下实验室，金所在的静室依旧还锁着，可见他依旧在闭关，还没有出来。
银星直奔实验室内的水池而去。
灵魂不停的往水池深处坠落，因为水池下方连接地下河道，她便把自己的真身暂时安置在这里。
当她来到沉降到底部的时候，最先看到的是无数闪着金黄色冷光的竖瞳这些都是蛇的眼瞳，而这些蛇都长在她本体的头皮上。
其他人觉得恐怖的蛇发，对于银星而言，却是最为亲近的存在。
银星随手摸了摸蛇发，然后才将目光放到这一次让她感知到异动的来源那是一个从地下河道中飘来的水泡，且泛着能量的光彩，将漆黑的水道照耀的五彩缤纷。
银星伸出手，弹了一下水泡。水泡浮浮游游，光芒更甚，同时一道声音传进了银星的耳中。
“银星，金他为什么会闭关？”这是一道女声，声音很缥缈，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
银星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娇小女子的形象。
“是白啊？我之前不是说过么，金大人有了感悟吗。”银星发出声音后不久，水泡再次开始震动起来。
“我有重要的事需要询问金，你把他叫出来。”白再次道，语气里带着命令的口吻。
白也是捷波的手下，而且比起金，更加得捷波的信任。不过，与捷波的亲疏虽然有别，但从地位上来说，白与金是同一阶层。
如今，白的口吻里带着一种命令的语气，显然有些奇怪，因为这并不符合白的定位。
银星心中估摸着，或许这是捷波的意思，而非白的意思。
不过，纵然银星知道这可能是捷波让白说的，但她还是没打算应允。
“不行。”银星毫不犹豫的拒绝。
白森冷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为什么？你需要给我个理由。”
“金大人难得有了感悟，而且这一次，已经闭关了快一个月。这是近十年来，金大人闭关最久的一次。我有种预感，或许金大人是打算借此感悟，一举突破那最后一层壁障。”银星道：“如此重要的时刻，我绝对不会去打扰金大人的。”
听到银星的答，对面的白沉默了。
金目前的实力，是巅峰学徒。如果他真的要突破最后一层壁障，也就是说，他是打算晋级正式巫师了。
这对于任何一个学徒而言，都是人生中最为重要的时刻。
感悟的机会难得，能突破壁障的感悟更是难得，有的人或许一辈子就这么一次。
离旧土大陆不知多少里外的一片海域。一只偌大的独角鲸鱼，在海底晃晃悠悠的游荡着，鲸鱼背部有一个气罩，白此时正在气罩里与银星对话。
听完银星的解释，白这时也迟疑了，如果银星说的是真的，现在去吵醒金，的确有些不妥当。她过看向身侧的另一人，此时身边的男子正老神在在的翻看着一本杂志。
“捷波大人，现在该怎么办？”白问道。
“这对金而言，的确是一个不容怠慢的时刻。”捷波眼神依旧放在杂志上，“那就不问金了，直接问银星吧。银星和金向来不会分离，金做了什么，以及见了什么人；银星应该是知道的。”
白点点头：“好。”
银星等了许久都没见音，以为白不会传来消息了，结果在她要转到地面仓库时，白的声音再次从气泡里传来。
“好，你可以不用去打扰金。但是，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诚实的答我。”
这一次，白的语气带着难得的郑重。
“你们在旧土大陆，有见到安格尔吗？尤其是，最近一个月。”
白的问题，让银星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白会突然问起安格尔？而且，白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自从银星跟着金来到旧土大陆后，因为金对于人类有种天生的排斥，包括对白都很厌恶。所以除非必要，基本和白联络的都是银星。这么多次的联络里，银星还是头一次听到白用这般口吻问道。
看来，安格尔的踪迹对白或者说对捷波而言，非常的重要？
银星沉吟了片刻，在心底思忖着要不要将真相告诉他们。
不过，在金闭关之前，曾经嘱咐过银星，如果白询问起安格尔的踪迹，就说不知道。
当然现在虽然是白在问，但银星可以肯定，主导者是捷波。
一边是金的吩咐，一边是捷波的询问，银星需要做一个选择。
过了好一会儿，银星才缓缓道：“我没有见过安格尔。”
银星的答，并没有收到白的馈，不过气泡裂开，显然谈话在这时被打住。
另一头，白看向身边捷波：“大人，银星犹豫了很久，应该有内幕。”
“她应该见过安格尔。”捷波直接下了结论，“而且，可能就在最近。”
白也同意这一点：“这件事会不会是金让她隐瞒的？可是金没必要这么做。”
白忖度道：“银星对人类向来友好，或许是安格尔拜托她，让她不要将自己的信息泄露出去？”
捷波：“可是，安格尔平白无故，又为何会与银星扯上关系？金在这里面，肯定有扮演什么角色。”
白：“那我们要不要将安格尔的消息，透露出去？”
捷波沉思片刻摇摇头：“算了，没必要得罪他。不过，我倒是想要去见见他。”
白皱了皱眉：“可是新星赛那边”
捷波打断白，缓缓道：“上圣塞姆城与他有了些间隙，这倒是一个好的机会。我也不会亲自去，只是派一个水化身，去表达一个态度。”
听到捷波如此说，白也不再多言。
虽然白个人并不喜欢安格尔，但不得不说，安格尔是一个非常有潜力的人，更不消说，他登上了萤都夜语，更是加重了他的分量。
与这样的人，维持一个好的关系，绝对比为敌好。
安格尔却是不知道他离开康尼亚发生的这些事。
他现在已经远离了旧土大陆，来到了茫茫的大海之上。
在昨天夜晚的时候，安格尔就进入梦之旷野，将自己短暂离开的事，告诉了里昂。因为梦之旷野的关系，里昂可以随时和安格尔见面，倒是没有太多离别之感。
“唉，又失败了。”这时坐在他对面的**塔，看着手中的虫巢遗憾道。
这次离开，安格尔特意带上了**塔。如今深渊的事已经开始发酵，**塔的行踪肯定会更加被霜月关注。因为血夜庇护的范围有限，所以只有带着**塔，才能让他享受到血夜庇护的光环，避免**塔被预言术侦测到位置。
自从登上贡多拉后，**塔几乎没怎么说话，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手中的虫巢上。
当初将软态虫虫巢交给**塔看管，倒是没想到，**塔对此兴趣如此之大，而且非常痴迷于让母虫诞生新的变异虫卵。
用他的话说：“每一次培育出的新虫，都是未知的个体。所以，每一次的结果，都会带给你新鲜感。”
或是正向变异，或是没有意义的变异，新虫的出现，就像是赌博的彩蛋，谁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让人对每一次都充满着无比的好奇。
因为有了“虫群之心”因瑟柯特的笔记，所以让母虫产卵并且培育出成虫的速度加快了很多。如今，是**塔接管虫巢后，看到的第二只变异虫。
此前的第一只变异虫卵，是之前出现过的“硬态虫”。
“这一次，变异出了什么？”安格尔有些好奇的问道。
“毒。”**塔倒是没有失败的挫折，反而挺高兴的道：“并没有被记载过，是一种可以喷吐毒液的软态虫，暂时命名为毒液软态虫。”
“这种毒液可以快速的融化节肢类的生物，但对人类的伤害非常有限。”**塔解释道。
“看来，这次的变异虫显然是母虫对织梦蚁的靶向打击。”安格尔道，经过上次出现幻肢软态虫后，母虫产下的卵明显越来越强大，而且全都指向性的打击织梦蚁。
织梦蚁就属于节肢生物。
安格尔思忖了片刻：“下次，侵略方加入一些其它魔虫吧。”
不能让母虫一直只把织梦蚁当成敌人，如果一直这么靶向产卵，天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孵化出真正的变形软态虫。
**塔点点头，拿出一个泛黄的手札，开始记录下一次的新方案。
等到**塔记录完毕的时候，他才终于有空将注意力从软态虫身上移开。
“安格尔，你现在打算去哪儿？”
安格尔：“去找个僻静的地方，实验一下戏法。”
“什么戏法要跑那么远？难道是你自己研究的？”**塔有些奇怪，实验戏法应该不至于到海外吧？
安格尔笑而不语。
**塔也明白，戏法这东西很私人，见安格尔不愿意说，也就没有再问。而是用略带迟疑的语气，问起了另一件事。
“不知什么时候，我才能见到花雀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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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4节 空间位移
距离他们从深渊来，也有月余时间了。
**塔虽然一直没说，但内心中其实充满着焦灼感。
**塔也知道，要去另一个巫师组织，而且还是平时很少与外界交流的黑城堡，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他也不是说立刻就要去，真要去的话，包括他自己，其实也需要做一个心理建设。
因为他现在也不知道在见到花雀雀后，要如何和她说自己的过去。
**塔之所以问出这个问题，只是希望安格尔能给他一个大致的时间，让他有一个准备。
“应该不会太久。”安格尔沉思了片刻，说了一个比较模糊的时间。
其实他和**塔一样，也很想早日去到黑城堡。毕竟托比的情况，安格尔目前完全是束手无策，只能期望在格蕾娅那里得到助益。
而当初格蕾娅在幻魔岛的时候，是被黑城堡的学徒叫走的，所以极有可能格蕾娅现在就在黑城堡。
如今乔恩的情况暂时稳定，安格尔本就打算这段期间去黑城堡。
不过，他单独去黑城堡，以他现在炼金术士的身份，或许并不会被拒绝。但谁知道伊莎贝拉这个老巫婆，会不会又像上在寂静岭时发疯。
所以，只能先等桑德斯从庞克主题公园返再说。并且桑德斯在离开帕特庄园前，也和他说起过前往黑城堡的安排。
不会太久？**塔听到这个答案，虽然安格尔依旧没有给出一个具体的时间，但至少说明了安格尔并没有忘记。
**塔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暂时将这个话题放了下来。
贡多拉在大海上空飞了小半天，如今他来到了鲸须海中心附近的无风带。
这里因为常年少风，平时也没有船只经过，连海兽都比其他地方少，正是安格尔要来的地方。
在茫茫无边的大海上，找了个偏僻的无人小岛，安格尔决定在此尝试构建自己的第一个巫术位。
不过，在构建巫术位之前，安格尔还需要将门之模型最后的几条纹路构建出来。
心念沉浸到思维空间。
散发着奇异光彩的门之模型，就这么矗立在混沌之中。
如今，门之模型的两千七百多条纹路基本已经成型，只有通过万象轴去细看，才会发现还有几条纹路处于缺失中。
门之模型的纹路，所属的能量分布其实不尽相同，安格尔自己构建的一千三百多条里，有二十分之一是蕴含空间属性的。
而蕴含空间属性的纹路，安格尔原本以为他构建起来会很困难，但实际上也就比普通的纹路要慢一些，可是消耗的魔力却比普通纹路多了很多倍。
所以，每次构建玩空间属性的纹路，基本就要重新进行冥想，等待魔源恢复才能继续构建新的纹路。
正是因为这些空间属性的纹路存在，安格尔的构建进度才一直那么慢，直到今时今日，才基本完成。
剩余的这几条纹路，都没有涉及到空间性质，安格尔自己预估了一下，如今他的魔源是盈满的，构建完所有的纹路，消耗的魔力非常少，不到三十分之一。剩余的魔力，应该足以支撑巫术位的消耗。
思及此，安格尔深吸一口气，开始构建起剩余的几条纹路。
或许是这几个月构建起来已经很熟悉了，安格尔在构建的时候，还有时间分心思考其他问题
譬如，这个门之模型会有什么效果？
这个问题，其实安格尔当初开始构建的时候，基本就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
应该是空间位移的作用。
且不说最后成型的效果是短途瞬移，还是长途挪移。任何一个空间位移技能，对于巫师而言，都是非常有用的。
短途可以用在实战与规避，长途可以用在逃跑与赶路。
要知道，就算是稀少至极的空间系巫师，都至少要到正式阶段，才能学会相应的空间位移术法。
所以，安格尔第一个巫术位，得到一个空间位移的戏法，对他提升太大了！
可是，安格尔心中其实还有些疑虑的。
门之模型的效果，真的是单纯的空间位移吗？
他之所以有这个疑虑，是因为门之模型只有一半是他自己构建的，另一半则是由一种“特殊能量”所构成的。
这种特殊能量，安格尔到现在也难以理解其构成。
因为它来自那个与“天外之眼”息息相关的奇异世界，那片世界是当初天外之眼饱餐了位面融合时的能量，然后将安格尔拉进去的。
在那个奇异世界里，安格尔剔除了情感模块，理智的做了很多事情。
其中，就包括跟着奇异世界里的某种能量核心，学习了“积木搭建课”，搭建出来的就是门之模型。
既然是“课”，那么在搭建之初，自然是由“老师”来进行教学示范。
而“老师”当时搭建出来的一半门之模型，是用特殊能量构成的。
安格尔当时完全可以放任特殊能量消失，用自己的魔力，在思维空间里重新构建出这个模型。但是，这个特殊能量太奇特了，看上去平淡无奇，但就像是露在海面上的礁石，露出来的部分很小，但蕴藏在海底的体型却庞大到难以想象。
安格尔甚至猜测，这种特殊能量可能是天外之眼独有的能量，超越了认知的一种存在。
故而，安格尔当时分析了利弊，决定沿着已经被特殊能量构建了一半的门之模型，继续构建。
等到构建完毕，直接永固在巫术位。那么，就能保留这个拥有特殊能量的门之模型。
他的这个选择，可以说非常的大胆。
因为他完全不知道，特殊能量拥有什么利弊，会不会对自身造成弊端？
可他依旧这样做了，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当时在奇异世界里，安格尔没有情感模块，属于绝对理智的状态。在那种情况下经过分析，他认为特殊能量应该对他并没有什么害处。
同时，安格尔有心带着乔恩返地球，那么与“天外之眼”任何有关的东西，包括这种特殊能量，他都不敢错过。
也正因为他构建的这个门之模型，有一半是特殊能量所构造而成的，所以安格尔其实不敢确定，最后的效果会是单纯的空间位移吗？
那些特殊能量，会不会造成另外的效果？这也是未可知的一件事。
而且，安格尔构建门之模型，用的是自身魔力，他的魔力中带有幻术性质，会不会因此也影响最后的效果？
种种答案，只有等今日门之模型固定之后，才能知道。
时间慢慢流逝。
**塔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他疑惑的抬起头。
他先是看向远方，此时太阳已经倾斜，余晖照到远方海面，洒下霞红的水光粼纹。仔细看，似乎并没有任何不对劲。
他又头看了看，不远处盘坐在崖壁顶端的安格尔，他依旧闭着眼，没有任何动作。
**塔迟疑了一下，不禁在心中暗忖：“难道是我感觉错了？还有安格尔不是说实验戏法么，怎么一直没有动作？”
**塔也不敢打扰到安格尔，摇摇头，继续拿起软态虫虫巢，观察起母虫的变化。
此时，在旧土大陆海岸附近，一个散发着淡蓝色水光的身影，站在一片翠绿且平静的湖泊边上。
这个淡蓝色水光身影，如果仔细去看，会发现他的身体几乎是透明的，就像是由液体组成的一般。
不过，其五官却非常的分明。
如果安格尔在此的话，估计会立刻认出，这个长相其实和“海洋之子”捷波一模一样。
唯一的差别，在于这个水光身影并没有眉心的鳞。
而这道身影，也的确与捷波有关，因为它就是捷波这次派来的水化身。
捷波之前就安插了好几个水化身，在附近不同的海域，这个水化身则是一直潜藏在鲸须海的化身。
“走这个湖泊的地下水道，应该可以直接抵达金所在的位置。”捷波轻声自喃。
既然是要来找安格尔，那么只能先去从可能知道安格尔踪迹的“银星”入手。
捷波如此想着的时候，眉头倏地一皱，猛然过头，看向远方的鲸须海。
海天一线，无论是天际还是海面，都被晚霞染上了害羞的橙红。
“好奇怪的感觉。”捷波皱着眉，明明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为何会让他感觉到异样呢？
“可惜只是一具分身，无法分析具体的感觉。”捷波叹了口气：“如果是本体在这就好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捷波觉得心中异样感越发加剧。
他看了看脚下的湖泊，又看了看远方的海洋。
“要不要去看看情况呢？”
捷波两相权衡了一会儿，最后却是转过身，背离了湖泊，朝着大海的方向走去。
既然知道安格尔在旧土大陆，那么随时都可以来找。但那种让他感觉心惊的异样感，却是难得一见。
捷波还是打算去看看情况。
不仅仅是捷波，此时康尼亚郊外的农场，银星也突然皱了皱眉，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异状，便没有在意。
而地下实验室，被锁上的静室内，金此时也睁开了眼。
金虽然发现了有些异样，但他同样没有多想，或者说，他现在也不敢多想，正处于关键时刻，却是不敢有所放松。
金继续闭上眼，陷入了自我思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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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5节 固化
不知不觉间，天边的霞红收起，白昼的尾声终于不甘的消散，时间进入了夜晚。
可是，有些奇怪的是，在这张夜色幕布上并没有看到星月踪迹，反倒是聚集起了滚滚的黑云。
因为有黑夜作为天然的遮掩，不仔细去看的话，还无法发现天上的黑云在聚集，并且翻涌密布。
**塔原本也没有注意到天空的变幻，因为一阵莫来由的风，才引起他的警觉。
“为什么无风带会起风？”**塔带着这个疑惑，抬头看去。
风的来源，他并没有看到。反倒是在注意到黯淡夜空时，倏地愣住了……为什么天空有低云在翻涌，就像是有雷蛇在里面腾跃般？可是，空气非常的干燥，明明没有任何雷电暴雨的征兆？
如果只是有黑云低垂，**塔倒也不会在意。可是，这里黑云涌动的方向却呈现漩涡状，就像是有一道龙卷风，从地面直冲天际，搅着云层转动。
最为重要的是，这个旋涡状黑云的中心位置，恰好对着他们所在的无名小岛。
黑云漩涡中心的孔洞，就像是一只恐怖的巨眼，在俯瞰着小岛上的一草一木。
“这是……异兆吗？”**塔无法想象，在无风带会出现这种天象，只能归结于异兆。而天空的情况，也的确很像异兆。
**塔虽然未曾引动过异兆，但对于异兆的一些知识，还是有所了解。
一般而言，引动异兆基本都是撬动了物质界的规则。
最频繁现身的异兆，就是炼金的异兆。就算是被称为炼金冻土的野蛮洞窟，基本上每年都会出现好几次炼金异兆，而天空机械城更是频繁的不计其数。
除了炼金异兆外，升华自我的时候，也会出现异兆：譬如突破大壁障，踏上真知之路，超越传奇界限……等等。
对异兆了解的巫师，甚至一眼就能看出，异兆的种类。
**塔却是没有这样的功能，不过，作为一个超凡者，他自然不是蠢人。从异兆的中心位置来看，基本可以确定，引发异兆的估计就来自这座无名小岛。
这座无名小岛在这存在这么多年，如果本身有问题的话，早就出现变化了。所以，无名小岛并不是重点，重点上是小岛上存在的变量——
他自己，以及安格尔。
**塔很清楚，他来到小岛上，除了摆弄软态虫虫巢外，其他什么事都没有做。而软态虫虫巢，如今也一如平静。
那么唯一的可能，这里的异兆，是安格尔引动的。
**塔回过头，看向高地悬崖上的安格尔，他依旧没有动弹过……炼金异兆排除，那么就是自我的升华？
难道安格尔要准备突破大壁障了？
**塔想了想，又摇摇头。突破大壁障，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前期准备非常的多，哪会这么草率的举行？
不是突破大壁障，那会是什么呢？
这时，**塔蓦地想起之前在贡多拉上的对话，他询问过安格尔要去哪里，安格尔的回答是：“去找个偏僻的地方，实验一下戏法。”
实验戏法！
实验什么戏法，会产生异兆？
**塔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震撼，他想到了那个唯一答案——创法异兆！
之前，**塔还觉得有些奇怪，为何安格尔会跑到偏僻的地方来实验戏法，如果说是为了创法，那倒是说得通了。
不过，在学徒阶段就创法，这简直难以想象。
虽然**塔也曾在书上看到过，某些得天独厚的骄子，的确可以在学徒阶段创法，但他自己是从未见过。
难道说，今天就要见证这样一场奇迹吗？
**塔心中突然有些激动。
不过激动之余，他心中还是有些疑惑的，因为他曾经看过一些记载，无论是影像还是文字，创法的异兆不会如此平淡。
异兆的波动，应该会非常明显才对。
而如今，**塔虽然感觉到异样，但这种异样并不算强烈，而且真正让他发现天空黑云变化的，是因为无风带吹来了不正常的风，而不是异兆的波动。
**塔只能猜测道：或许是因为安格尔只是学徒，他的底蕴并不深厚，在这种情况下创法，创法的内容自然有所疏失，所以异兆才会如此轻微吧？
当然，这只是**塔的猜测，真实的状况，谁也不知道。
……
安格尔并不知道外界的变化，他的心念全都沉浸在思维空间中。
如果按照时间来算，其实在天空黑云出现的时候，他已经将“门之模型”的最后一个纹路构建成功。
此时，他正在竭力的将门之模型固化在巫术位上。
巫术位，是架构在精神力模型上的特殊位置，通过精神力模型的长久运转，可以将术法模型永久固化。
这个过程，对于其他巫师而言，会很难。因为固化的术法模型，必须要精确的对应巫术位上每一个坐标点，而且要和精神力模型进行长久的连通，才能达到瞬发的效果。
这里每一个步骤，都必须小心应对。其他的巫师，包括正式巫师，在做这种固化的过程，都有可能出现错误，导致术法模型崩塌，只能重新构建。
但是安格尔，倒不虞这个担忧。
因为他拥有万象轴的帮忙，可以完全精确到所有坐标点。
虽然安格尔曾经演练了无数遍，但他还是小心翼翼的在做着固化的动作，毕竟这一次的门之模型中，含有特殊能量。如果真的失败了，下一次构建的门之模型，恐怕只能用魔力来构建。
在安格尔的视界，混沌的思维空间中，那扇已经开始大放光芒的门之模型，没有被他释放出去，而是在被精神力模型慢慢吸引。
“门”在移动，缓慢且坚定的朝着精神力模型上的巫术位移去。
这段期间，安格尔还要消耗魔源中的剩余魔力，用以维系门之模型的不崩塌。困难的情况，倒是没有出现，只不过精力消耗会飞快。
终于，门之模型被安格尔顺利的安置在了巫术位上。
这个过程，在思维空间的角度来看，非常的缓慢。但实际上，现实中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
接下来，便是巫术位适应门之模型的过程了，或者说，精神力模型要适应这个新来的结构。毕竟，从此之后，这个结构就要和精神力模型固化共一。
两相适应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在这个过程中，安格尔也能通过精神力模型得到的信息反馈，更加清楚的认识门之模型的效果。
说起来，在之前门之模型彻底构建完毕的时候，安格尔就已经和“门”有了某种感应。
他之前的推测，并没有错误。门之模型的效果，的确是空间位移。
不过，有些遗憾的是，这种空间位移并非是长距离的移动，只是短距离的瞬移。
当然，安格尔也清楚，如果真的能做到长距离转移，基本可以和位面夹道相媲美的。这对于空间系巫师而言，都属于很高阶的术法。
虽然只是短距离的瞬移，但安格尔也很满意了，配合幻术与强大的肉身，他的战斗实力应该会有所提高。
不过，会不会出现质变化的提升，那还需要看看释放这种瞬移的限制条件，如果限制条件很大，那就只能说聊胜于无。
空间位移的效果，安格尔基本可以确定，但是门之模型中也有他未解的地方。
就是那特殊的能量。
安格尔可以感知到这种能量的存在，但它具体的效果，安格尔还无法确定。
在门之模型成型的刹那，安格尔可以肯定的是，当时他如果将门之模型释放出去，估计只有空间位移的效果，因为那特殊能量似乎处于沉寂状态。
或者说，安格尔当时并没有达到能激活特殊能量的条件。
虽然对特殊能量的效果不得而知，但是安格尔可以确定，这个“门之模型”应该如之前他所猜测的那般，不是单纯的空间位移。
具体情况，还要等大量实验后，才能得知。
……
对于巫师而言，每一个巫术位，都很重要。
这种重要，并不是说，你必须要在巫术位上固化非常强大的术法。而是说，这个巫术位上的术法，要对你有所用。
安格尔对自己的第一个巫术位很满意，空间位移可是非常有用的效果，尤其是巫术位可以“瞬发”术法，所以甚至可以将之作为一张保命牌来用。
但是，安格尔还是有些恍惚，或者说有些不明其理。
他到现在还不敢置信，自己居然能学会空间位移的手段。要知道，跨系修行本就困难，还是跨到神秘侧空间系，那更是难上加难。
安格尔无法得到解释，只能认为，这是那片奇异世界以及天外之眼带来的好处。
他的恍惚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在经过几分钟的适应后，精神力模型与巫术位的新结构，终于达成了一种默契。
如今，精神力模型与巫术位上的门之模型，仿佛浑然一体！
安格尔正着迷的欣赏着这新变动时，突然间，许久未曾膨胀的魔源，出现了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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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6节 世界意识降临
，
这种鼓胀感，安格尔并不陌生。
以往他准备突破壁障的时候，魔源就会产生这种鼓胀感，这是即将进阶的预兆。
此时出现这种感觉，意思是……他可以准备进阶了？
他现在已经到达了学徒巅峰，按照他原本的计划，以为还需要很久才会出现魔源鼓胀感，没想到今日刚刚学会了巫术位，就有进阶的希望了？
安格尔其实完全可以现在尝试一下突破大壁障，但此时此地都不是好的条件，而且这次面对的壁障和以往不同，是足以扭转巫师人生的一次突破。
一旦突破失败，想要再行破壁，会比以往困难很多倍。所以，安格尔暂时按捺住内心的冲动，等到彻底准备充分后，再行突破的事宜。
安格尔睁开了眼。
他原本的打算，是准备先实验一下“门”的效果，不过在他睁眼后，他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丝丝缕缕的风，划过他的皮肤。
无风带的风，已经很奇怪，更让安格尔感觉古怪的是，周围莫名沉凝的气氛。
他缓缓的抬起头，当他抬头的刹那，动作瞬间凝固了。
他看到了天空中如漩涡般涌动的黑云，同时，也注意到了黑云漩涡的中心，那深幽的一片空洞，就像是镶嵌在云层中的眼睛，默默的注视着自己。
安格尔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将漩涡中心，幻想成眼睛。但是，他内心就有这样的感觉，仿佛自己正在与一个不可名状的未知物对视着。
“这是异兆。”
甩掉大脑中莫名其妙的思绪，安格尔终于缓缓回神，正视起了天际的变幻。
之前，他的心念完全沉浸在思维空间的时候，安格尔完全没感应到外界有任何异兆，甚至他还以为自己多心了，没必要特意跑到海上来构建巫术位。
然而，现在异兆出现了。
这个异兆的出现是因为他创建的巫术位？
不过有些奇怪，为何之前这异兆并没有产生太强烈的波动？
安格尔正在这样想着的时候，结果波动立刻出现了。
这突如其来的异样波动，是从天空中的黑云里散发出来。最为奇特的是，这种波动似乎与安格尔的心灵某处产生了一种共频。
一种奇妙的光景，映入脑海中。
安格尔瞳孔微缩，略带恍惚与震惊的表情，低声自喃：“这是……”
……
安格尔所不知道的是，在他睁眼的刹那，天上的异兆就已经默默的发生着改变。
这种低调且难以描述的变化，异兆中心的人是很难感受到的，但远在数百海里外的地界，捷波的水化身却清晰的发现了不对劲。
捷波此时还没靠近黑云盘旋的地界，已经感觉到一种诡异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其实并不强烈，但是捷波却发现自己不能再前进了，每往前走一步，体内维序的水平衡，便开始出现波荡。
这意味着，只要再进一步，水化身就可能出现崩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泛着幽蓝色水光的身影，静静的矗立在黑夜的海面上，捷波远远看着黑云压迫的中心，却什么也看不到。
就连，他想要借着天赋感受海底洋流，来借此突破自己的感知上限，此时也无法做到。
就像是有一个天然的屏障，排斥了黑云范围外的所有事物。
捷波皱起了眉：“这应该是异兆。不过，我记得没有什么异兆，会出现这种排斥感？”
最重要的是，这个异兆明明感知起来很平淡！
在捷波疑惑不解的时候，天上的异兆突生变化。
剧烈的风，从遥远的海上来，刮的海面不停的晃荡。没过多久，就出现了十多米的浪头，一阵阵的扑往黑云中心。
同时，一阵阵奇异的波动，开始从异兆中生成。
捷波愣了一下，他对这种波动并不陌生。
之前他还在疑惑这是什么奇怪的异兆，如今这突如其来的波动，却是给了他答案。
在深海之歌的时候，他就感知过类似的波动，而且这种波动还是来自于他的导师——‘海神’佛伦萨。
这是……创法时的异象。
当感知到这种波动时，捷波心中不禁升起了好奇：“这是有哪位巫师在这里创法？”
能引动异兆的创法，如果放在正式巫师身上，那足以晋级真知了！
虽然这个异兆看上去不怎么强烈，和当初佛伦萨创法时，异象延绵遮蔽了大半个海域有天壤差别；但是，在捷波看来，这也是一种他无法去高攀的层次。
在捷波暗暗猜测是谁在这种偏僻地方创法的时候，突然间，一股庞大伟岸的意念，从那天际黑云中垂落。
哪怕捷波还在黑云范围之外，也感觉到了一种心悸感。
这种伟大的意念，不似出自智慧生命，反倒像是一种……意识集合体。
“这是，世界意识？”
创法异象里出现世界意识的情况其实也有过，一般这种创法都涉及到了非常重要的规则变化，譬如当初格蕾娅靠着创生之术踏入真知时，世界意识就降临过。
可是，捷波无法想象，这看上去非常平凡的异兆，为何能吸引世界意识的降临？
到底创的什么法？
在捷波水满脑袋问号的时候，遥远的另一片海域，他的本体处，突然感知到了一道意识呼唤。
“捷波？”这是一道低哑且充满沧桑感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的不仅仅是捷波本体，包括在捷波身边的白，也听到了。而且，白因为双眼失明的关系，对于声音更加的敏感，甚至能找到这道声音所附着的洋流所在。
“导师？”捷波立刻认出了传声之人，恭敬的问道：“不知找我有什么事？”
“我记得你在鲸须海附近有水化身，那里有世界意识降临，你可知道怎么回事？”佛伦萨问道。
“导师也感知到了？”捷波有些怔楞，他记得导师如今在遥远的无尽海才对，居然能感知到鲸须海的情况。
捷波：“我的水化身，其实现在就在那附近，根据异兆波动显示，应该是有人在那里创法。”
“创法异象吗？倒是有可能。”佛伦萨沉吟了片刻：“不过，好像还是有点奇怪。”
“奇怪？”捷波没有明白佛伦萨的意思。
“总觉得，这次的世界意识，和以往好像有点不一样。”佛伦萨顿：“也可能是我想多了。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尽量去看看，是谁在进行创法。”
如果是一个普通巫师，那靠着这场创法，应该可以踏入那条路了。
捷波点点头，正想说他的水化身此时无法进入黑云范围，却发现佛伦萨的传声已经从耳边消散。
……
能感知到鲸须海情况的，不仅仅是佛伦萨。
如今站在南域巫师界顶端的那一小拨人，都隐隐感知到了世界意志在海洋另一端降临。
不过这群人都是经历了各种风浪之人，或是不感兴趣无动于衷，或是无所谓的瞥一眼，或是兴致勃勃的观察着，但是真正好奇到要追根究底的人，倒是没有。
因为他们中也有人看出了，这种异兆的来源是：创法。
在这个时候，跑去打扰别人的创法，是一种失了格调的做法。纵然是某些性格极端的巫师，都不会这么做。
对于创造了什么术法，他们不怎么感兴趣，因为看上去异兆也不强烈。
但是，许久没有见过有创法异象里还掺和世界意志，众人倒是对那个创法之人有些好奇。
此时，在石桑王朝的第七根第洲，庞克主题公园内。
桑德斯正与一个笑眯眯的年轻人，对坐在一座铁皮斑驳的巫师塔内。
这个年轻人看上去人畜无害，而且笑的很是纯真。但如果真有人把他当成软柿子，那就是自取死路了。
“神经的漫游家”斯特灵，一位早桑德斯六百多年前就已经踏上真知之路的巫师，同时也是专研机械神经的炼金术士。
桑德斯来找斯特灵，自然是因为乔恩身体的一些状况。斯特灵虽然是研究机械神经的，但他对人体的情况其实非常了解，毕竟他的爱好，就是热衷将神经系统改造成机械神经，如果不了解人体，也无法完成改造。
和斯特灵聊天倒也爽快，桑德斯很快就得到了想知道的答案，甚至还额外了解了一些信息。唯一让他感慨的是，和斯特灵聊天太贵了。
斯特灵是一个极其爱钱的巫师，想要和他聊天，不管你是谁，都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桑德斯已经不想去回忆，自己到底付出了多少代价，但至少从斯特灵口中得到的答案还算满意。
等到聊得差不多的时候，桑德斯本来已经打算告辞，可就在这时，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鲸须海上，世界意识降临的波动，终于传了过来。
第1337节 创法异象
斯特灵静静注视着远方，许久后才低声轻笑道：“这是创法的波动，能引动世界意识，看来是一个不错的术法呢。”
桑德斯自然也感知到了，不过他关注的倒不是创法，他当初创法的时候，也有世界意识降临，而且异象范围之大，在近几百年来也算是数一数二的。
他更加关注的是位置。
“这个方向，还有距离……”桑德斯皱了皱眉：“怎么感觉，好像是来自鲸须海？”
斯特灵也点头道：“的确是鲸须海，距离禁魔之地很近，也不知道谁会选择在那里创法。”
禁魔之地，说的就是旧土大陆。
距离旧土大陆很近？桑德斯心中突然生出一种预感。
他沉默了片刻，站起身对斯特灵道：“今天多谢你了，我有些事，就先离开了。”
说完后，也不等斯特灵回话，桑德斯身影便从铁皮巫师塔中消失不见。
斯特灵轻声嘀咕了一句：“走的这么快，本来还打算向他打听下安格尔的事，唉……算了，缪斯之前好像提起过，将研发院的门禁卡给过安格尔，下次回研发院的时候，再说吧。”
另一边，桑德斯直接来到庞克主题公园的一隅，挂着彩色气球的大树下。
大树的附近是魔灵马戏团，那是一个以虐待亡灵为取乐的马戏团，站在大树下还能听到马戏团里传来的凄惨叫喊。
桑德斯敲了敲大树的树干，一个隐形的门突然出现在大树上，桑德斯直接推开树门走了进去。
外面是普普通通的大树，而树干里面却宽敞的很，能看到有人在里面活动，这些人都有一个特点，身上的服饰都有“永恒之树”的徽标。
这里，就是野蛮洞窟在庞克主题公园的驻点。
驻点内的人员，看到桑德斯进来纷纷向他表达出恭敬的态度。
桑德斯点点头，算是回应了其他人，然后他直接来到了后方的一个暂住房间内。推开房门，桑德斯坐到沙发上后，直接通过入梦进入了梦之旷野。
桑德斯来到苍穹塔的时候，恰好看到弗洛德从塔内走出来。
“幻魔阁下。”弗洛德恭敬的低下头。
“安格尔进来了吗？”桑德斯问道。
弗洛德愣了一下，摇摇头：“之前来过，和他的兄长好像说了些话，然后就离开了，现在并不在梦之旷野里。”
弗洛德皱了皱眉，安格尔要和里昂说话，为何会特意来梦之旷野谈话？
他们兄弟俩不是就住在庄园内么？
或者说，安格尔现在离开了？
想到这，桑德斯的心脏突然咯噔的跳了一下，不禁问道：“里昂现在在梦之旷野？”
弗洛德点点头：“在，他在萨贝尔骑士那里。”
半晌后，弗洛德见到了跟着萨贝尔学习战斗技巧的里昂，面对桑德斯的询问，里昂有些狐疑的道：“幻魔阁下怎么会知道安格尔不在庄园？安格尔的确离开了，昨天离开的。”
桑德斯揉了揉眉心，问道：“你可知道他离开干什么吗？”
里昂摇头：“安格尔只是说要短暂离开几天，很快就会回来，所以我也没问他去哪儿了。对了，我记得他提到过，要去找金什么的，不过后来我问他现在在哪里，他却说在海上。我记得，金不是在康尼亚吗？”
“海上？”桑德斯心中预感越发的明显，“什么海？北令海，还是鲸须海？”
北令海和鲸须海，都是旧土大陆附近的大海，不过方向有些不一样。
“鲸须海。”里昂斩钉截铁的道。
桑德斯听到这个答案后，表面上没有任何反应，但内心中却有一道声音，在无奈的叹气：“果然。”
之前在斯特灵那里感应到世界意识波动，在知道位置距离旧土大陆很近，当时他心中就隐隐约约有种预感，觉得可能和安格尔有关。
这才立刻向斯特灵道别离开，前来梦之旷野确认。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没有错。
虽然现在还无法肯定，那世界意识是不是安格尔搞出来的，但安格尔莫名其妙跑到鲸须海，就已经很可疑。
“幻魔阁下，安格尔发生了什么事吗？”里昂有些疑惑的问道。
桑德斯摇摇头：“没事，只是询问一下。因为鲸须海附近，有创法……”
创法……异象？桑德斯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如果是创法的话，倒是让他忆起一件事。
安格尔之前说过，他最近一直在准备巫术位的事。
桑德斯其实很好奇安格尔的巫术位究竟是什么，不过安格尔一直保持着神秘，如今和那创法异象联想一下……安格尔该不会走了最难的那条路？自主创法？！
桑德斯的第一个巫术位，是学徒期开辟的，他固定了“拟态术”。而剩余的两个巫术位，分别是一级和二级巫师时开辟的，固定的是“魇之影”和“梦魇替身”。
后两个术法，是他的原创术法，也是最适合他之路的术法。但第一个巫术位，却是很普通的三级戏法，虽然可以配合魇境，释放出威力和效果都很出众的“魇幻拟态术”，但对桑德斯而言，终究还是个遗憾。
因为这对他而言是一个遗憾，所以他其实很希望安格尔，从他第一个巫术位开始，就使用自主创法。尤其是，之前桑德斯见过安格尔使用过他自己改造的“风龙卷”，对他的期待自然更高。
只不过，想要创法不是那么简单，很有可能几十年过去，也一无所得。
考虑到现在巫师界风雨欲来的情况，桑德斯并没有将这个想法强加到安格尔身上，只是让他选择对自己有用的戏法，固定在巫术位上。
但现在看来，如果鲸须海的创法异象来自安格尔。
他该不会真的走了这条最难的路吧？想到安格尔神神秘秘的隐瞒自己的巫术位，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桑德斯原本还觉得安格尔估计又搞事了，但如果安格尔是创法的话，那……这创法异象的规模就太小了，最好能延绵整个海域，持续数百日最好。
搞得越大，他越欣然乐意啊！
要知道，当初格蕾娅在在云络海创造出了创生术后，异象就持续了数百日！
桑德斯心情突然好了起来：“虽然异兆的规模不算大，但至少引出了世界意识嘛，但就一个学徒创法来说，很不错……不过说起来，这次世界意识降临，给我的感觉怎么有点古怪？”
桑德斯嘀咕了一句，没有多想。
另一边的里昂还在等着桑德斯的回话，不过看桑德斯喜悦的表情，想来安格尔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在猜到安格尔极有可能去创法了，桑德斯本打算放下手中的事，直接用位面夹道返回，去看看具体情况。
但是，这样未免过于隆重，显得自己太在意。而且，也有一定几率不是安格尔创法，到时候回去就很尴尬了。
如果真的是安格尔创法，那总归是巫术位上的事，早点晚点回去都无所谓。
倒不如先将手上的事完成，避免浪费开辟位面夹道的施法材料。
桑德斯返回了现实中，继续在庞克主题公园寻找下个目标，不过内心却还在思考着创法的事。
如果真的是安格尔创法，那他未来的真知之路就是一片坦途了。
“就是不知道，他创的什么法。居然这么短时间内，就完善到可以成术的阶段了。”
唯一遗憾的是，异兆规模比较小罢了。
……
南域巫师界重视这次的世界意识的人，并不是太多，包括桑德斯都是如此看法。
不过，在距离巫师界位面晶壁不算遥远的黑暗的虚空中。
却有一道目光，看向了南域。
“咦，居然是主意志？”浑身笼罩在虚无中的黑袍人，略带惊讶的道。
他才从南域离开不久，很清楚南域目前的状况。因为没有了前往繁大陆的通道，所以南域比起其他几个巫师界差太多了。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地域，居然还有创法异象能吸引主意志的？
不过，有点奇怪的是，那主意志也不像是要降临的样子，倒像是在观察着什么。
当然，这只是黑袍人的比喻。因为主意志其实也是一种意识集合体，本身并没有思维与感情偏向。
黑袍人的表情略微有点遗憾，如果主意志降临的话，估计创法之人获得的好处会超乎想象。
毕竟，创法异象必然会引得相应嘉奖。
主意志的嘉奖，向来都直指真理。
可惜了。
黑袍人在内心暗暗摇头的时候，却是突然“咦”了一下。
倒不是创法异象有什么不对劲，而是在距离创法异象没多远的地方，感知到了熟悉的波动。
“居然感知到了黑暗乐章制造出来的恶人格？”黑袍人挑了挑眉，他在南域的时候，曾经因为想看一眼血色王权是否失控，给予古曼王了一个回馈，就是帮血色王权的主人制造了个恶人格。
没想到这次创法异象的时候，居然还感知到了他。
“倒是有点缘分，如果不是发现了「亡灵的轮回之匣」这个失控品，倒是可以去南域看看。”黑袍人摇摇头，有些遗憾的转过身，朝着黑暗虚空中飞去。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338节 卡西尼的叹息
除了黑袍人外，在这混沌的虚空中，还有另外一个人，隔着无尽的空时距，静静的注视着安格尔。
而此时，安格尔却是毫无所觉。
他还沉浸在黑云变化，带来的奇异共频中。在这种共频之下，安格尔只觉得眼前出现了各种奇妙的光景。
他不知道这些光景具体是什么，但这些光景在安格尔的眼前展现着万千变化，随着色彩、光晕还有图纹的闪现，安格尔忍不住沉浸在这片未知的世界里。
各种光景，带给安格尔许多灵感，就像是和无数的学者进行知识的碰撞，迸溅出来的火花，带来一个个有趣想法。
无论是术法、炼金、甚至包括对梦之旷野的权能应用，各种想法全都被这奇异的光景引导了出来。
安格尔终于感觉到了，什么叫做灵感如泉涌。
他隐隐有种猜测，这些光景，或许就是曾经桑德斯提到过的——真理的馈赠。
或者说，世界意识的嘉奖。
当初格蕾娅在幻魔岛创法的时候，桑德斯详细的说过，这是一种奇异的机制。
因为每一次创法，都是对一条新路的开辟与挑战。大意志会阻拦所有闯路之人，但也会嘉奖闯过此路之人，这是一种古怪且矛盾的机制。至于为何会这么做，这是很复杂的课题，很多巫师都在研究，却没有一个能公认的答案。
虽然安格尔猜到了一部分的真相，但是他依旧很疑惑。
他从没有想过自己构建巫术位，会引动创法异象。因为严格的来说，门之模型并不是他自己的创法，而是天外之眼中的奇异能量教导他这么做的。
既然不是创法，为何会出现世界意识的嘉奖？安格尔到现在还一头雾水。
“还是说，这种门之模型因为头一次现世，所以才会造成如此情况？”
天外之眼应该是来自他方世界，或者说他方宇宙。所以，这种门之模型还真有可能是在此方世界第一次现世。
正因为第一次现世，所以才会有创法异象？
安格尔虽然心中诸多疑惑，但他也没时间去深究答案，因为现在最重要的是眼前的这份“嘉奖”。
刨除了无关思绪，安格尔彻底的沉溺在这份光景中。
时间流转，安格尔也不知道自己沉溺了多久，当他若有所悟的回过神来的时候，那种奇妙的光景逐渐淡出。
光景如迷雾一般，消散开来。但同时，却拨开了另一层面纱，展露出了光景背后的另种神异！
“这是……路？！”安格尔不禁惊呼出声。
无数信息汇聚在一起，在安格尔的眼前构建出了一条恢弘、澎湃的长路！
长路，只是一种意象，它并不是真正存在，也没有所谓“路”的形状。但在安格尔内心中，这就是一条由无数知识与无尽信息所构建的“路”！
而且，极有可能就是所有巫师所追寻的那条……真知之路！
安格尔脑海里正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这条路倏地化为了梦幻泡影，消失不见。
但是，这条路的出现，却像是给他画了一个饼，不仅为他展现了一种前景，同时还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心中！
……
与此同时，在距离巫师界遥远空时距的虚空中。
“嘀嗒嘀嗒”的声响，不停的回荡着。而发出这道声响的源头，是一个看上去非常庞大的金色时钟，这时钟像个轮盘，内里的指针在动的时候，轮盘外齿轮相合的地方也在缓缓动作。每每转动一下，就会发出“嘀嗒”的声响。
在这个巨大的时钟上，有一个人形黑影正盘坐在顶端。
黑影静静的注视着遥远的南域，准确的说，是之前出现异兆的中心。
不知过了多久，黑影突然长长叹息了一声。
“唉——”黑影摩挲着手掌，眼里从急不可耐，慢慢变得克制，最后是一片失落：“明明是标记的种子，却不能下手，真是让人心痒啊。”
作为一个行走于时空的交易者，卡西尼难得看到如此美好的真理种子，真想去偷取……噢，不对，是交易一个‘选择’。
在这个节点上，这是一个绝对不亏的交易。
但是，卡西尼没有动手，或者说有些不敢动手。
那个真理种子——安格尔，他虽然这次得到的真理馈赠，只是来源于巫师界的世界意识，但让卡西尼有些想不通的是，为何主意志会在暗中观察着他。
对于卡西尼这种层级的生命来说，世界意识其实和某些大陆诞生的意识差不多，在广义上就是一种「泛意识」。
而主意志却不一样，虽然和世界意识的构成非常类似，都是各种信息意识的集合体。但世界意识所容纳的信息，基本只是当前世界已有信息。
但主意志的信息集合，却是包含了几乎所有已知泛位面。可以说是诸多世界，所共容的伟大意志。
甚至有巫师将之称为终极。
亦是真理。
卡西尼倒不这么认为，他坚信也有主意志无法辐射的地方，就譬如他曾经在源世界见识过「奥古斯汀的双生镜」，这是一个可以连通到更加遥远未知地方的神秘之物。卡西尼相信，在双生镜背后的世界，就是主意志难以延伸的地方。
虽然在卡西尼眼中，主意志不是所谓的“真理”。但有一点是无疑的，主意志并没有真正的思维情绪。
它只是一个信息意识的集合体。
可如今，让卡西尼感到奇怪的是，主意志似乎在观察着安格尔。
卡西尼见过很多天纵之才，甚至创法引得主意志降临并且嘉奖的也有。但还是头一次看到，主意志会用“观察”这种拟人化的行为。
哪怕主意志什么也没做，既没降临，也没褒奖。但主意志的这个举动，却让卡西尼有些投鼠忌器，不敢在这时跑去偷……交易选择。
等到主意志撤销“观察”时，安格尔已经从世界意识的嘉奖中苏醒了过来，卡西尼也完美的错过了交易时机。
他只能坐在时钟上，长长叹气。
卡西尼收回了注意安格尔的视线，虽然主意志的举动让他对安格尔有些好奇，但这毕竟只是一个学徒，想要在他身上找到交易的机会，并不太容易。
“咦，一个近乎末法世界居然诞生了一个潜力种子？”卡西尼的目光放到了遥远未知的地方，身影一转，就消失在了原地。
只能隐隐听到一阵低吟：“少年唷……噢，不对，美丽的少女唷，愿意做一个交易吗……”
……
安格尔睁开眼，刹那间，无数的信息开始回灌。
包括巫术位的信息，精神力模型的新架构，甚至还有之前在那奇异光景里得到的嘉奖，全都一股脑的出现在安格尔脑海中。
不过，这些基本都是已知信息，如今只是沥新了一遍。
在安格尔睁眼的刹那，下方篝火边上的**塔便发现了，他收起了软态虫虫巢，几个翻跃便来到了高台悬崖之上。
**塔来到安格尔身侧，用有些惊讶的语气问道：“你刚才……是在创法？”
虽然**塔已经很笃定自己的推测，但是，他还是希望能从安格尔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回复。
安格尔还在恍惚中，只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算是回答了**塔，然后便抬头看向天空。
黑云依旧在盘旋，但力度却明显减弱了。
看来，“创法异象”已经开始衰退了。
安格尔有些失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创法异象中最短的记录。
他曾经看过很多真知巫师的记录，包括苏弥世当时创法的异象，都持续了很长的时间。
而眼下的这个创法异象，倒是和炼金异兆差不多，刚完事立刻就开始消退。
或许是因为门之模型的主效果很普通？毕竟近距离的空间位移，在空间系的术法中，是有迹可循的。
亦或者，门之模型本身也不算是真正源自他的创法；所以，创法异象才会如此的平淡，且消失速度也极快？
**塔也注意到了天空中创法异象的消散，回忆起最初时，他甚至连异兆波动都没有感知到，**塔心中也在猜测，或许安格尔这次原创的术法，并不算特别强大。
不过，对于**塔而言，这已经很让人吃惊了。
“能在学徒阶段就创法，甚至出现异象，这已经很了不得了。”虽然**塔是用安慰的语气，但这番话也的确是是**塔的肺腑之言，在他的记忆中，没有看到过其他学徒，能引动创法异象。
安格尔却是不怎么在意异象的规模，甚至心中还颇为喜悦。
动静越小越好，毕竟门之模型来历不明，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他还要想办法解释。
“走吧。”安格尔也不打算再次多留，就算异象动静不大，但说不定也有其他超凡者注意到，所以早点离开这里为好。
思及此，安格尔拿出了贡多拉，带着**塔朝着旧土大陆的方向飞去。
安格尔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无名小岛后没多久。
捷波的水化身，却是出现在了小岛附近。
水化身里面的水系力量已经开始失衡，这是捷波强行闯入的代价。
然而让捷波无奈的是，他做好损失一具水化身的准备闯进来，却发现这里居然没有人？显然，创法者已经离开。
捷波在周围转了一圈，只看到了一个熄灭的篝火。
但附近却没有任何信息素残留。
捷波试图想要钻进水里，从一些水下生物那里得到讯息，可还没等他重新入海，水化身便因为能量失衡，而化为了泡沫，彻底的消散不见。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339节 狩鲸海妖
一艘夜航的货轮，划破海面。
或许是因为靠近无风带，这片海域的航道，并没有太大的夜风。
海面平静，只能听到货轮航行时的轰隆声，以及海底时不时流动的暗涌声。
甲板上值着夜班的水手，打了哈欠。或许是夜色安稳，再加上风平浪静，他脑海中的思绪万千，一会儿想着走这附近没有岛屿，不会碰到海盗，所以可以安稳的偷个懒觉；一会儿又想着家乡的妻女，此时是不是也睡着了，会不会在梦里相见……
想着想着，水手只觉得自己眼皮越来越垂。
睡意朦胧。
忽然，一道嗡嗡声响彻耳边。
水手猛地睁开眼，赶紧四望，生怕因为自己偷睡而出了什么事。
可看了一圈，也没有在船上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这时，远处的海面喷出一道水柱，同时一片乳白色的脊背露出在海面上。水手看到这，却是微微笑了出来：“原来是白须鲸。”
白须鲸是一种温和的鲸鱼，虽然体态庞大，但对于海面上航行的船只并没有兴趣，平时吃的也是小鱼小虾以及浮游生物。
鲸须海之所以被称为“鲸须”，就是因为这里存在了大量的白须鲸。
对于在这片海域讨生活的人，遇到白须鲸不仅不是灾难，甚至还可以称之为幸运。
果然，不久之后，白须鲸又发出了嗡嗡声，和之前他听到的一模一样。
水手放下心来，暗忖：有白须鲸出现，这次航行肯定会平安无险。
于是，带着这个念头，水手重新靠在桅杆下，半眯起了双眼。因为他是将头靠在桅杆上的，所以头颅呈昂扬状态，在半眯间，他隐隐约约看到天空闪过一道亮光。
水手疑惑的睁开眼，当他看清楚天空亮光的真相时，瞳孔猛地一缩。
“怎么回事？为什么天空中会出现这种东西……”水手揉了揉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立刻吓的双腿一颤，赶紧冲向甲板门口，这里有一个靠坐在地上的同伴。
“快醒醒，你看看天上！”水手焦急摇着同伴，可怎么也唤不醒他。
一个饱嗝打出来，水手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味，这时才发现这个同伴身旁还放着一个酒瓶，显然这家伙比他偷睡更糟糕，不仅值守的时候偷喝酒，还喝醉了！
水手忍不住啐了一声，拔腿走进了内舱，直接敲响最近的一间大门。
等门打开的时候，水手才发现这扇大门对应的房间，是老航海士。
老航海士披着一身睡衣，显然是已经上床睡觉了。开门的时候，他的表情带着一丝隐怒：“大半夜敲门做什么，有什么情况吗？”
水手赶紧点头：“有情况，不是，我不是说海上有情况，是天上！”
“天上出现了一扇……门！”
老航海士半信半疑的跟着水手走了出来，外界虽然没有剧烈的风，但低温还是让他打了个寒颤。
忍着冻，他抬起头看向天空
夜空很明朗，薄云清淡，偶尔能看到几颗发亮的星子。
别说门，就连一只海鸟都没有见到。
面对老航海士怀疑以及愤怒的神色，水手有些结巴：“我刚刚真的看到了天上出现了一扇门。”
为了加深自己说话的力度，水手甚至还模拟着当时的情况，靠着桅杆仰望天空。
“我清楚的记得，那是一扇门，好像在发光……对了，门里面还有一艘小船飞渡了出来，那艘船很漂亮，有星光闪烁，弯弯的船身，就像是童话书里的月亮船。”水手一五一十的描述着当时的场景，可是老航海士不仅没信，还更加的愤怒。
“船长安排你们在外面值守，你们一个喝醉，一个偷睡懒觉，做了梦还把我吵醒陪你们疯！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去找船长，把今天的事说个清楚！”老航海士见水手那倚靠桅杆的动作，立刻就判断出，他在偷睡。
你偷睡就罢了，还因为做了个梦，把自己吵醒，航海士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他愤怒的转过身，朝着门内走去。
不过就在这时，一声悲鸣突然从不远处的海面传来。老航海士顿住了脚，回头一看，却见远处海面一片翻腾，不一会，一只白须鲸的尸体漂浮了起来。
最为惊骇的是，这只白须鲸的头颅，却是多了一个洞，大量的血液喷洒出来，将夜色下的海面染得更加深幽。
水手颤抖着指向白须鲸：“这好像是……之前的那只？”
老航海士仔细的看着白须鲸头颅上的伤口，似乎想起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缩：“糟糕，是狩鲸海妖！快，快通知海员，立刻将船转向！”
水手连忙点头，慌不择路的朝着瞭望台的方向跑，那里有直接与主控室通话的平台。
不过，还没等他跑往瞭望台。
离货轮不到百米距离，突然掀起了一片海浪，一只手持三叉戟的雄性海妖，踏浪而出！
老航海士看着海妖那一双猩红的双眸，充满了残忍与杀戮，不禁呆愣住了，嘴里无意识的道：“完了……”
狩鲸海妖，一般都是雄性。拥有类人的长相，但耳朵却是鱼鳍状，耳后有开鳃。上半身是人类的模样，腰部以下却是鱼尾或者蛇尾。
虽说是“狩鲸”海妖，但并不是说，他们只狩猎鲸鱼。
这只是一种指代，在鲸须海能狩猎鲸鱼，意味着他们站在鲸须海食物链的最顶端！
……
高空，被一层幻术遮掩的贡多拉上。
**塔还处于恍惚状态，之前明明还在无风带，可安格尔突然挥了挥手，召唤出了一扇门，紧接着他们就来到了无风带的外面？
“这，这难道就是你的创法？不过，怎么会是空间系？”**塔带着惊疑的目光看着安格尔。
不过，安格尔并没有回答，他的脸色很苍白，看上去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
安格尔也没想到，自己只是转移了几海里的路途，体内的魔源竟然直接见底了！
按照他的估算来说，这应该不算远。
门之模型的效果是近距离的空间位移，但说是“近”距离的，可至少范围应该是在百十里内啊！
而他本身的魔源，虽然不是盈满状态，但也差不多满了九成。
结果一次几海里的转移，就出现了魔源见底的情况，这是安格尔是完全没想到的。
按照他从门之模型中得到的反馈信息，这明显有些不对劲。
安格尔抬起头，看向对面还处于震惊中的**塔
难道说，是因为这次空间位移，带着其他人的缘故？
安格尔暂时无法得知，目前只能就此进行一个猜测，真实的情况，还要等收集更多的实验数据才知道。
不过安格尔很庆幸的是，幸好魔源只是见底，还不到枯竭或者透支的情况，后两者等同于伤势了，若是再严重点，甚至可能魔源破碎也说不定。
“果然，任何一个戏法，就算是巫术位上的戏法，都必须经过严苛的测试后方能运用在实际中。”安格尔在心中感慨，如此贸贸然的就用出来，差点害了自己。
在安格尔思忖的时候，下方传来一阵惨叫。
安格尔疑惑的看过去，这才注意到，有一只狩鲸海妖操控着大海，拿着三叉戟，在对一艘货船发起攻击。
**塔见安格尔不愿意作答，也很知趣的不再问。
他也注意到下面的情况，低声的道：“这是一只雄性海妖，在海妖中是最低级的存在，实力也很孱弱，顶多能操控一下海浪。不过雄性还要和雌性海妖都拥有一个共性，他们喜欢吃人，人肉的味道对他们而言，堪比珍馐。”
“其实也有海妖不吃人。”安格尔随口回了一句，脑海里却是忆起了银星的模样。
银星作为一个蛇发海妖，不仅不吃人，甚至对人类的好感比起人类自身，还要深厚的多。
**塔沉默了片刻：“我没有见过不吃人的海妖，就算有，估计也是少数。但是这群人很不幸，他们遇到的就是一只吃人的海妖。”
看着下方惨烈的景象，**塔叹了一口气：“估计已经没救了。”
安格尔：“也不一定。”
**塔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安格尔的意思：“你打算去救他们？”
安格尔轻轻点点头：“正好，我想实验一个戏法。”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340节 水手的奇迹
**塔疑惑的看着安格尔：实验戏法？之前的那扇大门，难道不是安格尔的创法？
**塔满脸不解，但他也没有问出来，而是静静等待安格尔下一步的动作。
下方货船上的情况，完全是一面倒。
如果是在陆地上，或许靠人数能取胜。但这里是茫茫的大海，四周没有任何的岛屿和陆地。
人数再多，面对一个可以操纵海浪、力大无穷，还能将海水变为三叉戟的对手，却是毫无办法。
那可以防御暴雨天灾的铁皮货轮，此时却发挥不了任何作用，反而像是等待葬送他们躯壳的铁皮棺材。
就算是再精湛的骑士战技，没有超凡力量的配合，面对远距离攻势的狩鲸海妖，完全就是空摆设。
哪怕有神弓手，在船身剧烈摇晃中，在海水倒灌下，也无法挽救他们的结局。更何况，狩鲸海妖皮糙肉厚，普通的弓箭还不一定能射的进去。
所有人都面露绝望，只能等待着“棺材”沉没，永眠海底。
只有最初在甲板上的那个水手，他脸上还带着不屈。在颠簸中，他拿起桅杆上的绳索，拴在自己的腰间，固定起身形。
他的手掌抓住栏杆，在惨白的月光下，手背上的青筋鼓动，清晰可见。
“我不能死，我最亲爱的妻子，还有我那可爱的女儿，还等着我回去。”水手嘴里反复的念叨着妻女的名字，似乎这两个名字，就是他的护身符，“我答应过妻子，等回去后要带她到海月城居住，所以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在船身疯狂的颠簸中，在所有人绝望的悲鸣下，水手跳到了栏杆上。
栏杆下面是深幽的大海，此时因为剧烈的海浪，海面已经泛起了大量的白沫。
而他的正前方，则是一道道扑面而来的大浪，以及躲在浪头中时不时窜出来的三叉戟，已经有很多人，都被三叉戟击中。
水手甚至之前亲眼看到，和他共同值守夜晚甲板的那位醉酒同伴，被三叉戟活生生的插进头颅，脑浆迸裂，骨头碎裂成渣。
所以，这些用海水变化而成的三叉戟，威力可见一斑。
他站在栏杆上，直面着如雨般降落的三叉戟，可以说是最危险的地方。虽然他心中也很胆怯，但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拼，那么只有死路一条。
“你要干什么，快下来！”一道微弱的声音，在狂风巨浪里传入水手的耳中。
他回过头一看，却是老航海士，他躲在已经倾覆的瞭望台下面，抱着断裂的桅杆，艰难的对水手道。
“不要冲动，也许奇迹会出现，海之女神会保佑我们平安度过这一劫难。”老航海士以为水手要跳海，他赶紧劝阻道。
“海之女神是海澜国的信仰，我们是金雀帝国的货船。比起祈祷虚无缥缈的救援，我更相信我自己。”水手头也不回，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一**的海浪。
他刚才清楚的看到，随着海浪的涌来，那个狩鲸海妖其实身形也在跟随摆动。
有一次，甚至近到几乎就在货船的附近！
所以，他在等待机会，能够跳到海妖面前，近距离与海妖进行搏斗的机会。哪怕拼死的决斗无法得到成效，那至少他为了一线生机拼搏过。
带着这个信念，水手拿着略弯的长刀，在栏杆上一边来回奔跑，躲避飞来的三叉戟，一边暗地里观察着浪潮中的所有细节。
他全身已经被海水淋湿，但依旧在船舷与栏杆上来回腾跃，月光照亮他的侧脸，束在额头上的布巾飘扬。
在水手拿着刀在船舷上跳跃奔跑的时候，老航海士就看出来他的真实目的了，不是寻死跳海，而是在观察着海浪，寻找生机！
老航海士知道这个水手，实力在船上只能算中等，若非观察能力出众，被安排成值守外，甚至还有可能会泯然众人。
可此时，船上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绝望了，却只有他，还有勇气与胆量去面对这恐怖的敌人。
老航海士沉默了，在颠簸中低下头，用近乎呓语的声音道：“或许，真的有生路也说不定。”
不过，他这一次不再将希望，放在缥缈虚无的海之女神身上。
水手连续的腾跃，好几次都被三叉戟给刮过。
唯一值得幸运的是，他在甲板偏僻的一侧，且腰上拴着绳索，看上去就像是随着颠簸的船在抖动，而不是刻意去躲三叉戟。
故而，他还没有引起狩鲸海妖的注意。
“不对，是发光的水母。”水手仔细的看着海浪中的动静，所有的细节都不放过。
“飞鱼？这时候你凑什么热闹！”、“酒瓶怎么打到我了，可恶，怎么这么眼熟……那家伙死了都还要掺一脚！”、“……”
水手用骂咧，在驱赶着内心中的胆怯。并且，靠着对妻女的念想，将自己的勇气不停的提升着。
就在一道海浪冲击过后，月光洒下大海，水手眼睛一亮，他看到了一个青色的鱼尾！
那熟悉的青鳞，还有黑影手上持着的三叉戟，无不在表明他的身份！
“看到你了！”
水手毫不犹豫的腾身一跃！
那声厉喝，让还活着的人不自觉的抬起头，他们看到了一个穿着熟悉服饰的黑影，在圆月的背景下，宛若化身一支利箭，冲向了来不及潜伏进海面的狩鲸海妖！
“机会来了！”老航海士这时也顾不得船身的颠簸，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眼里发着光。
水手的这一跃，哪怕之前并不知道水手行为的人，此时都明白，水手想要做什么。
本来已经死寂的心，突然开始跳动了起来。
这一跃，就像是在绝望的龟裂大地上，钻出了一株花骨朵。那是所有在绝望中等死的人，唯一看到的希望。
哪怕是船长，此时都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了水手身上。
承载着所有人命运的一跃，没有让他们失望！
水手的观察能力极强，对于时机的判断也恰到好处。并且正好这时候月光很亮，海浪暂歇，天时与人和都站在了水手这一边，他的腾跃顺利的来到了狩鲸海妖的身旁。
最为重要的是，狩鲸海妖此时背对着水手，那**的背部，在惨白的月色下，像极了一块放在案板上等待宰杀的肉！
连天运都站在了水手这一边！
水手抬起了刀，刀刃一片银光，在狩鲸海妖正要转过头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将刀朝着海妖的胸口处猛地插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了这一刻。他们都咬紧牙关，心脏砰砰砰的跳动着，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成功与失败，生存或者死亡！
砰的一声！
海妖的皮糙肉厚，这一刀砍下去，却是只划出了一道血痕。水手见状，虽然心脏一沉，但他并没有放弃，而是准备挥砍第二刀！
不过，他此时必须先稳定自己的位置，先前是借着脚踏栏杆时的冲力凭空劈砍，如今挥第二刀却是需要一个脚底借力的地方。
他毫不犹豫的双脚如钩，直接盘在了海妖的腹部。
就像是老树上的虬枝，将海妖紧紧的缠住。
缠住之后，他再次拿起刀想要对着海妖挥砍下去，顺着之前的血痕，这一刀更深了一点，几乎可以能看到骨头！
第三刀再起！水手可以肯定，如果这一刀挥砍下去，必定能刺进海妖的心脏！
眼看着水手就要成功的时候，一直处于被动的海妖，在感觉自己一时难以挣开人类双腿纠缠时，它放弃了挣扎，而是操控起了一道海水。
在匆忙中，海妖已经难以完成三叉戟的变化，而是换了个思路，将海水化作水柱，朝着人类的手腕打去。
力道不重，仅仅将水手的手腕打偏了一下。
可就是这小小的改变，却瞬间颠覆了战局。
因为水手全身都湿透了，手上的弯刀纵然刀柄是闭合式的，可在手掌湿透的状态，还是非常滑腻。如今，一个水柱冲来。
弯刀却是一滑，直接脱手滑落，以极快的速度沉没到了海中。
水手的呼吸一窒。
他很清楚，没有武器的情况下，他根本无法对海妖造成任何的伤害！
而海妖终有挣脱的时刻，他最后的结果，俨然注定！
船上众人的眼神也瞬时一黯，谁也没有想到，都到了最后时刻，却出现这种情况。一个小细节，就颠覆了最后的结果，从这里也可以看出，狩鲸海妖的聪慧程度丝毫不下人类。
刺耳且猖狂的笑声，从狩鲸海妖的嘴里传出。
水手双腿也已经发麻，他知道，没有武器，离最后死亡的时刻已经不远了。
他仰头看着天空，眼神一片恍惚。
“妻子，女儿……对不起，我无法完成我的承诺了……”
在水手万念俱灰的时候，他的瞳孔突然一缩，因为他再次看到了天上发出的光！
而且，这一回他看的更清晰！
正如之前他告诉老航海士的一样，发光的是一艘梦幻般的月亮船，在夜空中悬浮着。
“不是梦？”水手轻声呢喃。
在水手陷入自我中时，月亮船上突然闪过一道白色影子，这道白色影子就像是条蛇一般，飞快的拉长移动。
而且，目的地就是水手！
水手愣了一下，等到那白色影子从高空月亮船上延伸到他附近时，他才发现，这所谓的白色影子其实更像是一阵白色触手。
但值得一提的是，这个白色触手非常的长，从海面到高空起码上百米。
而且，白色触手看上去并不凝实，反而像是虚幻的雾气。
水手正疑惑这个白色触手是什么东西的时候，那白色触手却是一个倒转。
水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清脆且熟悉的声响，在身后货船上众人的惊呼声中。
一道银光从天而落！
水手下意识的接住了这抹掉落的银光！
水手惊喜的看着手上的物什
刀！
是他掉落的那把刀！
当弯刀在手，水手此时根本不在去想刀为何会从天上掉落，也不去想那白色触手是什么，他的所有心念都聚集在这一柄刀上。
“我还没输，胜利是属于我的！”水手大声念叨着妻女的名字，眼里光辉闪烁，挥出来的刀，一往无前！
直入狩鲸海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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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1节 嘉奖
当狩鲸海妖的尸体，连同水手一起，被拉上货船的时候。所有人都蜂拥而来，呼朋引伴的将水手抬到头顶，抛向天空，用这种方法来表达他们的兴奋。
水手在一次次被抛向天空的时候，也不禁仰头望去。
之前他看到的那艘如梦如幻的“月亮船”，此时已经消失不见……那是真的，还只是一场梦？
水手此时却是没有再深想，笑了笑：“管他的了！至少，我活下来了！”
他的心脏还在砰砰砰的跳动着，之前杀死狩鲸海妖的激动未平，比起追究虚无缥缈的事情，他更想享受这一刻。
被众人簇拥的感觉！
水手的配合，让所有人更加兴奋了。虽然这次损失惨重，但作为海上的男儿，早就做好埋葬海底的打算，比起损失的那些，活下来的才是最重要的！
在一边激动的时候，另一边船长却和老航海士对看了一眼：“我刚才都以为，一切都完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劫后余生的感觉，真的太爽了。”
老航海士点点头：“他是英雄。”
船长也道：“是的，他是英雄！现在，该是为英雄庆祝的时刻了。”
船长说罢，也抛下了矜持，大笑着加入了人群。
老航海士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幕，最后，他仰起头看向高空，虽然天空中什么都没有，但是之前他分明看到了一艘散发着星月光辉的小船。
也是那艘船上探出来的白色触手，将滑落的弯刀从海中捞起来，递还给水手。
“他说的是真的。”老航海士微微一叹。
老航海士不知道船上有什么，但能满载着星光与月色，那已经说明了他们的不凡。
至于他们为何不愿现身，老航海士也不去探究。
毕竟，在关键时刻，他们还帮了水手一把，应该没有恶感。
只要知道这点，就足够了。
……
在海上事态平息的时候，贡多拉便朝着旧土大陆的方向飞去。
货船的遭遇，对于安格尔等人而言，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不过，让安格尔有些没想到的是，他原本已经做好帮助他们杀死狩鲸海妖的打算，最后却没有派上用场，一位勇敢的水手，靠一己之力，不仅自救成功，还拯救了整艘货船。
虽然安格尔也给予了一些帮助，但总体而言，还是那位水手自己完成了这次的危急事态。
“当把一切都豁出去的时候，普通人的智慧和力量，也是分量十足。”**塔也见证那位水手的英勇战绩，不禁赞赏道。若是换作当初还是普通人的自己，也不见得能做到水手的那般地步。
“所以，不可小觑人类的潜力。”安格尔接口道。
**塔点点头：“只是有点可惜，你没有实验到戏法。”
安格尔：“其实我已经实验过了。”
**塔一愣：“你是说刚才那个……白色触手？”
安格尔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指节轻轻一敲桌面，伴随着清脆的声响，他的背后凭空伸出来两条细长的白色触手，看上去有些虚无缥缈。
在安格尔的指挥下，白色触手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套绘有珐琅花纹的瓷器茶具，熟练的拿起火石烹茶斟倒，不久后，两杯热气腾腾的红茶就被倒了出来。
安格尔端起红茶，抿了一口。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内心中却啧了一声：果然，没有加奶的红茶都是异端。
**塔愣了一下，也随着安格尔的动作，喝了一口红茶。不过，他的目光却一直盯着安格尔身后的那两道随风摇摆的白色触手。
之前在那水手的弯刀脱落时，安格尔就使用了这个白色触手，拉伸了百米到海面。
当时，**塔在看到这白色触手的时候，完全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因为它看上去太普通了，做的事情也很普通。
凭空取物，魔力之手也能做到。
就算是远距离操控也没问题，中级魔力之手的最大操控范围就到达了百米，而且是精准操控，可以用魔力之手做细枝末节的炼金实验。如果只是拿把到刀，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事，魔力之手简直易如反掌。
就算不用魔力之手，精神力也可以办到。所以，一开始**塔还真没把白色触手当成一个多么了不得的戏法。
但既然安格尔说，他要实验的戏法就是白色触手，**塔自然认真的观察起来。
**塔现在实力倒退严重，甚至可能连里昂都比不过，但他毕竟浸淫在巫师界这么多年，眼力却是积累了起来。
这一观察，还真的看出了不一样的地方。
“似乎拥有幻术的性质，虚无缥缈，不过并没有看到幻术节点。但在虚幻的同时，却能干涉物质界。虚幻与真实的力量，明明是相悖，却和谐都融合在一起。”**塔说到这时顿了顿，眼神中露出一丝沉凝：“不过总感觉有点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真幻流派的戏法吗？但**塔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几个真幻戏法，所以更别谈‘眼熟’。
**塔不禁抬起头，却见安格尔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愣了一下，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幻肢软态虫？！”
安格尔将软态虫的培养交给了**塔，所以**塔自然知道这种伤害力惊人的虫种。仔细一对比，软态虫身上的幻肢，和安格尔背后的那白色触手还真的很相似。
都是虚无缥缈的，却都能干涉物质界。
而且连形态都极其相似。
“这真的是幻肢？”**塔指着那还在摇摆的白色触手，不仔细看，很像安格尔长了两个毛茸茸的白尾巴。
“没错。”安格尔也没隐瞒，因为**塔经常接触软态虫，就算他不说，最后也会看出来。
**塔有些恍惚，因为他对幻肢的认识太清楚了，那小小的软态虫拥有幻肢后，都能造成如此强大的破坏里。那安格尔用出幻肢，会有多么惊人的力量？
“这……就是你之前的创法吗？”**塔语带艰难的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安格尔依旧三缄其口。
幻肢，其实也算是一种创法，不过并没有得到世界意识的「认证」。或者说，反而这是世界意识给予安格尔的嘉奖。
在之前，安格尔感知到创法异象后，便得到了世界意识的嘉奖。
这种嘉奖，让安格尔短时间内脑海里各种灵光闪现，灵感如泉涌，完全沉浸在了对知识整合的海洋中，最后甚至还窥见了真知之路！
在那灵感不断涌上来的过程中，安格尔对自身知识有了一个全面认识，他知道贪多嚼不烂，所以选择了一个当时他最感兴趣的问题，进行深入研究。
他研究的就是幻肢。
在当时的情况下，各种奇妙的想法，不断的为幻肢的研究添砖加瓦。
几乎转瞬之间，安格尔就补全了对幻肢的基础认识，不过明白归明白，想要运用，本来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是，安格尔本身就是幻术系，加上幻肢是以强大肉身作为基础，所以他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就把幻肢应用出来。
不过，目前幻肢虽然显现了，但因为还不熟练，他只能释放出两条幻肢。
但是这已经很不错了，至少安格尔很满意。
而且，比起门之模型，幻肢带给他更多的惊喜。
因为巫术位上的门之模型，安格尔其实一直知道他的效果是空间位移，只是不知道那“特殊能量”会带来什么变数。
抛开那还未知的门之模型变数不谈，安格尔之所以对幻肢更加惊喜，原因在于幻肢对他的提升，是肉眼可见的。
幻肢虽然看上去有“幻术”的性质，但他的基础其实是肉身。
简单的举个例子，安格尔的肉身是土壤，幻术能量是养分，而幻肢则是开在这片土壤上的花朵。如果幻肢离开了肉身这片土壤，等于无根浮萍，就算有幻术能量也无法让这朵花更加鲜艳下去。
最为重要的，幻肢的基础既然是肉身，那么肉身越强大，带给幻肢的力量也越发惊人。
可以说，幻肢基本等同于人体的外骨骼，可以将肉身的力量延伸到更远，而且也能有更多的运用。
譬如，假设双眼是肉身的弱点。但如果有了幻肢，幻肢作为外骨骼，可以将肉身中最强大的防御聚集在双眼附近，那么弱点反倒会成为了长处。
这只是一种简单的应用方式，当然，这是偏向肉身力量的。幻肢毕竟有个“幻”字，他还有类似幻术的应用方式，所以它其实可以更加灵活。
不过，这还需要等待安格尔自己去开发。
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安格尔是很开心的，因为他的肉身经过深渊一役，强大的堪比血脉侧的巫师。所以，幻肢对他战斗力的提升，是超乎想象的。
甚至完全可以将幻肢当成一种正式“术法”了，而不是学徒使用的“戏法”。
比起纯粹是机动性和战略性的“门之模型”，幻肢的确是能用肉眼清晰看到的提升，而且幻肢消耗的幻术力量可以忽略不计，消耗自身血气反而更多些。而安格尔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血气消耗。到本站看书请使用最新域名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342节 测试结果
回程的路上，**塔心中充满了好奇与疑惑。
到现在为止，他还是无法分辨出，安格尔创法到底是那扇带着他们穿越空间的门，还是后面那宛若白色触手的幻肢？
如果说是门的话，短距离的空间位移，在巫师界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幻肢倒是**塔第一次见到，但幻肢看上去就很像真幻流派的戏法，说不定巫师界已经存在，只是他孤陋寡闻了。
因为得不到答案，心中却是痒痒的。一路上欲言又止，最后直到返回了庄园，他也没有问出口。
**塔只能带着遗憾返回了自己的屋。
安格尔刚回到庄园，里昂便从仆人那里得知讯息，立刻找了过来。
“你终于回来了！”里昂在见到安格尔后，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后，却是浮夸的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只要你没事就好。”
安格尔挑眉斜睨：“听上去，怎么你很期盼我出事？”
“没有。”里昂嘿嘿一笑，简单的解释了一句：“还不是因为幻魔阁下，他之前的态度很奇怪的来找我询问你的消息，我这不是担心么。”
“导师？”安格尔一愣：“他回来了？”
里昂摇头，将之前在梦之旷野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幻魔阁下还特意确定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去鲸须海了，当时看他表情很复杂，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安格尔听完后，却是有些迷惑，桑德斯来找自己倒不是稀奇的事，毕竟事关乔恩的情况，可为何桑德斯会打听他在不在鲸须海？
该不会创法异象的事，已经传到了繁大陆了吧？
可是，就那点微末的异象，应该不至于引得其他巫师关注吧？
或许，桑德斯是找他有其他事，特意确定他的位置，也没有太多涵义？
具体情况却是不得而知，他想了想，决定去一趟梦之旷野看看。
苍穹塔顶。
弗洛德听完安格尔的来意，对他摇头道：“幻魔阁下并不在梦之旷野，不过他留下的魔隼还在苍穹塔顶端。如果你有事找他，不妨让魔隼返回现实，将这个消息带给幻魔阁下。”
安格尔回过头，看向窗外。
英挺且巨大的魔隼，停留在苍穹塔顶端，一动不动就像一座肃穆的雕像，头颅低垂，锋利的眼神逡巡着整个初心城。
“说起来，最初魔隼现身的时候，它那庞大的体型还吓了居民一跳。不过，最近大家倒是适应了，而且魔隼的视力极好，能将城市内的大小街道全都收入眼底，还会帮着城防队注意城市的安全，所以如今也被居民接受认可了。”弗洛德笑着道：“我一直听说幻魔岛的魔隼极其通人性，如今才真的见识到。”
“大人，要不我们去和魔隼说说？”弗洛德建议。
安格尔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没必要现在特意去打扰，如果桑德斯找他有急事，自然会再次进入梦之旷野。
在接下来的几天中，桑德斯都没有来过梦之旷野。
安格尔这些天也没有闲下来，他将托比交给月铃兰精灵看护，他自己则开始研究起了创法的所得。
说起创法，安格尔起初还有些别扭。
因为他内心中，其实并不认为这是自己的“创法”。哪怕从结果论而言，在创法异象诞生后，门之模型已经刻印了他的名字。
但实际情况只有安格尔自己明了，正因为门之模型并非是他自己所思所想最后所行所创，故而他其实有些别扭。
不过，当安格尔真正开始研究起门之模型后，这些细枝末节的小情绪，却是被他抛之脑后。
经过了几天的测试，安格尔对于这个新法，也有了一些心得。
门之模型，如今安格尔固定在巫术位上的第一个戏法。
因为还没有确认特殊能量会为门之模型带来什么变数，所以暂时还没为“门之模型”命名。
这些天安格尔测试的，单纯只是“空间位移”的效果。
安格尔列了好几组数据分析，同时做了魔力消耗的比重。
从测试结果来看，虽然说门之模型是近距离的空间位移，但能传送的最远距离或许能达到百里左右。
为什么用的是“或许”这种语气不确定的词汇。
主要原因在于，安格尔魔源中魔力太少，暂时还没测试出门之模型造成的空间位移极限值。
目前他的魔力储备能达到的极限位移距离，大概就是六十多里左右。
而且，这还是他体内魔力盈满的情况，在大约进行六十多里距离传送后，魔力会直接见底。
安格尔能感觉出来，他并没有达到门之模型的最远位移距离。只有等他突破了大壁障，拥有更多的魔力储备，或许才能将空间位移的效果达到极限。
而经过合理的推断，以及一些公式的测绘，安格尔推测门之模型的最远位移距离可能在百里左右。
目前来看，消耗的魔力越多，跨越的距离越远。但这种效果的递增，不是成正比的。
譬如，安格尔只是进行一个数米或者数百米的距离转移，消耗的魔力，其实就占到了魔源总量的十分之一。
关于魔力消耗，安格尔还发现了另一个特点。
这也是之前安格尔就有所猜测的，便是带着其他人一同进行距离转移，也会加剧魔力的消耗。魔力消耗的量，是受到转移距离以及人数总量的影响。
最后，综合测试的结果，关于门之模型的魔力消耗上，得出的结论：
第一，距离越远，消耗越大。而六十多里是目前最远位移距离，其实用在“逃跑赶路”上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还不如开启重力脉络来逃，消耗还小一些。
第二，人数越多，消耗越大。其实这个结果的实际意义不大，既然无法用来“逃跑赶路”，带人一起进行短距离位移的情况并不多见。
所以，得出的结论是，以目前他的魔源储备量，别想着用门之模型来逃跑，用于战斗中出其不意的战略攻击，或者危机时的救命转移，更加适合。不过，盈满魔力也只能使用十次，所以需要慎用。
安格尔拿出纸笔，将魔力消耗的结论记载到手札上后。然后又开始总结关于门之模型的效果上，得出的结论——
因为巫术位的关系，空间位移是可以瞬发的。这可以用在危机时刻保命用，不用担心开“门”时间太长。
且门存在的时间是可控的，同时，安格尔也可以对门进行相当程度的控制。譬如，敌人如果钻进门中，安格尔可以随时取消门的效果，等同于将敌人放逐于空间中，勉强算是一种攻击手段……当然，也没有那么傻的敌人，会钻进别人的传送门。
相比起其他的空间位移技能，门之模型有一个最大的不同点：可以带人一起转移。
不过，这个不同点，基本上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目前以安格尔的魔源储备来说，只是一个鸡肋技能。
安格尔将最后的测试结果，全都记录了一遍。确定无误后，目光最后又看到了关于“魔力消耗”的这一栏。
“单纯就巫术位上的固化戏法而言，相比起我了解的其他固化戏法，这个魔力消耗量实在太大的。”安格尔低声自喃。
说是一场战斗可以用十次，但真正战斗的时候，你还需要消耗大量魔力来使用其他戏法，真正能用的次数可能就两三次。
虽然依旧可以提升很强的战略性，但是如果魔力消耗量能减少，那可操控空间就会得到更大的提升。
安格尔想了想，又拿起了笔，在魔力消耗的事宜上，做了一个补充说明：
「魔力消耗量有些虚高，可能是因为我的基础，更偏向幻术性质的关系？这个有待证明。」
如果他是空间系的，或许就有一些法门，能减少对这种空间位移的魔力消耗需求……可惜的是，安格尔并不是空间系，只能承受这个结果。
不过，就算他不是空间系的，拥有这样一个超强战略性的机动技能，还是非常有价值的。
等到他未来晋入正式巫师后，不用在意魔力消耗，到时候门之模型就可以用来跑路了。当然，远距离的位移，还是用施法材料开辟位面夹道更便捷。
这次的测试，最后结果虽然有瑕疵，但总体而言，安格尔是很满意能拥有这样一个位移技能的。
在实用性上，比起目前安格尔掌握的幻术，自然要有用得多。甚至，就算到了巫师后期，空间位移这种技能依旧很实用，而且其他巫师如果用位移技能，还需要一定的施法时间，他却可以做到瞬移，在战斗中可以很快的占得先机。
安格尔在测试空间位移的时候，也没忘记门之模型中还存在特殊能量。
在多次使用门之模型后，对于特殊能量也有了一些发现。
随着魔力在门之模型中的流转，特殊能量看上去慢慢的在扩散，安格尔无法明白这种扩散是增加总量，还是总量不变的一种稀释，亦或者其他。
但可以预见的是，最终这种特殊能量或许会扩散到整个门之模型中。
安格尔合理的猜测，或许到时候，就能看到特殊能量为这个门之模型带来的效果？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343节 白熊的去留
不过，这个特殊能量扩散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安格尔也不知道如何能让特殊能量加速扩散，按照目前的进度而言，扩散到整个门之模型，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门之模型的研究，暂时到此为止。
安格尔接下来的时间，则聚焦在幻肢上。幻肢的释放倒是不用考虑消耗问题，故而，安格尔更多的是对幻肢的应用方式进一步的开发。
时间流逝，距离安格尔创法已经过了一周。
桑德斯一直没有登录梦之旷野，不过看魔隼那怡然自得的模样，想来现实中也没发生什么事。
又过了两天，安格尔没有等来桑德斯，倒是等到了白熊。
在庄园见到白熊的时候，他正在天空云土上，与里昂进行交流。当安格尔到来后，白熊用一种奇怪的眼神，默默的盯着安格尔。
“果然是你。”白熊叹了一口气。
里昂疑惑的看了白熊一眼，不懂白熊什么意思。
“我从命运长河里，看到了一些片段。虽然无法窥探过去和未来，但能感知到安格尔身上隐隐还有一股世界意识的波动。”白熊深深叹了一口气，直视着安格尔：“之前，在鲸须海创法的人，就是你吧？”
安格尔愣了一下，见白熊和里昂都看了过来，一阵失笑：“那点创法异象，都能被你捕捉到？”
白熊摇摇头：“我没有看到，是我姐姐看到的，不过她并不知道是谁在创法。直到我这次过来见到你，才发现了你身上的异样。”
安格尔不觉得自己那微薄的创法异象能传到繁大陆，但是，尤丽卡处于近在咫尺的旧土大陆，能感知到创法异象，那倒是有可能。
思及此，安格尔也没打算否认：“没错，的确是我。”
白熊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当安格尔承认时，还是感觉到内心受到莫大的冲击。他静静的看着安格尔，许久之后，却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人与人之间是有差距的，白熊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
不过以往白熊倒是没有太真实的感觉，直到他遇到了多多洛，以及安格尔。
这俩人在最初的时候，实力都比白熊差。可短短时间内，他们的提升简直比起魔豆攀升还要快，早已将白熊甩在了身后，到了如今，甚至……连他们影子，可能都看不到了。
他还在想着，如何提升自己到巅峰学徒，如何去晋升正式巫师。
而安格尔已经创法，并且引动世界意识的降临，这意味着……就算是真知之路，对他而言也是一片坦途。
人在不做对比的时候，活的是最快乐的，但现实却逼着白熊做对比。
白熊的失落显而易见，他沉默不言，里昂倒是好奇的问：“创法？是指创造戏法吗？”
安格尔点点头。
里昂眼睛一亮：“那创造的是什么戏法？”
白熊的耳朵也竖了起来，这种略微私密的问题，他自然不好意思问出来。但是，里昂作为安格尔的兄长，由他来问的话，安格尔应该会回答吧？
安格尔也的确如白熊所料的回答了，不过却是答非所问。
“我给你的那本《初级戏法.改》，里面全都算原创的戏法，与其关心我创了什么法，还不如抓紧时间学习那本书。”
按照巫师界的默认规矩，你在当前巫师组织学习到的知识，不能轻易的传给其他人，哪怕里昂是安格尔的亲哥哥，也依旧不行。所以，安格尔才会将《初级戏法.改》交给里昂，这本书记载的戏法，都是经过全息平板的推导修改的，不算是原版。
当然，如果里昂能力足够，是可以逆推出原本戏法的。但既然安格尔将新版戏法记载在里面，就说明他比原版更有优势，所以也没必要去逆推。
里昂对于创法，还是一种朦胧态度，并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么震惊。他自然也清楚，《初级戏法.改》里的戏法，都是安格尔所创造的，这么一听，好像创法也没什么了不起。
想到这，里昂也没有再去追究安格尔这回创了什么法，而是挠了挠头皮，嘿嘿一笑，眼珠子乱转。
看着里昂的表情，安格尔就知道，他肯定是因为天天跟着萨贝尔学习战斗技巧，对戏法的学习忽略了。
安格尔倒也没有去比较，到底里昂在这时学习战斗技巧好，还是静下心来学习戏法好，而是举了个例子道：
“近身的战斗技巧固然重要，但如果你面对的对手是一个会飞的生物，你要如何去接近并与他们战斗呢？你总不能期望对手主动降落来攻击你吧。”
“在你还没有融入能飞天的血脉前，你能做的就是学习戏法，来扼制这样的对手。”
里昂也明白这个道理，乖乖的点头。
旁边的白熊却是没想到，话题本来是创法，现在去拐到了一个奇怪的角度。他本来还想探听一下安格尔究竟创了什么法，现在看来，却是没戏了。
等到安格尔与里昂说完后，再次看向白熊：“对了，你这次来庄园，又是为了什么？”
说到来意，白熊正色道：“还是与红发大人有关，他不久前传了讯息回来，如今被一些琐事缠住，暂时无法回来。所以，接下来可能还是无法教导里昂。”
“无法回来？你的意思是，导师离开了？”里昂有些惊讶道，之前安格尔也给他说过修伊斯有事，暂时无法来教导他，里昂以为的有事只是手上有活路忙不开。但此时听白熊的语气，修伊斯是离开了？
白熊点点头：“没错，好像是鬼面大人有事找他，他已经离开旧土大陆了，只留了一个分身在姐姐身边。”
白熊口中的“鬼面大人”，说的其实是“猩红鬼面”伊莉莎，是修伊斯的妹妹。
里昂自然也知道伊莉莎，得知这个情况，他也只能点头接受。
白熊告知完这个消息，就准备离开庄园，不过就在这时，安格尔叫住了他。
“如无意外，我导师回来后，我就准备离开了旧土大陆了。”安格尔的话，让白熊和里昂都愣住了。
“你是准备一直留在这里，还是说，要跟着我们回去？”安格尔看向白熊，既然是他带着白熊来旧土大陆的，如果白熊愿意，安格尔也不介意带着白熊一同回返。
白熊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找到了姐姐，我打算暂时先待在她身边。”
安格尔：“你知道的，待在尤丽卡身边，等于主动掺和进古曼秘宝之事，就算目前罗兰度被控制住了，但麻烦还没有彻底的消除。你在她身边，其实还是很危险。”
白熊也明白这里面的道理，但是他依然道：“之前，玛雅导师就告诉过我，该离开野蛮洞窟去历练了。不过，那时我一直在等着命运告诉我答案，所以我一直不敢离开。”
“如今，我留在姐姐的身边，也算是一种历练，不是吗？”
虽然对于白熊而言，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但历练不就是向死而活么。
白熊离开了，安格尔也没有继续劝阻他。白熊比他年龄大很多，而且他的身世曲折离奇，饱经了成长带来的风霜雨雪，在这方面，白熊比他更懂的如何更好的活着。
更何况，白熊是个预言学徒，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命运会指引他正确的路。
在白熊的人生中，安格尔作为旁人，自然不会干涉他的抉择。
等到白熊离开后，里昂迟疑了下，问起了安格尔之前所说的“离开”之事。
虽然里昂没有说出来，但还是能看到他眼里的一丝不舍。
安格尔静静道：“既然红发大人最近不在旧土大陆，其实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上回我给你的建议。”
“什么建议？”
“新星赛。”安格尔顿了顿：“你可以尝试着，去参加新星赛的初赛。”
……
安格尔回到房间后，便拿出纸笔，开始进行图纸的设计。
等到设计的差不多后，安格尔面前堆砌了各种炼金材料。
他打算给里昂炼制一套炼金装备。
之前，他建议里昂去参加新星赛，其实也是经历了一番深思熟虑，里昂需要接触更广阔的巫师界，才能逐渐的成长起来。
里昂没有立刻答应，只是告诉安格尔他需要思考一段时间。
不过，依照安格尔对里昂的了解，他的态度已经松动，目前最困扰里昂的还是对“子民”以及对“庄园”的责任感，让他不舍立刻离开。
但如今非常有魄力，且十分严谨的“都灵”成为管家，安格尔相信依照都灵的管理能力，暂时接管庄园以及对格鲁镇子民的安排，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所以，里昂的答应，是迟早的。
就算中途出现变故，里昂拒绝离开，那也没关系。反正炼制一套装备给里昂，本身也是安格尔的意愿。
至于说，靠着这套炼金装备去在新星赛上取的什么好成绩，安格尔是没有想过的。
他让里昂去参加新星赛，纯粹只是开拓眼界，顺道有机会的话，介绍自己的朋友给里昂认识。
以里昂现在的实力，真要他取的好成绩，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能在初赛混混经验增广见闻，就已经达到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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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4节 初心套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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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安格尔带着炼制好的装备找到了里昂。
当里昂看着摆在他面前的这一套骑士铠甲时，眼睛就彻底移不开了。
“这真的是给我的？”里昂还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是的。”安格尔：“这一套骑士铠甲，名为初心套装，铠甲形式想来你不会陌生，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那种……”
“哥特式铠甲。”里昂接口道。
看着眼前被安置架摆好的，风格奇异的人形铠甲，里昂的眼里既带着欢喜，同时还有些怀缅。
哥特式铠甲，是乔恩小时候为了逗他开心，画出来的铠甲。
据乔恩说，这是他故乡中某个国家古代的铠甲制式，虽然距今已久，但因为外观的独特，依旧受到很多人的追捧。
里昂当时看到后，就特别喜欢，甚至还想让迪姆铁匠为他量身订制一套，不过迪姆铁匠一看到这繁复的铠甲样式就花了眼，这么多的部位，而且还要相嵌相合，哪是他的水平能做的。
后来里昂长大了，他才发现这种哥特式铠甲，不仅金雀帝国没有相似的，附近诸国都没有。
哥特式铠甲虽然复杂，但让高明的铠甲商订制也不是不行。不过，那个时候的里昂已经准备继承爵位，虽然穿的还是铠甲，但更多的时候是便于行动的软铠。所以，到现在为止，里昂都没有真正拥有一套哥特式铠甲。
可童年时的遗憾，其实一直萦绕在里昂心间。
如今安格尔弥补了他的这个遗憾。
眼前的铠甲，整体是银黑色的。虽然看上去拥有很多部位，似乎有些繁复，但当它摆在面前的时候，却并不感复杂，反而有一种简洁美与机能美。配合多棱角与优美流线，还有铠甲上的狮心图纹，让它的色调在稳重中又不会显得太沉闷。
可以说，这是里昂见过最具眼球冲击力的骑士铠甲。
既好看，还让人一眼难忘。
安格尔原本还在滔滔不绝的介绍铠甲的分类，不过此时里昂根本没有听进去，全副心神都放在铠甲之上。
里昂拿起头盔，摆弄了一番，没有看出什么猫腻，又看向其他的部位。因为铠甲的部位非常多，里昂也不不知道该从哪里拿，生怕一拿整个铠甲就塌了。
“这一共有多少个部位？”里昂仔细数了数，还是没有数明白。
“如果单纯只算这套骑士铠甲的话，只有三个部位。”安格尔回答道。
里昂皱了皱眉：“咦，乔恩画的那张哥特式铠甲示意图，还留在我房间的抽屉里。我记得，铠甲的分解图就有十多个部位，其中还有一部分是隐藏在铠甲内的，没画出来……”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其实刚才他已经说过铠甲的组成部分，不过里昂显然没有仔细去听。
光用说的也不好直接展示，索性，安格尔示意里昂直接穿上去。
按理说，穿戴骑士铠甲的第一步是先穿戴盔甲内衣，保护铠甲无法遮掩的地方，紧接着才是铁靴以及其他部位。
不过既然是安格尔设计出来的铠甲，自然不会去遵守那一套繁复又浪费时间的穿着过程。
“只有三个部位，头盔、身铠以及铁靴，你想先穿哪一个都行。”
里昂迟疑了一下，先将看上去最简单的头盔带在了头上，就在头盔罩在头颅的那一刹那，一股清凉感便从头覆盖到了脚。
在这股清凉感的刺激下，里昂不仅没有感觉到闷热，专注力也提升了很多。
与此同时，里昂还发现，这个头盔看上去简单，但戴在头上后，却不知从哪里自动延伸出来了颈甲，让他的面部近乎是全包的，只留下眼睛的部位。
“头盔刻画了静心的魔纹，可以让你排除一些烦扰思绪，在战斗中更加的集中注意力。”安格尔简单介绍了一句后：“你现在可以试试身铠。”
里昂已经开始感觉到铠甲的神奇之处，立刻拿起所谓的“身铠”。
当里昂手触碰到身铠的时候，身铠近乎90%的部位倏地消失不见，落在里昂手上的只有一片刻画有狮心之火的护心甲。
里昂迟疑了一下，将这个护心甲放在胸口处，刹那间，无数的铠甲部位像是如水一般，又从护心甲上延展开来，像是缠枝与藤蔓，自动的覆盖住里昂的身体。
除了护心甲外，这些长出来的部位，还包括了背甲、链甲裙、肩甲、臂甲、腋甲，以及手部的手套、腕甲、肘甲。
里昂捏了捏手掌，毫无滞碍感，铠甲完全贴合皮肤，没有任何沉闷，气流循环十分正常，就仿佛铠甲能自动呼吸一般。同时其重量，比起软铠还更加的轻松，让他有一种惬意的体验。
到了如今，里昂也明白为何这铠甲只有三个部位，因为它完全可以自动延展出来！
里昂毫不犹豫的穿上最后的铁靴，果然，自动延伸出了大腿甲、膝甲和小腿甲，以及铁靴背后一个宛若小翅膀形状的马刺。
轻盈感，瞬间充斥在里昂全身。
里昂在狭窄的房间里来回蹦跳了好几次，确定这铠甲不仅没有阻碍他的行动，甚至还让他更感流畅轻盈。
里昂忍不住打开阳台的大门，从三楼跳了下去，在广阔的草坪上演练起来。
到了最后，因为铠甲内部自带清凉感，倒是没有大汗淋漓，但那种爽快却未曾消退。
安格尔这时才走过来，告诉里昂这套铠甲的作用。
铠甲总体是具有防御性的，可以防范最高二级学徒的致命攻击，这是铠甲最为关键的部位。除了整体防御性外，一些特定部位还有一定功能性。
譬如，能让思维更加专注的头盔，能在水下呼吸的颈甲力场，以及……能短暂飞翔的铁靴。
“飞翔？”里昂低头看了眼，铁靴背后长着小翅膀的马刺。
“是的，它能让你拥有短暂滞空能力，以及类似落羽术的缓和降落。”安格尔回道。
其实，总体而言，这套铠甲在安格尔的炼金中都不算顶尖的。他完全可以刻画更为高级的魔纹，甚至魔能阵。
但是，既然他命名为“初心套装”，除了是受到初心城的影响，同时也是有“初心者”使用的意思。
目前里昂只是最低级的学徒，若是刻画太过高级的魔纹，不仅仅容易遭人妒忌，还很有可能让里昂产生依赖感。所以，他基本刻画的都是辅助类的魔纹，在提高里昂生存能力的情况下，尽可能的让他发挥自己本身的实力。
听完安格尔的解说，里昂一脸的兴奋，作为一个热衷骑士之道的人，这套铠甲太符合里昂心中的骑士形象。更遑论，它还拥有极强的功能性。
最为重要的是……穿戴起来太方便了！比起他穿软铠还要便捷！
“你确定这个是给我的？”里昂再次问道，从他语气中，就能听出他的兴奋与满意。
安格尔点点头。
里昂的感谢，自不必说。
“武器的话，我之前给过你，所以就没有炼制。”当初安格尔回帕特庄园的时候，就给过里昂一把唐刀，所以他这回并没有再炼制。
“披风的位置，我给你预留了卡扣，你也可以自己加上去。”
里昂对于这套铠甲爱不释手，穿上以后就不想脱了，见人就要显摆一番。好在，庄园里基本都是他的子民，没有人拆他的台……嗯，也不对。
还是有人拆台的。
譬如说，曾经的绫人王子，如今专职吐丝的纳米。
“样式还勉强能入眼，就是这颜色，太单调了。”纳米此时正在库拉库卡族作客，看到里昂后毫不犹豫的进行批判：“铠甲如果是黄色条纹加红色底色，才会更好看。当然，头盔必须要绿油油的，才更能凸显气质。”
纳米的话，里昂直接无视。
陪着里昂在庄园里转了一圈，眼看着里昂高声宣布，今日天气晴朗，他要去格鲁镇巡视。
安格尔见状，毫不犹豫的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说是巡视，其实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显摆……这种事情，还是里昂自己一个人享受吧。
至于里昂要不要去参与新星赛的问题，安格尔并没问。虽然他大概率能推测出来，里昂会同意。但就算不同意，安格尔也尊重里昂的抉择。
因为炼制铠甲的关系，安格尔一直没有去梦之旷野。如今炼制结束，安格尔便准备去初心城看看。
“幻魔阁下来过，而且就在两天前。”弗洛德一见安格尔，立刻道。
两天前，恰好就是安格尔开始炼制铠甲的时候。
“那他有说什么吗？”
“没有说什么，只是打听了大人有没有回来。对了，幻魔阁下还说，他那边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准备返回帕特庄园了。”弗洛德道。
“什么时候？”
弗洛德：“他当时说，就这两天。按照时间来算，或许今天就会到吧？”
今天就会回来？安格尔也有些惊讶。
在得到这个消息后，他没有继续待在梦之旷野，而是返回了现实。
他原本是准备先冥想，同时看桑德斯今日能不能回来。
结果，还没等他坐定，就感觉到外面传来一阵强烈的空间波动。
安格尔来到阳台上抬头一望，便看到澄澈的天空中，突然多了一道黑色裂痕，随着裂痕的逐渐扩张，一道人影从裂缝中走了出来。
逆光之下，来者的背后被映照出一圈光弧。
虽然用肉眼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光是其身上传来的幻术波动，安格尔就认出了来者。
正是，桑德斯！
第1345节 霜之华与月之章
墨忒尔附近，这里被摆设了优雅的桌椅，具有贵族风情的顶棚，甚至在墨忒尔附近还栽了两棵树，上面架设着一个随风摇摆的秋千。
这些都是尤丽卡留下的。
尤丽卡离开后，这些装饰摆设就留在了这。
如今，安格尔和桑德斯却是在此相对而坐。
桑德斯带回来的消息还算喜人，虽然没有找到增加幸运属性的魔纹皮卷，但是却找到了一种非常适合温养肉身的珍惜魔材，并且与汲生之水还不冲突。
因为想要解决乔恩的问题，目前而言还有几个难点，譬如深渊铭文难找，所需的人手不足等等。
故而，在无法彻底解问题前，尽量温养乔恩肉身，才是关键。
能找到与汲生之水不冲突的温和魔材，可以说的确是一个比较好的消息。
桑德斯顿了顿：“除此之外，我还得到了一个消息，是关于你的。”
“与我有关？”安格尔倒是不怎么惊讶，如今《萤都夜语》已经发售，对他感兴趣的人应该不少。
这样的热度，可能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或许等到蒙奇阁下确认魔神真灵陨落这个消息为真，热度才会降低。但想要真的彻底沉寂，估计还有的等。
“是霜月联盟内部传出的消息。”桑德斯从袖子纽扣中取出了一本杂志，递给安格尔：“你自己看吧。”
“《无垠位面征荒录》。”安格尔念了出来：“我记得这本似乎是纪刊，现在应该不是出刊的时候吧？”
“和这一期的《萤都夜语》一样，这是一本主题性的增刊，专门记载了这回深渊之事的报告。”桑德斯顿了顿：“因为还有一些疑问没有解决，关于深渊魔神以及奥德克拉斯的，所以这本还杂志没真正的对外发布，只是丝奈法交给我的初稿样刊。”
只是初稿样刊？
安格尔翻开来，果然里面有大片的空白。等他翻阅完毕后，已经是几分钟后的事情了。
其中绝大多数内容和《萤都夜语》有高度重合，这也没办法，毕竟《萤都夜语》先刊发，而且有实际证据，细节纰漏非常翔实。霜月联盟想要写隐晦一点，也不可能。
看完杂志后，安格尔也明白了，桑德斯所说的与己有关的消息是指什么。
这本样刊里，最后一篇记录了蒙奇阁下的一段话。
蒙奇阁下在杂志内回应了当初的一个承诺，在拉苏德兰的时候，他曾经亲口说过，要给安格尔奖励补偿，这份奖励包含了霜月联盟的两份最高奖赏——霜之华和月之章。
在样刊里蒙奇说道，这份承诺依旧有效，安格尔可以随时去霜月联盟总部兑现这份奖励。
在拉苏德兰的时候，安格尔并没有真正登上过霜月的浮冰，所以他其实并不了解这件事，他看完后还有些发懵。
桑德斯简单的说了当时在拉苏德兰的情况，然后才介绍起所谓的霜月最高奖励：“霜之华和月之章，代表了霜月两种不同的奖励……”
随着桑德斯的述说，安格尔也明白了这份奖励所代表的涵义。
霜之华，其实指的是进入霜月的一个宝藏秘境的资格。在这个宝藏秘境里，藏有霜月这么多年，征服泛位面所收缴的各种神奇物资！只要得到霜之华的奖励，就可以随意在其中挑选一样带走。
“外传，里面甚至还有蒙尘的神秘之物。只不过，无人能判别出来。”
至于说另一个奖励——月之章，则是给予受奖励者，进入储存知识的秘库，翻阅其中一项知识的权利。
“这两份奖励都非常的不错，哪怕是真知巫师，也会眼馋歆羡。尤其是月之章，霜月秘藏的知识，其中甚至有过往传奇巫师留下的，而且囊括范围十分的广阔，绝对能找到对自己有用的知识点。”桑德斯说完后，看着安格尔：
“蒙奇阁下目前虽然已经回了深渊，且在这份样刊里没有直言说要见你。但是，这份奖励的意思，其实就是要见你，而且不是他来找你，是让你主动去找他。”
“怎么样？你是打算去，亦或者不去？”
安格尔其实看了这则消息，就知道蒙奇阁下是在使用利诱，请他去入瓮。而且，这还是蒙奇阁下自己曾经在拉苏德兰说过的承诺，还找不了任何茬。
但说要不要去……安格尔思维一转，就毫不犹豫的点头道。
“去，当然要去！”
桑德斯能猜出安格尔会去，因为这虽然是**裸的利诱，但这里面没有说只准安格尔一人前往，作为野蛮洞窟的核心人员，安格尔完全可以借势找强大者陪他一起前往，譬如莱茵阁下。到时候蒙奇阁下自然不会用太过激烈的手段，也不会对安格尔的安全不利。
虽然知道安格尔会答应，不过，安格尔答应的这么爽快，还是有些出乎桑德斯意料之外。
而对于安格尔而言，之所以立刻就做出回应，其实原因很简单——
霜之华和月之章都是免费送上来的奖励啊！
尤其是霜之华，简直太诱人了。
刚才听完霜之华的介绍，安格尔脑海就立刻蹦出了一个想法：既然宝藏秘境拥有霜月这么多年征荒泛位面的战利品，他完全可以用梦海螺将里面的物品全都拉进梦之旷野，然后慢慢的来做研究。
而且，梦之旷野是无法拉神秘之物进去的，所以……他还可以借此，来确定哪一件东西是蒙尘的神秘之物。
到时候他离开霜之华的时候，直接挑走，岂不是白赚了一件神秘之物？
所以光是凭着霜之华奖励，安格尔就决定答应。
更何况还有另一个月之章，同样让安格尔很眼馋，对于巫师而言最为重要的就是：知识。能在一个底蕴深厚的巫师联盟秘库里，任意挑选知识，简直就是任何一个巫师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听完安格尔述说的心理话，桑德斯也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还在想着安格尔为何答应如此爽快的时候，结果安格尔已经开始惦记起霜月的神秘之物了。
不仅仅惦记一样，还想把霜月秘库一网打尽，在梦之旷野慢慢研究。
桑德斯一阵失笑，不过倒也很赞同安格尔的这个思维，因为这的确可以做到。研究不同位面的超凡之物，对于安格尔的炼金之路也有极大的帮助。
“不过，去虽然要去，但不是现在去。”安格尔耸耸肩，他也知道现在自己去，只有被摆布的下场，就算可以借势也无法拥有自己的话语权：“我打算晋级后再去。”
“晋级？你这么有把握能成功？”桑德斯挑眉。
对于这个问题，安格尔无法作出肯定回答。
晋级成功与否，目前还是一个未知数。但是，安格尔固化了门之模型后，不仅仅看到了那条路，同时也感觉到魔源的鼓胀感。
迄今为止，这种鼓胀感不仅没有消退，还在随着安格尔每日冥想而增加。这意味着，安格尔所拥有的能量，已经达到晋级的水平。
巫师文明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早已经定准了晋级正式巫师的硬性要求，分别是能量、**与灵魂都要达到一个水准。
安格尔如今能量已经达到晋级水平；而灵魂和**，不仅达到标准，还远远的超过。
所以，依照安格尔自己的估计，他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更何况这还是卡了无数超凡者的关卡，安格尔有自信不假，可实际怎么样，还是要等真正跨过这个门槛才清楚。
桑德斯见安格尔笑而不语，又道：“要晋级之前的准备，你可做好？譬如，巫术位。”
安格尔点点头：“已经固化了。”
桑德斯心中暗忖：果然。
“你固化的戏法模型，是你原创的？”
桑德斯声音很平静，但说出来的内容却让安格尔冷不防心脏一跳：导师怎么知道？难道，那点创法异象，还真的被导师感知到了？
在安格尔心忖的时候，桑德斯直接给出了答案。
不仅仅桑德斯感知到了，几乎只要达到南域顶尖阶层的，都感知了个大概。虽然不知道创法之人是谁，但都知道鲸须海有人创法。
桑德斯只是做一个小小的推理，加上在梦之旷野从里昂那里得到的消息，就能确定，那创法异象是安格尔鼓捣出来的。
“明明创法异象那么轻微，我还以为别人感知不到呢。”安格尔嘀咕了一声，就那创法异象，甚至还比不过他当初的炼金异象。
“创法异象虽然扩散的范围不大，但是，却牵动了世界意识降临，这就少见了。”真知巫师本身对规则的理解就更深入，所以世界意识一动，自然就发现了鲸须海那‘微不足道’的创法异象。
不过，也如安格尔所说，创法异象实在太小了，倒是没有真正引起太多人注意。
“想来，你原创之法就是固定在巫术位的？”
安格尔没有否认。
“你现在还是不打算说？”
安格尔依旧闭口不言。
桑德斯挑眉，之前询问安格尔准备在巫术位上固化什么戏法，安格尔都很神秘的保持沉默。倒是没想到，都固化过了，还是不打算说出来。
桑德斯也不打算强逼安格尔开口，而是笑眯眯的道：“你不说也可以……对了，我离开这些天也不知道你的修行进度如何。”
“自从深渊冰谷之后，就没有和你打过了。正好，趁此机会我来检验一下你的修行进度。”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346节 所谓检验
安格尔愣了一下，一开始还没明白桑德斯的意思。
等到，桑德斯毫不留手的对他发起进攻时，安格尔才反应过来，桑德斯的打算是什么这忒么是什么检验修行进度？根本就是在逼他动手啊！
一旦动手，他想要隐藏创法，真的不容易。
“真狠！”安格尔内心在吐槽，但面对桑德斯的攻击，他又不得不应，只能心中默默的道：不能中了桑德斯的奸计。
想是这么想，但实际做起来并不容易。
桑德斯的攻击不是一蹴而就，根本就是对安格尔的量身定制，延绵不绝，封堵了安格尔所有的手段。
而安格尔的肉身强度，桑德斯也不放在眼里，因为幻术一用出来，安格尔根本找不到他的位置。
只能活生生的当做靶子，被动应对。
桑德斯还没有收力的打算，各种术法信手拈来，看上去从容不迫。但安格尔应对起来，一开始因为桑德斯在试招，还能勉强留出一点思维能力，用以克制自己。
可到了后来，攻击频率提升后，安格尔脑海里只剩下如何换招突破，其他想法全都被抛之脑后。
桑德斯也注意到安格尔的攻击状态变了，不再克制，注意力也变得更加集中。在这种情况下，安格尔倒是越战越顺手，眼神凌厉起来，战斗方式也不再单纯的挨打，开始想着如何反击了。
桑德斯嘴角勾起一抹笑，心下暗道：这才对嘛。
安格尔的反击力度更大的时候，桑德斯也提升了自己的攻击强度。
桑德斯内心中也隐隐感觉到惊讶，因为他现在的攻击强度，几乎是以对战一个正式巫师的强度来对付安格尔。
而且，按照桑德斯自己的估算，哪怕一个实力相对强大的正式巫师，面对他这样连绵攻击，都可能难以应对。
但安格尔居然抗住了。
当然，这里面也有他们同为幻术系，安格尔算是有一部分幻术抗性的缘故，但就算刨除这一点，安格尔目前的战斗实力也已经不容小觑。
桑德斯心中感到惊讶的同时，也在疑惑。
因为他注意到，安格尔到现在也还没有释放出自己的巫术位这让桑德斯更加好奇，安格尔巫术位上固化的戏法，到底是攻击类的？防御类的？亦或者是偏功能性的？
按理说，巫术位的戏法是可以瞬发的，如果是攻击类戏法，安格尔早就该用了。但他一直没有动用，可见有极大的概率，并非攻击类？
那么是防御类的吗？桑德斯再次提升了一些攻击强度，可面对这样密集的攻击，安格尔依旧没有用出任何防御类的戏法。
这让桑德斯开始怀疑：“该不会，安格尔固化的是功能性的戏法吧？”
如果真的是功能性，那就难测试了。
譬如，炼金中的某些戏法，类似纳尔达之眼、炼金伎俩、魔力循环术等等。当然功能性的戏法也不止炼金术，诸如巫师之眼、黑暗侦测、破除迷障、净化力场等等，这些都是偏于功能性，或者说辅助性质的戏法，想要单纯靠着战斗测试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在桑德斯思忖着要不要该选择另一种测试方法时，突然间，安格尔在疾风骤雨的攻击里，居然闯出了一条路。
安格尔连续绕开了几个幻象，嘴里反复念叨着：“这是假的，这还是假的，真身不在这。”
终于，在桑德斯都还没有恍神的时候，安格尔势如破竹般的穿越了迷雾般的幻境，高高的跃起！
逆光中，安格尔跃起的身影，充满了力量之美。
“找到了！”安格尔眼睛一亮，嘴里大喝一声。
依照桑德斯的能力，完全有时间再加几层幻境，让安格尔继续陷入在困顿里。但此时，他突然顿手了，想要看看面对自己的真身，安格尔打算如何施为。
如果固化的是攻击类的戏法，现在该使用了吧？
在桑德斯这样想着的时候，安格尔跃起的身影，却并没有继续朝着桑德斯近身，而是在一道剧烈的光耀下，安格尔的背后出现了三道白茫茫的触手，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桑德斯冲了过去。
这种白色触手的速度，比起安格尔本体的速度只快不慢！
哪怕桑德斯发现了攻击方向，想要立刻作出应对，也不是那么容易。
桑德斯如果动用真知级别的实力，倒是可以轻松的作出转圜。但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靠着自己丰富的战斗经验，脚下轻微移动，身体立刻做出相应的馈，只是轻轻的一个动作，就闪躲过了这三道冲刺而来的白色触手。
白色触手擦着桑德斯的皮肤，插入了地上的云土。
轰隆巨响之后，云土出现了三个大坑。
白色触手直接穿透云土！
要知道，虽然帕特庄园上空的云土，一开始是安格尔鼓捣出来的，但后来移植了墨忒尔在此后，为了避免云土坠落，修伊斯以及尤丽卡都对云土进行过加固。
云土有他们两位巫师的加持，可即便在这种情况下，安格尔依旧如此轻易的击穿云土，可见这三道白色触手的攻击强度绝对已经达到“术法级”了！
桑德斯心中也在震惊，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安格尔施放出这种白色触手。
难道，这就是他的创法？
桑德斯这样想着的时候，忍不住将注意力放在白色触手上，此时，白色触手就擦着他身边而过，所以他能更轻易的感知到白色触手上面的波动。
“非常古怪。”这是桑德斯给出的第一印象。
看上去明明拥有幻术的性质，但却能撬动物质界，影响现实。这种类型的幻术，很像幻术派别中的真幻流派。但是，桑德斯对真幻流派其实非常熟悉，苏弥世就是真幻流派的，依照桑德斯自己的理解，这个白色触手没有真幻流派特有的波动。
反倒是，感觉起来像是血气力量的延伸？
难道是用血气力量作为幻术节点的能量基础？
思维速度永远超于实际，桑德斯的想法在流转的时候，现实中其实也就过了极短的时间。
按照桑德斯的想法，安格尔想要再发动攻击，恐怕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不过让他没有料到的是，攻击来到如此迅猛！
而且，攻击手段依旧是白色触手！
只见那插在云土上的白色触手上，突然长出了一个触突，桑德斯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个触突就猛地迎风而长，长出了一条全新的触手！
就像是一棵树的树枝，分为了主干与枝桠，这个全新的触手就是这个分出来的枝杈！
而这新长出来的触手，恰好就在桑德斯的身边！
就像是一把尖刃，准备插进桑德斯的体内！
而且，这种尖刃还不止一把。那原本插在云土上的三条白色触手，此时都在分裂出更多“枝杈”，每一根枝杈都对准着桑德斯！
桑德斯挑了挑眉，余光看向安格尔。
这种手段，以前还真没见过，这真的就是他的创法吗？
如荆棘丛生，又如刀雨连绵而形成的白色牢狱。连续的轰隆声后，白色的云土被掀飞，遮掩了视线。
当尘埃落尽的时候，原地却没有了桑德斯的影子。
“又是幻象？”安格尔低声道。
桑德斯虽然没有被白色触手攻击到，但他已经见识到了白色触手的强度，被这样堪比正式术法的触手攻击到，估计不会好受。
哪怕桑德斯能承受住这样的攻击，估计也会很狼狈。所以，他果断的施放了又一层的幻境，再次转移到了其他位置。
这番攻击没有得手，在安格尔感到遗憾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传来风声。
他头一看，却见不知什么时候，桑德斯新的攻击居然已经近在咫尺了！而且，这一次桑德斯并没有使用远程之术，是直接近身攻击。
桑德斯的右手化为幻影螳螂的镰臂，弯月一般的镰刃，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光。
安格尔并没有慌张，因为在他的眼里，这依旧只是一个幻象。当然，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哪怕是幻象，但攻击绝对是真的。
故而，安格尔立刻让背后的白色触手，快速形成一个密密麻麻的网，以作防卫用途。
当镰臂挥砍下的时候，只听“当”的一声。
白色触手虽然挡住了镰臂，但只挡住了一瞬，便直接被砍断！
安格尔脸上露出惊疑，因为白色触手几乎等同于他的外骨骼，强度堪比肉身，连白色触手都砍断了，这意味着桑德斯发出的这次攻击，强度已经超过了他的肉身上限！
而且，安格尔记得那道清脆的声响，还有实质上的触感
这好像是真的镰臂？！
当安格尔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猛地过头。
只见背后被他一开始认为是幻象的桑德斯，此时眼眉一眯，冷光闪烁，嘴角微微勾起。镰臂再次高高举起，对着他已经不设防的后背猛地砍下！
是真的！
安格尔看到桑德斯表情的刹那，立刻反应过来。
不等他多想，镰臂的攻击已经迫在眉睫。
甚至，安格尔看到桑德斯的嘴唇微动，轻声道：“完结”
在这危急的时候，安格尔甚至忘记自己只是在被“检测”中，只以为自己真的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而且刀风已经在侧，逃无可逃！
心跳鼓动，一股热流直冲脑海。安格尔思维还没动，但已经开始进行下意识的自救。
只见思维空间里的精神力模型猛地一缩，位于巫术位的门之模型立刻大放光彩。
而现实中，安格尔面前突然凭空生成了一道门。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
当门一成，安格尔立刻向前跨出一步，身影消失在了大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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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7节 幻肢之术
这是一道非常奇异的门，看上去朦朦胧胧，仿佛是由云雾幻术构成的一般，可它居然真实的带着安格尔穿越离开了？
这到底是空间之术？还是幻术？
桑德斯眼神中正透露出震惊和疑惑时，他的背后突然出现数条白色触手。
他猛然头，却见就在他身后不远处，打开了一道同样的云雾大门，安格尔的身影伴随着白色触手从大门中伸了出来。
此时，白色触手开始交织分裂，就像是蜘蛛在织网一般，几乎就是一瞬间，桑德斯就被白色触手困在它所编织的牢笼里。
安格尔走出来，看着被牢笼困住的桑德斯，不禁得意的笑道：“这一，是我赢了！”
桑德斯本来还在好奇安格尔到底施展的是哪种戏法，听到安格尔的笑声，缓缓的抬起头，当着安格尔的面，身形缓缓变化
最后，变幻成了一匹燃烧着黑色火焰，昂天长嘶的骏马。
这是深渊黑火梦魇。
安格尔愣住了，看着牢笼里的那匹梦魇，有些不可置信的道：“梦魇替身？怎么可能难道，刚才的攻击用的不是真身，而是梦魇替身？”
“没错。”一道淡淡的声音，从高空传来。
安格尔抬头一看，却见桑德斯悬浮在高空中，手中的黑色短杖下方，明显的出现了一个诡异的阵路纹图。
桑德斯拿着短杖，轻轻对着虚空轻轻一点。那纹图立刻一收，同时被安格尔困在牢笼中的梦魇，也随之消失不见。
果然是梦魇替身！
安格尔牙痒痒的看着一脸得意的桑德斯：“这根本就是耍赖！不是说要检验我的实力么，居然用梦魇替身？”
桑德斯从高空降落，面对自己小徒弟的指控，一本正经的道：“这可不算耍赖，梦魇替身是我的创法，你不也用了自己的创法吗？多公平。”
安格尔被噎了一下，这能一样吗？一个是桑德斯赖以成名的术法，另一个只是默默无闻引动些微创法异象的小戏法，根本不能相比的！
“不过说起来，我倒是有点好奇，你的创法究竟是那看上去拥有幻术性质的白色触手？还是，后面突然打开的奇怪大门？”桑德斯好奇的看着安格尔。
既然已经被逼迫着用出来了，安格尔也没打算隐瞒，反正只要不说那特殊能量的事，这个大门就是一个空间位移效果。
“大门。”安格尔在答的时候，脑海里也在思索，该如何解释自己突然会去构建这么一个戏法模型。
桑德斯颔首：“我猜也是那扇大门。这大门的性质很古怪，看上去有点幻术的缥缈，但更多的似乎是空间属性？”
有幻术的缥缈，是因为安格尔当初构建门之模型的时候，用的魔力本身拥有幻术的一些性质，故而门的外形看上去就有点缥缈的意味。但实际上，安格尔倒是没有在门之模型的效果中看到幻术的效果。
唯一的性质，只有空间属性。
当然，不排除那特殊能量的效果会有幻术性质，但至少安格尔现在是无法肯定的。
“嗯。”安格尔支吾了一声，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能构建空间属性的戏法模型，有极大的可能，是因为天外之眼的原因，但是天外之眼是不能告诉任何人的，所以他也只能这样含糊的答。
不过让安格尔有些意外的是，桑德斯倒是没有追究安格尔为何刻画出拥有空间属性的戏法模型。
在桑德斯的心中，其实隐隐有一个答案。
当初安格尔进入野蛮洞窟的时候，树灵曾经检查过安格尔的天赋，那时树灵就说过，安格尔的精神海深处还藏有一个天赋。不过树灵难以检测出来具体是何天赋，真要检测，可能就会伤害到安格尔。
但是，树灵倒是说了，那隐藏的天赋应该属于神秘侧的。
桑德斯当时没有告诉安格尔这件事，是因为双天赋，修行起来很容易顾此失彼，而且花费的时间可能会成倍增长。
空间系是极其考验天赋的，安格尔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构建出空间属性来，那么如今看来，安格尔的另一个天赋，极有可能就是空间系了。
但是让桑德斯有点疑惑的是，安格尔自己好像还不知道他有空间天赋这件事从安格尔现在纠结的表情不难猜出，他现在估计也在迷惑，他该如何向自己解释他会刻画空间属性戏法模型的事。
桑德斯在心底暗笑一声，也不点出他有另一个天赋的事实，而是将这件事略略带过。
那扇门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桑德斯基本已经确定那扇门的效果空间位移。
这对于安格尔而言，的确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技能。
集逃脱、机动与战略的一个巫术位。
其实和桑德斯晋级真知巫师时创造的“梦魇替身”有相同的意味，当时桑德斯在创建梦魇替身的时候，其实也借鉴了空间系的一些特性。
如今看来，安格尔倒是和他想到了一块。
至于安格尔是如何受到启发，构建出这个空间位移戏法的模型，桑德斯倒是没有去深究。或许是他的机缘，又或者是他的积累，这些明显涉及到知识来源的私密事情，没必要去寻根问底。
安格尔也没想到，桑德斯只是惊叹了这个“门”的效果，以及赞赏了他对巫术位选择，却并没有再深入的去询问。
这让安格尔也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也没想出理由去解释，一旦说谎也很容易被桑德斯察觉，所以也不能搪塞。
还好，桑德斯没有究底。
“你的选择没有错，空间位移类的技能，无论是现在亦或者未来，哪怕晋入了传奇之后，对你都很有用。就算你这次不是固定空间位移戏法，下一次的巫术位，我也会建议你构建类似的术法。”桑德斯很满意安格尔的选择，不仅仅是这个戏法很实用，而且这还是创法。
要知道，其他空间巫师想要学习类似的位移技能，必须要正式巫师以后才行。
安格尔因为创法的缘故，将空间位移的技能从“术法阶级”拉到了学徒都能学的“戏法阶级”，不可谓不强大。
桑德斯内心中也很羡慕，因为他当初也是晋入正式巫师后，常常被仇家追的无处可逃，在那种绝境之下，才创造出的“梦魇替身”。
安格尔能如此早就得到一个瞬发位移技能，可谓是占尽了先机。
以后在考虑巫术位的时候，就会有更多的选择。
桑德斯可以预见，当安格尔也达到二级真知巫师的时候，其实力肯定是远超于自己。
这让桑德斯既感安慰，又有些感慨叹息。
“想来，当初鲸须海的创法异象之所以如此孱弱，估计就是因为你的创法，空间位移的效果其实和空间系的挪移术极其相似；能带他人一起穿越空间，效果其实又偏向传送术。”桑德斯顿了顿：“因为现实中存在这两种已知术法，故而就算你将这种位移能力从术法级降低到戏法级，也依旧没有让创法异象更强烈。”
桑德斯的说法，安格尔也很赞同，因为他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就算创法异象弱，但毕竟是创法，想来你也已经看到那条路了？”桑德斯道。
安格尔点点头。
“那就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吧，我期待你早日踏上这条路。”桑德斯对安格尔的未来，寄予了无限的期望。
创法之事，桑德斯虽然还有疑惑，不过未来时间还长，他现在也不急着立刻去问。反倒是说起了另一件事。
“之前，那白色触手倒是很有意思，这也是你的想法？”桑德斯问道。
安格尔没有立刻答，而是传声让**塔将虫巢带了过来。
“导师不如亲自看看？”
桑德斯看了眼站在一旁有些局促的**塔，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精神力触手放进了虫巢内。
桑德斯一开始还没明白安格尔让他看什么，直到**塔丢了只攻击力强大的狈蚁到一个隔间后，桑德斯才注意到了之前被他略过的两只软态虫。
这两只软态虫原本没什么，可是当它们遇到狈蚁的时候，却突然长出了无数奇异的白色触手。
本来孱弱的软态虫，瞬间变得强悍无比，哪怕是狈蚁也被一瞬间分食。
桑德斯注意到，这些白色触手从形状到性质，还真的和安格尔使用的白色触手一模一样。
“你是从这里面得到的启发？”
安格尔点头：“这是幻肢软态虫，无意中培养出来的。我当时看到它们的幻肢，就有一种触动。不过当时我没想过会这么快就研究出来，但是创法异象带来的‘世界意识的嘉奖’，让我很容易就想通了关键，将幻肢研发了出来。”
接着，安格尔将幻肢的一些应用以及效果，简单的叙述了出来。
桑德斯听完后，却是有些失笑道：“这已经完全脱离了幻术的范畴，用自身的血气来驱动幻肢，根本就是血脉侧的戏法嘛。你最近的路，倒是越走越偏了。”
桑德斯话是这么说，但他其实内心还是很开心的。因为一个巫师，会更多的技能，本身就不是一件坏事。譬如桑德斯不用幻术，单纯用肉身去战斗，说他是一个血脉术士，其实也没有错。
而且安格尔所创造出来的这个幻肢之术，是肉身越强大，幻肢的效果越恐怖。以安格尔现在的实力去驱动，绝对可以达到正式巫师级别，消耗还奇小无比。
“若是传出去，估计血脉侧的人都会发疯。”桑德斯也不禁暗暗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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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8节 离开前的事宜
虽然说幻肢的创造，是借由了世界意识的嘉奖才能短时间内创造成功，但桑德斯很清楚，这种所谓的嘉奖其实也是以巫师本人的知识底蕴作为基础的。
所以，就算不借着世界意识的嘉奖，以安格尔自己的能力，估计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创造出来。
之前的空间位移暂时抛开不说，单纯就这个幻肢来谈，桑德斯是很满意安格尔对细节的观察能力的。
很多生活中的细节，都有可能成为新术的启源。
而对细节的观察，是每一个巫师的基本课程。就连如今已经成为真知巫师的桑德斯，他偶尔也会抽出一点时间，沉浸在记忆中，观察一些记忆画面里曾经遗漏的细节。
战斗的话题到此结束，包括所谓的实力检测，桑德斯也根本是高高举起，聊了一会儿就轻轻放下。
桑德斯饶有兴趣的问起了另一个问题：“任何一个创法，无论你愿不愿意对外公布，但你自己内心中应该都会给一个相应的定位，包括术法的名字、等级、适用范围和学习基础……等等，这次的两个创法，你是如何定位的？”
安格尔：“幻肢，就叫幻肢之术，复杂程度一般，不过对肉身有严苛的限制，如果融入了血脉的话，达到二级学徒就能学习。但前提是，还需要懂一定的幻术基础。”
“至于，另一个‘门’。”安格尔顿了顿，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暂时就叫做「空间门」吧，这个的戏法模型比较复杂，适用范围和学习基础都还需要另定。”
桑德斯挑了挑眉：“暂时？看来，你心中对于这个创法，还有未明的计较？”
安格尔点点头：“空间门的消耗异乎寻常的大，它的研究，以我现在的魔源储备还无法彻底完成。所以，我只能暂定。”
话是这么说，之所以只是暂定名的主要原因，还是那“特殊能量”的效果还没完成。所以，还无法做一个全面定义。
桑德斯深深看了眼安格尔，虽然觉得安格尔说的有些语焉不详，但还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不管如何，这两个创法对你而言，都很有用。”桑德斯慨叹一句：“作为你的导师，我很欣慰能看到你的成长。”
话题到此暂歇。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桑德斯都在对乔恩的肉身做着温养防护，直到四天后。
彼时，安格尔在云土之上，正试验着开发幻肢的新用法。
大雨在不期然的情况下到来，伴随着远山吹来的山岚，湿润的雨雾刹那间就将整个格鲁镇带进了朦胧之中。
安格尔将环绕在自己身周那微微发光的幻肢，重新收进了体内。
这突如其来的骤雨其实并不影响安格尔进行试验，之所以暂停，却是因为他发现远处庄园外的大路上，传来了久违的马蹄声。
站定在墨忒尔旁，安格尔的目光投向庄园外，当看清来人后，却是露出了疑惑之色。
“怎么会是他？”安格尔看着来人进了庄园，又被都灵管家带到城堡中。
安格尔在沉思的时候，一道熟悉的低语声，从背后传了出来。
他回头一看，却见桑德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云土上。连绵的雨丝虽然落在他的身上，却没有淋湿他的衣衫，所有雨滴一靠近桑德斯，就仿佛从液态变成了固态，化为一颗颗晶莹的滚珠，从他的衣衫上滑落。
“乔恩的情况暂时已经稳定，想要彻底解决他的问题，还是之前的那些困扰。”桑德斯顿了顿：“铭文的问题，我会帮你留意。至于人力的事情……你尽量提升自己吧，你总不希望，乔恩交由其他的真知巫师来帮忙吧。”
安格尔点点头：“我明白。”
“这边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准备离开了。”桑德斯看了看被大雨遮掩的云层：“等这场雨歇了，就动身吧。”
所谓离开，本就是之前说定的。
下一站的目标，是去黑城堡寻找格蕾娅。既是为了托比，也是践诺，让**塔与妹妹花雀雀重逢。
桑德斯之所以说要等到雨歇，其实是给安格尔一个准备的时间。
或者说，给里昂的准备时间。
桑德斯闲适的靠在墨忒尔边上，丝毫不介意瓢泼的大雨，就这样进入了梦之旷野。
安格尔沉思了片刻，从云端飞了下来，走进大厅中。
刚一来到大厅，安格尔就看到里昂在与都灵管家交代着什么，而都灵管家的身旁，则站着之前的来客。
那人见到安格尔的刹那，眼神中露出激动之色，对安格尔低头道：“尊贵的超凡者大人。”
安格尔静静看了他一眼。
这是一个俊朗的男子，穿着马甲长裤与皮鞋，外罩咖啡色格纹风衣，头上戴着猎鹿帽……不过此时，因为对安格尔敬礼的关系，男子已经将猎鹿帽取了下来，放置在胸前。
他的打扮一丝不苟，有一种青年才俊的感觉。但是，就在一个月前，他还一派潦倒，甚至可以用邋遢来形容，与如今的形象天差地别。
“理查德.卡夫。”安格尔轻声道出他的名字，这是一个私家侦探，当初罗兰度之所以那么轻松的被发现，还多亏了此人的帮忙。
安格尔看了一眼里昂，里昂立刻会意，示意都灵管家先带着理查德下去，他则走了过来。
“你将理查德找来做什么，难道格鲁镇上发生了什么案子？”安格尔有些疑惑道，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乔治大叔应该也能轻松破案吧，没必要特意去沃特福德找私家侦探啊？
“没有案子，是这家伙主动来投诚的，说是希望在庄园里谋个职位。”里昂解释道。
因为之前尤丽卡的事件，导致庄园死了一大批仆从，如今甚至连庄园里的农田、茶园如今都还没人管理。眼看着就春天来了，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都灵管家在请示过里昂后，决定在沃特福德招纳一批仆人过来。
而理查德，就是这样找上门来的。
“按理说，招纳仆从都需要签订奴契。但理查德只是谋个职位，我寻思着他之前帮过导师的忙；加上我对他进行的一些考验，以及他本身也知道超凡者的事情，我就同意了，签订的也只是普通的仆从契约。”里昂说到这的时候顿了一下，“如果你觉得不妥的话……”
安格尔摇摇头：“我没意见，既然是他来投诚，那就用吧。”
安格尔与理查德只有短暂的接触，印象其实还不错，而且此人也的确算是一个人才。
“那就好，我之前考验了他一番，发现他对人事管理的能力非常不错，我已经让他跟着都灵管家了，相信都灵管家会给他一个妥善的安排。”里昂道。
“理查德的事，只是小事。我来找你，是因为另一件事。”安格尔看着里昂：“我导师已经出关了，如无意外，等外面雨停后，我们就会离开。”
安格尔虽然没有明说来意，但里昂也知道，该是答复的时候了。
这些天他自己也在权衡思索，经过长时间的思量，其实他内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好。”里昂点点头：“我其实行礼都已经备好了，就等着你来找我。”
对于里昂的回答，安格尔并没有感到意外：“那庄园的事情呢？”
“已经交给都灵管家了，他会处理的。如今有理查德来辅佐，我也很放心。”里昂顿了顿：“而且之前白熊过来的时候，我也拜托他有空的时候帮我照料一下庄园，他也答应了。”
若是换做两个月前的里昂，大概不会答应。因为对他而言，责任是最为重要的，而他作为一地领主，领地里的子民，就是他无法放弃的责任。
不过，尤丽卡事件带给他太大的震撼。
包括玛娜女仆长，以及其他亲密仆从的逝世，也让里昂逐渐明白，如果自身实力无法达到一定高度，再遇到类似的事件，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子民在他面前死去，而无力回天。
里昂已经有打算进行自我提升；再加上，他也的确很想出去见识一下更广阔的世界。
所以，答应跟着安格尔一起离开，也算是顺理成章的契机。
里昂虽然说自己的行礼已经准备好了，只待出发。但毕竟这次离开的很仓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所以他还是需要紧急交代庄园的一些事宜安排。
在里昂匆忙的去做安排时，安格尔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小隔间里，安格尔看到了正沉迷在虫巢中不可自拔的**塔。
“安格尔？”**塔的眼里闪过惊讶，“你怎么来了？”
顿了顿，**塔未等安格尔回答，就自顾自的兴奋道：“你来的正好，我发现母虫似乎进入了一种蓄能产卵阶段！”
安格尔本来打算告诉**塔，该准备离开庄园了。但**塔的话，却吸引了安格尔的注意力。
“蓄能产卵？”安格尔眼里闪过讶异：“是因瑟柯特的手稿里写的那种特殊产卵状态？”
**塔猛地点头：“没错！”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349节 目标：意荣国
“我之前投入了两只针刺蜘蛛，以及一只腹地虫。这三只外来虫，配合织梦蚁对软态虫进行围剿。”
“母虫感知到后，按照常理来说，它会尽快产卵并孵化软态虫，对外敌进行反抗。就算诞生下来的不是变异虫，普通软态虫也能拖延一下外敌的脚步。”**塔顿了顿：“可是，它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呆呆的一动不动。”
“一开始，我以为母虫是感知到敌强我弱，已经绝望了。我都打算将三只外来虫撤离，不过后来我又想到，母虫就算绝望，也会想办法尽量拖时间，让自己活的更长，它一动不动有点违背常态。”
“于是我就狠下心，暂时没有撤除外来虫。而是让它们逐渐的靠近母虫所在地，随着附近软态虫的一一覆灭，母虫依旧未动；但是，我注意到母虫伸出了一根管子，探入了隔间的阿克索血池，将之前近乎半个月的精血全都吸干了。我这才确定，母虫应该进入了特殊的产卵状态，经过因瑟柯特的手稿比对，基本可以确认，是蓄能产卵。”
**塔飞快的说道。
他的表情非常的兴奋，自从安格尔将虫巢交给他打理后，他几乎将所有的时间全都浸泡在对虫子的观察中，对于这些在外人看来很恶心的软态虫，对他而言却充满了奇妙的意蕴；尤其是一只只新虫的诞生，让他有一种错觉，仿佛能借此探究到进化的秘密。
安格尔接过虫巢，将精神力探了进去，果然发现母虫如**塔所说的产生了变化。
隔间的血池，**塔也重新补满了，母虫明明自身的能量已经接近满溢，但还是以极快的速度在吸收血池中的阿克索精血。
安格尔回忆了一下因瑟柯特的手稿中关于蓄能产卵的内容，的确和母虫如今的情况很相似，通过大量的蓄能，转化更强的生育能力，可以借此诞生更优质的后代。
也不知道母虫是不是受了这三个外敌的刺激，这才孤注一掷的决定用蓄能产卵。不管如何，这对于安格尔而言，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就算母虫下次孵化的卵依旧不是变形软态虫，但可以预料到的是，母虫经此之后，未来它诞生下来的虫卵，品质绝对比以往更加优秀！
“继续观察，可以让外来虫对母虫保持的一定的威慑力，但绝对不能让它们进入母虫所在地。”安格尔道。
**塔点点头，这个不用安格尔说，他也明白。
“还有，详细记录出现这种特殊产卵方式可能的原因，最好能对这几只外来虫进行深入剖析。”安格尔顿了顿，从手镯中取出几本书递给**塔，都是关于魔虫的一些知识，里面应该有针刺蜘蛛和腹地虫的详细资料。
**塔接过书本后，立刻就拿出了记录手札，准备先将今天的情况记录进去。
安格尔赶忙阻止他，外面的骤雨快要停了，记录可以等会再说，但他此来的目地却是必须要先说明了。
听完安格尔的来意，**塔愣了一下。
“现在就准备离开了？”**塔一阵恍惚后，突然变得有些结巴：“那我，我是不是，马上就可以见到花雀雀了？我，我好像还没准备好……”
之前说要去见花雀雀的是**塔，可真到了临门关键时刻，**塔又有些退缩了。
哪怕**塔曾经强大过、自信过，可当他要直面自己的过去，直面他内心深处一直带有愧疚的妹妹，还是有一种情怯，缭绕在心间，挥之不去。
安格尔摇摇头：“的确是马上离开，但并不是说立刻就去黑城堡。”
因为黑城堡在童话世界，属于附属位面，如果用位面夹道前去会消耗更多的施法材料，所以他们不是直接去往黑城堡。
而是准备先去天空机械城，从那里传送到童话世界。
并且，黑城堡毕竟是一个巫师组织，桑德斯也不好直接挪移过去，总需要知会一声。在天空机械城，就有黑城堡的驻点，可以去那里告知。
听到安格尔说还要在天空机械城待一段时间，**塔总算是舒了一口气，至少又给了他一点情绪调节的时间。
安格尔：“把该收拾的都整理好，雨停以后，我们就走。”
安格尔说完后，便准备出去看看里昂那边的情况。这时，**塔忽然叫道：“安格尔。”
安格尔回头看向**塔。
**塔脸上带着局促的表情，迟疑了片刻道：“我没有什么收拾的，只要带上虫巢和这几本书，就可以离开了……不过，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可以吗？”
“什么事？”
“我能请你帮我在天空机械城，买一些对灵魂有益的超凡之物吗？”**塔：“我身上还有一些魔晶，我可以自己付账，只不过我不能露面，所以只能请求你帮我……”
**塔很清楚，他现在肯定是被霜月联盟的预言巫师时刻盯着，所以他这次跟着安格尔去天空机械城，肯定不会有自由行动的时间，估计会一直被装在桑德斯的重力花园中。所以，他只能在离开前夕，提前拜托安格尔帮忙。
花雀雀如今只剩下灵魂尚存，他作为兄长，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妹妹巩固自身的灵魂。
**塔的眼神中带着哀求，透过**塔的眼睛，安格尔仿佛看到了黑城堡外墓地中的那个善良纯真的女孩灵魂。
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就像一只欢快的蝴蝶，在回忆深处翩然飞舞。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好，我会帮你留意的。至于魔晶的话，就不用了，算是你帮我照料软态虫的报酬。”
骤雨来的快，结束的也快。
对于格鲁镇的镇民而言，这场雨标志着春种的来临。但对于里昂来说，这场雨意味着离别。
纵然这次的离别，或许不会太长久，但里昂心中依旧有些忐忑。
这种忐忑的心绪，来源于责任暂卸后的空虚，以及即将面对未知世界的不安。
重重交织下来，让里昂的表情一直很沉重。
安格尔也理解里昂，当年他从格鲁镇离开，远渡重洋去繁大陆追寻巫师之路，也是怀抱着同样忐忑不安的心情。
而里昂在格鲁镇居住了二十多年，他离开的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帝国都城，连旁国都没有去过。这一次，就突然要离开旧土大陆，前往遥远的繁大陆，他或许内心有好奇与期待，但更多的还是难言的怯意。
安格尔拍了拍里昂的肩膀，并没有说什么话安慰里昂；因为他很清楚，这种情绪上的东西，只有真正的经历后，才会逐渐改变。
安格尔、**塔与里昂来到云土的时候，桑德斯恰好从梦之旷野中退出。
“幻魔阁下。”里昂恭敬道。
桑德斯点点头，然后环视了一下众人：“既然人齐了，那便准备离开吧。”
桑德斯顿了顿，也没有询问**塔的意见，直接将他装进了重力花园。
然后他看了眼里昂，本来也准备将他放到重力花园，但想了想又放弃了。
桑德斯转过身，身上气息猛地一变！
强烈的能量波动从他身上衍射开来，桑德斯凭空一劈，面前便出现了一道黑幽幽的裂缝。
这就是位面夹道。
不过，此时的位面夹道还没有彻底的成型，内部的空间能量还处于混乱状态。
桑德斯从纽扣空间里取出施法材料，随着一阵能量震慑，价值近万魔晶的施法材料瞬间化为粉介。随着粉尘侵入空间，黑幽幽的空间裂缝逐渐变得稳固。
同时，桑德斯也终于在这条新开辟的位面夹道中定下了空间道标。
标记位置繁大陆，意荣国！
……
意荣国的上空，一艘宛若笼罩着星月光辉的飞舟，慢悠悠的驶过天际。
这艘飞舟，正是贡多拉。
因为天空机械城是随时移动着的，桑德斯也不能确定它具体的位置，所以只能将位面夹道的出口设在意荣国中心，到达后再去定位。
抵达意荣国后，经过一番考证，确定了方位，安格尔便拿出贡多拉，载着众人飞向天空机械城。
里昂刚刚从位面夹道里出来，他还有些晕乎的时候，便立刻受到了意荣国的文化冲击。
意荣国在整个繁大陆都属于极为特殊的国度，因为这里和其他地方古旧的建筑不同，这里充满了钢筋水泥，蒸汽火车，还有时不时能看到的蒸汽飞艇。
受到意荣国的影响，几乎繁大陆绝大多数的国家，都有铁轨进驻，四通八达的交通，还有各种神奇的机械产物，基本都是出自意荣国；这也奠定了意荣国在繁大陆的地位。
里昂刚从古老封闭的金雀帝国离开，辅一转眼，就来到了如此前卫先进的意荣国，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里昂攀在船沿，低头看向地面。哪怕附近并没有城市，但却能清楚的看到数辆蒸汽火车，长鸣哨笛，穿梭在铁轨之间。
还有不知名的钢铁大桥，连接着仿似天堑的巨大河谷之间。
这种程度的建筑，真的是人力制造出来的？而不是巫师的造物吗？
当里昂从安格尔口中得到肯定答案后，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这哪是什么文化冲突，根本就是来到异世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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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0节 重回天空之城
“啊切——”
里昂揉了揉鼻子，还是没忍不住，打了声喷嚏。
在里昂感觉呼吸有些难受的时候，一道肉眼可见的力场，将他笼罩在了其中。
“下面是意荣国的第二大城赛巴洛奇城，繁华背后带来的阵痛，就是对空气的污染。”安格尔的声音传入里昂耳中。
在净化力场内，里昂终于感觉到舒畅了许多。
随着安格尔的叙述，里昂也注意到了，当他们飞在城市的上空时，很清晰的看到一层厚厚的雾霾。而形成雾霾的原因，除了机械蒸汽外，还有城市中那几个高耸入云的大烟囱。
好在，污染的范围只在城市的范围，当他们离开城市区域，却是好了很多。
“在获取便利的交通以及生活的同时，付出的代价就是空气的污染吗？”里昂皱了皱眉，也不知道这样的交换，值不值得。
在安格尔的眼里，里昂的担忧其实没有必要。
“虽然普通人的眼界无法做到高瞻远瞩，但发现问题，然后解决问题，本身就是人类前进的动力。”安格尔道：“如今污染的问题已经出现，阵痛会过，问题也终会解决的。”
安格尔之所以如此乐观的看待这个问题，不单单是因为这个“问题”本身并不难解决，还在于意荣国背后站着的是天空机械城。
就算普通人无法发现并解决问题，但天空机械城的人却不可能坐视不管。
里昂听得却是似懂非懂。
安格尔也没有作解释，等里昂在天空机械城待一段时间，自己也会了解。
毕竟，意荣国是繁大陆中极少的，有巫师组织在背后干涉的凡人国度。
贡多拉又飞了一段时间，里昂也是头一次在空中进行如此长时间的旅行，他看到了云雨的产生，看到了有电蛇藏匿的雷云，看到了鼓动旋转的风眼，也从平时难以见到的角度，在高空俯瞰了巍峨大地。
里昂就像个好奇宝宝，一直张望着这片陌生的国度。
另一边，安格尔则和桑德斯聊起了他们接下来在天空机械城的行程。
如无意外，他们会在天空机械城待一段时间，具体会待多久，要看黑城堡驻点那边的情况。在这期间，安格尔打算带着里昂去新星赛转一转，顺道看能不能遇到赛鲁姆等老友。他也会去拜会一下米多拉大师，如果还有多余的空闲，则去研发院看看。
“这次新星赛，应该不会像上次净化花园那般，又存在什么猫腻吧？”安格尔问道。
虽然安格尔觉得，天空机械城应该不会连续两次败坏自身信誉，但这也只是他猜测的，具体情况谁能说的清楚呢。
“应该是一种纯粹奖励性的比赛。”桑德斯顿了顿：“如果你担心，你不妨直接去问问缪斯。”
“缪斯？那位自称庸人的缪斯大人？”安格尔疑惑道。
桑德斯点点头：“没错，他是天空机械城两位城主之一，他肯定会知道内幕。”
“我又不认识他。”安格尔皱了皱眉，与其问这位缪斯，还不如去找米多拉大师询问。
桑德斯：“说不定他认识你。”
安格尔的名字最近火热，缪斯或许真的听说过自己，但他不认为自己已经有能量可以去影响这般大人物了。
桑德斯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而不语。
安格尔到现在还以为研发院的门禁卡是米多拉给的，但是桑德斯却知道，米多拉可没有给出门禁卡的资格，唯一有这个资格的，只有传闻中研发院的院长，也就是缪斯。
桑德斯略过这个话题，继续道：“你真的不打算去参与新星赛吗？”
安格尔摇头：“没必要，浪费时间。”
桑德斯没有劝阻，以安格尔现在的实力，的确没必要去参加新星赛，完全是欺负人。而且新星赛最后的奖励，其实安格尔用研发院的门禁卡，一样能换得到。
就在安格尔与桑德斯聊天的时候，里昂突然道：“前面又是一片雷云，安格尔，要不要让贡多拉再飞高一点？”
这片雷云比起之前里昂看到的还要更大，甚至完全遮蔽了视野，黑压压的一片，将远方的大地彻底笼罩在黑暗中，白昼霎时变为了黑夜。
而且里昂抬起头，也看不到这片雷云的顶端。
眼看着贡多拉继续朝着雷云驶去，里昂这才对安格尔建议道。
安格尔却是摇摇头：“不用，继续往前飞。”
话音一落，里昂本来还想再劝说一下，结果安格尔反倒是加速冲进了轰隆作响的雷云里，里昂正皱着眉头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云层前方出现了一道阴影。
这道阴影看上去像是建筑，但最为奇怪的是，这个建筑不是正着，而是反着的，看上去就像大地倒转了一般。
“这是什么？云层中也能出现海市蜃楼？”里昂正疑惑的时候，贡多拉以极快的速度，突然冲进了这片黯淡雷云核心。
而雷云核心处，并没有雷电肆意，展现在里昂面前的，却是一个磅礴无比，一眼看不到边际的空中巨城！
完全由钢铁铸就，充满了棱角之美，无数的蒸汽飞艇在旁环绕，宛若一座空中要塞！
里昂对眼前这一幕完全震惊了，他见识过帕特庄园上空的云土，他曾经心想过大量云土连绵在天空，修建一个天空之城，会是多么壮观的景色！
可真实的天空之城出现在他眼前，他才知道自己想象里的情景，是多么的小家子气。
眼前的天空之城的壮美已经不能用波澜壮阔来形容，对于里昂而言，甚至可以称之为史诗！
“这，就是……”里昂突然有些怔楞。
安格尔在旁低声补充道：“这就是天空机械城。”
……
贡多拉收敛了光芒，在幻术的帮助下，化为了一艘普通的飞舟。
安格尔自己也通过幻化之术，改变了模样。
在一声声蒸汽飞艇的嘶鸣中，安格尔将贡多拉开进了天空机械城的范围。
越是靠近，里昂越是迷醉于天空机械城的雄伟。
此时，里昂也终于明白，为何之前看到的阴影，像是倒过来的建筑。因为天空机械城分为了两面，正面有城池，反面也有城池。而反面的城池，相对于他们如今的重力方向而言，的确就是倒过来的。
至于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里昂也不清楚。直到靠近天空机械城里昂才发现，这里的空间方向完全是因地制宜。
这种诡异的情况，大概也只有超凡世界才能做到。
因为反面城池是天空机械城内部人员才能进入的区域，所以安格尔将贡多拉开往的是正面。
这其实也是安格尔头一次开着贡多拉，从外面进入天空机械城。之前到来，都是直接用传送阵。
在进入的过程中，安格尔也注意到，或许是新星赛的到来，如今天空机械城的人数比以往看到的多了很多。
各种各样的超凡者，用不同的方法，来到天空机械城。
就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们就看到了几百个人到来，基本都是学徒。因为学徒的实力也有落差，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飞行之术，所以大家是各显神通。
有使用载具的，有抓着大雁脚慌慌张张飞来的，还有的使用了奇妙的自然戏法，偌大的藤蔓迎风而长，直入云端，通过攀爬藤蔓登上天空机械城。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藤蔓的拥有者还站在顶端，对所有使用藤蔓的学徒收取过路费。
形形色色的超凡者，让头一次见识这种情形的里昂大开眼界。
“这就是超凡者的世界吗？”里昂的眼睛中大放光亮。
“这只是巫师世界的一个缩影。”安格尔轻声回道。
进入的过程，比安格尔想象的要简单。
个人进入其中，并不会被拦下来。而使用大型载具，则会被外面悬浮的执法队飞艇，确认一下来历。
安格尔的贡多拉实在太小，被列为个人行列，所以并没有被拦住，直接就进入了天空机械城。
在贡多拉进入天空机械城的瞬间，机械城的反面城池，一座外形宛如龙血树的钢铁高塔内，本来正在埋首研究的人突然抬起了头。
这是一个异常俊美的青年。
在青年的对面，有一个佝偻身体的老头，此时正在嘀咕着：“这个甲肢的下颚部位，好像用复合材料会起冲突，要不修改成纯粹料，你觉得怎样？……缪斯，缪斯？”
喊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缪斯回应，他疑惑的抬头看去：“缪斯，你在看什么？”
许久后，缪斯才轻笑道：“没什么。只是发现，当初借你之名送出去的门禁卡，此时其拥有者似乎已经回到了天空机械城。”
第1351节 奇装异服的参赛者
天空机械城的主城区附近，有一座远离钢筋水泥，环绕着树木与鲜花的贵族庄园。
此时，庄园里突然传来一阵惊喜的叫唤声。
“欢迎主人回来，距离上一次主人归来，已经过去了快三年，1号很想主人。”庄园的魔能眼管家在空中飞舞了两圈，用极富戏剧化的声音道。
桑德斯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这两位是？”1号转头，红色的灯光一闪闪的。
安格尔撤除了幻化术，露出了真容。
“原来是帕特少爷，欢迎您的归来。”戒备的红光立刻变为了绿光。
安格尔指了指身边里昂：“他是我的兄长，最近会暂住在庄园。”
1号管家非常人性化的点点头：“好的，已经将客人设定为临时权限，欢迎客人的到来，我是庄园的管家，1号。”
里昂自来到天空机械城后，见到一路上新奇的东西，到现在都还有些发怔，好一会儿才回神：“你好。”
桑德斯：“1号，你先去整理房间。”
1号立刻执行起最高权限者的命令，慢悠悠的飞向庄园内部。
等到1号离开后，桑德斯轻轻打了一个响指，黑暗的幻境瞬时笼罩在了庄园。
“已经有十多道目光投了过来，包括天空机械城的两位城主。”桑德斯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叹气道：“和之前我去庞克主题公园时差不多，不过那时你的事情还没开始发酵，所以只有寥寥几人注意到我。”
最近，无论是《萤都夜语》的传播效应，或者霜月联盟自己内部传出来的消息，早已在天空机械城传开来，作为杂志社最多的巫师组织，逮到这个新闻更是大做文章。
之前安格尔最初扬名且被报道的杂志社，也是在天空机械城。所以，很多杂志社不仅做了这次的主题报道，还将当年的事情挖了出来，搞出一堆的噱头。
再加上最近新星赛火热，无数的学徒齐聚在天空机械城，面对这样一个充满爆点的新闻，更是讨论的如火如荼。
在这样的氛围下，桑德斯出现在天空机械城，立刻吸引了一部分正式巫师的注意，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
这才是桑德斯设置幻境笼罩住庄园的原因。
“我估计，用不了多久，霜月的人就会找来了。”桑德斯看向安格尔：“你在外，尽量换几张面孔，免得被人惦记上。”
安格尔点点头，表情中也有些担忧：“他们会不会已经发现我了？”
“你的幻化术用的是魇幻之力，除了最顶尖的那几人，其他人还无法看透你的真容，你也无须担心。”顿了顿，桑德斯又道：“至于说最顶尖的那几人，我之前已经和他们交流过了，也不会来找你麻烦。”
另一边里昂还有些迷惑，完全不知道安格尔发生了什么事？还有，桑德斯说路上已经和‘他们’交流过了，可明明一路上他们谁也没有碰到啊？
“我先去处理其他事，你们自便。”桑德斯转过身走了几步，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将波波塔从重力花园拿了出来：“他的话，最好是放在你那。”
重力花园虽然能抵挡一部分预言窥探，但抵挡不了观察者级别的预言术，而据桑德斯得到的消息，霜月已经派人联系冠星教堂的观察者了，所以波波塔最好还是跟着安格尔。
说罢，桑德斯消失在了幻境深处。
安格尔则看了眼波波塔：“我的手镯虽然有点小，但是给你研究虫巢应该没问题，不过你千万别搞出太大动静。”
波波塔别无选择，被装进了手镯里。
直到这方幻境只剩下他们俩兄弟时，里昂才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刚才幻魔阁下说关于你的事，到底是什么？”里昂皱起眉：“听上去，似乎很多人都在找你？”
里昂的疑问，在不久后得到了解答。
此时，他们已经离开了庄园，位于主城的偏隅一角，里昂手中拿着一本名为《巫界秘闻》的期刊杂志。
杂志从封面到主题、到副标题以及内部80%以上的内容，都是对安格尔的叙述。不仅仅包括这次深渊事件，之前安格尔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事，只要暴露在外的，全都写了进去。
里昂看完后，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虽然之前已经听修伊斯导师说过一些关于安格尔的事迹，但听到的都已经是盖棺定论的结果，真实过程的艰辛，其实里昂根本不知道。而且，安格尔也是一个报喜不报忧的人，从来不会将困苦的事说出来。
这本杂志的内容，虽然也没有着墨在这些艰辛过程里，但偶尔提到一两句，却已经让里昂感觉心惊胆战。
在寂静岭独自面对‘沉暮皇后’伊莎贝拉的追杀、在九死一生的净化花园突破重围，与海洋之子捷波成为宿敌……
里昂无法想象安格尔到底经历过什么，但光是在南域就已经如此这般，里面用红色大字着重标记的深渊之事，更是让里昂心怵。
“这里面记载的内容，是真的吗？”
安格尔看着里昂欲言又止，充满复杂情绪的表情，深深叹了口气：“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苦。”
至少就安格尔自己而言，他的巫师之路其实非常的顺风顺水。
“这种专职八卦的杂志社，就是通过噱头，吸引读者的目光。每个人的经历，怎么可能全部被他人得知，而且很多事情都是谣言，就譬如我和捷波根本不是宿敌，捷波的宿敌另有其人。”安格尔说罢，却发现里昂的表情还有些严肃。
其他人看的是结果，里昂作为兄长，自然关心的是过程。
“经历了什么其实不重要，个中酸甜，体悟的人不同，感受也不一样。”安格尔：“至少，从结果来看，我现在的情况并不差。”
里昂也知道，过去的危险现在再担心，其实也是空谈。只不过，看着这里面的记载，还是觉得心悸。
里昂也没有继续就过往的事情质询，因为这样反而会造成安格尔的困扰。
他翻到关于深渊之事的那几页，问道：“你搞出来这么大的事，就不担心被人发现？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
“连导师都放心我出来，你还担心？”
且不说他现在人在天空机械城，桑德斯随时可以支援，而他现在实力也足以面对正式巫师级的敌人。再不济，还能开门逃跑嘛。
里昂虽然有些担心，但他其实也分辨不出深渊之事有多大，最后还是被安格尔忽悠了过去。
一路上里昂都还思索着杂志里的事，周围的环境变化也没有注意到，直到安格尔停下脚步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停在了一座高耸入云，一眼看不见顶的钢铁高塔前。
“这里就是天空塔了。”
这次带着里昂过来，就是为了带他观察同侪的一些战斗情况。
而天空塔，就是衡量实力的一个非常好的平台。
这座天空塔，比起野蛮洞窟的那座，更加的高耸庞大，就像是乔恩以前所说的神话里通天的巴别塔一般，站在塔下，稍作对比，就能清楚的感觉到自身的渺小。
和其他天空塔相同的是，想要抵达塔内高层，也可以通过铁索车厢。
不过，高层的战斗，里昂去看了也没有什么收获，所以安格尔直接带着里昂从一层进入。
哪怕是最底层，这里的人也依旧非常多，而且基本全是超凡者。
里昂在感慨过天空塔的雄伟后，也将注意力放在了其他人身上。
说起来，里昂之前一直觉得如此冷硬的天空机械城，城内居住的人估计风格也很统一。可这几个小时的经历，却清楚的告诉里昂，他的想法完全是错的。
奇装异服，已经是最普通的了。
在身上搞出异象，或者特意弄出大动作的人，不再少数。
就譬如现在。
哐哐哐——
沉闷的声音，从远处的广场传来，周围的人纷纷看去，当看到来者时，人群里传出一阵骚动：“是捶擂者克萨尔王！”
只见来者是一个身高体型都比平常人大一倍的超凡者，他身上散发着一股阴郁的气息，这种气息甚至可以用肉眼都能看见。全身上下栓满了铁链，而铁链的另一端延伸至他身后数米处，却是一个个黑色且泛着光泽的铁球。
“俗人，还不赶紧让道！”这边的捶擂者引发的波动还未消停，另一边又传来一阵尖声大笑。
只见一个穿着华丽蓬蓬裙的贵妇，手持着带流苏的金色扇面，遮掩住自己的嘴巴，坐在一个绿皮巨人的背部，巨人正跪在地上一点点的朝着天空塔攀爬过去。
根据旁人的叙述，里昂知道，这位操控巨人的贵妇也是一个在天空塔赫赫有名的参赛者。
不过，这个名声仅限于天空塔五层以下。
除了这两人外，里昂还看到各种奇葩的超凡者，直到这时，之前一直困扰着他的谜题终于揭开了。
为何白熊一直穿着玩偶装？
现在想想，白熊的玩偶装实在太普通了，比起身上有金色羽翼的，脚踏花开的，浑身落满萤火的，简直低了不止一筹。
“原来，这就是巫师界。”里昂感慨道。
安格尔咳嗽两声：“并不是这样的。”
第1352节 再遇葛伦
在里昂疑惑的眼神中，安格尔费力的解释这些人的行为。
他可不希望里昂误会，彰显个性是一回事，如果因此走偏路，那就不好了。
里昂似有所悟的点点头，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懂。
这时，天空塔的内部传出一阵阵喝彩声，同时而来的是一阵掌声雷动。
在里昂疑惑的时候，外墙上的一块光屏显示出一排字：「幽森林战胜魔龙使，今日连斩四人，晋入天空塔第二层！」
“应该是里面结束了一场战斗。”安格尔：“走吧，我们进去看看，正好带你见识一下天空塔各层的水平。”
因为这一次只是带着里昂来见识同侪的实力，所以他们进入天空塔是买的观众票。虽然安格尔可以使用身份卡免费进入，但身份卡需要进行登记，那羞耻的外号是他最大的污点，绝对不能拿出来用。
买了两场一层的观众票，安格尔与里昂来到了对战表附近。
占据接近二十米墙壁的光屏，上面不停的变换着场次。文字和数字交替来回，密密麻麻的，让人眼花缭乱。
“在这里可以看比赛场次。”安格尔一边向里昂解释，一边寻思着该从哪一场开始看。
安格尔先看的是席次，一般席次越高的选手，实力肯定相对更强。他打算按照席次的高低来选择观看场次，这一看才发现，天空塔一层的首席居然就是之前外面光屏广告的“幽森林”，随着光屏新一轮的更新，这个叫幽森林的首席消失在一层的席次里，显然已经晋入第二层。
席次前十，除了幽森林刚刚比赛结束，其他人在今天都没有比赛。
而光屏上显示的席次只有十个。
“看来，只能随机选择了。”既然无法选择席次上的选手，只能随便挑选了。
安格尔将目光放到最近的几场比赛场次上，准备随便选一个，先带里昂进去看看再说。
“随便选吗？”里昂其实也在观察着光屏上的场次：“一层的比赛场次是在哪里？”
安格尔：“这些都是一层的。”
里昂一脸的惊讶，这光屏这么大，字还很小密密麻麻的分布，居然全是一层的比赛？他原本还以为天空塔所有层次的比赛，都在这里显示。
“这么多场比赛，塔内能装得下？”
安格尔简单解释了一下空间延展的魔纹技术：“这里是南域天空塔的总部，内里空间更是超乎想象，同时开启几百场比赛都没问题。”
里昂再次接受了新的知识，虽然在安格尔看来是很寻常的事，但对于里昂的冲击还是非常的大。
里昂好不容易缓过来，也在安格尔的指点下，开始明白从哪里选择观看的比赛场次。
“地狱领主对战灭世之火，这场比赛感觉应该很厉害。”里昂指着一场在十分钟后，就会开启的比赛，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彩。
“看到这场比赛的观看人次了吗？选择观看这场比赛的还不超过百人，这样的比赛基本就是闹着玩的。”安格尔道。
“可是听他们名号，感觉还挺厉害的。”里昂嘀咕道。
“这里的比赛选手超过一半，名号都很厉害。”能灭世的一眼望去，起码有几百个，“选手在取名的时候，对于自己的期待值太高，落到实际，往往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里昂明白的点点头：“就和他们彰显个性一样，也是噱头？”
“你可以这么理解。”安格尔在回答里昂的问题时，目光也在注意着光屏的变化，随着一个信息的跳出来，安格尔看到了一场很奇怪的对决。
「蝎v断罪之剑」
这两个选手的名号，安格尔都没听过。或者说，这一层的选手，安格尔就没看到熟悉的。估计，就算是天空塔十五层的比赛，安格尔也不熟，毕竟他与非野蛮洞窟的同侪，基本就没有交际。
他之所以觉得奇怪，是因为这场比赛是在7号场地，可预观看人数却只有六十人。
在所有的擂台中，前10的擂台基本都是席次比较靠前的选手会使用。也就是说，“蝎”和“断罪之剑”肯定有一人，实力还不错，否则不可能安排数字那么靠前的擂台。
既然有实力不错的选手，这场比赛应该很吸引人才对，可为何只有这么寥寥几人来观战，比之前里昂所说的‘地狱领主v灭世之火’都还要低。
安格尔寻思着，事有反常肯定有蹊跷，要不要去看看情况？毕竟，这里面有个叫“断罪之剑”的，这一听应该就是血脉侧的学徒，对里昂应该有所启发。
在安格尔迟疑的时候，身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如果你拿不定主意，其实我推荐你去看18号擂台的比赛，那里有一个潜力种子。”
安格尔回头看去，却见一个浑身戴着骷髅装饰的中二少年站在他身边。
因为光屏下的人太多了，安格尔也没注意到，此人什么时候过来的。不过当安格尔看清他的面容时，眼神却是微微一动。
“我叫葛伦，你也是来观战的吗？”中二少年见安格尔看了过来，笑着做起了自我介绍。
这个自称葛伦的少年，安格尔不是头一次见。
当初他刚从深渊回来的时候，得知戴维也参加了新星赛，于是与巴鲁巴去看了一场比赛：戴维对战万兽之王。
那时，葛伦就坐在安格尔身边，看上去似乎是万兽之王的粉丝。
后来比赛结束的时候，安格尔又见了葛伦一次，不过那时葛伦是和巴洛克待在一起。
如今在天空塔，安格尔再次看到葛伦。虽然葛伦一副‘初次见面’的模样，但安格尔可不认为这次再遇是巧合。
光屏下选择观看场次的人，可谓是人潮人海。在这种情况下，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的葛伦，还能挤到他身边并且搭话，这能算是巧合？
虽然安格尔现在使用了幻化术，常人难以分辨他的真容，但天空机械城的高层，绝对能堪破他的伪装。
而巴洛克其实也算是天空机械城的高层，葛伦既然和巴洛克有联系，说不定就和天空机械城的高层有关。
所以有人刻意告诉葛伦，然后让葛伦来接近我？安格尔觉得这个的可能性很大，但他有些不明白，为何会让葛伦来接触自己？
当然，一切都是安格尔的猜测。
也许真的是巧合也说不定，不过安格尔自己是不信的。
“18号擂台的潜力种子，是意荣国一个知名巫师家族培养出来的。虽然已经可以猜出结果，肯定是碾压获胜，但在一层目前的比赛中，就他的比赛有看头。”葛伦见安格尔不回话，依旧滔滔不绝的解说着。
这倒是和初见葛伦时的情况差不多，虽然葛伦看上去一副中二打扮，但内心中的科普之魂却熊熊燃烧，当初关于新星赛的具体规则，都是葛伦告诉他的。
里昂不知道葛伦是谁，但看他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加上脸嫩，里昂倒是没有太过防备，甚至还低声在安格尔耳边道：“要不听他的，我们去看看？”
安格尔看了眼18号擂台的比赛：「笼中鸟v妄念」，预观看人数已经578人。
最后还是点点头，拿出他们俩人的观战门票，写了一个18号。
随着他们落笔结束，预观看人数直接跳到581人。除了他与里昂外，葛伦也在自己的门票上填了18号。
“既然我们都是去看18号的，不如一起？”葛伦笑道，言语中似乎隐隐带着一种期待。
安格尔没有应答，而是又拿出门票，在上面填了个7号，正是「蝎v断罪之剑」的比赛。
18号擂台的比赛时间是一个小时后，7号擂台则是十分钟后。安格尔估计，看完7号擂台的比赛，应该也赶得及去18号擂台。
安格尔这么做倒也不是针对葛伦，他的确是很好奇，7号擂台的比赛。
至于说葛伦，无论他来找自己是有意的，还是无心的，对安格尔而言都没有什么差别。
安格尔的决定，里昂也没有反对，毕竟他对天空塔的比赛还不熟悉。在看到7号擂台即将开战时，他的眼睛里闪过浓浓的好奇，他很想知道，其他超凡者之间的战斗，到底是怎么样的？
半小时后，在7号擂台的观众席上，里昂紧紧皱着眉。
他之前对这场比赛的好奇心，随着时间流逝，已经完全的消失于无。
安格尔看到这里也明白了，为何这场比赛没有人想看，实在是……太无聊了。
那个名为“蝎”的女学徒，开场十分的惊艳，鲜红的裙摆一扬，九根殷红泛黑的蝎尾就从裙摆下面钻了出来，狰狞的挥舞着。
“这是九尾红毒蝎的血脉！”安格尔当时还眼睛一亮，没想到会在一层遇到融入了血脉的学徒，光是融入血脉，其实力就该是五层以上，也难怪天空塔官方会将她安排在如此靠前的擂台上。
安格尔将九尾红毒蝎血脉的一些优缺点，告诉了里昂。
里昂一开始也很兴奋，可随着比赛进行，安格尔和里昂都沉默了。
按理说，九尾红毒蝎是一种攻击性很强的血脉，而且还有难解的毒系伤害。但这个学徒却将九尾红毒蝎当成了防御血脉，九根蝎尾将自己团团包住，‘断罪之剑’无论怎么劈砍，也突破不了这层防御。
不是说九尾红毒蝎的防御性能有多好，纯粹是一层的选手太渣。
“好好的一场比赛，被打成了持久战，难怪没什么人看。”安格尔也感觉头疼，这种比赛别说让里昂学习到什么，没被误导就好了。
可是回过头想想也觉得很对，一层毕竟是最低端选手的比赛，真想要让里昂有启发的话，还是去高层看看。
幸好，他只买了两场的门票。
等这场结束，看了18号擂台的比赛，还是去高层看比较好。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353节 猫灯女巫
7号擂台的胜负毫无悬念，在‘断罪之剑’漆黑的脸色中，裁判宣布“蝎”胜利。
这场比赛实在没什么看点，到了后面，就连里昂都接连打起了哈欠。
不过，毕竟是第一场比赛，安格尔绞尽脑汁还是硬生生的憋出几点总结：“当你实力够高，杀鸡用牛刀，也是可以的。”
第二场比赛，在18号擂台。
他们到达的时候，“恰好”看到葛伦站在观众通道门口。见他们到来，葛伦立刻迎上前：“我刚过来，正想着会不会碰到你们，没想到还真的遇见了，不如我们一起？”
葛伦的话，安格尔是不信的。里昂原本对葛伦并无感，但现在也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了。18号擂台的观众通道人来人往，就他单独杵在门口，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好碰到’，明显是睁眼说瞎话。
里昂本想偷偷暗示安格尔，让他拒绝葛伦的请求。然而，他的暗示还没到位，安格尔就点点头：“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葛伦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
距离战斗开始还有十分钟，可他们进场的时候，发现座位基本都满了。
葛伦见状，眉头皱了皱：“我之前让几个朋友，帮我占了位置，你们稍等，我过去看看。”
葛伦说罢，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在葛伦离开的后，里昂立刻道：“这个人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之前其实你该拒绝他的？”
安格尔不答反问：“你刚才看到他去哪里了吗？”
里昂愣了一下，他刚才只顾着和安格尔说话，却是没有看到葛伦往哪里走。
“他去的是工作人员所在的后台。”安格尔回道：“我曾经见过他，他当时和天空机械城的一位高层巫师看上去有些联系，如今看来，果然没错。”
“你的意思是，他是天空机械城的人，他来找你是刻意接近？”里昂皱眉。
“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不清楚，但是这个人既然是天空机械城的人，想来知道的信息很多。”安格尔：“这也是我为何不拒绝他的原因。”
里昂还没明白安格尔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这时，葛伦已经快步走来，里昂只能暂时闭嘴。
“我已经和朋友说了，那边有三个位置，你们跟我来。”
在人满为患的比赛场，葛伦非常神奇的，带着他们在视野极好的观战席区域，找到了三个空位。
安格尔也不去管这空位是怎么来的，而是静静听着葛伦做科普。
葛伦一路上都喋喋不休的作科普，主要科普的内容，是这场比赛的双方参赛者。
里昂听了一会儿，就感觉迷糊了，实在是葛伦说了太多专有名词。
在这种情况下，里昂只好将目光放在擂台上。
就在不久前，观众席爆发了一阵排山倒海的呼喊声，两位参赛选手都站到了台上。
头顶的光屏也显示出了倒计时：「笼中鸟v妄念，距离战斗开始还有五分钟！」
观众席一面倒的支持着「笼中鸟」，里昂也仔细的观察着这个人气极高的女学徒。不得不说，这个笼中鸟人气高也的确是有原因的。
长相极美，而且是那种邪气的美。
她的穿着就像是马戏团里的小丑，看上去花花绿绿充满了大胆的撞色，但并不臃肿。全身最大的亮点是她的发型，褐色的头发，被她编织成了一个鸟笼状，一直延伸到她的脖子处，她的头颅全都在鸟笼发型笼罩中。
“难怪外号叫笼中鸟。”里昂这时才恍然道。
而与笼中鸟相对的另一位选手妄念，相比较之下，则低调多了。静静的矗立在擂台另一端，黑色雾气在他身周翻涌，让人看不清他具体情况。妄念虽然不如笼中鸟那般花哨，但里昂莫名觉得他身上有一股隐隐的威慑。
这一场战斗，看来会比之前那场要精彩。
里昂虽然不知道最后谁会胜，但他心中的期待值，慢慢攀升到了一个高点。
在倒计时还剩下最后一分钟的时候，观众席的欢呼声已经达到振聋发聩的地步，在这样的噪音中，葛伦也不得不暂时按捺住科普之魂。
葛伦觉得话没说尽，很遗憾。安格尔其实也很遗憾，因为他从葛伦口中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葛伦在科普了此场比赛的选手信息后，就开始漫谈起新星赛的各个种子选手，安格尔原本就有意探听，葛伦自己开始说，安格尔自然乐意倾听。
虽然葛伦说的这些种子选手，并没有安格尔所熟知的戴维、赛鲁姆与娜乌西卡，但在他举出的选手范例中，安格尔还是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猫灯女巫。
所谓的猫灯女巫，其实就是坎特大人唯一的弟子：琦莉.罗德兰.莉莉丝。
猫灯这个称呼，只是因为她比赛的时候，常年提着一盏油灯，脚边跟着黑猫，观众自己取的名字。琦莉真正的外号，其实叫做“冥火”。
在葛伦的口中，琦莉也是这几天才抵达天空机械城开始参加比赛，因为琦莉以前从未参加过天空塔，上回去净化花园也是从坎特那里得到的邀请卡，所以她想要参与新星赛，这次必须从一层开始打。
就算天空塔是全天开放，可因为参赛时间还是较短的关系，所以琦莉目前还在第七层。
但琦莉的名号，却已经广为流传，因为她从一层到七层只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而且无一场失败。
据葛伦所说，琦莉现在都还在七层待战。
安格尔听到这，寻思着这场比赛结束后，倒是可以去见见琦莉。
“比赛开始”这时，裁判的号角声响起，18号擂台的比赛，终于在这时启幕！
安格尔也将目光放在了赛场上。
笼中鸟的造型虽然独特，但安格尔见过奇怪的人太多了，所以她只是看了一眼，便将目光放在了另一边的妄念身上。
在葛伦的口中，妄念就是他盛赞的那个种子选手，而且是拥有闯过新星赛的潜力。不过和琦莉一样，他以往也没爬过天空塔，所以只能从一层开打，这也是妄念的第一场比赛。
安格尔看着这两个选手，心中也有了一个判断。
妄念如今已经是三级学徒，甚至可能是学徒巅峰。而笼中鸟，实力其实也很不错，达到了二级学徒，但面对妄念却基本没有反手的机会。
在安格尔心中做出断言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
笼中鸟拿出两根像是小丑玩弄的彩色棒，双手灵活的一转，瞬时彩光大作。
绚烂的效果，引起场上观众一阵欢呼。
笼中鸟也非常享受这种万人瞩目的感觉，身形快速的移动，在擂台上化作一道闪电，同时迷幻的光华投向妄念。
安格尔看到这一幕，倒是有些惊讶。因为有倒计时的存在，所以在场的选手其实都会掐算时间，提前在思维空间构建戏法模型，当比赛正式开始，基本就可以看到双方都会出现“瞬发”的情况。
而选择的第一个戏法模型，必然是选手觉得最拿手的。
安格尔惊讶就在于这个笼中鸟的第一个戏法，居然是幻术戏法。
那幻彩的华光，其实就是基础幻术的变形。笼中鸟在使用幻术的同时，也发起近身攻击，这也符合幻术系学徒的特征，前期攻击方式偏弱，只能远扰近伐。
若是对幻术不熟悉的人，面对这幻彩华光估计一下就会找不到北，但笼中鸟面对的是一个顶尖的学徒。
妄念看到幻术，依旧不动如山，在外人看来，似乎已经被笼中鸟的幻术给迷惑住了。
观众席上也爆发出一阵欢呼，似乎已经胜利在望的模样。
笼中鸟也没发现不对劲，身形还在接近妄念。
然而，当笼中鸟距离妄念不到十米位置时，妄念突然抬起头，脸上的黑气薄淡了一些，露出了他那双冷漠死寂的眼瞳。
看到这双眼的刹那，笼中鸟立刻感觉到不对劲。
她急忙做了一个刹车。
同时彩色棒像是风车一般旋转，在她身前构建了一个彩虹般的防御罩。
可她的行为依旧是枉然的。
妄念这时动了起来，在所有人的眼里，妄念就像是瞬移了般，消失在了原地。而一秒后，妄念已经出现在了笼中鸟的背后十米处。
妄念头也不回的朝着擂台边缘走去，而他背后的笼中鸟，在呲呲一声后，从腰部出现错位，整个人被劈砍成了两截！
高下立判！
胜负已分！
裁判也愣住了，直到妄念走下台后，才高声的宣布妄念胜利；同时，好几个医护人员冲到台上，对笼中鸟进行抢救。
观众席上一片寂静。
谁也没想到，最后的结果会是如此。
在前一秒他们还在为自己的女神欢呼，可下一秒战斗就结束了，这让他们心中的情绪还一时无法转换。
直到妄念离开了擂台，消失在选手通道时，观众席上才一片哗然。
在众人情绪复杂的时候，安格尔看向里昂。
妄念的实力强度已经远超一层的水准，安格尔担心里昂看到这样的同侪，会出现一些不良的影响。
但让安格尔感到欣慰的是，里昂眼睛在发光，并没有因为窥探到更高层次的战斗而畏惧胆怯，反而像是受到莫大鼓舞一般。
这倒是让安格尔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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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4节 第七层
离开的时候，里昂还时不时的回头看向擂台。
“笼中鸟的身体已经斩断成两半，她会死吗？”里昂问道。
“不会。”安格尔笃定的回道，妄念看似下手很重，但这里可是天空塔，除非是彻底的泯灭对方生机，否则依照天空塔的救治水平，估计很快就可以活动了。
“不过，这次虽然不死，但不代表天空塔的赛场不会死人。任何一个参赛者，只要上了擂台都不能抱着侥幸的心态。”安格尔顿了顿，见里昂看了过来，继续道：“哪怕天空塔的规则鼓励尽量不要死人，但是，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无法预料你会遇到什么对手，如果你的对手就是喜爱虐杀的人呢？在合乎规则的情况下，他依旧可以用各种手段杀死你。”
“所以，如果你要参加天空塔的比赛，一旦衡量出与对手的差距太大，不妨直接认输。”安格尔知道，里昂一直以骑士自居，而在骑士守则里，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坚守。
譬如安格尔曾经听说过，金雀帝国皇家骑士团的一则教条：骑士可以认输，但不能低头。
这放在守则里，似乎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铁骨铮铮。但放在现实中，尤其是在巫师界，那基本上就是找死。
巫师中有很多奇装异服的人，不一定是想要搞个大噱头，有可能他们真的是变态。
所以，该低头还是要低头。
有时候低头晚了，说不定头就不在脖子上了。
“见势不妙，趁早认输，这个道理我知道。虽然我挺讨厌乔恩老头的，但他说的这番话我是认同的。包括斯沃琪骑士，也被乔恩老头说服了，从保守派骑士，变成了泛自由派骑士。我作为斯沃琪的学生，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里昂笑着保证。
安格尔点点头，他之所以给里昂炼制了初心套装，其实也有这个意思：实在打不过的话，靠着初心套装的效果拖个一两秒，用于认输。
“接下来我们去看哪场？”里昂的眼神中，兴奋之色还未消退。虽然这场比赛结束的太快，但里昂并不觉得乏味，因为他从这场比赛里一窥到了更高的战斗层次。
也许这种光景，对于如今的里昂并没有实质上的帮助。但却可以将之列定为一个愿景，激励着里昂往这个方向前进。
安格尔：“我们先去天空塔七层。”
其实从三层到十层的比赛，选手的层次都还维持在二级学徒到三级学徒之间，十层以后才基本算是三级学徒为主力，所以七层的比赛，距离里昂的层次也不算太远。
正好，之前从葛伦那里得到消息，琦莉也在七层。他也可以趁此机会，去见一见这位故友。
里昂自然点头应是。
因为塔内空间非常的大，他们想要去七层的话，最简单的方法是通过短途传送。
里昂是头一次使用传送阵，对于传送阵的原理和功效，都充满了好奇，尤其是传送阵上面闪烁的光纹，让他忍不住一看再看。哪怕他们都已经抵达七层了，里昂也时不时的回头看向传送阵。
就在里昂再一次回头看向传送阵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里昂皱了皱眉道：“我好像看到葛伦了，他也到七层来了？”
见安格尔没有回应，里昂疑惑道：“你不觉得他是在跟着我们吗？”
安格尔不置可否的道：“你之前不就已经看出来了么，既然能与他‘偶遇’一次，那么等会估计还可以‘偶遇’第二次。”
从刚才和葛伦的交流来看，安格尔倒是没有在葛伦身上感受到敌意或者恶意，但他‘别有目的’肯定是真的。至于这个目的究竟是什么，安格尔不知道，也懒得去探究。
里昂还有些犹豫，但见安格尔一副浑不在意的表情，也不再多说。
七层的比赛场次，虽然比起一层来要少了很多，但是依旧密密麻麻的占满了整个光屏。
原本安格尔以为要找到琦莉的场次可能需要费些功夫，结果抬眼一看，最上方的1号擂台的下一场比赛，正好飘过一排字：“冥火v钢铁意志”。
‘冥火’就是琦莉。
不过让安格尔有些惊讶的是在1号擂台比赛，他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右侧的席次表，七层的首席正是钢铁意志，而排到第二则是上升势头最快的……冥火。
因为周围的人都在讨论这场比赛，且1号擂台后面的预观看人数正以可见速度往上攀，所以连里昂也注意到了。
“1号擂台是席次排名一二的比赛？这场比赛俨然是首席之争啊，不如我们先看这场？”里昂建议道，他此时却是不知道，安格尔来七层要找的人，其实就是冥火。
“并不是首席之争。”安格尔轻声道：“这大概是冥火在七层最后一场比赛吧。”
一旦达到首席，直接拥有晋级资格，而不用桎梏于爬塔的积分。估计琦莉作的就是这个打算。
安格尔本来就是为了来看琦莉的比赛才到七层的，自然不会拒绝里昂的提议。
在选择观战的时候，又出了一个小插曲。
他们因为没有买七层的观战门票，所以一时还无法预订位置，等他们购买了观战门票的时候，1号擂台的观战席已经满员。
在这个时候，葛伦出现了。
“你们没买到票吗？正好我有几个朋友有事，他们把票给我了，不如我们一起？”葛伦笑的很真诚，但这拙劣的借口，安格尔想要继续陪他演下去，都觉得自己智商仿佛被无形拉低。
“你怎么会来看这场比赛？”默默的接过门票后，安格尔问道。
“因为猫灯女巫就是我的偶像啊。”葛伦道。
“我记得，你的偶像不该是万兽之王吗？”安格尔突然道。
“万兽之王我也很欣赏，他的经历十分的感……”葛伦似乎什么话题都能接，说到一半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安格尔：“你……”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1号擂台的观众通道。
“先进去再说吧，我虽然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但我正好也有一些事情想要找你打听。”安格尔直接将话题挑明了。
万兽之王还在遥远的野蛮洞窟，所以安格尔说起他的时候，葛伦也知道他的演技已经被识破了。他心中有些忐忑，但还是点点头：“好。”
安格尔倒是不知道葛伦的心思，如果知道的话，估计会对所谓的“演技”嗤之以鼻。比起当初他刚入巫师界，脸皮还薄时的演技都还拙劣……
葛伦所挑选的位置，自然不会差，依旧是视野最好的观战台。
此时光屏上显示，距离比赛开始还有十五分钟，但现场已经座无虚席。
“这场比赛其实很多人都在关注着，毕竟猫灯女巫是如夜阁下唯一的弟子，而且《萤都夜语》的主编‘长夜曙光’狄歇尔大人，也对琦莉赞誉有加。称是此次新星赛上，可以媲美海洋之子捷波的潜力种子。”葛伦先前还在思考着演技被识破后，该如何应对。可当他来到气氛热烈的赛场后，那按捺不住的科普之魂，却是先一步成为压垮心猿的稻草。
“所以，来这里观战的，不仅仅有普通的观众，还包括很多其他层的人。甚至，通关了天空塔，如今在无限战塔混迹的选手，也有特意前来的。就是为了观察猫灯女巫的攻击方式，以作未来比赛相遇时的提前预防。这才导致今天这场比赛，人满为患。”
葛伦的这番科普，其实安格尔基本都能揣摩出来，真正听进去的其实是里昂。
里昂好奇的道：“如夜阁下、狄歇尔大人，还有那个捷波，都是些什么人？”
葛伦看向里昂，他到现在还不知道里昂的身份，而里昂提出的问题，又暴露出他毫无常识。本来，葛伦不想回答，但从安格尔对他的态度来看，似乎关系不浅。想到这层关系，葛伦还是勉强科普了一下。
简单介绍了这几个人后，葛伦本来是准备和安格尔继续述说自己听闻的信息。
不过这时，里昂又问道：“为什么你一直说猫灯女巫？她的外号，不是冥火吗？”
这个问题不用葛伦回答，不一会儿里昂自己也明白了。因为，随着光屏倒计时到达十分钟的时候，两边的参赛选手都登场了。
钢铁意志是一个穿着新式改良巫师袍的大块头，哪怕有巫师袍遮掩，也能从肉眼看出他的魁梧与强壮。
而琦莉是乘坐着一个扫帚从选手通道飞了进来。
她穿着蓝黑色的陈旧巫师服，面容很美，但表情很冷漠。乍一出场给里昂的感觉，就像是童话书里冷冰冰的巫婆。
不过那鲜红的舞鞋以及亮色的大红蝴蝶结，倒是令人眼前一亮。
在看到琦莉的打扮时，里昂也终于明白，为何其他人会叫她‘猫灯女巫’，因为她的扫帚手把处挂着一盏手提油灯，同时在扫帚的前端还蹲着一只黑色的小猫。
因为琦莉的进场，观众席上一片欢呼声。
不过，琦莉对于观众席的欢呼毫无表情，或者说，从琦莉出场到站定，她就没有正眼看过周围的人，包括即将与她对战的钢铁意志。
可是，琦莉越不搭理，她反而越火。
这大概是一种逆反与受虐心理。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355节 中二少年的崇拜
安格尔也看到了琦莉，她的外貌与打扮，和当年初见时没有任何变化，唯一变化的是她身上的气场，变得更强大，同时更加的具备侵略性。
由此可见，琦莉在这几年的时间中，实力应该有长足的进步。
这让安格尔也很期待，接下来的比赛中，琦莉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距离比赛正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琦莉没有搭理任何人的打算，上了擂台后，依旧坐在浮空的扫帚上，闭上眼等待比赛的开始。
在等待开赛的期间，安格尔转过头看向葛伦：“你跟着我，打算做什么？”
安格尔的目光很平静，但看着那淡金色的双瞳，葛伦却莫名的觉得自己宛若在面对着拥有如渊似海气势的巨人。
这种体量上的天大差距，让葛伦有些恍惚，下意识的将内心中的话说了出来：“没，没打算做什么。”
安格尔怔了一下，他在问话之前，暗中运用了一丝魇幻之力，用于影响葛伦的情绪。他能感觉出来，葛伦的确受到了影响，那么他说的这句话应该就是真的了？
葛伦此时也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不解，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莫名其妙就说出了心中的话。
“你就没有其他目的？”
葛伦：“这几天杂志上你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我就是有些好奇，的确没有其他目的。”
安格尔不知道葛伦说的是否是真的，因为出其不意的使用魇幻来迷惑葛伦的情绪，也就第一时间有用。葛伦既然已经察觉到了，想要再迷惑的话，就只能动强了。
葛伦说的话，听上去似乎有一些道理，但是安格尔总觉得有点奇怪。
不过，奇怪虽奇怪，安格尔也没有太在意。
无论葛伦目的为何，他既然承认了“不打算做什么”，那这应该就是真的。
“你能找到我，应该是有人告诉你的吧？谁告诉你的？”
葛伦迟疑了一下，还是回道：“梅兰莎。”
又一次听到熟悉的名字，安格尔的脑海瞬间闪过当初在野蛮洞窟时，梅兰莎还属于天空塔负责人时的那幅干练样子。
安格尔知道，梅兰莎的父亲正是天空机械城外城城主‘机械兽皇’罗森。
所以，梅兰莎知道自己的身份，倒也说的过去。
不过，葛伦能和梅兰莎扯上关系，可见他也有关系在天空机械城核心圈子里？
不等安格尔询问，葛伦自己就回答了：“我的导师是巴洛克，他和梅兰莎大人关系还不错。”
“还有，关于你的消息，是我无意间从梅兰莎大人口中听说的，与梅兰莎大人并没有关系，我真的只是……好奇。”葛伦的脸上闪过一丝迟疑。
葛伦的确是从梅兰莎那里知道安格尔的消息，不过他来找安格尔却不是因为好奇，而是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
崇拜。
中二少年的崇拜。
作为一个中二少年，葛伦是一个很容易被情绪感染的人，就像当初他去野蛮洞窟也不过几日，为何会成为万兽之王的粉丝，就是被万兽之王那种坚持自我的中二之心打动。
在得知安格尔的一些事迹后，葛伦最初是敌意与不信，可随着一件件事情的曝光，葛伦的情绪也逐渐的被感染，他心中的敌意虽然没有彻底抹消，但一种崇拜感又冉冉升起。
带着这种复杂的情绪，葛伦跑到了野蛮洞窟，既是寻找自己的导师巴洛克，又是打算见见安格尔。
不过，遗憾的是，葛伦在万兽之王的比赛上，虽然与安格尔见到了，但当时他还不知道安格尔的身份。
后来确认了安格尔身份，又恰好与安格尔错过。
而之后葛伦又听闻了安格尔在深渊的一系列事情，那原本已经微小敌意彻底消散，崇拜感更增。
之前无意中从梅兰莎口中得到安格尔的消息，葛伦毫不犹豫的来寻找安格尔。
他也的确没打算做什么，纯粹只是一种粉丝想见偶像的心情。
不过这种话，就算作为天不怕地不怕的中二少年，葛伦也有些难以启齿，这才用“好奇”来搪塞。
让葛伦稍感安慰的是，安格尔似乎并没有再继续这个问题问下去。
……
对于葛伦的导师是巴洛克，安格尔其实有些惊讶，不过他虽然不喜巴洛克，但并没有将那种厌恶延绵到葛伦身上。
至少目前来说，他没有在葛伦身上感受到的恶意。
安格尔没去询问梅兰莎的问题，也不管葛伦是不是真的好奇，而是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你应该知道戴维吧，就是上回和万兽之王比赛的那个外号叫‘眺望深秘’的炼金学徒，他来到天空机械城了吗？”
葛伦作为天空机械城的官方人士，从之前那滔滔不绝的情况来看，他的信息还很灵通，说不定能借他打听到朋友的一些消息。
这也是他一直容忍葛伦跟着他的原因。
葛伦也记得，之前安格尔说过，他有事情找自己打听，难道就是这个事情？
“眺望深秘……我没有在天空机械城见过他，不过如今天空塔的参赛选手太多，我也没有全部去关注，说不定他已经来了，但我没注意到。”葛伦顿了顿：“这样吧，我等会让人去查一查。”
偶像向他打听的事，怎么可以模棱两可呢？
安格尔注意到，葛伦的表情带着兴奋，眼神在发光……他完全不懂葛伦在想什么。
不过，葛伦既然愿意帮忙，安格尔也非常感谢。
“如果你能顺道帮我看看，有没有一个叫‘黑莓之王’的选手，那自然更好了。”安格尔又道。
葛伦毫不犹豫的点头：“可以。”
当葛伦答应之后，他似乎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迟疑了一下，欲盖弥彰的道：“这就算是我之前跟着你的赔礼了。”
葛伦内心在想什么，安格尔不知道，不过最后结果是好的，也不在乎过程了。
他们话题暂歇的时候，光屏上的倒计时恰好进入到最后十秒。
十、九、八……四、三……
当最后一秒的时候，琦莉终于睁开了眼。
而钢铁意志身上也开始泛起能量涟漪，一层层着金属光泽的罩子，凭空出现在他身周，将他全身包围的严严实实。
“钢铁意志能在七层首席的位置待了很久，其实依靠的就是这个极难精通的钢铁之盾戏法。”科普少年再次上线：“钢铁之盾是顶尖的二级戏法，防御力比起三级戏法也不遑多让，在如今三级戏法极难修行的情况下，钢铁意志的强度在七层可谓是一堵难以逾越的高墙。”
“不过，他面对的是猫灯女巫，如果单纯只是用钢铁之盾，估计很难能守住自己的位置。”
话音刚落，琦莉漫不经心的用手指点了点提灯，一道淡黄色的火焰，便从她指尖升起。
火焰悠悠荡荡的朝着钢铁意志飞了过去。
这道火焰看上去并无太大威力，单纯只是一朵还未形成气候的火苗。但是，当火焰接触到钢铁之盾时，却轰然爆发出一道嘶鸣。
所有人的眼睛只觉一白。
却是火焰在接触到钢铁之盾后，发出了剧烈的高温，活生生的将那盾给烧出了一个洞！
钢铁意志吓了一跳，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轻易就能突破钢铁之盾的人，他咬了咬牙，身上的青筋全都鼓了起来，肌肉跳动，皮肤泛红，身上开始冒出大量的汗蒸。
短短一瞬间，钢铁意志的体型居然大了数倍！
原本他已经很魁梧了，现在足足有三层楼高。琦莉面对着钢铁意志，就显得娇小无比。
可是，战力并不是由体型决定的。
钢铁意志见琦莉再次升起火焰，他立刻一个闪身，身形几乎突破了肉眼观察的极限。转眼间，就出现在了琦莉的身后。
钢铁意志抬起硕大的拳头，无数的白色气流在拳头边回荡，同时观众席上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阵狂风袭来。
“出现了，这是独属于钢铁意志的飓风铁拳！”
“无往不破！”
钢铁意志的粉丝，眼里闪过光亮，嘴里大声为他呐喊着。
不过在比赛当下，钢铁意志挥出了铁拳后，却看到琦莉眼神丝毫没有变化，不紧不慢的在身前补充了一道火焰墙。
元素系的防御术，在遇到纯粹的物理攻击时，其实并不算太强。
但是，钢铁意志看着这道火焰墙时，发现构筑这道墙的火焰，全是之前琦莉释放的那道淡黄色火焰。
钢铁意志的眼角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
原本他的是打算直接攻击琦莉，可心念一动，却是大喝一声，朝着地板打去。
强大的铁拳攻击，将地板震的碎裂，无数的碎石震天而起，琦莉也不得不飞到半空。
虽然不知道钢铁意志为何会攻击擂台，但观众只以为这是钢铁意志的计策，等待着他下一步的攻击。
可是让所有人惊讶的是，钢铁意志收拳之后，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对着裁判的位置轻声道：“我认输。”
话毕，钢铁意志也不等琦莉从半空中落下，直接一个腾跃，跳出了擂台，三两下就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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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6节 见面
这戏剧性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观众还在期待着下一步的战况，结果就这么虎头蛇尾的认输了？就算猫灯女巫真的很强，可明明到现在为止，她都还没有做出真正的进攻动作，这么早就认输是什么意思。
有人懵逼，有人不满，更多的人则是破口大骂，一时间现场充满了喧哗声。
倒是有一部分特意从高层下来观看这场比赛的选手，眼里露出了然。
“这个钢铁意志，倒是果断的很。”在观众席的一隅，一个身周飘荡着花瓣幻影的女子，懒洋洋的靠在一个穿着铠甲的英气女子肩膀。
“知道打不过琦莉，他果断的放弃，在放弃前还展现了一下自己的实力，的确是当下最能保留脸面的做法。”英气女子顿了顿，看向身侧：“丝妮崔泽，你是没长骨头吗？”
虽然被卡佛莲念叨了，丝妮崔泽依旧没有动弹，继续靠在她身上，并且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道：“我左边是艾伦，右边是你，我总不能靠着艾伦吧？”
卡佛莲深吸一口气，没有和丝妮崔泽争辩，而是道：“既然比赛已经结束，我们也该走了。”
丝妮崔泽：“上回在净化花园的时候，我记得安格尔是和琦莉待在一起的，你说，他现在和琦莉还有联系吗？”
卡佛莲顿了一下：“我们也跟了琦莉好几场比赛，你看过琦莉跟其他人接触过吗？”
“也对。”丝妮崔泽点点头，看向坐在她另一侧的小胖子：“说起来，琦莉和安格尔的关系，应该是莉莉丝之家与幻魔岛的关系延展。倒是艾伦，你和安格尔的关系，听闻不一般啊？”
小胖子正是艾伦，当初和安格尔一起从旧土大陆离开的天赋者，也是摩罗的后辈。
艾伦原本是在童话世界糖果屋潜修，虽然知道新星赛的事情，但是他的实力还不足以参与这种赛事，便没有过多关注。可是不久前，摩罗托人带口讯，说妹妹艾琳也参加了新星赛，这就让许久没有见到艾琳的他，心开始痒痒的了。
只不过，他一个人却是很难跨越漫长的距离，抵达天空机械城。直到，他在威士忌山遇到了丝妮崔泽与卡佛莲。
用一路上当厨师，并且隐瞒她们偷偷去威士忌山的条件做交易，艾伦跟到了天空机械城。
“我知道的都给你们说了。”艾伦回答时表情有些闷闷不乐，他来天空塔都好些日子了，可还是没有找到艾琳的消息。加之作为被其他人觊觎的美食学徒，艾伦这段时间只能继续跟着这两个小魔女，让他苦不堪言。
看着艾伦苦闷的样子，丝妮崔泽嘴角微微扬起，也不再逗弄他。
“走吧，我们也该准备等会自己的比赛了……对了，艾伦，你真的不打算上场吗？”
她们站起身来，朝着出口处离开。
在她们离开的时候，安格尔的目光恰好扫过出口：“这三个人……背影看上去好像有点眼熟啊。”
安格尔的这个想法只停顿了一瞬，然后便抛到了脑后。
如今比赛出现了荒诞的结局，虽然观众席上一片哗然谩骂，但比赛选手都已经离开了，观众也只能摸摸鼻子走人。
安格尔也准备离开，他打算去见见琦莉。
在他们随着人潮往外走的时候，葛伦对安格尔道：“戴维如果真的已经来天空机械城，那估计也是通关了天空塔，直奔无限战塔去了。我现在就去找无限战塔的登记员，去看看他有没有来到这边。”
约好一会儿在无限战塔见，葛伦便单独离开了。
看着迈着飘飘然步伐离开的葛伦，里昂摇了摇头：“他怎么看上去有点兴奋的样子，这人真的很古怪……”
等到他们从擂台离开的时候，还能听到周围的人在咒骂着这场比赛，听着其他人的对话，里昂也有些好奇的感慨：“说起来，明明看上去钢铁意志的威势更强，结果没想到直接就认输了？难道是有什么客观原因？”
“有没有客观原因我不知道，但是，他认输是当下最合理的选择。”安格尔回道。
琦莉只用了一朵火焰，就破开了钢铁之盾。钢铁意志显然很清楚，他是打不过琦莉的。
最为重要的是，钢铁意志知道琦莉的目的并非要与他争首席。琦莉拿到首席位置后，下一刻估计就会晋入八层，等她到达八层后，首席位置还是自己的。
面对可以碾压自己的对手，他不仅留了面子，最后结果还不亏。
所以，钢铁意志认输，顶多招致一些观众的不满，以及损失一点积分罢了。
怎么想都是当下最合理的选择。
安格尔也很赞同钢铁意志的这种进退有度的比赛观念，明知会输的比赛，趁早低头还不会受伤。
里昂听完后，若有所悟。这场比赛对他而言，虽然在实战上没有太大的帮助，却是教给了他一些理念，这对里昂之后的每一场战斗，其实都深有影响。
在前往八层的传送阵附近，安格尔带着里昂拐了几个弯，最后来到了一个僻静的无人走廊。
走廊每隔十多米，才会有一盏烛火，所以幽长的廊道上充斥着大量阴影地带。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里昂疑惑的问道。
在里昂等待安格尔回应的时候，廊道里一片阴影中，突然传出了脚步声。里昂回头一看，却见一双鲜红的舞鞋，率先踏出了黑暗。
当来人站定的时候，里昂的眼里闪过惊讶。
蓝黑色的陈旧巫师服，鲜红的舞鞋以及亮色的大红蝴蝶结，还有漂浮在她身侧的扫帚……无一不在表明来人的身份。
正是之前擂台上的选手，冥火女巫琦莉！
在里昂惊讶的时候，琦莉脚边的黑色小猫，走到安格尔的身边嗅了嗅，似乎感觉出什么，喵喵的叫了一声后，蹲坐在安格尔身侧。
里昂看了眼小猫，又看了看安格尔，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安格尔来这里就是为了见冥火？
安格尔蹲下身，想要摸一摸小猫，却见小猫有些不爽的扭了扭屁股，回到了琦莉身边。
“露娜好像没有认出我？”安格尔疑惑道，他记得以前露娜还挺亲近自己的啊？
琦莉眼神略微复杂的看着安格尔，最后靠在墙壁边，摸了摸黑猫：“你都刻意释放出信息素了，露娜怎会不认识你，不过，它说它不喜欢你这张脸，没有你以前的那张好看。”
安格尔摸了摸脸皮，倒是没想到原因会如此的……嗯，肤浅。
“最近有些事情缠身，所以不得不用这张脸。”安格尔道。
琦莉：“我知道，我看过萤都夜语的报道，你在深渊的事迹，令我很惊讶。”
琦莉的表情与语气很平静。但是，从她那复杂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对于萤都夜语的报道，她的内心其实并不是毫无波澜。
“我一比赛完，你就传声让我来这里，是有什么事？”说到传声，琦莉其实也有些惊讶，刚才她比赛结束的时候，正准备去八层办理晋级的一些事宜，结果就收到安格尔的传声。
既惊讶安格尔在这种时间还会出现，同时也很好奇他找自己做什么？
“你之前的比赛很精彩。”安格尔倒也不是寒暄，琦莉用的那朵淡黄色火焰，与她以往所使用的冥火完全不同，连属性都完全相悖。估计是琦莉最近才开发出来的，他所指的精彩，就是因为这朵火焰。
“我也这么认为，如果每场比赛的对手都能像他那般识时务，那就更好了。”琦莉不置可否道，“你找我就是为了夸赞之前那场比赛？我觉得你如果要下场比赛的话，应该会更精彩。”
“我不会参与新星赛。”
安格尔的这话，让琦莉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虽然萤都夜语记载了安格尔在深渊之事，但关于安格尔的实力，其实并没有详述，只是从一些细枝末节里知道，安格尔被时光小偷标记，其实力应该不容小觑。
坎特也隐隐说过，安格尔的实力现在很强。
但到底有多强，谁也不知道。琦莉暗忖，如果安格尔能参加新星赛，说不定就能和他一试高下。
可惜，安格尔并不打算参与新星赛。
这让琦莉感到有些遗憾。
“我虽然不参加，不过，里昂应该会参与新星赛。”安格尔指了指在旁发愣的里昂，简单了叙说了他与自己的关系。
从安格尔的叙说中，琦莉也明白了安格尔的来意，估计是想为自己的哥哥拓宽在巫师界的关系网。
“我只知道，莉莉丝之家与幻魔岛有关联。”
“如果你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说罢，琦莉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我等会还有比赛。”
琦莉的身影沿着廊道消失不见。
直到琦莉离开，里昂都还有些不明所以。
安格尔倒是听出来了琦莉的话外之音，莉莉丝之家和幻魔岛有关联，而里昂并非是幻魔岛之人，那与她何干？
安格尔也料到琦莉估计不会买账，毕竟她的性格如此。本身也没报期望，所以也不会失望。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357节 友人的消息
“安格尔，她是……”
安格尔：“她是我的一个故友，就是过来见一面。”
故友？里昂依旧有些疑惑，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哑谜。但见安格尔不愿多谈，也放弃了继续询问的打算。
接下来，他们又去看了两场比赛。
一场是元素侧与神秘侧对轰的，一场则是血脉侧之间的厮杀。这两场比赛都属于势均力敌型的，就观赏性而言，明显比起之前几场要更胜一筹。
里昂也在这两场比赛中得到了一些超凡者对决的经验，尤其是血脉侧之间的内战，让里昂收益良多。
这场血脉侧学徒之间的对决，打了足足一个小时。最初的时候，里昂还觉得他们的近战能力并不算太厉害，可当他们血脉进行异化后，里昂便发现，他们的近战强度简直拔高了不止一截。
若是再配合上各种魔力伎俩、元素戏法以及精神力干扰，让比赛更是充满了变数。
看到这一幕，里昂也终于明白，为何萨贝尔骑士总是感慨：都走到了巅峰，看到了远景，却迈不过去。
这就是超凡的界限。
经过这两场酣畅淋漓的比赛之后，他们没有继续再看下去了。
一来，里昂也需要静下心来整理收获；二来，安格尔和葛伦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所以，在比赛结束后，他们便朝着无限战塔的方向走去。
无限战塔其实也在天空塔内，不过处于天空塔的第十六层。当他们来到这里时，已然看到浑身上下戴着骷髅首饰的中二少年葛伦，在门口等待着。
葛伦此时正靠在门栏，与一个身材魁梧的光头大汉说着话。
“我帮不了你，你导师可是那位疯熊，谁去都不管用，再加上他还和我导师有间隙，我去的话肯定会被揍……梅兰莎大人也不行啊，我没理由去拜托她帮忙啊。”葛伦正说着的时候，见到安格尔走了过来，赶紧推开光头大汉道：“我有事要先走了，你的事晚点再说。”
“喂喂晚点说的话，我就被我导师给削没了！”光头大汉本来还想说什么，可葛伦此时已经绕过他，去了远处。
“你们来了？我已经问到了资料，进去聊。”葛伦笑着迎了上来。
安格尔点点头，与葛伦往无限战塔内里走去，一边走的时候，安格尔一边问道：“你和俾斯麦认识？”
俾斯麦，正是之前与葛伦说话的那个光头大汉。
安格尔曾经在费兰大陆绿萝国的月瑟海港见过俾斯麦，他当时在绿萝国的白贝海运分公司当监察人。
“你也知道俾斯麦？”葛伦有些惊讶，见安格尔颔首，他忍不住低声嘀咕：“咦，俾斯麦怎么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
“嗯？”
葛伦：“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惊讶，没想到你会与俾斯麦认识。俾斯麦是我的好友，不过之前因为犯了些事，被他导师赶去白贝海运分公司历练了。这次是偷偷的跑回来的，之前缠着我，希望我帮他去和他导师说说情。”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葛伦已经引着他们来到了一间僻静的会客室。
“既然你认识俾斯麦，不如我去将他叫来？”
“不用，只是见过一面，其实并不熟悉。”安格尔道：“还是说正题吧，你有查到戴维的讯息吗？”
葛伦摇摇头：“没有查到，他应该还没有登顶地下集市的天空塔……不过，我从一个朋友那里得知，戴维的导师‘玫瑰王冠’丽安娜之前发过一封函，说这几天会来天空机械城来参与一场香氛拍卖会。如果丽安娜要来的话，我估计戴维说不定到时候也会跟过来。”
没有得到戴维的消息，让安格尔颇感遗憾，不过接下来葛伦的话，却让他心情稍感兴奋。
“至于你说的另一位‘黑莓之王’，我倒是找到了。她这几天都在无限战塔比赛，如今已经到了无限战塔的第四层，战绩非常的不错，到现在为止还无败绩。”
黑莓之王，正是娜乌西卡！
虽然之前安格尔已经从戴维那里知道娜乌西卡的情况很好，但是终归只是传讯。如今得知她已经在无限战塔比赛了，可见当初她融入血脉非常的成功，这让安格尔也终于放下心来了。
不过可惜的是，娜乌西卡现在并不在无限战塔。
无限战塔的选手实力基本都不弱，每一场比赛都会进行很久，且消耗也会很大。虽然无限战塔和天空塔一样，也是全天开放，但想要连续作战，却不大可能。而娜乌西卡今天就打了一场持久战，据说魔力的消耗很大，在比赛结束后，就已经离开了。
按照娜乌西卡冥想的速度，估计恢复满魔力要等到第二天了。
所以想要见她的话，今天却是不行了。
安格尔对葛伦道了声谢，不管葛伦今日是否另有目的，但至少就这件事上，他帮安格尔省了很大的工夫。
葛伦听到道谢后，眼睛有些发亮，心情也在飘飘然，不过这种兴奋却不能言表，只能强作镇定。
“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安格尔这时也站起来，向葛伦道别。
他其实还想找葛伦打听一下赛鲁姆的行踪，按照戴维的说辞，赛鲁姆此时肯定已经在天空机械城了。不过他想了想，没有继续麻烦葛伦，既然赛鲁姆早就来到了，估计娜乌西卡已经和他汇合了，等明天去见了娜乌西卡，说不定就能找到赛鲁姆了。
葛伦愣了一下，见安格尔转身即走，赶紧问道：“你会参加新星赛吗？”
葛伦上次去野蛮洞窟找安格尔，其实有两个目的，一来是见见这个偶像，二来就是打败他。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心情变化，从当时一直延伸到了现在。
安格尔摇摇头：“不会。”
葛伦脸上闪过失望，他原本还想问问原因，不过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安格尔已经消失不见。
……
主城外的庄园。
他们回来的时候，宛若机械眼的1号管家，飞到他们面前。
“帕特少爷，主人正在书房中等你。”
安格尔点点头，让1号管家带着里昂先回屋，他自己则朝着桑德斯的书房走去。
当他来到书房时，桑德斯正站在窗前，嘴巴微动，似乎在与谁对话。他示意安格尔先坐下，过了好一会儿，桑德斯才踱步走来。
“就在刚才，我从野蛮洞窟在这里的驻点巫师那里得知，霜月的人已经抵达了。这次带队的人，你应该不会陌生。”
在安格尔疑惑的眼神中，桑德斯缓缓说出了一个名字：“布鲁芬。”
“黑糖从者，布鲁芬？”安格尔有些讶异道：“我记得导师不是说，他吃了奥洛夫触须蟹，中了灾厄诅咒？”
“的确如此，不过他用了某种方法排除了一部分灾厄诅咒，不过仍旧还未除根。如今来到天空机械城，其实也有寻找彻底解决方法的意图。”桑德斯顿了顿：“除了布鲁芬外，温彻斯特也来了，他们俩的目的都不是来找你，而是主要解决自身的问题。所以，霜月这边，你倒是不用太担心。”
且不说布鲁芬和温彻斯特能不能看破安格尔的幻化术，就算真的发现了，以安格尔现在的实力，其实也完全不用惧怕他们俩人。
更何况，布鲁芬的灾厄诅咒还没解除，已经倒霉了小半年了，此时也没有心思来寻找安格尔。这次领了职，主要还是为了来天空机械城祛除自身的诅咒。
听到这，安格尔也松了一口气，他现在也不想和霜月的人打交道。
霜月的事不用担忧，安格尔放下心后，问起了另一件事：“黑城堡那边有回复了吗？”
提到黑城堡，桑德斯表情却是变得有些古怪。
他摇摇头道：“我已经去过黑城堡在天空机械城的驻点了，不过有些古怪的是，驻点里留下的全是学徒，正式巫师很早之前就被找回去了。不仅如此，据这些学徒说，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上黑城堡了。”
“黑城堡出问题了？”安格尔皱起眉。
桑德斯摇摇头：“很难说。我此前去询问过罗森，他似乎知道些什么，但他并没有告诉我具体情况，不过他透露了一个消息，在一个月前他和沉暮之王伊莎贝尔通过联系。”
如今黑城堡基本就是伊莎贝尔掌管着的，他既然和罗森有过通话，说明黑城堡应该还没有彻底的断绝与外界联系。
但为何没有联系黑城堡驻点的人呢？
“说起来，格蕾娅大人当初只是在黑城堡借住了一段时间，也不知道为何，当时来幻魔岛找格蕾娅大人的，会是黑城堡的人。”安格尔回忆起格蕾娅离开的事，也觉得有些古怪。
这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不过黑城堡显然并不愿意外传，甚至连驻点这边都冷落了。
“目前看来，黑城堡驻点这边应该不可能得到答复了。”桑德斯沉吟了片刻：“那就直接去童话世界吧。”
说不定同在里世界的寂静岭，应该知道些什么。实在不行，其实直接上门也可以，虽然有些失礼，但以桑德斯的地位，一般而言只要解释清楚就行了。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358节 无限战塔
第二日，安格尔依旧带着里昂去天空塔观战。
有势均力敌的对决，也有单方面碾压的场次，其中最让里昂印象深刻的是一个叫“捶擂者”克萨尔王的比赛。
这个叫克萨尔王的巫师学徒，其实他们昨天初到天空塔时，就在场外见过他。当时他拖着一个不知有多重的铁球，走路时发出哐哐哐的声响，引得广场上一阵骚动。
之所以此人的比赛让里昂印象深刻，是因为他在比赛的时候，显露出了疯狂残忍的一面。
这根本就是一个杀人狂魔。
他的对手已经准备认输，只是慢叫了一步，就被他用铁球捶的脑浆迸裂，死的不能再死。
据周围的观众说，这已经是克萨尔王在擂台上杀死的第八个选手了。
别看死的人数很少，但是，这在天空塔低层，数目已经是非常的惊人。因为天空塔低层选手，实力其实相差无几，就算偶有碾压，也不至于想要认输的时间都撑不过。再加上天空塔拥有完善的治疗体系，只要你不当场死亡，基本都能保证救活。
当然，这仅限于低层。高层的选手，想要杀人根本不会让你有认输的空档。
这场比赛，是里昂第一次看到天空塔赛场上死人的情况。带给他的震撼，可谓非常大，而且选手死亡后，观众一副高兴自己买到这场比赛门票，并为此欢呼的态度，也让里昂也感受到了巫师界的冷漠。
里昂很庆幸自己在正式参加天空塔竞技前，安格尔带他先来观战。这让他的观念，在随着一场场比赛的进行，不断的发生着变化，并且更加趋近于巫师界的现实。
连续看了数场比赛后，安格尔这才来到了无限战塔。
无限战塔的比赛非重要场次，并不开放观战。
所以，安格尔虽然此前已经得知娜乌西卡今天有一场比赛，可他并没有来观看就是这个原因。
他们到来的时间，恰好是娜乌西卡比赛结束的节点。
虽然比赛不开放观战，但光屏还是适时的将战况播报了出来。
「黑莓之王战胜霜冻秘巫，获得相应积分……」
从光屏上的信息来看，她的对手霜冻秘巫有极大可能应该是元素侧的，血脉侧非常克制元素侧，娜乌西卡整场战斗只花了不到五分钟时间。
要么是碾压，要么就是对手认输了。
安格尔忖度着，这么短的时间就结束了一场战斗，估计她还会接着比赛。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光屏上又闪烁了一排字：「一小时后，黑莓之王vs光蛞蝓！注意：此战为晋级战」。
安格尔愣了一下，没想到居然是晋级战？
一旦娜乌西卡打胜了此战，意味着她可以晋入无限战塔的第四层！
而且，晋级战在无限战塔的规则里属于重要比赛，是可以开放观战的。
而此时，光屏后方的观战人数也出现跳动。
安格尔立刻去买了两张观战的门票，然后直接带着里昂往比赛场走去。今天他们来这里并没有遇到葛伦，所以想要走后门是不可能，只能自己去占比较好的观战位。
然而，当他们来到比赛场的时候，安格尔才发现，其实根本就用特意来抢占位置。
因为光屏的信息已经展示了接近十分钟，选择观看此场比赛的人数才仅仅来到18人，而且已经好几分钟没有再继续往上长，就定格在了18人。
按照这种趋势，等真正比赛的时候，估计也不会超过百人。
这其实就是无限战塔和天空塔的区别。
安格尔以为无限战塔的比赛更高端，所以看得人会更多，其实不然。无限战塔的门槛的确很高，这里的比赛绝大多数也很高端，从观战门票价格比天空塔足足贵了十倍，就可以体现。
但是，所谓的高端比赛，其实更多的是指无限战塔三十层以上的选手。
而无限战塔三十层以内的比赛，选手的实力，基本和天空塔的差不多。但门票却比天空塔贵太多，两相权衡，自然不会有人会选择更贵的比赛。
更何况，“黑莓之王”也不算是多出名的选手，她的晋级赛没人关注，倒也正常。
安格尔抵达比赛场的时候，甚至就只有他与里昂两人。
他们坐下后，距离比赛开始都还有接近五十分钟，安格尔索性与里昂说起关于娜乌西卡其人的事迹。
安格尔带着里昂来，其打算依旧是希望拓宽里昂的关系网。而且娜乌西卡和里昂同是血脉侧，说不定里昂能从她那里学到一些东西。
约莫说了二十分钟，观众席上才稀稀拉拉的来了几人。
等到距离比赛只剩下十分钟的时候，预定座位的观众彻底来齐。安格尔之前还高估了，到最后观战人数其实只有三十多人。
在这些观众中，安格尔居然还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骑在一个大块头脖子上的小萝莉——珊，此时正在距离擂台最近的前排位置，翘首以待的望着选手通道。
珊、希留以及娜乌西卡是好友，安格尔是知道的，所以在这里看到珊倒是不意外。
不过也不知道希留来了没？
安格尔昨天听葛伦说，捷波这次是有来参加新星赛的，那么他会不会对上希留呢？如果他们真的对上的话，那倒是有意思了。
在安格尔思忖的时候，参赛选手终于从选手通道中走了出来。
光蛞蝓是一个穿着白色巫师袍的男子，远远看去眼眸像是在发光，可当仔细去看就会发现，他眼睛中发光的不是瞳孔，而是爬来爬去的白色蛞蝓。
另一边，娜乌西卡也走了出来。
接近年许没有相见，娜乌西卡的体态和样貌看上去并没有丝毫改变。
褐色的紧身皮衣将她丰满的身材凸显出来，配合其散落在肩膀上的发丝，看上去充满了性感撩人的气场。但腰间的细剑，皮衣上外罩的肩甲，以及连接肩甲的披风，让她在性感中又饱含着英气与强势。
娜乌西卡出场后，与珊打了声招呼，便彻底屏蔽了外界的信息，将所有的目光聚焦在对手身上。
时间流逝，当比赛开始的哨声响起时，两方都有了动作。
这场比赛的结束，比安格尔想象的还要快。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场上还站着的人，就只剩下娜乌西卡。
里昂还处于在懵逼中，因为在他观战了这么多场比赛中，唯有这场比赛他是一点都看不懂的。
从头至尾，他的肉眼甚至跟不上两方的动作，只能看到两道灰色的影子在迅速的移动着。
娜乌西卡是如何胜利的，这中间发生了什么，里昂都没有看到。
最后，还是安格尔通过幻象，将这场比赛最重要的几个场景，还原出来，并且放慢速度，这才让里昂发现了其中的关窍。
“实力旗鼓相当，可惜的是，这个光蛞蝓的运气不好。”里昂看完后，颇为感慨的道。
“真的是运气不好？”安格尔听后，却是笑着摇摇头：“你再仔细看看。”
这一回，安格尔不仅将幻象速度放慢，还特意加大了某几个关键位置。
里昂仔细看后，突然愣住了。
他先前的判断，其实有一点没错，从实力等级上来说，娜乌西卡和光蛞蝓是相差不大的。
但他之所以第一次看，判断出光蛞蝓失败是运气不好，原因在于最后一场接触战。
光蛞蝓属于召唤系，对于控虫之术非常拿手，整场比赛里他使用了各种蛞蝓，作为自己的攻击手段。不过，这些蛞蝓都被娜乌西卡一一破除。
在最后一场接触战的时候，光蛞蝓看上去已经没有了召唤蛞蝓，在失去绝大多数手段的情况下，还被娜乌西卡近身。
可以说，光蛞蝓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不过，就在最后关头，光蛞蝓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借着舌尖的血，喷吐出了一只充满剧毒的血蛞蝓。
等到娜乌西卡反应过来的时候，血蛞蝓已经咬在了她的手臂上。
光蛞蝓甚至都觉得自己会获胜了，可这时，娜乌西卡撤下自己手臂的遮掩，露出了一条钢铁铸就的假臂。
血蛞蝓就算有再强的剧毒，咬到机械手臂上，却是起不了任何作用。
在光蛞蝓绝望的目光中，娜乌西卡的掌心闪过亮光。
随着一阵螺旋之风的出现，光蛞蝓被吹出了场外。
在里昂的视角中，这其实就是运气不好，光蛞蝓判断失误，如果娜乌西卡的手臂是真的话，估计就会受到蛞蝓之毒的影响。
然而，当安格尔第二次使用幻象演练时，里昂才注意到了一点。
当光蛞蝓吐出舌尖血的时候，娜乌西卡的皮肤多了一层淡淡的纹路，因为她穿着厚厚的皮甲，所以一开始里昂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这是尼德恶魔血脉被激发后，所产生的特殊纹路，拥有极强的防御力和抗毒性，哪怕血蛞蝓落到娜乌西卡的皮肤上，也依旧不会奏效。”安格尔解释道。
最为重要的是，娜乌西卡整场比赛，就激活了这一次血脉。而且还是局部的激活，如果全面激活，甚至化身尼德恶魔，估计会更早结束战斗。
还有一点，安格尔给她炼制的这条机械手臂，娜乌西卡也是到了最后一刻才用出来，可见娜乌西卡其实在整场比赛中已经藏拙许多。
她的胜利，绝非运气使然。
第1359节 尼德恶魔的异化
观众席上本就没有几个人。
安格尔在使用幻象给里昂解释的时候，他的动作也让其他人侧目。
包括珊，也注意到了观战台的一幕。
“用幻象来放战斗，这对幻术节点的把握很强啊。”珊轻声自喃道，仅凭这一手幻象，就可以看出那人的实力绝对不弱：“难道是来刺探情报的选手？”
娜乌西卡比赛结束后，就来到了珊的身边，听到她的自言自语，也不禁将目光看了过去。这一看，她却是愣住了。
幻术系的学徒，娜乌西卡其实遇到过不少。她也见识过不同幻术学徒施展的幻象，但是最让她难忘的，还是安格尔释放出来的幻象。
因为，安格尔的幻象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可以让幻术更加的真实，并且让沉浸在幻术中的人，无法发现破绽。据说，这种力量，似乎是延承自幻魔岛一脉。
而此刻，娜乌西卡看着那一道道变幻的幻象，同样感知到了那种奇异力量。
难道，是出自幻魔岛的人？
可幻魔岛的人，还属于学徒阶级的，不就安格尔么？而那人的面容，又不是安格尔。
在娜乌西卡疑惑不解的时候，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有人在对她使用传声术？
她的表情瞬间变得震惊不已，环顾了一下周围，最后目光定格在了之前施放幻术的男子身上。
娜乌西卡一步步的朝着那人走去。
当她站定在那人面前时，珊也跑了过来，用疑惑的语气道：“娜乌西卡你怎么了？不是说要去五层登记么？”
珊注意到，娜乌西卡正在与之前施放幻术的人面对着面：“你们难道认识？”
珊的话音一落，就听到那看上去有些陌生的男子开口道：“我记得你之前寄来的一封信，在里面曾写道，等你来的时候，我们会为你的改变大吃一惊。”
“戴维还曾猜测，会不会是你融合血脉成功后，身体会出现一些奇异特征。如今看上去，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
娜乌西卡本来平静的表情，听到这时，却是倏地绽开了笑颜。
“戴维说的倒也没错，我的身体的确出现了一丝改变，我现在的状态其实是我刻意压制过的。”娜乌西卡笑着道：“你是打算看看我的真身吗？”
“可以吗？”
娜乌西卡笑意浸染上眼角：“当然可以，不过既然要解封真身，不做些什么，那多没意思。”
“你的意思是？”
娜乌西卡挑了挑眉：“打一场吧，很久没有和你打过了，我也想看看你这些年的变化。”
半晌后，在无限战塔租赁的私密擂台上，安格尔与娜乌西卡各据一边。
珊和里昂则站在擂台边上，珊到现在都还有些恍惚，那人居然就是安格尔？若非安格尔亲口承认，以及娜乌西卡在旁佐证，珊完全看不出安格尔居然使用了幻化术。
“他是安格尔你刚才说，你是他的哥哥？”珊过神后，看向里昂。
里昂点点头，虽然有些奇怪，为何这个小女孩会骑在那么大的块头身上，但是这两天见过的怪象也够多了，里昂也只是瞥了一眼。
珊倒是注意到里昂的视线，她摸了摸身下的大块头，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我叫珊，和安格尔是同一个巫师组织的。而他叫做干克，是一具炼金傀儡。”
炼金傀儡？里昂疑惑的看着干克，果然发现干克的眼瞳中闪烁着金属光泽。并且，它的皮肤下也有明显的金属纹面。
“我曾经也有个干克的仆人，他是活生生的生命，不过最后离我而去。我太思念他了，所以让人炼制了这个傀儡。”珊似在给里昂解释，又似在自言自语。
里昂看着珊，越发感觉到这个小女孩的奇怪。
不过，未等里昂去探究，便被擂台上的动静吸引了过去。
“我倒是没想到，难得见上一面，居然直接上了擂台。”安格尔道。
娜乌西卡撩了撩头发，语带慵懒的道：“最近关于你的新闻，我可是看了不少。按照你的晋级速度，我估计这再不打，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已经是正式巫师了，那还打什么。”
娜乌西卡每次见到安格尔，都感觉他晋级就跟玩似的，三两天不见，实力就猛地往上窜。
这见面，虽然感知到安格尔还没晋级正式巫师，但当她靠近安格尔的时候，体内隐藏的尼德恶魔血脉，在微微的发颤。
这还是娜乌西卡在融合了尼德恶魔血脉后，头一次出现这种状况。
也不知是兴奋，还是惊惧。
“你不是想要看看我的真身么？”娜乌西卡嫣然一笑，身体的肌肉慢慢的鼓动着，一股白色的蒸汽将她慢慢覆盖着。
当白色气雾消散的时候，安格尔终于看到了娜乌西卡的真身。
体型略微变大了一些，她的身后长出了如蝙蝠般的黑色双翼，尾椎处延伸出一条恶魔尾巴，双脚则变为了蹄形。
最为重要的是，她全身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电光中。
仿佛有无数条发亮的电蛇，在她的身周游移。
“我说过，我的变化会很大，这就是尼德恶魔的异化形态。”娜乌西卡笑着道，她的面貌虽然没有改变，但配合其异化的部位，却平添了一种恶魔的堕落风情。
“自从融合了尼德恶魔血脉后，我还从未在对阵中完全使用过，接下来你可要小心。”
语罢，娜乌西卡扑扇着翅膀，飞到了高空。
战斗辅一开场，娜乌西卡就没有丝毫留力，不仅螺旋魔纹掀起狂暴的飓风，同时还有大量的雷光汇聚。
风雷交汇，伴随着滋滋声响。
娜乌西卡仿佛化身一个曼妙的控电魅魔，轻轻一弹指，就有电光之箭临世，目标直指安格尔。
安格尔在擂台上腾挪转移，电光之箭没有一柄能击中他。
但娜乌西卡似乎也不在意，依旧释放着箭雨。
擂台边上的里昂，一开始还觉得这完全是做无用功，浪费自身魔力不说，还不能对安格尔制造威胁。
可是，当数千支电光之箭插在地面时，里昂逐渐发现了不对劲。
这些电光之箭虽然只是能量，在接触到地面后就逐渐失去了实体，可那份电光却还留在场地上，大量的电光互相纠连，居然在地面形成了一层电网。
而安格尔在最后一层腾挪躲避的时候，落地后立刻被电网所覆盖。
刹那间，安格尔身上便流窜着一阵阵的电光。
里昂眼底闪过担忧，不过，这份担忧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安格尔虽然身上有电光闪烁，可似乎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的伤害。
娜乌西卡看到在电光中行动自若的安格尔，眼睛微微一眯。
娜乌西卡也知道，这些电流不会对安格尔造成太大影响，可是让她完全没想到的是，安格尔迄今为止还没动用任何超凡手段，仅凭肉身就抗住了这一切。
这就超乎娜乌西卡的预料了。
不过，她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本身擂台的电光流窜，也不是最后的手段。
娜乌西卡动作迅捷的改变了战略，将身上散发出来的电光聚拢，与飓风相融，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雷光球。
这个雷光球初始只有婴儿拳头大小，可是随着无数的电光吸附，在极短的时间就聚集到了惊人的地步。
几十米的雷光球，直径甚至已经达到这个私人擂台的最宽处。
这一刻，风雷齐动，娜乌西卡单手操控着雷光球，宛若真正的雷神！
厉喝一声，雷光球从天而降！
白光侵袭了所有人的双眼，里昂只能听到大量的电流声蔓延，擂台的情况发生了什么变化，一概不知。
当白光消散的时候，里昂立刻看向擂台。
擂台的变化极为明显，一个宛若“域场”一般的穹顶笼罩在擂台，穹顶之内，电光肆意！
而娜乌西卡也从高空飞了下来，站在擂台上与不远处的安格尔对视着。
“看来雷光球也没有给你造成伤害，你的肉身强度，超乎我的想象。”娜乌西卡的表情带着郑重。
“你的雷光球，本身也不是打算直接造成伤害吧？就是为了这个穹顶吗？”安格尔看着这个电光覆盖的穹顶，莫名的让他想起了不眠城的穹顶。
“没错。”娜乌西卡作为血脉侧，自然不会光凭几个远程电系攻击，就觉得能取胜。
她获得了尼德恶魔血脉中关于电流的一些天赋，制造出这个穹顶，就是因为在穹顶之内可以维系一段时间的电流场，等于说，当她处于穹顶之内，她的所有攻击，都会附带上电属性。
“小心了，我不会留手的。”娜乌西卡说罢，身形动了起来。
电流乍起，两道身影瞬间交汇。
擂台上的动作，里昂已经无法看清，甚至连珊都皱起了眉。
珊也是头一次见到娜乌西卡如此全力施为，在开启了血脉异化后，其速度简直可以媲美短途瞬移了！
但是，更让珊吃惊的是，安格尔仅凭肉身的力量，居然也跟上了娜乌西卡的速度。
安格尔是打算在血脉侧的领域，在近身攻击的领域，与娜乌西卡硬碰硬？
台上不停的传来雷声炸响，到了后面，连珊都有些看不清他们的战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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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0节 同路人
穹顶之中，从肉眼来看，无数条电蛇蔓延，还有风卷狂沙，视觉效果极其震撼。耳畔则传来风雷呼鸣，还有血肉撞击的沉闷声。
里昂虽然看不清擂台上具体的情况，但是他的关注却丝毫不减，一来是担忧安格尔的情况，二来也是因为在这个擂台中，让他看到了一条路，关于血脉侧的超凡之路！
无论是娜乌西卡，亦或者安格尔，他们都在展示着血脉侧的未来。
这是一条充满想象力，充满变数，也充满了血肉交汇的路！
里昂只感觉自己大脑中，仿佛有无数的灵感小泡沫，在往上浮现。
哪怕他什么也看不到，可那打斗的声音，就像是刺激他灵感的音符，让他忍不住迷醉于这场音符交织下的音乐会。
另一边，安格尔在与娜乌西卡不停的缠斗的时候，能感觉娜乌西卡的每一次攻击，都带来电流撺动。
娜乌西卡对电流的操控，完全是信手拈来，不单单是将电流击打进安格尔体内，配合导电的细剑，对安格尔体内造成破坏。而且，娜乌西卡还能用电流，制造各种陷阱，与此同时，安格尔还感觉到，与娜乌西卡每一次的近身接触，她的力量越来越强，估摸她还能用电流刺激自身的肌肉，提升破坏力。
对敌有伤害与负面限制；对己有增益与正面提升。
这种情况，让安格尔突然想起了一种超凡概念：法域！
法域是规则领域，娜乌西卡自然不可能在还是学徒阶段就成功，可她的这个电光穹顶，其实和法域的某些效果极其相似。
甚至可以称其为「域的雏形」。
这让安格尔心里不禁惊叹，哪怕他不用去问，也明白娜乌西卡那昭然若揭的目标
直指传奇！
因为，只有传奇巫师才能拥有完整的法域！
安格尔内心在慨叹娜乌西卡的决心时，也非常的高兴，这种高兴是因为能继续与娜乌西卡成为同路人的喜悦。
巫师界有太多的人，明明已经成就超凡，也自诩为超凡者，区别于普通人。可他们做的事，却又像是甘于平凡。
嘴里说着真理是未来，但做的全的却是另一番模样。
愿景摆在那里不去实现，就是一个空梦；可如果你已经朝着那边走，这就是既定目标了。
娜乌西卡显然已经在往这方面做了。
在他们缠斗了接近十分钟后，娜乌西卡突然退后了几步，停了下来。
她扑扇着双翼悬停在半空，手里的细剑有电流闪烁，那一头波浪般的长发也在电流中张牙舞爪。可纵然如此，却丝毫不损她的美貌，甚至充满了另类的魅力。
“不打了。”娜乌西卡开口第一句，就让场外的珊与里昂一脸疑惑。
“我已经基本拼尽全力，虽然还有一些血脉天赋未使用，但这些并不能左右此场战局。而你从头到尾，都没有使用过除了肉身以外的力量。”顿了顿，娜乌西卡眼里闪过惊疑：“并且，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还没激活血脉之力吧？”
听完娜乌西卡的话，珊的眼神里充满不信，没有激活血脉之力，光凭肉身就能达到这样强度？
这怎么可能？
珊不禁转头看向里昂，里昂是安格尔的兄长，应该知道一些内幕吧？
可是，里昂现在其实也处于震惊中，他对于安格尔会什么技能，其实也不怎么了解。在他的印象中，安格尔就是幻术系，肉身强度应该不高。
可现在看起来，似乎并非如此？
安格尔耸耸肩：“我的确没激活血脉之力，因为我的这个血脉……嗯，可以说是血脉天赋吧，其实与肉身强度没有直接关联。”
他现在肉身强度，就已经是最高了。就算激活所谓的血脉，其实也不过就是右眼出现变化，并不会对肉身强度有影响。
当然，如果加上幻肢，他的防御或者攻击会更强，但是幻肢其实就像是外骨骼，本身也不影响肉身的强度。
安格尔的话，让娜乌西卡脑海里闪过一系列的血脉种类。
激活血脉不增加肉身强度的，在她的印象中并不太多。但是，能在融入血脉后，就让安格尔的肉身强度加强到这般强度，说明这种血脉本身的等级是极高的。
娜乌西卡想了半天，也得不出一个结论。
“我能知道你融入的是什么血脉吗？”娜乌西卡虽然觉得有些唐突，但内心的好奇，还是让她忍不住问了出来。
安格尔瞥了一眼外面的珊，嘴角微动。
一道传声传入娜乌西卡耳里。
娜乌西卡的眼里闪过震撼，其实安格尔并没有说具体是什么血脉，但她说了一个地点
“魇界”。
对于安格尔而言，投影血脉的一些具体事情不能述说，但源自魇界，却没必要隐瞒。
说起来，桑德斯在研究魇界魔物血脉的事情，其实也有一小部分人知道。对于魇界之事，他们虽然讳莫如深，可一些具体的研究，却还没有到敝帚自珍的地步。
娜乌西卡自然看过《无垠位面征荒录》，她深知魇界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安格尔融入的血脉，是来自魇界？！
魇界魔物的诡奇，说不定还真有安格尔如今状况的血脉。
隔了许久，娜乌西卡才缓缓道：“你就不担心与你本身的血脉冲突吗？”
血脉侧的学徒，如今融合血脉早已有了各种配应措施，以及降低风险的手段。不过，纵然如此，依旧容易出现血脉冲突，后果轻则融入失败，重则自身血脉崩溃。
安格尔选择的魇界血脉，定然在血脉书册里不会有记载，一条未知的血脉融入体内，风险之大，超乎想象。
安格尔笑了笑：“我现在不就很好。”
娜乌西卡看安格尔眼神闪烁，明白这里面肯定有一些事情不适合说出来，她在内心中叹了一口气，没有再继续追问。
“你刚才应该一直都压抑着你的力量吧？不知道，我能不能感受下你现在真实的力量？”娜乌西卡道，“至少我需要知道，与你的差距有多大？”
安格尔沉吟了片刻，点点头：“好。”
娜乌西卡表情既紧张又带着期待。
擂台外的珊与里昂，也在屏息等待着。
安格尔缓缓捏紧拳头，没有做任何的多余动作，对着一个方向猛地一挥。
一声轰隆巨响！
所有人仿佛产生了幻象，感觉眼前闪过黑云滚滚，巨雷从天而降。
只见擂台上，那原本还残存在地面的电流，倏地消失不见，同时一股澎湃恢弘的力量直冲边际。
轻轻的一个“嘭”声。
娜乌西卡之前构建的电光穹顶，被打穿了一个洞。
这股力量在戳穿穹顶后，又往外蔓延了十多米后，才缓缓消散。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许久之后，娜乌西卡才看向雾气缭绕中的安格尔：“这……这就是你真实的力量？”
安格尔迟疑了一下，点点头。他其实还没有用出全力，不过，比起之前的压抑，他的确也用出了平时水平的力量。
娜乌西卡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现在有些明白戴维的感受了。”
在炼金之术上，戴维被打击的一塌糊涂。现在，安格尔在肉身力量上，也准备碾压同辈了……
娜乌西卡虽然有些气馁，自己创造出来的电光穹顶居然抗不过安格尔一拳，但是她也有些庆幸，至少看到了电光穹顶的不足，未来还有改进的空间。
见到娜乌西卡开始询问他关于之前的力量参数，并且说出对电光穹顶的改进方向时，安格尔也有些欣慰。
这也是他会答应娜乌西卡使用真实力量的原因，对于其他人而言，或许被打击之后，就会一蹶不振。但娜乌西卡不同，她会想办法改进自己，去寻找自己能力上的不足。
越是受到挫折，娜乌西卡越能展现出更加完美且迷人的风采。
……
半晌后。
私人擂台附带有一个静室，此时，静室中娜乌西卡、珊以及安格尔俩兄弟，相对而坐。
他们先各自聊了一下最近的经历，其中安格尔基本都是在听娜乌西卡说，他自己反而没怎么说话，因为他的经历在杂志上已经记录的很翔实了。
娜乌西卡这段期间，一会儿在繁大陆，一会儿跑去海外，还有一段时间回了黑莓海域。
就从她自己描述中，过的非常的潇洒。
至于最危险的部分融入血脉，娜乌西卡只是一句话带过：“有点艰辛，出了些意外，不过最后都被我解决了。”
安格尔却是不信所谓的“有点”、“一些”，毕竟那是非常高级的尼德恶魔血脉。
娜乌西卡第一次融入血脉就选择这种强度，就算有各种降低风险的措施，危险程度也极高。
不过，显然娜乌西卡不打算将这部分说出来，既然结果是好的，何必徒增担忧。
“对了，赛鲁姆你知道在哪吗？”安格尔突然问道，“我之前听戴维说，他也准备参加新星赛，并且已经来了天空机械城，你们见过她妈？”
提到赛鲁姆，娜乌西卡与珊互觑一眼，露出有些奇怪的表情。
珊：“他的确在天空机械城，不过……”
不过什么？安格尔疑惑的看着珊。
娜乌西卡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按照时间来算，他不久后应该会去商业街那边，这样吧，等会我带你过去见见他。说起来，他的变化，估计才会让你大吃一惊。”
珊也点点头，在内心暗忖：准确的说，不是赛鲁姆的变化，而是他的那本书……
娜乌西卡拿出长柄烟斗，深吸了一口，在烟雾中问道：“对了，我都忘记问了，你这次过来是准备做什么？参加新星赛？应该不可能吧，毕竟你现在还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
“还是说，你有其他的安排？”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361节 芒士魔材街
“的确有些事情。”安格尔嘴角微动，细微的声音被能量包裹着，同时传到了娜乌西卡与珊的耳里。
里昂正疑惑，安格尔为何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当里昂准备转头看向安格尔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娜乌西卡与珊将目光从安格尔身上移开，放到了自己身上。
打量的意味十分浓厚。
“他是我兄长，里昂.帕特。才踏进巫师界不久，三大架构中属于血脉侧。”安格尔这时，简单的将里昂的资料介绍了出来。
里昂一脸懵逼，怎么突然介绍起自己来了？在他满脑袋问号的时候，坐在对面的娜乌西卡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珊也在上下打量过里昂后，无所谓的点点头：“既然是安格尔你拜托的，那当然没问题。”
语音落下后，珊挺起身子，拍了拍毫无起伏的胸膛：“放心吧，只要跟着本公主混，肯定不会有事的，我绝对会罩着他的！”
听到这，里昂终于忍不住了，满脸困惑的问道：“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娜乌西卡撩了撩落在脸颊的发丝，吐出一口云烟：“还是让你弟弟给你解释吧。”
安格尔这时转过头看向身侧的里昂，眼里带着一丝惭愧，低声将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
事情要从昨晚说起。
因为黑城堡驻点的异常，他们现在不用等黑城堡那边的回复，也就是说，他们可以随时抽身离开，前往黑城堡。
事不宜迟，桑德斯的意思是，最好在这两天就走。
安格尔本来的打算，是在天空机械城待一段时间，他可以先帮着里昂在这里认识一些朋友，开拓他的关系网，同时观看一部分他在天空塔的比赛，尽量帮助里昂认识自身的不足。
等到一切走上正轨后，估计黑城堡那边也来讯了，他才和桑德斯离开前往黑城堡。
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没想到黑城堡出现了异常，已经许久没和驻点联络。
于是之前的想法被打破，他今天来找娜乌西卡，除了有为他开拓关系网的意思，同时也希望娜乌西卡与珊，能在他离开天空机械城后，多照顾一下里昂。
里昂听到这，终于恍然。
他一阵失笑，其实之前安格尔已经和他提过，到时候他可能会需要独自在天空机械城参加比赛。
“我当时既然知道有这种情况，也答应来参加新星赛，自然是有心理准备的。”里昂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把我安排的太明白，搞得你才是兄长一般。”
“放心吧，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里昂也知道，巫师之路是一条孤独的路，他如果连第一步都无法踏出，何来自立？又如何走向更遥远的未来。
安格尔点点头，算是对里昂所说进行了回应，不过他内心还是有一点担忧。
如果里昂是通过正常手段加入巫师组织，然后在巫师组织学习历练，最后他来参加新星赛，他自然不会担心。
因为，超凡界是个极其混乱的危险圈子，很多东西需要在常识与认知中一点点的建立，有的时候甚至一不小心说错话，都有可能遭到不幸。所以，按部就班也许不是最好，但是却能最快的适应巫师界生活。
可是，里昂成为天赋者，是一个意外。
哪怕他已经是超凡者了，但他在旧土大陆待了好几年，思维模式还偏向普通人。如今才是他第一次真正的接触巫师界，就算已经填鸭式的将一些巫师界默认规矩教给了里昂，安格尔依旧不怎么放心。
毕竟，里昂是他如今在世的唯一血亲。
“你们现在还住在幻魔阁下的庄园？”娜乌西卡突然问道。
安格尔点点头。
“那就让里昂来芳龄馆住吧，我们现在住在芳龄馆。”娜乌西卡道：“如今，幻魔阁下还有你，都是焦点的中心，尽早让里昂脱离焦点，对他也好。”
“而且，既然里昂要去天空塔进行历练，我也可以就近与他交流战斗技巧。”
安格尔看了眼里昂，他的眼神中已经放光，他倒是不在意焦点不焦点，纯粹是娜乌西卡那句“交流战斗技巧”，让他内心瞬间澎湃。
看到里昂这样，安格尔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对娜乌西卡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娜乌西卡脱下右手手套，亮出机械手臂。
她什么话也没说，但意思已经表达了。
当初安格尔将机械手臂给她的时候，也没想过任何的回报，她这么回应，也不带功利之心。
所以，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一说。
安格尔笑了笑，顺着娜乌西卡的手臂，将这个话题暂时带过：“说来，你应该可以选择移植手臂了吧？怎么，还打算一直带着这个机械手臂？”
娜乌西卡无所谓的点点头：“虽然的确可以更换手臂，但是目前而言，我的电光穹顶，还需要机械手臂里的螺旋魔纹配合，所以暂时没有更换的打算。”
“而且，你刚才也看到我和光蛞蝓的比赛了吧？有时候，用这机械手臂还能带来意料胜利。”
娜乌西卡自己用的挺顺手的，或许未来会更换，但现在倒是没有这个必要。
“既然如此，等会我帮你看看这机械手臂有没有损伤，顺带帮你改进一下。”安格尔道。
娜乌西卡也没拒绝，机械手臂虽然没有什么损坏，但若是能进行改进，自然更好。
接下来他们又简单的聊了一会，租赁私人擂台的时间就到了。他们也没续租，而是转身离开了无限战塔。
因为等会里昂会住进芳龄馆，娜乌西卡让珊先回去与木原酒吧的老板商量下住宿问题，
珊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安格尔一眼，还是转头离开了。
娜乌西卡则带着安格尔与里昂，前往了天空机械城最繁华的街区商业区。
“刚才我见你和珊说到赛鲁姆的时候，表情有点奇怪。他难道融入湛蓝血脉后，身体也发生了什么变化？”安格尔一边走，一边问道。
湛蓝血脉在南域属于未知血脉，融入者会出现什么变化，也没有记载。
娜乌西卡摇摇头：“他的血脉会带给他什么变化，我暂时不知道，他并没有展现过。”
“赛鲁姆本身虽然没有变化，只不过……”娜乌西卡脑海里回想着他的那本黑典，就忍不住头疼：“算了，等你见到他以后，就知道了。”
……
天空机械城的商业区，包含了好几条大街，娜乌西卡带着他们往最深处走去。
一路上，里昂被这街区的繁华，整个晃花了眼。
各种悬空之阁，各色开在巡弋飞艇中的店铺，还有靠天梯连接的异度位面，不同风格的建筑都能在此交相辉映，繁华而不杂糅。
虽然之前来到天空机械城的时候，一眼俯瞰，已经对这里的繁华感到震惊。可真正进入其中，去体悟城市的细节，会更加的震撼。
此时，里昂深刻的感知到了，明明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但超凡者与普通人之间的差距却如此之大。
哪怕只是一座城市，都能看出他们之间的鸿沟，几乎是不可逾越的。
在眼花缭乱中，里昂忍不住感慨：“要是格鲁镇，也能建设的这么繁华就好。”
里昂的声音很轻微，但安格尔却听到了。
想要将格鲁镇改造成这般，其实不大容易。但是，如果是在梦之旷野构造这种城市，或许不是太难。
如今初心城实验区已经有所成效，安格尔本身也有建造新城的打算。
用梦海螺将天空机械城拖进梦之旷野有些不现实，但是搞点云土，在梦之旷野建造一座天空城池也不是什么难事。
安格尔在思忖的时候，突然间，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阵优美的音乐。
与此同时，娜乌西卡也止住了脚步：“到了。”
安格尔回过神，抬起头看向正前方，一个大大的路标出现在他眼中。
芒士魔材街
安格尔愣了一下，这是天空机械城最繁华最金贵的一段街道，泛位面的珍惜魔材，以及常人难及的珍宝，全都汇聚于此。
安格尔这次来天空机械城，也有逛这里的打算，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会在这个时间，用这种意外的方式来到这里。
“赛鲁姆在这里干嘛，他需要买魔材吗？”安格尔疑惑道。
娜乌西卡摇摇头：“他不需要买魔材，他来这里的唯一理由，是因为……来这条街的顾客，基本都很有钱。”
安格尔疑惑的看着娜乌西卡，她的意思是，赛鲁姆是在这里做生意？
娜乌西卡：“听到这音乐了吗？”
安格尔点头，耳边环绕的音乐，来自萨克斯风。以他对音乐的鉴赏水平而言，这首曲调舒缓而优美的音乐，吹奏者的水平非常的高，甚至可以说，单纯就萨克斯风而言，已经达到了某种巅峰。
原本沸腾喧嚣的集市，在音乐响起的时候，逐渐变得安静起来。
行人走路都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了吹奏者。
由此，可见一斑。
“走吧，这音乐奏响，意味着赛鲁姆就在附近了。”娜乌西卡率先往前走去，不过她的步伐却是和周围人一样，都放轻了许多。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362节 卖艺
，
微风吹拂下，稀薄的云雾，缭绕在街道上。
伴随着悠扬音乐，一种静谧的恬适感，在经过芒士魔材街的人心中升起。
安格尔也和其他人一样，静静的遥看着喷水池边上演奏萨克斯风的男子。
这是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青年，他的头发微长且卷，随着音乐的奏响，他自己的身体也在韵律中轻轻摇摆。
青年沉醉在自己演奏的音乐中，仿佛将外界的一切信息都屏蔽了，世界只剩下他自己。
音符的律动，越发的自由不羁。就像是演奏者的气场那般，放浪形骸的潇洒。
“他以前肯定是一个杰出的音乐家。”里昂低声感慨，他虽然没有演奏音乐的才华，但作为一个带爵的贵族，他在音乐素养上，其实并不比安格尔差。
里昂的感慨，并没有得到安格尔与娜乌西卡的回应。
娜乌西卡是笑而不语，因为她知道演奏音乐的男子其真身是什么，并不是所谓的音乐家，甚至连人都不是。
安格尔不回应，则是因为他的注意力被另一件事吸引走了。
就在这个青年将音乐演奏到高潮时，他感觉到胸口动了动。安格尔的注意力瞬间从音乐抽离，全副心神的放在胸口处，因为——
托比，就在他的胸兜里静静酣睡。
安格尔仔细观察着托比，可让他遗憾的是，此后托比都没有再有动静。若非他的感官记忆超乎寻常，安格尔甚至都可能会以为先前发生的一切是错觉。
托比的确动弹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这首乐曲，还是说其他原因？
安格尔在心里忖度时，音乐声停歇。
再美好的音乐也有结尾的时候，这长达十分钟的演奏，让所有听众酣畅淋漓。
无疑的，这个青年的才华被所有人认可。包括里昂，他甚至有些想要上前，与演奏萨克斯风的青年结交。
在里昂忍不住心向往之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周围那些之前静静聆听的观众，纷纷散去。而且，他们所有人都用极快的脚步远离那个青年，似乎生怕沾染上什么关系。
里昂有些疑惑，这个时候难道不该是上前为这个青年演奏喝彩吗？怎么全都跑了？
下一秒，里昂得到的答案。
只见那个先前看上去潇洒不羁的音乐艺术家，慢腾腾的从身后拿出一个盆子，然后一脸笑容的将盆子放到近处的一人面前。
意思显而易见，这分明是在讨钱。
那个人的表情一阵后悔，似乎有些遗憾自己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在青年不停摇晃着盆子的时候，他还是叹了一口气，拿出了一小块分割后的魔晶装进盆子中。
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快步离开。
“这……是在街头卖艺？”里昂看的一阵傻眼，这种殿堂级的音乐家，在超凡世界里就沦为街头艺人？而且，看他的表情，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青年在乞到一小块魔晶后，露齿一笑。转头想要找下一个目标，不过当他回过头时，才发现身周一个人都没了。
以他所站的喷水池为中心，方圆十米内空无一人。
“喂喂，至于吗，跑那么快。”青年皱着眉嘀咕了一句：“如果不是要参与新星赛，谁会跑出来骗……咳咳，演奏啊。”
青年的话，让周围开店的人人忍不住摇摇头。
前些天，有些人知道他是要参与新星赛，想着可以结交一个不错的天赋者，那给点费用也就罢了。结果，后来他们仔细去看了新星赛，这家伙根本就没有上过场。
显然，他说的参与新星赛，是在为自己的乞讨包裹一层糖衣。
对于那些施与者而言，糖衣内装的不是糖，而是粑粑。
青年在原地叹气了许久，见真找不到人要钱，只能一脸悲伤的收起萨克斯风，低声道：“看来，下次要挪个窝了。”
其他人见到青年灰溜溜的样子，也忍不住感觉爽快，这家伙就靠着吹萨克斯风，这段时间都讹诈了多少魔晶了，他们看得也眼馋。这回，没有人上当，看着青年那衰样，别提多畅快。
在围观群众暗地里叫爽的时候，一个看上去有些邋遢的中年男子，突然来到了青年面前。
青年一愣，眼里闪过喜色，刚刚收进包裹里的盆子又端了出来，一副无赖的模样。
看到这一场景，有人忍不住叫道：“喂，你赶紧走，这家伙就是在讹诈。”
不过，中年男子却没有理会，而是看着眼前晃荡的盆子，缓缓的伸出手。
一个晶莹剔透的魔晶，从他掌心浮现，滚落到盆子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居然是完整的魔晶？”周围人见状，忍不住摇头，就算再有钱，也不至于这么浪费啊。
然而，让他们惊诧的还在后面。
叮叮当当的声音，不停的从盆子里传来，就像是优美的音阶，在此刻交响共鸣。
一个，两个……十个……
一股脑，至少超过二十个魔晶，落在盆子里。
过往从未盛满的盆子，今日不仅满了，而且还堆出了一个尖角。
在阳光下，魔晶的棱角闪烁着多彩虹光。
这让看到这一幕的围观群众，瞬间红了眼。先前看到青年衰样的畅快，此时也消弭于无，只剩下浓浓的嫉妒。
不仅仅外人，连青年本身都有些惊讶。
“这，你给的好像有点……”
青年话说到一半，强行将最后一个“多”给噎了回去，难得遇到一个冤大头，可不能就这么黄了。
“这是三十个魔晶，只要你再演奏一曲，并且和之前一样的，我还会再给你三十个魔晶。”中年男子，也就是安格尔，他看着眼前似乎有些眼熟的男子，缓缓道。
青年吞了一下唾沫，只要再演奏一曲，就能翻倍？
作为一个有原则的书灵，他的规矩是每三日摆一次摊，每次只演奏一曲。这样的话，也不会引起执法队的注意。
“我的规矩是只演奏一曲。”青年顿了顿，然后又道：“不过，既然遇到了知音，那再多奏一曲也无妨。”
原则是什么？能当饭吃吗？
规矩是什么？规矩列来，不就是为了让人打破的么？
青年瞬间跪倒在了魔晶的魅力下，重新拿起了萨克斯风，在周围人嫉恨的眼神中，将自己从无赖的死要钱，重新变为了潇洒的艺术家。
音乐悠扬响起。
安格尔看似在聆听，但他的所有注意力，全都聚集在胸兜中。
而此时，在数百米外的芒士魔材街一条阴暗的小巷里，一个少年模样的人，本来是靠在斑驳墙壁上，借着壁挂的煤气路灯微弱的亮光，看着手中的杂志。
当他听到音乐响起的时候，少年突然一脸疑惑的抬起头。
借着壁灯，能清楚的看到少年的容貌，正是安格尔他们此次过来寻找的赛鲁姆。
“咦，黑典怎么又演奏了一遍？”赛鲁姆皱起眉，他虽然一直沉浸在杂志中，可也分了一丝思绪在外。就在不久前，黑典还演奏过一曲，现在已经是他第二次演奏了。
黑典是个很有原则的书灵，为何会打破自己的原则？
难道说，黑典遇到了什么事？
赛鲁姆突然生出担心，最初黑典说要出来‘卖艺’，他是反对的，就是担心会触怒执法队，无证摆摊受罚可是很吓人的。可黑典向自己保证，他会拿捏好分寸，赛鲁姆才同意这么做。
连续的几次摆摊，黑典都没出错，他们也没有引来执法队，赛鲁姆这才放下心来。
可是，如今黑典打破了例常规矩，肯定有不简单的原因。
赛鲁姆心中有些担忧，辗转思忖再三，将被他看了一遍又一遍的《萤都夜语》杂志收了起来，然后快步的走出了小巷，朝着音乐声源走去。
等赛鲁姆来到喷水池附近的时候，远远发现，黑典面前站着一个中年男子。
赛鲁姆还疑惑着此人是什么来头，会不会是黑典二次演奏的原因？就在这时，他感觉肩膀被人拍了拍。
……
一曲奏毕，安格尔的眼神中带着失望。
安格尔还以为，音乐会引得托比有感，毕竟托比最大的爱好，除了漂亮的衣服外，就是音乐了。
可是，同一首曲子奏完，却并没有引起托比的动静。
或许，之前真的只是一次意外。
安格尔将之前答应过的魔晶，递给了青年。这一幕，让周遭的人又是一阵眼红，虽然来芒士魔材街的人基本都有点积蓄，但魔晶可不是大风刮来的，一出手就给一个陌生人六十魔晶，他们可做不到。
在安格尔给了魔晶后，他看着飞快收拾着东西准备退去的青年，又道：“你再给我演奏一首曲子，最好和之前不同的曲风，依旧是三十魔晶。”
青年动作一顿，惊讶的看着安格尔。
旁人也用看傻子的表情看过来，其中还有个人匆匆的从自己家炼金小店里取出了一样物什，对安格尔道：“我这有一个最新版本的幻音盒，虽然不是那位音乐盒术士炼制的，但里面有安格尔创作的《天空之城》、还有在远古拍卖会昙花一现的《爱丽丝》。”
“你别找他给你演奏了，来我店里，我给你一首首的放。我也不要三十魔晶，每首就收十魔晶就够了。”
第1363节 故友重聚
安格尔默默的觑了眼向他说话的人，这是把他当成傻子了么。
看着对方诚挚的邀请，安格尔转过头没有理会，而是继续看向青年，等待他的回应。
青年此时的表情却是很纠结，他偷偷的看了眼天空，在疏淡的云层中，有两个身影似乎就要降落，从那身制服来看，应该就是负责芒士魔材街安全的执法队成员了。
他平日里打执法队的擦边球，对方没找他麻烦也是因为他做的不过火。今日他连奏两次，显然已经过线，如果再继续演奏下去，执法队找来他也就别跑了。
思及此，青年满带遗憾的看着安格尔：“虽然我很想继续为知音演奏，可是今时今日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如果知音真的想要听我演奏，不如后天你再来。”
这番话说的很漂亮，但听在旁人的耳里，却是另一番意思：虽然我很想继续捞钱骗你，但执法队要来了，我不得不跑。不如我们约个时间，约个地点，下次我再继续骗你。
“真是无耻啊！”旁人摇头咒骂。
安格尔哪有时间再继续等三天，他极有可能今明两日就离开，自然不会同意。
他原本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娜乌西卡走上前，来到安格尔身侧，低声道：“别浪费钱了，这家伙我认识，你想听他演奏什么音乐，等会我让他演奏。”
青年看着娜乌西卡，瞳孔微微一缩。
这个冤大头居然和娜乌西卡认识？
在青年惊疑的时候，又看到了远处赛鲁姆阴沉的表情。
赛鲁姆怎么也来了，看他的眼神……难道赛鲁姆也认识他？可明明自己和赛鲁姆从未分开过，没有见过啊。
这时，天上的执法队也降临了。
青年见状，也不管内心中的疑惑了，冲进人群便拉住赛鲁姆往深处跑。
安格尔回过头看去的时候，青年已经消失无踪。不过，安格尔却注意到，这个青年身边的那个少年好像有点眼熟？
……
半晌后，在一个灯火黯淡的餐厅隔间内，安格尔默默的看着坐在对面的赛鲁姆，以及赛鲁姆身边那个妖娆的女子。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她的变化，安格尔完全不敢相信，这个环抱着赛鲁姆臂膀，撒娇求饶的女子，居然就是之前那个在喷水池边演奏萨克斯风的青年！
“黑典，你把手放开。”赛鲁姆一把甩开黑典的手，脸上闪过疑似绯红：“赶紧换个样子，还有把钱退给安格尔，立刻。”
黑典一脸委屈的对赛鲁姆道：“换样子没问题，但是这钱是我辛辛苦苦……”
不等黑典说完，赛鲁姆补了一句：“骗来的。”
黑典见赛鲁姆不吃她那一套，转过头看向安格尔，眼神里带着期待，渴望安格尔能主动拒绝要回魔晶。
安格尔偏过头看了娜乌西卡一眼，她的表情中透露出一个意思：“看吧，就是这样。”
安格尔现在也明白了，为何娜乌西卡与珊似乎提起赛鲁姆表情都有些奇怪，不是因为赛鲁姆本人，而是这个黑典太恶趣味了。
黑典的性格也不算太难接受，只不过想到这是赛鲁姆最爱的那本厚壳书变化而成的书灵，就让人有种奇怪的感觉。
所有灵类，就书灵是最为稳重的。
可这个黑典，实在是一言难尽。
见黑典久久没有动作，赛鲁姆索性不再理会黑典，而是用抱歉的表情对安格尔道：“黑典给你添麻烦了，如果安格尔你想听什么音乐，我现在就让他为你演奏。”
一边说着，赛鲁姆还一边从自己的钱包里掏出六十魔晶摆在安格尔面前。
“魔晶却是不需要。”安格尔见状摇摇头：“我既然把魔晶给出去，自然是有理由的。”
理由？
说来，众人也对安格尔突然花大钱让黑典演奏之事，感觉到好奇。
安格尔简单解释了一下托比的情况，略过五味之劫的问题，只是说它中了不知名的诅咒昏迷不醒：“你们也知道，托比是很喜欢音乐的，它昏迷已经好几个月了，我见它对黑典的音乐有反应，这才让他继续演奏。”
对于安格尔而言，托比的反应，比起那区区几十魔晶，要重要的多得多。
听完安格尔的话，赛鲁姆还没有说什么，黑典立刻跳出来，用眼神示意赛鲁姆：看吧，这是我的劳动所得。
赛鲁姆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黑典的身形一闪，从之前妖娆妩媚的女子变为了一个儒雅的中年。
黑典站起来，优雅的向安格尔鞠了一躬：“既然是因为托比，那么我现在就开始演奏，希望能让托比有所好转。”
一边说，黑典一边将赛鲁姆放在桌面上的魔晶，扫到自己的兜里。
在赛鲁姆即将发火前，黑典拿出自己的萨克斯风，站到一旁，开始心无旁骛的演奏。
一曲又一曲，不同的曲风，让众人全都沉浸在悠扬的音乐中。
不知过了多久，黑典的演奏停了下来。
安格尔摇摇头：“托比没有动静，看来之前的确是我出现了错觉。”
见安格尔眼神中带着黯然，众人想要安慰，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没事的，我不久之后就会离开，就是为了托比的事。”安格尔顿了顿看向赛鲁姆，主动将话题导正：“说起来，我对赛鲁姆你这段期间的经历很感兴趣了，你的变化非常的大。”
安格尔所说的变化，不止是黑典的缘故，赛鲁姆自身的变化也很大。
当初赛鲁姆独自离开野蛮洞窟的时候，还是初级学徒。如今短短几年时间，就跨了一个小壁障，如今已经到了二级巅峰学徒的阶段。
这样的水准，在同辈之间已经属于拔尖的层次了。
赛鲁姆本来还想说魔晶之事，但安格尔之前已经表态，他最后还是没有再提，而是回道：“我这些年，其实一直在丰饶国修行……”
赛鲁姆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
和娜乌西卡一样，赛鲁姆说的都是一些大致经历，而且都挑的得利的事情说。真正危险的事，赛鲁姆都是含糊带过。
在说到自身融入的湛蓝血脉时，赛鲁姆也透露了一些秘幸。
想要融入湛蓝血脉的确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它需要一些非常苛刻的先天条件。赛鲁姆其实并不知道这个条件，直到他融入的那一刻，才有所明晰。
虽然绝大多数的条件，赛鲁姆都没有满足。但他运气非常不错，因为开启湛蓝血脉的最核心的那个条件，他满足了——
有一个心念相牵、气息相连、心血相融的寄托物。
赛鲁姆每日带在身上，形影不离的厚壳书，就是他的寄托物。
最终，赛鲁姆幸运的融合了湛蓝血脉，不过因为一些条件未曾满足，他并没有完整的得到贤者之体天赋。
不过，靠着残缺的贤者之体，赛鲁姆还是成功的将自己的厚壳书，点化成灵。
就是如今的黑典。
赛鲁姆说完了自身的事，也询问起了安格尔的经历。
安格尔大部分的事迹，杂志上都有记载，不过很多细节其实都有缺失，安格尔索性将这些细节补充了，重新捋了一遍在深渊的经历。
譬如，他如何结识深渊风龙法夫纳，还有他为何会与奥德克拉斯扯上关系，并且得到他的印记。
安格尔都简单的描述了一遍，只是将一些敏感的事情省略带过。
众人也不求甚解，很多他们听上去觉得前后矛盾的事，安格尔不讲自然是有他自己的理由。
安格尔讲述的这些事，连里昂也是第一次听到。虽然安格尔没有提里面有什么危险的经历，但作为一个学徒，陡然面对堪比三级真知的超强魔物，安格尔不仅没有失态，还能成为连接两个深渊龙之间的媒介，形成一种平衡，里面的恐怖之处，外人难以想象。
换做任何人，大概都无法做到。
等到讲述完各自的经历，窗外已经一片绯红。这是霞光的颜色，尤其处于天空中，这种霞色更加美丽。
故友重聚的心情虽然激动，但生活还要继续，各自人生也在各行其道。
“亲爱的主人，虽然我知道你很不想结束此刻的聊天，但我还是需要提醒你一句，距离你下一场比赛开启，还有半个小时。这场比赛是你在无限战塔六层的晋级战，如果放弃的话，目前在六层积累的积分会直接掉一半。”黑典道。
赛鲁姆坚持到比赛只剩下十分钟的时间，才依依不舍的告别了安格尔。
……
与赛鲁姆道别后，安格尔打算与里昂一起，跟着娜乌西卡去芳龄馆，顺道帮她看看机械手臂有没有需要完善的地方。
不过，在此之前，安格尔还需要做一件事。
购买材料。
安格尔自身的材料其实很多，但这次他购买的材料却不是为了自己，一来为了娜乌西卡的机械手臂，二来则是之前**塔拜托他买的灵魂魔材。
正好，他们如今所在的位置就在芒士魔材街，从餐厅出来后，他们便沿着魔材街往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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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4节 经典论题
里昂头一次来到巫师界的城市，对于超凡者所开的店铺，充满了好奇。
所以，跟着安格尔在魔材街走动的时候，也不住的观察着街道旁边的店铺。
其中有一家店铺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一个外形独特的铁皮大屋，屋顶有两个对称的烟囱，就像是两个耳朵。而这家店铺的招牌也很有趣，最前方有一个猫耳的轮廓。
乍看之下，还挺可爱。
“长耳血脉试炼场？”里昂看向招牌上的这几个字。
这几个词组分开来，里昂都能明白，组合在一起，就有些迷糊了。
这家店铺具体是做什么的？
这时，里昂突然听到身边传来沙哑低沉的声音，回头一看，却是娜乌西卡正在对他道：“里昂，叫你里昂没关系吧？”
里昂点点头。
“你对这家店铺很感兴趣？”娜乌西卡看向造型独特的「长耳血脉试炼场」。
“我看到上面有血脉这个词，就有点好奇。”里昂道。
“这家店是专门为耳朵异化的血脉，进行特殊训练的。”娜乌西卡上下打量着里昂：“你现在还没有融入血脉，所以这家店，你进不去。就算你融入了血脉，也不一定能进去。”
娜乌西卡的话，前后有些矛盾。
在里昂疑惑的时候，安格尔指了指店铺另一边的公告栏，里昂这才发现，上面写了几个明确的大字：本店只招待长耳血脉者。
“这就是芒士魔材街的规矩。”安格尔道：“这里很多的店铺，你不达到一定的标准，你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
果然，里昂随着安格尔往下走，发现其中一大半的店铺旁边都有进入店铺的硬性条件。
「巫师级方可进入」、「拒绝男性形态进入」、「魔纹术士可进」……
简直**裸的将歧视摆在了店铺门口。
最重要的是，里昂发现只要有设置硬性条件的，他基本一项都不符合。
除了这些硬性条件外，还有一些是意识形态的条件。
譬如，里昂看到一家炼金店，店门口直接用不知名的猩红血液写着几排大字：「所有赞同森特瑟斯流派的，都不要进我家店，否则后果自负。」
森特瑟斯流派是生物炼金中的主流流派。
当然，你就算内心赞同森特瑟斯流派，但你只要不表现出来，倒也没问题。反正，这种意识形态的条件，就要看自由心证了。
走到芒士魔材街中段的时候，安格尔指了指一旁的魔材店：“我进去买点材料，你们等我一下。”
如果是以往，里昂肯定是准备跟着一起进去，可是在见识到一路上各种店铺里的奇葩要求后，里昂也学会了先看进门提示。
“指甲炼金屋。”里昂先是看了眼店铺名字，然后目光一转，发现门口并没有任何条件限制，“难道，这家店不需要什么进门要求？”
在里昂疑惑的时候，却见安格尔来到大门前，与一个人形的香木傀儡对起话来。
对于他们的谈话内容，里昂听得云里雾里，只知道在说一些“附魔”的内容。
好一会儿，香木傀儡对着安格尔鞠了一躬，然后指着店内道：“客人，你通过了测试，请进。”
原来这是测试？里昂暗忖。
这时，娜乌西卡向他解释了眼前的这一幕，原来想要进入这个炼金屋，首先你必须要通过几道关于炼金知识的测试题。否则，只能被拒。
“这里不是卖炼金魔材的店铺吗？不一定只有炼金术士才会使用魔材吧？”里昂有些疑惑，如果必须炼金术士才能进去购买魔材，这好像有点太苛刻了。
“如果你不是炼金术士，你可以和那傀儡说，你要买什么东西，它会让其他人带出来的。”娜乌西卡顿了顿，“但是你不能进去。”
“为什么？”
“因为这种炼金屋其实还有一个功能，就是给一部分炼金术士进行交流的空间。我听说，这家指甲炼金屋，就有很多炼金学徒在里面做交流。”娜乌西卡道：“类似炼金屋的店铺还有很多，基本都是这种情况。”
“好像有点明白了，不过，每次进去都要做这种测试？”里昂皱着眉，如果每次都做测试，不嫌麻烦吗？
娜乌西卡不厌其烦的解释道：“如果你有天空机械城的身份卡，包括天空塔的身份卡也算。进去一次后，只要登记过，下次就不会要求这个测试了。”
“原来如此，安格尔之前好像没有出示身份卡，难道他没有身份卡？”
对于这个问题，娜乌西卡却是笑了起来：“他当然有身份卡，不过，他不想拿出来用罢了。具体情况，我不便回答，不如等他出来你自己询问？”
……
安格尔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在哥哥里昂面前掉马甲的危险。
他经过香木傀儡的测试后，便走进了指甲炼金屋。
当然，他也知道可以不用测试，直接通过告诉香木傀儡，自己要购买什么材料，让它去查看库存。只不过，作为一个炼金术士，他自然是希望能亲眼看到魔材；而且，很多珍惜的魔材，你不亲自去和店主商量，对方不一定会卖给你。
安格尔刚刚走进炼金屋，便被一个身材矮胖的女学徒拦着。
“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你，你是从外面来的？”女学徒虽然长得有些胖，但露在外面的皮肤白腻柔滑，加上面相有些娃娃脸，看上去倒不会让人感觉讨厌：“我没有盘问你来历的意思，只是刚才听你和尼哈的对话，你似乎走的是附魔的路子？”
尼哈就是外面的香木傀儡，安格尔进入的测试，是按照他自己所擅长的领域来问的，自然尼哈的测试都是附魔的问题。
“我最近才能天空机械城，也的确是附魔路线。”安格尔说完，就准备绕开她。
“我叫博丽，我没什么恶意的，其实我也是修行附魔的炼金学徒。”顿了顿，博丽将自己拦住安格尔的主要意思说了出来：“如今，那边正在进行一场辩论，是关于附魔和调和之间的争论，你要来参加吗？”
安格尔将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了两派人激烈的争辩。
安格尔以为争论这种高大上辩题的人，至少要是炼金术士的级别，结果一看，全是炼金学徒。
其中，站在附魔这边的人极少，调和流派以压倒性的人数正对着小猫三两只进行无情碾压。
不过，就算如此，附魔流派的炼金学徒也没有投降。
从他们那边传来的一些隐约声响中，安格尔还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估计，他们把自己当成例子，来进行论证。
安格尔摸了摸鼻梁，这种感觉……还颇有些微妙。
大概也因为附魔流派的人太少了，博丽偷听到安格尔与尼哈的对话，也不管安格尔是谁，就想要将他拉上辩论场。
“可以吗？”博丽见安格尔久久不应，又道：“或许这种辩论的方式，你有些不适应，其实在天空机械城我们都是如此的。思辨，才能让我们有进步。”
博丽说的话其实很有道理，不过安格尔还是无情的拒绝了：“不了，我还有些事情。”
附魔和调和，是金石学的经典争论。但也是一个难解的争论，唯一得出的答案，是调和上限极高，附魔则更加简便。
这种经典争论，连炼金大师都争不出什么，更何况这群炼金学徒。
博丽有些失望，她本来还想劝阻，可这时，一个身材高挑，面容也十分俊朗的男子走上前：“附魔本身就是偏门小道，你就算拉再多的人，也没有用。”
一边说着，男子还上下打量着安格尔。
油腻邋遢的衣衫，还有不修边幅的面容。安格尔的这幅模样，让男子皱了皱眉，眼底闪过嫌恶。
博丽：“你说调和的上限高，那我问你，神秘领域算不算高的上限。可你给我举例，近千年来，我们南域巫师界可有调和流派接触过神秘领域？没有对吧。”
“我知道你又要说安格尔了，他只是个例外。”
“那调和也出个例外啊？”
听着背后两个人，当着他的面来争论他自己，安格尔也不禁皱眉。
说起来，他其实对于这两个人的争辩，都不觉得正确。因为这种经典论题的思辨，要的是思维高度的冲撞，是知识密度的阐述，是技术的探讨，是经典案例的交相辉映，结果被他们把这种论题从神坛拉下来，放到菜市场的高度来辩论。
安格尔也能看出那个男子对自己的嫌恶，但他丝毫没有不舒服，因为对方也没说过激的话，他也不是因为对方看不起自己就非要证明自己然后强出头的愣头青。
他现在很庆幸自己拒绝了博丽，如果他一时发昏跑去和他们争辩这种论题，那才是场噩梦。
安格尔没理会身后的争辩，快步走向不远处的柜台。
男子看着安格尔快步离开的模样，眼里的鄙夷却是更甚，鼻腔里也忍不住嗤了一声。
博丽也有些感慨，本来这个外来的炼金学徒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进入天空机械城的附魔炼金圈的，结果他拒绝了自己的邀请。
“机会错过了，想要再融入圈子，那就难了。”博丽摇摇头，一脸的失望。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365节 幸运还是厄运？
“欢迎你的到来，年轻的炼金术士。”低沉嘶哑的声音，从一个小老太嘴里传出。
小老太佝偻着背，身高还不到安格尔的腰部。穿着一件很华贵的裙子，满头银丝疏离的十分整洁。
值得一提的是，她那头银丝被一个宛若孔雀开屏的扇形发簪固定着。这个发簪很大，差不多有她脑袋的一半大小，上面的“孔雀翎”尤其特别，是一片片颜色艳丽的指甲。
发簪上的指甲，和小老太太手上的指甲，样式完全相同。
这个小老太，正是指甲炼金屋的主人——指甲婆婆。
当初安格尔来指甲炼金屋买材料的时候，就曾见过她，那时便觉得这个指甲婆婆深不可测。
如今再次见到她时，那种感觉依旧未变，甚至比起当初的感觉还要强烈。
安格尔向着指甲婆婆轻轻点头：“您好，我需要一些能蕴养灵魂的魔材。”
指甲婆婆觑了眼安格尔，从柜台里取了一个名目单递给安格尔。
安格尔拿起名目单，一个个的看了起来。
而此时，另一边的博丽突然咦了一声：“刚才，指甲婆婆拿出来的名目单，好像是金色的？”
博丽的话，让之前对安格尔眼带嫌恶的男子皱了皱眉：“怎么可能？”
“路易斯，你是在怀疑我在说谎？”博丽转头怒视。
“我只是认为你看错了。金色名目单一般而言，都是给高阶的炼金术士准备的，他一个学徒怎么可能得到。”路易斯理所当然的道。
博丽噎了一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路易斯说的也没错，那个人明显是学徒，基本没理由得到金色名目单。
她曾经偷偷瞄过金色名目单上的魔材，里面基本都是非常高级珍惜的材料，根本不是他们这个阶级能用到的。
难道，她真的看错了？
博丽如此怀疑的时候，却听到之前那个中年男子对着指甲婆婆道：“我需要三个标准单位的安魂石，一株末魂之花……还有迟暮往生者的枯骨。”
当他说出这些材料的时候，博丽与路易斯突然对视了一眼，眼神中满怀着不可思议与狐疑。
安魂石也就罢了，后面的这几个材料，一个比一个惊人，尤其是最后那「迟暮往生者的枯骨」，更是中阶顶级，效果堪比高阶的珍惜魔材。
在博丽与路易斯感觉到惊讶的时候，他们身后的思辨小队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有人低声道：“那人是为其他炼金术士买魔材吗？”
“低级学徒使用越级魔材，简直就是浪费，希望婆婆别卖给这种好高骛远的人！”
“这东西不是你现阶段能炼制的，放弃吧。”还有人直接对着安格尔叫嚣。
各种低语传了过来，不过无论是安格尔亦或者指甲婆婆，都没有将目光投向那边，仿佛将他们当成了空气。
“这些有库存吗？”安格尔问道。
指甲婆婆点点头：“有，你稍等片刻，我让傀儡去库房拿取魔材。”
指甲婆婆的回话，让之前信誓旦旦的人，突然有些脸疼。
在傀儡去拿取材料的时候，安格尔看着名目单上的一些东西，发现很有趣的一点，名目单上不仅有魔材，甚至还有一部分成品，包括炼金药剂、香氛甚至一部分魔纹术士制作的皮卷。
不过，这些魔纹皮卷基本都是辅助炼金的作用，直接用于战斗的，安格尔倒是没有看到。
看着魔纹皮卷的一栏，安格尔似乎想到了什么，向指甲婆婆问道：“婆婆，我还想问一下，这里有没有增加幸运属性的魔纹皮卷？”
本来指甲婆婆正埋首不知做着什么，听到安格尔的问话，她突然顿住了，缓缓抬起头：“你要增加幸运属性的魔纹皮卷，是打算用在炼金上？”
安格尔其实有这个打算，不过不是用在现实炼金，而是当梦之旷野可以做到无限炼金时，用在梦之旷野里做实验。
思及此，安格尔点点头。
指甲婆婆深深的打量着安格尔，眼神十分复杂。因为，此时此景，让她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一千多年前。
那时，也有一个天才的炼金术士，兴致勃勃的跑来找她，用兴奋的语气对她道：“我找到路了，找到路了！但是，有太多不利变量干扰，我无法直达彼岸……我想到一个办法，就是用增加幸运属性的魔纹皮卷，来辅助我炼制……”
他高兴的将自己的想法，展现给指甲婆婆。
那时还年轻的指甲婆婆，被他说服了。带着他，在四方巫师界游历，最终在北领巫师界幸运的找到了幸运之卷。
原本他是打算返回南域后，便去炼制。
可还没回南域，在半路的时候，他便忍不住了。
在一个偏僻的世界中，他告诉指甲婆婆，这个世界给他感觉非常舒服，并且让他灵感如泉涌，现在炼制的话，肯定能成功。
指甲婆婆也明白，环境与灵感的重要性。于是，当下就作为助手，辅助他进行炼制。
当那个匣子出世时，神秘的能量涌动天际，笼罩在那偏僻的世界。
没错，正是神秘能量。
他从一开始想要炼制的，就不是普通的作品，而是直指神秘领域。
最终，借着幸运之卷，他成功了。
不过，他成功的那一刻，却也是噩梦降临的一刻。这个神秘之物，与其他的神秘之物有明显的不同，辅一出世，就开始侵蚀着周围的世界，改变规则，无视规则，创造规则。
他晋级神秘炼金术士的喜悦还未生出，就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吓到了。
在最后时刻，他用尽所有的力量，将指甲婆婆送了出去，而他则陷落在了那方封闭崩溃的世界中。
永远被桎梏着，永远无法逃脱。
指甲婆婆也想过去救他，可是没有任何人能进入那方世界，所有的预言指向，全是死亡。
这一晃，就是千年过去了。
指甲婆婆后来也从一个源世界来客口中得知了一些内幕，原来不是所有神秘之物都可控，这世间还存在失控的神秘之物。
而所有失控的神秘之物，几乎都是一场灾厄。
他炼制的那个轮回之匣，显然最后也失控了。
……
安格尔不知道指甲婆婆在想什么，见她一直沉默没有说话，忍不住又叫了一声：“指甲婆婆，你怎么了？这里没有吗？”
指甲婆婆回过神，摇了摇头：“增加幸运属性的魔纹皮卷，是非常稀罕之物，我这里的确没有。”
得到这个答案，安格尔倒也不失望，本身他也没想过那么容易就找到。毕竟，桑德斯耗费那么大的力气都没找到，他又怎么可能那么幸运。
之所以询问指甲婆婆，也是因为受到名目单的启发。
“那婆婆可知道，哪里能找到？”安格尔又补充问道。
指甲婆婆深深看着安格尔，好一会儿才道：“我不知道谁有，但是我劝你，也不要使用幸运之卷来炼金。”
“为什么？”
“幸运就是把所有坏的可能性，无限坍缩；剩下的概率选择，就是所谓的机遇。但是，你不一定能在这些剩余选择中，得到你想要的，因为有些正面的机遇，不一定是适合你的，甚至不一定是适合炼金本身的。”指甲婆婆顿了顿——
“尤其是用在神秘之物的炼金上。”
指甲婆婆说到这时，安格尔猛地抬起头看向她。
其他的炼金学徒也纷纷看过来，他们之前就在偷听，如今听到指甲婆婆的话，却是有些忍不住了。
指甲婆婆为什么会说“尤其是用在神秘之物的炼金上”？
难道婆婆的意思是，这个衣服邋遢的中年男子，要炼制神秘之物？可是，他凭什么？
“难道他是……”博丽此时突然捂住嘴。
博丽虽然没有将话说出来，但众人都想到了一个可能。
如今南域最接近神秘领域的炼金术士，只有一个！正是如今甚嚣尘上的安格尔！
指甲婆婆不可能说谎，那么似乎就只剩下这个可能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所有人的眼中全都迸发出热烈的火焰。哪怕他们之前在争论调合与附魔，哪怕安格尔是附魔的代表性人物，但这并不能阻止他们对安格尔的崇拜！
路易斯则有些呆愣，完全不敢相信事情的走向为何如此诡异……虽然他在口中低喃，应该不可能吧？但内心中的天秤，却开始晃动起来。
另一边，安格尔也听出了指甲婆婆的话外之音，显然，指甲婆婆早已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这让安格尔也感觉很惊讶，指甲婆婆能看出自己的身份，要么说明她的实力极为高深，看透了他的幻化术；要么就代表，指甲婆婆的身份在天空机械城属于核心阶级。
甚至有可能，两者兼顾。
“我虽然是要准备将幸运之卷用在炼金上，但我暂时没有打算去炼制神秘之物。”安格尔缓缓道，“不过，我很好奇，婆婆的意思是说，使用幸运之卷来炼制神秘之物，哪怕是正向机遇也会有不适宜的风险，这是为何？”
“既然你现在不准备炼制，也没必要知道。”指甲婆婆顿了顿：“不过，尽量不要将步子迈的太开，如果你真的要炼制神秘之物，希望你一步步走，你会达到那个巅峰的。”
指甲婆婆的肯定，以及安格尔的那句“暂时没有打算炼制神秘之物”，已经间接的证明了他的身份。
炼金学徒中一片哗然。虽然他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感觉很惊讶。
路易斯不敢置信眼前这一切，刚刚他看不起的人，结果却是真正的大拿。
博丽则眼神中闪烁着光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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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6节 偶遇
“多谢婆婆的指点。”安格尔恭敬道。
虽然指甲婆婆并没有说什么，还误会了他要拿幸运之卷来炼制神秘之物，但是他能感觉到，指甲婆婆的劝阻并非恶意，之所以不愿意多说，或许是此中有什么不愿提及的事。
指甲婆婆点点头：“缪斯很看好你，我相信缪斯的目光。”
安格尔愣了一下，没想到会从指甲婆婆口中听到缪斯这个名字？
‘庸人’缪斯，这是研发院的院长，不久前桑德斯也说过类似的话，如今指甲婆婆也这么说……可是，他明明都没有见过缪斯。
很快，傀儡带来了安格尔所需的魔材。
安格尔将材料装进手镯中，还特意放置在**塔附近，然后向指甲婆婆告别离开。
就在他准备走向大门的时候，先前拦住他的博丽，又一次挡在了他的面前。
“请问一下，先生是……音乐盒术士吗？”博丽眼里闪着期望的色彩。
安格尔脸一黑，绕过她：“你认错人了。”
“我也是学习附魔的，而且，我是受到先生你的影响！”博丽似乎已经认定了安格尔的身份，快步跟了上来。
安格尔依旧没理会，而是朝着门外走去。
“我真的很崇拜先生的理念！”
安格尔：“……”我有什么理念，我怎么不知道？
“我已经将炼金术的基础戏法学完了，以及各种实验用具我都能熟练操纵，包括研发院最先开发的炼金器具我都会。”博丽追着安格尔离开了指甲炼金屋，屋里人还能隐隐听到她急促的声音：“我能够跟在先生身边学习吗，只是当个处理余烬的助手也可以。”
“我什么都可以学！”
指甲炼金屋内，博丽的声音逐渐消失，之前站在博丽身边路易斯，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在知道安格尔身份时，他其实也很想向博丽那般跟上前，哪怕他学的是调合，但如果能跟在曾经接触过神秘领域的炼金术士身边，肯定会大有收获。
可是，路易斯有些拉不下脸。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机会从眼前流逝。
此时，在指甲炼金屋的外面，安格尔与娜乌西卡汇合后，便准备前往芳龄馆。
“怎么回事？”娜乌西卡瞥了眼吊在他们身后十多米的一个年轻女学徒：“你怎么买个材料，都能跟上一个小尾巴。”
安格尔没有回头，但他也知道，跟在自己身后的就是博丽。
对于博丽这个陌生人，安格尔不持任何观感，不觉得被崇拜有多好，也不觉得她有多坏；顶多她拦路有些烦。
安格尔有想过让博丽别跟着，因为她的叫喊，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虽然他没有打算真正将身份隐瞒下来，但也不想大张旗鼓的在外表明身份。
不过，这个博丽倒是很有眼色，根本不用安格尔说什么，在离开指甲炼金屋范围后，就直接闭了嘴，只是远远的跟着。
这条街是公众区域，他总不能强制博丽转向。
于是，就成了如今远远吊着的情况。
“不用管她。”安格尔简单将指甲炼金屋里的情况说了出来。
娜乌西卡听完后，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但内心中却忍不住做起了比较，安格尔去一趟炼金屋，都有炼金术士上赶着当免费助手，可见他的声名有多盛。要知道，看那博丽的穿着就知道，这是天空机械城的炼金术士，哪怕只是一个炼金学徒，在很多巫师组织内都是非常吃香的存在。
而回看自己，娜乌西卡想起不久前在无限战塔的晋级战，总共来观看的人数还不到二十人，其中安格尔与珊还是友情观战。
娜乌西卡忍不住在内心叹息一声。
里昂倒是不明白这里面的弯绕，甚至还好奇的问道：“我见你炼金好像都没有助手？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下她。”
且不说知识的宝贵，安格尔自己藏有太多秘密，他也不可能任用一个陌生人当自己的助手。
在安格尔解释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芒士魔材街最繁华的地带。
无数彰显着自我个性，在外型上寻找噱头的人，都在这附近聚集。
“基本都是参加新星赛的选手。”娜乌西卡道：“这附近有最大的炼金交易市场，在比赛中，无论是金石学亦或者药剂学的炼金作品，都非常的有用。所以，这里的人也是最多的。”
娜乌西卡说到这时，顿了顿：“安格尔，你打算去市场里看看吗？”
安格尔其实对于这个炼金交易市场是有点兴趣的，不过，他现在暂时也不缺炼金材料，更高端珍惜的材料，他也有。甚至，连魔神分身的躯体，都还揣在他的手镯中。
他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下次有机会再来吧。”
娜乌西卡也没说什么，他们准备直接掠过了交易市场。可就在安格尔从交易市场的门口走过时，突然感觉有些不自在，仿佛有一道灼热的目光，正看着他。
安格尔疑惑的转过头，他先是看到了吊在不远处的博丽。
博丽见到安格尔看过来，眼里闪过惊喜，以为安格尔有什么话要和她说，会不会答应让自己做他的助手？博丽带着这个心念，准备快步上前。
不过，博丽才走没两步，就见安格尔的瞳孔中闪过一道异色。
并且，眉头也皱了起来。
最为重要的是，博丽发现安格尔虽然是看着她所在的方向，但眼神的聚焦点，却并不在自己的身上。
似乎在她的身后？
博丽迟疑了一下，转过头。
她的身后，恰好是炼金市场的大门，参加新星赛的选手人来人往，甚至有摩肩擦踵的迹象。
不过，博丽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那些走动的人群，而是一眼将注意到了市场大门口的两人。
哪怕周围的人都打扮的奇形怪状，但只有这两人引起了博丽的注意。
他们是唯一站定不动的人，且他们身上隐隐散发着一种和周围人截然不同的气息。
这两个人看上去都非常的瘦弱，其中一个长相极其英俊，但表情看上去苦哈哈的，加上那营养不良的身材，就是一副衰相。
另一个男子也很瘦弱，他的瘦弱就纯粹是病秧子的瘦弱，皮肤白皙到惨白无色，风一吹仿佛都能被吹走的。
不知为何，博丽看着这两人，尤其是那个衰相的男子，总觉得有些面熟。
不过，博丽并没有想太多，她如今正仔细的看着那个病秧子，因为她注意到，病秧子正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安格尔。
目光十分的灼热，仿佛正在看着一个珍宝般，小心翼翼又十分的郑重。
博丽回过头看向安格尔，安格尔此时也在看着这个病秧子，不过比起病秧子眼神中的欣喜，安格尔的眼神就有些冰冷了。
他们是谁？看上去，似乎认识安格尔？
博丽被两道目光夹到中间，感觉到有些不自在，原本她准备迈到安格尔身边的步伐，也被她强行停住了。
片刻后，在一灼热一冷飕飕的眼神中，博丽还是败退下来，偷偷的移到了一边，静观事态变化。
安格尔的异样，也引起了娜乌西卡的注意。
她循着安格尔的目光看了过去：“你认识那边的人？”
安格尔没有说话，因为在娜乌西卡问话的时候，那个病怏怏的青年，正朝着他走来。
当他站定到安格尔身前时，那灼热的目光更是清晰可见。
娜乌西卡也不禁皱起眉。
安格尔与病怏怏的青年一直保持着沉默，最终打破寂静的却是另一个有些衰相的青年：“温彻斯特，你到这边来做什么？这几个学徒，你认识？”
病怏怏的青年，正是来自霜月联盟的温彻斯特。而向他问话的，自然就是与他一同来天空机械城的炼金术士——“黑糖从者”布鲁芬。
温彻斯特张了张嘴，正准备回答，结果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血液滴落在地面，化为了火红的熔浆，将平整的路面融出了几个小洞。
布鲁芬嫌恶的看了眼温彻斯特：“不是才喝了凝血药剂，怎么又吐了。”
温彻斯特：“凝血药剂已经产生了抗性，能维持一小时就已经不错了。我这次跟着你来，不就是为了改进凝血药剂吗？”
布鲁芬退后一步，他原本其实不会在意温彻斯特会不会吐血，只不过温彻斯特因为担心自己的血被其他超凡者用来针对自己，所以都会让血在落地后化为高温熔浆。
而布鲁芬因为体内的灾厄诅咒还没彻底消除，好几次都被霉运影响，导致温彻斯特的血落在自己身上。
这段时间已经被烫了不知多少次，故而布鲁芬才会一看到温彻斯特吐血，就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你转过头去，别对着我说话。”布鲁芬又退后了一步：“现在该回答我之前问你的问题了，你过来做什么？”
温彻斯特此时倒是没有回应布鲁芬，而是看着安格尔：“你身上有一股令我熟悉，又让我着迷的波动。”
温彻斯特的目光从安格尔那张陌生的脸上移开，最后定格在安格尔的左耳耳垂上。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367节 一言不合
虽然在他的印象中，布鲁芬应该是一个大胖子，但他也见过布鲁芬瘦下来时的样貌。所以，当安格尔感觉有人在注视着自己的时候，回过头，立刻认出了布鲁芬与温彻斯特。
不过，让他感到疑惑的是，布鲁芬看上去应该没有认出他，可为何那个温彻斯特会将目光一直聚焦在自己身上？
难道他看破了魇之幻化术？
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温彻斯特目光一直聚焦在他的耳垂上，作为一个火之质变者，他认出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他耳垂上的火焰印记。
布鲁芬疑惑的看着安格尔，又看看温彻斯特：“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没感觉到吗？”温彻斯特静静的注视着安格尔：“虽然波动非常的小，但我曾经在拉苏德兰清楚的感知过，所以，就算它隐晦到了极点，我依旧能清晰的感觉出来。”
布鲁芬还处于发懵状态，不懂温彻斯特在说什么，但温彻斯特提到了「拉苏德兰」，这却是让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这是，源火的波动。”
温彻斯特的话音一落。
源火？布鲁芬立刻反应过来，惊讶的看着安格尔：“难道你是……”
布鲁芬还没有将‘安格尔’的名字说出来，一股恐怖的威压便从他身上往外溢出。不管眼前是不是安格尔，先控制住他，才是正确的选择。
威压一出，魔材街上超过九成的人，全都瘫软了下来，瑟瑟发抖的望着威压的源头。
其他人只是被威压波及，但安格尔却是威压的中心。
不过，安格尔却并没有失去行动力，甚至他的表情都未曾改变。
而安格尔身后的娜乌西卡，虽然也没有倒下，但却是半跪在地，就算竭力坚持，却也失去了战斗力。
至于里昂……安格尔的余光已经发现，里昂不仅昏倒在地，甚至开始溢出鲜血。
闻着鼻尖那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安格尔的眼神猛地变得晦暗。
布鲁芬正在疑惑，为什么他处于威压中心却看似无事？当安格尔的眼神变化的时候，布鲁芬的内心突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兆。
因为灾厄诅咒未除，这种预兆在这段时间频频产生，所以布鲁芬倒是不陌生。
只是让他实在想不通的一点，为何只是一个眼神变化，不好的预兆就会浮现？
“这里还属于天空机械城的执法范围，你就不担心执法队吗？”一道冷淡的声音，突破了寂静，传入布鲁芬的耳中。
所有被波及，但勉强还能动的人，也纷纷将目光放了过来。
却见，与布鲁芬对峙的那个中年男子，身形突然慢慢的虚晃着，就像是被风吹动的烟雾。
随着烟雾的散开，邋遢油腻的外形不见，露出的却是一个穿着贵族服饰，所有细节一丝不苟的英俊青年。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基本都愣住了。
虽然他们被威压遏制的不能说话，但是，那种惊疑之色却是深刻的印在他们的表情上。
这段时间在天空机械城有两件事，是最为热门，也最受他们讨论的。其一，是新星赛；其二，则是被《萤都夜语》大肆报道的核心人物——安格尔。
而此时，那中年男子显露出来的真身，正是安格尔！
“居然是安格尔？”、“安格尔怎么会出现在天空机械城？”、“那与他对峙的那两人，又是谁？”
一个个问号从他们心中生出，但是，绝大多数人对于安格尔现在的处境都不怎么看好。
毕竟，这可是巫师级的威压！
不过，就在他们为安格尔担忧的时候，变化出真身的安格尔嘴唇突然动了动。
安格尔没有说话，而是使用传声术对身后的娜乌西卡道：“等会你带着里昂回芳龄馆，我一会儿就来找你们。”
传声刚落，娜乌西卡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就再一次听到了安格尔的声音，不过这一次却不是对她传声，而是对着布鲁芬，用满是冰冷漠然的声线道：
“既然执法队还未至，那我就暂代执法一次！”
话音落下，布鲁芬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
他之前感知到了安格尔在使用传声术，就已经有不好的预感。明明在威压的中心，为何安格尔不仅没有受到影响，还能使用戏法？
而这一刻，那种不好的预感到达了巅峰。
布鲁芬刚想说话，可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安格尔身影倏地消失不见。
“好快！”布鲁芬的内心中，这个念头刚升起，立刻感知到了不对。他猛地转过头，却见安格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布鲁芬下意识的想要开启血脉，不过未等他激活，安格尔的拳头就击向了他的心口。
强烈的危险预兆，让布鲁芬用尽全力的躲开了这一击。可，拳头虽然没有击中他心口，却依旧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就像是春雷乍来，所有人只听轰隆一声闷响，布鲁芬便像是一颗炮弹，被直直的打飞。
直到数十米外，才重重落下，掀起大量的尘土。
与此同时，布鲁芬造成的威压瞬间解除。不过，就算没有了威压，其他人也不敢发声，甚至不敢动弹。
全都用惊讶震撼的眼神盯着安格尔，这些人中有不少是对安格尔感觉到嫉妒的，甚至之前隐隐希望安格尔被布鲁芬所制裁。但此时，没有任何人敢再这么想，甚至他们都不敢直视安格尔。
为何安格尔能将一个正式巫师打倒？难道，他其实已经成为了正式巫师？
所有人心念在流转，包括博丽。
在之前布鲁芬和温彻斯特对话的时候，博丽终于认出了布鲁芬是谁，黑糖从者的名号在炼金圈也算是赫赫有名，不过博丽却是第一次见到布鲁芬如此瘦弱的一面。
正是因为博丽认出了布鲁芬的身份，她心中自然而然的对安格尔生出担忧来。
布鲁芬可是霜月联盟的人，霜月联盟如今大张旗鼓的在寻找安格尔，虽然用词是非常缓和的“邀请安格尔”，但谁都知道，这里面卖的肯定不会是好药。
如今布鲁芬和安格尔狭路相逢，安格尔会不会被强行掳走？
然而博丽却是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完全出乎意料。安格尔面对布鲁芬，不仅没有惧怕，甚至只用了一击，就将布鲁芬打了出去？
这真的是传闻中，还只是学徒的安格尔？
学徒能跨越大壁障，对正式巫师造成威胁？
博丽眼神震撼的看着安格尔，心念丛生。
安格尔此时却是没有在意其他人的看法，而是准备对布鲁芬发起追击。不过，就在他有所动作的时候，温彻斯特突然拦在了他面前。
“安格尔，你不要误会。我们只是想要和你……”
不等温彻斯特说完，安格尔已经化为了利箭，裹挟了无边之力，直冲而去。
温彻斯特若是不让开，安格尔也不介意先和温彻斯特动手。
温彻斯特也的确没有让开，他其实并不想和安格尔打，比起和安格尔起争执，他更希望的是和平处理。当然，如果能让他研究几天源火，那是更好。
不过，如今安格尔已经动手，温彻斯特也不得不还手。
在温彻斯特的想法中，安格尔之前一击得手，不过是机缘巧合再加上布鲁芬自己倒霉罢了。可真当他与安格尔打起来时，才发现根本不是如此。
温彻斯特没有使用威压，因为他明显感知到，威压对安格尔不起作用，或者说作用极小，反而释放威压的一方，消耗会更大一些。
在这种情况下，不如直接打。
不过越打，温彻斯特越感觉不舒服。
作为一个火之质变者，其实对付三大架构的巫师，都天然有利。可是，偏偏对安格尔很难起作用。
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安格尔耳垂上的火焰印记，那是上位者的印记，可以吸收绝大多数的火焰攻击。
温彻斯特原本的打算，是用自己的天赋，去改变火焰印记的属性。可他试验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因为源火温养着那个火焰印记，或者说，源火在保护着火焰印记。
温彻斯特虽然可以改变火焰的性质，但是，面对源火这种最初之火，他没有任何办法。
甚至，当他将火焰之法施展到安格尔身上时，也因此减弱到了极点。
可以说，温彻斯特面对安格尔时，实力先天下降了一半。
而安格尔不知道融入了什么血脉，肉身强大到温彻斯特到现在都没有攻破。再加上温彻斯特自己还时不时的吐血，影响战斗质量，故而他根本拿安格尔没有办法。
不过安格尔虽然肉身强大，但攻击手段终究还是缺乏，也无法短时间对温彻斯特造成大的伤害。
所以，一时间战斗却是陷入了僵局。
他们在战斗的时候，其他人也终于敢动弹了，不过他们都只是跑到安全区，却都没有离开，而是用激动的眼神注视着这场战斗。
倒是娜乌西卡眼神深深的看了眼空中那两道完全捕捉不到的身影，然后带着里昂快步的离开了魔材街。
之前，她在无限战塔的时候曾经希望安格尔展露他的力量，当时她还觉得自己有可能追上，可是现在一看，安格尔当时肯定有所留力。
如今，他们的差距恐怕用鸿沟的难以表明。
不过，娜乌西卡倒也没有气馁，安格尔实力变强，她为他高兴。但她也有自己的人生，她与安格尔的目标也各不相同，没必要去作横向对比。
见到娜乌西卡离开，安格尔也松了一口气，他之所以刚才会冲动的对布鲁芬动手，一来是他先动用威压，二来则是哥哥里昂因为被自己牵连，正好处于威压中心，被波及到了。
这让安格尔很不爽，所以才率先动手。
如今，娜乌西卡带着里昂离开了，安格尔唯一的担忧也没有了，倒是放松了许多。
现在无论是打还是离开，他都可以。
与此同时，之前被安格尔一击打倒的布鲁芬，此时也缓过神了。他看着远方和温彻斯特纠缠的安格尔，眼神中除了惊讶外，更多的是恼怒。
他沉吟了片刻，决定从自己的炼金工坊里放出不久前才合成的那只炼金生物……
然而，布鲁芬还没有动作，他的肩膀就被人拍了拍。
布鲁芬吓了一跳，回过头一看，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大块头站在他的身后。
“你是……疯熊萨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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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8节 研发院
「请立刻停止战斗，请立刻停止战斗……」明明是冰冷的机械声，却听出了一丝紧迫感。
发出声音的是满布天际的监察魔能眼，而警告的对象，则是处于战斗漩涡中的安格尔与温彻斯特。
「如果再不停止战斗，后果自负。」监察魔能眼见两人还没有停手，语气越发的威胁。
本来，如果这是普通的闹事，魔能眼可以直接执法，放出储备能量带走两人，但如今战斗的可不是普通人。
就在不久前，魔能眼想要强行执法的时候。温彻斯特一道火焰，便将数十个魔能眼烧成了废铁。
而安格尔更绝，直接召唤出了三双魔力之手，所有靠近他五十米范围内的魔能眼，全都被他拆卸了。不过，比起温彻斯特还是要好一些，至少重新组装还能用。
魔能眼面对这两个煞神，也没有办法。赶紧联系负责此区的执法队，为了避免出现意外，甚至还调度了好几个区域的执法队长过来。
一时间，在主城区的上空，出现十数道光华，全是达到正式巫师以上的执法队长，如今全都飞到了芒士魔材街。
“你怎么还站在这里，魔能眼不是已经发出了三级示警吗？”金光一掠而来，一个穿着金袍的正式巫师出现在罗蝎身后。
罗蝎正是负责芒士魔材街的执法队长，他此时正悬浮于天空，遥望着远方的战场。
“原来是伽尔奇巫师。”罗蝎回头道。
伽尔奇的表情很严肃：“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罗蝎指了指远方：“你不妨自己看看。”
在他们对话的时候，其他几个区域的执法队长纷纷到来，他们并没有贸然前往，因为三级示警意味着有巫师级的人员发生了冲突，只要涉及到正式巫师的战斗，都会出现危险。所以他们也只是停在罗蝎身边，准备先看看情况再说。
结果这一看，所有人都定住了。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一个是‘燃血之焰’温彻斯特，另一个是……那位音乐盒术士安格尔？”
“是的。”罗蝎点点头。
所有人都沉默了，这两人可不好办。一个是霜月联盟的巫师，另一个则是舆论浪头的潜力种子。
他们很清楚，霜月联盟如今都在找安格尔，如今安格尔不仅出现了，还和温彻斯特对上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重点不是安格尔为何出现在这里，你们难道没发现了，安格尔和温彻斯特打的不相上下。”说话的是伽尔奇巫师，他的眼里闪过惊讶：“我一开始还以为安格尔已经晋级正式巫师了，但现在仔细看才发现，他还是个学徒！”
伽尔奇的话，让在场一片哗然。
“我记得，他不是炼金圈的新贵吗？”有巫师眼里露出不敢置信，安格尔如今的年纪还不到二十，在兼顾炼金之术的同时，还能有时间去磨炼战斗技巧？
最为重要的是，他现在还是学徒，就能跨越阶级与正式巫师相争？
“温彻斯特的实力不弱，我看是他忌惮幻魔阁下，怕伤到安格尔，否则靠火之质变绝对能拿下他。”也有巫师满含酸味的道：“这个安格尔的实力也就比同辈强一点点。”
“强一点点？”罗蝎冷笑一声：“你难道没有看萤都夜语吗？一个获得了深渊巨龙友谊且还被时光小偷标记过的人，有这样的实力我觉得才是正常。”
“说不定，你上去和安格尔打，也不一定能赢。”
众人议论争吵的很起劲，但就是没有人上前。
他们很清楚桑德斯如今正在天空机械城，有这位凶神在，他们上前无论是帮哪一方，都不大合适。
要么得罪霜月联盟，要么恶了桑德斯，既然如此，选择止步不前是最好的。
在战场中心的安格尔也注意到了远方的执法队，他原本还说，等到执法队的人来，他就借此下个台阶，等桑德斯过来后再看看后续处理。却是没想到，执法队的居然没有一个人上前。
安格尔和温彻斯特的僵持还在继续，不过双方都很清楚，继续这样下去，安格尔肯定是输家。因为他的魔力储备，必然比温彻斯特来的少。
温彻斯特现在也不着急，就准备温水煮青蛙。
安格尔其实也不着急，他虽然知道拖下去自己肯定会陷入劣势，但是他的底牌都没动用，所以也不慌。
反正里昂已经安全离开，他也没想过要和温彻斯特拗下去。他现在只是在思考，该用什么方式退场。
用门离开，当然是最便捷，但无疑会暴露了一张底牌。
要不，动用幻肢出其不意的揍温彻斯特一顿，然后趁机会离开？
不过，还没等安格尔忖度完，场上却是出现了新的变数。
“温彻斯特，你还打算找我导师帮你改进凝血药剂吗？”一道洪亮的声响，传了过来。
温彻斯特下意识的回退了几步，安格尔也没有追击，而是将目光看向说话的人。
不远处，一个魁梧的大汉从地面飞到了半空中，他的身后跟着一脸衰相的布鲁芬，两人均飞度而来。
这个魁梧大汉，正是之前叫停温彻斯特的人。
安格尔对他也不陌生，正是“疯熊”萨博！
萨博来到两人中央后，先是对温彻斯特冷声道：“缪斯大人之前传话，如果你们还想在天空机械城逗留，绝对不能再对安格尔动手。还有，米多拉导师也说了，温彻斯特你如果想要得到改进版的凝血药剂，最好不要再轻举妄动。”
“为什么？”温彻斯特其实也希望有个台阶下，萨博到来的时机恰好。只不过，温彻斯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缪斯大人和米多拉阁下会为安格尔出头？
“天空机械城的条规十三，不得在天空机械城的范围内，对研发院的成员动手，否则将会被驱逐。”萨博顿了顿，指着安格尔：“安格尔便是研发院的一员，这个理由，够了吗？”
温彻斯特眼带惊讶的看向安格尔，研发院是什么地位，他哪怕不是炼金术士也知道。
安格尔居然是研发院的成员？
温彻斯特忍不住回头看向布鲁芬，布鲁芬是炼金术士，应该知道些内幕吧？
布鲁芬沉吟了片刻，还是点点头。他其实也是先前才知道，而且还是缪斯大人亲自传声告诉他的。正因为有缪斯大人的话，布鲁芬之前的愠怒才逐渐降温。
布鲁芬虽然是霜月联盟的人，但是他作为炼金术士，也时常来天空机械城进修。
就像是预言巫师去冠星教堂进修，美食巫师去糖果屋进修一样，天空机械城算是南域炼金的圣地，布鲁芬在这里待得时间，甚至比在霜月待得时间还要长。
正因此，布鲁芬很清楚，如果他因为对付安格尔，被驱逐出去后，那未来他想要再来天空机械城那就难了。
在这种情况下，布鲁芬还是认怂了。
疯熊萨博所说的话，并没有刻意隐藏，所以如今还关注着这场冲突的人，全都知晓了。
虽然现在看不出任何的态势，但可以预见的是，明日之后，这个新闻将会再次引爆天空机械城的舆论。
研发院新增一个成员，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安格尔也有些意外，萨博会突然在这时说出这番话……这是变相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安格尔拿到门禁卡其实已经有一段时间，此前未曾公布过自己的身份，显然是有所考量，大概是觉得自己还不够资格？又或者研发院内部有人觉得不妥？如今，却在大庭广众下直接承认了他是研发院一员，这显然有深层的涵义。
“我明白了。”温彻斯特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到了这个份上，他们也不得不低头。
至于说安格尔……
温彻斯特看向对面已然展露光芒的安格尔，缓缓道：“我今日并无和你争斗的意思，希望下次见面，我们能友好的进行交流，我非常期待那一刻。”
而布鲁芬也没有再说什么，反正他这次和温彻斯特来天空机械城，就是为了各自身体的原因。安格尔的事，本来就不在他们议程。
安格尔如今是研发院成员，这个身份足以交差。不是他们不动手，而是不敢在天空机械城对研发院成员动手。
思及此，布鲁芬和温彻斯特摸了摸鼻子，灰溜溜的离开了。
安格尔也没想到，事情会出现如此急转直下的情况。他今天之所以敢动手，本来也是有借势的打算，不过他是准备借导师的势；但没想到的是，导师没有露面，反倒是借了研发院的势。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结果是好的。
安格尔飞上前，对萨博道了声谢。
萨博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安格尔，其实他在冲突出现的时候，就第一时间赶到了，当时他已经得到了缪斯大人的传讯。
萨博想着，在安格尔最困难的时候，他报出研发院的名字，不仅可以救下安格尔，还能让他对研发院归心。
结果，没想到的是，安格尔居然活生生的硬撼了两个正式巫师，还不落下风！
要知道，上回他在天空机械城的时候，安格尔的还在和一众学徒在净化花园争夺活下来的名额，如今的变化，实在是令人咋舌。
尤其是，萨博作为血脉侧的巫师，在之前的战斗中，他能清楚的感知到，安格尔的肉身几乎可以媲美血脉侧的正式巫师了。
也不知道安格尔是如何在如此短时间内做到的？
虽然这次看上去研发院救了场，但萨博很清楚，就算他不报研发院的名字，安格尔也不会出任何状况。而且看安格尔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显然他还有底牌没有使用。
“你真是让我大吃一惊。”萨博摇头感慨。
这时，之前停在外面的执法队长才赶过来，他们在知道安格尔是研发院成员后，立刻明白了上面的意思。
安格尔又是炼金术士，与他交好绝对不亏。
可惜，他们错过了最佳时机，但是现在过来打打照面也不晚。
在他们如此想着的时候，萨博却是对安格尔道：“对了，我这次过来还有一件事，米多拉导师让我过来带你去研发院一趟，他有些事情找你。”
第1369节 陈列发明
安格尔原本就有想过要去见一见米多拉，加上今天之事，米多拉也帮着发声，他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安格尔点点头：“好。”
萨博觑了一眼周围其他执法队长们遗憾的表情，没有说什么，对安格尔道：“走吧。”
随着萨博和安格尔的离去，热闹了一时的芒士魔材街，就这样重新恢复了平静，不过这里发生的事，以及这场战斗所引发的波澜，在未来的日子里还会不停的发酵延续。
安格尔在跟着萨博前往研发院的途中，也在味之前的战斗。
这是他难得与正式巫师对阵的体验，说起来，感觉并不差。虽然安格尔还没有绝对战胜的把握，但在那种情况下，单靠肉身力量便能纠缠迄今，安格尔也没有觉得自己有输的可能。
进退有度，胜负在心。
安格尔还算满意这场战斗，虽然有可能温彻斯特未尽全力，但他自己不也有底牌未出吗？
研发院不在天空机械城的正面，而是处于反面。在前往反面的路上，萨博时不时用余光瞥向安格尔。
他一路上很想询问安格尔是如何做到这般改变的，但这明显涉及到了**，他又担心问出来会不会恶了关系。
在如此纠结的时候，萨博却是没有发现，他其实已经在用面对同辈的眼光来看待安格尔了，如果他还将安格尔当成一个单纯的学徒，哪会考虑对方的感受。
一路沉默的来到了反向之城，萨博都没有问出口，反倒是安格尔率先打破了沉默。
“米多拉大人找我过去，有什么要事吗？”安格尔问道。
萨博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说起来，若非米多拉给他传声，他也不知道如今在舆论浪头上的安格尔，居然来了天空机械城。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应该不会有什么坏事。”萨博很清楚，米多拉对安格尔非常的器重，上安格尔离开天空机械城后，也一直在关注着安格尔的情况。
依照米多拉导师对安格尔的重视程度来说，找他过去也不会有什么坏事。
在重力倒转的反面之城上空，两道光华一掠而过，最后落到了一座宛如龙血树一般的钢铁建筑前。
一根铁柱从地面拔地而起，在铁柱的顶端有一座半椭圆形的顶盖。
这里就是被誉为天空机械城的核心之重研发院！
“这里就是研发院了，米多拉导师就在里面等你。”萨博指着研发院的大门道：“我没有研发院的门禁卡，只能送你到这了。”
安格尔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朝着大门走去。
当来到门口的时候，面前的光屏突然闪过一道红光，同时发出机械音：请出示门禁卡，倒数时间，十、九、八
安格尔不知道这个倒数意味着什么，但看着光屏那闪烁的红光，估计倒计时结束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他赶紧将门禁卡拿出来，放在手心。
随着门禁卡的出现，光屏的红光立刻消失，变为了绿光：发现新的门禁卡，已记录，欢迎新成员的到来。
话音落下，面前的钢铁大门突然呈现扇面的打开方式，从正中间旋转出了一个通行道。
安格尔没有迟疑，直接踏了进去。
安格尔曾经想过研发院的内里是什么样的，毕竟这里被誉为炼金术士的梦想之地，无数新型实验用具的发源地。在他的想象中，应该是人满为患，每个人都在实验台前做着研发工作，身边助理来来，气氛十分热闹。
可是，当他真正进入这里后，却发现想象和实际的差距极大。
进入后，里面空荡荡的一片，没有一个人。
要说是研发院，不如说这里是陈列馆。从进门的那一刻，安格尔就发现两边摆放着各种玻璃的陈列箱。
左边的陈列箱里，有一个安格尔并不陌生的装置：能量稳定器。
不过看这能量稳定器的样子，并不是改进款，而是最初的原始款。
安格尔想要走近观看，结果当他刚一靠近陈列箱，便发现陈列箱的玻璃上出现一道道莹绿色的文字。
文字中详细的记明了这款能量稳定器的作用，以及发明时间、发明人。
而安格尔退离陈列箱时，玻璃上的文字自动消失。
安格尔又实验了几次，发现不仅仅是这个陈列箱如此，其他陈列箱都是类似的机制。而且，所有的陈列箱都放置着一件炼金作品。
值得一提的是，所有的炼金作品都是出自研发院之手，展列在这里的也基本都是原始件。
一路行来，光是这短短的一条道上，就有超过两百个陈列箱。
其中所展示的物品，安格尔基本都非常的熟悉，甚至他自己炼金的时候都要用到。不过，安格尔用这些机械的时候，却是很少去关注机械本身背后的故事，而这里却清楚的记载了每一个发明背后的故事。
安格尔一路看来，觉得非常有趣，很多发明人只是三言两语的将发明初衷记录下来，但就是这短短的几句话，却非常的容易让人产生思维火花的碰撞。
几十米的走廊，安格尔愣是待了半个小时。
当他走出这条走廊的时候，也不禁感到受益匪浅。
而走廊的背后，则是一个圆形的展厅，展厅中央是个圆柱形的玻璃管，而展厅的外侧同时连接数条走廊，哪怕安格尔没有前往，都能看到这些走廊上也和之前的一样，全是陈列箱。
安格尔原本还想过去看看，但就在这时，圆形展厅的中央闪过一道光华。
一个极其像“电梯”的东西，从展厅中央的圆柱形玻璃馆内缓缓落下。
当“电梯”抵达后，圆柱形玻璃馆自动打开了一扇门，意思再明显不过。
就是邀请安格尔进入其中。
安格尔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
米多拉大师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还是先把这个搞清楚，再言其他吧。至于这里的陈列箱，反正也不会跑，下次再来看也可以。
“电梯”一层层的攀升，随着它的升高，安格尔也注意到了，几乎每一层都是像底层那般，全是陈列箱，也的确一个人都没有。
直到第五十层的时候，电梯终于停了下来。
安格尔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这一层终于没有了陈列箱，但也因为少了这些陈列箱，让原本就空旷的房间，更加的冷清。
电梯没有再往上走，显然说明这里就是目的地。
从电梯中走出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正前方坐在沙发上，带着单边眼镜，正拿着一本杂志进行翻阅的老人。
他戴着一顶很华丽的鎏金巫师帽，额头上露出来的头发是橘红色，有些干枯，在发丝的边缘带有明显的烟熏过的卷黑。
巫师袍也和帽子相符，依旧是华丽的鎏金套。
此人，正是安格尔要来见的人，“魔药”米多拉。
安格尔的脚步声，显然引起了米多拉的注意，他抬起头看过来。米多拉用好奇的目光，将安格尔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笑着道：“不过几年没见，你的变化，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米多拉的语气让安格尔感觉很轻松舒适，这让他立刻想起几年前，在魔药小屋学习的一段时光。
安格尔笑了起来：“米多拉大人的变化，也让我很惊讶。”
“我有什么变化？”米多拉愣了一下。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米多拉大人穿如此郑重的衣着打扮。”安格尔道。
米多拉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似乎想到了什么：“你以为我想穿这身打扮么，要不是被他给坑了，让我提前坐镇”
“唉，不说了。”米多拉看向安格尔：“以后你就知道了，说不定你也有这么一天。”
我也有这么一天？安格尔一脸疑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米多拉也不解释，放下手中的杂志。
安格尔注意到，杂志的封面正是他的肖像，真人与画像在这一刻交汇，大眼瞪着小眼。
最后，安格尔移开的视线，实在是觉得尴尬。
米多拉笑了一下：“最近天空机械城的杂志社，把你当专题来做，十本杂志九本都是你的封面。”
安格尔之前带里昂去购买萤都夜语的时候已经见识过这种阵仗，此时从米多拉口中说出来，依旧觉得很羞耻。
安格尔赶紧转移话题：“对了，米多拉大人，你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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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0节 奇幻机械城
安格尔跟在米多拉的身后，往幽静狭长的廊道深处走去。
米多拉没有告诉安格尔叫他过来的原因，而是用神秘的语气告诉安格尔，让他跟着走就知道了。
“米多拉大人，研发院怎么那么冷清？其他人呢？”在走了一段静谧长路后，安格尔忍不住问道。
“其他人？研发院平时就没有人，只有在一件重要物品发表的时候，才会有人回来。”米多拉说到这时，微微叹气道：“真希望院长的那件物品能尽快完善发表，这样，那些人肯定就会回来了。说不定，到时候也能找到代替我坐镇研发院的人。”
安格尔听得满脑袋问号。
在他的心目中，研发院的地位应该是无比崇高的，无数炼金术士所神往之地。怎么从米多拉口中说出来，带着明显的厌弃感呢？
米多拉也没解释为何语气中带着无奈与厌弃，而是换了个话题，聊起了那些研发院的成员来。
“如今研发院登记的成员不足百人，但很多人都已经失去联络，要么以及死了，要么就是离开了这方世界。真正还有联系的，其实也就三十多人。”米多拉：“这三十多人中，其实绝大多数都和你一样，并非是天空机械城的人，而是来自各大巫师组织。”
“平日里，他们也不驻扎在天空机械城，只有当研发院有新品发布，他们才会闻风而动，第一时间赶来。”米多拉说到这时，说到这时，转头看向安格尔：“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吗？”
安格尔沉吟片刻，回答道：“是学习最新的技术？”
“要学技术，他们早在这个产品开始研发的时候，就已经留意了。”米多拉笑着道：“你不妨再想想。”
不是为了学习技术，难道是为了获取信息？安格尔迟疑了片刻，将心中所想说出来。
“没错。”米多拉点头道：“他们的确是为了第一时间将这种新品的资料，带回各自的巫师组织。”
因为研发院的研究出来的东西，基本都是实用性和泛用性极高，且难以被代替的作品，对于巫师组织而言，自然第一时间就会前来打探消息。如果对自身有用，那便可以提前来进行购买。
正如冠星教堂每次观星日的时候，平时散落在各大组织的预言巫师为何扎堆出现，还不就是为了得到最新的信息？
“你现在应该了解为何野蛮洞窟所在的区域，被称为炼金荒漠了吧？”
“因为，野蛮洞窟没有研发院的成员？”安格尔回道。
“没错。或者说，在此前没有，如今不就有了。”米多拉意有所指的瞥了安格尔一眼。
安格尔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按照米多拉的意思，他未来就变成野蛮洞窟和研发院之间的传声筒？或者说信息媒介的中间商？这总感觉有些……
“你以为会很麻烦吗？如果真的麻烦，那一个个炼金大师，会特意跑回来？”米多拉一眼就看穿了安格尔的想法，笑着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知识的价值，利益的可图，还有人情的交换，每一样都不会让来者后悔。
他们边聊边走，此时却是来到了一个大厅。
这个大厅空荡荡的，除了尽头处有一扇机械大门外，只有在最中间的位置，有一个类似舞台的高地，不过舞台上并没有任何人，而是一个陈列箱。
外形和之前安格尔所看到的陈列箱差不多，但有一点不同
极其繁复！极尽奢华！
光是陈列箱的制造用材，以安格尔肉眼来看，都能发现几种极其稀有的材料。更遑论，这个陈列箱上面还有魔能阵以及铭文。
除此之外，陈列箱所处的位置，也是一个仪式台的中心，可见它还处于一种未知仪式的保护下。
如此严防，陈列箱中的物品，不知会是如何的珍贵？
安格尔忍不住看去。
不过他无论用什么角度去看，里面都空空荡荡的，不存在任何的物品。
“难道是一种需要特殊状态才能观察到的东西？”安格尔忍不住将目光看向米多拉，希冀从他口中得到解释。
不过，当安格尔看向米多拉的时候，才发现他也在看着那唯一的陈列箱，眼神中还隐隐带着一丝怅惘。
“那里是……为某件神秘之物所预留的陈列箱。”
“神秘之物？”安格尔满脸惊讶：“你的意思是，有人曾经炼制过神秘之物？”
米多拉沉默了片刻，点点头：“虽然炼制出来了，但后果却不是那么美好。”
米多拉静静的走向陈列箱，当他靠近仪式圈的时候，面前凭空浮现出了一个光屏。光屏上写着一排字：「名字：未知（轮回之匣）、效果：未知、创造者：伊沃.施普瑞特」
伊沃.施普瑞特，安格尔从没听过这个名字，他本来想要从米多拉口中询问答案，不过米多拉对于其人其事却是保持缄默。
米多拉显然不愿意多谈，只是淡淡道：“这个神秘之物虽然不在这，但遗落有时未必是遗憾。走吧，以后你自然会知道关于他的事，现在多听无益。”
安格尔也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只不过他有点好奇，一个已臻神秘领域的炼金术士，按理说应该很出名啊？为何他不仅没有听过，而且米多拉看上去也不愿意对此多谈呢？
摇摇头，将疑惑按捺在心中，安格尔继续跟着米多拉往前走。
最后，他们停在了大厅中唯一的机械大门前，米多拉道：“你之前可在外面看到研发院的塔顶，有一个椭圆形的建筑？”
安格尔点头：“难道，门后就是那个建筑？”
米多拉：“没错。你不是一直好奇，明明是研发院，为何全是陈列箱呢？门后面，就是答案了。”
米多拉示意安格尔拿出门禁卡。
随着门禁卡的出现，这扇门就像是活了一般，所有的金属化为了触手，扭曲着洞开了一条通道。
刺眼的光芒，从通道背后发出。
等到眼睛逐渐适应了光芒时，安格尔往通道内一看，眼睛瞬间瞪到的滚圆，瞳孔也猛地一缩！
“怎么可能？！这是……”
一座城市？！
展现在安格尔面前的，正是一座被机械操控着运转的钢铁城市！
在安格尔惊楞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的时候，一只小鸟扑腾着从门内飞了出来，悬停在安格尔的面前。
定睛一看，这只小鸟根本不是活物，而是由黄铜打造，双翅闪烁着金属光泽，眼睛镶嵌着鸽血红宝石的机械小鸟。
“奇幻机械城难得来了新血，带他进来吧。”一道带着懒倦意味的声音，从机械小鸟嘴里发出。
机械小鸟说了这话之后，便扑腾着翅膀飞进通道里，停在了一根钢铁高柱上。
米多拉则对着安格尔道：“走吧，某人可是一直期待这你的到来。”
某人？是谁？
安格尔还没回过神，他疑惑的看着米多拉。米多拉却是对他神秘的笑了笑，不发一语的率先踏进了这座名副其实的奇幻机械城。
安格尔随着米多拉走进通道后，发现这是一个建筑在巨大钢铁空间内的城市，层叠交错，所有他以为是房屋的地方，里面全是齿轮机械，以及不知名的蒸汽工具。
“这是奇幻机械城，无论是外观亦或者名字，都是某人的恶趣味。”
米多拉话还没完，钢铁高柱上的机械小鸟就张开道：“什么叫恶趣味，这是带有强烈个人色彩的偏好。你不觉得，和天空机械城刚好形成对应吗？”
米多拉没理会机械小鸟，而是带着安格尔继续沿着金属阶梯往上走：“其实说白了，这里就是真正的研发院，或者说，研发实验室。”
“没错，这里有公用的大型实验室，还为研发院所有成员的单独实验室。”这回说话的是一只半身覆盖机械的小猫，也依旧停在钢铁高柱上，声音依旧是之前听到的懒倦之声。
米多拉：“的确有单独实验室，而且配备也十分的顶级，不过留在这里就要忍受某人的骚扰。”
“什么叫骚扰，这是交流！交流！懂吗？”停在某个齿轮时钟顶部的乌鸦，愤怒的反驳道。
米多拉耸耸肩，指着未知处，一副‘你看，我没说错吧，气急败坏了吧’的表情。
“如果真的是交流，这座城市也不至于常年只有你一人。”米多拉道。
“哼。”一片未知液体铺就的池子里，跃出一只金光闪闪的机械鱼，冷哼一声，尾巴一甩，将池子里的液体拍打向米多拉。
米多拉熟练的走位，躲开之后还对安格尔道：“这个池子里装的是特殊调配的反应液，别看当前形态是稳定的，但只要接触到活物，就会发生剧烈的反应。这属于某个生物炼金术士的池子，那是一个很凶残的人，你以后来这里尽量远离这个池子。”
安格尔其实到现在都还发懵着，不过听到生物炼金，他脑海里立刻蹦出两个名字：布鲁芬以及东菈。
东菈说起来也是一个极其凶残的巫师，米多拉说的该不会是她吧？
这时，在走过漫长的阶梯后，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这座奇幻机械城的最高点创造殿堂。请大家关注威信“小 说 全 搜”
第1371节 精分
，
创造殿堂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就是大一点的机械房屋，无处不在的齿轮、链条，各种不同功能的机械结构，让这座房屋被拱卫到最高点。
在殿堂大门的两侧，各立着一根钢铁高柱。
安格尔才来到殿堂大门，还没踏进去，便听到一道声音：“欢迎新成员来的创造殿堂，我叫安东尼奥，是守护殿堂大门的神灵。”
安格尔抬头看去，说话的却是左边钢铁高柱上坐着的一只戴着礼貌的黄铜皮机械狮子，它嘴巴一张一合间，还能看到内里的齿轮。
“噢，安东尼奥，你的英武让我第一眼就沉沦。我如果遭遇到了危险，可以来找你吗，亲爱的安东尼奥。”此时说话的，却是右边钢铁高柱上的一个旋转舞女，同样也是机械构造，看上去有点像音乐盒里跳舞的娃娃。
“当然可以，我既在守护殿堂，同样也在守护你，我的纳妮莎。”
一说一话，充满了让人觉得荒诞滑稽的戏剧腔，最重要的是——
米多拉黑着脸听完这段对话，面无表情的道：“求求你，下次精分的时候，其实可以顺便换下声线。都用同样的声线说话，我会认为那不是旋转舞女，而是一个旋转舞男。”
安格尔觉得滑稽的原因，也是因为他们说话的声音都是同样的声线，就是之前那懒倦的男声。
“用什么声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表达的意思。”旋转舞女停下的旋转，一定一顿的低下头，冰凉的目光与安格尔对视着：“新成员，安东尼奥是真实存在的灵哦，当你处于研发院的范围内，你如果感觉到危险，只要你呼唤安东尼奥，它会第一时间保护你的安全。”
安格尔一脸疑惑，在研发院内还能遇到什么危险？
“譬如你和某个炼金术士关系不好，他想要在研发院对付你；又譬如，你做实验遭遇到了什么未可知的风险，安东尼奥就会成为你的守护灵。”
旋转舞女说完后，又再次开始了旋转，并发出咿咿呀呀的歌唱声。
米多拉这时也对安格尔道：“他说的没错，安东尼奥是研发院的灵，你有任何事情，不管是不是危险，都可以呼唤它。它可比某人，要靠谱多了。”
背后一阵阴风吹过，安格尔总觉得米多拉口中的‘某人’，此时应该在阴恻恻的看着他们。
“进去吧，你不是问我叫你来研发院做什么吗？”米多拉率先走上前：“其实就是某个不靠谱的人，想要见见你。”
创造殿堂的大门被推开，安格尔与米多拉随之走进去。
安格尔之前设想过的研发院样子，其实就是各种实验台，各种实验工具。不过到之前为止，安格尔都没有见到这种景象，直到此时。
创造殿堂内，并没有空旷大殿，而是一座高达几十米，分了足足六层的实验室。
每一层的实验室里，都能看到人影攒动。
所有人来来回回的做着不同分工，完全符合了安格尔之前想象的热闹场景。不过，当他定睛去观察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些专注做着实验工作的，根本不是真人，而是一个个关节都暴露在外的机械人偶。
一眼望去，六层的实验室中，起码有上千个机械人偶。
安格尔看的一脸的震撼，他知道有些炼金术士会用炼金傀儡一类的非生命体当做助手，但如此多的机械人偶在做炼金实验，还是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研发院的实验室都是这样吗？”安格尔忍不住问道。
米多拉摇摇头：“只有某人才会如此偷懒。”
“偷懒？并不是哦，毕竟我的资质如此平庸，只能用更多的机械人偶通过列举法，帮我验证猜想，这才能让我在众多可能里，寻找到最合适的。”悠闲懒散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安格尔原本以为，又是如外面的机械小鸟、机械狮子，是米多拉口中‘某人的精分’表演，但回头一看才发现，说话的是一个坐在书桌前的年轻男子。
他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资料文件，实验楼里还不停有机械人偶走出来，将手中的资料递给他。
安格尔看去的时候，就见到一个从六层实验室里飞下来的机械人偶，将一份资料递去道：“院长，这是最新的测试结果，右臂的承压力在改进之后，减少了2%的损耗率。”
“只是减少损耗率？没有其他性能上的提高吗？”年轻男子皱了皱眉，拿着资料看了看：“这几点保留，其他的记录档案，然后以第1737条的改进方法，再实验一次。”
机械人偶拿着改进方法，重新回到了六层实验室，因为这里每一层实验室全是用透明玻璃来分隔的，所以安格尔能清晰看到，这个机械人偶一回实验室，立刻就将得到的改进方法告诉整个楼层的人偶，没一会所有的人偶都动了起来。
“六楼的所有机械人偶，都是研究同样的东西？”安格尔问道。
米多拉摇头：“不单单是六楼，这里面所有楼层，都在研究同样的东西，不过部位各不相同罢了。”
米多拉顿了顿，看向安格尔：“说起来，研究的东西其实和你还有些关联。”
“和我有关联？”
米多拉颔首：“你还记得，你给你的那位朋友的炼制的手臂吗？”
安格尔愣了一下，立刻想起来几年前在米多拉那里学习的时候，他曾经提到过的一样东西：“机械武装？”
“没错，正是机械武装。”米多拉笑着道：“你设计的那个机械手臂的图纸，可是给某人很大的启发。”
米多拉没有说的是，当初也正因为某人亲自看到那个手臂图纸，并且还见证了安格尔给他朋友更换上的情景，才会让他心念一动，将研发院的门禁卡给了安格尔。
米多拉口中的‘某人’，此时也走了过来。
“米多拉说的没错，你制作的机械手臂，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来人笑眯眯的道：“我是缪斯，欢迎你的加入。”
缪……斯？！安格尔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青年，他就是缪斯？
那个外界传闻，天空机械城的两位城主之一，也是目前公认的最强机械炼金术士‘庸人’缪斯？！
安格尔还处于震撼中，连做自我介绍的时候，都还有些木讷。
缪斯听完后，依旧笑眯眯的道：“我其实比你想象的还要更了解你。”
缪斯顿了顿，话锋一转：“说起来，我很期待你曾经给我提过的‘机甲’概念。希望有一天，能亲眼见识到呢。”
安格尔满脑袋问号，他什么时候给缪斯提过机甲概念，他只和米多拉说过啊？难道是米多拉给缪斯说的？
在安格尔暗自疑惑的时候，米多拉轻声道，“你以为我有权利赠予你研发院的门禁卡吗？当初给你朋友安装机械手臂的时候，其实在场的并不是我，而是某个酷爱精分的人变化成了我的样子。”
米多拉的话，让安格尔觉得有些奇幻，但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如此。包括桑德斯之前都暗暗提到了，只有研发院的院长才有资格发放门禁卡，而如今研发院的院长并非米多拉，而是缪斯！
某个酷爱精分的人转过头，用亲切的眼神看了米多拉一眼，眼里的慈爱几乎满溢出来：“看来我们的魔药大师，不仅提前接手了坐镇研发院的资格，现在还打算延长坐镇时间吗？真是让我感动。”
米多拉猛摇头：“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缪斯嘴角勾起，没有理会米多拉颤抖的身躯，而是看向安格尔：“之前很想和你交流交流机甲的概念，如今你来的正好，不如我们坐下来谈谈？”
安格尔怔楞了一下：“缪斯大人叫我来，就是为了此事吗？”
“找你来另有其事，不过比起那些不重要的事，现在我更想了解一下，你曾经提到过的机甲概念。”缪斯打了个响指，地面凭空出现了几张桌椅。
示意安格尔坐下后，缪斯也不做其他寒暄，直接询问起关心的事。
关于机甲的概念，安格尔曾经和米多拉深入交流过，当时安格尔也仔细研究了全息平板里的资料，所以如今说起来倒也不觉陌生。
安格尔所阐述的‘机甲’概念是脱胎于地球的军事科技，不过仅只是大框架如此，细节部分安格尔还是以一个炼金术士的观点来详述。
缪斯听得连连点头，等到安格尔阐述完后，他立刻将自己好奇的几个问题提了出来。
其中很多问题都十分的尖锐，安格尔有能答上的，也有答不上。
而答不上的问题，大多是因为两种不同文明造成的差异。安格尔想要用炼金术士的方法来复制一个地球的机甲，需要改进的地方很多，而这些都需要长远的研究，安格尔自然不可能立刻就说出答案。
不过，安格尔所说的这些内容，也已经让缪斯感到非常满意。
虽然安格尔有些问题还只是提出设想，这些设想也明显的不合理，但这并不重要，毕竟炼金本身就会出现重重问题，而问题出现，只要去解决就可以了。
第1372节 见证仪式
等到讨论的差不多时，缪斯也将自己当前正在制作的机械武装，曝露在安格尔面前。
机械武装的确和机甲有些相似，但是，比起更进一步的全覆盖且自动操作的机甲概念，机械武装更像是穿戴式的外骨骼，这让安格尔联想到自己的幻肢。
不过，仔细的对比后，还是和幻肢有差别。
幻肢属于肉身越强，它本身就越强。
但机械武装，是炼金术士的技术越强，它的效果越强。
单纯就潜力来说，安格尔觉得幻肢可能更胜一筹。但机械武装胜在简便，而且它可以附魔，也可以固化术法……有各种方式增强它，并且随时可以更换，也不会消耗本身的魔源。
总之而言，两者在某种程度上相似，但各有优点。在安格尔来看，不考虑肉身强度的话，单说幻肢和机械武装对比，机械武装一旦成型肯定会更胜一筹。
缪斯介绍完自己的机械武装后，对安格尔提出了一个请求：
“我能将你所说的一些想法，融入如今正在制作的机械武装中吗？”
缪斯顿了顿：“当然，我不会占你便宜，会给你相应的补偿。”
安格尔愣了一下，他其实所说的只是想法和概念，离真正落实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如果缪斯要将这些想法落实，这里面要走的路恐怕很远。
而且，他之前所说的话，原本也和米多拉说过，所以安格尔倒是没有想过敝帚自珍。
安格尔点点头：“当然可以，其实不用给什么补……”
“咳咳。”安格尔话还没说完，米多拉突然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安格尔的话。
安格尔疑惑的看过来时，米多拉给他丢了个眼色。
安格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继续道：“我很期待融入了机甲概念后，机械武装会呈现如何的模样。”
缪斯也注意到了米多拉的眼神，缪斯眼底闪过暗光，但表情却是没有变化：“如今有了你所说的机甲概念，这倒是让我停滞许久的思维，有了新的想法。估计用不了多久，成品就会出炉了。到时候，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安格尔点头，眼底也浮现期待之色。
“同样的，我也很期待你所说的机甲。”缪斯道。
安格尔最近却是没有炼制机甲的打算，所以面对缪斯的期望，他只能摆出但笑不语的表情。
在气氛还算融洽的时候，突然间，一个淡蓝色的人形光灵，从地面钻了出来。
“安东尼奥，你有什么事吗？”缪斯看向那散发着蓝光的人形灵，他的面目是模糊的，只能看到幽幽的光芒。
安东尼奥像个贵族家庭的管家，对着缪斯轻轻鞠躬：“大人，恕我打扰，会议室里已经有几位准备离开了。如果你再不到的话，估计剩下的人数，已经不足以见证新成员的加入。”
“是吗？”缪斯拿出一个机械怀表，看了眼时间，嘴里嘀咕道：“我们也才说了一个小时，急什么急？”
安东尼奥依旧不紧不慢的道：“是的，大人与帕特先生只聊了一个小时，但在此之前的一小时，你就已经将他们唤来了。所以，他们平均已经等待了超过两小时。”
缪斯骂骂咧咧的站起身：“好吧，那今天就聊到这吧，先去把琐事办了。”
“那不是琐事，这是先代就有的仪式。”
“不就是一个见证仪式吗，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搞的那么郑重。”缪斯嘀咕了一声，然后转头对安格尔道：“走吧，虽然这只是一个过场，但总是需要经历一遍的。”
缪斯先一步往前走去，安东尼奥则回过头，用那模糊的面庞对着安格尔点点头，然后消失不见。
米多拉这时也道：“加入研发院，的确要有一个过场，缪斯找你过来，其实也是因此。我们走吧，那群炼金术士等了几个小时，估计有些不耐烦了。”
随着米多拉的叙述，安格尔也逐渐明白了这个所谓的过场，其实就是新成员，需要得到至少十个以上的研发院成员点头，才会被公认。当然，对于缪斯而言，这的确是走个过场，因为一旦他同意了，其他成员就算不喜安格尔，也不会刻意阻拦。
在他们前往会议室的路上，米多拉低声道：“你可记住了，缪斯既然说要给你补偿，你千万别拒绝。他是一个厚脸皮的家伙，你拒绝要补偿，他肯定欣然答应。”
“也许对你来说，这个概念不算什么，但对缪斯而言，这是一种思维上的冲突，对于他这种等级的炼金术士，一个灵感已经很有价值，更何况是直接进行思维的交锋。”米多拉顿了顿：“而且他给你的补偿，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在他们聊着的时候，走在最前方的缪斯，已经转身出了创造殿堂。
安格尔原本还以为会议室在创造殿堂内，结果缪斯却是带着他们沿着殿堂外面的小路，一直贴合着宛若悬崖的墙壁往下走。
“之”字路线不停的往下，没过地面，没过深渊，然后穿过了一扇亮堂的大门，安格尔注意到，门后居然是一片倒悬的天空。
仔细去看才发现，这里居然已经在研发院的那座高塔的外部。
穿过钢铁打造的机械拱桥，他们抵达了一座漂浮在半空中的天际堡垒。
堡垒里面是一个圆形大厅，大厅的中央，是一条长桌，被头顶的灯光所照耀着。
而长桌外围，则是如法庭的观众席一般，设置了很多座位。不过此时，座位上空无一人。
“其实按照仪式流程来说，会有炼金术士来进行观礼，不过这次缪斯拍板你加入研发院，是突发性的。所以，就省了这一步。”米多拉解释道：“就连那十个见证的成员，其实都是硬凑出来的。”
缪斯直接坐到了长桌的主位，安格尔则被安排在与他相对的主客位。
米多拉拍了拍安格尔肩膀，然后找到自己的位置落座。
等到安格尔入座后，才注意到，这条长桌上足足有三十多个位置，不过三分之一是空着的。
而入座的人，其实仔细去看，也发现基本都不是真人。
全是某种幻象。
“这并不是针对你，其实研发院的成员大多很懒，基本每次见证仪式都是用这种方式现身。更何况，这一次因为事发突然，院长突然要开见证仪式，所以很多成员就算想要赶过来，也没有办法。”
说话的人，是一个中年女性，她同样不是真人，而是一道幻象。
她距离安格尔最近，就坐在他的右侧。
见安格尔看过来，她笑着道：“我叫鲍西娅，如今在空莎之丘，是药剂学的炼金术士。”
安格尔有些拘谨的点点头：“我叫……”
“安格尔.帕特。你的名字，我可是很熟悉。”鲍西娅笑着道：“萤都夜语我也有看哦。”
鲍西娅笑眯眯的和安格尔说着话，安格尔在倾听的时候，也在思索着，他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鲍西娅的名字……
“虽然因为特殊原因，这次见证仪式没有很多成员赶回来，但这里面却有个例外。”鲍西娅看向桌上某个席位，眼底闪烁着让人看不清的光芒：“这次还是婆婆千年来，第一次用真身来参与，看来她对你很看好呢。”
安格尔循着鲍西娅的视线望过去，眼神一愣。
安格尔不知道这里的排位是怎么算的，但安格尔估计，越是靠近主位，地位应该更高。
而此时，在缪斯的左侧坐着的是米多拉；他的右侧，也是鲍西娅口中的“婆婆”，说起来安格尔也一点不陌生。
正是不久前安格尔才见过的指甲婆婆。
指甲炼金屋的主人！
或许是注意到安格尔的目光，指甲婆婆回过头看了眼安格尔，对他轻轻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指甲婆婆也是研发院的成员？”
鲍西娅点点头：“是的，婆婆不仅是正式成员，而且还是元老级的成员。在千年前创造过很多光辉作品，不过后来因为一些事，就沉寂下来了。”
安格尔似有所悟的点点头。他还记得曾经初次见到指甲婆婆的时候，指甲婆婆曾经说过：“我的名字？太久了，已经忘了。”
指甲婆婆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中带着怀缅，可见她并不是在真的忘了，只是不想说。
安格尔不知道指甲婆婆有什么故事，让她沉寂下来，让她不愿意再提及过去，包括她自己的名字。但是，能在研发院看到这个还算熟悉的人，安格尔倒是感到几分心安。
安格尔在看到指甲婆婆后，也在观察着桌上的其他人。
这里面的人，安格尔基本看上去都很熟悉，全是南域赫赫有名的炼金大师。不过，他们的态度却不像指甲婆婆，或者米多拉等人那么明显，表情上模棱两可，偶尔看安格尔一眼，也是审视与好奇更多一点。
安格尔也看不出他们对自己是好是恶。
鲍西娅似乎看出了安格尔的内心所想，笑着对他解释道：“其实会应院长而来的，基本都已经预设立场，不会怎么样。真正会让人不舒服的成员，这次倒是都没有出现。”
鲍西娅说到这时，目光看向长桌中段的某个空着的位置。
“你知道那个位置是谁的吗？”鲍西娅也没指望安格尔能回答，继续道：“你可听说过，嫁接狂魔？”
第1373节 玛古斯通
嫁接狂魔？！安格尔猛地转头看向鲍西娅，眼神中带着郑重：“你是说，东菈女巫？”
鲍西娅点点头：“看来，你也听说过她的‘威名’呢。”
“东菈也是研发院的一员，在过去的见证仪式上，她从来没有缺席过，而且无论新成员是谁，都会受到她的死亡威胁。说起来，当初我进入研发院时，她还曾威胁我，要将我的嘴巴缝上，把恶臭兽的后门移植到我嘴巴上来。”鲍西娅举自己例子时，眼神中带着一丝冷意：“别以为她是在开玩笑，这是个疯子，她什么都做的出来。”
“这一次，她倒是没有出现在见证仪式。所以，你的运气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听完鲍西娅的话，安格尔却是在内心腹诽，不是他运气不错，而是东菈现在还在深渊里生死逃窜……
之前在奇幻机械城的时候，他还在想东菈会不会是成员，没想到最后还真是。
如果东菈真的出现在这，估计还真的会起争执，因为这人的确是个不讲道理的。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他其实认识且见过的炼金术士并不多，除开野蛮洞窟的人外，东菈算一个，另一个则是——
“不知道，‘秘银变革者’杰拉尔是不是研发院的成员呢？”安格尔问道。
鲍西娅摇摇头：“杰拉尔还差了一点，不过我听闻，缪斯的确有在暗中考察他，我们都以为用不了几年，他就会是新的成员，但没想到，你在这时横空出世。”
安格尔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他本来想回答这其实是因缘际会，但如果真的这么说，或许反倒会让人觉得他不自信。
不过，不等安格尔去回话，缪斯突然咳嗽了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就在不久前，我还在和安格尔交流机械武装的事，他的观点给了我很大的启发。唉，本来还可以深入交流，但听安东尼奥说，你们中有人不耐烦了，所以没办法，我只能先过来处理这边的事。”缪斯顿了顿，目光扫向众人：“叫你们过来的原因，之前我也和你们说过了，这里就不重复了。”
“我也不喜欢拖沓，现在就准备开始见证仪式，早做完，你们也可以早点解放。”
缪斯的话毕，桌上众人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有什么话说，但谁也没有主动开口。
这时，浑身散发着蓝光的安东尼奥陡然出现在缪斯身边：“大人，在见证之前还需要各成员做出表态。”
缪斯皱了皱眉：“真是麻烦，那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
缪斯话音落下，最先开口的是安格尔身侧的鲍西娅，她耸了耸肩膀：“我没有什么话要说，我对安格尔小弟弟很是看好呢。”
鲍西娅说罢，对安格尔露出一个微笑。能明显看出，鲍西娅主动释放出来的亲和善意。
安格尔其实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神，前一秒还在和布鲁芬打斗，下一秒就被带到研发院，然后还没弄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就变成现在被人品头论足的地步，变化之大，实在还有些不适。不过，鲍西娅给他的微笑，却是让安格尔在恍惚中，稍感欣慰。
鲍西娅说完后，米多拉也表了态：“我也很看好安格尔，他另类的思维模式或许能为研发院注入新的活力。”
米多拉说完后，会议场上沉默了好一会儿，一直没有人开口。
在众人面面相觑的时候，指甲婆婆打破了沉默：“我也认为安格尔有很强的潜力。”
指甲婆婆话音落下后，一道略微古怪的声音突然道：“潜力属于不可控的未知变量，潜力就是潜力，还没有化为实力。中间还有无数条鸿沟，需要他一一跨越。”
在众目睽睽之下，长条桌的正中间，突然缓缓多出来了一个人影，说出之前那番话的，也正是这个人。
当人影出现时，在场众人都皱了皱眉。
安格尔看了过去，发现这是一个他从没见过的人，鼻子以下戴着一个黑色的鸟喙面具，尖锐而曲长，左半张脸上全是机械零件，右半张脸也只露出一双淡红色的眼。戴着刻画有齿轮的高脚帽，身上穿着的服饰也是充满齿轮元素的风衣。
这一看就是个偏向机械炼金的人。
“这是利达相合会的一位炼金术士，名叫玛古斯通，你要注意点。”鲍西娅低声告诫安格尔。
玛古斯通？安格尔想了想，还是没想出他是谁。但是，利达相合会他却是不陌生，因为这是霜月联盟的下辖巫师组织之一。
就像是糖果屋、黑城堡等等是童话镇的下辖组织一样，利达相合会便是如此。
如今安格尔和霜月的关系，处于非常微妙的阶段，所以玛古斯通的出现，让在座所有人都皱起眉。
毕竟，这里是至高无上的研发院。
哪怕他们都对坐镇研发院避之不及，但并不妨碍他们对研发院的情感。
他们并不希望外界的纠葛被带进研发院的会议室。
但现在玛古斯通说话了，他们也不能去阻止。
“我所说的潜力，和你理解的潜力大概有所不同。”指甲婆婆开口道：“你所说的潜力，也就是到你这一步就到头了，而我说的潜力，是更遥远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指甲婆婆话里话外的暗讽，让玛古斯通的脸色有些冰冷：“看来，婆婆是因为传言他接触过神秘领域，而选择支持他了？也对，毕竟伊沃曾经也接触过神秘领域。”
伊沃？安格尔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就在不久前，他在研发院的顶层看到的那个神秘之物的陈列箱上，记载的名字就是：伊沃.施普瑞特。
所以说，这人和指甲婆婆有什么关联吗？
“传言他接触过神秘领域？呵，这可不是传言，是真是假，我相信你心里有数。”指甲婆婆也不讳言，点头道：“接触过神秘领域，的确是我支持他的最大理由。试问一下，在场可有其他人接触过神秘领域，你么？”
指甲婆婆的意思很明显，能接触到神秘领域，这就是一张研发院的入场券！
而且，是不容反驳的！
除非你也接触过，否则没得谈，因为在基础的高度上，你们两者就是不一样的。
玛古斯通被噎住了，的确，这是一个死逻辑。难道他有资格反驳“接触过神秘领域其实并不算什么”？就算他内心真的如此想，但估计他说出这话，不仅仅在场的人会嗤之以鼻，传到外面都会被人笑话。
“好吧，这一点我能接受，但是这顶多只能将他算作考察阶段，直接就给予成员待遇，是不是太快了些。”玛古斯通不敢反驳，只能换言道。
“考察阶段是谁来考察？”这回说话的不是指甲婆婆了，而是一直看戏的米多拉。
玛古斯通愣了一下，他突然想起来，考察阶段自然是由院长负责，如今这次突如其来的见证会本身就是缪斯院长提出来的，这其实也说明了一些问题。
缪斯也适时的接口道：“怎么，玛古斯通你是对这次我举行的见证会有意见，是吗？”
玛古斯通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他的技术还没达到正式成员的那一步吧？”
缪斯笑了笑，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安格尔：“说到炼金技术问题，我其实刚才就想问了，此前在炼金圈里盛传的一段留影，是你在大海上炼金的影像，单从影像看不出什么，但最后的作品应该已经有高阶作品的征兆了，不知是否是真的？”
缪斯的问话，让玛古斯通也怔住了，他居然忘了这一茬。如果安格尔真的能炼制出高阶作品，显然他先前所说的技术还没达标，不攻自破了。
因为，现如今很多所谓的炼金大师，想要回回炼制高阶作品，都不是那么容易。
玛古斯通也看向安格尔，眼神中带着难料的情绪。
一个还没达到正式巫师的学徒，真的能炼制出高阶作品？那段影像，虽然他也看过了，但没有亲眼见证，还是无法相信是事实。
不仅仅是缪斯和玛古斯通，在场所有的成员全把目光看向他。
目光中所蕴含的情绪各有不同，有无所谓的，有好奇探究的，有轻佻怀疑的，也有勉励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安格尔思索了片刻，海洋韵律的影像其实已经曝光很久了，不过知道它具体效果的，除了一部分野蛮洞窟的学徒、以及金外，就只有那群恶魔了。
而关于他在深渊开店的那些事，或许是因为有恶魔觉醒，怕造成一些不好影响，《萤都夜语》上并没有对此记载。就算真的记载，他们其实也不知道海洋韵律的具体效果是什么。
最终，安格尔还是将海洋韵律拿了出来。
他也明白，在面对技术为上的炼金术士时，如果一味韬光养晦，反而引起事端。只有展露自己锋芒，才能受人重视。
当海洋韵律摆在桌子上时，在场所有人都被那完美的外形所吸引了。
哪怕，他们之前在影像中已经有所了解，但真正看到实物，还是让他们感觉到惊艳。
无论是那穿着纱衣的完美人鱼，还是那闪烁的星空光点，亦或者那隐隐传出海潮声的幽暗螺壳，无一不让人赏心悦目。
且不说效果，光是外形已经说明安格尔的审美能力达到了很高的水准。
第1374节 成员们的表态
等到鉴赏完外形后，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缪斯、米多拉或者指甲婆婆。因为只有他们三人是真身前来的，其他人只是通过特殊的技术让幻象之身降临。
虽然，他们已经隐隐看出这件炼金作品的不凡，但想要探知这个作品有没有达到高阶，还需要缪斯等人来做鉴定。
指甲婆婆和米多拉他们在看到海洋韵律之后，心中已经有数，并且互相低语，似乎在交流着什么。
缪斯则看了一眼后，缓缓道：“这的确是一件高阶炼金作品。”
说罢，缪斯转头看向玛古斯通：“事实已经证明了，安格尔已经拥有成员的资格。”
玛古斯通虽然还想辩解，但他也知道，无论他怎么说，安格尔今天已然过关。
事实证明，安格尔既有技术也有高度，哪怕他的炼金技术和知识面，现在还没有达到在场其他成员那般熟稔，但不可否认的是，安格尔已经达到了研发院成员的最低门槛。
当然，达到门槛不一定能通过，譬如‘秘银变革者’杰拉尔就达到了门槛，但他一直没有被纳为成员，就是因为缪斯没拍板。
而如今，缪斯显然已经站到了安格尔那一边，所以不管如何，今天的结局是改变不了了。
玛古斯通沉默的坐了下来，不再发话。
“现在看来，应该没有其他异见了，那就准备开始见证仪式吧。”缪斯道。
缪斯话毕，此时却有人突然道：“我有一些话想说。”
这是一个外观看上去很年轻的金发女巫，面容被一层水色薄纱遮掩，耳垂上戴着蓝色的吊坠，身上穿着如鱼鳞般的蓝色长裙，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原来是水纹女巫，你有什么话要说？”缪斯眼里有些讶异，因为水纹女巫是在场最温和的中性派，以前的见证仪式上，也从来没有阻拦过。所以，当她发话的时候，其他人也竖起耳朵，准备倾听她会发表什么意见。
水纹女巫轻声笑了笑，笑声十分的悦耳。
“我既然来到这里，自然是支持院长的意见。我想说的事，单纯是我个人的一些话。”水纹女巫转头看向安格尔：“我能否知道，你这件炼金作品的一些信息，譬如名字和效果？”
水纹女巫话音一落，米多拉皱眉道：“这属于安格尔的私人作品，你若是打探，这有些不大好吧。”
如果这件作品是攻击性质的，等于说是一张安格尔的底牌，就这么暴露出它的效果，有心对付安格尔的人，岂不是可以提前防范。所以，在场众人虽然都对这个炼金作品充满了好奇，但并没有谁提出来，包括玛古斯通也一样。
除非你与安格尔的关系十分的密切，否则提出这种要求很容易引起冲突。
水纹女巫对安格尔露出微微的歉色：“我只是非常好奇，如果你不愿意说具体效果也无妨。主要是，海神那个老家伙对你这件东西可是充满了觊觎，我实在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效果，能让他念念不忘。”
‘海神’佛伦萨，南域最顶尖的巫师之一。
在场其他人也听说过，海洋之歌的人似乎非常中意安格尔当初在海上炼制的那件作品，但还是头一次得知这里面还有深层的秘闻，原来这一切的背后，是因为有佛伦萨的意愿。
听到水纹女巫的解释，其实众人稍微理解了些，因为水纹女巫和海神之间存在某种外人难以得知的关系，也难怪她会忍不住问出来。
说起来，水纹女巫说的这番话，其实还给安格尔加了分。因为，连佛伦萨都对这件作品念念不忘，足以见得安格尔的炼金实力。
安格尔思索了片刻，关于海洋韵律的效果，他们真要打听的话，其实也能打听出来，毕竟在野蛮洞窟使用过海洋韵律的学徒还是有一些的。
而且，这件作品本身也只是辅助作用，没有什么当做隐秘底牌之忧。
故而，安格尔最后还是有限度的透露了一些信息：“这件作品叫做海洋韵律，它主要的作用是增幅水系的亲和，按照天赋的不同，增幅的幅度也会不一样。”
安格尔只是将基础的信息说了出来，至于说海洋韵律最为重要的“启迪”效果，却是隐瞒了下来。
水纹女巫听后，也知道安格尔肯定有未尽之言，不过她也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笑着点点头：“海洋韵律，光听这个名字，其实就很有意思。如果下次有机会见一面，我很希望能真实体验一下这个海洋韵律。”
安格尔：“应该有机会。”
水纹女巫笑了笑，对缪斯道：“我没有其他问题了。”
缪斯目光重新环顾了一周，他的目光中带着质询，显然是在看还有没有人会出异议，不过他扫视了一圈后，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平静，包括玛古斯通都换成了安然的模样。
“看来，你们都已经赞同新成员的加入，那就开始进行见证仪式吧。”
无人再有异议。
见证仪式，终于在经历了一场不算太大波澜的询问中，开始正式进行。
安格尔此前以为，这个见证仪式可能会很繁复，毕竟以“仪式”命名，肯定是需要很多流程。
可最后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仪式简单到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了。
只见安东尼奥拿出了一张见证仪式的契约，悬浮在长条桌的正中间，契约上的条款一条条的浮现在半空中。
这些条款非常的简单，就是证明自己见证了新成员的加入，同时，里面也包含了一些知识交互的宽松条款。
等到条款显现完毕后，最后露出了一排字：
「在基于以上条款的基础上，你是否同意新成员的加入？」
米多拉率先表达意见：“我同意。”
米多拉话毕，指甲婆婆也点点头：“同意。”
这种附议，就像是会传染一般，几秒钟后，“同意”之声四起，并且，有的人在说出同意之后，还与安格尔对了话。
“我很乐意见到新血的加入，我对附魔学很有兴趣。安格尔……我称呼你安格尔应该没问题吧？你如果有机会来魔笛修道院的话，我希望能与你彻夜交流。”一个穿着侍神长袍的老者，对安格尔点头致意。
安格尔毫不犹豫的回以致意，这个老者他在最初接触炼金学的时候，就知道他。
来自魔笛修道院的“点金者”马太，一位非常优秀的调合流派炼金大师。
“我很相信米多拉的眼光，同样的，我也很期待新成员能为炼金圈带来改变。”说话的是一个声音非常温和的白发拄杖老人，他说话的时候，整个人散发着慈和感：“我也同意。”
这位说话的老人，安格尔也不陌生，被称为“圣光行走者”的甘多夫，精通药剂学，和米多拉是多年的好友。
“我肯定同意。”鲍西娅笑眯眯的看着安格尔：“我也想和你交流附魔学，不过我和马太不一样，不需要你特意来找我，我不久后会来研发院……咳咳，不是坐镇，只是需要一些特殊的魔材。到时候，我来找你吧？”
安格尔面露难色：“我不久后就会和导师离开，应该不会在天空机械城待太久。”
鲍西娅露出憾色：“那就没办法了，不过以后总有机会的。”
接着，又有几个人表明了同意，这些人之前安格尔看过去的时候，都是平静冷淡的，但如今却纷纷表现出了热情，或许是因为海洋韵律，又或者单纯只是寒暄。不过对安格尔而言，这些都不重要。
终于，轮到玛古斯通了。
至此，其实已经有十个表态者，从规则上来说，安格尔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新成员了。不过，玛古斯通毕竟是之前唯一持过异议的人，所以当轮到他的时候，不仅仅是安格尔，其他所有人都想知道，玛古斯通会不会做出表态。
玛古斯通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既然之前我没选择离开，就代表我同意了院长的说法。”
玛古斯通顿了顿，静静地注视着安格尔：“研发院的陈列箱还有很多是空着的，我期冀能早日在陈列箱看到你的作品。”
最后，玛古斯通点点头：“我同意。”
玛古斯通的表态，让安格尔也有些惊讶，不过每个人的想法都在随时改变，或许玛古斯通突然有所思变也说不定。
玛古斯通同意后，最后契约飞到了安格尔面前。
安格尔正襟危坐，以为需要自己做什么事，然而契约只是从他身上带走了研发院门禁卡，就重新飞到了缪斯了。
“这张门禁卡本身是空白的，等会注入新的信息后，再交还给你。”缪斯顿了顿，看向其他人：“见证仪式到此结束，最后，希望各位能多来研发院。”
众人笑而不语。
会议结束后，安格尔和其他炼金术士进行了短暂的交流，互相认识了一番，然后他们便各自忙去。
等到他们离开后，会议室就剩下安格尔、米多拉以及缪斯，连指甲婆婆也因为店里有事先走了。
缪斯对安格尔道：“这边事了，那就回奇幻机械城去吧，我先帮你把信息完善了。”
第1375节 便利与义务
“看起来你还挺好，我倒是白担心了。”在安格尔离开会议厅的时候，耳边倏地传来一道熟悉的声响。
这是桑德斯的声音。
安格尔循着这股传来的能量波动，将自己的声音也融入了进去。
在安格尔与桑德斯传声时，走在前面的缪斯与米多拉似乎发现了什么，回头看了安格尔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步伐却变得稍微慢了些。
“我现在正准备去研发院，等此间事了，我就会回来。对了，导师知道我哥哥的情况吗？”
“里昂之前过来拿了自己的行礼，与你的那个朋友娜乌西卡已经离开了。”
桑德斯又与安格尔说了一些事，直到安格尔抵达进入研发院的门时，才道：“研发院有屏蔽场，其他事情等你回来再说。”
话毕，桑德斯切断了传声术。
安格尔也适时走进了研发院。
如之前那般，沿着“之”型的悬崖壁道，他们一路延伸，直接进入了奇幻机械城的顶端殿堂。
缪斯将门禁卡交给了一个机械人偶，让它去注入新的信息。
接下来，缪斯与米多拉便坐了下来，与安格尔继续之前未完的交流。
这次的交流时间并不长，只是将之前的一些未尽的话题做个了结。等讲述的差不多的时候，缪斯迫不及待的去进行实验验证。
最后只剩下米多拉与安格尔面面相觑。
“既然缪斯去忙了，那我就和你说说关于研发院的一些规矩。”米多拉沉吟道。
随着米多拉的讲述，安格尔也逐渐对研发院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在外界来看，研发院是一个神圣的机构；但实际上，机构神圣不神圣这个是主观想法，但这绝对是安格尔听过管理最为松散的机构。
在研发院可以获得很多好处，譬如与同辈炼金术士的知识交互，炼金议题的讨论加深，普通材料近乎无限供应，珍惜材料优先购买权，特殊材料甚至还可以用积分换取……等等。
基本没有特殊的义务，唯有两件事，可能算是比较强制性的措施。
第一，给留在机械城的一些炼金术士授课，而授课会获取积分，积分则能换取很多东西。
第二，也是所有成员最避之不及的事，坐镇研发院！
研发院的院长无可替代，就是缪斯。但坐镇研发院的，不一定是缪斯，而是轮换着来。
坐镇研发院其实可以理解成，代理院长。当你成为代理院长的时候，权利可以拔高到很大的一个地步，看上去似乎非常的诱人，但是相应的也会付出很多。
其中最让成员们感觉到苦恼的，就是要花费很多时间，做一些很繁琐却又必须亲自上阵的事。
譬如，所有研发院与其他组织进行交涉，研发院的工作安排，课题的制定，作品的发布以及后续……等等。
这些事情，都让坐镇者感觉到很麻烦。
炼金术士的生活状态，基本可以概括成「宅与自由」。
要么是宅如缪斯，要么就是爱自由如甘多夫。
缪斯常年宅在研发院进行炼金研究，基本不会出门，正因此天空机械城的事情全都推给了罗森，他只负责出炼金成果。
甘多夫的外号是“圣光行走者”，其中的行走，其实就已经说明了问题。常年在各个世界游荡，在旅行途中寻找灵感。
缪斯和甘多夫代表了两种炼金术士的态度，不管是哪一种，都与坐镇研发院处理各种杂务，是背道而驰的。
而研发院的成员要么就是缪斯型的，要么就是甘多夫型的。
所以，几乎所有人都不喜欢坐镇研发院。
只有轮换到了自己，才会摸摸鼻子硬着头皮过来。
当然，无论是授课，亦或者坐镇研发院，你都可以选择不来。就譬如很多成员已经上千年没有来研发院了，也依旧没有什么惩罚，但是相应的，你也得不到任何便利。
如果你只图研发院的便利，而不愿为研发院出力，也是可以的；但那样的下场，其他成员自然不满，你只会被越来越边缘，也没有其他成员会与你进行炼金交流。
“这么说来，我加入研发院也会被安排坐镇？”安格尔听完后，也忍不住问道。
“目前还不会，因为坐镇研发院还需要一个基本的评估，这个评估涵盖很多方面，我估计在短时间内不会对你做安排。但未来，如果你一直享受研发院的便利，且评估过关了，那肯定会安排你坐镇的。”米多拉顿了顿：“虽然现在你不会坐镇，但你如果有空的话，不妨来天空机械城授几堂课，有些炼金术士别看技术还不够，但他们的想法或许会给你很大的触动。而且，授课获取的积分，也有很大用处，晚点你可以去向安东尼奥咨询。”
安格尔了解的点点头：“授课的话，我从来没讲过，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
“之前指甲婆婆和我聊过，你去她的炼金店，可是有学徒追着想当你的助手。其实，授课和带一个助手，总体而言是差不多。他们听不懂，是他们的事，也与你无关。”米多拉笑了笑：“而且，以你现在的人气，如果开课的话，我估计不管是金石学亦或者药剂学，甚至更特殊的一些炼金流派，都会想要来听听看。”
“现在开课，也不知道是去授课，还是被人围观。”安格尔想到那种情景，就不禁打了个寒颤。
“反正你不亏，人越多你赚的积分也越多。”米多拉倒是不在乎被人围观。
安格尔还是摇摇头：“算了，我暂时不会开课。而且，近期我都不会去试验，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无论是乔恩的事、托比的事，包括他自己晋级的事，他都需要放在更先一步，其他的诸如授课，来研发院交流，这些都是次要的。
米多拉点点头，不久前桑德斯来找过他，也说了一些事情，所以他倒是了解安格尔的现况。
“不管如何，你加入研发院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
米多拉的话，暂时到此做了个结点。不过，安格尔的门禁卡还没有到手，于是他便问起了之前见证仪式上他一直很疑惑的一件事。
“之前坐在我旁边的鲍西娅女士，她的名字我听上去总觉得有些耳熟，她到底是谁？”安格尔问道。
“鲍西娅你觉得耳熟也很正常，你可知道舒亚平衡公式？”
安格尔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鲍西娅的三角相合结构式！”
“是的，这是一个修改舒亚平衡公式中一环漏洞的炼金魔能公式，正是鲍西娅发现并且命名的。”米多拉十分感慨的道：“鲍西娅是一个非常天才的炼金术士，指甲婆婆曾经甚至言道，她或许是除开缪斯外，当前研发院最接近神秘领域的人。”
“不过现在嘛，被你超过了。”米多拉笑言道。
安格尔没想到，鲍西娅居然能修改这个基础的炼金公式，并且还成功了。果然，研发院的成员，都不能小觑。
接下来，米多拉又和安格尔说起了这次在会议室的那几个成员。
总体而言，这些成员都是中性派的，算是比较温和的那一类。诸如东菈等激进派的，这次一个都没来……对了，还有一个题外话，之前安格尔在奇幻机械城里看到的装满特殊反应液的池子，主人的确就是东菈。
其中，米多拉特别提到了玛古斯通。
“你也别怪玛古斯通，他的性格其实也不是激进派。”米多拉叹气道：“主要是你们现在所处的立场有些模糊，玛古斯通不得不如此。”
米多拉的缓颊有没有用，他自己也不知道。
因为，他也不知道安格尔与霜月的关系会改善，还是说继续出现模糊，甚至朝着对立激烈方面走去。
在他们聊得差不多的时候，浑身散发淡蓝光芒的安东尼奥从远处走来。
安东尼奥看向安格尔，将手中的门禁卡递了过去：“里面的信息已经做了保存，以后它就是独属于帕特先生的了。这张卡，同时也可以作为先生在天空机械城的身份卡。”
安格尔点点头，接了过来。
之前米多拉也和他说了，这张门禁卡的作用非常大，不仅仅是用在研发院，用在天空机械城的其他设施中也很便利，甚至可以凭此进入无尽回廊。
此时此刻还如火如荼进行的新星赛，最后给予的奖励，其实就是进入无尽回廊的资格。
安东尼奥将门禁卡交予安格尔后，又道：“不过，这里面有一些信息没有完善，譬如帕特先生的名号。因为现在外传的名号太多，也不知道该用哪一个，所以暂时空着。如果需要登记的话，先生可以随时来找我。”
米多拉这时也道：“说起来，我也很好奇，你准备用什么名号？”
正名号之事，安格尔其实也有想过，内心虽然有想法，但是他并没有做定论。
米多拉以为安格尔还没有想法，便道：“名号只是一个代号，毕竟名字的意义很微妙，有名号作为缓冲，会比较合适。你也不用着急，反正很多人直到正式巫师后都没有外号，这全看你的自愿。”
安格尔点点头：“名号之事，等我有了想法，我会第一时间和安东尼奥说的。”
第1276节 博古拉的消息
得到门禁卡后，此行的目的也已达成，安格尔便与米多拉道别，准备告辞离开。
不过，在离开之前，安格尔还跟着安东尼奥重走了一趟奇幻机械城。
主要目的，是为了给安格尔选定在奇幻机械城的住所。
“所有研发院的成员，在奇幻机械城里都有自己的居所。”安东尼奥带着安格尔在这座满是齿轮与蒸汽的城市里转悠，同时也介绍起其他成员的居住地。
“你如果和某个成员的关系不错，可以将居所建造在他附近，这样可以便与交流。当然，你也可以不用自己建造，城里也有很多现成的房屋，如果你不喜欢，也可以将设计图纸交予我，我来安排机械人偶去做。”
安格尔思考了一下，在研发院里他比较熟悉的就只有米多拉，而米多拉的魔药小屋本身就在天空城，所以他没必要住在奇幻城。
除了米多拉外，他对其他人就不怎么熟悉了。至于对他稍有好感的缪斯与指甲婆婆，缪斯在创造殿堂，指甲婆婆也不住奇幻城，所以他也没必要特意在奇幻城里挨近他们。
最后，安格尔在权衡后，选择了一个稍微偏僻的现成居所，也不靠近谁，但也不算太远离中心。
对于安格尔而言，他估计短时间内都不会住在奇幻城，就算真的居住于此，也顶多是当个歇脚地。所以，没必要去特意建造，故而随意选了一个现成居所便罢。
居所之事搞定后，安格尔便告别了安东尼奥离开了奇幻城。
就在他刚刚离开奇幻城，来到研发院本部时，发现他前脚刚出来，米多拉后脚就跟了上来了。
“米多拉大人，你还有事要找我？”安格尔疑惑的看过去。
米多拉摇头：“与你无关，是耶丽雅让图犽给我带来了一份未完成的药剂配方，我过去看看。”
虽然米多拉并没有什么事，但既然碰到了，他们索性一起离开。
“说起来，图犽这小子，自从看了上一期的《萤都夜语》，天天都在闹腾着，说也要去深渊冒险，把耶丽雅气的……唉。”米多拉看似无奈的抱怨，但眼神中却带着宠溺。
“对了，你赶紧换个面貌，那熊孩子如果看到你，估计闹腾的更厉害。”
安格尔点点头，未见任何动作，就变成了一个稍显老态的中年人，连身上少年人的锋锐感也跟着消失，而是换成了儒雅与严谨的气质。
“你这手幻化术，无声无息还难以看透，比起你导师都不遑多让了。”见证安格尔变化的米多拉，也忍不住赞道。
“幻化术终究只是幻化，如果能学习到变形术就好了。”安格尔感慨道。
提到变形术，米多拉道：“变形软态虫的皮肤，两百年前，研发院还有存货。不过现在嘛，却是没有了。这样吧，我帮你留意一下，如果出现变形软态虫的皮肤，我会想办法通知你的。”
“那就多谢了。”安格尔虽然有软态虫母虫，但谁也不知道能不能孵化出变形软态虫，能多一条路，自然最好。
很快，他们便乘坐着“电梯”，一路落到了底层。
就在他们从研发院大门走出来时，安格尔便听到天空中传来一阵猎猎风声，抬头一看，却见一只额头上长有螺旋尖角的橘色豹子宛若离弦之箭，从天而降！
其降落的速度非常快，就像是炮弹从高空砸落，威势极为惊人。
不过，当它柔软的双爪碰触到地，却没有发出任何碰撞声，平淡的宛若只是从一楼阳台跃下。
这种从急速到平缓的无息变化，足以见得它抓地能力，以及能量与肉身的平衡能力，非常的优秀。
当独角豹子落地后，它宽厚的背上突然站起了一个熊孩子，对着米多拉猛地挥手。
正是图犽。
原始人的打扮，头上戴着翎羽，脸上还有油漆的花纹。皮肤基本晾在外面，展露出微微发亮的蜜色。
和安格尔记忆中的图犽样貌，相差无几。唯一的差别，在于图犽的身形拉高了一截。
不过也依旧是小孩模样，身高也还是没到安格尔腰部。
“米多拉爷爷！”图犽手里挥舞着一卷笔记，“这是耶丽雅奶奶让我带给给你的！”
图犽从豹子身上跳了下来，随着他落地，那巨大的豹子身形慢慢缩小，最后变得如奶猫一般，在图犽身侧慢慢蹲下。
安格尔也认了出来，这个独角豹子就是图犽的“天授魔宠”嘟嘟。
当初安格尔见到嘟嘟的时候，便隐隐觉得一股威胁感，不过那时只是觉得嘟嘟绝对不是外表那般幼小普通。
如今再次见到它，安格尔才注意到，嘟嘟那身血气之强大，几乎不次于自己！
难怪当初暗影总是想要偷偷哄着嘟嘟去和他签主仆契约。
图犽将笔记本交给米多拉后，便用好奇的目光看向安格尔。
图犽虽然无法进入研发院，但他毕竟在天空机械城待了很久，对于研发院的人也心里有数，这个中年男人他以前从未见过，他会是谁？
而且，让图犽感到疑惑的是，嘟嘟对这人好像也有些在意？
他凑上前，想要和安格尔攀谈。
不过，未等图犽说话，安格尔便对米多拉道：“米多拉大人，此间事了，我就先走了。”
米多拉对安格尔点头：“去吧。”
安格尔转过身，在图犽疑惑的目光中，他脚下的暗夜飞渡闪烁淡淡光辉，很快就消失在了原地。
“嘟嘟，你知道他是谁吗？”图犽伸出莲藕般的小胖手，抱起在他脚边撒娇的嘟嘟，低声问道。
嘟嘟奶声奶气的叫唤了下。
图犽一愣，猛地转过头看向米多拉：“米多拉爷爷，他……他是安格尔哥哥吗？”
……
身后的事，安格尔却是不知道，不过在离开的时候，他听到了米多拉的传声。
米多拉在传声中，说的事情是和图犽有关的，不过并非是图犽本身，而是图犽的导师——‘魔偶师’博古拉。
“博古拉踏入万籁魔渊至今未曾出来，我还以为他可能遭遇到了变故，不过，就在不久前，缪斯告诉我，万籁魔渊中出现了涟漪波动，传出的信息素是属于博古拉的。我估计，博古拉可能离闯过魔渊已经不远了。”
万籁魔渊是天空机械城的一件神秘之物所化，其效果，据说可以辅助人明悟，有几率看清自我，踏入真知。但是，进入魔渊是极其危险的一件事，九死一生都是好的。
米多拉说这件事，其实就是为了告诉安格尔，如果博古拉真的从魔渊中走出来，很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就晋入真知。
虽然安格尔和博古拉的两个学徒关系都还不错，但是，和博古拉本人却不太和睦。而且，博古拉最后孤注一掷选择去魔渊，败给桑德斯也是有一定的原因。
所以，如果博古拉真的成为真知，也有一定的可能会去找幻魔岛一脉的人麻烦。
而安格尔的“金发碧眼”，又是博古拉的执念。故而，米多拉也是给安格尔提一个醒。
安格尔将这个消息郑重记在心里，哪怕他觉得可能性并不高。
因为博古拉虽然有些变态的执念，但他也不是一个笨人。
哪怕他晋级了，他的实力也与桑德斯相差还很远，就算真的有仇，也需要韬光养晦一番。更何况，他和桑德斯的仇，还没到生死相拼的地步。
不过，很难说博古拉会不会来对付自己，所以安格尔还是认真的记下了。
从天空机械城的反面离开，安格尔来到了重力正常的正面。
因为之前答应了娜乌西卡，所以他没有先回庄园，而是朝着香槟路走去。
重新踏进人潮人海的繁华街区时，安格尔偶尔还能听到周围的人在谈论之前芒士魔材街发生的事，他自己的名字被提及的次数也居高不下。
听着其他人绘声绘色的描述之前发生的事，安格尔其实也有些微妙。
说起来，他到现在都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算成为研发院的新血，也都还是迷迷糊糊的。
直到如今，听到他人谈及，他才有种回到现实的感觉。
“我听说，《真理的天空》、《黄金时代》、《巫师秘闻》等等，好几家杂志社今天都会连夜的撰稿，就是为了报道芒士魔材街的事件！”
“也是，毕竟一个学徒居然能与正式巫师相抗衡，这实在太神奇了！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猫腻？”
“这算什么呀，真正值得报道的，是研发院的新成员啊！我有一个在现场的朋友，他亲耳听到疯熊萨博说，安格尔是研发院的新成员！这才是大事件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个安格尔实在太会搞事了。”
“搞事？换做是你，估计连搞事的资格都没有。”
芒士魔材街的报道还没有出来，但这种氛围却已经像是传染病一般，不停的蔓延。无法想象，等到杂志出来，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不过安格尔感到庆幸的是，还好他马上就要离开天空机械城了……
第1377节 分别
安格尔站在一个流光溢彩的招牌下面。
香槟路93号，木原酒吧。
还未进入其中，就已经能闻到空气中隐隐飘来的酒香。
推开门档，一股温暖的气息铺面而来。
酒吧里人非常的多，气氛很热闹。安格尔这个陌生面孔，进入酒吧却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有酒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激烈的加入了某一桌的讨论。
安格尔走近后才注意到，这一桌之所以会引起讨论，却是因为里面有一位芒士魔材街事件的亲历者。他正用激扬的表情，以及慷慨的言语，说着当时安格尔与温彻斯特的大战。
其言语之动人，吸引了酒吧里几乎八成的人，就连酒侍都没空理会安格尔。
安格尔稍微听了一会，也忍不住为他的讲述喝彩，因为他的艺术加工能力简直惊为天人。一个小小的招式应对，都能被他拆解成大量心理博弈后的谨慎选择，如果不是他反复的念叨着安格尔的名字，安格尔根本不认为他在说自己。
“当时，所有人都不敢动弹，我只是想揉揉发酸的小腿，可刚有动作，那个来自霜月联盟，不停吐血的瘦弱青年，冷刀子般的双眼，就盯着我。刹那之间，背脊仿佛有寒霜没过，我自己彷如坠入了凛冬的冰湖。”
“可就在这时，安格尔也看向了我，那双眼睛中带着脉脉温情……”
咳咳。安格尔突然被口水呛到了。
安格尔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真的看到过他，就算真的用余光瞄到过他，也绝不是什么脉脉含情。
突如其来的咳嗽声，让讲述者怒目的看向安格尔，安格尔露出抱歉之色，讲述者虽然不爽，但现在正讲到高潮部分，也没去管安格尔，继续道：“安格尔脉脉的看着我，我当时的心，就像是被温暖的仲夏之风拂过，仿佛自己处于阳光海岸的沙滩上，在煦日下欢快的奔跑……之前从另一人身上感受到的寒冷，全然消失不见！”
“你说的是真的吗？”一个漂亮的女学徒眼里发着光，似乎透过讲述者，自己也沐浴在那溺死人的目光中。
“当然是真的，我以我的学院名誉发誓！”
“你是什么学院的？”众人闹哄哄的一片，安格尔趁机将自己的声音混进其中。
“息炬学院！”
安格尔听到这个答案，默默离开了。也对，能将故事说的如此生动有张力，并且不停给自己加戏的戏精，会来自哪里？答案好像也只有息炬学院了。
……
安格尔上次曾经来过芳龄馆，所以这回也不问酒侍，直接朝着后面走去。
因为前厅太热闹，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芒士魔材街的事，包括酒吧的工作人员，所以也没有人来拦安格尔。
安格尔一路畅通的来到酒吧后面的芳龄馆。
还没进入芳龄馆，只是走近这里，安格尔就听到了大量的喧哗声。
安格尔的目光往里一看，却见珊趴在干克傀儡上，激动的叫着：“啊啊啊，没想到会有这么棒的经历，我怎么没去看到！娜乌西卡，你干什么要让我先回芳龄馆啊，害我没有看到这一场精彩的大战！”
不见娜乌西卡回应，珊也不恼，从干克的背上跳下来，摇晃起坐在篝火边上的另一个女子：“希留，你别睡了，我现在心情激动到难以抑制，需要有人来和我分享啊！”
希留？安格尔仔细一看，在珊身边的女子正埋着头，虽然看不清脸，但光是打扮和体态，就已经能看出，此人正是希留。
“火之质变者啊，你不感兴趣吗？和你刚好是相反的元素属性！”
珊在希留边上说了半天，可希留的回应是脑袋一颠一颠，显然已经熟睡。
除了珊在自言自语外，安格尔还听到了另外的声响，是娜乌西卡和里昂的声音，不过并不在院子里的篝火边上，而是在院子另一边。
“你不是想尽快追赶上安格尔吗？那这些训练是你每日必须要做的，你没有选择，只能承受住。”娜乌西卡平静的对着里昂道。
“我能承受住。”里昂此时正单指倒悬，在血脉侧专用的修行器材上不停的来回锻炼着。
娜乌西卡则靠在一侧，一边拿着烟枪吞云吐雾，一边淡淡的教导修正着里昂日常训练的动作。
“这只是基础训练，这种训练会与日俱增，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承受一次次的血脉熬炼，才能顶住血脉异化造成的副作用。”
里昂的干劲十足，一组训练过后，不等娜乌西卡说，立刻开始了新的训练动作。
看到这一幕，安格尔也不禁微微一笑。他之前还担心里昂会不适应这里的生活，看来是他多心了。
“谁在外面？”突然，娜乌西卡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皱着眉回过头看向门外。
珊和里昂的动作也放缓，疑惑的看去。
安格尔虽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但他并没有将目光停留在娜乌西卡身上，可她这么快就察觉到，可见娜乌西卡的洞察力非常的强。
既然已经被发现，安格尔索性直接走了进去。
珊还疑惑的看着来人时，娜乌西卡就已经挑了挑眉，放松绷紧的肩膀，笑着道：“你看起来非常喜欢幻化成中年人的模样啊，这个样子倒是比之前那个邋遢油腻的样子要好看一些。”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安格尔好奇的看着娜乌西卡。
“面对被发现还能如此坦荡荡的走进来，而且之前你的目光一直放在里昂身上，答案不是很明显么？”娜乌西卡道。
安格尔笑了笑，反正这里也没有其他人，索性撤销了幻化术，露出了真容。
随着安格尔现身，最先冲过来的便是珊。
她像个小豆丁一样，在安格尔身边不停的转悠，兴奋的询问着之前芒士魔材街发生的事。
里昂也准备走过来，不过他刚一动，娜乌西卡便淡淡道：“如此轻易就被外界事情转移注意力，这样的锻炼效果，你觉得会怎样？”
里昂闻言，也不再动弹，继续进行着锻炼。
等到一组锻炼之后，里昂才满身大汗的走了过来。
“安格尔，你刚才没事吧？”里昂迫不及待的问道。
“没什么事，只是去见了一个前辈。”安格尔简单的解释了一句，说明自己和‘魔药’米多拉的关系，至于说“奇幻机械城”、“见证仪式”等事，他直接隐去了，因为这些事情他不说，过些天的杂志报刊都会登。
而真要他自己解释，他也不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原来是米多拉大人找你过去……那后来霜月联盟的那两个巫师，还有找你麻烦吗？”珊问出了其他人也最关注的一个问题。
安格尔摇摇头：“没有，而且就算真找我麻烦，我也不会有问题的。”
安格尔的自信，再联想起外面传的纷纷扬扬的安格尔与温彻斯特对战时的情况，让娜乌西卡和里昂稍微放下了心。
不过，另一个好奇却是升起了：关于安格尔的实力层次。
能和温彻斯特打的不相上下，安格尔会达到什么样的层次？
这是珊提出来的，不过里昂和娜乌西卡都很好奇这个问题，而且珊还补了一句：“之前你和娜乌西卡在擂台上，你没有动用全力吧？”
安格尔略微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反倒是娜乌西卡笑着道：“如果安格尔真动了全力，我现在就不是和你们站着说话了。”
虽然这个问题带过去了，但是实力的问题，安格尔还是没略过。他思索了片刻，回道：“比起学徒要高一点，比起正式巫师要差一些。总体而言，还是耗不赢正式巫师，不过也不会受到正式巫师的掣肘。”
安格尔说的其实还是很含糊，不过娜乌西卡等人也不是一定要真实的答案，只是知道一个大概，他们心中有数即可。
这些零碎的关切之后，安格尔终于开始进入了正题。
他过来主要目的其实就是帮助娜乌西卡修复和改进机械手臂，顺道来看看里昂的情况。如今，里昂看上去应该还能适应芳龄馆的生活，那么他也放心许多。
帮助娜乌西卡改进机械手臂其实也不难，他原本就预留了很多可以绘制魔纹的空间。
用了一个多小时，安格尔便重新检修了机械手臂，同时还增加了几个导电的魔纹，用以配合如今娜乌西卡的光电战术。
娜乌西卡伸出机械手臂，稍微捏了捏拳头，原本就充满流线型的躯壳，此时还多了一丝淡淡的蓝光环绕，看上去更加的华丽。
充满了机械之美。
里昂看的一脸惊艳，和当初赛鲁姆初见机械手臂时的情况一模一样，双眼几乎在发光。
解决了娜乌西卡的问题后，安格尔又花了一些时间，帮珊调适了一下干克的身躯。
等到一切都完结后，也到了离别的时刻。
在巫师界，离别是非常正常的事，甚至有的时候，你自己也不知道，哪一次离别就成了永别。
正因为大家都看的很透，所以娜乌西卡和珊都表现的很平静，就连偶尔惊醒的希留，也面无波澜的对安格尔挥手道别。
里昂也没有太多的离别之情，因为他可以随时在梦之旷野与安格尔见面。
在这份平淡之中，安格尔与今日方才见面的好友，再一次的道别。
第1378节 新的潜力种子
安格尔在离开芳龄馆后，他来到了无限战塔。
安格尔本来是打算来与赛鲁姆道别。
不过让他没料到的是，他来的时候，根据对战表显示，赛鲁姆居然还在比赛。
他在研发院待了一段时间，又在芳龄馆待了那么久，赛鲁姆的六层晋级赛还没结束？
安格尔仔细看去才发现，赛鲁姆如今的比赛，根本不是六层晋级赛，而是已经到了无限战塔的第七层。
安格尔有些好奇，难道赛鲁姆是连续对战？不过比起这点，安格尔更疑惑的是，这场第七层的比赛，居然是开放观战的赛事？！
安格尔记得，无限战塔的比赛非重要场次，并不开放观战。如果说晋级战开放观战，那还说得过去，可赛鲁姆才刚刚抵达第七层，第一场比赛为何就开放观战？
安格尔带着疑惑，买了一张门票，走进了观战区。
安格尔进去的时候，比赛已经过半。他进入观战区才注意，这场比赛的观众人数非常多，几乎人满为患。
安格尔抬头看了眼擂台的情况，如今擂台两边黑白分明，赛鲁姆处于黑暗的世界，身影若隐若现。
白色一方，则是冰冻的世界，一个银白色风衣的男子，脚踩着冰冻之龙，身上有霜雪点点，随着衣襟被凛冽寒风吹拂飘动，看上去十分的潇洒。
安格尔来到靠后的座位，竖起耳朵稍微倾听了番，终于明白为何这场比赛会公开。
这就要说到赛鲁姆的晋级赛了。
赛鲁姆运气非常的好，在第六层的晋级赛时，他的对手因为一些未知的原因，并没有及时现身。于是，赛鲁姆幸运的直接晋级。
因为轻轻松松的晋级，赛鲁姆就想着再打一场，试试七层的水。
或许是幸运在晋级赛的时候已经用完了，赛鲁姆的这场比赛，遇到了一个非常的强力的对手——
萨乌希尔，外号“纯白噩梦”，寒冰系的顶尖学徒！
来自霜月联盟下辖巫师组织——凛冬学院。
这一场虽然不是晋级战，但之所以能吸引这么多人，且还开放观战，主要原因在于这个萨乌希尔，是一个被《萤都夜语》主编狄歇尔标明的潜力种子！
萨乌希尔如今不过二十五岁，他只花了短短十年时间，就已经达到了学徒巅峰。狄歇尔下了判言，依照他的天赋，很有可能，萨乌希尔会在三十岁之前就成为正式巫师。
在好事某些八卦杂志上，他被标为这次新星赛潜力榜的第二十一位！
强大的天赋，充满潜力的未来，再加上萨乌希尔那精致的外貌，可以说吸引了大量的拥趸者。
对于这种肯定会售出大量门票的比赛，无限战塔的官方肯定会开放观战。
安格尔在了解内幕后，也饶有兴趣的观看起比赛。
看了一会儿，他就注意到，这个萨乌希尔不愧是潜力种子，实力相当强大，不仅仅是冰系之术，其他类型的戏法都十分的熟稔，其基础的夯实程度，就连安格尔恐怕都要略逊一筹。
他的每一次应对，几乎都可以被称为教科书式的反应。
安格尔也忍不住连连赞叹。
不过，萨乌希尔发挥的非常稳健，可周围观众席上他的粉丝却依旧是愁云惨淡。最主要的原因，在于萨乌希尔的对手，实在是有些琢磨不透。
赛鲁姆藏匿在黑暗中，萨乌希尔一直无法做出有效攻击，只能等待赛鲁姆攻击的时候，他才有机会做出反应。
在又一次的无效攻击后，萨乌希尔冷声道：“你已经可以化身黑暗了？”
赛鲁姆的笑声从黑暗中传出，但谁也无法寻找到他的本体藏匿在黑暗中的何地。
在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无奈反击后，萨乌希尔似乎下定了决心，开始运转起大量的魔力。
安格尔看到这一幕，也明白萨乌希尔想要做什么了。用大范围的戏法，直接硬冲赛鲁姆的黑暗化身。
萨乌希尔的做法，仔细想想也有道理。因为赛鲁姆其实目前还只是个二级学徒，他很清楚，自己与萨乌希尔在魔源的总量上是有差别的，在短时间内无法结束战斗的情况下，赛鲁姆要做的就是消耗萨乌希尔的魔力。
之前他的做法也一直如此。
可当萨乌希尔使用大范围的攻击戏法时，囊括赛鲁姆所有的黑暗化身，那他就必须直面萨乌希尔的攻击。
换做任何一个非克制黑暗属性的超凡者，大概都会做类似的抉择。
只不过安格尔心里有个念头：赛鲁姆其实也该知道萨乌希尔会这么做，但他为何还会用这种战法呢？还是说，赛鲁姆其实就是在等萨乌希尔使用大范围戏法？
毕竟，赛鲁姆的目的是消耗萨乌希尔的魔源量，而大范围的戏法必然会大比例的消耗魔力。
只要萨乌希尔多使用几次，他的魔源自然会被掏空。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赛鲁姆能应对住这种的大范围的攻击。
安格尔在如此想着的时候，萨乌希尔脚下的冰龙化作无数的碎冰，如暴雨一般朝着黑暗化身中飞击而去。
一次，两次……五次。
赛鲁姆都抗住了，不过黑暗化身已经开始摇摇欲坠。这时，萨乌希尔的脸色则开始变得苍白，眼看着魔力几乎都要见底。
“怎么可能，为什么他的黑暗化身能如此耐抗？”
观众席上全是一片惊讶。
安格尔其实也有些好奇，不过他知道，估计用不了多久这场战斗就会分出胜负。就看是萨乌希尔能赢，还是赛鲁姆能坚持下去。
萨乌希尔咬了咬牙，再一次释放了大范围攻击。
当无数的碎冰落下的时候，赛鲁姆的黑暗化身终于破碎了。萨乌希尔本来眼里还带着惊喜，可当黑暗化身消失时，他的瞳孔突然一缩。
赛鲁姆之所以能连抗六次的原因终于出现了，却是赛鲁姆的身体上浮现了大量的纹路，这些纹路形成了一个半透明的光罩，抗住了碎冰。
当萨乌希尔看到这些纹路的时候，眼神里带着惊讶：“贤者护盾？这是贤者之体的天赋，你是贤者之体？！”
萨乌希尔的话，让场上观众全都惊讶的看向赛鲁姆。
贤者之体是极其特殊的体质，非常稀少罕见，居然在此次新星赛中出世了？而且，这个人以前还毫无名气？
一时间，现场全是哗然声！
有一些特意来报道萨乌希尔比赛的记者，更是两眼发亮，没想到只是做一个潜力种子的跟进报道，结果就发现了一个拥有贤者之体的参赛者！
观众席的反应暂且不论，聚焦点重新回到擂台上。
赛鲁姆的实力终究比萨乌希尔弱一筹，他就算抗住了，可已经无法再动弹。
萨乌希尔站起身，复杂的看了眼赛鲁姆，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二级学徒逼到如此地步。
不过，还好结果他并没有输。
萨乌希尔伸出手指，原本想释放一个攻击戏法，彻底的将赛鲁姆击败。可后来想了想，又屈了手指，赛鲁姆毕竟是一个贤者之体，谁也不知道背后有没有靠山，没必要得罪死了。
萨乌希尔索性变指为掌，一道微风拂过，准备将赛鲁姆推出场外。
不过，就在萨乌希尔释放出微风时，他的背后突然响起一道优美的女声：“哎呀呀，胜利的关键看来还需要靠我呢。”
萨乌希尔猛地回头一看，却见他的背后，不知什么时候漂浮着一本厚壳书。而此时，厚壳书突然开始翻动，当翻到某一页时，一个优雅的女士，从书中钻出半身，只见她伸出手，直接推向萨乌希尔的胸口。
“比赛结束咯——”
光芒闪烁！
比赛结束的声音，在光芒之后响起。
黑典满心以为自己会赢，可最后结果，依旧是萨乌希尔胜利。
却是因为，萨乌希尔在关键的时刻，使用了一个冰牢之术，将自己死死的困在擂台中。
而这个冰牢术，是萨乌希尔巫术位上的戏法，所以能做到瞬发。
赛鲁姆则因为微风不止，被吹落在了擂台外，不幸败北。
萨乌希尔也没想到，一个用来对敌的冰牢术，最后却成了他胜利的关键。不过，他此时的魔源也彻底耗空，短时间内，却是无法离开冰牢，只能尴尬待的在擂台上，被人围观着……
这场比赛不算精彩，但是却爆出了一个以前名不见经传，如今一鸣惊人的潜力种子。
可以预料的是，经此之战后，赛鲁姆的名声必然会宣扬出去！
贤者之体已经非常稀罕，更何况他还差一点将萨乌希尔也拉下马。
对于赛鲁姆来说，这场原本以为是厄运的比赛，换成刷声名度的视角来看，或许也不算坏事。
当然，这已经未来的事了。
在比赛之后，安格尔本来想和赛鲁姆亲自道别，可因为他魔源枯竭，在比赛一结束，就陷入了自我疗愈的昏睡中。
根据医疗队的检测，估计这一睡可能就要两三天。
安格尔没办法，只能将道别的话，与黑典说了。等到赛鲁姆醒后，让黑典去转述。
第1379节 危山巨人
童话世界，中层世界。
安格尔跟在桑德斯身后，朝着漆黑且荒芜的山峦深处飞去。
“你看上去似乎对塔罗斯很有意见？”在飞到一半的时候，桑德斯突然问道。
安格尔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在不久前，他们还在明媚的天空机械城，不过转眼间，就通过传送阵来到了童话世界。他们本身是打算借道寂静岭，然后再去黑城堡。
他们传送到寂静岭后，并没有在此停留，直接就离开了。
而离开寂静岭的时候，他们必须要经过一个十分话痨的双面石灵。
这个石灵就是寂静岭的守门人，名叫塔罗斯。
“我曾经在寂静岭被伊莎贝拉袭杀，当时我曾逃到塔罗斯附近，不过它并没有开门让我离开。”
也因此，安格尔在逃生无门的情况下，被迫直面伊莎贝拉。
安格尔其实也知道，伊莎贝拉当时完全是戏耍他的心态，塔罗斯就算开门了，他估计还是会被伊莎贝尔追上。不过，这是安格尔后来自己领悟的，而在当下，安格尔唯一的生路，就是从塔罗斯那里离开。可是，当安格尔逃到塔罗斯附近时，平时十分话痨的塔罗斯没有任何反应，静谧的像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塔罗斯不开门也表明了他们态度，它并不站在自己的这边，换言之，安格尔被伊莎贝拉杀死也没关系。
正因为有过这样的一段经历，之前他们借道寂静岭，从塔罗斯那里经过时，听着他对桑德斯谄媚的唠叨，安格尔忍不住讥讽了一句：“现在，你们倒是话很多。当年，你们怎么一句话也不说了？”
因为这句话，才有了如今桑德斯与他的对话。
“原来如此。”桑德斯听完后，淡淡道：“在那种情况下，他就算知道你是幻魔岛一脉的人，也不可能会放你走。”
安格尔以为桑德斯会和他说‘现实’，事实也的确如此，他开头的第一句就点明了现实的残酷。
不过，下一句，桑德斯的话锋便猛地一转：“双面石灵虽然也和我们野蛮洞窟的三大祖灵一样，是一种化灵，但是他才诞生两千余年，实力其实并不强，也就防御力勉强可以，但其他方面就很普通了。如果有真知巫师去对付他，轻而易举就会将其化为飞灰。”
桑德斯说到这时，安格尔还没明白他的意思。
只见桑德斯又道：“寂静岭看上去是一个不错的巫师组织，但他目前其实是童话镇下辖里，实力最差的一个，顶多和幻魔岛不相上下。不过，如果幻魔岛再多一个真知巫师，那么实力就会碾压寂静岭了。”
到了这时，安格尔终于领悟了桑德斯的疯狂暗示。
这是在告诉他，只要你晋级成为真知巫师，就可以去把塔罗斯给干掉，到时候就算寂静岭找上门算账，也有幻魔岛帮你撑腰！
安格尔心中很感动，但真要搞这么一出，他也觉得没必要。
虽然他心中对塔罗斯的拦路行为很恼怒，但至少塔罗斯当时只是拦路，并没有落井下石。他真正有怨恨，其实还是导致当时他差点死亡的罪魁祸首——沉暮皇后，伊莎贝拉。
不过，他的实力距离伊莎贝拉还有很长的一截。
就算真的想要报当初之仇，恐怕现在还不行。
塔罗斯的事情暂歇后，安格尔也不想继续沉浸在当初的事，毕竟他们现在即将去往的就是黑城堡。而黑城堡如今的主人，就是伊莎贝拉。
越想越闷，索性不想。
安格尔转了个话题，说起了在天空机械城发生的事。
“温彻斯特和布鲁芬，他们后来应该没有找过导师吧？”安格尔问道。
桑德斯点点头：“没有，你不用担心他们，他们现在比你更不想沾惹麻烦。”
他们的确没有找过桑德斯，但桑德斯却是去找过他们。所以他很清楚，如今布鲁芬的灾厄诅咒没有清除彻底，最不想接触的就是麻烦事；而温彻斯特呢，在得知安格尔与米多拉关系很好，甚至很有可能影响米多拉给他炼制改进凝血药剂时，更是不愿意沾染安格尔的事。
所以，安格尔倒是不用担心他们会继续纠缠。
“虽然他们不会找你麻烦，但你出现在天空机械城的事，肯定已经传回霜月联盟了。就是不知道，他们下一步会对你采取什么行动。”桑德斯道。
如果蒙奇已经去见了奥德克拉斯，那么他们肯定会对安格尔的关注降低很多。可如果还没有见到，估计就会想尽办法来找安格尔。
这就要看时运了。
不过，无论霜月采取什么行动，桑德斯现在也有自信护住安格尔。哪怕蒙奇阁下亲至，桑德斯其实也不怎么怕。
毕竟，与“安格尔在天空机械城”这个消息同时传播出去的，还有另一则消息。
安格尔已经成为了研发院的一员。
就算蒙奇阁下会无视研发院的权威对安格尔动手，但野蛮洞窟可不会坐视不管。野蛮洞窟成为炼金荒漠已经许久，如今安格尔成为研发院一员，等于说成为了浇灌荒漠的一弯清泉，是未来长出绿洲的契机。
在这种情况下，野蛮洞窟上上下下，都不会坐视安格尔出事。
要知道，就在桑德斯离开天空机械城前，莱茵阁下就通过野蛮洞窟在机械城的驻点，联系上了安格尔，就是为了确认研发院的事。
确认了事实后，莱茵已然将安格尔视为野蛮洞窟未来发展的核心战略一环，怎么可能会容他有所闪失。
“原本还想着，等你成为正式巫师后，组织的资源才会得到更着重的倾斜。却是没料到，现在就已经开始了。”桑德斯也忍不住微微感慨。
安格尔不明所以：“啊？”
“等你哪天回了野蛮洞窟后，你就知道了。”
……
在他们穿越了黑幽幽的山峦，抵达了一片平原时，桑德斯顿住了脚：“就是这里了。”
就是这里？安格尔疑惑的看了看周围，什么东西都没有，荒芜一片。而且据他自己估计，这里距离黑城堡应该还有一段距离吧？
“走吧。”桑德斯没有多作解释，伸出手轻轻一挥，便撕裂出了一个空间裂缝。
等到他们穿越空间裂缝后，安格尔才惊讶的发现，原来桑德斯带他来到的是里层世界。
因为表中里三层世界，其实地貌都是一样的，唯一的差别是原始魔力的浓度。所以，他们现在所处的地域，其实依旧是之前那荒芜的平原。
就在安格尔观察周围情况的时候，脚下突然一震。
地震？
除了震动外，还伴随着大量的风吸声。
无论是震源亦或者声源，全都来自他们的背后——
安格尔回头看去，却见背后那重山叠峦之间，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
与此同时，本就黯淡的天空，突然聚集起了一片浓稠的黑云，云中电蛇蔓延，雷鸣不止。
借着闪电落下时产生的一刹那白光，安格尔发现在重山之间，有大量的碎石就像是违反了重力，慢慢的升上天空。
在安格尔为这一幕惊疑的时候，一只堪比山峦的巨手，突然越过某座山顶。
紧接着，一个不知有多大的头颅，缓缓从重山之间升起。
“别看了，我们先走。”桑德斯二话不说，带着安格尔脚尖点地，朝着荒原另一侧飞去：“童话世界的里层，有很多非常原始古老的魔物，之前之所以一直在中层世界赶路，不进入里层世界，就是因为山峦中有这家伙的存在。”
“这家伙原本是童话世界的原生属危山巨人，不过多年在浓郁魔力的浸泡下，已经发生了异变，属于一个皮糙肉厚难对付的巨型魔物。它的地盘就是那片山域，尽量不要去招惹它，它的实力非常的强大。”
桑德斯的表情不似作伪，连他都觉得强大的魔物，实力恐怕不会低于真知级。
等到他们一路飞到看不到那片山峦时，才稍微放慢一些脚步。
在跑路的过程中，桑德斯也跟安格尔简单介绍了一下那个危山巨人的事。
这是当初童话世界与南域融合的时候，就留存下来的一个原生魔物，不过当时位面融合的时候，危山巨人还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魔物，如今经过了不知多长时间的发育蕴养，已经变成这般强大的模样。
能量强度虽然还没达到真知巫师，但他的破坏力与防御力，却远超一级真知巫师的极限！
不过，危山巨人之所以能突破血源上限，长成这幅样子，最主要的原因在于里层世界的浓郁魔力。也因为它得益于这里特殊的魔力条件，所以它只能在这里维持强大的模样，它无法突破壁障去到中层世界，或者表层世界。
故而，危山巨人对于童话世界的威胁性其实并不大，只要避开在那片山峦进入里世界，就能安全无恙。
“因为这里特殊的魔力环境，里层世界的魔物不多，可能在这里出现的魔物，都不是善茬。”
好在，他们去往黑城堡的路上，也只有这么一个可以威胁到他们安全的魔物。
第1380节 黑城堡的异样
当他们越过平原后，看到了一条宛若天堑的幽暗深坑，从遥远的尽头，一直蔓延到未知的黑暗深处。就像是一条能割昏晓的线，将大地分成了两半。
安格尔看着这条深不见底的幽暗深坑，眼底闪过疑惑。
童话世界的表中里三层世界，其实地貌是一样的，他分明记得，在表层世界的这个位置，应该是一片连绵的盆地，为何放在里层世界，就出现了这么一条深坑？
“这是太阳鸟的堕坑。”桑德斯向安格尔解释了原因：“据说是当初世界融合的时候，一位传奇大巫师造成的。”
所谓太阳鸟，其实就是火烈熔鸟的返祖存在。
安格尔曾经在中层世界，看到过铺天盖地的火烈熔鸟，数目非常的惊人。每一只火烈熔鸟都是半步巫师级的魔物，当它们如火云般飞来时，哪怕是巫师都会刻意让道。
不过，火烈熔鸟只能生活在中层世界，因为那里的魔力浓度才能繁衍造就它们。而太阳鸟则只能生活在里层世界，和危山巨人一样。
“不管是太阳鸟过于强大，亦或者只是单纯觊觎太阳鸟的肉身，反正最后它的结果，是被一位传奇巫师给斩杀了。这条坑，就是那时留下的。”桑德斯顿了顿，指着深坑：“不过，这条深坑因为靠近黑城堡，后来倒是被黑城堡利用了。”
利用？安格尔不解的看向桑德斯。
桑德斯看向幽暗深邃的深坑，淡淡道：“你曾经不是去过黑城堡么，那时，你在黑城堡附近看到最多的是什么？”
安格尔回忆了片刻，用笃定的语气回答道：“亡灵。”
桑德斯：“有亡灵必然会有尸骸，你在黑城堡看到过多少具尸骸？”
尸骸的话，安格尔的确在黑城堡看到很多，甚至还有数个乱葬坑，包括花雀雀都是在墓园里发现的。
不过，这些尸骸的总量，和亡灵的总量相比，实在是差得多了。
要知道，当初安格尔之所以能在黑城堡差点炼成神秘之物，就是因为那里有无穷无尽的亡灵，天时地利条件全占了，这才让那次炼金成型。
那么多亡灵，必然会有相应的尸骸。黑城堡的附近虽然密密麻麻堆满了尸骸，但和亡灵数量的确不成正比。
安格尔皱了皱眉：“导师的意思是，这条深坑里全是尸骸？”
桑德斯点点头：“没错，虽然太阳鸟的骸骨已经不在，但它残留的火焰气息还未消散。所以，最初黑城堡用这里来处理那些尸骸。”
“而且这下面有直通黑城堡内部的管道，这些管道就是运输尸体用的。六百多年前，有个超凡者，为了寻找自己失踪的爱人，就是通过下面的管道潜入了黑城堡……结果且不论，但是下方是尸体，却是证实了。”
“不过，后来尸体太多，将太阳鸟的火焰气息也给压迫了，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顿了顿，桑德斯用狐疑的目光看了一眼深坑：“说起来，有点奇怪的是，这里附近平时也有亡灵游弋，如今怎么都不见了？”
瞭望四周，黑漆漆的一片，的确没有任何亡灵的气息。
“会不会是被黑城堡的人处理了。”安格尔道：“毕竟，如今沉暮之王归来了，她和伊莎贝拉应该有所差别吧？”
安格尔曾经接触过伊莎贝尔，她虽然是灵魂系的女巫，但是她的性格与伊莎贝拉完全不同，至少安格尔在伊莎贝尔身上并没有看到“无端好杀”与“用纯洁少女之血沐浴”的情况。
“也许吧。”桑德斯沉吟道：“伊莎贝尔毕竟是千年前的人物了，在相关的记载中，也的确表明了她并不是一个嗜杀之人。后来，黑城堡之所以变得阴森诡异，亡灵遍布，却是伊莎贝拉搞出来的。”
“走吧，过了这条堕坑，基本就抵达黑城堡的范围了。”
深坑很深，但宽度其实也就几百米左右。很快就飞了过去，在他们从坑洞上空飞过的时候，安格尔能明显感觉，从下方升起了浓郁到宛如实质的阴森死气，而且还能闻到大量腐败臭味。
若是换个实力稍低的超凡者，在这浓郁的死气中，估计会被影响生出幻觉，若是旁边再有亡灵窥伺，下场肯定会很惨。
光是这些死气，就可以看出，黑城堡造了多少杀孽。
安格尔的表情很暗沉，在经过深坑的时候，耳边仿佛有无数的人在哭泣，并且低述着自己的无辜、怨怒以及仇恨和疯狂。
虽然上回来黑城堡的时候已经被震撼过了一次，可再次感受，还是有些意难平。
他知道巫师世界常有杀戮，但是对普通人下手，造出如此大量的杀孽，目前明面上大概也就黑城堡做过。这种行为，其他巫师也会鄙夷。
也无外乎，在伊莎贝尔还未归来前，黑城堡的处境非常的差，甚至伊莎贝拉还要去拉拢博古拉，期望与博古拉成为伴侣，来挽救当时岌岌可危的黑城堡。
……
掠过太阳鸟的堕坑后，他们来到了一片灌木林。
不过，这里的树绝大多数都是枯木，黑漆漆的一片，既没有树叶也没有生气。随风摇摆的时候，就像是恐怖的怪物，在对你招摇着诡异滋生的虬枝。
走在这种环境下，一股压抑的气息，随之而来。
而且，天空此时也汇聚了大量的黑云，轰的一声巨响，雷鸣先至，白光闪电也随之而来。
如此熟悉的环境，不用桑德斯说，安格尔就已经明白，他们已经进入了黑城堡的范围。
毕竟进入了别人的范围，他们没有再继续飞行，而是落了下来，慢慢朝着灌木林深处走去。
“有点奇怪，按理说我们已经进入了黑城堡的警戒区域，立刻就会被黑城堡的人探知到。但是，我并没有感觉到有目光投过来。”桑德斯皱着眉道。
他们到来，并没有刻意的遮掩踪迹，按照常理来说，的确应该会被发现。
可现在，好像一无动静？
安格尔也觉得有些古怪，轻声道：“这里好像有些太安静了。”
桑德斯明白安格尔在说什么，黑城堡附近布满了大量的亡灵，这些亡灵在没有活人生气的时候，是散布在周围的；亡灵可不会一直安静，它们要么幽泣，要么低语，可如今他们已经在灌木林走了好几分钟了，却并没有任何的亡灵之音传来，只有天上打雷的轰鸣声，以及他们踩到枯枝时发出的沙沙声。
“这里的情况，会不会与黑城堡的变故有关？”安格尔问道。
正是因为黑城堡出现了未知变故，导致天空机械城的驻点无法联络本部，他们才会不事先打招呼，直接前来。
不过，所谓变故到底是什么变故，他们其实也不知道。
‘机械兽皇’罗森似乎了解一些，因为桑德斯曾经从他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一个月前伊莎贝尔和他联系过。但是，罗森并没有将真实的情况透露出来。
所以，只有他们亲自来到黑城堡，才会知道真相。
桑德斯沉吟道：“很难说，也有可能像你之前的猜测，是伊莎贝尔清理了这些亡灵。”
桑德斯话是如此说，但心中却有一个疑问：就算是清理亡灵，也不至于清理的如此彻底吧？
他们继续往前走。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翻了好几座山峦。这一路上，他们看到了很多白骨，以及高度腐败的尸体，但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亡灵。
如今，他们停在一个墓园中。
“这里距离黑城堡已经不远了，但依旧没有感知到黑城堡的人。”桑德斯顿了顿足：“的确很不对劲，先暂时停歇，我来感知一下黑城堡现在的情况。”
桑德斯说罢，直接通过精神力的蔓延，开始感知其这片区域的状况。
他其实很早就可以感知，只不过碍于在别人的范围，所以他有所收敛罢了。不过，事到如今黑城堡还没有人探知他们，可见绝对出现了某种问题。
桑德斯感知情况的时候，安格尔则将精神力放到了自己的手镯里。
此时，在手镯里的波波塔，正对着一面镜子，整理着自己的衣装。
来回的看了好几遍，波波塔最后却是丧了气，摸着自己丑陋的脸，眼里带着伤神。
“如果你觉得不满意，我可以给你施加一个幻化术。”
安格尔的声音，传入了波波塔的耳中。他的身体一僵，原本还流畅的动作，突然变得有些迟钝，就像是木偶般，一个牵扯一个动作，极其的不自在。
“安格尔，你，你你……你怎么突然来了？”波波塔话毕，才想起自己是在对方的手镯中，问这种话反倒有些奇怪，他咳嗽了一声掩饰心虚，又道：“我的意思是，你突然找我，是不是因为……”
波波塔的声音越发的小。
安格尔虽然没有听到波波塔后面在说什么，但基本可以猜出他要表达的意思。
“你想的没错，我们已经到了黑城堡。”安格尔说出这话后，波波塔立刻摆出正襟危坐的模样：“不过，目前还没有到花雀雀所在地。”
第1381节 亡灵的踪迹
他们距离花雀雀所在的墓园，其实已经不远。安格尔也是为了让波波塔能有个事先准备，这才特意的进来提醒一句。
波波塔感激的点点头：“我知道了，还有……谢谢你。”
不管是带给她花雀雀的消息，亦或者在这段期间，安格尔对他的一些帮助，还有帮他特意购买的灵魂材料，这一系列的事，波波塔都记在了心里。
安格尔却是不置可否的道：“你也不必谢，这是我之前答应你的承诺，自然不会失信。”
话虽如此，但波波塔依旧对安格尔很感激，这不仅仅是因为安格尔的守信，还有当初他对花雀雀的帮助。
波波塔还想表达自己的感谢，可就在这时，他突然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半蹲下来，蜷缩成一团，不停的咳嗽着。
当一连串咳嗽过后，刺目的殷红布满了他的掌心。
全是咳出来的鲜血。
波波塔也因此，让他本就灰败的脸色，多了一分病态的惨白。
波波塔仿似没事人一般，熟练的抹掉手中的血，喝掉一瓶准备好的药剂，然后对安格尔道：“不管如何，我是真心的感谢你。至少让我能在死去之前，见一面花雀雀。”
安格尔默默的看着波波塔，他现在的情况属于不可逆的。虽然这是波波塔自找的，毕竟他接受了魔神的诱惑，还肆意的消耗了肉身，这种下场是必然的。
之前的判断是能苟活一两年。可现在看来，波波塔身体崩溃的情况已经开始加速。
安格尔目光慢慢移到另一侧，那里有一方桌椅，一盏还在燃着的幽幽油灯，还有一个虫巢，以及一本写满了文字的记录手札。
“以你现在的情况，我劝你接下来，还是暂缓研究软态虫吧，至少这样还能多活一年。”安格尔道，如今波波塔的身体崩溃加速，大概原因就是波波塔将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了研究软态虫身上。消耗了大量精力，还有所剩无几的魔力，这才导致的反噬。
波波塔摇摇头：“我能报答你的事情已经很少了，这是我要做的，而且，也是我想做的。”
安格尔静静的看着波波塔，他的眼神很坚定。
“随便你。”安格尔淡淡道：“话说回来，你的脸色现在看上去并不好，你确定要用现在的形象去见你妹妹吗？我可以用幻化术帮你改变形貌，譬如曾经的你。”
波波塔拿起镜子，精致的圆镜里照出他的脸。
因为肉身曾经化为异形又崩溃，导致他的外貌尽毁，变得极其丑陋。在加上病态的苍白，看上去更加的阴森骇人。
曾经的我？
看着镜子里丑陋的面容，波波塔甚至都已经忘记自己曾经长什么样了。
应该长的还不差吧？
那要不要用当时的面容，去见花雀雀呢？这样，也可以在自己肉身崩溃、灵魂消散前，给她留下最美好的记忆。
波波塔嘴巴张了张，很想同意安格尔的话，可最后他还是摇摇头。
“无论我变成怎样，都是我。”波波塔：“我会诚实的告诉花雀雀，曲解的自我，疯狂的执念，偏执的梦想，会让我变得如何丑陋。我已经无法作为正面的榜样，但我至少，可以用自身作为负面例子，以示告诫。”
波波塔的选择，显然是准备直面曾经的自我，做一次与自己的和解。
安格尔能看出波波塔心意已决，也没有再做劝阻。好也罢，坏也罢，波波塔自己能主宰自己的抉择。
在告知了波波塔他们位置后，安格尔就准备撤离。
不过，就在这时，波波塔突然问道：“既然已经到达了黑城堡，我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现在还不行，黑城堡似乎出现了一些变故。等见到花雀雀，我再带你出来。”
“变故？”波波塔突然有些紧张，生怕既定的事实又打了水漂，急忙追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安格尔想了想，简单的将黑城堡的情况说了出来。
“黑城堡附近的亡灵都消失不见可？”波波塔皱着眉，“妹妹虽然不是亡灵，但也是属于死灵的一种，那会不会也波及到我妹妹？”
安格尔也无法给出准确答案，只有等到了墓园后，才能知道具体的情况。
波波塔原本因为即将见到花雀雀的忐忑心情，因为安格尔的这一番话，陡然变得担忧与不安起来。在波波塔经历情绪起伏的时候，安格尔却是将精神力从手镯里抽离。
因为，去感知黑城堡情况的桑德斯，此时已经睁开了眼。
安格尔注意到，桑德斯睁眼后，其眼神中带着一些微妙的情绪。混合着沉凝、疑惑、惊讶，唯独没有窥伺到真相后的释然，眉头反而更加的紧蹙。
“导师，黑城堡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桑德斯沉吟了片刻：“非常复杂，而且有一些疑惑，有些难解。具体情况很难描述，你自己看吧。”
桑德斯伸出手指凭空一点，立刻掀起了一圈圈的空间涟漪。随着涟漪扩散到安格尔身上，他的眼前呈现出了一道道的幻象——
黑云低垂，滚滚变幻。在云层里，有电蛇时不时露出狰狞的头颅。
在黑云之下，是一座座延绵的山岭，在这些起伏的山岭间，有大量怪异山石耸立，就像是凡人臆想中的恐怖地狱，这些怪异且锐利的山石就是地狱里困住鬼怪的魔法阵。
而在这些山石拱卫的顶端，有一座诺大的，充满诡异气氛的城堡，孤零零的矗立在那。
就像是童话中，住着怪诞伯爵的宅邸。
安格尔曾经去过黑城堡，自然一眼认出来这座城堡，就是黑城堡。
不过，和他上次所去时不一样，如今的黑城堡的周围布满了大量的光点，密密麻麻的就像是星辰，与背景中无尽的雷蛇闪电交相辉映。
若是远距离看的话，还颇有一种另类的美感。
但当幻象更加推近的时候，安格尔才发现，这些密布在黑城堡，几乎层层叠叠没有任何遗漏的光点，全是散发这淡淡幽光的……亡灵！
之前他们所找不到的亡灵，原来全都聚集在黑城堡附近！
一眼望去，根本无法计数。一万，两万……十万，甚至更多？！
而且，安格尔还能看到，不停有亡灵从地面冒上来。
这是将黑城堡彻底的包圆了，从天空到地面，甚至到了地下！
“这就是黑城堡变故的真相？”安格尔眼中闪过震撼，哪怕只是从幻象中去看，都能感觉到那种被无数亡灵包围的毛骨悚然。
“也许。”桑德斯看到的东西，不止是表面上这些亡灵：“黑城堡里面应该也出了问题。如此多的亡灵，也不见有人出来清理。”
这些亡灵的确很骇人，如此恐怖的数量，哪怕桑德斯或许都不敢直撄其锋。但是，无法瞬间清理这些亡灵，却可以小范围的驱逐瓦解。可黑城堡没有人这么做，仔细去看，黑城堡就像是一座真正的死寂城堡，没有丝毫活人气。
“的确，而且亡灵全都汇聚在此也很奇怪。”安格尔指着幻象中某一处：“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黑城堡屏蔽亡灵的魔能阵，还在运转。按照常理来说，亡灵是不敢也不会跑到黑城堡去的。”
“如今的情况，明显不对劲。违背亡灵本身的规律，让她们聚集于一处，我只能想到一个可能。”安格尔缓缓道：“或许有人操控着这些亡灵。”
桑德斯点点头，他也想到了这一层：“能操控如此之多的亡灵，起码也得半步传奇才有可能。”
而且，还必须是灵魂系。
可是，“沉暮之王”伊莎贝尔，其实就是灵魂系的巫师。
所以，面对这些几乎可以说是围城的亡灵，她不可能放任不管。
“亦或者，这些亡灵本身就是伊莎贝尔控制的？”安格尔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
也许是伊莎贝尔在试验自己的术法，又或者，她需要大量亡灵来做实验？
“这些都是无谓的猜测，过去看看就知道了。”桑德斯施展了一道魇幻之术，笼罩在他与安格尔的身上。
安格尔稍微感应了一下周围的幻术节点，立刻明白了这道魇幻之术的作用。
在他们身周设立了一个奇异的力场，用幻术来遮掩身体散发出来的一切信息，包括气味、体温、声音、能量、外激素等等……
亡灵探知人类的手段，一般就是靠体温、光感、声音、动态以及能量，这几种手段来判断。如今这个幻术，直接遮掩了这一切。
可以说，是安格尔看到的幻隐之术中的巅峰了。
借着这个术法，却是可以避免被亡灵所发现。
桑德斯在施放完这个术法后，便直接飞到了天空中，既然黑城堡现在明显出现了异样，他们也不必刻意的遵守莫须有的礼仪。索性，直接朝着黑城堡的方向飞了过去。
才飞了一会儿，绕过一座高耸的灌木林山丘，安格尔就远远看到了布满点点“星光”的黑城堡。
第1382节 花雀雀的记录册
哪怕因为距离问题，此时并不能捕捉到具体的细节，可光是那密集到让人产生不适的排列，就已经非常的震撼人心了。
桑德斯静默的凝视了片刻：“想要不惊动这些亡灵潜入黑城堡，看来不是那么容易。”
不容易，并不代表不行。
譬如安格尔使用“门之模型”，又或者桑德斯用梦魇替身，都有机会进入黑城堡。但是，黑城堡现在看上去没有动静，但谁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如果里面一片和乐，他们却用术法进入，那就等于不告而侵了。
桑德斯思考了一下：“先把波波塔的事情解决了，我再看看能不能联系上黑城堡的人。”
安格尔也点头同意。
花雀雀所在的墓园，离黑城堡其实很近，甚至可以从墓园外的路，一路蜿蜒到山顶的城堡。
当他们来到墓园的时候，周围已经出现了亡灵。
不过，比起黑城堡的亡灵数量，显然是少了许多，在幻隐之术的遮掩下，他们一路直驱来到了墓园的深井。
不过，还没踏进深井，安格尔就皱起了眉头。
在井的旁边，他捕捉到了一些已经很浅淡的脚印，这绝不是亡灵鼓捣出来的。
最近，有人进入过井里？还是说，只是无意间经过这口井？
带着疑惑，他们来到了井下。
井是枯井，没有丝毫的水汽。地面十分的干燥，故而将那一排脚印，保留的极为完整。
“有人来过井里。”安格尔轻声道。
“不仅来了，似乎还做了一些事。”桑德斯望向黑暗深处的通道，似乎已经看到了井下之道深处的情况。
一分钟后，安格尔沉默的看着不远处的幻境。
当初，安格尔离开的时候，给花雀雀布置了一个少女闺房的幻境，还留下了几个魔晶作为能源维系幻境不灭。此时，这个幻境依旧保存着，没有受到任何的破坏，可是……当初那个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纯真女孩，却消失不见了。
之前他们发现的脚印，也一路延伸到幻境之外。似乎在说明着一件事，花雀雀的消失，与这个脚印有逃脱不开的干系。
“这个幻境布置的还不错。”桑德斯轻声赞了一句：“融入魇幻，还加入了魔纹的设计，用魔晶作为能源，让它能在虚实之间存留，这份心思倒是很巧妙。”
对于幻境里粉嫩的少女装饰，桑德斯倒是没有多作评价。
桑德斯在夸赞的时候，安格尔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地上的脚印，期望能从这些脚印中找到一些花雀雀离开线索。
他既然答应了波波塔，自然不希望在最后的时刻出岔子。
更何况，安格尔本身对于花雀雀也有好感。
“脚印的长宽都不大，应该是个女人。”
“印记很重，无法控制身体力量？应该是个普通人，或者说，才入门的天赋者？”
“能量反应几乎完全消散，只能从客观条件来判断一个模糊的时间段……让我看看，身高比你矮一个头，体型瘦小，约莫是近两个月之内出现的。”桑德斯也补充了一句，他的双眼在散发着淡淡光芒，显然是使用了破妄之术，借着蛛丝马迹，回溯着真相。
“难道是黑城堡的人抓走了花雀雀？”安格尔猜测道，因为会来墓园的，基本都是黑城堡抛尸的人。而黑城堡的人全是女人，所有出现在黑城堡的男人基本都是外来者，这也符合现场条件。
“我到不认为是抓走。”桑德斯此时却摇摇头，他指了指幻境：“你设下来的幻境没有被破坏，作为动力源的魔晶也没有被取走。你觉得，一个小女孩的灵魂和魔晶相比，哪个比较贵重？”
刨除花雀雀生前的身份，她的灵魂价值或许比一两个魔晶高，但也不会高到太多。如果对方要抓走花雀雀，不可能会留下这几个魔晶。
“导师的意思是……花雀雀不是被抓走？”
“这也很那说，不过，你为何不进入幻境看看？说不定，她留了什么讯息呢？”桑德斯指了指幻境。
安格尔眼睛一亮，他当时的确幻化出了纸笔，就是给花雀雀画画用的，说不定她还真的留了信息？
想到这，安格尔迫不及待的走进了幻境中。
推开粉红色的大门，本来阴森寒冷的气息，刹那间被温暖取代。耳边还传来悠扬的音乐，定睛一看，却是桌子上摆放的八音盒，在悠悠然的转动着。八音盒上的芭蕾裙舞女，一刻不停歇的摇摆舞动。
咚咚咚——
木地板上走过一队敲着鼓的红木士兵，鼓声很清脆，并且迈着整齐的步伐来到安格尔身侧，绕了一大圈，似乎在欢迎着主人回家。
漂浮在粉色大床上的小鸟玩偶，也扑棱着翅膀，叽喳的叫唤。
风铃声声动。
这是一个非常美好，充满了奇幻童话色彩的少女闺房。
这些幻境中的设置，都是安格尔当时鼓捣出来的，就是为了逗花雀雀开心。如今看来，那一大片的粉红色泡泡，其实还挺有耻度的。
不过，安格尔此时却也没有去在意这些琐碎之事，而是将目光放到了布满童话书的桌面。
每一本书都被摆放的十分整齐，而且顺序也都出现了调转，可见花雀雀是经常翻看。
安格尔在这一叠叠的童话书下面，抽出了一本厚厚的册子。
册子的表面，是一幅稚嫩画风的自画像，上面还标了一排有些青涩的字：记录册。
记录册的前方，有两朵手画的鲜花。
安格尔眼睛一亮：“果然有发现！”
安格尔有些兴奋的翻开这本《花花记录册》，打开第一眼，他就愣住了。
因为第一页，并没有任何的字，只有一幅画，是花雀雀与一个少年面对着面。这幅画的背景，是在一个阴暗的地洞中。
画里的少年有一头金发，还有一双碧蓝色的双眼。
虽然画风并不熟练，甚至可以说是幼稚，但安格尔还是一眼认出了画中的少年身份，就是他自己。
花雀雀将她与安格尔的初次见面，用画画的方式记录了下来。
安格尔又连续翻了几页，每一页都是花雀雀与自己，她用稚嫩的画功，记录了与安格尔相遇后的所有事。
直到翻阅至第十页的时候，安格尔才从画面中消失。
取代安格尔的，则是一个手里拿着烤肉在啃的少女。花雀雀着重将烤肉画的十分精致，那流出来的蜜油，都表现的一清二楚。
“她看上去好像有点熟悉。”桑德斯看着那个少女，脑海里一个名字似乎呼之欲出。
安格尔思索了片刻，道：“应该是格蕾娅大人，或者说，是格蕾娅大人所占据的那具身体的原主人。”
当初安格尔之所以见到花雀雀，其实就是被花雀雀手中的魂珠所吸引。而据花雀雀说，这个魂珠就是格蕾娅送给她的。
安格尔后来才知道，其实给花雀雀魂珠的，是格蕾娅那具身体的原主人。当时，格蕾娅的意识还经常处于沉睡状态，但格蕾娅沉睡的时候，原主人就可以掌控身体权了。
安格尔继续翻了几页，画的都是格蕾娅和花雀雀对话的样子。
当格蕾娅消失在画页中时，安格尔终于又看到了文字。
「小猫已经叫了快两百下了，好想大哥哥和小姐姐……小姐姐叫我称呼她大姐姐，这是为什么啊？」
这里的大哥哥和小姐姐，分别指的应该就是安格尔和格蕾娅。
至于说“小猫叫了一百下”，安格尔的目光放到墙壁上的一个挂钟，此时挂钟上的时针还在转动着。同时，借着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时钟后面的小格子里，有一只呼呼大睡的小猫。
这只小猫，每天凌晨会叫一次。花雀雀记载，小猫叫了两百下，意思是时间已经过了半年。
这半年里，花雀雀没有记录任何东西，这意味着：“这本记录册并非日记，是她用来记录对她而言比较重要的事情。”
得出这个结论后，安格尔又往后翻。
依旧是几页记录时间流逝的字句。
不过，当安格尔翻到第三十页的时候，他再次看到了一幅画。
这幅画中，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物。
这是一个没有面孔的人，或者说，花雀雀画了面孔，似乎觉得不满意，又用涂改工具给修改了，最后露出了一个并无五官的人影。
这个人影就站在幻境外面，而花雀雀自己则缩在幻境里的一个角落。
画面很潦草，但依旧表现出了花雀雀的害怕之情。
后面连续几页，这个没有面孔的人影都出现了。只是，他并没有进入幻境。每一次他来到时，花雀雀都躲在角落。
安格尔甚至能脑补出当时的画面，一个可怖的存在，来到了井下，他在幻境外面不知低语着什么，而花雀雀则害怕的瑟瑟发抖，只有蜷缩在角落里，才感觉到安全感。
这个怪异的人影，出现了十多篇。
后面则消失了，再次变为花雀雀记录时间流逝的文字。
“这人会是谁？”安格尔皱着眉，看起来他并没有对花雀雀做什么，可是为何花雀雀每次见到他都很害怕？
安格尔暂时按捺住疑惑，继续往下翻，因为到现在花雀雀依旧没有记录自己离开的原因，亦或者……其实就是那个怪异人影带走了花雀雀？
带着这个疑问，安格尔又翻到一页画面。
当这幅画面出现时，安格尔眼神里闪过惊讶！
第1383节 怪异人影
因为这幅画面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看打扮来说，还是格蕾娅！
但仔细去看画面里的细节，花雀雀对这个格蕾娅似乎并不亲近，画面的色调加上笔触，都营造出了一个陌生的气氛。
“她是真的格蕾娅大人，并非是沉睡中原主人格。”安格尔用肯定的语气道。
“你的判断没有错。”桑德斯也点点头，“算算时间，这幅画应该是格蕾娅从幻魔岛离开后的事。果然，当初格蕾娅是来到了黑城堡。”
安格尔估计，从这里开始就是分水岭了。
他继续往下翻，格蕾娅只是来见了花雀雀一眼，便离开了。
花雀雀又过了一段用文字记载时间的日子，其中，在格蕾娅离开的第二天，花雀雀还写了一段模棱两可的话：「小姐姐不是小姐姐，但是，她好像知道小哥哥在哪？」
这段话，其实也表明了格蕾娅的身份。
格蕾娅是格蕾娅，但不是当初给花雀雀魂珠的那个格蕾娅。
接下来的日子一天天的过，花雀雀没有再用画画记录事，说明这段期间并没有再发生任何大事。
按照日子来算，安格尔在第六十多页的时候，终于翻到了近两个月内发生的事。
前几篇都是记录时间，在安格尔又翻了一篇的时候，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画面。之前那个没有面目的人影，又出现在了深井中！
虽然这次，这个人影依旧没有对花雀雀怎么样，但花雀雀的笔触却更加的凌乱，那种害怕的情绪浸透纸面，直扑眼底。
这个人影只有一页，后面的又是时间记录。
直至最后一篇。
最后一篇依旧是画，但是，这篇画的下面，花雀雀异常的配了一排文字。
「我看到了很多，我只有离开，才能看到更多。」
画面上，花雀雀的手，牵着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
再往后翻，就没有再记录任何东西。从时间上来算，这应该是一个半月前发生的事。
“看样子，是她主动离开的幻境。不过接她的这个女人会是谁……”安格尔皱了皱眉。
这个穿着长裙的女子，是这本记录册里，从未出现过的人。
而且，花雀雀也没有突出这个女人的特点，就好像没有什么特点可以突出一般。但花雀雀既然是牵着对方的手，似乎意味着，她信任对方？
可一个从未出现在记录册里的陌生女人，为何花雀雀会对她有所信任？
“虽然看到了真相，怎么却没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反倒是越来越多的谜团。”安格尔揉了揉太阳穴，他的脑袋里充满了问号：这个陌生女人是谁？之前那个没有面孔的人又是谁？花雀雀为何会害怕那个没有面孔的人，她又为何会信任陌生女人？还有，花雀雀离开会与黑城堡的异常有关吗？
“总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些猫腻。”安格尔久思不得，只能重新整理起书桌，看花雀雀有没有在其他地方有记载，然而他作为幻境的创造者，很轻松就翻了个遍，什么都没有。
花雀雀离开了，现在怎么办？安格尔也不知道该如何和波波塔说，或者干脆置之不理？
他思忖了一下，将精神力探入手镯中。
波波塔的表情非常的焦虑，自从安格尔和他说了，黑城堡出现异常后，他的内心就一直处于担忧状态。大概，这是他人生中度过最为漫长也最为煎熬的一段时间。
看着波波塔如神经质的摩挲着双手，还有他眼神中明灭不定的黯光，安格尔沉思了片刻，还是决定如实的告诉波波塔。
随着一道光影闪烁，波波塔只觉得自己一阵失重，当他站定的时候，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粉红色的少女闺房。他的身边，站着桑德斯和安格尔。
波波塔立刻明白现状，他应该已经离开了手镯空间，他下意识的压低巫师袍的兜帽，然后转过头，想要看看周围……准确的说，他想要看看，花雀雀是不是在附近。
可是，波波塔看了一圈，只是能确定这是一间非常少女心的房间，却并没有看到任何其他人。
波波塔疑惑的转过头。
桑德斯的表情很平淡，而安格尔则看上去有些凝重。
“这里是……”波波塔看着安格尔的表情，心中突然咯噔了一下，一个刚才缭绕他许久的恐怖答案，好像即将涌上来。
安格尔：“这里就是之前我曾提到过的，给你妹妹花雀雀制造的幻境。”
“那……我妹妹呢？”波波塔声音突然有些颤抖。
“如你所见，她现在并不在这里。”安格尔看着发抖的波波塔，声音特意放缓了一些：“不过，你先别急，她留了一些线索，你不妨先看看。”
波波塔毕竟是个超凡者，他虽然内心中一片冰凉，但他知道现在该做的不是去伤神，必须冷静下来。
他反复的对自己说着“还有线索，还有线索”。
在一阵吐气吸气后，波波塔的眼神中虽然还有情绪起伏，但他的表情却是慢慢镇定下来。
安格尔眼里闪过赞赏，确认波波塔冷静下来后，便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包括外面的脚印，还有这本记录册。
“拿去看吧，里面有记录花雀雀这段时间的生活。”安格尔将记录册递给波波塔。
波波塔颤抖的接了过来，当他看到封面的文字时，眼睛中就开始泛着水光。不用安格尔说，波波塔已经确认，这个文字就是他的妹妹花雀雀写的。
花雀雀记忆消散了，但她的字迹却还是和以前一样！
果然，安格尔没有骗他，花雀雀曾经的确出现在这里！
波波塔强忍住内心翻涌的激流，伸出干枯沧桑的手，翻开了这本记录册。
波波塔看的很认真，从第一页开始，每一页他都看了很久，每一个字他都轻轻抚摸着，似乎在模仿着花雀雀的笔触。
波波塔的眼神中带着怀缅，还有浓浓的愧疚。
不知看了多久，波波塔终于翻完了最后一页，他闭上眼时，记录册里的所有文字和画面，全都被他记在了脑海，所有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谢谢。”在八音盒的伴奏里，在风铃的敲打中，一道沉重却带着真挚的感谢，从波波塔口中说了出来。
虽然之前安格尔和他说过花雀雀的事，但眼见才能为实。花雀雀的记录册，记录了安格尔如何改变她的生活，同时，里面的文字有大量的篇幅，在描写着花雀雀对安格尔的想念。
虽然波波塔有些吃味，但他的这句感谢，却是从肺腑而发。
“道谢的话，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安格尔淡淡的带过：“还是回到记录册上的线索吧，你已经看完了，可有什么发现？”
波波塔：“这的确是花雀雀所记所画，不过这里面出现的人，除了安格尔你外，其他的我都不认识。”
波波塔期望能从安格尔那里得到答案，不过安格尔也耸耸肩，指着画面的少女：“我只知道，这个是格蕾娅大人，其他的我也一概不知。”
关于格蕾娅的事，安格尔并没有和波波塔说，因为这涉及到格蕾娅的秘密。事到如今，安格尔也只是说明此人是格蕾娅，其他的还是不打算挑明。
波波塔虽然无法得知格蕾娅相关的事，但从画面中来看，格蕾娅和花雀雀应该不是敌人。
他再次翻看记录册，想要从里面寻找到新的线索，尤其是最后那个穿着长裙的女人，因为极有可能是她带走了花雀雀。
可波波塔依旧没有发现什么，反而在观察那个没有面孔的人影时，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安格尔，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人影好像和之前画的有些不同。”波波塔指着那个没有面孔的人影，这是两个月前的那幅画，也是这个怪异人影第二次出现在花雀雀的记录册里。
“不同？”安格尔初看时，并没有发现不一样，因为就是个没有面容的人影。
可此时波波塔点出来后，他还真的注意到了一些不同点。
“虽然我妹妹的画很稚嫩，但她的画遵循着同一种规律，你仔细看看她画自己、以及你，包括格蕾娅大人的图像就会发现，体型比例都是相等的。但这个没有面孔的人影，比例却出现了不一样，颜色也有差别。”波波塔顿了顿，用推测的语气道：“这或许代表着，这个人影前后两次出现时，其实并不一样，呈现了两种形态？”
安格尔遵循着波波塔的话去思考，还真的如此。
第二次出现时，这个人影明显画的更大了一些。而且，花雀雀给这个人影上色也更加的浓重。
“这的确是一个线索，但是，花雀雀离开是被另一个女人带走的，与这个人影应该无关吧？”安格尔道。
波波塔沉吟了片刻，“我妹妹每次看到这个人影，画面里都呈现出恐慌与害怕。她没有记载，为何会害怕这个人影，但这是整本记录册里，唯一出现的负面情绪。我想，会不会这与妹妹离开的原因有关？”
第1384节 崎岖之路
的确，从记录册里的记载可以看出，花雀雀是主动选择离开的。可花雀雀离开的原因，她却没有做一个明确的记载。
但既然是离开，而且还是离开在亡灵环伺中唯一的舒适区，肯定有逼不得已的原因。
正如波波塔所说，记录册中，唯一可能让花雀雀离开的因由，只有这个看起来极为怪诞的人影。
那么，他会是谁？
“还有一点，让我感到的疑惑的，是她最后一页留下的文字。”波波塔翻到记录册的尾页，什么叫做「我看到了很多，我只有离开，才能看到更多」？
“总觉得这句话，好像意有所指。”波波塔道。
安格尔之前也注意到了这句话，不过，他所注意的是这句话所传达的涵义，总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怎么有点像白熊的语气。”安格尔嘀咕了一句。
白熊是预言学徒，而据波波塔说，花雀雀的预言能力曾经非常的强，不过这是她活着的时候啊，总不会她死了，还可以保留预言的天赋？
安格尔是觉得不大可能。
不过，就现在所看到的线索，是无法得出真相的。只能拼凑出，花雀雀应该是受到某些原因的刺激，迫不得已离开了这里。而这个原因，极有可能就是那个没有面孔的人影。
“既然找不到其他的线索，且花雀雀也已经不见，那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安格尔道。
继续留下来也是浪费时间，不如离开。
安格尔原本是打算将波波塔继续装进手镯，不过波波塔向他哀求道：“我可以等会再进去吗，我还想看看这里……妹妹生活过的地方。”
安格尔深深看了波波塔一眼：“这里并不美好，不过你如果要坚持的话，那好吧。”
从幻境里走出来，波波塔立刻看到了周围漆黑干燥的环境，以及，那若有似无的亡灵哀怨之气。
波波塔的表情微微一变。
他们继续往外走，一路上安格尔都没有说话，但是随着他们远离幻境，那股尸体的臭味，亡灵的气息，越来越浓重。
直至他们从井底离开，波波塔看着阴暗的天空，看着亡灵游弋的世界，看着墓园那大批大批的尸骨，他的眼底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平静，满是阴沉、愧疚与哀伤。
虽然安格尔此前就已经给他说过，花雀雀的灵魂在一座墓园的深井中，但在他自己脑补出来的画面中，总会不自觉的忽略墓园这个大背景，甚至因为妹妹在这里，他还一度的美化背景。
可真正当他看到墓园的情况，看到这里数量恐怖的尸骸，他还是无法想象，自己的妹妹就一直生活在这种环境中。
之前井底的幻境虽然不大，但与这里相比，简直就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
“妹妹，就一直生活在这里吗？”波波塔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可喉咙无声，脑海里一片空白。
这里与其说是花雀雀生活的地方，不如说是她受难的地方。
“是的，这里并不美好，不过花雀雀在这样的境地里，没有埋怨，没有受到亡灵气息感染而堕落，依旧保持着纯真与善良，在那井底孤独的守望着。”安格尔用轻若蚊蝇的声音道：“她大概是这里唯一的美好。”
看着满目疮痍，看着无数的尸体，看着黑云压抑，波波塔不知什么时候，眼睛中积蓄的泪水开始往下掉。
妹妹孤独的在这里等待着，而且她当时没有任何记忆，所谓的等待，也是漫无目的的等待。
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妹妹在没有遇到安格尔前，她总是孤独的蜷缩在井底，在害怕，在迷惑，但是她没有随波逐流，没有与亡灵同化堕落。
直到遇到了安格尔，遇到了格蕾娅，花雀雀才从那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看到了一道光。
她的等待终于了目的。
她的记录本里无数次记录的“大哥哥”、“小姐姐”就是她的终焉目的。
波波塔之前还有些吃味，但当看着这个残酷的背景，他与妹妹产生了共情。
在那种近乎绝望的境地下，有这么一道光，能照亮她黑暗的人生，多好。
“谢谢。”这是波波塔说的不知多少次的谢谢，但他没有其他方式能表达谢意，只能反复的道谢，似乎才能在心中的沉闷里，寻找到纾解的出口。
安格尔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波波塔，心中微微叹息一声。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段充满坎坷的路途。
波波塔自认为是拜源一族唯一的族人，他把复兴拜源一族的责任，强加在自己身上，导致了这一系列糊涂的后果。
可怜，但也可恨。
踏踏踏——
波波塔在陷入自我情绪难以自拔的时候，听到耳边传来脚步声，他抬起头一看，却见安格尔走到了他的面前。
在安格尔的身侧，漂浮着一具惨白的骸骨。
小小的颅骨，小小的骨架，就连四肢也很短小。显然，这是一具小孩子的骸骨。
“这个骸骨是……”波波塔指着这小孩子的骸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这具骸骨，是花雀雀的。当初交给你的那个吊坠，就是在这具骸骨上找到的。”安格尔递给波波塔：“骸骨完好无损，至少说明，花雀雀生前没有遭受巨大的痛苦。”
当安格尔说出这个答案时，波波塔眼里的泪更是不停的往外落。大概谁也无法想象，一个曾经坑了霜月联盟，搅黄了蒙奇阁下计划的这么一个人，会如此落魄哀伤且毫无形象的哭泣。
“收好它，然后该走了。”安格尔低声道：“如果你还想要找到你妹妹的话。”
波波塔抱着骸骨，轻的像是纸片的重量。
“好，谢谢你，我还是进入手镯吧，我……之前注意到，有一颗软态虫的卵，似乎有点古怪，我现在就进去记录。”波波塔的声音很干哑，带着一种急促的味道。他能报答安格尔的事，只有趁着身体还没崩溃前，尽心的培育软态虫。
安格尔点点头，虽然波波塔研究软态虫会加速身体崩溃，但至少比留在外面当累赘好。
“……还有，如果寻找到花雀雀的踪迹，请一定要告诉我。”
将波波塔收入了手镯后，安格尔这才来到桑德斯的身边。
在他们从井底出来后，桑德斯并没有关注他们这边的情况，而是一直注视着远处山岭上的黑城堡，想要捕捉异样的精神力，借此联系上黑城堡的人。
可是，桑德斯观察了大半天，黑城堡内就真的跟死屋一样，没有任何的能量波动，也没有精神力从里面散发出来。
极其古怪。
要说这里是一个巫师组织的大本营，估计谁也不会相信。
“感知不到任何人的信息，要么是城堡内有屏蔽力场，要么就是……里面没有人。”桑德斯说道。
安格尔皱着眉：没有人的话，这是意味着黑城堡放弃自己的驻地？这显然不可能啊。
放弃驻地，如此大的事，不可能悄无声息而不泄露分毫。
“先过去看看。”桑德斯思忖了一下，还是决定靠近黑城堡看看，若是能发现人迹，自然最好。如果没有的话，直接进去也可以。
桑德斯看了眼安格尔，本来他是想让安格尔进入重力花园，他一个人去冒险即可，但想了想，如今安格尔的实力已然不错，尤其是逃跑自保的能力，或许比起普通巫师都还要强上几分。
安格尔也不是一个喜爱待在象牙塔里的人，从他进入巫师界后一路搞事就可以看出。
最终，桑德斯什么也没说，转头就朝着墓园大门走去。
他们沿着墓园外的路，一路朝着山顶走去。
幽暗的气氛，崎岖的道路，阴寒的黑森林，加上在路边幽咽的亡灵，还有远处那密密麻麻如亡灵巢穴的城堡……这条蜿蜒而上的路，就像是通往死亡地狱的通道。
对于绝大多数人，甚至超凡者而言，这恐怖的亡灵数量，都是非常可怕的。
但对于安格尔和桑德斯而言，这些亡灵其实都不算重要。
甚至说，安格尔一人面对这亡灵，都不会惧怕。
安格尔从手镯里取出亡灵序曲，准备随时面对被亡灵发现后的情况。
不过，就在他们即将踏入怪石嶙峋的地带，也就是山岭的半山腰时，桑德斯突然顿住了。
“怎么了？”安格尔疑惑的看过去。
桑德斯则挑了挑眉：“我好像捕捉到一些信息了。”
捕捉到信息？安格尔在狐疑的时候，桑德斯突然飞身朝着森林的方向飞奔：“这边，跟我来。”
第1385节 半机械人
幽咽的声音，在黑暗中化为了恐怖的咆哮。
随着娜塔莎一路奔逃，却是引来更多的惊嚎。无数血腥恐怖的眼神，全都聚焦在了她身上。
“那家伙果然已经知道节点的事了，必须要回去禀告皇后，不能在这里报废。”娜塔莎在心中暗忖着，脚下的步伐却是更快。
然而，娜塔莎已经失去了魔力源头，只能靠着双脚来奔跑。在幽暗的黑森林里，就算只是干枯的树枝，都能打断她逃跑的节奏。
就在一个黑漆漆的山丘下，娜塔莎一时不察，脚下撞到了一个穿着铠甲的骨骸。
也不知道这个铠甲是什么做的，非常的坚硬，娜塔莎在高速奔跑中的平衡，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给打破了。
一声闷哼后，娜塔莎跪倒在地。
低头一看，右脚的脚踝已经开始发出滋滋的声响，一道光电火花爆燃，娜塔莎只听到几声“咔咔”，就再也感觉不到右脚的知觉。
“该死，居然在这时出了故障，明明出任务前已经检修过的！”娜塔莎眼里闪过狠厉。
刺耳的尖叫从背后传来。
娜塔莎回头一看，一个双眼周围布满青筋，眼珠惨白，青面獠牙的可怖亡灵的脸，就在离她鼻尖不到10厘米的地方！
娜塔莎心下一凛，她没有试图攻击，因为没有克制亡灵的属性，任何攻击都是无用的。
她用还能动弹的左脚猛地踢了一下旁边的枯树。
随着枯树的树枝招摇，还有簌簌落下的枯枝，娜塔莎借此反震力一个翻滚，来到了另一侧。不过，她这次显然用力过大，加上右脚已经报废，导致没有及时的踩住刹车，一个翻滚后就接连了第二个翻滚。
如果仅只两个翻滚也就罢了，但老天似乎在和她作对般，她滚动的方向恰好是一个极其陡峭的斜坡，平时站在上面恐怕都要前倾保持重心，而此时无法自控的娜塔莎，却是直接翻滚了下去。
在翻滚的过程中，娜塔莎还是保持着冷静，她能看到尘土飞扬到她脸上，也能听到到滚动过程中压碎枯枝时的咔咔声，同时，还能感知到自己右半身不停的出现齿轮脱落，机械报废的嘶嘶声响。
因为右脚的报废，所以连累了整个右半身吗？
娜塔莎还在思考的时候，滚动终于停止了。她强撑着，伸出布满血痕的左手，坐了起来。
此时，天空滚滚的黑云中，陡然落下一道电蛇。
白光闪烁的瞬间，能看清娜塔莎现在的模样，悲惨至极。长裙已经破碎的看不清原样了，右半身的皮肤全都破了，露出里面的机械齿轮钢筋铁条，还有各种制动器。
如今，右半身的机械火光闪烁着，白烟四溢。
显然，她的右半身已经几乎报废了。
而她的左半身也很凄惨，和右半身的机械之身不一样，她的左半身是血肉之躯，此时，左半身全是伤痕，其中好几道伤口已经可以看到骨头。
金色的长卷发也被血染红，看上去非常的狼狈。
娜塔莎长长的喘息着，看了看周围。这里是一片坦地，方圆二十米内没有树木。
“已经偏离了路线，我还能回去吗？”娜塔莎眼里闪过失神。
背后传来了凄厉的叫声，娜塔莎转过头，布满血丝的褐瞳中倒映出大量发光的身影。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背后已经出现了接近数百只亡灵，而且眼看着这些亡灵还不停的聚集，哪怕这些亡灵还没有攻击她，但邪恶、疯狂、肆意以及哀怨的气息，已经在影响她已经绷不住的理智弦。
“这里距离那家伙的活动区已经很远，但却出现这么多亡灵，果然，是它预先操控的吗？”娜塔莎眼底闪过一道黯光，她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就会在此报废了。
因为她就算跑回了节点，依照那家伙的狡猾程度，肯定会在节点附近设置埋伏。
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再回去。
除非……除非有人能来救她。
可娜塔莎想到这可能性，就暗地里摇摇头。她不过是一具半机械人，说成机械傀儡都可以，怎么可能有人会特意来救她……而且，如今黑城堡里的人，都各有其事，没有人会来救自己。
娜塔莎不禁苦笑了一声，看着越发靠近自己的亡灵，她知道自己距离报废已经不远了。
或许等到沉暮之王清理了这些亡灵，会有人发现自己的残骸吧？
构成自己躯壳的金属，有一部分还比较珍惜，或许还会被炼制成机械傀儡，不过那时从这具机械傀儡中苏醒的意识，恐怕就不是自己了。
“娜塔莎姐姐会回来的，我看到了，你会回来的。”
脑海里突然回荡着这道声音，娜塔莎记得这道声音的每一个音节的质感，虽然很稚嫩，却非常的坚定。
“花花，看来这次你看错了……我可能回不去了。”娜塔莎看着近在咫尺的亡灵之脸，静静的闭上了眼，等待着结束的那一刻……
娜塔莎闭眼了许久，可她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任何的感觉。
死亡，难道并没有痛楚吗？看来，书上记载的并不对。死亡其实非常的安详，平静，甚至，还有男人在耳边低语。
男人？低语？娜塔莎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问号，怎么可能？就算她变成了灵魂，这里也不可能出现男人啊？！
她猛地睁开眼，露在她眼前的，却不是那张恐怖狰狞的亡灵之脸，而是一个模模糊糊的高大身影。
闪电的白光，勾勒出这道身影的轮廓。
坚实、硬朗、英俊、充满了……安全感。
娜塔莎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惊愕，为何这里会出现男人，男人的灵魂不是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吗？
不对！这个男人不是灵魂，他身上有活人的血气，而且血气十分的浓厚！
娜塔莎似乎反应了过来，她猛地转过头看向周围，之前围在她附近的亡灵，居然全都消失不见。
她是被救了？被这不知从哪里来的男人救了？
“啧，这亡灵还是太少了，凝聚不了一颗白光子弹。”清朗舒悦的声音，传入娜塔莎的耳里。
亡灵还太少了？白光子弹？这又是什么？
虽然她隐隐看到有白光，钻入了那男人手中的一样物什里；但她此时并没有将这两者联系到一起。
娜塔莎迟疑了一下，开口道：“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说到一半的时候，娜塔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是外来者，居然擅闯黑城堡？！”
安格尔皱了皱眉，他才救了这个“人”，没有道谢也就罢了，还反被质问。
这时，桑德斯也从后面漫步走来，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她是黑城堡的人，嗯，或者说机械傀儡？”
“是改装过后的半机械人，身体器官基本都更换了，不过灵魂应该还是原装的。”安格尔回道，“至于是不是黑城堡的人，听她的语气，应该没错。”
安格尔回答了桑德斯的话后，看向这个非常凄惨的半机械人：“我们并不是擅闯，而是正大光明的走进来的。本以为一踏进黑城堡的范围，就能被你们发现，到时候好进行交涉，却是没想到，不仅没有人联系我们，还要等我们来救你。”
娜塔莎沉默的片刻，没有去纠结安格尔的诡辩，而是反问道：“你们是谁？这个时候，来黑城堡做什么？”
安格尔听出了娜塔莎语气中的警戒：“黑城堡出现什么变故，我们并不感兴趣。我们来这里，只是为了找人。”
“找人？”
安格尔：“是的，不知道格蕾娅大人是不是在黑城堡？”
格蕾娅？娜塔莎疑惑的抬起头，“你找她做什么？”
安格尔正待回答，桑德斯这时却是走了过来：“我并不想废话，带我们去见格蕾娅，或者说，我直接从你脑海里获取信息。”
桑德斯的语气很冷淡自然，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娜塔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抬起头看向桑德斯，恰好，在她抬头的时候，电光闪烁，瞬间的一白，让她看清楚了桑德斯的真容。
她的瞳孔倏地一缩。
“你……你你是幻魔大师桑德斯？”娜塔莎说完以后，见桑德斯挑了挑眉，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直呼其名，赶紧又道：“幻魔阁下，我并不知道是你到来。”
“别废话了。”桑德斯的语气带着冷漠与不耐烦。
娜塔莎心中思绪一转，桑德斯来到黑城堡，别说去见格蕾娅，就算是皇后也会亲自来见。想到这，她立刻点头：“好，我现在就带阁下去见格蕾娅大人。”
娜塔莎转身即走，不过刚走动一步，身体就一侧，摔倒在地。
她显然忘记，自己身上的零部件已经报废了大半。
“我好像无法动弹了。”娜塔莎脸上带着一丝窘迫，低声道：“要不，我把节点位置告诉你们，你们自己过去？”
安格尔倒是想自己过去，但既然已经遇到了，而且还是黑城堡的人，总不好不带过去。
他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娜塔莎身上报废的零件，低声道：“想要完美修复，在短时间内，却是不大现实。不过，让你恢复行动力，倒是费不了太大工夫。”
第1386节 金伯莉
娜塔莎疑惑的看着蹲在她面前的青年，迟疑了片刻道：“你……难道是炼金术士？”
安格尔抬眼看了娜塔莎一眼，点点头：“算是吧。”
娜塔莎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关注外界的事，再加上近期黑城堡还遭逢变故，故而安格尔没有遮掩面目，她也不认识安格尔。
对于安格尔给自己修复机械体，娜塔莎也没有抗拒，因为就算能够回去，估计想要修复都要排队等许久，说不定还会因此全身大更换，等待的时间就更久了。如今，既然有人能修复，哪怕只是让她恢复机动性，这也足够了。
虽然，娜塔莎心中其实还有些怀疑安格尔的炼金实力，但毕竟这人跟在幻魔阁下身边，想来也不会太差。
娜塔莎放任的态度，这也省得安格尔解释的工夫，毕竟这是在别人身上搞动静。
只见安格尔快速的拿出各种材料进行炼制，双手加上魔力之手全都在动，娜塔莎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幻影，等她迷迷糊糊的回过神的时候，安格尔已经将工具全都收回了手镯中。
拍了拍手上落下的余灰，安格尔站起身：“差不多了，你试试能不能走动。”
娜塔莎惊疑的看着自己的右边半身，之前冒出来的火花，此时全都消失不见，冰冷的外壳看上去非常的完整，里面的齿轮的涡动仪，全都重新进行了调配。
“为了赶时间，就没注重美观。而且，我想着里面还有一些动力源需要修补，等你以后修复好后，再来铺陈仿真皮肤，会比较方便。”安格尔解释道。
娜塔莎用震惊的眼神看着安格尔，好一会儿才呆愣着摇摇头：“我从来不注重这些外观，这样就足够了，谢谢你。”
“谢就不用了，材料费我会记着的，收你十魔晶。”安格尔的话，并没有引起娜塔莎的反应，因为对她而言，这其实是很公平的交易。
“你先站起来试试。”
娜塔莎站起身，发现并没有再出现滞碍的情况，行动十分自如，虽然无法调动魔力，但是那种如臂指使的感觉，比起之前还要更加的流畅顺遂。
娜塔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来回走了好几遍，都没有一点的延迟。
作为使用者，她自身的体验是非常明显的。
这种流畅度，比起交给金柏莉夫人炼制的还要更高。
而且，对方还用了不到半小时就进行了这场炼制？！要知道，若是等她回去寻找金伯莉夫人修复的话，排队至少小半个月，等到修复又是小半个月。
这简直不敢想象！
炼金原来这么简单？娜塔莎心中不禁升起这个想法，不过很快，她就从云端清醒，她看过太多的关于炼金术的记载，所以深知炼金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那么现在唯一的解释——
娜塔莎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高大青年，他的水平，难道已经超过了金伯莉夫人？
“既然你活动无忧，那么就在前面带路吧。”安格尔道。
娜塔莎恍惚了一下，在桑德斯的冷眼下，点点头，朝着黑幽幽的森林里走去：“请跟我来。”
他们无声的走了一分钟左右，安格尔注意到，他们所去的地方，并不是黑城堡方向，而是在远离黑城堡。
这是不是意味着，黑城堡的人，如今全都离开了？
在安格尔思忖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娜塔莎，犹豫了再三，还是转过头低声对安格尔道：“不知道先生你的外号叫什么？”
娜塔莎其实想问的是安格尔的名字，在她的想法中，能比金伯莉夫人还要厉害的炼金术士，肯定是南域赫赫有名的。但直接询问名字，好像又有些不好，便询问起安格尔的外号。
安格尔：“没有。”
娜塔莎被噎了一下，却是没有放弃，继续道：“你在炼金圈应该很有名吧？”
这个问题，安格尔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说有名，就有点自吹自擂的味道；说没有名，那就是假话，而且你认为自己是谦虚，别人会觉得你不自信。
所以，安格尔索性反问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娜塔莎迟疑了一下，摇摇头：“我就是觉得，先生的炼金技术好像很厉害，有点好奇。”
安格尔顿了顿：“给你炼制机械半身的炼金术士也很不错，非常的有想法。”
安格尔也不是谬赞，他不久前才和缪斯交流过机械武装的事，当时其实也说到关于机械肢体的内容。眼前这个女人的机械半身里，有很多东西都和缪斯的想法重合，可见炼制者也有不俗的眼光。
“金伯莉夫人是非常出色的炼金术士。”娜塔莎回道。
“金伯莉？你是说，神无之月？”说话的是桑德斯，他的声音里带着难得的好奇。
“没错，正是她。”娜塔莎：“幻魔阁下认识金伯莉夫人吗？”
安格尔也看向桑德斯，他今天还是头一次听说金伯莉，但是看桑德斯的表情，似乎对这个金伯莉很有了解？
“没想到她也回来了。”桑德斯低声道，见安格尔好奇的看向自己，他解释道：“据我所知，金伯莉其实也是和伊莎贝尔同个时代的人，自从伊莎贝尔离开后，金伯莉在南域又待了一段时间，便追随着伊莎贝尔的脚步，离开了南域。而这，已经是六百多年前的事了，金伯莉自离开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过。”
随着桑德斯的话，安格尔也明白了为何桑德斯会对这个金伯莉感到惊讶。
这个金伯莉其实和他们认识的一个人，有过一段外人都在揣测但当事人从未公开的关系。而这个人，就是莉莉丝之家如今的掌权人——如夜之坎特。
“坎特和金伯莉之间是什么关系，坎特并没有说到过。不过，他和金伯莉的确是认识的。”桑德斯顿了顿：“不过，据我所知，金伯莉曾经是一个月息巫师，什么时候居然对炼金有兴趣了？”
娜塔莎也还是头一次听说金伯莉夫人与莉莉丝之家的坎特有过奇妙的关系，她正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却注意到桑德斯看向了自己。
娜塔莎一个激灵：“我，我并不知道金伯莉夫人的事，但自从金伯莉夫人归来后，她便一直承担着炼金的责任。”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有说过，自己去了哪吗？”
娜塔莎：“一年前回来的，我和金伯莉夫人并不熟悉，所以，并不了解她离开的这段期间去了哪里。”
桑德斯点点头，娜塔莎的确没有说谎。
说起来，他其实并没有见过金伯莉，但坎特曾经提及金伯莉的时候，总带着深深的遗憾，还说，他如果和金伯莉配合的话，实力会提高一倍；这才让他对金伯莉生出好奇。
在他们走了约莫十分钟后，娜塔莎突然道：“前面就是其中一个节点了，不过，我估计会有亡灵埋伏。”
关于节点，娜塔莎之前就提过，只是他们没有去深入询问。
但她说到亡灵埋伏，却让安格尔生出了好奇：“亡灵怎么会特意埋伏？难道，背后有人在操纵亡灵？”
关于这个问题，娜塔莎却是闷不吭声。
安格尔估计，这可能涉及到了黑城堡出现变故的因由。
既然娜塔莎不愿意说，安格尔也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握住亡灵序曲，戒备着往前走去。
之前的几分钟，他们一直没有遇到任何一个亡灵，但到了这附近后，不用娜塔莎提醒，安格尔就已经感觉到亡灵身上散发的怨恨气息。
这里肯定有亡灵，而且，绝对不少。
咔咔——
娜塔莎突然顿住，她低下头，发现只是一个枯枝被她踩断，这才松了一口气：“我估计，节点附近都有亡灵，而开启节点需要很长时间，所以必须要清除了亡灵，或者将亡灵引走，才能返……”
话刚说了一半，娜塔莎突然感觉脚下不对劲，她再次低下头。
却见，她裙底处，一个青白色的亡灵此时正从地底露出骇人的头颅，眼眶里黑幽幽的一片，明明看不到任何眼神，却让娜塔莎感觉到了一丝森寒。
亡灵裂开嘴角，笑的很可怖，脸上的青筋全都鼓了出来。
“是活人的味道——”
尖锐的咆哮，配合从地里钻出的手，直接抓向娜塔莎的脚踝。
在剧痛之中，娜塔莎被绊倒在地。
她挣扎着想要逃脱桎梏，可就在这时，无数的亡灵深处幽白泛光的手，从地底慢慢探出。
幽怨的啜泣声，令人燥郁不安的低语，还有阴风吹来的怨灵气息，将这里化为了一片亡灵地狱。
而娜塔莎就在亡灵地狱的中间，她的四肢、头颅，全都被尖利的亡灵之手给抓住。耳朵中还被疯狂的灌入亡灵的嚎叫，一时间，娜塔莎只觉得自己四肢要被撕裂，大脑仿佛就要爆炸。
“我就要死了？”娜塔莎躺在地上，看着在眼睛前窜动的手，心中升起了这个念头。
但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她便发现，眼睛前面的手，突然像是粉尘一般消散了。
她缓缓坐了起来，看了看周围，发现之前从地下伸出来的手，此时全都消失了。
她连续眨着眼睛，一脸的疑惑：难道之前我中了幻觉？
第1387节 定位
“你还躺地上做什么？”安格尔的声音传入娜塔莎的耳中，在恍惚之中，她看了过去。
“地下的哀怨气息未曾消散，可见刚才来袭的亡灵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或许还有更多的亡灵在地下埋伏着，所以……你打算一直躺地上当活诱饵吗？”
娜塔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这番话的意思是，之前并非是幻觉？
娜塔莎正想询问具体情况时，突然，她的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轰鸣。
她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一道冰凉的阴风拂过，阴风带来的负面气场，笼罩住娜塔莎，让她整个人从内至外都在颤栗，就像是落入了冰窖一般。
“亡灵嚎叫！”娜塔莎脑海里立刻反应出自己中了亡灵之音，可反应过来，不代表她能防御。她还是如之前那般停顿着，无法动弹。只能感觉背后的阴风越发的寒冷……
就在这时，娜塔莎突然听到一声似有若无的轻叹声。
随着轻叹声而来的，是一道无声却有形的空气波纹，娜塔莎因为正对着安格尔，所以清楚的看到，这道波纹出自安格尔手中的枪。
当枪口中涌出波纹时，它就像是涟漪一般，以极快的速度扩散开来。
包括娜塔莎在内，安格尔的正前方全都是涟漪的辐射范围。不过，在涟漪之中，娜塔莎倒是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反倒是背后那些散发阴寒气息的亡灵，纷纷惨叫起来。
那股颤栗的气息，陡然消失。
娜塔莎感觉自己能活动的时候，猛地转过头一看，眼瞳中倒映出不可思议的一幕！
就在她背后不远处，一只恐怖的红衣亡灵，凄厉的惨叫着，身体消解为无数的光点，就像是精心构筑起来的沙雕，遇到了飓风，刹那间就被吹散，直至彻底的不见。
娜塔莎看着那点点消散的亡灵，又回头看了看安格尔手中那把奇异的枪。
“这就是真相吗？”娜塔莎低声自喃。
这就是之前为何所有的亡灵，一瞬不见的真相？就是被这把枪，一击给消灭了？
“还有亡灵气息在往这边聚集，你确定还要继续坐在地上？”安格尔皱着眉看向娜塔莎。
娜塔莎这才在恍惚中站了起来。
“继续带路吧。”安格尔的眼神中带着狐疑，总觉得这个半机械人有些迟钝，难道说，之前机械身体损耗的时候，还伤到了她的大脑中枢？
安格尔完全没有遮掩自己眼神中的想法，娜塔莎又羞又恼。但现在要解释也解释不清，只能闷着气，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这里距离节点已经不远，也正如她的推测，这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就有无数的亡灵铺天盖地的向着她冲过来。
最初，娜塔莎还有些胆颤，因为亡灵其实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但是，随着时间流逝，娜塔莎的心情从悬在半空，慢慢的沉落在地，踏实了。
安格尔每次开枪，带走的亡灵都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整片区域。
有一次娜塔莎才走两步，旁边的悬崖下就冲出来上百只亡灵，可它们的幽咽还刚叫到一半，就被一道波纹打包带走，一个不留。
这种清理亡灵的速度，娜塔莎前所未见。
那把枪难道是专门对付亡灵的炼金武器？如果是的话，这枪的清理效率也太恐怖了吧！
曾经娜塔莎跟着一个正式巫师出来，那位巫师使用放逐术对付这些亡灵，都没有这么快。而且，每次能放逐的数目也有限制，哪有如今安格尔清理亡灵的这么便捷。
说起来，安格尔清理亡灵的速度，就连桑德斯都有些吃惊。
他当然知道轮回序曲的作用，但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轮回序曲在面对如此多亡灵中的清理效率。
若是让桑德斯来做，或许也有办法清理的这么多，但消耗肯定非常的恐怖，而且速度还不一定比安格尔快。
这就是炼金作品，在特殊环境下的不可替代性。
大片大片的亡灵被消灭，直到娜塔莎来到节点所在处时，周围亡灵的哀怨气息已经极淡了。
娜塔莎感受着这种清理效率，忍不住去想，若是安格尔带着他手中那奇异的枪，去将周围的亡灵全部消灭，说不定黑城堡的困境就能立刻解除了？！毕竟，那个家伙之所以能有恃无恐，依仗的不就是这源源不断的亡灵么。
只要解决了亡灵，那个躲在背后的该死家伙，就能被消灭！
娜塔莎心中有些兴奋的想着，但她也知道想要无端去要求别人去做这件事，也有些站不住脚。而且，凭她的身份，别人为什么要听她的？
想到这，娜塔莎只能按捺住心情。她自己无法办到，但不代表其他人不行。说不定告诉了皇后，以皇后的能力，应该有办法能做到。
娜塔莎有些迫不及待的来到节点处，转头道：“因为亡灵封锁了黑城堡外面的所有途径，所以，只能通过周围的空间节点回去，我现在就开启节点，如果有亡灵来攻击我的话，希望先生能帮忙清理一下。”
安格尔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娜塔莎立刻开始着手对空间节点进行激活，这种空间节点其实和短途传送阵很像，不过更加的保密严谨，必须要节点两头同时确认，才能进行传送。
故而，娜塔莎需要花一段时间来表明自己的身份，让节点背后的操控者进行确认。
在娜塔莎进行操作的时候，中途还真的来了两波亡灵。不过，数目却并不多，安格尔依旧很轻松的清理了。
再然后，亡灵彻底的消失不见，直到娜塔莎开始与节点背后的人通话，亡灵都没有再出现。
娜塔莎松了一口气，但是安格尔却是有些遗憾。说起来，清理这些亡灵的时候，他自己也很开心，因为能借此机会，聚拢白光子弹。
当初为了将图拉斯从亡灵变回灵魂，他消耗了弹匣里所有的六颗白光子弹，后来一直没有机会补齐，因为实在找不到有那么多亡灵的地方。
安格尔原本的打算，是有机会去亡灵之海，将弹匣补齐。不过因为其他计划更加重要，导致这个行程一直没去。如今，却是在黑城堡，看到了补满的希望。
不过，这一路上安格尔只杀了约莫一千六百多个亡灵，而一颗白光子弹至少要两千亡灵，故而，他现在其实还没有真正聚集出一颗白光子弹。
这也是为什么，当亡灵彻底消失不见后，安格尔会感到遗憾。
娜塔莎与对面节点通话了许久，这边节点才开始激活。
不过，激活之后，娜塔莎的表情却是带着些谨慎与无奈：“我已经通知了那边的人，可是她们也无法拿主意是否放二位进去。她们也不能擅离职守，所以只开放了一个传送名额，希望我先过去，然后通知高层后再做决定。”
娜塔莎的语气带着小心翼翼，毕竟这两位都是大人物，一个是南域赫赫有名的战神，另一个虽然未表明身份，但那把奇异的枪很有可能解除黑城堡的困境，所以她生怕自己说错话触怒了他们。
安格尔看了眼桑德斯，娜塔莎说的话，其实在安格尔听上去有些不舒服，但他不会去做决定，这件事肯定需要桑德斯点头。
桑德斯的表情很冷淡，那种冰冷的气场，让娜塔莎不自觉的有些发憷。
过了许久，桑德斯才点点头：“可以。”
娜塔莎松了一口气，像是解脱了一般，立刻回到节点处，随着一道光芒闪过，消失不见。
当娜塔莎消失之后，桑德斯和安格尔几乎同时转过头，看向黑城堡的位置。
桑德斯有些意外的觑了安格尔一眼：“你也感知到了？”
安格尔点点头，脸上带着一丝古怪表情：“我能感觉到，娜塔莎被传往的方向，应该就是黑城堡。不过，似乎是黑城堡下方的某个特殊空间。”
桑德斯深深的看了安格尔一眼，点点头：“你判断的没错，看来，你在空间系上的天赋还不错。”
之前，桑德斯在知道安格尔的第一个巫术位，是打开空间位移的门时，心中就有所猜测，或许隐藏在安格尔精神海深处的另一个天赋，就是空间系。如今看来，说不定还真是如此，要不然以安格尔现在还是学徒的感知力，怎么能捕捉到一闪而逝的空间道标。
桑德斯也不多说，关于第二天赋的事，等到安格尔成为正式巫师后，再确定也不迟。
既然知道黑城堡的具体位置，无论桑德斯还是安格尔，都能进入其中。不过，既然答应了娜塔莎的提议，他们倒也没有做这种选择。
桑德斯之所以同意娜塔莎的提议，其实就是因为，他没有与黑城堡开战的意思。他们本身来到黑城堡就不符合拜访的规矩，再加上擅自进入黑城堡领域，其实已经有些不适合了。如果再毫无顾忌，那等同于和黑城堡宣战的意思。
毕竟黑城堡还有沉暮之王这种层级的巫师，桑德斯还是需要谨而慎之。
第1388节 画中的女人
没过多久，安格尔便感觉到节点处产生了空间波动。
随着光晕闪烁，一个看上去比例很古怪的人影，从光晕中优雅的步了出来。
安格尔先前还觉得，为何光影中会有“头重”和“脚轻”的古怪曲线，等到来者走出来后，他才恍然大悟。
这是一个看不出年纪，浓妆非常精致，衣着打扮的极为雍容华贵的女人。
且不说那一身绣着魔纹的精致华裙，最让安格尔侧目的，大概是她的发饰。
她的头发是深棕色，非常的长，但并没有散开，而是在头顶扎了一个极其浮夸的造型，配合珠宝魔饰，完全就像是重峦叠嶂的魔幻森林。
是的，用头发搭建出了一座山峦森林。
头发森林的大小，比她的脸大了至少三倍以上，这才是为何在光影下，比例看上去非常的古怪。
而且，这座头发森林里，还有各色花妖在上面穿梭摆动，鲜艳的蝴蝶扇动翅膀，宛若真的森林一般。
随着这位女士优雅的走来，一股带着雨后森系的清香，扑鼻而来。
“你就是幻魔大师？”修理的十分精致的眉毛微微挑起，一股气势慢慢的侵向桑德斯，不过这股气势还没抵达桑德斯面前，就被一道冷风吹散。
“实力果然很强。”她轻声低喃。
转过头，她又看向了安格尔，上上下下打量许久：“你是娜塔莎所说的那个炼金术士？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从刚才她与桑德斯的气势相争，安格尔就能感觉到，这个女人的实力非常的强大。
甚至，可能已经踏上了真知之路！
面对这样一位强大的女巫，安格尔也不好回避，低下头挽了一礼，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安格尔……这名字倒是很熟悉。”她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这名字她怎会不熟悉，这可是从沉暮之王伊莎贝尔口中说出来的名字。
更何况，据伊莎贝尔所说，那个叫安格尔的人，接触了神秘领域。若非伊莎贝尔中途截断，或许安格尔就已经是一个神秘炼金术士了！
“原来是你。”她忆起娜塔莎之前所说的话，原本还有些怀疑，但现在的话，这种疑虑倒是消散了。
如果是这个安格尔的话，娜塔莎言说他手里有清楚亡灵的炼金武器，那倒是有可能。
安格尔：“阁下认识我？”
“听说过，我现在也算是半个炼金术士，希望有机会能和你进行交流。”她轻轻对着安格尔点点头，语气比起面对桑德斯时，还舒缓了几分。
听到她介绍自己是炼金术士，安格尔内心中已经跳出来一个名字。
“你是金伯莉？”桑德斯看向她。
她点点头：“没错，我就是金伯莉。”
“倒是和我在莉莉丝之家看到的画像，略有不同。”桑德斯淡淡道。
金伯莉在听到‘莉莉丝之家’的名字后，眼底闪过一丝充满复杂情绪的暗光，不过很快她便敛眉低头，遮掩住了眼神中的情绪。
金伯莉：“早就听说莉莉丝之家和幻魔岛的关系匪浅，却是没想到，坎特会深交到，将我的画像也拿出来任人观看。”
桑德斯：“坎特只是将你的画像挂在他的房间，任何人进入，都可以看到。”
金伯莉瞳孔一缩，微微顿了一下，转过头轻吁一口气：“无关的话题，现在就不说了。你们擅闯黑城堡的事，我已经大致了解，现在该说说你们的来意了。”
擅闯是事实，虽然事出有因，但桑德斯也没打算做争辩，只是反问道：“你能做主？”
金伯莉：“伊莎贝尔大人有事暂时无法脱身，所以，如今我可以全权代表黑城堡的意志。”
“伊莎贝拉呢？”
提到伊莎贝拉这个名字，金伯莉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但毕竟伊莎贝拉是如今黑城堡真正的掌权人，好半晌才回道：“她目前也在伊莎贝尔大人身边。”
话已至此，桑德斯也不再多问，直接道：“我们来黑城堡，是为了找格蕾娅。”
“然后呢？”
“格蕾娅并非黑城堡的人，我们找她的事情，应该不需要向你说明吧？”桑德斯顿了顿，“当然，你一定要知道也可以，不过这事关格蕾娅的一些秘密，你确定想要听吗？”
他们来找格蕾娅，就只有两件事，一是关于托比，二就是当初桑德斯答应了格蕾娅，帮她寻回肉身。
托比的事，说出来也无妨。但是，关于寻回肉身这件事，关乎格蕾娅最大的秘密，真说出来，后果会怎样，桑德斯不知道；但黑城堡将格蕾娅找来必定是有事要帮，如果因此而恶了与格蕾娅的关系，那损失的也是黑城堡。
果然，桑德斯如此说后，金伯莉反而不敢再问。
事关格蕾娅的秘密，如果因为她不依不饶的去深究，导致格蕾娅离开黑城堡，这绝对是得不偿失的一件事。
金伯莉与桑德斯突然相对沉默了，在气氛逐渐转向尴尬的时候，身后的节点再次出现波动。
一个穿着淡雅长裙的女子，从节点中踏了出来。
新来者一踏出节点后，就站到了金伯莉的身边，同时对着安格尔与桑德斯鞠了一礼。
这个女子他们并不陌生，正是之前离开的娜塔莎。只不过，当时娜塔莎的衣装已经变成了破布，很多不该露的地方，都露在了外面；如今娜塔莎却是换了一身裙子，还将右半身的仿真皮肤也铺好了，显然她回去了一趟不仅换了裙子，还顺便换了动力源。
娜塔莎将自己的头发放了下来，之前绑在头上看上去非常的干练，此时倒是多了几分淑女的样子。
“金伯莉夫人，我已经让人去通知皇后了，不过现在还没有得到回讯。”娜塔莎低声道。
“格蕾娅那边呢？”金伯莉问道。
“她们在负六层冰窟，如今还无法将消息传过去。”娜塔莎回道。
金伯莉沉吟了片刻，抬起头看向桑德斯：“格蕾娅如今正在与菲丽希娅进行某个实验，暂时无法联系上。”
桑德斯：“我不介意等待。”
金伯莉深深的看了眼桑德斯，目光缓缓扫到安格尔的方向，似乎下定了主意：“既然如此，那就到黑城堡中暂歇一下吧。”
随着金伯莉的拍板，娜塔莎立刻退后到节点处，与对面节点进行沟通，开放多人传送。
在确认无误后，立刻开启了节点。
金伯莉率先踏入了节点消失不见，娜塔莎则向着桑德斯与安格尔鞠了一躬后道：“请跟我来。”
娜塔莎带着安格尔与桑德斯，踏入了空间节点。
随着光晕转瞬而逝，他们出现在一片明亮的地穴里。在地穴的一旁，有两个穿着巫师袍的女巫学徒，低头埋首观察着黑城堡各个区域节点的情况，在看到桑德斯等人时，她们站起来行礼后，又继续手边的事。
娜塔莎：“金伯莉夫人已经在前面的大厅等待了。”
娜塔莎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在目光扫向安格尔的时候，娜塔莎特意跳了过去，不知怎地，她之前一直感觉如芒在背，后来偷偷观察，才发现是安格尔在注视着她。
而且这种注视，到如今都还没停止。
娜塔莎有些羞恼，但又不知该作何反应，毕竟对方也只是凝视她，并无其他动作。
娜塔莎心想着，干脆就当没看见，可越是这样想，她的思绪就越往那边跑。脑海里不停回荡着几个疑问，他为什么会看着自己，是因为换了身装扮？还是说，他其实有其他的用意？
娜塔莎越是想，她的动作就越发僵硬。
到了后来，连桑德斯都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桑德斯轻觑了安格尔一眼，一道心灵系带悄无声息的与安格尔搭上了桥。
“你喜欢的类型，原来是这样的吗？”桑德斯声音很平静，安格尔转过头看去，发现他的表情也很正经，但莫名的，安格尔从桑德斯那细微的眼神流泻中，读出了一丝戏谑调侃。
“没有。”安格尔通过心灵系带回道。
“你的目光已经如此露骨，还说没有？”
安格尔摇摇头：“我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她看上去有点眼熟……导师，你不觉得她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很像画中的那女人吗？”
画中的那女人？桑德斯觑了娜塔莎一眼，立刻反应过来，安格尔所指的是什么。
正是花雀雀在她所画的记录册最后一页中，出现的那个女人。
之前他们已经确认过了，花雀雀应该主动选择离开深井，但是，带走花雀雀的人，却是一个穿着裙子的女人。
初见娜塔莎的时候，她的外形十分的狼狈，加上衣服破损，以及机械半身爆出火花，安格尔根本没有往那方面考虑。
但进行梳理，又更换了裙子后，却是让安格尔感觉异常的熟悉。
于是，他一直在观察着娜塔莎，发现她的背影和花雀雀画中的背影，极其相似。
只不过安格尔也不敢确认，毕竟花雀雀的画，笔触还是太稚嫩，而且还是平面的画，无法与立体的世界进行交叠重合。
第1389节 相同的脚印
桑德斯听完安格尔的述说后，也回忆起花雀雀的记录册。
仔细去对比的话，娜塔莎的背影，还真的和记录册上那女人很像，同样是长裙，同样瘦削高挑的比例，还有同样的金色长卷发。
如果娜塔莎此时再牵着一个鹅黄色连衣裙的小女孩，那相似度就可以说完全一样了。
“的确有点相似。”桑德斯的想法透过心灵系带传了过来：“想要知道她是不是带走花雀雀的人，其实很简单。”
桑德斯没有任何动作，但随着他的步伐，一股晦涩到极点的能量，从脚下直接传入了地面——
娜塔莎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感觉脚下有些细软。
低下头一看，却发现地窟的泥土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有些潮湿，她一踩下去，就微微陷了进去。
“是有人将水洒在这里了吗？看来需要通知奴仆来打扫一下了。”娜塔莎自言自语了一句，并没有在意，继续往前走。
但安格尔和桑德斯，却是静静的看着那方湿润的泥土。
准确的说，是泥土上的脚印。
“一个简单的水法伎俩，答案不就出来了么。”桑德斯淡淡道。
在墓园的深井下面，出现过一排明显的女士脚印，那脚印一直延伸到花雀雀的幻境外。
根据花雀雀的记录册，能出现在那里的，只有三个人，分别是：格蕾娅、没有面孔的黑影以及带走花雀雀的女人。
格蕾娅首先排除，因为以格蕾娅的实力，不可能随意就将关乎自己的信息泄露出去。就算是其肉身的原主人来操纵，也不可能在井下留下那么明显的脚印。
那么，就只剩下那个没有面孔的黑影以及带走花雀雀的女人。
虽然无法判断脚印究竟是这两者中的哪一个留下的，但安格尔比较倾向于那个带走花雀雀的女人，因为可以肯定的是，她是最后一个出现在深井的人。
如果娜塔莎真的是带走花雀雀的人，那么她的脚印，说不定就与深井下的脚印吻合。
在那片湿润的泥土上，印出来的脚印解释了他们的疑惑。
一样的！
这个脚印浅淡窄小，虽然脚底的纹路与留在深井中的脚印有细微差别，但脚型和长度，几乎无二。
虽然，这个脚印并不能说是绝对的证据，但是，偶然的重合不可能再一再二，脚印的力道、大小、长度都相似，而且娜塔莎的背影也算是一个心证，两个线索已经让安格尔大致能确定，娜塔莎应该就是带走花雀雀的女人！
“看来，运气还不错。”安格尔轻声道，先前还觉得没有答案的谜题，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了核心线索。
他这次说话，却不是用心灵系带说的，所以走在前面的娜塔莎也听到了，她停顿了一下，趁机调整之前被安格尔注目时的动作变形：“先生说的运气不错，是什么意思？”
安格尔微微一笑：“就是字面意思。”
娜塔莎有些迷糊，这时安格尔又道：“关于刚才为你修复机械半身，消耗的材料，约莫十魔晶……”
娜塔莎愣了一下，没明白安格尔为何在这时提这件事？难道，先前他一直盯着自己，就是因为这十魔晶的欠款？
“魔晶我放在房间里了，等会我就去拿，不会欠……”
娜塔莎话没说完，便被安格尔中途打断：“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想说的是，魔晶不用还了；不过作为交换，等会我希望向你咨询一件事，可以吗？”
娜塔莎迟疑了片刻：“只要不涉及到秘幸的事，可以。”
安格尔笑了笑：“我想，应该不会涉及到秘幸。”
在他们说着的时候，这条地窟已经走到了尽头，前面出现了一扇门，打开门后，里面有往上和往下的旋转式楼梯。
娜塔莎走进门后，选择了向上走。
“这条路线，是去魂域，还是尸林？”安格尔皱了皱眉，低声嘀咕。
娜塔莎转过头疑惑的看向安格尔：“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魂域？”
“魂域是吗？”安格尔：“我记得，魂域应该是沉暮之王的地盘吧，怎么，现在彻底开放了吗？”
娜塔莎的眼里狐疑更深，负二层的魂域，以前的确是伊莎贝尔大人的地盘，这件事只有黑城堡的人知道，此人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说，他是预言系的？
“我以前来过这里，自然知道这里的分布。刚才我们所在的不就是负三层逐魂之地和负二层魂域的过度通道么，从这里往上走，就只有负二层的魂域和负一层的尸林。”安格尔解释道。
安格尔说的都是正确的，但是让娜塔莎感到疑惑的是，安格尔怎么可能会来过这里？
娜塔莎此时也不好去打听，只能匆匆解释道：“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伊莎贝尔大人如今不在魂域。魂域又经过改造，外面的亡灵无法进入，所以我们就暂时挪到了这里来。”
“原来如此。”安格尔猜测，所谓的特殊原因，应该就是与黑城堡变故有关，所以也没追问。
他们一踏出魂域，之前荒凉的情况就瞬间一变。每一寸地方都极为精致，就连普普通通的长廊通道，看上去都非常的奢华。
安格尔曾经来魂域的时候，还没有这般华丽，估计是他离开后修整的。
长廊上也有超凡者快步经过，全是女巫。在看到安格尔和桑德斯时，她们的表情都很惊讶，毕竟黑城堡几乎不接待男人，出现在这的雄性，要么是尸体，要么就是其他巫师组织的贵宾。
从娜塔莎那恭敬的态度来看，应该是后者？
被一众女巫注视，而且这些女巫都非常漂亮，换成其他人，或许会心旌摇曳。
但是，安格尔被这群女巫注视，却并没有任何的感觉，甚至还隐隐带着一股厌恶。
他能平静的看待娜塔莎，是因为娜塔莎属于半机械人；但这里的女巫，别看她们外形漂亮，可为了这些漂亮所付出来的代价，就是外面成山堆积的尸体，还有被抓到这里来的无辜女人。
用邪恶的术法杀死无辜女人，然后用她们的鲜血来泡澡，这才是她们保持青春的秘密。
而花雀雀，其实也是因此而死。
对于她们的这种行为，安格尔是深深厌恶的。
所以，看到这些毫不遮掩，展露美貌的女巫，安格尔不仅没有一丝的好感，甚至连表情都冰冷了几分。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娜塔莎所说的大厅。
大厅的情况和外面一样，也是奢华极美，属于半椭圆形的穹顶状大厅，墙壁上刻画有优美的图腾。
从这些图腾中，安格尔看出了几种隐藏极深的魔纹，基本都是空间魔纹与隔绝禁闭的魔纹，这些都是很高深的魔纹，如今联系起来形成一个魔能阵，可见刻绘者绝对是非常强大的魔纹术士。
大厅墙壁附近有高达十来米的柜子，柜子里装满了书卷，有一些女巫推着书梯，在柜子附近对书籍进行整理。
而正中间铺就着地毯，未知皮质的柔软沙发摆放其上。
金伯莉此时就坐在沙发上，那高耸的头发森林极为显眼。
“请坐。”娜塔莎站到金伯莉身后，金伯莉则示意他们入座。
“我刚才已经派人去冰窟外面守着了，一旦格蕾娅她们出关，第一时间就可以通知到她们。”金伯莉淡淡道。
“那就麻烦了。”桑德斯说完后，就定住了。简直就像是话题终结者，让气氛随之也变得凝冻。
金伯莉沉默了片刻，“你就不好奇，格蕾娅在做什么吗？”
“无外乎与黑城堡变故有关，麻烦。”桑德斯依旧十分的简言。
安格尔倒是听出了桑德斯的话外之音，他所说的麻烦，是如果金伯莉告诉他的话，那肯定有很多麻烦的后续，不如不听；但等见到格蕾娅后，如果格蕾娅告诉他，那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后续。
当然，如果格蕾娅出关后不告诉他，说明黑城堡的水很深，那更没有必要掺和。
金伯莉虽然不像安格尔那般了解桑德斯，但还是能听出桑德斯的意思，置身事外不想蹚浑水。
金伯莉笑了笑，也没有继续询问桑德斯，而是将目光放到了安格尔身上。
之前娜塔莎说的话，她可还没忘。
在娜塔莎前往节点的这段路，安格尔短短几分钟就消灭了接近两千个亡灵，这种消灭速度太惊人。
如果能借用那把能消灭亡灵的炼金武器，说不定还真能将黑城堡的变故解决掉。
而且，伊莎贝尔早就想改变黑城堡，借此机会也能彻底的清理一下黑城堡遍布亡灵的现况。
思及此，金伯莉对安格尔道：“我之前检查过娜塔莎身上的机械半身，你修复的很好，你对机械炼金也有所涉猎？”
安格尔点点头：“知道一点。”
“我这些年其实也一直在学习机械炼金，不过我是在一个偏远世界里得到的机械炼金传承，不知道是否与南域的炼金界发展脱轨。”金伯莉笑着道：“不如我们趁此机会，交流一番？”
第1390节 下落
金伯莉自然是希望能借用消除亡灵的炼金武器；但是，交流炼金术，亦是她的目的之一。
金伯莉得到的炼金传承，其实是千年前的炼金技术。很多东西并不是越古老越好，像炼金这种技术，肯定是越前沿的越能代表当今世代。
在金伯莉的想法中，安格尔是个天才炼金术士，但因为年岁的原因，炼金技术或许不是那么强，但从之前给娜塔莎修复机械半身的水平就可以看出，他应该是接触过前沿的机械炼金技术。这样交流起来，也能让她快速的了解如今机械炼金的一些情况。
不过，金伯莉却从未想过，其实安格尔接触前沿的机械炼金机会也不多，他之所以能如此快的修复娜塔莎，纯粹是因为他的炼金功底过硬。
“要不要和金伯莉交流？”安格尔内心肯定是愿意的，炼金技术只有交流才有进步。
只不过他毕竟是跟着导师来的，他的实力阶层距离金伯莉还有很遥远的距离，能与她同等对话的也只有桑德斯。
安格尔回头看向桑德斯，想要询问一下他的看法。
结果，这一回头就发现，桑德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端坐在沙发，陷入了假寐。
安格尔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去感知梦境之门的权能，果然，就在不久之前，桑德斯已经通过魇幻入梦，去了初心城。
看桑德斯的样子，显然是撒手放任的态度。
思及此，安格尔对金伯莉点点头：“那好。”
他们也不挑时间与地方，就在大厅中就开始了这场炼金的交流，只是稍微离得中央沙发远一些，避免吵到了桑德斯。
他们进行炼金交流，最快乐的，大概就是娜塔莎了。
因为无论安格尔亦或者金伯莉夫人，都没有让她避嫌，作为一个半机械人，她平时经常会进行机械器官的更换与修缮，而此时安格尔与金伯莉夫人交流的内容，就是关于机械炼金，甚至他们还以娜塔莎举例子，这让娜塔莎收获更大。
不过，随着交流的继续，娜塔莎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因为她发现，一开始好像是金伯莉夫人在阐述着自己的观点，但到了后面，完全是安格尔掌控了大局。他的每一句言语，不仅让娜塔莎得到很多启发，也让金伯莉夫人露出茅塞顿开的模样。
娜塔莎能明显发现，金伯莉夫人如今基本没有再阐述自己的炼金理念，而是不停的询问安格尔的炼金观点，他们就像是在学院里的课堂，安格尔是有问必答的教师，金伯莉则是踊跃提问的学生。
本末，好像在不经意间倒置了？
娜塔莎虽然心中感觉有点古怪，但比起这些古怪，学习知识显然更重要。抛开心中的思绪，娜塔莎沉浸在安格尔的讲述中。
时间流逝，墙壁上的钟表已经转了小半圈。
安格尔注意到，桑德斯已经从梦之旷野返回了，他自己也说的口干舌燥，于是便道：“今天，就说到这里，其余的观点，下次再说吧。”
娜塔莎露出遗憾之色，但以她的地位也不能说什么。
金伯莉也觉得失落可惜，她正听到有关机械炼金的关键问题，但安格尔意已决，她也只能点点头：“那好吧，下次交流也行。”
金伯莉说完后，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下时间。
居然已经过了六个小时了？！金伯莉怔了一下，她几乎完全没有感觉到时间流逝的这么快。在她的思维中，好像也就几十分钟。
金伯莉忍不住回忆了一下之前他们所交流的内容，这一回忆，金伯莉又沉浸在先前安格尔不停给出的新兴观点中。
等她回过神时，已经十分钟以后了。
金伯莉忍不住叹息一声，她原本是想着，安格尔应该是那种创意、天赋与运气型的炼金术士，或许真实的炼金实力比不上自己。
她可以趁着交流期间，好好的指点一下安格尔，在给予他恩惠的时候，再借机提出借用炼金武器的打算。
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安格尔的炼金体系是非常完整的，而且他自身掌握的知识也非常牢固且博学。
她不仅没有指点到安格尔，反而被安格尔指点了。
这让金伯莉既开心，又苦恼。
开心的是，获得了很多炼金知识，以及新颖的观点；就这短短小半天的交流，胜过金伯莉几个月的冥思苦想。
但苦恼的却是，她现在不知道该如何去开口，找安格尔借用炼金武器。
得到恩惠的是自己，她难道还要腆着脸，向安格尔求借？
金伯莉只能暂时按捺住这个念头，心中暗暗想着，还是让伊莎贝拉来开口好了。毕竟，让黑城堡出现如此大变故的，追究起来，罪魁祸首还是伊莎贝拉。
想到这，金伯莉也不烦恼这件事了，反倒是笑意盈盈的和安格尔聊起一些日常趣事。
她在面对桑德斯与安格尔的时候，完全是两种态度。
桑德斯带给不了她什么东西，但安格尔却能让她感到思维火花的碰撞，精神的满足。自然，对安格尔的好感，也在蹭蹭的往上涨。
哪怕安格尔的实力不怎么样，但在炼金领域上，让金伯莉十分叹服。
安格尔也没有拒绝，不费脑的聊天，其实也能稍感放松。
在闲聊了几句后，一个打扮的很朴素的女奴走了进来，低声道：“尊贵的巫师大人，您吩咐厨房准备的餐点已经好了。”
金伯莉点点头，挥挥手让女奴退下，然后笑着道：“已经到了晚餐的时候，我们不如去餐厅再聊？”
安格尔本想拒绝，但金伯莉又道：“虽然不是格蕾娅做的，但也是一个从糖果屋借来的美食学徒所烹调，我相信你会喜欢的。”
既然是美食巫师所制作，安格尔自然不会拒绝。
晚餐吃得很尽兴，美食巫师制作出来的食物，虽然没有格蕾娅那般让安格尔彻底的沦为味蕾的奴仆，但依旧让他赞不绝口。
而且，一顿宴席吃完后，安格尔明显感觉到感知力得到了一点加强，同时身体外短暂的附着了一股圣光的属性，对亡灵有些微克制。这个对于拥有轮回序曲的安格尔，倒是没有什么用，但也算是聊胜于无。
吃过晚餐后，金伯莉决定主动去找伊莎贝拉，说明这边的情况。金伯莉离开前，示意娜塔莎带着他们去安置的客房。
他们被安排在魂域某个侧廊中的一个带有主客厅的地下庭院型错层房间中。
房间已经被整理过了，娜塔莎道：“如果房间内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随时与我联系。”
如今客厅里除了桑德斯外，没有了其他人，于是安格尔对娜塔莎道：“没什么需要，不过，刚才我和你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娜塔莎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只要不涉及到秘幸，我都可以回答。”
娜塔莎的眼神中带着忐忑，就怕安格尔问出什么她不能，或者不敢回答的问题。
“放心吧，应该不算秘幸。”安格尔顿了顿，在娜塔莎的凝视的目光中，轻轻的打了一个响指。
随着轻微的声响过后，宛音幻象的戏法从声源处显示出来。
娜塔莎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在闭眼的时候，娜塔莎只觉得自己落在裙缝边的手，似乎被什么触碰到了……
是手？难道是安格尔的手？娜塔莎心跳突然有些加速。
不过，还没等娜塔莎脑海里的旖旎幻想出现，她便注意到，一只冰凉的手牵上了自己的手。也是在这时，娜塔莎感觉到这只手非常的小，根本不是成年人的手。
娜塔莎带着疑惑睁开了眼，下意识往身侧看去。
在她低头的瞬间，立刻对上了一张笑颜。
这是一个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看上去不满十岁的小女孩，金灿灿的波浪小卷发，祖母绿的眼瞳，塌塌的鼻梁，还有双颊的雀斑，让她看起来既丑又萌。
此时，小女孩拉着娜塔莎的手，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娜塔莎看着小女孩，眼里既有惊喜，也有疑惑：“花花，你怎么来这儿了？伊莎贝尔大人不是让你不要乱跑吗？”
娜塔莎的话，让安格尔与桑德斯互觑了一眼。
因为花雀雀变成灵魂后，丧失了很多生前的记忆，包括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了。于是，当初安格尔遇到花雀雀时，曾给她取了个名字，就叫做……花花。
之前他们还只是“大致推断”，如今娜塔莎的这番话，已经彻底表明了她与花雀雀有关。
她就是画中那个带走花雀雀的女人！
不过，娜塔莎刚才脱口而出的话，倒是有些耐人寻味。
“伊莎贝尔大人不是让你不要乱跑吗”这句话的意思是：花雀雀被带走不是娜塔莎的原因，而是有伊莎贝尔的授意？可是，伊莎贝尔为何如此授意？
还有，花雀雀现在果然是在黑城堡吗？
如果花雀雀的下落，牵扯到了沉暮之王伊莎贝尔，会不会算是秘幸？
转瞬间，安格尔心中就闪过这一系列的念头，而另一边，娜塔莎也终于发现了花花的不对劲，因为她只是憨然的笑，并不做任何回应，这与花花的性格有些不符合。
在娜塔莎感到困惑的时候，花花的幻象消失不见。
“这只是一个幻象。”安格尔解释道：“不过我的问题，和这个幻象有关。”
第1391节 新的指向
“你认识她吧？”
娜塔莎眉头蹙起，眼神中带着狐疑，不知道为何安格尔会聊起花花的事。
因为之前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所以娜塔莎此时也不能否认，在沉吟了一会儿后，点点头：“认识。”
“她一直待在深井下面，为何突然不见了？”安格尔眼神陡然变得锐利。
娜塔莎沉默了。
“是你带走的她，对吧？”安格尔再问，“为什么要带走她？”
娜塔莎紧闭着嘴，还是没有吭声。
安格尔：“还有，你之前说，伊莎贝尔大人让她不要乱跑，所以她与伊莎贝尔难道有什么联系吗？”
连续的问题，娜塔莎都没有回答，在安格尔越发凝重的表情中，娜塔莎最后只能轻声道：“这件事，涉及到秘幸……”
“秘幸？”安格尔眉头一挑：“花花安稳的在深井里待了那么多年，从未出去过，她能涉及到什么秘幸？”
娜塔莎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只是，她的眼神中却带着明显的疑惑，不知道为何安格尔会对花花如此了解？
“你很好奇，我为何会知道花花的事吗？”安格尔冷笑一声，“因为，她在深井下面那个幻境房间就是我给她制作的！”
娜塔莎听到这时，猛地抬头：“你是花花口中的大哥哥？”
安格尔冷哼了一声，娜塔莎还在惊疑的时候，周围的幻境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空旷的大厅变得狭窄，明亮的灯光变得朦胧，安静的世界多了一点悦耳的音符。
娜塔莎亲眼见证了，眼前这个大厅变幻成了一个粉色的少女闺房。
温暖的粉色墙纸，会动的可爱玩偶，在窗户前缓缓招摇的风铃，地面上一排排会敲鼓的红木小兵，还有会跳舞的八音盒舞女……
这俨然就是当初花花所待的那个房间。
每一个细节，都完美的还原了房间的情况。
安格尔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就是给花花制造幻境的那个人。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在那口深井下吗？”安格尔目光紧紧的盯着娜塔莎，语气从冷漠逐渐变得淡薄、疏离，就像是遥远星空下的夜风，无声且凛冽的从未知之地，吹拂而来。
“她曾经是一个很幸福的女孩，虽然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父母疼爱，但她有个很爱她的哥哥。”
“可是兄妹的幸福生活，却被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打破，而那群闯入者就是该死的奴隶贩子！”
“你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超凡者的奴隶贩子，为何会掳走一个普通的凡人女孩？”
娜塔莎喉咙动了动，她知道答案，可这个答案是多么的残酷，她比安格尔更加的清楚。
安格尔虽然未娜塔莎预设了这个问题，但根本没打算让娜塔莎回答，而是继续道：“答案想必你很清楚，她最后遭受到了怎样的残酷放血，如何无望的看着自己血液流干，最后尸体还被胡乱丢弃在了墓园里。”
“其他的女人，在这种对待之下，早已化为了亡灵。而她，心地纯洁，没有怨也没有恨，只是孤独的待在井下，守望着没有黎明的未来。”
“这样一个被你们残杀的人，且被抛弃对待的人，你说与你们黑城堡的秘幸有关？你觉得，我会信吗？”
安格尔的声音从虚无缥缈，慢慢回到了人间。
那冷冽的眼神，仿佛直接穿透了娜塔莎的内心，将她心底的黑与白、善与恶，全都映照的一清二楚。
安格尔的每一个问题，都能直击娜塔莎的灵魂。她仿佛就像是被放在处刑架，公开处刑的人，不仅仅因为安格尔的问题而感到不安，同时也在被自己内心中的熔炉，炽烈的焚烧着。
这时，桌子上的一个记录册凭空飞了起来。
记录册飞快的翻阅着，里面出现了一幅幅的画……具体画像的内容，娜塔莎看的不甚清晰，但是当记录册翻到最后一幅画的时候，娜塔莎看清了——
一个金色长卷发的裙子女人，拉住花花的手，消失在了深井中。
当看清这幅画后，娜塔莎只觉得脑海轰地一声响，眼前的情景倏然朦胧。
她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带走花花的时候。
那一天，她本来接了巡逻的任务，可当她巡逻到黑城堡的附近时，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柔和的女声。
那是伊莎贝尔大人的传话。
让她去一个地方，接一个灵魂回来。
而那个地方，就是墓园的深井。
娜塔莎犹记得，她到达深井深处的时候，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已经等在了幻境的门口，她似乎知道娜塔莎的来意，不等娜塔莎开口，就道：“能等我一下吗？我还有些事情，只需要一会儿的时间。”
娜塔莎同意了。
后来，娜塔莎和花花的关系变得较为亲密了，她曾经问过花花：“当时我带你离开的时候，你说你要处理一些事情，是什么事情？”
花花当时的表情很低落，轻声道：“我不想不告而别。”
花花的回答，让娜塔莎很疑惑，明明幻境里并没有其他人，为何花花会说不告而别。
但看到那本记录册，还有听完安格尔的述说后，现在她明白了——
花花所谓的不想不告而别，指的是不愿意让安格尔以为她不告而别。
她口中一直在等待的“大哥哥”，指的就是安格尔吧？
在经历了漫长的沉默后，娜塔莎与内心中挣扎的自己达成了某种协议，她终于抬起头看向了安格尔。
“是的，花花是我带走的。”娜塔莎最终还是开口了。
关于花花的事，虽然伊莎贝尔从未要求她保密，但娜塔莎认为这件事关乎伊莎贝尔大人，所以一直秘而不宣，不和任何外人说起。
可安格尔算是外人吗？对于她们而言，或许是外人。但对于花花来说，安格尔是照亮她黑暗枯燥生命的一道光，是她一直在枯井下等待着的人。
娜塔莎经历了挣扎，脑海里想着花花的面孔，再联想到安格尔那一道道直指她内心中最不安的问题。
她的内心防守，还是溃堤了。
“花花是伊莎贝尔大人，要求我带她离开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花花从井下带走，但我能感受到，伊莎贝尔大人对花花并没有恶意。”
安格尔：“那她现在在哪，能带我去见她吗？”
“花花来到黑城堡后，基本也是待在伊莎贝尔大人的身边。”娜塔莎：“如果你要见花花的话，只有去找伊莎贝尔大人。”
安格尔又询问了几个问题，娜塔莎能说的也都说了，不过很多问题涉及到伊莎贝尔，她只能模糊应答。
在确定关于花花的去向，只能去问伊莎贝尔时，安格尔也停止了询问。
虽然想要见伊莎贝尔有点难，但至少已经有了一条明确的线索。
“偶尔花花也会找我过去聊天，如果她找我的话，我会将你的事情告诉她。”娜塔莎这时又道。
安格尔点点头：“那就谢谢你了。”
娜塔莎低下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细语，轻声自喃：“该道谢的，是我才对。”
在娜塔莎准备告别的时候，安格尔突然想起了什么，再次拿出之前花花的记录册，翻到了其中一篇。
画面中的内容，是那个没有面孔的人影，出现在深井下面。
“你知道它是谁吗？”安格尔指了指其中的人影。
娜塔莎眼神中闪过一丝沉凝，嘴巴无声的张了张。
安格尔皱了皱眉：“该不会又是秘幸吧？”
娜塔莎的沉默，让安格尔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那我最后问你个问题，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
“这个人影，是不是花花离开深井的原因？”
娜塔莎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果然是这样吗……行了，我知道了。”安格尔本来还想问，这个人影与黑城堡的变故有没有关系，但想了想，桑德斯之前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不想淌黑城堡的这一池浑水，那他也没必要去探听所谓的变故。
娜塔莎离开后，安格尔陷入了沉思，虽然知道了花花在哪，可用什么办法才能见到伊莎贝尔，这又是一个难题。
这时，坐在另一边沙发上，一直未曾开口的桑德斯，淡淡道：“不用苦恼这个问题，用不了太久，你不去找她，她也会来找你。”
安格尔因为实力限制的缘故，并不知道，其实就在不久前，一股庞大的精神力曾毫无声息的从他们的房间扫过。
当时，桑德斯曾短暂的与那道精神力进行了交锋。
虽然没有太多的信息交换，但基本能确定，这道精神力来自伊莎贝尔。
正是因为有这么一次无声息的交锋，桑德斯才非常笃定，伊莎贝尔会来见他们……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的不来，大不了他主动去见也无妨。
桑德斯这次来黑城堡，虽然是为了格蕾娅而来，但也不妨碍他去拜访这位千年前的天才女巫。
虽然安格尔不知道桑德斯为何如此确定，但既然桑德斯开口说了，那么应该不会有错。
想到这，安格尔也稍微放下心来。
第1392节 等待
安格尔将花雀雀的线索，告诉了波波塔。
不过，并没有详述，只是说有了新的线索，基本可以确定花雀雀的位置，让波波塔放心。
波波塔的反应，安格尔并没有去注意，因为他说了这个消息后，就将精神力从手镯里退了出来。
安格尔本想向桑德斯询问一下接下来要怎么做。
抬起头，却发现坐在另一边沙发上的桑德斯，已经进入了梦之旷野。
安格尔只能先回静室，进行今日的例行冥想。
六个小时后，安格尔从深度冥想中睁开眼，第一时间对梦境之门进行查探。在这三小时内，弗洛德带着亚达和珊妮离开了梦之旷野，桑德斯则一直留在梦之旷野里没有离开。
安格尔想了想，决定直接去梦之旷野询问桑德斯，顺道看看哥哥里昂的情况。
安格尔进入梦之旷野后的定位，是在帕特庄园自己的房间。
他一睁眼，就听到身边传来一道惊讶的轻呼声，紧接着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瓷器碎裂声。
转头一看，却见穿着女仆装的奥莉，此时正惊讶的看着自己，她的脚边碎裂了一地的瓷片。
“少，少爷，你怎么来了？”奥莉刚说完，立刻发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赶紧捂住嘴，好一会儿才从指缝间蹦出来一句瓮声瓮气的话：“我的意思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少爷会回来。我，我正在清理房间……”
奥莉低头看了眼碎裂的瓷器，眼里闪过心疼：“对不起，我把少爷最喜欢的瓷杯打碎了，请少爷责罚。”
安格尔从床上坐起，对奥莉摆手道：“没事，碎了就碎了吧。”
反正这里是梦之旷野，就算全部碎了，用梦海螺也能再次补充。
“里昂今天进来过吗？”安格尔站起身问道。
奥莉点点头：“刚才我来少爷房间前，还见到过子爵大人，他在和玛娜女仆长聊庄园管理的事。”
“那好，你继续打扫吧，我过去找他。”安格尔走到门口，打开门准备离开。不过在他踏出门的那一霎，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看向眼神中还带着恍惚的奥莉。
“对了，你现在还适应这里的生活吗？”安格尔问道。
奥莉愣了一下，点点头：“其实主要的事情，和以前差不多，只不过多了一些城里的任务。所以，还可以适应。”
“只不过……唉，算了，其实现在一切都挺好。”
奥莉显然有未尽之言，安格尔看着她：“你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是因为分配给你的任务，你不喜欢吗？”
奥莉立刻摇摇头：“不是，我很喜欢。”
“那你有什么意见。”安格尔疑惑的看着奥莉，“你如果有心事，也可以告诉我。”
奥莉沉吟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其实一切都很好，是我自己的问题……”
随着奥莉述说，安格尔也终于明白了她的困惑。
其实还是和上次一样，奥莉她虽然已经逐步在适应梦之旷野的生活了，可还是免不得总是回忆过去，想念自己最好的朋友。
奥莉是一个敏感且内向的人，她与其他人构建起朋友关系，都是非常的慢热，基本要你来我往维系许久的关系，才能更进一步。也因为她的慢热，导致真正走进奥莉内心的朋友没有几个。
她最好的朋友，也就是后来都灵管家想要安排给安格尔当贴身女仆的露西珈。如今并不在梦之旷野；所以，她现在每天都在想着露西珈，也是因为这种思念，才让她这些日子看上去都心事重重。
“是不是很可笑，这个原因，我……我其实也不想的，就是控制不住，只要一闲下来，脑海里全是过往的画面。”奥莉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正是因为这个理由她自己都觉得可笑，所以先前才有些不愿说。
“并不可笑。”这世间每个人的性格，其实多多少少都有差异，并不是每个人都长袖善舞，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立刻在陌生的地界适应新生活。
会出现如奥莉这种情况的，其实才是正常的。
也许这些困惑，在遥远的未来，会被时间一一的抹平，甚至被遗忘。但当下，却的确是奥莉最苦恼的事情。
“说出来以后，我觉得轻松多了。”奥莉舒了一口气，有些羞赧的道：“我，我继续干活了。”
这时，安格尔突然道：“你还记得，之前我曾说过，她们虽然还活着，其实也有机会来到初心城的。”
奥莉点点头，她这段时间脑海里想的最多的，其实也是当时安格尔给她说的这些话。
“其实，距离她们进来的时间已经不远了，你要做的只是等待。”
奥莉愣住了，之前安格尔所说的，只是“有机会”，但如今安格尔却是笃定的道，距离她们进来的时间已经不远！
这意味着，她可以很快就见到露西珈了？
奥莉眼里闪过惊喜：“这是……真的吗？”
“是的，到时候她来到初心城，可能还需要你去照顾她。”
奥莉猛地点头，她最害怕的就是永远见不到露西珈，但安格尔明确的告诉她，露西珈也会进来，这个盘旋在她头顶多日的阴影，终于慢慢的消散开去。
只要掌握了更多权能，安格尔便会小范围的开放梦之旷野，其中最先开放的，大概就是帕特庄园的仆人。这既是一种试验，也是出于他的私心，所以距离奥莉和露西珈见面的确已经不远。
告别了一脸兴奋的奥莉，安格尔来到了大厅里。
玛娜女仆长此时正在安排庄园的仆人，进行破损地方的整修，见到安格尔出现，立刻迎了过来。
“帕特少爷，午安。”玛娜女仆长笑着打了声招呼。
安格尔看了眼外面灰蒙蒙的天空：“这样都能分得清时间？”
“梦露城主有订下一个时辰表，依旧是一日一轮回，按照时间来算，现在该是正午时分。”玛娜女仆长照本宣科般的，读出梦露制定的时辰规定。
安格尔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略过时间的问题，问道：“刚才奥莉女仆说，哥哥在这，怎么没看到他？”
“子爵大人刚刚才离开初心城了，据说，好像是要进行什么训练？”玛娜女仆长道。
安格尔估摸，是娜乌西卡在对里昂进行训练。本来还说问问里昂先前的情况，看来只能下次再说了。
安格尔又问了一下乔恩的情况。
答案依旧是不在。
乔恩这些天都没有回庄园来，而是留在图书馆，与其他学者整理书籍分类。
安格尔也不打算去打扰乔恩，于是告别了玛娜女仆长，决定直接去见桑德斯。
安格尔开启“上帝视角”观察了一下，发现桑德斯此时正在苍穹塔的顶端，弗洛德的办公室里。
安格尔过去的时候，只有桑德斯一人，他坐在桌前正仔细的看着一份份资料。
安格尔凑近一看，注意到桑德斯看的资料，全是弗洛德对初心城目前所有城民进行的情况记录。
这是之前安格尔让弗洛德做的，主要是担心乔恩身体在梦之旷野出现问题，所构建的对照记录。
“导师，这些资料有什么问题吗？”安格尔好奇的问道。
“没问题，只是想要全方位的记录一下梦之旷野的情况。”桑德斯回道，“我准备和弗洛德将梦之旷野的具体事宜，巨细靡遗的整理出来。”
这就是桑德斯这几天经常进入梦之旷野的原因？安格尔突然觉得有些脸红，本来这些事情应该由他来做的。
桑德斯似乎看出安格尔的想法，淡笑道：“当然，要整理出来肯定要你的协助，不过目前还不需要。所以，你现在还是以提升实力为主，其他的事情，不用担心。”
安格尔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对了，弗洛德怎么还没回来？”
“好像是外界，某个巫师组织的人要来参与天赋者考验。”桑德斯回道。
原来是天赋者考验。难怪安格尔之前感知到，不管是弗洛德亦或者珊妮、亚达都不在。
桑德斯：“这个天赋者考验，我听弗洛德解释过，倒是一个不错的想法，下次有谁接了引导任务的话，你可以让他们也带去尝试一下。”
在聊过这些无关的话题，安格尔终于进入了正题。
“接下来要怎么做？”桑德斯放下手里的资料，看向安格尔，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等待即可。”
安格尔才和奥莉说了，让她等待，没想到马上又从桑德斯口中听到熟悉的话。
第1393节 请求与拒绝
安格尔原本还觉得“只等待”可能太消极了，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黑城堡的人就找上门来。
安格尔才从静室里走出来，就听到一道延绵不绝的诡异笑声。
循着声源望去，安格尔与一道充满戾气的目光相遇了。
那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女孩，黑色蓬蓬裙，黑色的半面纱，黑色的长直发，还有苍白的皮肤，以及精致的脸颊。
她的身上没有任何超凡气息，但她却凭空的悬浮在低空中。与她漂亮的面孔不相符的是她的眼神，既有极致的冰冷血腥，也有让人宛若置身杀戮场的残酷戾气。
安格尔在看到她的时候，本来平静的表情多了几分阴沉。
这个小女孩他并不陌生，正是当初在寂静岭将他差点逼上死路的人，目前黑城堡的执掌者，“沉暮皇后”伊莎贝拉！
不仅仅伊莎贝拉此时出现在大厅，金伯莉以及桑德斯，都在大厅中。
安格尔朝着中央不急不慢的走去，在这过程中，伊莎贝拉的眼神一直盯着他。伊莎贝拉哪怕并没有开口说话，但那道尖锐诡异的笑声，却持续的回荡在大厅中。
安格尔面无表情的走到桑德斯身边。
“坐下。”桑德斯示意道。
安格尔原本是打算站在后面，但桑德斯叫他坐下，对面的金伯莉以及伊莎贝拉也没有意见，安格尔便直接落了座。
“又见面了。”诡魅的声音，从伊莎贝拉嘴里说出来，她说话的时候，诡异笑声依旧没有断绝，就像是同时存在两个声道。
安格尔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安格尔冷漠的回应，让伊莎贝拉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不过因为桑德斯在此，她却是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看向安格尔的眼神多了一丝阴沉。
坐在另一侧的金伯莉，注意到伊莎贝拉的表情，嘴角却是轻轻勾了勾，用兴味十足的眼神看向安格尔，似乎想要探究什么。
这时，桑德斯的目光看向对面：“既然，格蕾娅还没有出来，不知道你们过来有什么事吗？”
金伯莉端着一杯热茶，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将茶杯凭空一放，茶杯悬浮在侧，其中滚滚热气缥缈而上，被藏匿在她头发森林里的花妖采撷。
“我过来，主要是打算和安格尔继续昨日未完的交流，至于伊莎贝拉嘛，她应该有其他事吧？”金伯莉轻笑道。
桑德斯的目光适时转到伊莎贝拉身上。
伊莎贝拉则冷眼觑了下金伯莉，才缓缓道：“幻魔阁下来到黑城堡，我怎么可能不来见你。当然，除了与幻魔阁下见面，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现在，面已经见了，那不妨说出你的请求。”桑德斯语气依旧平淡，他很清楚，所谓见面只不过托词，伊莎贝拉特意前来肯定是另有所求。
说不定，就与黑城堡的变故有关。
“之前，我听娜塔莎说，你们手上有一件消灭亡灵的炼金武器？”
桑德斯用余光看了眼安格尔，后者却没有任何反应。
“然后呢？”桑德斯调整了一下坐姿，双手交叉，一副等待接下来说辞的模样。
“我就是想暂借一下，不知可不可以？”
“这是我的学生所有，我无法做决定。”桑德斯直接表明态度，想要借用轮回序曲，你只能去和安格尔讲。
伊莎贝拉表情闪过一丝阴沉，但还是耐着性子看向缄默不语的安格尔：“不知道，安格尔你的意见呢？”
安格尔许久没有说话，让现场的气氛逐渐转向冷凝。
金伯莉看到这个场面，眼神里的兴味更浓，本来她此时可以开口稍微缓解一下气氛，可她也不打算说话了，靠在沙发上，摆出看戏的模样。
“怎么？你不愿意？”伊莎贝拉的声线虽然未变，但另一个声道中的笑声，却变得更加的低沉阴冷，一股无形的压迫，逐渐投向安格尔。
伊莎贝拉以为桑德斯会阻拦她给安格尔施压，她再借此机会发作一番，其中可操作的空间就会变大。但让伊莎贝拉意外的是，桑德斯什么都没做，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这让伊莎贝拉心底有些疑惑，但施压却未停止。
在一位正式巫师的压迫中，任何一个学徒，此时大概都已经腿软了，可让伊莎贝拉和金伯莉感到惊讶的是，安格尔仿佛没有感觉到威压一般，十分的平静。
这种平静不是表面上的硬撑，她们能清楚的感知，安格尔的血流、心跳都维持不变，没有任何受到压迫时的应激反应。
这让伊莎贝拉更加的不爽，压迫力直接增了一倍。
在这种压迫下，普通的巫师恐怕都会不适，可安格尔依旧平静如昔。
伊莎贝拉本就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而且心眼非常的小，当初安格尔和暗影初见伊莎贝拉时，甚至安格尔与她还不认识，她就开始叫嚣要杀死安格尔。
原因很简单，因为那时伊莎贝拉是在倒追博古拉，希望借着博古拉来维系黑城堡的威望不堕。
而博古拉有一个极其变态的爱好，他不辨美色，能入他眼的只有一种：天生拥有金发与碧眼的生物，哪怕是一个面相丑陋的雄性人鱼，只要符合金发碧眼这个选项，博古拉都会为之狂热。
安格尔就是金发碧眼，伊莎贝拉当时看到安格尔的发色瞳色，立刻感觉不适，哪怕当时安格尔都还没见过博古拉，伊莎贝拉就已经叫嚣要杀死她。
可见，伊莎贝拉的心眼极小，而且十分的残忍冷酷。生命在她眼里，比起尘埃还不如。
伊莎贝拉之所以今日有所收敛，却是因为桑德斯在侧。可如今，安格尔以其的学徒身份，却表现出不屑的态度，却是让伊莎贝拉内心的怒火瞬间高涨。
漆黑的双眼瞬间被血红所代替，二级巫师所拥有的威压全力开启，只针对安格尔一人！
在这样狂暴的压迫中，安格尔终于有了反应。
他抬起头，意有所指道：“和当初的情况，多么的类似……所以，你只会使用威胁的手段吗？”
安格尔抬起头，冷冽的眼神斜睨着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愣了一下，就在刚才那一刹那，她似乎在安格尔的眼中看到了一道幽绿色的光芒。那道光芒直入她的内心，一股奇怪的畏怯感，油然而生。
伊莎贝拉忽略掉心中的怪异，冷冷的看着安格尔：“你以为用些手段技巧，不被威压所慑，就能与我对抗？”
“我没有要与你对抗。”安格尔耸了耸肩：“我只是在让你回想起当时的记忆。”
安格尔的话，伊莎贝拉没有任何反应，倒是金伯莉露出好奇之色。
“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那时在寂静岭你要杀了我，而我无力反抗。”安格尔：“你可还记得这件事？”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打算反抗？”那天，她得知伊莎贝拉归来，所以对于当时的事，她自然记得一清二楚。
“反抗倒是没有，不过，我现在应该是有拒绝的权利了吧？”安格尔还是表现的不紧不慢，面对伊莎贝拉的威胁，丝毫没有畏惧。
“我炼制的武器，我有决定的权利。你刚才不是问我要不要借？我的答案是——”
“拒绝。”
其实，如果伊莎贝拉不主动提及这事，安格尔离开的时候，说不定就会去把那些亡灵给清一遍。毕竟，轮回序曲里的弹匣已经空了许久了，急需补足。
但伊莎贝拉此时突然提及，安格尔心中就开始执拗了。
“拒绝的理由呢？”伊莎贝拉阴沉的看着安格尔，若非桑德斯在旁边，她根本不会说这么多，直接杀死抢走即可：“就因为当时的事？”
“这个理由还不够吗？”安格尔挑起眉：“说起来，伊莎贝拉大人亲自来找我，是因为，这件事涉及到黑城堡的变故吗？”
安格尔的问题，伊莎贝拉没有回答，反倒是金伯莉道：“的确有涉及到黑城堡内部的一些因素，你很好奇这件事？”
“不好奇，我只是想说，外面为何会有那么多亡灵，难道你们心里没数吗？”
安格尔说到这时，桑德斯突然咳嗽了一下。
之前安格尔如何说都没关系，但他接下来的话，显然是想涉及到黑城堡过往千年的弊病。
——沐血。
就算黑城堡在这点的确是受人诟病，但当着黑城堡的人，尤其是当今的执掌者伊莎贝拉面前说出来，这等于狠狠的在打对方的脸。
以伊莎贝拉的心眼，直接开战也说不定。
到时候估计不得不与黑城堡进入敌对状态，这显然不是桑德斯想要的结果。
虽然桑德斯及时阻止了，但伊莎贝拉显然还是明白了安格尔想要表达的意思——
「亡灵之事，全是你们自找的。」
伊莎贝拉的表情彻底的黑了，金伯莉倒是还好，但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当初，金伯莉之所以离开黑城堡，一来是为了追随伊莎贝尔的脚步，二来也是因为她看不惯伊莎贝拉的改变。
如果伊莎贝拉单纯的追求美与年轻，金伯莉倒也无所谓，只不过她用纯洁少女的鲜血来维系青春，这却是金伯莉所不齿的。
金伯莉也因此在六百年前离开了黑城堡。
虽然金伯莉也看不起伊莎贝拉的作为，但这件事也轮不到外人来说，所以她的心情也有些不舒服。
第1394节 沉暮之王现身
“你这是在找死。”伊莎贝拉的眼睛已经彻底的变为猩红，配合其一身黑纱，还有白到发亮的皮肤，看上去充满了诡魅的气质。
她的声音虽然没有提高，但隐含在语气中的冷意，却达到了最高。
金伯莉皱了皱眉，她能够感觉到，伊莎贝拉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状态。
虽然金伯莉也觉得安格尔的话有些超过，但选择现在与幻魔岛彻底的敌对，也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她虽然侥幸踏入了真知，但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以她目前的实力，还是差了桑德斯一大截。
更何况桑德斯还有重力花园。
在这种情况下，与幻魔岛势力敌对，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而且，很有可能对方还能全身而退。
念及此，金伯莉还是决定劝阻一下伊莎贝拉。
不过，金伯莉不开口也就罢了，她一开口，却仿佛成为伊莎贝拉的助燃石。
伊莎贝拉冷冷的看了眼金伯莉：“你果然也是站在他们那一边的，你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吧？觉得我是自找的？”
金伯莉正要开口，伊莎贝拉却是冷笑一声，缓缓漂浮在高处。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大量血液开始聚合，伊莎贝拉整个人被猩红所包围着，那些血液化为了她的双翼、武器、还有纹身，散发着狂暴的能量！
见到这一幕，金伯莉叹了一口气，她后退了一步，站在了伊莎贝拉的那一边。
不管她有多么不喜欢伊莎贝拉，但在这个时候，却也必须和伊莎贝拉站在同一阵线。
桑德斯和安格尔此时也站了起来，两方各据一边。
眼看着，战事即将爆发。
“唉——”
可就在这时，一道轻声的叹息传入众人耳中。
当叹息声传来的时候，伊莎贝拉本来高涨的气焰，突然就像是被淋了一桶冰水，瞬间蔫了。那一根根仿佛化为毒蛇张牙舞爪的黑色长发，也缓缓的落下。
“安格尔说的也没错。黑城堡走到这一步，难道不是你的错吗？”冷淡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中，“而且，你现在要和野蛮洞窟敌对，这也是你对黑城堡的下一步安排吗？”
伊莎贝拉抬起头，看向未知的虚空，表情带着隐忍，呐呐道：“导师……”
随着伊莎贝拉的话音落下，虚空中突然被推开了一扇门。
一个白发盘成环髻，双眸冰色的女子，穿着一身银白色的法袍，从门后走了出来。当她凭空而踏时，一道蜿蜒的虚影台阶在空中隐隐显现。
在场诸人，唯有桑德斯是第一次见到她，但不用其他人说，桑德斯也能猜出来者身份。
千年前的天才女巫，“沉暮之王”伊莎贝尔！
虽然面貌有所改变，但那种宛若屹立于王座尖端的气场，却无所披靡的笼罩全场。
伊莎贝尔陡然出现，是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
更让他们感觉到猝不及防的是，伊莎贝尔到来后，没有站到自己曾经的学生——伊莎贝拉的立场，反而从她的语气来看，站到了安格尔的这一边。
这让金伯莉心中都有些讶异。
伊莎贝尔站定后，没有去看已经没有任何气焰的伊莎贝拉，而是定睛看向安格尔，缓步走来。
“距离上一次见面，并不遥远。没想到短时间内，你的进步会如此大，看来深渊之行你的收获比外界揣测的要多得多。”伊莎贝尔眼底闪过微光，轻声道。
她的话，安格尔和桑德斯都听明白了。反倒是金伯莉和伊莎贝拉，一头的雾水。
金伯莉只知道安格尔是个炼金术士，伊莎贝尔所说的“深渊之行”又是什么？听上去，好像很重要，要不然伊莎贝尔也不会特意提及。
而且，金伯莉对之前伊莎贝尔的话，也感到疑惑。先前伊莎贝尔说——‘你是要和野蛮洞窟敌对吗’，这句话金伯莉总觉得是意有所指，因为敌对的不是幻魔岛么，怎么上升到和大型巫师组织敌对的地步？
安格尔与桑德斯对视了一眼，虽然不明白伊莎贝尔为何突然站到他们这一边，去谴责伊莎贝拉，但可以确定的是，罗森并没有说谎，伊莎贝尔在近期的确与天空机械城有联系，要不然她也不会知道安格尔去过深渊。
“侥幸有些收获。”安格尔面对伊莎贝尔时，态度却是收敛了许多。
“不仅仅是侥幸吧。”伊莎贝尔淡淡道，眼神似有若无的飘向安格尔的耳垂：“能和奥德克拉斯缔结友谊，说明在某些方面，你至少能入奥德克拉斯的眼。”
“伊莎贝尔大人也见过奥德克拉斯？”安格尔好奇道，因为听她的语气，似乎颇为熟稔的样子。
“曾经有幸见过它，不过那时它并没有屈居冰谷，而是与另一头冰霜龙在各大相位之面游历。”伊莎贝尔眼底闪过怀缅。
“碧娜琼丝？”
伊莎贝尔挑了挑眉，点头道：“没错，的确是碧娜琼丝。看来，外面的传言不假，你知道的的确很多。”
安格尔笑笑没有回答。
伊莎贝尔与安格尔的对话，更是让一旁的金伯莉脑袋中不停的溢满问号：他们在聊些什么？奥德克拉斯和碧娜琼丝都是谁？
此时，自然没有人去给金伯莉解释。
伊莎贝尔看上去很放松的坐在沙发上，随着她的落座，沉默的伊莎贝拉以及满头疑惑的金伯莉都坐下了。
之前的争锋相对瞬间化无，桑德斯和安格尔也随之坐下。
“深渊之行的事，我很感兴趣，不过现在想来也不是说这事的时机。”伊莎贝尔觑了伊莎贝拉一眼，然后道：“你和伊莎贝拉的事，我已经了解过了。”
金伯莉竖起耳朵，她也很想知道安格尔与伊莎贝拉到底在寂静岭发生了什么，但伊莎贝尔却并没有说出来，只是一语带过。
“过去的对错，我不判定。你与伊莎贝拉未来有什么争执，我也不会管，那是你们俩要解决的事。”伊莎贝尔一句话就定性了，然后话锋一转：“但是，关于伊莎贝拉今日找你借那把消灭亡灵的枪，我觉得你还是需要再考虑一下。”
伊莎贝尔提到轮回序曲的时候，心情有些微妙。当初如果不是她截断一半神秘之灵，或许这就是一件神秘之物了。
伊莎贝尔心中对安格尔其实有些愧疚，不过她也没有白拿，将秘魂喃语交予安格尔也算是一种补偿了。
安格尔没有回话，但表情中还是带着明显的抗拒。
伊莎贝尔又道：“我之所以让你考虑一下，是因为黑城堡的变故，说起来也与你有些关系。”
“与我有关？”安格尔皱起眉。
不仅仅安格尔感到迷惑，金伯莉和桑德斯都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黑城堡的变故怎么会和安格尔有关？
伊莎贝尔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一点虚空。
一道幻象凭空显现。
虽然幻象有些拙劣，比起安格尔的幻术都还不如，但伊莎贝尔想要借着幻象所传达的信息，却是表现的很清楚。
幻象中呈现出来的，是一个奇特的灵魂。
之所以奇特，是因为她既拥有亡灵的特征，又有普通的灵魂的面貌。
就像是有人用刀子，将她从头顶一刀劈砍成了两半。
一半怨毒狰狞，一半冷漠平静。狰狞的一边，依旧是亡灵的状态，白眼如雾，血管暴凸如虬根，充满了残忍恶意；但平静的一面，却隐有贵族淑女的精致仪容。
“你可认识她？”伊莎贝尔看向安格尔。
金伯莉也看向安格尔，只要是黑城堡的人，都很清楚这个亡灵的面貌，因为正是她，捣乱了黑城堡的平静。
按照金伯莉的了解，安格尔应该与这个亡灵没有交集啊，为何伊莎贝尔偏偏会问他？
在金伯莉感到疑惑的时候，安格尔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好一会儿，才道：“黑城堡的变故，与她有关？”
安格尔虽然没有作肯定的回答，但他的语气中已经说明了，他似乎真的认识这个亡灵。
难道，安格尔还真的与黑城堡的变故有关联？
这时，不仅仅是金伯莉，包括伊莎贝拉和桑德斯都用疑惑的表情看着安格尔，等待他的说辞。
安格尔的表情带着困惑，揉了揉太阳穴，嘴里低声嘀咕：“不可能啊？她明明只中了一弹，怎么会没有消失？”
桑德斯听着安格尔的嘀咕，再结合幻象中的灵魂，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是轮回序曲的第一个试验对象？”桑德斯问道。
安格尔无奈的点点头：“没错，她是我在黑城堡试验时，第一颗白光子弹的使用对象。”
因为后来经过多次对轮回序曲的实验，安格尔基本得出了一个结论，一旦被白光子弹射中后，就会进入不可逆的转变阶段。
在这个转变阶段内，一定要被满匣的六颗子弹全部击中，才能将亡灵体内的负面能量消除，从亡灵转变为普通灵魂。
如果不是满匣，只击中一两下，最后这个亡灵会因为体内的负面能量失衡，而导致消亡。
第1395节 特殊灵魂
正是因为轮回序曲的白光子弹有这种机制，所以，安格尔一直认为这个最初的实验体，早已经因为内部能量紊乱失衡而消散了。
可现在伊莎贝尔却突然告诉他，这个亡灵不仅没有消散，而且还成为了黑城堡的霍乱之源？！
怎么可能？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出现，是你造成的？”本来有些偃旗息鼓的伊莎贝拉，突然横眉一竖，冰凉的目光直视着安格尔。
安格尔瞥了伊莎贝拉一眼：“准确的说，她的身份是古曼王的第十三女，因为血色王权的丢失，被人陷害沦为奴隶，在颠沛流离中，最后被卖到黑城堡。”
“她的出现，并不是我造成的，因为我亲眼见证了她的心脏被黑城堡血浴池的镰刀给划破，她的心血一滴滴的落在血浴池成为你们的……洗澡水。”
“在她死的一刹那，她就化为了亡灵。”
安格尔简单的述说着事情的经过，但是，他却略过了几个重要的点。
这个古曼王十三女的确是在他见证中死亡的，但是，之所以在死亡的瞬间就堕落为亡灵，是因为安格尔在她临死之前，满足了她的意愿，一边护佑着她肉身不坠，一边任由她自己堆积了大量的怨恨。
安格尔之所以知道其身份，也是因为怨恨累积到了极点，她为了感激安格尔，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也就是说，她之所以堕落为复仇的亡灵，从某个角度来看，缔造者其实是安格尔。
听完安格尔的述说，金伯莉皱了皱眉。
安格尔并没有说谎，也就是说，其实归根结底，还是黑城堡害死了她。也无外乎，她对黑城堡充满了怨恨。
但是，金伯莉也有疑惑：“如果这件事的缘故全部在我方，那你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如果安格尔只是见证者，为何伊莎贝尔又会特意点到他。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将轮回序曲放在掌心。
“伊莎贝尔大人，想必你对这件炼金道具并不陌生吧？”
金伯莉注意到，随着这把奇异的枪械出现，伊莎贝尔脸上闪过一瞬的不自在。
“嗯。”伊莎贝尔平静的点点头。
“这把枪叫做轮回序曲，也是你们要暂借的武器。它的作用有两个，第一种是杀死亡灵。”安格尔并没有在此时重提当初伊莎贝尔当初夺了一半神秘之灵的事，只是轻轻点了一句，只要伊莎贝尔心生愧疚，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第二种，说起来也是杀死亡灵，只不过它的方法变了，而是将亡灵体内的负面能量进行清除。”安格尔指了指幻象中的古曼王十三女：“她之所以呈现一半亡灵的情况，就是因为当初她中了一枪，清除了一部分体内的负面能量。”
“但是清除负面能量，只会让亡灵体内的能量失衡，最后消亡。”金伯莉皱眉：“然而，她并没有消亡。”
“所以我也很好奇。”安格尔耸耸肩：“她出现这种状况，也是在我意料之外的事。”
金伯莉回忆起不久前，安格尔在看到此女幻象的时候，的确露出非常惊讶的样子，联系当时的呓语，安格尔应该没有撒谎。
但是，他肯定还是有所隐瞒。
金伯莉忍不住回头看向伊莎贝尔，希望能听取她的意见。
伊莎贝尔静静看着安格尔掌心中的轮回序曲，半晌后才道：“这把轮回序曲的真正作用，其实是净化亡灵的负面能量，最终达到变回灵魂的目的吧？”
伊莎贝尔虽然是在问话，但语气却是笃定的。
话中之意，让金伯莉和伊莎贝拉全都震惊了！灵魂堕落为亡灵后，不可能再逆反，这是巫师界默认的一个常识，但伊莎贝尔却说，这个轮回序曲能化不可能为可能，打破巫师界的常规？
“这是真的吗？”金伯莉惊疑的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原本还想刻意隐瞒轮回序曲的真实效果，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伊莎贝尔能一眼看出轮回序曲的真相。
安格尔看了眼桑德斯，后者对他轻微的点点头。
既然已经暴露了，那也只能将真实情况说出来。
安格尔点点头：“看来，还是瞒不过伊莎贝尔大人。”
安格尔承认了！
金伯莉没想到会在这里、这种情况下、这个时间点，听到一个巫师界的常识被打破？！
哪怕她不是研究灵魂的巫师，也感觉到震撼。
“不过，我得出的结论，其实也不是谎言。”安格尔顿了顿，将轮回序曲的真实效果说了出来：“轮回序曲里的弹夹，一共有六颗子弹。每一颗子弹都可以驱散一部分亡灵体内的负面能量，必须有规律的将六颗子弹全部打中同一个亡灵，才能让亡灵体内的负面能量全部消除，使亡灵重新成为普通灵魂。”
“经过实验的认证，若是少打一枪，最后都会因为能量失衡而消亡。”
“而古曼王的第十三女，我只击中了她一枪。所以，在我看来，她不可能还会活着。故而，当我看到她的时候，我也很惊讶。”
安格尔说完后，伊莎贝拉冷冷道：“归根究底，她现在这个样子，还是你造成的。”
安格尔反唇相讥：“你的意思是，如果她不变成这个模样，就不会对黑城堡进行报复？”
“亡灵是没有完整的逻辑思维的，而你的轮回序曲让她恢复了一部分灵智，才会造成如今的后续，难道你不该负责？”
安格尔冷笑一声：“假设她真的恢复了一部分灵智，那她报复的对象是谁？”
眼看着争吵就要升级，伊莎贝尔及时道：“够了，伊莎贝拉。”
照她来看，安格尔和这件事有关联，但绝对不是最大的关联，真正错的，还是这千年来，伊莎贝尔行使的沐血计划。
上行下效，才将黑城堡变成如今的模样。
只不过这些话，伊莎贝尔不能当着外人说。只是用眼神，向伊莎贝拉传递着不满。
“导师……”伊莎贝拉表情中明显还带着愤懑，可最终还是点点头：“我明白了。”
面对任何人都嚣张无礼的伊莎贝拉，可对上自己最敬爱的导师，她还是不敢造次。
“这件事不论对错，但她的出现，的确与你有些关联。你不妨答应伊莎贝拉，毕竟清理这些亡灵，应该对你也有好处。”伊莎贝尔重新看向安格尔，言语中意有所指。
安格尔能听出，伊莎贝尔已经知道，白光子弹是需要击杀亡灵才能聚集。
也对，当初安格尔用轮回序曲在黑城堡大肆扫杀亡灵的时候，伊莎贝尔应该是收入眼中的，只要再稍微推测一下，就能得出真相。
安格尔沉默了，伊莎贝尔也没催促，只是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安格尔。
不仅仅是伊莎贝尔，其实金伯莉与伊莎贝拉都将目光放在安格尔身上，她们心中所想不同，但最后的动作却是一致。
桑德斯则好整以暇的端起茶杯饮茶，他也完全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如此的曲折，最后的焦点居然落到了安格尔身上。
沉默的气氛持续了很久，当茶杯中的热气逐渐接近于无的时候，安格尔才开口道：
“我很想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导致黑城堡出现变故？”
古曼王的十三女，死前的确最为怨恨的就是黑城堡，可她变成亡灵的时间也不长，不至于在短时间内就强大到能影响黑城堡的地步？
“你可听说过，特殊灵魂？”伊莎贝尔不答反问。
“特殊灵魂？你是指，拥有特殊能力的灵魂？”如果答案是这的话，安格尔不仅见过，他自己其实也算一个。
“可以这么说。”伊莎贝尔点点头：“形成特殊灵魂的原因非常多，有的是继承活着时的能力，有的是生前普通但死后却激活某些能力，还有的则是借助外力成就特殊灵魂。”
“而她，其实就是一个特殊灵魂，死后形成了某种特殊能力。”
安格尔：“什么能力？”
“目前能确定的，是统御亡灵，以及藏匿能力。”
伊莎贝尔简单的述说了黑城堡的变故，说起来其实也很简单：一个亡灵的复仇故事。
她对黑城堡充满怨恨，于是通过操纵大量的亡灵，对黑城堡发起了攻击。
所谓统御亡灵，不单单是操控亡灵，还能赋予亡灵能力，甚至可以激活一部分亡灵的能量，作自杀式的攻击。
黑城堡的亡灵实在太多了，如此大量的亡灵攻击，没有针对性的清理能力，实在是很难清除。
而且，能清理亡灵的基本都是正式巫师，所以黑城堡才紧急的将各地驻点的正式巫师都调了回来。
可纵然如此，都过去大半年的时间，依旧没有成效，甚至黑城堡的主体都被亡灵给攻占了。
在这种艰难的境地下，她们起了一个主意，既然杀不尽亡灵，那干脆就对元凶动手。
然后她们就发现，她们根本找不到元凶在哪。
哪怕是伊莎贝尔出马，都没有找到元凶位置。这就是，她们推断出古曼王十三女的第二个能力，藏匿。
说到这的时候，安格尔有些疑惑了：“既然你们找不到她的位置，为何又能知道她的样貌？”
第1396节 应允
“说起来，这也与你有些关系。”
与我有关？
在安格尔疑惑的眼神中，伊莎贝尔微微一笑：“黑城堡外面墓园深井下的小女孩灵魂，你应该不陌生吧？”
安格尔怔楞了一下：“花花？”
“是的。”
“这与她有什么关系？”安格尔还是有些不解。
“祸乱之源，也就是你口中的古曼王第十三女，花花曾经在井下见过她。也是从花花口中，我们才能知道她的样貌。”
伊莎贝尔的答案，让安格尔猛然想起了花雀雀留下的那本记录册，其上的画像中，绝大多数的谜团已经解开，唯有那个没有面容的人影，一直是个问号。
如今，伊莎贝尔说，花花曾经在深井中见过她。
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个古曼王的十三女，其实就是画中那个没有面孔的人影？
按照这个思路来想，之前很多困惑他的迷思也能说得通了。
花花的画从来都不是写实派，她也没有系统的学过画画，全是按照她自己的理解来画画，笔触也很稚嫩。
在花花的视角里，古曼王的十三女，面貌一半狰狞一半静谧，若是去画的话，其实很难抓住其特征，再加上画像里明显看出花花对其很害怕，所以她才没有去画她的面容，而是用一圈圈深色黑影代替。
安格尔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但是有一点疑惑他还是没想通。
“她为什么会去见花花？”
她与花花看上去并没有什么联系，花花也没有堕落成亡灵，她去见花花又是所谓何事？
而且据记录册上的记载，她还不止一次去过深井，她如果对花花有恶意，一开始就可以杀死花花；可如果没有恶意，花花又为何对她充满恐惧？
伊莎贝尔：“原因其实还是之前我所提到的概念，特殊灵魂。”
“你的意思是，花花也是特殊灵魂？”安格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是的，花花也是特殊灵魂，祸乱之源多次去井下找她，就是因为感知到了她的特殊能力。”伊莎贝尔：“用各种语言去刺激、诱惑以及对花花的想法进行导向，希望花花能帮助她。”
伊莎贝尔说到这时，颇为感慨的道：“在祸源的诱惑威逼下，花花始终没有与她同流合污，原因大抵上，是因为你当初在井下给她搭建了幻境，让她看到希望。所以，我才说这件事与你也有很大的关联。”
安格尔听到这，甚至能脑补出当时的画面。
花花瑟瑟发抖的蜷缩在幻境角落，幻境外，古曼王十三女极尽话术：“你是怎么死的？难道你忘了吗？你如果不想成为懦夫，就加入我，毁掉黑城堡……”
花花最终没有加入古曼王，原因是不是因为自己，安格尔不知道，但随着伊莎贝尔的话，他现在终于厘清了这一系列的事实。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伊莎贝尔继续道：“事实就是如此，将亡灵消灭对你，对花花，也对我们黑城堡都有好处。”
“你会如何选择？”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想单独和花花见一面。”
伊莎贝尔点点头：“可以，她也在期待和你重逢的时刻。”
在伊莎贝尔同意他与花花见面后，安格尔也做出了决定：“我不会将轮回序曲借出去，但我可以按照你们的意愿，消除亡灵。”
正如伊莎贝尔之前所说的，消灭亡灵对他并不是坏事，他也需要积累白光子弹，而且还能让黑城堡欠他一份情，这就已经赚了。
至于不外借，也是安格尔谨慎起见。很多时候，借出去也不一定能要回来。
所以，由他自己来操控轮回序曲，是他的底线。
金伯莉听到安格尔的选择，松了一口气，不外借就不外借吧。
反正，不管是谁操控轮回序曲，只要能解除黑城堡的燃眉之急就行。
伊莎贝拉则冷笑一声：“以为谁稀罕你这一把破枪吗？”
安格尔本来准备回怼一句，但他还没开口，伊莎贝尔便先一步冷脸呵斥道：“伊莎贝拉，黑城堡能不能走出困境，还需要轮回序曲的助益，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算没有这把枪，大不了花点时间，还是可以驱逐的……”伊莎贝拉低下头，轻声嘀咕。
伊莎贝尔表情却是越来越冷，若非她截了一半神秘之灵，轮回序曲的潜力上限肯定的是神秘之物！伊莎贝拉的嘲讽，不仅没有对安格尔造成影响，反而让伊莎贝尔觉得是在打自己的脸。
“够了，伊莎贝拉，我觉得你该去沉淀一段时间了。别在继续走歪路，好好检讨一下自己，想想你为什么一直难以踏上真知。”
伊莎贝尔的话，让伊莎贝拉面色变得青白相间，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呐呐的闭口不言。
“在清除亡灵之前，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去办，就先离开了。还有，等会我会让人带着花花过来的。”伊莎贝尔对安格尔点点头，站起身直接撕裂了一条空间裂缝，准备离开。
不过，就在她要踏进漆黑的裂缝中时，她回过头对安格尔道：“对了，差点忘记祝贺你了。”
祝贺？金伯莉和伊莎贝拉抬起头，疑惑的看向伊莎贝尔，不知道她所说的祝贺是什么？
安格尔：“祝贺何来？”
“我听罗森说，你已经是天空机械城研发院的正式一员了，这难道不值得祝贺吗？”
伊莎贝尔说完后，淡淡一笑转身离开。
但金伯莉和伊莎贝拉却因为这番话，眼底带着惊骇。安格尔居然已经是研发院正式一员了？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黑城堡可没有任何人能得此殊荣，哪怕是范围扩大到童话镇巫师联盟，也仅仅只有一位研发院的成员。那一位，可是超过八百岁的老牌炼金大师！
而安格尔如今恐怕三十岁都不到，甚至还没有成为正式巫师，就已经是研发院一员了？
金伯莉觉得自己仿佛听了个神话传说。她昨天还想着指点别人，结果，别人的层级比她高的多的多！
伊莎贝拉也感觉到震惊，从来没有过悔恨情绪的她，此时也忍不住自我诘问：当初她是不是真的做的太过了？
就因为她倒追博古拉，就因为安格尔有一头金发碧眼，她就要杀死对方……如果真正杀死也就罢了，可不仅没有杀死安格尔，他的潜力反而越来越强，甚至现在已经到了耀眼的地步！
一个“金发碧眼”的理由，就得罪了一个潜力强大的炼金大师，如果当初没有得罪，今日之事会不会也不用麻烦导师，甚至还能拉拢安格尔？
她是不是真的该如导师所说的……好好检讨一下自己？
在伊莎贝拉恍惚的时候，金伯莉已经笑眯眯的走上前：“没想到你居然已经是研发院的一员了，听说研发院有南域最先进的机械炼金知识，不如我们……交流一番？”
或许是觉得“交流”有些厚脸皮了，金伯莉又道：“当然，炼金术方面我可能差了一截，但我这次去外面历练的时候，也遇到过一些有趣的知识，可以与你交换。”
安格尔想着暂时也无事，便应下了。
和金伯莉的交流，其实主要还是金伯莉提问，安格尔在回答。一开始交流，就持续了接近四个多小时，若非娜塔莎中途到来，估计金伯莉会一直交流下去。
而娜塔莎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的手正牵着另一个微微发光的魂体。
那是一个鹅黄色的连衣裙，塌塌的小鼻梁，还有笑的眼睛都眯成月牙的小女孩。
正是花雀雀。
第1397节 兄妹相见
娜塔莎与金伯莉离开后，静室里只剩下安格尔与花雀雀。
“大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花雀雀笑的很开心，言语中传递出来的快乐感，并不像安格尔与其他人交流时的那种止于表面的礼仪，而是能清楚的感受到，花雀雀发自内心的真挚与纯粹。
安格尔也忍不住被这种情绪所感染，笑着道：“你这么确定？难道从来没想过我不会回来？”
“你会回来的，因为我看到了！”花雀雀在说这话的时候，月牙般的笑眼里闪过一道淡淡的清光。
看到了？安格尔想起之前伊莎贝尔曾经提到过，花雀雀其实也是特殊灵魂，当时安格尔并没有进一步去询问花雀雀的特殊能力，因为他内心中已经有所猜测。
“是预知吗？”安格尔问道。
花雀雀怔了下，如捣蒜般连连点头：“的确是预知，大哥哥怎么会知道？难道是伊莎贝尔大人给大哥哥说的？”
果然，花雀雀的特殊能力是预知。
伊莎贝尔曾经说过，特殊灵魂的能力，要么是继承生前的能力，要么就是死后通过机缘形成。
花雀雀死后一直待在井下，很难遇到什么机缘。那么答案就很有可能是前者，她继承了生前的能力，也就是拜源族的珍贵天赋——预知。
安格尔之前其实就已经有所猜测。
花雀雀在她的记录册上，写了很多意义不明的古怪词句，尤其是最后一篇，她除了画出自己与娜塔莎离开的画面外，还留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我看到了很多，我只有离开，才能看到更多」？
看到很多？在漆黑无人的井下，她能看到什么？
当时，安格尔就觉得这句话特别像白熊霍布森的语气。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还真的猜对了，花雀雀的确继承了生前的预知能力。
“伊莎贝尔大人并没有告诉我，你的特殊能力是什么。”安格尔挑挑眉，有些恶趣味的道：“既然你能预知，不如猜猜我到底是如何知道你的能力的？”
花雀雀瘪了瘪嘴，有些委屈的道：“我的预知能力时灵时不灵的，想要去看别人的未来，都无法精准，经常莫名其妙的跳出一些画面，而这些画面很多都是没有意义的，而关于大哥哥的画面，我更是无法看到……”
因为安格尔身怀血夜庇护的关系，花雀雀只要想着预言安格尔的事，基本都没有后文。
后来，她之所以能看到和安格尔的重逢，其实也是预知能力的间接辐射。
她当时观察的并不是安格尔，而是关于娜塔莎的事。但是，在看娜塔莎的未来时，她捕捉到了安格尔的身影。
也是因此，当时花雀雀这才下定决心，跟着娜塔莎离开深井。
安格尔在心中思忖，根据波波塔所说，花雀雀的预知能力其实非常的强，从她能看到深渊魔神的事，就可窥一斑。
之所以花雀雀现在预知能力减弱，大抵还是因为失去了肉身依凭的关系。
“那你现在能想起，或者能看到你生前的事吗？”安格尔问道。
说到生前的事，花雀雀的表情却是变得黯淡起来，摇摇头：“还是想不起，只要关于我自己的事，我都看不到任何画面。”
安格尔沉吟了片刻，又道：“对了，当初项链吊坠里的那段丝绢画，还在你那儿吗？”
花雀雀点点头：“在。”
一边说着，花雀雀一边从口袋里取出丝绢。
安格尔第一时间没有注意丝绢，而是有些好奇的看着花雀雀的手：“你现在已经能够影响物质界了？”
当初，这个丝绢是安格尔交给花雀雀的，当时花雀雀还根本无法用手去拿丝绢，丝绢一碰到她，就自动穿过她的手掉落在地上；但现在，花雀雀不仅可以拿起丝绢，还能将丝绢藏在身上，看起来还一点也不费力。
“原本我也不能拿住，可是有一天，我突然可以看到一些未来的画面，自那天起，我就能拿起它了。不过，稍微重一点的东西，我就拿不了了，”
听完花雀雀的说辞，安格尔估计，这是她觉醒了预知能力后，灵魂之力也随之变强，这才让自身能影响物质界。
安格尔接过丝绢，然后将丝绢打开，在花雀雀疑惑的表情中，摊在掌心。
丝绢不大，仅仅一掌的长宽。绢面上是一幅笔触稚嫩的画，一个笑的很开心的卷发小女孩，与一个搂着她肩膀的少年。小女孩右手高高举起，一只花纹像是眼睛、又像是孔雀翎的小鸟正在她的手背上展翅扑腾。少年脸部的丝绢破损了，看不清长相。
画上的小女孩就是花雀雀，而另一个少年……
安格尔指着画上的少年：“你知道他是谁吗？”
花雀雀点点头，但又摇摇头：“我只知道他是哥哥，但是其他的我都忘了，无论是他的长相，还是他的名字，所有关于他的一切，我都无法想起。”
顿了顿，花雀雀好奇的问道：“大哥哥，你突然问我这件事是为什么？”
安格尔：“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会预知能力么？”
“为什么？”
安格尔伸出手指，点了点丝绢画里少年的脸：“是他，告诉我的。”
……
安格尔从静室走了出来，桑德斯正坐在大厅沙发上，戴着淡金色的单边眼镜，看着手上摊开的一本厚壳书。
听到安格尔的脚步，桑德斯抬起头：“他们见面了？”
安格尔点点头：“见面了。”
安格尔说到这时，嘴角勾起一个恶趣味的笑容，他并没有通知波波塔，直接就把花雀雀带到了手镯中。
安格尔现在还能回想起，波波塔乍见花雀雀时的那种惊慌失措的样子。在经历一阵兵荒马乱手足无措后，波波塔捂住脸，转身背对着花雀雀，不停的咳嗽想要平复剧烈的心跳。
至于花雀雀那边，在见到波波塔的刹那，就已经呆愣住了。
她的表情很复杂，眼神中有光辉时隐时现，似乎回想起了很多过往的画面。
半晌后，花雀雀的眼眶突然变红，用一种安格尔从未听到的过嘶哑声音，轻声叫了句：“哥哥？”
后面的事，安格尔便没有再窥探了。
这是他们俩兄妹的时间，安格尔没有去打扰，也不打算偷窥。
在得知花雀雀和波波塔已经见面，桑德斯点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提到了另一件事。
桑德斯取下眼镜，合上书册：“之前伊莎贝尔传来了讯息，她说她那边的准备已经完成，就看你什么时候去清理亡灵。”
“什么时候都可以。”安格尔想了想：“反正现在也没其他事，不如就现在去吧。”
“也行。”桑德斯颔首：“我来通知吧。”
因为伊莎贝尔并不在魂域，所以桑德斯只能给金伯莉发去了讯息，很快，金伯莉那边就传来的回讯。
“十分钟后，黑森林节点聚集。”
在金伯莉传讯过后没多久，娜塔莎便找了过来。
“金伯莉夫人让我来为二位带路。”娜塔莎恭敬道。
在跟着娜塔莎离开时，安格尔注意到，整个魂域的廊道里都是匆忙走过的女巫，而她们去往的方向，和安格尔等人是一致的。
显然，在安格尔确定了现在就去清理亡灵时，整个黑城堡的人都动了起来。
从她们这一连串的反应，不管是回讯速度也好，还是大规模的动员也好，都能看出黑城堡对这件事的高度重视。
桑德斯还借着心灵系带对安格尔调侃道：“如果你在晚几日答应，估计还能将黑城堡的底线推后一些，提更多的要求。”
安格尔的回应则是一片沉默……你早知道如此，就该提醒我呀！
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安格尔也不打算食言。
在前往节点的路上，安格尔通过心灵系带向桑德斯问道：“格蕾娅大人那边还没有回应吗？”
波波塔和花雀雀如今已经见面，他们到黑城堡的目的已经完成了二分之一，如今只剩下与格蕾娅见面这件事。至于帮着清理亡灵，则是额外的事项，并不算在内。
“没有回应。”桑德斯摇摇头。
“那她们到底在做什么？”安格尔有些疑惑，听金伯莉之前的说法，格蕾娅和菲丽希娅在冰窟做着某些尝试，所谓的尝试是什么？
与黑城堡的变故有关吗？
“据说，是一种能彻底祛除黑城堡亡灵气息的‘盛宴’。”桑德斯回道。
第1398节 不一样
虽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盛宴”究竟为何，但至少确定了一件事，果然格蕾娅和菲丽希娅都是因为黑城堡的变故而来的。
“黑城堡蕴养亡灵千年，本身的气场也出现了变化。就算将这里亡灵彻底清除，但只要这里阴森怨毒的气场不散，还是会积累更多的亡灵。”桑德斯在心灵系带里感慨：“格蕾娅她们想要做的，就是从根源上彻底的改变黑城堡。从这点来看，伊莎贝尔果然是准备翻覆伊莎贝拉这千年的沐血计划。”
换句话说，安格尔清理亡灵是除疾，格蕾娅她们所做的事是祛除病根。
安格尔听到这，心中也稍感慰藉。
正如桑德斯所说，伊莎贝尔是下定了决心要改变黑城堡的现况。这件事在短期内可能是阵痛，因为黑城堡以前之所以让人忌惮，亡灵的存在也是一个考量。但放在长远来看，这对黑城堡的发展显然是有利的。
安格尔消除亡灵虽然是有他自己的利益考量，但是，如果黑城堡能够彻底的改变现况，让无辜女性不会遭受虐杀，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原本因为伊莎贝拉的关系，帮助黑城堡消除亡灵让安格尔心中还有些疙瘩，但此时倒是想开了。
“明明是师徒，却是两种模样。”安格尔感慨，伊莎贝尔不愧是千年前最耀眼的女巫，从决断与远见上来看，远超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面对黑城堡的陈疴旧病，想的不是去治疗它，而是转而去寻有机会突破真知的潜力巫师——博古拉，用倒追的方式，希望借此让黑城堡暂缓一口气，这明显是治标不治本。
而且，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他人手上，这本来就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安格尔当然也知道，他现在这么去想，其实是有了伊莎贝尔做对比，才会显得伊莎贝拉太过逊色。可如果将他放置在伊莎贝尔拉的角度，估计就是另一番想法了，因为伊莎贝拉自己的潜力已经消耗殆尽，而当时伊莎贝尔也没有回返南域的迹象，黑城堡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她能做的事情，也的确不多。
不过不管从哪个角度去看待，这一切的祸源，还是该归咎于伊莎贝拉。她如果不搞出所谓的“沐血”计划，哪有后续这么多麻烦。
安格尔在感慨的时候，半晌后，桑德斯那边也传来了一句：“你说的没错，明明是师徒，却是两种模样。”
安格尔点点头，可刚点头就愣住了：“……”
虽然桑德斯和他说的话一模一样，一个字都没有变，但为何他总觉得不对劲呢？
你说的真是伊莎贝尔和伊莎贝拉吗？
安格尔转头看向桑德斯，后者却是一本正经，表情淡漠冷肃，步伐优雅。
大概是我理解错了？安格尔回过头如此想着。
在娜塔莎的引领下，他们在魂域复杂的长廊里来回穿梭，最后来到了一个修建的非常豪华的大厅中。
这个大厅更像是礼拜堂，打开门看到的是一排排座位。此时，座位上几乎坐满了人，全都是穿着巫师袍的女巫，但放在这个场景下，倒是有些像修女的模样。
在两侧座位中间的过道上，铺着一条红底暗纹的地毯，一直延伸到了最前方的高台。
高台上是一个被保护的非常好的空间节点，周围有大量的女巫在进行维护与修缮。
“台上就是前往黑森林节点的传送。”娜塔莎指着前方高台道：“因为从黑森林节点出去的位置，就在亡灵大军的附近，为了以防万一，守护在这里的巫师是最多的。”
娜塔莎一边解释，一边引领她们往前走。
在穿过走道时，两旁的女巫全都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她们显然已经知道安格尔与桑德斯的身份，在看到他们时，眼睛中蕴满了光彩。
桑德斯自带冷漠疏离的气场，没几个女巫敢直视他，但放在安格尔身上的目光就多了，除了好奇探究的视线外，更多的则是诱惑妩媚的眼神。
安格尔目不旁视，心中暗暗忖道，什么时候也能学的如桑德斯那般，就算在旁也不敢有人将目光放在他身上，那就好了。
在众目之下，他们走到了台阶上。
他们刚刚站定，就感觉到一阵能量波动，而这股能量波动来自于……空间节点。
也就是说，有人从空间节点的另一头过来？根据之前娜塔莎所说，空间节点另一头是亡灵大军的附近，那会不会是亡灵来袭？
安格尔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测，因为在场无论是下面坐着的女巫，亦或者站在台上的娜塔莎、桑德斯，表情都非常的淡定，显然来者应该是友非敌。
果然，一道光晕之后，露出了“头重身轻”的剪影。
顶着头发森林的金伯莉，从光晕中走了出来。
“金伯莉夫人，外面的情况如何？”在维护节点的队伍里，一个苍老的女巫站起身问道。
金伯莉的表情很严肃：“情况有些严峻，正如之前得到的报告，她已经察觉到了我们所在，节点附近的亡灵再进一步的提高，其中甚至还有几个死灵的聚合体。”
金伯莉的话，让静谧的大厅中瞬间变得嘈杂喧嚣起来。底下的女巫纷纷交头接耳，就算只是低声呓语，可随着来到大厅中的人数越来越多，声音也越发的大。
“安静。”一位正式巫师站了起来，向众人呵斥。
随着空气变得安静，金伯莉这才转头对安格尔道：“为了避免发生意外，出去的时候最好激活血脉，加强防守能力。因为等会我们一出去，面对的可能就是连环的自毁式袭击。”
经金伯莉解释，安格尔才明白她的意思。
亡灵其实只是其一，但外面还存在死灵的聚合体。这种聚合体，是乱源——也就是古曼王十三女创造出来的，究其原理非常的简单，就是通过聚合不同的亡灵，让亡灵体内的负面能量过载，形成一种虚假的平衡。
只要稍有动作，就能让亡灵出现能量失衡，导致一连串的能量灾难。
安格尔听到这，表情也变得有些严肃。他对亡灵其实一直不是太重视，因为亡灵的力量更多作用于灵魂层面，安格尔自己的灵魂很特殊，免疫了绝大多数的亡灵攻击，正因此安格尔其实并不害怕面对亡灵。
可这个死灵聚合体却不一样，它所造成的灾难，既是能量层面的，也是物质层面的。
哪怕安格尔的灵魂再特殊，也无法豁免。所以，安格尔也开始谨慎起来。
“除了死灵的聚合体外，乱源还有各种层级各种类型的亡灵，一定不要掉以轻心，尽量远距离消灭它们。”金伯莉顿了顿：“我已经通知了伊莎贝尔大人，她应该很快就会过来，我们在此等等。”
在等待的时间，安格尔也在回想金伯莉的提醒。
想想也是，如果单纯是亡灵，就算有灾害，还不至于波及范围如此广阔。
不过，安格尔也因此对于这个所谓的乱源，心中也升起了浓浓的好奇心。
古曼王的十三女，在活着的时候倒是人畜无害，可死后却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她明明未曾深入接触过巫师界，但她制造的死灵聚合体还有其他类型的亡灵都非常的惊人，可见她对灵魂的理解，不单单是表面，而是已经深入了里层。
不仅如此，她的战术统筹与调配的能力也相当惊人，要不然也不会逼得黑城堡的人只能留在魂域不敢出去。
这样一个人才，却是生不逢时。
“你在想什么？”心灵系带里，传来桑德斯问话。
安格尔简单说了一下自己所想，然后又道：“我还是有些奇怪，她明明中了一发白光子弹，为何并没有消散？”
安格尔不禁回想起当初第一次实验轮回序曲时，在黑城堡向古曼王十三女开枪时的情景。
说起来，当时并没有觉得有异常，如今翻查记忆却是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安格尔当时在黑城堡外面收割着亡灵，花了一段时间终于聚齐了一颗白光子弹，他很好奇子弹的用途，于是准备随手对路边的亡灵开枪。
虽然安格尔是随机选择的，但还没开枪前，这个亡灵就表现的很古怪。
其他亡灵只是在自己尸骨附近徘徊幽咽，但这个亡灵却是恶狠狠的盯着黑城堡，眼里充满着仇恨……
如今想来，或许那时古曼王的十三女，就已经有了特殊能力，并且对于生前折磨自己至死的黑城堡充斥着怨恨。
安格尔是直到开枪后，才判别出亡灵的身份。
她被白光子弹击中后，面容变得一半狰狞一半惊愕。安格尔当时还试图和她交流，可并没有得到回应，反倒是她最后飞走逃跑了。
这个过程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是如果和他之前对轮回序曲做的实验进行一个横向对比的话……
安格尔从手镯里取出手札，翻到轮回序曲实验的记录。
他仔细的翻查着自己的实验记录，等看完以后，立刻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时间不一样。
安格尔第一颗子弹击中她的时候，她瞬间就变化成了一半狰狞一半平静的「半亡灵」状态；可是，在手札上的另一个数据，安格尔将白光子弹击中到艾奇身上时，艾奇在地上挣扎了足足十多分钟，体内的紊乱能量与稳定能量才逐渐趋于平衡，变为半亡灵。
从这一点来做对比，就很不一样。
第1399节 死灵聚合体
而且，安格尔还想起一件事，当初图拉斯在中了白光子弹后，也和她一样，瞬间就转变为半亡灵态。
图拉斯和古曼十三女在中枪后，显然有别于其他灵魂，那他们之间的共同点是什么？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是特殊灵魂？”
在图拉斯还没有从亡灵恢复到普通灵魂前，他其实也是一个拥有特殊力量的灵魂，可以随意的瞬移。
所以，安格尔目前能找到的共同点，貌似只有“特殊灵魂”这一点。
安格尔在嘀咕的时候，桑德斯通过心灵系带回道：“或许也有其他原因，不过现在谁也无法说清。”
谁也无法说清吗？安格尔皱了皱眉，轻声呢喃道：“不，还是有人能说清。”
“谁？”
“她自己。”
桑德斯没有想到安格尔会突然蹦出这个清奇的答案，挑眉道：“你是打算，从沉沦的深渊将她带出来？”
安格尔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兴奋：“这不是个很特殊的案例吗？”
多年前就成为半亡灵，那能不能继续将她从半亡灵状态变为普通死灵呢？
不管最后的结果是好的还是坏的，如此特殊的案例，绝对能更加丰富《轮回序曲的实验报告》。
从安格尔眼神中露出的兴奋之色，就已经表明了他的决心，桑德斯也没有去阻拦，不过对于安格尔的计划能不能成行，桑德斯觉得，其实还是一个未知数，毕竟要做这个实验，黑城堡那边也需要有个交代。
他们等待的时间没有太久，约莫两三分钟后，大厅中就出现了伊莎贝尔的身影。
不仅仅伊莎贝尔出现，伊莎贝拉也来了，不过她只是静静的漂浮在伊莎贝尔的身后，既没有走上前，也没有说话的打算。
伊莎贝尔先是对安格尔点点头，然后目光看向大厅中的其他人。
冰色的双眸扫过在场诸众，任何人直视她时，都会产生一股灵魂的冻结感。所以，每个人被扫视到，都下意识的低下头，不敢与伊莎贝尔直视。
等看完一周后，伊莎贝尔淡淡道：“第一排的人，等会跟着我们出去，协助帕特先生解决亡灵之患，其他人则留守魂域，顺道……反思。”
伊莎贝尔的这句话，其实表明了两个态度。
首先，她对安格尔的称呼明显是带有尊称意味的，这让在场其他人，哪怕已经是正式巫师的人，也都感到很惊讶。
伊莎贝尔的称呼，对黑城堡上下所有人是具有指标意味的。
连她都对安格尔表达了尊敬，其他人绝对不能对其不敬。
这是伊莎贝尔想要表达的意思，这其实让安格尔也有些惊讶，而且他注意到，无论金伯莉亦或者伊莎贝拉，都没有意见。看来，在私下她们已经交流过了，并且达成一致。
而这句话的第二个关键，在于“第一排的人”以及“反思”。
安格尔或许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所有黑城堡的超凡者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坐在第一排的人，其实不到十个人，这些人都是正式巫师。而且有别于其他正式巫师的，在于这些人身上并没有怨念缠身。
也就是说，她们从来没有参与过伊莎贝拉的“沐血”仪式。
伊莎贝尔特意让这些人出去，还让其他人反思，其实就是在暗中告诫所有人，她对沐血仪式的态度。同时提醒其他人，黑城堡的过往策略，是该翻覆了。
因为安格尔和桑德斯在这里，所以伊莎贝尔没有特意点明，只是用这种隐晦的方式告诉在场诸座。
该变天了。
伊莎贝拉依旧没有表达意见，底下的人在互觑一眼后，低下头也不再说话。
“我们走吧，陈疴也到了揭开伤疤的时候了。”伊莎贝尔淡淡道，只有割了腐肉，去了毒瘤，黑城堡才有焕发新生的那一天。
随着伊莎贝尔的话音落下，负责空间节点调度的人，立刻开启了空间传送。
众人鱼贯的穿入空间节点内，消失不见。
……
安格尔在踏出黑森林节点的时候，就已经按照之前金伯莉的提醒，准备好了一个防御术，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外面的情形比他想象的还要惊人。
安格尔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他一踏出节点后就发现，自己与一张狰狞的脸近乎达到零距离的接触！
安格尔正准备拿起轮回序曲进行射击，可还没等他开枪，耳边就传来金伯莉的叫喊：“小心！”
安格尔还没反应过来，与他几乎面贴面的亡灵，露出狰狞恐怖的表情，紧接着头颅呈现一百八十度的倒转。让安格尔骇然的是，这个亡灵后脑勺密密麻麻的发丝中，突然出现了一张嘴，勾起了充满恶意的微笑。
一阵恶臭腥风吹过，亡灵的发丝被撩起，安格尔的瞳孔随之一缩。
他原本以为这个亡灵的后脑勺还有一个脸，然而并不是，发丝下面是各种歪劣的五官，不止一张嘴，好几张嘴呈混乱的排列，还有眼睛和鼻子，都是没有章法的！
看到这一幕，安格尔立刻想起之前金伯莉给他说的：“死灵聚合体！”
多个亡灵被特殊的组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特殊的复合灵魂形态。
这种灵魂形态有一个特点：极其不稳定！
在安格尔警觉她的身份时，她本来就微微散发着冷光的魂体，突然光芒大作！
“自毁？！”
速度非常之快，安格尔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恐怖的轰鸣、狂暴的能量外溢加上剧烈的白光，就在他面前发生着。
安格尔之前鼓捣出来的防御术，根本没有任何作用，直接就被破坏。
轰隆一声响。
安格尔就呈弧线，倒飞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十数米外。
“你没事吧？”桑德斯的声音从心灵系带里传来。
“没事，只是被惯性击飞，并没有受伤。”安格尔从干枯的草地上撑坐起来，几条白雾构成的长带在逐渐消散，正是刚才帮安格尔抵挡爆炸的幻肢。
虽然防御术不起作用，但幻肢却顶住了爆炸。
不过，安格尔的表情还是有些严肃，因为就刚才那一瞬，幻肢的能量就消耗了近乎九成，可见这种自毁式的爆炸，伤害非常的恐怖。
若是再来几个，安格尔也不见得自己还能安然无恙。
就在安格尔回复桑德斯话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一阵冷风，回头一看，却见一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狰狞亡灵，出现在他身后。
安格尔拿起轮回序曲，准备对着这个亡灵开一枪。
不过，还没等她开枪，亡灵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突然猛地后退，消失在黑暗中。
“奇怪的亡灵。”安格尔嘀咕了一句，既然已经跑了，他也没有再去理会。
安格尔以为自己已经很倒霉了，一踏出节点就遭遇聚合体的爆炸，可是，比起其他人而言，他已经很好。因为，就在那个奇怪亡灵消失之后，安格尔突然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一连串的震耳发聩的轰鸣声。
他回头望去，却见黑森林节点处，此时已经彻底化为了炽烈的白光！
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接近百个死灵聚合体，同时自毁！
一股恐怖到极点的能量，从正中心往外散发，剧烈的热风扑面而来！
地面的泥土大量腾空，干枯的树木被连根拔起，然后瞬间被袭来的能量化为粉尘消散。所有的一切，都消弭于无。
安格尔的眼眸中，倒映出来的只有纯白，在这白光中，隐隐能看到几个人形影子，正是和他一起从节点出来的巫师。
这道轰鸣持续了很久。
一开始只是死灵聚合体的爆炸，但后来安格尔明显感知到了这股爆炸中掺杂了空间能量，估计连黑森林的空间节点也被炸毁了。
各种能量交织在一起，巨大的光球往外延伸。
安格尔还在震撼的时候，耳边传来桑德斯的声音：“远离这里！”
随着桑德斯的提醒，猛地后退到数百米外。
当光球逐渐消散后，安格尔能清晰的看到，之前的黑森林节点已经消失不见，留下来的是一个半径达到二十多米的巨大圆坑。
在圆坑附近，有几个女巫没有及时逃出来，浑身都是鲜血躺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安格尔现在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了，他一踏出节点，就遇到了死灵聚合体，然后立刻就将他炸飞了出去，也因此他距离爆炸的核心位置还有段距离。
如果他此时落在核心处，就算有强大的肉身作为底蕴，估计也要蜕层皮。
在安格尔为眼前这一幕而感到震惊时，身后传来几道破空声，回头一看，却是伊莎贝尔等人出现在他身边。
桑德斯也漫步走来：“你的运气果然不错。”
桑德斯的话，让其他人也纷纷赞同。
她们离开了节点后，其实都在注意着安格尔，就怕他出现意外，然而没想到的是，安格尔最先遇到死灵聚合体，而且还是最弱的那个，他虽然出了点小状况，但偏偏躲过了最强烈的爆炸，的确可以说运气很好了。
安格尔摸了摸鼻子，没去回应桑德斯的打趣。
看着远方凄惨的模样，一股后怕，从内心深处升起。
原本安格尔还说，他一个人拿着轮回序曲都能解决这里，根本不需要其他人的帮忙。但现在，见识到这一幕，这种自信却是烟消云散。
亡灵很恐怖，而且，背后站着军师的亡灵更加恐怖。
第1400节 消亡
金伯莉安排几个巫师去救治伤员，经过鉴定，这几个受伤的女巫虽然看上去很凄惨，但并没有伤及危害，只要稍微恢复一下就能再次形成战斗力。
当然，完全恢复却是需要长时间的休憩才可以。
等到伤员恢复的差不多时，金伯莉的表情很严肃的道：“之前我一个人出来探察的时候，虽然看到了死灵聚合体，但并没有这么多。可我们一起出来，这些聚合体就立刻冒了出来，而且没有犹豫，很果断的就进行了自爆……这点很不寻常。”
一个女巫点头应是：“看来，娜塔莎说的没错，周围所有的节点应该都被乱源所发现，并且设下了重重埋伏。”
“不仅如此，它们还因人数为制，我们落单时就用更小的力量来应对，而我们一旦聚集，就进行大范围的打击。”有人附和。
“以亡灵混肴不清的神智绝对无法做到这一点，肯定是背后的乱源搞的鬼。”
众人的表情都带着愤恨，因为亡灵的做法，显然是打算将她们彻底的围困在魂域。
虽然困不住她们这些正式巫师，可对于普通的学徒，这却是很致命的。
在她们恼怒的时候，桑德斯突然道：“换个思路想，她其实一直在暗处注视着你们，不是吗？要不然，她为何能如此及时的造成这样大的范围攻击？”
桑德斯的话，让众人都愣了一下。
的确。
如果单纯是因人数为制的话，只要安排海量的亡灵就足以应对她们。
但这一次，对方动用了近百个死灵聚合体！显然，不仅仅是因人数为制，而且还因量级为制！
量级的判断，以亡灵混沌的思维是很难去判别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乱源其实就一直在暗处观察着她们。
思及此，有人道：“也就是说，乱源其实离我们并不远，只不过她一直用特殊能力隐藏着自己？”
她的话倒是引来一片赞同，但是，就算知道乱源可能在附近观察着她们，只要对方不轻举妄动，也很难知道她在什么位置。
众人忍不住将目光放到在场几位真知巫师身上，也许他们之前有所发现也说不定？
金伯莉率先表态：“没有，那家伙的藏匿技巧非常高明，我并没有发现她。”
桑德斯和伊莎贝尔也摇了摇头，桑德斯并没有太过注意周围的环境，而伊莎贝尔虽然注意着周围，也没有发现有谁隐匿。
因为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一时间，众人一片沉默。
安格尔倒是想到了之前他遇到的奇怪亡灵，只不过那个亡灵是纯粹的亡灵，不是半亡灵，也不是古曼王女，想来应该与此无关。
金伯莉：“既然是因量级而制，那她必须要看到我们的身份，才能判断选用哪种攻击方式。如果她不在周围的话，那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
“她可能是在远处看过来的。”
这里是密林深处，要从远处看过来，肯定是一个高点。而如今，能看到这里的高点，只有一处！
所有人抬起头，看向了同一个地方。
在黑云滚滚的黯淡环境中，肉眼只能看到远方那一座高低起伏的曲线，具体情况却是看的不太真切。
恰好这时，在黑云中穿梭戏耍的电蛇，从天空坠落。
那一瞬产生的白光，将那影影绰绰的起伏曲线照的发亮。
只见，在怪石嶙峋的山岭顶端，密密麻麻的亡灵在附近游弋，而亡灵的背后，有一座幽黑色的城堡屹立于巅！
低压的黑云与顽皮的电蛇，也在城堡顶端缭绕嬉戏。
这分明就是黑城堡露在地表的外城！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荒诞表情。
如果按照金伯莉的推测，乱源是从远处观察她们，就只有可能在那里——
“这家伙，该不会真的藏在黑城堡里吧？”有人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道。
如果真是如此，甚至已经不是打脸，而是直接在她们的脸上践踏摩擦啊！
真正黑城堡的人，躲在地下瑟瑟发抖。而古曼王女这个乱源，却大大方方的在黑城堡内部游荡，这反差也太大了！
“也不一定，可能她的藏匿技术非常高，就在附近。如果她真的在黑城堡，也有可能，藏在那些密密麻麻的亡灵中间。”说话的是金伯莉，她的表情也有些阴沉。
“是不是藏在亡灵后面，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一直未曾说话的安格尔，在这时开口。
伊莎贝尔也点点头：“安格尔说的没错，在这里臆测不如直接过去看看。就算真的在黑城堡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安格尔，你只需要去清理亡灵即可，小心安全。其他人则按照之前的计划，在附近盯梢，注意不要让死灵聚合体靠拢安格尔。”
随着伊莎贝尔的命令落下，众人纷纷散开，伊莎贝尔师徒以及金伯莉，则飞到半空中进行巡视。
桑德斯也去到周围警戒，如今在百米范围内，就只有安格尔一人。
安格尔也没有畏惧，手上拿着轮回序曲，然后朝黑森林外面走去。
这附近的亡灵非常的稀少，安格尔从森林中一路走出去，就遇到两三只亡灵，这些亡灵都还没有靠近他，就被散逸在周围的巫师解决了。
安格尔主要对付的，还是群聚的亡灵。
很快，他便从黑森林里走了出来，不远处已经能看到当初花雀雀所在的墓园。
墓园外面有一条路，一直蜿蜒到山顶的黑城堡。而到了这里以后，亡灵的数量就开始慢慢增多。
随便往路的两旁一看，就能看到大量幽咽低泣的亡灵。
有一些已经枯萎的树木，在黑暗中隐隐散发着光芒，看上去颇为唯美。可当你仔细去观察就会发现，这些所谓的光芒，其实都是亡灵本身所带的微光，大量的亡灵或坐于树枝，或端于叶脉，或靠着树干呜咽，或在树下抱腿颤抖低语。
这些亡灵在没有触动前，有一种黑暗风的楚楚可怜感。
可当你靠近，哪怕不去接触她们，都能立刻让她们从幽怨的“女人”，化为狰狞恐怖的复仇亡灵。
安格尔只是在大路上走，不用他去招惹，这些亡灵或飞或跑，朝着他奔来。
如此大数量的亡灵，最外围的巫师便不再动手，只是清理可能出现的死灵聚合体，其余的亡灵则任由她们突破重围，交给安格尔去处理。
面对四处蜂拥而来的亡灵，安格尔不慌不忙的抬起轮回序曲，随着一道波纹从枪口释放，涟漪在空气里扩散，当涟漪接触到亡灵的刹那，所有的亡灵动作全都停住了。
紧接着，一阵冷风拂过，接近百只宛若雕像般的亡灵，全都化为了光点，彻底的消散开来。
看到这一幕，之前还有所担心的人，包括金伯莉在内的一众巫师，此时也松了一口气。一次性就清理完这么多的亡灵，而且看样子清理的效率还没有达到巅峰！
说不定真的能借着轮回序曲将黑城堡千年来累积的亡灵全都清除掉。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原本对此行并不看好的巫师，此时都忍不住兴奋起来。
不仅周围的巫师兴奋，安格尔其实也很兴奋，除了幽灵之海外，也就黑城堡才能聚集如此多的亡灵，让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收集白光子弹。
轮回序曲，如果没有白光子弹，其实也就是一把用的还算趁手的炼金武器。可如果有了白光子弹，它才有资格被称为半步神秘。
安格尔朝着山岭顶端的黑城堡一路推进，而且他也毫不避让，直接走正路上前。
反正，危险的死灵聚合体有周围的巫师来处理，他只需要清理亡灵，这样的话，相对而言就安全了许多。
一波波的亡灵，如潮水般涌来。
安格尔清理的速度非常快，不过十多分钟，就成功的聚集了一颗白光子弹！
也就是说，他至少已经杀死了超过两千个亡灵。
这种效率，再一次激发起了周围巫师的情绪，哪怕是一直表现的很低调的伊莎贝拉，此时都有些庆幸。幸亏那天有导师出面，让安格尔答应了用轮回序曲来清理亡灵。
否则的话，如果真如那天她所说的，自己慢慢去清理，想要消灭两千个亡灵，起码也要小半个月！
要彻底的消灭黑城堡的亡灵，那所需要的时间，就更是难以计数了。
伊莎贝拉看着快速消散的亡灵，轻声叹了一口气，这让她想起之前伊莎贝尔给她说的话：“炼金术士的存在，对于任何一个巫师组织，都是瑰宝。”
多年前安格尔炼制的轮回序曲，就能帮助黑城堡解决如今的困境，更别说，如今安格尔还已经成了研发院的成员。
与这样一位炼金术士交恶，的确是不智的行为。
但是，伊莎贝拉也知道，想要再次与安格尔修复好关系，也很难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降低自己在安格尔面前的存在感，让伊莎贝尔和金伯莉去打交道，这样的话，说不定对黑城堡的未来才是最有利的。
第1401节 婴灵
漆黑的虚空中，一个黑袍人突然现身，就像是被黑暗中的某种生物吐了出来，浑身沐浴着血液，漂浮在虚空中。
过了好一会儿，黑袍人才从迷茫中恢复了些许神智。
“那到底是什么亡灵，居然如此之强大……”黑袍人的眼神中带着恍惚，回想着不久前的经历，只觉得一阵胆寒。
一阵痛楚从右臂传来。
“嘶嘶——”黑袍人倒吸了一口气，将身上已经破破烂烂的黑袍解了下来。
他的脸带着一张古怪的铜制齿轮面具，看不清面容。上半身精瘦而修长，不过如今却是布满了各种撕裂的痕迹。尤其是他的右臂，被撕扯下来一大块肉，露出里面的骨头。
最恐怖的是，碎裂的骨渣上面布满了黑色的流体物质，这种物质正快速的侵蚀着他的右手。
“看来没办法了。”他看着几乎快要断裂的右臂，做了一个决定。
一道冷光闪过，右臂直接被他斩断，抛落到底下无尽虚空。
因为有黑色流体物质的存在，他那双断掉的右手，估计没多久就会彻底被蚕食，所以就算丢弃也不用担心自身血液信息曝光。
看着空荡荡的右臂，他吁了一口气，眼中有淡淡光辉闪烁，紧接着断裂的骨头开始增长，血肉像是蠕虫般动了起来，覆盖在骨头上，不过短短半分钟的时间，右臂便重新恢复了。
只不过与之前断裂的右臂相比，这条新生的右臂看上去要瘦弱且白皙一些。
“暂时用着吧，等回去以后想办法再移植一条手臂。”黑袍人……黑袍没了，现在该称呼为面具人了，他叹气道。
“让我看看得到了什么信息？”面具人沉吟了片刻，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半晌后，他挑了挑眉。
“才从那里离开，没想到信息指向地居然又是在那里，还与我挺有缘的。”面具人想了想：“还是去看看吧，正好核对一下获得的信息。”
说罢，面具人目光看向虚空某一处，整个人化为流光，消失不见。
……
黑城堡外围。
纵然周围有大量巫师帮着警惕，安格尔在清除亡灵的过程中，也不是全然没有危险。
譬如现在，安格尔就遭遇到了一次险境。
坑洼的黑色泥土中，不期然的伸出了一只苍白的手。
安格尔看到手的刹那，第一时间想的是：“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这是一双天生弹钢琴的手，如果让乔恩看到这双手，估计会想着培养她当一个艺术家……不过，前提是指甲要修剪一下。”
这双手的品鉴还没结束，手的主人就从地底挣扎着爬了出来。
黑色瀑布般的长发，青筋暴起的面颊，充满恶意的白色眸子，还有那蕴荡在身周的阴郁气氛，无一不再表明着她的身份。
这是一个亡灵。
在她张开嘴怒嚎的时候，安格尔抬起枪，枪口对准了她的眉心。
当她化作白烟向安格尔冲过来的时候，枪口一震，伴随着一道嗡嗡声，波纹从枪口处往外衍射开去。
这个女亡灵最终还是没有逃脱消散的命运。
不过，就在这时，安格尔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呼喊：“小心你的背后！”
当这道呼喊落下时，安格尔感觉身后传来了阵阵的阴风。阴风距离他的后颈极近，就像有人在对着他的皮肤轻轻吹气。
身后有人！
而且距离他非常的近！
当他领悟到这个信息的时候，安格尔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明明他的感知一直在发散，为何没有感觉到有谁靠近？
安格尔正想回头，看看具体情况时，心中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波动。
是桑德斯通过心灵系带传来的声音。
“不要回头，你背后是两个婴灵，这东西虽然不会对你造成太大伤害，但被他们看到你的脸，会很麻烦……”桑德斯的声音飞快道。
虽然没有说会引来什么麻烦，但既然是桑德斯的警告，安格尔不敢不听。
“虽然不能回头，但你可以用精神力去观察他们。”桑德斯道。
安格尔正想询问能不能用精神力去观察，桑德斯就先一步回答了他的问题。
随着精神力触手的离体，安格尔能清楚的看到，在他的双肩位置，各攀附了一个婴儿。不过这个婴儿可一点也不可爱，浑身漆黑，唯有双眼是一片猩红。
他们一动也不动，但那双猩红的双眼，就直勾勾的越过肩膀往前看。只要安格尔转过头，无论是往哪边转，立刻会被他们收入眼中。
“这两个婴灵从哪里来的？为什么我刚才完全没有感知到他们？”直到它们攀附到了安格尔肩膀上，他才感觉到一阵阵阴寒之气。
“在你的注意放在他们母亲身上时，他们就出现了。而你杀了他们的母亲，他们才会缠上你。”
桑德斯的回答，却是让安格尔愣了一下。
刚才他杀的那个手指修长宛若钢琴家的女亡灵，是这俩婴灵的母亲？
可是，安格尔犹记得黑城堡的沐血仪式，追求的女人不都是纯洁的处子吗？怎么会出现婴灵？难道，黑城堡里还有男人？
见安格尔久久没有回音，也没有继续往山顶推进，桑德斯看了过去，从安格尔那复杂的表情中，他大概就猜出了安格尔的想法。
“别胡思乱想，黑城堡在这千年来，早已化为亡灵阴气盘旋之地，吸引其他地方的亡灵来，也是正常的现象。”
不仅仅是女亡灵，说不定还会有男亡灵。
至于说这两个婴灵与那个女亡灵，也不见得就是沐血仪式死的，说不定她们本身就是黑城堡的天赋者。在黑城堡这种地方，天赋者因为某些意外而死亡，也有可能堕落成亡灵。
背后的阴风阵阵，让安格尔总感觉不舒服。他伸出一道幻肢，从手上接过轮回序曲，幻肢高高摆动，枪口从背后对准两只婴灵。
他打算先把这两只婴灵解决了。
“等等。”几道声音同时传入安格尔的耳中。
金伯莉和安格尔一点印象也没有的几个巫师，同时对安格尔使用了传声术。
她们表达的意思都是同一个：“如果你不要这两只婴灵，不如交给我。”
安格尔正疑惑的时候，桑德斯的声音通过心灵系带传了过来：“婴灵虽然不像花雀雀那般是特殊灵魂，但也非常的特殊，泛用性很广。不过，如果没有堕落价值会更高，单纯的亡灵，只能制作恶灵傀儡，或者用来进行某些邪秘仪式。”
在桑德斯解释的时候，一道轻笑声突然钻入了心灵系带中。
“倒是没想到，黑城堡周围居然还有婴灵存在。”安格尔听了出来，说话的是伊莎贝尔：“桑德斯说的没错，婴灵的价值很高，而且天然的婴灵很难诞生，所以就更加珍惜了。你如果自己不用，可以交予我，我会付给你相应的代价……”
安格尔也看出来了，伊莎贝尔对于这俩婴灵也很想要。但其他人都已经开了口，她估计不好意思再表达想要的意思。
但是，伊莎贝尔意识到桑德斯与自己在进行心灵系带沟通，于是借着这条管道与安格尔道。
桑德斯构建的心灵系带，如果不是他主动放开，伊莎贝尔肯定无法进入。估计，之前他们就已经暗通了款曲！
安格尔对婴灵自然没有任何的想法，但是……
“我可以交给伊莎贝尔大人，但是，我总不能一直背在身上吧？”安格尔无奈道。
“你稍等，我会帮你取下来。”
话音落下后，安格尔便听到背后有风声袭来，同时身后传来一阵淡淡的冷香。
冷香还缭绕在鼻尖的时候，伊莎贝尔的声音从身后道：“好了。”
安格尔回过头，发现背上的婴灵果然消失不见，伊莎贝尔则带着笑意站在他身后：“付出的代价，等此方事了，我会再与你谈。”
说罢，伊莎贝尔再次飞到高空中进行警戒。
婴灵被伊莎贝尔拿走后，包括金伯莉在内的其他巫师，也只能偃旗息鼓。
“你的运气的确不错，在黑城堡的主场，用她们的所有物来与之交易。”桑德斯感慨，估计她们都气疯了吧。
谁也不会想到，这里居然会出现如此珍惜的婴灵，而且一出现就俩个。
“这场交易你不会亏的，而且这还只是个开始。”
安格尔：“开始？这是什么意思？”
“伊莎贝尔如今的情况很特殊，别看她刚才表现的很淡定，但她对那两只婴灵是势在必得。”
安格尔咳嗽了两声：“导师，你这么说不怕伊莎贝尔大人听到吗？”
“她已经不在心灵系带内了。”桑德斯解释了一句，又道：“而那两只婴灵已经堕落成亡灵，虽然也有价值，但对她价值不大。如何让亡灵变为灵魂？你猜，她下一步会怎么做？”
能让亡灵变回灵魂，目前只有一个办******回序曲！
而安格尔炼制的轮回序曲，因为伊莎贝尔的缘故，跌落神秘。她自然也不好意思抢夺，再加上桑德斯在侧，抢夺成功率也不高。
所以，她最后估计还是要与安格尔通过交易的方式，来换取轮回序曲的白光子弹。
这就是桑德斯所谓的——
“这场交易，还只是个开始。”
听他的语气，是打算把伊莎贝尔坑到底了喂！
第1402节 怪异频发
而安格尔在这场交易里，其实从头到尾基本都没有什么付出，白光子弹是亡灵变的，亡灵是黑城堡的，婴灵也是黑城堡的。
当然，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付出。
没有他炼制的轮回序曲，也不可能有这些后续的事情。
安格尔继续往前推进，在没过多久，第二颗、第三颗白光子弹也相继装入了弹夹。
因为之前被地下突然钻出来的亡灵给害了一次，安格尔这回也将地下作为了监视区，避免再次出现之前的状况。
但是，有时候危机并不一定来自未察备的角落，也有可能来自疏忽。
周围的巫师基本只是拦住死灵聚合体，其余的灵魂则放任它们靠近安格尔，由安格尔用轮回序曲去解决。
前面许多次都没有出现问题，但这一次却是出现了一个重大的疏忽。
亡灵倾巢而出，前后接近千只亡灵，将安格尔团团包围。
这是今日，安格尔遇到的亡灵数目最多的一拨，原本安格尔是很淡定坦然的，因为数量再多，只要没有特殊亡灵，或者如婴灵这种诡异存在，那都是简单的切菜。
但是，当他真正动手的时候，就发现不对的地方。
其中有一部分的亡灵，在靠近安格尔的时候，浑身突然开始大放光芒。
看到这里，安格尔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死灵聚合体的自爆！而且，还不止一个，起码有上百个同时冲进了安格尔的范围区。
这些死灵聚合体已经让体内能量进行了失衡，就算安格尔使用轮回序曲，也不可能让爆炸逆反。
“糟糕，你们是怎么警戒的，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死灵聚合体冲进范围圈？”
“小心！”
爆炸根本就是瞬间而成，而且还是上百个死灵聚合体进行爆炸，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周围巫师发现了不对劲，想要进去支援却已经晚了一步。
轰隆一声巨响，炽烈的白光照亮了整个黑城堡地界。
尘土飞扬，加上刺目的光线，遮蔽了所有人的目光。
等到尘埃落定时，众人慌忙的看向安格尔所在地，只看到一个被炸出来的巨大坑洞，但是里面空空荡荡的，并没有看到任何的人……或者尸体。
“吁——真危险。”一道听上去带着后怕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众人随之看去，却见安格尔此时正站在桑德斯的身侧。
而桑德斯的手杖凭空虚点，一道奇异的阵纹从杖尖往外散发，每个人都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声嘶鸣。
“梦魇替身！”看到这一幕，其他人怎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估计是桑德斯发现了不对劲，立刻用出了梦魇替身，破开虚空，将安格尔从原地带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安格尔虽然得救了，但另一个问题还没解决，这些死灵聚合体是怎么出现的，为何没有被她们发现？
回想着之前的情况，所有的巫师都皱起了眉。
明明看上去都是普通的亡灵，并没有死灵聚合体的特征……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众人忍不住将目光看向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在千年前就是灵魂系的领军人物，或许只有她能给出答案。
伊莎贝尔沉吟了片刻，说道：“它们的气息，似乎被某种特质掩盖了。”
其他人还在疑惑的时候，当事人安格尔却是皱着眉，思考起了之前发生的另一件事——
“我遇到了一个有些古怪的亡灵。”安格尔透过心灵系带，对身侧的桑德斯道。
在桑德斯的疑惑中，安格尔将自己遇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记忆回到不久前，安格尔在看到周围亡灵迸发出白光的刹那，就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有大量的死灵聚合体突破了重围。
因为发生的速度太快，时间有些来不及，就算灵魂出窍用重力脉络离开，恐怕也会受到波及，安格尔当下就准备开门进行空间挪移。
但就在这时，他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只亡灵，打乱了他开门的节奏。
安格尔当时也吓了一跳，这个亡灵出现的无声无息，并且对他发起了攻击。
“……然后，我就被导师的梦魇替身，从爆炸中心带了出来。”
“这样听下来，你所说的古怪，就是这个亡灵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你身后？”桑德斯疑惑道。
“不是。”安格尔沉吟了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好半天才道：“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她出现在我身后，似乎并不是要攻击我。”
顿了顿，安格尔补充道：“或者说，她的主要目的不是攻击我。”
“那她的目的是什么？”
安格尔指了指掌心的转轮枪：“可能是轮回序曲。”
安格尔还能忆起，对方一开始根本没有对他攻击，而是要抢夺轮回序曲。不过，安格尔及时感知到了身后的恶意，发现了对方，这才让她从抢夺轮回序曲变为了对安格尔进行攻击。
“那你还记得她的特征吗？”
“记得也没有用，在我被梦魇替身带走的时候，我看到她的全身也开始发光。”
“死灵聚合体？”
安格尔点点头，那也是一个死灵聚合体，不过外形根本看不出来。
桑德斯听到这时，表情微微有些变化：“我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需要和伊莎贝尔商量一下。”
桑德斯话音刚刚落下，心灵系带中就多了一道女声：“如果是想问那些死灵聚合体的事，我其实也没有看出具体情况，抱歉。”
说话的正是伊莎贝尔。
“的确与死灵聚合体有关，但却是另一件事。”桑德斯顿了顿：“还是安格尔你来说吧。”
因为之前数百个死灵聚合体同时爆炸，炽烈的白光遮蔽了内里的情况，只有安格尔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伊莎贝尔听完安格尔的说辞后，眉头倏地皱起。
“出现在你身后的，真的是死灵聚合体？”伊莎贝尔沉吟道：“我之前研究过这个死灵聚合体，其实就是通过某种特殊手段，让不同亡灵的碎片复合交织在一起。”
“所谓死灵聚合体，她们唯一的作用，就是拿来被消耗。因为她们比起普通亡灵更没有行为逻辑。”
伊莎贝尔作为灵魂系巫师，只要她愿意花费大力气，其实也可以短暂的操控亡灵，让亡灵去办一些简单的事情。
但死灵聚合体不行，再简单的事情对它而言都是不被理解的。它的脑海里只有混乱、疯狂与杀戮。
而这样一个死灵聚合体，出现在安格尔身后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自爆而是选择……无论是攻击安格尔，亦或者是抢夺轮回序曲，这都很不对劲。
“说到古怪，其实之前的婴灵也很古怪。”桑德斯也想起了之前感觉到奇怪的事：“明明附近有很多巫师，为何偏偏那个带着婴灵的女亡灵会盯上你？”
的确，周围的巫师那么多，而且那些巫师还不能短时间内杀死女亡灵，婴灵去找他们会最合适。可偏偏找上了安格尔，这就有些蹊跷了。
“当时我如果转过头，被婴灵看到了，会发生什么事？”安格尔问道。
“会受到诅咒。不过，婴灵的能力也不同，具体什么诅咒，你只有去问伊莎贝尔。”桑德斯回道，因为那两个婴灵如今在伊莎贝尔那里。
伊莎贝尔本来还在沉思死灵聚合体的事，听到桑德斯的话，顺口回道：“迷惑心神。”
只要安格尔当时转过去，与那俩个婴灵对视，他很有可能会被迷惑心神，甚至反过来被婴灵所操控。
得到这个答案后，桑德斯挑了挑眉。
这一系列古怪的事情，必然有一个目的。
死灵聚合体去抢夺轮回序曲，看上去目的是轮回序曲。但那两个婴灵，如果也是冲着安格尔去的话，他们的目的就不仅仅是轮回序曲，还有可能是安格尔这个人。
桑德斯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伊莎贝尔忖度道：“如果真如你所说的，不管所为何事，那么乱源肯定已经盯上了安格尔，她肯定还会有新的动作。”
伊莎贝尔叮嘱安格尔一定要务必小心。
但安格尔此时却是想起了另一件事，在他刚刚从黑森林节点出来的时候，他曾经遇到过一个奇怪的亡灵，当时他没有在意，但现在和这几件事联系起来，似乎也有些不对劲。
那只亡灵当时也是靠近安格尔，安格尔才发现的。
安格尔拿出轮回序曲要对她开枪，她又立刻跑了。这其实非常不符合亡灵的行为模式，因为在轮回序曲还没开枪前，亡灵根本不会知道轮回序曲会对她造成怎样的后果。
她转身就逃的情况，显然是明白轮回序曲会对她造成什么后果。
可是当时安格尔才刚刚从黑森林节点出来，都没有使用过轮回序曲。就算之前帮助娜塔莎的时候，有用过轮回序曲，可记忆、害怕与逃跑，这一连串的思维逻辑链，也不是一个普通亡灵能办到的吧？
这让安格尔想起了另一个亡灵。
古曼王的十三女。
当时，安格尔使用了白光子弹，将古曼王女变为半亡灵后，她面对轮回序曲的反应，就是逃窜。
这和之前的情况很像。
可是，先前那个亡灵并不是古曼王女的脸啊？
第1403节 危山巨人
伊莎贝尔：“那个乱源，看来还有很多我们未知的手段，务必不要掉以轻心。”
桑德斯：“的确。不过，现在最先要解决的，还是之前那些死灵聚合体的问题。”
今天这次行动的核心就是安格尔，而目前来看，死灵聚合体对安格尔的威胁最大，务必要先解决掉。
不过，想要解决这些伪装过的死灵聚合体也不是很容易。
因为，在接下来的亡灵潮袭中，全是普通亡灵，根本没出现任何一个死灵聚合体。
伊莎贝尔就算想要寻找这些伪装的死灵聚合体，也没有机会。
而安格尔此时，也顺利的将战场推到了黑城堡附近。
他们与亡灵最密集的区域，已经不到千米距离。
之前在山脚下看的时候，已经很震撼。当来到接近山顶的地方，那种震撼丝毫未减，甚至更加的摄人心魄。
前方的亡灵数量，已经密集到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如果安格尔在这里开出一枪，杀死的亡灵估计就能直接汇聚成一颗白光子弹。
在山脚时还能隐隐看到黑城堡的轮廓，但在这里，能看到的只有一张张狰狞恐怖的脸，还有浓郁到了极致的疯狂恶意！
别说普通人，哪怕是超凡者站在这附近，都会被那种森寒的疯魔之意所影响，而变得不耐与狂躁。
“现在要继续向前吗？”安格尔通过心灵系带问道。
不过，未等伊莎贝尔的回答，亡灵就帮他做了选择。大量的亡灵，朝着她们冲了过来！
安格尔曾经在全息平板的地球纪录片里，看到过蝗灾的影像纪录，那种漫天遍野，铺天盖来的场景，和现在何其相似。
天空、地面甚至地下，亡灵无处不在，而且源源不绝！
当这么多亡灵同时尖啸，带来的恶念之风，哪怕是正式巫师，面色都变得苍白。
“亡灵太多了，安格尔你一定谨慎注意，如果实在撑不住，就开门来我这里。”桑德斯的声音，此时也难得带上了一丝郑重。
伊莎贝尔没明白所谓的“开门”是什么意思，但不难猜出桑德斯的回护之意。
“如此多的亡灵，肯定有伪装的死灵聚合体，你导师说的没错，一旦不对劲，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们。”伊莎贝尔道。
按照她的推测，乱源肯定已经盯上了安格尔，不管是为了安格尔这个人还是轮回序曲，如今大面积的亡灵来袭，对方肯定有所动作。
安格尔也明白这个道理，神情也变得郑重起来。
如今的亡灵不再是一波波的来袭，直接是倾巢出动。若是换做以前，在场的巫师面对如此多的亡灵，能做的可能只有逃窜，但是如今有安格尔在，轮回序曲的清理效率之高，配合她们自己使用流放术，却是能勉强维持平衡。
虽然只是与亡灵大军维持住相对的平衡，但她们坚信，随着亡灵清除越多，她们有很大的机会继续往前推进，彻底的将亡灵从黑城堡赶走。
目前看起来，也的确是在朝着这个方向走。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安格尔要能及时的消灭这些亡灵。如果安格尔那边出现问题，那就功亏一篑。
想到这，金伯莉对附近的巫师道：“在清理亡灵的同时，逐渐的靠近安格尔，尽量保护他为主。”
所有人都按照这个命令在做，但是，就在她们要靠向安格尔的时候，如蝗虫般的亡灵背后，突然多了一大堆奇形怪状的亡灵。
同时，一股浑噩与混乱的气场，随之而来。
“死灵聚合体！”众人眼里闪过惊骇，出现在这里的死灵聚合体，肉眼能看到的，起码就超过了上千只，而且亡灵层层叠叠，被遮挡住的死灵聚合体，只会更多！
所有的死灵聚合体全部朝着在场人奔袭而来。
一旦他们靠近安格尔，如此多的死灵聚合体汇合爆炸，所造成的后果哪怕是真知巫师，都无法承受。
面对这种情况，她们能做的只有分散开来。
随着死灵聚合体的来袭，到处都出现耀眼的白光，还有爆炸所产生的巨响，场上本来还算规整的局面，此时逐渐变得混乱起来。
安格尔虽然目前没有遭遇到死灵聚合体的攻击，但他这边的情况也不好。
一连串的爆炸，不仅仅带来的是混乱，同时也让周围的能量开始出现波荡。本来黑城堡所在的里世界，原始魔力就非常的浓郁与活跃，在这连环爆炸中，能量的波荡不停的起伏，让本就不算恒定的原始魔力被迫的坍缩，然后重构。
在这样的混乱的能量中，安格尔的精神力触手根本无法探到体外，也因此他也无法掌握更远处的情况。
还有一点，让安格尔感到糟糕的是，心灵系带也出现了问题。
桑德斯那边的声音断断续续，一开始还能猜到他说什么，可到了后面，心灵系带直接崩解了，所有的精神讯号全都在这一刻出现了停滞。
明明周围不断有轰隆声响，还有白光乍现。
热闹至极。
安格尔却是觉得自己仿佛遁入了一个幽暗封闭的孤岛，在孤岛周围则是充满恶意，想要将他拉入恐怖漩涡的亡灵。
安格尔现在能做的，就是继续清理周围的亡灵，等待周围的能量重新回归正常。
不过，变故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
“哐——”巨大的响声出现。
安格尔一开始还以为是死灵聚合体的爆炸，但当他抬起头后，才发现根本不是，因为制造出这道声响的，是一个超乎安格尔想象的存在！
一个巨大的头颅，从黑城堡另一侧的悬崖中，慢慢的升起。
随着头颅的出现，还有那森白且布满青筋的大手，直接攀附在悬崖边。
这一幕，让安格尔回想起之前他们来黑城堡时看到的一个巨大魔物——危山巨人！
那巨大的手在地面使劲一撑，一个庞大的巨人从悬崖下一跃而出，落在了众人面前。
当安格尔看到这张巨人的脸时，瞬间愣住了。
从脸来看，还真是危山巨人，不过和之前看到的危山巨人相比，这个至少要小了十倍。估计是没有经过魔化异变的危山巨人。
但他的身高，也堪比黑城堡的高度。
最为重要的是，这个危山巨人是一个亡灵！
眼瞳泛白，面容狰狞，獠牙往上而翻，全身都笼罩在一股黑气中。
“这个危山巨人的亡灵，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这不仅仅是安格尔的疑惑，也是其他人心中不解的地方。
不过，危山巨人的亡灵虽然看上去恐怖，但还没有到不能对付的地步。
安格尔虽然现在还接受不到心灵系带那边的传话，但是，他能隐隐约约看到，有一道黑色的身影，飞向了危山巨人。
从体型的大小来看，似乎是伊莎贝拉。
果然，安格尔在清理周围亡灵的时候，听到了一阵能穿破爆炸声的诡魅笑声，正是伊莎贝拉自带的背景笑声。
虽然安格尔对于伊莎贝拉并没有好感，但依照伊莎贝拉的能力，应该可以清理掉这个巨人亡灵。
安格尔如此想着的时候，那个危山巨人的亡灵突然转过了身。
安格尔的瞳孔一缩。
这个亡灵的背上，居然镶嵌着另一个头颅！而且看那头颅的大小，还是一个危山巨人亡灵！
复合亡灵？！
安格尔脑海立刻蹦出了一个名字：“死灵聚合体！”
这个危山巨人亡灵是死灵聚合体！当安格尔意识到这点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么大的亡灵如果爆炸的话，整个山头或许都会被炸平！
想到这一点的，不仅仅是安格尔。
黑城堡的巫师也都注意到了，她们比起安格尔更害怕这个危山巨人亡灵在这里爆炸，因为这里可是黑城堡的老巢，一旦炸毁，那造成的后果是不可想象的。
伊莎贝拉本来准备去杀死这个危山巨人，因为这一变故，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一旦因为她的缘故，使得黑城堡被夷为平地，那她估计会沦为整个巫师界的笑话。
金伯莉看到这一幕，也只能放弃手中的事，对伊莎贝拉叫道：“我来维系它周围的能量，你把它从这里引走！”
第1404节 红衣厉灵
如今黑城堡周围的能量太过紊乱，危山巨人随时有可能发生自爆。
金伯莉的做法，就是持续维系一个能让危山巨人亡灵感应到伊莎贝拉的稳定能量通道。然后，由伊莎贝拉将它从黑城堡引走。
事实证明，金伯莉的做法没有问题。
危山巨人就算块头大，但毕竟也只是亡灵，而且因为体内有其他亡灵的碎片，导致完全没有思维，唯一的行为逻辑就是找到活人，然后自爆。
它现在能感应到的活人气息，在金伯莉的安排下，只有伊莎贝拉一人，自然循着伊莎贝拉的脚步朝着外野奔袭。
听着耳边“咚咚咚”的脚步声越来越轻，危山巨人的背影越发遥远，众人的心情也从惊骇逐渐平复，但是依旧感到很忐忑。
谁也不知道，乱源还有什么其他手段。
危山巨人的亡灵，真的只是结束吗？
答案是否定的。
在所有人因为危山巨人的亡灵远离而感到松懈时，危机远远没有解除，一道炽烈的红光，突然从某处一跃而起。
这道红光，颜色暗沉，就像是已经有些干涸的鲜血，在红色之中多了点幽黑。
红光快速的在空中游移，肉眼只能捕捉到拖着长长尾巴的红色幻影。
当红光落到亡灵中时，只是停顿不到一秒，周围的亡灵就全都变了模样，本就狰狞的脸，倏地变得更为扭曲，眼神中有一闪而逝的血光，不管不顾的朝着周围的活人冲了过去。
这些被红光拂过的亡灵，在冲向活人周围时，本来并非是死灵聚合体，可它们也出现了自爆的情况。
轰隆隆的声响本来就还没停止，如今因为这个红光的出现，本来现场的情况就已经是熊熊烈火，不仅没有降温，还加了一层油，让下面想要竭力维持住平衡的巫师苦不堪言。
眼看着红光不停的跳跃移动，一道黑影突然一闪而过，挡在了红光的面前。
黑影压了压帽子，灰绿色的微卷发丝从帽檐处延伸出来，淡漠的眼睛中掠过一道精光：“没想到这里居然有红衣厉灵，是该说，古曼王女的手段通天，居然能将这种稀罕的亡灵也鼓捣出来。还是该说，黑城堡的造业能力，不愧为南域前茅。”
说话的正是桑德斯，而他所面对的那道红光，因为静止了下来，也终于让人看清了她的面容。
一个和其他亡灵明显有区隔的新型亡灵。
穿着殷红的长裙，身体内也散发着淡淡的微光，不过她所散发的光芒却是血光。面容并不狰狞，甚至非常的姣美，但那快要勾到耳根的怪笑，和上挑的眉，却充满了诡异的恶念。
“嘻嘻嘻——”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从红衣厉灵嘴里传出。
“看来无法交流呢。”桑德斯手上的短杖挽出一道杖花，缓缓道：“你的对手，是我。”
随着杖花的落下，一道混混沌沌的灰色雾气，逐渐遮掩了桑德斯与红衣厉灵……
当雾气彻底的将桑德斯与红衣厉灵遮掩时，另一边的伊莎贝尔的面色逐渐变得阴沉。
红衣厉灵是一种可怕的亡灵，放逐术对她无用，圣光之术对她的作用也甚微，所以哪怕是真知巫师面对这种厉灵都有些棘手。
伊莎贝尔作为灵魂系的巫师，倒是能克制红衣厉灵，但是想要彻底消灭她，也需要一段时间。
因此，桑德斯向她传声：“古曼王女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她的目标很有可能就是安格尔。这些意外出现的亡灵，都是为了拖住我们。”
“她还有什么手段，我们并不知晓，但无外乎都是基于亡灵这个核心。所以，由你来对付她，是最好的。”
“这个红衣厉灵就交给我来拖住吧。”
桑德斯的话，伊莎贝尔其实也很赞同，乱源的目标就是安格尔，由自己来对付乱源接下来的手段，自然是最好的。
不过，伊莎贝尔能理解桑德斯的意思，但是她有些不懂，安格尔随时都可能陷入危险之中，桑德斯居然将自己学生的生命安危交予自己？这是对自己的信任，还是说……对安格尔的绝对自信？
若是换成伊莎贝尔是安格尔导师，她就绝不会做这种选择。安格尔这种重要且不可被替代的人才，交由别人看管，并不是一个智行。
虽然伊莎贝尔如此想，但她并没有因此松懈对安格尔的关注，毕竟安格尔现在是在为黑城堡而战，光是这一点，伊莎贝尔就不能对他有异动。
如今，金伯莉、伊莎贝拉以及桑德斯，都被拖住了脚步，伊莎贝尔相信，如果乱源对安格尔真的有非常强烈的企图，她的下一步棋马上就会出现。
果然，没过多久，现场再一次出现了变故。
一个面容苍老的女性亡灵，从黑城堡中缓缓走了出来。
这个女性亡灵看上去并没有太大的威势，穿着深黑色的华袍，面容也不狰狞，双眼一直紧闭着，平静的就像是普通的灵魂。
但是，伊莎贝尔作为灵魂系巫师，她能轻易的判断出灵魂是否堕落。
这个女性亡灵，绝对是堕落的亡灵。
不过，伊莎贝尔对于她是不是亡灵现在并不在意，她的目光里全是震惊与不可置信：“为什么……为什么莫莉雅会在这里？”
莫莉雅和伊莎贝尔曾经同属一个导师，自从导师去了源大陆后，莫莉雅也消失不见。
伊莎贝尔以为莫莉雅也跟着导师的步伐，去了源大陆。
但她怎么也想不到，莫莉雅不仅没有去源大陆，甚至还留在南域！最后死了不说，灵魂还堕落成了亡灵？
更让伊莎贝尔无法接受的是，莫莉雅似乎被乱源所操控了，并没有站在黑城堡的一边。
莫莉雅缓缓升空，依旧没有丝毫的气势。
半晌后，伊莎贝尔与莫莉雅各据一边，伊莎贝尔皱起眉：“你……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还留在南域？”
“我明明看到你离开的，为什么你不仅没有走，而且还堕落了？”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伊莎贝尔不提的诘问，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伊莎贝尔皱起眉，莫莉雅如今已成亡灵，想要从她嘴里得到消息基本是不可能的，因为亡灵的行为逻辑从来不是依照生前记忆行事。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
伊莎贝尔的目光往下瞟了一眼安格尔，准确的说，是看着安格尔手中那把轮回序曲……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借着轮回序曲来寻找答案了。
只要抓住莫莉雅，然后借用轮回序曲将她从堕落深渊里重新拉出来，才能知道千年前的事。
想到这，伊莎贝尔的表情慢慢变化，所有的气机全都放在莫莉雅一人身上。
抓住莫莉雅，是伊莎贝尔目前唯一的想法。
不过，伊莎贝尔也没有忘记安格尔那边，她知道乱源派出莫莉雅，必然是想拖住自己，去对付安格尔。那么她更要保护好安格尔，否则她从何来借轮回序曲？
伊莎贝尔的身体中，走出来一道淡淡的人影，这道人影散发着金色的光晕。
光晕像是脉络一般，持续了好几分钟，最后终于慢慢消散，露出了真面目。
还是伊莎贝尔的面貌，只不过这个伊莎贝尔的轮廓有些虚妄，看上去像是一道幻影。
但实际上，这是伊莎贝尔的灵魂分身，里面蕴含了当初从安格尔那里截断的一半神秘之灵，实力甚至比她如今的本体还强大。
伊莎贝尔派出灵魂分身去护佑安格尔，她则将全副心神都放在了莫莉雅身上。
与此同时，莫莉雅终于睁开了双眼，眼眶中没有眼白也没有瞳仁，而是漆黑一片，宛若最深沉的虚空黑暗，能吞噬一切的漩涡。
莫莉雅勾起唇角，邪恶之念瞬间布满全身。
一道黑火在她体内慢慢燃烧。
随着黑火的蔓延，伊莎贝尔终于动了……
莫莉雅的实力，活着的时候，其实就比不上伊莎贝尔，甚至比不过伊莎贝拉。她死后，实力更是大退，根本不是伊莎贝尔的对手。
但伊莎贝尔的目标不是要毁掉莫莉雅，而是抓住她。这却是比彻底消亡了她，更加的困难。
一时间，伊莎贝尔还没有找到最奏效的办法。
在伊莎贝尔与莫莉雅缠斗的时候，一道恐怖的巨响突然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伊莎贝尔的灵魂分身回头一看，却见远处黑森林的外围，突然出现一道直冲天际的白光，伴随着大地的震荡，还有致使耳鸣的巨响，这道白光直达天际。
当白光与黑云触碰时，轰然炸开。
白光覆盖了整个天际，所有人，在这一刻都被白光所覆盖，眼前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伊莎贝尔愣了一下，那个方向是之前伊莎贝拉和金伯莉引走危山巨人的方向，所以说，这场巨型的爆炸，甚至照亮整个黑城堡区域的爆炸，是那个危山巨人的自爆？
也不知道，在这场自爆中，伊莎贝拉和金伯莉的情况怎样？
伊莎贝尔在这样想的时候，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
如此大的震动，所有人都因为震撼而分了神，如果让她来挑选时机下手，此时绝对是最好的时候。
说不定，乱源就会挑在这时对安格尔动手。
伊莎贝尔想到这，赶紧将目光看向地面，她刚才就分神了两秒，应该无事……吧？
可是，当伊莎贝尔往下看的时候，眼瞳一缩，整个人愣在了当场。
第1405节 亡灵之手
底下的亡灵头颅攒动，但偏偏看不到安格尔！
一分钟过去，伊莎贝尔还怔楞的看着下方。
按照安格尔之前用轮回序曲开枪的频率，这一分钟他足以将下面的亡灵给清空了。可现在一分钟过去，亡灵不仅没有减少，而且还越来越多。
安格尔，不见了！
伊莎贝尔的脸色瞬间一变，明明她刚才只是将视线转移了不到两秒，她非常的确定，在她视线转移前，安格尔周围只有零星几只普通亡灵，为什么突然间，他就消失不见了？！
他到底去哪儿了？
……
时间回到几秒前。
安格尔正在清理着亡灵，因为死灵聚合体的不停的来袭，他一直能听到周围的轰隆声响。原本他都快要适应这一连串的爆炸声了，可当危山巨人爆炸时，远方传来的巨响，实在是太过震彻天地，哪怕是安格尔也恍惚了一下。
也就是这恍惚的一瞬，一只亡灵突然靠近了他。
安格尔虽然注意力有些分散，但他的其实一直都警戒着四周，当他感知到背后有阴森恶念，立刻收了神回头看去。
显露在他面前的，是一只看上去很普通的女性亡灵。
这只亡灵距离他其实还有一段距离。
安格尔也没有太过慌忙，抬起手准备给她一枪，可就在安格尔抬手的时候，亡灵猛地张开嘴，嚎叫了起来。
这种情况安格尔也是司空见惯，亡灵都喜欢用这种震颤灵魂的嚎叫来作为开场，不过这种嚎叫对他并没有什么作用。
但是这一次，安格尔却突然愣住了。
并不是因为她的嚎叫，而是当她张开嘴的时候，就像是裂开了一条幽深缝隙。在她的嘴巴里，安格尔看到了一张……诡异的脸。
她的口中，还有一个亡灵脸？！
或者说，只有一个头颅，待在她的嘴巴里。惨白的双目，暴起的青筋，还有尖利的嚎叫……一股带着恶臭的腥风，扑面而来。
当看到眼前这一幕，安格尔有些发懵，为何她的嘴巴里还有一张脸，这也是一个死灵聚合体？
明明之前安格尔感觉起来，这就是一个普通的亡灵……普通的、普通的？！安格尔突然意识到什么，之前他在推进黑城堡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批普通的亡灵，但后来才发现，这些所谓的普通亡灵全都是死灵聚合体。
事后，没有任何人发现原因，包括伊莎贝尔都不知道其中端倪。
难道，这就是原因？复合的亡灵藏在亡灵的内部，所以在外看不出来？
安格尔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想是不是对的，但是，现在他必须要躲避了。
因为，他清楚的看到，那个在嘴里的头颅突然冒出强烈的光芒，显然是准备自爆了。
安格尔准备后撤，可就在这时，一只骨手突然从地上冒了出来，抓住了安格尔的脚脖子。
安格尔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脚下突然多了一个深幽的洞，不知道通往何处。而洞中，一个骸骨头颅冒着幽绿色的光，伸出骨手抓住了他，将他往洞底下拉。
死灵聚合体要爆炸，下面又有骸骨拉着他不让他逃。
这个骸骨的力量非常的强，估计已经超越了学徒巅峰。
安格尔如果全力以赴的话，倒是能够挣脱。但是，在那一刻，某些思变在安格尔脑海中生息幻灭，最后安格尔没有挣扎，而是顺着骸骨的力量被拖进了洞里。
当他落入洞中时，身体出现一刹那的失重，不过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就落到了平稳的地面。
此时，头顶的光亮已经消失不见。
安格尔抬头看去，之前出现的洞口却是消失不见。
而先前拖他下来的骸骨，奇怪的是，也不见了。似乎随着头顶的洞口消失，也被泥土封塑在了大地中。
安格尔伸出指尖随手一点，指腹出现了一道波纹，从波纹蕴荡的中心，钻出来一道带着淡淡清莹之感的光源。
光源出现后，就静静的漂浮在安格尔的头顶。
这是初级光亮术。虽然光照范围有限，但也足以将周围的情况照的很清楚了。
安格尔之前落下的时候，就已经闻到周围那腐烂的恶臭，还有一股比起之前地面更加浓郁的恶意围绕。
随着光亮术的出现，安格尔看清了周围的情况。
他最先看到的是，密密麻麻的亡灵，她们漂浮在两侧与上方，浑身散发着一股浑噩不清但布满仇怨与愤怒的恶意。
没有亡灵上前攻击安格尔，她们一动不动，但目光却紧紧的盯着安格尔。
而亡灵的中间，则留了一条路。
似乎在告诉着安格尔，这条路就是为了他而准备的。
安格尔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许是一个异度空间，也许就在黑城堡的下方。但他可以感知的一件事，便是巫术位上的门之模型，并没有受到钳制。
也就是说，他随时可以通过开门离开。
这也是之前安格尔在被骸骨抓住时，突然思变，决定顺应它的力量落下的底气。
既然桑德斯和伊莎贝尔都告诉他，古曼王女的目标是他，那么由他来当这个饵，也无妨。
安格尔也很好奇，这个古曼王女在这两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仅逼得黑城堡不得不躲入魂域，还鼓捣出来死灵聚合体、婴灵、危山巨人、红衣厉灵等恐怖亡灵。
安格尔抬脚往前走了一步。
依旧没有亡灵对他发起攻击，但所有亡灵的气机都锁定在他身上。
按照亡灵的习性，安格尔这个活人的气息，只要一被亡灵感知到，就会疯狂的发起攻击，至死不休。
可如今，这里亡灵一眼看去，起码上千；而他与最近的亡灵相距不到十米，这些亡灵却没有对他动手。
自然是有某位存在，对她们下了命令。
想到这，安格尔也没有继续停留，直接朝着亡灵中间空出来的路走了过去。
果然，安格尔踏上这条并不宽敞的路时，没有任何亡灵对他发起攻击，哪怕他与亡灵几乎是近在咫尺，转过身连她们身上的纹理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这条长道并不长，不到一分钟，安格尔就走到了底。
安格尔的正前方，是一个有些像一线天的窄小过道，这条过道也就几米长，能够清楚的看到，过道的对面是一颗巨大的枯木。
枯木的正中间已经被掏空，形成了一座天然的门。
门的后面，则盈满着幽黑雾气，看不清具体的情况。
这时，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安格尔回过头看去，却见之前他走过的那条道，已经被亡灵所占据，密不透风。
显然，她们并不打算让安格尔回头，安格尔目前有且只有一条路，就是继续往前走。
所有的亡灵依旧紧紧盯着安格尔，充满恶意的眼睛中，因为光亮术的照耀，均闪着幽绿的光芒。看上去，就像是被一群饿狼所注视着。
见到这一幕，安格尔突然笑了笑，手掌上的轮回序曲轻轻转动，伸出手对准身后的亡灵。
然而，没有害怕情绪的亡灵均一动不动。
也不对，还是有亡灵有所动作。
安格尔的余光瞟向某个角落处，一个不起眼的亡灵，在他拿出轮回序曲的时候，稍微龟缩了一下。不过当安格尔看过来时，她立刻一动不动，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安格尔。
安格尔眼底闪过一道幽光，嘴角勾起的弧度未减，枪花一绕，也没有开枪，果决转过身朝着一线天走去。
而之前那个有异动的亡灵，眼神阴沉了片刻，倏地消失不见。
安格尔穿过窄小过道，站到了树前。
这棵大树非常的大，可惜已经枯死了，树干已经中空，形成了一扇门。安格尔走进树中，立刻看到树干内部两侧各挂着一具枯尸。
枯尸看上去是被戕害的，被挂在两条铁挂钩上，挂钩穿过它们的胸。嘴巴被拉长张大，因为只剩下一层灰败的皮，看上去充满了哀嚎与呐喊的绝望。
那种苦痛的无望，哪怕已经死去多时，都表现的淋漓尽致。
安格尔轻声叹息，摇摇头从树门中穿了出去。
之前看到树门后面是一片幽黑的雾气，实际上也的确如此，在光亮术的照耀下，能清楚的看到弥漫的深色雾气。
这种雾气充满了腐烂的味道，似乎是尸体腐化，加上在这密闭的空间所造成的现象。
安格尔按压了一下帽子，开启了净化力场，才稍感舒适了些。
环顾四周，能看到这里是一方偌大的空间，充满了雾气以及……树。
和他身后的那棵大树一样，到处都是参天之树，只不过这些树都已经枯萎死亡。
这里这么大，看上去也没有专门的路，古曼王女会在哪里呢？
安格尔正在思考的时候，地下突然传来了动静，他低头一看，却见无数双散发着淡淡光辉的亡灵之手，从地面升了出来。
这些亡灵之手，一双双的伸出来，并且逐渐蔓延到远方……视觉震撼力十足，很快就布满了安格尔视线所及的全部空间。
远远看去，就像是某种手状的发光植物，将整个黑暗的空间照的微微发亮。
但安格尔却能清晰的看到，这些亡灵之手全都连接着下方的亡灵，这些在土地下面的亡灵，挣扎着、哀嚎着、幽咽着……
虽然这些亡灵之手看上去非常的骇人，但是，却是给了安格尔一个答案。
之前安格尔还在思考，该往哪里走。
现在，这些亡灵之手给他指了路。
第1406节 尸林
在这不停挣扎着的亡灵之手中，分隔开了一条路，这条路从安格尔所在的树门，一直延伸到未知的深处。
仿佛和之前那段路一样，特意用这种方法，为安格尔指明了方向。
不过，这既是指引又是威胁。
因为在这满地惨白偏绿的亡灵之手中，安格尔清楚的看到，有一些亡灵之手的掌心有眼瞳，一看便知是复合亡灵，想来也是一种死灵聚合体。
如此多的死灵聚合体，若是爆炸，后果可想而知。
显然，幕后指使者也在用这种方法，告诉安格尔这里的恐怖与危险，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对于这种威胁，安格尔在心中轻笑一声，浑不在意的踏上了这条路。
果然如安格尔的猜测，他每走几步，身后的路就被亡灵之手给取代，和之前那段路的情况一样，表明着一个意思：有来无回。
只有前进，没有后退。
走在这条由亡灵之手开辟的专属羊肠小道，安格尔的心情颇为微妙，前方蜿蜒不知尽头，周围两旁莹莹发光延绵不绝，身后是不断滋生的亡灵之手，有一种奇妙的仪式感。
安格尔想到曾经他去过香农王室的宫殿，从高台上国王的座位一直延伸到宫殿大门，地上铺就着一条绣有奢华图案的红毯，红毯周围站着的是百官。而走上这条红毯上，那是代表权利、政治与肃穆的仪式感。
虽然宫殿红毯和眼前之路有明显差别，但不可否认，那种仪式感似曾相识。
只不过，走在这条路上，虽然有肃穆感，但因为两边那挣扎招摇的亡灵之手，更多的是阴森、荒诞、以及行走在地狱之路的异样感觉。
安格尔脑海里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已经在这条路上走过了小半段。
这条路蜿蜒延绵，绕过了很多树木。
如今，在安格尔右手边，就是一棵高大的树木。树木和之前进门时的树一样，虽然高大却已经死亡，树的中心也是空的，透过微光能看到树木里面有人形身影在随风摆荡。
又是两具干尸。
安格尔回忆着这一路行来遇到的树木，每一棵树的内部都有两具干尸，他自己已经绕过了几十棵树木，那就是接近百具的干尸。而整个空间内，一眼望去，树木不计其数，若是每一棵树中都有两具干尸，那这里的尸体数目也很惊人了。
当然，比起外面黑森林里的尸骸数目肯定还是少了一大截，但是，安格尔之所以特意关注这里的树，却是因为他内心中对自己的位置，有了个模糊的猜测。
之前，他看到第一棵树时，就已经在沉思了。
大量的树，挂着的干尸，还有封闭却广袤的空间，这让安格尔想起当年他和暗影偷偷闯入黑城堡的时候，打听到的一些讯息——
黑城堡地下有十八层，每一层都有主题。
负六层到负十八层，是不同性质的监牢，譬如有血牢、水牢……等等。负五层是冰窟，主要用于储备物资，格蕾娅与菲丽希娅就在冰窟，当初伊莎贝尔的残魂也是在冰窟深处被发现的；负四层是虫巢，毒虫欢悦之地；负三层是逐魂之地，曾经的亡灵乐园；负二层是魂域，以前是伊莎贝尔的私人场地，充满了大恐怖，外人不敢进入，但是如今却因为外界的变故，被改造成了黑城堡的暂歇之地。
除了以上的十七层外，还有一个特殊的负一层：
名为尸林。
尸林，顾名思义，尸体之林。由尸体供养树木养分的地方，也是一个满是树葬之地。
所谓树葬，其实就是将尸体封在树木内部。
和现在的情况，何其相似！
安格尔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这里就是黑城堡的负一层，尸林！
和负三层一样，尸林同样是亡灵的乐园，阴暗封闭的空间，大量的死气聚拢，还有独特的墓葬仪式，亡灵长时间待在这里不仅不会消散，灵魂的力量反倒会逐步增加。所以，这里出现大量的亡灵也很正常。
而且，尸林是与其他十七层完全不一样的。
尸林不和其他层相连，其他层基本都是存在于异动空间中，而尸林因为特殊的关系，它只有一半异度空间，绝大部分其实还是真实的地下空间，也就是说……
安格尔抬起头，看向黑黢黢头顶。如无意外，破坏了头上的土壁层，应该可以重新回到地面，不过既然是半异度空间，想要轻易的破坏土壁层，估计也不是那么容易。
而且，他想要破坏土壁层，还需要面对另一个问题。
亡灵。
他抬起头看向上方时，能清楚的看到头顶漂浮着大量的亡灵，她们的头颅都是垂直往下的，用恶狠狠的眼神看着安格尔，恨不得将安格尔扒皮拆骨。
然而，再怎么恶毒的眼神，也依旧没有任何亡灵冲下来对付安格尔。
“看来她对亡灵的收束能力，的确很不错。”安格尔没有任何畏怯，不置可否的想着，并且平静的迈着步伐朝着远方继续走去。
在确定了这里的位置后，安格尔心中的负担更少了。
有门之模型的存在，他已经有随时撤离的底气。再加上尸林其实就在地下，外界伊莎贝尔在发现自己不见了后，估计用不了多久也会发现自己的位置。
正因此，安格尔只需要更加谨慎，不要被某些类似“婴灵”这种诡异亡灵控制，想要离开还是很简单的。在有底气的情况下，安格尔不介意去见见那位熟悉的陌生人——古曼王女，顺道为《轮回序曲的实验报告》添加新的实例报告。
安格尔沿着长路走了快十分钟。
当他来到一片密林地带的时候，他听到树林深处除了亡灵的幽咽低泣外，还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这种声响，像是某种生物在移动。
安格尔停了下来，向着声源的方向看去。
声音越来越响，大地也随之震动，突然间，一道“嘶嘶”声在耳畔响起，安格尔抬起头一看，却见树木顶端露出了一个巨大的头颅。
蛇！
巨大的蟒蛇！
光是那头颅，就比起安格尔整个人还要大。
不过和之前看到危山巨人一样，这只蟒蛇看上去巨大，但它其实也是亡灵。不过，是不是死灵聚合体就不知道了，如果真的是死灵聚合体，这么大的蟒蛇爆炸，估计效果不会比危山巨人来得差。
而且这里还是在黑城堡的下方，一旦爆炸，地表的黑城堡估计真的会沦为一片废墟。不过，这与安格尔也无关，黑城堡的死活他并不关心，而且也轮不到他来关心。
安格尔与蟒蛇互觑了几秒，蟒蛇的竖瞳充满了冷意，盯着安格尔似乎在想着该如何杀死他。然而，最终蟒蛇什么也没做，只是盘踞着巨大的身躯，静静的注视着安格尔从它身边走过，并没有任何动作。
“看来，是展示自己的实力，以之来威胁？”
安格尔的想法并没有错，因为在接下来的一段路程中，他看到了很多古怪、特立独行的亡灵，其中让他心跳一顿的也有。
譬如，一个诡异的红衣厉灵站在亡灵之手所组成的“草原”中，她一动不动，身周就浮现出了诡异的气场。这个红衣厉灵给安格尔的感觉，比起之前那一只，更加的诡异。
譬如，他在一棵无比巨大的树内，看到了一口棺盖不停晃动的棺材。虽然不知道棺材里装的是什么，但一股让人惊悸气息，却是从棺盖缝隙中钻了出来，这股气息哪怕是安格尔，都有种隐隐想要避其锋芒的感觉。
又譬如，现在。
安格尔来到了一个天堑，不知有多么深的壕沟前，往下望去只有一片漆黑。在这条天堑上，有一座木质的悬索桥，看上去已经破烂陈旧，铺在桥上的木板或者腐朽，或者消失不见，看上去非常的危险。
桥是唯一的路，因为背后的路已经被亡灵之手重新覆盖了。
安格尔也不憷，踏上了桥。
走在桥上，悬索桥小幅度的摇晃，一来是安格尔的体重导致的，二来则是壕沟下传来的阴冷之风，吹的悬索桥晃动不止。
按照这一路上的惯例，安格尔觉得，以古曼王女的性格，在如此摇曳不定且前后无依凭的悬索桥上，应当要捣点乱，彰显一下存在感。
果不其然，安格尔在走到桥中央的时候，漆黑黯淡的壕沟下，突然一阵异动。
一个闪着淡淡光芒的巨人头颅，从下方升起，恶毒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悬索桥。
安格尔挑了挑眉，他原本以为这座桥会断，让自己跌落壕沟，又或者下方飞起来大量的恐怖亡灵……但没想到的是，出现的居然又是一个危山巨人亡灵。
而且，这个危山巨人亡灵的体积比起先前的那个，估计还要更大。
直到安格尔过了桥，这个危山巨人亡灵也没有对安格尔动手。
这也显示出，古曼王女依旧是通过这个危山巨人亡灵在展示自身的实力。
这让安格尔越发好奇，古曼王女这些年到底做了些什么，居然能让如此多且如此强大的亡灵归于麾下。
还是说，古曼王女的特殊能力强大到，连这种层级的亡灵都能轻松驾驭了？
第1407节 瑟塞比拉斯
在安格尔忖度的时候，背后一阵轰隆隆的响声。
安格尔回过头。
之前待在壕沟中的危山巨人，慢慢的伸出头颅。壕沟对面的亡灵之手不再招摇，所有的亡灵从地底爬了出来，一眼看去，无以计数的亡灵密密麻麻的聚集着。
在这些亡灵中，安格尔也看到了隐藏于其中的红衣厉灵，巨蟒亡灵……
此时，这些所有的亡灵，都用阴森的目光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暗暗一笑，这又玩了一把威胁？
安格尔没有理会身后的情况，目光往前看。
之前在天堑对面的时候，看不清楚这边的情况，只能看到漆黑一片，但能够感觉到一股浓郁到极点的恶念。
直到安格尔真正站在了天堑这边，他才发现，这种恶念几乎已经化为了实质的雾气。也正是因为这种恶念化雾，阻挡了安格尔的所有视线。
周围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
安格尔以为，还会出现亡灵之手来指路，然而他站在原地等了一会，什么都没有出现。
“看来这条壕沟，应该就是分界点了。”安格尔暗忖，或许，距离见到幕后指使的时候，应该不远了。
安格尔召唤出光源，往前走了几步，依旧是阴暗难明。
就在这时，一道诡异的笑声突然从黑暗中响起。
那是一道女人的笑声，初听私有妩媚感，但随着笑声的持续，高声越发尖锐，就像铁丝刮在金属上发出的刺耳音调，越发的难以入耳。
在这道笑声回荡的时候，安格尔只觉得灵魂有一丝不舒服。不过，也仅仅是不舒服，并没有其他的影响。
但是，这却是安格尔警觉了。
他的灵魂很特殊，免疫绝大多数对灵魂的负面冲击，这道笑声能让他的灵魂感觉不适，可见绝不是那么简单。换其他人进来，或许就已经遭受到了不测。
安格尔提起警觉，继续往前走。
在他又前行了几步，黑暗中的笑声戛然而止，同时还有一道轻“咦”声，似乎对方很疑惑，为何笑声并没有对安格尔起作用。
安格尔循着之前的声源，快速走了几步，然后，他看到了一棵树。
虽然这棵树离他还有一段距离，暂时无法看到全貌；但借着光亮术那莹莹清光，还是能看到，这棵树似乎并没有枯死，反而看上去极为茂盛。
声源，就是从这棵树上传来的。
安格尔拿出轮回序曲，谨慎的向前迈进，随着他的前行，树貌终于显露出来。
同时，安格尔也看到了之前发出笑声的……亡灵。
那是一个站在树杈上的红衣厉灵，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安格尔，只剩下眼白的眼睛中带着疯癫。
红衣厉灵的周围，还有一些亡灵存在，不过这些亡灵看上去都是普通亡灵，在树木间时隐时现。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亡灵全是男性亡灵，是安格尔在这里头一次看到除危山巨人外的男性亡灵。
“为什么，你不和我在一起？为什么？为什么？”红衣厉灵原本表情还很平静，可当安格尔靠近的时候，她那张看上去还很精致的脸，突然变得扭曲狰狞，歇斯底里的对着安格尔叫喊着。
“嘻嘻，我不美吗？”在盛怒之后，她又突然收了怒气，用一种平静诡异的语气继续道。
可瞬间，她的语气又再次拔高：“为什么？为什么？回答我为什么？！”
红衣厉灵冲向安格尔，眨眼间就与安格尔距离不到一米，安格尔甚至能看到她皮肤下流转的充满浑噩与恶念的灵魂之力。
“说话！”红衣厉灵想要撕扯安格尔的衣服，但被安格尔避开：“回答我！”
安格尔依旧没有张口说话，但是一股精神波动却是盈荡在周围空间：“生前是言灵师，死后沦为红衣厉灵。思维已经消亡，但行为还在重复。”
“回答她的话，等于入了言灵的局。”安格尔的精神波动还在周围传播，并且传到黑暗深处。
“言灵的波动，依旧是控制效果。之前的婴灵没有成功控制我，所以打算用红衣厉灵来控制吗？”安格尔嘴角勾起：“为何总是用这种低廉的手段呢，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我？”安格尔手上的轮回序曲在指尖转了个枪花：“还是为了它？”
精神波动传出去后，并没有收到任何的回答。但是，安格尔很确定，幕后指使者肯定已经听到了，因为之前还激动的不断质问他的红衣厉灵，此刻却是退回了树上，眼神冷冰冰的注视着安格尔。
“你让这些亡灵指引我过来，不就是为了见我。可是，你现在怎么不愿意现身了呢？”
“说起来，你找我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我找你，却是有些问题需要你回答。巫师界有一个默认的规则，叫做等价交换原则，你回答我的问题，我适当的满足你的要求，如何？”安格尔知道她一定就在黑暗中某处，故而继续说道。
“你还是不打算出来吗？”
“还是说，你的羽翼还没有丰满，你太孱弱了，怕与我见面？”
“毕竟，你一路上都在告诉着我，你很弱，你很弱……”
安格尔还准备继续说的时候，一阵冷笑声从黑暗中传出来，笑声中带着讥讽。
安格尔的眼底闪过一道微光，虽然已经过了好几年，但是这道笑声带给他的感觉，他可没有忘记。当初在黑城堡，亲眼见到古曼王女从活人变为死人，从灵魂堕为亡灵，所以他对古曼王女的声音并不陌生，刚才那笑声，绝对就是古曼王女发出来的。
安格尔听到了笑声从哪里传过来，但他并没有任何动作，仿佛自己没有发现一般，继续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说笑？”
“并没有。”
“那亡灵之手组成的路，的确很震撼；那巨蟒亡灵也的确让人背脊一寒，还有那危山巨人……等等，这些都是强大的力量，我不否认。”安格尔声音倏地变轻：“但是，这些并不是你的力量。”
黑暗中传来一阵剧烈的响动，地面也在震动，似乎有什么在靠近着安格尔。
不过安格尔无动于衷，继续道：“我是一个幻术系巫师，我不知道你对巫师有多少了解，但幻术系中有一种流派叫做心幻，想要成为心幻流派的巫师，必须要对行为学和心理学有所掌握。”
“我为了学习心幻之术，也涉及过一些行为学，要我来分析的话，你之前的一系列行为……很有趣。”
周围的声音越发振聋发聩，一股腥臭的气息，还有浓郁到近乎实质的恶念，将安格尔团团包围着。
甚至，已经近在咫尺。安格尔已然能看到一些起伏的轮廓。
不过，安格尔依旧没停下打嘴炮。
“越是依靠外部力量来展示实力的人，基本上，自身的力量应该并不是太强。”安格尔笑的很灿烂：“你不觉得，和你之前的行为很相像吗？”
当安格尔这句话落下的时候，一股凌厉的风刮来。
安格尔脚下轻轻一点，稍微后退了几步。
随着他的后腿，之前他所站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当这个坑洞出现的时候，周围突然亮了。这种亮，并不是安格尔的光亮术造成的，而是无数亡灵，不知从何而来，聚集在了一起，它们本身散发的微光，将这片黢黑之地照的隐隐发亮。
随着微光的照耀，安格尔也看到了周围的情况。
“看上去不太妙啊。”安格尔低声嘀咕了一下，之前在黑暗中的时候，就已经发觉周围起伏的轮廓太大条了，当真正亮起来，看清楚具体情况时，安格尔才知道刚才自己在和什么东西打嘴炮。
且不说那无以计数的亡灵。
且不说他的身后，危山巨人亡灵、巨蟒亡灵通通跨过了天堑壕沟，此时正在距离他不到百米的位置，怒视着自己。
也不说另一侧，那一棵棵树上，十多个不知道有什么能力的红衣厉灵用阴恻恻的目光看过来。
单说安格尔正面，那恐怖到极点的巨大亡灵生物，就足以让他感觉到心肝乱颤了。
准确的说，那是一只眼球，但非常的大，甚至比起背后那危山巨人也不逊色。
椭圆形的眼球，一颗血红色的瞳仁，在眼白中幽幽的转动着。
安格尔看到这个眼球状亡灵，立刻就认出了它的来历。当初，安格尔和暗影偷偷进入生魂花园前，曾经在中层世界的穹顶之外，看到过一模一样的眼球。
根据暗影的说法，这个眼球的本体，叫做瑟塞比拉斯。
瑟塞比拉斯是超巨型的魔物，真身体型巨大无比，动一下就可以天翻地覆，为了中层世界的生命着想，他被巫师们勒令不准移动，所以它平时都只能用眼睛巡行着中层世界。
而瑟塞比拉斯的实力也是很强，达到二级巅峰巫师的水准。
安格尔完全没想到，古曼王女连这种超巨型魔物的亡灵都搞到了！
只希望，这只是一个眼球，没有真身吧……如果有真身的话，安格尔自己倒也不怕，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但是，恐怕就要为黑城堡祈福了。
第1408节 终现身
瑟塞比拉斯的猩红瞳仁不停的转动着，最后定格在安格尔的身上，一股恐怖的气息瞬间迎面而来。
如果换成其他的学徒，哪怕是巅峰学徒，恐怕都无法动弹了。
但安格尔的肉身毕竟堪比血脉侧的正式巫师，这种压力还在他的承受范围内。
不过，他虽然不受影响，但他依旧没有动弹。
瑟塞比拉斯的现身，出乎安格尔的意料，虽然他依旧有把握随时离开，但他这次来这里，本身也是想要观察古曼王女的情况，增加实验数据，为了避免对方有更大的动作，安格尔还是装作受到瑟塞比拉斯的影响而静歇了下来。
随着安格尔变得安静沉默，一道冷哼声从远处传来。
“现在你怎么不说话了？”冰冷的声音传入安格尔耳中：“只会动嘴的家伙，我如果想杀你，易如反掌。”
安格尔头颅微微抬起，视线往声源方向看去。
在瑟塞比拉斯眼球的顶部，一张由人骨打造的骸骨王座屹立其上，一个比起普通亡灵还要大上一圈的古怪人影坐在骨座上。
这个人影之所以古怪，因为她的身体从正中间被一分为二，按颜色来分，一半为黑，一半为白；黑的一面，充斥着极端浑噩与疯狂恨意所组成的负面紊乱能量，看上去混沌一片，狰狞邪恶，呈现漆黑状态；白的一面，和普通灵魂相差不大，表情平静温和，看上去就是一个精致婉约的大家淑女。
这是，半亡灵态！
安格尔不知道世界上是否还有其他半亡灵，但在黑城堡地界，唯一的半亡灵只有一位：被黑城堡巫师称为“乱源”的古曼王女！
安格尔不知道她为何看上去体型比当初大上一圈，但毫无疑问的，这个就是当初他不经意间造成的半亡灵。
此时，古曼王女正高坐骨骸王座，两只情绪并不相尽的眼睛低垂，看着安格尔，带着一股睥睨感。
不得不说，半亡灵状态虽然看上去有些古怪，但却因为她身上携带的一股高高在上的气场，有一种异样的美感，仿佛就真的是一名亡灵女王，站在万物之巅，俯瞰着众生。
哪怕安格尔也有些惊讶，短短几年间，古曼王女的变化简直超乎他的想象。
古曼王女挑起眉，唇角勾起弧度，看似在笑，但笑意却没有抵达眼睛：“噢，差点忘记了，你太弱了，在我的亡灵军团下，根本无法说话。”
古曼王女见安格尔的表现变得“谦卑”，并没有挣扎，也没有做出过激动作，这才让瑟塞比拉斯放松了那股压力。
安格尔也适时的装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如此强大的亡灵军团，的确很让我惊讶。”安格尔微笑着做了一个挽礼动作：“好久不见，古曼王的十三女。”
原本古曼王女表情还算稳定，可当她听到安格尔对她的称呼时，眼神闪过一丝怨毒：“你给我闭嘴！”
“在我离开古曼王国的时候，就已经与古曼王室没有任何关系了。等我灭了黑城堡的那群妖妇，下一个我会杀的就是古曼王，还有那个陷害我的女人！”
安格尔表情很平静的听着她的咒骂，关于古曼王女的故事，在她还没有死亡前，安格尔就曾听她说过。因为当初血色王权丢失，她被长公主诬陷为犯人，最后沦为奴隶，经过一段颠沛流离，被奴隶贩子带到了黑城堡这个魔窟，经历了惨烈的折磨，最后被放血而死。
所以，这个如今看上去睥睨众生的亡灵女王，活着的时候，其实非常凄惨与卑微。也无外乎，哪怕死了之后化为亡灵，内心中也充满了怨恨。
不过，比起了解古曼王女生前的故事，安格尔更感兴趣的是现在的她。
据安格尔所知，亡灵其实是没有一个完整的思维逻辑，它们存在于世间，就是被怨恨所驱动，杀死所有活人。
古曼王女能与他对话，甚至还完整的记得生前记忆，这显然不是一个普通亡灵能做到的。
而且，从她对黑城堡这一系列的复仇计划来看，也说明了她的狡猾与聪慧。
这是一个安格尔前所未见的特殊亡灵。
到底是怎么造成的？安格尔心中充满了兴味与好奇，他这次敢来直面古曼王女，其实也是因为他想知道这里面的原因，完善《轮回序曲的实验报告》。
是因为中过一次白光子弹，化为半亡灵的关系？还是说，古曼王女的灵魂本身就蕴含着某种特殊情况？
安格尔在揣度的时候，古曼王女已经停下了谩骂，用阴冷的眼神看着安格尔，并且随着空气的沉默，那道眼神越发的冰冷。
安格尔不知道古曼王女想到了什么，但他现在还没打算和古曼王女动手，于是他先一步打破了沉默：“首先，我很同情你的遭遇。”
安格尔点到即止，不评价她所作所为是对是错，因为这本身就很难界定。站在不同的立场，对错也各不相同。
“其次，既然你对自己生前的身份并不认同，那不知道我该如何称呼你。”
古曼王女面色阴冷的道：“你没必要知道，因为你不会再活着从这里离开。”
“就算是死，也做个明白鬼吧？”然而，古曼王女的回答只是冷冷一笑，眼神中的不善越发浓重。
“好吧，不说也罢。最后我很好奇一件事，你似乎是特意将我带来这里，不知道所为何事？”
对于这个问题，古曼王女倒是没有像之前那般只字不言。
古曼王女的目光轻轻流转，最后落到安格尔手上的轮回序曲，眼神中隐隐闪过一丝畏惧，但同时又有着某种期待。
她的目标就是这把枪，但这把枪的用法，她需要安格尔来作解释。
“我变成这般模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古曼王女直勾勾的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他之前就很疑惑，古曼王女为何会特意找他来？而自己与古曼王女能有关联的事，只有两件，其一是他当时成全了古曼王女的死亡，甚至在她死之前帮助她积累怨恨，使其刚死就堕落成亡灵；其二，则是他当初得到第一颗白光子弹时，为了试验白光子弹的效果，他随手开了一枪，而古曼王女无辜中弹，成为了白光子弹的第一个实验体。
这两件事中，第一件事安格尔不觉得古曼王女会特别记忆，或者说，变成亡灵的她，只会记着仇恨怨怒等负面情绪，而不会记恩……更何况，当初安格尔对古曼王女的恩情，也没有特别大。
所以，只有第二个可能，古曼王女找他来肯定是与轮回序曲、与她被白光子弹射中有关。
事实也的确如此。
“答案你心中不是有了吗？当你让我出现在这，不就是知道，与它有关吗？”安格尔挥舞了一下轮回序曲回答道。
安格尔在回答的时候，心中其实也在暗暗忖度着，一颗白光子弹带给古曼王女究竟怎样的改变？她为何没有消亡？还有，她是只想知道答案，还是对轮回序曲也有觊觎？
这些问题，如果能够得到答案。能让《轮回序曲的实验报告》，有更详尽的结论。
“它的作用是什么？我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古曼王女再次问道。
安格尔低垂着眼眉：“之前我说过，巫师界有一个默认规矩，叫做等价交换。我可以告诉你答案，但我也想知道一些事情，不如我们做个交换？”
古曼王女冷笑一声：“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和我做交易？”
“不是交易，只是想做个明白鬼。就如之前所说的，死就死罢，总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吧？”安格尔作出一副无奈的苦笑样。
古曼王女听到是听进去了，但她的眼中有些狐疑，总觉得安格尔表现的太平静，回答也有以退为进的嫌疑。
难道，安格尔还有什么依仗？
古曼王女感应了一下外界，黑城堡的人都被拖在外面，还没有发现这里，应该无虞。
就算黑城堡的人真的进来，并且要救安格尔……她转头看了看周围。
巨蟒亡灵、怪异亡灵、红衣厉灵、危山巨人……等等，还有瑟塞比拉斯作为压轴，就算黑城堡的人真的来救安格尔，他应该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有亡灵大军作为底气，古曼王女还是放下了心中的那丝疑虑，对安格尔道：“我可以让你做个明白鬼，前提是，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必须是实话！”
安格尔的嘴角悄悄翘了一下，然后立刻恢复正经模样：“当然，在这么多强大的亡灵包围下，你觉得我敢说假话吗？”
古曼王女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安格尔顿了顿，说道：“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之前的问题。”
古曼王女这才将注意力放了过来。
“这把枪名字叫做轮回序曲，它的作用……”
安格尔也没有撒谎，因为之前轮回序曲的作用基本已经出现过了，就算是白光子弹的作用，安格尔估计古曼王女也大致猜到了。
所以，他并没有特意的隐瞒什么。
但是，关于半亡灵的一些限制，他说的却略有保留。
第1409节 动手
在安格尔述说的时候，古曼王女也在心中进行着判断。
应该是真的。
结合她自己看到的，以及她身体中的变化，她给出了这个结论。
“事实就是如此，而你现在的状态，就属于半亡灵状态。”安格尔说完后，笑眯眯的道：“需要我帮你补足剩下几颗白光子弹吗？让你转变为灵魂？”
古曼王女冷冷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而且这把轮回序曲，最终会属于我！”古曼王女斩钉截铁的道。
等拿到轮回序曲后，她的计划就能继续开展了，以黑城堡为腹地，慢慢发展成亡灵国度，最后彻底的翻覆这个世界，成为亡灵之界……古曼王女想到这，眼神中充满了兴奋。
对于古曼王女的说法，安格尔也不反驳，而是笑眯眯的看着还沉浸在统治世界梦想的古曼王女。
半晌后，安格尔见古曼王女从沉思中抬起头，才继续道：“我现在可以询问你问题了吗？”
古曼王女抬起头：“你想知道什么？”
“轮回序曲毕竟是我炼制的，我很想得到更详尽的参数，哪怕我不久后就会死亡。”安格尔先卖了一个惨，然后道：“我想知道，当你处于半亡灵状态的时候，是亡灵思绪主导，还是灵魂思绪主导呢？还有，你成为半亡灵后，你体内的能量如何增加呢？我指的是，灵魂之力和亡魂之力。”
古曼王女以为安格尔会问，她的特殊能力，或者向她求饶一类的，但没想到会问这些事情。
古曼王女冷冷道：“这件事，无须问我。”
“为何？你不愿意答吗？”安格尔一副“急了”的样子：“你难道要食言？”
她的唇角勾起，冷笑道：“我不会食言，我是给你奖励。念在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给你一次从亡灵变为半亡灵的奖励，到时候你不就知道，具体的情况了吗？”
想要知道答案，等你死了沦为亡灵后，她用轮回序曲将你变回半亡灵，答案不就出来了吗？
话说到这，古曼王女的意思已经表明。
轮回序曲，她势在必得。而安格尔，必死无疑！
安格尔听到这，也不为古曼王女突然反悔而惊讶，毕竟半亡灵也属于亡灵，怎么能用普通人的思维去揣摩呢？
“虽然有点遗憾，但我最后还是想问一句，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活着，其实对你也有好处。”安格尔建议道：“譬如，我可以帮你与活人打交道。”
“活着的人，都不可信。只有死人，才是最可信的。”古曼王女毫不犹豫的道。
“是因为一旦死了，你就可以用特殊能力，控制我的灵魂了吗？”安格尔突然问道。
古曼王女没有回答，只是静默的看着安格尔，眼神越发冰冷，杀意浓郁到近乎化为实质。
安格尔轻声叹息，从停滞中慢慢走动起来，朝着古曼王女所在的瑟塞比拉斯走去，速度很慢，但步伐却很稳健：“很遗憾的一件事，我的灵魂也属于特殊灵魂，就算我死了化为亡灵，你的特殊能力，应该也影响不了我。”
因为安格尔的动作，周围开始异动，巨蟒亡灵昂起头颅，危山巨人伸出拳头，无数的亡灵飞到半空……
古曼王女虽然没有动作，但表情却带着谨慎。
安格尔的行为太古怪了，他似乎一点都没有畏惧……古曼王女回想起安格尔自从进入尸林后的表情，一直都保持着如此的坦然和淡定。
这到底是为什么？有什么依仗吗？
虽然古曼王女心中带着疑惑，但她依旧不觉得自己会失败，她可是天选的亡灵，拥有驾驭一切亡灵的能力，是天生的亡灵女王！
哪怕安格尔有依仗，难道凭借他一介学徒，还能从她手中逃出去？
就算有轮回序曲可以克制普通亡灵，但她的手段，可不止于此！
这时，安格尔已经来到了瑟塞比拉斯的面前，化为亡灵的瑟塞比拉斯眼珠，外貌和生前很相似。但是，途有形却没有实，浑噩的负面能量，充斥在一个虚拟外壳下。
瑟塞比拉斯那猩红的眼珠子，盯着安格尔。
一股恐怖的压力，压迫到安格尔身上。
安格尔却浑不在意，仿似没有感受到压力般，抬起头看向瑟塞比拉斯顶端骸骨王座上的古曼王女。
“唉，半亡灵是多么好的研究素材，可惜，野性难驯，太难调教，没办法继续研究了。”安格尔轻声一叹：“想要知道你处于半亡灵时的情况，只能……先将你变为普通灵魂再说了。”
话说到这，他沉静的眼眸中终于闪过一丝战意！
安格尔脚尖一点，手上的轮回序曲在拇指上绕了个枪花，速度飞快的朝着古曼王女飞去。
“你果然是藏了拙，在瑟塞比拉斯的压力下居然还能动！”古曼王女脸色阴沉：“不过，你以为瑟塞比拉斯只有这点能力吗？不用留手，杀了他！”
安格尔飞到一半的时候，那巨大的猩红瞳仁中心，突然亮起了光芒。
安格尔本来打算直接解决古曼王女，再言其他。
但当他看到瞳仁中的光芒时，心下一阵颤动，一股强烈的危险预兆，笼罩而来，让他头皮微微发麻。
“不能力敌！”安格尔下意识的将枪口对准瑟塞比拉斯，连开了数枪，然后身形猛地倒退。
消亡序曲的波纹，一路延伸过去，所有在途径中的亡灵全都消散殆尽。可当波纹抵达瑟塞比拉斯附近时，那猩红的瞳仁中，突然迸发出了无数道红色射线，从天上到地下，密布如网！
消亡序曲的波纹被这些红色射线直接相冲于无！
而红色射线在破坏了消亡序曲的效果后，还没有停顿，朝着安格尔冲击而来。
安格尔能清楚的感觉到，红色射线带给他的威胁感非常强烈！这不是他能够硬抗的！
不过，此时天罗地网已经织就，安格尔就像是即将待捕的鹌鹑，没有任何活路。
古曼王女冷冷一笑：“选择靠近瑟塞比拉斯，是你最大的错误！”
如此近距离的迎接密布的红色射线，古曼王女相信，哪怕是正式巫师都逃不出来！更遑论这只是一个学徒！
古曼王女已经勾勒起微笑，等待着地上落下一堆碎肉烂肉。
可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被红色射线包围的安格尔背后，突然多了一扇古怪的门。
古曼王女正疑惑的时候，她的背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线。
“唉，当初好歹我也算是解放你的人，要不然你在血浴池里还会被折磨的更久……这也算有一点恩情了吧？明明是你欠着我，却一心想着杀了我，抢我的东西，这很不好啊。”
明明声音疏朗清澈，十分悦耳。但古曼王女却仿佛听到了魔音一般，脸色一变，猛地转过头。
不知什么时候，安格尔出现在她的身后，还有一道门型虚影在他背后逐渐的消失。
安格尔手中的轮回序曲，此时正顶住古曼王女的头颅。
“看来，还是我赢了。”安格尔淡淡一笑。
古曼王女脸色冰冷：“这就是你的依仗了吗？没用的！”
话音一落，脚下的瑟塞比拉斯再次迸发出红色射线，只不过这次不是往前，而是往上。同时，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仅瑟塞比拉斯发起了攻击，其他的亡灵纷纷做出了响应。
安格尔没想到古曼王女到现在，还要在挣扎。
他皱着眉，轮回序曲的枪口发出淡淡光芒，随着一声震颤，一道白光子弹从枪口射出！
古曼王女对于白光子弹没有丝毫的畏惧，嘴角反倒是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安格尔还没明白这个笑容的意味，就看到白光子弹从古曼王女的灵体中穿过，最后射向了虚无的黑暗中，消失不见！
而古曼王女的身影则逐渐变得虚幻。
“我说过，没有用的，你杀不死我的……谁也不可能杀死我……”她的声音慢慢消散，最后泯灭于无。
安格尔眼看着古曼王女在眼前消失不见。
没有任何空间波动，说明古曼王女根本不是用空间之术离开的。
也没有幻象之术，古曼王女之前是真实存在的，也不是幻象。
那她现在去哪了呢？
一系列的问题困扰着安格尔，不过现在却不是思考的时候，如今最重要的事，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
看着周围虎视眈眈，充满恶意的亡灵。再看看脚下，那由射线组成的红色织网。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心中默念秘魂喃语，灵魂出窍，随着一道光弧，在重力脉络的辅助下，掠到了数百米外。
虽然逃过了这一劫，但安格尔的表情却并不怎么好。
落地后，他本来是打算用灵魂来周旋，毕竟他现在有魂维之道，可以用灵魂调动魔力释放戏法。
可是有肉身的时候还不觉得，当灵魂出窍后他才发现，周围的情况太不妙了。
阴郁、森冷、疯狂、怨毒……各种负面能量聚集在这里。
哪怕他的灵魂如今还是生魂，在这负面能量下，也有些撑不住。
没办法，安格尔只能灵魂回归。
没有重力脉络的辅助，想要在这么多的亡灵，而且其中还有恐怖亡灵的攻击下活命，好像……有点难啊。
第1410节 蠢货死于话多
带着腥臭气息的劲风，随着巨蟒亡灵那恐怖的尾巴一甩，扑面而来。
劲风甚至划破了空间，发出剧烈的嘶啸声。若是被这样一击打中，不死也残！
安格尔迅速的动了起来，身形一晃，堪堪躲过了这道尾袭。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安格尔的身影一直不停的变换着，同时不停的开枪，用轮回序曲清理周围的亡灵。不过，清理亡灵的效率比起在地表时，要差了很多，因为有瑟塞比拉斯的红色射线在旁干扰，轮回序曲的力量被压制到了最低点。
再加上这里的亡灵，不似外界那些散兵，接近一小半，都拥有影响物质界的能力。
所以，安格尔现在的情况算是非常的危急，可以说举步维艰。
唯一让安格尔稍感庆幸的是，至今为止，还没有大型的死灵聚合体爆炸，大概是不想引起地表的人注意。
如果，巨蟒或者巨人，任意一个爆炸，动静估计立刻就会让顶上的人感知到。
在这种情况下，安格尔靠着过硬的肉身素质，以及过人的速度，倒是能勉强在亡灵众里穿梭求存。但是，如果长久的继续下去，对他却是非常的不利。
安格尔身后一阵尖啸，他没有转过身，都能感觉到紊乱的能量在失序，还有剧烈的光芒从背后照耀着——
又有死灵聚合体爆炸了。
安格尔立刻准备逃跑，可是，巨型亡灵在旁干扰，瑟塞比拉斯的红色射线也适时而来，安格尔迟疑了一下，不得不再次灵魂出窍，使用重力脉络跑路。
虽然又一次躲过了绝境追杀，但安格尔的脸色却越发的苍白。
倒不是肉身力量根不上，实在是灵魂曝露在外的感觉，糟透了！
安格尔灵魂正感不适时，亡灵的攻击又一次袭来。危山巨人的拳头狠狠的砸到地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如果有人正面迎击这一拳，恐怕会被砸成肉沫……好在安格尔先一步进行了转移。
对安格尔来说，其实巨型亡灵只要不自爆，暂时对他的威胁并不大。
真正让他感到难受的，是不停在旁用猩红射线骚扰的瑟塞比拉斯，以及那些拥有诡异能力的红衣厉灵。
之前拥有言灵能力的红衣厉灵暂且不谈，安格尔在面对其他红衣厉灵的时候，又因为一时不察，遭遇到了险境。
那是一个将自己头颅抱在手心的红衣厉灵。
安格尔面对她的时候，因为知道红衣厉灵的诡异之处，其实已经非常的小心了，可是他依旧不幸中招了，实在是这个红衣厉灵的能力发动时，近乎无解。
只要有人与她眼神对视，就必然中招。
而这个红衣厉灵脖子上空荡荡的，头颅被她捧在手上，这会更加的吸引人注意。只要不事先知道她的能力发动仪式，基本只要是个人，在看到她脖子上是空的，都会下意识往她手上的头颅看去，而这一看，必然会看到她的双眼。
唯一让安格尔感到幸运的是，这个红衣厉灵虽然在能力发动时近乎无解，但她的能力效果其实并不太强，或者说，对安格尔而言不强。
幻境。
说“幻境”其实也不太准确，应该说，是一种虚幻的空间。
这种虚幻空间是以安格尔的记忆为准，映照出他内心中最珍惜最怀念的记忆，让他陷入恍然之中。
若是换个人，这种能力恐怕也很难解，一旦陷入了虚拟的回忆空间，只要一瞬间的恍惚，周围的亡灵有足够的时间将你拆骨噬魂。
但安格尔不一样，所有幻术系的天赋者，在入幻术大门的第一课，就是：分辨真实与虚妄。
只有你自己能分辨出真实与虚妄，才能在幻术中把握人心，穿梭在虚实之间，达到克敌的作用。
其实这个红衣厉灵构建的回忆空间，已经非常的贴近真实，几乎看不出破绽。唯一的缺点，她其实可以构建任何的空间，偏偏构建的是安格尔的回忆。
如果连自己的回忆都无法堪破，那安格尔也枉为幻术系学徒了。
安格尔非常轻易的就辨别出了虚实，而且，以极快的速度就从虚妄中重新掌握了肉身的掌控权。
在虚幻的空间最难的事情，就是寻找到真实。
举个例子，譬如你在做梦的时候，思绪已经沉入了梦中，此时你虽然还是你，但你能掌控自己的肉身，并且移动吗？显然很难，只有从梦中醒过来，才有可能重执身体。
就和现在的情况一样，只要在虚幻的空间找到真实，基本就已经完结了。
而安格尔的肉身掌控权，就是真实。只要把握住这个原点，自然而然的就找到了红衣厉灵的能力突破口，顺利的挣脱出这个虚拟空间。
虽然从红衣厉灵的空间中挣脱，但他还没有彻底的安全，因为又要面对其他亡灵的围追堵截……
安格尔其实可以选择开门离开这里，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他总觉得，古曼王女不可能这么轻易的离开。
就算现在不知道她在哪，但安格尔可以肯定的是，古曼王女要的是他死，以及得到轮回序曲，所以她不可能离开，极有可能在暗处观察着自己。
如果安格尔选择开门离开这里，那么以后就很难在找到古曼王女的踪迹了。
安格尔陷入了苦战中。
这苦战持续了好一会儿，就算巨型亡灵没有自爆，安格尔其实都已经有些难以为继了。
就在安格尔已经将“开门”作为选项去考虑的时候，他一直等待的事情，终于出现了——
“放弃挣扎吧，你没有任何的机会。”伴随着嘲笑，一道冷声回荡在安格尔的耳侧：“沦为我的奴仆，是你最幸运的事情，我会让你变为和我一样的半亡灵，可以让你和活着时一样，拥有思维……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她的声音，就像是回声般，不停的回荡着。
安格尔的目光慢慢游移，看着周围。
“你想找到我？不可能的，你就算杀了全部的亡灵，也找不到我。收起你的自以为是吧，选择死亡，是你唯一的路。”
古曼王女的声音飘飘渺渺，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根本找不到声源。
躲在暗处的古曼王女看着安格尔不停的转着头，眼里的冷笑更甚：“反正无论如何，你也逃不出去，只有死路一条。比起被亡灵残忍杀害，不如给自己留个体面的全尸，寻个好的墓葬地，自戕不好吗？”
随着她话音落下，暗处的古曼王女突然发现，安格尔的突然停住了寻找，头颅所对方向恰好与自己相对。
古曼王女心中一个咯噔，难道他发现了？
可仔细一看才发现，安格尔的眼睛是闭着的，这才让古曼王女稍微放松一些。
可就在这时，安格尔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了。
古曼王女注意到，一道绿光从安格尔的右眼眼眸中闪过，紧接着，她看到安格尔嘴角突然微微勾起。
古曼王女的双眸忽然睁大，只看到安格尔身前出现了一道门，下一秒，耳边就传来一道声音。
“发现你了哟。”安格尔的尾调上翘，用半打趣半调侃的语气，轻声道。
古曼王女猛地回过头，安格尔赫然出现在侧。
“咦，外形居然改变了，不是半亡灵的模样了。”安格尔挑着眉，看着眼前的这个面相普通，但表情很丰富的亡灵：“你还拥有能伪装面貌的能力，还是说，其他的……”
安格尔话还没说完，眼前这个原本表情极其丰富的亡灵，眼神慢慢变化，最终和其他亡灵的眼神变为一样：怨毒、混沌、仇恨……只有杀戮的行为，却毫无思维。
安格尔楞了一下，就见眼前的亡灵，青筋暴起，尖啸着朝着安格尔扑来。
安格尔眉头一皱，他能感觉到，现在的亡灵以及不再说古曼王女。
无奈的拿起轮回序曲对着眼前的亡灵开了一枪。
亡灵消散，但古曼王女却不知道去哪了。
古曼王女此时却是在数百米外，层层叠叠的亡灵背后，化为一个看上去普通的亡灵，逐渐朝着一处阴暗的洞穴移动。
古曼王女的表情有些阴沉，她不知道安格尔是如何发现她的，但是她很清楚一件事，如果继续待在这里，或许真的会有危险。
毕竟，「亡灵附体」的能力，也是有很大限制的。
想到这，古曼王女快步的朝着洞穴走去，在来到洞穴门口的时候，她忍不住回过头看了眼安格尔所在的方向，层层叠叠的亡灵遮掩了她的目光，让她能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安格尔。
此时，安格尔正一边躲避着亡灵的攻击，一边转这头四处观察，表情看上去苦哈哈的模样。
古曼王女嗤笑一身：“蠢货死于话多。”
如果先前安格尔出现在她身边时，不给她反应的时间，立刻就对她开枪。以她现在并不算强的实力，说不定真的就会死去。
可惜，安格尔之前话太多。
古曼王女转过头，勾起唇角，不打算继续看下去，反正最后会有其他亡灵将安格尔的灵魂以及那把枪带到她面前来。
不过，就在古曼王女准备朝着洞穴走去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低沉沙哑的声音。
第1411节 好奇心害死猫
这道声音非常的轻微，就像是一阵微风拂过耳畔，有些发痒。
如果古曼王女还活着的话，或许仅只听到这种声线，就会为之倾倒。因为，这道声音低沉沙哑，极富魅力，有一种不自觉的撩人性感。
可是，对于如今化为半亡灵的古曼王女而言，在此时此刻，听到耳畔出现声音，哪怕再迷人也吓了一跳。
“蠢货死于话多，呵。”尾音上翘，带着异样魅力的声音继续到：“那你知道猫为什么会死吗？因为，好奇心害死了它。”
古曼王女心下一凛，根本没有回头去看是谁在说话，直接强行运转了「亡灵附体」。
不管是谁在说话，对她而言都是威胁，必须第一时间逃离！
可当古曼王女再次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还留在原地。
她的背后，是之前附体的亡灵，正呆愣的站在原地。
古曼王女低头一看，自己不仅没有离开，而且连半亡灵的本尊都曝露了！
她看了看周围，却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奇异的光罩中。而光罩的旁边，正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这就是你的特殊能力吗？”那个高大男子摩挲了一下手中的黑色短杖，看向光罩中的两个亡灵。
准确的说，一个亡灵与一个半亡灵。
“突然从亡灵体内钻出来，但之前居然毫无异状……啧啧，看来这回安格尔猜对了，你所谓的藏匿能力，其实是一种类似附身的能力。”
连伊莎贝尔都骗过去了，以为古曼王女是高明的藏匿能力，实际上她的能力是附体，而且附体之后本尊的波动和亡灵波动一模一样，根本是难以发现的。
古曼王女眼神怨毒的看着光罩外的男子：“是你？！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我分明看到——”
“分明看到我在和红衣厉灵缠斗吗？红衣厉灵的确很厉害，但连安格尔都能拖着这么多的红衣厉灵上蹿下跳，你觉得作为导师，我会连一个红衣厉灵都解决不了？”说话的男子正是桑德斯。
远处听到这边声音的安格尔：“……”
什么叫上蹿下跳，你是在形容在猴子吗？
桑德斯平静的看向古曼王女，眼神中蕴含着与安格尔如出一辙的好奇，实在是古曼王女那半亡灵的形态，太能激发研究欲了。
好在安格尔和桑德斯都是幻术系，就算有研究欲，也能克制。如果是灵魂系的伊莎贝尔出现在这，或许会更加激动。
古曼王女表情阴冷：“你一直跟在他旁边？”
桑德斯非常有礼的点点头。
在地表与红衣厉灵战斗的其实是桑德斯的幻象，而桑德斯一直悄悄的跟在安格尔的身侧，从他落到尸林后，就一直在附近。所以，桑德斯见证了这一切。
“难怪他有恃无恐，原来是小鸡仔后面跟着老母鸡。”古曼王女在嘲讽的同时，神色更加的阴沉：“那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在回答你之前，我需要纠正你一个错误，安格尔有恃无恐不是因为我在旁边，而是因为他随时有能力离开这里。”桑德斯顿了顿，继续道：“至于我是如何发现你的……其实我并没有发现你。”
古曼王女猛地抬头。
“发现你的人，是安格尔。”
虽然桑德斯一直跟着安格尔，但为了避免被古曼王女发现不对劲，他们并没有说过话。但安格尔一直知道桑德斯在附近，因为心灵系带在他落到尸林后，就一直保持着通畅。
直到刚才，安格尔确认了古曼王女的位置，才报出坐标。桑德斯这才现身，进行最后的拦截，让这场事件尘埃落定。
桑德斯的确没有发现古曼王女的踪迹，因为她的附体能力几乎毫无破绽，发现她的是安格尔。
安格尔这一路上遇到了好几个奇怪的亡灵，这些亡灵都不像亡灵，让安格尔很在意。
直到，他用右眼绿纹的能力，发现了一丝破绽。
这是安格尔右眼的能力之一，极其类似破妄之术，可以堪破虚妄，并且快速的处理视觉数据的能力，捕捉到异常之处。
安格尔最初发现古曼王女，就是因为她注意到一个亡灵的异常，和之前那些奇怪的亡灵一样……然后再仔细去探查时，发现这个亡灵身上有重影。
就像是被附身般。
这让安格尔想起伊莎贝尔之前所说的古曼王女拥有“高超的隐匿能力”，如果她不是隐匿能力，其实是附身呢？
一旦附身，其他人发现不了她。
她又可以在战场附近观察具体情况，也符合之前在外面清理亡灵时的状况。
想到这，安格尔飞到那个亡灵身边，用言语试探了一下。
结果，还真的被他试探出来。
不过，古曼王女又用附身能力跑了，还将安格尔的“试探”，说成“蠢货死于话多”。
正如先前桑德斯所说的，好奇心害死猫。
古曼王女用附身能力又跑了，安格尔其实想重新找到她也不容易。
偏偏古曼王女在准备逃离的时候，好奇心作祟回头去看了安格尔一眼，让他发现了这个亡灵的不对劲，立刻通过心灵系带通知了桑德斯，拦截住了古曼王女。
桑德斯解释完后，淡笑一声：“所以不仅蠢货会死，好奇心多的话，也会死。”
古曼王女此时脸上的阴冷简直可以滴出水，她也没料到，最后的原因居然是如此！
盛怒造成古曼王女体内紊乱能量膨胀，大量黑气从她的魂体中弥漫出来，这些黑气不停的冲击着光罩，想要将光罩给击穿。
不过，光罩纹丝不动。
“放弃吧。光罩可以隔绝一切能量，尤其对负面能量的免疫程度极高，以你的能力，不可能突破的。”
古曼王女的动作一顿，之前的测试结果如桑德斯所说，她根本无法撼动这个光罩。
她阴沉的看着桑德斯：“你以为一切结束了吗？”
“难道不是？”
“我就算是彻底的消亡，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古曼王女说到这的时候，突然昂起头，脸上全是青筋浮动，尖啸嘶吼起来。
一开始桑德斯还没意识到古曼王女在干什么，因为她身上没有任何能量传出，可是，当桑德斯的身形轮廓被逆光所勾勒时，他愣了一下。
桑德斯猛地转过头，却见尸林里几乎绝大多数的死灵聚合体，体内全都在发着剧烈的光芒！
这种光意味着——
自爆！
如果只是几个普通的死灵聚合体也就罢了，但这里面还包括了巨蟒亡灵、危山巨人亡灵，还有那只大到几乎占了半壁空间的瑟塞比拉斯之眼！
这群恐怖的巨型亡灵爆炸的时候，恐怕黑城堡、甚至整个黑森林，都将彻底的消弭于无！
“安格尔过来！”桑德斯在心灵系带里大吼一声。
其实不用桑德斯喊，安格尔已经来到桑德斯的附近。安格尔的表情带着焦急，额头上一片大汗：“导师，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赶紧离开，我现在就开门。”
桑德斯飞快的指了一下古曼王女道：“你带着她，立刻开门到外面去，通知伊莎贝尔这里的情况！”
“那你呢？”
“我留在这里，必须要想办法控制这些亡灵的爆炸。”桑德斯说完后，又道：“这些巨型亡灵爆炸的速度，会很慢，还有机会控制！”
安格尔回头看了眼那些发光的亡灵，的确，普通的死灵聚合体很快就爆炸了，但巨型亡灵，诸如巨蟒、危山巨人一流的，想要彻底的活跃体内的紊乱能量，还有一段时间。
如果能在这段时间控制住爆炸，那就还有机会。
“我叫你去找伊莎贝尔，也是为此。”他毕竟是幻术系，伊莎贝尔是灵魂系或许会有办法。
桑德斯自然不会轻易涉险，他有能力随时离开。但如果能够控制爆炸他也愿意，毕竟尸林的下方就是魂域，那里全是黑城堡的女巫，一旦爆炸以那些女巫的能力，基本活不下来。
安格尔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虽然并不喜欢黑城堡，但尸林下方不仅有魂域，还有冰窟。如今格蕾娅和菲丽希娅也在冰窟中，也有极大的可能受到波及！
思及此，安格尔立刻点头。
直接打开了通往地表的大门，带着古曼王女穿梭而去。
从大门中踏出来的时候，安格尔的脸色有些发白，因为他之前在尸林就消耗了太多能量，这次开门又带着古曼王女一起穿越，让他的魔源已经有见空的意思。
虽然不舒服，但他还没有到失去行动能力的地方。
安格尔迅速的看了一下周围情况，发现他出现的地方，恰好就在地表的上空，距离伊莎贝尔所在地不远。
安格尔本来是打算去找伊莎贝尔，但他的突兀出现，早已引起伊莎贝尔的注意。
没等安格尔动作，不仅仅伊莎贝尔，包括伊莎贝拉、金伯莉等巫师全都围了上来。
她们本来正好奇的看着安格尔，以及他身后光罩中的古曼王女。
伊莎贝拉眼神更是一亮：“这就是乱源，赶紧毁了她！”
不过，安格尔此时皱了皱眉，现在可不是处理古曼王女的时候，他赶紧道：“其他事情先不提，现在最重要的是下面，尸林有危险！”
安格尔飞快的将情况说了出来。
“这是真的？”伊莎贝拉和金伯莉脸上闪过惊惧，再次向安格尔求证。
伊莎贝尔则根本没有求证是否是真的，直接消失在原地，穿到了地下尸林中。
伊莎贝尔的行动已经证明了一切。
而且，这时古曼王女也在冷笑道：“没有用的，虽然没有把黑城堡的人全部杀死，但毁了黑城堡，也已经够了。”
伊莎贝拉恶狠狠的看向古曼王女，本来想说什么，但金伯莉却是拉住了她：“等会再处理她的事，先去尸林！”
这里是黑城堡的大本营，绝对不能因此而毁掉！
更何况，黑城堡的下方还有大量的学徒。这里是黑城堡的根基，一旦毁去，不仅仅是声名的问题，还有可能引发后续更大的乱象与波澜！
第1412节 爆炸
金伯莉与伊莎贝拉离开后，原地就只剩下安格尔一人。
远处的女巫还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看到安格尔身后困着古曼王女，她们其实是有些兴奋的。可是见到，包括伊莎贝尔在内的黑城堡核心战力纷纷离开，心中又有些不安。
不过，她们也无法做什么，只能祈祷不要有坏事发生。
……
“爆炸是不可逆转的，没有用的，谁去都没有用！整个黑城堡都会毁灭！”古曼王女疯魔般的大笑着，表情中透露出张狂。
“爆炸也许真的不可逆，但是你未免太小看巫师的智慧了。”安格尔轻声回道。
古曼王女没有回话，但她表情明显带着不屑。
“等着看吧。”安格尔也不再这事上多说，虽然不知道古曼王女这几年发生了什么变化，但能肯定的是，她对巫师的了解或许还不够深刻。
沉默了半晌。
安格尔突然问道：“值得吗？”
安格尔的声音很轻，问的古曼王女一愣，她的情绪也因此稍微平静了一些。
“值得，为什么不值得？”古曼王女恢复了冰冷，眼神里带着怨毒：“我只恨没有彻底杀光她们。这群妖妇活该，她们需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古曼王女咒骂完后，看向安格尔：“当初是你帮我解脱的，她们做过什么事，你也看到了，你觉得她们能被原谅？”
问过之后，古曼王女突然露出嘲讽的笑：“我差点忘了，这次击杀亡灵你才是牵头者，你站在她们的那边。”
古曼王女的前半句话安格尔倒是很赞同，他也很厌恶黑城堡的做法，也同情那些被沐血仪式杀死的女子，但如果要让他站到亡灵一边，这却是很难。
不过，安格尔也不打算解释自己的想法，因为古曼王女如今的状况其实更像是偏执狂，她体内的负面能量还在不停的影响着她，她此时不可能听得进别人的话。
他和古曼王女对话，也不是要劝解她，纯粹是想要通过对话了解一些情况。
“现在你可以说说我之前问你的问题吗？”安格尔问道。
古曼王女没有回答，安格尔也不恼：“那你的名字也不打算说吗？”
古曼王女依旧是沉默。
“那好吧，看来只有将你变回灵魂才行了。”安格尔叹息一声。
这一次的对话，依旧是无疾而终。半亡灵终究是偏向亡灵一方，想要从她的口中撬出什么信息，实在太难了。
安格尔摇摇头，不再去理会古曼王女。
时间又过了一会儿，古曼王女一直期待的爆炸依旧没有出现，这让她的表情越发的阴沉。
就在安格尔都以为爆炸被制止了的时候，地面突然冒出了一道冲天的白光。
这道白光距离安格尔此刻所站的位置，其实还很远，但是，却囊括了黑城堡地表的那层标志性古堡建筑！
当白光出现的时候，古曼王女的眼睛瞬时一亮。
“还是我赢了！”
话音刚落，一股恐怖到极点的爆炸声，轰然作响！
炽烈的白光，化作千条万缕的光线，向着四面八方迸射。不稳定的能量，将周围炸裂的连空气都感觉变得稀薄。
安格尔只觉得耳朵一阵轰鸣，眼看着白光将黑城堡的地表建筑给化为了飞灰，无数的砂石往外溅射。
爆炸的能量，甚至从山岭顶端，一直朝着周围外溢。安格尔也不得不带着古曼王女退后了近千米的距离。
这场爆炸维持了足足半分钟。
比起之前危山巨人的爆炸，还要长久。
等到白光逐渐消失的时候，安格尔立刻往前方看去，整个黑城堡的地表，已经消失不见，只能看到几个残垣断柱，之前阴森的古堡，化为了废墟。
地面也露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这个坑洞现在还在冒着浓密的烟雾，这些烟雾是由之前爆炸所冲上高空的大量碎石沙土组成，因为爆炸的能量而化作尘埃，正从天际慢慢的落下。
周围的女巫看到这一幕，表情全都一变：“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可能！”、“伊莎贝尔大人呢？”
传来的声音都带着不可置信、急促、悲伤甚至绝望的语气。
其中所有女巫的最大疑惑都是：“为什么突然会爆炸，而且还是如此恐怖的爆炸？”
安格尔倒是能回答，可没有人来问他。不过，安格尔虽然也有些意外居然爆炸了，但是他却觉得，这场爆炸的程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烈。
看看古曼王女那阴沉的表情就可以知道。
“为什么只炸了一栋建筑？只有这一声？其他的呢？”古曼王女的表情和其他女巫差不太多，都是不可置信，但不可置信的原因却各不相同。
尸林下方的巨型亡灵可是有三个，比之前更大的危山巨人、昂起头可以遮天的巨蟒、还有最为恐怖的瑟塞比拉斯！
可等了半天，却只等到这么一个哑炮。
看上去爆炸的效果非常的惊人，连黑城堡的标志建筑都毁了；但是，仔细去看就会发现，爆炸时的情况很惊人，白光乍泄，能量四溢，热浪滚滚，但它所炸掉的范围比起之前的危山巨人爆炸，还要小得多。
最为重要的是，只爆了这么一下！
“一定还有，一定还有……”古曼王女眦裂发指，不停的反复念叨。
然而，她所期待的双响炮，或者三响炮，都没有出现。反倒是几道人影，从那巨大的坑洞中飞了出来。
正是之前留在尸林的桑德斯一行人。
乍看之下，他们似乎并无大碍。不过，仔细去看，就会发现，除开桑德斯外，其他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尤其是伊莎贝拉，不仅脸色苍白，她整个人更是被鲜血所覆盖着。
原本黑色的裙摆，都染成了殷红色。
辅一落地，伊莎贝拉就被金伯莉扶着，伊莎贝尔更是立刻上前，对伊莎贝拉进行治疗，周围的女巫本来还想询问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可也因为伊莎贝拉那严重的伤势，而没有开口。
“导师，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心灵系带重新连接上后，安格尔立刻询问道。
桑德斯：“基本解决了，爆炸并没有影响到尸林下方的魂域，但是这表层的建筑，唉，却是没办法……”
紧接着，安格尔询问起当时情况，桑德斯也没有隐瞒，将尸林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伊莎贝尔等人来到尸林，得知具体情况后，立刻开始商议解决办法。
死灵聚合体自爆的具体解决方案，最初他们的设想，是将死灵聚合体放到位面夹层，在那里自爆，就可以避免黑城堡受到威胁。
但是，想要短时间内就将死灵聚合体放到位面夹层并不容易，而且因为没有空间巫师辅助，强行打开的空间裂缝会极其不稳定，一旦死灵聚合体在里面爆炸，很有可能导致空间坍塌，到时候黑城堡更会沦为头号靶子，不仅仅是毁掉，甚至会直接绞入空间裂缝彻底的消亡。
这个计划无法成型，他们只能重新构想。
如果给他们更长的时间，或许能够设想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可是时间真的太短了，死灵聚合体已经进入了不可逆的自爆预热状态，仓促之间很难找到一个好的办法。
最终，他们选择了将死灵聚合体装入流放空间。
流放空间，是正式巫师学习流放术后形成的，可以短暂的维系一个异空间。在流放空间内，可以倾覆一些超凡杂质，算是巫师专属的实验残余用垃圾场。
流放空间也可以短时间内储存物品，但需要使用魔力一直维系空间存在，而且维持一个异空间消耗的魔力非常惊人，故而比起空间道具来说，要差很多。
其实，流放空间也不算稳定的空间。之所以还是将死灵聚合体装入流放空间，是因为流放空间的空间稳固程度，可以由巫师消耗的魔力程度来控制。
但是，这个计划的危险也非常的大。
当时在尸林的巫师，其实都有流放空间，选择谁来承担这个责任，也是一个问题。
桑德斯的实力虽然强大，但最先被排除。如此危险的事情，黑城堡的人倒是希望桑德斯这个外人来承担风险，但她们也明白这有些不可能，所以谁也没提。
伊莎贝尔的情况很特殊，她使用的肉身并非是本体，所以也被排除。
只剩下金伯莉和伊莎贝拉。
最终，伊莎贝拉主动承担了这个义务，毕竟她才是如今黑城堡之乱的源头，黑城堡变成亡灵聚集之地，也是她鼓捣出来的沐血仪式。
所以，伊莎贝拉承担了这个义务。
但她一个人却是很难维持住流放空间的稳定，故而伊莎贝尔和金伯莉也在输入魔力，一同帮助辅助她维系流放空间的稳定。
在其他人的帮助下，伊莎贝拉还算成功的将危山巨人与瑟塞比拉斯给流放了。
不过这两个死灵聚合体的爆炸也实在恐怖，尤其是瑟塞比拉斯，就算有金伯莉和伊莎贝尔的辅助，伊莎贝拉的流放空间也被炸得完全破裂。
伊莎贝拉也因此受到术法反噬的重创，成了如今的模样。
别看伊莎贝拉外表还能维持，但内在已经破败不堪。
或许百年的修养，都不足以恢复。
而剩余的那只巨蟒的爆炸，实在没有办法去流放了，时间也不够流放。
伊莎贝尔当机立断，决定任由巨蟒爆炸，其他人用尽全力，去压制它的爆炸力度，尽量不要危及到魂域的安全。
第1413节 归属
最终的效果就是如此。
只有一次爆炸，爆炸波及的地方也不算大，尸林下方的魂域也没有受到波及，唯一遗憾的是，黑城堡的地表建筑破灭了。
对于黑城堡的巫师而言，名声上的损失可能更大，连自家的标志性建筑都没保护好，但实质上的损失其实并不多，毕竟超凡资源一类的，都在地下。
桑德斯讲述完整个过程后，伊莎贝尔那边的治疗也已经趋近结束。
“伊莎贝拉现在的情况怎么样？”金伯莉问道，她虽然不喜伊莎贝拉，但毕竟这次伊莎贝拉主动承担了责任，所以她也很关心伊莎贝拉的状况。
“目前情况已经稳定住了，但是……”伊莎贝尔沉吟了片刻，又道：“术法反噬很严重，再加上受到爆炸的冲击，思维空间也受到了冲击，短时间内想要愈合，恐怕很难。”
金伯莉听到这，眉头也微微皱起，没想到伊莎贝拉这次受的伤如此之重。
她看着伊莎贝拉，本想安慰几句，却发现伊莎贝拉自己其实并没有太多悲伤的心情，反倒是用欣喜的眼神看着伊莎贝尔，似乎很高兴伊莎贝尔对自己表露出担忧。
“养伤就养伤吧，不破不立。”伊莎贝拉轻声回道。
伊莎贝尔有些意外的看向这个最不省心的学生，自她回归南域之后，其实对于伊莎贝拉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感到不喜，但唯独此刻，她终于感到些许欣慰。
“你能这样想，就好。”伊莎贝尔点点头，“希望你能藉由这次的事件，吸取教训，真正的改变。这样的话，说不定你还有机会踏上那条路，否则……”
‘否则’之后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伊莎贝拉却明白导师想要表达的意思。
她心中有些窃喜，这是伊莎贝尔重归南域后，第一次对她表示出期许。
伊莎贝拉这千年来，之所以变得如此偏执，其实就是因为伊莎贝尔的离开。她怕容颜老去，伊莎贝尔回返后，会看到自己苍老的面容，所以她才鼓捣出了沐血仪式。
而伊莎贝尔从南域回来后，哪怕伊莎贝尔没有开口说，伊莎贝拉自己其实都停止了沐血仪式。
伊莎贝拉忍不住重重点头：“我明白。”
听到伊莎贝拉的回答后，伊莎贝尔也没有再多说，能不能更进一步，未来自然会见分晓，现在该处理的就是乱源的事了。
伊莎贝尔站起身，正想着和安格尔说话，却听到身边传来一阵有些哀伤的疑问：“伊莎贝尔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黑城堡……没了。”
说话的却是这次跟着出来的巫师，她们的表情都很低落，显然对于黑城堡破灭还很伤怀。
伊莎贝尔没有说话，金伯莉却是简单的将事情发展脉络说了一遍。
解释完来龙去脉之后，众巫师的表情还是很失落，伊莎贝尔看着众人沮丧的样子，忍不住摇头道：“不过是毁了地表的一栋建筑罢了，没什么伤心的。正如伊莎贝拉所说的，不破不灭不新生。”
“黑城堡这些年来，骨子里就已经腐烂，满是蠹弊，既然要让黑城堡重新恢复，索性从根源上来次大的翻覆，这次的灾祸就是一个契机。”
伊莎贝尔不管其他人是否能明白她的意思，她在尸林放任巨蟒爆炸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个意思。伊莎贝拉也不愧是她的弟子，最先明白她的想法。
伊莎贝尔走到安格尔的身边。
她的目光先是看向安格尔，眼神中的情绪很复杂。虽然因为安格尔的原因，让这场爆炸提前了，但是，如果不是安格尔，或许三大巨型亡灵爆炸会更恐怖。
所以，伊莎贝尔的情绪复杂，并不是对安格尔有负面情绪，纯粹是感激，以及感慨：安格尔的洞察能力以及发生这一系列的事情处理上，比起黑城堡的学徒要高太多，甚至包括正式巫师，恐怕都比不上。
更何况，安格尔还是研发院的一员。
这种人才，如果能来黑城堡，就算是男性，伊莎贝尔也会破格收入。
可惜啊。
抛去内心的感慨，伊莎贝尔郑重的对安格尔道了一句“谢谢”。以伊莎贝尔的层级，愿意对安格尔表达谢意，足以说明伊莎贝尔的心胸，是伊莎贝拉所无法比拟的。
伊莎贝尔目光从安格尔身上移开，看向古曼王女。
对于古曼王女，伊莎贝尔的眼神则冷淡许多。其他巫师此时也纷纷围上来，对古曼王女表达出了愤慨。
古曼王女也用怨毒的眼神看着伊莎贝尔，身上缭绕的黑气几乎化为实质。
伊莎贝尔询问了古曼王女几句，但是古曼王女根本不回话。只是嘴里反复的念叨着：“我恨，我恨……为什么你们这群妖妇还能活着，为什么……”
“伊莎贝尔大人，一定要将她彻底的消亡！”有巫师还在介意黑城堡被毁，眼神中带着恨意。
“不能这么简单就让她消散，要用灭魂仪式折磨她！”
恶毒的建议一个接着一个，古曼王女的表情依旧没变，对一个半亡灵而言，她的心中本身就没有惧意。而且，她已经死了，再怎么折磨也活不过来，大不了就是烟消云散的结果。
所以，古曼王女面对众人的恶言，只是张狂而又怨恨的冷笑。
如果眼神可以诅咒人，或许在场所有人都逃不过古曼王女的诅咒。
无法与她进行沟通，伊莎贝尔也在思忖着该如何处置她。这时，安格尔突然道：“伊莎贝尔大人，我有一个请求。”
伊莎贝尔看过去，面对安格尔时，她表现的温和许多：“你说。”
“把她交给我吧。”安格尔指了指古曼王女。
安格尔的话，让众人心中生出不悦。古曼王女对于她们而言，是一切祸乱的源头，必须要亲手让她消失才能止息她们的怒火，可安格尔的意思，是在为这个可恶的亡灵求情？
伊莎贝尔也皱了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是个很优质的实验体，我需要获得更多的数据，做一些记录。”安格尔一边说着，一边拿出轮回序曲在指尖转了个枪花。
其他巫师不明白轮回序曲的具体作用，但伊莎贝尔却知道。
她心念一转，便明白了安格尔的意思。
“你打算将白光子弹用在她身上？”伊莎贝尔问道。
安格尔点点头：“我需要收集更多的数据，这可以让我对轮回序曲更加了解。”
听到这，伊莎贝尔有些犹豫，如果安格尔是其他的实验也就罢了，偏偏是轮回序曲的实验……对于伊莎贝尔而言，只要安格尔提到轮回序曲，她嘴上不说，但内心其实还是有些愧疚。毕竟，这是安格尔成就神秘炼金术士的契机，就这么被她强行截胡了。
但是，就这么将古曼王女交给安格尔，又有些舍不得。
对于古曼王女这么一个特殊的亡灵，其实伊莎贝尔也想研究，毕竟她是灵魂系的巫师，实在不想放过。
在伊莎贝尔犹豫的时候，一道心灵系带连接上了她。
伊莎贝尔愣了一下，还是接受了心灵系带的连接。刚刚连接上，就听到桑德斯的声音：“首先，古曼王女是安格尔抓住的，归属权安格尔至少有一半。”
“其二，当初安格尔无意间制造出来的古曼王女，有始有终，现在交由她也不无不可。”
“其三，你们想要从古曼王女口中知道什么信息，现在是绝对问不出来的。可如果将她变为灵魂，很多事情不就能明白了吗？而安格尔也不能白白的将白光子弹用在她身上，所以她的归属于安格尔，这也很合理，不是吗？”
桑德斯说完这一切后，不用伊莎贝尔反驳，连安格尔都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了一句：“诡辩。”
这种厚脸皮的话，安格尔可说不出来……咳，至少，面对伊莎贝尔这种巨擘时，他是不敢说的。
伊莎贝尔也被气笑了，如果究其原因，安格尔当初制造出来古曼王女，才导致如今黑城堡的变故，安格尔也算是一环因果，不能全无责任。
不过，伊莎贝尔想要反驳的时候，桑德斯突然又道：“白光子弹是目前南域巫师界，唯一可知，能将亡灵变回灵魂的道具，价值很难说。对于不在乎的人，它并没有什么大用。但对于在乎的人，很有用。譬如某些巫师的亲人化成了亡灵，可以用白光子弹重新将她们变回来；又譬如，某些非常特殊的亡灵，譬如婴灵，如果能变成灵魂，作用可就难以估量了……”
桑德斯话已至此，伊莎贝尔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既是在提醒伊莎贝尔之前从安格尔那里拿到了一双婴灵，又提醒只有安格尔才能将婴灵化为纯洁灵魂。
因为伊莎贝尔如今其实只是残魂附体，婴灵对于伊莎贝尔的价值，可是比这一个充满反骨与仇恨的古曼王女要强太多。
伊莎贝尔听到这时，她终于还是败下阵来。
伊莎贝尔长长的叹息一声：“好吧，我可以答应将她交给安格尔处理，并且黑城堡的其他人也不会有异议。但是，我也有几个要求。”
第1414节 条件
伊莎贝尔提出的要求有两个，第一，就是希望能用轮回序曲将婴灵变回灵魂；第二，希望能与幻魔岛缔结友谊。
第一个要求在意料之中。
第二个要求倒是让桑德斯挑了挑眉，这事其实应该属于“伊莎贝尔与安格尔”之间，可伊莎贝尔却扩大成了“黑城堡与幻魔岛”之间，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桑德斯转念一想，也明白了伊莎贝尔的用意。
伊莎贝尔的内心其实是希望与安格尔能保持友好关系的，但显然，她已经发现了，安格尔对于黑城堡的观感并不好，甚至有些厌恶。尤其是面对伊莎贝拉时，那种不喜表现的淋漓尽致。
若是提出与安格尔保持友好状态，安格尔就算表面应了，估计也无事发生。
伊莎贝尔在这种情况下，选择了扩大交际范围。幻魔岛的本身潜力已经可以比拟，甚至有望超过黑城堡，加上安格尔也是幻魔岛的一份子，两边之间的交际，安格尔也躲不开。所以，这种缔结友谊其实是双赢的。
桑德斯自己也不反对与黑城堡缔结友谊，这是一件互助互益之事。
另一边，安格尔对于伊莎贝尔提出的要求，也没有太大的意外。对于伊莎贝尔要和幻魔岛缔结友谊，这事也不归安格尔管，所以他要负责的就是第一个条件。
安格尔选择了同意。
别看这件事似乎安格尔亏了，又出力，又费神，最后还要答应伊莎贝尔的要求。但其实去深究的话，没有亏不亏之说，要细分的话，或许安格尔还稍微赚了一些。
在这件怪诞不经，发展离奇诡谲的事情上，他们双方都有一定的责任。
毕竟古曼王女的诞生，是安格尔造成的，后续造成如此大的波澜，他也许责任并不多，但绝对是不可湮灭的一环。
安格尔要使用白光子弹的原材料——灵魂，其实也是来自黑城堡的亡灵，哪怕黑城堡目前已经准备清理亡灵，但究其根底来说，这些亡灵还是属于黑城堡。
而且安格尔帮助伊莎贝尔将婴灵变成普通灵魂，不仅用的白光子弹会得自黑城堡，而且他也可以得到轮回序曲更丰富的实验数据。
故而，这件事来看，安格尔也不算亏。而且，伊莎贝尔也会单独给予报酬，他还是小赚的。
更何况，古曼王女最后的归属也是安格尔获得。
所以，他们互相提要求，并不算过分。而且伊莎贝尔希望能拉拢安格尔，还特意放宽了要求，给予了利益。
如此情况下，安格尔没有理由不答应。
得到安格尔的应允，桑德斯也对缔结友谊的事表达了赞同。伊莎贝尔淡淡一笑，在心灵系带里回道：“乱源便交予你了，黑城堡那边，我会给她们一个交代的。”
说罢，伊莎贝尔没有迟疑，直接将这个结果宣告给了在场众人。
黑城堡诸众的反应各不一样，有不爽的，也有无奈的，还有愤怒的，但这是伊莎贝尔的决定，她们也没有办法去阻挠。
金伯莉则是看了安格尔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对安格尔微笑着颔首，一如既往的表现出亲近意味。
伊莎贝拉没有什么反应，她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伊莎贝尔身上，伊莎贝尔做的决定，她不可能去反驳。
这时，伊莎贝尔也宣布了黑城堡未来会和幻魔岛缔结友谊的事。
对此，众人的态度倒是一致的赞同，虽然伊莎贝尔和金伯莉都回归南域了，但黑城堡的情况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除了与糖果屋有一些交际存在，和童话镇的其他巫师组织的关系都平平无奇。
幻魔岛的潜力是举目可见的，目前两大真知坐镇，还有安格尔这个研发院的炼金术士，背靠着野蛮洞窟这样一个大型组织。和幻魔岛缔结友谊，是非常不错的事。
当然，目前伊莎贝尔宣布的缔结友谊，只是一个未来的意向。
真正两方要缔结友谊的话，很多仪式、契约都少不了，毕竟人心云谲波诡，这又是一件长期且双方都有助益的事，所以互相有所制约，是必不可少的。
到时候真正缔结友谊时，双方的核心人物都必然到场，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成事。
不过，伊莎贝尔宣布的这个意向，倒是抚平了众人些许的不满，对于将古曼王女这个乱源祸首交由安格尔，也算是默认了。
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希望看到古曼王女又到黑城堡，掀起动乱。安格尔对此，自然是点头应允。
双方达成了一致，唯一对此表达反对意见的，大概就是古曼王女，她目光阴沉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无论是安格尔这边，亦或者黑城堡一方，她都厌恶。
古曼王女越想越恨，越怨越怒，身周的黑气原本就缭绕着，现在更是浓郁至极。
桑德斯注意到了这一幕：“她的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
安格尔虽然杀亡灵杀的多，对亡灵的研究却很贫乏，但他也看出了古曼王女的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在场能给出答案的，估计只有灵魂系的伊莎贝尔。
在古曼王女怨恨的眼神中，伊莎贝尔上上下下的将古曼王女仔细的探查了一遍：“很奇妙的半亡灵状态，稳定与紊乱，同时存于一体，真是前所未见。”
伊莎贝尔感慨了一声，才给出了答案：“她体内属于紊乱能量的那一部分，如今正在高涨，我也是头一次面对这种奇异的半亡灵，我不知道成为半亡灵以后会不会再逆反成亡灵，但目前来看，如果紊乱能量在无节制的继续上扬。”
“她会不会因为紊乱能量过多，重新变成亡灵，这还是个问号。但很有可能因此导致与稳定能量不对称而失衡，造成灵体崩溃。”
伊莎贝尔说到这，顿了顿：“如果想要挽救，要么她自己停止，要么……”
伊莎贝尔看了看安格尔手中的轮回序曲，意思已经很明显，除非用白光子弹快速的稳定她体内的燥郁能量，或者干脆将她变回灵魂，才有可能解除危机。
至于说，让古曼王女自己停止，看她眼中那怨毒至极的神色，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目前唯一的方法，就是将她从堕落的泥淖里拉出来，重新变为灵魂。
当初古曼王女中了一颗白光子弹，所以至少还要五颗子弹才能让她变回灵魂。轮回序曲的弹夹里，因为之前浪费了一颗白光子弹，目前只有三颗子弹。
所以安格尔至少还要搞到两颗子弹。
眼看着古曼王女身周黑气越发浓重，安格尔也不想损失这样一个好的研究对象，他只能现在就去收集子弹，而古曼王女则暂时交给了伊莎贝尔看顾。
黑城堡的亡灵依旧很多，不过，因为古曼王女的消失，亡灵没有像之前那般高度聚集，而是慢慢的分散开来。
想要彻底的清除亡灵，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但如果只是为了凑几颗白光子弹，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了。
约莫半个小时后，尸林。
“砰”。
安格尔冷静的开了一枪，一道道波纹从枪口扩散出来，向他扑过来的近百只亡灵瞬间消散成光点，随风而逝。
同时，一道微小的白光钻入了轮回序曲中。
安格尔看了一下弹夹，眼里闪过喜色，经过半个小时的奋战，第五颗白光子弹已经成了！
安格尔环顾了一下四周，他已经在尸林奋斗了一刻钟了，但周围的亡灵几乎没有减少，可见这里的亡灵有多密集。
安格尔想了想，虽然五颗子弹已经差不多够了，但这里的亡灵这么多，再来一颗子弹让轮回序曲满匣，应该用不了太久。
思及此，安格尔准备继续在清理一下周围的亡灵。
不过，就在这时，心灵系带的另一头，桑德斯突然传话道：“古曼王女的半亡灵状态已经有崩溃的征兆了，子弹收集完，就尽快赶过来！”
听到桑德斯的话，安格尔立刻放弃了收集最后一颗子弹，迅速的返回了地表。
当他来到之前的位置时，发现其他的巫师全都不见，只有金伯莉、伊莎贝尔师徒，以及桑德斯还留在这。
“伊莎贝尔让其他人已经先回魂域去了。”桑德斯给出了解释。
安格尔点点头，从这个细节也可以看出伊莎贝尔的细心，因为其他人并不知道轮回序曲的真正作用，所以她为了安格尔考虑，才让她们先回去。
安格尔走到光罩附近，此时，光罩中几乎已经看不到古曼王女的轮廓，里面全是黑压压的一片。
黑气弥漫程度已经到达这般地步，也难怪桑德斯会匆忙的向他传声。
“紊乱能量几乎已经占据灵体的八九成，崩溃的征兆已经出现。”伊莎贝尔对安格尔道。
刻不容缓，必须要立刻开枪。
安格尔判断出这一点后，对伊莎贝尔点点头，直接掏出轮回序曲，对准光罩中的古曼王女。
随着一道奇异波纹的产生，白光逐渐的在枪口汇聚。
如今，所有人都注视着这一幕。
虽然之前已经听说了，白光子弹可以将亡灵变回普通死灵，但她们并没有亲眼见证过。而她们之所以留下来，就是为了见证这一幕。
这个可以打破巫师界常规的一幕！
伊莎贝尔尤其兴奋，作为灵魂系的巫师，非常清楚亡灵变回普通灵魂是什么概念！
伊莎贝尔眼睛连眨都不敢眨，哪怕错过一瞬，对她而言都是损失。
终于，子弹裹挟着一道白光尾巴，从枪膛里射出！
所有人都等待着见证奇迹！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意料不到的变故突然出现！
第1415节 奇异来客
这场变故倒是与古曼王女无关，白光子弹顺利地穿过光罩，击中了古曼王女的眉心。
随着白光子弹侵入，古曼王女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改变。
弥漫在她身周的黑气迅速的消失，或者说，被她眉心间被子弹所击打出来的洞口所吸收着。
黑气倒灌，场面看上去十分的惊悚。
然而，此刻所有人都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包括对这次转化灵魂最感兴趣的伊莎贝尔，都被另一边的“变故”所吸引。
这场变故来自于黑城堡的上空。
抬眼一看，黑城堡的天空依旧是阴沉沉的，黑云低矮，电光穿梭。当变故出现时，在浓郁的黑云下方，突然汇聚起大量的异常能量，搅动了整个区域的风云。
飓风来临，将众人的衣襟吹的猎猎作响，地上的残枝碎渣也被卷上天。
就连天上的黑云，也被飓风吹的不停的旋转着，极像是一个充满电力场的棉花糖，又像是一个旋转的陀螺，而这个黑云最低点，也就是“陀螺”的底部尖角处，就是异常能量汇聚的地方。
在一阵沉默之后，安格尔率先开口，用笃定的语气道：“是空间能量。”
伊莎贝尔有些讶异安格尔能如此精准的点出能量的性质。不过现在的情况很特殊，她也没有去深思，而是点点头道：“的确是空间能量在汇聚着。”
空间能量的汇聚，这种状况意味着什么？
类似情况有很多种，但结合当下情境来判断的话，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就是他们运气不好，遇到了空间灾难；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在黑城堡范围内，刚才连续有两个巨型亡灵爆炸。如果这两场爆炸，在他们所看不见的层面中引起能量坍塌，这场坍塌就像是拓扑学连锁反应的一环，继而导致空间灾难，也是有可能的。
第二种，就是有某种生命体穿梭空间而来，因为跨越距离的关系，导致空间能量聚合。
这两种情况，在场众人都不希望出现。第一种空间灾难，灾难大小难定，往大了说，毁灭里世界、重创童话世界都有可能。第二种状况，如果是有生命体跨越空间而来，其实也非常的危险。因为无法判断这个生命体是友善还是邪恶的，而基本上，若是非人生命体，邪恶是占多数的。
最为重要的是，如此大范围的空间能量聚集，可不是普通的位面夹道能比拟的，如果真的是某个生命体穿梭而来，绝对是从南域外的虚空而来！
能穿梭虚空的生命，基本就没有好相与的。
在所有人都戒备的时候，空间能量汇聚的地方，突然撕裂出一道空间裂缝。
当看到这道性质及其稳定的空间裂缝时，众人心中已经明白，这次的异常并非是空间灾难，应该是有生命体穿梭而来。
“小心，我们随时准备离开。”桑德斯轻声对安格尔道。
安格尔也明白，如今的情况并不算好，敢堂而皇之的降临到黑城堡的地盘，而且汇聚如此之多的空间能量，来意不善的可能性极高。
所有人的面色都变得很严肃，等待着裂缝背后的生命出现。
从裂缝的大小来看，似乎并非是巨型生物，也许是人类。不过，敢如此大喇喇的侵入，要么是愣头青，要么就是有恃无恐。无论是哪一种，就算是愣头青，也是实力强大的愣头青。
众人的思维转了一圈又一圈，然而现实时间不过短瞬之间。
从空间能量汇聚，到裂缝产生，其实还不到半分钟。而裂缝出现后，没过几秒钟，一道黑影便从裂缝里踏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道黑影身上。
那是一个看不清面貌的人影，被一袭刻画有暗纹的黑袍所覆盖着，身高超过两米五，十分的瘦削。
这个黑袍人，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超凡气息，但他能从虚空跨越到南域，绝对不可小觑。
“咦？”安格尔表情露出了一丝疑惑。
“怎么了？”通过心灵系带，桑德斯皱起眉问道：“难道又与你有关？”
安格尔：“……”什么叫‘又’？！
“不是，我不认识他，只是他袍服上的纹路，看上去好像有点熟悉的样子。”安格尔皱着眉，翻阅着记忆，最终他在当初从魇界奈落城那里得到的炼金书籍中，找到了答案：“好像是某种古老炼金流派的徽纹。”
“古老的炼金流派？你指的是什么？”
安格尔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他只是在书上的某幅插图中看到过这个纹路，而那一页是在介绍炼金流派。因为那本书着重介绍的是以奥多罗斯为主的死亡派炼金，所以对于其他炼金流派并无太多叙述。
虽然不知道这个纹路代表的是哪个炼金流派，但安格尔的回答，也算是给出了几个有用的信息。
来者很有可能是巫师，而且他敢披挂着某个炼金流派的徽纹，说明他不是炼金术士，就是与这个炼金流派有关的人。
但他到底为何出现在黑城堡，原因究竟是什么，目前却还是未知的。
时间一秒秒的过去。
黑袍人虽然露面了，但他看上去似乎并没有攻击黑城堡的打算，难道真的是一个愣头青？
在众人疑惑的时候，那个黑袍人看了看周围，在古曼王女身上多盯了几秒，最后，一道声音从黑色兜帽下传了出来。
“我不掺和你们的事，你们不用在意我。”
他说的是大陆通用语，不过语调却是与主流不同，有些语气明显带着个人风格。但这种语调并不难理解，甚至还带着一股优雅的韵味。
黑袍人说让他们不用在意他，众人明显不可能当真，伊莎贝尔作为黑城堡如今的精神领袖，她看向来人：“你是谁？为何会来我们黑城堡？”
黑袍人看向伊莎贝尔，一道轻笑声传出：“没想到南域还有如此厉害的灵魂巫师，残魂附体，都能达到二级真知巅峰。看来你的真身很强大呀。”
黑袍人一语就点出了伊莎贝尔目前的状况，这让众人的表情更加不好，能堪破伊莎贝尔的状况，层次绝对比伊莎贝尔高。而且他的语气很轻松，用字遣词有一种高屋建瓴的感觉。从这来看，或许黑袍人的层次比起伊莎贝尔高了不止一层。
那就恐怖了。
如果只是高一点，可能是三级真知巫师，若是再高的话，那已经可以称之为传奇了！
所有人的表情，哪怕是桑德斯都变得严肃起来。
“黑城堡是一个巫师组织吗？恕我失礼，我对南域的了解并不多。”黑袍人从高空慢慢降了下来，不过并没有落地，与众人依旧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借此来表明自己并无恶意：“放轻松，我只是因为得到了一个坐标，来这里看看。没想到，会闯进你们的后花园。”
“你不是南域的人？”伊莎贝尔依旧没有放松，眼神带着审视。
“是的。不过我不久前来过南域，嗯，我算一下时间，对南域来说应该是几年前？或者十几年前？噢，原谅我对数字不敏感。”
黑袍人说完后，自己笑了笑。
但是，见众人一脸沉默的看着自己，黑袍人又道：“难道我的笑话不好笑吗？”
众人依旧默然。
他们倒是明白黑袍人的意思，一个巫师怎么可能会对数字不敏感，他明显说的是反话。可是，这是笑话吗？姑且算是笑话，那在这种大家都很紧绷的时候，该笑吗？
虽然气氛有些尴尬，但黑袍人依旧表现的很有礼：“好吧，笑话的事暂且略过。我的确来过南域，当时和一位很有趣的巫师见过一面，我依稀记得他似乎自称古曼王。”
黑袍人说完后，又笑了笑。
众人明白，他的笑点应该是“依稀”、“似乎”，这种不确定时间的词语。
笑点不提，回到黑袍人说的内容。
古曼王？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又瞥了下在黑色雾气中转化的古曼王女，若有所思。
刚才，这个黑袍人看到古曼王女的时候，也明显的停滞了几秒。
该不会，这家伙为了这个古曼王女而来的吧？
伊莎贝尔索性直接问出来：“你是为她而来？”
黑袍人有些讶异的看着伊莎贝尔：“你难道还兼修了预言术？我的确有一部分是为她而来，但是，作为一个有原则的人，既然她已经有主了，我自然不会再抢夺。”
“而且，我也只是想要求证一些事情，如今已经得到答案了，自然无所谓有了。”
黑袍人的态度很坦然，但却让众人疑窦更深。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既然提到了古曼王，又是为了古曼王女而来，突然又说放弃了，这明显不对劲。
而且，他说他要求证一些事情，求证的是什么？
在众人疑惑的时候，黑袍人目光看向古曼王女，他突然“咦”了一声：“刚才还没注意，她的情况看上去很特殊啊，这是怎么造成的？”
众人没有回话，但是眼神却不自觉的看向安格尔。
黑袍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目光循着众人的视线，看了过去。
第1416节 弗罗斯特
“有趣。”
黑袍人定睛注视着安格尔，之前他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个学徒身上，可现在仔细去看，却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细节。
这个学徒的肉身，异乎寻常的强大，散发着一股内敛却浓郁至极的血气。甚至，比起周围其他几个正式巫师，都不遑多让，可能还更强一筹。
在学徒期，就拥有这么强大的肉身，还没有崩溃，这是非常难得的事。
就算放到源世界，都属于极其有潜力的巫师种子。
估计也就只有那几个超星级巫师组织，以及纽克学园、特鲁迪血脉研究所这种对血脉精研的组织，才能够拥有类似的人才吧。
他却是没想到，这次来南域居然也遇到了这样一个巫师种子。
除此之外，黑袍人还在安格尔身上发现了很多特殊的地方，譬如那隐藏起来的右手，又譬如他身上隐匿却奇妙的灵魂波动……
不过，这些对于黑袍人而言，都不重要。
他并不是喜欢窥探他人秘密的巫师，而且，这个“他人”还只是一个没有发展起来的学徒，更没必要去深究。
他最后目光，却是锁定在安格尔手掌上的那把造型奇特的手枪上。
“咦？居然有神秘之力的波动。”黑袍人好奇的看着那把手枪，眼神陡然闪过一道淡淡的明光，半晌后，黑袍人有些可惜的道：“原来是半步神秘，又一件冲击神秘失败的作品，真是太可惜了。”
黑袍人一口道出了轮回序曲的内幕，不过语气却带着浓浓的遗憾。这让另一边的伊莎贝尔有些不自在。
“尊贵的阁下，你也是炼金术士？”安格尔好奇的开口问道。
“也是炼金术士？听起来，你是一个炼金术士啰？”黑袍人顿了顿，摇头道：“很遗憾，我并不是炼金术士，不过我对炼金还算有研究，尤其是对于神秘之物。”
黑袍人说完后，指了指还陷入转化中的古曼王女：“她的情况，是因为这件半步神秘作品造成的？”
安格尔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安格尔忖度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回答。
也许轮回序曲的功效，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秘密。但如今这个秘密，其实黑城堡的核心阶层已经知道了。
一个人知道，还能说是秘密。这么多人知道，其实已经算是半公开了。
“是的，她的情况是因为轮回序曲造成的。”安格尔点头承认。
“轮回序曲，轮回……呵，这名字真是让我感到不适啊。”黑袍人低声自喃了一下，再次看了眼古曼王女：“她体内的紊乱的能量在飞快的变化着，但惊奇的是，紊乱能量变化的时候，还能维持一个相对稳定状态，这么恐怖的平衡，稍有差池就会崩溃。所以，是轮回序曲的作用？莫非，轮回序曲能够让亡灵变回灵魂？”
黑袍人的话，让在场众人都惊讶了一下，单从古曼王女现在的情况，就得出轮回序曲的真实作用？这个黑袍人的眼力见，简直惊人！
既然黑袍人已经得出了轮回序曲的作用，安格尔也没有再隐瞒：“没错，轮回序曲的作用的确是让亡灵变回灵魂。”
“她的情况，外部力量还无法让她变回灵魂，是因为这把轮回序曲还不完善吗？”黑袍人对于神秘之物有异样的兴趣，虽然这只是一个半步神秘，但总归和神秘沾了边。
“轮回序曲的弹夹一共六颗子弹，必须六颗子弹都击中同一个亡灵，才能让她真正的转变。”安格尔指着古曼王女：“而她，只中了两颗子弹。”
“原来如此。”黑袍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道：“既然你已经打了两颗子弹，你是准备将她变成灵魂？”
安格尔点头应是。
“那不介意我参观一下吗？我也很好奇这个转化的过程。”黑袍人很有礼貌的请示道。
对于这个要求，安格尔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这根本不是他能做决定的，黑城堡的地盘自然由黑城堡的人来决定。他如果直接答应，就是逾矩行为。
安格尔：“我并非是黑城堡的人，所以无法回答，见谅。”
黑袍人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而是看向最初和他说话的那个灵魂系巫师：“不知你的意下如何？”
伊莎贝尔眼神中带着衡量。
在黑袍人和安格尔说话的时候，伊莎贝尔一直在猜测着黑袍人的身份与实力，可始终没有头绪。让一个未知的人留在黑城堡地界，伊莎贝尔不会感到心安。但这个黑袍人无疑是强大的，如果得罪他，会不会为黑城堡招致灾祸呢？
伊莎贝尔一直在权衡，哪怕黑袍人看上去十分的温和有礼，但一个人表面的行为并不意味着他内心的想法。
很多巫师也很优雅有礼，但他在和你优雅寒暄，甚至聊着风花雪月的时候，内心其实已经在思考等下从哪个部位开始肢解你的尸体。
“想要暂时留在黑城堡的地界，可以。”伊莎贝尔斟酌着用词：“但是，按照黑城堡的规矩，你必须表明身份，并且不得攻击黑城堡的人，包括黑城堡的客人。”
伊莎贝尔所说的两点要求，基本上是所有巫师组织都有的要求，伊莎贝尔甚至还简化了一部分细则。
黑袍人听完后，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当然可以，我说过，我并没有打算与你们为敌。我只是来这里确定一些事情，如今事情已经确定完毕，我本该离开的，但这件轮回序曲的效果让我很好奇。”
黑袍人说完后，轻轻取下兜帽，露出了他的脸……准确的说，是面具。
在一头散乱的银白发丝下，是一张古铜色的全脸面具，包括眼部都被彻底覆盖。面具的样式很特别，从左额开始，一直延伸到右边脸颊，全是一个接一个的联动齿轮。
当黑袍人说话的时候，这一个个齿轮会随之而动。
“重新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弗罗斯特。至于来历，算是一个流浪巫师吧？”
流浪巫师，指的就是没有巫师组织归属的一群散人。
伊莎贝尔皱起眉，名字是不是真实的且不说，流浪巫师这个身份，她心中是不以为然的。
黑袍人弗罗斯特见伊莎贝尔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我以前是一位追随者，追随了一位伟大的炼金术士，不过因为种种原因，我回归到了独立个体，所以也算是流浪巫师。”
伊莎贝尔不知道弗罗斯特的解释是不是真的，但他愿意解释，却是表明了友善态度。
伊莎贝尔深深的看了眼弗罗斯特：“希望你能遵守你的诺言。”
“自然，我并不喜欢杀戮。”弗罗斯特笑着道。
伊莎贝尔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同意了弗罗斯特暂留黑城堡，故而弗罗斯特将目光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自然不会不同意，既然伊莎贝尔都同意了，安格尔也不介意让弗罗斯特观看亡灵转化的过程。
弗罗斯特站到了旁边，留出与古曼王女的空隙位置，示意着安格尔可以开始了。
其他人此时其实并没有放松对弗罗斯特的警惕，但因为古曼王女的事，她们也不好继续发问。
安格尔沉静了一下，暂时抛开弗罗斯特的影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古曼王女身上。
之前的一颗子弹，经过这几分钟的变化，已经让古曼王女身周的黑气消失泰半。古曼王女重新变回了半亡灵状态，不过她的眼神如今有些恍惚，时而愤恨，时而呆愣，时而怨毒，时而平静。
看她的样子，似乎对于自身变化十分的疑惑。
安格尔仔细的观察着古曼王女如今的状态，当初中了一颗子弹时，古曼王女能够保持半亡灵状态多年，那如今呢？第二颗子弹，能不能也让她体内的能量平衡呢？
安格尔忍不住进入了超算状态，配合当初被天外之眼拉入奇异世界时，那种毫无情感模块，单纯思绪流转的状态。
在安格尔的眼中，古曼王女此时浑身上下都充满着数据。
这些数据在不停的变化着，充满了异样的魅力。
安格尔迥异的状态，其他人也注意到了，不过他们此时更关注的是古曼王女以及弗罗斯特，倒是没有去在意安格尔。
反倒是弗罗斯特，用充满兴味的眼神看着安格尔。
这种沉静的模样，痴迷且专注的状态，还有眼神中时不时流过的光彩，简直像极了当初他追随的那位炼金术士。
弗罗斯特看着看着，也忍不住在心中叹息。
尤其是看到轮回序曲时，弗罗斯特的内心更加感慨。他追随的那位炼金术士也是因为炼制神秘之物失败而消失的，那件半步神秘的作品还留在他身上。
弗罗斯特在回忆中沉湎时，安格尔注意到，古曼王女身上的紊乱能量再次出现上扬的情况，同时，她体内原本恒定的能量曲线，也如跳水般直落。
这种情况，意味着灵体将崩？！
安格尔眼里闪过明悟，看来一颗白光子弹已经是古曼王女的极限，可以让她长时间维系住半亡灵的状态，但再加上一颗子弹，就打破了这个上限。
不过，一颗子弹为何能让古曼王女维持半亡灵状态的原理和原因，安格尔依旧不知晓。
只能等古曼王女从亡灵变回普通灵魂后，再看看能不能从她口中得到答案吧。
想到这，安格尔拿起轮回序曲，朝着古曼王女开了第二枪。
第1417节 灵魂的区别
白光子弹出膛后，拖着长长的尾巴，再次击中古曼王女。
安格尔的眼中此时完全只有古曼王女，他屏蔽了外界的一切信息，用双眼记录着古曼王女身上的每一寸变化。
在有所得的时候，安格尔还拿出手札，飞快的记录着相应信息。
周围很静谧，除了安格尔用笔时的沙沙声外，就只有古曼王女挣扎时发出的痛苦呻吟。
一枪，又一枪。
每当古曼王女的能量趋近失衡的时候，安格尔便会重新补上一颗子弹。
每一颗子弹，都在驱散着古曼王女体内那紊乱的负面能量。她身上的黑气也越来越少，在第四枪射中时，古曼王女整个人已经趋近于普通灵魂，原本一半狰狞一半平静的状况已然消失，整个人安静的矗立在光罩中，完全就是贵族淑女的形象。
只有眼神中偶尔会闪过疑惑与恶念，才会让人明白，她并没有完全变回灵魂，还有半只脚踏在堕落深渊中。
弗罗斯特一开始还很有兴趣的观察着轮回序曲对古曼王女的变化，但看了一会儿，基本就明白了白光子弹的作用。对轮回序曲的兴趣稍减，反倒是注意起安格尔来。
这是他头一次在一个学徒身上，看到与自己曾追随的那位炼金术士同样光芒万丈的影子。
如果他能继续保持着这份初心，未来或许会在炼金之路上，走的很远。
唯一的遗憾，这样一个潜力种子，如果是在源世界得到系统性的炼金教育，或许会更好。
弗罗斯特难得升起一种爱才的情绪，等到安格尔实验完毕，到时候却是可以提醒他一下，也算是安格尔答应他在旁参观的一种回报吧。
弗罗斯特如此想着的时候，安格尔已经开了最后一枪。
第五枪，也是古曼王女中的第六颗白光子弹。
当这一颗白光子弹没入古曼王女体内时，原本还顽固的与她体内稳定能量纠缠的丝丝缕缕负面能量，化为一丝烟气，从古曼王女的头顶飘散了出去。
古曼王女的形象也彻底的改变了。
没有了狰狞的亡灵模样，完全是普通的灵魂，魂力透亮干净。
长发披肩，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便有一种明媚漂亮，沉静优雅的气场。
在安格尔的眼中，古曼王女体内的所有负面能量全部消散殆尽，安格尔吐出一口气，退出了超算状态。
安格尔在手札上记下最后一点心得，抬起头时，发现古曼王女此时正睁开眼静静的注视着自己。
安格尔挑了挑眉，当初图拉斯被六颗子弹击中后，可是直接陷入了昏迷，很久之后才苏醒。但古曼王女，似乎并没有经过这一遭。
原因会是什么呢？
“你……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安格尔开口问道。
“在我沦为奴隶的那一刻，我已经没有名字了。”古曼王女静静道：“我曾经养过一只宠物鸟，名字叫做曼德海拉，这是我母亲最喜欢的九月花名字。你可以称呼我，曼德海拉。”
从古曼王女……曼德海拉的表述中，安格尔也基本能看出来，她的生前记忆并没有出现缺失。
但是，她这么快苏醒的原因是什么？会不会是——
“你的特殊能力，现在还在吗？”安格尔问道，曼德海拉和图拉斯的区别在于，图拉斯虽然曾经是特殊灵魂，但他的特殊能力是由神秘之物造成的，而且只存在于亡灵状态。曼德海拉的特殊灵魂，应该与神秘之物无关，或许变回了灵魂后还保存着？
曼德海拉抬眼看向安格尔，沉默了许久，突然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明明可以杀掉这群妖妇，是你毁了我的计划，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曼德海拉虽然变回了普通灵魂，但灵魂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当初，图拉斯无论是生前亦或者死后，与安格尔并无什么爱恨交际，甚至图拉斯变成亡灵状态时，还攻击过安格尔。后来，图拉斯变回灵魂，其实内心是有愧疚的，再加上图拉斯的性格原因，他带着这份愧疚，主动追随起安格尔。
可曼德海拉不一样，她不仅有生前记忆，从她现在回答的话来看，变为半亡灵时的记忆，她居然也没有消失。
安格尔的存在，贯穿着曼德海拉的所有记忆。她很清楚，安格尔的所作所为，在这种情绪影响下，她对安格尔愤怒倒也正常。
“她的特殊能力还在。”这时，伊莎贝尔的声音突然传入安格尔耳中。
曼德海拉用怨恨的眼神看向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倒是无所谓的瞥了她一眼，她感兴趣的是“半亡灵”以及“亡灵转化灵魂”的过程，如今曼德海拉已经变回了灵魂，她的兴趣倒是缺了泰半。
安格尔对伊莎贝尔道了声谢，既然曼德海拉的能力还在，那么他倒是可以合理的猜测，曼德海拉之所以不像图拉斯那般昏迷许久，是因为她的能力未减的原因。
或许是因为伊莎贝尔透了底，曼德海拉的说辞突然变了：“你把我放了，我可以告诉你更多的消息。你不是很好奇我在半亡灵状态时的情况吗？我都可以说给你听。”
“我可以放了你，但不是现在。”安格尔看着曼德海拉：“如今放了你，你只会被消灭，或者重新沦为亡灵。你不喜欢你现在的状况吗，还是说，你更喜欢亡灵状态？”
曼德海拉沉默了，她在半亡灵的状态时，对普通灵魂状态并不好奇。可当她化为了灵魂，才真正感觉到什么叫做舒畅，耳边没有怨恨的低语，不会时不时的情绪起伏，不会受到莫名力量指引而疯狂杀戮……如今这种能彻彻底底掌控自身的感觉，无比的好。
她并不想回到过去的状况。
但是，她也不想受到安格尔的钳制。
曼德海拉内心的复杂与纠结，安格尔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他不可能将所有人的想法，都要顾全一遍。
安格尔没有再理会曼德海拉，她虽然好奇曼德海拉身上的一些信息，但现在并不急。
更何况，如今还有另外一个隐患在。
在场所有人全都忌惮，以及警惕的对象——弗罗斯特。
安格尔看向弗罗斯特，微微鞠了一礼：“这就是转化的过程了，不知道弗罗斯特阁下可有什么指教？”
众人的目光，随着安格尔的问话，重新正大光明的放到弗罗斯特身上。
弗罗斯特：“指教倒是没有，不过，这是我见过最简单最便捷也最快速的一次，亡灵变回灵魂的实验。”
弗罗斯特的话，让众人都愣了一下。
安格尔：“阁下的意思是，还有其他方法让亡灵变回灵魂？”
这也是其他人想要问的，南域经过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亡灵变回灵魂的案例。可听弗罗斯特的意思，他不仅听过，而且还见过？
弗罗斯特点点头：“我的确见过一次，那是我还是追随者的时候看到的。那是一场非常繁复，耗费极大的转化仪式，花了半个多月，最后才成功的让一个亡灵变回灵魂。最后的效果，和轮回序曲的情况相差无几，不过轮回序曲明显要便捷的多。”
安格尔有些恍惚，没想到真有其他办法让亡灵变回灵魂。
他叹了一口气：“其实用轮回序曲也不便捷，轮回序曲里每一颗白光子弹，都需要杀死至少两千个以上的亡灵。如果用亡灵来量化价值的话，一次转化其实也要耗费很多。”
弗罗斯特挑了挑眉：“原来如此，这样看来，的确花费会不少。难怪，你会在黑城堡这种亡灵聚集之地，来做转化仪式。”
弗罗斯特顿了顿，眼中带着可惜：“如果当初炼制轮回序曲的炼金术士，能够成功踏出那一步的话，让轮回序曲晋入神秘之物的行列，估计就不会需要花费那么多的材料，甚至有可能一次性转化多个亡灵。”
说到这，弗罗斯特一脸的感慨：“很多世界都有亡灵转化灵魂的需求，其中不乏付出珍惜代价的，如果是真正的神秘之物，这会是多么聚财的作品啊。”
弗罗斯特的话，深深插了一旁伊莎贝尔一箭。她的表情明显变得不自然，当初如果不抢夺半个神秘之灵，轮回序曲应该就是神秘之物了吧。
“如果轮回序曲真的晋入了神秘之物，炼制者还不一定能保住呢。”见到伊莎贝尔表情不自然，伊莎贝拉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她说的也的确是理，如果轮回序曲当初真的成了神秘之物，以安格尔的情况，的确保不住。就算伊莎贝尔不抢，当时菲丽希娅也在黑城堡，她也会去抢夺。
弗罗斯特却是冷笑一声：“准备晋入神秘领域的炼金术士，自然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怎么可能会保不住？”
炼制者默默的低下头。
伊莎贝拉：“炼制者就在你面前，你自己看看，他能不能保住一件神秘之物？”
这下，换成弗罗斯特吓了一跳。
炼制者就在他眼前？
怎么可能？
晋入神秘领域已经失败了，居然还活着？难道炼制者没有遭受到反噬，或者灾难？
第1418节 失败的下场
炼制者会是谁？弗罗斯特左右张望着，从每一张面孔上划过，可是他看谁都不像。
难道，是灵魂系的女巫？弗罗斯特看向伊莎贝尔，后者的表情明显带着闪躲。
不是她。
弗罗斯特又看向桑德斯，这是在场另一个让他有些在意的真知巫师，实力很不错，而且其眼神的锐利程度，还有那股高傲心气，倒是很像源世界的那群天才。
桑德斯对于弗罗斯特的眼神不躲不闪，在与他直视了几秒后，弗罗斯特又摇摇头，这个也不是。
那么只剩下金伯莉了。
也对，只有这个女人身上充满着齿轮机械的味道，应该是一个专精机械的炼金术士。
虽然弗罗斯特有些意外，一个机械炼金术士如何炼制出一体性的轮回序曲，但目前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弗罗斯特带着欣慰的表情看着金伯莉：一个真知二级巫师，能够触碰到神秘领域，非常的了不起。
不过，她是怎么处理的，在炼制神秘之物失败后，居然还能无恙的活着？
弗罗斯特正想开口询问，金伯莉却是先一步对他摇摇头：“你误会了，我虽然是炼金术士，但接触炼金时间很短，还没有接触到神秘领域。”
金伯莉的否认，让弗罗斯特一头雾水，如果不是她，还会是谁？
“你说的炼制者，到底是谁？”弗罗斯特看向伊莎贝拉：“该不会是你自己吧？”
伊莎贝拉撇过头冷哼一声。
在一阵沉默之后，安格尔默默的举起了手：“是我。”
弗罗斯特心跳慢了一拍，猛地转过头：“是你？怎么可能？”
弗罗斯特平静有礼的声音，此时都变得有些尖锐拔高，可见他内心是多么的惊讶。
“的确是安格尔，他当初就在黑城堡炼制的，我们亲眼所见。”伊莎贝尔暗叹一声，主动补充道。
弗罗斯特用震撼的眼神看着安格尔，他再一次上下打量着，之前他只去注意安格尔的肉身，却是没有去在意他身上的炼金道具。
弗罗斯特的眼神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从安格尔身上捕捉起大量的外部信息。
帽子，很普通的炼金道具，但是附加了一个净化力场，勉强合格。
脖子上有一条项链，挂着普通的琉璃珠，凡物，看来是某种寄托思念的物品。
衣服普通，手镯是一个空间道具，似乎还拥有降低存在感的作用，看上去很不错的一个炼金作品，哪怕放到源世界，都不会落伍。
武器，自不必说，轮回序曲。
再往下看的话，鞋子也是一个炼金道具，应该是用于提速与飞行的，依旧很精致。
在他身上的炼金道具，仔细来看还不少，依照一个学徒的身家，这已经可以说是极为丰富了。更何况，他还有手镯空间，应该还隐藏了不少的炼金道具。
如此多的炼金道具，如果不是他身家丰厚，基本就只有一条路了：安格尔就是炼金术士。
弗罗斯特比较倾向安格尔是炼金术士，因为他身上的炼金作品，除开帽子外，基本都是一脉传承的附魔炼金，包括轮回序曲上也有魔能阵的痕迹。
看来，是他炼制轮回序曲的可能性，非常大。
弗罗斯特在做出这个判断的时候，眼神不经意的瞟到安格尔的肩膀。
咦，没想到还看漏了一个？
有趣，竟然还有一个隐藏的披风，效果居然是最稀有的屏蔽预言术的？
而且，上面好像还有一个熟悉的味道。
“你被时光小偷标记过？”弗罗斯特皱起眉。
安格尔点点头：“之前炼制某个道具……”
“炼制披风的时候，对吧？”弗罗斯特指了指安格尔的肩膀。
安格尔没想到弗罗斯特的眼睛这么利，承认道：“没错，这个披风名字叫做血夜庇护，当初炼制它的时候，在炼金异兆形成的异象空间里，看到了一个坐在时钟上的男子，他自称卡西尼。”
“果然是他。”弗罗斯特叹了一口气，对安格尔道：“时光小偷是一个非常强大的高阶巫师，他虽然能给予你一些恩惠，但是，他却会夺走你的选择。如果一旦正确之路被夺走，你可能永远都会徘徊在真理大门外。我诚恳的建议你，如果以后遇到时光小偷的时候，一定要认真的作出选择，不要被他蛊惑，一旦失误一次，赔上的可能就是你的整个未来。”
弗罗斯特的话，是对着安格尔说的。但是，另一边的桑德斯，却也听进去了，因为他也被时光小偷标记过。
南域的巫师，对于时光小偷基本都带着欢欣，他的到来不仅不会受到排斥，甚至还很欢迎。但桑德斯从最初，就对时光小偷带着排斥，也给安格尔说过类似的话，如今听到弗罗斯特这个疑似强大的巫师也如此说，桑德斯心中更加确定了对时光小偷的谨慎与抗拒。
弗罗斯特说完后，也不再多提，时光小偷非常强大，多提几句，说不定就将目光看过来了。
虽然对于安格尔被时光小偷标记，他有些感慨，但是，时光小偷从来不会标记无潜力的人，安格尔能被他标记，其实也意味着安格尔的潜力非常的强大。
“轮回序曲真的是你炼制的吗？”弗罗斯特虽然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偏向，但是他还是想通过鉴真术，从安格尔身上确认答案。
安格尔再次点点头：“是的。”
真的！安格尔所说为真！
弗罗斯特沉默了好一会去消化这个消息，半晌后才道：“那你为何会没事？”
安格尔有些不明白弗罗斯特的意思：“为什么会有事？”
弗罗斯特看着安格尔那懵懂的眼神，心中暗叹一口气，这家伙根本不知道神秘之物的意义，也不知道神秘之物炼制失败会造成什么后果，居然就直接去炼制了？！
也难怪之前伊莎贝拉会说，这小子真的炼制成功，也保不了神秘之物。
根本就是个愣头青啊！
不过，就算是愣头青，也是一个运气极好的愣头青。
弗罗斯特有些无奈的向安格尔解释道：“抛开自然形成的神秘之物，如果要炼制神秘之物的话，涉及的领域与层次，是与普通炼金术士所涉及的层次完全是两个时空。这里面有很多奥秘，甚至触及到某种真谛。”
“但想要成功的炼制神秘之物，也非常非常非常的不容易。”
弗罗斯特连说了三次“非常”，用于表达着炼制神秘之物的困难。
“如何炼制神秘之物，如何触及神秘领域，我不是炼金术士，我无法给你具体答案……或者，你比我更清楚。”弗罗斯特顿了顿：“但是，一旦你决心要踏出炼制神秘之物这一步，那么就没有回头路了。只有成功与失败两个结果。”
“不考虑得益的情况下，如果炼制成功的话，你不会有任何事。当然，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有的时候也可能被神秘之物反噬，但在炼制完的当下，你的确是安全的。”
“但如果你炼制失败了，就会遭受到灾难，甚至因此消失……甚至死亡。”弗罗斯特所追随的那位炼金术士，就是这样的结果，当场消失了，不知道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或许，永远陷入了神秘异兆中，而不自知。
“所以，我很好奇，轮回序曲既然是你炼制的，你为何没有出现意外？”弗罗斯特简单的将炼制失败的情况说了出来，且不考虑安格尔一介学徒，是如何触碰到神秘领域，单纯想要知道，安格尔是如何活下来的？
安格尔听完弗罗斯特的话，心中也感到震惊，没想到当初炼制轮回序曲的时候，会如此的危险。
不过仔细回想一下，他好像真的没有像弗罗斯特所说的那般遭受到什么灾难？
这是为什么呢？
弗罗斯特见安格尔满脸困惑的表情，就已经明白答案了，幸运的愣头青，幸运的得到眷顾，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幸运从何而来。
“这样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将你炼制的过程告诉我吗？”
安格尔炼制轮回序曲的时候，引发的异兆非常的强大，当时黑城堡的人几乎都看到了，也不算什么秘密。他想了想，点点头：“可以。”
他自己其实也想知道原因。
弗罗斯特没有立刻让安格尔回答，而是转过头看向伊莎贝尔，用平和有礼的声音道：“我可能还会在黑城堡叨扰一段时间，不知道能否允许。当然，我依旧会遵守之前的约定。”
伊莎贝尔有些迟疑，听弗罗斯特的意思，他是打算在黑城堡暂歇？
这时，弗罗斯特继续道：“我是崇尚公平交易的巫师，在我留在黑城堡的这段期间，如果你们能够付得出代价，我可以与你们做出任何交易。”
做交易？伊莎贝尔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另一边的桑德斯似乎想到了什么，皱着眉低下头，兀自沉思。
伊莎贝尔最后还是同意了，她也不敢不同意，因为弗罗斯特的实力她到现在也没有看透。面对这样一个强大的巫师，她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得罪。
伊莎贝尔答应之后，弗罗斯特转头对安格尔道：“看来，我们的对话可以继续了，不如我施展一个魔力小屋，到我屋里去谈？到时候，我会准备各个世界的美食，作为款待。”
第1419节 新的不解
安格尔最终并没有去弗罗斯特的魔力小屋，毕竟魔力小屋是在对方的地盘，他们也不知道弗罗斯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们还是选在了黑城堡的魂域。
华美的大厅中，桑德斯、伊莎贝尔、金伯莉全都齐聚在此。
对于众人都聚集于此，弗罗斯特并不介意，也没有驱赶，而是覆手一翻，拿出了一个怪异的镂空小瓶子，摆放在桌面。
一股清新悠然的香气，从镂空的瓶身，往外散发。
金伯莉闻着这股鼻尖馨香，似乎发现了什么，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
“难道这是气旋世界的天然蔻风？”
弗罗斯特点点头，眼里也闪过微小的惊讶：“没错，这是蔻风。不过蔻风是近几年才被一位香氛炼金术士发现并开发的，我以为这个消息还没辐射到南域，没想到竟然还有人知道。”
“我其实不久前，才借道曼罗位面，返回南域。所以，有幸在香月联邦的品香会上闻过蔻风的样品。”金伯莉脸上带着一种歆悦：“不过，当时我闻到的是加了其他辅料的蔻风香氛，你的这个蔻风更加的舒适淡雅，应该属于天然的蔻风。”
弗罗斯特笑着颔首。
金伯莉见众人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她解释道：“蔻风是气旋世界里一种奇异的亚风种，属于即将进化成元素生命的阶段。被苦杰炼金大师发现，并且进行提炼。”
“蔻风的效果非常强大。”
“我曾有幸闻过，初闻时还不觉得怎样，可当晚我就感觉自己的魔源有强烈的膨胀感，不仅魔源增加，魔力甚至还精纯了许多。”金伯莉：“这是立竿见影的效果，而且对身体没有任何的损害。”
“蔻风香氛就已经有这样的效果，这个瓶子里装的是天然蔻风，想必效果会更甚。”
金伯莉说完后，众人都露出不敢置信的模样。
要知道，金伯莉已经是二级真知巫师了，连她的魔源都扩大增长，这个蔻风的效果未免太过逆天！
不过比起蔻风的效果，更让他们感到惊讶的是，弗罗斯特居然毫不在意的就拿出一瓶蔻风？！
若是金伯莉不解释，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蔻风的效果会如此惊人。
弗罗斯特受到众人的注目，他耸耸肩：“蔻风的效果的确不错，但这仅限于三级以下的巫师。”
意思很明白，于我而言，这不过是个小玩意。
众人原本猜测弗罗斯特可能已经超过三级，达到传奇以上，现在虽然大家都没问，可内心中对于这个结论越发的笃定。
也只有达到更高层次的巫师，才会对这种“小玩意”，毫不在意。
“这个蔻风，就算是……安格尔给我讲述过程的回馈吧。对了，我称呼你安格尔，不介意吧？”弗罗斯特看过来。
安格尔怎敢介意，点头应允。
其他人听到弗罗斯特的话，脸色却是微微一黯，尤其是伊莎贝拉，因为从头到尾，弗罗斯特根本没问过其他人的名字，对于他而言，显然安格尔更受其重视，哪怕安格尔的实力是在场最低的一位。
而且，让伊莎贝拉感觉不爽的是，他们能享受效果如此强大的蔻风，听弗罗斯特的意思，也是因为安格尔的缘故。那岂不是说，她们凭空还欠了安格尔一份情？
伊莎贝拉虽然心中非常不适，但她现在身受重伤，而且面对的极有可能是传奇巫师，她也不敢造次，只能低下头，一边在心中抗拒咒骂，一边默默的享受着蔻风的抚慰。
“我之前说过，我曾追随一位伟大的炼金术士。”弗罗斯特在说起曾经追随的对象时，眼里闪着怀缅与憧憬：“那是一位达到了神秘领域的炼金术士。”
众人对此倒是没有太大惊讶，如此强大的巫师，所追随的对象是神秘炼金术士，似乎也说的过去。
“她自己炼制过神秘之物，也曾参与炼制过数件神秘之物。其经验可以说非常的丰富，可就算如此，她还是在炼制某件神秘之物的时候，遭遇到了失败。而失败的下场，是她从此以后消失不见，字面意思的消失，彻底的人间蒸发，不知生死。”
“我这些年也在外寻找过，但是并没有什么线索，也曾去超星级的炼金组织查过一些资料，基本可以确定，她陷落在了未知且茫茫的异象空间中，回返的可能趋近于无，因为历史上没有一个人能回返。”
一个神秘的炼金术士，陷落在了异象空间？也就是，炼金异兆产生的异象空间？
安格尔还在消化这个消息时，弗罗斯特看向安格尔：“所以，我真的非常好奇，你的炼金明明失败了，为何没有出事？”
弗罗斯特的眼神很平静，不像其他的巫师，身上会若有似无的散发着一股威压，甚至，还会出现高不可攀的疏离感。
弗罗斯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在与安格尔面对面的聊天。
鼻尖蔻风的雅致馨香，还有宁静光明的大厅，以及弗罗斯特平静的眼神，都成了一种势，让人愿意倾吐的势。
周围的人，无论是桑德斯，亦或者伊莎贝尔，在这一刻全都安静了下来，将话题的主心轴交给了安格尔。
哪怕伊莎贝尔知道当时炼制的情况，但真正的细节，以及安格尔经历了什么，只有他自己才说得清。
安格尔沉淀了一下措辞，记忆回到了那个刺激且危险的夜晚。
外界的异兆，安格尔没有去描述；炼制的具体细节，安格尔也没有多说。他重点着墨的，还是当时的心灵经历。
“当我炼制到某一刻时，一种心灵感悟突然出现，那时，冥冥中就有种感觉，顺着这个灵感炼制，会出现意料之外的所得……”
“……这时，神秘之灵就出现了，当时亡魂云压缩成了一个黑影……”
安格尔回忆的正起劲时，其他人也听得如痴如醉，毕竟这可是神秘之路的经历，其他人可没有机会体验。可就在这时，弗罗斯特突然打断道：“停下，你刚才说什么？”
“亡魂云压缩成了一个黑影？”
“上一句。”
“神秘之灵出现了？”安格尔疑惑道。
弗罗斯特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怎么可能？！你炼制的神秘之物走的是神秘之灵的路线？好吧，这也算是一种神秘之物的炼制方法，毕竟轮回序曲是属于灵魂系的，有神秘之灵也无可厚非。但是，它为什么会出现？你确定神秘之灵真的出现了？”
弗罗斯特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那种满怀疑窦的情绪，却是从言语中表现了出来。
“神秘之灵的确出现了。”安格尔不知道弗罗斯特在惊讶什么，简单的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天空中的亡魂云不停的缩小，最后缩小成了一个深黑色的灵魂……”
这个深幽色灵魂高约三米，看不清长相，它头顶硕大牛角，身材曼妙火辣，背生鸦黑双翅，手持看不清样子的黑色叉戟。光是从剪影来看，就像是深渊中的女恶魔。
这个怪异灵魂辅一出现，就镇压了所有的亡灵……
安格尔越是描述，弗罗斯特的表情就越发的复杂。
半晌后，安格尔停下了述说，弗罗斯特却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安格尔：“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何你会没有事，不仅没有遭到灾难，也没有消失死亡。”
众人的目光，此时都看向弗罗斯特，等待着他的说辞。
“因为。”
“你根本就已经炼制成功了！”
正因为炼制成功了，所以才没有出现灾难。
弗罗斯特的话，带着一种不可置信，以及满是羡慕的语气。源世界无数的炼金术士，都拼了命一般，去搏那渺小到几乎趋近于无的机会，就是想要踏入神秘领域，可没想到，一个三级学徒……数年前或许实力更低的学徒，就这么没有外人指点，莽莽撞撞的走到了其他人这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弗罗斯特原本还打算，经此之后，可以提醒安格尔一下，让他离开知识贫乏的南域，去源世界学习更完整的炼金体系，未来前途会更加远大。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安格尔居然已经迈到这一步了？！
“难道，格林沃德术法专研院的‘放任自流’学说，更容易得到更大的灵感冲击以及更高的成就，是对的？”
弗罗斯特在内心中思绪万千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闯过炼金异兆所化的异象空间的，但是，既然你已经跨过了这一步，并且神秘之灵已经出现，就已经代表你炼制成功了，为何最后的结果，却是出现了半步神秘的轮回序曲？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按照弗罗斯特的推算，如今只有一种可能会出现轮回序曲失败的原因：便是最后一步出问题了。
如果将这条路细分为百步的话，前面九十九步都是崎岖坎坷的。
也就是说，前面九十九难都迈出去了，最后一步最为平坦，只要神秘之灵顺利的融入轮回序曲，那就大功告成了。这一步，等于是送的！
可偏偏这一步，居然出错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1420节 心疼
弗罗斯特的问话，安格尔还没回答，另一边伊莎贝尔的表情就已经有些尴尬了。
安格尔此时也在思索，该不该回答。
如果伊莎贝尔不在这里，他倒是可以将前因后果说出来，但当着伊莎贝尔面前说，他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安格尔迟迟没说，但弗罗斯特的洞察能力，却比想象中还要强。
“目前可以肯定的是，最后一步出了问题，这才导致轮回序曲没有成就神秘。但是，轮回序曲也没有彻底的失败，化为了半步神秘，所以，是神秘之灵出了状况吗？”弗罗斯特轻声道：“神秘之灵只融入了一半，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可为什么会只融入一半呢？另一半是无法融合，还是遗失……或者被人抢夺了？”
弗罗斯特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不自觉的看向伊莎贝尔。
倒不是因为伊莎贝尔的表情很尴尬，主要是，在场唯一的灵魂系，就是伊莎贝尔。如果有人会去抢夺神秘之灵，伊莎贝尔的嫌疑最大。
在弗罗斯特看过来的时候，伊莎贝尔总有种自己被看透的感觉，低下头却是不发一言。
安格尔还以为弗罗斯特已经发现了什么，他思忖了一下，还是决定将当时发生的事说出来。
在安格尔看来，虽然没有成为神秘炼金术士颇有些遗憾，但如果究其前因后果，这件事很难分出谁对谁错。
因为闯入黑城堡，他本身其实就不对，他炼制轮回序曲，虽然材料基本都是他自己出的，但最为关键的神秘之灵，却是将黑城堡附近的灵魂全都聚集压缩，最后形成的，所以神秘之灵的构成，其实是黑城堡的灵魂。
当初，伊莎贝尔抢夺神秘之灵的时候，也是开口就占了道德的高地：“不经同意，窃吾黑城堡数千年积淀……哪怕是沉疴，但也非阁下之物，以此来成就阁下神秘炼金术士的声名。阁下不觉，有些不妥？”
所以，在安格尔看来，这件事各有对错。
伊莎贝尔最后也弥补了一个秘魂喃语，也许在其他人看来，秘魂喃语不足以弥补神秘之灵的一半，但是，秘魂喃语后来在实际生活中，救过安格尔很多次。所以，不能用当下的价值去判断孰高孰低。
更何况，正如刚才伊莎贝拉所说，就算当时他真的炼制出了神秘之物，能保住吗？
安格尔不认为自己能保住。
安格尔说完自己观点后，远处的伊莎贝尔表情稍微好一些，至少安格尔在讲述中没有偏颇，这也让伊莎贝尔对安格尔升起了更大的好感。
不过，弗罗斯特显然不这么想。
当弗罗斯特听完安格尔的述说后，当场就忍不住骂道：“太愚蠢了！”
他转过头，一脸愤怒的对伊莎贝尔道：“你可知道，神秘炼金术士是多么难出现？你就因为想借着神秘之灵重塑残魂，就夺取了一半，扼杀了神秘炼金术士的出现？重塑残魂的方法非常的多，你为何偏偏要选择这一种！”
“你这是抹杀了一个天才！”
弗罗斯特既愤怒又心痛，仿佛轮回序曲是他自己炼制的一般。
伊莎贝尔此时也不好反驳，因为弗罗斯特说的也没错。也许在安格尔看来，双方各有对错，但伊莎贝尔很清楚神秘炼金术士的价值，也正因此，她每每看到轮回序曲，内心都有些愧疚感。
不过伊莎贝尔不反驳，另一边伊莎贝拉却有些不爽了：“哼，他当时也不过是接触炼金几年的学徒，炼制出轮回序曲根本就是运气，就算他真的晋级神秘，本身技术不够，还不是没有用！”
弗罗斯特冷笑一声：“没有窥探过神秘领域的人，才会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只有真正踏入了神秘领域，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也许，安格尔炼制出轮回序曲的确有几分运气存在，但是你要知道，整个源世界无数的炼金术士，都在等待着这个运气，然而这种亿万分之一的运气，没有降临到他们身上，反而眷顾了安格尔，这也是他应得的！”
这是弗罗斯特听过最离奇，最轻松，也最让他感到心痛的神秘之旅考验。
这是多么轻松的一次神秘领域晋级，居然在最后关头被人阻拦了？大概整个源世界的炼金术士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恨不得杀死伊莎贝尔！
弗罗斯特还想说什么，可在场的人，都不明白，神秘领域对于一个炼金术士意味着什么，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感慨道——
“对于巫师而言，最大的可悲，就是无知。”
而如今，弗罗斯特面对的就是无知，且对知识不存敬畏之心的人。
弗罗斯特摇摇头，将目光从伊莎贝尔身上移开，重新看向了安格尔。
面对安格尔的时候，弗罗斯特也有些牙痒痒：“你可知道你错过了什么？”
安格尔抬起头。
“你错过了去探索真理的门票！”弗罗斯特一脸心疼：“你觉得无所谓，你觉得各有对错，然而事情并不是这样去算的。”
“你觉得以你当时的实力，保不住神秘之物，那好，就当你真的保不住神秘之物，被她们给抢走了。”
“可给她们一个神秘之物，就已经足够弥补你觉得内心亏欠的地方，譬如你擅闯黑城堡，又使用了她们的亡灵。”
“神秘之物很珍贵，但比起你成为神秘炼金术士这个头衔，你踏入神秘领域这个层次，那就廉价太多了。”
“要知道，源世界如今能踏入神秘炼金术士的人，也是极少极少的。这是一种极度缺乏，极度稀少，极度珍贵的人才。”
弗罗斯特连用三个“极度”，既是在告诉安格尔他错过了什么，也是在给身后“无知”的人科普。
“甚至，一个能踏入神秘领域的炼金术士，其个人的价值，超乎想象！他们在源世界任何一个巫师组织，都会得到和奇迹巫师同样的尊贵待遇。”
所有人全都震惊的看着弗罗斯特，奇迹巫师是什么？这是真正的高阶巫师！比起传奇还更上一阶的存在！
要知道，南域目前可是连传奇都没有，更遑论被称为奇迹的巫师！
伊莎贝尔听得更是心中肝胆一颤一颤的，尤其是弗罗斯特时不时用谴责的眼神看过来，包括连桑德斯都在用晦暗的眼神往她这边看，这让伊莎贝尔内心的愧疚更甚。
“现在你明白，你错过了什么吗？”弗罗斯特说完后，用既心痛又无奈的眼神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的表情倒是很平静的点点头：“看样子，的确错过了不得了的事。没想到神秘炼金术士不仅仅是一个称号，听阁下的意思，似乎还有更深层的涵义。”
“没错。”弗罗斯特自己虽然不是炼金术士，但曾追随过一个神秘炼金术士，所以他很清楚这一点：“神秘领域的好处，难以去描述，只有你真正体会了，你才会知道它有多么的重要。”
弗罗斯特以为安格尔已经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了，却没想到，安格尔话锋一转：“看来要想办法再次踏入神秘领域了。”
弗罗斯特一愣，安格尔虽然说是“想办法踏入神秘领域”，但言语中的那种自信，却仿佛有种径情直遂的笃定。
弗罗斯特完全不懂，安格尔哪来这样的自信？
他本来还想询问一下，可转念一想，如果一个炼金术士连进入神秘领域的自信都没有，那他还是别走这条路了。
弗罗斯特深深的看了眼安格尔，在安格尔的身上，他再一次看到了她的影子。
他还如此年轻。
天赋、运气、时间，都还有。
说不定他真的能达到目的呢？
弗罗斯特这个想法一出，就像是延烧荒草的那把火，熊熊的燃烧起来。
他原本看安格尔的眼神，只是一个运气很好的炼金术士，可此时，却是多了一丝微妙感。他内心中升起某种想法，不过真的要实施这种想法，却是还需要更加了解安格尔。
“你不觉得这件事很令人愤慨？”弗罗斯特再次问道。
“愤慨？也许曾经有过，但我很确定，现在并没有。”安格尔顿了顿：“虽然很遗憾，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而且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也不能去挽回了。那再去愤慨，也没有用，不如往前看。”
安格尔自己看的很清楚，他虽然不知道神秘领域会带给他什么变化，但他真切的感受到了，秘魂喃语曾经多次救了他的命。
也许这是一个不对称的交易，但很多时候，执着于一个曾经发生了，且当时也无力改变的事；那除了陷入执念，影响自我修行，没有其他任何正面效益。
对于安格尔的豁达，弗罗斯特在心中是赞同的，有时候虽然执念能让你更快达成目的，但执念也会阻碍你对理性的判断。
安格尔能想通，弗罗斯特倒是高看了一眼。
弗罗斯特此时也收起了之前外露的情绪，用平静有礼的声音道：“那我就期待一下，你未来重新踏入神秘领域的那一刻了。”
弗罗斯特言语中似在打趣，但表情却又有些郑重，安格尔也分不清他真实的想法，最后只是点点头。
第1421节 回报
说到这里，这个话题似乎也戛然而止，不过弗罗斯特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道：“说来，我想到了些事情，想要和你说。”
想到事情要和我说？安格尔疑惑的看向弗罗斯特，等待他的说辞。
弗罗斯特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眼神慢慢逡巡，扫向在场的其他人。
眼神中带着明显的驱逐之意。
伊莎贝尔这时站了起来：“如今黑城堡刚经历了劫难，地表建筑也需要重建，正是百废待兴时，有太多事情需要忙，我就暂时先离开了。”
伊莎贝尔其实早在弗罗斯特询问轮回序曲为何失败的时候，就已经想离开了。坐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种如坐针毡的煎熬感，所以当她看到弗罗斯特用眼神赶人的时候，她也顺势离开。
伊莎贝尔说完后，看了看安格尔，眼神中有些复杂：“晚点我有些事情和你商议。到时候，再说吧。”
伊莎贝尔离开后，伊莎贝拉自然不可能留在这里，也跟着离开。金伯莉虽然非常不舍天然蔻风的滋养，但形势比人强，面对弗罗斯特的眼神，她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也转身离开了。
“我也回后面去了。”桑德斯也站起身，因为他们所在的地方，其实就在桑德斯师徒居住的房间大厅，所以桑德斯说是离开，其实只是去了另一个房间。
不过，在桑德斯离开前，嘴唇却是微动，一道隐蔽的传声，传到了安格尔耳中。
听完桑德斯的传声，安格尔怔楞在了当场。
等到大厅中彻底的空旷时，安格尔看向弗罗斯特，等待他的说辞。
不过，在看着弗罗斯特的时候，安格尔不自觉的想起之前桑德斯的传声，这让他的眼神中不禁多了一丝狐疑。
弗罗斯特并没有立刻说明留下安格尔的原因，而是笑着对他道：“你看上去有些疑惑想要问我，是之前那位巫师给你传了什么话吗？”
安格尔表情有些讪讪：“他是我导师桑德斯。的确，导师刚才和我提了一些事情。不过，只是一个关于弗罗斯特阁下的一个小猜测。”
“不妨说来听听？”
安格尔迟疑了一下，还是大着胆子询问道：“阁下之前说过，你见过古曼王？”
弗罗斯特脸上露出怀缅，点点头：“没错，那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巫师。”
有趣？安格尔不知道弗罗斯特对于有趣的定义是什么，但至少南域巫师界的公认，古曼王是一个残暴、酷烈且充满野心的人。这样一个人，在弗罗斯特的眼中是有趣，实在难以理解。
“阁下去见古曼王，是不是与他做了一场交易。”安格尔继续问道。
弗罗斯特点点头：“没错，的确做了一场交易。”
安格尔眼里一阵恍惚：“交易的内容，是因为阁下要看一下血色王权？”
弗罗斯特笑着颔首：“的确如此，我为了判断血色王权是否会失控，所以与古曼王做了这一场交易。”
弗罗斯特顿了顿，说道：“以古曼王的性格，应该不会将这场交易的内容透露出去。而知道这场交易的人，除了古曼王与我，就只剩下被夺去名字的那位了。是他告诉你的？”
“没错，是罗兰度说的。”安格尔点点头。
安格尔其实也知道这件事，当初罗兰度亲口所说，他身上诞生的最恶人格，是因为古曼王与一个神秘人做了交易所出现的。
不过，安格尔一直没有将弗罗斯特与罗兰度口中的神秘人联想到一起，却是桑德斯之前传讯给他，说出这个猜测，安格尔才猛然想起。
“原来古曼王给他赐名罗兰度吗？”弗罗斯特嘀咕了一句，继续道：“罗兰度身上有恶人格的存在，想要从罗兰度口中撬开话，需要将恶人格给压制住，你们能做到这一点，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弗罗斯特虽然口中说意外，但他并没有询问安格尔是如何做到的；这让安格尔稍微松了一口气，毕竟如果真询问的话，估计梦之旷野的存在也会曝露出来。
话已至此，安格尔也终于确定，弗罗斯特就是当初与古曼王做交易，然后使用黑暗乐章剥夺罗兰度的真名，并且强行让罗兰度诞生最恶人格的那个神秘人。
在确定了这个信息后，安格尔心中对于弗罗斯特的形象，却是更加深刻了。
弗罗斯特是好是坏，安格尔现在依旧无法判断。但至少知道了一点，弗罗斯特似乎的确是一个温和派的巫师，至少他当初与古曼王交易的时候，没有恃强凌弱，没有觊觎血色王权，最后也遵守了交易的内容。
从这点来看，弗罗斯特的可信度倒是有一定的提升。
弗罗斯特：“你想问的只有这些？”
安格尔点点头，他的确只是想要确认一下身份。
弗罗斯特点点头：“既然你问完了，那现在换我说了……你可打算离开南域，前往源世界？”
安格尔的表情一愣，他原本心中还有忐忑，以为弗罗斯特要询问一些他深藏的秘密，可没想到的是，弗罗斯特所说的事情，居然和他想象的完全搭不着边。
“啊？前往源世界？”安格尔愣愣的重复了一遍。
弗罗斯特点点头：“你不是想要重新踏入神秘领域吗？在知识趋于贫瘠的南域，可是很难做到这一点。我可以带你去往源世界，算是你为我讲述炼制过程的回报。”
安格尔低头看了眼，桌上还没有收起的天然蔻风：“蔻风不已经是回报了吗？”
“判断回报的价值，是我来判断的。我认为，蔻风还不够。”弗罗斯特：“而且，我也希望你有一天，能踏进神秘领域。”
“你的答案是什么？”
安格尔几乎没有思考，直接摇头：“我现在还不打算离开，在南域还有事情未完成。”
“你确定？”弗罗斯特没想到安格尔会如此果断的拒绝：“如今南域与源世界的传送已经断绝，你如果想要靠自身力量去往源世界，这里面的空时距可不是几年就能解决的。只要你答应，我可以在离开时候，带你去源世界。”
弗罗斯特的言语，若是换个人，或许就心动了。毕竟，资源与知识决定了一切，巫师想要走的更远，留在南域并没有太大前途，最终还是要离开。
如果换做以前的桑德斯，估计都会答应。
但是弗罗斯特却不知道，安格尔已经掌握了另一条通过源世界的近路，便是原坦大陆寒古卫城的相位之门！
借着相位之门去深渊的其他相位之面，然后借道去往四方巫师界，通过其他巫师界的传送去往源世界。
而且，安格尔也没有撒谎，他在南域还有些事情没有完成。
譬如乔恩的病情，又譬如家族的事情，以及很多繁冗的事，诸如和沃德尔的约定，诸如当初答应了摩罗却还未完成的诺言，又诸如潮汐界也未探明……等等。
安格尔一定会去源世界，而且，这个时间或许不会太久。
但肯定不是现在离开。
“我确定。我会去源世界，但不是现在。”安格尔很笃定的回道。
弗罗斯特深深的看着安格尔，从安格尔的表情中他没有看到一丝的动摇。这种情况，让他颇有些意外。
不管安格尔到底有什么想法，但弗罗斯特可以确定的是，想要改变安格尔的想法，应该很难。
弗罗斯特暗叹一声：“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
“不过，我所说的回报，依旧有效。既然你不需要我带你离开南域，那我只能通过其他方式来回报，你如果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向我提。”
安格尔怔了片刻，他也没料到弗罗斯特看上去这么好说话？
见弗罗斯特看过来，安格尔心中有些迟疑。他也不知道该提什么，因为很难把握这个量度。
哪怕他有很多事情都想要提，但就怕超过弗罗斯特内心的量尺。
安格尔在内心权衡了许久，最后说道：“我之前曾听阁下提起过，阁下去见古曼王，是因为想要看一下血色王权是否失控？”
弗罗斯特点点头：“准确的说，是否有失控的可能。”
“不知阁下能不能告诉我，所谓失控，是什么意思？”安格尔好奇道，他虽然曾经无比近距离的接触过神秘领域，但他其实对于神秘之物的了解，还很浅薄。
若非之前罗兰度说到“失控”，他完全没想过，神秘之物还会有不受控的情况。
弗罗斯特也没想到安格尔会问这件事情，他眼神中的情绪很复杂，这个“无知”的问题，让他再一次的想起先前的事。
一个连神秘之物的类型级别都不知道的炼金术士，居然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到了神秘的领域！
不知道该说无畏好，还是说无知好。
但运气是真的好。
如果其他炼金术士听到安格尔问出这种话，估计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这样一个炼金术士都能走到他们其他人难以抵达的地步，他们怎么可能宽心。
还好，安格尔如今面对的不是炼金术士，而是弗罗斯特。
虽然弗罗斯特不会像其他炼金术士那么极端，但他还是有种造化弄人的心塞感。
他叹了一口气，开始缓缓说道。
第1422节 可控与半失控
“说到失控，就要说起我现在的主要工作。我是隶属守序公会的神秘猎人，我主要负责的是回收失控的神秘之物。”弗罗斯特从自己的工作开始说起。
随着弗罗斯特的讲述，一幅以往从未见过的画卷，逐步在眼前被打开。
所谓守序公会，是源世界的一个超星级的联合会，任何一个巫师组织的人，都可以加入，哪怕是流浪巫师也可以。而守序公会的主要作用，就是回收失控的神秘之物，避免造成更大的灾难。
而弗罗斯特就是守序公会的一个神秘猎人，说是猎人，其实猎捕的对象只有一个，便是失控的神秘之物。
“目前神秘之物按照其稳定程度来分，主要是三种：可控，属于秩序态；半失控，属于即将失控的混乱态；失控，属于失序态。”
“可控的神秘之物，其实就是属于在容纳阶段，不会主动的对外界散发影响的神秘之物。”
“半失控的神秘之物，则是在某种特定情况下，还能控制。如果失去这种特定情况，将会失控。”
“至于失控，如字面意思，就是难以受到任何控制，只要你符合这种神秘之物的侵入条件，它会一刻不停歇的失序蔓延。”
弗罗斯特解释完以后，安格尔还属于混沌状态，也不是完全不懂，但总有种隔着一层薄纱的朦胧感。
弗罗斯特沉吟了片刻，解释道：“这样吧，我分别举一个例子，或许会让你更清晰。”
“可控，就是秩序态的神秘之物。目前南域已经发现的神秘之物，几乎超过八成，都是这种。就譬如，冠星教堂的星空之谜。”
“星空之谜的效果很强大，但它的主控者，还是冠星教堂的预言巫师。它的性质十分的稳定，根本不存在失控的可能。”
弗罗斯特提到‘星空之谜’，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他其实也知道，四方巫师界都有非常强力的神秘之物，很多效果哪怕是源世界也无法寻找替代品。而星空之谜，就是其中之一。
可惜，因为远古盟约规定，他们也不敢在约束范围内，去四方巫师界抢夺。
安格尔也知道星空之谜，它的效果是映照未来星空，让预言巫师能更顺利占星的媒介物。这是一件效果强大到，必须存在「冷却期」的神秘之物。
冠星教堂的观星日，其实就是星空之谜开启的日子。而观星日是每半年一次，也就是星空之谜的准备期，也可以说是冷却期。
在举了可控的例子，弗罗斯特继续道：“半失控，也就是即将失控的混乱态神秘之物。这种半失控的存在，属于很特殊的状态，它看上去虽然受到约束，但不代表它稳定。”
“绝大多数，拥有‘唯我’性质的神秘之物，都属于半失控。”
“唯我，其实换个意思来说，就是认主。”
弗罗斯特说到这时，伸出手突然扎进自己的胸膛。
安格尔被吓了一跳，可等他反应过来再去看时，才发现弗罗斯特虽然手伸进了胸膛中，但并没有任何的血液流出，在手与胸口的交汇处，还能隐隐感受到一丝空间属性的涟漪。
弗罗斯特在胸腔里掏了很多下，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画面极其惊悚。
不一会儿，弗罗斯特从胸腔里掏出了一个整体漆黑的长笛。
这个长笛的材料很难分辨，安格尔也不好意思用炼金之眼去窥探，单从肉眼来看的话，有有一种骨质的冷肃感。而且，长笛像是一体刻画，没有任何其他的装饰与材料，虽然朴素，但因为一体成型的原因，以安格尔作为炼金术士的审美，颇有一种别样的精致。
当这个长笛出现的时候，安格尔注意到，弗罗斯特根本没有动作，长笛上的音键就自动的跳跃起来。
音调华丽却带着荒诞转折的诡异乐曲，就流泻而出。
听着这个乐曲，安格尔只觉脑海一片混沌，身体晕乎乎的摇移，一个充满恶念的黑暗的身影仿佛要从内心深处脱胎而出。
就在这时，音乐戛然而止。
安格尔猛地清晰，抬眼一看，就见弗罗斯特像是转笔一样，转了一下长笛，最后轻轻一握，长笛不仅音乐消失，同时也被他紧紧捏在手中。
安格尔感觉心中的那道黑暗身影随之消失，那沸腾的恶念，也平复了下来。
安格尔有些忌惮的看着弗罗斯特手中的长笛，他大概已经猜出长笛的身份，应该就是造成罗兰度出现最恶人格的黑暗乐章，一想到长笛的效果，他的心中就一阵后怕。
无法想象，内心中出现了另一个恶人格，会是怎样的可怖。
果然，弗罗斯特指着长笛道：“这是黑暗乐章，也是一个半失控的神秘之物。”
弗罗斯特用黑暗乐章为例子，简明扼要的介绍了何为“半失控”。
半失控的原意，是在某种特定情况下，依旧处于可控状态。而这个“特定情况”，对于黑暗乐章而言，就是它只认弗罗斯特，其他人一概不认。
简单来说，就是黑暗乐章只有在弗罗斯特手上，才属于可控状态。一旦被弗罗斯特遗失、或者弗罗斯特死亡，黑暗乐章就会彻底失控。
“这就是唯我的性质，只有我能控制它。”弗罗斯特看向黑暗乐章的时候，有一种仿佛在看情人的旖旎感。
“基本上，有认主效果的神秘之物，大部分都属于半失控状态。而半失控的神秘之物，在守序公会也必须备案，因为很有可能在不久后的未来失控，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弗罗斯特说到这里时，对安格尔道：“现在你该明白，为何我会特意去找古曼王看血色王权了吧？”
血色王权就有认主的效果，不过这个认主是因为血色王权上面刻画有血源回溯的魔能阵，这是一种血源上的认主。
而且，极有可能是炼制者自己鼓捣出来的，与神秘本身无关。
但毕竟有“认主”效果，也难怪弗罗斯特会特意去找古曼王，用交易的方式也要看一下血色王权。
弗罗斯特转了转手中的长笛，对安格尔道：“对了，你可愿意尝试一下黑暗乐章的效果？”
安格尔赶紧摇头，嘴里连称不用。
弗罗斯特却是笑道：“黑暗乐章的效果，是将体内的负面能量集合，强行诞生最恶人格。这对巫师，有好也有坏。因为恶人格会带来强大的实力，但是，你也会随之失控。”
“不过，你别忘了，黑暗乐章是认我为主。只要由我来下命令，哪怕你体内的最恶人格诞生了，也能被你主人格控制，这对你而言，可是凭空增添了许多实力噢~”
“你想想罗兰度，当恶人格操控身体的时候，可是强大了不止一筹，你确定不要？”
安格尔也想起当初罗兰度所说，恶人格只服从实施者的命令，也就是弗罗斯特的命令。
当初，弗罗斯特给罗兰度恶人格下的命令是：「服从古曼王的命令，守护血色王权不得流失」！
如果这个命令改为「服从主人格的命令」，那的确会凭空增加了大量实力。
但是，这却是需要考虑一个前提：恶人格是被弗罗斯特控制的。
等于说，他如果诞生了一个恶人格，就会受到弗罗斯特的钳制，安格尔对弗罗斯特还有戒备之心，怎么敢答应。
弗罗斯特见安格尔满脸写着抗拒，又道：“你真的不要？其实，之前我看你导师体内，也有一个黑暗的影子，似乎也是一种恶人格。连你导师都有，你不打算试一试？”
弗罗斯特的语气谆谆善诱，但安格尔依旧坚决的拒绝。
弗罗斯特最后也没强迫安格尔：“既然如此，那好吧。”
不过他的话，却让安格尔心中有些疑惑，尤其是他提到导师体内的黑影，这让他想起当初在夜魔城的事情……那个语气、性格、声音都和桑德斯大相径庭，但外貌却惊人相似的人。
“他”真的是桑德斯的恶人格吗？
安格尔在陷入思忖的时候，弗罗斯特也没有打扰。
等到安格尔回过神来的时候，却见弗罗斯特的面前多了一个鸡尾酒杯。
见安格尔看过来，弗罗斯特将空杯子拿起来，不知从哪里装进去半杯透明的液体。
液体看上去就是普通的水，但却散发着一股迷人的味道。这种味道，让安格尔感觉从思维空间深处，到自己身体的每一个末梢，都在散发着渴望。
他渴望喝下这杯水。
这种前所未有的渴望，甚至快要压过安格尔的理性思维。
安格尔闭上眼，不停的告诫着自己，可就在这时，弗罗斯特却是将杯子递了过来：“这是特意给你准备的，对你晚上有好处。”
弗罗斯特的言语带着戏谑与诡秘，却是让安格尔更加的坐立难安。
什么叫对他晚上有好处？该不会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酒吧？
坚决不喝！
绝对不能喝！
“真好喝！”安格尔在不停抗拒着的时候，嘴巴突然说出这句话。等他回过神的时候，突然发现，手中的酒杯空了，嘴里还有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我什么时候喝的？
内心在拒绝，但身体却不由自主！
安格尔一脸的惊慌，同时快速的检查起身体的状况，就怕出什么意外。
这时，弗罗斯特突然道：“放心吧，这水是配合蔻风用的，对你并无坏处。不信，你自己用炼金之眼去看看。”
安格尔迟疑了一下，运转起炼金之眼，对杯子中残余的水进行检测。
具体材料他基本能检测出来，几种未知材料也没有负面反馈。所以弗罗斯特所说的话基本是真的，应该没什么大的坏处……具体效果，似乎和某些护持类药剂的效果有相似的地方，而且这杯水的药效很短暂，只有一天。
安格尔检测了杯中残余之水后，又检测了一下身体的情况，感觉并无什么不适，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仔细想想，以弗罗斯特的能力就算要杀他，手段也多得是，应该不至于会用下毒这种低级手段。
不过安格尔内心依旧有些忐忑，只能等这一天过去，看看会有什么效果。
弗罗斯特也不多提这杯水，完全就当这是一个小插曲，继续着之前的话题：“说完了半失控，现在说说你最关心，也是我狩猎的目标——”
“失控。”
第1423节 失序
“所谓失控，就是指某种神秘之物遭受到类似病毒蔓延的一种失序状态。”
“这种神秘之物，只要你符合它的侵入条件，你就会进入它的失序节奏，最后被失序同化。”
简而言之，失控的神秘之物，就等同于一种拥有诡奇性质的恐怖灾难。
人一旦陷入进去，就等于说，你在和一个难解的灾难进行对抗。
安格尔听到这里，其实还有些迷糊：“那阁下的任务，是不是就是与灾难对抗，然后战胜它？”
弗罗斯特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有那么简单，我还是给你举个例子吧。”
“你可知道，我为何会来到黑城堡？”弗罗斯特看似问话，却并没有想过让安格尔去回答，而是顺着这个问题说道：“这一切的原因，其实还要从一个失控的神秘之物说起。”
“不久之前，我还在附近的世界休憩，然后有一天，我得到守序公会传来的一个情报。”
“据说，在距离我不远的一个小世界中，被证实存在一个失控的神秘之物。”
“而这个失控的神秘之物，被守序公会命名为——亡灵的轮回之匣。”
弗罗斯特说到“轮回”的时候，安格尔明显看到他有些咬牙切齿，这让安格尔想起不久前，他说出转轮枪的名字叫“轮回序曲”时，弗罗斯特似乎嘀咕过：“轮回，这名字真是让我感到很不适啊。”
所以，弗罗斯特之所以感到不适，是因为轮回之匣的这个“轮回”？
不过提到“轮回”，却让安格尔忆起不久前，他去研发院时看到的一个空的陈列箱。据米多拉大师介绍，这个陈列箱中装载的是一个神秘之物，曾经研发院一位成员炼制出来的神秘之物。
而这个陈列箱上的记载，这个神秘之物暂命名为“轮回之匣”。
弗罗斯特所说的“亡灵的轮回之匣”与研发院的“轮回之匣”，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安格尔在默默思忖的时候，弗罗斯特继续说道：“这个亡灵的轮回之匣，被守序公会定义的回收优先级并不算高……回收优先级不高，不代表轮回之匣不强，这个优先级不高的意思是，它虽然失控，但侵入条件是单一的。”
举个例子，譬如某些深渊大魔神，你只要心中默念它们的真名，它们就可以降临意志到你身上。而这个降临行为，其实就是对人类的「侵入」。
失控的神秘之物其实也一样，某些神秘之物一旦失控，它对人类的侵入条件就各不一样，譬如有的人如果做了某个特定动作，就会被神秘之物所侵入。
有的人，在说话的时候，说了某个特定音节，就会被神秘之物侵入。
这个侵入，就是指，人类被拉进了神秘之物的失序节奏中。
换句通俗点的话，就是——
「欢迎加入我的噩梦。」
有些失控的神秘之物，它们侵入距离无远弗届，哪怕是在宇宙另一端，只要你达成了某种特定条件，就会被拉入神秘之物的失序节奏中。
这种神秘之物的回收优先级，就会非常的高。
“而亡灵的轮回之匣，它的侵入条件很单一：它创造了一种特异空间，笼罩住它所在的小世界，只要你进入这个小世界范围，就会被拉入它的失序节奏。如果你避开这个小世界，就不会遭受到侵入。故而，它的回收优先级比较低。”
讲完了优先级，弗罗斯特的话题再次回到“亡灵的轮回之匣”。
“我得到消息后，为了尽快回收这个失控物，第一时间来到了这个小世界。”弗罗斯特：“回收失控的神秘之物，有莫大的好处，这个以后你如果去了守序公会，自然了解，我就不赘述了。”
“因为还没有这个轮回之匣的具体情报，我必须自己亲自被失控物侵入，才能知道具体情况，于是我踏进了这个小世界。”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是一场噩梦。”
弗罗斯特揉了揉眉心，实在不想去回忆当时的情况。
安格尔：“这个轮回之匣的力量很强大吗？”
弗罗斯特沉吟片刻，点点头：“它的强大，不在于你所认知的实力层级，而是在于对规则的剥夺。”
“很多失控物，其实都有剥夺规则，甚至篡改规则的能力。而轮回之匣，剥夺了某种特异的感知能力。”
“这种特异感知能力，是你感知思维空间、精神海、灵魂之地……等等，这种拥有能量性质的虚妄空间的能力。”弗罗斯特叹了一口气：“所以你现在该知道，一旦陷入轮回之匣，你会遭遇什么状况了吧？”
“失去所有的力量……”安格尔有些呆愣的回道。
“也不算所有的力量，肉身的力量还没消失，所以，轮回之匣总的而言，比较适合专精血脉侧的巫师去回收。”
弗罗斯特继续道：“失去力量其实只是进入轮回之匣后的第一道关卡，轮回之匣真正的威力还在后面。”
弗罗斯特接下来说起了轮回之匣的具体遭遇，安格尔也终于明白，为何这个轮回之匣的前面，会有“亡灵”二字，以及为何它会被称为“轮回”之匣——
弗罗斯特进入轮回之匣后，丧失力量还不打紧，直接被拖进了一个小时空，这个小时空只有一个场景，名为……恐怖修道院。
恐怖修道院里，存在着大量疯癫的人类，还有非常多的怪异事件。
突然暴毙的人、夜晚十二点魔音声声的房间、环绕在耳畔的冗长低语、莫名出现的楼梯……
“听上去怎么像是有悬疑类恐怖故事？”安格尔皱起眉。
“的确很像，但对我而言，这不是故事，这是我必须要经历的一场轮回。”弗罗斯特叹息一声：“你知道，这一系列的怪异现象，背后的真相是什么吗？”
“亡灵作祟？”安格尔回道，如果把这场经历当成一本恐怖小说来看的话，要么是人心难测，要么就是亡灵作祟。而轮回之匣的前缀，有“亡灵”二字，所以安格尔立刻就想到了亡灵作祟。
弗罗斯特点点头：“的确是亡灵作祟，而我要做的是，就是在这怪异的小时空中，解谜各种线索，找到这个躲藏起来的亡灵，并且杀了它。”
“只要杀了它，就能离开？”安格尔嘀咕了一句：“那听上去好像不难啊。”
毕竟，那几个怪异事件，好像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就算是亡灵作祟，估计这个亡灵也不强大。
“的确不难，那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亡灵，哪怕我失去力量，但凭借肉身要解决它也很轻松。但是，解决了这个小时空的怪异事件后，我又进入了另一个小时空……”
安格尔愣了一下，听到这，他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叫做“轮回”了。
而弗罗斯特经历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时空，诸如恐怖修道院、怨灵孤儿院、鬼城……等一系列亡灵作祟的恐怖场景。基本都不难，但是，在第八次轮回的时候，他突然遇到了一个场景：日暮魔殿。
“我在日暮魔殿里，遇到了一个堪比半步传奇的特殊亡灵。当时的情况，非常的难熬。”
弗罗斯特没有说他是怎么闯过去的，但可以想象，从普通亡灵突然变成了特殊亡灵，这已然是一种超大的提升，因为你根本无法预料到特殊亡灵的能力究竟是什么！更让人惊怖的是，这个特殊亡灵的实力还堪比半步传奇！
这种实力的三级跳，简直耸人听闻！
弗罗斯特继续讲述，他发现，这个所谓的轮回，其实根本没有任何逻辑可言，全部看运气。
前一刻还是普通亡灵作祟，后一秒跳到特殊亡灵作祟，比比皆是。
最为恐怖的是，弗罗斯特讲述了他这场轮回的最后一站：古神墓地。
在古神墓地里，弗罗斯特遇到了一个堪比传奇的堕神亡灵，还有一堆半步传奇的亡灵尾随。
安格尔光是去想象，都感觉胸口窒息。
“我解决了那个堕神亡灵，不过我也付出了失去右臂的代价。”弗罗斯特平静的说出这个结局：“这次轮回是我第二十次轮回，当轮回结束的时候，我得到了一个奖励，然后就被踢出了轮回之匣。”
在安格尔听来，这就像是一场游戏，弗罗斯特打了二十个场景，最后通关了，然后送了他一个通关奖励，接着游戏就结束了。
“那，这个失控物，也被成功回收了？”
弗罗斯特摇摇头：“没有，因为我没有找到这个轮回之匣的核心，也就是它的本体。”
想要找到轮回之匣的核心，只有一个方法，重新进入轮回之匣，再次经历一次次轮回，寻找那渺茫的机会。
安格尔听弗罗斯特叙述的时候，就已经感觉背脊一寒。
如果想要回收，可能还要进入第二次，那实在太恐怖了。力量被封，还要面对如此强大的亡灵，简直可怕！
“进入第二次，也不见得能找到。也许会有第三次、第四次……甚至更多。”弗罗斯特叹了一口气：其实对于弗罗斯特最烦躁的不是遇到强大的亡灵，而是每一次轮回都是一次未知的考验，还有那每个轮回场景中，一环接一环的隐藏线索。
他是一个神秘猎人，不是个解谜专家！
“而这，就是失控的神秘之物。”
第1424节 奖励
这就是失控。
安格尔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这句话，忖度着弗罗斯特之前所描绘的一个个场景，普通亡灵、特殊亡灵、传奇级亡灵、乃至堕神之灵也出现了。
这样一个失控的神秘之物，只要你不小心踏入，你就会陷入这一个个轮回。
不是每一个人都如弗罗斯特这般强大，能闯过二十场轮回。更多的人，只会被轮回同化，最后成为轮回的局中人。
安格尔不敢想象，如果自己进入这个失序的轮回之匣后，能不能离开？
答案，是否定的。
哪怕他拥有轮回序曲，可面对传奇亡灵，面对堕神之灵，轮回序曲也等于摆设。
最为重要的是，这种失序的神秘之物，它就像是一个地雷。
隐藏在暗处，你不踏上去，你根本不知道下面隐藏了一个未爆弹。而一旦你踏了上去，结果会怎样，不言而喻。
而这种失控物，按照弗罗斯特所说，不止一个。
它们分布在各个地域，触发方式也各有不同，一旦陷入，基本就再无脱身的可能。只有如弗罗斯特这种以失控物为目标的人，才有机会逃脱。
“然而，就算是神秘猎人，回收失控物的几率其实也不高。”弗罗斯特感慨道：“面对那种半无解的失控物，基本就只有逃跑了；若是面对无解的失控物，那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无解的失控物？这又是什么？”安格尔好奇问道。
提到无解的失控物，弗罗斯特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带着一种难言的怅惘与伤怀，好一会儿才回道：“因为保密条约，如果你以后加入守序公会，自然会知道这些隐秘。我唯一能和你说的就是，这些无解的失控物，每一个都湮灭过奇迹。”
湮灭过奇迹？安格尔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半晌后才猛然抬起头，瞳孔里布满着不可置信。
“湮灭奇迹，难道指的是……”安格尔声音莫名的颤抖。
“你想的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弗罗斯特点点头，轻声道：“换个话题吧。巫师的记忆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一个名词都能让我想太多。”
弗罗斯特顿了顿：“说回轮回之匣给予的奖励吧。我之前不是提过，我来黑城堡其实也与这件失控的神秘之物有关，主要原因就在于这个奖励。”
在安格尔好奇的眼神中，弗罗斯特继续道：“这个奖励，其实并不算多好，甚至可以说很差。”
“在我闯过二十场轮回，从轮回之匣脱离后，脑海里多了一道坐标。”
“这个坐标就是黑城堡。”
听到这，安格尔还有些糊涂，不是说奖励吗？就奖励一个坐标点？这算是什么奖励。
弗罗斯特：“这个坐标的涵义，并不是代表这个坐标位置，而是意味着，这个位置有什么。现在你明白，什么意思了吗？”
安格尔顿了一下，回忆起不久前伊莎贝尔曾经问过弗罗斯特，是不是为了古曼王女而来。弗罗斯特的回答是肯定，他的确是为了曼德海拉而来，而且弗罗斯特还强调过：“我来这里只是想要求证一些事情，如今已经得到了答案。”
求证事情与得到答案，最初安格尔并没有理解是什么意思。可如果联想到轮回之匣给予弗罗斯特的奖励来看，似乎答案就隐隐约约的浮现了。
“轮回之匣给予的奖励，是曼德海拉？！”安格尔惊呼出声。
弗罗斯特：“准确的说，是奖励了我，一个特殊亡灵的坐标。”
“闯过二十场轮回，只是给我一个坐标，这显然不符合比例原则啊。”弗罗斯特暗自嘀咕了一句：“不过，这也没办法，一个失控的神秘之物，能有奖励意识都不错了。如果能回收成功，交给公会的那群老家伙，拨乱为序，到时候或许会直接送特殊亡灵……”
安格尔表情有些难色：“那我把曼德海拉交还给阁下？”
弗罗斯特摇摇头：“不用，我说过，我来黑城堡只是为了求证轮回之匣给予的奖励。我又不是灵魂系巫师，对于特殊亡灵，我并无任何需求。”
弗罗斯特的拒绝，让安格尔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对曼德海拉的很多数据都还没有研究，就这么送给他人，他也很不舍。
安格尔现在算是明白了，弗罗斯特为何会出现在黑城堡。原本伊莎贝尔还误会，因为古曼王女和古曼王的关系，弗罗斯特才会到来，其实不然。
一切都是因缘际会。
不过，命运却让这份因缘际会，多了一丝偶然的巧合。
“你刚才问我，我的任务是不是就是与灾难对抗，然后战胜它？现在你该明白了吧，我的任务的确是与灾难对抗，但是想要战胜它，这却是太难了。”弗罗斯特暗地里一阵喟叹：明明是在和安格尔解释何谓失控，反倒他自己感慨更多。
弗罗斯特收敛起复杂的情绪，重新将话题导向正轨：“以上，就是神秘之物按照稳定程度所分的三种状态，每一种定调，都意味着必须有更高级别的干涉。但这仅仅是代表神秘猎人的更高级的干涉，不代表神秘之物本身的强度。”
安格尔点点头，弗罗斯特的这番话，让他获益匪浅。
虽然很多话题弗罗斯特都是浅谈辄止，但巫师界更加真实的面貌，却在安格尔的眼前展开了新的绘卷。
而这些，都将是安格尔未来会接触，继而会去探索的新世界。
这个话题暂时结束后，安格尔本来是打算顺着弗罗斯特的话口，继续询问：“神秘之物的强度又如何区分？”
可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弗罗斯特就先一步道：“今天的话题，就暂时到此为止吧。”
“过一会儿，你就该关心其他事了……”弗罗斯特最后一句说的很小声，似乎在自言自语。
安格尔还没明白弗罗斯特的意思，就见他站起身，慢条斯理的收起桌上的蔻风镂空瓶：“之前给你喝的水，名为黑兰迪软水，和蔻风配合有奇效。不久后，你就会知道。”
顿了一顿，弗罗斯特又道：“刚从轮回之匣里脱出，身体太疲乏了，这段时间我会暂时留在黑城堡。我刚才的提议，希望你能再次想想，毕竟南域太荒芜，去到源世界会让你拥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在我离开黑城堡之前，如果你改变了主意，可以随时来找我。”
弗罗斯特说完这番话后，便转身离开，留下一头雾水的安格尔。
……
安格尔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拿出手札，将弗罗斯特所说的事情，一一记录。
等记录完毕后，他打算先去看看手镯里波波塔与花雀雀聊得怎么样了，然后去寻导师，见一见困在重力花园的曼德海拉……
安格尔安排的很好，可意外总是先一步的出现。
他刚准备从精神海中，将精神力触手探出来，可还没等他在精神海里打开一个出口，一股痉挛感，突然蔓延到了全身。
毫无预兆的，安格尔躬下了身，瘫倒在沙发上。整个人在微微颤抖，额头上更是青筋暴起，似乎在压抑按捺着什么。
他只觉得自己精神海就像是要爆炸一般，一道道蕴荡的精神波动，宛若潮汐，起起伏伏。
不仅仅是精神海，这种痛苦的状况，还蔓延到了其他地方。
在安格尔感觉不适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你没事吧？”低沉沙哑的声线里，带着一丝急迫。
来人，正是穿着打扮一丝不苟的桑德斯。
就在不久前，弗罗斯特传声给桑德斯，说让他去看看安格尔的情况，他当时愣了一下，立刻走了出来。
这一看，把桑德斯都吓了一跳。
只见安格尔全身在颤抖，额头青筋暴起，身上隐隐有压抑的能量，就像是某种能量失控的前兆。
“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他对你动手了？”桑德斯一边说着，一边催动着真视之眼去观看安格尔的情况。
第1425节 蔻风之效
可当桑德斯仔细观察了安格尔体内的情况时，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安格尔体内并没有能量失控的征兆，反倒有一种气势在不断的拔高……虽然桑德斯看不到安格尔的精神海状况，但他可以确定，安格尔此时的精神海估计在极力的扩张。
这种气势的拔高，就是来源于精神海。
而且，不仅仅是精神海，包括思维空间，恐怕都在发生着剧烈变化。
因为桑德斯能清楚的感知到，周围被吞吐的原始魔力量度，突然增强。而且，绝对不是一个学徒能达到的魔力吞吐量。
这俨然是突破之兆！
桑德斯闻着空气中还残余的蔻风馨香，眼神中露出恍然之色。刚才他回屋之后，就发觉魔源隐隐有鼓胀的情况，稍微修炼了一下，成长就已可见。正合了金伯莉的述说，蔻风对魔源有增强的作用。
以桑德斯的量级，都能增加；换做安格尔，那更是不得了。
而且，安格尔在大厅里待了这么久，受到蔻风熏陶的时间也更长，估计魔源暴增量也超乎寻常。
原本，当时安格尔在鲸须海鼓捣出异兆，形成第一个巫术位时，他的实力就已经到达了巅峰壁垒，随时都可以选择突破。
如今，受到蔻风的影响，更是达到了突破的临界！
突破至正式巫师，对于任何一个学徒而言，都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门槛。
之前，桑德斯曾经也吩咐过，让安格尔尽快准备好突破事宜，但却是没想到，一个蔻风就引得突破之兆提前显现！
……
安格尔感觉自己一下被浸入冷水，一下被浸入热水，大脑就像是被搅动的浆糊。
这种情况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一股奇异的波动传入自己的精神海。
这道波动就像是吹散迷雾的山岚，又像是刺穿阴云的阳光，在那已经阴霾混乱的大脑中，洒下一片和煦光斑。
安格尔感觉自己大脑逐渐变得和缓。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桑德斯的声音：“你醒了？你如今精神海暴涨，为了让你思维清醒，我只能暂时用聚神皮卷维持一段时间。”
“还有，灵动药剂你准备了没有？”
安格尔还有些迷糊，朦朦胧胧的抬眼看去，只见桑德斯正站在他的身侧，手中的短杖正点着一张陈旧的羊皮卷，皮卷上散发着淡淡的波动，正不停的侵入安格尔的精神海。
正是这种波动，让安格尔浑噩的思维，寻到一丝明亮。
见安格尔还茫然的观察着四周，桑德斯再次道：“如果你打算现在突破的话，就赶紧回神。”
桑德斯声音很平静，但安格尔听清他的话后，心中却一惊。
突破？什么突破？！
安格尔思绪一凛，忍不住将视线投入思维空间。之前他能感受精神海似乎出了问题，这种问题继而让思维空间好像也出现了一丝异样，如今将注意力放到思维空间时，安格尔才惊讶的发现，思维空间不仅仅只是异样，而是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思维空间就像是活了过来一般，原本是浑噩的黑暗混沌，可此时，却变得光亮起来。
就像是冥冥中，有光源在向着四周散射。
在光亮下，一道道奇异的纹理在思维空间中成行，在安格尔的“视野”中，这些线条纹理清晰可见，他对这些线条并不陌生，正是万象轴。
不过万象轴却是头一次从隐藏状态，进入了显现状态。
不仅仅是思维空间变“亮”了，连接精神力模型的魔源也出现了变化。
就像是吹气的气球一般，魔源在不停的膨胀着。
而且，这种膨胀是以可见速度在增加！
若是不加以制止，魔源的下场只有两种，要么就是魔源达到耐受上限，随着炸裂，彻底的消散；要么就是量变化为质变，形成新的魔源！
而这质变的一步，正是意味着：突破！
桑德斯说的没错，还真的是突破！
并且已经达到了突破的临界值！
安格尔在感受到魔源变化后，会想到不久前，弗罗斯特在离开的时候，突然神神秘秘的说：“过一会儿，你就该关心其他事了。”
当时安格尔还不知道所谓“关心其他事”是指什么，现在，答案不言而喻。
估计说的就是突破之事。
安格尔将很多事情联系到一起，也清楚了，魔源的突变肯定与蔻风脱离不了关系。
或许是弗罗斯特看到安格尔已经达到壁障，顺势拿出蔻风助安格尔一臂之力，在他的层级来看，从学徒突破到正式巫师也就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事，所以顺手而为。
但如果放在安格尔来看，他虽然是打算在近期突破，可并没有如此仓促突破的预料啊！
“聚神皮卷已经快撑不住了，我再问你一遍，灵动药剂你准备了吗？”桑德斯的声音传入安格尔耳中，“如果还没有准备好，那就放弃这次突破。”
放弃突破其实很简单，泄掉魔源中的魔力，然后通过割裂精神触手的方法，让精神海的爆冲恢复。
不过，如果此时放弃的话，桑德斯觉得很可惜。
一来，大量精纯的魔力进入魔源，魔源本身也受到蔻风的影响而自然舒展，这是非常好的突破时机，突破的成功率也会增加不少。
二来，放弃突破的手段几乎都很激烈，一旦选择放弃，短时间内很难再次突破。而且，这对于突破者本身，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甚至有可能成为心魔。
所以，在桑德斯看来，安格尔本身已经到了突破关头，如果能够借此机会一举突破，也是非常不错的一件事。
关乎突破大事，安格尔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他强行让自己进入冷静状态，思维快速的转动着：“我准备了灵动药剂，不过，突破所需要的古银之花，我没有买到。”
古银之花是用在魔源化为漩涡时，这个时候，会有大量的紊乱魔力充斥在思维空间，而这些魔力会影响到魔漩。如果有古银之花，就可以在魔漩的位置排斥散乱的魔力，维持魔漩的形态，避免受到影响。
这是所有学徒晋入正式巫师，基本都会去准备的。
因为，魔源化魔漩，是突破时的核心，尽量保证万无一失。
桑德斯皱了皱眉：“古银之花对于其他巫师而言，的确是必备的。但你修炼的是引导法，堪称南域最强，他会让你对于思维空间变化的敏感程度得到大幅度提升，一旦出现紊乱魔力，只要你及时拨乱反正，应该也不需要古银之花。就算魔漩受到一部分影响，对于整体而言，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而且突破正式巫师的过程中，尽量少用外力，尤其是最为核心的几个过程。这样可以让你未来的潜力更高。
古银之花毕竟参与了最为重要的魔源化魔漩，如果能够避免使用，自然是最好的。
当初桑德斯在突破正式巫师的时候，就只有在前期不重要的时候，使用过药剂与辅助材料，真正的关键处，他是硬撑过去的。古银之花，也没有使用过。
桑德斯的意思已经表明的很清楚，古银之花，可以不用，尽量不用。
桑德斯的目光再次看向安格尔：“你还有什么或缺？”
安格尔沉默了，其实他还缺少一瓶雪兰药剂。
雪兰药剂，其实就是白兰药剂的增强版。白兰药剂的作用，是有一定几率突破壁障；而雪兰药剂，则对大壁障也有作用，也就是说，可以增加突破正式巫师的成功率。
这对于大部分巫师而言，都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但安格尔很明白，如果他要说出自己差一瓶雪兰药剂，桑德斯的反应肯定是冷笑。
用雪兰药剂突破的正式巫师，基本丧失任何向上走的潜力，别说踏入真知之路，就算想要再晋级都很难。
不过不使用，不代表不准备。
很多巫师也没想过要在突破的时候使用雪兰药剂，可还是准备了。因为一旦突破时出现了问题，至少雪兰药剂还能拉你一把。所以，准备雪兰药剂，就是为了以防这个万一。
不过，安格尔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止于普通的巫师，如果真的使用了雪兰药剂突破，未来也只能泯然众人。这样去苟且，不如不要。
既然箭已经在弦上，只有一往无前的信念。
粉身碎骨也浑不怕的信念！
“没有了。”安格尔郑重道。
桑德斯深深的看了安格尔一眼：“既然如此，那就准备开始吧，我会为你看护的。”
“记住，你修炼的引导法是最强的，你突破的时机也是最好的，这不是结束，这只是一个开始。”
突破三要素，肉身、灵魂、能量，安格尔都已经达标，甚至超标。
虽然突破的看上去仓促，但是，桑德斯反倒觉得刚刚好。
安格尔的准备其实已经非常充分了，如果没有外力去推，说不定他还会陷入一个焦虑循环，明明准备好了，却总担心自己还不够完善，于是去做更多浪费时间却没必要的事。
如今，出了这一步棋。
不仅仅将安格尔带出了焦虑循环，还有蔻风增强魔源，这无疑是最佳时机。
第1426节 灵动药剂
安格尔倒是并没有像桑德斯想的那么多，他不管现在时机是不是仓促，或者是不是最佳时机。这些繁冗的思绪全都已经被他抛开，所有的心力，均聚集在了体内的变化中。
为了能早日突破，安格尔此前已经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准备期。
虽然这次的突破有些出乎意外，但真正到了突破时，过往准备的各种资料与画面，全都在脑海中一一的闪过。
“聚神皮卷还能坚持一分钟，你在这一分钟内，尽量的调和体内的各项平衡，达到最佳状态，再进行突破。”桑德斯一边说着，一边飞快的在空间中撕裂了一道裂缝。
黑城堡并不是一个上佳的突破地。
并不是说这里有外人存在，怕会影响安格尔的突破。而是，黑城堡位于里世界，而里世界最大的特征，就是浓郁且更加活跃的原始魔力。
哪怕正式巫师在里世界进行冥想，都要小心翼翼不要被原始魔力攻城略地。更何况，安格尔突破的时候，比起冥想时所吸纳的原始魔力更多，到时候受了环境影响而导致突破失败，那就真的是无妄之灾了。
童话世界的三层世界，表世界的原始魔力浓度最低，不用考虑。里世界的魔力太活跃，甚至活跃到暴躁，也不考虑。
所以，最佳的突破地，是二者之间的中层世界。
桑德斯定位了坐标以后，直接带着安格尔来到了中层世界。
而随着桑德斯的破空离开，黑城堡的一部分人皱起了眉头。
因为黑城堡的地表建筑被毁，如今大量的巫师与学徒，都被派到地表来。她们一部分是为了黑城堡遗址的重建而进行商讨，另一部分，也是大多数学徒的部分，则被安排在地表的废墟寻找一些有用的物资，避免因为重建而导致二次毁坏。
主导重建工作的，是脸色苍白，看上去有些孱弱的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此时正在和底下的巫师进行交流，并且说明重建的一些想法，可说着说着，她的眉头陡然一竖。
“真是狂妄大胆，居然直接在魂域撕裂空间缝隙！”伊莎贝拉低头看向下方，表情一脸的难看。她自带的背景音，也从平静的呼吸声，变成急促高昂的尖叫声。
桑德斯的这一行为，就等于是作客时，在主人家不告且破门而出！
不仅无礼，而且看在伊莎贝拉眼中，简直嚣张至极！
在场其他的巫师，也感知到那明显的空间波动，脸色均显出愤怒，可见所有人对于桑德斯的这一出，都不待见。
伊莎贝拉身形一闪，就准备前往魂域。
不过，就在这时，伊莎贝拉身前多了一个人，却是头上顶着一个魔幻森林的金伯莉。
金伯莉的表情也很严肃，但她的严肃却是和伊莎贝拉的不一样，眼神中多了一丝惊讶与恍惚。
“你拦着我干什么？黑城堡还没有和幻魔岛正式缔结友谊，莫非，你就已经打算站到幻魔岛一边了？”伊莎贝拉眼神冷冷的看过来。
金伯莉：“缔结友谊是另一码事，这件事却是不怪幻魔阁下。”
伊莎贝拉：“不怪他？在魂域直接打开空间裂缝，不怪他难道还怪黑城堡？”
伊莎贝拉的话语，配合她自带双声道的愤怒叫喊，看上去气势十足。而她的话，也让其他巫师纷纷点头赞同。
甚至她们心中还会恶意的猜想，金伯莉夫人多年未回，是否真的如伊莎贝拉所想，已经和黑城堡离心了？
在气氛陷入胶着漩涡的时候，一道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漠气息的身影，出现在了附近。
“伊莎贝拉，金伯莉所说为事实。”
伊莎贝拉抬眼一看，却见来者正是导师伊莎贝尔。
面对导师时，伊莎贝拉的气势明显弱了很多，背景音也变得平缓，只是口中依旧带着一丝不忿：“可是，明明是他坏了规矩！”
伊莎贝尔静静的看着伊莎贝拉，好一会儿后，才轻声道：“你的感知已经降低了这么多吗？”
伊莎贝拉愣了一下，没明白导师是什么意思。就听伊莎贝尔继续道：“桑德斯的情况，的确并非有意。”
“为什么？”这不仅仅是伊莎贝拉的疑惑，也是在场其他巫师的不解。
“天然蔻风。”金伯莉淡淡道：“难道你忘了吗？蔻风对你都有偌大的好处，你觉得一直处于蔻风笼罩下的安格尔，会出现怎样的变化？”
安格尔会出现怎样的变化？伊莎贝拉回忆着安格尔的情况，他似乎已经达到了学徒巅峰，如果因为蔻风的缘故，导致魔源继续膨胀的话……伊莎贝拉猛地抬起头，眼里带着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安格尔要准备突破了？！”
金伯莉轻轻点点头。
伊莎贝尔眼神看向虚空，似乎透过了滚滚黑云，看到了中层世界的情况。她的表情有些唏嘘感慨，半晌后，轻声道：“现在，你该明白为什么他会撕裂空间，离开这里了吧？”
伊莎贝拉沉默了，的确，如果事情换成是她，也会做这种选择，这是难以苛责的。
不过，伊莎贝拉的心中，并没有太多知道真相后的明悟，更多的其实是惊疑、不信，继而变为恼怒、嫉妒与不忿。
眼看着伊莎贝拉的表情越发阴沉，伊莎贝尔暗地里摇摇头，轻声道：“我以为经过之前一事，你能有所变化，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伊莎贝拉从自我思绪中回神，低下头轻声道：“我，我只是有些惊讶。”
伊莎贝尔没有再说什么，她其实也很惊讶，不过她的惊讶并没有嫉妒，更多的是感慨。当年初见安格尔时，不过是一个懵懂小子，却是在短短几年间，走到这一步。
这样的速度，这样的成就，怕是南域近千年来，最快的吧。
说不定比起源世界的一些天才巫师，也不遑多让。
如果安格尔真的能晋级成功，如此年轻的正式巫师，在源世界或许都能排得上号。更遑论，他的炼金实力还摆在那。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还是安格尔要突破成功。
这一刻，众人的心中虽然情绪各不一样，却都升起这么一个疑惑：
“他能突破成功吗？”
……
安格尔却并不知道黑城堡众人的心思。
此时，他在中层世界所处的位置，恰好距离生魂花园不远，当初他与暗影偷偷潜入黑城堡，其实走的就是这条路。
头顶上有一个穹顶，可以遮蔽中层世界的魔物。
原始魔力的浓度也很高，而且还非常稳定，这里绝对属于最佳的突破地点。
不用桑德斯开口提醒，安格尔就已经感知到了聚神皮卷的效果变弱，他毫不犹豫的拿出灵动药剂，直接灌入了嘴里，闭眼进入了突破阶段。
桑德斯见到安格尔的动作后，也不再说话，跃到数百米外，静静的等待着结果。
灵动药剂虽说是水剂，但当它进入喉舌之中，却化为了一股清凉的能量，就像是炎炎夏日里的一口冰水，让人并无寒意，反而有一种舒爽感。
这股清凉的能量并没有在安格尔体内盘踞，而是慢慢攀上头颅，进入了冥冥间的精神海。
之前，安格尔只敢对思维空间进行观察，不敢动精神海，就是因为精神海在突破阶段，十分的不稳定，之前还是被聚神皮卷的波动给稳定住的。
如今，有了灵动药剂的辅助，安格尔倒是敢一窥精神海的奥秘。
安格尔先前就感知到精神海中一片大乱，仿若潮汐，起起伏伏。此时，这一窥探，便发现精神海果如他所料，不仅仅是混乱，而且有崩裂的趋势。
如果，将精神海比作真的大海的话，此时精神海就是被飓风吹拂，地震连连后的情况，惊涛骇浪已经不足以形容这片大海的波荡。比起海洋韵律里的幻境，都不遑多让。
堪称末日。
在这种混乱糟糕的精神海影响下，估计任何人都会出现头昏脑涨，精神错乱的情况。
哪怕是巫师也不可避免。
而这，也是为何会需要灵动药剂的缘故。
灵动药剂的使用，是在巫师突破中的第一环，这也是非常关键的一环，因为在突破的过程中，精神海会一直处于扩张状态，这种扩张状态会持续到突破结束。
而精神海一旦处于扩张状态下，就会变成如今混乱的情况。
这个时候，精神海的变化会直接影响到巫师的思维能力。而灵动药剂的作用，此时就凸显出来了，它的作用，可以屏蔽精神海对思维的影响。
使用灵动药剂后，便可以暂时将精神海的扩张放在一旁，心无旁骛的进行突破。
而且灵动药剂只是辅助，并不参与精神海扩张，所以使用它，也不会影响个人潜力。
正因此，灵动药剂是所有学徒在突破时，都会去准备的。
当灵动药剂那清凉的能量抚慰着精神海时，安格尔能清楚的感觉到，混乱的精神海仿佛被隔了一层膜，难受的感觉依旧一波波涌来，但是却不再影响思维能力。
第1427节 魔源化漩
如果将突破比作成一场战役，那么这场战役必然是四面楚歌，硝烟四起！
因为一旦决定突破，你会分别面对四个战场，必须将每一个战场的冲突消弭于无，才能成功脱凡，进入不朽的巫师之路。
这四个战场分别是肉身、灵魂之地、精神海以及思维空间。
最先响起战鼓的是精神海，但这也是四个战场中最容易解决的，有了灵动药剂的辅助，可以暂时先抛却精神海对这场突破战役的影响。
而第二个开始叫嚣的，便是思维空间。
靠着灵动药剂那清凉的波动，安格尔暂时稳住了精神扩张的问题，此刻就将注意力放到了思维空间。
如果说精神海的扩张只是吹响战争的号角，那么思维空间的魔源化漩，就意味着正式拉开了战斗的帷幕。
因为，安格尔如果下定决心要突破，他必须主动开第一枪——开辟魔源，对魔源化漩做出改变。
在相对明亮许多的思维空间中，安格尔将注意力放在连接着精神力模型的魔源上。
在蔻风的影响下，此时魔源已经鼓胀到安格尔难以想象的地步。
安格尔静静的等待着，当魔源膨胀到近乎炸裂的时候，就是他开辟魔源的时候。
时间一点点流逝。
安格尔曾经看过一些记录，很多学徒在这一步，靠着吸纳原始魔力，约莫一刻钟左右，魔源就会达到开裂时。稍微计算一下，基本就能得出魔源容纳量的极限范围。
可是，他的魔源已经容纳魔力超过半小时了。
因为引导法不同，他的魔源总量本身就比普通的学徒强太多，再加上如此长时间的魔源总量堆砌，比起普通学徒的魔源总量甚至高了不止两倍。
这种情况，有好有坏。
在化漩之前，魔源总量越高，到时候化出来的魔漩越强大，可操纵的魔力总量也越多，原始魔力的转化速率也会更快。
但是，这只是省了一段修行时间。一旦晋级成功，普通的魔漩，其实修行些日子，也能达到这样的高度。
而且，化漩前魔源总量太高的话，还会在化漩的时候造成更大的危机。
因为化漩的时候，能量会不停的逸散，这些逸散的能量会对思维空间造成极大的破坏。
如果没有古银之花，到时候如此大的魔漩，他会耗费更大的精力去处理那些散乱的能量，增添不必要的风险。
不过，安格尔也没有办法。魔源不到极限，他也不敢去动它。
除非决定不突破了，去把魔源中的魔力卸了。否则，只能静静等待魔源鼓胀到临界值。
在安格尔无奈等待的时候，桑德斯在远方也在观察着。
他虽然没有看到安格尔思维空间里的情况，但根据经验，以及附近的能量涟漪，他就能大致推测出，安格尔还没有进入化漩一步。
也就是说，魔源还没到达真正极限。
对桑德斯而言，魔源总量越高，自然越好。但是，这也是把双刃剑，尤其是在突破的时候，很容易造成最后结果的偏差。
而且，目前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
他无法想象安格尔现在的魔源总量有多大，一旦化为魔漩，说不定魔力总量以及吞吐效率，可以直接堪比一级巫师的中段了。
可魔源越强，他的担心却是越深。
原本他对安格尔没有准备古银之花就去突破，其实还有很大的信心的，可如此恐怖的魔源化漩，到时候没有古银之花，真的能撑过去吗？
除此之外，桑德斯心中还有一个小小的感慨——
安格尔修炼的引导法，虽然是《奇点散射冥想法》，但安格尔修炼的还是略有不同。
因为在桑德斯看来，安格尔并没有使用「三十六位空间坐标系定位法」，故而和原来版本还有很大的差距。
如此情况下，安格尔在魔源的耐受上限都如此强。
桑德斯难以想象，如果真的有人完全按照《奇点散射冥想法》的方法去修炼，最后的成果会多么恐怖。
当然，他也不认为有哪个学徒能修炼成功。因为「三十六位空间坐标系定位法」所需要的计算能力，不是学徒能够达到的。
另一边，在安格尔等待了接近四十五分钟的时候。
那膨胀到几乎快和精神力模型等宽大小的魔源，终于开始进入了临界范围。
安格尔一开始还有些担忧到时候如何处理魔源化漩的问题，可当魔源大到这般程度，他已经彻底抛开这些烦忧了。
这般大小，要么大赚，要么就跌入尘泥。与其现在去担心，不如放更多的心思在突破上。
当魔源的外壳出现一丝裂缝时，安格尔的心中立刻闪过明悟。
时机已到！
如果魔源再继续膨胀下去，可能他就要喝第二瓶的灵动药剂。
要知道，对于其他学徒而言，四十五分钟，突破基本已经结束，成败早分。而安格尔现在，却刚刚开始。
当魔源的裂缝开始加剧，安格尔立刻开始运转起精神力模型，按照《奇点散射冥想法》所记载的聚合方式，对魔源进行开辟！
随着这道蕴藏在精神力模型中的能量加入，魔源的外壳像是花朵绽放般，瞬间化为能量粒子，沉浸到了思维空间中。
这些能量粒子能暂时稳固思维空间，给他腾出更多的时间去进行这关键一步——
魔源化漩！
安格尔的表情变得郑重，思维更加沉凝，完全不再理会外界的任何信息。
如今魔源已碎，化漩开始！
这是一个不可逆反的过程，也就是说，安格尔进入这一步的时候，要么就是化漩成功，最后突破为正式巫师。要么就是失败，从云端摔落成为一滩烂泥。
从这里开始，无逆反，不可悔！
随着魔源外壳的消散，存留在精神力模型下方的，只剩下一团精粹且发着淡淡光芒的能量。这团精粹的能量非常的庞大，哪怕安格尔自己，都有些为能量的精粹程度以及总量感到吃惊。
因为聚合的关系，这团能量还没有开始乱窜，依旧稳定的存留着。但是，如果安格尔不尽快让这团能量化为魔漩状态，那么不久之后，这团能量就会在思维空间里乱窜，大大增加失败的几率。
几乎超过一半的学徒，就败在这一步。
虽然化漩是一个有既定结果的过程，但每个人的化漩是不一样的。就像是「三十六位空间坐标系定位法」，每个人的思维空间不一样，所以没有一个准确的参照物，想要使用这种定位法，就必须亲自去计算。
而「三十六位空间坐标系定位法」，哪怕正式巫师的计算能力都需要计算很久，更遑论学徒。
这也是学徒无法使用这个定位法的缘故。
化漩也一样，每一个学徒的魔源不同，最后化漩时存留的能量也千差万别：稀疏浓淡，精粹与否，魔源总量，性质变化……等等都不一样。
所以，想要化漩，每个学徒的操作手段都不一样。
这个阶段，就考验学徒的知识底蕴了。
看看你对能量的认知够不够，如果认知不够或者无法快速反应过来，那么这团能量到了后期的逸散速度，会超乎想象的快。到了最后，思维空间就会成为一团乱麻，再也无法挽回。
安格尔在修行路上，不仅运气不错，天赋更是被桑德斯看重。
他对能量的认知，比起普通学徒更加的敏感。要不然，桑德斯也不可能让安格尔进行突破准备。
故而，当安格尔看到这团能量时，他没有慌张，立刻就进入了能量的观察阶段。
就像是一场考试。
审视题面，分析数据，确定解题方式，然后进入最后答题阶段。
这一过程，是每个学徒的必经之路。
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们的能量团并不大，所以可以很快就观察出能量运转的规律，然后立刻进行化漩的计算。
可是安格尔不一样，他的这团能量太多了，能量运转一圈的时间都比其他人长，让他必须耗费更大的精力在观察上。
安格尔此时已经忘记了时间。
当他开始确定化漩方案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能量团，心中稍微纾了一口气。
能量团还是聚合态，并没有开始逸散，意味着他消耗的时间应该不算太长。
在他看到的记载中，有学徒在确定化漩方案的时候，就已经有大量的能量开始逸散，所以相比起来，他虽然耗时可能更多，但目前来看还没有出现谬误。
化漩方案是重中之重，安格尔快速的在思绪中过了一遍，确保不会出现问题，便开始对那团聚合的能量动手。
首先，需要聚合出魔漩的种子。
接下来，等这团能量进入了魔漩种子的运转节奏后，它会逐渐旋转起来，成为魔漩的初状态。
等到魔漩雏形初现的时候，最后便是稳固住魔漩。
步骤很简单，但是过程中并不简单。而且，这不是一个单一过程。
以为全心全力的放在魔源化漩上就行了？不是的。在这过程中，灵魂之地和肉身，也会受到牵连。
等于说，包含思维空间和精神海在内，四个战场的冲突，即将同时开启。
第1428节 种子
当一个闪烁着淡淡红光且不停旋转的小圆球，融入能量团的时候，安格尔心跳微微加速。
能量团里的小圆球，正是安格尔聚合出来的魔漩种子。
虽然经过了大量计算，且安格尔已经在脑海里模拟了无数次，可当魔漩种子真正进入能量团的时候，他的心情还是有些紧张。
魔源化漩的每一步都是关键，任何一步出了问题，都会出现偏差，沦入失败螺旋。
无数的学徒，前仆后继的倒在这一步。
谁也无法保证，自己不会沦为这条路上的失败者。哪怕是天才，也不会受到优待，只要犯了一点失误，都会被潮涌推向浅滩。
魔漩种子进入了能量团后，有三个考究方面。
首先，魔漩种子能不能融入能量团的转动节奏。
安格尔仔细的观察那红光小圆球，它与能量团的转动节奏本身并不相符，在融入能量团的时候，有一瞬间，能量团与小圆球的转动节奏是紊乱的。
这一步非常关键，如果两方不能快速调节到步调一致，就会导致能量逸出。
一旦能量逸出，不仅仅会让安格尔耗费心力去调控那些外溢的能量，还会让能量团的结构出现不稳定的情况，最终导致更多的能量逸出。
一般而言，魔源化漩都会出现能量逸出的情况，但是，这种情况越晚出现，对于晋级巫师的影响会越小。
在感知到能量团与小圆球的节奏紊乱时，安格尔的心情更是绷紧。
内心默默的倒数着五个数。
一般而言，如果在五秒之内还无法让两者达到同一步调，能量就会逸出了。
当安格尔倒数到二的时候，小圆球也就是魔漩种子，出现一霎那的停顿，紧接着开始按照能量团的节奏转动。
一圈两圈三圈……连续好几圈都没有出现问题，也没有能量外逸，这让安格尔的心情稍微放下了些。
难倒无数学徒的这一步，他不仅踏过去了，而且还完美达成！
算是奠定了一个好的基础。
这个基础的意义在于，魔漩种子与能量团步调一致的时候，在旋转过程中，它本身是会产生能量牵引的效果，可以减小能量逸出的可能。
这是为魔漩种子第二步在做铺垫。
第一步，简而言之就是同化共转，魔漩种子融入能量团的转动节奏。第二步的话，就是魔漩种子开始进入自己的节奏，带动能量团进入到新的节奏中，最终化为魔漩雏形。
这一步，安格尔是无法去做干涉的。
当魔漩种子进入能量团之前，安格尔就必须考虑到第二步的情况，并且事先做好准备。
一旦魔漩种子融入能量团，就等于说是落子无悔。
一切看结果。
不过，安格尔不能去修正干涉，不代表他在这一步就没事做。
如果将晋级正式巫师当成一本小说来看，精神海扩张是大背景，魔源化漩是主线情节，那么魂地风暴与肉身蜕变，就是获得珍宝装备的支线情节。
并且这个支线情节是必须经历的，否则主线剧情进入最后一步，你一身白装肯定干不过最后的大反派。
而魔漩种子进入第二步的时候，支线情节终于上线。
突破战役的第三个战场——灵魂之地，号角吹响了。
……
中层世界，穹顶之外。
本来漆黑的天空，突然多了一片橘黄的亮光。那一团橘光，从穹顶外照射进来，就像是有火焰凌空，将安格尔本就棱角分明的脸庞，照的更加深邃。
桑德斯抬起头看了一眼。
穹顶之外，不知何时飞来了一群火烈熔鸟。
这群火烈熔鸟有数千只，聚集在一起，就像是一片火云。它们煽动者火红的翅膀，绕着穹顶外飞行了好几圈，似乎发现了穹顶之内的两个活人。
可是，无法突破穹顶，火烈熔鸟最后只能讪讪的消失在暮色尽头。
火烈熔鸟是第一批来客，第二批来客也很快造访，不过只有一人。
那是一个身形达到三十米的魔源巨人，它不像火烈熔鸟那般，发现无法突破穹顶就离开了。这个魔源巨人就趴在穹顶上，像是一个好奇宝宝，瞪大着双眼，观察着穹顶内除开生魂花园外的唯二两个活人。
桑德斯眉头微微皱起。
他知道魔源巨人破不开这个穹顶，但是，安格尔在突破过程中，魔源巨人那**裸的充满恶意的目光，也是一种外在影响。
桑德斯想了想，伸出拐杖轻轻往空中一点。
一个极小的门，就凭空被打开。
随着门的打开，一道惊呼声响起，只见一个小不点毫无防备的从门内坠落。
这个小不点是一个小人，字面意思的「小」人，整个体型不过巴掌大小。穿着银白色骑士铠甲，脸被头盔遮挡看不清容貌。
这里是二十米的高空，如果直接坠落到地面，肯定会遭受到毁灭性的冲击。
在这关键时刻，小骑士拿起哨子猛地一吹，一只粉红色的飞天小猪就从那洞开的门中飞了出来，化为一道粉色的闪电，飞快的接住了小骑士。
飞猪在接住骑士后，就想要往门内跑。
不过，刚飞了一段距离，就撞到了一个屏障上。
“库拉库卡族人。”一道低哑的声音传入飞猪骑士的耳中，他猛地回头一看，发现说话的正是之前他偷偷观察的恐怖巫师。
“尊贵的巫师大人，我我，我……我不是有意要观察您的，如果，如果我说我是路过，大人信吗？”飞猪骑士有些气弱的说着自己也不信的话。
桑德斯没回答飞猪骑士的话，而是话题一转道：“我不管你之前做了什么，现在，你去黑城堡寻找伊莎贝尔，让她想办法将外面的魔源巨人驱逐。”
桑德斯指了指穹顶之外。
虽然他也能杀死魔源巨人，但没必要。而且还会破开穹顶，这也会严重影响到黑城堡，毕竟穹顶在此，就是为了保护生魂花园。
当然，他也可以破开空间去到穹顶之外。可是，这样一来，不仅浪费施法材料，他破开空间时产生的波动，就足以影响安格尔的突破，这也是不智的行为。
所以，桑德斯才将这个一直在旁偷窥的飞猪骑士叫了出来。
飞猪骑士“开门”的天赋，不会产生太大波动，也不会影响到安格尔突破。
在确定飞猪骑士点头后，桑德斯这才打开禁锢，放他离开。
当飞猪骑士离开后，一股奇异的波动从安格尔身上传来。桑德斯眉头一挑，转头看去。
“灵魂也开始进入潮涌阶段了？”桑德斯沉吟道：“看来，已经进入魔漩种子的第二步，距离结束已经不远了，不知道如今安格尔有多少能量逸出，还能撑住吗？”
桑德斯自然清楚，安格尔如今已经进入了灵魂之地的考验。
紧接着，还会有肉身的考验。
不过，这两个考验，桑德斯并不为安格尔担心。特殊灵魂加上堪比血脉侧巫师的肉身，如果都过不了这两个考验，那其他巫师也别玩了。
真正让桑德斯担忧的，还是思维空间的战场。
比起常人更加恐怖的能量团，一旦能量逸出引起崩盘效应，没有古银之花，安格尔真的能撑住吗？
……
安格尔能不能撑住，他自己并没有去考虑。
因为至少现在他不用考虑，毕竟在魔漩种子的驱动下，如今还没有一丝能量逸出。
这其实也让安格尔有些意外，在魔漩种子融入能量团之前，按照他自己的计算，是有超过四成的可能，会出现一缕以上的能量逸出。
安格尔自己都已经做好了分神操控逸出能量的准备，结果却意外的很顺利。
目前来看，能量团依旧完整无缺，以魔漩种子为中心旋转着，朝着最终化漩稳步前行。
安格尔现在真正面对的不是思维空间的战场，而是在灵魂之地里，接受者一**“风暴”的考验。
这就是灵魂之地的战场——魂地风暴。
说是风暴，其实不然。更像是来自灵魂之地深处，一**涌来的灵魂之力浪潮。
灵魂之地本身是虚妄的，它和精神海、思维空间一样，看似存在于肉身之中，其实更像是超越维度的存在。
灵魂之地有很多奥秘，譬如灵魂系所追求的“无息安宁与意识永生”，就是对灵魂之地奥秘探索的结果。
在众多奥秘之中，有一个奥秘是所有巫师都会去了解的，那就是突破正式巫师时的灵魂风暴；也可以说是，灵魂质变。
一**不知从哪里来的灵魂之力，开始对着你的灵魂冲刷。
如果你的灵魂足够坚韧，在冲刷中挺了过去，灵魂就会发生质的改变，这种质变难以言明，但是最终灵魂变化的结果，却可以称之为：巫师级的灵魂。
在这一**的冲刷下，灵魂就像是在风暴中起起落落，甚至有可能会被吹散零落。
故而才被称为“魂地风暴”。
这是一场对灵魂坚韧度的考验。
巫师是一个全面发展的超凡生命，如果你对灵魂的重视不够，在这场拉锯战，你就会像是大浪淘沙中的那颗杂质，被潮涌冲刷到无际深渊。
第1429节 魂地风暴
当黑暗混沌的灵魂之地深处，传来一阵阵幽鸣。安格尔就明白，魂地风暴来袭了。
就像是黑暗宇宙中流泻而来的星空长河，从初时的些微星芒，到最后的璀璨烂漫，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从遥远的无边之所，来到了灵魂安眠之地。
当这条由魂力所铸就的“星空长河”将灵魂之地照的如梦如幻时，也是魂地风暴露出狰狞面目的时刻。随着碎芒散落，星空长河卷起万仞风暴，冲向平静的灵魂之地。
这一幕意味着，新的战争开始了。
最初的时候，灵魂在风暴中还能安然自若。可是到了后面，一波波袭来的风暴越来越烈，灵魂也被吹到高空，开始随着风暴起舞。
时起时落，时升时伏。
只有撑过这一波波的风暴，灵魂才能得到质变。
一旦灵魂被风暴推到黑暗深处，那么别说是突破失败，甚至只有死路一条。
当然，在这过程中，也可以使用镇魂石、定魂药剂、卡利亚安魂汤……等外物来辅助。
但是这样的话，灵魂无法近距离的感受灵魂之力的冲刷，将难以蜕变。最终就算闯过了魂地风暴，晋升了正式巫师，潜力也非常低，永远无法踏入下一阶级。
正因此，安格尔在魂地风暴一开始，就将灵魂之地附近的绦绿丝绒给撤离了，直接用灵魂来直面这一波波的浪潮。
虽然灵魂在与风暴共舞，但安格尔其实并没有感觉太难受，反而有一种舒爽感。
“大概是魂地风暴初时并不太强劲，还可以驱逐魂体的杂质？”安格尔如此猜测，故而也不敢放松，还是紧绷着心弦，等待着更强的风暴袭来。
……
在安格尔与魂地风暴进行抗争的时候，外界，也出现了一丝变化。
穹顶之外，突然传来一阵嗡嗡声响。
桑德斯抬头看去，只见夜幕深处突然亮起一道幽光，迎着巨大的孤月轮，一艘浮空的幽灵船，缓缓驶来。
随着幽灵船的出现，那原本趴在穹顶上往内窥探的魔源巨人，突然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直接迈开步子逃跑了。
桑德斯挑了挑眉，轻声低喃出它的名字：“天空幽灵船。”
这艘天空幽灵船，直接停在了穹顶上空，桑德斯能清楚的看到，一个白发冰眸的女子，站到了甲板前方，与桑德斯隔着光罩相望。
此人，正是沉暮之王伊莎贝尔。
桑德斯倒是没想到，伊莎贝尔居然会搞来一艘天空幽灵船，来驱逐魔源巨人。
天空幽灵船是中层世界的交通工具，算是童话镇巫师联盟的公用物，拥有强大的威慑力和战斗力，还有极快的机动性。
说是天空战舰都可以。
当初，暗影之所以知道生魂花园在这里，也是他乘坐天空幽灵船巡弋中层世界时看到的。
天空幽灵船一般是由童话镇巫师联盟下辖的几个巫师组织共同管理，但桑德斯犹记得，黑城堡已经放弃天空幽灵船的管理权已经很久了。
没想到伊莎贝尔此时能搞来天空幽灵船，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在桑德斯疑惑的时候，穹顶之外的幽灵船上，头顶着一片魔幻森林的金伯莉，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被伊莎贝拉恐吓的幽灵船船长。
那是一位来自寂静岭的老巫师，他一脸愤怒，可面对伊莎贝拉的蛮不讲理，却是气的说不出话来。
伊莎贝拉：“我们放弃天空幽灵船的管理权已经快六百年了，也是时候重新执掌了。”
老巫师心里气急，他也知道沉暮之王回归南域的消息，也能猜出黑城堡肯定会要回执掌幽灵船的管理权，但何必现在来和他说？去和几个巫师组织的核心层对话啊！
直接威胁他，还中途截船，这是打算与寂静岭开战吗？
眼看着老巫师气的胡子乱飞，双眼猩红，却不敢言。金伯莉走上前，淡笑着解释道：“只是有点事情，需要借一下船，并不是要劫船。”
“可是，我们正带着学徒在中层世界巡逻！”老巫师指向甲板一旁。
金伯莉回首看去，几十个学徒正瑟瑟发抖的抱团，低头不敢言。
从他们的穿着打扮可以看出，都是寂静岭的学徒。
“放心吧，只是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不会太久。”金伯莉笑道：“而且，对他们也没有坏处，毕竟可以见证一位正式巫师的诞生，这对他们而言也是一个不错的经验。”
见证正式巫师的诞生？老巫师愣了一下：“黑城堡有学徒准备晋升巫师了？”
“我也希望是黑城堡的学徒，然而并不是。”金伯莉一脸遗憾。
老巫师想了一下，来到船舷边上往下看去，透过穹顶，他最先看到的是眼神冰冷的英俊男子。
幻，幻魔……大师？！
老巫师心中一颤，没想到这一位杀神居然在这里。他楞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幻魔大师在这里的话，那晋升正式巫师的是谁？难道是幻魔岛的人？
转头一看，却见距离桑德斯不远处，有一个金发的青年，正闭目而坐，身周有隐隐的能量光晕闪烁。
“是安格尔？！”老巫师惊讶的叫出声来，他转过头一脸惊骇的看着金伯莉：“要晋升正式巫师的难道是他？”
“除了他，还能有谁。”金伯莉不置可否的答道，她的回答，却是让老巫师满脸失神。
安格尔的名声如今有多么辉煌，他怎会不知。
他甚至可以将安格尔进入巫师界后，大大小小参与过的事件细数出来。——实在是各个杂志太强大了，什么事情都进行了深挖。
正因为对安格尔很了解，老巫师才感到震惊，一个进入巫师界还不到六年的人，就已经要晋入正式巫师了？
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如果他真的成功突破，那绝对超过了南域近千年有记载的最快纪录！
难道，他要在这里见证一位天才巫师的诞生？
在老巫师恍惚的时候，金伯莉的目光瞥向一旁甲板，只见一个打扮很非主流，眼圈深黑的青年快速的跑到船舷边，低头往下看。
这个学徒，也是刚才金伯莉目光扫过去时，唯一没有低头的人。
“他是谁？”金伯莉好奇的问道。
老巫师还有些恍惚，好一会儿才道：“法尔加，他是法尔加。是陶洛士大人的弟子。”
“原来是黑鸦的弟子，我记得陶洛士的弟子好像是他的亲族，就是他？”金伯莉指着法尔加问道。
老巫师点点头。
金伯莉心中暗忖，难怪这个学徒的胆子如此之肥，毕竟背后站着寂静岭的执掌者：‘永寂黑鸦’陶洛士。
金伯莉也懒得去理会一个学徒，虽然他有些失礼，但目前来说，天空幽灵船属于寂静岭掌控，她们反倒是闯入者。
“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等安格尔晋入正式巫师以后，再撤离吧。”有天空幽灵船威赫，其他的宵小魔物也不敢到穹顶来。这样可以保证安格尔在突破时，不被外因打扰。
老巫师沉吟片刻，还是点点头。
这不仅可以下个台阶，也可以卖给桑德斯一个情面，何乐而不为。
而且，说不定他真的可以见证历史！
不过，老巫师心中还是有些怀疑：“安格尔真的能成功突破吗，这么短的时间，他的积累足够吗？”
“谁知道呢？”金伯莉：“再说，就算没有成功突破的话，对这些学徒也算是上了一课。告诉他们晋级有多难，必须准备恰当再开始，也是好的。”
在他们对话的时候，站在甲板最前方的伊莎贝尔，突然低声道：“灵魂波动的能量结束了，看来魂地风暴已经度过了。”
众人看下去，果然如伊莎贝尔所说，安格尔身周没有了那种紊乱的灵魂之力。
“安格尔的灵魂果然很强大，看样子，魂地风暴对他并没有太大影响。”金伯莉感慨：“就是不知道，肉身蜕变会不会也如此顺利了？”
伊莎贝拉冷冷道：“魂地风暴那是他运气不错，肉身蜕变就说不准了。”
伊莎贝尔瞥了伊莎贝拉一眼，没有说话。在她看来，安格尔的肉身是最强大的一环，面对肉身蜕变肯定是最没有压力的。
在伊莎贝尔如此想着的时候，金伯莉突然道：“咦，我没有看错吧？肉身蜕变好像已经结束了？”
金伯莉的话，立刻吸引众人往下看去。
果然，安格尔的肉身已经出现了蜕变成功的纹路！
这可是短短一分钟之内！
伊莎贝拉只觉得脸疼的不行。
但现在其他人也不会去考虑伊莎贝拉的想法，所有人都一脸震惊，这肉身蜕变的速度也太快了！包括伊莎贝尔都有些讶异，她能看出安格尔的肉身很强大，但强大到如此程度，实在是世所罕见。
要知道，在突破战役中，魂地风暴和肉身蜕变这两个战场，每一个都斩下无数的学徒。
可面对安格尔时，居然会如此脆弱。
“看来，晋级之势，势不可挡啊。”金伯莉轻声慨叹。
伊莎贝拉张了张嘴，很想反驳一句，毕竟还有魔源化漩这个最难处理的一环还没过，说不定就能难住安格尔了呢？可最后，她还是没说话，免得到时候又被打脸。
伊莎贝尔：“现在就看，最后魔源化漩的结果了。”
一旦安格尔能控制住能量逸出，成功的让魔源化漩，那么他的突破就已成定局。只不过，魔源化漩可不是那么容易，安格尔真的能抗住吗？
第1430节 肉身蜕变
天空幽灵船上发生的事情，安格尔并不知晓。
他如今还处于惊讶当中。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安格尔的思绪当时全副心神的凝聚在灵魂之地，等待着更强烈的风暴来袭。
虽然暂时来看，他的灵魂不仅没有感觉不适，甚至还有些舒泰；但是他的心情却并没有放松，依旧有些忐忑的等待着下一波的风暴。
更强烈的风暴，如约而至。
可是，令安格尔感到讶异的是，他的灵魂纵然面对如此强烈的冲击，可依旧没有太大的不适感。
于是安格尔继续等待下一波。
每一次的等待，安格尔都不会放松警惕，可每一次的如期而来，换来的都是轻松以对。
当安格尔以为灵魂之地深处的未知能量，在憋一个大招的时候，魂地风暴戛然而止。
在安格尔还处于发懵的状态中，一股纯净到极点，精粹到巅离的温和魂力，毫无防备的融入到他的灵魂中。
魂体接受着前所未有的净化。
这种净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报了不共戴天仇恨的人，在看着仇人尸体时，内心得到的救赎与平静。
一切的包袱仿佛都放下了，只剩下平和安宁。
处于灵魂之地的魂体，体内就像是蕴荡着明媚灿烂的日光，一脸安详的闭上眼，嘴角勾起温暖的笑意。
没有任何束缚的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灵魂在和乐，但安格尔的思维中却是满满的疑问。
这就完了？
安格尔仔细的探查了一下，然后把魂体当前状态和书上所述的“净化质变”的状态做了一个对比，得出了一个结论：魂地风暴，还真的结束了。
安格尔甚至还没感觉到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这个过程并没有任何让他觉得难以承受的细节，唯一感觉到可怕的地方，反而是自己对“未知”的忌惮与忐忑。可这种未知，也是安格尔自己脑补出来的，事实上并没有任何危险发生。
无事发生自然很好，可疑窦终归需要一个答案。
安格尔能想到的解释，无外乎是书上记载的一些应对魂地风暴的诀窍：“时常锻炼灵魂”、“对灵魂进行深度开发”、“特殊灵魂在面对魂地风暴时会有某种加持”、“服用特殊的药剂”……
抛开使用外物，书上记载的诀窍基本上是说：灵魂系的学徒，应对魂地风暴会相对轻松。
安格尔自己不是灵魂系，但是他其实也占了其中好几条；譬如，他对灵魂的运用是非常多的，基本上每次艰难的战斗，他必然会灵魂出窍，这也算是在锻炼灵魂。
而且，当初得到秘魂喃语的时候，他也从伊莎贝尔那里得到了修行灵魂之力的方法。这几年，他都持续在修行，所以对灵魂的开发他也没有落下。
最后，他的灵魂也很特殊，且不说最难以言明，桑德斯都无法解释的那道渗出魂力的伤痕外；还有一个特殊的地方，他的灵魂中拥有重力脉络之源。
种种的情况，或许才是造就他能如此轻松应对魂地风暴的原因吧？
安格尔在推测出答案后，内心中不禁思考着一个问题：简而言之，其实就是自己的灵魂很强大，面对魂地风暴才能完美应对。那么，用同样的情况来考虑突破战役的另一个战场——肉身，会不会也适用呢？
能量、灵魂以及肉身。这三者是巫师突破的硬性条件，也是晋升时需要面临的三个关卡。
对安格尔而言，这三者相比之下，肉身其实最为出众。
他的能量属于正常水平，和其他巅峰学徒相差不大。灵魂的质量虽然不错，但其实魂力也顶多达到半步巫师的程度。
最为强大的反倒是以往他没有看重的肉身，深渊之行，将他的肉身推衍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甚至，光是肉身的强度，就已经达到血脉侧正式巫师级。
正是因此，安格尔才能在学徒阶段免疫绝大多数的巫师威压，原因无他，肉身硬抗住了。
有肉身做底蕴，他开发出来的幻肢，也基本能算作“术法”阶层。
由此，可见一斑。
这样来算，以他如今的灵魂强度，都能轻松应对魂地风暴。那达到正式巫师级的肉身，面对最后开启的战场——肉身蜕变，会不会也很轻松呢？
带着这个疑问，安格尔进入了肉身的蜕变中。
事实证明，安格尔的猜想并没有错。
肉身蜕变，是一种血脉的升华。如果用其他超凡生物的情况来作类比的话，有点类似深渊恶魔的「觉醒」。
就是迫使血气上升，达到临界值，进行的肉身升华。这种升华，是对你本身血脉的开发。
在蜕变过程中，血脉会持续的沸腾蜕变，据他人口述，这个过程非常的痛苦，会让人生不如死。而且，血脉升华必须自身要有硬底子，否则升华的时候，血气不继，就会容易失败。
当然，这个过程依旧可以使用外物来提升血气浓度，但这种情况终究还是对蜕变过程有伤。
安格尔在进入肉身蜕变时，是带着忐忑心情的。可这种忐忑很快就消失了，因为在眨眼间，他的肉身蜕变就结束了。
就像是走了一个过场。
安格尔只感觉到血脉微微发烫，有种隐隐的刺痛感，紧接着血脉就出现了些微的提升。
什么生不如死的痛楚，根本没有发生。
肉身提升的幅度也还算可以，以前他的肉身强度堪比血脉侧巫师，不过是刚入门的那种。可现在，大概有一级中段的程度。以相对值而言，可能不像他在深渊时，提升的那么“质变”，毕竟第一次提升是从学徒到达正式巫师；但用绝对值来看，这一次提升的幅度是很高的，属于“量变”。
总体而言，肉身蜕变达到了安格尔所能想象的最大阶层，属于非常完美的提升。
而肉身蜕变结束的时候，灵魂的净化，也就是灵魂质变也才刚刚结束。从这来看，也能看出肉身蜕变的速度有多快。
灵魂质变的效果看上去也是惊人的，和学徒时期完全不一样。
只不过安格尔现在并没有机会去试验，因为他的注意力已经从这两个“来去匆匆”的战场退回，重新关注到了思维空间。
灵魂之地与肉身的战场，终究只是支线。
魔源化漩才是最为关键的主线，也是决定安格尔能不能踏入正式巫师境界的标志。
按照正常情况来发展，魔源化漩的第二步，因为突破者无法干预魔漩种子的旋转，所以会转而去接受“魂地风暴”与“肉身蜕变”两个战场。
一般而言，魂地风暴进入到尾声的时候，魔源化漩也会到达尾声。
所以这个时候对突破者就很关键了，要同时处理灵魂与魔源这两个战场。
等到魔漩雏形初现的时候，一般的学徒，也处理完了魂地风暴。
于是，开始进入了第三步，稳固魔漩。
这一步，不仅仅要稳固魔漩，同时还会出现能量逸散，需要分心去束缚这些逸散的能量，而且，还需要面对肉身蜕变。
一心三用。
而且还伴随着肉身蜕变带来的痛苦。
一不小心就会出错，至于出错的代价，就不提了。——从这也可以看出，为何成为正式巫师是万里挑一，就是因为这个突破之难，简直是每一个细节都在对突破者挑刺。
以上。
只是其他学徒的突破步骤，也是书本上记载最为详细的情况。
但安格尔完全属于特例，无论是魂地风暴亦或者肉身蜕变，他都比其他人更快完成。故而，他现在能够专心一致的对待魔源化漩。
魔源化漩，如今正处于第二阶段即将完结的时期。
魔漩种子带动着能量团旋转，其本身的形态已经有些模糊，如今来看，漩涡的样子大致已经出现。
等到魔漩种子彻底消失，化为带动能量团旋转的漩涡时，这一步就完成了。
安格尔静静的注视着，等待着。
当魔漩种子的虚影从漩涡中心隐去时，安格尔的心情被提到了顶端。
魔漩雏形能不能出现？以及出现后能不能正常运作？最后是否可以稳定运转？这三个关系递进的问题，开始缭绕到安格尔的脑海中。
魔源化漩在安格尔的郑重对待下，终于进入了第三步！
魔漩雏形，显现！
安格尔看到了魔漩雏形，和他之前计算的结果无二，但他并没有松懈。因为有魔漩雏形，不代表一切安好。
魔漩雏形，还只是雏形。想要成为正式的魔漩，需要经过多重考验，最后用特殊方法将其稳固住，这才算是完结。
而魔漩雏形的第一重考验：能否运转？
简单的问题，却是能回溯到最初安格尔设计魔漩种子时。
当时计算的结果，与现在显现的事实，是否相符。
安格尔仔细的观察着魔漩雏形，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在看着魔漩运转了无数次后，用归纳法做了一个总结。
运转的结果，和他最初的计算，是一致的。
也就是说，第一重考验，算是通过了。
第1431节 最后一步
第一重考验成功后，第二重考验又来了。
魔漩能不能正常运作？
这个考验看似和第一重考验很类似，其实不然。
第一重考验是魔漩雏形能否运转，意思就是它能不能动弹，而第二重考验是能否正常运作，其实是在第一重考验的基础上，拔高到了“应用”层面。
而如何确定魔漩雏形能否正常运转，只要看一个地方就知道：
精神力模型。
第一，魔漩雏形是否与上方的精神力模型匹配。
第二，魔漩雏形中既有的能量，在进入精神力模型的管道中，是否可以形成闭合循环。
如果这两点都能达成，就意味着这第二重考验也成功了。
安格尔小心翼翼的尝试去操控魔漩雏形，当他从魔漩中调动出一缕能量时，他的心眼几乎到了喉咙口。
就怕稍有异动，就造成能量的大量逸散。
当那一缕能量缓缓进入精神力模型时，安格尔稍微放心了些，能进入精神力模型，意味着与精神力模型匹配。
接下来就看，这道精粹的能量，能不能在精神力模型中形成闭合循环了。
在等待运转结束的这个过程中，安格尔依旧高度集中着注意力，全副心神的放在魔漩雏形上。
按照他所了解的情况，绝大多数的学徒走到这一步时，思维空间或多或少都会逸散些能量，可是他到现在，都没有能量逸散出来。
这种情况，非常的罕见。要知道，当初魔源破碎时所化的能量团，安格尔还比其他学徒要多了几倍。他的能量团逸散能量的几率，也比其他学徒大很多。
可他并没有出现能量逸散，这是什么原因呢？安格尔默忖了半天，也得不出一个答案。只能推说，可能是运气比较好。
安格尔再次确认了一下魔漩雏形，能量团依旧稳固的在旋转，不像有能量泄露的样子，他只能暂时将疑惑放在一边，重新将目光聚焦到了精神力模型内。
在之前魔源碎裂化为能量团的时候，精神力模型就处于半干涸状态，内里管道基本没有能量流淌。
如今，这一缕能量的到来，就像是春雨润进了封冻的大地，让安格尔有一种新生的错觉。
能量在精神力模型中一路畅通无阻，当它进入到最后一段管道时，安格尔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魔漩雏形可以正常运作。其产生的精粹能量，在精神力模型中，成功的行程了闭合循环！
对于魔漩雏形的第二重考验，也算是过了。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重考验，也可以说是，魔源化漩的重中之重——稳固魔漩。
只有让魔漩彻底的稳固，魔源化漩才算真正的结束。
这一步最为关键，因为稳固魔漩的时候，之前留在魔漩中的能量团会开始逸散。并且，因为魔漩要稳固，必然是会进入新的运转状态，到时候会有大量的原始魔力被他从外面吸纳进思维空间，用魔漩进行精粹。
到时候思维空间肯定乱做一团。
一来，能量团逸散，安格尔要分心他顾；二来，他还要调顺原始魔力，避免两种不同性质的能量纠缠。在这过程中，还必须稳固魔漩。
所以，非常的困难。
在这一步马失前蹄的学徒，也不计其数、
当然，同比之下，他比其他学徒要轻松一些，其他学徒此时还要面对肉身蜕变带来的痛楚，而安格尔却省了这一步。
安格尔深吸一口气，没有任何迟疑，直接进入了这最后一步！
他的动作十分迅速，直接使用《奇点散射冥想法》的方法，开始稳固魔漩雏形。
稳固魔漩雏形的速度越快越好，只要速度够快，能量团的逸散就会越少。
安格尔一心二用，一边稳固魔漩，一边将目光聚集在能量团上。只要有能量逸出，他必须要第一时间控制住，否则一旦这些能量在思维空间中开始散佚，就很有可能造成无法预料的后果。
可是，时间一秒秒的过去。
安格尔等了许久，也没有能量外溢。这让他的心中，满是困惑。
之前没有能量逸出，可以说是运气好。现在呢？这个阶段必然会出现能量逸散啊……
虽然没有能量逸散可以省心省力，但谁也无法确认，这个情况是不是因为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会不会有深层的影响？
在安格尔疑惑不已时，一缕能量终于从能量团中逸散出来。
安格尔不惊反喜，有逸散才正常嘛！
因为他一直盯着能量团，所以当这缕能量逸散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并没有让它弥散到思维空间深处。
安格尔开始观察着这一缕逸散的能量，随着他的观察，他发现了一个之前未曾注意到的地方。
这一缕能量上，似乎有一股熟悉的吸引力。
感知着这种吸引力，安格尔脑海里猛然跳出一段记忆——
时间，三小时前。地点，魂域。
弗罗斯特漫不经心的递给他一个鸡尾酒杯，酒杯里不是酒，而是半透明的液体。
安格尔无法抗拒这杯液体所散发出来的吸引力，浑身上下，甚至思维空间都在叫嚣着“饥渴”……于是，安格尔喝了下去。
当时，并没有任何的不适。
后来弗罗斯特在离开的时候，曾经告诉他：“给你喝的水，名为黑兰迪软水，配合蔻风有奇效。”
在说完这句话后，弗罗斯特还意有所指的道：“不久后，你就知道了。”
所谓“不久后”，指的就是现在。
他在这缕能量上，隐隐约约的感觉到黑兰迪软水给他的那种吸引力。
莫非，能量之所以逸散的很少，是因为黑兰迪软水的功效？虽然这是安格尔心中的疑惑，但他内心几乎已经笃定这个答案。
那黑兰迪软水算不算外物辅助？如果黑兰迪软水的效果是避免精神力逸散，那么它并没有进入突破时的核心位置，和灵动药剂的效果一样，属于可用的辅助物品。
安格尔有些恍惚，如果他猜的没错，黑兰迪软水的效果也太强大了。
若是对外释出黑兰迪软水的效果，估计无数的学徒会趋之若鹜！
但是对于弗罗斯特来说，却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这就是所处阶层不同，看到的视野高度也不一样。
安格尔思维在跑马的时候，第二缕能量也逸散了出来，他依旧顺利的掌控住了。
直到魔漩进入半稳固时，统共才逸散出两缕能量。
别说安格尔，任何一个学徒都能轻松掌控。
不过，接下来的一步就不同了，黑兰迪软水影响的只是之前的能量团。如今魔漩进入半稳固，自然会从外界吸收原始魔力进行转化。
到时候，原始魔力进入才是关键。
只有能捋顺原始魔力，并且成功的让魔漩对原始魔力转化，魔源化漩才真正的结束！
……
距离安格尔突破，已经过了快两个小时。
而安格尔度过肉身蜕变与魂地风暴，也已经是半小时前的事了。
现在，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安格尔能不能成功踏入正式巫师？”天空幽灵船上，一个有些飘忽的声音，伴随着蝙蝠扑扇翅膀时的扑棱声，传入众人耳中。
金伯莉回头一看，却见说话的正是之前特立独行的青年。
“永寂黑鸦”陶洛士的学生，也是他的亲族——法尔加。
法尔加一身黑色，黑发黑眸黑眼圈，黑衣黑裤黑皮鞋。除了外露的苍白皮肤外，他全身几乎都是黑色。虽然一身黑，但法尔加并不会太黯淡，因为他的衣裤上有很多造型奇特的黑色绑带与密集铆钉，凸显出他独特的打扮风格。
不过最引人注意的不是法尔加的外表，而是他那黑色猎鹿帽上，停滞着两只眼睛泛着冷光的蝙蝠。
“法尔加，这里不是你说话的地方，你先回去坐下。”寂静岭的老巫师，皱着眉呵斥道。
“对后辈何必这么严厉。”金伯莉笑意盈盈的制止道，视线在法尔加的帽子上停了一下：“你的这两只蝙蝠不错。”
金伯莉夸赞了一句，然后道：“你看上去很关注安格尔？你和他是朋友？”
法尔加毫不犹豫的道：“不是。”
“噢，那是敌人？”
法尔加迟疑了一下，摇摇头：“也不是。”
“那你为何如此关注他？”
法尔加沉默了。
金伯莉也不在意法尔加的沉默，很多时候，沉默，并不意味着失礼；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
“你想知道安格尔会不会突破成功？我无法给你确定的答案，但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安格尔突破成功的几率，非常大。”
金伯莉的这个回答，并没有任何人反驳，包括伊莎贝拉。
虽然她们看不到安格尔思维空间中的情况，但安格尔的表情一直很淡然，这其实也已经说明了一个问题。
法尔加听到这个答案，眼神微微有些黯然，袖子里的拳头捏了捏，最后又无声的松开。
金伯莉注意到了这一幕，她眼里升起兴味。法尔加一个小动作，背后显然喻为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心情变化。
估计与安格尔晋级息息相关。
不过，金伯莉还没来得及去探究这背后的故事，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
穹顶之下。
一直沉静的安格尔，身周的能量突然开始沸腾了起来。
第1432节 又生变数
以安格尔为中心，一股异样的能量突然开始沸腾。
这股能量也在影响着周围，甚至让空气中无端生出涟漪。并且涟漪还在不停的往外扩散，瞬间就超过了几十米。
与此同时，一种异样感，从所有人的心底升起。
对于天空幽灵船上的一众学徒而言，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法尔加攀住船沿，紧紧的盯着下方穹顶之中的安格尔。在他的眼中，其他所有的东西都不存在，只有一个人影映入他的眼帘。
而此时，这个人影正在发生着一种他无法去忖量的变化。
原本，法尔加看不出安格尔的情况，只能远远的看到人影。可现在，他明显感觉到安格尔好像“膨胀”了。
这种膨胀不是物质界的膨胀，而是一种冥冥中的感觉，就像是某种能量在未知的世界默默的滋生，从一个原点开始变大，最后破壳而出。
安格尔的身影也随着这股破壳而出的能量，随风招长。
转瞬间，就化为了几十米高的擎天巨人。
看着眼前这一幕，法尔加的眼神有些呆愣。
直到一阵沁凉的夜风吹来，法尔加才从浑噩中回到现实。
他再次往穹顶之下看去，哪里有什么擎天巨人。
安格尔依旧平静的坐在穹顶之下……也不能说平静，安格尔身周的那种空气涟漪并没有消散，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着。只是法尔加感知不到那种空气涟漪，究竟是种什么存在。
不过，法尔加此时并不在意空气涟漪，他的内心依旧停留在之前产生的“幻觉”中。
那个擎天巨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感觉到一种压迫感，呼吸仿佛都停滞了？
在法尔加迷惘的时候，站在不远处的金伯莉突然感慨一声：“安格尔已经进入最后一步了，看来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进入最后一步？法尔加迷茫的看向金伯莉……她的意思是，安格尔已经要成功了？
他会成功的突破正式巫师？
怎么可能？明明前几年，他的实力还和自己差不多。
法尔加自认自己不是一个惫懒的人，他自视甚高，天赋也不差，可为何与安格尔的实力会越差越大？
法尔加不禁想起之前金伯莉所问的，他到底与安格尔什么关系？
其实没有任何关系。
曾经他因为内心的嫉妒和不满，与安格尔有过一些不愉快，但这些在净化花园结束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
不过，在法尔加的内心，其实依旧是将安格尔看做是一个对手宿敌，哪怕安格尔或许都已经忘记他的存在了。
可是，在看了最新一期的《萤都夜语》后，他有些惘然。在他所不知道的时候，安格尔居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仅仅在深渊搅风搅雨，掺和了蒙奇阁下的计划，甚至还和堪比半步传奇的深渊巨龙缔结了友谊……这一桩桩的事件，让法尔加感觉自己好像和安格尔的距离越来越远。
在迷惘中，法尔加颓丧了好多天，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去参与新星赛。
直到近期，他才重振旗鼓。
安格尔目前也是学徒，没有到天差地别的阶段，他还有迎头赶上的可能。
等到这次天空幽灵船的巡逻任务结束，法尔加就决定去新星赛磨炼自己，尽快追上安格尔的脚步。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时候，居然这么巧，一个巡逻任务却让法尔加在这里遇到了安格尔，甚至还即将见证安格尔晋入巫师。
在法尔加内心苦涩的时候，伊莎贝拉却是平静的对金伯莉道：“说不定他现在体内一团糟，正强撑着。最后一步能不能跨出来，还未可知。”
“刚才你也感知到了，精神力都已经化形了，从一颗种苗变为参天大树。”金伯莉：“都到了这一步想要失误，几率却是很低。”
精神力化形？法尔加捕捉到了这个词汇。
他联想到平日自己看的一些资料，突然明悟了。其实之前他看到的种种幻象，不过是受到了精神力化形的影响。
所谓精神力化形，其实是精神海扩张后的既定结果。
魂地风暴，可以让灵魂质变；肉身蜕变，直接让血脉升华；而精神海扩张，结果就是精神力化形，也就是精神力的蜕变。
正如金伯莉所描述的那般，精神力从一颗种子，化为了参天大树。这期间，其实就是精神力蜕变的过程。
他之所以看到安格尔从正常体型变为擎天巨人，其实也是在见证这个蜕变过程。
一旦蜕变结束，安格尔的精神海也会为之一变。
具体变化，法尔加不是巫师，知道的并不详细。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一旦精神海蜕变成功，安格尔便会拥有所有正式巫师所通用的力量——威压。
在法尔加心中思忖的时候，伊莎贝拉对金伯莉道：“谁知道呢，世事难料。在这一步失误的几率的确很低，但历史上也比比皆是，说不定安格尔就是其中之一呢？”
金伯莉不置可否，而是看向另一边：“那伊莎贝尔大人怎么看？”
站在甲板最前端的伊莎贝尔一直注视着安格尔，听到金伯莉的声音，也没有回头：“我不会去臆测结果，反正魔源化漩已经快结束了，谜底很快就会揭晓。”
虽然伊莎贝尔没有正面回答金伯莉的回答，但她的判断是比较乐观的。因为安格尔从头至尾都没有表现出慌张的情绪，精神海扩张结束时，他也很自然的释放，这种泰然处之，基本已经算是某种定调了。
“也是，按照时间来看，快结束了。”金伯莉这时也道。
所有人，包括船上的一众学徒，都悄悄的往下方看去，想要见证这可以载入历史的一幕。
法尔加也捏紧拳头，屏息的等待着结果。
当安格尔身周蔓延的空气涟漪突然消散的时候，法尔加的眼前仿佛再次出现了那个擎天巨人，他浑身上下闪耀着金光！
之前，法尔加面对这个擎天巨人时，就已经感到了一种压迫感，此刻这种压迫感更甚之前！
包括法尔加在内的所有学徒，表情全都一滞，甚至有几个学徒捂住自己的胸口，唇角隐隐有血迹流出。
寂静岭的老巫师见到这一幕，赶紧开启天空幽灵船上的防护壁障，保护一众学徒不受伤害。
法尔加在被威压震慑的七荤八素时，耳边传来伊莎贝尔最后的定调：“威压已现，大局基本定了。”
“不仅如此，这个威压的品质极高。”金伯莉也点点头，似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没想到，安格尔居然真的做到了。”
随着金伯莉的话音落下，漆黑的夜空中，突然飘来一团团云雾。
这些云雾虽然还没有散开，但是所有人都清楚，这是异象的前兆。而产生异象的原因，如今只有一个——
便是穹顶下面的那个金发的身影。
如今连异象都已经出现，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安格尔，突破成功！
从一介学徒，正式踏入了巫师的领域！只要自己不作死，不仅岁达千年，而且还离真理之门更近了一步！
在场的巫师，基本都看过《萤都夜语》，对于安格尔的崛起全看在眼里。
短短几年时间，安格尔从一个凡人走到了这一步，称之为“奇迹”也可以！
所有人的心中，都感到惊讶与震撼。
哪怕被称为千年前最强的天才——伊莎贝尔，也不禁露出了感慨之色，同时内心也松了一口气。
伊莎贝尔是希望安格尔突破成功的，毕竟黑城堡才准备和幻魔岛缔结友谊，如果安格尔突破失败，这场缔结仪式的价值，也会大打折扣。
安格尔成功突破了，这对黑城堡而言，也是好事。
“突破，还真的突破了。”伊莎贝拉也有些不敢置信的喃喃低语。
“现在，你应该没话说了吧？”金伯莉揶揄道。
伊莎贝拉从恍神中恢复，收起惊讶的表情，冷哼一声，硬撑着说道：“谁知道他有没有使用外物，说不定他的潜力已经耗尽，就算突破，估计未来潜力也难说。”
“你觉得桑德斯准许安格尔使用这种外物？”金伯莉冷笑一声。
伊莎贝拉没有回话，不过明显气弱了一些。
然而，就在这时，伊莎贝尔突然说道：“不对，好像出了变故！”
伊莎贝尔的话，就像是一块落石，惊起众人心中的涟漪。之前还互相调侃的众巫师，全部将目光，重新放到了穹顶之下。
只见之前一直表现的很淡然的安格尔，突然抱住自己的头颅，整个人像是进入了无意识的防备姿态，完全的蜷缩了起来。
他身周的能量也不像之前那般稳定平和，出现了明显紊乱的情况。
就连，之前天际已经显现的风云异象，此时也慢慢变得稀薄，开始出现消退的迹象。
如今出现的这种种状况，似乎都和突破成功格格不入？
“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惊讶的道。
难道，伊莎贝拉说对了？
安格尔在最后一步马失前蹄？晋级……失败了？
第1433节 纯净能量
看着穹顶之下，蜷缩起来的身影，伊莎贝拉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复杂。
安格尔真的失败了吗？
从感情上来说，她心中其实有些幸灾乐祸。但如果回到现实层面来看，伊莎贝拉的理智并没有丧失，她很清楚，安格尔如果突破失败，这对于黑城堡肯定是一个不小损失，原本双方缔结友谊已经敲定，或许也会横生变故。
她虽然不在意这次与幻魔岛的友谊联盟，但是，她最崇拜、敬爱以及恋慕的导师，对此却是很重视。
正因此，伊莎贝拉的心情其实非常复杂。既希望安格尔失败，但又不想看到导师失望。
想到这时，伊莎贝拉忍不住看向导师。
如今安格尔晋级失败了，伊莎贝尔会怎么想呢？
可令她惊讶的是，伊莎贝尔的表情很古怪，眉峰紧蹙，脸上充满了不解与疑惑。
伊莎贝拉忍不住问道：“安格尔，他是失败了吗？”
伊莎贝尔迟疑了一下，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而是缓缓道：“不知道，但是我看着他的时候，有一种感觉。”
“仿佛在凝视着一个深渊。”
凝视深渊？幽灵船上的众人，都没明白伊莎贝尔的意思。
伊莎贝尔也没解释，只是轻声道：“我难以预料，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或许是失败，又或者是……”更为强烈的爆发。
伊莎贝尔没有将未尽之言说出来。
其他人却被伊莎贝尔的话语搞糊涂了：如今情况不是很明显吗？下一秒除了失败，难道还会有其他情况发生？
在众人心中感到狐疑的时候，措不及防的，一股恐怖到极点的压迫感，突然出现。
这股突如其来的压迫感，甚至让伊莎贝拉都感觉到浓浓的不适。
不过，威压的来源并非是从脚下传来，而是来自于头顶的……深邃虚空。
……
与此同时，里层世界，黑城堡地下负二层魂域中的一间静室里。
戴着齿轮面具的弗罗斯特，正在闭目修养着，「亡灵的轮回之匣」带给他的伤势并不像表面看上去无事发生，他之所以留在黑城堡，也是希望找个平静的地方养伤。
黑城堡就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因为地处里层世界，这里的原始魔力浓郁到普通的巫师无法去吸收，这不正好便宜了弗罗斯特。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黑城堡还有一个让他深感兴趣的安格尔。
空气静谧，悠然的能量在细密的流淌。
毫无征兆的，面具后的弗罗斯特陡然睁开眼。
他疑惑的看向头顶，仿佛能透过厚厚的土层，看到更加高远深邃的虚空。
“怎么回事，短短时间内，它居然又出现了？”弗罗斯特低声自语。
想了想，弗罗斯特站了起来，一个跨步，凭空消失不见。
中层世界，穹顶之下，安格尔的情况看上去很不对劲，桑德斯思忖了片刻，朝着安格尔走了过去。
可他刚走两步，身前便出现了一个黑袍人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黑袍人侧过头，露出古铜色的齿轮面具，正是弗罗斯特。
“安格尔如今正处于关键时刻，你最好不要靠近，否则出现什么问题，你能负责吗？”弗罗斯特的声音传入桑德斯的耳中。
桑德斯适时的停下脚步。
“安格尔现在是什么情况？”对于弗罗斯特为什么出现在这，桑德斯并没有去过问，而是问起了他最关注的事情。
桑德斯自己经历过无数次的突破，可安格尔的状况，他还是头一次看到。
明明之前看上去已经突破成功了，桑德斯甚至都已经放下了悬着的心，可谁知道下一秒就出现了变故。
魔源化漩已经成功，精神海扩张也结束了。在桑德斯看来，突破到这里就已经该结束了，在花点时间稳定魔漩，滋养一下精神力模型，一切就大功告成。
可偏偏安格尔却在这个时候出现纰漏。
桑德斯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最后一个环节到底哪里会出问题？
而弗罗斯特出现这里，还说了一些蕴含深意的话，似乎知道安格尔现在的情况。桑德斯这才向他求证。
弗罗斯特抬头看了眼黑暗的虚空，用近乎耳语的声量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
时间回到不久前。
安格尔来到了稳固魔漩的最后一步，让魔漩雏形初次接触外界的原始魔力。
看看魔漩能否使原始魔力变为精粹纯净的能量？
安格尔小心翼翼的吸纳着外界的原始魔力，在浓度适宜的中层世界，安格尔吸收的原始魔力恰到好处。随着原始魔力进入到魔漩雏形中，安格尔的心情也开始悬吊吊的。
很快，魔漩雏形在转动的过程中，有一些过于活跃，还有充满杂糅能量的原始魔力被安格尔中途截断。
这属于正常状况。
这些被截断的原始魔力，并不是不能用。只是因为魔漩雏形能吸纳的原始魔力阈值是固定的，以目前安格尔的情况来看，暂时不适用的。
只有未来安格尔不断的加强魔漩，才能将这些原始魔力纳为己用。
而这些杂糅的原始魔力，就是这最后一步的处理关键，能不能迅速的捕捉到，并且将它们从思维空间剔除，是成败关键。
如果这些原始魔力影响到了魔漩成型，那就有很大的几率，导致魔源化漩失败。
安格尔严阵以待的捕捉起原始魔力。
到了这时，安格尔终于见识到《奇点散射冥想法》的强大之处，由这个引导法所开辟的思维空间，对于能量的敏感程度，远远高于其他引导法。
可以让安格尔很快就感知到原始魔力的所在地。
这也大大的提升了他晋级的成功率！
而且，安格尔可以借着万象轴的坐标定位，非常准确快速的锁定住混乱的原始魔力。因为魔漩还处于半稳定状态，安格尔也不敢将这些原始魔力释放出去，而是通过一心多用的能力，拘束在思维空间，等待最后的结果。
到了这里，一切都已经不是安格尔作主了。
成败就看魔漩能不能顺利的稳固住，如果稳固成功，那么他今日的目标就达到了。
依照安格尔自己的计算，稳固成功的几率非常大，但也不排除有他没有注意到的意外。所以，他自己其实也很紧张。
数分钟之后，当旋转的魔漩内，开始吞吐出淡淡白光时，安格尔愣了一下。
这个白光是什么，他太清楚了！
正是由原始魔力所化的纯净能量！
当确定能量的性质后，安格尔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同时，一股混合着兴奋与喜悦的激动情绪，从心底升起。
精粹能量的出现，对于魔源化漩的意义，可谓太重大了。
这意味着安格尔所计算的魔漩种子没有出错，意味着他突破时经历的坎坷没有白费，意味着魔漩雏形成功的从半稳定状态，进入了彻底的稳固状态；意味着魔漩雏形终于可以去掉“雏形”这个赘词！
也意味着，安格尔的突破之旅，终于到达了尾声。
即将划下成功的句点。
这怎能让安格尔不高兴？他踏上巫师之路，不就是为了这一刻么！
突破到正式巫师，才是真正的蜕变。
学徒虽然说也是超凡者，但其实更倾向于“天赋者”。只有进入巫师的领域，才属于真正的超凡生命！
而且，很多事情只有成为巫师，才可以去做，而不是像以前那般畏首畏尾。
譬如寻觅真理之路，回馈内心的真实。又譬如，循着那渺茫的天外之眼，带乔恩回到他的故乡。
安格尔的心中，在一刹那间，就闪过了无数的美好愿景，等待着他去实现。
不过，安格尔依旧很克制，并没有彻底的释放心猿与意马。
因为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刻。
突破依旧还在进行中，成功的喜悦要等到一切结束时再说。现在他还需要按部就班的完成最后一个环节，只要过了这个环节，他才算真正的成功。
其实这最后一个环节，说是环节，更像是一种仪式。
使用魔漩的精粹能量，与精神力模型对接，让这种新生的能量，滋润精神力模型。
安格尔小心翼翼的调动起那被他转化成功的能量。
这股能量的纯粹与强大，完全超出安格尔的想象。仅仅流泻出来的这一缕能量，光是散发出来的气息，就已经堪比学徒时期小半个魔源的量级！
这是质的改变！
这是真正的巫师级能量！
安格尔非常期待，当这一缕能量进入精神力模型后，会让精神力模型产生怎样的改变？
当这前所未有的精粹能量进入精神力模型时，安格尔能感觉到，精神力模型有一瞬间的变化。这种变化虽然现在看上去并不明显，但它却像是一颗种子，被埋进了大地中，只要持续的对精神力模型进行滋养，那么种子终有破土而出的一刻。
纯净的能量，在精神力模型中缓缓流淌。
安格尔的思绪，也随着能量缓缓前行，等到这道能量遍及精神力模型每一个角落时，就意味着尘埃落定。
然而，在这最后的一刻。
这股行进中的能量，却带给了安格尔一个意料之外的结果。
当能量在滋润着精神力模型的时候，巫术位上的那扇门之模型，正逐渐发生着改变……
第1434节 变化的门
安格尔注意到门之模型的变化时，已经是精粹能量即将循环结束的时候。
因为，门之模型的变化，是内部产生的微妙改变，两千七百多条纹路交错，本来就很难发现。更何况，安格尔并没有打算在这个时间点去使用门之模型，故而注意力并没有放到巫术位上。
直到，那门之模型主动的释放出一阵奇异波动，安格尔才下意识的将注意力放了过去。
这一看，他便愣住了。
门之模型的两千七百多条纹路中，有一半是他自己构建的，还有一半则是由特殊能量所构成，特殊能量与安格尔目前所知的能量，性质完全不一样，而且来源也很特殊。
它来自那个与“天外之眼”息息相关的奇异世界。
安格尔之前在使用门之模型的时候，它的作用是有限制的短途空间位移。但是安格尔很清楚，门之模型还有一个特殊的地方，并没有显现。
就是特殊能量下，门之模型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当初，安格尔在鲸须海将门之模型构建出来的时候，是存在一部分特殊能量的。
特殊能量存于门之模型的深处，并且随着魔力在门之模型中流转，慢慢的扩散着。安格尔无法明白这种扩散是增加总量，还是总量不变的一种稀释，亦或者还有其他可能。
但可以预见的是，最终这种特殊能量或许会扩散到整个门之模型中。
安格尔当初便有所猜测，当特殊能量扩散到整个门之模型时，或许就可以见识到，在特殊能量下，门之模型会出现什么效果。
安格尔一直很期待这一天，不过特殊能量扩散的速度实在太慢。根据安格尔之前的猜测，可能还会等待一段时间。
可是，就在刚才安格尔将精粹能量导入精神力模型中，进行初次循环时。门之模型里那特殊能量，突然加速扩散。
原本安格尔认为，可能还会需要几个月才能扩散结束的特殊能量，在转瞬之间，就已经扩散至门之模型超过八成的地方。而且，扩散还没有结束，安格尔能清楚的看到，特殊能量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继续向未覆盖的地方延伸着，用不了多久，或许整个门之模型都会被特殊能量所覆盖……
之所以安格尔会注意到门之模型的变化，是因为他感知到了奇异波动。当门之模型中特殊能量扩散到九成时，奇异波动的更加剧烈，这种剧烈感甚至让安格尔出现不适。
特殊能量完全扩散到门之模型各个部位的那一刻，不适感再一次的拔高了一种程度。
肉身蜕变，都只是让安格尔感觉到微微刺痛。可此时的不适，却让安格尔感觉到一种撕裂感。
这种撕裂感来得十分猛烈，安格尔甚至都分不清，是肉身亦或者精神产生的撕裂感？
他唯一的表现，是皱着眉，下意识的蜷缩了起来，并且收缩起外在的能量。
似乎想要通过这个动作，让撕裂感缓和。
而撕裂感的出现，也让门之模型开始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变化中，安格尔无法去形容这种变化，但他知道，这种变化结束的时候，或许就是特殊能量揭开面纱的那一刻。
与此同时，外界。
所有人还在担心安格尔的情况，他们甚至不知道，安格尔如今到底是晋级成功，还是晋级失败？
如果晋级成功了，为何异象消失？
如果晋级失败了，为何安格尔的外在表现仅只是蜷缩着，且并没有出现能量崩溃的情况？
在众人都疑惑不解的时候，只有弗罗斯特或许看明白了什么。
弗罗斯特静静的注视着安格尔，好一会儿后，弗罗斯特抬起头，看向天空……他的目光没有放在穹顶、也没有放在穹顶外的幽灵船上，而是透过这一切的表象，看到了更加深层的黑暗虚空中。
在那里，似乎发生着一种不可名状的变化。
“真的是它，它真的再次出现了。”弗罗斯特喃喃道。
它是谁？站在弗罗斯特身后的桑德斯，听到了他的低语，心中升起疑惑。
不过，还没等桑德斯询问，从天际再次出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当这股压迫感出现的时候，一缕不知从何而来的风，缓缓刮过众人的皮肤。
随着风的造访，空气微微变得凝滞。
幽灵船上，金伯莉抬起头看向远方的天际，疑惑的道：“异象好像回来了？”
众人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黯淡的天际尽头，那起起伏伏的群山之外，有低云开始聚拢，在黯淡的夜色下，形成一团团的黑云，并且快速的朝着众人所处的位置，聚集而来。
“的确是异象。”寂静岭的老巫师也惊呼出声：“不过，为什么这个异象看上去比之前的要……”老巫师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最后只是潦草的道：“大了一些？”
用“大”来形容，或许太片面，但所有人都理解了老巫师的意思。
因为他们所看到的天际，并不是一个方向。而是四面八方，三百六十度每一个方向，都在聚集着大量低云，这些低云的来源他们也看不到，只是知道这些低云正如潮涌般向着他们所在位置蔓延而来！
光是如此，就已经可以看出这个异象比之前庞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更何况，他们用肉眼看到的，只是“天际”，而“天际”也只是一个对距离表示明显模糊的概念词。
会不会这些异象，是从更加遥远的地方而来？
“这个异象还未真正成型，就已经如此的恢弘。甚至，之前还有煌煌天威降临。”金伯莉的眉头紧紧蹙起：“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疑惑，在滚滚黑云，蔓延到她们头顶时，终于有了解答。
此刻，整个中层世界，所有人肉眼能看到的极限范围，全都被黑云笼罩了。只有他们的头顶，黑云并没有汇聚在一起，而是如漩涡般，慢慢的转动起来。
在黑云漩涡的正中心，伴随着熟悉的波动，一股恐怖到极点的气息，从天而降。
哪怕有幽灵船的壁障保护，这股恐怖气息依旧将学徒们被压趴在地面，所有的学徒都瑟瑟发抖，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而站着的巫师，眼中全是一片震撼。
“怎么可能！”一阵尖叫，从伊莎贝拉的口中传出：“为什么世界意志会降临？为什么？！”
世界意志。
那恐怖的气息，熟悉的波动，无不在说明着一件事，这真的是世界意志。
金伯莉感知着空气中的波动，心中终于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就是这份明白，让她感觉到震撼与不可思议。
金伯莉看向背景音满是惊讶抓狂声的伊莎贝拉：“为什么？你自己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金伯莉说完后，目光放到穹顶之下的安格尔，眼里既闪过惊讶，同时还带着隐隐的嫉妒。
而伊莎贝拉听到金伯莉的话，却是呆愣住了，嘴里依旧还在嘀咕着：“为什么……”
法尔加此时正靠在幽灵船的桅杆下，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用疑惑的语气，向老巫师问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世界意志会降临？”
老巫师迟疑了一下，轻声道：“我不知道，我的感觉是对还是错。这，似乎是……”
“创法异象。”
创法异象？法尔加呆愣了半天，眼神中满是震撼，他怎会不知道创法异象意味着什么——
这是真知之路的入场券。
如果，这真的是创法异象，难道意味着……安格尔不仅仅是要突破巫师，还准备一举踏入真知境界？
法尔加轻微颤抖，眼里全是不信：“不可能，不可能吧，怎么可能？”
同样的意思，却因为刻意加深以及递进的语气，表明了法尔加内心其实已经在逐渐偏信。
老巫师自己其实也有些怀疑，但是，伊莎贝拉的表现，却是让他明白了什么。
伊莎贝拉搞出的沐血仪式，甚至曾经到寂静岭倒贴博古拉的一系列行为，皆是因为伊莎贝拉一直无法踏入真知之路，而搞出来的。
伊莎贝拉对于晋入真知，有着深深的挫败感，同时也拥有强烈的执念。
正因此，当她看到创法异象的时候，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船上诸人，还惊讶于老巫师的回答时，伊莎贝尔正静静的感知着周围凝滞的空气。
除了弗罗斯特外，伊莎贝尔是在场所有人中，经历创法异象最多的人。
她对创法异象的了解，非常的深刻。
她可以肯定，老巫师的话并没有说错，这的确是创法异象……但是，伊莎贝尔内心中还是有些挥之不去的疑惑。
创法异象的确没错，但是她总感觉，这个创法异象有哪些地方不对劲。
还有一点让伊莎贝尔感到狐疑的。
她抬起头，眼神看向天空中的黑云漩涡。
世界意志，也让她感到古怪。
并不是对世界意志的怀疑，而是在世界意志的背后，她隐隐感觉到了更加深沉的气息……那种气息与世界意志一脉相承，但又有些不同。
第1435节 消失的异象
内在的撕裂感，让安格尔对外界的时间观感，变得模糊。
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在无边际的幽深海洋中，不停的沉落，沉落在周围密不透气的‘海洋’里，安格尔见到了各种光怪陆离的场景。并且，随着自己堕入海渊，在深海的压力下，身体开始撕裂。
安格尔感觉身体被撕裂成了无数小块，而他的意识，也被撕裂的粉碎，每一个肉身碎片上都附着了一个意识碎片。
思维就像是炸裂气球，任何一件事情他此时都无法进行正常逻辑判断。
直到，安格尔堕入了海底。
当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无法再往下沉，一切似乎都静止了，他强迫自己在混沌的黑暗中，睁开了眼
黑暗瞬间扫尽。
他的眼前只剩下一扇高大的门，这扇门的样子安格尔一点也不陌生，正是他一条纹路、一条纹路构建出来的门之模型。
而此时，这个门正在闪烁着熠熠光芒。
安格尔下意识的想要靠近门，周围的环境瞬间变得一片模糊，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门前。
随着安格尔靠近大门，他身体中的不适感开始减缓。肉身与意识被撕裂的感觉，也仿佛被黏合住了。连思维能力，都逐渐恢复。
安格尔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毫不犹豫的跨进了大门。
随着他走进大门，身体中所有的不适感全部消散，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
他的身前，出现了一条“路”。
而安格尔背后的那扇门，轰然碎裂，化为无数的流光，融入到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
安格尔在现实中睁开了眼，他缓缓的舒展着身体，从蜷缩的状态，慢慢的恢复。
然后，他站了起来。
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他过头看去，却见桑德斯正在注视着自己，眼神里带着疑惑，似乎有话要和他说。
而桑德斯的正前方，戴着齿轮面具的弗罗斯特，也在看着他。虽然看不到弗罗斯特的表情，但是安格尔能感到一双充满兴味的眼神，从那面具背后传来。
安格尔缓缓的抬起头，看向天空。
他最先看到的是穹顶，然后是那漂泊在空中的幽灵船，幽灵船的甲板上，似乎还有熟悉的身影不过，这些都不是安格尔所注视的对象。
他最终，看向了漫天翻滚的黑云漩涡中心。
那里存在着一个空洞，周围的黑云全都绕着这个空洞在旋转，像极了他刚刚建立起的魔漩。
安格尔静静的看着这个空洞，而这个空洞，就像是一双镶嵌在漩涡中心的眼睛，与安格尔互为对视着。
这是一副古怪的场景，所有人心中都在疑惑着。
唯有安格尔，他的表情从一开始的迷茫，到慢慢的沉吟，到了最后他露出了一个微笑，仿佛明白了什么。
所有人只看到安格尔的表情变化，却是不知道，安格尔思维空间中也在发生着某种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安格尔低下了头，陷入了思索。
与此同时，所有人突然感觉眼前一亮，之前沉凝的空气也恢复了正常，包括世界意志那恐怖的气息也随之一空。
他们疑惑的抬起头，却见刚才蔓延整个天际的黑云，全都消散不见。
黑漆漆的夜空中，此刻没有任何的云彩，只有一轮孤月，冷冷的映照了众人一片银辉。
天空幽灵船上，法尔加疑惑的看向老巫师：“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创法异象吗？为何突然又消失了？”
法尔加在上看到过创法异象的记载。
基本上，创法异象的持续时间，至少以“日”来算，当初格蕾娅在云络海上创造创生术，出现的创法异象甚至延绵了百日：所有吹拂到云络海的风，都会沾染上肉糜的香味；所有流动到云络海的水，都会飘散出美酒的芬芳。
安格尔的这个异象太怪了，聚合，消散；再聚合，再消散。
这真的是创法异象吗？
法尔加的问题，让老巫师也无法答，他忍不住将目光看向黑城堡的几位强大女巫，寄望从她们身上得到答案。
不过，伊莎贝拉还陷入自我情绪中。金伯莉则对他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最后，老巫师看向甲板最前方，那位白发冰眸的女子伊莎贝尔。
她在千年前，就引动过数次创法异象，她或许知道什么。
面对老巫师疑惑的目光，伊莎贝尔轻声道：“这个创法异象充满了古怪，世界意志的出现，也有些不对劲。但是，想要作出判断，其实不难。”
“引动这次异象的人是谁？你们去看看他，不就知道答案了。”
众人将目光放到安格尔身上。
法尔加注视着安格尔时，一开始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或许他们的眼神太过强烈，让安格尔也从沉思中抬起了头。
当法尔加的目光与安格尔对视时，他的心脏一个咯噔。一股恐怖的意念，钻入法尔加的脑海，在他的眼中，安格尔再次化为了一个巨人，正冷漠的眼神正注视着自己
“醒来。”一道冰冷的声音传入法尔加的耳中。
他抬头一看，不知何时，伊莎贝尔站在了他的身前。
“安格尔才突破不久，还没有收束精神意念的意识，他的实力与你相距太大，此时与他对视，只会自己遭殃。”伊莎贝尔轻声道。
法尔加恍惚的点点头，伊莎贝尔话中的意思，他其实没有完全理解，但是伊莎贝尔开口的第一句，却是深深的烙印在了心底。
安格尔才突破不久。
伊莎贝尔的话，已经证实了一点：安格尔真的突破了。
无数学徒拼的头破血流，前仆后继倒下的这条路上，安格尔靠着单枪匹马的闯过了法尔加自觉自己是个天才，可这一刻，他突然对自己的天赋生出了怀疑。
法尔加的迷茫，是因为安格尔的突破。
但是，老巫师此时其实也很迷茫。
老巫师听从伊莎贝尔的话，去观察安格尔。他也看出来了，安格尔身周缭绕着正式巫师才会有气势，说明安格尔的确突破成功。
老巫师之所以会感觉迷茫，是因为他想要去感知安格尔实力的时候，却什么也感知不到。
他有些疑惑，再次去感应，这次他甚至还使用了术法。
可依旧是一片空白。
而恰好，安格尔这时抬起头，与天空幽灵船上的众人对视了一眼。老巫师虽然没有像法尔加那般陷入幻象，但他却深切的觉得，那一刻自己仿佛正在面对着巍峨山岳！
安格尔初晋级，实力就已经如此之强了？
“难道，刚才那个真的是创法异象，他已经踏上了真知之路？！”老巫师疑惑道。
伊莎贝尔摇摇头：“他还没有晋入真知境界，但是，路已经在他的脚下”
她的意思很明确了，安格尔虽然还没有成为真知，但晋入真知的这条路，对他而言不再有迷茫，时间一到，必然成为真知。
也就是说，创法异象肯定也是真的，要不然安格尔无法看到这条路。
但伊莎贝尔也有些疑惑，既然创法异象是真的，为何它又突然消失不见了？
穹顶之下，桑德斯也正在询问弗罗斯特这个问题。
桑德斯非常惊讶，为何安格尔晋级时，会有创法异象出现？据他所知，安格尔最近好像没有任何的创法行为。但既然已经出现了，他此时也不去过问具体是什么创法，他更想知道，为何这个创法异象消散的这么快？
弗罗斯特沉吟片刻，目光依旧看向天空。
“你真的以为创法异象消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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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6节 故事的延续
桑德斯愣了一下，一时没明白弗罗斯特的意思。
弗罗斯特也没有多做解释，而是看了一眼还沉湎在自我思绪中的安格尔，然后伸出了手，对着天空。
在桑德斯疑惑的眼神中，弗罗斯特的指尖凭空一点。
几颗发光的微粒，从指尖溢出。
桑德斯的眼中闪过惊讶，这小小的发光微粒看上去并不起眼，甚至感知不到任何的能量气息。可是，桑德斯却清楚的看到，这些发光微粒中那稳固繁复的能量结构……完美、迷人，充满着奥秘的韵味。
这是与桑德斯截然不同的能量性质，虽然还能看出巫师的体系，但是已经超出桑德斯的理解范畴内。
这是层次的差异。
这就是弗罗斯特的实力，桑德斯甚至已经无法望其项背。
他心中除了震撼，便是深深的感慨。
除此之外，桑德斯也有些好奇的是，弗罗斯特释放出来的这几颗发光微粒，究竟是什么意图？
弗罗斯特似乎看出了桑德斯眼中的疑惑，他优雅且有礼的声线从面具背后传来：“你不是在疑惑创法异象么？很快，你就会看到了。”
话毕，发光微粒开始缓缓上浮，仿佛有一道上升气流，在带着它们朝着高空迅速的进发。
在弗罗斯特的示意下，桑德斯的目光也紧紧的跟着发光微粒。
穹顶之外的天空幽灵船上，众人还在纷纷讨论着安格尔的实力，以及创法异象的变故，唯有伊莎贝尔注意到了那几颗发光微粒。
一开始，只是因为她注意到发光微粒是由弗罗斯特释放出来的，所以分了一些注意力；可随着发光微粒的上浮，伊莎贝尔心脏一个咯噔，天空幽灵船就在发光微粒行进路线的正上方，弗罗斯特是准备对付她们？
在伊莎贝尔高度警惕下，却发现那几颗发光微粒平静的穿过穹顶，碰到幽灵船之前，光点自动绕开，然后继续的上浮。
见光点并没有对幽灵船造成伤害，伊莎贝尔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她也升起了好奇的心思，想要知道这几颗发光微粒到底是什么作用……
很快，这个发光微粒便来到了高空。
当抵达高空的时候，光点突然闪烁了几道明光，便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无论是伊莎贝尔亦或者桑德斯，脸上全都显露出了讶异之色。
下一秒，他们就像是约好了似的，同时洞开了一条虚空裂缝，伊莎贝尔与桑德斯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在与中层世界所对应的虚空之中。
桑德斯与伊莎贝尔的身影，同时从裂缝中走了出来。
本来该是混沌黑暗的虚空，此刻，突然多了一些发光微粒，仔细去看会发现这些发光微粒正是之前在高空消失的光点。
当光点出现在虚空中时，陡然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哪怕是黑暗的虚空，也被照亮了一方空域。
当光亮映照虚空的时候，无论是桑德斯，亦或者伊莎贝尔，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之前他们以为消散的创法异象，其实根本没有消散，而是出现在了虚空中，在这里形成了一片惊人的场景——
门！
无数的门！
斜的，竖的，长的，矮的，宽的，高的，精致的，简陋的……各种不同的门，就这么出现在虚空中，它们密密麻麻的分布着，就像是一方——
门之墓地！
“这就是那消失的异象吗？”伊莎贝尔表情有些恍惚，低声呢喃着。
另一边，桑德斯也在轻声低语：“原来，它真的没有消失。”
这时，在两人的身后，弗罗斯特凭空显现，他踏着虚空就像是如履平地，步态优雅的走了过来。
弗罗斯特停在桑德斯的身侧，看着眼前这片门的世界，眼神满是欣赏之意。
“真是令人赞叹的异象。”弗罗斯特转头看向桑德斯：“这就是你要的答案。”
顿了顿，弗罗斯特继续道：“说起来，这次的异象，非常奇异。它出现的很突兀，你不觉得么？”
桑德斯明白弗罗斯特想要表达的意思。
就像是一个精彩的故事，它不可能一上来就到高潮部分，还需要一个过渡，也就是所谓的铺垫。再说，就算真的直接给你高潮情节，若是你不了解梗概与前情，你也没有代入感。
弗罗斯特想要说的，就是这次的异象，并不完整。
伊莎贝尔此时也有些恍然大悟，为何之前她看出这是创法异象，依旧觉得很不对劲。其实原因就是如此。
这次的异象，它毫无来由的出现，就像是没有前情提示的第二部。
充满了突兀感。
“这种情况，我还是头一次遇到。不过，类似的例子据我所知，也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源世界，就曾有过。”
紧接着，弗罗斯特举了源世界的一个例子。
在远古时期，一个非常天才的巫师，创造了一个术法，名为「暗光术」，引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创法异象；在数年之后，他又创造了一个术法，名为「黑曜术」，再次引发创法异象，而这场异象也是半途而现的。
后来，据他所说，这个黑曜术就是源于暗光术。
当然，两种术法的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要不然，也不会引动创法异象。
简而言之，就是对同一类术法模型的多重开发。
或者说，对自己所创造的术法模型进行深挖。
最初所创造的术法模型，已经引起了一场创法异象。可随着巫师对这个术法模型进行深挖与开发，会得到截然不同的新效果，于是就会出现第二场创法异象。
因为同属于一个术法体系，所以这个创法异象就像是一本小说的上下册，有一种衔接感。
只有经历过第一场异象，才会在看到第二场异象的时候，不会感觉突兀。
弗罗斯特说完后，看着桑德斯：“若是按照这样来看，在此之前，安格尔应该有过一次类似的创法吧？”
桑德斯没有立刻回答，另一侧的伊莎贝尔却是一脸讶异。
如果安格尔之前真的有创法过……那岂不是在他还是学徒的时候，就进行了创法？
若这是真的，那安格尔的潜力，也太恐怖了。
桑德斯没有回应，弗罗斯特也没有追问，而是转过身，看向那仿佛无尽的门。
“创法异象，其实和所创之法是息息相关的。这么多的门，似乎意味着，安格尔的创法应该是与门有关。”
弗罗斯特刚刚说完，伊莎贝尔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就在不久前，安格尔在地下尸林遭遇到古曼王女，也就是曼德海拉。因为尸林里的几个巨大亡灵面临爆炸，安格尔从尸林传送了出来，通知伊莎贝尔等人去尸林协助桑德斯。
伊莎贝尔记得很清楚，当时安格尔传送时，使用的能力，就是一扇古怪的门。
因为那时情况很危急，伊莎贝尔也没有第一时间去探询，如今将两件事情联想起来，或许安格尔之前还真的创法过，而创法的效果，应该就是那扇门。
伊莎贝尔表情的异样，并没有瞒过桑德斯与弗罗斯特。
桑德斯叹了一口气，既然伊莎贝尔已经注意到了，再去隐瞒也没必要。
他想了想，点头道：“是的，安格尔不久前曾经经历了一次创法异象，当时所创之法，也的确与门有关。”
伊莎贝尔虽然已经有所猜测，但当她从桑德斯口中得到证实的这一刻，还是感觉到很惊讶。
安格尔还真的在学徒阶段就有过创法行为。
这简直难以置信！
弗罗斯特与伊莎贝尔关注点不同，他最关注的是安格尔第一次创法的“时间节点”。
不久前？这个词，对于寿命悠长的超凡者而言，是一个宽度很大的时间节点，就譬如弗罗斯特自己，哪怕是百年前，他都可以用‘不久’来表示。
但如果以安格尔的情况来看，或许真的是字面意思的‘不久’。
如果这样来算的话，弗罗斯特想到了一件事情。
在他去寻找“亡灵的轮回之匣”前，他曾感应到南域有一次创法异象。
那次创法的异象并不大，一般来说不会引起它的注意，而当时他之所以会在意这场创法异象，却是因为当时出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情况。
主意志降临了。
第1437节 门之异象
创法异象引来主意志降临，其实在源世界也有过。不过，这一次的主意志降临，与弗罗斯特所了解的不一样。
主意志虽然降临了，但它并没有现身，而是隐匿在层层虚空之后。仿佛是在……暗中观察？
这个行为放在生灵眼中，可能很正常，但这可是“主意志”，在一部分巫师眼中，甚至被称为“真理”，或者说“终极”的存在！
主意志是一个信息意识的聚合体，是一种伟大的运行意志，本身并不具思维能力，所以它出现‘暗中观察’的行为，极其罕见。
这才是弗罗斯特关注那次创法异象的原因。
不过，当时弗罗斯特因为急着去寻轮回之匣，虽然很好奇，但并没有去探究那次异象。
如今听到桑德斯的话，却是让他不由自主的将这两次异象联系起来。
因为，这一次异象——
主意志再次降临了。
而且，它的行为和上次非常相似，依旧是世界意志在前方，它则隐匿着。
和上次的情况，非常的相似。
弗罗斯特沉吟了片刻，难得开启了尘封的记忆匣子，回忆着南域的地图布局，想要确定当时那次创法异象在南域的位置。
半晌后，他看向桑德斯：“你说安格尔不久前，也引动过创法异象，莫非是在繁大陆外海……让我想想，应该是鲸须海？”
桑德斯有些惊讶的点点头：“是的。”
果然是他。
弗罗斯特眼神微微一变，原本他在知道安格尔曾经接触过神秘领域时，心中就隐隐生出了某个念头，此刻，那个念头越发的强烈。这样一个有潜力，有创造力，而且还被主意志所关注的巫师，或许真的值得他去等待。
“弗罗斯特阁下，你也知道上次的创法异象？”桑德斯疑惑的看过来。
暗藏在心中的想法，弗罗斯特没有表露在外，而是继续深藏起来。他看向桑德斯，轻轻点点头：“是的，当时恰好在南域附近的虚空，感知到了那次创法异象。”
“那次创法异象，难道有什么异常？”
弗罗斯特笑了笑，满含深意的回道：“没有异常，不过在我看来，那次的异象颇很有趣。”
到底哪里有趣，弗罗斯特却是没有回答，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了面前的门之世界。
“这里的门，其实很有意思，你们不觉得吗？”
伊莎贝尔看向那一扇扇造型各不相同的门，她的眼中带着一丝疑惑，在她看来，这些门充满了古怪。
既像是真的，又像是假的。
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
桑德斯也将注意力定格在门上，作为一个幻术系巫师，桑德斯能清楚的感觉到，这里的门，应该都是幻象。
但是，这些幻象已经达到可以影响物质界的地步，和“真幻”的概念非常相似。
当幻术达到这一步的时候，你说它是真实的，其实也没差。
就像是这些年花雀雀所待的那个井下，安格尔为花雀雀构造了一个幻象房间，在外人看来，这个房间的本质其实就是一个幻术。可在花雀雀当事人的心中，这是真实存在的，她可以在里面休憩、、听音乐盒，还可以记录日记。
它既是幻象，但它也是真实存在的。
“这一扇扇门，是异象，也是幻象。不过，真实和虚幻是相对存在的，当幻象已经可以影响到真实世界，那它就是真实的。”弗罗斯特自然也看穿了这些门的真实，他一边说，一边步履优雅的走向门的世界。
不久后，弗罗斯特站到了一扇破旧的木门前，在桑德斯与伊莎贝尔疑惑的目光中，随着一声嘎吱作响，陈旧的木门缓缓的被推开，露出了黑幽幽的门后空间。
哪怕有明光照耀，也无法看清门后是什么。只能看到黑幽幽的一片，像是一个待人而噬的巨口。
换做其他巫师，在面对这样一扇门，或许会思考方方面面，权衡之后才会做出选择：进或不进。
但弗罗斯特没有任何犹豫，在门被洞开后，直接走了进去。
他的身影，并没有从门的另一端走出来，而是消失不见。
就在桑德斯和伊莎贝尔疑惑的时候，从不远处的另一端，传来弗罗斯特的声音：“看来，这些门有一定的空间性质啊。”
循着声源看去，却见不远处的另一扇木门被推开，弗罗斯特的身影正从里面走出来。
弗罗斯特眼神中闪过兴味，他又推开了一扇大门，不久后，他从远处另一扇门的背后走了出来。
连续穿梭了几次，弗罗斯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既有幻术性质，又有一部分空间性质，挺有趣的创法异象。”
弗罗斯特的话，让伊莎贝尔心中在惊疑的时候，也在沉思着。
正如弗罗斯特之前所说的，创法异象其实和所创之法息息相关，如今这些异象同时具备了幻术与空间性质，意味着安格尔的创法，应该也具备这两种特性？
那会是怎样一个原创术法呢？
伊莎贝尔想到了桑德斯的创法——梦魇替身。
这个术法在外人看来，其实也是具备空间和幻术的特性。但是，既然能引动创法异象，应该和梦魇替身是有明显区隔的。
伊莎贝尔带着疑惑，也飞到了其中一扇门前，学着弗罗斯特那般，推开了门。
桑德斯没有动弹，他没有去推敲这一扇扇门与安格尔的创法有什么联系，安格尔究竟创的是什么术法，他可以直接询问。
桑德斯现在比较好奇的，是这些门之异象，存在于此的意义是什么？
他仔细的观察起来。
很快，桑德斯发现了一个规律，这些门其实是两两相对的。就譬如，弗罗斯特从那破旧的木门进去，他所出来的那扇门，必然也是破旧木门。
也就是说，门是成对存在的。不可能木门进，铁门出。
但是，在这成双成对的门中，有一扇门却引起了桑德斯的注意。
他来到了这扇门前。
这是一扇很简单的门，没有华丽的纹饰，也没有繁冗的雕刻。但它矗立在此，就让桑德斯感觉到奇怪。
“你也发现了吗？”弗罗斯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桑德斯回头看去，却见弗罗斯特与伊莎贝尔都走了过来，目光同时盯向这扇门。
桑德斯：“这是这里一千多扇门中，唯一的一扇单独存在的门。”
所有的门，都是两相对应。可这扇门，却只有它一扇。
“那这扇门背后，会通向哪里？”伊莎贝尔好奇问道，其他门都能找到对应出口，这个单独存在的门，会通向哪里呢？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弗罗斯特建议道。
伊莎贝尔走上前试着推了推，可无论她用什么办法，这扇门却是紧紧闭着。
这是一扇锁死的门。
弗罗斯特见到这一幕，眼底却是闪过一丝暗光，似乎想到了什么。面具下，他的嘴唇微微勾起：“果然如此，这是它留下来的……”
“这是它留下来的？它指的是谁？”伊莎贝尔疑惑的看着弗罗斯特。
弗罗斯特没有解释，而是轻声道：“安格尔已经从沉湎中苏醒，该回去了。或许他会给你想要的答案，当然，前提是他愿意说。”
弗罗斯特说罢，身影慢慢变淡。
在弗罗斯特的身影消失前，伊莎贝尔问道：“这些创法异象，会一直留在这里吗？”
这里虽然是虚空，但其对应到中层世界的位置，恰好是生魂花园附近。伊莎贝尔还是有些担忧，若是这个创法异象长久存在，会不会影响到生魂花园。
“消失的肯定会消失，但存在的也一定会存在。”
弗罗斯特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身影彻底的消失不见。
……
中层世界，穹顶之下。
安格尔从沉思中苏醒，他的思维还有些混沌，就在不久前，他还的所有注意力还在门之模型的变化中。
他自己也没想到，当特殊能量布满门之模型时，还会出现第二次创法异象。
并且这一次的创法异象，再次带着安格尔，看到了那条“路”。
无数信息汇聚在一起，构建出的一条恢弘、澎湃的长路！
这条长路，只是一种意象，它并不是真正存在，也没有所谓“路”的形状。但在安格尔眼中，这其实就是一条由无数知识与无尽信息所构建的“路”！
第一次看到这条路的时候，它很快就消失了。
这一次，路也没有存在太长时间，但是，安格尔却冥冥中产生了一种感应，这条路并没有真正消失，而是被一层迷雾所掩盖。
只要拨开这层迷雾，或许就会再次看到它。
而如何拨开迷雾，安格尔不知道，但他有种感觉，这对他并不会太难。
路的事情，并没有在安格尔心中产生多少余韵。
因为，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另一件事情所吸引，便是巫术位上的门之模型。
安格尔一直很好奇，当特殊能量布满门之模型时，会出现什么情况。
如今，答案已经出现了。
安格尔隐隐能感知到，门之模型的效果。但是，这里面依旧还有很多奥秘未解，只有他真正去试验一次，才会知道。
然而，当安格尔带着好奇心想要去尝试时，他发现这个门之模型，还有一些限制。
安格尔站在原地沉思这么久，其实就是在探索着这个门之模型的限制。
第1438节 限制
很快，安格尔就从既有信息中，推导出了门之模型的限制。
一旦安格尔使用了这个新的门之模型，蕴含其中的特殊能量会再次归零。
也就是说，当安格尔施放了新的门之模型，想要再次使用它，还需要等待门之模型里的特殊能量再次扩散后才可以使用。
安格尔不知道特殊能量归零后扩散至满，所需时间是多久。
但因为这个限制，无疑告诉了安格尔，这个新的门之模型，最好不要随随便便的施放。
而且，这个使用时的限制，还只是安格尔目前能推导出来的。
除此之外，安格尔能感觉到，门之模型应该还有一些限制条件，不过这些限制条件的内容，目前安格尔却是无法推导出来。只有等到安格尔真正去用它的时候，才会逐渐显现。
正因此，安格尔原本是打算当下就试验一下门之模型的新效果，现在却是决定暂时搁浅了。
毕竟，谁也不知道下次特殊能量扩散至满需要多久。所以，现在草草的来试验，并不是一个妥当的选择。
回到术法本身而言。
虽然这个门之模型的新效果有很多限制，但安格尔其实内心并没有觉得遗憾。任何术法，或者扩大到任何一件事，其受到的限制越大，说明它本身很强或者很重要，才会需要受到多方限制去制衡。
就譬如，一些很强力的术法，基本都需要辅助的施法材料才能施放。而这些施法材料，其实也算是一种限制。
思及此，安格尔更是对试验门之模型的态度，也变得更加郑重。
而且，安格尔能感到，周围还有很多人。
在这种被人瞩目的情况下，去试验新术法，并不合时宜。
……
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安格尔的思绪从沉浸中逐渐苏醒。
他回头一看，却见戴着铜制齿轮面具的弗罗斯特，缓步的走到了他的身边。
弗罗斯特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上上下下打量了安格尔许久，才道：“你的突破，本来是在我的意料之中；但突破时能一举窥探到真知之路，这就让我很意外了。”
安格尔脑海里闪过之前看到的那条由满满信息与知识铺就而成的道路，当时他内心就模模糊糊的觉得，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真知之路。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弗罗斯特继续道：“虽然我不喜欢时光小偷的作为，但是他的眼光，我也不得不赞叹。你的潜力，比我想象的还要高很多。”
虽然安格尔现在还没有真正的走上这条路，但从弗罗斯特的视角看来，在可期的未来中，安格尔必然能轻松的踏上去。
弗罗斯特的话，在确认了安格尔心中所想时，同时也告诉了安格尔一件事。
他的突破，是在弗罗斯特的意料中。也就是说，蔻风和黑兰迪软水，估计就是弗罗斯特特意拿出来的。
安格尔此时也不知道该不该感谢。
从结果论来说，弗罗斯特的做法是好的，至少安格尔现在成功晋级了。但如果从整个过程来看的话，蔻风和黑兰迪软水并非是他晋级的关键，不用蔻风安格尔依旧能进入魔源化漩的过程；黑兰迪软水虽然避免了能量团逸散，但安格尔本身有万象轴辅助，想要捕捉逸散的能量，想来也不会太难。
可是，换个角度来看，弗罗斯特的层级是在传奇之上，在他看来，突破正式巫师或许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所以见到安格尔处于壁垒中，于是就顺手推了一把。
并且，蔻风和黑兰迪软水，虽然不是晋级关键，但也的确对安格尔有帮助。譬如，安格尔现在能感知到，自己的魔漩比起普通巫师突破后的魔漩，要大上一倍，至少节省了他数年的修行时间。这其实也是突破前，蔻风扩大了魔源的后续效果。
从这个角度看，弗罗斯特对他也是有帮助的。
安格尔想了想，还是郑重的向弗罗斯特道了声谢。虽然他自己内心中，还存有一些其他的想法，但是面对弗罗斯特这种层级的人物，还是别想那么多为好。
对于安格尔的道谢，弗罗斯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看了眼背后显现的空间裂缝，对安格尔道：“你现在刚刚突破，也需要时间适应，我就不多说了。不过，我们之前的谈话还没有结束，等你稳定下来，希望还能继续。”
弗罗斯特并没有询问虚空中的门之异象，也没有过问安格尔的创法，而是有礼的对安格尔点点头：“最后，祝贺你成为巫师。愿真理，成为你的征途。”
说罢，弗罗斯特的身影逐渐化为虚无，消散不见。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空间裂缝中，桑德斯和伊莎贝尔走了出来。
安格尔向着桑德斯走了过来。
桑德斯仔细的打量着安格尔，半晌后，对安格尔笑着点点头：“看来，你没有给自己留下遗憾。”
安格尔：“也没有让导师失望。”
桑德斯笑了笑，安格尔的确没有让他失望，但这种话他并不会说出口，将自己的希望加诸于另一个人身上，反而会徒增对方的压力。
桑德斯笑过之后，目光缓缓往下，放到安格尔的身后。
安格尔疑惑的回头看去，一开始他还没明白桑德斯看的是什么，可当他看到地上那一连串深刻的脚印时，才恍然大悟。
他的突破，不仅仅是实力阶层的突破。同时，也是肉身、灵魂与能级的突破。
实力的陡然变化，也会带来一些困扰。
就譬如现在。
“看来，你还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这些变化。”桑德斯道。
安格尔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实他对肉身的掌控已经很不错，只不过刚才因为心中还在思考着门之模型的事，有些松懈了，这才导致这一连串的深刻脚印。
不过，桑德斯所谓的适应，也不是单指肉身。
安格尔如今对自身的威压和能量，也没有很好的收束，这也是为何，天空幽灵船上那些学徒，都不敢与安格尔对视的原因。
在桑德斯与安格尔对话时，另一边，伊莎贝尔也在默默的注视着安格尔。
在她从虚空中回来后，见到安格尔的第一时间，就感到一股强大的气势，像是一波波汹涌而来的洪流，向她扑面涌来。
这种气势，是混杂了血气、威压以及外放的能量。
就像是无法遮掩的热源，在持续的散发着他的光和热。
虽然伊莎贝尔很清楚，这种让人难以忽视的光芒，更多的是因为安格尔还没有收束自身气势的概念，但也可以从这外放的气势判断出，安格尔如今的实力非常强。
比起其他刚晋级的巫师而言，已经不是同一个档次。
单说能量的厚度，比起天空幽灵船的那位老巫师，还要更强。
而且伊莎贝尔可以确定，如果安格尔现在和伊莎贝拉对上，估计结果就不像当初在寂静岭时的那般高下分明了。
想到这，伊莎贝尔眼神中的情绪，也变得有些复杂。
安格尔如今突破成正式巫师，眼看着真知也可期。幻魔岛的实力进一步的增加，而黑城堡率先与幻魔岛缔结友谊，其中的价值也越发的重。
然而，安格尔与伊莎贝拉之间的情绪，却是横亘在这之间的一条沟壑。
伊莎贝尔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要和伊莎贝拉谈谈了，希望能尽快解决吧。
在伊莎贝尔感慨的时候，另一边桑德斯也和安格尔说完了关于能量收束的话题。听桑德斯的语气，似乎准备就此打住。
本来伊莎贝尔还寄希望桑德斯能与安格尔说说门之异象的事，但桑德斯并没有聊这件事。
说到门之异象，必然会提到安格尔的创法。
伊莎贝尔虽然好奇这个关于“门、幻术与空间”的创法究竟是什么，但毕竟这是安格尔的隐私，其实伊莎贝尔也无意去打探。
但门之异象留在虚空外，对黑城堡目前的状况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伊莎贝尔也询问了弗罗斯特，可后者的回答非常的模糊，她也只能希望安格尔能给予答案。
既然桑德斯没有打算说，伊莎贝尔沉吟了片刻，趁着两人对话的结束空隙，索性主动询问起来。
门之异象？安格尔知道外界有创法异象，但是，之前他完全沉浸在思维空间中，并不了解具体的异象。
不过，说到这个异象在虚空中，安格尔却是想起了一件事。
创法异象，其实在远古时期，又被当时的巫师称之为“真理的馈赠”。
所谓的异象，其实是世界意志给予嘉奖的外在表象。
当初，安格尔在鲸须海的时候，得到过一次真理的馈赠，那时安格尔进入了一个神异的光景，在光景之中，无论是术法、炼金、甚至包括对梦之旷野的权能应用，各种想法都被引导了出来。
安格尔真实的体悟到什么叫做“灵感如泉涌”。
也因为那次的真理馈赠，安格尔才迅速的完善了幻肢的能力。
而这一次“真理的馈赠”并没有出现那片奇异光景，而是给了安格尔另一样东西。
如无意外，应该就是伊莎贝尔口中提到的门之异象里，那唯一的变数。
第1439节 伊凡巫师
想到这时，安格尔大致明白弗罗斯特给伊莎贝尔所说之话的意思了。
“门之异象会消失，但那扇门应该不会消失。”安格尔回道。
“那扇门？你指的是那唯一没有成对的门？”伊莎贝尔狐疑的看向安格尔：“为什么？”
“其他门只是异象，异象肯定有散去的那一天。而那扇门的话，如无意外，应该不是异象。”安格尔回道。
“不是异象的话，会是什么？”
安格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吟片刻道：“关于那扇门，我自己也有些疑惑的地方。等我想通后，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伊莎贝尔深深的看了眼安格尔，最后点点头：“那好吧。”
伊莎贝尔离开了，离开前她对安格尔道：“我还有些事情想要和你商议，不过现在说也不是时候。等下次吧，到时候我会来找你。”
安格尔点头应允。在他和弗罗斯特聊天前，伊莎贝尔就说过有事和他商议，不过谁也没想到，安格尔和弗罗斯特谈话还没结束，中途就出现了这样的变故。
等到伊莎贝尔走了之后，安格尔注意到，穹顶之外的天空幽灵船上，金伯莉与伊莎贝拉也跟着离开。
金伯莉离开的时候，用唇形对着安格尔道了一句“恭喜”。
伊莎贝拉则面无表情，低着头直接掠过。
而随着这几个女巫离开，天空幽灵船也缓缓驶向了远方。在幽灵船离开的时候，一道光点从船上飞落，最后化为了一张信纸，落在了安格尔手中。
安格尔打开一看，却是一张祝贺函，意思不外乎是祝福他晋级的话语。并且希望安格尔有时间，能到寂静岭一叙探讨。
底下署名是：伊凡。
“伊凡巫师，是寂静岭的一位老巫师，刚才天空幽灵船的船长，就是他。”桑德斯顿了顿：“这是一个学院派的巫师，人缘还不错。既然你已经晋入正式巫师这个圈子，也需要有一定的人脉，他算是一个不错的人物，你可以自己选择去或者不去。”
“我会郑重考虑的。”安格尔收起信纸的时候，往天空幽灵船的方向看了一眼。
本来他只是下意识的行为，却是看到幽灵船的船尾木栏上，一身漆黑的法尔加，正远远的看向自己。
安格尔愣了一下，对法尔加点点头致意。
法尔加却是双脚一崴，差点从船沿上摔下去。
法尔加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匆匆的消失不见。
“先回去吧，你晋级后，应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这些需要处理的事情，不仅仅涉及安格尔本身，还有晋级这件事带来的后续波澜。
安格尔点点头：“好，不过再回去之前，我想去看一眼虚空中的那扇门。”
桑德斯深深的看了眼安格尔，点点头。他能感觉出，安格尔似乎知道那扇打不开也不成对的门的一些真相。
说来，桑德斯自己也很好奇，那扇门的存在，究竟是有什么意义？
桑德斯正准备撕开一条通往虚空的裂缝，然而就在这时，头顶映照出一片虚无的白光。
随着白光的出现，一道轰鸣声从远处传来。
安格尔抬头看去，却见遥远夜空中那轮孤月，不知什么时候，被一只巨大的眼睛所遮蔽。
之前那一道白光，却是这只巨大眼睛的猩红瞳仁射出来的，而目标正是那正在天空中行驶的幽灵船。
“瑟塞比拉斯？”安格尔看着这只巨大眼睛，眼底闪过惊讶。
他在尸林里见过瑟塞比拉斯的亡灵，没想到此时还见到了瑟塞比拉斯的本尊？
他知道瑟塞比拉斯是中层世界的生物，不过他有点好奇的是，为何它会去攻击天空幽灵船？
在安格尔疑惑的时候，天空幽灵船上，却是一片狼藉。
天空幽灵船是聚合了防御、攻击以及机动性为一体的强大舰体。瑟塞比拉斯虽然实力非常强横，但瑟塞比拉斯没有出动本体，单靠一颗眼睛是无法撼动天空幽灵船的。
但是，这回运气不好的是，瑟塞比拉斯发起攻击的时候，恰好是天空幽灵船不设防的时候。
因为安格尔创法的缘故，不久前世界意志降临，船上的学徒被世界意志压迫的无法动弹。为了避免学徒受到重创，伤及根基，伊凡巫师打开了幽灵船上的防御罩。
等到安格尔创法结束，伊凡巫师为了节省能量，于是将防御罩撤销了。
防御罩在刚刚关闭后，会处于一个短暂的续接状态，想要重开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正是天空幽灵船不设防的阶段，伊凡巫师并不觉得他们会在这个期间受到攻击，然而现实狠狠的打了他的脸。
瑟塞比拉斯不知从哪里出现，并且，还对幽灵船发起了攻击。
随着一道轰隆声响，幽灵船的甲板上被炸出了一个窟窿。
惨叫声，哀呼声立刻传来。伊凡巫师回头一看，却见甲板上布满了猩红血液，之前还留在甲板上的学徒，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波及。
一眼看去，还看不出死伤的情况。
但看那一滴的血腥，状况不容乐观。
“偏偏是这个时候！”伊凡巫师表情有些阴沉，如今防御罩还处于准备阶段，想要再次开启，起码要一分钟。
一分钟看上去很短，但对于瑟塞比拉斯这个级别的魔物而言，短短一瞬，就可以对天空幽灵船造成近乎毁灭性的破坏。
目前唯一的办法，只有将幽灵船的速度开启到最大，尽可能的拖延时间，让防御罩重新进入激活状态，才有可能脱险。
想到这，伊凡巫师立刻叫道：“法尔加，你去掌船，将速度开到最大，朝着弥野方向飞！”
法尔加正对如今的惊变不知所措，听到伊凡的叫喊，忙不迭的冲向了主控室。
与此同时，瑟塞比拉斯那猩红的眼瞳中，一道泛着白光的射线，再次被释放出来，目标直指天空幽灵船。
这时，法尔加的声音从主控室那边传了过来：“不好，无法进行提速，好像之前瑟塞比拉斯的攻击，影响到了一部分机械运转！”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大概就是如今的状况。
伊凡暗骂一声，飞到半空中，迅速的摩挲了一下食指上的戒指，一个巨大的光罩，瞬间包裹住整个幽灵船。
轰——
白光射线与光罩相触，巨大声响后，射线消弭，但光罩上却出现了丝丝裂缝。
这只是一件中阶的防御炼金道具，如果单单覆盖到一个人身上时，倒是能抵挡很多下攻击。可是，如今伊凡要防护整个幽灵船，最多再受到一次攻击，光罩可能就会破灭。
伊凡才刚这么想，第二道射线就碰到了光罩。
光罩不仅应声而碎，巨大的反震力，还让幽灵船猛地一颤。好几个学徒，被震了出去。
本来就受伤的学徒，更是雪上加霜。
就连在主控室的法尔加，也被撞了个七荤八素，吐出一口鲜血。
法尔加浑浑噩噩的站起来，他从主控室往外看，瑟塞比拉斯那巨大的眼瞳中，再次聚合出白色的光芒！
伊凡的声音适时传了过来：“可能要准备弃船了。”
听到这，法尔加心中一阵惊惧，难道天空幽灵船会在今日陨落？
在学徒们绝望害怕的时候，瑟塞比拉斯眼瞳中的白光，突然慢慢的消散。
并且，瑟塞比拉斯突然像是变了个性格般，猩红眼瞳里的戾气，逐渐消失。同时，它缓缓的转过身，向着遥远的黑夜深处，浮游而去。
转瞬间，那巨大的身影，便消失不见。
这虎头蛇尾的一幕，让法尔加愣了一下。
发生了什么？为何瑟塞比拉斯就这么离开了？
所有的学徒，此时心中都生出了这个疑惑。
在他们不解的时候，伊凡突然对着一个方向道：“感谢帕特……巫师的帮忙。”
帕特巫师？法尔加迟疑了一下，循着伊凡的目光看去，却见之前瑟塞比拉斯所在的地方，多了一个挺拔的人影。
那个人影的身边，缭绕着一圈圈宛若蒸汽的幻象。
法尔加的眼睛中闪烁出复杂的情绪，这个所谓的“帕特巫师”，正是——
安格尔。
法尔加也想起来了，据传，瑟塞比拉斯对于幻术的抗性比起其他属性的抗性要低的多。安格尔是幻术系，或许正是他用幻术迷惑了瑟塞比拉斯，刚才塞瑟比拉斯才会离开？
在法尔加思忖的时候，伊凡巫师与安格尔，已经在半空中交谈上了。
他们说了些什么，法尔加不知道。
但是看着安格尔与伊凡巫师对谈如流，伊凡巫师的表情也前所未有的喜悦，这让法尔加心中那块对安格尔“不服”的自留地，慢慢的黯淡了下来。
之前，对于安格尔晋级，法尔加还处于恍惚状态。
直到这时，他终于有了一个清醒的认知。
哪怕瑟塞比拉斯对幻术抗性不高，但能够迷惑到它，也不是学徒能做到的。安格尔不仅信手拈来，而且看样子还十分的轻松，足以说明一件事：他的实力真的已经不同往日。
现实，总是这么残忍。
当实力出现巨大的阶级差时，再大的不服，也会被现实的无奈所击溃。
法尔加原本心中的那点骄傲，在这一刻，真正的被他揉碎。
这对他而言，是好是坏暂未可知。
但至少如今，法尔加的内心是难受的。
第1440节 靶锚
看着天空幽灵船的身影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视线尽头，安格尔的神色还有些恍惚。
他看了看自己掌心，能感觉到一股能量波动还在散发着涟漪。
这道涟漪，前所未有的强大。
他之前只是随手实验了一下，新的魔漩所产生的能量去激活幻术，会有如何的效果？顺道，如果能帮着天空幽灵船拖延一点时间，也算是一举两得。
安格尔是真的抱持着拖延时间的想法，对着瑟塞比拉斯释放了一个幻术。
结果释放以后才发现，瑟塞比拉斯对于幻术的抗性似乎并不高，安格尔轻而易举就让那只巨大的猩红眼睛陷入了混沌的迷茫状态。
如此轻易就得手，让安格尔决定进一步的对幻术进行操控，引导瑟塞比拉斯远离了天空幽灵船。
最后，还真的成功了。
耗费的能量成本，比安格尔所想的要低了很多。
在他突破之后，安格尔就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实力应该提高了非常多。但是，到底提高多少其实只是一个概念词，直到释放出了这一个幻术……甚至只是非常简单的基础幻术，安格尔才真正的对自己的实力变化，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巫师与学徒，看似只有一线之隔。但实力却是，天差地别。
救天空幽灵船只是顺手而为，安格尔也没有想太多，但从桑德斯眼中来看，这其实有百利而无一害。
看似安格尔只是救了天空幽灵船那一船人，其实，这背后牵连了各方。
天空幽灵船并不是单属于伊凡巫师一人的，也不是寂静岭一方的，而是整个童话镇巫师联盟所共有的。
安格尔拯救天空幽灵船的事迹一旦传出去，其实对整个童话镇都算是一次人情。
当然，不是意味着所有童话镇的巫师都欠安格尔人情。
但只要有人承了这份情，人脉关系其实就可以这样慢慢的发展起来。
就譬如之前，伊凡巫师便承了安格尔的情。原本他就有意和安格尔建立人脉友谊，如今承情后，更是热络了几分。
这对安格尔并没有什么坏处。
……
此方事了，安格尔带着感慨，与桑德斯离开了中层世界。
不久之后，安格尔与桑德斯悬立于虚空中的门之异象附近。
桑德斯哪怕是第二次来了，看到那几乎一眼看不见尽头的一扇扇大门，还是有一种微妙的震撼感。
虽然每个人的创法异象各不相同，但如此诡异的异象，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或许是因为这些异象本就来源于安格尔，他自己倒是没有任何诡异感，行走在这一扇扇大门间，安格尔反倒感觉到很惬意，有一种如鱼得水的轻松感。
安格尔推开一扇精致的格纹木门，然后从另一扇同样形状的木门中走了出来。
连续几次的试验，让安格尔心中有种明悟感。
这一扇扇两相对应的门，或许对应的是门之模型中的空间位移效果？不过，特殊能量所形成的门之模型效果，异象中好似并没有显现。
很快，安格尔便站到了那扇看上去非常普通，但在整个门之世界里，却是最特殊的那扇门前。
安格尔静静的观察这扇门，比起其他人，他的确对这个门多了一层理解。
但是，理解归理解，他依旧不懂这个门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真理的馈赠，为何会赠予这一扇门？
安格尔陷入思索而久立不言，桑德斯则站在他身后，静静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安格尔有了动作，他走上前拉着门把，打算推开这扇门。
桑德斯的眼神也跟随着安格尔，他其实也非常好奇，这扇门背后到底藏了什么秘密？可不久后，桑德斯的眼中生出疑惑。
因为，安格尔也推不开这门。
安格尔在发现推不开门后，再次退后了几步，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这门，时而皱眉，时而舒展，似乎有什么发现，但仔细一寻思，又觉得很荒诞。
过了好一会儿，桑德斯见安格尔从思索中回过神，开口问道：“你怎么看这扇门？”
安格尔沉吟片刻，没有正面回答桑德斯的问题，而是道：“这扇门，是真理的馈赠。”
“真理的馈赠？！”桑德斯眼里闪过惊疑，他自然知道真理的馈赠是什么，这是一种世界意志给予的褒奖，他自己也得到过多次。可就算知道真理的馈赠是什么意义，桑德斯依旧感觉很奇怪，为何会是一扇门？
真理的馈赠说起来，大多时候给予的都是一种唯心的自我状态，几乎很少出现这种外物奖励……至少桑德斯未曾听说过。
“导师问我怎么看这扇门。”安格尔顿了顿：“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看待，因为对这扇门我很了解，可是越了解，反而更疑惑。”
“为何如此？”桑德斯好奇的问道。
此时，这片虚空中也没有其他人，安格尔思索了一下，不再隐瞒，决定将这扇门的作用说出来。
“这扇门对我而言，是一个……坐标？路牌？唔，好像也不大准确。”安格尔声音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好一会儿后，才用迟疑的语气道：
“靶锚。”
靶锚？桑德斯的眉头皱起，从字面意思来看，其实和‘坐标’很相似，都指代了一个位置。不过坐标更加偏向于概念性，而靶锚则是一个具体的表象。
不过，桑德斯还是不明白，安格尔用这个词想要表达什么？
“它就在这里，恒久的存留。”
“只要我愿意，我随时随地都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安格尔静静的叙述着：“它就像是一个明亮的灯塔，只要我回头，就能看到它矗立的位置。”
随着安格尔的表述，桑德斯渐渐明白了安格尔所要表达的意思。
这扇门，其实也可以理解成一个空间道标，只不过比起空间道标更具体。只要感知到了这扇门，就永远知道回来的路，正如安格尔所描述的那般，在黑暗中它就像是恒久明亮的灯塔，为迷失的人指引着方向。
听上去，似乎很不错。
但从表现出来的效果来看，其实有点鸡肋。
正如桑德斯所理解的，一个空间道标就完全可以代替这个门的作用。无论安格尔以后会去到任何世界，只要铭记住了空间道标，也可以做到在黑暗中永不迷失。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效果吗？”
安格尔揉了揉眉心，摇摇头：“好像没有了。”
正因为此，之前伊莎贝尔在询问的时候，他才会犹豫。在安格尔看来，「真理的馈赠」如果仅只有这一个效果，那好像说不过去。
于是，他亲身来到虚空，想要证实一下。
事实表明，还真的只有这一个功能！
至少安格尔无法感应到其他的效果。
“你说，他恒久存在，意思是这扇门不会消失？”桑德斯问道。
安格尔点点头，其他的门之异象他是无法感知的，消失是迟早的事。但这扇门，就是一个靶锚，定死在这里，不会消失。
桑德斯沉默了片刻：“不管如何，至少节约了一个空间道标，也还……不错。”
桑德斯勉强夸了一句。
安格尔耸耸肩，原本他还想着，等搞明白这扇门有什么特殊效果后，再去告知伊莎贝尔。但现在看来，哪有什么特殊效果。
等回去以后，就直接告诉伊莎贝尔吧。
“的确，节约了一个空间道标。”安格尔无奈的回应。
安格尔不死心的，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依旧没有其他发现。看来，这一次的真理馈赠，大概是真的缩了水。
安格尔回过头想想也对，毕竟门之模型只有一个。
他用一个门之模型骗了两次创法异象，总体来说，他自己也不亏。至少，“路”出现了，这次的真理的馈赠就当成一个空间道标，也不是什么坏事。
带着这个想法，安格尔心安理得了很多。
既然没有什么发现，安格尔自己也放宽心了，便决定离开虚空，毕竟他刚刚晋级，还有很多事情等待处理。
安格尔与桑德斯，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他们转身走了没几步，他们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带着喉音的轻笑声。
“少年唷，好久不见~”
第1441节 选择题
安格尔猛地转过头。
却见那扇被他成为靶锚的门框上，忽然间，多了一道黑影。
黑影一开始颜色还浓如油墨，可随着他的轻笑声，一道道空间涟漪开始出现，黑影就像是被水晕开了般，逐渐显露了身形。
这是一个穿着宽袍，戴着高帽的男子。
身上的衣服是无数的金银时钟，如齿轮般交互着转动，并且闪烁着熠熠光芒。
他的头上，戴着一顶时钟样貌的圆帽，若是其他人戴着这种帽子，会有种滑稽感，可放在他身上，却没有一丝不当。
仿佛，他就该如此打扮。
至于他的脸，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虽然隐隐看得出五官的位置，但具体模样却难以分辨。
此时，男子正笑着。嘴角上翘，就像倒放的如月弯钩，在黑漆漆的脸面衬托下，那一口白牙极为刺眼。
当他与这个男子对视时，安格尔的表情无比的郑重，甚至身体还隐隐在颤抖。
哪怕这个男子的衣帽变化了，哪怕安格尔从未见过对方的真容，可当他听到男子的声音时，安格尔依旧立刻认出了他的身份。
“安格尔，你怎么了？”桑德斯狐疑的看向安格尔，不明白安格尔为何突然停下不动？看他的样子，就像是在和谁对视一般？
安格尔狐疑的看着桑德斯，眉峰微蹙：“导师，你看不到他吗？”
“他？”桑德斯敏感的捕捉到这个代称，他一脸谨慎的循着安格尔的视线望去，可在他的视界里，除了一扇扇门外，在可见的视野里，他没有看到任何人。
“他就坐在靶锚的门框上。”安格尔轻声道。
桑德斯立刻看了过去，依旧空空荡荡的一片。桑德斯不认为安格尔会说谎，他心念一动，眼睛便覆盖上了一层薄薄清光。
术法：破法之眼。
破法之眼可以撕下一切的虚幻的外衣，显露出最真实的模样。
然而，桑德斯依旧一无所获，门框上没有任何人影，依旧是空荡寂静的。
可在安格尔的视界里，坐在靶锚门框上的男子，那双幽邃的眼神，正若无其事的划过桑德斯，嘴角依旧带着一抹懒洋洋的笑。
“没想到一次性看到两个种子。”男子笑眯眯的瞥了眼桑德斯，然后看向安格尔：“不过，今天与他无关，所以他无法看到我。”
“也就是说，你的到来，与我有关？”安格尔顿了顿：“卡西尼阁下？”
男子笑眯眯的点头，并没有否定安格尔对自己的称呼。
另一边，桑德斯的表情一变，他虽然听不到男子的声音，但他却清晰的听到安格尔的回答：卡西尼！
在桑德斯心中，要么安格尔是在欺骗他，这里并没有人；要么，这个人实力高到能够隐瞒他的探视。
桑德斯不认为安格尔会欺骗他，那么只剩下第二种可能，对方实力极高，高到桑德斯也无法发现；再结合安格尔对其的称呼——卡西尼。
桑德斯心中立刻迸出一个人影。
那是他午夜梦回，经常会梦到的一个可恶的家伙。
在南域其他巫师心中，绝大多数人都期望能见到这个人。可是，桑德斯对此人却是非常的不喜，一个自诩小偷的人，只是给予了一点小恩小惠，就偷走你的未来，这种人根本是罪大恶极的。
而卡西尼，正是此人。
也就是，在巫师界赫赫有名的时光小偷！
桑德斯在确认了对方身份后，他的表情变得很严峻，面对如此强大的人，桑德斯也不敢带着安格尔逃走，而是在安格尔看过来的时候，一脸严肃的道：“郑、重、选、择！”
安格尔明白桑德斯的意思，轻轻点点头没有说话，将目光继续放在对面的时光小偷身上。
“没错，的确与你有关。”时光小偷也不去在意安格尔与桑德斯的小动作，依旧笑意盈盈的到：“少年唷，你不必对我警惕。”
时光小偷坐在门框上，双脚甚至随着声律在抖动着，颇有一种少年感。
“我非常愿意参与你的人生。”时光小偷的声音非常的清脆，就像是炎炎夏日的闷热午后，听到了泉水激石后的泠泠声响，让人从内心深处感到舒适。
哪怕安格尔不停的在心中警戒着，可在当下，仍旧生不起一丝的厌恶。
“如果你愿意让我参与你的人生，干脆就从这扇门开始？”时光小偷从门框上跳了下来，伸手指着背后的门：“这扇门既然你觉得无用，那不如交给我？”
时光小偷说完后，笑眯眯的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心中却是暗道：来了。
时光小偷的每一次出现，都是为了“窃取”你的选择。他就像是游离在时间节点上的清道夫，不管是过去的、现在的亦或者未来的，只要你放弃的选择，他都会不知不觉的偷走。
如果将人生比作漫漫长路，你生活中的每一个选择都会延伸出新的路，有时候你觉得新的路并不如人意，于是你会倒回去，走另一条路；可是，人生中不是任何选择都可以反悔。
就譬如，时光小偷给了你一个选择，你一旦选择了，他就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
哪怕你的选择让你前路变成了死路，你也无法回头。
而如今，时光小偷显然是打算给安格尔进行这样二挑一的抉择。
选择门，或者放弃门。
安格尔下意识的想要脱口而出：他不会放弃门。
可没等安格尔开口，时光小偷笑眯眯的道：“不要被你内心的偏见所蒙蔽双眼，如果你拒绝我，只是因为受到他……”时光小偷指了指桑德斯，眼神微眯：“受到他的影响，我会很难过的。”
“不如再想想，这扇门对你有什么意义？”
安格尔皱了皱眉，如果真的去深究，他并没有想出这扇门对自己有什么意义。很多时候，空间道标完全可以取代这扇门，那交易出去又何妨？
时光小偷也不催促安格尔，靠着门框，笑眯眯的等待着：“少年唷，这不是一个深奥的选择，你何不尝试一下，让我来参与你的人生？”
时光小偷说的话，安格尔并不在意，他此刻正陷入着一场回忆。
那是在深渊时，他告诉桑德斯关于时光小偷的事。
桑德斯对他道：“当你没有办法摆脱时光小偷的桎梏时，面对他给你的选择，一定要遵从自己内心的决定。”
遵从自己内心。
因为这是安格尔在为自己未来做选择。
思及此，安格尔抬起头对时光小偷摇头道：“这扇门我不会交出去。”
时光小偷：“哪怕他对你没用？”
安格尔沉默不言。
“这扇门，对你的意义并不大。你的表述非常准确，它的确只是一个靶锚，没有其他效果。”时光小偷：“你真的不打算交给我吗？”
安格尔点点头。
时光小偷也不恼，依旧微笑着，然后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这扇门，当着安格尔的面，慢慢的消失不见。
安格尔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这扇门看似被时光小偷带走了，然而并没有，在安格尔的感知中，这扇门依旧留在原地。不过时光小偷不知道做了些什么，让它隐匿了起来。
“你不把这扇门交予我，也是一个选择。既然如此，那我就满足你一个意愿吧~”时光小偷：“你想把它隐匿起来，我替你隐匿了。”
说罢，时光小偷的身影开始缓缓消散。
“对与错，真与假，存在与虚幻，过去与未来。无数的选择，迸发无数条道路。无数条道路，总会有一条是通往真理的道路。我的造访，是为你排除错误的选择，还是窃取你正确的选择呢？少年，这是一个选择题唷。”
随着话音落下，时光小偷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了时光的彼岸。
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没有波澜，也不生涟漪。
不过，在桑德斯的眼中，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当看到门消失的那一刹，他还以为安格尔与时光小偷做了交易。
在桑德斯疑惑的时候，安格尔突然走上前。
在虚无的空气中轻轻一点，桑德斯以为消失的门，又再次显现了出来。没有任何的能量涟漪，也没有幻术波动，就像是从时光深处直接变出来的一般。
“他走了？你没有将门交给他？”桑德斯问道。
“嗯。”安格尔点头应是，他的心中其实还有恍惚，他哪怕放弃将门交予时光小偷，他依旧给予奖励了？
桑德斯详细询问了其中的过程。
听完后，他对安格尔道：“时光小偷就是如此，无论你做任何选择，哪怕他什么也没有获得，都会给予利惠。”
这也是很多巫师对时光小偷趋之若鹜的原因。
可很多时候，当下的选择并不是时光小偷真正的目的，而是隐藏在一次次选择背后的，纵然这次你能得到恩惠，可当你一次次的沦陷在蜜糖陷阱内时，时光小偷真正想要的东西，或许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被窃走。
正所谓，当你知道时间是贼的时候，他已经偷光了你所有的选择。
第1442节 爱八卦的西西亚
是否决定将那扇作为靶锚的门交给时光小偷？
这其实很简单的选择，因为这个选择的双方，并不会涉及到改变你人生的重大变数。
就像是一个经典的案例，爱人和血亲同时掉入河里，你会选择救谁？在抛去其他条件，且只能二选一的情况下，无论你选择谁，其实都会为你未来的生活带来很大的变数，因为世间很难存在双全法。
而时光小偷这一次给出的选择，并不是如此。
你交出靶锚，或许在一定程度上，出现了变数；可你不交出靶锚，其实基本就等于不做改变。
在你已经确定时光小偷目的不纯的时候，那么最好的防御方式，就是尽量不要改变现状。
所以，安格尔的选择不能说绝对的正确，但肯定不会有风险。
当然，这一次时光小偷给出的选择简单，并不代表未来他就会永远如此。
桑德斯依旧非常郑重的提醒安格尔，一旦下一次遇到时光小偷，哪怕面对的还是这种简单的选择题，也不要掉以轻心。
因为时光小偷经常会在这种选择题中挖坑，就等着你自己跳进去。
世间的选择，其实任何情况，任何地方都在发生着。
答案常常是一念生，一念灭。
就譬如，此时在中层世界的另一侧。
刚刚回到寂静岭的法尔加，在沉默了许久后，作出了一个选择：将心中那份对安格尔的执魔，放了下来。
这不仅仅是因为先前安格尔救了他们一船人，也是因为现实的实力差距。再说，继续这个执念也没必要，安格尔没有将他当做目标，他兀自将对方作为宿敌，其实非常可笑。
现实需要低头，人生也不需要处处骄傲。
法尔加放下对安格尔的执念，也是将自己的骄傲放了下来。
作为法尔加的导师，陶洛士也非常开心看到法尔加的改变。不过，当他从伊凡巫师口中得知法尔加改变的原因时，却是有些发愣。
在寂静岭的最顶端。
一座外观看上去破破烂烂的石砌高塔内，如今寂静岭的执掌者“永寂黑鸦”陶洛士，坐在枯槁的木桌前，布满疤痕的眉头紧紧蹙起。
他的面前燃烧着一堆熊熊火焰，炽烈的火焰中呈现了一段影像。正是不久前，天空幽灵船在穹顶之上记录到的画面。
等到影像逐渐消散，在火堆的另一边，伊凡巫师轻声道：“事情就是这样。”
陶洛士沉吟了许久。
关于他们的遭遇，可以分为两段来看。最初时，伊莎贝尔师徒和金伯莉夫人“劫”船，这并不令陶洛士感到意外，在伊莎贝尔回归南域的时候，陶洛士就已经知道，只要黑城堡还留在童话镇巫师联盟里，总有一天，天空幽灵船的支配权，黑城堡会重新执掌。
第二段，则是安格尔晋级正式巫师，甚至还一脚站到了真知之路的面前。包括拯救天空幽灵船的事，也算在这一段。
陶洛士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其实比起黑城堡重执天空幽灵船更加的震撼。
对于寿命悠长的巫师而言，陶洛士感觉自己仿佛就是昨天，才看到安格尔在寂静岭被伊莎贝拉镇慑到几乎殒命。
可没想到转眼间，安格尔就突破了大壁障，成为了正式巫师，而且还踏入了真知门槛？！
这速度实在有些惊人。
要知道，陶洛士自己都还在真知大门外徘徊而不知路。
陶洛士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在不久前，得知安格尔在深渊里搅乱风雨，得知安格尔成为研发院一员……种种事迹，在陶洛士看来，已经是一个个震撼弹了，没想到这场震撼弹的余波，居然还没有结束，并且还延烧到了寂静岭所在的中层世界。
许久之后，陶洛士才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幻魔岛一脉，果然厉害。”
他的眼神中，不禁露出羡慕之色。桑德斯看人的眼光，一个比一个准，苏弥世才踏入真知不说，安格尔居然在个体实力上，也崭露了头角。
这样一个天之骄子，没有出现在寂静岭，真的很遗憾。
不过，陶洛士最近看了很多杂志，里面关于安格尔的经历记载的非常详实。
如果说陶洛士的遗憾，只是因为一时感慨外。那么等到安格尔晋级巫师的消息传出去后，真正会遗憾的，或许还是白珊瑚浮岛学院。
陶洛士叹息一声摇摇头，对站在他身边的伊凡巫师道：“虽然天空幽灵船有所损毁，但能与帕特巫师拉上关系，这并不算亏。”
毕竟，安格尔的潜力十足，而且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真知巫师。若是再加上其研发院一员的身份，他现在去到任何巫师组织，都会给予贵宾对待，哪怕是霜月联盟，也是如此。
所以，伊凡巫师能与安格尔说上话，保持良好的关系，绝对百利而无一害。
“帕特巫师刚刚晋级，这一段时间应该会稳定状态，等稳定的差不多以后，或许你可以上门对他表示感谢……”陶洛士道。
单说安格尔炼金术士的身份，就已经值得去经营这场关系，更遑论这还是一个潜力种子。
伊凡巫师点头应是。
陶洛士感慨过后，话题从安格尔，转到了法尔加身上。
“法尔加这次能放下心中的执魔，也算是一件好事。”陶洛士太了解法尔加了，过于骄傲，让他变得目下无尘，也成了桎梏他的枷锁。
伊凡巫师也深以为意的点点头，天空幽灵船回返寂静岭的这段路上，他亲眼见证了法尔加的变化。
骄傲，不是不好。但将骄傲当做人生的基石，能看到的事情会越发的狭隘。
法尔加能将骄傲放下，对他并非坏事。
“对了，法尔加之前在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他应该这两天会去参加新星赛。”伊凡巫师道。
“距离新星赛初赛报名截止时间也快到了，如今去参加也好。”陶洛士顿了顿，顺口唤了一句：“西西亚，你帮我去把法尔加叫来。”
西西亚是一只小葵花凤头鹦鹉，是陶洛士曾经遭受灾难时遇到它的，那时西西亚还是一只刚出生的幼鸟，因为突如其来的雨季，被迫被母亲放弃。如果不是遇到了陶洛士，西西亚估计只能在巢穴中孤独的等待死亡。
西西亚陪伴陶洛士度过最艰难的时期，后来，他便将西西亚带回了寂静岭，耗费了很大功夫，让它从普通鹦鹉，变为了一只魔物。
陶洛士唤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回头一看，西西亚却并没有待在窗台上。
在陶洛士那一众黑鸦魔宠中，一身白羽的西西亚，向来是最为显眼的。如今，窗台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黑鸦，西西亚却是消失不见。
陶洛士皱了皱眉：“刚才西西亚还在这里，怎么转眼就不见了？这家伙，该不会又跑去找塔罗斯聊八卦了吧？”
西西亚什么都好，但作为一只会说话爱学舌的鹦鹉，它有一点最让陶洛士头疼的事。
就是爱饶舌！
整个寂静岭和西西亚最臭味相投的就是塔罗斯，所以一旦西西亚不见，估计就是跑到塔罗斯那儿去了。
而此时，在寂静岭边缘位置，一只浑身漂亮白羽，头顶着鹅黄色花葵王冠的凤头鹦鹉，停泊在一个巨大的石头上。
这个石头表面长着一张怪异的人脸，一半睁眼一半闭眼，一半黒眉一半白眉，一半年轻一半苍老，一半嬉笑一半沉谧；就像是一个张扬的年轻人的脸与一个暮年的老头子脸强行拼凑在一起。
“塔塔罗斯，别装睡了，赶紧醒过来，我这里有一个大新闻！”凤头鹦鹉落下来后，立刻用殷红色的弯喙，啄起了石头。
“别别别……别啄了，再啄我就秃了！”“你忘了你是个石头吗，你本身就是秃的！”
先说话的是石头上那老人的面孔，后面说话的则是石头上年轻人的面孔。
“你居然敢说我是秃子！我……咦，我好像的确是秃子？”“你是蠢货吗？”
“反正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骂我秃，你也秃。你说我蠢，你也蠢！”“你是要吵架吗，死老头！”
眼看着它们即将吵起来，凤头鹦鹉赶紧叫停：“塔塔罗斯，别吵了。我是来给你们分享大新闻的，不是来听你们无谓的吵架！”
“西西亚，向来是我们给你说八卦，你能有什么大新闻？该不会是，欧萝芭和你说了什么吧？”“还有，说了多少遍，我们叫塔罗斯，不叫塔塔罗斯！”
凤头鹦鹉正是陶洛士的魔宠西西亚，它有些不满的道：“我这是真的大新闻，我刚从主人那里听来的！”
“噢？”“陶洛士大人那里有什么新闻？”
西西亚：“难道你们没注意，刚才伊凡巫师回来时，天空幽灵船都破了好几个大洞？”
“咦，好像真是这样的。”“我还看到，船上好像有好多伤员，正因此，我没去过问具体发生了什么。”
西西亚得意洋洋的道：“所以，这就是我要说的了，大新闻！”
石头上两张脸，同时用好奇的表情看向西西亚，老脸谄媚，嫩脸恭维。
塔罗斯的表情十分精准的取悦了西西亚，它昂起头冠，用一字一顿的语言道：“这个大新闻，是关于之前你们最关心的那个人……”
“我们最关心的人？”“难道是极乐馆的曼茵小姐？”
西西亚啐了一声：“你是个石头，想什么女人！我说的是安格尔啊，就是你们前几天，还提及的那个安格尔！”
第1443节 你石头爷爷
大名鼎鼎的“宾士威曲字改”，是天空机械城的一片娱乐消费区，吃喝玩乐应有尽有，光是极乐馆就有好几家。
在这条街道上，基本上人人都带着笑容。
可是，从街角小楼里走出来的普莱德，却一脸的沉闷。
站在小楼前，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回过头看着这栋不算太高的楼。当看到小楼顶端闪烁着“真理天空”字样的魔法霓虹灯，眼中充满了无奈。
如果没有变数的话，再过几天，他就会被冯斯曼大人从主编位置上撵下来。
一旦他失去了主编的地位，或许女友乔琳就不会继续跟着自己，而且，他也再没有机会存够钱，去购买凛夜药剂。
也就是说，他，普莱德，或许一辈子都只能成为庸庸碌碌的凡人。
或许有父兄的蒙荫，让他不至于在天空机械城混不下去，但父亲和兄长也只不过是巫师学徒，总有一天他们会离开天空机械城，到时候他能靠谁？
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靠谁都不靠谱，只有靠自己才能无忧。
可怎么靠自己？只有自己也变成超凡者才行！他的精神力数值是9，只要能买到凛夜药剂，他就有机会成为超凡者。
可凛夜药剂需要钱啊！
普莱德沮丧的低下头，慢慢踱步的从宾士威曲字改离开。
一路上，普莱德都在思考着：想要有钱，必须保住主编位置，那么前提就必须是下一期《真理的天空》必须要卖的好！
可要做到这一点，必须要有爆点。
可他从哪里找来爆点？
普莱德从一家映照着七彩虹光的极乐馆门前走过，两个男性学徒脚步趔趄的走了出来。
“听说，海洋之子捷波已经突破了无限战塔第十层。”“这种天才巫师，我们是难以企及的了。”
“对了，传闻捷波有一个宿敌，这次会不会来参加新星赛？”“你是说帕特先生，怎么可能？你喝大了吧，连这事都忘了吗？帕特先生已经是研发院的一员了，他怎么可能自降身份去参加新星赛……”
两个男学徒勾肩搭背的走远，普莱德听着他们的谈话，眼里闪过黯淡。
两年前，他能从普通的职员，晋升为主编，就是因为报道了安格尔在黑城堡触碰神秘领域，以及伊莎贝尔回归南域之事。
如今，他要从主编位置上下来，也是因为安格尔。
安格尔现在的声势一天比一天高，尤其是他成为研发院一员后，简直是目前舆论场上最为夺目的明日之星。
只要多报道安格尔的消息，绝对能带动杂志的收益。
可《真理的天空》只是一个小杂志社，人脉并不广，消息都是过时的，哪里能出什么爆点？正因此，连续三期，《真理的天空》就算围绕的主题依旧是安格尔，可并没有卖出多少。
连续几期的扑街，冯斯曼大人已经非常愤怒了，刚才更是勒令，如果下期还没有起色，就让普莱德从主编位置上滚蛋！
可他怎么才能让杂志有起色？
难道真的要用女友乔琳给的策略？
乔琳给出的策略是——从反面来写。因为人类的劣根性，最喜欢看的东西，就是被捧得越高的人，看他从神坛摔下来的样子。
安格尔如今就属于被捧到巅峰的人。
如果他们分析安格尔的种种缺憾，然后将他描述成一个必然会被捧杀的典例，说不定靠着这一股反拧的劲，还真能闯出一条道。
乔琳的策略不失为一个方法，但普莱德很犹豫。
他并不想用这种方法。
不是说他正直，他其实以前也用过类似的笔触，去写其他人；只不过他不想这样去写安格尔，单纯是因为……安格尔也算是他的恩人，毕竟他正是靠着安格尔的消息，普莱德才成为的主编。
如今，他要这么做的话，他自己内心也过不去。
更何况，安格尔如今是研发院的一员，他真这么写，会不会连研发院也得罪了。
可不用这个办法，他还能怎么做才能让《真理的天空》起死回生呢？
普莱德脸色黯淡的往前走着，一脸伤怀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一间在两栋大楼夹缝中的小隔间。
虽然小隔间很小，但如果他失去主编，或许连这个小隔间也住不起了。
普莱德叹息一声，疲惫的打开房门，准备回去洗个澡，再想想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就在普莱德准备进门的时候，他的余光瞥到了门前的信箱。
墨绿漆皮的信箱盒的口子里，露出一个白色的信封一角。
“谁会给自己留信？”普莱德疑惑走到信箱前，用钥匙打开信箱盒，将静静躺在盒子里的那封信取了出来。
普莱德好奇的看向信封的封面。
简单的白色信封，没有任何的文字；让普莱德感到古怪的是，火漆封缄上的图案，一般来说都是代表个人或者说代表组织的徽章，可这个火漆上居然是一个爪印。
像是某种鸟类的脚印。
“谁寄来的啊？”普莱德疑惑的拿着信封，回到家。
他先去洗了个澡，从洗澡间出来后，普莱德还在思索着该如何让下一期杂志有爆点，可依旧一无所获。
他看到放在桌面上的信封，想了想，决定看看信封的内容。
他猜这封信可能是自己的父兄寄来的，说不定他们有什么事要告诉他。
当他将油黄色的信纸拿出来时，他突然愣了一下。
“这字迹……看上去很熟悉啊？”普莱德没有去看内容，而是飞快的往信纸的最下端看去，当普莱德看到署名的时候，怔楞了一下。
「你石头爷爷」？！
居然是他发来的信件！
普莱德一脸的惊讶，别看「你石头爷爷」这名字有些怪异，但当初普莱德能当上《真理的天空》主编，就是因为「你石头爷爷」的投稿。
安格尔接触神秘领域以及伊莎贝尔回归南域，这两个消息全是「你石头爷爷」发来的。
原本，普莱德还希望「你石头爷爷」能常驻《真理的天空》，可以为他开辟一个专栏，成为一个职业撰稿人，但后来「你石头爷爷」再也没投过稿，这让普莱德颇为遗憾。
如今，「你石头爷爷」又发来了信件，莫非又是一个新的投稿？
当初，他的投稿让普莱德成为主编，这一次「你石头爷爷」会不会再救他一命？
思及此，普莱德兴奋的开始起来。
普莱德读到一半的时候，一身的肥膘就开始颤抖起来……是激动的。
眼睛越来越亮，到了最后，他忍不住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你石头爷爷，你就是我爷爷啊！”
没想到，在他最悲哀最崩溃的时候，再次拯救他于水火之中的，又是你石头爷爷！
普莱德立刻拿起脱了的衣袍，等不及全部穿在身上，就拿着信封一股脑的冲出了大门。
一旦信封里记载的消息登上《真理的天空》，何愁卖不出去啊！
普莱德可以确定，只要能独家发表这个投稿，他的主编位置肯定稳了！要知道，信封里的消息可是关于现在大热的“安格尔”的，绝对可以在当下已经趋于平稳的舆论场里，重新点燃一把燎原之火！而《真理的天空》，就是执火之人！
普莱德飞快的跑回了杂志社，拿通讯器一个个的将职员叫了回来。
半晌后，所有人都带着不满与困惑站到了真理天空杂志社大厅。
“普莱德，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大晚上还来吵嚷？如果你不把事情交代清楚，我跟你没完！”说话的是一个年轻职员，在杂志社的阶层上，他肯定比普莱德低，可这人却是天赋者，哪怕他说话不敬，也没人敢反驳，包括普莱德。
普莱德的现女友乔琳，也疑惑的道：“普莱德，你叫我们过来，难道是已经决定采用那个手段了？”
乔琳知道，普莱德肯定是有了想法才会叫所有人来。乔琳不认为短时间内，普莱德能得到什么爆点消息，估计还是使用她说的那个方法。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普莱德，等待他给出说辞。
普莱德拿出信封，对着所有人激动的道：“我刚刚得到了一个重大消息，我们明天……不，今天就立刻连夜开赶，争取最多后天，就让新刊发布！”
“这么赶？到底是什么大消息？”乔琳皱眉问道。
“就是，你主编位置不保，别拖着我们一起跟你疯！”有人讽刺道。
普莱德也不在意他们的讽刺，现实就是如此，天赋者就是比他这个凡人拥有更大的话语权，这群天赋者愿意大半夜来杂志社，已经算是很给他面子了。
普莱德将信放到所有人中间：“你们自己看吧，有了这个消息，这一次《真理的天空》肯定能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所有人疑惑的看去，越读，越是感觉到震惊。
之前嘲讽普莱德年轻人，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道：“这上面说的是真的？帕特先生真的已经晋级巫师……甚至，还已经距离真知不远了？”
普莱德点点头：“投稿的「你石头爷爷」，这个投稿者你们应该熟悉，不会有假。”
所有人在听到这时，全都一片轰然。
普莱德是凡人，他不知道安格尔晋级正式巫师这个消息有多么恐怖。
可他们作为天赋者，非常清楚这个消息的价值，一旦消息放出去，整个天空机械城……不，大半个南域，或许都会感到震惊！
乔琳看着杂志社众人那幅惊楞模样，又看了看普莱德，嘴角轻轻勾起：看来，普莱德的主编位置，应该能保住了。
乔琳也是凡人，她的反应倒是平淡了些，甚至有心思去琢磨信纸上的恶内容。
乔琳：“对了，你们不觉得，这个「你石头爷爷」最后一句话似乎有点奇怪啊？”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信纸最后一段话写着——
“请一定要多写点赞颂安格尔的话，这是重点，也是我投稿给你们的唯一要求！对了，记得将我的名字标注上去，最好能让安格尔看到，要不然我就完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你石头爷爷」是什么意思？
这时，有人道：“会不会是，「你石头爷爷」得罪过安格尔，想用这个方法来求得原谅？”
第1444节 脉脉温情
安格尔不知道，自己突破之事已经借由离开的天空幽灵船，在外界逐步传开。而在黑城堡，他的突破也早就成了纷纭的焦点。
不过，安格尔本人，却是已经在众人视线里消失了足足两天。
这两日的时间，安格尔一直在魂域的静室里待着，他在逐步适应着自己身体新的变化，无论从内还是外。
这种适应，是每个巫师突破后必经的一个过程。
一来，让魔漩进行不被外界干扰的持续运转。毕竟，魔漩如今产生的能量性质，以及恢复的速度，远不是过去的魔源所能比拟的，安格尔必须要有一个适应过程，不仅仅是为了熟悉魔漩，也是为了让魔漩在思维空间中能达成更和谐的平衡。
二来，安格尔也可以在这段时间，让心灵沉淀下来。避免因为晋级后过于高昂的情绪，以及陡然强大的力量，影响了自身判断。
梳理情绪，沉静心灵，其实比起第一点更重要。
这个适应过程持续的时间，因人而异。有的人或许十天半个月，有的人很快就能达成，安格尔就属于后者。他虽然作风偏向于学院派，但以性格来说，他与桑德斯非常相似，是个极其自律的人。
他能感知到自己的力量变得有多强，可是，就因为力量更强了，他也更加自律了。他很清楚，力量是为人而服务，而不是让人变成力量的俘虏。
故而，他沉淀心灵的过程，比所有人想象的时间还要更快。
在两天之后，他便从静室里出来。
他从静室出来后的第一时间，打算去找桑德斯询问突破之后的事。毕竟他的突破其实很仓促，而他自己在这段时间准备的基本都是突破事宜，关于突破之后的事，他只是一知半解。
不过，当他来到桑德斯的房间时，发现他并不在屋里。
不仅仅桑德斯不在，和他们住在同一区域的弗罗斯特也不在。
既然他们都不在，安格尔也没有闲着，他自己的事情也还有很多没处理，譬如说——
一直被他放在手镯中的花雀雀与波波塔。
安格尔将精神力触手探入手镯内，为了避免产生威压，安格尔小心翼翼的控制着精神感知的力度。
安格尔原本以为，这俩兄妹应该有说不完的话题，估计他们现在还在互述衷肠。
然而，安格尔将精神力触手探入手镯后才发现，里面一片静悄悄的。
谁也没说话。
在手镯内部的一隅，昏黄的灯光持续的亮着，波波塔坐在桌前，正拿着软态虫的虫巢，非常认真的观察着，表情极为严肃。
穿着连衣裙的花雀雀，则漂浮在波波塔的身后，脑袋时不时的靠在波波塔的肩膀上，看似很亲昵，实际上也和波波塔一样，在观察着软态虫虫巢。
安格尔满脑袋问号。
这俩兄妹的画风怎么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如此激动人心的重逢，难道不该互相舔舐伤口，与过往的错误和解吗？
波波塔居然走了如此清奇的路线，哪怕重逢都不忘记研究软态虫虫巢，甚至还带着花雀雀一起研究。
不解风情。安格尔在心中暗暗摇头。
这时，花雀雀转过头看向黑暗里，清澈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迟疑：“是……大哥哥吗？”
花雀雀的声音，让波波塔也从认真状态中回过神，他疑惑的看向四周：“安格尔来了吗？”
安格尔没想到，花雀雀对于周围的感触，甚至比起波波塔还更加的敏感。他已经刻意收敛了精神波动了，花雀雀依旧第一时间发现他了。
“是我。”安格尔的声音传了出来，“花花，你怎么发现我的？难道，是预知？”
听到安格尔的声音，花雀雀笑的眼眉弯弯如月，很开心的道：“是直觉。”
直觉？安格尔低声嘀咕：这答案比他想象的还不靠谱。
这时，波波塔解释道：“我妹妹如今的预知能力，还有些不可控。比起那时灵时不灵预知能力，她的直觉反而更加的灵敏。”
一开始，波波塔只是在解释花雀雀口中所谓的“直觉”，是什么含义。可说着说着，波波塔就像是一个炫妹狂魔一般，忍不住连连夸奖。
“……我认为，这种直觉能力比起预知还更要强大，你可知道，我这两天靠着妹妹的直觉，通过蓖麻昆布虫分泌的信息素刺激，成功的让母虫诞下了一种新的变异软态虫，虽然依旧不是变形软态虫，但这突破了多日未有进展的胶着！”
“我相信，配合妹妹的直觉，说不定我能很快就将变形软态虫培育出来！”
波波塔说的慷慨激昂，安格尔的眉头却越发紧皱。
对于波波塔研究软态虫虫巢，他自然没意见，本来就是交给他研究的，而且波波塔也很有这方面的天赋，但是——
“你这几天，就光是研究软态虫了？”安格尔一脸的不可置信。
波波塔还不明白安格尔什么意思，恍然的点点头：“是啊。”
外界，安格尔揉了揉眉心，不耐道：“我这几天特意给你们留了时间，是为了团聚，结果你就拉着花花和你研究软态虫？”
听到这里，波波塔这才明白，安格尔为何语气中略有不满。
他张了张嘴，呐呐了几句，不知道说什么。另一边，花雀雀却是笑呵呵的道：“大哥哥，别怪兄长了，这是我提议的。”
安格尔目光看向花雀雀，她解释道：“我很感激大哥哥能让我们重逢，我没有其他事情能够报答大哥哥，从兄长口中听说了软态虫的事，我就想着能够帮上忙的话，或许大哥哥会高兴吧？”
安格尔静静看着花雀雀，他能感知到，花雀雀说的应该是真的，不过她在说话的时候，眼眉低垂着，似乎还有其他的隐情。
不过不知为何，花雀雀并没有说出来。
安格尔沉吟片刻：“虽然我并不需要你报答，但如果这是你所期望的，我也不会阻拦。”
“那大哥哥不会怪兄长了吗？”在得到确定的答案后，花雀雀笑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缝：“我有种预感，我和兄长一定能帮着大哥哥将变形软态虫培育出来的。”
安格尔看着花雀雀那幅笃定的模样，笑了笑：“如果真的能培育出来，那就真的太好了。”
“一定！”花雀雀和波波塔不约而同的说道。
他们说完后，还笑着对视了一眼，似乎因为“不约而同”感到开心。
安格尔本来还想问问他们这几天兄妹重聚有什么收获，看到他们对视的这一幕，感受着那满满溢出来的温情，安格尔也不再问。
波波塔从此前的忧郁沉默，变得能如此这般的展露笑颜，从内往外散发的开心，也是安格尔头一次见到。
曾经美好的兄妹，因为意外而分开。人生也因此，走上了两种不同的道路。
在经历了种种磨难后，阴郁的人与孤独的人终于再次重逢，哪怕多年未见，哪怕生死相隔，他们依旧能在对方身上寻找到慰藉。
波波塔一直阴郁的天空，因为花雀雀的出现，而开始放晴。
花雀雀孤单的世界，也因为波波塔的到来，重新溢满阳光。
他们互相都成了对方的救赎。
安格尔在沉思的时候，花雀雀突然道：“大哥哥，你能帮我给伊莎贝尔大人说说吗，我想继续留在这儿。”
安格尔看了一眼花雀雀，又看了看一脸紧张的波波塔。
看来他们以为自己突然出现，是因为伊莎贝尔要带走花雀雀。
安格尔暗笑一声，依旧用平静的声音道：“可以。”
听到这，俩兄妹松了一口气。
安格尔这时也终于将目光放到桌面上的软态虫虫巢上，虽然并没有培育出变形软态虫，但好几种变异软态虫都很有用，尤其是上回的幻肢软态虫，给安格尔带来了很大的感触。如今，对他来说最强的远程打击手段，还是幻肢。
安格尔有些好奇，这回出现的变异软态虫，会是什么？
安格尔仔细的探查了一下后发现，这只软态虫很有意思。
乍看之下，和其他普通软态虫没有什么区别，白白胖胖的，眼睛是个小黑点，若是蠕虫爱好者，估计会觉得很可爱。
可是，一旦你对它进行外界的刺激。
这只可爱的小家伙，就立刻会瘪成一层皮，然后体内的液体覆盖在皮上，看上去就像是一滩液体。
“根据我们的观察，这个变异软态虫之所以会变成液体，应该只是很「怂」的缘故。”波波塔道：“这些液体有剧毒，而且散发强烈的恶臭，哪怕是软态虫的天敌，也不会去触碰。等于液体是它的保护壳，而它的核心在液体的下方，也就是那层薄薄的皮下面，所以，基本上这家伙只要不受到超越层级的攻击，它能完美的保护好自己，不受外界侵扰。”
总体而言，安格尔并没有在这只软态虫身上发现什么闪光点，因为很多魔物都有类似的保护手段，譬如有些海鱼为了保命会膨胀成刺球，有的昆虫会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等等。
但安格尔之所以觉得这软态虫很有意思，却是因为这个被命名为「液体软态虫」的家伙，出现了一种趋势。
变形的趋势。
之前的软态虫，虽然有外形的不一样，但形态基本没做改变。这个直接变为液体，也算是一种变形。
若是这种趋势能长此以往的继续，或许，距离培育出变形软态虫，还真的不会太遥远。
第1445节 弗罗斯特的念想
安格尔与波波塔交流了一下他对软态虫变异的心得，然后便离开了。
因为这时，外界的大厅中也传来了动静。
安格尔推开门一开，却见带着面具的弗罗斯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当安格尔看过来时，弗罗斯特坐在沙发上，懒洋洋的向他打了个招呼。
安格尔走出来，恭敬的道了声：“弗罗斯特阁下。”
弗罗斯特挥挥手：“我并不喜欢繁文缛节，坐下来说吧。”
安格尔坐到弗罗斯特对面，不等他开口，弗罗斯特就像是知道他心事般，说道：“你看上去是在等待你导师？”
“是的，阁下知道我导师去了哪里？”
弗罗斯特随口道：“我之前在虚空中见过他，他似乎在研究那些门之异象，现在应该还在那里。”
顿了一下，弗罗斯特抬头道：“我呢，去虚空是研究就是那扇由‘真理的馈赠’所化之门。”
见安格尔怔楞住，弗罗斯特继续道：“不是你导师给我说的，那么明显的泛意志波动，只要是对泛意志有所研究的人，都能发现。”
“不过，如今那股波动已经消失，甚至已经进入隐匿状态。”弗罗斯特说到这时，好奇的看向安格尔：“这种隐匿手段，让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恕我冒昧的问一句，是谁做的？”
安格尔斟酌了片刻，决定不去隐瞒。
“是时光小偷，卡西尼。”
面具下的弗罗斯特挑了挑眉，没有露出惊讶之色：“果然是他，看来他是希望你将门交给他？”
“没错，不过我拒绝了。”安格尔说完后，顺势问道：“弗罗斯特阁下，不知我这么选择，是对是错？”
安格尔之所以不隐瞒卡西尼的事，是因为不久前弗罗斯特也曾提醒过安格尔要小心时光小偷，在时光小偷的战线上，或许弗罗斯特是与他们站在同一边的。
安格尔很想知道弗罗斯特如何看待这件事，以及，在弗罗斯特眼中，那扇门到底有什么作用？
“这一次时光小偷给你的选择，并不是对与错的判定。在我看来，与其说是一场选择，更像是交易。”弗罗斯特：“不过，你拒绝的很好。与时光小偷的博弈，哪怕是这种交易，也尽量以不要添更大变数为主。”
随着弗罗斯特的述说，安格尔也明白了弗罗斯特这种层级的人物，是如何看待这扇门的。
这扇门的效果，时光小偷并没有骗他，的确只有「定位」这一个效果。
在绝大多数的场景下，这扇门的确可以被空间道标所代替。
“不过，在一些特定的情况下，这扇门的作用却非常的大。”弗罗斯特：“譬如说，陷入了空间乱流；又譬如，你迷失了一些特殊的空间中。”
“在这两种情况下，空间道标有时候会难以起作用，甚至可能会欺骗你，但那扇门不会，它亘古的存在，真正的成为指引你归来的灯塔。”
这种特定的情况，或许传奇之后也不一定能接触到，所以在现阶段而言，这扇门的确对安格尔没有什么作用。
而且，真到了传奇之后，如果遇到空间乱流，或者迷失于特殊空间，也有其他方法来自救，并不会真正需要到这扇门。
这样看来，这扇门似乎真的没有什么意义。然而并非如此，这扇门的存在，其实就是一个绝对的指标。
永远不会迷失方向的标杆。
任何拥有「绝对」性质的存在，都有他的价值。
要不然，时光小偷为何会特意来找安格尔，与他做这场交易。
弗罗斯特解释完后，抛开了时光小偷的话题，而是回到了这扇门本身。
弗罗斯特之所以先前还会去虚空研究这扇门，就是因为这扇门其实还有一些让他迷惑的地方。
不是效果。
而是这扇门存在的意义。
或者说，它……为什么要将这扇门留给安格尔？
如今，无论是安格尔亦或者桑德斯，其实都以为这次真理的馈赠，来源于世界意志。然而，并非如此。
弗罗斯特很清楚，这扇门是「主意志」留下来的。
他非常好奇，主意志为何会将这扇门留下来。
在安格尔之前于鲸须海创法的时候，主意志未曾对安格尔奖励，但这一次它留下了这个手笔。
在源世界有一个公认的说法：主意志的嘉奖，向来都直指真理。
这句话当然不是一个绝对，因为受到主意志嘉奖的人才在源世界虽然不多，但也有不少，也不见他们真正的寻到了真理。
但可以肯定的是，主意志的嘉奖，绝对不可能无用。
这扇门在弗罗斯特看来，对安格尔其实是无用的，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派不上用场。那主意志为何会将这扇门奖励给安格尔？
弗罗斯特去研究这扇门，也是想试图去探寻主意志的意图。
不过，他并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弗罗斯特想到这，目光看向安格尔，既然真理的馈赠是奖励给安格尔，或许从他身上能找到线索？
思及此，弗罗斯特问道：“这扇门目前看来，对你的确没有太大的用处。不过，真理的馈赠，向来不会赠予无用之物。所以我有点好奇，你觉得这扇门对你而言，有什么用？”
对我有什么用？安格尔沉吟了许久，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会有什么用，这扇门对他而言，其实就是靶锚，正如桑德斯所说，完全可以用空间道标代替……至于弗罗斯特所说的那几种空间道标无用的情况，安格尔也思考过，可他不觉得在短时间内自己会陷入那种境地。
综合来看，安格尔自己也一头雾水。
弗罗斯特看的出来，安格尔是真的不知道。不过，这种不知道，或许只是因为他没想到。
“不如，你思考一下你的创法。这扇门的出现，是因为你的创法，或许应对的情况，也是你的创法。”弗罗斯特提醒道。
说到创法，安格尔陷入了深思。
门之模型，应该有两种效果，第一种效果就是短距离的空间位移；而第二种，需要使用特殊能量来开启门之模型。
虽然安格尔因为谨慎的缘故，还没有开启第二种效果，但他心中模模糊糊知道第二种情况会出现什么变化……如果说是第二种的话，会用到这扇门吗？
安格尔认为，还是用不到。
但是，安格尔心中却有一种隐隐约约的猜测，这扇门的出现，或许的确是因为第二种效果，但不是因为效果本身，而是开启第二种效果的那种特殊能量。
安格尔想到这的时候，停止了思考。
这件事关系到他隐瞒的秘密，他现在面前可是存在一位强大的巫师，安格尔不敢掉以轻心。
弗罗斯特注意到了安格尔的表情变化。
他虽然没有用读心术的手段，但他也能看出，安格尔或许真的想到了什么。
不过显然，安格尔并不愿意说。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弗罗斯特或许会使用其他手段，让他开口。但换成安格尔，弗罗斯特却是笑笑，歇止了这个想法。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弗罗斯特其实内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念想。
作为一个神秘猎人，如果没有一个神秘炼金术士作为后盾，他其实很多事情都无法开展。
可自从她消失之后，弗罗斯特根本找不到一个落单且愿意帮助他的神秘炼金术士。
直到，他无意间在这里遇到了安格尔。
安格尔虽然还没有成为一个神秘炼金术士，但他已经接触过神秘领域，且经过观察，安格尔自身的潜力也很不错，未来说不定真的神秘可期。
弗罗斯特的寿命很悠长，他不介意等待安格尔成长起来。
如果安格尔真的能成为神秘炼金术士，他的念想也有了一个出口。
正因为有这一层念想，弗罗斯特并不打算强迫安格尔，至少目前他希望能与安格尔和平的进行对话。
第1446节 学徒与巫师的区别
“既然你想不到，那看来这扇门应该只是世界意志的一个手滑。”弗罗斯特说完后，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安格尔明白弗罗斯特的笑点很低，但他实在没有明白这句话的笑点。他只能应付性的勾了勾唇角。
弗罗斯特笑过之后，并没有再继续深入这个谈话，而是换了个话题：“说来，你现在也已经是正式巫师了，距离踏上真知之路也不远，你真的不考虑去源世界吗？”
安格尔的答案依旧是否定的。他有考虑，但绝不是现在。
“好吧。”弗罗斯特也不强求：“之前我们聊过关于神秘之物的话题，还未结束，要不现在继续？”
安格尔自然是愿意的，先前弗罗斯特只是说明了神秘之物的可控与失控，关于神秘之物的能级分布，却是还没有聊到。
不过，安格尔刚想点头答应，大厅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修长且白皙的手指，掀开门口的帷幔。一身标准绅士服的桑德斯，从门外走了进来。
弗罗斯特挑挑眉：“看来，我们的话题，要等到下次了。”
弗罗斯特很清楚，对于刚刚晋级的安格尔而言，最需要的就是相应的指点。虽然他也可以指点安格尔，不过安格尔的导师在此，他越俎代庖却是不合规矩。
弗罗斯特站了起来：“我还会留在这里一段时间，等你有空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说罢，弗罗斯特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等到弗罗斯特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桑德斯才对安格尔道：“我以为你还会沉淀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看来，你对自我的控制，比我想象的还要出色。”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跟我来吧。”
安格尔站起身后，眼前立刻出现了一条奇异的空间通道。
安格尔恍惚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这条通道应该是通往重力花园的。不过，以往桑德斯带他去重力花园的时候，安格尔从来都没有反抗之力，如今当空间通道出现在眼前时，安格尔隐约觉得，自己或许可以抗拒了？
这只是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安格尔虽然心中在想着抗拒，但并不会真的这么做。
而是顺着那股吸引力，在一阵失重后，安格尔出现在熟悉的露天书房中。
安格尔刚刚出现在此，就听到一阵窸窣声从不远处传来。
安格尔回头一看，却见声源来源于书房旁边的一间由镇魂石搭建的三层塔楼里。在塔楼顶层的窗户后，一个长发的女子，正朝着他所在的地方看过来。
“曼德海拉。”安格尔轻声唤出她的名字。
虽然伊莎贝尔将曼德海拉交给了安格尔，但毕竟曼德海拉是一个特殊的灵魂，安格尔不敢肯定放在亡者教堂里，她会不会有办法挣脱。而且，图拉斯的灵魂也在亡者教堂，曼德海拉的特殊能力如果能对灵魂也生效，说不定会躲入图拉斯的灵魂中，那就会很麻烦。
于是，便暂时放在了桑德斯的重力花园里。
或许是晾了曼德海拉几日，她身上那股怨恨气息少了许多，但表情依旧很冷漠。在看到安格尔后，冷冷觑了一眼，便转过了头。
“虽然从亡灵变成了灵魂，但依照她对黑城堡的恨，她并不会对你感激。你准备怎么安置她？”桑德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安格尔回首看去，却见桑德斯已经坐在了书桌前，而一张椅子也从不远处飘来，悬浮在安格尔面前。
“想要让她开口，的确有点困难。”安格尔坐了下来，眼神里带着寻思。他要更深入的研究轮回序曲，自然是希望曼德海拉将她处于半亡灵状态的情况说出来，可依照她现在的情况，显然并不愿意说。
安格尔思索了很久，也没想出一个比较好的解决方案。如果不使用强迫手段，总不能每天跑来和她培养感情，等到她不反感自己，再回过头来研究半亡灵？这太麻烦了，而且安格尔也不想浪费这个时间。
“既然你想不到更好的主意，我可以给你提一个建议。”桑德斯道。
安格尔看了过去，等待桑德斯的说辞。
“伊莎贝尔将她的处置权交给了你，从某种角度来看，她其实算是你的所有物。”桑德斯顿了顿：“既然如此，你不妨将她和图拉斯一样看待，投进梦之旷野。”
将曼德海拉投入梦之旷野？安格尔愣了一下，投入梦之旷野自然没问题，不过桑德斯为何会提出这个建议？
安格尔往这个方向去思考，突然间，他脑海闪过一道灵光。
他似乎有点明白桑德斯的意思了。
桑德斯之所以让曼德海拉进入梦之旷野，其实和他之前丢弃的方案很相似，也是去制造和曼德海拉的情感羁绊！
安格尔没有时间每天跑去和曼德海拉培养感情，慢慢改变曼德海拉，但初心城的人可以啊！
仔细的去分析曼德海拉的人生经历，她生前一大半时间，是留在古曼王室，虽然是公主，却生活的很压抑。后来，被长公主陷害导致污名化，最后落得沦为奴隶，其中经历了多少苦痛谁也不知道，辗转反侧被卖到黑城堡，还被残忍放血虐杀。
暂且不说曼德海拉人生经历有多悲惨，单单从曼德海拉人生拼图中缺失的那几块来说。
她缺失了情感、交际圈，以及被需要、被认可的独立人格。
想要弥补曼德海拉缺失的这些拼图，其实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将她丢到一个友善的环境中，让她自己慢慢的被改变。
如果曼德海拉还活着，这点倒是比较容易做到，随便找个风气比较好的城市，让曼德海拉自己去适应就可以。
可她已经死了。
有友善的灵魂之城吗？或许有，但安格尔并不知道这种城市会在哪里？
目前对于曼德海拉而言，最好的选择，其实就是梦之旷野。让她主动改变，安格尔不见得能做到，但让曼德海拉被周围气氛影响，逐渐的被改变，却是有很大的可能。
思及此，安格尔点头应允：“这的确是一个办法。”
桑德斯：“那等会你便将她送进梦之旷野吧，你也不用刻意去理会她，放任自由生长，或许会更好。”
安格尔也是如此想法，改变向来是不经意的触动，最为长情。若是刻意，反而可能会落了下乘。
决定了曼德海拉未来一段时间的归属后，桑德斯终于说起来正事。
“如今，你已经成为了正式巫师，经过这几天的适应，我相信你对正式巫师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概念。”桑德斯顿了顿：“那么，你觉得学徒和正式巫师的有什么区别？”
安格尔想知道的，其实是成为巫师后的一些事宜。
桑德斯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安格尔其实还有些疑惑。不过桑德斯以这个问题开篇，应该是有用意的。
安格尔思考了一会儿，回道：“无论从能量性质、灵魂本源以及肉身血脉来说，学徒和正式巫师，完全处于两个层级，甚至可以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安格尔曾经听说，有些巫师完全将自己从“人类”这个种族剔除，一口一个“愚蠢的人类”，展露出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他以前只觉得荒诞，可当他自己成为正式巫师后，感觉着那天差地别的差距，也有些明白这一类巫师的想法……当然，明白并不代表理解，也不代表赞同。
但光从这一层面来看，学徒和正式巫师的确就像是两种截然不同，且差距非常之大的族群。
“这些的确是区别，那你觉得，最大的区别是什么？”桑德斯继续问道。
最大的区别……安格尔沉吟了片刻，回道：“也许是对世界的认知与解读。”
虽然安格尔才晋级正式巫师不久，但他的确发现了，他如今所看到的世界，其实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在凡人的时候，安格尔的注意力只会存在于物质界已经成形的事物，譬如高山、小溪、绿树、房屋等等。
可踏入巫师界，成为了学徒后，安格尔对周围的关注点，不仅仅有物质界，也开始涉猎了能量层面，譬如原始魔力，精神力，元素微粒等等。
而如今安格尔成为巫师后，他看到的又不一样了。
他逐渐能看到，或者说感知到，一些非常本质的东西。
从宏观上来看，安格尔能看到更深刻的东西，譬如原始魔力所组成的丰富且稳定的能量网。从微观上来说，安格尔能感知到构成能量的本源，如果他去深入观察，甚至可以隐隐看到隐藏在重重本源之后的位面晶壁。
安格尔之前在静室的时候，他除了在沉淀自己浮躁的心灵外，更多的是在观察这个“新”世界，与学徒时看到的截然不同的世界。
越是观察，越是着迷。
安格尔也理解，为何许多巫师常常宅在自家的巫师塔，就是多年。实在是因为这个世界太迷人，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在这种种观察中，自身也能受到启发。
如果不是安格尔要了解成为巫师后的需知，或许他现在还在静室里，徜徉着这另类的新世界。
桑德斯听到安格尔的答案，颇为满意的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对世界的解读，的确是一个很大的不同点。”
“但是，还不全面。”
“我可以给你分享我的答案。”桑德斯顿了顿：“我认为学徒与正式巫师的最大的区别，其实是——”
“力量体系的不同。”
第1447节 力量体系
“所谓力量体系，并不单单仅止于外部表现的实力，他其实是一系列的东西，包括知识、认知、术法、前景期望等等……以及你刚才所说的对世界解读也包含在内，甚至外部的炼金装备也属于这个体系之中。”
桑德斯一开始在说力量体系的时候，安格尔还隐隐觉得自己似乎理解了，可随着他对力量体系的诠释，安格尔反倒有些懵了。
“力量体系，不一而足。它就像独属于你的一个书架，你在上面放什么书，取决了最后它会变成怎样的一个类别。有的人放的是音乐相关的书，有的人放的是食谱，有的人放的是历史的书……”
“书架是整个体系的框架，也就是你的力所能及；而放什么书，代表了你的认知，以及知识深度与宽度；最后形成的类别，就是你的体系。”
到了这，安格尔似乎隐约明白了桑德斯想要表达什么。
“知识是这个体系中的魂，最为重要。按照知识结构以及知识含量来看，每个人初始时，力量体系是不同的，随着你的认知成长，你的体系也会越来越完整。”
桑德斯：“理论上来讲，越到最后，每个人摄取的知识越多，力量体系反而越发相似，只是理解的差异。有巫师做过猜想，当这个体系达到终极完整，其实就是……全知全能。”
其实桑德斯说的还是很模糊，但这里面有很多概念性的东西，点透的话，反而可能导致安格尔在构建自己力量体系时，太过与自己趋同，失去了个性。
所以，桑德斯所讲的一切，都希望的是安格尔自己能意会。
安格尔此时的情况，也的确如桑德斯所想那般，听得迷糊，但隐约能明白桑德斯的意思。心中就像在逐渐膨胀着一颗种子，它散发着金光与热量，在柔软的心田里落了种，只待安格尔用知识去浇灌，让它慢慢的发芽成长……
“每个人，因为力量体系的不同，认知的不一样，甚至对同一种术法的使用方式，也会有相应的差别……这需要你自己去理解。”
桑德斯对于这个话题，点到即止，任由安格尔自己去思考。
他所说的力量体系，是对自我的认知，是对自我知识的归纳总结，也是拨开未来迷雾的一条漫漫长路。
如何构建自己的力量体系，是关键。而构建了这个体系之后，并不意味着你就结束了，未来漫长的时间，你还需要不断的去完善它，正如桑德斯所说的书架，你不仅仅要扩展书架的容量，你还需要将更多的书，往书架里放。
桑德斯其实还有一句话藏着没讲：巫师构建出了自己的力量体系后，才能更容易明悟前路，更快的踏上真知之路。
安格尔如今半只脚已经踏上了真知之路，这句话说出来也是马后炮，不说也罢。
而且桑德斯相信，以安格尔的敏感程度，当他开始构建起自己的力量体系时，他自己也会明白。
“如何去建立属于自己的力量体系，你回去后可以慢慢再思考。”桑德斯唤回安格尔的思绪：“我现在要和你说的，成为正式巫师之后，你所需要做的。”
安格尔收回心神，认真的看着桑德斯。
接下来的时间，桑德斯开始讲述正式巫师的一些需知。
包括体系构建、流放空间的开辟、位面夹道的施展、元素生命的培育……一直讲到魇境在正式巫师后才会真正发挥作用的方法。
安格尔听的眼睛发亮。
未知的超凡领域，总是那么的令人心驰神往，充满了好奇与期望。
安格尔仿佛回到了多年前，他坐在从帕特庄园驶向维希海港的马车上，车外是呼啸的寒风与飞雪，暖炉在马车中央燃烧着，身旁是艾伦艾琳兄妹，他们的对面是摩罗。摩罗正用着沧桑的语气，讲述着巫师界的种种，包括神秘侧、血脉侧与元素侧三大架构，还有那诡奇的术法，魔幻的巫师组织，充满阶级规则的世界……
安格尔透过那些言语，看到了一个诡秘世界。虽然有些对未知的怯意，但内心的期望却没有丝毫消退。
如今，安格尔已经身处在这个诡秘世界，并且成为巫师界的中坚力量……甚至在南域，已经属于顶层的力量。
他听着桑德斯述说的这些东西，自己即将接触到的东西，依旧觉得心驰神往。
只要漫漫长路未曾消绝，这份对前路的好奇，便是每一个巫师前进的动力。
说了约莫一整个下午，桑德斯才顿住。
看着安格尔的脸上带着意犹未尽，桑德斯笑了笑：“今天就到这吧，很多事情你需要去消化，并且去试验。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也不迟。”
一边说着，桑德斯一边凭空一招手，不远处的书架上便飘出了几本厚壳书。
桑德斯将厚壳书递给安格尔，这些书籍里记载了他今天所说的一些事情补充，对安格尔应该会有帮助。
等做完这一切，他们聊起了一些其他的话题。
安格尔也将之前从弗罗斯特那里听说的，关于那扇被他定位“靶锚”的门，具体效果说了出来。
得知这扇门只有定位功能，桑德斯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打趣了一句：“至少省了一个空间道标的费用。”
比起靶锚，桑德斯其实更好奇的是安格尔所创之法。
他很清楚，安格尔这段期间并没有什么创法的迹象，为何突然又创法了？
安格尔的回答是：“我也不知道，或许是上次创法的余波未止？”
桑德斯哪怕不用鉴真术，都能看出安格尔有所隐瞒。不过，他也没有去拆穿，安格尔如今已经是正式巫师，他有自己的隐秘也属正常。
实在想知道的话，桑德斯寻思着，等安格尔的境界彻底稳定后，跟他打一场，或许就会有答案了。当然，前提是安格尔的创法，是可以用在战斗上的。
如果是功能性的创法，譬如格蕾娅的创生术，那也没办法。
这边聊完之后，安格尔也问出了一个他很想知道的问题：“格蕾娅大人，还没出关吗？”
他们来黑城堡已经好几天了，黑城堡也出现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包括地表建筑都被炸没了。但是，除了花雀雀与波波塔的相逢外，他们最主要的目的，却还没有完全达成。
“还没有，不过我之前得到伊莎贝尔的传讯，冰窟里面的能量波动在持续减弱，应该用不了多久格蕾娅就会出关。”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希望格蕾娅出关后，能解决托比的问题吧。
“伊莎贝尔除了说明格蕾娅的情况外，她还有一个消息是给你的。”桑德斯看向安格尔：“她希望你情况稳定后，能去见她一面。”
安格尔点点头，此前他刚刚晋级的时候，伊莎贝尔就已经和他提过。
想来，是因为那两个婴灵的关系，估计是希望他将婴灵变回灵魂。
安格尔也答应过伊莎贝尔这件事，自然不会拒绝。
他们又简单的聊了一些外界纷纭的琐事，安格尔便打算离开，一来他准备带着曼德海拉去梦之旷野，顺便也看看哥哥的比赛情况。二来，轮回序曲里的白光子弹已经用光了，如果要帮伊莎贝尔将婴灵变回灵魂，却是需要到外面收集一下白光子弹。
就在安格尔带着被幻术困着的曼德海拉准备离开重力花园时，桑德斯突然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
第1448节 新的城市
梦之旷野，初心城。
安格尔站在苍穹塔的塔顶，俯瞰着这座逐渐兴旺的城市。
虽然还没到车水马龙的繁华地步，但却充满着生活的气息。
身后，传来一阵快步声。
“大人。”弗洛德来到了安格尔的身侧，恭敬的道了一句，便不再说话，安静的站在一旁。
弗洛德偷偷的打量着安格尔，他不知道安格尔在想什么，不过，不知为何，看着安格尔的时候，他心中有种奇异的感觉。
明明不过几日未见，但安格尔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那种从内而外散发的气场，让弗洛德不自觉想起了……安格尔的导师，幻魔大师桑德斯。
在弗洛德看的发呆的时候，安格尔突然开口道：“梦露城主对城市建筑的规划与修缮，应该已经进行有一段时间了吧？”
弗洛德愣了一下，点点头：“是的。”
“难怪，之前感觉违和的建筑，如今看上去观感好多了。”安格尔嘀咕了一句，心中暗道，如果现在桑德斯看到这样的城市布局，肯定不会再怀疑自己的审美能力了吧？
不过，梦露的表现还真的让安格尔大吃一惊。看着城市的明显改变，哪怕安格尔也忍不住在内心赞赏。
“其实之前的布局也还不错，要不然梦露如何去派人修缮，都不会好看。”弗洛德：“就像是不好看的人，如何化妆，也不会好看。任何的外部改变，还是要挑底子的。”
安格尔回头觑了弗洛德一眼，这家伙倒是越来越会睁眼说瞎话了。
弗洛德难得拍一次马屁，见安格尔久久不语，还以为拍到马腿上了。在他心疑的时候，安格尔再次说道：“说起来，这座城市已经开始逐步进入正轨了。”
“看上去的确如此。”弗洛德回道。
安格尔好奇的看过去：“为何只是看上去如此？”
弗洛德沉思了片刻，回道：“因为很多东西都还浮于表面，太多问题没有解决。就像是食物的问题，目前依旧无法做到自给自足，全在消耗以往的存储……当然，梦界居民不会真的饿死，大不了不去吃东西。但食物所带来的喜悦，对于凡人而言，却是很难被其他欲望所代替。”
“除了食物外，还有很多方面，都没有做到真正的完善。譬如，常年阴霾的天空，其实也会影响居民的心情。”
弗洛德提到的已经不是基础建设的问题，而是精神层面的事了。
安格尔也知道这些东西，还无法得到完美的解决，但是，很多东西不是不解决，而是安格尔以前无法解决。
就像是天气的问题，想要日出日落，想要风花雪月、雷雨闪电，不是空口一句话就能办到的，至少安格尔需要得到相应的权能才行。
“大人，为何会突然作出这种感慨？”弗洛德好奇问道，安格尔说城市步入正轨，肯定是有他的目的。
安格尔沉默了一会儿，回道：“我准备开始在梦之旷野，建立第二座城市。”
“第二座城市？”弗洛德惊讶的看着安格尔：“会不会太早了？”
弗洛德知道安格尔是有心建立新城市的，他让梦露接管初心城，其实也是知道，未来梦之旷野的城市肯定不止一座。
但是，初心城才初见规模，而且还有些问题未曾解决，就进入第二座城市的建立，会不会太仓促了？
“这其实不仅仅是我的意见，也是我导师的想法。”安格尔回道，就在他之前从重力花园离开的时候，桑德斯叫住了他，说希望和他商量一件事，说的其实就是这件事。
安格尔已经成为了正式巫师，梦之旷野也该提起建设议程了。
桑德斯的意思是，如果可以，尽量为未来开放梦之旷野作准备。当然，开放之前安格尔还是需要先获得核心权能，不过，核心权能的事不急，准备的事也最好不要落下。
“可是，初心城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未曾解决。”弗洛德下意识的道。
“开放，其实就是为了解决这些问题啊。”安格尔叹了一口气。
凭借安格尔一人的能力，想要解决问题并不容易，但其他巫师说不定有办法。
就像是食物问题，说不定植物系的巫师或者生命系的巫师，能对梦之旷野的植物发展提出建设性意见。
集思广益，很多问题甚至可能不需要权能显现，都能率先解决。
见弗洛德还一脸懵，安格尔缓缓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我要建立的第二座城市，是一座——”
“巫师之城！”
巫师之城？弗洛德怔楞了许久，他之前还以为安格尔要建立第二座城市会不会太仓促，当时弗洛德以为第二座城市还是普通人的城市。可安格尔直接三级跳，要建立一座巫师之城？！
弗洛德其实内心是有些激动的，建立巫师之城，哪怕不是他建立，可亲眼见证一座巫师之城的诞生，他仍旧是感到兴奋的。
可还是需要考虑实际问题，譬如建立巫师之城的意思，是准备开放了吗？
梦之旷野能承受更多超凡者的进入吗？
所谓的「承受」，不仅仅指人进入，还要承担这些人进入后的所有可能出现的负面情况以及阴谋诡计。
弗洛德脑海里瞬间就想了很多，他对于梦之旷野的情感，不比安格尔少；脸上不自觉的露出忧色。
安格尔见状，笑道：“只是一个设想，真正要让巫师进入，肯定还需要我得到更核心的权能之后，才会去做。”
“而且，所谓的开放，也不是全面开放，而是有条件的局部开放。将一部分值得信任的人，或者野蛮洞窟的核心圈，带到梦之旷野。一来可以方便交流，二来也能大幅度的降低风险。”
桑德斯会提议，自然也是有思量过的。
见弗洛德还有些忧思，安格尔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件事，其实还没到迫在眉睫的地步，你可以回去想想，等之后再说。而且，要建立一座巫师之城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
吸取了初心城初创时的惨痛经历，安格尔这一回，是不打算再进行单纯的“拷贝复制”了。
城市规划与布局，是一个非常专业的活，肯定是需要有人坐镇的。
就算他真的要用梦海螺，也只是将材料带进来。
他想要建立一座，与巫师界完全迥异的城市。他甚至心中打算，让乔恩来坐镇，将巫师之城建立成地球城市的模样。不过，这也只是一个想法，具体会不会实施，到时候也很难说。
安格尔将这件事透露给了弗洛德后，等到弗洛德心绪稍微平静，安格尔才说起了这一次进入梦之旷野的真正目的。
他简单的将曼德海拉的故事说了出来。
弗洛德听完后，摇摇头唏嘘道：“早已听说古曼王的暴政，却是没想到，他对自己的子女也如此的狠。”
安格尔也在内心感慨，不止是对曼德海拉狠，对罗兰度也很狠。大概在古曼王的眼中，所有的子女，其实都是他的利用工具。
“我明白了，不动声色的改变曼德海拉，这件事不是太难。依照她的性格，将她放到最为和睦友善的人群中，会比较简单。”弗洛德立刻开始思索着对策。
“我等会将她带进来，到时候你来作安排吧，尽量让她自己主动去融入。”哪怕曼德海拉如今不是亡灵，但她内心的偏执，其实依旧没有消失。想要让这堵斑驳陈旧却牢固的心墙瓦解，外人越做反而越会加固，只有曼德海拉自己主动愿意拆墙，才会比较简单。
说完曼德海拉的事，安格尔又询问起了哥哥里昂的情况。
按照时间来看，他应该已经去了天空塔比赛了吧？
弗洛德：“的确，他说他在跟着一个很厉害的女学徒学习战斗技巧。”
厉害的女学徒，毋庸置疑就是娜乌西卡了。
“我之前听他说，他在天空塔的第一场比赛有点窘迫，不过靠着装备还是撑过去了。第一场比赛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所以这几天都没有参赛，基本都是在现实里练习，只是偶尔会进来和萨贝尔骑士切磋。”
非常遗憾的是，安格尔来的并不是时候，里昂半天之前刚和萨贝尔骑士切磋过，然后就离开了。
按照里昂这几天进入梦之旷野的频率，估计下次进来也要一两天之后了。
安格尔有些遗憾的暗叹一声，只能下次再说了。
如果格蕾娅出关的早，说不定他还能回天空机械城，看几场里昂的比赛。
既然里昂不在，安格尔便准备离开梦之旷野。如今，曼德海拉被他用幻术暂时控制着，他准备先回现实，将曼德海拉送进梦之旷野。
安格尔向弗洛德道了声别，就准备离开。
在离开前，安格尔的目光看向遥远的某处。
那里隐藏着魇境主体，也是所有权能的核心。以他现在的实力，还有肉身的承受度，应该是可以承担新的权能了。
不过，安格尔并不打算立刻去承担权能。
在增加幸运属性的皮卷未曾到位前，安格尔都不会贸然继承权能，否则要开放梦之旷野的时间，只能继续往后推移。
第1449节 曼德海拉梦游记
曼德海拉疑惑的看了看周围。
高耸华美的建筑，人来人往的街道，还有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优美钢琴声……这一幕幕陌生的场景，让曼德海拉有些迷茫。
明明就在不久前，她还被锁在那座怎么走也走不出去的塔楼里，怎么转眼间，她就出现在这里了？
突然间，前方传来一阵欢笑声，曼德海拉隐隐看到两个不足十岁的小孩在追逐嬉闹。
那穿着红色衣裙的小女孩，追打着一个有些婴儿肥的小男孩。嘴里还佯装厉喝的道：“亚达，都已经到了海洋剧院，而且都已经听到老师的琴声了，你居然还敢逃？如果被老师发现，肯定要罚你抄写乐谱的！”
亚达转过头，笑的眼睛成了月牙，一边吐着舌头，一边用奶声奶气的声音道：“我就不去！略略！”
亚达说完后，转身就朝着曼德海拉所在的方向跑来。
就像是一团滑腻的小奶猫，一时不察，直接撞了曼德海拉一个满怀。
曼德海拉皱了皱眉，下意识想要将亚达甩出去，可就在这时，亚达“哎哟”了一声。
那小奶声，让曼德海拉本来已经用力的胳膊，稍微松懈了，她僵硬了一下，没有将亚达甩出去，而是任由亚达撞在自己身上，亚达被一个反力道冲撞，摔在了地上。
他正哎呀哎呀的叫疼，珊妮已经出现在了亚达的身边，一边拧着亚达的耳朵：“你现在胆子可真肥了，以为老师疼你，就恃此扬威？等回去以后，我看你还敢吓那些来……”试炼的天赋者吗？
珊妮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被亚达撞的人。
她正准备道个歉，带亚达去往海洋剧院。可当她看清亚达所撞之人时，眉头微不可查的皱紧。
“你……你是谁？怎么以前没看到过你？”珊妮疑惑的看着这个女子。
如今，初心城的人越来越多，珊妮不见得能记得所有人的名字。但她对于外貌长相非常的敏感，哪怕她记不得某些人名字，但只要在初心城打过照面，她都会有个印象。
可眼前这人，她的记忆数据库，完全是空的。
长发披肩，面容淑雅，一看就是贵族家庭出身。不过，她的身上笼罩着一股阴郁，这种阴郁感让珊妮隐隐感觉有些熟悉。
如此显眼的外貌，珊妮如果见过，肯定有印象。
“难道大姐姐是新来的？”亚达也抬起头，捂着被撞疼的额头，用小奶音问道。
曼德海拉被这两个小孩盯着，心绪突然有些紧张，什么叫新来的？这里到底是哪里？她很想开口询问，可最后她什么也没说，转头就以极快的速度，跑向街道另一头。
珊妮和亚达狐疑的对视了一眼，眼神里浮现出的都是同样的意思：这人是什么状况？
“要……去追她吗？”亚达迟疑道。
珊妮没好气的瞪了亚达一眼：“追什么追，这个时间段出现新来的，肯定是那几位鼓捣进来的，估计有什么特殊的用意。我们不用去管，自然有人会去处理。”
如果安格尔在此，肯定会对珊妮点头给予肯定。珊妮的洞察能力，的确非常的不错。
“那现在我们干什么？”亚达下意识的嘀咕。
珊妮狞笑起来，拧着亚达的耳朵，扯他起来：“现在最重要的事，当然是带你去见乔恩老师咯！”
“不——要——啊——”
惨烈的叫唤声，突破天际，婉转延绵了无数转，最后化为重重的枷锁，砸在可怜兮兮的亚达身上。
与此同时，在一条黑暗的小巷里，曼德海拉也听到了这道惨叫。
如此凄惨，莫非遭遇到了不测……她心中闪过无数种可怕的后果，曼德海拉眼神不禁暗了一下，走到小巷口，往外望了望。
却见之前那小女孩，捏着名叫亚达的小男孩的耳朵，威胁道：“你再叫啊，赶紧给我去学琴！”
一边说着，一边将亚达拖进了一旁的海洋剧院。
曼德海拉也注意到，她之前听到的优美钢琴声，正是从海洋剧院里传出来的。
曼德海拉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去学琴，还以为遭遇了不测。”
可松了气后，曼德海拉突然怔楞住了：我干嘛要担心一个小屁孩？
不仅这个问题浮现在心中，另一个问题又在脑海里盘旋：我干嘛要跑？
第一个问题，曼德海拉还理不清自己有些混乱的思绪；但第二个问题，她心中隐隐有个答案。
当那女孩在询问她的时候，曼德海拉不自觉的想要用冷嘲热讽来回应，这是她这几年受到亡灵影响的定性。可她即将开口的时候，亚达的小奶音出现在耳边，她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是一群充满负面能量的亡灵，而是两个纯真的小孩。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语气，于是她跑了。
很荒谬的理由，但这不是借口，这是多年未曾接触过外人的曼德海拉，下意识的反应。
甚至，她逃跑之后躲到这一条阴暗的小巷里，也是她下意识的反应。外面那繁华的建筑，以及谈笑风生的人群，就像是一个个行走的光源，那么的自在，那么的令人羡慕……映照的她内心黑暗不停的往外冒。
于是，曼德海拉躲到了黑暗的小巷，蜷缩在一个角落，似乎能借此找到独属于自己的舒适圈。
曼德海拉靠着斑驳墙壁，瘫坐在干燥的地面，眼睛里满满的失神。
她到底怎么了？为何情绪突然变得有些患得患失？就因为那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
曼德海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随着舒服的按压，曼德海拉感觉舒适了些。可转眼间，她的瞳孔又微微一缩，身体颤抖了起来——
为何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为什么是实实在在的？
曼德海拉猛地转过身，使劲的拍打着墙壁，一声声实在的“啪啪啪”声，伴随着落下的墙灰，让她略显得狼狈。
“为什么我无法穿墙了？”
好一会儿，曼德海拉才失神的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心中满满的困惑：这里到底是哪里？
难道，她就像是墓园井下的那个小女孩一样？被那几个可恶的巫师施放了幻术？自己处在幻术中？
可墓园井下的幻境，那么的脆弱，那么的容易被看透，可现在她不仅仅看不透，甚至连自己身处何方都无法判断。
一切感受好像都是真的，连身体都是真的。
最为重要的是，她连自身的灵魂能量也感知不到了，就仿佛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不对，她现在的确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任何能力。
曼德海拉坐在墙角，失神了许久，那浮躁的心神才逐渐的平息下来。
她开始仔细回想着自己来到这片繁华城池之前的事。
她记得，自己被关在一个无法走脱出去的塔楼，她在那里被关了好几天，那里面空无一物，唯一能与外界交互的地方，是一扇无法推开的玻璃窗。
透过玻璃窗，曼德海拉能看到远处是一片绿意盎然的森林，和黑城堡那暗沉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她坐在窗边，偶尔还能听到森林里传来的动物叫喊声。
而距离塔楼的近处，则是一片露天的图书馆。一个个图书架随意的摆在草坪上，有一种错落的美。
那图书馆没有任何人进来，直到不久前，有两个可恶的人类进来了。
其中一个就是安格尔。
再之后的事情，曼德海拉记得不是太清楚，她只记得自己在塔楼的一隅，默默的坐着，回忆着自己死前的一幕幕，希望借由那惨状，让自己重新的堕落。
哪怕灵魂状态让她非常舒适，耳边没有任何恐怖的低语，也没有焦虑感，轻松舒适……可她不想在这份舒适中沉沦，她想要报仇的心思一点也没有解开。
可无论她怎么回忆死前的感觉，依旧无法堕落。
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她隐隐感觉周围好像出现了变化，再之后不久，她听到了安格尔那熟悉的声音：“仇恨与执念，是你心中建立起来的两个高塔。你不需要拆下这两个高塔，但是你何不尝试一下，让自己活得更轻松些呢？”
曼德海拉记得自己当时想要反驳：“活得轻松些？我已经死了，我不可能会「活」得轻松下去。”
可没等她说话，安格尔的声音再次传来：“不如，去梦……生活吧。”
那优雅舒服的低语，让曼德海拉感觉头皮微微发麻，她甚至记不得安格尔所说的是什么地方：梦……什么地方？
难道，这里是梦中？如果是梦，应该可以醒来吧？
曼德海拉折腾了半天，可她一点也没感觉自己在梦中。看来，她要么是被高深的幻术困住了，要么安格尔就是把她丢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
曼德海拉闭着眼，思忖着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她之前被困在那座塔楼中时，她最想要的就是出去。可现在她出去了，却有些仿徨。
不自觉的，曼德海拉脑海里想起安格尔的话——
「你何不尝试一下，让自己活得更轻松些呢？」
曼德海拉猛地摇头，安格尔不是什么好人，他也是站在黑城堡那边的，为什么要听他的话！
将繁冗的思绪甩掉后，曼德海拉不得不再次面对现实。
她现在该何去何从？
第1450节 治安官的职责
在曼德海拉不知所措的时候，头顶传来一阵呼呼风声。
曼德海拉疑惑的抬起头，却见天空中出现了一道黑影。这道黑影从一栋建筑的顶层往另一栋建筑顶层飞掠而过，看上去非常的潇洒……如果黑影注意到他正前方是一堵墙壁的话，那会更潇洒。
可惜，黑影似乎正回过头，看往某个方向，并没有注意到他正前方的那堵墙。
等到黑影感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一阵剧烈的碰撞声，黑影随着无数落下的砖头碎渣，从天而降，重重的砸在地面。
坠落之地恰好是小巷的折弯处，距离曼德海拉也不远。
曼德海拉迟疑了一下，走到拐角，想看看那个从天降落的人怎么样了。
可当她探出头看去的时候，却见那黑影跟没事人一样，稳稳的站着，反倒是地面有一个大坑。
黑影此时正背对着曼德海拉，嘴里嘀咕着：“居然又撞墙了，这一点也不符合我的人设美学……要是被弗洛德知道，肯定又要唠叨了，嗯，应该没有人注意到吧？应该吧？”
他在嘀咕的时候，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目光瞬时与曼德海拉的眼神对上。
“这小巷中竟然真的有人！”
曼德海拉看着眼前之人，身材高挑健硕，带着一个遮掩了大半面容的牛角盔，穿着一身敞开的皮衣，露出精壮的腹肌。身上隐隐有图腾模样，有一种蛮荒的原始民族风。
这个男人最为扎眼的不是那蜿蜒曲折的牛角盔，而是他的左脚，那里空荡荡的，被一个锐利的镰刀所取代。
曼德海拉只是从外貌上判断，都能感觉到一股侵略感。
曼德海拉不自觉的将警惕心提到了最高。
“你是谁，我好像没有见过你？”图拉斯说完后，在内心暗忖，他没见过的人多得去了，就算见过估计也忘了。这句话不过是他随口一说。
曼德海拉后退了几步，眼神冰冷：“你要做什么？”
她的声音低哑，并不难听，可语气却十分阴冷，任何人听着恐怕都会有一种渗人感。
图拉斯疑惑的挠挠头，听这人的语气……“你不认识我？”
曼德海拉心中一凛，难道这人在此城还是什么名人？
图拉斯看着曼德海拉眼神变化，心中隐约有了个答案：“你该不会是新人吧？”
图拉斯非常有信心，自己在初心城绝对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名声斐然。不认识自己的，要么是瞎子，要么是新人。而初心城没有瞎子，那就只有新人一种可能。
“与你有什么关系？”曼德海拉冷哼一声，往后退了几步，到达一个安全距离。她初来乍到，还未搞清楚这里的情况，贸然和“地头蛇”起冲突，并不是很明智。而且，她现在不是黑森林里呼风唤雨的亡灵女王，只是一个普通人，真打起来，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图拉斯倒是没想那么多，在判断出这是一个新人后，对于曼德海拉的种种抗拒的迹象，他倒是宽容了很多：“看来你的确是新人，我是初心城的治安官图拉斯，既然让我遇到你了，那我自然不能不管你。”
新人、初心城、治安官图拉斯……曼德海拉捕捉着这里面的关键词，全是陌生的。
她到底出现在什么地方？
曼德海拉皱着眉，再次后退几步，谨慎的道：“初心城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
“咦，你看上去好像什么都不知道？难道，引导你来的人什么事都没告诉你吗？”图拉斯有些疑惑，其他的新人在进入初心城时，弗洛德或多或少都会说一些信息。但这个女人，好像一无所知？
这是怎么回事，弗洛德偷懒了？
图拉斯眼睛一亮，如果弗洛德真的偷懒了，那是不是代表他抓到弗洛德的小辫子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这次他破坏墙壁以及地面的事，不会被追究？
图拉斯一脸的欣喜：“你不知道没关系，先跟我走，我带你去登记。”
图拉斯走上前，就想拉住曼德海拉。
可曼德海拉的反应比他快了一步，她一直警惕着，见到图拉斯似乎有所动作，立刻转身就跑。
曼德海拉的反应速度很快，可她此时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移动速度却是差了图拉斯一大截，刚跑没几步，手腕就被图拉斯给抓住了。
“把手给我放开！”曼德海拉阴冷的看着图拉斯，心中恨极，为何这个身体如此孱弱？
图拉斯却是没理她，抓着她就往巷子外走：“你别乱跑，等会如果遇到那个自诩城防队长的萨贝尔混蛋，你就完了。”
图拉斯一边拖着曼德海拉，一边嘴里嘀咕着萨贝尔的坏话。
曼德海拉脸色有些恼红，狠狠的甩了几下，甚至对图拉斯发起了攻击，也依旧没有挣开桎梏。
或许是曼德海拉挣扎的太厉害，图拉斯解释了一句：“你别担心，我可是治安官，不会对你怎样的。”
在确定这里是哪里，有没有危险之前，曼德海拉不会相信任何人，哪怕对方自称治安官。
曼德海拉眼底露出嘲讽：“当初，有一个自诩是公主的人，还将我卖到了人贩子里，更何况你只是个治安官。谁知道有什么阴私勾当。”
曼德海拉说完后就后悔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冲动说出这句话？
果然，还是因为她内心太软弱的缘故吗？可恶的安格尔，为什么要把她变回灵魂！
听到曼德海拉的嘲讽，图拉斯顿了一下，定睛看着曼德海拉。
过了许久之后，在曼德海拉都觉得有些不自在时，图拉斯才眼带怜悯的道：“果然，所有的王室权贵都是渣滓。放心吧，在初心城你不会再遇到那种险境的。”
“你自己难道不是权贵？”曼德海拉反讽道。
图拉斯一脸正经的点点头：“当然不是，我只是来初心城玩的。”
图拉斯说完后，嘴里嘀咕了一句：“我可不想天天被安格尔关在亡者教堂里。”
曼德海拉怔了一下，她好像从这人嘴里听到了安格尔的名字？他刚才说了什么？
曼德海拉有些郁闷，她刚才注意力全放在如何逃跑上，没有仔细去听图拉斯的话。到底他说了安格尔什么？
曼德海拉迟疑着，要不直接问一下？
可还没等曼德海拉开口，她就被图拉斯拖出了小巷，外面人来人往，曼德海拉只觉得自己被无数人盯着，心中那股好奇心瞬间被不适感代替。
曼德海拉再次开始挣扎，带着喉音的低吼：“放开我！”
图拉斯可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大咧咧的走在路上，依旧紧紧捏着曼德海拉的手腕。
还没走几步，图拉斯似乎看到了什么，突然跑起来。
曼德海拉还被他抓在手上，为了不跌倒在地，曼德海拉也只好跟着图拉斯跑。一边跑，曼德海拉忍不住一边破口大骂。
但图拉斯完全充耳不闻，只顾着追逐前面的目标。
等到曼德海拉觉得体内七荤八素的时候，图拉斯才停了下来。
曼德海拉喘着粗气，恨恨的抬起头，却见图拉斯的面前，多了一个高挑的男子。这个男子长相非常的英俊阳刚，穿着一身软铠，腰间有一把长剑，看上去威风凛凛。
这个新出现的男子看上去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神中却有一种急促感，似乎有什么事情急着要做。
“图拉斯，你有事吗？”
“我听说你准备打第二场比赛了，我这不是来帮你训练么。”图拉斯一脸哥两好的攀住对方的肩膀，似委屈似抱怨的道：“你怎么光去找萨贝尔，以前你明明会来找我的。”
“我每次来的时候，你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只有去找萨贝尔骑士……训练的事，晚点我再说，我现在有事去找弗洛德。”他说完，就绕开图拉斯，望着不远处的高塔走去。
图拉斯赶紧追上来，曼德海拉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又被拖走。
“我也有事去找弗洛德。”图拉斯说罢，跟在他身边：“你看上去匆匆忙忙的，找弗洛德做什么啊？”
问到原因，里昂的表情微微有些古怪，他叹息一声：“没什么，就是想问问安格尔的事。”
“他怎么了？”图拉斯疑惑道。
里昂摇头不言：“就是听说了一个传闻，我想去找弗洛德求证一下。”
图拉斯还想继续深问，可里昂却是不再说话，反倒是将目光看向被图拉斯拖着的曼德海拉：“她是谁？”
图拉斯回头觑了曼德海拉一眼，不知什么时候，曼德海拉没有再挣扎，而是静默的跟着往前走。不过，仔细去看的话，会发现曼德海拉的耳朵在微微动着。
“一个新人，还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我正要带她去登记，顺道去找弗洛德兴师问罪！”图拉斯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一副豪气模样。
里昂却是满脸的不信：“我先前还听说，你昨天破坏了纪念广场的雕像，弗洛德不找你问罪都是好的了。”
“那是我……我不小心的。”图拉斯语气瞬间弱了下来：“对了，你听谁说的，该不会是那个喜欢背后嚼舌根的萨贝尔混蛋吧？”
里昂摇头：“萨贝尔骑士从来不道人长短。”
图拉斯表情一垮：“你的意思是说，我在道人长短？”
里昂摇摇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说道：“说来，我刚才听到一个传闻，好像海洋剧院那边有巨响声，墙壁好像破了，该不会是……”
图拉斯咳嗽一声：“与我无关。”
里昂看着图拉斯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1451节 一个传闻
曼德海拉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越发的疑惑。
听他们的谈话，曼德海拉不止一次听到安格尔的名字，联想到她进入这里之前曾经听到安格尔的声音。如今可以肯定的是，她来到这里应该与安格尔有关。
可除此之外的讯息她还是一概不知。
还有，他们口中一直提及的那个名叫‘弗洛德’的人，看样子是一个极有身份的人，或许就是这座初心城的城主。
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如今，她似乎就被这个叫图拉斯的治安官抓着去见弗洛德，到时候肯定会被盘问来由，她该怎么回答？
曼德海拉看似温顺的跟着图拉斯，但脑海思绪飞快的转动着，思考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逃走。
可是，这个图拉斯一点也不考虑她的性别，手劲非常重，她只要稍有挣扎的迹象，就会捏的更紧。
在曼德海拉郁闷的表情中，她还是被拖进了苍穹塔。
苍穹塔每一层的人都非常的多，这让曼德海拉十分不自在，脸色更加的阴沉。
很快，曼德海拉就被拖到了苍穹塔的顶层，随着大门的关闭，曼德海拉的眼神中充满了无望。
在这间宽敞的房间内，坐在办公桌前的弗洛德，听到门口传来声音，抬头一看。
这一看，就愣住了。
图拉斯会出现在这，很正常。可是，里昂怎么会来这里？而且，他不是之前才从梦之旷野离开么？
最让弗洛德感到惊讶的，还是被图拉斯拉着的曼德海拉。
弗洛德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曼德海拉，但安格尔描述过此人的样貌，他在看到曼德海拉的第一眼，几乎就确认了她的身份。
为什么曼德海拉会被图拉斯抓着，还被带到了这里？
弗洛德心中充斥着疑问，不过表情却没有任何波澜，甚至只是泛泛的瞟了曼德海拉一眼，就将眼神定格在了其他人身上。
“里昂，我听萨贝尔骑士说，你才离开不久，怎么又回来了？”因为有外人在，弗洛德并未直接点出梦之旷野，而是含糊的道。
“我听到一些关于安格尔的传闻，想找你确认一下。”
“大人的传闻？”弗洛德疑惑的看向里昂，“什么传闻？”
里昂没有立刻说，而是指着图拉斯：“你不妨先处理图拉斯的事吧，我的事不要紧，可以等会再说。”
弗洛德目光顺势看向图拉斯，同时也十分自然的打量着明显带着局促的曼德海拉：“图拉斯，你来找我做什么？还有，她是谁？”
图拉斯原本已经将状态起的很高，正想数落弗洛德这次拉人的不靠谱，连基础信息都不给别人，就将人拉进初心城。
可当弗洛德问题一落，图拉斯自己反倒是懵了：“你不认识她？你怎么可能不认识她？难道她不是你带进来的？”
“你的意思是，她是新人？”弗洛德皱着眉：“不是我带进来的，我这几天都没有拉新住民进入。”
图拉斯疑惑的转过头，看向曼德海拉：“你不是弗洛德带进来的？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曼德海拉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冷冷道：“把我放开。”
这一回，图拉斯倒是真的松开了手，毕竟已经到了苍穹塔，没必要在钳制住她。
曼德海拉看着被捏红的手腕，有些愣神，眼里既有怀念，又有些气恼。怀念的是，自己好像真的有身体了；气恼的则是，她的手腕已经红的快发黑了，这个叫图拉斯的简直是魔鬼！
图拉斯再次问了一句：“你是谁，为什么会来到初心城？”
曼德海拉冷冷的道：“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曼德海拉目光环视着房间众人，最后定格在弗洛德身上：“你能回答我吗？”
弗洛德也表现出一副“疑惑”的样子，他思索了片刻：“能带人到初心城的，除了我以外，就只有大人与幻魔大师。”
“难道你是大人带进来的？”
曼德海拉从之前他们对话中已经知道，弗洛德口中的‘大人’，说的就是安格尔。
看来她之前的推测是无误的，的确是安格尔将她带到这里的，可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自己会有身体？
曼德海拉兀自沉思，却是忽略了向她提问的弗洛德。
弗洛德叹了一口气：“算了，不管你是谁带进来的，只要你来到初心城，那就是这里的新住民。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曼德海拉回过神之后，反问道：“你是谁？”
弗洛德笑了一下，并没有在意曼德海拉的失礼：“我叫弗洛德.蒂森，你呢？”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回道：“曼德海拉。”
曼德海拉顿了顿，又道：“这里是哪里？我不想成为什么新住民，我只想离开这儿。”
“这里是初心城，是一座世外之城。”弗洛德顿了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开。但我能说的只有一句，能离开的自然有离开的办法，如果你离不开，我也没办法帮你。”
曼德海拉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叫“能离开的自然有办法离开”？
弗洛德却是抱歉的摇摇头：“这个很难说清楚。”
曼德海拉：“既然你不愿意说，我自己出城离开。”
弗洛德：“我劝你还是不要随意出城，城外是禁区，那里是一片未曾开拓的荒原。”
“什么意思？”曼德海拉皱起眉。
“我不知道你在外界是什么身份，无论你是有病痛或者说是将死之人，但你来到这里后，你难道没有发现，自己身体的改变吗？这里，与外界并不一样，你就算离开城市，也只会永远的迷失在荒原中。”弗洛德解释道。
曼德海拉听完，心中其实已经有七八分相信，因为她如今的身体明显与魂体不一样，按照弗洛德所说的，自己其实是在另一个世界？
曼德海拉知道童话世界其实也属于一个附属世界，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规则，所以，自己是被安格尔带到了一个可以拥有身体的陌生世界里了？
当曼德海拉想到这的时候，脸色惨白，同时在心中不停的咒骂着安格尔。
“不管如何，我还是希望你留在初心城生活，至少在这里，你拥有自由，也会重启新的人生。”弗洛德顿了顿：“何不尝试一下呢？”
弗洛德的话，让曼德海拉不禁想起自己进入这片世界前，安格尔在耳边的呢喃低语：「你何不尝试一下，让自己活得更轻松些呢？」
曼德海拉愣了许久，紧接着她猛地摇头，似乎想要将这些纷扰的信息全都甩出大脑。
“你自己不妨想想。”弗洛德道。
图拉斯这时也道：“对啊，我估计你是被帕特大人带进来的，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会被带进初心城，但你如果真的想离开的话，下次帕特大人来初心城的时候，你不妨去问问他的意见。”
“安格尔也会进来？”
众人眼里闪过恍然，弗洛德也装作陡然明悟的样子道：“果然，你是被大人带进来的。他会来的，前些天他就进来过。”
曼德海拉沉默了，看来，她现在别无选择，只有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了？
眼看着曼德海拉的神色逐渐变缓沉静，弗洛德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将目光看向图拉斯：“说来，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带曼德海拉过来？”
图拉斯在知道曼德海拉不是弗洛德拉进初心城时，就明白他自以为抓住弗洛德的小尾巴，没戏了。
图拉斯讪讪一笑：“没什么，我就是看她一介新人，顺道就带来了。”
“你是治安官，这个工作应该轮不到你吧？而且，登记的地方在楼下，你干嘛将她带到我这里来？”
图拉斯呐呐无言。
“对了，我之前听到海洋剧院那边传来巨响，莫非……”弗洛德声音猛地提高：“你、又、搞、破、坏、了？！”
图拉斯赶紧摆手：“没有，绝对没有！”
弗洛德根本不信，目光一转，看向曼德海拉：“你知道吗？”
曼德海拉没想到弗洛德会来问自己，她看了眼图拉斯，后者不停的对她作揖使眼色，曼德海拉嘴角轻轻勾起：“是的，我看到了。”
图拉斯眼睛猛地瞪大，手颤抖的指着曼德海拉：“你，你你……”
弗洛德没有再询问曼德海拉，而是将冷刀子一般的目光，甩到图拉斯身上：“才将广场雕像给毁了，现在你是打算将海洋剧院也给毁了？”
“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只是没看到路。”
图拉斯说完后，见弗洛德还一副横眉冷对的样子，他眼珠子轱辘一转，看向身侧的里昂：“对了，里昂还在这呢，刚才你说你有什么事呢？安格尔的传闻，什么传闻，不妨说来听听？”
图拉斯转移话题太明显，现在就看，里昂愿不愿意接话茬。
里昂看着图拉斯祈求的眼神，心里一阵发笑。
念及曾经图拉斯教导过他很长一段时间近战之法，里昂还是一本正经的接过了话题道：“的确，我在外面听到安格尔的一个传闻，我就想来求证一下。”
因为里昂说了话，弗洛德只好瞪了图拉斯一眼，将目光看向里昂。
里昂将话说出来后，表情也变得郑重，不过提到传闻时，他的眼神却有些古怪。
“就在不久前，《真理的天空》杂志的新刊爆出了一个料，里面言之凿凿的说，安格尔已经……”
众人全都看向里昂，包括一旁的曼德海拉都竖着耳朵，等待里昂的说辞。
里昂顿了许久，才说道：“据说，安格尔已经突破了大壁障，成为了正式巫师。”
第1452节 真假余波
突破？正式巫师？！
图拉斯和曼德海拉毕竟没有真正接触过巫师的修炼体系，他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件事的重大。
但弗洛德却不一样，他生前是飓风高塔的种子学徒，非常清楚正式巫师是什么概念。
弗洛德懵了好几秒后，才开口道：“你说的是真的？”
里昂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也只是一个传闻，所以我才来找你确认。”
时间退回到不久前，里昂在芳龄馆的院子里，被娜乌西卡带领着进行肉身的锻炼。
里昂训练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异常，只不过觉得前院酒吧里的声音，似乎比起以往要嘈杂了些。
不过，里昂也没在意，木原酒吧不热闹，就不叫木原酒吧了。
芳龄馆却和前院的热闹不一样，平静如昔。
里昂在为明日即将进行的第二场天空塔比赛做准备，娜乌西卡则拿着一本记载戏法的皮卷阅读着，希留则万年不变的在睡觉。
如此安宁静谧的一幕，突然间，被轰隆隆的声音打破。
地面一阵起伏，抬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珊坐在干克傀儡的肩膀上，从前院的方向飞快的朝着芳龄馆跑来。干克那硕大的脚，每每落地，都会造成地面一阵波动，就像是地震一般。
娜乌西卡也被这动静吸引了，她吐了一口烟雾，皱起眉头看向院外。
平日里珊虽然跳脱，但很少会让干克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今天是发生什么事了？莫非，又如当年那般，珊被极端教派的人盯上了？也不对啊，干克的本体都死了，极端教派也不会跟一个死人较劲吧，如今的干克也不过是个炼金傀儡罢了。
在娜乌西卡与里昂疑惑的时候，珊推开了芳龄馆的大门，一脸兴奋的说道：“大消息，大消息！”
“我刚才去前面酒吧和人聊天，结果你知道我听到什么了吗？”珊兴奋的直接在干克肩膀上站起来，手舞足蹈的道：“安格尔，是安格尔的消息！”
一听说是安格尔的消息，娜乌西卡和里昂都竖起了耳朵。
“是研发院的事情已经发酵了？”娜乌西卡问道，这几天她们在芳龄馆里也在讨论安格尔，因为就在不久前，得到一个确切的消息，安格尔成为了研发院的一员。这项殊荣，是野蛮洞窟的头一遭，对于其他巫师组织而言是个大消息，对野蛮洞窟更是一个大消息。
她们围绕这件事情，天天在讨论。
如今，看到珊如此兴奋的回来，又提及到安格尔，娜乌西卡想到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研发院的事。
“不是研发院的事，是最新的一个消息！”珊停顿了一下，她本来想卖一个关子，可心情实在太激动，忘了卖关子的事，直接一股脑的说出来：“酒吧里的人都在讨论，说安格尔已经晋级正式巫师了！”
话音一落，娜乌西卡和里昂都懵了。
“你确定？”娜乌西卡喉咙动了动，声音带着艰涩。
珊迟疑了一下：“都是他们在讨论，看上去言之凿凿，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一听到这个消息，就跑回芳龄馆了。”
娜乌西卡沉默了片刻，站起身：“去看看情况。”
娜乌西卡率先走出去，里昂也从发懵中回神，跟了上前。
当他们到了前院木原酒吧内的时候，发现果如珊所说的那般，众人讨论的话题，全都围绕在安格尔身上。
话题是安格尔并不稀奇，这几天安格尔都是话题的中心。可，与前几天讨论不一样，今天所有人都在说的却是安格尔晋级之事！
她们在酒吧里打听了一下，想要确认这件事的事实。
最后发现，一切的起因源于一本杂志——《真理的天空》，别看这杂志名字取的很响亮，其实这是一本偏向于八卦的杂志。
不过，《真理的天空》里的文章，时效性都不如其他杂志社，所以销量并不是太好。
但是就在昨日，《真理的天空》独家爆料了一个消息，如今甚嚣尘上，并且在舆论漩涡中心的安格尔，于不日前突破大壁障，成功的晋入正式巫师的领域！
因为这个内容，《真理的天空》瞬间销量大增。
娜乌西卡和里昂，也跑了好几家书店，才买到新一期的《真理的天空》。
在仔细阅读完以后，他们发现，通篇内容都是描述安格尔晋级的这个消息，以及分析这个消息可能会带来的种种后续波澜。
但这件事的源头，安格尔是不是真的晋级正式巫师？以及有没有实质证据，《真理的天空》却没有提供。
正因此，娜乌西卡读完后，眉头紧蹙：“这篇到底是真是假？”
不是娜乌西卡不相信安格尔实力，纯粹是这件事来的太过离奇，不久前研发院的事情还没发酵到最高点，现在又爆出这个消息，实在有些不可信。
而且，几天之前，娜乌西卡还见过安格尔。完全没看出安格尔有突破的意向，要知道其他学徒突破之前至少会有半年的准备时间。
酒吧里的人，也有类似的观点。
他们认为，《真理的天空》的销量最近大跌，于是剑走偏锋，用造谣的方式来博取眼球。
而且，他们还有实际的论述：“如果安格尔真的晋级了，其他杂志也会跟进，不至于让《真理的天空》一家专美于前。”
其他杂志的确都没有传出安格尔晋级的消息，所以很大一部分的人，都认为这消息可能有假。
但是，也有人说：“就是因为这家杂志社销量低，他们才不敢随意造谣，一旦被发现是谣言，他们连销量低都维持不了，估计直接会被读者拒购。”
于是，这件事情分成了两派。
有认为是真的，也有认为是假的。正因此，木原酒吧里才吵得的热火朝天。
珊这时也冷静了下来，听完两方的意见，说道：“这件事，或许真有一些蹊跷。”
娜乌西卡：“只有等待《真理的天空》在舆论热潮下拿出实锤看看了……不过，就算有实锤，估计也有人不会信。只有安格尔亲自现身，才能为这件事真正划下一个句点。”
安格尔如今并不在天空机械城，所以，这件事的热度估计还会蔓延很久。
娜乌西卡叹了一声，低下头看向《真理的天空》杂志，封面上是安格尔的画像，英俊且优雅：“虽然有些不甘吧，但我还是希望这件事是真的。”
游离在外的里昂，此时却是回到了芳龄馆，在四下无人之际，进入了初心城。
里昂进入初心城的打算，就是要寻找弗洛德，希望能从弗洛德口中得知安格尔的情况。
安格尔究竟有没有晋级？
“你刚才说，安格尔前几天进来过，他有没有提到过晋级之事，或者相关的事情？”里昂向弗洛德询问道。
面对里昂的询问，弗洛德迟疑了一下。
因为曼德海拉在此，故而他撒谎说，安格尔前几日进来过。实际上，就在今天，安格尔就进入过梦之旷野。
不过，弗洛德仔细回忆了一下，安格尔并没有提到过所谓晋级之事。
但是，有一点让弗洛德很在意。
他今天看到安格尔的时候，就隐隐约约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总感觉安格尔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化，明明只是几日未见，就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当时，弗洛德只以为是他的错觉。可现在结合里昂的话来看，的确安格尔似乎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哪怕梦之旷野如今无法带入现实的实力，可安格尔身上那种自内而外散发的气场，是很难言明的。
弗洛德斟酌了一下，道：“大人未曾提到过晋级之事，不过之前见到大人的时候，的确感觉有一些改变。不过，这个也许只是我的错觉，并不能作为佐证。”
“只有等到下回大人进来的时候，再来确认了。”
里昂叹息一声：“也只能如此。”
话毕，里昂的目光突然扫到一旁的曼德海拉，他想了想，问道：“既然是安格尔带你进来的，你应该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吧？”
曼德海拉没想到自己突然再次被关注，她沉默了片刻，只要提到安格尔，她内心其实就很怨怒，想要咒骂几句。
可最后，曼德海拉也没有出言不逊，只是面无表情的道：“我不知道。”
既然曼德海拉也不知晓，里昂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那我就先离开了。”弗洛德不知情，安格尔也不在初心城，里昂便准备离开。
虽然他很好奇这件事，但眼下更重要的还是明日的第二场比赛。
里昂离开后，弗洛德让图拉斯自己带人过去，将海洋剧院损坏的墙壁修补好。
而弗洛德，则带着曼德海拉去进行身份登记。
在登记的时候，原本曼德海拉还以为会涉及到一些敏感事情，可登记的时候她发现，没有任何人在意她写了些什么。
“你的过去，没有人会去在意。因为在这里，过去是没有意义的，只有未来才是最重要的。”弗洛德道：“不管过去怎么样，但在初心城，你的人生是崭新的。”
曼德海拉没有回话，眼眉低垂，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弗洛德也不多说，他只是点到为止，曼德海拉缺失的情感拼图，靠一句话两句话是弥补不了的。只有让曼德海拉自己去经历去体验，才有可能让她卸下心防。
第1453节 重临花园
黑森林里，安格尔的身影一闪，从城堡的这一头消失，出现在山坳的另一端。
没有了曼德海拉的汇聚，如今黑森林里到处都是四处游走的亡灵，这些亡灵也不再克制残杀人类的渴望，当安格尔从它们面前掠过时，一个个都像是闻着香味的蜜蜂，蜂拥的跟在安格尔身后。
短短几分钟，就有数以百千只亡灵，被安格尔用轮回序曲给灭杀。
约莫两个小时后，安格尔看着枪管里发出明亮的白光，心中舒了一口气。
六颗白光子弹，再次汇聚成功。
收集完白光子弹，安格尔便从黑森林的暗处，打开了一扇通往魂域的大门。
是时候去见见伊莎贝尔了。
安格尔刚出现在魂域，就被周围的女巫此起彼伏的声音所包围。安格尔晋级之事，如今早已在魂域中传开，得见安格尔真人，自然吸引了众女巫的注意。
稍微让安格尔感到庆幸的是，这些女巫虽然将目光放在他身上，但碍于层级的压力，谁也没有主动上前来打扰，这让他还比较自在。
在经过一段路口的时候，安格尔看到一个正匆匆从节点传送处走回来的女子金发女子。
“娜塔莎。”安格尔轻声叫出她的名字。
娜塔莎顿住了，看向安格尔的方向，眼里从恍惚变成了惊讶：“帕特先……啊，是帕特巫师。”
娜塔莎有些局促，低下头不敢与安格尔对视。
安格尔挑挑眉，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娜塔莎这个半机械人紧张的一面。安格尔收敛了一下外放的气息，声音也稍微放缓：“你出现的正好，之前伊莎贝尔阁下与我有约，让我稳定之后去找她。不过，我不知道她如今在什么地方，不知你能不能带我去见一下她。”
娜塔莎看了看周围一众女巫羡慕的眼神，沉吟了片刻，点头道：“好，请随我来。”
娜塔莎立刻带着安格尔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在去往伊莎贝尔所在之处的路上，安格尔也从她口中得知到一些讯息。
伊莎贝尔其实并不在魂域，甚至不在黑城堡范围内。
她所在的位置，对安格尔而言，其实并不陌生。
她处于生魂花园之中。
“偶尔伊莎贝尔大人会到地表，看一下重建的过程，其他时候都在生魂花园里。”娜塔莎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安格尔来到了一个传送节点。
从传送节点出来以后，却是在黑森林的一处后山中。
娜塔莎带着安格尔来到了一处传送阵，说来也巧，这个传送阵恰好就是几年前安格尔与暗影偷偷潜入黑城堡时的那一处。
“我只能带你到这里，生魂花园不经批准，我们是无法踏进去的。不过帕特巫师既然是和伊莎贝尔大人有约，等帕特巫师去了生魂花园后，大人肯定能感应到你。”
安格尔点点头，对娜塔莎感谢了一声，便走进了传送阵。
娜塔莎看着安格尔消失的背影，轻声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半身冰冷的机械，低头不言。许久之后，娜塔莎才转身郁郁的离开。
安格尔出现的位置，是西波洛克的祭坛上。
这里平时只有一部分飞猪骑士巡逻，安格尔现身后，立刻有飞猪骑士围了上来。看着这群实际体型比起手掌还要小的飞猪骑士，安格尔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怀缅。
他带了一支库拉库卡族人离开，这一群族人里虽然也有人带着飞猪幼崽，可至今为止也没有出现飞猪骑士。
看着这些环绕在身周的飞猪骑士，安格尔莫名觉得熟悉。
“不是女巫大人，难道不是圣堡的人？你是谁？”飞猪骑士最前端，一个穿着银铠的小布点，对着安格尔喝问道。
安格尔没有回答，而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看着远方那微缩的西波洛克城市，眼神里莫名觉得亲切。当然，这种亲切感要刨除西波洛克下方的那个制造魂珠的大阵。
见安格尔不回话，飞猪骑士似乎有些愤怒。这时，一旁的另一个骑着红猪的骑士，略带疑惑的道：“灯队长，他的样子好像有点眼熟？”
如果仅只一个人说眼熟也就罢了，好几个飞猪骑士都露出疑惑的表情：“总觉得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他？”
灯洒洒，也是飞猪骑士巡逻队的队长，这时也郑重的打量着来者的面容。
他们生活在生魂花园里，所以很清楚圣堡里全是女巫，不可能会有男人。可为什么属下纷纷会说他眼熟？
灯洒洒观察了片刻后，脸上也生出了狐疑。
就算是以库拉库卡族的审美来看，来者都十分的英俊，一头金发就像是碎落的金色阳光，还有那一双碧蓝的眼睛，和澄澈的天空是同一种颜色，干净且优美。
这样的形象，灯洒洒好像还真的见过一个。
他是在哪里见到的呢？
就在灯洒洒思索着的时候，安格尔轻声道：“不知道，拜亚大祭司现在在何方？”
大祭司？灯洒洒听到安格尔的声音刹那，记忆匣子被翻开……他突然明悟了，为什么会觉得安格尔熟悉，因为他在大祭司的圣殿里，看到过安格尔的画像！
据大祭司说，这个人是……库拉库卡族的希望！
灯洒洒原本还有些愤怒的表情，瞬间收了起来：“大人，莫非是帕特先生？”
安格尔点点头，难得来一次生魂花园，他也希望能见见曾经的故人。
“拜亚大祭司在圣山神庙之内，已经许久没有离开过了。我们不得去圣山，所以无法为先生指路。”灯洒洒确认了安格尔的身份后，语气变得恭敬了许多，周围其他的飞猪骑士也纷纷的向安格尔行礼。
安格尔听完后，点点头。
目光看往不远处的一座高山，对安格尔来说，这座山不算太高，一般的矮山。可对于库拉库卡族而言，这座山是无法逾越的圣山，高不可攀。
在山顶处，有一座随着日光起落，会散发着金光的建筑。
那里就是圣山神庙。
安格尔看向圣山，表情中带着思索。他其实一进入生魂花园，注意力就一直被圣山所吸引，因为生魂花园的核心规则就在那里，奇异波动不停的向生魂花园的每一处散发。
“要不我先带先生去百年殿堂歇息，然后通知神官前往圣山神庙，将先生到来的信息告知大祭司。”灯洒洒建议道。
安格尔摇摇头，许久后才道：“不用，我自己过去。”
随着安格尔话毕，远处被云雾所缭绕的圣山，突然散发出一道道光芒，光芒刺穿了空间的屏障，从远方直接来到了安格尔所在的祭坛。
所有西波洛克的人看到这一幕，全都跪倒在地，嘴里念叨着圣山之名。
包括灯洒洒也被这一幕给惊到了。
当光芒降临在祭坛上时，一条光之道路出现在安格尔眼前。这条光之道路，蜿蜒曲折，直通圣山……不过，最后的终点却不是圣山顶端的神庙，而是圣山的背部。
在光之道路显现的时候，一众飞猪骑士全都面面相觑，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出现，谁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安格尔踏上光之道路，高大挺拔的身影逐渐被光辉虽弥漫。
当灯洒洒揉了揉眼，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安格尔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第1454节 圣山中心
安格尔在目光看向圣山的时候，便听到了伊莎贝尔的传声。
紧接着，这条引导安格尔前进的光之道路，就这么铺展开了。毫无质疑，这条路就是通往伊莎贝尔所在之地的路。
这条光之道路，并不通往圣山顶端的神庙，而是在抵达圣山的半山腰，就一个蜿蜒，拐向了后方。
当安格尔随着光之道路，来到最终地点的时候，他的眉头微微一挑。
没想到会是在这里。
这里是从圣山神庙上蜿蜒下来的一条小路，不过这条小路的尽头，是一片隔断的崖壁。
以他的幻术造诣可以很清楚的感知到，这面崖壁是幻术制造出来的。它的背后，是一座幽深的山洞。
安格尔还未靠近，就已经能从隐藏在崖壁后的山洞里，感知到强烈的灵魂波动。
曾经安格尔其实来过这里，当时是拜亚指的路，言说这里有一条直通圣山中心的路，而这条路的尽头，放了一颗伊莎贝尔存留下来的魂珠。
当时安格尔虽然寻到过这里，却因为感知到了危险，并没有进去，没想到兜兜转转几年后，还是来到了这里。
在安格尔脑海里满是回忆的时候，幻术制造的崖壁突然产生了水波一样的涟漪。
一只皮肤黑白交错如奶牛般的飞猪，从一圈圈的涟漪中心飞了出来。
飞猪的背上，乘坐着一个秃头的老者，白胡子拖地，皮肤松垮如层叠的褶裙，布满了灰黑斑点，手上还拿着一根拐杖。
这个眼球灰蒙蒙的老者从洞中飞出来后，站定在安格尔面前，轻微的鞠了一躬：“我们又见面了。”
安格尔轻声回道：“大祭司，许久不见。”
这个老者正是库拉库卡族的大祭司，拜亚。安格尔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拜亚。
“如今，帕特先生的魂源比起初见时，更加的明亮纯净，就像是一轮太阳。”拜亚的目光看向安格尔，但他那双灰色的眼球，却丝毫无波动。
这是一双盲眼。
安格尔笑笑，没有说什么。拜亚则继续道：“果然，先生对吾一族而言，是最大的变数。将他们交给你，并没有错。”
所谓的‘他们’，指的必然是当初安格尔从这里带走的那一批库拉库卡族人。
拜亚慨叹了一句后，便将话题一转：“先生请跟我来，伊莎贝尔大人在里面恭候多时了。”拜亚说罢，带着安格尔走近了崖壁中。
安格尔从善如流的跟了上去。
崖壁的背后，是一条狭窄但明亮的长道，两边都有精美的壁画，楼梯也经过修缮。
从这条路的走向来看，是通往圣山中心的没错。
一路上，空气都很沉默。安格尔之前以为拜亚会询问如今流落在外的库拉库卡的另一支族，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这下，反倒是安格尔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不好奇芭芭雅她们的现状吗？”
拜亚的身形顿了顿，坐在飞猪上的背影，也定格了片刻，然后才继续向前飞。显然，他的内心并不如表面那般的平静无波。
“只要知道先生是变数，那么未来如何发展，就看命运将他们推向何方了。”拜亚轻声一叹：“无论如何询问，我也无法再为他们绸缪改变，不如不问。”
拜亚言语中透露的意思很明显，既然相信了安格尔，那么芭芭雅他们是好是坏，他都不会在意。
话虽如此，但安格尔却看到拜亚的手掌捏了捏，可见拜亚其实也想询问，只不过是怕听到不好的消息，索性就当一回鸵鸟。
“他们现在过的很好，建立起了一个村落。”安格尔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在拜亚的面前，便出现了一副幻象，库拉库卡族在帕特庄园里建设的小村庄，每个人都欢笑着，在这群小不点的身边，还有一些高大的人类，其中有女仆也有健硕的男仆，这些人类面对库拉库卡族人也非常的和善，甚至拜亚看到，一个穿着金色裙服的库拉库卡族少女，在一个人类的肩膀上唱歌跳舞。
拜亚嘴里说着不在意，可看到这幅画面时，嘴角却是微微的勾起。
不过，很快，拜亚眉头微微一皱。他看到了芭芭雅的奶奶，在一众库拉库卡族少女的簇拥下，笑的前仰后合，但他却偏偏没有看到芭芭雅。
拜亚虽然没有询问，但安格尔注意到了他的眼神。
“芭芭雅并不在这里。”安格尔话一出口，拜亚的耳朵便竖了起来：“你最想解决库拉库卡一族的根源性问题，我很难办到，但是芭芭雅或许可以。如无意外，她现在应该已经是一个巫师学徒了。不仅仅是芭芭雅，库豆豆和洛可可，也都踏上了这条路。”
拜亚眼里闪过一道亮光，之前紧绷的表情，在这一刻终于松懈了下来。
他带着感激的目光，深深的看向安格尔。
许久之后，拜亚才郑重的道：“谢谢。”
他其实还有很多感谢的话想要说，可那些话太繁冗，最后只凝固出了这短短的一句谢谢。
拜亚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改变族人胶着了千年的现状，可以往他一直寻不到办法，直到当初安格尔与暗影闯进生魂花园，拜亚才借着这一变数，想要撬动那千年的煎熬。
如今，虽然根源性问题并未解决，但拜亚却真真实实的看到了希望。
改变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只要有希望，这就是对拜亚而言，最好的答案。
“虽然未来可能无法再相见，但能知道他们过得还好，那就行了。至少，我当初的选择没有错。”拜亚低声自喃。
安格尔听到后，却是挑挑眉：“世间事没有绝对，说不定不久后，你们还是有机会见面。”
譬如说，在梦中。
这后半句话，安格尔没说出来。但他自己内心是忖度过的，未来如果真的开放了梦之旷野，库拉库卡族人想要团聚，并不是没有机会。
拜亚听后，只觉是安格尔的安慰，轻声笑道：“但愿吧。”
在狭窄的长廊上走了一段时间，弯弯绕绕了不知多少回环，安格尔终于看到了路的尽头。
当看到这里面的情景时，安格尔的眼神中闪过惊讶。
这是一个偌大的内部空间，头顶是倒悬且作为光源的明昼石钟乳，地面长满了莹绿色的发光小草，在奇花异草环绕的中间，还有一片闪烁粼粼波纹的清澈湖泊。
最为奇异的是，在湖泊的中心，有一座高耸而立的巫师塔！
或者说，专属于灵魂巫师的镇魂塔！
和当初安格尔在拜斯的灵魂山谷里，看到的灵魂之塔非常相似，都是用镇魂石所铸就的，唯一的差别是，这里并没有一个灵魂。
虽然没有灵魂，但这里却充斥着灵魂之力的潮浪。
在肉眼所看不到的能量层面，生魂花园的核心——魂源，就在圣山顶端，时刻的向四周发散着独属于生魂规则的灵魂潮涌。
“伊莎贝尔大人就在塔内等待。”拜亚指了指远方的巫师塔，停下了脚步。
安格尔点点头，一个人走进了这片奇妙的空间。
在外面通道上看的时候，还没有发觉，可踏上那发光小草后安格尔才注意到，这里的草似乎是引魂草的一种变种，行走在上面，灵魂会感到十分的安宁。
哪怕安格尔本身的灵魂，其实并无任何躁动的迹象，但在这里也依旧有种舒适的静谧感。
不仅仅是发光小草很特殊，那些看上去古怪的鲜花，也都各自拥有对灵魂有益的效果。就连盈盈发光的湖水，都是天然的净魂之水，能驱逐灵魂中的杂质。
安格尔走过一段惬意的小路，沿着一段木桥，来到了湖中的巫师塔。
当他来到时，巫师塔的大门自动打开。
安格尔走进去后，经过一段全是雕像与壁画的廊道，便来到了一个放着优雅旋律的大厅中。
来到大厅后，安格尔最先注意到的，便是漂浮在大厅上方的两个玻璃球，玻璃球内是当初安格尔交给伊莎贝尔的婴灵。他们的身上依旧散发着亡灵的波动，可是他们此刻并没有表现出狂躁的一面，而是安静的待在玻璃球里，没有动弹。
紧接着，安格尔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拿着一本灰色书册阅读着的伊莎贝尔。
当看到安格尔到来，伊莎贝尔放下手中的书册，指了指她对面的位置，示意安格尔入座。
“短短几年的时间，你能如此迅速的走到这一步，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伊莎贝尔静静的打量了安格尔好一会儿，方才开口。
“我也没料到，自己会在黑城堡晋级。”
“是因为蔻风？”伊莎贝尔那日见安格尔晋级，其实就已经和金伯莉讨论过，或许主因就是之前弗罗斯特释放的蔻风。
“没错。”这件事本身也没必要隐瞒，安格尔顿了顿：“如果不是蔻风，我其实还会再积累一段时间的……”至少不会在黑城堡晋级。
伊莎贝尔眼里也闪过“时也命也”的感慨。
“话说回来，不知伊莎贝尔大人这次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第1455节 莫莉雅的故事
安格尔已经准备好轮回序曲，眼神也时不时的往头顶玻璃球里的婴灵飘去，可伊莎贝尔沉吟了片刻，所说之事却是与婴灵没有关系。
伊莎贝尔讲了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名叫莫莉雅的女巫。
莫莉雅的身世很凄惨，父母早死，将诺大的产业留给了她，她却被自己的丈夫背叛，不仅被谋夺了所有的财产，还被丈夫的新情人给陷害，无奈之下选择跳崖自尽，不过最后她并没有死。兜兜转转间来到了黑城堡，经过鉴定，发现她是一个天赋者，于是拥有了一个导师——“灵魂死焰”卡拉菲。
伊莎贝尔说到这儿的时候，安格尔不禁想起之前桑德斯在介绍伊莎贝尔背景的时候，曾经说过，伊莎贝尔的导师是一个叫卡拉菲的灵魂系强大女巫。
如今，伊莎贝尔说到莫莉雅的导师是卡拉菲的时候，让安格尔忍不住猜想道，这个莫莉雅该不会是与伊莎贝尔是师姐妹的关系吗？
很快，伊莎贝尔就给出了答案。
是的，莫莉雅与伊莎贝尔不仅仅拥有同样的导师，而且莫莉雅还比伊莎贝尔早入门，后来伊莎贝尔拜师卡拉菲后，已经接近四十岁的莫莉雅，非常的照顾当时还不足十三岁的伊莎贝尔。
在明面上，她们是师姐妹；可对伊莎贝尔而言，她几乎是将莫莉雅当成如母如姐一般的亲人看待。
哪怕伊莎贝尔用极快的速度就超过了莫莉雅，率先晋入正式巫师，率先成为真知……但她们俩人的情感羁绊，并没有任何的改变，甚至因为几百年的相处更加的深厚。
莫莉雅成为正式巫师，伊莎贝尔也帮了很大的忙。
后来，卡拉菲实力达到瓶颈，在无法突破传奇的情况下，选择离开黑城堡，去往源世界。
在卡拉菲离开后不久，莫莉雅就失踪了。
伊莎贝尔经过多方打探，最后确定，莫莉雅可能是跟着卡拉菲导师一起离开了南域。
在确认这个消息后，伊莎贝尔其实有些难过。但毕竟这是莫莉雅的选择，她也无法阻拦。
时间又过了几年，伊莎贝尔也达到了半步传奇的阶段，在发现自己很难突破的时候，她也选择了离开了南域，去寻找突破的契机。
那一年，正好距离如今千年。
“等我留在黑城堡的残魂苏醒，化身为人的时候，已经是千年后的事了。”伊莎贝尔说到这时语气顿了一下，眼神避开安格尔，毕竟她的残魂能化身为人也多亏了安格尔炼制神秘之物的那半个神秘之灵。
“我苏醒之后，发现已经是千年之后的今天。导师未曾回来，莫莉雅也没有归来。”伊莎贝尔原本还觉得，莫莉雅可能在源世界，也有可能在这泛位面的某个角落，默默的修行着。
伊莎贝尔甚至还脑补过，莫莉雅的实力现在或许比她要高了，或许她已经找到了灵魂伴侣，或许……无数的设想，都是往美好的方面去想。
可让伊莎贝尔没想到的是，就在不久前她们清理黑城堡的亡灵时，莫莉雅以亡灵的姿态现身了。
随着伊莎贝尔的述说，安格尔也回忆起，当时他被拖入地下尸林前，伊莎贝尔好像的确在和一个黑袍的女性亡灵战斗着，而且打的畏手畏脚，不敢用力。
“没错，那个亡灵就是莫莉雅。”
伊莎贝尔点头承认，紧接着她用手不知碰到了哪里，随着机关响动，一个古怪的平台从平整的地面升起。
之所以说这个平台古怪，是因为平台的四周布满了蜡烛。蜡烛燃烧时，散发着青灰色的烟雾，这些烟雾并不会散去，而是绕着平台沉沉浮浮。
除了蜡烛外，安格尔还看到了之前在巫师塔外看到的某些作用于灵魂的奇花异草。
非常有规律的堆叠在平台四周，看上去充满了仪式感。
伊莎贝尔走上这个平台，当她来到平台中央的时候，青灰色的烟雾晃动了一下，一道人影便显现了出来。
这是一个苍老的女性亡灵，穿着深黑色的华美袍服，紧闭着双眼，表情十分平静，双手交叠放在肚脐位置，手部的皮肤也布满了褶皱。
安格尔能认出，这个亡灵，应该就是之前与伊莎贝尔打斗的那个亡灵。
也就是说，她正是莫莉雅。
青灰色烟雾包裹着莫莉雅，并且缓缓流动着，就像是一个用烟雾制造出来的棺材，将莫莉雅定在烟雾中。
伊莎贝尔眼里泛着哀伤，静默的看了莫莉雅许久，这才转头对安格尔道：“这是一个定魂仪式，我用来收束莫莉雅体内紊乱能量的。不过，仪式的力量再强大，顶多让莫莉雅失去杀人的爪牙，想要让她恢复，却没有可能。”
话已至此，安格尔已经隐隐知道伊莎贝尔的意思。
“我这次让你来，就是希望你能帮我，将莫莉雅恢复成普通的灵魂。我想知道，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伊莎贝尔眼里带着请求，婴灵对她而言很重要，但还没有急迫到连续两次发安格尔邀约见面的地步，一切都是因为莫莉雅。这个对她而言，非常特殊的存在。
“在你将曼德海拉交给我的时候，我答应过你，将婴灵变为普通的灵魂。但是，这并不包含莫莉雅女巫。”安格尔看似冷酷的道。
伊莎贝尔也没有任何恼怒，很平静的点点头：“我知道，作为等价交换，你可以提出你的要求，只要我能办到，我都可以满足。”
安格尔不是不能直接救莫莉雅，但说不定伊莎贝尔反而不愿意，有些时候人情债更难还。所以，他才说出那番话，就是等待开出一个合理的条件。
既然伊莎贝尔已经表达了等价交换的意愿。
安格尔陷入了思索，该提出什么要求呢？
虽然说是等价交换，但绝大多数的时候，价格并不能成为衡量的标准，还有很多其他的影响因子。就譬如这次的交易，安格尔要将莫莉雅变为灵魂，使用的白光子弹源于黑城堡，这个影响因子让他交易时的必须要降低标准；另一边，莫莉雅对于伊莎贝尔而言，是心灵中特殊的存在，那么这份情感羁绊就成了影响因子，这会让原本该等价的标准，又可以往上再提升一些。
考虑到各种因素存在，绝对的等价交换，只有在炼金上才会出现，现实里必然会出现各种波动。或是人，或是情，或是事后的影响等等。
因为是莫莉雅，安格尔觉得自己提一个稍高的价值，或许伊莎贝尔也会答应，但毕竟未来他们会和黑城堡缔结友谊，长久的打交道，这样似乎也不厚道。
安格尔考虑了许久：“绝大多数实质的物品，我基本都能搞到。”
换言之，用魔晶能解决的问题，他都可以办到。
“我现在有两个交易的方案，大人可以在其中二选一。”
伊莎贝尔点点头：“愿闻其详。”
“第一个方案，一件可以增加幸运属性的魔纹皮卷。”安格尔如今既然已经成为了巫师，新的权能必然要放上议程，可没有增加幸运属性的魔纹皮卷，他也不敢随意的去获取权能。
故而，他将这个放在第一个方案中。
如果伊莎贝尔有，那么皆大欢喜。如果没有，那么再言第二个方案。
伊莎贝尔皱了皱眉：“这种东西，在千年前还有一些存在，价格也不算太贵。可因为对我无用，而且所谓的‘幸运’维系的时间太短，我并没有去购买过。而如今的话，这东西基本已经绝迹了。抱歉，这个方案我没有办法达成。”
安格尔轻声一叹，虽然心中已经料到可能会是这种答案，但还是有些失望。
难道真的要与维菲特作交换？
安格尔摇摇头，将这个困扰暂时放在脑后，继续道：“第二个方案，伊莎贝尔大人一定能满足，就看大人愿不愿意放手了。”
“放手？”伊莎贝尔疑惑的看着安格尔。
“花雀雀。”安格尔轻声道出一个名字。
伊莎贝尔倒是没想到，安格尔会吐出这个名字。她上下打量着安格尔，安格尔要曼德海拉的时候，她还能理解，毕竟曼德海拉作为半亡灵存在了好几年，对安格尔研究轮回序曲有莫大的帮助。
可安格尔要花雀雀做什么？
花雀雀既不是亡灵，也与安格尔没有太深的羁绊，他为何会要花雀雀呢？
花雀雀的确有一些特殊能力，譬如预知。可这种能力，相比起预言系的巫师，明显不稳定，而且花雀雀看到的画面也是随机出现的。
伊莎贝尔之所以留着花雀雀，单纯是想研究特殊灵魂罢了。
可安格尔不是灵魂系的，他为何会要花雀雀？
既然想不通，伊莎贝尔索性直接开口问道：“你为何会想要花雀雀？”
安格尔顿了顿：“我并不是要她，只是希望你能放她自由，无论她以后是选择留在黑城堡，亦或者离开，都能以花雀雀自身的选择为决定。”
安格尔的确不打算如曼德海拉那般带走花雀雀，而且，花雀雀一个灵魂，说不定留在黑城堡，留在伊莎贝尔的身边更好。
他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却是因为对花雀雀的怜悯。
花雀雀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孩，当初安格尔初见她时，她甚至愿意放弃维系自己灵魂的魂珠，交给安格尔，可见一斑。可如此善良的人，却未曾遭遇过优待，从生下来就被各种枷锁所包裹着，她自己从未有过一次自由决定未来的权利。
这种桎梏，一直到花雀雀死亡时，甚至变成了灵魂，都未消散。
安格尔提出的这一要求，就是单纯希望花雀雀如果决定留在黑城堡，能拥有自由选择的意志。
伊莎贝尔愣了一下，深深的看着安格尔，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嘴角微微勾起。
“你明明不是一个灵魂系巫师，倒是没想到，对灵魂的态度，和我导师的理念很相像呢。”
第1456节 冰窟中升起的光
安格尔的说辞，让伊莎贝尔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导师。
卡拉菲的外号是“灵魂死焰”，其性格与外号也很符合，对人冷酷，行事暴烈。可是，这样一个作风的人，对灵魂却格外的温柔。
给予灵魂以自由，是卡拉菲经常做的事。
“生前被枷锁桎梏，已经活的很苦痛，至少死后的灵魂，能还他们一份自由。”卡拉菲常常将这句话挂在嘴边，与安格尔今日所说，却是有些类同。
安格尔静静道：“我不知道卡拉菲大人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我对灵魂的态度并不是取决他是一个灵魂，而是这个灵魂是谁。”
伊莎贝尔点点头，从这点来看，安格尔更加理性，和自己的看法倒是相似，唯心而论。而卡拉菲，却是对灵魂一视同仁。
“至少你在某一点上，和我导师相似。”伊莎贝尔顿了顿：“光是看在这一点的份上，我怎么会拒绝呢？”
伊莎贝尔欣然同意了安格尔的要求。
安格尔笑了笑，伊莎贝尔会点头，是他预料之中的。毕竟，在这场交易中，如果花雀雀选择继续留在黑城堡，伊莎贝尔其实不损失什么，因为伊莎贝尔平时对花雀雀也很放任，从花雀雀能随意接触娜塔莎就可以看出。
安格尔也从花雀雀口中得知了伊莎贝尔对她的态度，但他还是提出了这个要求，只是希望多一重保证。
人性之复杂，很难一概而言。谁也不知道，伊莎贝尔如今对待花雀雀的温柔，是表还是里。
所以，安格尔提了这个要求。
再说，他使用轮回序曲消耗不了什么，而且还能多获得一轮实验数据，他其实并不亏。
在伊莎贝尔点头之后，接下来便是安格尔应诺之时。
伊莎贝尔从仪式台上走了下来，看向安格尔，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安格尔看向莫莉雅，拿出轮回序曲，抬起枪口。
原本沉睡的莫莉雅，似乎感应到了外界的一些波动，本来紧闭的双眼，慢慢的睁开。
她的眼眶中没有眼白，也没有瞳仁，纯粹是漆黑一片，这种黑，就像是一个恐怖而深邃的漩涡，仿佛能吞噬一切，包括光明。
随着莫莉雅睁眼，一种奇异的律动从她体内产生。
这种律动在搅乱着覆盖于她身上的烟雾棺材，显然莫莉雅并不甘于被困。
安格尔可不希望莫莉雅挣脱，平添波澜，于是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一道白光瞬时从枪口弹射而出，直达莫莉雅的眉心。
莫莉雅在发出一声凄惨叫喊后，表情从平静变得狰狞，最后又趋于平静，同时脸上已经隐隐出现了半亡灵的样貌。
伊莎贝尔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一幕，哪怕之前见证了曼德海拉的转变，可再次看到轮回序曲的作用，还是让她很惊讶。
随着半亡灵的形态出现雏形，安格尔能清楚的感觉到，莫莉雅魂体中的紊乱能量，在快速的下降。
不过，比起当初的图拉斯，与后来的曼德海拉，莫莉雅的转变速度要慢很多。
但如果和安格尔之前用普通亡灵来作比较，莫莉雅的转变速度又快了不止一筹。
看到这，安格尔眼神闪烁，心中隐隐有了一个判断。
等到莫莉雅彻底变化为半亡灵，安格尔开了第二枪……
一直到第六枪开完，莫莉雅的双眼一闭，却是在紊乱能量疯狂下跌中，陷入了昏迷。
整个过程，安格尔耗时大概三个小时。
从这来看，莫莉雅是真的不如图拉斯与曼德海拉转化速度快。虽然，安格尔对轮回序曲实验的数据并不多，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基本已经推断出‘转化的速度’，决定权在于两个先决条件：灵魂本质与魂力总量。
特殊灵魂，转化的速度几乎可以说是眨眼间，安格尔甚至可以毫不停歇的连开六枪。
可普通的灵魂，安格尔每开一枪，就需要歇息一段时间，等待被转化者达到可开第二枪的程度。
所以，灵魂本质决定了转化的速度。
而魂力总量，也是一个因素。当初，安格尔转化普通灵魂时，耗时是以“天”来计算。
莫莉雅只用了三个小时，已经算是极快的了。而莫莉雅本身并不是特殊灵魂，那么结论基本就出来了，魂力总量应当也是一个考量因素。
莫莉雅在昏迷了半小时后，便睁开了眼。
此时，她的眼神中不再是漆黑一片，恢复成了普通灵魂的样子。那冷漠阴森的表情，也变得丰富了起来，尤其是当莫莉雅看到伊莎贝尔时，那种从眼底迸发出来的欣悦，是难以掩盖的。
看着两个默默对视的人，安格尔很有自知之明的道了别。
莫莉雅恢复成灵魂，伊莎贝尔肯定有很多话要和她说，安格尔留下来必然会打扰她们。而且，安格尔也得到了关于轮回序曲的新数据，他也需要一段时间去整理。
关于婴灵的事，因为轮回序曲里没了子弹，所以只有等下次再说了。
安格尔从圣山中心的巫师塔退了出去，当他沿着长长廊道走到外界的崖壁入口时，看到了等待在外面的拜亚大祭司。
在拜亚大祭司的身后，安格尔还看到了一队穿着白色长袍的神官，他们皆用好奇与兴奋的眼神看着自己。
“先生许久没来，不如去百年殿堂坐一坐？”拜亚大祭司道。
当拜亚大祭司作出邀请时，他身后的那群神官也露出了期待之色，其中一些神官，安格尔看着也很眼熟，其中甚至还有当初跟着他离开的那群库拉库卡族人的朋友与亲人。
对于他们而言，芭芭雅等一众飘零在外的支族，或许会是他们最放不下心的事情。如今安格尔出现，若是能从他口中得知支族的事，哪怕没有亲眼见到，也是一种慰藉。
想到这，安格尔对拜亚点点头：“好。”
……
从百年殿堂离开时，已经是好几个时辰之后。
在神官与飞猪骑士的簇拥下，安格尔来到祭坛，从祭坛返回了里世界。
安格尔刚刚来到黑森林，便发现了一丝奇异的地方。黑城堡地域常年都是黑云低沉，电蛇在其中曼舞。
可安格尔这次回来，却发现了一丝微芒。
天空的黑云依旧，不过比起往日稀疏了很多，电蛇消失不见，在这种情况下，一道微芒穿透了黑云稀薄处，洒落了下来。
虽然光亮依旧很暗淡，比起表世界的阴霾天还要昏沉，可这种明亮程度，在常年被黑暗笼罩的黑城堡里，却非常的少见。
“这次的亡灵变故，让黑城堡有了脱胎换骨的可能。”安格尔看着那渺渺微芒：“大概，这就是成效了吧？”
安格尔一边兀自猜测，一边朝着亡灵汇聚的地方走去。
花了大半天，安格尔再次凑够了六颗白光子弹。经历了这么多次的消亡与放逐，黑城堡的亡灵明显变得稀疏了一些，在到达空间节点的这段路上，安格尔遇到了亡灵不足百只。
不过也仅限于黑城堡这栋建筑的附近，在更远处的黑森林，以及黑城堡下方的尸林，依旧存在大量的亡灵。
回到魂域之后，安格尔正准备回去整理一下轮回序曲的实验记录，不过当他穿过长长的回廊，抵达暂住地时，正好看到门被推开，桑德斯从里面走了出来。
“导师？”
“你来的正好，之前我已经和格蕾娅通过讯息了，她与菲丽希娅已经从冰窟出来了。”
桑德斯如今，正打算去冰窟一趟。
安格尔听到这个消息后，眼睛一亮。他来黑城堡的原因，一是为了对波波塔践诺，二来就是为了见格蕾娅。
得知格蕾娅已经出来后，安格尔便决定跟着安格尔一起前往冰窟。
前往冰窟的路线，安格尔非常的熟悉，当初他和暗影在冰窟待了很长的时间，包括炼金都是在冰窟炼制的。
一路从魂域往下，经过负三层逐魂之地，负四层虫巢，终于抵达了冰窟。
还没正式踏进冰窟，安格尔便注意到，这附近聚集了很多黑城堡的学徒，安格尔甚至看到了娜塔莎也在这里。
见安格尔不解，桑德斯道：“你去了生魂花园，却是不知道，之前黑城堡出现了一次异象……”
就在不久前，一道光源像是擎天之矛，突破了空间的桎梏，从地下升起，直伐云端。
这道光钻入了云层中，就像是搅乱了一池水。
往日在低压黑云里穿梭的电蛇，倏地消失不见，就连那不知有多浓厚的黑云，也变得稀疏了很多。
而这光之异象的来源，就是源于冰窟，故而才会有好奇的学徒，来这附近聚集。
当桑德斯讲述完后，安格尔也恍然大悟，难怪之前回到黑城堡后，觉得黑云稀薄有微芒洒落。如今看来，应该就是这次异象的缘故。
至于那穿透黑云洒落的微芒，到底是日光，还是那钻入云层的光源，这个却是有些难说。
“看来，格蕾娅和菲丽希娅所准备的‘盛宴’，应该已经成型了。”桑德斯看向不远处冰窟的入口：“走吧，进去看看。”
第1457节 命运无常
桑德斯与安格尔往前走去，一路上学徒纷纷让开了道。
当安格尔来到冰窟的入口时，他的眉头微微一挑。
其他学徒都围在冰窟的洞口，却无人敢进，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怕触怒了格蕾娅与菲丽希娅，而是——
一股澄澈至极的能量，在前方通道里不停的氤氲弥漫。
这道能量的强度非常的可怕，学徒进去很容易就会受到伤害，冰窟那纯白的地面上，已经看到了殷红的血滴，可见之前已经有学徒闯了进去，结果遭受到了重创。
有了前车之鉴，众学徒自然不敢随意进入其中。
桑德斯也注意到那股不停发散的能量，不过他并没有任何迟疑，直接踏了进去，安格尔也紧随其后。
这道能量虽然澎湃，但对于安格尔而言，他还没成为正式巫师之前，靠肉身强度就能轻松应对，更遑论如今他已经是正式巫师，可以轻易的寻找到能量的撬点，拨动到一旁，而自身不受损伤。
桑德斯一路往前走，安格尔则跟在身后感知着周围那澄澈的能量。
这股能量虽然能对人体造成伤害，可仔细去感知后，安格尔发现这股能量中拥有非常高浓度的光明性质，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的污秽与黑暗。
安格尔记得之前他曾听说过，格蕾娅与菲丽希娅之所以会来黑城堡，其实也是为了帮助黑城堡改变，而她们在冰窟闭关，就是在研究一种能彻底祛除黑城堡亡灵气息的‘盛宴’。
如果这个‘盛宴’指的是弥漫在通道内的这种能量，安格尔觉得还真有可能做到。
在安格尔思忖的时候，他们已然深入了冰窟之中。
冰窟的温度极寒，纯白的通道越往里走，越能感觉到骤降的温度，到了更里面时，道路中飘散着浓郁的霜寒白气，道路两侧的墙壁也已经结冰。
桑德斯突然站定，安格尔疑惑的往前看去，才发现前方有一条双岔路。
桑德斯闭上眼在感知，似乎在确定走哪条道。
很快，桑德斯便睁开眼，朝着左边的道路走去。安格尔看着桑德斯的选择，表情微微有些古怪，说来也巧，当初安格尔与暗影其实也遇到过这条双岔道，他们最后选择的也是左边。
重新走回这条路，安格尔心中有种微妙感。他有种预感，说不定格蕾娅与菲丽希娅研制‘盛宴’的地方，就在当初他与暗影歇息的地方。
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他们当时歇息的地方，是魔材的储备室外面。
格蕾娅与菲丽希娅要帮助黑城堡研究祛除亡灵气息之法，肯定不可能用自己的材料，估计用的还是冰窟本身所储备的材料。那么选择那个地方的几率就大了很多。
果不其然，当安格尔与桑德斯走到廊道深处，安格尔隐隐看到当初他与暗影歇息之地，那片明显比周围宽敞的空地中，正矗立着几道身影。
而且，到了这里以后，那股澄澈的能量已经浓郁到了极致。
普通学徒若是抵达这里，已经不是受伤的程度了，有极大可能会遭遇到致命的伤害。
能量的密度太大了，简直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哪怕普通的正式巫师都需要稍微计算一下能量的撬点，才能继续前进。
桑德斯与安格尔显然就是不普通的正式巫师。
桑德斯中途未曾停顿过，周围的能量也没有侵入他半分。安格尔亦是如此，不过安格尔倒不是计算惊人，他也有计算失误的时候，不过他的肉身强横，也丝毫不受能量影响。
当他们来到这片空地……或者说，小广场的地方时，安格尔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被朦胧雾气所缭绕的奇异光球。
这个光球约莫有一人大小，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冰窟中那弥散的能量，全是从这个光球中逸散出来的。
而在光球附近，安格尔终于看到了许久不见的格蕾娅与菲丽希娅。
格蕾娅站在光球下方，明灭不定的光映照在她的脸上，有一种棱角分明的英气。哪怕，她如今所占据的这具肉身，其实是非常柔媚的少女。
菲丽希娅则站在格蕾娅背后不远处，穿着一身幽黑的长裙，裙摆微微泛紫，上面有细碎如沙粒的光点闪烁，就像是明静之夜的摇曳星光。
菲丽希娅面容沉静，身边有两只颜色各异的蝴蝶飞舞，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高岭之花的疏离感。
在格蕾娅与菲丽希娅的对面，则是伊莎贝拉与金伯莉夫人。
当安格尔与桑德斯来到广场上时，众人全都看了过来，其中绝大多数的目光都放在了安格尔身上。
安格尔晋级之事，之前桑德斯已经通过传讯，告诉了格蕾娅。
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格蕾娅与菲丽希娅看到安格尔时，也依旧感觉到很震惊。格蕾娅因为对安格尔已经进行了早期投资，而且她从来都很看好安格尔，所以看到安格尔晋级，接受程度还不错。
可菲丽希娅却不一样，她对安格尔的了解基本只浮于表面，虽然知道安格尔的炼金实力不错，但从没有将安格尔本身的潜力提拔到相应高度。
如今得知安格尔晋级，尤其是……菲丽希娅在安格尔身上感觉到一股浓浓的威胁感时，只觉得荒诞。
安格尔晋级且不说，刚刚晋级就达到了可以威胁到自己的程度，这简直就是一出喝醉了的编剧，写出的毫无逻辑的荒诞剧。
可偏偏，这出荒诞剧还上演了，就在菲丽希娅的眼皮底下。
金伯莉与伊莎贝拉也将目光放在安格尔身上，金伯莉带着欣赏，伊莎贝拉则看了一眼就默默的收回，同时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金伯莉冲着格蕾娅与菲丽希娅淡淡一笑：“对于这场‘盛宴’，我们也了解的差不多了，既然桑德斯来了，那么接下来的时间交给你们了。”
格蕾娅对金伯莉点点头。
“盛宴的结果，不管能不能成功，也谢谢二位对黑城堡的支援。”金伯莉说罢，便与伊莎贝尔转身离开。
在路过安格尔时，金伯莉微微颔首：“再次恭喜，如此之快就能稳定魔漩，我不如你。”
安格尔回以微笑。
金伯莉对着安格尔眨了眨眼：“别忘了，我们之前的炼金交流还未结束噢，我可是等的很辛苦。”
金伯莉说完后，便带着伊莎贝拉离开。伊莎贝拉从头至尾没有说一句话，因为尸林的变故，她身受重伤，实力遽降，面对安格尔已经没有实力上的底气，与其言语起冲突，不如提前告辞。
等到金伯莉和伊莎贝拉离开后，安格尔与桑德斯便走上前去。
格蕾娅上下打量着安格尔，最后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你的成长速度，真的出乎我的意料。”
安格尔：“有时候总有种被命运推着往前走的感觉，我不过是随波逐流的一叶扁舟，我自己有时也对下一秒的发展感到惊讶。”
格蕾娅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的确，命运的变幻无常，总是会让人措手不及。我也没想到，当我出关的时候，会听到如此震惊的大新闻。这也是为什么，现实的经历往往比舞台上的演员更加的戏剧。”
顿了顿，格蕾娅笑了笑：“对了，我记得你以前可是不信命运。”
“我现在也不信。”安格尔挑挑眉。
半晌后，一张冰制的长桌出现在小广场上，那缭绕朦胧雾气的光球恰好在长桌的上空，而长桌的两边，却是糖果屋与幻魔岛的各两位巫师。
“如今，安格尔也晋级了，幻魔阁下挑选学生的眼光，啧啧，简直是毒辣。下次我收徒的时候，不如请幻魔阁下来把把关？”格蕾娅笑着调侃了一句。
不过面对格蕾娅的调笑，桑德斯面无表情，也不接话。
“唉，还是老样子。”格蕾娅转头看向安格尔，低声嘀咕：“你以后可别学你导师。”
安格尔笑了笑，也没接话茬。
格蕾娅在心中啐了一声，暗暗感慨：这俩师徒，果然是一路子的人。
“对了，虽然之前就听说你晋级了，但你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在黑城堡晋级？”格蕾娅好奇的问道。
安格尔也不避讳，将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格蕾娅和菲丽希娅听完后，眉头皱起，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存在一个神秘人物——弗罗斯特。
疑似超越传奇的强大存在！
格蕾娅本来还想继续这个话题，也因为弗罗斯特的关系，而暂歇了。弗罗斯特就在黑城堡，她们在背后讨论一个疑似传奇之上的巫师，这显然不是一个对的时机。
不说弗罗斯特，单单对于安格尔晋级的事，格蕾娅的内心是开心的。毕竟从安格尔踏入正式巫师的那一刻，在托比主动要和安格尔离开时，她便与安格尔有了深刻的羁绊。
这种羁绊，也是格蕾娅对安格尔的投资，所以她不可能盼着安格尔不好。
格蕾娅又询问了一些晋级的细节，也终于明白安格尔为何之前会说出“命运”等话，因为的确有一种命运无常的错觉。
格蕾娅慨叹了几句，终于将话题从安格尔晋级上略过，回归到了正题。
第1458节 再次入劫
格蕾娅先聊起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当初，格蕾娅在幻魔岛创法之后，便暂时留在了野蛮洞窟。哪怕桑德斯去了深渊，安格尔回了旧土大陆，格蕾娅也没有离开。
直到，黑城堡派了学徒来幻魔岛寻找格蕾娅。
那个学徒虽然是黑城堡派来的，但准确的说，是菲丽希娅让人来的。
黑城堡发生了亡灵之变，伊莎贝拉最先邀请来的人，就是菲丽希娅。因为当初菲丽希娅与格蕾娅暂住黑城堡，欠了伊莎贝拉一个情，于是菲丽希娅应约而来，也答应想办法解决黑城堡的亡灵大患。
不过菲丽希娅自己一人，能做的事情并不多，于是就想到了格蕾娅，将格蕾娅从幻魔岛叫来了黑城堡。
以他们的能力，杀死一两个亡灵不算难，但是想要除根却不容易。
黑城堡目前最需要的，就是如何从根源上改变。
格蕾娅与菲丽希娅在黑城堡里商量了接近半年的时间，最后确定了一个方案，就是「净世之盛宴」。
如今的黑城堡，因为千年来的沉积，亡灵的怨气已经从能量层面侵入到了物质层面，包括这片大地，也被这么多年的怨念浸染，变得地力贫瘠，连树木也彻底干枯。大地的改变，因为一长串的链条效应，也影响了天气，本来澄澈的天也被黑云覆盖。
气候、土地、环境的多重变化，加上大量的尸体带来的幽幽怨气，让这里成为了一个天然的阴地，亡灵所钟爱的场所。
哪怕不是死于黑城堡的亡灵，也被这里天然的环境所吸引，逐渐汇聚而来。
常年累积下来，这里的亡灵数目已经超乎想象。
若是以往的话，这些亡灵对于黑城堡而言，可能算是一种天然的屏障，可以震慑外来宵小，让黑城堡不至于被窥伺。但如今伊莎贝尔与金伯莉先后回归，却是不需要这层亡灵作为屏障。
那么不妨改变。
净世盛宴就是为此而准备，它不是说要灭杀亡灵，而是要改变黑城堡的气场。让这里不再成为阴灵汇聚之所，这其实也算是从根源上来做改变。
格蕾娅指着漂浮在半空中的那个朦胧光球：“这就是净世之盛宴。”
安格尔好奇的打量着那被烟雾所笼罩的光球，说实话，他一点也看不出‘宴席’的感觉。
格蕾娅似乎看出了安格尔的疑惑，笑道：“你认为美食巫师烹饪的食物，就一定是给人类吃的吗？”
人类，只是美食巫师的众多食客中的一个，甚至可以说是最不起眼的一个。
美食巫师制作的食物，不仅仅可以给人类，也可以给其他的生物，包括元素生命，甚至不是生物也行，譬如给这片大陆、给这方世界、乃至给宇宙星辰喂食，都算在美食巫师的范畴。
而所谓的喂食，也不单单是“用嘴来吃”这一个途径。
格蕾娅和菲丽希娅共同完成的净世之盛宴，其实就是给这方被阴森怨念浸染的土地“喂食”，给这片沉凝在幽冷气息的空间“喂食”，以达到驱散、净化负面能量，改变这方地域气场的结果。
安格尔听完后，也不禁啧啧称奇。他以前对美食巫师的理解，还是过于片面，甚至总把美食巫师制作的美食与药剂学制作的药剂作比较。
然而，美食巫师的格局，其实并不比其他任何系别来到小。
“格蕾娅大人，那现在看来，净世之盛宴应该成功了？”安格尔感受着空气中，那浓郁到极致的光明能量，向格蕾娅问道。
“你如今已经是正式巫师了，再对我用敬称，那可乱套了，以后你直接叫我名字即可。”格蕾娅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先纠正了安格尔称呼，然后才道：“至于成功与否，这个就很难说了。”
格蕾娅耸耸肩：“至少我们尽力了，能不能对黑城堡做出改变，那就只有到时候试试再说了。”
说罢，格蕾娅拿出了一个食碟，又拿出一种造型非常奇特的类汤匙的金属制器……姑且称之为食具，格蕾娅用食具轻轻一舀。
那充满恐怖能量的光球，就像是一个丸子般，被扣在了食碟里。
菲丽希娅见状，毫不迟疑的拿出一个雕刻了奇异暗纹的盖子，一把将那朦胧光球给扣住。
只听到盖子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同时在盖子与食碟的缝隙里，开始冒出大量的灰色烟雾……过了好一会儿，动静才慢慢的消失。
菲丽希娅将平静下来的“净世盛宴”，收进了流放空间。
随着光球消失，空气中那强烈的能量，也终于慢慢的开始消散。
“原本我们的打算，是直接将净世盛宴融入这片空间，不过这样的成功几率并不高。”格蕾娅顿了顿：“先前听金伯莉夫人说，你逮住了祸害黑城堡的乱源，如今又在使用轮回序曲清理亡灵，所以我们就想着，等到亡灵消灭的差不多时候，再开启这场盛宴，效果应该会更好。”
如此这般，成功率的确会大大的提升。
安格尔能想象到，如果开启盛宴后并且成功了，或许黑城堡还真的会大变样。
不说鸟语花香，日光和煦，至少环境绝不会像现在这般恶劣。
安格尔倒是很期待，能看到那一天。
等到格蕾娅说完了她的经历，又聊过净世盛宴后，话题终于转到了桑德斯与安格尔身上。
桑德斯来见格蕾娅，目的明确，自然是因为当初商议过的事，去魇界寻回格蕾娅的肉身。不过，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现在倒是不需要多谈。
那么剩下的，就是安格尔的事了。
安格尔小心翼翼的驱散空气中残留的能量，然后将托比取了出来，放在桌面上。
格蕾娅的目光瞬间就被托比给吸引住了。
托比安静的躺在柔软的小床上，胸口正常的起伏着，看上去像是睡着了般。
不过，格蕾娅作为托比的创造者，她对托比的了解非常深刻，只是微微一感知，便发现了不对。
格蕾娅捧住托比，手指上有光点落下，当这些光点融入托比体内时，托比身上开始弥漫起大量的黑气。
黑气只存在了几秒钟，便消失不见。不过，格蕾娅的表情却是惊讶不已，同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格蕾娅才从思索中回过神。
安格尔迫不及待的问道：“托比现在情况如何，是入劫吗？”
格蕾娅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安格尔，好一会儿才慨叹道：“我之前曾说过，或许是我太过宠溺，托比跟了我多年，都未曾有过改变。所以，当它决定要跟着你时，我放它走，就是希望你能让它有所改变，或者说，能跟着你一起成长。”
“效果的确是出类拔萃，上回见到托比时，它不仅入劫、应劫而且还安然度过了，化解了暴怒之情绪。”
“如今的情况，和你推测的一样，的确是入劫了。”
格蕾娅的确是希望托比能成长起来，毕竟这是她使用创生术唯一创造出来的异物。可是，这种成长速度已经超乎她的想象了啊！
才度过怒之劫不久，立刻又进劫，这是坐连环过山车吗？
托比离开芭比餐厅才几年时间，就进了两次劫？！
格蕾娅眼里不禁生出好奇：“你到底做了些什么，托比为什么这么快，就再次入劫？”
他做了什么？安格尔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并没有做什么，只不过，托比吃了一样东西。”
“吃了某样东西？是食材？”说到吃，格蕾娅的关注点瞬间就拔高了。
“嗯。”安格尔点点头：“奥洛夫触须蟹。”
奥洛夫触须蟹？格蕾娅作为一个美食系巫师，对于奥洛夫触须蟹自然不陌生。这是一种背生海葵的奇异蟹类，是在深渊被一个名叫奥洛夫的巫师所发现，故而才被命名为奥洛夫触须蟹。
奥洛夫触须蟹也的确是一种食材，不过以格蕾娅一个美食巫师的观点，奥洛夫触须蟹最美味的不是蟹肉本身，而是它身上的寄生物，也就是背上的那些海葵。
格蕾娅仔细想了想，奥洛夫触须蟹作为食材而言，能量的确有些霸道，不过这只是仅限于普通生命。托比作为超凡生命，食用的话应该并无任何的副作用。
那为何安格尔会提到奥洛夫触须蟹？
安格尔叹息一声，将当时的经历简单的叙述了一遍。
“这一切的开端，是源于一个厄运巡礼者……”
第1459节 解法
安格尔只是说到托比昏迷，便戛然而止。后面解除灾厄诅咒的事，也只是随口提到有一位强大的前辈帮托比解除了诅咒，并未细说中间的经历。
但仅仅是他说的这一段，就已经让格蕾娅与菲丽希娅感觉到惊讶。
格蕾娅没想到，托比的昏迷，背后居然还有如此跌宕的经历，而且更让格蕾娅吃惊的是，在她与安格尔失去联系的那段时间，安格尔居然还去了一趟深渊？
格蕾娅很好奇安格尔在深渊的经历，不过如今显然不是一个好的八卦时机。
话题重新回到托比身上。
灾厄诅咒，让托比陷入了危机，也提前激发了托比体内蠢蠢欲动的五味劫难，这就是一切的因果。
这件事也的确怪不了安格尔，甚至怪不得托比，谁也没想到，厄运巡礼者所在的幽寂死海，居然有地下暗河连接到守望要塞，导致托比无意间吃了含有灾厄诅咒的奥洛夫触须蟹。
格蕾娅思忖了片刻，问道：“你说，你上次进入过托比的梦，那个梦里托比表现的很平日截然不同？”
“是的，在梦中托比在我面前，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可是背地里却对我身边的一些仆人，充满了针对，甚至攻击性。”安格尔详述了那次梦中的体验，“……还有一点奇怪的地方，梦中的场景应该是帕特庄园，这是我出生的地方，位于旧土大陆的腹地。可在托比的梦里，帕特庄园在一座小岛上，四面都是一望无际的茫茫大海。”
格蕾娅听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声道了一个词：“独占欲。”
托比是格蕾娅用创生术所创造出来的一个生物，在创生的时候，格蕾娅在调味盘里放了五味调料，分别是酸、甜、苦、辣、咸。
这五味，用的是格蕾娅无意间得到的传奇魔兽的五脏所炼，它们对应了托比身上的五味之劫——爱、憎、怨、怒、悲。
曾经，托比经历第一场劫难：暴怒之劫。
格蕾娅之前感知到，托比已经入劫，那么第二场劫难会是什么？综合安格尔的述说，尤其是安格尔在梦中所看到的种种场景，格蕾娅似乎有点明白了。
极怨之劫。
因为不愿分享，而怨恨；因为怨恨，所以嫉妒；因为嫉妒，所以激发出更强的独占欲。
托比在梦中虽然并没有如此强烈的表现出怨恨，可那种对安格尔的独占欲却是清晰明了。梦中的那一座小岛，其实就是托比内心对安格尔独占欲，通过四面的大海彻底与世隔绝，寄望安格尔不要离开这里。
而据安格尔所说，当时他在入托比梦的时候，托比应该只是出现了“五味之劫”的预兆，还没有真正的入劫，自然当时的怨恨感就少很多。
后来，安格尔还入梦过一次，结果立刻就被托比的梦给排斥出去了，那时它看到的不再是帕特庄园，而是恐怖蛮横如怨念般的黑气缭绕。
安格尔若是再晚出去，估计就会被那实质般的怨念所纠缠。
而第二次安格尔入梦的时候，显然托比已经真正应了劫。而这个劫难，便是极怨之劫。
安格尔听完格蕾娅对托比此次应劫的分析，心中依旧很急，他不在意托比这次遇到什么劫难，在意的是托比能不能度过这次劫难？
“这次的入劫，距离托比上一次的五味之劫并不久，托比对于其狮鹫形态的实力，掌握的也还没有完全，如今却又再次入劫……想要安然度过，很难。”格蕾娅叹息一声，摇摇头。
安格尔只觉得心跳慢了一拍，连呼吸都有些急促：“那有没有其他方法，譬如用外力帮助托比度过？”
格蕾娅陷入了沉思中。
格蕾娅对托比的感情，一点也不比安格尔低，对托比的情况也很担心。只不过，她实在想不到该从什么地方去挽回？
五味之劫的第二劫，若是用巫师的境界来对比的话，这其实就是突破正式巫师的大壁障。
一旦托比应劫成功，几乎就等同于一个正式巫师，甚至比起普通正式巫师的实力，还要高上一筹。
学徒突破大壁障有多难，托比应劫就有多难。
而学徒突破时，必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如果突破时出现意外，也都详细的列好了应对方案。可托比并不一样，首先它还没有完全熟悉狮鹫形态的力量，而且它也没有外力能辅助它入劫，甚至出现状况的应对方式也没有，一切只能看它自己……或者说，看时运。
连续入劫，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事。
灾厄诅咒将这么危险的事引导了出来，自然不可能轻描淡写就度过。哪怕灾厄诅咒被解除了，这件事也已经进入了不可逆的状态。
格蕾娅思索了许久，期间还拿出当年创生托比时的笔记，不停的前后翻阅进行对比，可她依旧想不到一个能帮助托比应劫的方法。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安格尔的声音莫名的干涩。
格蕾娅没有回话，反倒是一直沉默的桑德斯道：“世间没有绝对之事，就连亡灵都能从堕落泥淖里重新爬出来，所以你也不用丧失信心。”
格蕾娅也点头赞同：“肯定有解法，但我的知识面可能还无法覆盖的那么全面。”
格蕾娅寻思了片刻：“我有一个提议。”
安格尔将目光看向格蕾娅，等待她的说辞。
“我记得你曾说过，托比上次入劫的事情，你当时似乎也在黑城堡。”格蕾娅看向安格尔，见安格尔点头，继续道：“你还说过，托比在黑城堡曾经出现过异状。”
安格尔想了想，再次点点头。
上回托比在生魂花园的时候，的确出现了异状。每当安格尔靠近圣山神庙的时候，托比就会有异动。
“我曾经研究过，托比的灵魂非常特殊，虽然是残缺的，但并没有因为灵魂的残缺而表现出不正常，这其实是因为五味之劫的缘故。托比的灵魂既在与五味之劫保持平衡，可五味之劫也在影响着托比的灵魂。”
“所以我猜想，托比的劫难或许与灵魂也有某些联系。如果能从灵魂入手的话，或许可以寻到解法。”
格蕾娅的这番说辞，让安格尔想起当初在生魂花园时，对灵魂感知极为敏锐的拜亚大祭司在看到托比时，也说过类似的话。
当时，安格尔还不知道五味之劫的事，拜亚大祭司就直言：“托比的体内有一股躁怒已经侵入了它的灵魂，只有战胜了这份无由之火，托比或许就会醒来。”
事实证明，拜亚大祭司说的并没有错。当托比战胜了愤怒，就等于脱出了劫难。
格蕾娅还在继续：“我对灵魂的研究，并不多。而目前整个南域，我认为对灵魂最有发言权的，就是沉暮之王伊莎贝尔。或许，她能对托比的劫难，有什么另外的见解。”
安格尔沉思了片刻，却是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却是要求到伊莎贝尔身上。
寻求帮助，安格尔认为伊莎贝尔应该会答应，不过能不能解决托比的问题，这才是关键。
“我明白了，我会去找伊莎贝尔大人询问。”
原本格蕾娅是打算为安格尔安排一场庆祝突破的宴席，不过还没等她说出来，安格尔就已经急急忙忙的告别，带着托比离开了冰窟，显然他是打算立刻去寻找伊莎贝尔。
看着安格尔的匆匆离去的背影，格蕾娅摇摇头，轻轻喟叹了一声。
“没想到安格尔这么快就成长到了这一步。”顿了一下，格蕾娅看向桑德斯：“既然他离开了，宴席也没办法开下去，那我们不如聊聊魇界的事？”
……
安格尔没想到，自己才离开生魂花园不久，如今却又踏入了这里。
安格尔从西波拉克外的祭坛现身后，只是远远看了眼圣山的方向，却并没有立刻去找伊莎贝尔。如今伊莎贝尔应该和莫莉雅正处于久别重逢的时候，现在去打扰却不是时候，于是安格尔只是礼貌的发了一个魔法信函，等待伊莎贝尔的回应。
信函里的意思，安格尔表明的很清楚：他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求伊莎贝尔帮忙，正好轮回序曲的白光子弹也满了，也可以顺便践诺，将婴灵变回灵魂。
在等待伊莎贝尔回应的期间，安格尔去到了百年殿堂。
他才落座没多久，骑着黑白色块飞猪的拜亚大祭司，便敲响了殿堂的大门。
拜亚大祭司的到来，是安格尔透过精神力波动，从圣山神庙里唤来的。
他刚一进门，安格尔便直接表明了来意。
他将托比放在桌面上，希望拜亚大祭司能判断一下它的灵魂状况。
拜亚常年累月在生魂花园的魂源附近祈祷，他的灵魂也许不强，但对灵魂的感知力却是超出了常人许多，甚至比安格尔都还要强上几分。
再加上西波洛克的大阵，拜亚见识了各种性质的灵魂，他对灵魂的看法其实已经不输于普通的灵魂巫师。
拜亚也没询问为什么，而是直接将目光放到了托比身上。
半晌后，拜亚皱了皱眉：“这是第二次昏迷了？”
安格尔点点头。
上回拜亚见到托比的时候，就见它是昏迷的，这次虽然托比依旧是昏迷状态，可灵魂状态却与上回截然不同。
第1460节 自留地
“怨怼、嫉恨、妒忌……这种种的情绪已经深入了它的灵魂中。”
与当初拜亚初次见到托比时，情况完全不一样。
而且，拜亚还有一些特别的发现。
当初，拜亚之所以注意到托比，是因为托比的灵魂非常的特殊，明明外形是一只不起眼的小鸟，可隐藏在那小小的个子中的却是一个极不规则的庞大灵魂，哪怕这个灵魂是残缺的，可拜亚依旧感觉到了一种灵魂本质上的威压。
这是灵魂层次的先天不同。
不过，纵然拜亚当时看不出托比的灵魂形状具体是什么，可灵魂的感知不会欺骗他。
如今托比灵魂反馈出来的感觉，和上回完全不一样。
当初，拜亚感觉到托比身上有一股愤怒在侵蚀它的灵魂，当时托比的灵魂给他一种暴烈感，煌煌如炽烈骄阳。
可当拜亚现在再去感知托比灵魂时，那种炽热感却是被一股寒意代替。
阴暗、潮湿、晦涩、颤栗、邪恶、疯狂……这种发寒，不是来自于肉体，而是心灵在发寒。仿佛有一股凉意，从背脊中沁了出来，直逼大脑，让人不自觉的发颤。
哪怕拜亚见识广博，可在感知了托比的灵魂后，依旧感觉到一股惧意，忍不住后退了好几步。
这种让他感到不寒而栗的灵魂，是拜亚这千年来见识过无数灵魂中，头一次遇到的。
“你有什么看法？”安格尔定睛直视着拜亚。
拜亚的脸色惧意未消，好半晌后，才缓过神道：“我能感觉到，它的灵魂正在被侵蚀，这种侵蚀力或许可以称之为「毒」。而它的灵魂，绝大多数的地方已经失守，但这种阴鸷之毒，还没有彻底的植入，因为它灵魂中似乎还有一个自留地，在排斥着阴鸷、怨念与妒忌。”
“可如果当这片自留地，也被阴暗所扎根，或许……”
“或许什么？”安格尔虽然已经有所猜测，但他还是有些不甘。
“或许它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拜亚顿了顿：“就算真的醒过来，它还真的是它吗？”
安格尔沉默了。
托比的情况，看起来比他设想的还要糟糕。面对极怨之劫，托比似乎全面溃败，只有最后的自留地还在苦苦支撑。
安格尔无法去想象，托比如今的情况是有多险峻，还有它还能坚持多久？
这些问题，就像是一把把扎入安格尔内心的剑，稍一去想，就感觉心在淌血。
“恕我学识浅薄，我能做的，只能做一些基础分析，却是无法进一步帮助先生。”拜亚低头憾道。
安格尔找拜亚来，也没有想过在拜亚那里得到解法。
他摇摇头：“这已经够了，不管如何，谢谢你的分析。”
拜亚离开了，安格尔在百年殿堂里沉默的坐着，当西波洛克被黑夜覆盖时，安格尔终于感知到了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能量波动。
伊莎贝尔的回函终于到了。
安格尔翻开回函，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写，可是随着回函拆封，一条在黑夜中无比明亮的光带，开始蜿蜒形成，就像是一条银河，穿越了空间，直达远处影影绰绰的圣山。
这是一个指路的回函。纵然伊莎贝尔一个字未写，但意思却表明的很清楚。
安格尔熟稔的踏上这条光之道路，沿着曲折的途径，最终来到了圣山背后的崖壁。
当安格尔站定在圣山上时，立刻感知到了从圣山顶部神庙里传出来的魂源波动，一波波前仆后继的来，就像是潮涌般。
他特意将托比拿了出来，想要看看托比的情况。
不过，托比并没有什么反应。看来这一次的情况，和上回的差别的确非常大。
安格尔走进了崖壁，沿着长长的廊道直达了圣山中心。
穿过梦幻般的魂之腹地，安格尔踏波而行，重新进入了伊莎贝尔的巫师塔。当安格尔再次进入之前的那座大厅中时，他感知到了一种奇怪的氛围。
四周仿佛存在着一种“凝滞且紧迫”的空气枷锁，让安格尔刚一进入大厅，就有种窒息感。
可是，这种紧张的气氛，并没有带来任何的喧哗，安静的连心跳声都能听到。
偏偏这种极端的安静，却加遽了凝滞的气氛，让空气中凭空多了几分肃杀。
安格尔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发现这种气氛的来源，是在场的两个女巫。
一个是之前被安格尔用轮回序曲变回灵魂的莫莉雅，另一个则是……伊莎贝拉。
不知什么时候，伊莎贝拉也出现在了这里。她与莫莉雅各据大厅一边，明明没有针锋相对，可是安格尔莫名觉得，她们两人似乎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对方身上，那种凝滞紧迫的气氛，也在两人之间氤氲产生，有一种下一秒就会剑拔弩张的错觉。
而伊莎贝尔则坐在中间的沙发上，看上去没有什么表情，但那一双冰眸里，似乎隐隐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看到这一幕，安格尔几乎可以确定，这个伊莎贝拉应该和莫莉雅有某种纠纷，此时显然是在互相针对着。
不过，莫莉雅才刚刚从亡灵状态恢复，能与伊莎贝拉有什么争执？
安格尔不禁想起之前伊莎贝尔给他讲述的故事。
关于莫莉雅的故事。
当初‘灵魂死焰’卡拉菲离开南域后，莫莉雅便奇怪的消失不见，当时伊莎贝尔以为莫莉雅是追随着卡拉菲离开了。
可没想到，千年之后却在黑城堡见到了莫莉雅的亡灵。这一直是伊莎贝尔心中最大的疑问，到底千年前，莫莉雅发生了什么事？她是真的离开了，还是说出现了意外留在南域？
看着眼前有些两两对峙的气氛，安格尔有种猜测，会不会这个莫莉雅的消失，与伊莎贝拉有关？
不过，这只是安格尔的猜测，没有确凿的证据。当然，安格尔也没打算八卦黑城堡千年前的陈年旧事，这些往事还是交由黑城堡自己去操心比较好。
“这边坐。”伊莎贝尔看到安格尔后，指了指她对面的沙发。
安格尔的到来，也稍微让沉凝的气氛回转了一些。伊莎贝拉沉默不语，莫莉雅则用好奇的眼神看着自己，安格尔看过去时，莫莉雅对她露出浅笑，同时轻轻点头，似乎对安格尔很有好感。
“你的魔法信函我收到了，婴灵的事，等会再说。我看你在信函上说，你有事情要寻求我帮助，不知是什么事？”伊莎贝尔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没有说什么，直接将托比取出来，放在几案上。
“我想请伊莎贝尔大人帮我看看，有没有办法能救助它？”
伊莎贝尔将目光放到托比身上，作为一个灵魂系巫师，看人第一眼看的不是外貌与打扮，而是灵魂的光彩。
这只灰不溜秋的小鸟，外表看上去黯淡，可它的灵魂却让伊莎贝尔眼前一亮。
这种第一眼就产生的触动感，伊莎贝尔这几年内，除了眼前的托比外，就只有安格尔的灵魂能让她有这种感觉。
“这只鸟，灵魂是残缺的，可纵然如此，也依旧拥有非常的惊人的潜力。”伊莎贝尔顿了顿：“可惜，它现在的情况似乎不容乐观。”
“不介意的话，说说它的情况吧？”
安格尔点点头，将托比的大致信息说了出来，不过并没有说构成托比的五脏，是来自传奇魔物，只是说来自一个强大的魔物。其他的信息基本都说的差不多，包括托比中过灾厄诅咒的事。
听完安格尔的述说，伊莎贝尔还没说什么，反倒是莫莉雅轻声开口。
“它的梦，充满了对你的独占欲。”莫莉雅冷笑一声，“真是巧啊，某人的独占欲也很强。”
“独占欲是没有错，但心眼狭小到要毁掉所有接近的人，这种人还真是可怕。”
安格尔一开始还没明白莫莉雅在说什么，明明在说托比的事情，怎么扯到人身上了。可当安格尔看向不远处已经黑了脸的伊莎贝拉，突然有些明白了。
显然，莫莉雅是在借机讽刺伊莎贝拉。
这是在说伊莎贝拉也有强烈的独占欲？
可伊莎贝拉会对谁有独占欲？答案显而易见，应该就是伊莎贝拉的导师，也就是伊莎贝尔。
伊莎贝拉因为对伊莎贝尔的独占欲，所以要毁掉所有接近的人……那么会不会也包括莫莉雅呢？
如果这么想的话，看来安格尔的猜测没错，果然莫莉雅的失踪是与伊莎贝拉有关？
在安格尔脑海思绪万千的时候，伊莎贝尔咳嗽了一声：“无关之事，现在没有必要去争执。”
莫莉雅虽然心中有愤恨，可伊莎贝尔也说话了，她也不再多言。
而伊莎贝拉从头至尾都是沉默着的。
伊莎贝尔将目光投向安格尔：“托比的情况我了解了，它的灵魂如今处于一种特殊的对抗状况，就是怨念与它的本我，在进行着持续的拉锯战。”
安格尔了然的点点头，伊莎贝尔所说的「本我」，应该就是拜亚口中的「自留地」，那是托比最为真实的一面，如今正在遭受着外界的侵袭。
“按照托比本我的强韧度，这种拉锯或许还会持续一段时间，但可以预见的是，结果并不会如人意。”
第1461节 辗转
也就是说，哪怕拉锯时间再长，托比的自留地最终也依旧会被侵袭。因为如今极怨之劫已经占据了上风，这是一面倒的情况，托比如今已然没有了反手之力。
伊莎贝尔说到这时，话锋突然一转：“不过，它的本质问题，我倒不认为是灵魂的问题。”
安格尔疑惑的看向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没有立刻解释，而是端起托比，闭上眼仔细的感知着托比的情况。表情从平静慢慢变得疑惑，最后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果然如我所想，它的灵魂太纯粹了，哪怕被侵蚀着，也依旧没有太过污秽。它的灵魂只是被波及的一个面，想要从根本上解决它的情况，单单解决灵魂中的阴晦，并不能拯救它。”
也就是说，哪怕伊莎贝尔将托比如今灵魂中的阴晦祛除了，可只要时间允许，阴晦还会侵蚀到灵魂中。
而这种阴晦，也就是拜亚口中的“阴鸷之毒”，其源头并不在灵魂中。想要解救托比，必须要解决它的源头。
安格尔听到这，表情微微有些失望：“也就是说，伊莎贝尔大人也无法拯救托比吗？”
伊莎贝尔难得看到安格尔眼里表现出惶恐，她沉默了片刻道：“我可以试着驱散托比灵魂中的阴晦，可是，我不建议这么做。”
“为什么？”
“适应性。托比如今的灵魂本我和那阴晦处于相对平衡状态，虽然灵魂本我处于劣势，但至少也是平衡的。”伊莎贝尔伸出手顺了顺托比有些翘起的绒羽，继续道：“可一旦打破这种平衡，虽然短时间内本我不再腹背受敌，可我说过，阴晦之源没解决，就一定会卷土重来。当阴晦大军再次杀入灵魂中后，本我无法进行调适，就会溃不成军。”
“所以我认为，至少维持着现状，它的本我可能会坚持的更久一些。”
安格尔对灵魂的了解程度远不如伊莎贝尔，他也不认为伊莎贝尔会在这种问题上欺骗自己。所以，他采信了伊莎贝尔的说法。
可伊莎贝尔并没有给出解决方案，这让安格尔再次茫然了。
格蕾娅无法救助托比，伊莎贝尔也不能给出方案。安格尔突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难道真如格蕾娅当初所言——
五味之劫是世界意志给托比这个异数，一个能不能存于世间的考验。外力介入，反而可能会为托比的劫难，增添难度。
可托比如今面对极怨之劫，已经全面溃败，如果没有外力介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托比最后的防线被攻破，自留地也变为滋生邪恶的沃土。
安格尔表情黯淡，眼里有些失神，嘴里反复的喃喃自语：“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看着安格尔的失神样，伊莎贝尔沉默了，至少她给不出一个答案。
就在这时，一道有些刺耳的声音，突然传入安格尔的耳中。
“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让安格尔有些惊讶的是，说话的居然是一直沉默不言的伊莎贝拉。
她自带的背景音没有尖笑，而是传出一阵呼呼风声，将她的声音吹散零落。
伊莎贝尔看向伊莎贝拉，没有说话，可眼里却有些复杂。
莫莉雅则冷笑一声，嘲讽道：“你的建议，是打算用冷刀子捅人后背，然后将对你不设防的人推入无底深渊吗？”
伊莎贝拉没有理会莫莉雅，眼神依旧定定的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还是道：“请说。”
安格尔以为伊莎贝拉会刻意拿乔，但她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直接将她的建议说了出来：“不知道你还记得当初弗罗斯特说过的话吗？”
“弗罗斯特曾经表示，他是一个崇尚公平交易的巫师，在他留在黑城堡的这段期间，如果我们能够付得出代价，他可以与我们做任何的交易。”
“在你稳定魔漩的那几天，我知道金伯莉去找过弗罗斯特，我不知道她去找弗罗斯特做什么，但她应该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所以，我的建议，你可以去找弗罗斯特。”
安格尔倒是没想到伊莎贝拉会提出这个建议，原本还以为伊莎贝拉会提出一个不靠谱的建议。
但如果是这个建议的话，其实听上去还真没什么毛病。
说起来，安格尔并没有想过要去找弗罗斯特求助，大概是灯下黑，又或者说对弗罗斯特实力的仰望，让他下意识忽略了身边的这座高山。
可如今听到伊莎贝拉的话后，他内心中还真的考虑起这个可能。
托比的情况如今已经有些迫在眉睫，连格蕾娅和伊莎贝尔都没有办法，或许真的只有去找眼界和实力都碾压众人的弗罗斯特，才能得到解法。
想到这，安格尔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决定，他默默的将托比放回兜里，然后对伊莎贝拉点点头：“谢谢你的建议。”
伊莎贝拉没有回话，仿佛在神游天外。
倒是伊莎贝尔对安格尔道：“你决定要采纳伊莎贝拉的意见，去找弗罗斯特？”
“如果没有其他方案，这也算是一个办法。”
伊莎贝尔的眼里闪过担忧，安格尔对于弗罗斯特至少还有一个基础的了解，但伊莎贝尔却未曾接触过弗罗斯特。说起来，伊莎贝尔这些天一直留在生魂花园，也有忌惮弗罗斯特的因由在。
不过安格尔既然已经决定了，她也没有立场去阻止，只是说道：“弗罗斯特的目的以及他的阵营都是未知，你且小心。”
“他出现在黑城堡的原因，之前和我说了，应该如他所说是个偶然。”安格尔顿了顿：“至于他的阵营，我也模糊的了解了一些，应该无妨的。”
伊莎贝尔本来还想打探一下弗罗斯特的信息，不过弗罗斯特此时就在里世界，简单提醒一下也就罢了，可若是深入的在背后道他长短会，伊莎贝尔担心会引起弗罗斯特不满，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接下来，安格尔留在大厅中，将那两只婴灵中的其中一只，化为了灵魂。
说起来，婴灵转化的速度，比起莫莉雅还快了三分之一。
在这期间，其他人都没有说话，而是专注的看着婴灵的变化。不过，安格尔依旧能感觉到，莫莉雅与伊莎贝拉之间存在的针锋相对。
两个小时后，安格尔离开了巫师塔。
在安格尔离开后，巫师塔内莫莉雅和伊莎贝拉或许会真的出现剑拔弩张，不过这已经不是安格尔关注的事情了。
不久后，安格尔站到了弗罗斯特的房间门外。
他没有第一时间敲门，而是思索着该如何去和弗罗斯特述说。不过，正当安格尔沉思的时候，门锁便自动开启，随着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门被大大打开。
“站在门口沉思，不如进来和我分享你的观点。”弗罗斯特带着优雅腔调的声音，传入安格尔的耳中，“进来吧。”
安格尔循声走了进去。
屋里的灯光昏黄，很多角落都照不到，依旧是漆黑一片。而弗罗斯特，刚好在一盏油灯下，不过他此时正背对着安格尔，正摩挲着一根漆黑色的长笛。
安格尔看到长笛的刹那，瞳孔微微缩了缩。
那在灯光下带着骨质光泽的长笛，正是之前弗罗斯特展露给安格尔看的半失控神秘之物——黑暗乐章。
弗罗斯特此时正拿着一张洁净的不知名魔物皮革，仔细的擦拭着黑暗乐章。
等到弗罗斯特将黑暗乐章擦拭干净，他才转过身，静静的凝视着安格尔。
“我以为你来找我，是想继续之前未曾结束的谈话，但是，我从你眼神中，能看出你有很急迫的述求。”弗罗斯特示意安格尔坐下谈：“说吧，我很好奇你来找我是所为何事？”
弗罗斯特表现的很平静，这让安格尔有些疑惑。
在他来找弗罗斯特前，他曾去找过金伯莉夫人，向她求证了伊莎贝拉的话。
金伯莉也承认，她和弗罗斯特做了一个交易，付出了一些代价，从弗罗斯特那里获取到了相应的结果。
具体内容是什么，安格尔没有打听，但是金伯莉却将当时见弗罗斯特的情况讲了出来。
弗罗斯特见到金伯莉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能付出什么？”
按照金伯莉的话：“只有让弗罗斯特知道他能从你身上获得什么，他才会选择是否答应与你进行这场交易。”
可是，如今看弗罗斯特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提出所谓的代价？
安格尔想了想，决定主动问道：“弗罗斯特阁下，不先问一下，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弗罗斯特沉默了一会，因为面具的遮掩，安格尔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却能听到弗罗斯特轻声一笑，对他道：“所谓的代价，自然是因人而异。你不妨先说说，你想要知道什么？”
安格尔沉吟了片刻，还是拿出了托比。
弗罗斯特静静的看着桌上昏睡的托比，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也对，安格尔一直是随身携带着托比，很少将它装进手镯里，当初和弗罗斯特聊‘何为失控’时，也在安格尔的胸兜中。依照弗罗斯特的能力，肯定早就感知到了托比的存在。
第1462节 两个选择
弗罗斯特的确早就察觉到托比，也能看出托比身上有些的特异，不过他并没有太过好奇。这世界特殊的生物太多了，也不多托比一个。
不过，既然安格尔将托比摆在它面前，弗罗斯特倒是认真的看了过去。
“很奇特的生物，既不容于世间，可又被世间所默许。”弗罗斯特轻声评判了一句：“这种生物，世间恐怕独一无二，哪怕放在幻灵之城，都有资格登为上等公民。”
见安格尔不解，弗罗斯特简单的解释了一句。
所谓的幻灵之城，是源世界的一个奇异城市，全名是「格鲁兹戴华德的幻灵之城」。在这座城市里，有非常多的神奇生物，格鲁兹戴华德将这些神奇生物分为了三等公民，金字塔顶端的就是上等公民。
“不过，说是神奇生物的城市，但在外人看来，更像是格鲁兹戴华德的私人圈养园。所以风评并不好，不过这并不妨碍大家的认知，只要源世界的人提及神奇生物，必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幻灵之城。”
弗罗斯特介绍完幻灵之城后，又补充了一句：“格鲁兹戴华德是一个神奇生物的研究专家，为人听说还不错，不过一旦面对稀有的生物，就会变得极为贪婪。所以，如果你有机会去源世界，最好不要去幻灵之城，否则你的小魔宠被他看到后，呵呵。”
弗罗斯特突然笑了起来，笑容看上去很平静，但安格尔却觉得背后有一阵毛骨悚然的冷意。
“托比不是我的魔宠，是我的朋友。”安格尔道。
弗罗斯特挑了挑眉：“好吧，你的朋友。”
弗罗斯特接过托比，轻轻抚摸过托比的羽毛。灰不溜秋的羽毛，配上那白皙的手，以及戴在手指上那三枚闪烁神秘光彩的戒指，有种极不搭调的违和感。
“它的情况，很有意思。”弗罗斯特抚摸了几下，似乎就明白了托比的现况，用优雅而舒缓的谈吐说道：“用战胜一种融入血肉中的情绪来进化，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应该是独属于它的一种晋级方式了吧？”
安格尔还没有介绍托比的状况，弗罗斯特就已经看出了很多东西，这让安格尔再次被弗罗斯特的眼光所折服。
安格尔没有作隐瞒，简单的将托比的由来，以及五味之劫说了出来。
“你想救它？”弗罗斯特听完安格尔的述说后，也明白了他的来意。
“是的，我想救它。”
弗罗斯特：“它如今的情况，就像你之前突破正式巫师一样，这是它的一种晋级方式。我并不介意你用外力干扰。”
“可是，如果不用外力介入的话，它能撑过去吗？”
弗罗斯特沉吟了片刻，非常笃定的道：“不能。”
“那我宁可去介入。”
弗罗斯特手指轻轻揉了揉托比双颊最为柔软的绒羽，然后将它重新放在了桌案上：“你如果一定要介入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安格尔的眼睛一亮，这是他今日听到唯一一次在对托比评价中，表达肯定的话。
“不过一旦有外力介入的话，或许会为它带来极大的后患，你可要想清楚。”
“什么后患？”
弗罗斯特耸耸肩：“这就要看你要介入到什么程度，并且做什么选择了。”
安格尔深思了片刻：“我可以与人商量一下吗？”
弗罗斯特表示随意。
安格尔退出了大门，不一会，一封长着白色小翅膀的信封，从房间里飞了出去，悠悠荡荡的钻入了一个女学徒的腰囊里。这个女学徒并不知道身上多了一个信封，毫无知觉的朝着更底层走去，在负四层虫巢的时候停了下来，看样子似乎要往里走。
这时，一阵幽幽的冷风吹起了信封，吹进了另一个学徒的身上。
这个女学徒从虫巢来到了冰窟，当她站定在冰窟外的时候，信封倏地从她肩膀掠过，她只来的感慨一句：“好像有个白影闪过？”信封就消失在了通道深处。
很快，这个信封穿越了寒冰的长廊，摆到了格蕾娅的面前。
未等格蕾娅去拆这个信封，这个信封直接化为了一团火焰，在火焰飞灰之中，安格尔的身影显现了出来。
“很高明的幻象连接，我都被骗过去了。”格蕾娅感叹一声，看向坐在她对面的桑德斯。
“依旧有明显的幻术节点痕迹，不值一提。”桑德斯面无表情的道。
格蕾娅没好气的白了桑德斯一眼，别看桑德斯是在批判，但她莫名的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一抹得色。
“闷骚。”格蕾娅在心底暗忖了一句，将目光放到安格尔的幻象上。
安格尔将自己去找伊莎贝尔以及弗罗斯特的过程简单的述说了一遍，然后又把弗罗斯特说的话，也一字不差的复述了出来。
虽然安格尔内心已经有所决定，但托比毕竟是格蕾娅创造的，从某种角度来看，格蕾娅对于托比而言是母亲一般的存在。所以，事关托比的未来，安格尔必然要和格蕾娅商量。
格蕾娅听完安格尔的话后，几乎毫不犹豫的道：“救！”
用外力干扰，虽然有后患，但至少不会死。可不用外力干扰，托比连活下来的希望都没有，在这两个选择中，格蕾娅根本不需要去思考。
“再说，后患并不是永久的伤痕，总有解决后患的办法。”
安格尔带着格蕾娅的答复，重新走进了弗罗斯特的房间。弗罗斯特抬起头，古铜面具上齿轮随着他说话，而缓缓转动：“看来你已经有了抉择。”
“我不会放弃托比。”安格尔坚定的道。
弗罗斯特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么我们就来分析一下它的情况。”
“它的身体很特殊，除了一个框架外，连灵魂和血肉，都看不出它自己的痕迹。所以，这所谓的五味之劫，可以简单的化为，通过这五味情绪，来丰满框架，联系内在的魂与肉。”
“一旦度过、或者说降服了五味之劫，它应该就可以真正蜕变，而不受限于这堆血肉的原身。”
“故而，它的劫难不是单一的肉身或者灵魂问题，而要从根源上去考虑。”
这种根源上的问题，也是难住伊莎贝尔与格蕾娅的问题。以她们的境界，还无法去考虑这个根源所在，可对于弗罗斯特这种层级而言，想要发现问题的根源，并不算难事。
只要发现了问题根源，那么想要解决起来，方法就很多了。
不过，不管是什么方法，只要是外力介入，必然是以解决托比体内那“极怨之念”为主。
“根据我自己对风险的评估，我将一些风险较大的方法删减了，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种选择，我认为风险是最小的。”
只见弗罗斯特将那漆黑的笛子拿出来，放在托比的身边：“它如今处于极怨之劫中，散发出来的怨怼、嫉妒、阴毒、邪恶……这些情绪，其实都是一种恶意。那么就可以借由黑暗乐章，将这一系列的恶念聚集起来，化为恶之面相。”
所谓恶之面相，就是托比体内那怨念所化的人格……鸟格。
就像是当初的罗兰度一样，托比将会拥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其一为正常，其二就是恶之面相。只要弗罗斯特这边控制着黑暗乐章，托比完全可以压制恶之面相，表现会和常人无异。而遭遇艰难的时候，恶之面相还能让托比实力暴增。
所以，在弗罗斯特看来，这是风险最小的了。
不过在安格尔看来，却是非常不安，因为这等于在托比体内安了一个遥控炸弹，而遥控器却在弗罗斯特手中。
将自己的生死交予另一个人来掌控，这等于从此以后丧失了自由。
故而，若是让安格尔去选，他不会选择黑暗乐章。
或许是看明白了安格尔的意思，弗罗斯特继续道：“第二种选择，是直接对极怨之念进行压制。”
说白了，就是简单粗暴的碾压。
以弗罗斯特的层次，可以轻松的收敛所有的极怨之念，然后将之压制起来。
“极怨之念是属于它自身的问题，外力想要化解，并不容易，而且风险和后患都很大，甚至这种后患可能是永久性质的。”
弗罗斯特并没有欺骗安格尔，他可以为托比化解极怨之念，可之前他也说过，只有托比战胜了五味之劫，它自己才会圆满。
一旦外力去化解极怨之劫，托比自身永远也无法圆满。
很有可能，前路也会葬送于此。
所以，弗罗斯特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压制。”
“压制的风险也很大，不过至少压制，不会消磨极怨之念，它还有机会自己去化解这次劫难，对未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但是，越去压制，未来反弹的力量也会越强。
而且，随着托比自身实力变强，极怨之念也会增强。如果说，如今的极怨之念只是一个蜉蝣，当有一天压制已经没用的时候，托比将面对的极怨之念，则会变成一只巨兽！
第1463节 蛇鸟
如今面对蜉蝣等级的极怨之念都已经很难应付，未来面对已经长成的巨兽，无法想象有多恐怕，基本就等于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
而且，到时候因为五味之劫联动的关系，被压制的极怨之念很有可能会与下一个五味之劫一同爆发。
也就是说，若是选择第二种的话，托比终究还是要面对极怨之念，而且还会是加强版的，若是托比本身没有发生质变，最终的结果也很悬。
“现在轮到你选择了，你会选择哪一种？”
弗罗斯特摊开手，他的双手沉沉浮浮间，隐隐约约仿佛出现了一个金质的天秤，两个选择就像是两个不同质地的砝码，在天秤的两边的托盘里，对等的浮摇。
两个选择都有优缺点，后患也各不相同。
一个是现在就解决问题，不过体内会被放置一个开关掌握在他人手中的遥控炸弹。另一个是推迟解决，未来极有可能数劫并发，度过的几率极小，但命运还掌握在自己手中。
该选择哪一个比较好？
“如果你无法作出决定，我其实更加劝你选择第一种，风险会降低到最低水准。”弗罗斯特优雅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不过他没有立刻做出选择，而是问道：“这两个选择，所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弗罗斯特：“这两个选择之于我而言，都不过随手施为，你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
若是稍微厚点脸皮的人，此时可能就应下了。但安格尔却不认为天上会掉馅饼，而且不付出代价，是意味着要用人情来换吗？
见安格尔依旧盯着自己久久不言，弗罗斯特耸了耸肩：“如果你一定要付出代价，不如卖一个人情给我，若是你有一天能够成为神秘炼金术士，我再找你讨要人情所对应的代价。”
“如果我没有成为踏入神秘领域呢？”安格尔反问道。
“那这个人情就当不存在。”
安格尔陷入了沉思，要交换吗？如果单单只是讨个人情，安格尔并不是不能给予。不过，人情就是一个范围极宽的承诺，空头人情算是人情，赴汤蹈火也算是人情。
若是要给予人情，至少要设一个限。
安格尔斟酌着措辞，认真道：“如果真的有一天，我有机会踏入了神秘领域，当你向我讨还这个人情时，我希望你所要求的事，不要违背我的主观意志。”
“可以，不仅我不会违背你的主观意志，我也承诺不会让你陷入危险境地。”毕竟当安格尔成为神秘炼金术士时，一个人就等于一份挖掘不完的宝藏。
弗罗斯特还更加降低了这个人情范围的上限，这让安格尔很意外。
安格尔其实并不认为自己的人情有多重要，但弗罗斯特的条件开出至此，前提条件还是安格尔成为神秘炼金术士之后的事，而且言谈中也算尊重安格尔的意愿，这让他心中的指针也开始慢慢偏移。
“好。”安格尔终于重重点头，同意了弗罗斯特的条件。
弗罗斯特面具下的嘴唇微微勾起：“既然你已经答应了，那么现在该由你选择了，你要选择哪一个？”
再次面对这个选择，安格尔没有再犹豫，毫不犹豫的道：“第二个选择，压制！”
弗罗斯特轻声啧了一下，用怜爱的语气摸了摸黑暗乐章：“看来你被嫌弃了呢。”
漆黑的骨笛闪过更加幽深的光泽，似在回应弗罗斯特的话。
弗罗斯特笑了笑，将黑暗乐章收了起来，面对安格尔：“这个选择，会让你的小魔……朋友，未来可能会面对更加恐怖的灾难，我希望你能再次确认，你要做这个选择吗？”
安格尔点点头：“是的。”
弗罗斯特耸耸肩：“好吧，事不宜迟，那现在就开始吧。”
话音一落，弗罗斯特的手上突然闪过强烈而刺眼的绿芒，哪怕安格尔如今的境界，也感觉到绿芒太过刺目，下意识的偏过头。
等那绿芒逐渐消散后，安格尔才转过头。
此时，托比外表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当安格尔更加仔细的观察时发现，托比身上开始往外不停的冒着黑色烟雾。
这些黑色烟雾浓稠至极，虽然没有恶臭，但却带着强烈的负面能量。
怨念、嫉恨、妒忌、邪恶……所有与“怨念”有关的负面能量，都在此时不停的滋生着。
安格尔疑惑的看向弗罗斯特，不知道现在托比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已经压制住了，如今的情况也属于正常现象，不过……”弗罗斯特回头看了看四周，“不过，这里恐怕不是变身的好地方，去虚空吧。”
变身？安格尔捕捉到这个词，正疑惑的看着弗罗斯特。
下一秒，毫无预兆的，安格尔发现他们突然从原地消失不见，来到了漆黑的虚空。
并不是幻象，是真正的虚空。因为安格尔非常清楚的感知到，那一直高高挂在内心中的靶锚，就在不远处。
安格尔循着靶锚的定位看去，果然隐约看到了门之异象的所在。
安格尔眼底带着震惊，他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空间涟漪，甚至没有空间波动，他就这么毫无波澜的被带到了虚空？这是何等强大的术法！
安格尔在震惊的时候，也在疑惑。
不明白弗罗斯特为何突然会到虚空中来？这个困惑，没等安格尔真正问出口，不久后‘托比’就告诉了他答案。
只见，托比身上的黑色浓雾释放的速度越来越快，所覆盖的范围也越来越大。
以托比为中心的十米范围内，全是那充满怨念的黑雾。
安格尔已经开始担心位于中心的托比，不过这种担心也只存在了极短时间，因为那浓郁的黑雾倏地变为了实质。
安格尔看着从黑雾中进化而出的恐怖怪物，眼底全是震撼。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弗罗斯特之前会提到“变身”，因为此刻托比就已经变了身！
就如当初的暴怒之狮鹫般，托比借由弗罗斯特对怨念的压制，勉强算是度过了这第二劫。
哪怕怨念化为了托比体内的一个不容忽视的隐患，可它依旧赋予了托比新的力量，借由怨念来化身！
这是一只安格尔完全看不出来头的魔物。
身上还缭绕着黑色雾气，可它的整体形状已经隐约的显现出来了，体长至少十米，身体细长蜿蜒，有两只遮天蔽日的双翼……
安格尔不知道这是什么魔物，但这个魔物带给他的那种感觉却没变，依旧是阴晦、怨恨、妒忌，还有阴冷、潮湿和背脊发寒的颤栗。
在安格尔思索的时候，这只魔物还在挣扎。可突然间，它的头颅从黑雾中伸了出来，一只猩红的竖瞳，蕴满着无尽的疯癫，不管不顾的对着虚空嘶吼起来。
恐怖的能量气浪，不断的滋生并且蔓延。
安格尔现在算是明白为何弗罗斯特要将托比带到虚空中，因为一旦在魂域变身，光是这一波的能量气浪，就会让附近的学徒无法招架，直接死亡也说不定。
这已经是巫师级的力量！
而随着它的嘶吼，安格尔也发现了一点，从那长长的头颅中吐出来的舌头，是一根猩红且分岔的蛇信！
这分明是一头长满血色花纹的巨大蟒蛇！
在安格尔震惊于托比此次变身的时候，这只大蟒蛇突然钻出了黑雾，安格尔也终于看到了它的全身。
虽然头颅是蟒蛇，可在它的下腹部位置，却依旧有鸟的特征，还有两只非常宽大的双翼。
到了尾巴时，又再次变回了蛇样。
整体而言，充满了力量感，同时也因为这是只蛇，那种阴湿的腥味持续的缭绕在鼻尖，让人不寒而栗。
这到底是什么生物？托比这次的变身，到底是什么？
“蛇鸟。”站在一边的弗罗斯特回答了安格尔的问题，虽然无法看清面具下的眼神，但安格尔能感觉弗罗斯特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欣赏。
“蛇鸟是一种非常少见的魔物，如此曼妙且巨大的蛇鸟，在蛇鸟众里，恐怕也很难寻。”弗罗斯特赞赏道：“充满着嫉妒、虚荣与怨恨，多么融洽的糅合在一起。”
在弗罗斯特赞颂的时候，化身蛇鸟的托比，突然开始发起疯来。
托比转过头，那扭曲的蛇颈，以一种古怪的姿态，将那充满冰冷鳞片的蛇头，对准了安格尔所在地。
那猩红的竖瞳，带着疯魔之意。
狂躁的吐了吐蛇信，托比朝着安格尔俯冲了过来。
托比如今显然已经失了理智，它的动作迅猛，嘴巴张的大开，露出发着幽绿光芒的獠牙……显然，托比俯冲而来不是表达的欢欣，而是充满了杀意。
当托比即将靠近安格尔时，它的面前出现了一堵水晶之墙。
托比一个甩尾，水晶之墙就破裂成渣。可破裂一个，立刻就会滋生第二个，无论托比如何去攻击，也无法接近安格尔。
在托比即将狂暴的时候，黑暗的虚空里，突然传来一阵幽鸣声。
托比猛地回过头，循声望去……
第1464节 变身的后患
深邃的黑暗中，亮起了一点萤光。
当萤光靠近的时候，安格尔发现，这一点萤光居然来自于一朵六瓣花，这朵花耷拉着，有萤光在花瓣周围氤氲，就像是萤火虫般缭绕着。
且不说这朵花为何会出现在虚空，还有这朵花为何会移动？
而且，看那萤光的距离，似乎是越来越近？
当安格尔带着疑惑再去深入观察时，注意到这朵花的下面，有一个巨大的黑影。
那是一只起码几十米长的黑皮蠕虫，蠕虫身上环节状，随着身后的噗噗气流，它的环节在前后抽动，也带动着蠕虫往前快速冲刺。
一朵头顶长着花的蠕虫？这还是安格尔头一次见到。
而之前黑暗虚空中传来的幽鸣声，正是蠕虫发出来的……在安格尔好奇探察着蠕虫的时候，更多的萤光亮了起来。
每一个萤光下面，都对应着一只蠕虫，萤光各不相同，颜色五彩缤纷，就像是虚空中飘荡起的彩色光云。若是忽略花朵下面丑陋的蠕虫，这绝对是一幕梦幻的场景。
“这是什么？”安格尔好奇的问道。
弗罗斯特：“蠕虫班车，或者说蠕虫巴士，一种可以在虚空中行走的魔物。”
蠕虫巴士虽然是一种虚空生物，可是因为它们喜欢吃植物，所以常常会到各个世界里停留。而之所以称它们为“巴士”，就是因为这种特性，当你在虚空中迷失方向，找不到道标，寻不到路口时，只要跟着蠕虫巴士，绝对可以找到适合生存的世界。
不过，蠕虫巴士虽然喜欢吃植物，并不代表它们是草食性。
它们头顶上的花朵，是类似深海鮟鱇的一种发光器官，可以在虚空中吸引血食上钩。以此可见，它们其实是杂食性的魔物，甚至会吃人。
所以，蠕虫巴士并不是温和的魔物。
而且蠕虫巴士的实力也很强大，还是群居性魔物，一般实力比较低的巫师，遇到它们都只有逃跑一途。
“这十多只蠕虫巴士，应该是感知到了童话世界，准备去饱餐一顿的。”弗罗斯特道：“这里距离童话世界很近，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你不去挑衅它们，它们一般不会吃血食的。毕竟，要给肚子留些空间，装最爱的植物。”
安格尔自然不会去挑衅，不过，他不这么做，可并不代表托比会听他的话。
托比在发现攻破不了安格尔的防御时，正怒火中烧，这时蠕虫巴士的出现，成为转移它注意力的靶子。
托比没有任何思考，长长的蛇尾一摆，直接化为一道幽暗的血光，就朝着那一群蠕虫巴士飞去。
安格尔瞳孔一缩，忍不住叫了一声托比的名字，但没有任何回应。
“他都已经对你发起了攻击，可见它现在明显已经丧失了理智，你再怎么呼唤也没用。”弗罗斯特道。
话虽如此，但安格尔依旧不放心托比。
他不知道托比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面对如此多的蠕虫巴士，托比能够应付吗？
在安格尔担忧的时候，托比已经对近处的一只蠕虫巴士发起了攻击。
安格尔原本还在担心托比的安全，然而，托比对上蠕虫巴士没有丝毫的怯意，那蜿蜒的蛇尾，直接缠上一只蠕虫巴士。
激烈的战斗并没有出现，因为战斗结束的很快。
托比缠住了一只蠕虫巴士后，直接对着蠕虫巴士头部的花朵一咬，随着萤火熄灭，蠕虫巴士的生命也随之陨落。
在杀了一只蠕虫巴士后，托比将它的尸体随手丢落虚空，立刻又冲向第二只蠕虫巴士。
“蠕虫巴士头顶的发光器官，虽然是它的弱点，但应该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死亡。”弗罗斯特眼里闪过思索：“看来，你的这个小朋友，不仅仅化为了蛇鸟，还拥有蛇鸟的剧毒啊。”
“而且，这剧毒看起来非常不一般。”
蠕虫巴士的皮非常厚，堪比血脉侧的正式巫师，唯一皮薄的地方，就头顶的发光器官。
也不知道是天性，还是运气。托比一眼就洞穿了蠕虫巴士的弱点，直接藉由头顶的发光器官，将毒素注入到了蠕虫巴士体内，这才制造了一击必杀的效果。
不过，虽然分析出了托比战胜蠕虫巴士的秘诀，安格尔也依旧有些惊讶。
别看说起来很简单，但真正做起来并不容易。
必须有超乎寻常的速度、桎梏住蠕虫巴士的力度、以及足以毒杀蠕虫巴士的强度。
三者缺一不可。
普通的巫师，可不见得能做到。偏偏托比，三者都拥有，尤其是重力脉络对它速度的加成，简直超乎想象。
曾经托比化为狮鹫的时候，当时它的速度安格尔以为已经达到了极限，但没想到的是，化为蛇鸟的托比，速度更是快到惊人，比起狮鹫形态还要快。也正因此，它才能在蠕虫巴士没有反应过来前，就用蛇尾将它们绞住，最后一击必杀。
一只又一只的蠕虫巴士，被托比给杀死。
在安格尔震惊于托比那强悍的杀伤力时，他还注意到了一点，托比似乎只是为了杀戮而杀戮，对于被杀死了蠕虫巴士，托比根本不在意。仿佛，它杀死这些蠕虫巴士，单纯就是为了攫取虐杀生命的快感。
“托比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安格尔皱眉，看向弗罗斯特。
弗罗斯特静静的望着远方的虚空，托比依旧在残杀着蠕虫巴士，那猩红的竖瞳毫无热感，冷酷且疯狂。
“如果，它的本性不是如此的话，想来就是选择压制极怨之念的后患了吧。”弗罗斯特淡淡道。
“有办法解决吗？”安格尔急忙问道。
弗罗斯特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它的变身，似乎与五味之劫息息相关？”
安格尔点点头，将托比曾经化为“暴怒之狮鹫”的事情说了出来。
弗罗斯特听完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它度过怒之劫，化为‘暴怒之狮鹫’；那么眼前这只蛇鸟，应该可以被称为‘嫉妒之蛇鸟’。”
“它化身暴怒之狮鹫的时候，是因为它战胜了极怒之劫，所以思维不会受到影响。但如今，它并没有战胜极怨之劫，而它的化身又与极怨之劫息息相关，当它处于化身状态时，便能触及被压制的极怨之念，所以才会如此的疯狂。”
“想要让它平静下来，只有两种方法。”
“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它释放出被我压制的极怨之念，面对并且战胜它。它以后化为蛇鸟，便不会出现如今的情况。”
“第二种方法，就只有等它消耗完能量，从蛇鸟形态退出时，它才会恢复正常。”
弗罗斯特提出的两种方法，第一种如今却是办不到，所以只能等待托比从蛇鸟状态退出。
“也就是说，压制极怨之念的后患，就是化为蛇鸟的时候，没有理智？那不化身蛇鸟的时候，会不会变好？”安格尔问道。
弗罗斯特：“不化身蛇鸟的时候，应该会恢复理智。不过，极怨之念只是被压制，并不代表被消除，哪怕它恢复了理智，或许行事也会受到一定影响。”
安格尔松了一口气，不管如何，只要托比能苏醒就好。
在他们这边聊天的时候，另一边的蠕虫巴士也只剩下最后几只，它们明显被托比的凶残给杀怕了，趁着托比不注意，直接对着虚空蛀出了一个黑洞，剩余的蠕虫巴士一股脑的钻了进去，不知道去了哪里。
而托比此时，也突然静止不动，身上开始冒着黑气。
它那庞大的体型，随着黑气的出现，开始不停的缩水。到了最后，那十米长的巨大蛇鸟，只剩下巴掌大小的鸟形态，而缭绕在侧的黑气，也融入到了托比的体内消失不见。
托比则静静的闭上眼，继续酣睡不醒。
安格尔来到托比身边，将欲要坠落虚空的托比，托在掌心。
托比在接触到安格尔的皮肤时，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头颅微微一动，蹭了蹭安格尔的掌心，然后一个翻身，又继续睡去。
看到这一幕，安格尔一直悬在半空的心，终于缓落了。
虽然托比依旧还在昏睡的，但显然和此前并不一样。如无意外，当它苏醒的时候，应该就能够恢复理智。
不过，安格尔想到压制在托比体内的极怨之念，还是感觉到任重道远。压制终究不是长久之事，正如弗罗斯特所说，压制的越久，反弹的越厉害。
只能尽早想办法解决被压制的极怨之念。
第1465节 降物破裂
“那如何面对被压制的极怨之念呢？”
弗罗斯特的房间内，安格尔看着在他掌心里歇息的托比，向弗罗斯特求助道。
“极怨之念的压制，并不是一个深刻的封印。当有一天它觉得自己准备好的时候，它自己就可以轻松的掀开这个封印。”弗罗斯特顿了顿：“至于要如何去应付，这个就看它自己了。我说过，外力能介入的地方极少，你如果想要用外力来化解极怨之念，必然对它造成无可挽回的伤害。”
“所以，最后它能不能度过极怨之劫，依旧看它自己的能力。除非你愿意，使用黑暗乐章。”
弗罗斯特说完之后，话锋一转，对安格尔道：“它的事，算是解决了。你心中可还有什么难事，我可以一并解决，看在未来可能被讨要的人情，这次算你免费。”
安格尔愣了一下，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人情有多么贵重，但弗罗斯特似乎一而再再而三的表明了郑重感？
不过，说到除开托比的事，安格尔倒是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事……突然，安格尔脑海里闪过一道光。
“什么事都可以吗？”安格尔连忙问道。
弗罗斯特看着安格尔眼睛里的急迫，点点头：“只要我能够做到，都可以。”
安格尔话立刻涌到了嘴边，他最想解决的自然是乔恩的事……不过，当话到了嘴边时，他脑海里想起乔恩多次提及的事——“宁可我死，我也不希望因为我的缘故，而让我的故乡遭到侵害”。
弗罗斯特的实力高深，说不定真的能看出乔恩的跟脚。
安格尔对弗罗斯特的了解，也只是泛泛的表面。谁也不知道他内心里的真实想法，若是因此，而让乔恩的故土遭遇到了侵害，乔恩或许死都不会原谅自己。
而且，到时候天外之眼估计也瞒不过。
想到这，安格尔本来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弗罗斯特看着安格尔的表情变幻，眉头挑了挑：“怎么，你是觉得你的事情，我处理不了吗？”
安格尔摇摇头，脑海里思绪飞速的流转，除开乔恩的事外，其实目前最困扰他的事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增加幸运属性的皮卷，不过他之前已经表现出急迫的样子，说出这个来，显然无法取信于弗罗斯特。
那么只剩下另一件事了。
想到这，安格尔语气一顿：“弗罗斯特阁下，你是如何看待深渊魔神呢？”
弗罗斯特眼里闪过嫌恶：“那是一群受庇于深渊世界规则的幸运儿，但同时也是深渊世界的蛀虫。”
“不过，我也不否认，魔神中有一些智者。而这些智者，基本都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古老，哪怕源世界的巫师，面对这群古老，也依旧会表示尊崇。”
“古老？”安格尔下意识的回道：“难道是深狱女王这般的古老者？”
安格尔的话，让弗罗斯特的眼神多了一丝古怪：“深狱女王的确是一个古老者，不过，你怎么会知道深狱女王？”
深狱女王是一位以弗罗斯特的实力，都不想去提及的恐怖古老者，她在深渊散播着死亡的恐怖，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疯子。
源世界的巫师，哪怕是传奇，去到深渊之后，最不想遇到的估计除了那几个顶层古老外，就是这个深狱女王了。
让弗罗斯特有些想不通的是，以安格尔的实力，应该是接触不到深狱女王这个层次的啊？
安格尔迟疑了一下：“我曾经在深渊见过深狱女王的一位手下。”
“噢？你指的是谁？”
“苦朗多。”
在安格尔说出他见过深狱女王的手下时，弗罗斯特其实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答案。只有苦朗多是出自贫瘠之面，安格尔若是真的接触过深狱女王的手下，那么只有苦朗多。
果不其然，安格尔回答吐出来的名字，正是这位‘死亡引路人’苦朗多。
看来，安格尔没有骗他。不过，安格尔是怎么见到苦朗多，苦朗多居然没有杀死安格尔？这让弗罗斯特有些困惑。
不过，弗罗斯特也没有去询问，比起这些困惑，他现在更想知道的事情是，安格尔突然提及魔神，又表示他知道古老者的信息，他想要让他帮忙解决的事，到底是什么？
该不会，跟古老者扯上关系吧？或者，直接让他去弑神？
“古老者的事情暂且不谈，我就想知道，你想解决的事，该不会与古老者有关吧？”
安格尔愣了一下，摇摇头：“不是，与一位魔神有关。”
说罢，安格尔拿出一个空间软囊，放在桌上。
弗罗斯特带着疑惑，扫了一眼这个空间软囊，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
空间软囊里是一个雕像，一个头颅和身躯被黑色双翼包裹住的恶魔雕像，雕像的尾巴露了出来，像是一个弯钩，钩子上插满了一本本的书籍。
“残酷学者的降物。”弗罗斯特立刻认出了雕像。
“是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弗罗斯特阁下能帮我把这个降物打碎。”
降物，是容纳魔神意志降临的容器。只要对着降物从内心深处祈求魔神的垂怜，魔神便可以主动将意志降临，满足祈求者的要求。不过，使用了降物之后，等于默认成为魔神的信徒。
这个降物，是当初安格尔拒绝残酷学者成为信徒的要求后，残酷学者为了观察安格尔的灵魂，而特意制造的。不过，后来残酷学者似乎在见识到无焰之主的真灵陨落后，有些心虚了，再也没有将意识降临到这个降物上。
然而，降物留在身边终归是一个隐患。
不过安格尔自己无法打碎这个降物，于是趁着这次的机会，将这件事提了出来。
这个要求并非关于古老者，让弗罗斯特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还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安格尔，能接触到深渊隐秘，还得到一个魔神降物，以一个不久前只是学徒的人而言，是非常不简单的。
而且这个降物上魔神的气息非常的稀薄，可见魔神许久未曾降临，这也是非常古怪的事。是不敢降临，还是有其他原因？
看来，安格尔的过往，也有很多隐秘。
弗罗斯特点点头：“如果只是打碎一个降物，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你能够确认，你承担得了降物破碎，魔神降临的后果？”
“不会降临。”
“嗯？”
安格尔很笃定的道：“残酷学者不会降临的。”
且不说经历了无焰之主真灵陨落后，残酷学者还敢不敢降临。当初残酷学者将降物交给安格尔的时候，也信誓旦旦保证过，如果安格尔将降物打碎，祂不会去追究。
弗罗斯特不知道安格尔的自信是哪里来的，但他也懒得再去深究。
真的打碎一个降物，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就算残酷学者降临，也只是降临一缕意识，弗罗斯特也随手可以毁灭。
弗罗斯特索性不去多想，直接伸出手，覆盖上那一次性空间软囊。
只见弗罗斯特的掌心闪过一道微光，下一秒，他便收回了手。
安格尔甚至还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微微发现空间软囊中的一些空间能量出现波动，然后一切就结束了？
带着疑惑，安格尔将精神力探入空间软囊中。
残酷学者的降物已经消失不见……
安格尔喉咙吞噎了一下，他一直知道弗罗斯特的实力很强，可是从来都没有一个实际认知。但现在，看着空空如也的空间软囊，他的内心中就像是掀起了一阵风暴。
能量波动极其微弱，甚至没有毁坏一次性的空间软囊，就直接隔着重重的壁障，将深渊魔神的降物给破坏了？
这种超然的实力，安格尔简直不敢想象。
在安格尔发呆的时候，弗罗斯特则静静的感知着周围的空间。魔神降物并不是廉价品，深渊魔神也没有那么多，在他的认知中，毁掉了一个魔神降物，背后代表的那个魔神必然会降临意识。
所以，弗罗斯特如今便是在感知并且戒备着。
可半晌过去了，安格尔还在发呆，弗罗斯特的眉头却皱的越来越紧。
残酷学者还真的没有借由意识降临。最为重要的是，甚至连目光都没有投来，就仿佛祂从来没有制造过这个降物般？
第1466节 红色围巾
在弗罗斯特满腹疑惑的时候，突然间，他的耳朵动了动，抬起头看向某处。
安格尔原本还在震惊于弗罗斯特的实力，听到身后传来“咦”声，他回头看去，却见弗罗斯特目光定格，似乎看到了未知的虚空。
在安格尔疑惑的时候，一点光芒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悠悠荡荡间，悬浮在弗罗斯特的面前。
这个细碎光点，在显现出来的刹那，便开始扩大演化，最后化为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安格尔看着这道火焰，只觉得眼前仿佛闪过一道红光。
安格尔揉了揉眼睛，再次看过去，这才发现，这一道火焰中呈现出了动态的影像。而之前他看到的那一道红光，正是来自于影像之中。
火焰中的影像，是一个人影。
这个人影矗立在黑暗虚空中，看不清他的具体面容、性别以及穿着，唯一显眼的是一条艳丽似血的红色围巾。
这条围巾散发着鲜艳的红光，遮掩住人影的半张脸。
红色围巾拉的很长，在虚空中飘荡着，就像是一条游移不定的猩红毒蛇。
安格尔总觉得这条围巾给他一种非常古怪的感觉，盯着这条围巾，恍惚间仿佛被拖入了一个神秘漩涡。
周围是黑暗无声。
灵魂、意识慢慢的消失不见，在安格尔觉得自己连最基本的感知，可能都快消散时，黑暗中突然有人咳嗽了一声。
安格尔猛地睁开眼，发现眼前一片血红，身体被紧缚着。
“松开他吧，他只是我借住之地的一个普通巫师罢了。”弗罗斯特优雅而独特的语气，在安格尔的耳边响起。
“普通巫师？在我看来，倒是一点也不普通。”说话的是一个男声，不过鼻腔似乎被什么遮掩了，发出来的声响有些瓮声瓮气。
话虽如此，但这个说话的男人，还是将安格尔放了下来。
随着皮肤上那诡异的摩擦感消失，安格尔落了地。直到这时，安格尔才发现，刚才紧缚住自己的是一条红色的长围巾。
这条红色的长围巾，正是从那火焰里的影像中窜出来的。随着对安格尔的解绑，围巾再次慢慢的缩回了影像中。
当红围巾彻底消失在现世时，影像里那黑色人影冷冷看了安格尔一眼。
紧接着，这个火焰影像慢慢的消散，最后化为光点，融入虚空中不见。
安格尔长长呼着气，他还能记起之前被围巾紧缚的感觉，窒息、无力、灵魂与意识都沉堕……包括围巾缠着皮肤时的触感，一切都那么真实。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前一秒明明还在和弗罗斯特对谈，下一秒就出现这种状况？那个火焰中的人影是谁？还有那条红围巾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发起攻击？
安格尔只觉得脑海里全是疑问。
在他不解的时候，弗罗斯特的声音传进他耳中：“抱歉，连累了你。不过，佐恩并不是要杀你，他只是要确保和我说的话，不被其他人听到。”
弗罗斯特自顾自的道：“佐恩和我一样，是守序公会的一员。我从「亡灵的轮回之匣」里脱逃之后，便将这里的事传达给了守序公会，需要有人支援。佐恩就是守序公会派来的人，刚才他联络我，就是和我确定这次的任务。”
弗罗斯特说完后，才耸耸肩道：“佐恩要保密的就是这些事，因为之前和你说过轮回之匣，我也就不隐瞒你了。”
安格尔听完后，稍微了解了内情，但是他还是有些好奇，听弗罗斯特的意思，佐恩并不是在这里，可是那条围巾为何能穿越无际的时空，将自己绑缚住？
面对安格尔的好奇，弗罗斯特笑眯眯的道：“佐恩也是一个神秘猎人，他的经验虽然没有我丰富，但也曾解决过失控物的。那条围巾，就是在那次任务中，他获得的一件战利品。”
“所以，那条红色围巾也是一件神秘之物？”安格尔迟疑道。
弗罗斯特点点头：“是的，不过具体信息，我就不说了。毕竟，那不是一件秩序态的神秘之物，知道的越多，并不一定是好事。”
安格尔恍然的点点头。不是秩序态，但又能被操控，想来和黑暗乐章一样，也是一件半失控的神秘之物。
安格尔虽然依旧对那条红围巾很好奇，但他也知道好奇心害死猫的故事，更何况此前弗罗斯特曾告诫过，某些神秘之物一旦失控，有时候一个动作一个言语，哪怕是相隔无数空时距，都会被拖进神秘之物的节奏。
对于这些神秘之物，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与渊博的认知，知道的越少，其实越安全。
弗罗斯特解释完后：“佐恩已经到轮回之匣所在的小世界附近了，我这一次短暂的歇息也要结束了。”
“阁下是打算再次闯入轮回之匣吗？”安格尔好奇问道。
弗罗斯特：“这个要去了以后和佐恩商量一下才能确定。”
一边说着，弗罗斯特一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出手轻轻一点虚空，一个黑色的漩涡开始逐渐成型：“看来，之前和你未尽的聊天，只能等待下次了。”
安格尔本来还有很多关于神秘之物的事情，希望弗罗斯特能给出一个解答，但变化总是比计划来的快。
安格尔郑重的道别，虽然他对弗罗斯特还带着戒备，但不得不说，这几天的相处，弗罗斯特对他的帮助非常大。
弗罗斯特笑了笑：“比起让我珍重，我倒是希望你能够珍重。”
安格尔疑惑的看向弗罗斯特，不明其意。
弗罗斯特的背后是逐渐成型的空间漩涡，他站在漩涡前，静静的打量着安格尔。
安格尔只觉得弗罗斯特的目光在他的左耳耳垂上顿了顿，又扫过他戴着手套的右手，最后定格在安格尔的右眼。
“你的奇遇应该很多。”弗罗斯特注视着安格尔的右眼，“不过，运气再好，命运再眷顾你，也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
“每一个踏过荆棘，最后成为巫师的人，他的人生经历都足以写成一部波澜壮阔的史诗。”
“所以，你要记住的是，你在自己的世界或许很特别，可放在这泛位面里，你也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为了让我未来有机会向你讨回你答应的人情，你最好能活下来。而要活下来，可不容易。”
“所以，珍重。我会期待下次和你的重逢。”
弗罗斯特话毕，他背后的漩涡已经成为了一条通往未知虚空的通道。
弗罗斯特在转身前，最后看了一眼安格尔。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发现安格尔身上隐藏了很多秘密。包括那被隐藏的右手与右眼，那奇异的灵魂，装载本源波动的火焰印记……等等，这些秘密都非常的吸引人。
哪怕对于好奇心十分克制的弗罗斯特，有时候都忍不住去探究。
不过，每当他打算对安格尔身上隐秘去探究的时候，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兆。总觉得事情会变得麻烦，甚至会出现不可预料的后果。
因为这种预兆，弗罗斯特没有去探究安格尔的隐秘。不过，他对安格尔的好奇并没有减弱，随着他在安格尔身上发现更多的隐秘痕迹，包括今日的降物……这反倒让弗罗斯特对安格尔倒是越发看好。
秘密越多，代表着底牌越深厚。
“或许，他真的有一天能踏入神秘领域吧？”
弗罗斯特带着这样的想法，走进了黑暗的漩涡里。
第1467节 苏醒
安格尔的面前，摆着一个精致的餐盘。
餐盘中装着一团云烟。
云烟不停的变幻着，安格尔透过那幻变的浓淡烟雾轮廓，时不时能看到一些场景，时而是缥缈的重山，时而是群山拱卫下的宫殿……此时此刻，那云烟中浓淡处，又勾勒出了一个正在荡秋千的美好少女。
这般幻变的云烟，说是艺术品也不为过。
安格尔在心中赞叹了一句，却是毫不犹豫的低头，鼻子一吸，云烟便滚滚的被吸进了体内。
说来也古怪，安格尔以为这种云烟会带给他呛感，然而并没有。当他吸入云烟时，突然感觉到一种清凉之感，直冲脑际，宛若醍醐灌顶，将那陈旧僵化的思维纷纷打开。
“这是威乐森的气态精灵，可以让人长时间保持清醒的思维。”
在安格尔沉浸在云烟带来的余韵中时，耳畔传来桑德斯的声音。
“这一盘云烟，至少有百种气态的交融，足以达到威乐森级别。你能做到这一点，不愧为当今南域美食巫师的巅峰。”
随着桑德斯的夸赞，坐在安格尔对面的格蕾娅，懒洋洋的一笑：“能得到幻魔阁下的夸赞，真是万分荣幸，不过以往我开餐厅的时候，你可不会这样说。是因为你觉得白吃我一餐，所以良心不安吗？”
桑德斯冷峻的眼神轻睨了一下格蕾娅，没有回话。
格蕾娅说完后，又看向安格尔：“今天的这场晚宴，是特意为了庆贺你突破而准备，可惜食材全都花到‘净世之盛宴’上了，有些简陋。”
安格尔：“对我而言，这已经是我这些年，吃过最丰盛的一餐。”
桑德斯的夸赞，换来的是格蕾娅的调侃。但安格尔的一句赞扬，却让格蕾娅笑开了花。
不过安格尔也不是恭维，这些年他几乎都没有正常的吃过一顿正餐，饿了的话，就吃魔滋肉来果腹，魔滋肉本身也没有味道，吃久了却是如同嚼蜡。在帕特庄园的那段时间，他倒是被哥哥里昂强制着每日都要聚在餐厅吃一顿，味道虽然不错，但绝对比不上格蕾娅精心烹制的魔食。
除开威乐森的气态精灵，安格尔的面前还摆着好几盘餐碟，里面装的食物也都是造型怪异。
安格尔都浅尝了一遍，感受着美食在舌尖跃动的喜悦。
美食带来的不仅仅是生理感受，安格尔的心情也随之雀跃。
加之，托比的状况转好，压在心间的沉重担子，总算是卸了下去，这让安格尔的心情更加的轻松。
想到托比，安格尔索性将托比从兜中取了出来，放在桌上。
托比还在酣眠，不过随着它的一呼一吸，附近的威乐森的气态精灵，也钻入了它的鼻间。哪怕是在梦中，托比也发出了舒适的咕咕声。
格蕾娅看着托比，好奇的问道：“托比现在的情况如何？”
之前格蕾娅一直在忙着制作食物，所以未来得及关注托比的情况，此刻才有机会询问。
安格尔简单的将不久前在弗罗斯特房间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因为轮回之匣存在极大的危险性，安格尔刨除了后面佐恩的那一段，只是言说弗罗斯特似乎收到什么讯息，已经离开了黑城堡。
听完安格尔的述说，格蕾娅松了一口气：“虽然只是压制了极怨之念，但总比历劫失败来的好。”
极怨之劫是被灾厄诅咒引导出来的，属于非正常触发，托比毫无准备，度不过也正常。如今，托比虽然极怨之念没有解决，但至少有时间去做应劫准备，哪怕下次劫难反弹可能会更厉害，可也不是彻底无解。
格蕾娅因为没有见过弗罗斯特，所以关注点基本都聚集在托比的情况上，可桑德斯不一样，他听完安格尔的话，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是“交易本身”。
他的交易条件，为何仅仅是一个莫须有的人情？
或者说，这样一个超越传奇的存在，他为何会在乎这样一个人情？他在安格尔身上，到底看中了哪一种特质？
桑德斯对于弗罗斯特这个人充满了好奇，不过之前因为他还在黑城堡，不好直接向安格尔打探，如今他既然离开了，倒是可以在私底下询问一下安格尔。
在桑德斯如此想着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嘎吱声。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菲丽希娅凭空推开一扇门，从她的私人酒坊里走了出来。她的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被盖着一个盖，但从盖下的缝隙，隐隐能泄露出一片幽幽蓝光。
“格蕾娅，什么事让你笑的这么开心？”菲丽希娅之前在私人酒坊里为这次晚宴调酒，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格蕾娅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原本我是想着，这次的宴会是为了庆贺安格尔的突破。但现在看来，开晚宴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菲丽希娅走了过来，揭开托盘的盖，一道氤氲的蓝色幽光，瞬间释放了出来。
随着蓝光覆盖住整个大厅，安格尔仿佛听到了海洋的潮浪声，还有那独属于海洋的脉络，以及一阵浓郁的椰果气息。
随着浓郁的香气环绕，有幻象在眼前升起。
明媚的阳光、连绵的金色沙滩、白色的椰果，还有飞翔的海鸟……咦，安格尔突然揉了揉眼睛，这个好像不是幻象？
菲丽希娅这时恰好问道：“开宴会的又一个理由？什么理由？”
未等格蕾娅回答，菲丽希娅突然听到托盘上传来一阵窸窣声，她转过头，恰好对上一双殷红的小眼睛。
宛若豆豆的小眼睛里，充满着无辜。但它嘴下的动作一点也不含糊，随着呼呼声，放在托盘里的一个酒杯，已经彻底的空了。
菲丽希娅的眼皮跳了跳。
不用格蕾娅回答，她现在已经明白，她所说的另一个理由是什么了……
“谁来告诉我，这个偷酒喝的鸟，什么时候醒的！！”
是的，此刻在托盘里偷喝着酒液的，正是一脸无辜的托比。
或许是被菲丽希娅吼怕了，托比吓得打了一个颤，毫不犹豫的转过身，扑棱着翅膀想要找到能庇护它的人。
托比看了看安格尔，又看了看格蕾娅。
它该选择谁呢？
就连安格尔此时都很想知道，托比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谁？不过，答案最后谁也不知道，因为托比刚刚扑棱着翅膀飞起来，两眼就开始发直。
紧接着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安格尔及时的使用魔力之手，接住了托比。
当他把托比放在桌面上时，众人这才发现，托比眼睛下面，那灰溜溜的羽毛后，隐隐透露出酡红色。
再看那鸟喙尽头的小气孔，正冒着带有酒气的泡泡。
“呃，看上去它好像是喝醉了？”安格尔迟疑道。
“不是看上去好像，它是绝对醉了。”菲丽希娅冷笑一声：“我这杯‘椰壳海洋’，可不是果汁。以这偷酒贼的酒量，不睡个三天三夜，我不信它能醒过来！”
安格尔一阵失笑，原本他还幻想过，托比苏醒过来后的感人重逢，结果这家伙居然是被一杯酒给勾引醒的，醒来后就喝了一杯酒，然后又醉过去了。
菲丽希娅冷冷的看了托比一眼，目光转向格蕾娅：“这个小偷，就是你开晚宴的又一个理由？”
格蕾娅嘴角抽了抽：“之前是。”
“我希望之后不是。”
菲丽希娅话中虽然对托比十分的不满，但她最后摆出来的酒杯，却是格蕾娅、桑德斯以及安格尔各一杯，那被托比喝光，原本属于自己的酒杯，却是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倒是让格蕾娅与安格尔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我不怎么喜欢托比这该死的偷酒贼，但它能够苏醒，这的确也算是一件喜事。那杯酒，就当是我送它的。”菲丽希娅淡淡道。
第1468节 麋鹿幻城
深渊三层。
巨大的身影，脚步轻快的向前奔跑着。
伴随着悠扬的小提琴乐曲，还有冰火宾利法的甜淡酒香，这道散发着彩光的身影，穿过永暗的死土，翻过沉暮的高山，跃过阴冷的深沟，最后来到了一个茂密的森林。
在深渊中，能看到如此郁郁葱葱的森林极为少见，更少见的是，穿过这座森林，还看到了一片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活水域。
来到水域畔，散发彩光的身影终于放缓了脚步，现出了身形。
这是一头堪比小山的巨型白色麋鹿，它的身周有云气缭绕，看上去非常的缥缈梦幻。最让人惊讶的，还是这只麋鹿盘根错节的双角之间，隐隐有七彩光雾飘荡，光雾之中影影绰绰可以看到一座城市的幻影。
那优美的小提琴声，以及浓郁的酒香，正是从那城市幻影中传出来。
如果安格尔在此的话，估计第一时间就能认出，这只麋鹿正是当初在尼尔庭冬宫，惊鸿一瞥的麋鹿幻灵——卡西索弥。
这是霜月联盟在深渊豢养的幻兽中最大的一只，在卡西索弥的双角之间，还存在一个异度空间，被称为幻城。
在幻城中，有大量霜月联盟的巫师常年驻扎，甚至还有一部分其他巫师组织的驻点。
可以说，幻城就是一个存于深渊的巫师集市。
而卡西索弥的存在，让这座幻城成为了一座名副其实的移动城堡。
此时，在卡西索弥漫步于水域边时，一个十四、五岁，戴着鹿角帽的少年，从幻城里跑了出来，当看到周围大片水域，以及葱茏的森林时，少年高兴的欢呼起来，借着卡西索弥的鹿角作为滑梯，滑到卡西索弥的头顶，脸颊贴合在柔软的毛皮上。
“辛苦你了。”少年没有发声，而是发出一种精神波动。
卡西索弥对天叫唤了一声，似乎在回应他的话。
“我听导师说，深渊的计划已经暂时终结了，这次我们抵达空天岛以后，应该就可以歇息一段时间了。”说到这时，少年有些伤感的看了眼卡西索弥的右角，那里有一个豁口，是不久前他们遭遇到一群恶魔留下的。他蹭了蹭卡西索弥，声音嗡嗡的道：“等到了空天岛，你也不会再遭遇危险了。”
卡西索弥没有再用声音回应少年，但是它头顶的毛却开始动起来，每一根毛都像是一只手，将少年往上抛，又温柔的接住。
少年嬉笑的和卡西索弥玩闹了好一阵，这时头顶传来一阵叫喊声：“特罗姆，你果然在这里。导师让你过去，似乎有什么事情让你去做。”
说话的是一个棕发的女学徒，她从幻城里走出来，站在鹿角中央对着特罗姆叫喊道。
少年也就是特罗姆，点点头，摸了摸卡西索弥的皮毛：“我先离开了，晚点再来陪你。”
卡西索弥轻声叫喊了一声，算作回应。
特罗姆来到双角间，看着前方虹光缭绕的幻城，轻轻一跃。就像一只欢腾的麋鹿，跳进了彩光之中。
当特罗姆睁开眼时，看到的便是幻城的街道。
蜿蜒的石子路，两旁是高矮相间的建筑，或许是因为幻城中居住了深渊原住民，所以建筑的风格偏向原始风格。
不过建筑虽然原始，但因为有大量巫师居住于此，所以充满了各种魔幻色彩。
魔幻霓虹、奇形载具、炼金傀儡、幻兽……等等，不一而足。
特罗姆显然对于幻城非常的熟悉，没有因为眼前的缭乱而停留，闷着头就朝着街道深处跑去。
很快，特罗姆来到了兰斯大道的尽头，这里有一栋幻城最高的巫师塔，这里是霜月联盟的驻点，同样也是幻城的核心要所。
特罗姆的导师，‘苍白女巫’奎妮苏朵尔，正是居住于此。
特罗姆见到奎妮的时候，她正用手背撑着下巴，一双淡蓝色的水眸，静静注视着桌子上的水晶球。
水晶球里有能量在汇聚。
凡人是无法读懂能量的排列的，可放在超凡者眼中，这些能量的变幻却是展现了一幅幅画面。
特罗姆好奇的看了眼水晶球，他似乎在水晶球里看到了一个人影。
金发碧眼的英俊青年。
特罗姆眼神一亮，这个人他并不陌生，前几个月霜月联盟传到幻城的一个通传令，上面就是此人。
名字叫做安格尔帕特。
特罗姆虽然从未见过安格尔，但当他看完通传令上的描述，尤其是从奎妮导师那里得知了安格尔的事迹，心里就对这个被称为学徒第一人的安格尔，充满了敬仰。
大概，所有听说过安格尔事迹的同侪，估计都对安格尔的事迹感到震惊。哪怕是刻意标新立异爱唱反调的人，嘴里不说，但心里也肯定是敬佩的。
安格尔作为一个学徒，不仅仅独自闯入恶魔城拉苏德兰，身边还跟着一只恐怖的深渊龙，在拉苏德兰搅乱了一城风云。在安格尔从拉苏德兰消失后，众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亡的时候，结果又爆出他并没有死亡，活得好好的，不仅回了南域，而且还和冰谷的巨擘缔结了友谊。
这是巫师都做不到的事，或者说，这是连蒙奇阁下都做不到的事。
一个学徒却做到了！
所有的学徒，哪怕是霜月联盟的学徒，都有一种莫名而来的兴奋感。
特罗姆也是如此，他虽然也被称为天才，甚至还和卡西索弥拥有了共生契约，但他对安格尔的崇拜并不比其他学徒少。
不过，特罗姆的崇拜和葛伦很像，崇拜虽然崇拜，但他更想做的就是打败安格尔。
将心中的目标打败，取而代之，然后为自己定下更高的目标！
可惜，他有心去挑战安格尔，但安格尔现在根本不在深渊，而他现在也无法去往南域……
“导师，你叫我过来有事吗？”特罗姆虽然嘴上在询问，但眼睛却死死盯着水晶球，
奎妮看特罗姆的样子，不禁失笑：“怎么，你很好奇传来了什么消息？”
特罗姆不好意思的挠挠露在鹿角帽边沿的头发，羞赧的点点头：“是关于安格尔的事情吗？”
奎妮也没否认，点头道：“没错。”
“那具体是什么消息？”特罗姆眼睛一亮。
奎妮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而是话锋一转，问道：“你现在还是把安格尔当成自己想要挑战的目标？”
特罗姆重重的点头，以示决心。
奎妮眉头微微一挑：“好吧，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特罗姆疑惑的看着奎妮。
奎妮轻轻一招手，眼前却是出现了外界的影像：卡西索弥沿着水域往上走，周围是茂密的森林。
奎妮沉吟了一下，低声自语：“已经到了万瀑水域了么？距离空天岛已经不远了。”
“这样吧。”奎妮抬起头看向特罗姆：“这次把物资送到空天岛后，你去帮我给丝奈法阁下传一封信，等做完这件事后，我准你去南域参加新星赛。”
“到时候，说不定你就有机会和安格尔一决高下了。”奎妮说到这时，语气却是有些古怪。
特罗姆眼睛一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前一秒还在苦恼无法去南域挑战安格尔，下一秒导师就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导师，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不会骗我吧？”特罗姆不敢置信的再次确认。
奎妮点点头：“不骗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特罗姆忙点头：“什么条件？”
“我给你三年的时间，如果你在三年内能打败安格尔，我会想办法给你争取一次进入「月之章」的机会。如果在三年内你没有完成这个目标，那你就要接受一个小小的惩罚。”
“什么惩罚？”
奎妮笑眯眯的道：“放心吧，不会很严重的，你觉得导师会坑你吗？”
特罗姆想着奎妮这些年，的确没有坑过自己，顶多是一不小心骗他落入恶魔修道院、或者在他肉身残败的时候和卡西索弥签订共生契约……等等。这些虽然看似奎妮推动，但最后获利者也的确特罗姆。
思及此，特罗姆还是点点头。
在确认可以去南域参加新星赛后，特罗姆只觉得心中一片欢欣，他却没有注意到，背地里奎妮嘴角勾起了一抹恶意的笑。
卡西索弥虽然只是在漫步，但这里距离空天岛已经非常近，没过多久，卡西索弥便抵达了空天岛附近。
特罗姆从奎妮手中接过了一封魔法信函。
上面没有任何字迹，不过隐隐有能量浮现，想来是一封加密的信。
“我算了一下时间，距离新星赛报名截止日期已经快到了。所以，为了节约时间，我已经在信里和丝奈法阁下说了，到时候可以通过新建的特殊通道，直接把你送回南域。”
“导师的意思是，我等会不用回来了？”特罗姆脸上闪过迟疑，现在就走，那卡西索弥怎么办？
奎妮似乎看穿了特罗姆的心思，笑道：“是的，至于卡西索弥你也放心，在你去南域的这段期间，我会来帮你照料的。不过，你可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我等着你挑战成功的那一天。”
第1469节 不可承受之重
特罗姆从幻城出来后，躺在卡西索弥柔软的皮毛上许久，用精神波动与卡西索弥说着未来的事。
卡西索弥听到特罗姆要离开深渊，似乎有些难过。
呜咽了一声。
特罗姆只好安慰起卡西索弥：“我这次是去挑战我心中的目标，等我胜过他，我就立刻回来。”
特罗姆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可终究有道别的时候。
他骑着一张由卡西索弥脱下来的毛，编织而成的飞毯，缓缓的来到卡西索弥的正对面。贴近卡西索弥的眉心，轻声道：“等我回来。”
卡西索弥昂扬了一下头颅，算是回应。
特罗姆向着卡西索弥挥挥手，乘坐着雪白的飞毯，飞向了天空——
空天岛的位置，处于万瀑水域的上方。特罗姆哪怕已经到过这里许多次，可再次来到这里，依旧感觉到很震撼。
震撼的不是空天岛，而是空天岛周围那无数的悬空之瀑布。这些瀑布全是来自下方的水域，之所以让特罗姆震撼，是因为这些瀑布全部是无依无凭，逆流而上，无数的瀑布连接着上方的空天岛，就像是无数条水龙，在拱卫着空天岛这座中央龙宫。
特罗姆沿着逆流的瀑布而上，一路上也不忘少年心性，在瀑布中穿梭嬉戏。
等到了空天岛的时候，除了那一顶标志性的鹿角帽外，全身几乎都湿透了。
特罗姆从飞毯上落下，身形陡然一变，从人变成了一只矮小的白皮麋鹿。就像是滚筒般，甩了甩身上湿哒哒的皮毛，等到全身一干后，特罗姆又从麋鹿化为了人形。
感觉身上一阵干爽，特罗姆嘴角扯起一个笑容，抬起头看向远方影影绰绰的建筑群。
接下来的任务，只要找到丝奈法阁下，将信交予她，自己就可以回到南域了！
带着美滋滋的想法，特罗姆朝着空天岛的中心飞去。
当他得知丝奈法的位置时，却发现丝奈法正在空天岛中央高塔，据守卫队的人说，丝奈法正在和蒙奇阁下开着会。
特罗姆只能在外面等着。
不过，特罗姆并没有等太久，几分钟后，他便得到守卫队的许可，说丝奈法让他进去。
特罗姆有些疑惑，他好像没有看到守卫队的人进去通传吧？而且他也做好了，等会去找丝奈法的打算，怎么现在突然又放他进去了？
在特罗姆疑惑的时候，他被带到了中央高塔的正厅。
当他来到这座氤氲着能量符号的大厅中时，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紧张，因为一眼望去，大厅中的人非常多，或坐或站，或是漂浮在半空，或是蹲在高柱……这些人全是正式巫师，而且在大厅的正中间，他不仅看到的丝奈法，同时也看到了丝奈法周围的几位巫师，其中甚至还有蒙奇阁下！
特罗姆吞噎了一下口水，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在众人紧盯的目光下，被守卫带到了丝奈法的面前。
周围虽然没有任何的威压，但一众巫师的目光，尤其是蒙奇阁下的目光，让他有些心惊胆战。
特罗姆还是头一次处于这种环境状态，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现在开口，还是说，等待丝奈法询问自己？
特罗姆越是感觉到不安，心中越发的出现安格尔的身影。
自己面对如此场景，就开始腿肚发颤。安格尔当初在拉苏德兰，不仅仅独自面对无数恐怖的恶魔，而且还在人类与恶魔开战时，搅乱整个风云。
这份气度，却是自己远远不及的。
在特罗姆脑海里胡思乱想的时候，丝奈法终于开口，不过却不是对着特罗姆说的：“现在你该说了，把这个小家伙叫来是什么原因？”
一阵低沉的男声回道：“单纯的灵感预兆。”
特罗姆偷偷抬眼，发现回话的是一位身上华袍悬浮着十二个圆钟的男子，他的面容是年轻的，皮肤宛若婴儿般透明白嫩；但他却拥有一双仿佛看透世间沧桑的眼睛，还有干枯如杂草的白发。年轻与苍老，同时在他身上糅合。
特罗姆虽然第一次见到这个男子，但他对这个男子的身份并不陌生。尤其是那标志性的十二圆钟，更是让特罗姆确认了判断。
“游摆之钟”路奇！
一位信仰时间之轮的预言巫师。
“灵感预兆？什么意思？”丝奈法皱着眉，看向路奇。众人也纷纷将目光放到路奇身上，包括戴着银色面具的蒙奇。
“你与其问我，不如问问这个少年的来意？”路奇不答，却是将球抛给了特罗姆。
当丝奈法将目光转向特罗姆的时候，他双手微微发抖，颤颤巍巍的说出自己的身份。
“噢？是苏朵尔女巫的弟子啊。”众人看向特罗姆的眼神瞬间带上同情与怜悯，导师居然是那位恶趣味严重的女巫，这少年没被玩坏也是不可思议啊。
丝奈法也点点头：“原来是你，奎妮对我提起过你，据说你和卡西索弥签订了共生契约？”
特罗姆有些局促的点点头。
“卡西索弥对于霜月联盟的重要性，你也知道。有它作为共生对象，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霜月联盟的中坚力量。”丝奈法夸赞了一句，然后才说起了重点：“我听说你有事找我？”
特罗姆慌不迭的取下鹿角帽，露出一头翠色的短碎发。鹿角帽对特罗姆而言，不仅仅是装饰，同样也是一个小小的空间袋。
他在帽子里掏了好半天，才找到了导师给他的魔法信函，双手呈递给了丝奈法。
等做完这一切，特罗姆就静静的站到了一旁。
丝奈法则解开魔法信封的密码，阅读了起来，随着丝奈法的阅读，她的眉头越皱越深，到了最后更是满眼的疑惑。
丝奈法沉默了片刻，将之前放在一边的信封取了过来，食指在信封上一点，一本厚厚的杂志便落了出来。
特罗姆也没想到，信封里居然还藏了一本杂志？他好奇的看了眼封面，似乎是……安格尔的样子？
这本杂志的标题：《真理的天空》？
丝奈法快速的翻动着杂志，等看完之后，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丝奈法将信纸与杂志都递给了蒙奇。
蒙奇扫一眼，便将内容了然于胸。
“噢？这上面的事情，确认是真的吗？”蒙奇的声音略微有些古怪。
丝奈法摇摇头：“应该只是传闻，不过奎妮将这个消息带来，或许就是为了让我们来确认的。”
蒙奇沉吟了一下，将信纸与杂志一同交给了路奇，让路奇借由预言术的力量，来判断信中内容的真假。
路奇读完了信纸与杂志后，表情倏地变得古怪起来：“怎么可能这么快……”
路奇嘀咕了这一句，立刻闭上眼，随着他身上的能量逸动，悬于身周的十二个圆钟均开始转动起来。造型各异的时轮，开始飞快的推动着时间的流转。
当路奇背后生出一个眼睛幻影时，他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面前的圆钟。
圆钟却猛地一颤，碎裂。
路奇皱起眉，预言失败了……他思索了片刻，拿起杂志翻了翻，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又拿起了一个圆钟，进行新一轮的预言，这一回预言并没有失败。
“结果是什么？”丝奈法迫不及待的问道。
路奇揉了揉眉心：“我想直接预言他是否晋级，并不能做到。他身上屏蔽预言的道具，一如既往的强大。”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按照杂志上所记载的，他在突破之时，还引动了创法异象，如果他的目标是直接踏上那条路，那么这个异象应该还存在着。于是，我对童话世界的异象，进行了一次回顾。”
绝大多数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并不妨碍他们竖着耳朵倾听。包括特罗姆，也好奇的听着，当他之前在导师的水晶球里看到安格尔，以及那本杂志封面也是安格尔时，他内心中就有种预感，或许这次导师让他传递的信封中，内容与安格尔有关。
路奇顿了顿，面色沉凝的道：“的确，杂志上记载的没有错。按照南域的时间来算，就在几日前，童话世界的里层世界里，有创法异象诞生。如今，甚至都还未消失。”
创法异象不是炼金异象，在巫师界属于极为少见的。
如果创法异象是真的，那么杂志上记录的内容，有极大的可能也是真的。
“也就是说，安格尔真的踏入了正式巫师行列？”丝奈法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
众人听到这，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原来这封信函说的是安格尔突破的事……安格尔突破？！一开始他们反应过来，一回味才发觉不对劲。
最近这段时间，他们可是为了安格尔的事心力憔悴，今日他们聚集在一起，说来也是因为安格尔……蒙奇阁下刚刚从冰谷返回，已经确认了安格尔所言不假。
正因此，他们对安格尔简直太了解了！
一个踏入巫师之路不到十年的家伙，现在连二十岁都未满，就已经晋入正式巫师了？！
这消息简直太惊人了！
这时，路奇在回应丝奈法的时候，再次丢下了一个重磅弹：“应该如此，而且很有可能不仅仅是踏入正式巫师，从创法异象上来看，他已经窥探到了真知之路……”
众巫师再次懵了。他们先前还想着，安格尔晋级说不定是侥幸，并且用了外力，消耗自身潜力的晋级。结果现在告诉他们，安格尔不仅晋级，还半只脚踏进了真知之路。他们的猜想，再次破灭。
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古怪，一个之前他们还一口一个“小子”、“幸运的小家伙”叫的人，现在居然变成了巫师，甚至还超越了在场绝大多数的人。
这让他们的心理一时难以承受。
不过，更加难以承受的是特罗姆。
安格尔、正式巫师、真知之路。特罗姆脑海里不断的回荡着这几个词语，他的表情从惊愕、到苦丧、再到郁闷……
他现在明白了，为何导师会与他做那个约定。
三年之内战胜安格尔？恐怕三十年都不行啊！
特罗姆双眼饱含着被奎妮欺骗的泪水，根本没有听外界发生了什么，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场上只剩下了他以及丝奈法。
丝奈法已经了解了特罗姆与奎妮的约定，用怜惜的眼神看着特罗姆：“按照你导师的意思，现在要送你去南域。”
在知道安格尔已经成为遥不可及的目标后，特罗姆此时哪有心情去南域，但他也没有资格拒绝。
“我也准备去南域一趟，所以这回，就由我带你过去吧。”丝奈法对特罗姆道，同时目光不自觉的看向手上的杂志封面。
在封面上，安格尔正露出淡淡的微笑。
第1470节 盛宴开启
“这一晚的收获很大，很多观点都是以往我未曾想到的，希望下次有机会，能再与帕特巫师交流。”面容沧桑的老巫师，满脸笑意的走到了黑森林的尽头。
安格尔也微笑着点头。
这位满头白发的巫师，是昨日特意到访黑城堡，向安格尔表达谢意的伊凡巫师。
安格尔能看得出来，伊凡巫师说是为了感谢之前救助天空幽灵船的恩情，但明显还存有特意拉拢关系的心思。
安格尔想着之前桑德斯对伊凡的评价，这是一个人缘极好的温和派巫师。经过一夜的交流，安格尔也能看出伊凡的性格果如桑德斯所言，是典型的理论学院派，行事在白巫师中都算是和善的。
他初晋级，还没有太多的巫师界人脉，伊凡巫师这种性格温和的，其实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
故而安格尔也没拒绝伊凡的示好。
这一交流，便是整整一夜。
伊凡本来还想再交流几日，巩固一下友谊，不过他也注意到，黑城堡的气氛变得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了。
尤其是之前，他‘偶遇’了金伯莉夫人，这位真知巫师虽然看上去在与他寒暄，但话里话外表达的意思，却是希望他早点离开。
伊凡虽然可以厚脸皮的待着，但他这次来不仅仅是为了安格尔，也希望能与黑城堡修复关系……毕竟，伊莎贝尔与金伯莉都回来了，如今又和幻魔岛有缔结友谊的意向，未来在童话镇巫师联盟里，黑城堡必然会重新走到核心位置。早日修复关系，也对寂静岭自身有利。
故而，在金伯莉表态赶人时，伊凡也不好拒绝，直言还有一个研究课题在做，就与安格尔道别了。
如今，却是安格尔将他送到了黑森林边缘。
伊凡回首望了望黯淡的黑森林，起伏的曲线尽收眼底：“说起来，总感觉黑城堡发生了一些改变。”
安格尔也循着他的视线回望：“亡灵少了？”
伊凡点点头：“不止如此，似乎还多了一份值得期待的感觉。”
伊凡抬起头看向天空，原本厚厚的黑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露出一个缝，一缕阳光洒落，将黯淡的黑森林，慢慢照亮。
黑漆漆的黑森林，逐渐被金色辉芒覆盖。
伊凡慨叹一声，看向安格尔：“这种感觉，就像你身上的感觉，充满了澎湃的生命力。”
伊凡真诚了夸赞一句，然后慢慢的飞上高空：“我非常期待下一次的见面。”
安格尔亦点头回应。
等到伊凡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天际线尽头时，安格尔看向黑城堡的方向，陷入了一阵沉思。
不久之后，桑德斯的身影像是淡入的水墨，慢慢显现在不远处。
桑德斯穿着一身绅士服，从梳理的整整齐齐的发丝，到锃亮的皮靴，都显得一丝不苟。
“伊凡巫师走了？你对他有什么看法？”
“走了。”安格尔点点头：“如导师所言，这是一个很儒雅的巫师。有学院派的专研精神，也善于倾听与交流，在巫师界属于一股清流。”
桑德斯挑挑眉：“可惜，往往这种清流，在巫师界都走的不长久。”
桑德斯虽然知道安格尔并非学院派，内在其实很有自己想法，但为了避免安格尔真的走上学院派的路，他还是先打个预防针，免得等回了野蛮洞窟后，被华莱士拐到白鸥纪学院。
安格尔不置可否的耸耸肩，他的确欣赏伊凡巫师的性格，但并不意味着他要遵循伊凡巫师的路，如果真的循其覆辙，估计也会和伊凡巫师一样，在巫师境界活了几百年，也没有再往前走一步。
“我们过去吧，盛宴要开始了。”桑德斯：“虽然这并不算是一件多大的事，但能见证一方地界改变，也不失为一种体验。更何况，黑城堡算是幻魔岛未来的盟友，去看看我们这个未来的盟友，如何的蜕变吧。”
桑德斯话毕，身影慢慢消散。此前和安格尔说话的，却是一道幻象。
安格尔也不惊讶，在桑德斯出现那一刹那，他便感觉到了幻术的波动。哪怕物质界和能量层面，都显示他面前的桑德斯是真身，但安格尔太清楚桑德斯的手段。
不过，安格尔虽然能看破这是一道幻象，但他自己想要做到和桑德斯这般，估计还有很长一段的路要走。
安格尔看着黑城堡的方向，轻声吁了一口气，飞了过去。
桑德斯口中的盛宴，指的自然是格蕾娅的净世之盛宴。距离上次晚宴已经过了三天，这三天安格尔将剩下的一个婴灵，也帮助伊莎贝尔转化了，然后又鼓捣出了一个弹匣的子弹。
大量使用轮回序曲后，黑城堡的亡灵也因此少了很多，净世之盛宴基本也可以用了。
在经过商量后，格蕾娅决定在今日使用，早点改变黑城堡的气场，也杜绝时间越拖，有更多的亡灵再次汇聚。
桑德斯与安格尔，都受到了伊莎贝尔的邀请，过来参与这次见证。
安格尔不无不可，毕竟这场见证背后也有一部分他的功劳。
当安格尔来到尸林上方时，这里原本城堡的废墟还存在着，安格尔也能看到有巫师学徒在废墟中来来回回。看到安格尔到来，众学徒纷纷对安格尔表示敬意，眼神中多是景仰，其中也不乏恋慕。
虽然废墟还存在着，但这里其实还多了一个建筑。
一根细长的柱子拔地而起，直冲天际。当柱子抵达了十多米的高空后，慢慢出现了一个椭圆形的平台。
整体形状，就像是一棵放大了的龙血树。
安格尔的目标，就是这棵“龙血树”的顶部平台。
安格尔脚尖点地，飞上了天空。这一次的飞行，并没有开启暗夜飞渡，所以速度并不快，但这对安格尔而言其实也是一个里程碑。
他这次的飞行，单纯是对能量的深层次操控。
如果他愿意，操纵风元素，或者使用精神力，都能让他浮空，根本不需要特意的释放戏法。这是他以前作为学徒时，无法想象的一点。
这意味着他对能量的应用，已经与学徒时，发生了质的改变。
两分钟后，安格尔落到了平台上。
平台上空荡荡的，既没有雕纹，也没有装饰，就是非常普通的一个平台，只有在中间区域，有一张圆桌。
包括桑德斯、格蕾娅、菲丽希娅都在这，不过黑城堡却只来了金伯莉夫人，以及其他几位之前一起清理亡灵时见到的巫师。
经过金伯莉的解释，安格尔才了解，原来伊莎贝尔此时还在尸林，做最后的确认，等一会儿才来。
不过安格尔注意到，金伯莉只提了伊莎贝尔，却没有说伊莎贝拉。
之前在为第二只婴灵转化的时候，安格尔又去了一趟生魂花园，当时他看到伊莎贝尔和莫莉雅正相谈甚欢，并没有看到伊莎贝拉。
安格尔也没有去问伊莎贝拉的情况。
所以他并不知道莫莉雅和伊莎贝拉之间的结，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如今，净世之盛宴对黑城堡的重要不言而喻，伊莎贝拉居然还是没出现，这让安格尔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些好奇。
不过他也没问金伯莉夫人，毕竟现在人也还没来齐，说不定等会伊莎贝尔来的时候，伊莎贝拉也会跟着来。
因为还未到盛宴开启之时，众巫师都在低语交流，安格尔并没有参与他们的交流，而是将目光看向菲丽希娅，在后者疑惑的目光中，安格尔将托比从胸兜里取了出来。
在安格尔的掌心时，托比明显感觉很舒适，脑袋不自觉的蹭了蹭，顺势还打了一个酒饱嗝。
事件已经过了三天，托比似乎还没有从醉酒中苏醒，虽然安格尔感觉托比情况还属正常，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打算询问一下菲丽希娅。
格蕾娅正好坐在安格尔的对面，她目光看向托比，眼里带着寻思：“椰壳海洋对于托比而言，的确后劲很大，不过按理来说，它也该醒了。”
菲丽希娅思忖了片刻：“我记得你说过，它之前昏迷了好几个月？”
安格尔点点头，他将托比从幽影洞穴带出来后，托比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从托比的血气来看，它已经勉强可以算是巫师级的魔物，但它并没有成功度过极怨之劫，所以这种状态属于伪晋级。在这种状态下，它对于外界能量的吸收，会加大。”菲丽希娅顿了顿：“托比之前昏迷了几个月，如今正是缺乏能量的时候，加之还伪晋级了，对能量的渴望也更迫切了。”
“椰壳海洋的后劲且不说，但蕴含的能量却是很多。我想，托比如今应该正是在吸收能量的时候。如无意外，等到能量吸收的差不多，应该就会苏醒了。”
格蕾娅也同意菲丽希娅的说法：“这样说来，之前托比苏醒过来偷酒喝，应该也不是馋的，而是感应到椰壳海洋里浓郁的能量，用来充盈自身的。”
菲丽希娅点点头，但依旧面无表情道：“应该如此，不过这也改变不了它是偷酒贼的事实。”
第1471节 梦境里的变数
一望无际的大海，和天空连成一线，碧蓝透彻。午后，金色的阳光十分明媚，洒落在海面上形成了粼粼光斑。
潮浪的声音，舒缓而富有节奏感。配合时不时鸣叫的海鸥声，让安格尔感觉到一阵宁和。
这是一个临海的陆地，也是一片白矮沙滩。
托比此时正趴在柔软的沙滩上，毫无形象的呼呼大睡。
安格尔忍不住在心内叹了一口气，他因为不放心托比的情况，于是入了它的梦，如今正是在托比的梦境中。
结果，托比在现实中醉酒昏睡，在梦里居然也在呼呼大睡。
因为安格尔入梦是以托比为基点，他也不能四处走动，只观察到周围的情况。
但就目前的梦境而言，安格尔是松了一口气。
和上一次他入梦时，被浓郁阴暗的负面能量纠缠，要来的好太多。安格尔虽然无法观察到其他地方的情况，单单眼前的阳光沙滩、大海潮涌，就已经感觉到一阵阵的平静宁和。
托比的梦境已经变了，看来，它也算是暂时摆脱了极怨之劫的阴影。
而且，托比敢这样大喇喇的四脚朝天躺在沙滩上睡觉，也代表它对周围环境的安全很信任。
因为托比一直在睡觉，安格尔在这里观察了一会儿，就准备返回现实。不过，正当他要离开的时候，耳边传来了细碎的沙沙声响。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骨节分明的光裸玉足。
托比似乎也感觉到周围有动静，打了一个哈欠，顺势抬起头一看，却是穿着女仆服的奥莉。
奥莉小心翼翼的将托比捧了起来：“至高无上的托比大人，少爷让厨房制作了小鱼干，在餐厅等待大人前去。”
安格尔：“……”至高无上的什么？这是哪来的鬼称呼？
安格尔在内心吐槽，但托比却非常享受这种敬称，沿着奥莉的手臂，一路跳到了她的头顶。脚踩着奥莉的头，颇有一种俯瞰天下的气势。
奥莉带着托比沿着小路，往岛内走。穿过一排排茂密的棕榈树林，奥莉带着托比走到了一条让安格尔感到非常熟悉的小道。
这条小道，看上去很像是格鲁镇尽头，通往帕特庄园的蜿蜒小路。
事实证明，安格尔的感觉没错，没过多久，帕特庄园的形貌就出现在了眼前。
托比这时似乎也在奥莉的头顶歇够了，扑棱着翅膀飞到了高空。在高空飞翔的时候，安格尔也对这片地形有了一个大致的认知。
一座四面临海的小岛，小岛外围是沙滩，紧邻着是密不透风的棕榈林，最里面则是帕特庄园。
这种布局，和当初托比陷入极怨之劫前的梦境，基本一致。
安格尔皱了皱眉，按照之前格蕾娅对托比梦境的分析，四面环海、密不透风的棕榈林，这一系列的意象，都象征着在托比在内心铸就重重高墙。
这时，安格尔看到托比欢快的鸣叫一声，向着庄园二楼俯冲过去。
随着托比的视线，安格尔看到了二楼阳台上的自己。
托比落到梦中的‘安格尔’肩膀上，亲昵的蹭着。
而梦中的安格尔，也笑眯眯的宠溺着托比：“走，我们去吃小鱼干。”
托比再次欢快的叫唤一声，兴奋的在‘安格尔’肩膀上来回的跳动。
看到这一幕，安格尔可以确认，托比之所以将梦中的意象还是改成四面环海，还是因为那心中的独占欲。
而独占的对象，就是被困在这座孤岛庄园中的‘安格尔’。
果然如弗罗斯特所说，虽然极怨之念被压制了，但是当托比未曾度过这场劫难前，它依旧时时刻刻的影响着托比。
哪怕梦中环境已经比之前变得平和很多，可这一系列的意象还是表明了托比潜在的想法。
接下来的梦，依旧毫无波澜。托比和‘安格尔’到了餐厅，吃着堆满整个房间的小鱼干，包括‘安格尔’也躺在成山的小鱼干中央，一口接一口的吃着。
安格尔看着梦中的自己，对小鱼干的疯狂迷恋，内心的吐槽欲不断攀升。
安格尔以为接下来的梦，应该也不会什么太大的岔子，但谁知道这时，奥莉女仆走进了餐厅。
托比看了一眼，没有在意继续吃。
可‘安格尔’此时却眉头一皱：“主人用餐，仆人怎么可以随便进来，太没规矩了！”
托比一听‘安格尔’生气了，也愤怒的瞪着奥莉女仆，在后者瑟瑟发抖中，托比飞上前将奥莉女仆推出了餐厅外。
‘安格尔’笑眯眯的抚摸这托比的脑袋：“你做的很好，不乖的仆人，就该狠狠教训。”
托比也欢欣的蹭着‘安格尔’的掌心。
但附在托比身上的安格尔意念，此时心中却是因为这一幕，掀起了一片轩然大波。
曾经安格尔第一次入梦托比的时候，场景也是这里，当时托比除了对梦中的安格尔表现的亲昵外，对庄园里与安格尔亲近的女仆都非常的嫉妒和讨厌。
而这次入梦，安格尔能明显的感觉到，托比虽然依旧对‘安格尔’有独占欲，但对于仆从的态度却是变得无所谓，可见他的独占欲变低，嫉妒心也在减缓。
这一切都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安格尔还是乐见的。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托比在变好，但它的梦中却出现了一个变数！正是梦中的那个‘安格尔’，以安格尔的性格，他不可能如此对待奥莉女仆，还鼓励托比要狠狠教训。
安格尔曾经阅读过弗洛德撰写的关于梦的课题，里面非常明白的写着：梦中的意象，基于现实，却超脱于现实。
但无论怎么超脱，做梦者本人对于梦中的意象，肯定是基于现实的观感。
换言之，托比在梦中对于‘安格尔’的人物塑造，一定是和它现实中对安格尔的观感一致。
在现实中，安格尔从未表现出对奥莉女仆的厌恶，也不会说出之前的那番话。
这就意味着，托比的梦，出现了变故。
不是托比的认知出现偏差，就是‘安格尔’出了问题。
安格尔不认为托比的认知会有偏差，梦境本身也很平和，那么只有‘安格尔’这一个梦境人物出现了不对。
安格尔的目光，回过头注视着这个之前他觉得有些尴尬的‘自己’。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安格尔总觉得，如今梦中的‘安格尔’静静的站在不远处微笑，莫名的有一种渗人的湿冷感。
那本该碧透的蓝色双眸，隐约间也染上了一层阴森。
……
安格尔从梦桥走了出来，现实中睁开了眼。
他此时依旧在黑城堡的高台上，周围是巫师们窸窣低语的交流声。
格蕾娅正好奇的看着安格尔，想要知道安格尔在梦中看到了什么。不过，安格尔睁开眼后，直接陷入了思索，眉头也紧紧的蹙起。
这让格蕾娅心中咯噔一跳。
过了好一会儿，安格尔才从沉思中回神，格蕾娅迫不及待的询问起托比的梦境。菲丽希娅以及桑德斯，也好奇的看过来。
因为这件事事关托比的隐秘，安格尔并没有直言，而是通过心灵系带，将自己这一次的梦境之旅，详尽的说了出来。
尤其是他对于梦中的‘安格尔’的表现，以及他对‘安格尔’的强烈质疑，都描述的非常翔实。
“托比本身没有变化，但它梦中扮演你的角色，却出现了剧烈的反差？”格蕾娅听完后，皱着眉道：“的确有些不对劲，我对梦虽然了解不多，但可以确定的是，梦境主体依旧是造梦者，其他的意象都只是造梦者的个人意志所化。托比不可能独独将你，设定成那般反差的角色。”
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菲丽希娅：“我有一个猜测，会不会梦中的你，其实就如刚才对托比入梦的那般，也是一个外来者？”
所谓的外来者，并不是说有其他人侵入托比的梦。而是，这个梦里的‘安格尔’，不是托比自身意志的产物。
那么，梦中的‘安格尔’会是谁扮演的呢？
“如果将你之前的梦境，看做是一台话剧，那么反派人物必然就是梦中的你。”桑德斯在沉吟了片刻后，说道：“仔细想想，这出话剧里，反派有什么特质？”
“带有负面情绪？”安格尔回道。
“不止于此，梦中的你还做了一件事。”桑德斯：“他在引导托比的思维。”
安格尔回忆着梦中发生的事——
奥莉来到餐厅时，梦中的‘安格尔’明显表现出对奥莉的愤怒，托比在看到‘安格尔’生气后，毫不犹豫的上前攻击。在攻击奥莉后，‘安格尔’非常高兴的说：不乖的仆人，就该好好教训。
从这一系列的事情看，‘安格尔’的确在明显的引导，甚至诱导托比。
可他为何会这么做？
带着这个问题，安格尔去思索引导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
答案很简单就能推断出来：托比的性格大变，再次堕入负面情绪的深渊。
当得出这个结论时，安格尔的内心中突然生出明悟，他有点明白菲丽希娅所说的‘外来者’是什么了。
或许，正是那被压制的极怨之念！
它虽然被压制，但它并没有彻底的消散。
弗罗斯特说过，它还会持续的影响托比，显然现在它已经出现了。在梦中，化为‘安格尔’，作为托比最深刻的羁绊，‘安格尔’的话显然最容易引导托比！
思及此，安格尔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极怨之念早晚会影响托比，就怕不知道他以什么方式表现出来。如今既然知道了它的表象，只要对症下药，却是能在一定程度上，减缓甚至避免托比被极怨之念侵蚀。
第1472节 蜕变之时
至于如何对症下药，安格尔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通过影响托比的梦境，来解决极怨之念的侵蚀。
而如何去影响托比的梦境？最为简单的办法，就是将托比带入梦之旷野。
在梦之旷野里，应该可以避免托比接触到极怨之念。
不过这个方法的前提是，极怨之念只能通过梦境里的‘安格尔’影响托比，如果‘极怨之念’还有其他的办法，那可能就要从长计议了。
安格尔准备等这次盛宴结束后，去询问一下弗洛德。毕竟，对于梦境的解读，弗洛德算是真正的专家，要知道弗洛德曾经外号叫做‘读梦’，或许他能给出更好的解决方案。
虽然托比疑似被极怨之念诱导着，但他现在的情况其实是趋于稳定的，故而安格尔决定暂时先把托比的事放下，等到今日盛宴之后，再做研判。
格蕾娅一边毫不顾忌淑女的外貌，大口咬着不知名的烤肉，一边对安格尔问道：“说起来，我实在很好奇，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去学习入梦术，梦与幻难道你要做某种结合？还是说，你是不怀好意，打算进入哪位少女的闺梦？”
安格尔没理会格蕾娅的调侃，一本正经的回道：“最初我只是想要进入一个亲人的梦中，他昏迷了许久，无法醒来，想要在梦里与他见面……”
“你指的是，你的那位启蒙导师？”当初安格尔与桑德斯成为师徒，是在格蕾娅的芭比餐厅，故而她也知道乔恩的事。
安格尔点点头。
“咦，他还没有苏醒么？”格蕾娅好奇道：“难道，以你现在的能力，也无法救他？”
“他得的是一个很棘手的病，的确不好治。”安格尔谨慎回答，并不愿意多说。
格蕾娅看出了安格尔的回避，也不追问：“那后来呢？你刚才说，你学习入梦术最初是为了进入你那启蒙导师的梦，然后呢？”
然后，自然是因为魇幻之力的加持，出现了梦之旷野。他对入梦术的习练，自然也就更加的认真。
不过，这些话安格尔却是不能说出口：“后来，觉得入梦术挺有趣的，梦境世界中总会藏匿着很多奇妙的东西，很多现实里不在意，但真实的在影响着你的物象，在梦里会呈现非常有趣的形象。”
“而且每一种意象，都会有不同的解读涵义。很多问题在梦里呈现的角度，也常常是现实里很难想到的，可以带给我很多的启发。”
格蕾娅挑挑眉：“你说的是没错，梦境中有很多奇妙的意象，会带来启发。不过，能带给人启发的，可不单单是梦，就像你研究幻术，我研究美食，也可能带来启发。我倒是觉得，你的这番说辞，不像是幻术系巫师能说出来的，反而像是一位梦系巫师所说的话。”
安格尔笑了笑，他所说的这番话，的确不是出自自己，而是当初弗洛德在解读梦境时，说过的话。
当提及梦的时候，弗洛德总是神采飞扬，而他所说的内容，也的确让人忍不住耽溺于梦之美，安格尔索性直接拿来用了。
“你没有说你真实的想法。”格蕾娅眯着眼睛，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却是但笑不语。
“看来，你学习入梦的确有更深层次的秘密。”格蕾娅低声嘀咕了一句：“该不会我说中了，你真的去搅乱了某位少女春梦？”
安格尔懒得回答，不过他也用不着回应了，因为在歇息了大半个时辰后，伊莎贝尔终于离开了尸林，出现在了平台上。
伊莎贝尔的出现，也意味着净世之盛宴即将开启。
不过，安格尔注意到，跟着伊莎贝尔来的人是莫莉雅，并未见到伊莎贝拉。
莫莉雅毕竟是安格尔所救，她对安格尔一直抱有好感，故而当注意安格尔看过来的时候，对他点头致意了一下。
安格尔回以微笑，不过心中却是暗忖：看来，伊莎贝尔对伊莎贝拉当初坑了莫莉雅的行为，是真的发怒了。也不知道，伊莎贝拉现在是什么情况？
伊莎贝尔对着金伯莉点点头，后者笑眯眯的走到众人正前方，对着黑城堡的一众女巫，说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致辞，言谈中反复的强调：“亡灵消除，沐血计划取消，黑暗的过去将逝，未来将会开启黑城堡的新篇章。”
金伯莉的一番说辞，只有消除亡灵以及改变黑城堡的气场这一部分，引起了在场共鸣。
在沐血计划上，却有很大一部分女巫持不同的意见。这些人虽然不见得认同伊莎贝拉所有的观点，但对于伊莎贝拉提出的“沐血计划”并不反对，因为她们本身也是既得利益者。
沐浴少女的鲜血，通过秘法可以永葆青春，这算是最低成本的驻颜方法。对于这群女巫而言，她们其实是认同的。
再说，沐血计划也不是伊莎贝拉一人所提倡，早在三千年前，黑城堡的一位传奇女巫，‘血腥皇后’玛丽，就一直使用少女鲜血沐浴，以葆青春。
正因为有这个前车之鉴，所以黑城堡还是有一部分拥戴沐血计划的女巫。
只不过如今伊莎贝尔显然不希望黑城堡一直沉沦在亡灵的包围中，她希望进行变革，一众持反对意见的巫师，最后还是屈服了。只不过这也只是表面屈服，暗地里还会不会做，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任何一个巫师组织，有光风霁月的表相，也有腌臜不堪的阴暗面。
金伯莉在致辞之后，便来到了格蕾娅与菲丽希娅面前。
“盛宴可以开启了。”
格蕾娅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与菲丽希娅一同站了起来，当她们走到平台正前方时，格蕾娅突然问道：“怎么没看到伊莎贝拉？”
格蕾娅话一出口，在场的巫师面色都有些古怪。
金伯莉倒是面色不改的道：“伊莎贝拉如今有事，今日并没有到场。”
金伯莉话刚落，伊莎贝尔却是道：“桑德斯和安格尔都在这，未来黑城堡既然要和幻魔岛缔结友谊，这些事情也没必要隐瞒，哪怕我们不说，以后也会传出去的。”
伊莎贝尔说完后，眼神似有若无的飘向安格尔。因为伊莎贝尔曾经和安格尔提到过莫莉雅的事，而且安格尔在生魂花园也撞见了莫莉雅与伊莎贝拉的冲突，只要不笨，基本都能猜个七七八八。
既然安格尔已经知道了，也没必要再隐瞒。
金伯莉得到伊莎贝尔的暗示后，面不改色的道：“伊莎贝拉曾经犯了一些错误，加上之前在尸林时为了避免亡灵自爆，她受了严重的伤，所以目前被安排禁闭休养，短时间内应该都不会再现身。”
金伯莉再提到伊莎贝拉“犯错”时，眼底闪过一丝嫌恶，她本身就不喜伊莎贝拉，再得知莫莉雅被伊莎贝拉害得丢了肉身，化为亡灵，更是对伊莎贝拉不屑。如今伊莎贝拉得到惩罚，也算是应得的。
格蕾娅却是不知道还有莫莉雅这一茬，她只以为是伊莎贝拉这千年内的计划，造成亡灵泛滥，所以引起了伊莎贝尔的不满。
既然伊莎贝拉不来，格蕾娅也不再多言，与菲丽希娅互觑了一眼，走到了高台边缘。
只见菲丽希娅轻轻抬起手，黑色裙摆被高空的寒风吹得翩然起舞，两只幽紫色的蝴蝶在指尖环绕，随着风来，蝴蝶翩然飞到了高空中。
两只蝴蝶分裂成了四只蝴蝶，四只又变成了八只……
刹那间，天空中便出现了无数的蝴蝶，而在这些蝴蝶中间，有一个华美花纹的食盖，盖在瓷白的餐盘上，被托在空中。
虽然餐盘的盖子还盖着，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放在了餐盘上。
所有人都清楚，这一次的主角——净世之盛宴，就在食盖内。
蝴蝶在空中飞舞的时候，格蕾娅与菲丽希娅也没有闲着，她们同时构建着美食系的秘法。
固然盛宴已经制作完成，可想要激活能量如此庞大的盛宴，还是需要两人共同合作。毕竟，这场盛宴的食客，并不是智慧生物，而是这一方大地。
想要将盛宴喂养给大地，不是单纯的将盛宴塞入地里就行了。
哪怕你喝瓶药剂，也需要调节自身的情况，让自己适合饮下这瓶药剂。更何况，他们要给予的对象是大地，为了让大地适应未来的气场变换，要做的准备工作可不少。
在其他人眼中，只能看到格蕾娅与菲丽希娅身上各种能量迸发，并且这些能量全都进入了餐盘内，而餐盘就像是一个中转站，将吸收的能量带入自身的节奏，最后落入大地消失不见。
随着越来越多的能量洒落，肉眼看周围并没有什么改变，但如果放到能量层面上看，以他们所在的地方为原点，周围越来越多的地方被一层薄薄的能量所笼罩，这种能量带有明显的“光明净化”气息，就像是在黑城堡的地域笼罩了一层光雾。
并且，这层“光雾”还在蔓延。
虽然众人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基本能判断出，当光雾彻底的笼罩整个黑城堡地域时，就是蜕变之时！
第1473节 光明普照
光雾一直延伸到了太阳鸟的堕坑。
当感觉到太阳鸟堕坑那浓郁的死气时，格蕾娅和菲丽希娅非常默契的停止继续扩散。
如今，她们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水，能量也出现了枯竭的情况，如果再把太阳鸟的堕坑也囊括进去，她们绝对会被活活的吸干。
此刻，在众人眼中，整个黑城堡的区域，都已经被光雾彻底遮掩了。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体验。
光雾本身自带有净化与光明属性，而黑城堡常年被阴霾、森冷以及亡灵自带的混乱怨毒所遮掩，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属性，在这一刻碰撞在了一起。
这场交锋的胜利者是光雾。或者说，在黑暗还没聚合起来的时候，光雾就已经将它们全部压制住了。
如果盛宴失败，或许，不久后黑暗会重新复燃，但至少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想要推翻光雾营造出来的光明盛景，却是很难了。
到了这里，格蕾娅与菲丽希娅对视了一眼，她们此时的样子都很疲惫，尤其是格蕾娅，嘴唇发白，双脚也在发颤，毕竟她的肉身不是自己的本尊，消耗比菲丽希娅还要大。
不过庆幸的是，格蕾娅成功撑了过来。
“开盖吧。”格蕾娅喘着粗气对菲丽希娅道，接下来的事，已经不是她们能做决定的。
而是要看食客——这片大地，满不满意她们盛上的这场宴席了。
菲丽希娅颔首应是，她嘴唇轻轻一动，天上飘舞的幽蝶，其中一部分扑腾着翅膀，来到了餐盘的盖顶。
蝴蝶的翅膀轻轻一扇，食盖缓缓被打开。
随着食盖露出一条缝，金光开始四溢。强大的能量，瞬间喷涌而出！
如果说之前的光雾，只是蕴含了一部分净化能量，那么如今的金光，根本就是被净化能量所构成的。
所有在高台上的巫师，都明显感觉了澎湃能量所带来的压力。
当食盖彻底被掀开，盛宴的本体——光球，从餐盘里慢慢升上高空。一开始光球的大小还只是丸子般，可随着升空，它变得越来越大。
光球达到极限大小的时候，开始下坠。
下坠的速度极快，很快就坠到了地面，然后就像是太阳沉落般，逐渐融入了大地中。
所有人，包括菲丽希娅与格蕾娅，都屏息着看着这一幕，然后默默的等待着。
如果将这场盛宴与传统宴席作为对比的话，之前光雾弥漫，可以被称为餐前准备；光球沉落，则是真正的进入了正餐的部分；而所有人等待的，则是“食客”对于这场宴会的反应。
认可？亦或者没有让“食客”满意，而被拒绝？
这也决定了黑城堡的地域气场，能不能被改变。
众人屏息等待着，一分钟，两分钟……直至五分钟后，都没有任何改变。有一部分的巫师面容中，已经出现了失望。
不过安格尔注意到，格蕾娅和菲丽希娅表情上并没有任何的变化。
“或许，食客还没有用餐完毕？”安格尔兀自猜测着。
又过了几分钟，第一个变化终于发生了，不过不是黑城堡的变化，而是之前由格蕾娅与菲丽希娅联手布置的光雾，也和光球那般，沉落大地。
不知为何，安格尔见证到这一幕，心中却是升起了一种怪异联想。
如果把食客当成“人”来看的话，光球是主食，那这弥漫的光雾，就像是一碗解腻的汤。而此刻，食客将主食吃完了，想要喝点汤，于是这光雾开始沉落。
安格尔清奇的脑洞在自由发散时，光雾越来越少，最终所有的光雾全都消失不见。
黑城堡重新变成了之前的黑城堡，黯淡不见天日。
紧接着就是一片沉凝，黑城堡始终未曾再发生变化。当你感受了光明，如今再次被打回到黑暗，哪怕是不曾生活在黑城堡的安格尔等人，都感觉到了一些不自在。
“失败了吗？”过了许久，有巫师开口问道。
菲丽希娅转过头，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其实连她都觉得可能失败了。或许“食客”并不满意这一口味。
不过，这时格蕾娅突然道：“再等等。”
这一等，又是漫长的十分钟，没有了光雾遮掩，高台上再次迎来黑城堡森冷的寒风。
猎猎风声，让人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
“不用等了吧？”有巫师忍不住再次说道，本来就已经失望了，再这么等下去，也看不到希望。
格蕾娅的回答，依旧和之前一样：“等等。”
在众人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伊莎贝尔突然抬起头看向黑压压的天空：“等等，我好像感觉到了一丝变化？”
伊莎贝尔的话，让众人一愣，随着她的视线看着天空。
不知什么时候，厚厚的低云开始涌动起来，就像是潮水的涨落，云层开始回退。
当云层漂流到了远方时，终于露出了一条缝，金色的阳光从缝隙里照落，洒在黑城堡的土地上。
这条缝越来越大，更多的阳光被容纳，之前黑暗的世界，仿佛眨眼便消失了。
用肉眼去看，空气中漂浮的微尘，都在光明中清晰可见。
整个黑城堡的区域，开始有云层不停的飘散，无数的缝隙带来了更多的阳光照射，整个黑城堡进入了一种难得的光景——
黑暗与光明，割开了昏晓。
伊莎贝尔看着这久违的一幕，嘴角微微勾起。
所有的巫师也呆愣的看着，光明的世界，她们并不少见，不过在黑城堡见到如此浓重的光阴变化，却是很多人的头一回。
“看来，食客的回馈，在经历了漫长的餐后余韵，终于来了。”桑德斯的声音，传入安格尔的耳中。
安格尔点点头，蓝色的眼眸，被落下来的光芒照耀的碧透漂亮。
“食客对于这次的盛宴，看起来也很满意。”安格尔的眼神从远方的金光乍现，慢慢落到了下方。
听到安格尔声音的人，也循着他的视线看去。
不知什么时候，地面开始蒸发出一道道的黑气。这些黑气哪怕是用肉眼，都能清晰可见。
那些黑气中充满了一种怨念的味道，可随着阳光对大地的普照，所有被阳光所照耀到的地方，黑气全都开始蒸腾往上，并且飘散在了空气中。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次的盛宴并没有像她们之前猜测的那般失败。
只不过食客的反馈比较慢罢了。
而这些黑气的蒸发，就表明了一切。
所谓的黑气，其实是这么多年积累在这片大地中的陈疴。在场的巫师，可以去杀死亡灵、放逐亡灵，但谁也无法祛除这片大地的陈疴。
陈疴不除，等于这个隐患将永远存在。
哪怕借着安格尔的轮回序曲，在短时间内让黑城堡区域的亡灵全部消失，可只要旧疾还在，根底不消，终有死灰复燃，卷土重来的可能。
而这个谁也祛除不了的陈疴，在格蕾娅与菲丽希娅联手之下，终于祛除了。
头顶是阳光普照，光耀世间。
地面是大片大片的黑气升腾。
这一刻，哪怕是铁石心肠的女巫，也被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块。
“光明普照，希望重来……”金伯莉夫人，眼神迷蒙的看着这一片景象，嘴角挂着柔柔的浅笑。
正如之前桑德斯所说的，这一次的见证并没有多么的惊心动魄，也没有出现大起大落的景色，当确认食客满意后，一切都向着既定的方向，稳步的发展着。
黑气在蒸腾，阳光在普照，没有太多的波澜。
安格尔不是黑城堡的人，所以无法去感同身受她们的激动，但看着这一幕，安格尔其实内心也有触动。
沉沦在旧日黑暗的千年梦，在光明中翻开了新的篇章。
谁也不知道黑城堡的下一步将会走向哪里，新的一页会书写出怎样的故事？但至少可以确定的是，不做改变的话，希望永远不会出现，只会继续沉沦。
当整个黑城堡彻底被阳光普照，曾经漂浮在头顶的黑云电蛇全消失不见的时候，格蕾娅和菲丽希娅携手走了过来。
金伯莉夫人对着她们挽礼，诚挚的道着谢意。
虽然黑气还未彻底的消除，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而见证过如此震撼的一幕后，没有人再误会美食巫师的作用。
包括安格尔也更加的深入了解美食巫师的意义，他们并不是巫师的附庸品，他们存在的意义，或许更加的接近世界的本质。
至少安格尔是无法想象，自己如何去撬动这片陈疴大地的根底。
见证宴会，在光明普照下结束。
黑城堡的气场，看上去已经开始出现变化，但实际上还有很多问题亟待解决。就譬如，太阳鸟的堕坑，那里面不仅也是一个死地，而且还充满尸体与亡灵，或许还有更恐怖的存在。虽然堕坑距离黑城堡还有一段距离，可要知道，堕坑里面可是有通往黑城堡的尸体运送管道。故而，这也是一个麻烦。
不过，这些事情也轮不到安格尔去操心，以伊莎贝尔的眼界，肯定会逐一解决。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黑城堡恐怕会陷入漫长的变革期，这对黑城堡而言可能是阵痛，但却可以看到未来与希望。
而这个变革期，作为外人的安格尔，自然不可能会去参与。
他现在在考虑的是，离开的事宜。
第1474节 花雀雀的选择
只要决定离开，其实随时都可以走。不过，在离开之前，安格尔还有一件事要做。
他将精神力探入手镯中。
不无意外的，他再次看到了和上回进来时一模一样的场景。
波波塔埋首研究着软态虫的虫巢，穿着一身鹅黄色连衣裙的花雀雀漂浮在他身后，脑袋靠在波波塔肩膀上，看上去一副亲昵的模样，实际上花雀雀也和波波塔一样，是在观察着软态虫虫巢，并且他们兄妹俩还时不时的进行激烈的探讨，这让把本该关心这个问题，却将问题丢出去的安格尔颇为汗颜。
“大哥哥？”在安格尔精神力探入手镯后，不到一分钟，花雀雀便带着狐疑之色转过头。
对于花雀雀那超高的直觉，安格尔现在也算是处变不惊了，淡然的开口道：“是我。”
波波塔听到安格尔的声音，本来准备站起身，却被安格尔制止了。
“你继续研究吧，我不打扰你。不过，我有些事情要和花花单独谈一下，所以花花我就先带出去了。”安格尔道。
波波塔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中带着一丝彷徨。
安格尔笑了笑：“放心吧，我不是带花花走的，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和她商量一下。”
纵然这么说，可波波塔表情依旧有些黯然，经过这几天与妹妹的相处，他非常的开心，甚至刻意去回避了一些事情。如今安格尔说要和妹妹单独谈话，却是让波波塔想起了那些不愿意回想的事。
其实，无论花雀雀会不会被带走，他自己大概也陪不了花雀雀多长时间了。
等到肉身崩塌，自己到时候落得灵魂都不归属于自我。
前几天的相处，就像是一场沉溺的美梦，可梦终究有苏醒的一天。此刻，当波波塔面对现实的时候，心中难免失落。
花雀雀看着波波塔的表情，心中怎会不知道哥哥的想法。
她的表情飞快的变化着，从心疼无奈，到迟疑犹豫，最后似乎暗暗决定了什么，深吸一口气，对着波波塔道：“我去去就来，放心吧，我会一直陪着哥哥的。”
说罢，花雀雀感觉自己的魂体开始慢慢的被牵引。
她没有挣扎，顺着这股牵引感，从手镯空间内消失不见，只留下一脸伤神的波波塔。
当花雀雀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幽暗的宽敞静室中，除了一张办公用的长桌与椅子，只有黑白交错的方块格纹地砖，以及黯淡的光线，清冷的气息。
安格尔坐在长桌前，他的面前有一盏古铜灯座，玻璃中的油火在摇曳着，昏黄的光线仅只照亮周围数米。
花雀雀看着桌前的安格尔，不知为何，总觉得和上一次见面时，有些不一样。
摇曳的火光让安格尔的五官轮廓显得更加深刻，碧蓝色的眼眸在火光中染上了淡淡的辉芒，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眼眸中茁长。
明明外貌没有什么改变，可给花雀雀的感觉，却是更加的沉稳与强大。
她才进入手镯没几天，为何就有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呢？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花雀雀在思索的时候，安格尔抬起眼，看向漂浮在半空中的花雀雀：“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事，你应该知道吧？”
花雀雀回过神，点点头。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有答案了吗？”安格尔直视着花雀雀，等待着她的回答。
就在三天前，安格尔私下向花雀雀传递过一个消息，将他与伊莎贝尔的交易说了。
花雀雀可以自主选择留下，或者跟着他离开黑城堡。
安格尔给了花雀雀几天时间考虑，如今净世之盛宴也结束了，也到了该给出答案的时候了。
“如果没有意外，我不日就会离开黑城堡，所以我希望你能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安格尔顿了顿，看着花雀雀那稚嫩纯真的面容，语气稍微柔和了些：“相信我，我不是给你压力，你无论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花雀雀低下头思考了一会，眼神从犹豫到坚定只用了几秒时间，她抬起头，表情难得的郑重，配合她有些婴儿肥的双颊，有一种小大人的错觉。
“大哥哥，你能再多留几天吗？”花雀雀不答反问。
“为什么？”
花雀雀迟疑了一下：“我预知到了一些画面，应该用不了几天，我们就能将变形软态虫培养出来了，所以我想请大哥哥多留几天。”
“只有这个理由？”安格尔眼神闪烁着。
花雀雀点头。
“我明白了。”安格尔点头，同意了花雀雀的要求。只需要多留几天，就可以得到变形软态虫，绝对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事。
不过，安格尔也明白了花雀雀的态度，她没有选择跟着安格尔走，她想要留在黑城堡。
要不然，她也不会让安格尔留下来，直接跟着一起走，不也能完成对变形软态虫的培育吗？
虽然安格尔对变形软态虫的培育很在意，但是现在更让他好奇的事：“你为什么想要留下来？”
花雀雀是留下还是跟着他离开，安格尔都会尊重她的选择，甚至安格尔自己也认为，花雀雀留在伊莎贝尔身边比较好，毕竟伊莎贝尔是一个秩序派的灵魂巫师。
但是，按照安格尔的推测，花雀雀其实有极大可能是选择跟着他走，毕竟波波塔还在他手镯内，他也不可能将波波塔留在黑城堡。所以，安格尔有些好奇，花雀雀选择留下的原因会是什么？
“我想要改变。”花雀雀毫不犹豫的道，清澈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坚决：“伊莎贝尔大人曾告诉我，只要我配合她的实验，我会变得更加强大。”
“所以，你单纯想要变得更强大起来？”安格尔倒是很意外花雀雀的答案。
花雀雀点点头：“是的，不过……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
“那其他理由呢？”安格尔有些好奇。
花雀雀这会儿却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低着头，用不好意思甚至有些羞愧的语气，支支吾吾道：“我可以和大哥哥，做一个交易吗？”
安格尔还等着她说另一个理由，却没想到花雀雀的话语突然跳到了另一个维度。
“交易？”安格尔看着花雀雀那明显带着愧疚的表情，有些好笑：“你不妨说来听听？”
花雀雀小脸纠结成了一团，鼻子周围全是皱出来的纹路。
安格尔笑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不过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相信这段时间你应该也对巫师有过一定的了解，巫师界有一个公认的规则——等价交换，所以巫师是非常乐意交易的一群人。”
“你不用因为感情因素而觉得愧疚，只要你提出的交易我认可，这场交易就能成。”
听完安格尔的话，花雀雀还是有些不自在，大概是觉得安格尔帮了她很多忙，她却还要提要求，有些羞愧。
不过仔细想想，安格尔与花雀雀之间并没有存在哪一方付出更多。
初遇花雀雀时，花雀雀给安格尔提供了格蕾娅的信息，还主动将赖以生存的魂珠也要送给安格尔。这才换来安格尔的怜悯，并且为她布置了一个幻境。
而后来，花雀雀留给他的一个项链，还成为了他从波波塔手中逃过一劫的关键道具。
至于他带波波塔来见花雀雀，却是因为他答应了波波塔，当然其中也有对花雀雀怜悯的关系。
但这里面的情谊往来，其实是很难量化的。没有所谓谁给予的多，谁给予的少一说。
花雀雀在忸怩了好一阵子，才期期艾艾的道：“我……那个……变形软态虫，我想……”
安格尔打断她的结巴，一句话总结道：“你是想说，你用变形软态虫的诞生，与我做交易？”
花雀雀眼神慌乱的点点头。
安格尔沉吟了片刻，说起来当初他看到花雀雀与波波塔一同研究软态虫虫巢的时候，当时就有些好笑，他留时间给这俩兄妹相处，结果波波塔带着花雀雀却在研究虫巢。后来，花雀雀让他别怪波波塔，研究虫巢是她提议的。
安格尔问她，为什么会选择研究虫巢。
花雀雀当时的答案，虽然说是帮助波波塔，但话里话外还有余地，表现的非常模棱两可，明显有隐情。
如今想来，估计那时花雀雀内心中就有做交易的想法了。
“可以吗？”花雀雀有些不自在的询问。
“当然可以。”安格尔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变形软态虫的珍贵，毋庸置疑。可以说，整个南域目前可能都找不出一只变形软态虫来。
而花雀雀交易的，不仅仅是一个活的变形软态虫，只要母虫还在，变形软态虫就可以持续的诞生。
这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利益。
作为交易的筹码，绝对是很重磅了。不过，现在就看花雀雀想要交易的内容是什么了？
花雀雀在这个时间提出交易，必然是经过了仔细思考的。说起来，安格尔也十分好奇，花雀雀会提出什么要求？
安格尔看向花雀雀，等待她的回答。
第1475节 一线生机
当花雀雀说出自己想要交易的内容时，安格尔的眉峰瞬间蹙了起来。
“救波波塔？”
安格尔眼神明显带着惊讶，用近乎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这是你要交易的内容？”
花雀雀重重点头。
安格尔面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波波塔没有告诉你，他遇到了什么？你让我去救他？”
波波塔为了换取强大的力量，将自己的灵魂都献祭给了深邃之主，也就是说，波波塔一旦死亡，灵魂必然回归到深邃之主所在的魔土。
安格尔想要救波波塔只有一种方法：在波波塔未死之前，先一步拯救他的肉身。拖延他的死亡。
然而这依旧不可能，波波塔为了获得力量，将自己的肉身已经挥霍到了崩溃边缘，他能多活两年，都是托了无焰之主的真灵消解时，带给他的一些福利。
如今波波塔的肉身到了不可逆反的程度，哪怕再有一个魔神真灵消解，都救不了波波塔。
也就是说，波波塔必然会死，灵魂也必然会归于魔土。
“哥哥告诉我了他的经历，我都知道。”花雀雀低下头，呐呐道。
“既然你都知道，那你觉得我能救他吗？且不说能不能救他，你认为我有办法去对付那位绝世大魔神吗？还是说，你对绝世大魔神的实力，有什么误会？”
花雀雀沉默不语，显然她也很清楚绝世大魔神的实力。
安格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他完全没想到，花雀雀提出的这个交易会是这个：“这根本是不可能达成的交易！”
花雀雀这时却抬起头：“可以的。”
安格尔：“看来你不是对绝世大魔神的实力误会，而是对我的实力有误会。”
“我从没有想过，让大哥哥陷入危险中，对于我而言，大哥哥是我最重要的恩人、朋友、还有亲人。”花雀雀声音带着颤抖，清澈的眼神直视着安格尔，似乎想要让安格尔看到她的诚挚：“我之所以提出这个交易，是因为……我看到了。”
看到了？安格尔知道花雀雀和多多洛都是拜源族，也同为拜源族预言天赋极强的人，如今花雀雀又因为预知而变为了特殊灵魂，她所谓的看到，其实就是预知。
安格尔有些好奇，花雀雀预知到了什么？
“你看到什么了？”
花雀雀：“我看到了哥哥肉身崩溃，我也看到了他那空洞的灵魂，投入了黑暗的深渊，被一个巨大的影子所牵扯，像木偶般沦落傀儡。这也是我，想要留在黑城堡的另一个理由，我希望有一天，能够闯入深渊，带出哥哥的灵魂……或许这个愿望很难实现，可我依旧想去试试。”
安格尔：“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又让我去救他？”
“我的确看到了哥哥肉身与灵魂，皆沦入了深渊。但我也不知道是我的能力失常，还是我在自欺欺人，我还看到了另一幕。”
“另一幕？”
花雀雀点点头，将自己看到的说了出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看到了哥哥灵魂进入了深渊，可我又看到了他与大哥哥，出现在一片广袤的旷野中。”
“……旷野？你确定？”安格尔语气带着些古怪，他似乎有些明白花雀雀想要说的事了。
“我也不太确定，我甚至觉得这是我在做梦。”花雀雀低下头，语气带着黯然：“不过，我真的看到了一片旷野，旷野上什么东西也没有，既没有高山起伏，也没有流水潺潺，甚至连一棵大树都没有。”
花雀雀眼里带着迷蒙，继续描绘着：“但是，在旷野的尽头，我好像隐约间看到了一座城市。我也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真是假，但这大概是哥哥唯一的希望了。”
花雀雀说完后，安格尔久久未言。
花雀雀有些紧张的道：“我并不想要无度挥霍大哥哥给予的恩情，无论大哥哥同意或者否定，我最后都会将变形软态虫培育出来的。”
安格尔这时却道：“你无须在意，交易依旧成立。你所说的，我有些眉目了，我会考虑你的交易。”
顿了顿，安格尔道：“你先回去吧，等我考虑好，我会给你答复的。”
说罢，花雀雀的身形开始摇摆，一股牵引力再次出现在她身周。
花雀雀感觉着牵引力拉扯着自己魂体，在被拉扯走之前，她大声道：“我想留在黑城堡的理由，不仅仅是希望能救哥哥，我也希望不拖大哥哥的后腿，我希望自己能变得强大起来，能报答大哥哥的恩情。”
安格尔却是轻叹一声，站起身走到花雀雀身边，矮下身子抚了抚花雀雀的额头：“我说过，你不欠我的。”
或许之前花雀雀的话，让安格尔有一些排斥。但当她解释出理由后，安格尔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所以，当看着花雀雀那颤巍巍斟酌语句的样子，安格尔这才慨叹一声，走上前：“羁绊，是情感的连接。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无论我答应或者拒绝，对我而言，我都不会将情绪带入对你的观感中。”
花雀雀无论生前亦或者死后，性格都一直保持着纯粹而善良，安格尔是很清楚这一点的。这是伪装不出来的，人类还可以口是心非，但灵魂的纯洁一目了然。
她今日提出的要求，在她看来很过分，辜负了安格尔给予的温柔。
但对安格尔而言，其实这只是一个点头与否的选择题。或许选项一开始让他不舒服，但他也不会因为拒绝，而牵连到对花雀雀的观感。
然而花雀雀一直都被枷锁桎梏着，从生前到死后都是如此。她好不容易觉得自己能从安格尔那里得到温暖，正因此，她不敢对安格尔提出要求。这一次提出要求，也带着不安与愧疚。
不过，安格尔倒是很肯定花雀雀的行为，至少在他看来，花雀雀的这一次鼓足勇气，其实也是一种成长。
“我很高兴你能提出自己的要求。而且，我也不排斥交易的方式。”安格尔温和的笑了笑：“回去吧，我会郑重思考，你提出的交易的。”
花雀雀回到手镯中后，安格尔在静室里，沉吟了很久。
他在思考着花雀雀所提的交易。
起初，他肯定不认为这场交易能够成行，因为想要救波波塔，付出的成本太大了。估计，就算是弗罗斯特，恐怕都不一定能对付得了绝世大魔神。
绝世大魔神的层次，已经不是普通魔神能比拟的。
但是，当花雀雀后来提到，安格尔与波波塔出现在一片旷野时，安格尔总算明白花雀雀所说的是什么。
所谓一望无际的旷野，如无意外，指的应该就是梦之旷野。
仔细思考一下，梦之旷野并不容纳一个人的肉身，也不是容纳灵魂，波波塔就算失去肉身和灵魂，但意识灵光倒的确有可能在梦之旷野里存在。
花雀雀自己可能不明白这场交易的本质是什么，其实交易的就是波波塔留在梦之旷野的资格。
安格尔虽然不喜欢波波塔曾经的某些行径，但如果说给波波塔一个留在梦之旷野的机会，他也是可以答应的。
但这里面还存在一些危险性，因为最后波波塔的肉身与灵魂，还是会归属于深邃之主。那么，深邃之主会不会因此而发现梦之旷野，为梦之旷野带来不祥变数呢？
这正是安格尔不敢立刻答应花雀雀的原因。
他需要仔细的思考一下。
安格尔沉吟了许久，内心中浮现出各种可能，不过他对于梦境的了解，以及对魔神的能力，都了解的不多。所以，并不能立刻得出结论。
他思虑了片刻，最后站起身，灭了桌上的灯火，走出了静室。
安格尔准备去和桑德斯与弗洛德商量一下。
桑德斯肯定比自己了解魔神，而弗洛德对于梦境的了解，也比自己知道的更多。
或许能从他们口中，得到答案。
第1476节 信徒誓词
灰绿色的短卷发，此时全都湿透了。额头上也浸满了汗水，双颊一片苍白。
这是安格尔找到桑德斯时，看到的一幕。
桑德斯注意到安格尔到来，这才使用了清洁术，将额上的汗渍祛除。
“你来了？”桑德斯招来一张座椅，示意安格尔坐下：“准备好什么时候离开了吗？”
“我可能还需要再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安格尔一边说着，眼睛一边瞄向桌面，那里有一个玻璃瓶。
瓶中空空荡荡，同时一股熟悉的气息从瓶子中传了出来。
“扭曲巴原虫？”安格尔抬起头，看向桑德斯，此时桑德斯虽然表情看不出什么不对，但脸色却依旧很苍白：“导师去了魇界？”
桑德斯眼眉低垂，轻轻点点头：“因为一些事，我的确去了一趟。”
“格蕾娅的事？”
桑德斯点点头：“是的，我用沾染格蕾娅魂力的巴原虫，去了那片她丢失肉身的魇界。想要对那片魇界的区域，再一次进行定位。”
说到这时，桑德斯却是沉默了好一会，眼底幽深却无神，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后来怎么样了？”安格尔问道。
桑德斯回过神后，摇摇头：“后来……我忘了。”
忘了？在安格尔疑惑的表情中，桑德斯静静道：“我只记得，我似乎到了一个黑暗的路口。后面的事情，记忆被自动屏蔽了，我什么都记不起来。”
魇界充满着各种诡奇的事，桑德斯进入魇界，其实有过好几次记忆被屏蔽的事。不过，他被屏蔽的记忆，基本都是某些重要的物象信息，譬如当初他总是记不住也带不出来的《奇点散射冥想法》，又或者某些在魇界里看到的信件、书籍等等……
这一次，有点意外的是，不是什么物象的记忆被屏蔽，而是他的整段经历都被屏蔽了。
他的记忆被屏蔽之前，他明明还走在黑暗的长路上。
在那个路口之后，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或许是遇到了战斗，或许是看到了某些重要场景，反正他完全不记得了。而他记忆的最后一段，是在一个漆黑的空间里，桑德斯能感觉到，周围有风在流动，应该不是封闭空间。
但是，桑德斯那时感觉心很慌乱，似乎即将面临着大恐惧，于是果断的使用巴原虫，返回了现实。
“那个路口，到最后的漆黑空间，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整段经历的记忆都被屏蔽掉了。”桑德斯眼底的情绪很复杂：“不过，那种‘感觉’我并没有忘记，慌不择路、担忧恐惧、惊悚威赫……这种种的感觉印记，还留在我心底。”
哪怕只是回忆这些感觉，桑德斯身体都被冷汗覆盖。可想而知，当时一定发生了非常恐怖的事情。
安格尔听完桑德斯的话，寒毛也跟着竖起，一股毛骨悚然的颤栗感从背后升起。
哪怕桑德斯多次进入魇界，可每一次进入都提心吊胆。
魇界，实在太过诡异恐怖。
桑德斯抬起头看向安格尔：“或许，你去的话可以记得。”
安格尔的魇魂体等阶非常高，他能记得《奇点散射冥想法》，那么极有可能，记忆的屏蔽对他作用极小。
“不过，你才刚刚晋级，如今去到格蕾娅丢失肉身的那片魇界区域，却是非常的危险。但是，等你稳定了实力，倒是可以试试去魇界最外围探索。”
当然，安格尔要去魇界探索的前提，是那位缝线的女王，不会再来找他麻烦。这却是需要安格尔下次去魇界试验一下，才知道。
桑德斯顿了顿：“魇界之事以后再说吧，先回到正题，你刚才说，你打算暂时留在黑城堡，为什么？”
安格尔也顺着桑德斯的话，没有再去过问魇界之事，而是将先前花雀雀的回答，说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桑德斯了解的点点头：“没想到变形软态虫还真的被他们鼓捣出来了。”
“是的，这也说明了一件事，她打算继续留在黑城堡。”
桑德斯点点头，对于花雀雀的选择，不置可否。
“不过，花雀雀与我提出了一个交易。”安格尔：“我这次来找导师，就是因为这个交易内容，我有些把握不准。”
在桑德斯的注视下，安格尔将之前和花雀雀的对话都说了出来。
“……毋庸置疑，花花预知到的画面，指的肯定就是梦之旷野。带波波塔进入梦之旷野倒是无妨，可是我担心，会不会因此让梦之旷野曝露在绝世大魔神的眼下。”安格尔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桑德斯沉吟了片刻：“我也无法肯定有没有风险，不过我记得曾经有巫师特意研究过魔神对信徒的影响，里面做了一些对比实验，或许能给你启发。”
安格尔：“……”这都有人研究？
桑德斯似乎看出安格尔的疑惑，顺口解释了一句：“巫师的寿命很漫长，研究奇奇怪怪课题的并不少见。这个课题，已经算不那么冷门的了。不过，沾染魔神的事情，下场都不会太好，那位研究者最后被某个魔神盯上了，最后的结局……不提也罢。”
安格尔也想起，他曾经跟着桑德斯去灵魂山谷见尼斯的时候，尼斯当时就在研究一个什么两性课题。
话说回来，桑德斯将当初那位巫师研究的内容，简单的和安格尔说了一遍。
魔神的信徒遍布泛位面，祂们不可能关注到每个人，只会对潜力种子留下更多的注意力。但这些潜力种子，还没将潜力化为实力前，其实也不会被魔神太过看重。
而魔神对信徒的看重是如何分层的？答案是——献祭时的誓词。
如果信徒的誓词，是将自己完全不保留的献祭给魔神，那么这人在魔神面前完全是透明的了，魔神可以知道此人所有的一切信息，甚至溯回祖源都可以。
也就是说，只要你奉献了自己一切，哪怕是意识灵光，魔神都可以寻溯。
如果信徒的誓词，只是奉献自己的灵魂，让魂魄在死亡的时候归于魔土。那么，魔神所知的信息，其实就相对而言，要少一些。
当然，如果魔神愿意查看记忆，倒也可以透过灵魂，知道这些人的隐秘。但想要完全寻溯与灵魂无关的意识灵光，这却是不可能的。
总结起来，收留波波塔会不会让梦之旷野曝露在魔神眼皮底下，那么就要看波波塔到底在献祭时，说了什么誓词。
如果波波塔选择的誓词，并不是毫无保留的献祭，那么就有转圜余地。
不过，就算如此还有一个重要前提，波波塔在死亡之前，绝对不能将梦之旷野的事透露给他。
否则，灵魂一旦拥有了记忆，魔神也依旧可以查探到。只有当波波塔死亡前，灵魂彻底的与意识灵光截断，让意识灵光自然的被安格尔带入梦之旷野，成为梦界居民，这才能最大程度的规避魔神的刺探。
当然，这里面说不定还有风险，但到了这种层级，想要完全规避风险，基本不存在。
不过，为了避免有疏漏，安格尔还是打算去梦之旷野一趟，准备和弗洛德商量一下，从“梦”的角度，是如何看待这件事。
安格尔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桑德斯，桑德斯也点点头，不过在安格尔准备回静室入梦前，桑德斯突然道：
“对了，还有件事没和你说。”
安格尔转过身，以为关于魔神与信徒之间，桑德斯还有什么未补足的地方。
然而桑德斯所说的内容，却是与此无关：“就在之前，你在静室冥想的时候，金伯莉派了一个学徒过来找你。”
“金伯莉夫人找我？”安格尔：“是为了交流炼金？”
桑德斯的眼神中闪过古怪之色：“不是，据说是研发院有人找你。”
研发院？天空机械城？
安格尔愣了一下，他明明才离开天空机械城没多久，研发院的人找他做什么？还有，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在黑城堡的？
“是研发院的谁？”安格尔好奇问道。
“不知道，他们的人并没有来黑城堡，而是通过其他方法传讯的。你想知道具体情况，可以去找金伯莉询问。”
安格尔点点头。
他一时也想不通研发院找自己做什么，不过按照研发院那种松散的规矩，找自己应该也不是什么要事，安格尔还是决定先去梦之旷野，之后的事再说。
第1477节 潜移默化的改变
初心城，汹涌人流的主街道上，一个黑影在奔驰着。
周围的行人，对于这道飞奔的黑影，却是没有任何的意外，似乎早已司空见惯。甚至，还觉得今日这黑影，速度好像慢了很多。
就譬如在街边一座小楼房的楼顶上，与爷爷正做着石工打磨的达卢克，便发出了这样的疑问：“怎么觉得，图拉斯治安官今天的速度慢了许多，而且好像没见他走房顶了？”
平时，图拉斯都是在房顶跑跳，这才导致大量建筑损毁。今日，图拉斯都在街道上跑，倒是很稀奇。
达卢克的爷爷，刚好雕琢好一个树木石雕的枝桠，抬起头看了一眼，又慢条斯理的低下头道：“与治安官无关，与他身后的那人有关。”
身后的那人？达卢克狐疑的看去，这才注意到，图拉斯治安官的身后，还真的跟了一个人影，这个人影显得娇弱了许多，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女人，距离图拉斯也有十多米远，一边喘气一边咬牙切齿的继续跑。
达卢克还注意到，图拉斯多次回过头怒吼。
虽然听不到的声音，但达卢克的眼神很好使，从嘴型上倒是判断出了图拉斯的言语——
“你别跟着我！”
达卢克有些疑惑，图拉斯明明在驱逐着那女子，怎么自己的速度反倒是比平常慢了？
面对达卢克的疑问，他爷爷笑了笑：“那是因为我们的治安官，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啊。”
善良的人？达卢克还是没明白，不过他爷爷却没有再继续解释。
达卢克只好将话题一转，目光放到跟着图拉斯的那个女子身上：“这个女人，我好像没见过啊？”
“她啊，我倒是有过一面之缘。”达卢克爷爷回忆道：“前些天，我在广场附近和城建队的人，安装树木石雕，看到过她。当时，治安官还抓着她的手腕，往苍穹塔的方向跑。”
达卢克爷爷顿了顿，啧啧两声，表情带着一脸的怀缅：“年轻人的感情，真是激情似火，让我不禁回想起了我逝去的青春，那是一段在夕阳下奔跑的美丽时光……”
达卢克一看爷爷那副想要长谈过往的模样，赶紧喊停：“我之前听图拉斯治安官说过，他已经好几千岁了，比爷爷大好几轮呢。”
达卢克爷爷：“……他肯定在说谎，我曾经看过治安官取下牛角盔后的脸，嫩出水来了！”
“嫩出水？”达卢克回想着图拉斯常年袒露在外的胸肌腹肌，实在很难想象他的脸会怎么‘嫩’？
达卢克忍不住追问起来。
后面的谈话，却是慢慢转入了八卦。
而此时，在苍穹塔的顶端，安格尔默默的注视着远方街道上的图拉斯，以及图拉斯身后的曼德海拉。
虽然他没有听到达卢克与其爷爷的对话，但是也能看出，图拉斯明显比以往速度慢了很多，也没有再跳到半空中。
“所以，是因为曼德海拉吗？”安格尔轻声忖着。
“是的，别看图拉斯平日里一副不羁模样，可其实内心中依旧藏有温柔的一面。”安格尔的背后传来一阵回响，却是弗洛德走了过来。
安格尔的表情有些意外：“你是说，图拉斯对曼德海拉……有意思？”
弗洛德摇摇头：“据我观察，这倒没有。把曼德海拉换成任何一个其他人，图拉斯大概都是如此的表现。他内心很潇洒不羁，看上去对任何事情都不想负责，但范围仅限于自己，如果牵涉到其他人，他嘴上不说，还是愿意担负责任的。”
安格尔没懂弗洛德的意思。
弗洛德解释道：“以往我一直想着该如何治治图拉斯，可一直想不到。不过，梦露给了我一个意见，她说不妨让人跟着图拉斯一起执勤。”
“虽然图拉斯始终不愿意有人随着自己执勤，但当任务真的被安排下去，他也只会对我发脾气，对执行任务的人……也就是如今的曼德海拉，倒是出奇的温柔。”
安格尔听到这，倒是明白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图拉斯虽然是一个不想担负责任的人，但他却出奇的拥有很强的责任心。
这样安排的话，还真的能克制一下图拉斯那放荡不羁的性格。
“梦露城主的识人目光，倒是很不错。”安格尔夸赞道，当初梦露还是城主候选人时，在不知道乔恩身份前，就已经多次邀请乔恩作为自己幕僚，如今更是看出了图拉斯的潜在性格，可见梦露的眼光非同一般。
“的确，梦露城主非常的优秀。”弗洛德虽说也在夸赞梦露，但他的目光却是偷偷打量着安格尔，脑海里还在回荡着之前里昂曾说的那个传闻。
安格尔看上去，的确气场有很大的变化，和以往很不一样。
难道，里昂说的传闻是真的？
在弗洛德思忖的时候，安格尔突然问道：“那你又为何会将这个执勤任务，交给曼德海拉？”
弗洛德耸了耸肩膀：“我就那么灵光一闪，就安排下去了。”
说是灵光一闪，其实弗洛德还是有过考量的。曼德海拉进入梦之旷野，第一个与她交流的人，就是图拉斯。虽然没有什么印随一说，但总归对曼德海拉而言，图拉斯算是相对比较熟悉的人。让她先与一个熟悉的人凑在一起，会更加容易融入初心城。
再说，图拉斯是一个很热情的人，不会在乎曼德海拉的冷漠疏离，这种极端的糅合，也算是一个中和。
弗洛德唯一担心的就是图拉斯在巡查时，会不会将曼德海拉独自甩掉就跑了。
现在事实告诉他，图拉斯比他想象中温柔太多。
“那这段时间曼德海拉可有什么改变？”安格尔再次问道。
“曼德海拉工作的时候，泰半时间都在追逐着图拉斯，就像现在这样。”弗洛德指着远方两个越发缩小的身影：“我能看出，至少在这个时间点，她的所有心思都放在追逐上，不会去想现实里那些事。”
“这样倒是不错。”安格尔借着魇幻之力，使用“上帝视角”去仔细看了下如今曼德海拉的表情，的确和之前送进梦之旷野时有极大的变化，至少多了很多情绪，没有那般冷漠了。
“曼德海拉是一个很敏感的人，我会尽量不着痕迹的改变她的性格。”弗洛德道。
安格尔点点头：“那就先这样吧。”
说罢，安格尔收回了视线，转头朝着塔内走去。
与此同时，追逐中的曼德海拉狐疑的看了看远方，她总觉得刚才好像有人看着她。不过曼德海拉回过头，什么也没看到。
“或许，只是个错觉吧？”曼德海拉没有多想，继续咬牙切齿的追着前面的……混蛋。
安格尔走进弗洛德平时做研究的房间，坐定后，看向弗洛德：“你看上去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
之前安格尔就注意到，弗洛德总是偷偷瞄着自己，面上表情也很恍惚，看样子像是憋了一肚子的话。
弗洛德有些不好意思的捏了捏灰色的鬓发：“之前，大人的兄长给我说了一个消息，我有些在意……”
安格尔看向弗洛德，有些讶异弗洛德要说的事，还与哥哥有关？
“我想请教大人一个问题。”弗洛德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大人是不是已经成为正式巫师了？”
安格尔没想到弗洛德会问这个问题，他也没有隐瞒，很自然的道：“是啊，我上次进来的时候难道没有和你说吗？”
弗洛德：“……没有。”
安格尔似乎想起了什么：“噢，好像的确忘了说。”
在得知安格尔晋级，弗洛德内心一阵澎湃激昂，但看着安格尔那副“噢，我忘了”的敷衍态度，瞬间升起无数的吐槽欲。
这种大事，居然也能忘？
如果弗洛德自己晋入了正式巫师，哪怕他再低调行事，也会表现出和以往明显差别的地方。
安格尔倒好，虽然的确有些差别，但只是个人气场上的差别，态度行为都和以往一样，哪怕弗洛德观察到了，也没有往安格尔晋级那方面去想。若非里昂带来安格尔晋级的传闻，弗洛德估计还会被蒙在鼓里许久。
千万句内心奔涌而出的吐槽，最后却是化为了一句：“……恭喜大人。”
安格尔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这次的晋级有些仓促，晚点找时间再和你详说。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这事怎么与哥哥里昂有关了？”
弗洛德表情木然，一字一顿的将之前里昂带来的传闻，说了一遍。
“居然已经传到天空机械城了？咦，《真理的天空》报道的？”安格尔皱了皱眉，他记得上回，报道自己接触神秘，以及伊莎贝尔回归南域的事，也是这杂志率先报道的，“他们怎么会知道？”
在安格尔嘀咕的时候，弗洛德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沓纸。
“我让里昂将《真理的天空》里文章摘抄了下来，大人不妨先看看。”
安格尔带着疑惑，接过了这一沓还不算薄的白纸，其上的字形安格尔非常熟悉，正是哥哥里昂所写。
花了几分钟，安格尔一张张的看完了。
上面记载的内容，基本都是真的，甚至其中有提到“猜测帕特巫师已经在真知大门外”，这也是真的。不过里面的文字极具煽情与追捧，夸赞的安格尔都觉得有些过了。
抛开这些赞美的话，安格尔很想知道，这些内容怎么会传得那么快，就已经传到天空机械城了？
难道是黑城堡的人传出去的？
安格尔下意识的看向文章的署名：
“……你石头爷爷？”
第1478节 撰稿者身份
安格尔看着这个名字，沉默不语。
他对这个名字，实在太熟悉了。
上回在《真理的天空》独家爆料安格尔接触到神秘领域，以及伊莎贝尔回归的撰稿者，就是此人。
其实当初爆料的这两件事，安格尔并没有太在意，因为当时在场的人很多，就算杂志不报道出来，未来也会传开。但他之所以对这个撰稿者如此的记忆犹新，甚至有些咬牙切齿，就是因为这家伙爆料完全是用噱头开场。
就譬如当初《真理的天空》里的那两篇文章，分别是《震惊！千年前的大佬重归南域，巫师界或将重新洗牌！》、《震惊！神秘炼金术士竟然被炼制成魔偶，原因竟是……》
里面的内容与语气，极尽了幸灾乐祸的丑恶嘴脸，让安格尔当时看的牙痒痒的，恨不得去胖揍一顿撰稿者。
如今，这家伙又再次出山。
安格尔的眼睛里闪过幽光——
说起来，上回《真理的天空》登载的那两篇文章，其实主要故事是发生在寂静岭，所以有极大的可能，这个撰稿者当时就在寂静岭。要么他就是寂静岭的人，要么是与寂静岭有关的超凡者。
那时，安格尔因为要忙于净化花园的事，所以没有去思虑这个撰稿者的身份。
不过，如今既然他又爆料了，而且爆料的对象依旧是安格尔。
这却是让安格尔上了心。
他这回突破正式巫师的事，除了黑城堡的巫师外，也就当时坐在天空幽灵船上的寂静岭的人知道了。
而这个撰稿者的笔名后缀用“爷爷”来表示，安格尔觉得应该不是黑城堡的人，毕竟黑城堡的人基本都是女巫。但也不排除黑城堡的可能性，不过几率很低。
若是将目光放到寂静岭的话，安格尔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之前和伊凡巫师深入的交流过，伊凡巫师是一个典型的学院派，他不认为伊凡巫师会用这种浮夸的文风来撰稿。
不是伊凡巫师，那么就是天空幽灵船上的其他学徒？的确有可能。
但也有另一种可能，伊凡巫师回到寂静岭肯定会将天空幽灵船受损的事回报给黑城堡的高层，到时候自己晋级的事，估计也一并在黑城堡里传开。所以，整个黑城堡的人，都有可能是撰稿者，而不单单只是那几个学徒。
安格尔的目光再次聚集在这个名字上：“你石头爷爷……石头……”
安格尔的表情突然黑了一下，当他注视着“石头”这个名字时，他脑海里反应出来的身影，且对方还必须是寂静岭的，那么就只有一位——双面石灵塔罗斯。
安格尔回想起当初，自己在寂静岭被伊莎贝拉追杀，塔罗斯就是见证者，所以他如果是「你石头爷爷」的话，当年完全能够写出那两篇文章。
再将塔罗斯的性格带入文章的风格，安格尔脸色却是越发的黑，嚣张的笔名、充满噱头的标题、浮夸的文笔，简直和塔罗斯完全一样。
甚至，如今这一篇简直可以称为“过度褒赞，甚至跪舔”的文章，也无比现实的表现出了塔罗斯性格里“怂”的一面。
如果真的是塔罗斯撰稿，当它知道安格尔晋级，而且还已经半只脚都踏进而来真知中，又是研发院一员，背后还有幻魔岛、野蛮洞窟一众巫师，它选择认怂完全有可能。
“难道真的是他？”安格尔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是谁？”弗洛德疑惑的问道。
安格尔眼睛眯了眯，他原本都已经淡忘这家伙了，没想到它却用这种方法跳出来。
“没什么。”安格尔收敛起表情，这些私怨却是不需要告诉他人。
安格尔轻轻将这一沓纸放回了桌上：“上面写的虽然不全面，但表达的信息基本是真实的。”
弗洛德虽然已经受到了冲击，但还是忍不住心旌摇曳。
原本他还觉得文章里太过浮夸，可能有些片面。但如今连安格尔都承认这上面基本是事实，这也意味着一件事：安格尔不仅晋入正式巫师，还真的创了法，半只脚已经踏入了真知！
弗洛德心中有太多的震撼与疑问，但他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最后却是低头深叹。
不管如何，安格尔晋级都是一件大好事，尤其是自己已经是安格尔阵营的人了，安格尔实力越高，自己未来的成就也越高。这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事。
“你看上去有话有说？”
弗洛德叹息一声：“就是很感慨，幸好我提早加入了大人的麾下，要不然现在估计心情会和其他同侪一般，忐忑又复杂。”
心情复杂，自然是因为一个后来追上的人，短短几年就超过他们其他人十年、几十年，甚至近百年的努力。
至于忐忑，则是因为现在安格尔晋升与否，还没有得到证实。
当然也有人去询问预言巫师，不过预言系的人本就少，而问到关于安格尔的问题，这群巫师的口径也很一致——笑而不答。
这更是让如今天空机械城议论纷纭，都在等待着一个结果。
弗洛德在感慨良久后，终于将心绪慢慢抚平，可以思考更深的问题了：“既然大人已经晋级了，那是不是考虑可以获取新的权能了？”
如今对弗洛德而言，最在意的事自然是梦之旷野。别看如今初心城发展的好像还不错，但因为法则不完全，让梦之旷野还有很多违和的地方，初心城的居民其实都已经有所察觉，不过他们所知甚少，加上目前还处于对新城市的适应期，所以还没有出现太大的反应。
但弗洛德自己生活在这里，就觉得很多地方实在太虚假，若是能尽快完善，当然是最好的。
安格尔：“为了尽早得到核心权能，我准备还是先寻到增加幸运属性的魔纹皮卷，再来获取权能。”
弗洛德有些遗憾，但也明白这已经是最好的考量了。毕竟，没有幸运属性，如果下次来的权能，还是无关紧要的，那其实也等于无。
聊了这么久无关紧要的事，安格尔终于说起了正事。
关于波波塔的事，安格尔虽然从桑德斯那里得到了一个意见，但他也想听听弗洛德，如果从梦的角度出发，如何看待这事。
半小时后，安格尔离开了梦之旷野，回到了现实。
弗洛德的意见，其实和桑德斯的结论差不多，但有一个观点，却是让安格尔很有启发。
在波波塔即将死亡之时，灵魂即将随着当初所发的誓词而堕入深渊时，将意识灵光拉入梦之旷野。
这个时候有一个重点，便是彻底的斩断灵魂与意识灵光的连接。
这样的话，哪怕魔神发觉失去意识灵光的灵魂过于空洞，想要寻溯踪迹，也无法得逞。
至于如何斩断，这对其他人或许有些困难，但对安格尔而言却很简单。通过“守门人”这个权能，就能做到。
综合了桑德斯与弗洛德两人的意见，安格尔心中已经隐约有了一个答案。
他倾向同意花雀雀提出的这场交易。
不过纵然是答应，也有两个前提。第一，波波塔当初对魔神发的誓词，不能是献祭自己的一切。否则，安格尔就算斩断了灵魂与意识灵光的连接，魔神只要愿意，也依旧可以寻溯到梦之旷野。
第二个前提，则是花雀雀不能将他们的交易透露给波波塔，哪怕一点也不行。只有等波波塔自然死亡时，灵魂归于深渊，而意识灵光被牵引到梦之旷野，才能告诉他真相。这样的话，魔神就算翻查波波塔灵魂的记忆，也不会有所得，可以最大程度避免被发现。
如果波波塔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安格尔也会拒绝这次交易。
安格尔回到现实后，第一时间就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了花雀雀。
花雀雀给的回复，也让安格尔稍微心安。
波波塔的誓词，是献祭死后的灵魂。而花雀雀为了不让波波塔担心，也的确没有告诉波波塔关于她与安格尔交易的事。
在满足这两个前提的情况下，安格尔也同意了花雀雀的交易。
和花雀雀谈妥之后，安格尔走出了静室。
这边事了，他准备去见一下金伯莉夫人。他其实也很疑惑，研发院的人为何突然会联系他。
不知道有什么事？
第1479节 特约评判
安格尔在一位半机械人的引导下，来到了金伯莉所在的大厅。
金伯莉的房间意外的干净，除了桌椅外，几乎没有其他任何的装饰。
半机械人女仆：“帕特大人，请稍等几分钟，夫人如今还在工坊里，应该很快就会出来的。”
她的话音刚落，安格尔正对面不远处凭空就出现了一扇门，门的封面是古铜色的轴承、齿轮与链带。
这是炼金工坊的大门。
随着这扇明显代表着“机械炼金”的大门被推开，金伯莉顶着那一头魔幻森林的发型，袅娜的走了出来。
金伯莉挥手洗去一身火锈味，这才坐定。
金伯莉笑眯眯的看着安格尔，没有来由的说了一句让安格尔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说来，我今天还该感谢你。”
“感谢我？从何说起？”
金伯莉：“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我都没想到，辅一回归南域未多久，就见到常年不露面的缪斯阁下。”
按照巫师界的实力排位，“庸人”缪斯实际上比起金伯莉的实力，还要低一些。可金伯莉却脱口而出对方的尊称，可见她心中的确很激动。
“夫人的意思是，之前联系我的是缪斯院长？”安格尔有些惊讶道。
金伯莉点点头：“没错，正是研发院的院长，缪斯阁下。还有，兽皇也在他的身边。”
“连罗森城主也在？”安格尔有些疑惑的道：“他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兽皇，指的正是‘机械兽皇’罗森，在天空机械城，罗森的名号是与缪斯齐名的，若是说缪斯所主宰的研发院，属于创造力担当；那么罗森所负责的主城区，则是战斗力担当。
两位城主共同撑起了意荣国的天空奇迹。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除了借由你的名号，在缪斯阁下面前刷了一个存在感外，其他的都没打听出来。”金伯莉耸耸肩：“你想知道的话，还需要你自己去问。”
安格尔这次过来，就是想要知道研发院的目的，能与他们亲自联系，自然不无不可。
金伯莉：“那你跟我来，跨世界的远距离传讯，我这里可做不到。”
金伯莉站起身，带领安格尔朝着外面走去。
一边走，金伯莉也一边的解释起这个远距离传讯。
其实就是一座建立在魂域中心位置的信号塔，和当初安格尔在费兰大陆月瑟国白贝分公司里看到的完全一样。
原本这个信号塔是被伊莎贝拉管控的，不过如今伊莎贝拉正被迫“禁闭休养”，伊莎贝尔又常年在生魂花园，所以，金伯莉夫人便暂代了伊莎贝拉的工作，与黑城堡在各地的驻点进行协调联络。
“从前些年开始，因为亡灵之乱，一直没有去管信号塔。伊莎贝拉也不管事，只是偶尔与罗森联络，对黑城堡各地驻点都不管不问。如今我接管过来，忙的昏天暗地，每天都没时间炼金，全耗在与各驻点重启通话上了。”金伯莉吐槽起伊莎贝拉来，是毫不客气：“本来还说，找时间与你继续进行未完的炼金交流，都被这些琐事给压的没空了。”
金伯莉絮絮叨叨的说着，安格尔也大致了解了情况。难怪当初在天空机械城的时候，桑德斯去黑城堡驻点却无法与黑城堡进行联络。
她们在魂域里穿梭着，不知过了多少回廊，金伯莉终于带着安格尔来到了魂域中心。这里有一座造型让安格尔感觉非常熟悉的巫师塔。
“是不是感觉很熟悉？”金伯莉冷笑了一声：“伊莎贝拉建造这座巫师塔的时候，完全按照伊莎贝尔大人在生魂花园里的那座巫师塔建造的，连里面的摆设，都一样。”
安格尔仔细一品味，这巫师塔的确与之前去生魂花园看到的那座完全一样。
伊莎贝拉的「师控」，简直无时无地都在表现着。
“信号塔就在顶层，进来吧。”金伯莉推开巫师塔的大门，安格尔看到了熟悉的雕像长廊，走过长廊，正如金伯莉所说，连里面大厅的摆设，都和之前在生魂花园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金伯莉带着安格尔一路往上走，很快就来到的信号塔。
金伯莉开启信号塔的时候，面不改色的拿出了接近百枚魔晶作为动力源。
当初，安格尔在白贝分公司看俾斯麦联络天空机械城，也不过只放了三枚魔晶，如今却是多了三十多倍。可见，跨世界联络消耗的能源，有多么恐怖。
而且，这个所谓的跨“世界”，这个世界还指的是南域的附属世界，而不是真正的异世界。
安格尔知道，天空机械城还没研制出能够真正跨异世界联络的信号塔，但如果真的研制出来，估计消耗的魔晶，正式巫师用着都会心疼。
想来，当初伊莎贝拉突然中断与各大驻点的联络，估计除了亡灵之乱的缘故，还有这个魔晶消耗太吓人的原因。
毕竟，不是谁都是金伯莉这种炼金术士，魔晶一捞一大把。
金伯莉很快便操纵好了信号塔的设置，当光屏慢慢的浮现出来时，画面也随之而来。
“金伯莉？”一道带着金属质感的冰冷男声，从对面传来。
“是我。”金伯莉看了一眼光屏，对面上显示的是一位面容英俊的黑服男子。
没有见到缪斯，她嘴角不自觉的耷了一下，在对面男子眯眼前，金伯莉头发上的魔幻森林里窜出了一只拇指大小的幻灵，对着光屏弯腰拘礼，算是打过了招呼
光屏里的男子，正是“机械兽皇”罗森。
罗森没有去理会金伯莉的那堆诡异的头发，而是将视线一转，看向了金伯莉身边的另一人——
“罗森大人。”安格尔恭敬的见礼。
罗森上上下下打量了安格尔一遍，向来冰冷无情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消隐无踪：“帕特巫师，你能在短短时间内走到这一步，却是超乎我的意料。”
从罗森对安格尔的称呼，就能看出，他应该已经知道安格尔晋级之事了。
安格尔：“一点运气，以及一部分侥幸。”
“不管如何，这依旧是你的实力，你能……”罗森话刚说到一半，一道疏朗中带着一丝懒洋洋的声音，从罗森背后传来：“是安格尔吗，你总算是出现了……啧啧，没想到你居然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一张嘴角带着懒散笑意的脸，从罗森背后钻出来，对着安格尔笑眯眯的招手。
这人正是研发院的院长，也就是站在南域炼金界巅峰，自称“庸人”的缪斯。
“缪斯院长。”安格尔行礼后：“我刚才听金伯莉夫人说，院长找我？”
“这些琐事等会再说，不如先聊聊你。”缪斯笑眯眯大的道。
“聊我？我有什么可聊的。”
“能聊的可太多了。如今天空机械城话题最多的人，非你莫属了。”缪斯指着安格尔：“要知道，我在奇幻机械城里，都听说了你的传闻。”
“之前在研发院的时候，完全没看出你有晋级的打算啊，怎么突然间，不声不响就晋级了？若非金伯莉夫人证实，我都不相信。”
缪斯的话，就像连珠炮一样，不停的蹦出来。好不容易终结了，却是又回到了之前的问题：“你怎么突然就晋级了？”
“意外以及侥幸。”安格尔的回答依旧如此。
缪斯却是不信，不过见安格尔不愿回答，最终只能叹息一声：“好吧，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强求。”
终于，缪斯在说了一通废话后，回归到了正题。
当缪斯将他找安格尔来的理由说出来后，安格尔的眼里一阵恍惚：“你说，让我去做新星赛的评判？”
“准确的说，是特约评判，并不要求你做什么。”
简而言之，就是评判胜负。因为新星赛最后的几轮比赛，为了公正，评判其实有好几位，缪斯让安格尔去当特约评判，他可以加入自我意见，也可以什么事都不做，反正还有其他评判。
听上去的确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但安格尔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会让他去？
新星赛不是天空机械城举办的赛事吗？他一介外人，去做这个评判合适吗？
“特约评判有好几位，其中也有两位不是来自天空机械城的，你如果答应的话，也只是其中一位。”缪斯似乎看出了安格尔的困惑，解释道。
“为什么找我？”安格尔问道。
“因为你的名气最近比较大啊。”缪斯笑眯眯说了一句，“当然，这只是说笑。不过，你刚刚成为研发院一员，也需要露一下脸吧？而且，这是研发院的任务，虽然不是强制任务，但可以给予大量积分唷。”
研发院的积分，可以购换特殊材料，算是研发院成员的福利。
“说起来，我听说最近天空机械城各大杂志社都想方设法的联系黑城堡，想要确定你是否真正的晋级，你来当特约评判，也能让这场纷纷扬扬的事件，划下一个完美的句点。”
“而且，你不是还没有确定称号么，正好这次正式露面也可以一并确定了。”
“最重要的是，我很想看看，那些曾经是你的同侪，自诩天才的人，看到你后，会是什么反应？”缪斯说到这时，充满恶趣味的勾起一抹笑。
安格尔莫名觉得，最后一个理由，才是缪斯真心的想法。
第1480节 试验场
直到联络关闭，安格尔也没有给出缪斯一个肯定的答复。
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还会在黑城堡待多久，虽然花雀雀很笃定自己可以研究出变形软态虫，但具体需要多长时间，安格尔不确定，花雀雀自己也无法给出具体时间。
故而，他不敢给肯定答复。
不过，安格尔也没将路堵死。
等到黑城堡这边事了，他的确要去一趟天空机械城，毕竟哥哥还在那里，如果他返回的早，倒是可以顺道接了这个任务，就当为了研发院的积分。如果赶不上，那就没办法了。
缪斯知道后，只是笑眯眯的道：“那我就期待你能早一点返回，只要新星赛未曾结束前，这任务我会给你留一个名额的。算是，你进研发院给你的福利唷~”
从信号塔离开后，金伯莉夫人便一直和安格尔聊着研发院以及缪斯的事。
不过，安格尔对研发院的了解，也不是太多。至于缪斯，更是不大了解，唯一熟悉的研发院成员只有魔药米多拉，和金伯莉夫人想要知道的机械炼金相关，却是差之甚远。
安格尔倒也了解她的迫切，金伯莉获得的炼金传承，是千年前的炼金技术。
古老的技术，并不代表好。
当巫师文明处于下降期的时候，越古老可能越好；可如今巫师文明发展的璀璨耀眼，处于明显的上升期。魔药、香氛、魔纹……等炼金技术，都随着时间推移，而不断的推陈出新。更遑论，更新换代更大的机械炼金，所以金伯莉的急切，安格尔是很清楚的。
“你不妨去天空机械城进修一段时间？”安格尔建议道。
金伯莉叹息着摇摇头：“我也想啊，可是如今伊莎贝拉在禁闭休养，我要暂代她的工作，太多的事要忙了。我现在只期望，莫莉雅能早点得到一具合适的肉身，可以帮我分担点任务。”
金伯莉苦恼的皱起眉，她头发森林中的幻灵，也跑出来挂着金伯莉的发丝，安慰的摸着她的脸颊。
“如果天空机械城飘到童话世界来就好了，不出门也能去进修。”金伯莉低声嘀咕着。
她的这幅困扰模样，安格尔倒是头一次看到。
对于学徒而言，巫师总是高高在上，看上去高不可攀，但这只是因为实力与层次不够进入对方的圈子。
金伯莉愿意显露这一面，也代表着她认可了安格尔。
“就算天空机械城愿意飘到童话世界，我想童话镇巫师联盟，也不敢让他们进来。”安格尔道，巫师组织之间的制衡，还是很重要的。哪怕天空机械城是一个中立组织，也不可能完全没有防备。
就像安格尔所在的野蛮洞窟，其实也有天空机械城安排的探子与棋子，当初的巴洛克就是一个，还有在天空塔与安格尔战斗，想要取而代之的寄生娘，也算是天空机械城的内奸。
“也对。看来，只有等这边事忙完了，才能去天空机械城了。”金伯莉有些感慨道。
“不过，你的设想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金伯莉狐疑的看向安格尔，他才刚否定，现在却话锋一转，变肯定了？
“我的意思是，也许有一天，你真的不用离开童话镇，就能去天空机械城进修。”安格尔一本正经的道。
“怎么可能，除非在梦里。”金伯莉没好气的啐了一声，然后快步走出了巫师塔。
安格尔则看着金伯莉的背影，眉头微微一挑，心中默默道——
“还真的可能在梦里。”
……
又过去了两天。
因为黑城堡的阴云不见，电蛇消散，白昼里还能感受到阳光温暖。这让在阴暗世界里生活多年的学徒们，有一种重见天日的错觉，所以学徒基本都去了地表，魂域却是冷清许多。
安格尔穿过魂域静谧的长廊，前方领路的是一头金色长卷发的娜塔莎。
在绕过好几个回廊，又向着更远的地方走了一段路，娜塔莎带着安格尔离开了魂域，在尸林与魂域的夹层里，走了十几分钟后，出现在了一扇金属大门前。
“这里就是试验术法的场地。因为之前亡灵之乱，被荒废了一段时间。”娜塔莎推开尘封已久的大门，门的后面能看到一条黑暗的长廊，长廊的两边都有锁上的房间门。
“越往里面，试验场的面积越大，防御力也越强。”娜塔莎先一步的走进长廊，不知道碰了哪里，一盏盏的明灯便亮了起来，将黑暗驱散，重见光明：“大人是要试验术法吗？需要的面积要多大，有什么属性要求？”
“对了，这里还配有炼金傀儡作为实验体，可以随时用作试验对象。如果大人需要活体的话，可能需要等一段时间，如今应该还没有储备。”
等到娜塔莎介绍完，安格尔才道：“我的确要试验一个术法，不过并非是攻击类的。所以面积不需要太大，找一个空间性质稳定的试验场就可以。至于炼金傀儡，我也不需要。”
娜塔莎思虑了片刻：“我明白了，请大人跟我来。”
最终，娜塔莎带着安格尔到了一间其实可以称之为小广场的房间，甚至面积比起安格尔所住的院落还要大。四面的墙壁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摸上去有冰冷的金属质感。
头顶有一个永昼光源，让这片空间显得非常的亮堂。
除此之外，空间里倒是没有其他任何东西存在。
虽然安格尔觉得用不着这么大的场地，但据娜塔莎所说，如今试验场除了安格尔外，没有其他人，所以奢侈一点也无所谓。
娜塔莎离开后，安格尔站到了纯白空间的正中央位置，静静的思忖。
他这次让娜塔莎带他来试验场，自然是为了试验门之模型。
安格尔不知道开启特殊能量覆盖的门之模型，会出现什么波澜，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特意来到试验场实验。而且，在试验场也不用担心他人窥探。
回到门之模型本身而言，安格尔之所以晋级之后，一直没有去动，是因为从既有信息中，推导出了门之模型的一个明显限制。
一旦他开启了这个新的门之模型，蕴含其中的特殊能量会再次归零。
也就是说，当安格尔施放了新的门之模型后，想要再次使用它，必须等待门之模型里的特殊能量再次扩散至满后才可以使用。
安格尔不知道使用过后，特殊能量需要多久才能扩散完毕，正因此，他非常的谨慎，并没有鲁莽的进行试验。
在经过这几天的沉淀，安格尔的魔漩已经完全稳定下来，他才将目光放到了门之模型上。
原本，安格尔的打算是离开黑城堡后再找机会试验，但如今因为花雀雀的事，既然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索性趁此机会做一个初体验的测试。顺道为“门之模型”，定下一个正式的术法名称。
安格尔回忆着门之模型的种种信息，除了那个特殊能量的限制外，还有一些其他限制，但具体的限制内容还要他亲自试验后，才能分清。
安格尔闭眼许久，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双眸中似有流光闪过。
随着富有韵律的能量跃动，他的面前慢慢浮现出了无数条发光的线。
这些线开始蜿蜒的延绵生长，并且交错编织，像是树枝一般盘根错节，最后隐隐构成了一个门的轮廓。
门还未完全成型，但安格尔能清晰的感觉到，这扇门和他以往使用门之模型出现的那扇门并不一样。
且不说那些发光之线，光是门所散发出来的能量气息，就非常的独特。
它有三种不同的能量气息构成。
空间能量、特殊能量，以及……幻术能量。
第1481节 开启大门
安格尔当初构建门之模型的时候，就感觉到有幻术能量参与进去，不过门之模型初成型时，只是单纯的空间位移，安格尔还以为不会受到幻术能量影响。
倒是没想到，影响是在这里。
说是影响，其实也不对。至少安格尔觉得，空间能量、特殊能量以及幻术能量，三者虽然以特殊能量为主，但却形成一个非常完美的平衡。
如果没有幻术能量的参与，说不定还少了那么一点味道。
安格尔现在最想确认的是，当幻术能量出现在门上时，会呈现什么效果？总不会，这门因为幻术而变得浮夸？或者，在门的附近，制造出大量的幻境？
安格尔在浮想的时候，门的轮廓越发的清晰与深刻。
随着门的浮现，安格尔能感觉到巫术位门之模型中的特殊能量，与眼前的大门逐渐生出了一丝隐隐的羁绊。
特殊能量就像是一条纽带，将安格尔与门紧紧相连。
也因为这种羁绊的出现，导致原本覆盖在门之模型的特殊能量，也开始急遽收缩，不过这种收缩并不代表消减，安格尔能感觉到，特殊能量依旧维持着一种平衡的状态，未来应该还能再次覆盖门之模型，不过所需时间，却是等这次试验过后，才能测试了。
确定特殊能量还会再次扩散，安格尔便不再管巫术位上的事，而是将眼神紧紧的盯着眼前的这扇门上。
这扇门的外形，和巫术位上的门之模型几乎完全一样，不过巫术位上的门之模型是用无数的纹路汇聚而成，而眼前这扇门，却是无数条发光的线交缠而出。
有一种线条交织的美感。
不过最让安格尔在意的，还是门面。这扇门没有门扉，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薄薄的光雾。
之前安格尔感知到的三种能量，全在这层光雾上，其中尤以特殊能量为主。
安格尔感觉到自己和眼前这扇门有深刻的联系，但是这扇门的背后是什么，他其实还是有些拿不准。
安格尔深吸一口气，他本身就是来测试这扇门的效果，自然不可能现在退缩。
毫不犹豫的，安格尔向前迈出步伐，踏入了光雾中。
……
亚历克斯跟着收养自己的神父，走进了克鲁亚教堂。
这座教堂据说已经矗立在镇上超过两百年了，曾经有兴盛的时期，不过因为神从未显露过神迹，而镇上的居民越来越少，导致克鲁亚教堂开始荒废。尤其是近几年，当通往圣城的道路断绝，神职人员无法再被派来，克鲁亚教堂更加的残败。
如今只剩下了亚历克斯与伯伦朗，以及一位每日在花园里劳作的泰莎修女。
收养亚历克斯的神父伯伦朗，如今已经超过了七十岁，无论身体还是思维，都大不如前。而泰莎修女，也超过了六十岁。
这就导致，整个教堂的打理，都压到了亚历克斯一人身上。
而亚历克斯一人之力，也无法将教堂打理干净，这使得克鲁亚教堂看上去有些灰败，窗户上的斑斓彩纸都变得发黄。更别说教堂顶部刻画的父神雕刻，因为没有云梯，已经好几年没有人清理。
亚历克斯抬头看着父神那有些肮脏斑驳的脸，已经看不出慈悲的痕迹。反倒，隐隐觉得有一股阴森与恐怖感。
“亚历克斯，直视父神的目光，是一种不敬的行为。”伯伦朗责备道。
“我只是在想……”亚历克斯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许久之后，才在伯伦朗的注视下，轻声道：“父神为何一直未曾降临过荣光。”
伯伦朗听完后，什么话也没说，颤巍巍的伸出苍老的手，从洗的发白的神袍里取出一本典籍，放在胸前，闭眼默念：“父神在上，请原谅这个迷途的孩子，他还未曾接受过洗礼，所以无法得以窥见父神的慈悲。您谦卑的信徒，会用人生剩余的时间，带着他从迷茫中找寻到光明。”
伯伦朗说完后，念叨了几句父神的训诫，这才睁开眼，看向亚历克斯。
伯伦朗没有说话，但那静静的目光却让亚历克斯感觉到压力，忍不住低下头。
“亚历克斯，你这是在质疑父神。”伯伦朗语气里带着严峻的意味：“这比起你直视父神，这更加的不敬。”
“我知道错了。”亚历克斯低下头，躲避开伯伦朗的视线。
伯伦朗：“你能知道错误，这自然是好的。但我希望你思考问题的角度，从神典出发。”
亚历克斯其实很想争辩，神典里的规条太过苛刻死板，如果思考问题从这里出发，那会扼杀了思维能力，最后变成像泰莎修女那般，痴痴傻傻只知道在花园里浇水种花。
不过，亚历克斯并没有说话反驳，而是低头不言，做出配合的样子。
伯伦朗看着亚历克斯，轻声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是疑惑是困扰尘心的樊笼，当你真正成为神父时，你就会明白，父神肯定会解答你所有的疑惑。所以，你现在的疑惑是没有必要的。”
“而且，我也老了，估计很快就会回归父神的神国，克鲁亚教堂只有你能接替，你质疑父神，我怎敢放心的将教堂交给你。”伯伦朗痛心的道。
亚历克斯脸上带着愧疚：“是我错了。”
伯伦朗“唉”的叹气道：“自从我将失去记忆的你，带回教会时，我就能看出你与周围格格不入，你为何不尝试融入一下呢？毕竟，你以后会以神父的名义，长久的生存在此。”
亚历克斯依旧是低头认错，但心中所想，却是另一番景象。
伯伦朗本来还想再训诫几句，可这时，教堂的大门被推开。
一个腰间围着布围，穿着黑色裙子的中年妇女，带着低声的啜泣，走了进来。
这位中年妇女双眼红通通的看了伯伦朗与亚历克斯一眼，抽噎了一声，泪水如连线的珍珠般滚落。
伯伦朗看着她，眼里带着怜悯。
中年妇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过了许久之后，她听见身前有悉索声响，抬头一看，却见一位白发的少年伸出修长的手，递过来一张手绢。
“是亚历克斯啊……呜……伯伦朗神父呢？”中年妇女接过手绢，回望了一下四周，却是没看到教堂里有其他人。
“伯伦朗神父已经动身去了墓园，他说要亲自去为瑞文骑士做最后的亡礼，由我来为夫人开解。”亚历克斯眼底带着悲悯。
听到瑞文骑士的名字，中年妇女愣了一下，眼泪再次从眼眶中流出。
“瑞文，我的瑞文，你怎么就抛弃了妈妈……”她绝望的呐喊着。
“康妮夫人，我知道你失去了儿子心中悲苦，你将心中的郁结说出来，或许会好一点。”亚历克斯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康妮走向教堂一侧的告解室。
因为儿子的死亡，康妮此时就跟丢了魂一般，趔趄的跟着亚历克斯走了过去。
告解室最初建成时是朱红色的木质小隔间，不过随着时间推移，红漆慢慢脱落，露出了里面深黑色的木头，红黑的渐变交替，有一种血液滴落的错觉。
康妮走进告解室，就迫不及待的说出内心的苦闷。
亚历克斯坐在另一侧，安静的倾听着。
瑞文骑士，是镇上骑士队的一员，常年在古斯特镇巡视。亚历克斯曾经也见过他一面，是一个非常阳光的青年。
不过，此时瑞文骑士却是已经死亡，甚至尸体都找不全。
只剩下一个头颅。
发现时，被挂在镇外十公里处，通往圣城方向的石桥桥墩上。
这显然是一个非正常死亡。
不过，瑞文骑士不是镇上第一个非正常死亡的人了，在三年前亚历克斯被伯伦朗带到古斯特镇上开始，据亚历克斯自己的统计，这已经是第十七个了。
每一个都只剩下头颅，身体全都消失。
迄今为止，这个连续的异常案件依旧没有被破，凶手是谁，没有人知道。
可以说，这是困扰整个古斯特镇的一个巨大阴影。
当康妮夫人将心中的无奈悲苦说完后，亚历克斯为他点了祈福的烛火，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将康妮夫人送出了教堂。
在康妮夫人临走的时候，亚历克斯问了一句：“法茜小姐快过生了吧？”
康妮愣了一下：“我和法茜不熟，不知道，不过瑞文之前好像提过，的确如此。你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亚历克斯笑笑：“就是问一下，没有其他意思。”
送走了康妮，亚历克斯回到了教堂内，他推开告解室的大门，走了进去。
静静的坐在里面思考着一些问题。
过了不知道多久，亚历克斯突然抬起头，看向头顶某一个方向：“我不知道为什么伯伦朗神父，以及康妮夫人都看不到你。”
“但是，我能看到你。”
“我很想知道，你今天跟了我一天了，到底有什么事？还有，你到底是谁？”
亚历克斯所看的方向，什么东西都没有。
可是，如果从亚历克斯自己的视界来看的话，那里正漂浮着一个看上去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小的金发青年。
第1482节 奇异通道
亚历克斯从凌晨起来打扫教堂时，就注意到了一个金发青年的虚影漂浮在教堂的上空。
不过，那时亚历克斯并没有当回事。
他以为是自己产生幻觉。
从他被伯伦朗神父收养，并带回克鲁亚教堂的那一天起，他就时不时的出现一些幻觉，譬如看到一些幻影在眼前一闪而逝，又譬如看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而这些画面里，自己在其中还扮演了莫名其妙的角色。
亚历克斯曾经为这些幻觉困扰了很久，也向伯伦朗神父求助过。
伯伦朗神父对此的态度，是沉默了许久后，摸了摸亚历克斯的头发，用慈悲的语气道：“看来，你曾经经历过很痛苦的事。你失去记忆，或许也是因此。”
亚历克斯也是这样认为的，他估摸着，这些幻觉都是过去的一些记忆碎片。
面对这种情况，亚历克斯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直面过去，寻找丢失的记忆；要么就忽略掉这些，一切以未来为重。
伯伦朗神父的建议，是让亚历克斯忘掉过去。
亚历克斯表面上也是这么做的。
正因此，亚历克斯一开始看到金发身影的时候，也以为是幻觉，记住了模样后就忽略了他，甚至也没告诉伯伦朗神父。
可古怪的是，亚历克斯以往的幻觉，只是一闪而逝，可这个金发身影已经出现大半天了，都未曾消失。
最初，这个金发身影在教堂上空四处张望。后来，他降落了下来，跟在亚历克斯的背后，从亚历克斯和伯伦朗神父进入教堂开始，到他为康妮夫人开解，都一直在附近徘徊。
这让亚历克斯明白，或许这个金发身影并不是幻觉，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不过，为何这个“人”，无论是伯伦朗神父，亦或者康妮夫人都看不到呢？
亚历克斯偷偷观察了那个金发身影很久，他发现对方的表情一直带着思虑，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事，而且常常观察着周围，表情倒是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静，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这既然是一个能思考的“人”，且对方也没有表现出恶意，于是亚历克斯决定开口和他交流。
在亚历克斯问了之前一番话后，那个金发身影将目光静静的看向亚历克斯。
“在询问别人是谁前，难道不该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份吗？”
“不过，我观察了你一整天，我发现，少年你的心思很重啊，所以我原谅了你的失礼。”金发身影淡淡开口：“对了，你可以称呼我为帕特。”
……
安格尔看着对面的少年，在他做了自我介绍后，少年站起身，脱下了手套，很郑重的抚胸行礼，说出自己的名字：“亚历克斯。”
安格尔在这一天的观察中，其实早就知道亚历克斯的名字。他想知道的，是除开名字的其他信息，可这个少年看上去彬彬有礼，但多余的信息却一点也不透露。
“帕特先生，你还未回答我之前的询问，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为何其他人看不到你，你是幽灵吗？”
安格尔挑挑眉：“我为何会出现在这？其实，我也很想知道。”
时间回到一天前，安格尔在黑城堡的试验场测试门之模型，在他踏入了那扇布满光雾的门，安格尔就出现了奇异的变化。
安格尔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从肉身中剥离了一般，化为了一个核心，融入到了光雾的背后，而肉身则留在了试验场。当核心进入光雾背后的一刹那。他的记忆、经验、思考方式、思维逻辑……全部重新的读取。
这种情况非常的奇特，有些像当初他被天外之眼带入的那个奇异世界。
思维不仅清晰，而且运转的速度与效率，达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峰值。
唯一不同的是，这回安格尔的情感模块，并没有被剔除。
因为特殊能量本就得自那片奇异世界，所以安格尔接受的程度很高，并没有太过惊讶，而是将这里的情况默默记在心里，等待之后写入手札进行总结。
在安格尔感受着清晰运转的思维时，突然发生了一件意外。
他的意识核心被无数的光点包围裹挟，向着前方飞驰而去。
安格尔吓了一跳，他立刻观察起周围，发现意识核心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奇异的“通道”。
通道，只是安格尔的认知，他无法给这个地方进行定义。因为这个通道中，充满了空间能量、以及那种奇异的特殊能量。
安格尔不知道这个通道是什么地方，不过让他更在意的是，周围的这些光点到底是什么，为何会裹挟着自己的意识核心往前飞驰？
安格尔下意识的想要操控这些光点。
当他心念一动的时候，这些光点还真的能被他掌控。
可就在安格尔掌控住这些光点，让自己的意识核心停住的时候，这条奇异的通道，突然崩塌了……
安格尔只觉得意识一阵翻覆，就像是雨点从高空落下，沉入了大地。
这是一种仿佛维度的跌落。
周围的空间迅速的破裂，安格尔的思维运转效率也逐渐下降，最后归为平常。
等到意识核心开始稳定的时候，安格尔这才注意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小镇的上空。
安格尔没有第一时间去观察这个小镇的情况，而是感应着自己的情况。
他最先发现的一点是，自己的意识核心居然存在于一个身体中？
他原本还有些糊涂，可仔细的感知自己身体后，才发现，这个所谓的身体，根本是幻术能量所构成的。
也就是说，这其实是一个幻象身躯。
这个幻象，正是安格尔踏入光雾时的形象，包括穿着都一模一样。
安格尔能感觉身体氤氲着幻术的力量，意识核心也能操控这种力量，不过除了幻术之力外，其他所有力量都无法使用。
安格尔发现的第二点，也是从自身能量入手。
他感知到意识核心中，存在着一股特殊能量，这股特殊能量就像是一条线，连接着未知的虚空。
当安格尔顺着特殊能量寻溯时，很快就发现了一扇门。
这扇门和他踏进了的门，是同一扇。
安格尔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特殊能量所构成的这条线，穿越了这扇门，连接着门后，也就是安格尔肉身所在的黑城堡试验场。
安格尔意识到，如果自己此时踏进这扇门，这场短暂的旅途应该就会结束，重新回到黑城堡。
不过，安格尔并没有这么做。
既然已经知道特殊能量连接着自己的意识核心与肉身，意味着他可以随时回到黑城堡，后路已有，那么不妨先留在这边，看看情况再说。
安格尔探察完自己的身体，其实总结起来，就两个点。
第一，他现在是幻象之身，真身还留在黑城堡；第二，只要顺着特殊能量的连接，他可以随时回返。
在确认为自己的情况后，安格尔又思考起最为重要的事——门之模型的效果。
回忆着在那奇异通道里的情况，安格尔可以肯定的是，那条通道的终点，肯定不是这个小镇。他之所以会落到这个小镇，完全是因为他想要操控那光点。
打个比方的话，那光点是火车，他的意识核心是乘客，火车目的地则是通道的终点。
可因为乘客半途想要争抢火车的掌控权，却导致火车没有走上正轨，于是乘客被迫半途下了车，最终落到了这个小镇上。
安格尔大致推断出了之前的情况，但是，那条通道是什么，以及通道的终点是什么地方，安格尔还是未知的。
所以，门之模型还存在着很大的疑惑。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门之模型的效果，似乎是用——幻象之身穿梭空间？
或许，这只是门之模型的一个附带效果。真正的效果，是前往奇异通道的彼岸？
这些都还是未知的，只能等下次开启门之模型的时候，再进行深层次的试验了。
如今的话，安格尔准备先去探查一下这个小镇。
他想要知道，这个小镇到底在哪个位置？虽然他这个不称职的乘客，半途下了车，但也可以从目前的位置，侧面了解一些通道的情况。
安格尔于是慢慢降落到了小镇，为了避免引起麻烦，安格尔操控幻术在周围布置了一层薄薄的障眼法。
普通人，应该是看不到自己的。
安格尔最先到达的地方，就是克鲁亚教堂。
安格尔本来是打算，先找到这座小镇的镇长，或者贵族庄园，一般而言只有这种地方，能得到基础的位置信息。
不过，当他注意自己脚下是一座教堂时，眼睛却是一亮。
镇长或者贵族，可能还因为法理，不能记录地理位置。但教堂不一样，这是宗教管辖的区域，基本上都会有自治的规章，而且常年有神职人员流动，这里肯定会有地理位置的信息。
于是，安格尔准备降落到教堂内，寻找线索。
在这过程中，安格尔线索倒是没寻到，却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少年。
正是亚历克斯。
第1483节 古斯特镇的杀人案
说亚历克斯有趣，并不是指他的性格。而是安格尔发现，这个亚历克斯身上有一种很奇特的气场。如果将气场比喻成光环，那么其他人都笼罩着一层灰暗，而亚历克斯却如日光般明亮耀眼。
因为安格尔现在唯一能动用的力量是幻术，所以他一时也没看出亚历克斯为何会出现这种迥异于其他人的气场。
安格尔索性开始观察起这个亚历克斯来。
在观察的过程中，安格尔还注意到，这个亚历克斯似乎能看到自己，其他人眼神掠过自己时，因为有障眼的幻术，所以全都毫无察觉。可亚历克斯眼神掠过自己时，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瞳孔的微反应还是出卖了他。
这个亚历克斯莫非是个超凡者？可是，看上去有些不像。
安格尔以为亚历克斯会一直装作看不到自己，却是没想到，当教堂里的人全都离开了，他却是主动与自己攀谈起来。
“你是幽灵吗？”亚历克斯再次问道。
安格尔注视着亚历克斯，这个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白发少年，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没有其他任何情绪，没有恐惧，也没有惊讶，单纯只是好奇。
如果这是一个四五岁的孩童，天真不知事，也就罢了。可亚历克斯明显心思很重，但他的心思却并不是放在别人身上，而是在自己身上。
对待外物、甚至外人，都有一种“无所谓有与无所谓无”的态度。
安格尔的出现，能让他表现出一丝好奇，已然很不容易。
“你见过幽灵吗？”安格尔反问道。
“看来你不是幽灵。”亚历克斯非常笃定的道了一句。
“你的观察很敏锐。”安格尔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亚历克斯继续回答之前安格尔的问题：“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见过幽灵，或许见过吧，我的内心是这样告诉我的。”
“是因为失忆的关系？”安格尔记得，之前那位叫伯伦朗的神父，似乎提到过亚历克斯失去了记忆。
“偷听并不是一个礼貌的行为。”亚历克斯轻声说了一句，也不深究与苛责，继续道：“的确是失去记忆的关系，我不记得我曾经经历过什么，但我内心告诉我，曾经的我，或许见到过幽灵。”
亚历克斯顿了顿：“那帕特先生，你见过幽灵吗？”
“见过。”
安格尔毫不犹豫的断言，让亚历克斯有些失神，低声嘀咕了一句：“原来，世上真的有幽灵？”
安格尔以为亚历克斯会追问幽灵的事，然而他却很快收拾了心情，什么也没问，而是说道：“那帕特先生不是幽灵，又是什么呢？为什么其他人看不到你？”
安格尔：“其他人看不到我很正常，我觉得你该问：你为什么能看得到我？”
亚历克斯毫无任何滞碍，顺着安格尔的话问道：“我为什么看得到你？”
“我也不知道。”安格尔笑眯眯的答道。
亚历克斯被这充满恶意的对答惊了一下，波澜不惊的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
安格尔的确不知道，不过他觉得可能与亚历克斯失去的记忆有关，说不定他曾经就是一个超凡者。毕竟，超凡者的灵感很强，而他施放的障眼幻术，其实非常的低级，单纯的幻术能量的运用，不涉及到“法”的层面。一般的天赋者都能察觉不对，而入了门的巫师学徒想要看到自己，并不难。
安格尔：“我倒是很好奇，你看到一个别人看不到的人，你不觉得害怕吗？”
亚历克斯：“如果你要杀我，你有很多机会；如果你不杀我，我又为什么会害怕？”
亚历克斯说完后，甚至不在理会安格尔，而是坐下来，拿出纸张记录着一些文字。
“瑞文骑士的死因推论？”安格尔轻声念叨出来，自顾自的嘀咕道：“原来，现在的神职人员甚至已经开始兼职侦探破案了吗？”
亚历克斯继续拿着笔，沙沙的在纸张上飞快的写着。
不过其中的内容，非常的简略，只是列出瑞文骑士的名字，然后又在他名字的另一侧，写上了法茜的名字，底下标注着「法茜的生日礼物」。
亚历克斯思索了片刻，最后将所有的字符都划掉，写上了一个地名：圣城。
“圣城是哪里？”安格尔见亚历克斯开始专注自己手中的事，他便打算在教堂内转转，然后就离开，却是没想到亚历克斯最后写了一个地名。
安格尔要找的正是位置信息，于是直接问了出来。
亚历克斯放下笔，疑惑的看着安格尔，似乎有些意外安格尔居然不知道圣城。
亚历克斯沉默了许久，没有再去询问安格尔的来历，而是问道：“……你为何会跟着我？”
“我想向你打听一些信息。”安格尔也不隐瞒。
“什么信息？”
“位置信息。”安格尔指了指亚历克斯在纸页上的“圣城”字样：“我想知道这里是哪儿，圣城又是哪，还有这片大陆又是什么名字？”
安格尔的三连问，让亚历克斯眼神微微一动：“听你的语气，你不是这片大陆的人？”
“我不知道。”安格尔耸耸肩：“我不是在等你回答吗？你回答后，我才能确定我是不是这片大陆的人。”
亚历克斯静静的看着安格尔，总觉得这个奇异的人，充满着谜一般的未知。
“这里是古斯特镇，据说在圣城的东南方向，圣城则是克鲁亚神庭的一座卫城，也是距离古斯特镇最近的一座城市。”
安格尔：“据说？你没有去过吗？”
亚历克斯摇摇头：“至少在我的记忆里，我没有去过。”
安格尔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纸页，上面的“圣城”清晰可见，顺口问了一句：“你没去过圣城，那你写这个圣城是什么意思呢？还是说你觉得，这位瑞文骑士的死，与圣城有关？”
亚历克斯摇摇头：“没有证据表明有关，只不过……”
亚历克斯说到这时，突然沉默了。
安格尔是来寻地理位置信息，并不是来破案的，他也不在意这个答案，正想继续就地理位置来询问，可亚历克斯这时却又继续了之前未尽的话题。
“只不过，我觉得不仅仅是瑞文骑士，之前的卡美洛小姐、迈尼大叔一家……这一系列的案件，似乎都有一个共性。”亚历克斯暗中研究过这些人的死因，虽然找不到凶手，但他却发现了一些蹊跷。不过，因为一些原因，他并没有告诉伯伦朗神父，也没有告诉其他任何人。
如今安格尔突然问到这问题，安格尔对亚历克斯而言，是一个陌生人，对古斯特镇也是一个陌生人。
所以，他思索了片刻，将压抑许久倾述欲，缓缓吐露出来。
“瑞文骑士有一个心仪已久的女士，名叫法茜。他曾经告诉我过，想要在法茜的生日时，向她表白。后来，我听说法茜对她的好友说过，如果她生日的时候能去圣歌礼堂听一场神圣唱诗，那就人生无憾了。”
“圣歌礼堂就在圣城。我相信，瑞文骑士一定知道了这个消息，再过几天就是法茜的生日，所以他才会独自前往圣城，结果他的头颅在前往圣城的桥墩上，被发现。”
安格尔并不想听案情分析，但亚历克斯自己却是完全沉浸到了案件里。
“瑞文骑士不是单一的个案，在他之前也出现了很多个案件，所有的亡者都只剩下一个头颅。治安官说，杀人犯是无偏差的杀人，但我觉得不对，我发现了一个共性，他们的死亡原因，全是因为他们要踏出古斯特镇。”
“卡美洛小姐是要去圣城看望多年未见的亲人，迈尼大叔一家则是要搬到圣城……瑞文骑士极有可能是要去圣城为法茜买圣歌礼堂的门票。”
“全是这样，所有的死者都是要离开古斯特镇，无论是有意或者无意，只要踏出了古斯特镇的范围，就会死亡。”
“整个古斯特镇，就像是一座无法逃出去的鸟笼。”
“只要小鸟想要飞离，就会被未知的手，折断翅膀。”
安格尔原本对古斯特镇的案件并不感冒，但随着亚历克斯的述说，倒是生出了一丝兴趣。
如果亚历克斯推断的是真的，所有死亡的人其实都是因为要离开古斯特镇而死。
那么这一系列的案件，的确有些不简单。
毕竟，不可能每一个人都将自己的目的地告诉其他人，可他们最终毫无意外，所有人都死了。这显然不是普通的杀人犯能做到了，尤其是，亚历克斯分析了其中一个死者，她的死极有可能是当天夜里和丈夫吵架，一气之下准备离开古斯特镇；哪怕能读心的巫师，都不可能做到完美的掌握其他人的动向，人心易变，每一秒都有无数的可能。
哪一个“杀人犯”，能毫无遗漏的掌握每一个人的动向，哪怕只是一次意外吵架而离开，都能捕捉到，并且杀了人？
所以，安格尔听完后，觉得可能并非是普通的案件，或许是超凡在作祟。
“所有人只要想离开古斯特镇，就会出现意外。那么，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亚历克斯在释放完内心的倾述欲后，再次恢复了冷静的模样：“我也不知道。”
“那你研究这些案件，是因为好奇？”
亚历克斯毫不犹豫的摇头：“我不好奇。”
第1484节 被禁锢的地域
不好奇？安格尔有些意外亚历克斯的回答。
“我只是觉得奇怪。”亚历克斯低下头轻声呓语。
“哪里奇怪？”
亚历克斯没有回答，而是注视着纸上的字，眼神微闪，似乎透过字面看到了其他的东西。
见亚历克斯沉默，安格尔也没有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你就一点也不在意，为什么他们离开古斯特镇就会死亡？还有，你不好奇古斯特镇外面到底是什么状况吗？”
亚历克斯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我不好奇古斯特镇外的是什么情况，比起这些，我更好奇的是……”
亚历克斯抬起头，看向漆黑的告解室房顶，似乎看到了一个禁锢的牢笼。不过他的目光，从未在牢笼上停留，而是看向更加深远的虚空。
“这个世界。”
……
安格尔从克鲁亚教堂走了出来，他从亚历克斯那里并没有得到太多的消息，亚历克斯一直生活在教堂里，连古斯特镇都没有真正的逛完过，更遑论其他的地方。而典籍里最多记载了圣城的一些事情，其他的都是模糊的。
所以，安格尔暂时离开了教堂，准备自己去外面看看。
古斯特镇的风格其实很趋近于格鲁镇，虽然不大，但有山有田还有一条流经的小溪，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小镇的建筑多为木质，或许是这里居民对保养不重视，很多木墙都出现了斑驳的痕迹，有虫噬的，也有潮气带来的。
空气中回荡着一股发霉的臭味。
安格尔在小镇里转了一圈，还特意找到了治安官与镇长的房间，不过让安格尔感到失望的是，他没有找到更多的位置信息。
在镇长的房间里，有一幅非常简陋的地貌图，不过所画的范围，却只有古斯特镇以及附近的地域，再外面一点的，却是空白一片。
从镇长房间出来后，安格尔的目光看向远山。
据说那个方向，可以通往数百里外的圣城。
既然在古斯特镇这里找不到线索，安格尔便打算去圣城看看情况。
安格尔飞了起来，朝着远山飞去。他如今并没有肉身作为累赘，所以单靠幻术力量就能做到漂浮，速度也不算慢。
飞了几分钟后，安格尔已经远离古斯特镇十多里了，在这里他看到了一条汹涌滚滚的长河。河的宽度起码几十米，中间乱石丛生导致水道横流，飞溅起来的水花，甚至在河面形成了一层白色的水雾。
这条河是古斯特镇通往圣城必须要渡的河。
安格尔降落了下来，缓缓走到了这条长河上唯一的石桥边。
他记得没错的话，那位叫瑞文的骑士的头颅，就是在这个桥墩上发现的。
安格尔看着这条石桥的桥墩，其中有一个桥墩的上方突出位，悬挂着一条绳子。绳子的下方，就是汹涌的河水。
安格尔飞到绳子边上，仔细一看，便发现了绳子上那黑漆漆的血迹。
因为下方的水雾弥漫，绳子上甚至还带着湿润。
看来，这就是发现瑞文骑士头颅的地方。
安格尔觑了一眼绳子，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继续往前飞。他虽然对于古斯特镇的这一系列案件，有一点兴趣，不过他现在最需要做的还是确定当下的位置。至于这个疑似超凡作祟的案件，等他确定了位置，如果还有时间的话，再来研究也可以。
毕竟，他现在只是一个幻象之身，就算这个案件真的有超凡隐秘，不确定位置，没有肉身，也是白搭。
思及此，安格尔没有在此停留，而是继续往前飞去。
过了河道后，安格尔沿着正路一直往前飞。可没过一分钟，安格尔便突然停了下来，他看着远方的山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在他的视线中，前方树木葳蕤，花草繁盛，青山沿着翠岭起伏，勾勒出一道曼妙的曲线。
可是，安格尔却发现了明显的古怪。
他所处的地界，能听到呼呼的风声，大树上的枝叶在摇曳，甚至有叶子被吹落。
可就在不远处的前方，毫无动静，没有任何风吹草动的迹象。
宛若一副静态画。
绝对有问题。安格尔内心中升起警惕，不过他也没有退缩，只是更加谨慎的往前慢慢探去。
当安格尔飞到某个极限位置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小心翼翼的探出幻术力量去接触……
当得到反馈时，安格尔的瞳孔猛地一缩。幻术力量本身并不如精神力那般敏感，但安格尔还是明显的感知到，幻术力量仿佛碰到一个壁障，当他想要用力突破壁障，幻术之力却是将他弹了回去。
安格尔这回用了更大的力，可壁障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他依旧无法离开。
安格尔沿着壁障快速飞行，飞了快十多里，他终于确认，这里全部都是壁障，而后面的风景，或许是壁障背后的风景，又或者根本只是投影！
他的面色有些古怪，抬起头看向天空。
如果这里有壁障，那更高的天空呢？带着这个疑问，安格尔往上飞了千米左右，却再次感觉到了壁障。
安格尔缓缓沉落，他如今所处的地方，正好是那条汹涌的长河附近，甚至还能隐隐看到那座石桥。
看着远方的桥墩，安格尔突然想起之前亚历克斯说的话。
——整个古斯特镇，就像是一座无法逃出去的鸟笼。只要小鸟想要飞离，就会被未知的手，折断翅膀。
安格尔低语：“这就是原因吗？”
或许，古斯特镇真的只是一个牢笼，而那一系列的杀人案，全都是因为这个牢笼里的人，发现了牢笼的秘密，原来他们生活在一个虚假的世界，所以才会被幕后黑手给杀死？
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蒲草飞扬，是为了生根。野兽杀人，是为了果腹。做任何事情，总要有一个意义，哪怕是某些无聊的邪神搞出来的把戏，也有意义……譬如说追求有趣。
那么，幕后黑手耗费了这么大的工夫，将这里设置成一个无法逃出去的鸟笼，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安格尔回过头，看向远方建筑影影绰绰的古斯特镇。
“那里，存在着什么意义吗？”
……
夜色慢慢取代了白昼的幕布，在天空中挂上了点点星辰。
在这幽静的黑夜里，亚历克斯拿着神典，一字一句的阅读着。当他诚恳而坚定的将神典阅读完毕后，对面的伯伦朗神父勾起满意的笑。
“你的言语中，已经带着神性的力量，我相信，当你成为神父的那一天，一定可以为苦难的众生，带去父神的福音。”
在昏黄的油灯中，伯伦朗的笑容因为光影的存在，有些变形。
亚历克斯却当做没看见一般，站起来恭敬的鞠礼：“父神在上。”
当亚历克斯抬起头的时候，眼前的伯伦朗神父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暗的人影，她发出诡魅的笑声，缓缓的从黑暗中伸出一只手。
手突破了黑暗的桎梏，变成了白皙而柔嫩的手，这手最为突出的是那紫色艳丽的指甲。
“来吧，抓紧我的手，一起堕入深渊……”幽魅的声音，像一阵风拂过亚历克斯的耳朵。
亚历克斯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去抓住这只手。
过了几秒钟，眼前的画面陡然消失，亚历克斯也从黑暗中回到了昏黄的小屋内，不过他的面前却还有一只手，不过这只手却布满了苍老的皱纹。
伯伦朗神父伸出手，抚摸着亚历克斯雪白的半长发：“你在发什么呆呢，”
“没有，我只是在思考神典的内容，带给我了新的启发。”亚历克斯面不改色的说着谎。
伯伦朗神父也没有丝毫察觉，甚至还满意的点点头：“时时刻刻将神典记在心里，这是一个神父的基础修养，你做的很好。”
伯伦朗说完后，目光放到亚历克斯的白发，眼里带着羡慕：“神典记载，父神出生时就是一头白发，你的头发也是如此的雪白，没有一丝杂质，说不定真的是父神的眷顾。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最出色的神父。”
亚历克斯点点头：“这亦是我所愿。”
伯伦朗带着欣慰与满意的笑容，从亚历克斯的房间离开。
等到伯伦朗离开后，亚历克斯却是陷入了一阵思索，眼神不停的闪烁着。直到半小时后，伯伦朗的耳朵突然一动，转过头看向窗外。
不知什么时候，透过白色窗纸能看到外面站了一道黑影。
“是泰莎修女吗？”
没有人回答。
亚历克斯迟疑了片刻：“是帕特先生？”
窗户应声而开，露出了安格尔的面容。
安格尔走近房间后，看着依旧一脸淡定的亚历克斯：“你似乎对于我的出现，并不感觉到意外？”
亚历克斯静静的看着安格尔，不答反问：“每一个时辰，都有大大小小的事发生，所以在任何时刻，任何人造访，我都不会感到意外。”
顿了顿，亚历克斯道：“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帕特先生，你为什么没死？”
第1485节 樊笼
“我为什么要死？”
安格尔站在光影交际处，亚历克斯看了眼地板，并无影子。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说道：“我可以确定，古斯特镇上并没有人，对这片大陆有更深层认知。我推测你会离开古斯特镇，前往圣城。”
“所以，在你眼中，我只要离开了古斯特镇，我就会死？”
亚历克斯点点头：“的确如此。既然帕特先生没有死，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又回来了呢？”
安格尔眼神闪烁了一下，不答反问：“你想知道那些人死亡的真相吗？”
亚历克斯毫不犹豫的摇头：“不想。”
“既然你不想知道，你又为何要问我为什么要回来呢？”安格尔笑眯眯的看着亚历克斯。
亚历克斯沉默了片刻，安格尔既然如此问，那么杀人案果然是与离开古斯特镇有关？是有人在屠杀离开者，亦或者离开者发现了什么，有人不让他们离开？
屠杀的话不可能毫无痕迹，那么一定是他们发现了什么。
可发现了什么呢？
亚历克斯看着笑意盈盈的安格尔，最后轻声吐出一句话：“所以，是樊笼吗？”
安格尔挑眉：“看来你不笨嘛。”
亚历克斯原本就说过古斯特镇就像是鸟笼，出去就会折断翅膀。所以，他从安格尔的问答里推出答案，倒不是一件难事。
不过，亚历克斯也未完全相信安格尔的话，安格尔这个人对他而言，本身也是一个迷，是在误导自己也有可能。但是，亚历克斯只是将这些心思压在心底，并没有显露出来。
“当过了那条河之后，就是一个无法离开的壁障，不能往前，上天入地也无门，我就回来了。”安格尔耸耸肩说道。
亚历克斯听完后，没有表示什么，而是在心中暗暗思索着。
“说起来，你现在依旧不好奇，古斯特镇外是什么吗？”
安格尔在问出这个问题时，不自觉的回忆起，之前亚历克斯的回答。当时，亚历克斯斩钉截铁的表示不好奇，比起这个，他更好奇的是……这个世界。
彼时，亚历克斯抬起头，似乎透过天花板，看向了无边的虚空。
那一刹，安格尔仿佛看到了一个同路人。
在古斯特镇他转了一圈，更是肯定了这个答案。其他人都在低头捡着地上的六便士时，亚历克斯看到了天上的月亮。
这是一个将目光看向遥远地方的求知者。
不过求知者也需要变通，如果当你只呼吸着远方吹来的风，而不低头捡地上掉落的面包，那求知者也会被饿死。
所以安格尔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他很想知道，亚历克斯是好高骛远的空想家，还是真正在追逐月亮的求知者。
面对安格尔的问题，这回亚历克斯依旧没有任何的思索，毫不犹豫的将答案说了出来。
不过这回却是与之前的答案不一样。
“有点好奇了。”
安格尔深深的看了眼亚历克斯：如果有一天，他能走出这个樊笼，或许他真的会成为追求真理的同行人。当然，前提是他有天赋，也有机遇。
“我也有些好奇，毕竟不破解这些秘密，似乎无法知道这里的位置。”安格尔对亚历克斯笑道：“不如，我们聊聊？”
亚历克斯没有回答，但他却是从箱子里取出了一小瓶新的灯油，倾倒进了油灯中。以灯油的消耗速度来看，至少可以维持一整夜。
亚历克斯用行动表示了支持。
安格尔越来越觉得这个亚历克斯有趣。
“你觉得这个樊笼，到底有什么意义？”安格尔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他之所以问亚历克斯，是因为安格尔是局外人，他是不经意闯进樊笼的过客。而亚历克斯则是当事人，他生活在古斯特镇，应该知道些什么。
亚历克斯沉思了片刻，他显然很清楚安格尔想问什么，直接道：“我在古斯特镇生活了三年，基本都跟着伯伦朗神父学习神典，很少会离开教堂。我并不知道，古斯特镇有什么秘密。”
“那你就没有发现古怪的地方？”
“我不知道。”亚历克斯自己其实就是一个古怪的人，他关注自己更多，关注别人却很少。
亚历克斯的回答是不知道，意味着他有可能发现了古怪，但他自己却没放在心上。安格尔是如此理解的。
“那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亚历克斯思考了一下，没有从樊笼本身存在的意义说起，而是从克鲁亚教堂说起。
“据我在教堂里看到的文献记载，古斯特镇上的这座克鲁亚教堂已经存在了两百年。并且，在这两百年里，圣城一直有派神职人员来教堂，直到五年前，通往圣城的道路断绝，所以神职人员才没有到来。”
“通往圣城的道路断了？”安格尔疑惑的看向亚历克斯，如果断了的话，为何瑞文骑士等人又会去往圣城？
“是主道断了，如果你翻山越岭，走比较危险或者偏僻的山道，还是能抵达圣城的。不过会很麻烦，这才导致这几年镇民都不去圣城，也是因此，系列案件里死的人数也不多。”亚历克斯解释完后，继续之前的话题道：“所以，如果文献记载没有欺骗我的话，樊笼是在五年内形成的。”
说完了樊笼形成的时间，亚历克斯又开始分析书上记载的五年内发生的种种大事。
不过古斯特镇本身也不大，这五年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除了这一系列的杀人案。
但目前的证据表明，杀人案是樊笼之后的余波，绝对不是樊笼形成的原因。
所以，亚历克斯也有些被难住。
“既然此路不通，不如换个角度想。”安格尔突然道：“不妨想想，如果文献是假的呢？”
亚历克斯：“记录文献的人，应该没有必要在这上面撒谎吧？”
“的确没必要，不过这一切，包括整个古斯特镇都是个骗局呢？”
亚历克斯的瞳孔一缩，如果真的一切都是骗局，那么樊笼的存在，就是为了这个骗局而生！可为什么呢？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是失忆了吧？”
亚历克斯点点头：“三年前我被伯伦朗神父收养，我的记忆也只有这三年内的。”
“那伯伦朗神父有告诉你，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吗？”
“伯伦朗神父也不知道，只是说我是顺着河水飘来的，当时我是昏迷的。”
顺着河水飘来？安格尔挑挑眉：“那么，你也有可能和我一样，是一个外来者？也就是说，你也不能肯定在你来到古斯特镇后，古斯特镇此前的历史是真的。”
亚历克斯喉咙动了动：“我的确不能肯定，但我认为没必要编造这些历史。”
“在你看来，是没必要。但在我看来，这个可能性还不小。”安格尔伸出手，他的手掌上空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个沙盘的幻象，“既然樊笼存在的意义，现在很难寻找，不如从樊笼本身说起。”
亚历克斯看着这个奇异的沙盘幻象，心思动了动，想要询问这是什么，可最后还是将疑惑压在了心中，没有问出口。
“樊笼在我看来，有两种形态。”安格尔手指一点，沙盘幻象上立刻出现起伏的山川与森林，这时，上空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玻璃状盒子，将其中的一座山装进了盒子里。
“这个玻璃盒子，就是第一种樊笼形态。它是一片大陆上，被截断了一个区域，让盒子里的人无法出去。”
至于第二种形态，安格尔直接撤除了玻璃盒子，凭空剩下这一片沙盘：“这个沙盘本身，就是第二种形态，这个樊笼是一个人工创造出来的区域。它无依无凭，只是某位超凡生命制造出来箱庭花园。”
安格尔收起幻象，对亚历克斯道：“如果樊笼是第一种形态，那么这里的历史，的确有可能是真的。只不过五年前，樊笼出现，截断了古斯特镇与外界的交流。”
“可如果樊笼是第二种形态，那么这里的一切都有可能是虚假的，包括所谓的历史。”
亚历克斯听完安格尔的话，脑海里闪过一些记忆片段，他似乎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个樊笼……
其实当安格尔说道这时，他自己心中突然想到了一点。
如果樊笼是第二种形态，那么创造出这样一个樊笼，必然是为了某件特殊的事、或者某个特殊的人。
安格尔这一天在古斯特镇上逛了许久，他注意到生活在这里的人，其实一点也不怀疑自己生存的地方。他们深刻的认为，自己就是在这里生活多年的原住民。
唯一的例外，就只有亚历克斯。
这个人失去了记忆，他是唯一不知道过去，甚至可能是外来之人。
如果樊笼是第二种形态，会不会亚历克斯就是这个樊笼存在的意义呢？
当然，这只是安格尔的一种猜测，哪怕真的是第二种形态，也有可能是其他人，或者其他事。
“是我思虑不周，我认可樊笼可能是这两种形态。不过，我觉得以我的能耐，去揣摩创造者的心思，或许还为之过早。”亚历克斯顿了顿：“我觉得可以从这个杀人案真相说起。”
亚历克斯没有再提之前的一茬，也没有说自己脑海里闪过的那一片记忆，而是说起了之前的杀人案。
“这一系列的死者，包括瑞文骑士，他们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主观或者客观意识上，他们要离开古斯特镇。”
“他们一旦离开古斯特镇，必然会发现的真相。”
“有人在极力阻拦他们发现真相。或许，找到杀死他们的人，就能知道些什么？”
亚历克斯的提议，倒是一个正逻辑，不过——
“如果杀人者，并不是人，甚至不存在于樊笼中呢？”
第1486节 彬彬有礼的恶魔
“大费心思的创造这么一个樊笼，如果因为这么一件事，就亲力亲为，恐怕有些失了格调。”亚历克斯：“我还是倾向于，樊笼中应该有一个创造者安排的清道夫，他在清剿所有发现秘密的人。”
“当然，也有可能我的推测是错误的。毕竟，我非神，也料不到天心。”
安格尔笑了笑：“我倒是觉得你很懂创造者的心，那你现在是打算开始寻找这个杀人真凶了吗？”
“心中有这个打算，不过还没想好要不要付诸于行动。毕竟，接近真相的人，全都死了，我如果探察的更深，也有可能会死……唯一的例外，是你。”亚历克斯说到这时，眼神深深的看着安格尔，他原本其实对安格尔的来历都无所谓，可因为这件事，反倒想要知道安格尔的身份了。
“我只是个意外的过客。”安格尔耸耸肩。
“那你会帮我吗？”亚历克斯的这一句话，看似平静无波的随口一问，但他的目光却紧紧的锁定着安格尔，想要从安格尔的回答，看清他所处的阵营。
安格尔会不会在骗他，或者安格尔根本就是和樊笼之主一个阵营，甚至他就是樊笼之主？
安格尔：“如果你所要做的事，涉及到找出这里的具体位置信息的方面，我可以帮你。”
当然，安格尔帮助亚历克斯的前提是，他还留在这里。如果因为某些不可抗力的原因，让他提前离开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亚历克斯静静注视了安格尔几秒钟，才轻轻点头：“谢谢。”
安格尔的回答虽然不是说直接帮他，但是，想要确定位置信息，那么必然要寻找到这个樊笼的真相。
接下来的时间，亚历克斯似乎打定主意想要破掉这个案件，寻找真相。
他拿出了一箱的卷宗，安格尔在旁看着，发现这些卷宗全是亚历克斯此前搜集的系列杀人案的资料。
“你之前不是说，你不好奇这些杀人案么，怎么还去整理这么多资料？”安格尔用略微调侃的语气道。
亚历克斯却是顿了顿：“一开始搜集信息，是觉得可能会牵连到我身上，毕竟最初我以为这个杀人犯是毫无规律的选取杀人对象，而我也可能是他袭杀的目标。”
“不过，随着信息的积累，我发现了他杀人的秘密，只要我不去作死，就不会惹祸上身。所以，后来我收集信息，就只是单纯的爱好。”
爱好？安格尔注意到，亚历克斯在说出这个词的时候，情绪毫无波澜。
和之前他安慰康妮夫人时的那幅悲悯完全不一样。
冷漠至极。
安格尔：“你的爱好，就是用笔书写他们的死亡？你这话听上去，一点也不像是为众生解忧的神父。”
亚历克斯：“神父只是一个表面职业，内里的芯，什么样的都有。至少，我不会毫无因由就给信徒添麻烦。”
“我记得，克鲁亚教堂里就两个神父吧，你算是一个准神父，至于剩下一个，就是伯伦朗神父。所以，你所口中所说的，会给别人添麻烦的芯，是指的他？”
亚历克斯嘴角勾了勾，却什么话也没说。
安格尔回想着之前，伯伦朗与亚历克斯之间的深刻互动，安格尔突然觉得很有趣。
亚历克斯不仅心思沉重，还非常懂得克制，以及把握分寸。看似和人亲密互动，但他的感情，其实非常的冷漠，只对自己认定的目标抱有热忱，其他的事情，哪怕是火烧眉毛恐怕都不会让他起心动念。
很像一个彬彬有礼的恶魔。
不过这个恶魔平时不吃人，但不代表他看得起人。
当然，恶魔就是恶魔，如果有必要的话，亚历克斯也会去杀人，并且，毫不犹豫。
就像亚历克斯自己所说的，他不会“毫无因由”的给信徒添麻烦，可如果有因由呢？
转眼间，到了第二日。
安格尔漂浮在克鲁亚教堂的告解室，静静的看着亚历克斯不经意的对康妮夫人透露出瑞文骑士的遗愿。
恶魔再彬彬有礼，也是有獠牙的，就如此刻。
“神典第一百三十二章……父神曾经告诉他的信徒，人生尽可能的不要有遗憾。如果有遗憾，哪怕被接引到神国，也会忧心忡忡，甚至为此而堕念。”
亚历克斯说完后，康妮夫人眼神恍惚了片刻，似乎决定了什么。
“康妮夫人，你在想什么？我们继续念新的神典章节，这样才能让你悲伤的心，早日从瑞文骑士制造的牢笼里解脱出来。”
康妮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噢，我没想什么，好，继续念……”
当康妮夫人离开前，亚历克斯还用悲天悯人的表情，再一次不露痕迹的提了瑞文骑士遗愿。
康妮夫人则若有所思的离开了。
康妮夫人离开后，伯伦朗神父走进来，与亚历克斯攀谈了几句，然后拍了拍亚历克斯的肩膀，赞扬道：“康妮夫人对你的开解很满意，她刚才还说，她在与父神的虔诚交流中，已经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这都是你的功劳，做的很不错！”
亚历克斯面带笑容的接受了伯伦朗的赞美。
等到告解室只剩下亚历克斯一人时，他的微笑也未曾卸去，看上去似乎还在为伯伦朗神父的夸赞而高兴。但他真正开心的事是什么，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打算就这样将康妮夫人推向了死亡深渊吗？”
安格尔缓缓降落，看着对面还在微笑的少年，告解室的门还未关闭，外面吹来的一隙风，将少年的半长白发吹的微微扬起，配合少年俊朗的外貌，看上去就是一副唯美的油画。
“我并没有，我只是将我所知道的，关于瑞文骑士的信息告诉了她。她要如何做决定，我无法主宰。”亚历克斯：“每个人的人生，所有的抉择，都是自己做的。我怎么可能会帮人做决定呢？”
话说的很漂亮，可是事实真是如此吗？
找到凶手，其实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再出现一个死者。在杀人犯行凶时，也是最容易辨别杀人犯是谁的时机。
而想要出现新的死者，其实也非常的简单。只要符合杀人犯的杀人逻辑，死者就可以轻易的诞生。
亚历克斯将目标放到了康妮夫人身上。
康妮夫人死了挚爱的儿子，她正处于悲怆时，如果亚历克斯告诉康妮夫人，瑞文骑士的死前遗愿是想要为心上人买一张圣歌礼堂的门票。
那么康妮夫人有很大可能，会真的去买门票，完成儿子的遗愿。亚历克斯再配合言语怂恿，那么康妮夫人去圣城的可能性，甚至可以达到九成以上。
而康妮夫人一旦离开古斯特镇，要去圣城，那么自然而然就会成为杀人犯的目标。
这就是亚历克斯的计划，哪怕他从头到尾没有直说，可是隐喻以及暗示，已经将自己要做的事，表明的很清楚了。
亚历克斯拿出纸笔，坐在桌子前伏案疾笔。
安格尔觑了一眼，便看到了亚历克斯的计划，他已经将康妮夫人的死，做成了既定条件，代入了计划中。可见，他的话语，与他所想，绝对是截然不同的。
等到亚历克斯列完了计划，他看向安格尔：“如今瑞文骑士已经下葬，以康妮夫人的性格，应该回去以后，就准备出发。时间，在今天下午。”
“帕特先生，你等会要和我一起去吗？”
去做什么？安格尔和亚历克斯都很清楚，去见证那个杀人犯的真实身份。
第1487节 追杀者的真面目
如亚历克斯推测的那般，康妮夫人没有告诉任何人，从教堂回去后，立刻整理出一个包袱，当下就离开了冷清的家。
康妮夫人朝着古斯特镇外走去。
她一开始还有些浑浑噩噩，一路上跌跌撞撞，走的很慢。直到太阳落了山，当天鹅绒般的夜幕，铺满天空时，再加上耳边传来滚滚的水流声，康妮夫人才从失神中抬起头。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在恍惚间已经离开古斯特镇很远了，如今已然到了长河边。
前方不远处，就是发现儿子头颅的那一座石桥。
当看到石桥的时候，康妮夫人眼眶中瞬间涌满泪水，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的朝着石桥跑去，眼神中带着哀戚，嘴里不停的呼唤着瑞文的名字。
而此刻，在距离康妮夫人百米外的大树后，亚历克斯冷静的看着这一幕。
“虽然不知道这个樊笼是真是假，但至少康妮夫人对她儿子的感情，却是真实的。”说话的是安格尔，他漂浮在亚历克斯的背后，看着远方深情的一幕，低声道：“你忍心将这样的她，送入深渊？”
“我所做的，不过是告诉康妮夫人一部分事实。”亚历克斯眼里没有波澜，但内心中却微微有些涟漪，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似乎看到了某一幅记忆画面，在这个画面中，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在记忆深处慢慢的回过头。
可是，无论亚历克斯用尽任何办法，也看不到人影的面容。
“如果我不是在樊笼里，我对康妮夫人所说的那番话，你觉得会害人吗？”亚历克斯自问自答：“不会。所以，错不在我，在这个樊笼。”
亚历克斯平淡而冷静的说着残酷的话。
安格尔挑挑眉：这番话乍一听，似乎有些道理，可仔细去分辨，就会发现亚历克斯偷换了概念。
安格尔也没去纠正，而且他相信，就算真的纠正了，亚历克斯顶多说一句：“噢，我知道了”，表面敷衍了你，背后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正如他用这般行为对待伯伦朗神父一样。
最为重要的是，安格尔很清楚，亚历克斯不是不自知，也不是觉得自己做得不对，要把自己摆在自己架设的道德高地。
亚历克斯很清楚自己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
他的冷淡，是沁入骨子里。
这是一个非常独特且有趣的人。
安格尔越发觉得，这个亚历克斯说不定真的是樊笼创建的意义？
这时，远方传来一阵哭嚎声，康妮夫人跪在河边，看着桥墩上那根绳索，眼泪止不住的流着。
亚历克斯看着远方的一幕，突然说道：“如果说，樊笼是帕特先生所说的第二种形态，它本身是樊笼主人创造出来的，那么康妮夫人和瑞文骑士真的是母子吗？”
“的确有一丝可能不是。”安格尔道。
亚历克斯嘴角勾起：“那我就很好奇了，如果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创造这个樊笼的人，为何要将这些无意义的感情加诸于她们身上呢？”
“毕竟，只要有感情连接存在，就会生出变数。当樊笼里生活的人，生出了离开樊笼的心思，哪怕她不自知，这也是一种变数，那清剿这群笼中鸟，又算是什么呢？”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樊笼的创造者，到底所为何事呢？
当康妮夫人哭嚎慢慢停止，她又在河边待了许久，直到一阵冷风吹来，康妮夫人打了个寒颤，才从失神中回醒。
看着昏暗的夜色，康妮夫人似乎有些害怕，从包袱里拿出火折子，点燃了提前准备好的手提夜灯。
昏黄的灯火，让康妮夫人似乎寻找到了一丝慰藉。她缓缓站了起来，遥遥看着那根挂在桥墩上的绳索，嘴里低声道：“遗愿，我会满足你的遗愿的，让你不留遗憾的去往神国……”
康妮夫人说到这，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清晰了许多，迈着比之前稍显坚定的步伐，朝着桥上走去。
见康妮夫人开始继续往前走了，亚历克斯也遥遥的跟着。
“帕特先生，这里距离樊笼的边缘还有多远？”
安格尔：“以康妮夫人的脚程，大概一小时左右就能到达。”
亚历克斯点点头，眼神中带着思索。他现在心中有一个疑惑，这一系列的杀人案，是死者发现了樊笼真相后，才被杀死的。还是说，在去往樊笼边缘前，就被杀人者发现？
如果后者是答案，那么就意味着，杀人者说不定就已经在附近了？
不过，亚历克斯和安格尔都倾向于前者，死者是发现了樊笼真相，才被杀死的。或许樊笼的壁障有某种机制，一旦人触碰，就会被杀人者发现。
为了以防万一，亚历克斯还是更加的谨慎了些。
时间慢慢的推移，康妮夫人已经离开石桥一个小时，中途没有任何意外。
因为主干道断绝了，康妮夫人此时其实已经开始翻山越岭，夜晚的密林，自带恐怖的氛围，还有各种危险的蛇虫，康妮夫人的脚步明显慢了许多，所以一小时过去了，也还没抵达樊笼之壁。
康妮夫人似乎走的累了，寻了一个石墩，稍微歇了下脚。
在康妮夫人身后几十米外，安格尔从高空慢慢落下，落到了亚历克斯身边：“她距离樊笼之壁，不到百米。”
亚历克斯听到这，表情郑重的点点头。
不管康妮夫人有没有发现真相，这里已经有些危险了，杀人者随时都会出现。
康妮夫人只歇了一会，她便站起身，朝着前方走去。亚历克斯不敢继续紧跟，只能远远看着康妮夫人提着灯火走向黑暗深处，消失不见。
亚历克斯默默等待着。
一分钟之后，一阵凄厉的惨叫声，突然划破夜空。
这叫声……是康妮夫人！
杀人者终于出现了吗？亚历克斯猛地抬起头，看向声源的方向，一开始并没有什么踪迹，可没过多久，一个提着夜灯的身影慌不择路的往这边跑。
一阵山岚吹来，亚历克斯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亚历克斯此刻藏在两个石头的夹缝处，他偷偷的看过去，想要看清楚那个杀人者到底是谁。不过，康妮夫人距离他还有些远，一时看不太清。
“咦？”亚历克斯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窸窣声，回过头看去，借着稀薄的月色，他看到安格尔的眉头高高皱起，似乎发现了什么。
亚历克斯心里很想询问安格尔具体情况，不过他此时却不敢发声，担心吸引了杀人者的注意，只能继续透过石头缝，往另一边看去。
随着风中传来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这也说明康妮夫人离亚历克斯的位置应该越来越近。
越到这种时候，亚历克斯的心情反而越发的冷静，他没有发出一丝气息，就像一个在暗夜狩猎的狼，默默的窥伺着血腥的来源。
光明一闪！
当灯火突然在近处亮起时，亚历克斯瞳孔一缩，他终于看到了在追杀康妮夫人的凶手。
可是，当亚历克斯看到那人时，整个脑袋轰的一声响。
为什么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康妮夫人此刻距离亚历克斯躲藏处，只有二十米左右的距离，因为山岭起伏的关系，倒是没有想过要往亚历克斯方向跑，而是在朝着下坡的路飞快逃跑。
借着康妮夫人还勉强提拉着的夜灯，以及微弱的月光能清晰看到。康妮夫人的左手，从肘关节处往下，整个已经消失不见。风中浓郁的血腥味，正是从那里传来的。
康妮夫人不停的喘息着，身后的追杀者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的表情带着恐惧。
突然，康妮夫人的脚下一滑，整个人突然摔倒在地，右手提拉的夜灯，也从半空中划了个抛物线落下。
当夜灯落在地上时，那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一双脚。
追杀者明明是在背后，怎么可能前面还有一双脚？康妮夫人慌乱间抬起头，却见这双脚的主人，是一个身材曼妙，但面容带着一层怨毒的女子。
“是，是是你……怎么可能？”康妮夫人颤抖着看着女子。
而此时，背后的追杀者也在火光中现出了身影。
这是一个接近两米身高的男子，穿着一身黑铜铠甲，腰间有一把骑士剑，不过此时只剩下剑鞘，剑身被男子握在手上。
男子的面容应该是很英俊的，不过可惜此时和新出现的女子一样，带着怨毒与残忍。
随着男子拿着骑士剑，一步步的靠近，康妮夫人不停的哭泣着。
“瑞文，瑞文……是妈妈呀，你不认识妈妈了？”
康妮夫人的话，让远处的安格尔挑了挑眉，目光看向亚历克斯。亚历克斯向他轻轻点点头，证实了男子的身份。
这个追杀者，正是不久之前，惨死的瑞文骑士！也是康妮夫人，唯一的儿子！
……
康妮夫人此刻躺在地上，无法动弹，只能眼看着曾经的儿子慢慢走上前。
而另一边，新出现的女子也带着浓郁的恶意，靠近康妮夫人。
康妮夫人现在只觉得世界变得好奇怪，为什么死去的儿子复活了，还不认识自己，要杀了自己？这个卡美洛，她不是一年前就死了吗，为什么还在？
还有刚才，她要往前走，为何碰到了一层墙壁？明明，前方是空荡荡的一片啊？
这个世界，为何突然这么陌生了？
第1488节 生死不由己
死而复活的瑞文骑士与卡美洛，一步步的逼近瑟瑟发抖的康妮夫人。
“为什么？我亲爱的瑞文，为什么……我是妈妈呀，你不认识我了吗……”康妮夫人眼里带着悲恸与失神，看着曾经熟悉而深爱的面孔，此时变得陌生且阴毒。
这到底是为什么？
当瑞文骑士站在康妮夫人的面前，高举起骑士长剑时，康妮夫人感受着冷冷剑光，心中一阵绝望。
当骑士长剑即将砍落的时候，一道落叶被踩踏时的沙沙声从不远处传来。
瑞文骑士和卡美洛猛然转过头，看向黑暗中的森林。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只体型堪比小豹子的山猫，从林间跳了出来，充满戒备的看了眼瑞文骑士与卡美洛，后背弓起，毛发炸裂，喉咙间发出嘶吼声。
卡美洛冷哼一声，黑漆漆的双眼看过去。
当注视到这双眼睛时，这只佯怒的猫，立刻怂了。凄厉的喵叫一声，便飞快的跑向森林深处。
卡美洛和瑞文骑士也没去追，准备先杀死康妮夫人再说。
不过，当他们转过头的时候，却发现地上的康妮夫人已经消失不见。
卡美洛大怒，不过瑞文骑士却没有露出情绪，而是指着地上那一排血迹。康妮夫人身受重伤，短时间内想要止血很难，只要跟着这血迹，就一定能找到她。
卡美洛和瑞文骑士对视着点点头，双脚点地向前奔驰而去，融入了黑暗，消失不见。
等到卡美洛和瑞文骑士离开之后，亚历克斯才轻轻舒了一口气，面带疑惑的看着远方的黑暗：“他们为什么复活了？”
不久之前，亚历克斯亲眼看到了瑞文骑士的头颅，怎么可能突然复活。
而且一年前，卡美洛小姐下葬的时候，亚历克斯当时也在墓园，所以他很清楚，当时卡美洛绝对已经死的不能再死。而且和瑞文骑士一样，卡美洛也是只有头颅，苍白的脸与恐怖的伤痕，亚历克斯至今都还能清晰的回忆起来。
为何，这两个人都复活了？
“难道是诈死？那头颅其实并非是他们的？如果这样算来，那以往死去的那么多人，该不会都没死吧？”
亚历克斯无法得到答案，他知之甚少，而且记忆也缺失了，只能看向在他眼中充满迷团的安格尔，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他们没有复活，那两个人是……亡灵。”安格尔沉吟片刻，轻声道。
安格尔刚才看到瑞文骑士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安格尔如今虽然没有肉身，但他的眼界并没有丧失。并且他清晰的感知到，构成瑞文骑士的根本不是血肉，而是充沛的灵魂之力。
不过，他们的灵魂之力充满了混沌与紊乱，不是普通的灵魂，而是堕落的亡灵。
可是，安格尔有些想不通，普通人死亡后，凝聚成完整灵魂的几率都很小，更何况要堕落成亡灵。
在他们死之后的短短两日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亡灵吗？”亚历克斯得到答案后，眉头反而越发的紧蹙：“追杀者是亡灵？那看来线索又断了。”
毕竟，他们无法去拷问亡灵。
“也不一定，说不定亡灵背后还有个操控者。”安格尔说到这时，不自觉想起曼德海拉的样子，曼德海拉就能控制亡灵，某一些灵魂系巫师其实也有办法小范围控制亡灵。
“不过，这个操控者是樊笼之外的人，还是樊笼里的人，这就不一定了。”
如果操控亡灵的人，就是樊笼的创造者，那想要借此来寻找真相，却是很难。但如果操控亡灵的人，就在樊笼内，说不定还有机会。
听到安格尔的话，亚历克斯立刻反应过来，看向安格尔：“去找康妮夫人！”
之前，亚历克斯需要康妮夫人离开圣城，主动找死，借此来找杀人凶手。
可如今，亚历克斯却希望能保证康妮夫人活着。因为，康妮夫人已经知道了真相，那么如果有操控亡灵的人，且这个人就在樊笼内，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让康妮夫人死。只要康妮夫人能一直活着，对方在追杀康妮夫人的过程中，说不定就会露出马脚。
安格尔自然明白亚历克斯的想法，眼神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让康妮夫人死的人是亚历克斯，想让康妮夫人活的人也是他。
这并不意味着亚历克斯良心发现了，反而他要让康妮夫人活，会显得更加的冷血。
安格尔现在突然觉得，亚历克斯在失去记忆前，说不定并不是一个凡人。
其一，亚历克斯能看到隐藏在障眼幻术背后的自己，这就意味着亚历克斯对能量的敏感程度很高；其二，亚历克斯的行为与思维，一点也不像凡人，倒像是一个浸淫巫师界规则多年的人。
当然，这也只是安格尔的推测，或许亚历克斯只是一个思维独特的优雅变态，也说不定。
数分钟后，亚历克斯在安格尔的指引下，来到了一个崖壁下。
“康妮夫人就在这？”亚历克斯疑惑道。
“如果没有感应错误的话，应该就在这。”安格尔指了指一边的杂草堆，亚历克斯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扒开了草堆，看到了一个低矮的石洞。
石洞非常的小，一眼就能看到尽头，虽然光线很暗，但亚历克斯还是看到了躲在里面的康妮夫人，并且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亚历克斯轻轻推了推康妮夫人，并没有任何反应，不过能看到她胸前还在起伏，应该只是昏了过去。但血液还在持续的流着，哪怕康妮夫人用衣服使劲裹缠着手臂，但也聊胜于无，若是不能立刻得到救治，估计离死也不远了。
“现在不能动她，必须先帮康妮夫人止血。”亚历克斯一边说着，一边开始从身上的神袍里，掏出各种瓶瓶罐罐。
这些都是医药用品，是亚历克斯走之前带着的，原本是担心自己被凶手发现并且受伤，想要用在自己身上，没想到最后却是用在康妮夫人身上。
因为担心那两个亡灵追来，亚历克斯的速度非常快，不过纵然如此，他还是慢了一步。
在他处理到即将结尾时，远方传来了亡灵的幽怨呼声。
亚历克斯毫不犹豫的丢下康妮夫人，准备先撤离再说。此时，比起拯救康妮夫人，他自己的命显然更重要。
不过，他的反应速度很快，可瑞文骑士与卡美洛到来的速度更快！
当亚历克斯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他距离瑞文骑士只有短短的十米距离！而且，瑞文骑士手中紧握着长剑，依照对方的实力，想要快速的冲刺到他面前解决自己，简直轻而易举。
亚历克斯在失去记忆后，头一次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瑞文骑士一步步走近。
亚历克斯瞳孔猛地缩小，惊汗津津如流汞一般。
当瑞文骑士距离自己还有两三米距离时，亚历克斯原本已经做好全力反抗的准备，不过这时，亚历克斯突然发现，瑞文骑士的眼神并不是放在自己身上，而是疑惑的四处张望。
仿佛没有看到自己一般。
卡美洛这时也走了过来，她指了指地面的血迹，似乎在传达着什么意思。
亚历克斯低头一看，却见之前康妮夫人逃到这里时，蔓延到石洞的血迹，此时却诡异的拐了个弯，延伸向了未知的黑暗中。
卡美洛见瑞文骑士没有理会自己，冷哼一声，自己先一步的走进黑暗中。
瑞文骑士迟疑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一场致命的危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消弭于无。
亚历克斯到现在都还有些懵，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安格尔：“帕特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小小的幻术。”安格尔随口道，话是这么说，安格尔却是没有解释，他释放的这个幻术，不仅仅是遮掩对方的视线，同时还要隐瞒这两个亡灵对能量的感知，以及还要将气味也彻底的弥盖下去，这绝对不是所谓的小幻术。
亚历克斯松了一口气：“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刚才那个瑞文骑士，感知非常的惊人，他或许发现了不对劲，趁他没反应过来前，你要做什么事，尽快做吧。”
亚历克斯点点头，飞快的走进石洞，将之前未处理完的止血事宜，快速的过了一遍。
不久后，亚历克斯背着康妮夫人走了出来：“基本差不多了，等找个安全的地方，去帮她缝合一下伤口就行了。”
“该走了，我感觉到那位瑞文骑士，已经开始返回了。”
亚历克斯点头，背着康妮夫人飞快的往山下跑去。
在他们离开后没几分钟，瑞文骑士就来到了石洞外，当他看到石洞里满溢的鲜血，联想到之前他与卡美洛追逐血迹到一半，血迹突然消失，他立刻明白了，之前他们的追逐是假的，康妮夫人先前就藏在这里！
瑞文骑士立刻发出古怪的波动，卡美洛循声而来。
两只亡灵看到这一幕，毫不犹豫的冲向下山的方向。
不过，此时亚历克斯在安格尔的指引下，却是离瑞文骑士与卡美洛越来越远……
第1489节 忽悠
康妮夫人感觉自己在黑暗中沉沉浮浮，脑海里各种画面不断的闪烁，全是她与儿子瑞文相处时的温馨场景。
可突然间，这些温馨场景碎成了无数的碎片，最后只剩下一个画面。
平时温和的瑞文骑士，露出了狰狞与邪恶的面容，高高举起了长剑，对着她狠狠的挥砍下来——
康妮夫人猛地睁开眼。
她的额头上满是大汗，不停的喘息着，好不容易才从刚才那一幕平息下来。
“是梦吗？”康妮夫人轻声低语，可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康妮夫人，你现在还好吗？”
康妮夫人侧过头一看，却见穿着一身白色神袍的亚历克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亚历克斯，你怎么……”康妮夫人刚想问，你怎么会在我家，可随着她想要撑着床坐起时，突然发现了一件惊悚的事，她好像感觉不到自己的左手了。
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举起只剩半截的左臂，看着那空荡荡的左手，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的记忆，黑夜里的山林，还有追杀自己的那两人！
“我的左手，瑞文……卡美洛……”康妮夫人失神的念叨着。
亚历克斯：“康妮夫人，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了吗？你的左手……怎么没了？”
康妮夫人迟疑着回过头：“能扶我坐起来吗？”
亚历克斯将康妮夫人扶着坐在床上，康妮夫人这才有机会环视四周，她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家里，而是在一间狭窄的木屋中。
空气中带着木头陈腐的气息。
“这里是哪里？”康妮夫人恍惚道，她记得自己昨天好像逃到了一个石洞，之后什么记忆都没了。
“这应该是一个守林人木屋，不过我来的时候，这里已经荒废了许久，因为你流血太多，情况非常的危急，我也无法立刻将你带回镇上，只能在这里暂时救治。”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康妮夫人带着迟疑的目光看着亚历克斯，经历了昨晚的一切，她现在觉得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怪异。哪怕眼前的亚历克斯笑的优雅温柔，她也放不下戒备。
亚历克斯一脸悲悯道：“昨天晚上，我想起了和瑞文骑士曾经聊过的一些事情，心中正伤感，想去找康妮夫人说说话，结果发现康妮夫人不在。”
“我等了许久，都不见康妮夫人回来，我就想起白日里，我和你说的瑞文骑士的一些遗愿，我猜测你会不会连夜跑去圣城了。我想着晚上的夜路很危险，于是就追来了，后来在山上搜寻了一番，发现了躺在一个石洞中的康妮夫人。”
亚历克斯的这个谎言，说的拙劣无比。但他的语气非常的诚挚，带着优雅的咏叹声调，就像是有人在悲悯的念着神典，让人思绪不自觉的被引导。
再加上康妮夫人如今经历了巨大变故，心神很不宁，所以一时也没有去想亚历克斯到底是否说谎，只要亚历克斯能随口扯一个理由，她就泛泛的信了。
“原来如此……那你发现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康妮夫人吞噎了一下唾沫，表情突然变得惊恐。
“看到什么？”
“……我的儿子瑞文骑士，还有卡美洛小姐。”康妮夫人在说这两个名字的时候，不仅仅带着惊恐的情绪，声音还略微颤抖。
“瑞文骑士不是已经死了吗？噢，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揭夫人的伤疤，我只是有些疑惑。还有卡美洛小姐，去年就已经下葬了……康妮夫人，你是不是看到幻觉了？”亚历克斯看着康妮夫人的眼神带着困惑。
康妮夫人低下头瑟瑟发抖：“我也希望那是幻觉，可是我的左手不见了。这意味着，那些不是幻觉，是真实存在的！他们没有死，他们甚至要杀了我！连我的瑞文，也忘记了我，要杀了我……呜呜呜。”
“康妮夫人，请不要激动。你现在身体状况不能激动，要是才缝合的线又挣脱了，那就坏了。”亚历克斯做出一副‘妥协’的样子：“好吧，我相信你。”
康妮夫人带着满脸泪水看着亚历克斯，呐呐道：“你真的相信我？”
亚历克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像是安慰小孩子般：“我当然相信你，不过说到死者复生，我还是有些毛骨悚然。能告诉我，昨天晚上你发生了什么事吗，你的手看上去，似乎是被利刃砍到了，是谁做的呢？”
康妮夫人此时已经不在意亚历克斯是不是敷衍自己，她也渴望将昨天的那场噩梦说出来，借此来缓解心理的压力。
“事情要从昨天下午说起……”康妮夫人絮絮叨叨的说着，将自己离开古斯特镇，到前往圣城的经历，全都讲了出来。
前半段的事情，亚历克斯全部都知道，不过他依旧控制着面部表情，适时的表演出惊讶与悲伤。
直到康妮夫人说到最关键的时刻，她要翻山去另一端，也就是触碰壁障的那一段时，亚历克斯才竖起了耳朵。
“我明明看到前面的路，甚至还看到影影绰绰的树木，可突然间——”康妮夫人一脸的怪异：“我撞到了一个墙壁！明明是该空气的地方，却出现了墙，前面没有了路！”
“我当时还以为自己是不是糊涂了，想要绕到另一边看看，结果另一边也没有路！”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墙壁所在的位置，突然凸出了一个人形，一个人从墙壁里钻了出来……当我看清楚他模样时，才发现居然是我的儿子，瑞文！”
“看到瑞文活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我本来很激动，可下一秒我却发现，瑞文拔出了他腰间的骑士剑，对着我劈砍下来。我下意识的拿手一档，结果我的左手就……”康妮夫人吞噎了一下口水，脸上带着后怕。
康妮夫人继续说着自己如何逃跑，最后逃脱……不过后面的事，亚历克斯已经全知道了，甚至他比康妮夫人知道的还清楚。
等到康妮夫人说完后，她眼巴巴的看着亚历克斯：“你现在还相信我吗？”
亚历克斯点点头：“我相信你。”
康妮夫人终于笑了，不过笑着笑着却又哭了出来：“太好了，还有人相信我，我没有疯，那些人是真的出现了。”
亚历克斯轻轻走上前，环抱着康妮夫人：“我相信你。放轻松，噩梦会结束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康妮夫人松了一口气，靠在亚历克斯的肩膀上，低声道：“谢谢你。”
隐在一旁的安格尔，看着这脉脉温情的一幕，心中啧啧：要是康妮夫人发现一切的起源，都是亚历克斯搞出来的，会是什么反应呢？
不过，康妮夫人想要发现却是很难，毕竟亚历克斯只是言语不经意的怂恿，一切都是康妮夫人“自己”做的决定。
半晌后，康妮夫人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下，亚历克斯这才松开她道：“虽然我相信你，但我还是不知道死人为什么会复生……”
吸引了康妮夫人注意力后，亚历克斯继续道：“如果瑞文骑士和卡美洛都复生了，那以往死的那些人，是不是都会复生？”
康妮夫人有些恍惚：“我不知道，也许真的会？”
“如果都会复生的话，那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隐秘，而且这个隐秘，说不定是藏在古斯特镇下面的暗涌。”亚历克斯说到这，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一脸的严峻：
“糟糕！看来，暂时不能将康妮夫人带回镇上去了，你发现了‘复生’的秘密！如果这个秘密是有人刻意隐瞒，且持续这么多年，绝对不可能让你活着说出来的！肯定会有人来针对你。”
“那个可恶的幕后黑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复生死人，还操控他们去杀人，在父神的训典中，这是恶魔的行径，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这群人必然会受到父神的惩罚！”
亚历克斯自言自语的演了一段，然后看向还没回过神的康妮夫人：“这样吧，接下来一段时间，康妮夫人你先待在这，我回镇上暗中查探这件事。作为父神的训诫传道者，我一定要想办法将这股暗涌，从古斯特镇驱逐！”
亚历克斯慷慨激昂的话，让康妮夫人有些忐忑：她真的处于不安全的状况中了吗？
可是她的确如亚历克斯所说，发现了复生的隐秘。很多时候，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这个道理康妮夫人还是懂的。
“亚历克斯很可靠，或许他说的是对的，我现在不能随便去露面，否则……后果难料！”康妮夫人心中暗道。
安格尔在旁听得称奇，亚历克斯简单的几句话，就将康妮夫人忽悠住了；而且还将樊笼的隐秘，偷换成了复生的隐秘，这反而让康妮夫人更加信服。
这家伙，还真的是一个天生的神父啊，至少忽悠人的能力，他已经炉火纯青了。
“可是，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会不会也不安全？”康妮夫人有些害怕单独留在这里。
“我可以在这里陪着你，但是，这样的话就无法去查询真相了。”亚历克斯顿了顿：“而且，听完你之前所说，我只感觉毛骨悚然，连夫人的亲生儿子复生后都被洗脑了，我甚至不知道该相信谁，所以我也不敢让其他人偷偷过来照料你。”
“再加上你现在有伤，也不能随意移动。”亚历克斯一脸的心疼：“只能委屈夫人了，放心，我每天都会过来一趟的，为夫人带来吃食以及最新情报……”
康妮夫人听完亚历克斯所说，也明白只有如此了，她点点头：“那好吧，我会等你的。”
“如果……如果有一天我没有来了，意味着，我可能已经被……”
康妮夫人连忙道：“不会的，你一定要小心！我的事可以先暂缓，但你要注意生命安全。”
亚历克斯郑重且悲壮的点点头。
第1490节 方位
亚历克斯离开小屋的时候，还一脸的不舍与悲壮，可当他合上木门的那一刹那，脸上的肌肉就像是散会了一般，各归各位，各回各家，再次变为了面无表情。
这变脸的一幕，被安格尔尽收眼底。
“我觉得，如果你有一天不当神父了，其实可以考虑去当舞台剧演员。”安格尔诚恳的建议，换来亚历克斯的无声一瞥。
“如果你有当演员的意向，我可以介绍你去一个地方，息炬学院。那里的演员，各个都很出色。”
亚历克斯完全将安格尔的话当耳旁风，根本不理睬。
自顾自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情况。
周围是林地，还算平坦。不过，因为森林很茂密，视野并不是太清晰。
最后亚历克斯的目光放到了不远处的一个悬崖高地。
半晌后，亚历克斯来到了高地上，从这里往下俯瞰，可以清楚的看到下方的木屋，以及周围的森林，算是一个绝佳的观察点。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亚历克斯淡淡道。
所谓等待，自然是等着追杀者到来。
废弃的守林人木屋所在地，其实距离昨夜的事发地点非常的远，在古斯特镇的另一个方向，可以说是完全的两个极端方向。
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看追杀的亡灵，会不会来到这里。
如果瑞文骑士与卡美洛在短时间内，没有发现康妮夫人的踪迹，就可以确定一件事，那个操纵亡灵的人，绝对不是樊笼外的人。毕竟，如果这个操控者在樊笼外，窥视着这个樊笼，他的眼界一定是高瞻远瞩，肯定可以第一时间掌握樊笼的一切动向。康妮夫人就算想要藏，也藏不住。
但反之，如果短时间内他们找不到康妮夫人的踪迹，那就说明了一个问题，亡灵的操控者肯定是在樊笼内。并且，他只能透过人触摸壁障时，才能第一时间发现触摸者。如果触摸者逃跑了，他想要去抓住触摸者，就需要花费大力气去找。
所以，亚历克斯选择在此等待。
如果在短时间内没有人来这里对康妮夫人处决，就可以判断出对方并非樊笼外的人，那么就是亚历克斯真正出动的时候。
因为，一旦亡灵操控者花大力气寻找康妮夫人，对方一定会露出马脚！
亚历克斯考虑事情非常的周全，不过仔细去想就会发现，才被亚历克斯救出来的康妮夫人，如今再一次被亚历克斯当成了饵料……
在等待的这个过程中，安格尔与亚历克斯交流一些细碎琐事，包括地方风俗、风土人情、语言习惯以及人种特征。
他希望通过这些细节，来看看能否大致推断出古斯特镇的方位。
或许是因为昨天晚上，安格尔救过亚历克斯一命。他的态度比起之前沉默冷淡，要稍微好了一点，只要不涉及亚历克斯本人的事，安格尔无论问什么问题，他只要知道都会回答。
不过，古斯特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风俗，除了每到重大节日，就会到克鲁亚教堂进行礼拜外。但这个风俗，其实也不算太过特殊，基本上宗教与政治同治的国家，都会有这种情况，而亚历克斯也说过，他虽然不知道古斯特镇所属国家是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克鲁亚神庭就是这个国度的唯一宗教信仰。
从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安格尔无法推断具体位置。
不过，安格尔猜测，应该还在南域某地。毕竟，他只在那片诡异的通道里，穿梭了极短时间，以安格尔对空时距的理解，想来应该还在南域的范畴中。
而且，古斯特镇的居民也是人类，而非类人。语言和文字，都是大陆通用语。
种种线索表明，这里是巫师界文明幅圆的地方。
但是有一点，安格尔注意到了。
古斯特镇的居民，虽然说的都是大陆通用语，但还是带着一个明显的在地口音。但亚历克斯却不一样，他虽然有口音，但和古斯特镇居民的口音并不一样。
安格尔也就口音的问题询问过亚历克斯，不过亚历克斯对过往的记忆一片空白，他也无法回答些什么。
不过，安格尔倒是有一个猜测。虽然他没听出亚历克斯口音属于哪里，但他觉得，应该是繁大陆某处的口音。因为以安格尔的观点来看，古斯特镇居民与亚历克斯的这两种口音，安格尔都能听懂意思，但亚历克斯的口音会让他听得不那么费力。
太阳逐渐偏斜，亚历克斯停止了述说。从腰间取出牛皮水壶，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然后道：“已经过了差不多二十个小时，那两个亡灵还没有找来，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一定有一个亡灵操控者，且此人绝对不在樊笼外。”
亚历克斯回过头，看向遥远的山间，这里隐隐可以看到古斯特镇的建筑。
“说不定，这个人就隐藏在镇上，在黑白之间切换着身份，把所有人当成一个笑话，执行着樊笼创造者的命令，尽情的屠戮着发现真相的人。”
亚历克斯站起身，向安格尔微微鞠了一躬：“帕特先生，麻烦你了。”
安格尔明白他的意思，从崖壁上慢慢飘下去，来到守林人木屋附近。
从窗户往内看，康妮夫人正一脸失神的望着窗外的夕阳，嘴里喃喃的念叨着瑞文骑士的名字，双颊处有明显的泪痕。
安格尔伸手一点，一股幻术波动就慢慢蔓延开来，将这间废弃的守林人木屋团团裹住。
崖壁上的亚历克斯，亲眼见证了守林人木屋逐渐消失的这个过程。
他虽然已经是第二次见到所谓“幻术”的力量，但他依旧感觉到很震撼。这种超于凡人的力量，究竟是从何而来呢？自己，能不能获得这种力量呢？
亚历克斯恍惚的时候，安格尔已经将守林人木屋完全藏匿在了幻术背后。
也就是说，短时间内康妮夫人又一次安全了。
之前亚历克斯是要康妮夫人当饵料，来查探亡灵操控者的虚实。
不过，在得知对方深浅后，目前要做的，就是尽量让对方晚一点找到康妮夫人，这样的话，对方动静肯定会越来越大，这有利于抓住对方的马脚。
故而，亚历克斯拜托安格尔，将康妮夫人隐藏起来，拖延对方找到康妮夫人的时间。
而这一切的计划，康妮夫人都不自知；也不知道是幸运，亦或者不幸。
通过幻术隐藏了康妮夫人后，安格尔回到崖壁上：“因为没有一个稳定的能源供给，这个幻术持续时间不会太长，不被人外力破坏的话，能维持一周左右。”
亚历克斯点头：“一周，已经足够了。”
踏着晚霞，他们沿着僻静的小路，一路走回了古斯特镇。当抵达镇上的时候，夜幕已现。
安格尔带着亚历克斯，专走没人的路，拐了好多个路口，这才偷偷摸摸的回到了克鲁亚教堂。
康妮夫人的逃脱，对幕后操控者而言，绝对是一个意外。只要深思就能发现，肯定有人在帮康妮夫人，甚至有人可能已经发现了樊笼真相，所以对方很有可能会对镇上的人进行排查，故而亚历克斯回程才会如此小心谨慎。
等到亚历克斯推开自己房门的时候，他眉头突然皱了皱，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陷入了深思。
“怎么了？”安格尔问道。
亚历克斯：“我留的纸条，还有钢笔放置的位置，包括门框的微尘，都没有发生过变化。这意味着，伯伦朗神父今天没有来过我的房间。”
安格尔觑了一眼亚历克斯的书桌桌面，那里被墨水瓶压了一张纸条。上面有亚历克斯写的一排字，内容是：他准备去河边念诵神典，可能会晚归。
根据亚历克斯的说法，他自己是顺着河水飘到古斯特镇的，所以他偶尔会为了寻回记忆，以及感恩父神，到河边去念诵神典。伯伦朗神父也知道这事，所以亚历克斯昨晚离开的时候，就是以此为借口留的纸条。
不过，这一晚上过去了，伯伦朗神父却没来过他房间。
“按理说，伯伦朗神父每天清晨都会来找我，去听取父神的训诫，可今日他怎么没有过来？”亚历克斯有些疑惑。
不过很快，他的疑惑就有了解答。
前院传来了一阵阵的喧哗声，亚历克斯打开窗户望去，却见平日里晚上只点燃了几盏敬神夜灯的教堂里，突然灯火通明。
“我们过去看看。”亚历克斯脱下身上沾染了灰尘的衣服，换了一身较为正式的神袍，显得更加庄重与圣洁。
换完衣服后，亚历克斯稍微调整了下表情，便朝着克鲁亚教堂走去。
还没走进教堂，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哭嚎声。
亚历克斯推开门，却见一群人围在伯伦朗神父身边，不停的哭述着。
伯伦朗神父看上去有些疲惫，但他依旧尽力的安慰着周围的人，在见到亚历克斯走进来后，他对周围民众道：“父神在上，请诸位冷静下来，父神一定会为我们驱逐头顶笼罩的乌云。”
说完后，伯伦朗神父转头对一个戴着圆帽的治安官低声说了一句，治安官接替了伯伦朗神父的工作，安慰众人，而伯伦朗则走到了亚历克斯旁边。
“亚历克斯，你怎么现在才出来？”伯伦朗低声问道。
“抱歉，我今天一直在研读神典，没有注意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亚历克斯特意不提自己在哪里研读神典。
“研读神典是好事，不过也需要关注信徒的事。”伯伦朗的脸色稍缓。
亚历克斯从伯伦朗的反应，立刻明白，伯伦朗并不知道自己一天都没有在房间，看来他说要去河边阅读神典的借口，却是可以不用了。
“神父，请问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大家都如此的伤心？”亚历克斯摆出一副忧伤的模样，询问道。
“唉……”伯伦朗叹了一口气，将之前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第1491节 事态升级
古斯特镇今天一共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今天早上的时候，在镇口牧场里牧羊的马汀女士突然消失不见。
因为马汀女士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伯伦朗一早就因为这件事，而随着治安官去了牧场。在操劳了一天后，也没发现马汀女士去了哪里。
但是，马汀女士消失的地方，其附近出现了一些的鲜血与碎肉，虽然还无法肯定那些碎肉是不是人体组织，但治安官对于马汀女士的现况并不乐观。
这也是伯伦朗今天一天都不在教堂的原因。
而第二件事，则是桑西裁缝九岁的小儿子，安东尼死了。
这两件事并没有直接的联系，不过因为早上马汀女士消失的事件，闹得整个古斯特镇人心惶惶，桑西裁缝也被影响了。她晚上做完饭，准备叫安东尼吃饭的时候，却发现他人不在，安东尼平时也顽皮，桑西裁缝其实不太管束，安东尼饿了自己会回来吃饭。
不过今日，因为马汀女士的事情，桑西裁缝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她询问了安东尼平时的小伙伴才发现，安东尼今天并没有与他们玩，他们还以为安东尼被桑西裁缝惩罚不准出门。
得知了这个消息，桑西裁缝的不安感越发严重，她连忙跑去找治安官帮忙。
然后，就在不久前，治安官带着一队骑士，询问了安东尼的小伙伴，最后在安东尼平时最喜欢待着那个的秘密基地，发现了他的尸体。
“还是只剩下头颅吗？”亚历克斯眼底带着沉凝，轻声询问。
伯伦朗神父点点头：“是的，身体四肢都消失不见，只有一个头颅，被摆在安东尼秘密基地的一只破烂玩偶上。”
伯伦朗神父眼底带着悲悯，一脸的沉痛。
亚历克斯也一副感同身受的哀伤模样，仿佛能与教堂里痛苦的桑西裁缝共情。
但亚历克斯的思维，其实却是在快速的绕转着，眼神越发的晦暗。
伯伦朗神父说完之后，又说了一些细节，就先过去安抚悲伤的家属，以及因为这两件事而搞得人心不安的居民。
亚历克斯则退后到了静僻的一边，远远看着教堂中的混乱场景，轻声开口道：“事态升级了。”
隐在一旁的安格尔，点点头。
马汀女士的消失，还没有一个定论，暂且不谈。但极有可能，她也死亡了。
而安东尼的死亡，却是一个分水岭。安东尼的死亡，与之前一系列的杀人案手法完全一样，不过杀人犯之所以要杀安东尼的原因却不一样。
以往，包括瑞文骑士、卡美洛小姐……等等，这群人死亡的原因，基本都是因为要离开古斯特镇，发现了樊笼真相，才会招致祸害。
但安东尼不一样，这是一个才九岁的小孩，他就算再顽皮，也不可能在没有家人的陪同下，单独跑到几十里外的地方。
而且，桑西裁缝非常明白的说了，清晨她起床的时候，安东尼还睡在家里。
安东尼是在桑西裁缝早上去到裁缝铺以后，直至晚上这段时间被害的。
这短短的几个小时，以安东尼的脚程，他也跑不到樊笼的边缘。
所以，安东尼的死亡原因，与系列杀人案完全不一样。
如果瑞文骑士与卡美洛，真的是杀死安东尼的凶手，那么事态还真的升级了！
“他们为什么会杀安东尼？”亚历克斯喃喃低语。
“长久以来，一直恒定的事件，出现了一个变数。”安格尔回道。
亚历克斯也点点头：“康妮夫人的逃脱，的确是变数。不过，我有些想不通的是，他们为什么要波及到安东尼？”
在亚历克斯不解的时候，伯伦朗神父喊亚历克斯，一同前往安东尼死亡的地方。
因为安东尼的头颅还在那里，伯伦朗神父希望与亚历克斯一起为安东尼念诵父神的亡礼章。
安格尔也低声的对他道：“既然想不通，那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亚历克斯点点头。
很快，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从教堂离开，不过因为这是要为死者诵亡礼，治安官与伯伦朗神父劝阻了居民先各自回家，只让崩溃的桑西裁缝，跟着他们一起。
在治安官的带领下，一行人朝着安东尼的秘密基地走去。
而前往秘密基地的过程中，亚历克斯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古斯特镇的治安官是一个中年人，有一脸非常显目的褐红色大胡子，他发现了亚历克斯的异常，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
众人循声看过来，亚历克斯微微调整了一下表情，低沉道：“没什么，我只是有点疑惑。”
“你发现了什么吗？不妨说出来听听。”治安官自己都没有什么发现，也不认为亚历克斯这个白发小子会发现什么，所以言语中带着一些戏谑。
“我自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我只是有一个疑惑，我们现在前进的路线，似乎与去往马汀女士的牧场，重合了？”亚历克斯道。
治安官点点头：“的确有一段距离是重合的，因为安东尼的秘密基地距离马汀女士的牧场，其实非常近，几乎就是毗邻的。”
“正因此，我们怀疑马汀女士可能也……”
治安官没有将剩余的话说出来，但众人都明白，马汀女士遭遇不测的可能性非常的大。
或许是一日之间，出现了疑似两宗命案，让众人都惴惴不安。接下来的一段路，谁也没有再多言。
亚历克斯也一直尽职尽责的表演着悲伤，但内心中却是有些疑惑。
他不仅发现安东尼的秘密基地与牧场有路径上的重合，他还注意到了一点，这是一条通往镇外的路。
而且，如果沿着这条路继续走的话，其实就是去往圣城的路！
这里面是不是也有什么关联？
不久之后，他们来到了安东尼的秘密基地。
这是一个用废弃的铁皮堆砌而成的小房子……说房子可能都有点牵强，因为在外面看来，就是一堆铁皮垃圾，但内里有一个狭窄的隔间。
亚历克斯进入这个秘密基地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正对面，一张破旧的桌子上的小熊玩偶。
不过，此时这个黄澄澄的小熊玩偶的头消失不见，换成了一个小孩子的头。
正是安东尼。
安东尼紧闭着双眼，小脸苍白；脖子上的伤口流出来的鲜血，渗透进了小熊玩偶中，看上去既有一种静谧的安详感，又有一种诡异的恐怖感。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要么是害怕的瑟缩，要么就是捂住嘴想吐，但亚历克斯却是非常冷静，甚至到了冷漠的程度。
直到他注意到伯伦朗神父看过来，亚历克斯的表情才瞬间变得悲伤。
“我们开始吧，为可怜的神之子民，念诵父神的亡礼章。”伯伦朗有些伤感的对亚历克斯道。
亚历克斯点点头，在治安官以及桑西裁缝等人的见证下，默默的低声念叨着神典里的亡礼章。
亚历克斯虽然看上去在认真的念诵，但余光却是不停的打量着这个现场，秘密基地里的东西并不多。
铁皮外墙可能有些杂乱，不过内部的东西其实很整齐。
正因为整齐简洁，所以亚历克斯一眼就注意到了四面墙壁上被溅满的猩红，以及地面那一大滩的血迹。
亚历克斯看到这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亚历克斯念诵完亡礼章后，以悲怆与不忍为借口，先一步的离开了秘密基地。
他独自走到了一旁，与隐在一旁的安格尔道：“确认了，这里应该是第一现场。”
这意味着，安东尼就在自己的秘密基地里，被杀死。
同时，也说明了一件事，安东尼的确没有去过樊笼的壁障，要不然也不可能死在秘密基地里。
而这里距离樊笼之壁非常远，为什么他们会杀死安东尼呢？
在亚历克斯思索的时候，安格尔的目光却是看向了另一边：“那里，就是马汀女士的牧场，我刚才过去看了一眼，在那个牧场，其实可以清楚的看到这边的秘密基地。”
亚历克斯：“你的意思是？”
“我有一个猜测，或许安东尼死亡的原因，是因为他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或者不该出现的人。”安格尔：“而马汀女士呢，也许也是同样的原因，她在自己的牧场，看到了秘密基地发生的事……”
听到安格尔的猜测，亚历克斯怎会不懂他的意思。正因为他懂，反而感觉背脊一寒。
秘密基地和牧场都在镇外，而且这里就有一条是前往圣城的路。
安东尼的死亡，会不会是因为看到，有人从这条路的另一头走过来。
而看到谁，会被杀？而且还是这种死法？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只有瑞文骑士与卡美洛！
正因为推测出这个答案，亚历克斯感觉背脊寒凉。按照这个逻辑，继续推论下去，瑞文骑士和卡美洛，说不定就在……亚历克斯忍不住回过头看向古斯特镇。
夜晚的古斯特镇，幽静的像是一座死城。
那两个恐怖的亡灵，或许此刻就在镇上的某处，正用阴渗渗的目光看着他们。
第1492节 噩耗频传
亚历克斯很明白，安东尼的死亡，是一个标志性的案件。
它意味着，以往既定的事件开始出现变数，事态逐渐的升温，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
而这种恐怖的未知，就像是一团化不开的乌云，飘在古斯特镇的上空，那阴沉压抑的气氛甚至让亚历克斯都有一瞬间的窒息感。
“这会是单一事件吗？”亚历克斯回到克鲁亚教堂后，低声向隐在一旁的安格尔询问道。
“你内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安格尔道。
安东尼死亡后的第二天，愁云依旧笼罩在古斯特镇。
亚历克斯起床之后发现，伯伦朗神父待在教堂一宿没睡，脸色苍白且悲戚，在父神的雕像面前跪伏着，默默祈祷。
看到亚历克斯的到来，伯伦朗神父才慢慢转过头：“你准备去哪？”
“我去河边诵念神典。”
伯伦朗神父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去吧，不过如今古斯特镇并不安全，你不要到太偏远的地方，小心为上。”
亚历克斯点头应允，然后在伯伦朗神父的注视下，离开了教堂。
亚历克斯却是没看到，伯伦朗神父的眼神在他离开后，变得晦暗深沉，最后带着无奈，深深叹息了一声。
“你之前曾经暗示说，伯伦朗神父的芯，并非在正轨上。不过，我刚才看他为安东尼虔诚的祈祷，也不像是虚假的。”安格尔好奇问道，昨天晚上亚历克斯在睡的时候，他到镇上转了一下，离开的时候伯伦朗在教堂虔诚祈祷，清晨回来时，他依旧在默默祈祷。那种虔诚感，在安格尔看来，非常的真实。
亚历克斯：“伯伦朗神父作为一个神职人员，他是合格的。而且，他对于死亡，非常的敬畏。”
至于其他方面，亚历克斯却不愿意多说，毕竟伯伦朗神父救了他，并且收养了他。
安格尔也没有继续聊伯伦朗神父。
两小时后，亚历克斯来到了康妮夫人所在的守林人木屋。
康妮夫人并没有离开，依旧躺在床上休息，只不过脸色苍白，眼神恍惚，双颊处有明显的泪痕，看上去似乎是哭了一整夜。
亚历克斯带来了吃食与药物，又与康妮夫人诵念了一段神典。
虽然神典的内容亚历克斯自己一点也不信，但用来洗脑，或者说，用来给低谷绝境中的人以希望，非常的适合。
康妮夫人在诵读了神典后，表情也终于缓和了些。
“亚历克斯，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到镇上？”康妮夫人还是忍不住问道。
亚历克斯脸上带着迟疑，吊够了康妮夫人的好奇心，才缓缓道：“本来昨天我听夫人所说的事情，还有些怀疑。但是，我昨晚回去的时候，才知道发生了一件大事。”
亚历克斯将安东尼的死亡，还有马汀的消失，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康妮夫人。
虽然亚历克斯没有说具体是谁做的这场案件，但言谈中不停的引导康妮夫人往她的遭遇联想。
康妮夫人听完后，吓得瑟瑟发抖，哪怕亚历克斯没有给出完整的证据链表明，安东尼的死亡与追杀康妮夫人的那两个亡灵有关。但康妮夫人自己脑补，却是越脑补越害怕。
“古斯特镇如今正处于暗涌翻滚时，康妮夫人最好还是不要回去，放心吧，我以父神的名义向你保证，一旦暗涌褪去，我会立刻带着康妮夫人回到镇上。”
一位神职人员，搬出了父神的名义，康妮夫人自然深信不疑。
不过康妮夫人却是不知道，亚历克斯虽然是神父，但那只是一个光鲜的外壳，他内心绝对是一个无信者。他以父神名义说事，其实和放屁没有区别。
在正午时分，亚历克斯一脸沉凝的回到了古斯特镇。
当他踏进克鲁亚教堂的时候惊讶的发现，以往坐不满人的教堂，此时已经满满当当，所有人都默默的对着父神雕像祈祷。
显然，包括瑞文骑士在内的，接连发生的这几件事，影响了镇上的人。
在无法抓住凶手前，所有人只能寄希望于神明，哪怕神明从未显示过祂的神迹。
亚历克斯毫无滞碍的融入了祈祷的人群，他站在窗户前，闭眼念叨着神典教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光影斑驳中，就像是神子一般圣洁。
这场礼拜，让所有参与者，都感觉内心仿佛得到了救赎。
可这种救赎，只维持了不到半小时，就再次破功。
教堂的大门被猛地推开，昏暗的教堂，瞬间被强烈的光线所覆盖，众人揉着被阳光刺痛的双眼回头看去，一道小个子的黑影，跃入眼帘。
当眼睛逐渐适应了光线，他们才注意到，这是一个戴着赭石色报童帽的小男孩，他的脸色苍白且表情惊慌，冲向了教堂中的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
小男孩对着中年男子说了几句话，男子便白眼一翻，昏厥在地。
教堂内一阵惊慌与喧哗。
亚历克斯则后退了几步，到了阴影处。漂浮在阴影中的安格尔，轻声道：“那小孩说的是，那位男士的妻女，全都死了。”
亚历克斯点点头，他虽然没有听到具体信息，但他会唇语。安格尔所说的内容，正是那小孩要传达的信息，也正因为得到了这一个信息，那男子骇然到昏迷。
亚历克斯：“会是他们做的吗？”
“应该吧。”
很快，治安官的消息传来了，死亡的人不仅仅是中年男子的妻女，还有一个隔壁的邻居，一共三人。全部只剩下头颅，被摆在餐盘里，光是听着就觉得渗人极了。
而且，现场有大量的喷溅血迹，基本确定，第一现场就在家中。
这个消息被确定后，教堂里的人，先前还因为念诵神典而产生救赎感，此时全都消失不见。所有人面色苍白的发颤着，如此猖狂的连续杀人，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成为这个连环杀人犯的下一个死者。
每个人都惴惴不安，甚至有独居者，不敢在此时回家。哪怕外面阳光正浓，却依旧感到森森寒意。
治安官后来只能派了一队骑士，将众人从教堂里接走。
亚历克斯也随着骑士一起出了门，他打算去死亡现场看一看。
安格尔在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教堂，他注意到，站在最前方的伯伦朗神父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当天夜里，亚历克斯来到了教堂的顶端，站在瞭望塔上。
这里不仅仅是克鲁亚教堂的最高处，也是整个古斯特镇的最高处。
迎着夜晚沁凉的风，亚历克斯看着四周低矮的建筑，因为没有夜灯的关系，绝大多数的区域都是黑暗一片的，那是滋生邪恶与杀戮最好的摇篮。
因为连续的几次杀人案，都表明了一点，追杀者说不定还在古斯特镇的某处。亚历克斯便想来这里看看情况，能不能捕捉到他们的身影。
亚历克斯：“他们还会动手吗？”
安格尔：“事实已经表明了，只要没找到康妮夫人，被打开的魔盒，就不会关上。”
甚至，还会越演越烈。
在他们说话时，背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亚历克斯回过头一看，却见伯伦朗神父一步步的走上来。
“亚历克斯，你刚才在和人说话？”伯伦朗疑惑道。
亚历克斯摇摇头：“没有，只是自言自语。”
伯伦朗狐疑的看了眼亚历克斯，看了看四周，这个瞭望塔非常的小，根本不能藏人，所以伯伦朗也没有再就此询问，而是道：“你大晚上来这里做什么？”
亚历克斯：“连续发生了这么多起案件，我的心一直惶恐不安的，睡也睡不着，就出来吹吹风。”
伯伦朗神父低声呼告一句：“父神会保佑虔诚的信徒，度过这场难关。”
顿了顿，伯伦朗又道：“如今古斯特镇并不安全，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而且……”
亚历克斯疑惑道：“而且什么？”
伯伦朗叹息一声摇摇头：“没什么，你先回去休息吧。至少，克鲁亚教堂在父神的保佑下，会是安全的。”
亚历克斯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突然黑夜中传来一声惨叫。
亚历克斯猛地回头一看，发现惨叫声来自于古斯特镇的南边。
亚历克斯本来想离开瞭望塔，过去看看。不过伯伦朗却抓住了他，对他轻轻摇摇头：“回去休息吧，这里的事，我去处理。”
亚历克斯沉默了片刻，还是点头应允。
第1493节 伯伦朗神父
看到亚历克斯一步步的走下瞭望塔，身影与黑夜融合，消失在视野中时，伯伦朗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亚历克斯回到房间后，点着油灯，静静的望着窗外。
虽然不知道之前的惨叫意味着什么，但随着时间流逝，他隐隐听到街上传来了喧哗声。
“他们又出现了吗？”这是亚历克斯心中的疑惑，除此之外，他对伯伦朗神父也生出了狐疑，总觉得伯伦朗神父好像有点古怪。刚才，他阻拦自己，似乎也别有用意。
时间推移，约莫十分钟后，一个人影缓缓的现身在房间内。
亚历克斯：“帕特先生，你发现了什么吗？”
亚历克斯刚才回到了房间，但并不意味着安格尔也跟着一起回来了。安格尔第一时间就去了一趟古斯特镇南边，去看了事发的地点。
“又死了两个人，除此之外……”安格尔顿了顿，眼神突然变得晦暗起来。
亚历克斯疑惑的等待安格尔的说辞。
“除此之外，我还看到了行凶者。”
“真的？是瑞文骑士？”亚历克斯心中一惊，连忙问道。
安格尔摇摇头：“不是瑞文骑士与卡美洛，是另外两个人。”
安格尔说到这时，围绕在意识核心附近的幻术力量，慢慢的在身前幻化出了两个身影。一个是看上去身宽体胖的妇女，另一个则是身材非常瘦削的病怏怏男子。
安格尔：“这两人，也是亡灵。”
亚历克斯吞噎了一口唾沫，死死的看着这两个幻象身影，嘴里低声念叨着：“他们两人我都认识，一个就是昨天消失的马汀女士，看来她也遭遇到了不幸，另一个……”
“是两年前死亡的史瑞克先生。”
行凶者不是瑞文骑士与卡美洛，却让亚历克斯感觉到了更加酷烈的森冷寒意。这意味着，曾经所有被杀的人，难道都变成了亡灵？
虽然亚历克斯此前已经有过类似的猜测，但他还是不敢相信。
过了好一会儿，亚历克斯才逐渐消化这个让他震惊不已的消息，缓过神后，他问道：“帕特先生，他们最后去了哪里？”
如果知道这些亡灵的去向，是不是意味着就能找到操控亡灵的人？
安格尔摇摇头：“他们融入了周围的空气，消散不见。”
“消失了？”
“在我看来，他们更像是进入了樊笼内的另一个特殊空间。”当然，也有可能亡灵离开了樊笼，但这个可能性非常小。
另一个特殊空间？亚历克斯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未等他去追问，安格尔就又抛出了一个震撼弹。
“我除了看到他们两个亡灵外，我还在现场捕捉到了一个人影，是人类不是亡灵。”
亚历克斯猛地抬头：“活人？是操控者？”
“也许吧，我看的不是很清楚，因为那道人影是最先消失的，我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背影，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一个人类。他带着被杀害之人的躯壳，也进了我提到的特殊空间。”
“是男是女，有什么特征？”亚历克斯连忙追问道。
“不知道。”安格尔如今没有肉身，单纯靠那一点幻术力量，很难迅速的获取现场信息：“说到特征的话……那个背影看上去似乎有些佝偻。”
佝偻算是一个明显的特征，但是，古斯特镇佝偻的人，没有七百也有八百。
想凭借这个特征来找人，可能性很低。
“不管如何，至少确定了一件事，那个操控者很有可能一直就待在古斯特镇！”亚历克斯道。
“除了这个信息外，特殊空间也算是一个有用信息。”安格尔身侧的幻影慢慢消失，化为了一个白色的樊笼。
在昨天之前，他们还只是把这个世界，当成一个白色的樊笼。
可今天的信息可以确定的是，还有一个特殊的空间存在着。
安格尔手指微微一点，在白色樊笼的下方，出现了一道影子，在光源照射下，就像是黑色的樊笼。而这个黑色樊笼，或许就是那个特殊空间。
等到安格尔将看到的事情说完后，他提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杀这些人？”
昨天，安东尼的死亡以及马汀的消失，他们还猜测是不是因为，这两人看到了瑞文骑士的面目，这才引来杀机。
可今天的事情就古怪了，无论是白日里的那场杀人案，亦或者刚才死去的那两人，都没有特殊的联系。
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呢？
“会不会是他们在镇上寻找康妮夫人的过程中，被看到了？”亚历克斯还是沿用了昨天的逻辑去做猜测。
安格尔：“他们肯定是在寻找康妮夫人，但是，如果是大喇喇的寻找，看到他们身影的人应该更多。如果是暗地里寻找，其他人想要发现他们，也很难。”
“我听帕特先生说过，亡灵天生就残暴，会不会单纯只是要杀人？”
“如果是亡灵杀人，就不是只死这几个人了。”
在连续否定了几个猜测后，一时间，杀人的原因突然成了一个迷。
突然，亚历克斯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不是亡灵的原因，会不会是操控者的因素？因为找不到康妮夫人，亡灵操控者开始将事态逐渐的升级，最后甚至可能失控？”
虽然这个猜测在安格尔看来，是有可能的。但是，这依旧只是猜测，在没有找到操控者的时候，一切都不能做定论。
此间事了，亚历克斯再次拿出他记录的案件，想要从案件去探寻操控者的踪迹。
不过这时，安格尔突然道：“刚才在瞭望塔时，伯伦朗神父的表现有些奇怪，你不觉得吗？”
亚历克斯停顿了一下，点点头：“的确有些奇怪，不过，他应该不是操控者。”
因为伯伦朗神父昨天一天都跟在治安官身边，以及刚才发生事故的时候，伯伦朗神父也在这里，所以可以确定，伯伦朗神父不是那个操控者。
“按照时间线来看，他的确不是操控者。但我们也无法确定，操控者只有一人啊。”安格尔说到这时，话锋一转：“当然，从伯伦朗神父这两日的表现来看，他对死亡的敬畏，一如你所说，我也不认为他是操控者。但是——”
“他的表现很奇怪，似乎知道些什么。”
刚才安格尔在听到惨叫后，第一时间就去了案发现场，等他回来的时候，发现伯伦朗神父还在瞭望塔，望着出事的地点，表情非常的凝重。
这种凝重，甚至让安格尔感觉到他内心的绝望。
正因为这种感觉，让安格尔觉得，伯伦朗神父可能不是那个操控者，但他一定知道什么内幕。
还有一件让安格尔很在意，却没告诉亚历克斯的事。
安格尔一直有种预感，或者说巫师的本能直觉，亚历克斯这个和他一样的“外来者”，极有可能就是这座樊笼存在的意义。
如果这个推测没有错的话，亚历克斯的身边人，就需要打一个问号了。
尤其是，拯救了亚历克斯，收养了他，并且致力用神典洗脑他的……伯伦朗神父。
在长久的沉默后，亚历克斯点点头：“伯伦朗神父或许真的知道些什么，不过，依我对伯伦朗神父的了解，他不想说的事，谁去问都得不到答案。”
“说不一定，毕竟如今的事态明显出现了变化，他也有可能沦为被杀者。”安格尔道。
安格尔的话，让亚历克斯突然想起，之前伯伦朗对他说的话：至少，克鲁亚教堂在父神的保佑下，会是安全的。
这句话的潜意思是说，只要待在克鲁亚教堂不会出事？
伯伦朗说这句话是有意的，亦或者无意的？
为什么？
亚历克斯终于还是点点头：“找个机会，我会去试试伯伦朗神父的口风的。”
……
夜幕散去，在清晨的曦光中迎来了新的一日。
本该是充满希望的早上，却因为昨晚发生的杀人案，让整个古斯特镇彻底的陷入了阴霾。
古斯特镇比起格鲁镇都还要大很多，总人数近万人。
如此多的人数，一般而言，死个把人，其实只会造成一部分人的惶恐；对于更多的人，他们或许带着侥幸，或许浑不在意，根本没有将其他人遭遇的不幸，放在心上。
但连续有人死亡，这些死者的身份、地位、住所、不分高低毫无差别。
谁也不敢确认，如果连环杀人犯继续作案，自己会不会成为那一个侥幸者。
正因此，古斯特镇几乎所有人，都开始焦虑起来。
不过，焦虑的人也分为好几种。
绝大多数的人，在无力反抗下，还是需要生活，所以平日该干什么，干什么，只是将焦虑放在心底。
极少一部分人则被焦虑影响了生活，其中一部分人待在家里瑟瑟发抖，不敢动弹；一部分人来到了教堂诵念神典，祈求父神的救赎；一部分人去到治安官所在地，祈求骑士卫队的庇护。
以上其实都算好的，还有一部分人自以为做了一个好的选择，但却不知道他们已经开始走向了深渊。
亚历克斯站在教堂顶端，看着街道尽头，十多个人带着行李，朝着镇外走去。
毫无疑问，这群人选择了离开古斯特镇。寄希望远离，来躲避被杀的命运。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离开并不代表希望，反而意味着真正的绝望。
第1494节 浮出水面
看着远方背着行囊打算离开古斯特镇的居民，安格尔轻声道：“你不打算阻拦吗？”
“个人选择，需要自己承担后果。”亚历克斯冷淡道。
“如果你不去阻止的话，会造成更大的伤亡，如果被古斯特镇的居民发现端倪，事态或许会因此而失控。”安格尔道。
安格尔甚至可以想象出来，如果那群人全部死亡，居民或许也会推测出离开古斯特镇就是死亡的缘由。到时候，恐慌蔓延，恐惧沸腾，在所有人知道自己是笼中鸟的身份后，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谁也无法预料。
“撕破平静的伪装，或许才能看到粉饰下的汹涌波涛。”
安格尔确信，亚历克斯肯定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可他依旧无动于衷。在他平静不争的心绪下，其实掩藏着蠢蠢欲动，甚至可以说躁动的心。
“只有让假象出现裂痕，牢笼才能看到出口。”亚历克斯轻声道。
安格尔没有回话，而是继续看向远处离开的人，忽然，安格尔的眉头一挑：“看来，你想撕破平静的伪装，目前是不行了。”
亚历克斯循声看去，却见一队骑着骏马的骑士，拦住了离开的人。
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那些离开的人，最终选择了原路返回。
“如果不是巧合的话，那么藏在黑暗中的一双手，还是打算粉饰太平啊。”亚历克斯嘴角勾起了一抹笑：“虽然没有我想看到的结果，但这也未尝不是一种变数。”
话毕，亚历克斯转身离开了瞭望塔，穿着整洁而规整的神袍，走出了教堂。
他离开教堂后，一路微笑的和恐惧中的居民打招呼，并且用神典的训诫安慰众人，谁也无法想象就在不久前，这个人还差点想要将整个古斯特镇的居民推向黑暗深渊。
亚历克斯沿着主干道，一直来到了骑士卫队的巡逻处。
他带着亲和的笑容，走上去与人攀谈。而他攀谈的对象，正是拦截那群离开者的骑士。
半晌后，亚历克斯微笑着离开了。
一直走到无人处，亚历克斯收起了微笑，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问到了，的确是有人指使他们去拦截。所用的理由是，在去往圣城的途中发现了群狼，瑞文骑士消失的尸体，极有可能是被群狼分食了。”亚历克斯顿了顿，眼神一阵讥讽：“群狼？或许真有群狼，不过是不是真的狼，那就难说了。”
安格尔的身影，从黑暗中浮现：“那你问到，是谁指使的吗？”
亚历克斯：“群狼的消息，是治安官交代给骑士卫队的。不过，我倒不认为，治安官会是那个想要粉饰太平的人。”
安格尔曾经为了确定位置信息，潜入过古斯特镇的治安官家，所以对治安官其人还是有些了解。就安格尔看来，治安官是一个有些自以为是的自大者，不过他对于镇上的居民倒是没有犯过大错，就他的职位来看，算是勉强合格的。
可如果要将他和暗中黑手划上一个等号，安格尔也不信。
“不是治安官做的，那又是谁呢？”
“以治安官自大狂妄的性格，他很难去听取属下的意见。能影响他决定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古斯特镇真正的领主，贝加子爵。另一个则是……伯伦朗神父。”亚历克斯眼眉低垂：“我刚询问了，贝加子爵今日并未离开过宅邸。倒是，伯伦朗神父一早就离开了，并且去见了治安官。”
也就是说，伯伦朗神父才是阻拦这群人离开的源头。
安格尔回忆着伯伦朗神父此人，说实话，比起亚历克斯那强大的气场，伯伦朗简直微弱的如萤光般，毫无存在感。
但随着事情的进展，此人的存在感却开始飙升。
整个古斯特镇的人，几乎都是懵懂无知的，反倒是伯伦朗神父似乎看透了些什么。
“我依旧不认为伯伦朗神父是亡灵操控者。”在回返教堂的路上，亚历克斯忽然说道。
安格尔对此却是不置可否：“他是不是亡灵操控者另说，但他想要粉饰太平的意愿，却是很明显的。”
按照这个逻辑去想，伯伦朗神父最致力的一件事，除了粉饰太平外，应该就是洗脑亚历克斯了。那么，亚历克斯说不定，真的与樊笼息息相关，如果将樊笼当成一个囚牢来看，其他的人都不重要，这个囚牢或许真正想要囚禁的人，只有亚历克斯。
思及此，安格尔越发觉得有趣。
本来只是试验一下门的效果，没想到却是见证了这么有趣的一幕。
原本安格尔打算，实在找不到位置信息就先回返黑城堡再说，以巫师之能，总有办法能定位的。再不济，不是还有多多洛么。
但是，因为这一幕幕的戏剧化场景上演，让安格尔突然想要看看最后的结局。
亚历克斯带着凝重的神色，回到了克鲁亚教堂。教堂内灯火通明，伯伦朗神父站在父神的雕像前，用悲天悯人的语气，述说着苦难、救赎以及希望。
所有人不管信或者不信，都在默默的跟着伯伦朗神父诵读着神典。
亚历克斯没有立刻去找伯伦朗神父问明白，而是静静的注视着眼前这一幕，没有诵念神典，也没有露出怜悯之色，和教堂里的父神雕像呈现同样的表情，一前一后，宛若真正的神明，不带感情的凝视着众生。
等待的过程，并不平静。
亚历克斯听到教堂外的街道上，有人急促的奔走。安格尔出去看了一眼，却是又有人死了。
而且，这一次死的人，还不一般。
砰的一声，满头大汗的治安官推开了教堂大门，在信徒们惊慌的眼神中，治安官什么也没说，快步走到了伯伦朗神父身边，在他耳畔说了一句话。
伯伦朗神父的瞳孔猛地一缩，好一会儿才嘴唇发白的向治安官轻轻点头，然后对信徒道：“因为一些事情，我需要暂时离开，各位可以在教堂里继续诵读神典。我相信，在父神的凝视下，所有的黑暗都会被驱散。”
伯伦朗话是如此说，但信徒们却并没有平静，表情的惶恐，与眼神的害怕，无不在说明着他们内心的不安。
伯伦朗也没有解释，叹息一声，快步跟着治安官离开。
在经过亚历克斯身边时，亚历克斯轻声道：“我也去。”
伯伦朗转头看了眼亚历克斯，看着他与以往完全不同的眼神，最后还是点点头：“来吧。”
……
这一次死亡案，之所以让治安官焦急的满头大汗。
却是因为死亡的人，是领主贝加子爵的妻子，以及他的一双儿女。
当他们来到贝加子爵的宅邸时，这里已经是一片的狼藉，贝加子爵跪在院子里先祖的雕像前，双手环抱着三个脑袋，失神且痛苦的喃喃自语。
管家伤痛的告诉他们，因为镇上发生了一系列的恐怖杀人案，贝加子爵昨晚是在自己的密室里休息的，一觉就睡到了正午。当他从密室里出来，发现整个宅邸几乎都死绝了。
亚历克斯这才了解到，整个宅邸除了贝加子爵外，包括女仆在内，一共十八条生命划上了句点。而管家，因为杀人案的缘故，昨夜恰好去镇上安顿父母的住宿，躲过了这一劫。
当知道死者多达十八条时，治安官整个懵了，这不仅仅是人命的问题，而且死亡的人还是子爵的亲眷！
治安官在为自己的前途担忧时，伯伦朗神父双唇发白，手脚都在颤抖。
“你没事吧？”亚历克斯走上前，扶着伯伦朗。
伯伦朗没有回应，只是嘴里轻声念叨着：“完了……完了……”
站在最近的管家，也听到了伯伦朗的话，疑惑的问：“什么完了？”
不等伯伦朗回答，亚历克斯道：“贝加子爵的情绪还没有平静，现在过去诵念亡礼，反倒可能会让子爵情绪更加的激动。而且，伯伦朗神父也因为看到这么多父神的子民沦落苦难，心中正悲恸万分，肯定也无法进行亡礼。”
“先让大家都冷静一下吧。”
话毕，亚历克斯扶着伯伦朗神父，到偏僻的一角，似乎是希望让伯伦朗神父情绪平静下来。
亚历克斯话都说到这个地步，管家也只能点头同意。
而另一边，亚历克斯带着伯伦朗来到了一个小花园，因为子爵宅邸出了大事，也没有修剪花草的仆人了，除了繁盛到近乎耀眼的花朵外，没有其他人存在。
“伯伦朗神父，我觉得我们该聊一聊了。”亚历克斯将伯伦朗放在长椅上，自己独自来到了另一边，逆着光说道。
伯伦朗看似还在沉浸自我情绪中，但他嘴里反复念叨的“完了”，却停止了。显然，他也听到了亚历克斯的话。
“在说其他话题之前，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何你会反复的说……完了？”
“什么完了？是人完了，古斯特镇完了，还是说……”
樊笼完了。
亚历克斯将最后一句话吞了回去，没有立刻摊牌，而是静静的等待着伯伦朗的回应。
第1495节 鬼手
伯伦朗沉默了片刻，摇摇头：“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时间不早了，我等会过去做亡礼，你的话，该回去诵念神典了。”
伯伦朗说完，就准备站起来离开。
亚历克斯却道：“我想知道真相。”
“没有什么真相。”伯伦朗背过身，并没有直视亚历克斯。
“既然没有真相，你为什么早上要阻拦那些人离开古斯特镇，还用群狼作为借口？是因为，你害怕他们发现事实吗？”亚历克斯终于，还是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伯伦朗定住了，四肢微微颤抖，好一会儿他才转过身：“你知道了？”
亚历克斯平静的点点头。
伯伦朗的表情瞬时一变：“告诉我，康妮夫人是不是你藏起来的？”
亚历克斯沉默不言，但在伯伦朗的眼中，亚历克斯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
隐在一旁的安格尔注意到了一个有趣的细节，伯伦朗在确定康妮夫人的藏匿与亚历克斯有关后，他的胸口开始起伏，急促的喘着气，眼底闪过失望与绝望，其中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悔意。
几分钟后，伯伦朗好不容易平息了胸口的闷气，他指着亚历克斯，声嘶力竭的道：“你闯了大祸了！现在，立刻去把康妮夫人放出来！否则，一切都完了！”
亚历克斯没有动弹，只是静静的看着伯伦朗，表情冷淡：“我在等着神父的解释。”
伯伦朗被亚历克斯的态度，气的浑身发颤：“你难道没有发现吗？康妮夫人被藏起来后，古斯特镇发生了什么事？”
“马汀死了，安东尼死了……现在，连子爵的亲眷，都死了！你难道还想看到更多人死？你难道要古斯特镇化为鬼蜮吗？！”伯伦朗神父气的破口大骂。
“这些与康妮夫人有关吗？就因为，康妮夫人接触到了真相？”亚历克斯依旧不为所动。
“我一直认为，亚历克斯，你是一个独善其身且很聪明的人。”伯伦朗的眼底一阵失望：“你为什么要执着的去管这些与你无关的事？这不是你的性格。”
“我原本的确不想管，只不过出现了一些契机，让我对这个世界有些好奇，所以我突然有点想知道真相了。”亚历克斯说的云淡风轻，就像是出门散步选择走左边或者右边一样，对他而言不起波澜。
“对这个世界好奇？你知道了些什么。”伯伦朗突然平静了下来，声音也从高昂逐渐变为低沉。
“我知道的不多，不过我推测，古斯特镇是一个被禁锢的区域，或者说……樊笼？”亚历克斯紧紧的看着伯伦朗，他可以确定，当他说出‘樊笼’一词时，伯伦朗的眼神动了动。
伯伦朗：“看来，你知道的果然不少。明明，你并没有触碰时空之壁啊？”
“时空之壁？你是指，这个樊笼的壁障？”
伯伦朗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是说，你已经恢复了记忆？”
亚历克斯沉默以对。
伯伦朗眼底闪过了然：“你没有恢复记忆。想来，你是通过其他方法推测到的，果然不愧是……”
伯伦朗声音突然停顿了，没有将后面一个词说出来。
“不愧是什么？”亚历克斯问道，从与伯伦朗的对答来看，伯伦朗知道的还不少，甚至还知道他没失忆前的事？
这时，背后传来一阵窸窣声。
伯伦朗回过头，却见子爵府邸的管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花园外，正好奇的往里面望。
当看到伯伦朗望过来时，管家有些不好意思的讪讪一笑，又退了开去。
依照距离来看，管家应该没有听到什么。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伯伦朗还是道：“你想知道的话，就靠近一点。这些事情，不能让其他人听到，如果传出去反而会害了他们。”
亚历克斯直接走到伯伦朗的身侧，正准备听伯伦朗解释，可这时，一道金属摩擦声，传进了亚历克斯的耳边。
亚历克斯下意识的旋身一翻。
随着一阵布帛撕裂的声响，亚历克斯感觉腰间一阵凉意。
抬头一看，却见伯伦朗神父不知从哪里拔出了一把匕首，匕首散发着浓烈的寒气，在阳光之下，也能感受到锋锐冷意。
而亚历克斯的神袍腰间，此时却是破了一个大洞。也幸亏亚历克斯的反应快，要不然这把匕首就已经插进了他的腰腹间。
“伯伦朗神父，你要做什么？”亚历克斯喝问道。
伯伦朗却根本没理会，拿着匕首朝着亚历克斯挥舞过去。不过，亚历克斯终究是少年人，反应速度比起年迈的伯伦朗要快的多。
三下两下，就将伯伦朗擒下，匕首也被拍到地面。
“神父，你打算杀了我吗？”将伯伦朗压在地上，亚历克斯的声音轻柔，就像是在与情人对话般，低声问道，“为什么？”
伯伦朗却是吐出一口鲜血，笑的一脸绝望：“果然，当初救了你，就是我做过最错误的决定。要不然，何至于此！”
“你……”亚历克斯还想询问什么，可突然间，背后再次传来一阵寒意。
亚历克斯立刻松开伯伦朗，回头一看，却见虚空中突然伸出一只漆黑的鬼手，这只凭空伸出来鬼手拿着一把锋锐的长刀，对着亚历克斯猛地挥砍下来。
挥砍的速度极快，亚历克斯就算能捕捉到轨迹，想要逃避也很难。
亚历克斯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无尽刀海中，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段段记忆，这些记忆似乎是战斗的经验……如果亚历克斯能消化掉这些经验，或许会对战斗能力有莫大的提升，可此时他已经置身于死地，根本没有消化战斗经验的时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刀口落下。
在这关键时刻，一道拉力从背后传来。
轰隆声响之后，亚历克斯毫发无损，他有些心悸的回过头，却见背后站着安格尔。
显然，刚才是安格尔救了自己。
“谢谢……”亚历克斯喉咙干涩的道，这是安格尔第二次救他。
安格尔没有回话，而是眼神望着另一侧。
亚历克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看去，只看到那只持刀的鬼手，缓缓的消失在虚空中。而留在原地的，却是一具被尖刀插破胸膛的尸体。
尸体的身份，伯伦朗！
亚历克斯胸口一窒，鬼手或许根本不是要杀自己，或者说，如果杀了自己只是一次顺便，对方的目的是要杀死伯伦朗！
亚历克斯眼神有些恍惚的走了过去，走到伯伦朗的尸体旁。
虽然刚才伯伦朗要杀了自己，可是亚历克斯从未想过要伯伦朗死。
不管如何，伯伦朗救了他，还收养了他。哪怕亚历克斯再冷心冷情，但对于救命之情，他却从未忘记。
正因此，明知道伯伦朗是要用神典洗脑自己，亚历克斯依旧每日花费大量时间，去阅读和背诵毫无意义的神典规章。
这是亚历克斯用自己的方式，在还伯伦朗的恩。
亚历克斯想着，等有一天他会把自己伪装成，伯伦朗希望看到的那个被洗脑的自己，就算是还了伯伦朗的情。
可没想到，还没等到那一天，伯伦朗就已经死了。
亚历克斯眼神复杂的看着伯伦朗的尸体，沉默了许久。
最后，在正午灿烂的阳光中，亚历克斯半跪在地上，将伯伦朗的瞪圆的双目慢慢抚的闭上，嘴里轻声念叨着神典的亡礼章。
似乎，想要借着这种熟悉的方式，送伯伦朗最后一程。
安格尔远远的看着，白发的少年，每一个动作细节都带着优雅与圣洁的意味，仿佛自带着一层光。
任何一人看到亚历克斯如今的模样，都不会怀疑他神父的身份。
不过，正如亚历克斯自己所说：神职人员，只是一个表面职业，内里的芯，什么样的都有。
他当时意有所指的其实是伯伦朗，但其实这句话用在他自己身上，也不无不可。
一个从内至外，都散发着神圣气息的人。但他的内芯，其实可能是一片黑暗的荒漠。
不过，安格尔可以肯定的是，此时的亚历克斯，那种虔诚的祈祷，应该是发自内心。
这是亚历克斯对伯伦朗的情感表达。
等到亚历克斯将神典的亡礼念完之后，他站了起来，走到安格尔身侧：“这一次的谈话，看来，被我搞砸了。”
亚历克斯的白毛，或许被风吹的，又或者它有自己的意识，塌了下来。显得既委屈，又好笑。
一双手，揉了揉亚历克斯的白毛。
亚历克斯愣了愣，虽然安格尔看上去比自己大，可也大不了多少，这种长辈抚摸晚辈的动作，却是明显不合适。
亚历克斯皱起眉，正准备抗拒。
可抬头一看，眼神突然愣住了。站在他眼前的根本不是安格尔，而是表情一脸复杂的伯伦朗神父。
亚历克斯疑惑的回过头，看向之前他诵念亡礼的尸体。
依旧躺在那里，伤口的血液还在汩汩留着。
可为什么，眼前又一个伯伦朗神父？
他迟疑了一下，看向飘在半空中的安格尔，后者对他挑眉一笑：“我说过，只要能帮助我确定位置信息的事，我都会帮你。”
伯伦朗神父明显知道些什么。
安格尔既然能救下亚历克斯，想要救下伯伦朗神父，也不是什么难事。
亚历克斯再次看看地上的尸体，又看看面前的伯伦朗神父，终于恍然明悟。
尸体是安格尔制造出来的幻象，而眼前的人，才是真实存在的。
第1496节 亡者空间
“既然你想知道真相，我就告诉你吧。”或许是经过之前的一遭，伯伦朗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缓缓走到一边，指着之前他被亚历克斯制伏时，跌落在地的匕首：“不过，在此之前，先把这把匕首毁掉吧。”
亚历克斯疑惑的走上前，将匕首拿在手中。不知为何，当他握着这把看上去非常不起眼的匕首时，耳边仿佛传来了阵阵恶魔低语，一股阴寒感，从脊背处缓缓升起。
“这把匕首，好奇怪。”亚历克斯轻声道：“似乎融入了大量负面能量……它不该存于当世。”
安格尔有些意外的看向亚历克斯，他作为一个炼金术士，哪怕没有肉身，但以他的眼光也很轻易的看出，这把匕首应该是长期浸染着死气，才形成如今的那股森寒之意。可亚历克斯一介凡人，能一眼就洞穿这个匕首的真面目，倒是出乎安格尔的意料。
“这把匕首来自亡者空间，沾染了亡者空间的气息，也因此，她才能感知匕首并定位到我们的位置，藉此杀死我。”伯伦朗道：“如今，她虽然以为我死了，可匕首还留在这里，如果她想起匕首的事，随时还会回来。所以，尽快把匕首毁掉才行。”
伯伦朗的话里话外透露了很多信息，包括亡者空间，以及他口中的“她”。这让亚历克斯心中疑惑更甚。
“我知道你现在想问什么，等将这把匕首处理了，我会一并告诉你。”伯伦朗道。
亚历克斯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准备将匕首直接毁去。
不过这时，安格尔走了过来，从亚历克斯手中接过匕首：“这把匕首沾染了大量的死气，对生灵伤害很大，但对亡灵的伤害，也不俗。毁去可惜了。”
安格尔一边说着，一边挥手一抹，匕首仿佛被覆盖上了一层镀膜。原本充沛的死气，突然消失不见，匕首变得朴实无华。
安格尔将变化的匕首递给亚历克斯：“这把匕首，可以对亡灵造成伤害，我觉得它或许会对你有点用。至于上面的气息，被我用幻术掩盖了，而维系幻术的能源，则是其中的死气，所以只要死气不灭，幻术就不会消散。”
亚历克斯接过这把焕然一新的匕首，的确没有再感觉到森寒感。而且，这把匕首不动用的时候，会因为幻术而隐匿，只有挥舞它时，它才会现出薄薄虚影。
既然知晓这片樊笼中存在着亡灵，自己以后说不定就会面对亡灵，有这么一把匕首，对他的意义，是非常重大的。
思及此，亚历克斯非常郑重的对安格尔道：“谢谢。”
匕首的气息被遮掩之后，伯伦朗也松了一口气。
他先是看了眼现出身形的安格尔：“昨夜在瞭望塔上，和亚历克斯说话的就是你？”
安格尔点点头。
“我从未在古斯特镇见过你，你是谁？”伯伦朗眼神中带着疑惑，这是一个封闭的世界，为何会出现一个异数？
“我只是一个坐火车没到站，就因为某种原因，被迫中途下车的……匆匆过客。”
安格尔的回答，显然没有让伯伦朗信服，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将真相说出来，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异数面前。
不过，亚历克斯并没有阻拦，显然他对安格尔并没有戒备。而且伯伦朗自己也被安格尔救过，想到这，伯伦朗索性忽略了安格尔的存在，开始将真相，缓缓道来——
“你的猜想没错，古斯特镇的确不是一个完整的世界，它是一个被构建出来的小时空。你所说的樊笼，或许能更加深刻的表达意思，因为我们其实都是笼中鸟……”
伯伦朗其实对于樊笼之外的事，了解的也不多，他所知道的一切，其实都是一段记忆。
“这段记忆，我以前并不知道不属于我，我甚至将它奉为我的至理。直到某一天，我在向着父神祈祷时，突然开始对我所坚守的事情产生了怀疑，而这份怀疑就像是一颗种子，慢慢的发芽成长。”
“于是，我开始对自我进行审视，每一段记忆进行抽丝剥茧，我最终确定了一件事，那段记忆，不属于我，而是未知的存在……或许，就是樊笼外的某个强大存在，强行将记忆放进了我的脑海。”
“从那天起，我开始隐藏自己，并且更加虔诚的侍奉着父神。”
“我以为我未来的生活，会一直如此。直到，亚历克斯，你顺着河流飘到了古斯特镇。”
亚历克斯有些不明白伯伦朗的意思：“那段记忆是什么？我的到来，又改变了什么？”
伯伦朗沉默了许久，似乎也在斟酌要不要说出来，可看着亚历克斯那双坚定的眼眸，又想起之前亚历克斯在以为自己死亡后，那番行为。
伯伦朗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道：“那段不属于我的记忆，非常的冗长。抛去关于这片樊笼的繁琐信息，其内核所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
“杀死所有的外来者。”
亚历克斯的瞳孔一缩：“神父的意思是……”
伯伦朗点点头：“是的，那段记忆就是让我杀了外来者，譬如，你。”
亚历克斯喉咙动了动，眼底闪过惊讶，他一直以为，这件事他只是一个冷眼旁观的观察者，却从未想过，自己原来是参与者，而且还是真正的核心参与者。
安格尔听到这，倒是没有太惊讶，因为他一开始就发现，亚历克斯和这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不仅仅是语言声调、思维模式，还有那耀眼至极的气场，都与周围格格不入。当时安格尔就有猜测，或许这个樊笼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亚历克斯。
事实表明，还真的如此。但是安格尔没有料到的是，樊笼的存在，是想杀了亚历克斯。
不过，如今亚历克斯还活的好好的，显然伯伦朗并没有这么做。
“当我看到你顺水飘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使命、我存在的意义，就是要杀死你。”伯伦朗低下头：“或许是因为一时的心理逆反，又或者说，看到你的白发，让我想起了父神……而我知道死亡是多么可怕的事，可我却要因为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而杀死你。我做不到。”
于是伯伦朗不仅没有杀死亚历克斯，还收养了他。
可是那段不属于伯伦朗的记忆，无时无刻的在提醒他，要杀死亚历克斯。
为了让自己不冲动，伯伦朗每时每刻都在培养着亚历克斯诵念神典，只有亚历克斯诵念神典的时候，伯伦朗会觉得，这就是父神的使者，是父神的名义。他不能杀亚历克斯，去违逆父神。
简而言之，伯伦朗在用自己的宗教信仰，对抗着那一段记忆。
伯伦朗最信仰的就是父神，他为了不杀亚历克斯，他干脆把亚历克斯培养成一个“父神”。
“我知道，你对神典不屑，但我希望你阅读神典，不仅仅是为了教化你，其实也是想要救赎我自己。”
伯伦朗：“随着你对神典的理解越发的精准，我内心的杀念真的平复了。我以为我战胜了那段不属于我的记忆，我以为这种生活会持续下去，直到我百年之后，将克鲁亚教堂交给你，然后一代代的传承，可没想到的是……”
“康妮夫人在这时，逃脱了她的追杀。”
亚历克斯：“我只是想借着康妮夫人，来寻找古斯特镇隐藏的真相。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她又是谁？”
伯伦朗没有立刻回答亚历克斯的话，而是继续平稳的讲述着：“古斯特镇的安稳，我知道，是属于一个危险的平衡中。因为，构建樊笼的强大存在，本来就不是为了构建一个美好的世外桃源。”
“樊笼的意义，就是混乱、血腥、杀戮……并且将所有的外来者，留在这片修罗场。”
“正因为我知道樊笼的意义，我不想让樊笼变成那般境地，所以我一直竭力的想要维持这脆弱的平衡，包括收养你，并且用神典教化你，其实也是希望你能够不要去破坏这平衡。”
“可是，你毕竟是个外来者，你的眼界从未被桎梏在这座小小的樊笼。你也有好奇心，你对真相也很渴求，所以，你追求真相的行为，还是撬动了这脆弱的平衡。”
“康妮夫人的消失，让她找到了让樊笼化为修罗场的机会。”
伯伦朗回头看向远方，子爵宅邸还回荡着哭声。
“杀心已起，哪怕康妮夫人回来，或许也改变不了什么了。这片樊笼，终究还是会化为鬼蜮，这大概也是……走回正轨吧。”
伯伦朗的眼睛中，带着失神与绝望。眼睁睁的看着平衡破碎，世界零落，他的内心非常的不好受。
在安格尔的眼中，伯伦朗就像是舞台剧上的一个牵线木偶，这个木偶有一天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开悟了，他发现了自己是个木偶，他也发现了自己的每一个动作不是随心意而为，而是被人牵着线去动。
于是，木偶开始逆反，他想要竭力的摆脱牵线的控制。
也许他在某一刻，真的摆脱了牵线。
可他却忘记了，牵线只是一个引，木偶始终还留在舞台上。他可以逆反，只要舞台上的其他演员还在继续，他就永远摆脱不了这出舞台剧。
这就是，身不由己。
伯伦朗在伤怀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回过神，说起了最关键的事情。
樊笼中的亡者空间，以及“她”。
第1497节 她
随着伯伦朗的讲述，更多的秘幸被揭开。
所谓的亡者空间，正如之前安格尔所推测的那般，它其实就是樊笼内存在的另一个异空间。
这个空间其实与古斯特镇是重合的，有点类似童话世界的表里世界。
在亡者空间里，不仅仅有樊笼里的山野林地，包括古斯特镇的房屋建筑也都一模一样的被复刻了出来。不过，亡者空间里却没有活人居住，那里的主人，是亡灵。
“所有被她杀死的人，都在亡者空间里。那是生人止步的地方，是真正的亡灵世界！”
伯伦朗说到这，终于开始说起了他口中不断被提及的“她”。
要说“她”之前，伯伦朗再次说起了那段不属于他的记忆。
这段记忆不仅告诉了伯伦朗他的使命，同时也简单的提及了樊笼的一些真相，以及在樊笼里辅佐他的人。
而这个人，就是“她”。
伯伦朗没有提及她的名字，而是依旧用第三人称代替：“我的使命一开始就定下来了，就是要杀死你，亚历克斯。”
“而她的使命，则是清除知道樊笼真相的人，并且，在你进入樊笼后，将这里化为修罗场。”伯伦朗顿了顿：“那些想要离开古斯特镇的人，都是被她操控亡灵杀死的。”
“记忆告诉我，她其实是辅佐我，但我仔细的观察后发现，她其实更像是一个替补、或者说监军。”
如果依旧用舞台剧来比拟的话，伯伦朗和她，虽然是隶属于同一个上级的两人，但其实扮演了两个不同的角色。伯伦朗是负责杀死亚历克斯，而她则是辅佐伯伦朗开展工作。
如何去辅佐？其实就是将一出平静的剧本，推向一个诡异血腥的展开。
不过如今，伯伦朗明显怠工了，他没有去杀亚历克斯，甚至还容留了亚历克斯。
这就导致，哪怕她有心将剧本推向一个恐怖结局，可中途却卡壳了。
“因为掌控的权柄不一样，她无法逾矩，所以这些年只能忍着。”伯伦朗：“直到康妮夫人逃脱追杀，这才给了她机会。”
按照她的权责，她必须要全力杀死逃脱者，维护这个樊笼的真相不被其中人所知。
原本，她只能杀死接触真相的人。可因为康妮夫人的失踪，她有借口将手伸入了古斯特镇，堂而皇之的将亡灵带了进来。
“她的所作所为，其实就是在做一个实验。在独属于她的规则内，如何能让这个樊笼，推向她想变成的世界。一开始死的安东尼与马汀，其实就是她的实验，她尝试能否主动让这两人看到亡灵，然后借此发现真相，杀死他们。”
“事实证明，她的办法成功了。”
“尝到了甜头之后，她开始肆无忌惮的杀戮，最后的目的，就是将古斯特镇化为鬼蜮。所有的人类，变为亡灵。”
或许这样去听，会有些莫名其妙。生活在古斯特镇的人，明明都是笼中鸟，最后都要被她杀死，为什么还要维护樊笼真相不被其他人所知，守着这么莫名其妙的规则？这一点伯伦朗的解释很含糊，只说是樊笼创建者设下的。
虽然不解其意，但这种为杀戮蒙上一层遮羞布的行为，其实在现实中也不是少见的事。
伯伦朗继续道：“我之所以说，她在做实验。不仅仅是她在试探自己规则的底线，也是在试探我的底线。”
“正如我了解她，她也很了解我。她知道，我如果没有特殊的理由，我不可能去杀你。”
“于是，她先从我最希望维持的‘平衡’下手。打破古斯特镇安宁的生活，让人心惶惶，让亡灵四起，让这里化为鬼蜮，借此来逼迫我对你动手。”
“我以为这就是她的计划，但刚才的那一幕让我了解了。她不仅是要逼迫我动手，更希望的其实是杀死我。杀死我之后，哪怕她依旧无法逾矩，却能彻底的不受我的限制，到时候想要将古斯特镇化为修罗场，也是迟早之事。”
当然，最后亚历克斯肯定也逃不掉。
伯伦朗说完之后，亚历克斯沉默了片刻，问道：“是她，带走了那些人的身体四肢？”
伯伦朗点点头，轻声道：“扭曲的生命，才能滋润新生。”
亚历克斯眼底闪过了然：“我明白了，真相的确有些让我惊讶。不过，当我知道这个世界是一个樊笼的时候，心中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谢谢你。”亚历克斯半躬下身躯，对伯伦朗拘礼。
他谢的不仅仅是伯伦朗告诉他真相，也是在谢谢伯伦朗当初选择容留他。
他记得，当他顺着汹涌的河水飘到古斯特镇时，伯伦朗是第一个发现他的人，当时他在水里几乎快要溺死，伯伦朗向他伸出了手，将他拖上了岸。接下来，亚历克斯直接昏迷了，醒过来已经是两天后。
伯伦朗的使命，是要杀死亚历克斯。亚历克斯昏迷的那两天，可想而知，伯伦朗是处于如何的心理争斗中。
如果亚历克斯自己处在伯伦朗的位置上，他或许根本不会去违抗内心的使命，直接当场杀了自己。哪怕，他知道那一段记忆不属于自己。
可亚历克斯坚守住了，或许说，宗教的信仰在那一刻，击败了内心的冲动。
原本亚历克斯就很感激伯伦朗的救命之恩，如今回想，伯伦朗不仅仅是救了自己，背后蕴含的恩情其实更加弥坚。
郑重的感谢后，亚历克斯抬起头道：“如果你的希望，是维持这个樊笼的平衡，我会想办法为你做到。”
伯伦朗本来还想说什么，这时，治安官与子爵府邸的管家走了过来。
“子爵大人请伯伦朗神父过去。”管家道。
伯伦朗点点头：“我知道了。”
一行人从花园里走了出来，伯伦朗与贝加子爵交谈起来。亚历克斯则站在远处的树荫下，回望着古斯特镇的方向。
虽然看上去，古斯特镇被乌云笼罩着，每个人都惴惴不安惶恐度日，但其实在伯伦朗的努力下，这份平衡还没有彻底的崩坏。
既然伯伦朗神父想要的，只是这样一个平衡，哪怕是虚假的，亚历克斯也打算去尝试一下。
“你打算将康妮夫人放出来？”安格尔轻声问道。
亚历克斯摇摇头：“康妮夫人只是一个借口，就算勉强回到过往的平衡，终究是一个大隐患。”
“那你打算如何去维持平衡？”
“杀了她。”亚历克斯毫不犹豫道：“只有杀了她，一切才会结束。”
杀死她，是一个以绝后患的选项。亚历克斯会做出这个选择，其实也不难理解。
安格尔也没去询问亚历克斯要如何杀死对方，他现在更好奇的是：“你知道，她是谁？”
刚才伯伦朗一直没提过她的名字，安格尔其实到现在也不明白对方是谁，可看亚历克斯的样子，似乎已经确定了自己要袭杀的对象？
“帕特先生，你知道为何墓园的花，总是开的如此繁盛吗？”亚历克斯虽然是在询问，但却并没有让安格尔回答，在问出这个问题后，便低声说了答案：“因为扭曲的生命，才能滋润最灿烂的新生。”
安格尔还是没明白亚历克斯想要表达什么。
这时，亚历克斯突然道：“鸢尾花，在父神的教义里，是一种引导亡者进入天国的花。克鲁亚教堂的花园中，就种了很多鸢尾花。从我的房间阳台，就可以看到。”
“帕特先生不觉得，那片鸢尾花漂亮极了吗？”
第1498节 泰莎修女
在亚历克斯说完了“鸢尾花”后，安格尔立刻反应过来，亚历克斯所说的人是谁了。
在克鲁亚教堂内，除了亚历克斯与伯伦朗神父外，其实还有一个长住的人。
便是每日在花田里劳作的泰莎修女。
依照亚历克斯的暗示，泰莎修女就是那个操控亡灵的人，也是那个将尸体血肉带走的人。而鸢尾花田，之所以能开的如此繁盛，就是因为泰莎修女使用的肥料，是那些死去之人的尸体。
安格尔对泰莎修女的印象很淡薄。
经过亚历克斯的提醒，安格尔回忆起之前他曾经见到过那个亡灵操控者。虽然安格尔没看到对方面目，但看到了对方的一个特征：佝偻。
泰莎修女年纪虽然比伯伦朗小一些，但也有六十多岁了，身材的确是矮小佝偻，和当日安格尔所看到的背影，几乎是一模一样。
这样看来，伯伦朗口中的“她”，还真的是泰莎修女。
安格尔顿时觉得有趣，亚历克斯身边最近的两个人，一个要杀他却放弃了，一个想杀他却不能逾矩。
而一无所知的亚历克斯，就这么跟着这两个人，生活了三年。
“那你准备怎么杀她？”安格尔好奇的询问。
亚历克斯没有回答，远远看了眼还在和贝加子爵说话的伯伦朗神父，转身便沿着小路，离开了子爵府邸。
“你打算现在就去杀了她？”
亚历克斯：“她现在还没发现伯伦朗神父未死，也不了解我已经知道了真相，趁早动手是最好的时机。”
安格尔：“还不知道泰莎修女的实力深浅，直接杀上去不会太武断？”
安格尔的话音刚落，一阵喧哗声便从远方的街道传来。
亚历克斯与安格尔对视了一眼，快步跑了过去，却见街道上的居民四散而逃。亚历克斯拦住了一个人，询问起情况。
那人飞快的将事情原委道了出来。
原来是不远处的一栋三楼房间内，传来了凄厉的惨叫。有人从那栋楼里跑出去，说三楼的某个住户被杀害了。
如今古斯特镇的居民，人人自危，全都属于惊弓之鸟，一听有人被杀害，二话不说就开始往外跑。
这才造成了如今这条街道的骚动。
而根据叙述者说，被杀之人的邻居似乎看到了杀人犯，有两个人，一个是穿着铠甲的高大男子，另一个看上去就像是小孩。
那邻居绘声绘色的描述，说那高大男子的背影，有点像前几天死去的瑞文骑士，至于那小孩，戴的帽子和安东尼一模一样。
对于听者而言，这只是一个象征性的描述。但对于亚历克斯而言，这或许并不是象征，杀人者正是瑞文其实与安东尼！
在骚乱的人群中，亚历克斯抬起头看向远处的那栋小楼。
三楼的窗户黑漆漆的一片，似乎并没有什么东西，可突然间，一个面色惨白的头颅，从窗台的下方，慢慢的升了起来。
那是个不足十岁的男孩，表情阴毒的直视着下方四散而逃的居民。
当这个男孩发现亚历克斯在看着自己时，他嘴角勾起了一抹阴笑。紧接着，他的身影消失不见。
“是安东尼。”亚历克斯压下心中的那股发毛的阴森感，轻声道。
“大白天就制造出如此大的骚乱，果然如伯伦朗神父所说，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将古斯特镇化为鬼蜮，成为真正的修罗场！”亚历克斯沉声道：“或许我的决定的确有些武断，但如果还拖下去，按照现在这种情况，想继续维持神父所追求的虚假平衡，也基本没可能了。”
“不如尝试着搏一搏。”
亚历克斯已然打定主意，快步的朝着克鲁亚教堂奔去。
不过，他的计划还未实施，变故却是先一步到来。
在亚历克斯准备穿过一条小巷，想要从克鲁亚教堂后门窜进去时，一个戴着飞行帽的小男孩，挡在了他的面前。
小男孩突然抬起头，露出了一张恐怖的脸。
面色惨白，眼部周围全是诡异的皱起，漆黑的眼眸里写满了怨恨。
“安东尼……”亚历克斯轻声叫出来者名字。
“嘻嘻，你看到我了，你就必须来陪我。”安东尼发出诡笑，眼底闪动着嗜血的渴望。
亚历克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可背后突然传来阴风阵阵，他回过头一看，却见一个高大的骑士拦住了他。
安东尼出现了，这个骑士的身份也不言而喻。
正是瑞文骑士！
亚历克斯没想到，自己还没去找泰莎修女，对方就已经开始打起了他的主意。从安东尼的口风中来说，是因为他看到了对方？
所以，他先一步被泰莎修女算计了，利用规则让亡灵来找上自己？
不管答案是什么，现在都不重要。
在这条只有窄窄单人行路的小巷里，他前面被安东尼堵住，后面瑞文骑士又封了路，他该如何做？
亚历克斯握紧被安格尔施放了幻术的死气匕首，脑海里回忆着不久前，他想起的一些战斗经验。
如今，看来想要去见泰莎修女，必须要解决面前的危机。
不过，他能够成功吗？
最先发难的还不是安东尼，而是背后持剑的瑞文骑士，只见他脚尖点地，速度极快的朝着亚历克斯冲了过来。
亚历克斯身形下意识一转，躲开了瑞文骑士的这一击，可还没等他想好下一步策略，双腿处便出现阵阵寒意。
埋首一看，却见安东尼抱住了他的大腿，恐怖的面容紧盯着亚历克斯，勾出一道恶意满满的笑。
阵风袭来！
瑞文骑士的第二击此时也到了。
亚历克斯属于越到关键时刻，越冷静的人。他身体下弓成桥，在躲过瑞文骑士的攻击后，顺势拿出死气匕首插入安东尼的后颈处。
只见安东尼惨呼一声，后颈喷发出大量的黑气。
亚历克斯趁机踹开安东尼。不过，他的这番动作还是太慢，瑞文骑士已经欺身。
在这危机时刻，亚历克斯单手撑地，敏捷的后撤，堪堪躲过了瑞文骑士的这一击。只不过，亚历克斯才从瑞文骑士的手中躲过，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危机。
一个女人，突然从天而降，出现在了亚历克斯的身侧。
“桑西裁缝？！”亚历克斯惊讶的看着她的面容，此人正是安东尼的母亲。
不过，与前几日的悲恸的表情不一样，桑西裁缝如今满脸怨毒，双眼漆黑一片，显然不知什么时候，桑西裁缝也被杀死，变成了亡灵！
桑西裁缝的出现，让亚历克斯怔楞了片刻，也是这一点点的时间，导致亚历克斯陷入了绝境。
之前被他用匕首伤到的安东尼，此时再次扑倒在地，抱住他的双脚。
桑西裁缝手中则拿着一把充满阴森气息的剪刀，对着亚历克斯的脖子剪去。
而瑞文骑士也不甘示弱，长剑一挥砍向亚历克斯。
在这重重包围下，亚历克斯只觉得自己仿佛堕入了恶念的深渊，哪怕他不停的想要挣扎，也没有办法进行任何动作。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安格尔出手了。
一道幻境直接遮蔽了三只亡灵的视线，同时，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亚历克斯从围困中拖了出来。
亚历克斯脱困之后回头一看，却见三只亡灵此时宛若无头苍蝇，在极小的范围里不停的转动。
在得知他们被幻境困住时，亚历克斯没有迟疑，直接转头即走。
现在想要杀死这三只亡灵，并不容易。而亚历克斯的目的，也不是要杀亡灵，只要杀死了泰莎修女，其操控亡灵的权柄自然会落到伯伦朗神父手中。
所以，亡灵不是他的目标！
亚历克斯本来是打算悄无声息的偷袭泰莎修女，可因为亡灵的阻拦这一出，让亚历克斯的计划提前崩盘了。
当他来到克鲁亚教堂背后的小花园时。
泰莎修女佝偻着身体，提着一个插着鸢尾花的油灯，眼神阴鸷的看着亚历克斯。
在整个繁盛的小花园里，有超过二十个亡灵，正用怨毒的目光注视着亚历克斯。
泰莎修女对着亚历克斯阴毒的笑了笑，转身提着油灯，便踏入了虚空消失不见，显然泰莎修女去了亡者空间。
而余下的二十多个亡灵，带着浓郁的恶念，慢慢的靠近亚历克斯。
第1499节 空幻之门
黑城堡，地下试验场。
随着安格尔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试验场那纯白的场地，头顶的光源照射下，微微有些刺眼。
安格尔伸出五指，捏了捏。
握拳的紧实感，让他可以确定，自己的意识已经从那虚无缥缈的樊笼，回到了真实的肉身。
安格尔回过头，恰好看到了“门”逐渐消散的一幕。
随着他意识的回归，连接两边的“门”也会随之散去。
安格尔感受了一下巫术位上的门之模型，发现原本覆盖在门之模型中的特殊能量，已经收缩成了一个点。
正如他之前推测的那般，想要再次进入那条怪异的通道，还需要等待特殊能量再次扩散完才行。
安格尔观察了约莫半小时，发现特殊能量扩散的速度非常的慢，如果能保持现在的速度，想要扩散满也需要小半年的时间。若是中途出现变故，或许会耗费更长的时间。
确认在短时间内无法重启大门时，安格尔轻轻叹息一声。
既然至少需要小半年才能第二次打开门，那么他就算想要帮亚历克斯的忙，现在也有心无力。
半年的时间，对巫师而言虽然很短，但已经可以改变很多事。
而亚历克斯那边的情况，已经到了争锋相对，刻不容缓的时候。别说等半年，估计半个月、甚至半天之后，就是尘埃落定的时候了。
他既然已经不能过去了，那么樊笼里的那场大戏，会是如何落幕，一切就只能看亚历克斯了。
至少，在他回返之前，还为亚历克斯减轻了一些负担——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在亚历克斯被二十多只亡灵围着的时候，安格尔再次使用幻术，将那二十多只亡灵困在了小花园。
这次使用幻术和以往不一样，因为一次性要迷惑如此多的亡灵，安格尔几乎将自己所能使用的所有幻术能量全都释放了出来。
随着他将幻术能量倾巢而出，维持着幻象之身的能量，也开始撑不住了。
身形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没有幻术能量的支撑，意识核心便没有了载体，安格尔能清晰的感觉到，“门”的吸引力开始增加。似乎在催促着他，让他立刻返回。
安格尔只能选择半途离开。最终，在亚历克斯惊骇的眼神中，安格尔简单的做了一个道别：“我说过，我只是一个下错站的过客。倒是没想到，在这个半途站台，遇到了如此有趣的事情……如果有一天你能离开樊笼，说不定我们还能有缘再见。”
说罢，安格尔便顺着门的吸引力，告别了这段短暂而又奇幻的旅途。
安格尔的回归，是在意料之外的。所以，他其实有些遗憾，没有亲眼去看看那片亡者时空，以及见证这场波澜起伏的大戏落幕。
不过，他的离开其实也是必然的。
因为在伯伦朗神父揭开樊笼的秘密之后，安格尔就已经知道，想要确定这里的位置信息，很难。
连伯伦朗对于樊笼之外的事，都只能模模糊糊的称：“樊笼之外，是更大的樊笼，除了高高在上的神明外，谁也挣脱不了。”
可见，这里的位置信息，估计也没人知道了。
既然如此，安格尔留在古斯特镇的理由，其实也消失了泰半。唯一支撑着安格尔的，大概还是想要看看这场有趣的戏，最后会有怎样一个结果。
目前看来，是没有办法了。
就算现在门真的能重启，安格尔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寻到去那座樊笼的路。
所以，最后古斯特镇的未来，伯伦朗神父的夙愿，以及所有人的命运，都只能看亚历克斯一人去演绎了。
安格尔相信，在他离开之后，以亚历克斯的心理素质，应该会很快就调节。
下一步就是趁着亡灵被幻术控制时，去亡者空间杀死泰莎了。
进入亡者空间的办法，必须要有一样亡者空间里的物品作为媒介。而亚历克斯身怀那把匕首，所以去亡者空间也不是无门可寻。
但他能不能找到泰莎，以及杀不杀的死泰莎，那就是个问号了。
……
安格尔拿出了手札，开始记录起这一次对门之模型的心得，从意识核心剥离，到那奇异通道的猜测，还有携着他往前飞的光点，安格尔都做了一个详细的记录。
同时，对每一个环节，都列出了很多的疑问。
这些疑问，有的是可以靠既有信息推测出答案的，譬如幻象之身，安格尔其实大致可以推断出来源，应该是当初在构建门之模型是，受到了他本身属性的影响，才会出现幻象之身。
如果他的天赋不是神秘侧幻术系，而是元素侧的话，说不定出现的就不是幻象之身，而是火焰之身、风盈之身或者拟水之身。
这些是他能推测出答案的，而有的疑问，安格尔暂时却无法得出解答。
就譬如，特殊能量的本质，以及那奇异通道的终点站到底会是哪，这些都是需要等到“门”重启那一天，再去尝试与解惑。
花了整整一天时间，安格尔终于将所有已知的信息，以及未知的疑问全部理出来了。
最后，安格尔将目光放到了这一篇记录的标题上。
《门之模型的试验记录》
安格尔沉思了片刻，指尖闪过一道淡淡的光芒，轻轻划过这排字。标题中的字眼，立刻出现了变化。
“门之模型”的字符，开始慢慢的拆分解离，黑色的笔划重新整合，最后显现出了新的字眼——
《空幻之门的试验记录》
在之前，因为安格尔不知道激活了特殊能量后，门之模型会出现什么效果。所以，他一直没有为自己巫术位上的第一个术法命名，只是以“门之模型”来称呼。
如今，经历了之前那一段短暂旅途后，安格尔虽然还有很多疑惑未解，可是基本上对于它的原理，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概略。
这是一种用幻象之身，进行空时距穿梭的能力。
它的具体作用，安格尔因为还没有看到奇异通道的终点，故而还无法知晓。但就既有的信息来说，已经可以对其进行简单的命名了。
空，意味着空时距的穿梭。幻，代表着幻象之身。
空幻之门，是一个从表象来命名的术法名称。如果未来，安格尔探测出奇异通道的终点，明白这扇门的真正作用，到时候如果不嫌麻烦，再以“意义”来改名，也无妨。
确定了空幻之门的名称后，安格尔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算算时间，距离他进入试验场已经过了八天，也不知道花雀雀那边，有没有将变形软态虫研究出来？
半晌后，安格尔将精神力从手镯中伸了回来。
变形软态虫目前还没有出来，但按照花雀雀所说，距离成功已经不远，因为母虫已经进入了产卵状态，极有可能这次的卵，就是变形软态虫。
按照安格尔自己的粗估，就算这次的卵是变形软态虫，要孵化估计也要等两天。
而这两天，安格尔也不打算闲着。
难得没有人打扰，安格尔拿出了秘铜、古丝铂金、传灵钻……等一系列的魔材。
这些魔材的等级都不高，不过也无妨，他只是心血来潮，打算炼制一个小玩意。
一天之后，随着火焰的蒸腾落幕，安格尔手中出现了一个造型古怪的小盒子。
安格尔没有立刻去试验这个盒子，而是将精神力探入了手镯内。
半晌后，花雀雀和波波塔同时出现在了试验场，与他们一同而来的，还有承载着软态虫虫巢的桌子。
对于环境突然变化，他们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安格尔简单的解释了一句，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后，然后看向虫巢：“卵现在孵化出来了吗？”
“还没有，不过按照孵化的速度来看，应该不会等太久了，最多一天。”波波塔眼神看上去很兴奋，不过他的脸色却十分的苍白，加之连续的熬夜，整个人单薄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
安格尔又看了看花雀雀，后者也对他点点头。
“大哥哥，我有种预感，这次的孵化极有可能就是变形软态虫！”
安格尔：“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不过，现在既然还在孵化过程中，也不需要时刻盯着。你们也累了好几天，不妨放松一下，我给你们看一样东西。”
在两人疑惑的眼神中，安格尔将不久前炼制的小盒子，拿了出来。
第1500节 沉浸
花雀雀的好奇心明显比波波塔要重一些，她飘了过来，上下的打量着安格尔手心的小盒子。
盒子的体积约莫鸡蛋大小，造型有些奇特，刻画云纹的方形盒子正上方，有一个像是喇叭花样式的金属装饰。
“大哥哥，这是什么东西啊？”花雀雀好奇的观察着，她在这盒子上察觉到了一股和安格尔一脉相连的奇妙波动。但具体是什么东西，她却是不知道。
波波塔虽然有些疲惫，但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这是一个特殊的迷你舞台剧设备。”安格尔笑眯眯的道。
安格尔记得波波塔曾说过，他一直想带花雀雀去看舞台剧，可是想着未来时间还长，就心安理得的拖着，直到花雀雀被人拐走之后，波波塔才后悔莫及。
“你想看看吗？”
一听到“舞台剧”，花雀雀的眼睛瞬间一亮：“可以看吗？”
安格尔点点头，嘴角啜着一个微笑：“正好你们可以放松一下。”
花雀雀开心雀跃，而波波塔看着安格尔，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股怪异，他总觉得安格尔的笑，好像带着一股深意？
随着花雀雀的点头，安格尔轻轻摩挲了一下小盒子上的喇叭花。
一阵诡异的音乐，突然响了起来。
原本开心的花雀雀，被这诡异的音乐吓了一跳，笑容倏地静止。
另一旁的波波塔，则打了个寒颤，这个诡异的音乐，让他想起了当初丢失花雀雀的那一夜，大雨滂沱，天色黯淡，心情惶惶……
“大哥哥，这……这是什么？”
安格尔依旧在微笑着：“这是一种特殊的乐器声音，叫做水琴。别怕，看下去吧，这是一场非常特殊的舞台剧。”
花雀雀只觉得安格尔的声音越来越缥缈，到了最后，她什么也听不到，只觉得自己好像失了重，从云端坠落到了大地。
等花雀雀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被夜色弥漫的小镇。
小镇看上去很普通，不过因为没有路灯，在没有星月的夜晚，小镇有一种莫名的阴森感。整个小镇唯一光亮的地方，是一座有些破旧的教堂。
画面一转，花雀雀发现自己从俯瞰小镇的视角，变到了教堂内。
教堂并不大，只有几个信徒在念诵着不知名的宗教典籍。
在教堂的一侧，一个老神父正低声的与一个白发少年对话。花雀雀好奇的走近，发现老神父在向白发少年说着，“一切以神典的教训出发，你的思考方式，与逻辑举证也需要以父神的教义为主。”
花雀雀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内容，只是知道这个老神父叫做伯伦朗，而那看上去很俊朗的白发少年，则叫做亚历克斯。
花雀雀在教堂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而教堂的大门被锁着，她推不开。
花雀雀回想着安格尔之前说的话，这是一个特殊的舞台剧。
“所以说，这个舞台剧发生的地点，就是这座教堂吗？”要不然，不可能门打不开。
不过如果是室内剧的话，那刚才为何又让她俯瞰整个小镇？
花雀雀心中充满了疑惑。不过，对于这种“特殊舞台剧”的体验，她倒是感觉很新奇，真实的参与到了演员之中，还能看到所有细节，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花雀雀兴趣盎然的游逛着，反正这里的演员也看不到自己，她还能听到其他人的窃窃私语。
不过，等了好几分钟，花雀雀却一直不见舞台剧有新的进展。
就在花雀雀感到疑惑的时候，她以为不可能打开的门，此时突然被推开。一个脸色惶恐的男子走了进来，嘴里念叨着：“死了……死人了……”
伯伦朗神父走上前：“怎么回事？”
“死人了……连环杀人犯再次出现了，这次死的人是……瑞文骑士……”
死者男子的话毕，画面再次一转。
马蹄声声响彻，在浓郁的黑夜下，一批手上拿着火把的骑士，驾驭着全副铠甲的骏马，在翻腾的长河边快速的奔驰着。
“吁——”随着骑士卫队的队长拉住缰绳，骏马应声而停：“到了，死者的头颅，就在这里发现的！”
在那狂躁的大河上，有一座石桥。其中的一个桥墩附近，围满了人。
花雀雀此时在骑士卫队的背后，她本来以为这是一出固定范围的舞台剧，谁知道现在居然还出了镇子，来到了荒郊野岭。
深夜、分尸案、潮湿的空气……还有耳边再次响起的水琴声，让花雀雀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哪怕她已经死亡，哪怕她见识过无数的尸体，可当适宜的气氛搭配渗人的音乐，这种观剧体验，花雀雀还是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骇人冲击感。
花雀雀不敢上前去看死者的头颅，只期待镜头赶紧转。
可画面始终停在这里，音乐也越发渗人，似乎在告诉着花雀雀，这个场景存在的意义，就是那个死者的头颅。
没办法，花雀雀鼓起勇气，穿过了人潮，来到了桥墩下面。
瑞文骑士那面色青白的头颅，瞬间跃入花雀雀的眼中。
或许这个场景的存在，就是让花雀雀去看瑞文骑士的头颅，所以当她将瑞文骑士的面容尽收眼底后，画面立刻出现了跳转。
她再次回到了教堂里。
教堂里是伯伦朗神父与瑞文骑士的母亲康妮夫人交谈着，过了一会儿，伯伦朗神父说要去墓园为瑞文骑士做亡礼，让白发少年亚历克斯开导康妮夫人。
花雀雀看到这，大致明白这个舞台剧的操作了，画面的跳转，要么是空间变化、要么就是时间变化。
这出舞台剧的主题，应该是破案？侦破之前瑞文骑士的死亡案？
而主角，估计就是教堂里的这两位了，不过伯伦朗神父看上去戏份好像不多，这个亚历克斯应该才是舞台剧的主角。
当确定这些信息后，花雀雀虽然有些害怕，但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与这种新奇的体验，慢慢的沉浸在剧情中，同时内心也在猜测着，谁是凶手？
……
约莫三个小时后，花雀雀和波波塔先后从沉浸式的舞台剧中苏醒。
波波塔的眼神充满了复杂，他现在有些明白之前为何觉得安格尔的嘴角含笑充满深意……什么让我们放松？什么轻松的舞台剧？根本不是啊！
这出舞台剧，充满了一种怪诞与黑暗的风格。
尤其是对亚历克斯这个主角的展开，有一种见证人伦沉浮的荒谬感。
这不是典型的舞台剧，但却能看出每个角色的复杂与挣扎。
如果是还未成为巫师之前的自，波波塔绝对不会让花雀雀去看这种舞台剧，但他即将堕入深邃之主编织的黑暗深渊，花雀雀一个人留在这个野蛮世间，或许看看这个舞台剧，对她能有警醒。
而且，主角亚历克斯的性格虽然太过冷漠，但这种性格却非常适合巫师界。如果亚历克斯是真人且拥有天赋，或许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巫师。
这对花雀雀未来在巫师界生活，其实是有一定的助益的。
除了对花雀雀的影响，以及舞台剧内容与角色的深思外，让波波塔最恨的是——
“大哥哥，结局到底是什么？”花雀雀一从舞台剧里苏醒，立刻就跑到安格尔身边焦急的问道。
是的，波波塔最恨的就是，这出舞台剧居然没有结尾！
花雀雀期待的看着安格尔，波波塔也竖起耳朵，想要从安格尔嘴里得知这出舞台剧的最后结局。
原本以为是一出破解凶杀案的舞台剧，没想到会出现神走向，虽然觉得有些怪诞，但他们现在更想知道的是，那个让人又恨又爱的主角，最后到底有没有杀死那疯狂的黑暗修女？
安格尔沉吟了片刻，对花雀雀道：“这个舞台剧，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花雀雀愣了一下，她虽然年纪小，但看的书其实很多。她也知道，舞台剧的改编，基本都是有真实成分的，不过这出舞台剧涉及到了‘樊笼’、‘亡灵’、‘亡者空间’等一系列的超凡元素，说他是真实故事，那估计就是巫师界的一些秘幸了？
“这虽然是真实的故事，但是，我在做改编的时候，稍微加了一点戏剧的成分。”安格尔做这次的尝试，纯粹是用全息平板里的那种沉浸式电影来做的整体规划，很多他没经历过的事情，他都通过幻术来模拟了一遍。
而且为了增加戏剧冲突与故事张力，一些角色的对话，也做了适当的调整。
所以，自然与他本身的经历，是不一样的。但整体的故事脉络，却是没有变的。
“至于你想问的故事结局，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亚历克斯有没有杀死修女，我也不知道那个帮助亚历克斯的外来者的结局，我更不知道亚历克斯有没有挣脱樊笼。”安格尔耸耸肩：“所以，我无法给你真切的答案。”
花雀雀听到这，心中有些遗憾。
“不过，我说了这是真实的故事。说不定，你能靠着你的预言能力，看到这个故事的结局。”安格尔笑眯眯的道：“到时候，就该换我来问你，故事的结局了。”
安格尔之所以将自己的这段经历，改编成了一个特殊舞台剧。
其一，自然是希望透过这种方法，确定樊笼的位置。而这个位置信息，是研究空幻之门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数据。
其二，他其实也很好奇亚历克斯的结局，而想要知道结局，估计也只有预言巫师能帮他了。这也是安格尔为何会让花雀雀来观看这部舞台剧的缘故，毕竟，花雀雀的预言能力，还是非常强的。
第1501节 鼻涕虫
“大哥哥也不知道结局吗……”花雀雀垂头丧气的低下头。
虽然这个特殊的舞台剧，有一点点吓人，尤其是音效配合着突如其来的画面冲击，常常让花雀雀一惊一乍，但经历了这场舞台剧后，花雀雀却并没有不适，反而开始怀念那种奇妙的余韵。
难得看到一出喜欢的舞台剧，却无法知道结局，花雀雀非常的遗憾。而且，她真的很想知道，亚历克斯所追求的那份天空——樊笼外，会是什么样的？
如果如安格尔所说的，用预知能力去探查的话……其实花雀雀也不排斥，只不过她的预知能力，有些难以控制。
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结局？
另一边，波波塔见多识广，这出特殊舞台剧的故事，在他看来其实也就还好，但奈何音乐与画面的表现性太突出了，再加上波波塔从未见识过用这种艺术表现来演舞台剧，让他也感到震撼。
不过相比起花雀雀执着于亚历克斯的结局，波波塔更想知道那位自称时空旅人的外来者，最后有什么结局？
在这出特殊舞台剧里，这位看不出长相，浑身笼罩在奇异光彩里的时空旅人。
作为主角亚历克斯的一个活体外挂，最后用悲壮的方式，结束了他短暂的旅途。
时空旅人最后回归到了哪里？他的结局是怎样？如果诚如安格尔所说，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那这个时空旅人代表的又是谁？
波波塔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安格尔打着哈哈的笑道：“我听说这个故事的时候，并没有询问他的结局。不过，时空旅人，听名字就很厉害啊，超越维度的术士，漫游时空的旅人。说不定他无处不在，说不定他在时空之外，也在静静聆听着你的疑惑。”
安格尔说的含糊，波波塔听的自然也糊涂。
不过，花雀雀在竖着耳朵，听安格尔打哈哈时，突然福至心灵。
沉睡在她魂体中的特殊能力，在潜渊中缓缓浮动起来，随着这股能力的激活，她的眼前闪过一个画面。
画面中的内容，是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位看不到长相，浑身笼罩在光彩里的时空旅人，静静的站在逆光之中。他低着头，轻声的对着一脸惊骇的亚历克斯道：“如果有一天你能离开樊笼，说不定我们还能有缘再见。”
这一幕，是特殊舞台剧里的一幕。
光从画面上来看，没有一点点的改变。不过，当加上声音时，花雀雀愣了一下。
这声线，并不是特殊舞台剧里那位时空旅人的声音，这疏朗清越的男声，她太熟悉了……
花雀雀带着迟疑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笑眯眯的安格尔。
或许是感觉到花雀雀的目光注视，安格尔转过头问道：“怎么了？”
声音温柔而纯净，洋洋盈耳。
花雀雀有一瞬间的迷惑，可下一秒却是瞬间清醒，嘴角挂起了灿烂的笑容。
“没什么。只是觉得大哥哥说的很好，漫游时空的旅人，一定是非常强大的存在！而且我相信，他的结局肯定很好，他那么强大，一定会在时空之外，开启一段新的旅程！”
花雀雀突如其来的强烈附和，让还糊涂着的波波塔更糊涂，让自吹自擂的安格尔微微有些脸红。
安格尔咳嗽了两声，带过了表情的不适：“咳咳……怎么样，你的能力，可否看到了亚历克斯的结局？”
花雀雀摇摇头：“暂时还没看到，不过如果我看到了最后的结局，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通知大哥哥的。”
安格尔：“其实我只是有点好奇，知不知道结果都不重要，你没必要那么费心力。”
花雀雀却是坚持道：“这也是时空旅人的遗憾，说不定大哥哥有一天能遇到时空旅人，到时候就可以将亚历克斯的结局告诉他！”
安格尔总觉得花雀雀的话里有话，但这毕竟是花雀雀的好意，安格尔也不在拒绝。摸了摸花雀雀的发丝，笑道：“好，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
此番事了，安格尔收起了“樊笼之影”。——就是特殊舞台剧的播放设备。
安格尔看着还沉浸在舞台剧余韵中的两人，心中其实也很得意，看来自己的这次尝试的效果还不错，场景的转换、镜头的冲击感还有音乐的融入感，都还过得去。
说不定未来他可以在梦之旷野开一家沉浸式的话剧院，肯定会大受好评。
“如何，经历了这么一出精彩的戏，现在放松些了吗？”安格尔看向对面还在窃窃私语讨论剧情的俩兄妹。
“一点都没有。”波波塔转过头，脸色比起之前熬夜后还苍白。且不说这出舞台剧时不时的被吓，对于结局的好奇，完全吊住了波波塔的心绪，哪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那可真遗憾。”安格尔顺口道，但表情完全没有遗憾之色，“既然没有放松，那只能继续工作了，我刚才感知了一下，虫巢里的那枚虫卵似乎已经有破壳的迹象了。”
安格尔的话，立刻让波波塔与花雀雀的表情一变。他们虽然心思还有一些在刚才的特殊舞台剧上，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虫卵，这么多天的工夫，只为了这一刻！
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如今全都转到了虫巢内。
在母虫隔壁的小房间内，有一枚特殊的虫卵，它的身体粘连着一个黏稠的管子，这个管子连接着母虫，是专门用来为虫卵输送营养的。
之所以说它特殊，是因为其他的虫卵在母虫体内，营养已经过剩。可这个虫卵，诞生后却还缺乏大量营养，这才导致它不仅仅被浸泡在阿克索精血里，而且身上还插着一根特殊的营养管。
这枚虫卵在不久前，还没有任何异动，就像是死卵一般。
可是，就在几分钟前，安格尔一直放在虫巢内的精神力感知发现，这枚虫卵轻微的动了动。与此同时，卵壳上面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裂纹。
当众人将目光全都聚集在卵壳上时，这道裂纹越来越大。
随着裂纹的变大，一道极其轻微的“啵”声，传入众人耳朵。却见一直粘连虫卵的营养管，此时慢慢的脱落了。
而营养管脱落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小洞口。
随着小洞的出现，一只怪异的软态虫，终于慢慢的爬了出来。
“咦？”波波塔：“这个软态虫的形状和颜色，好奇怪，好像……”
好像不是他们期待的变形软态虫？
眼前的软态虫，是他们所有孵化出的软态虫中，造型最古怪的。之前的幻肢软态虫，好歹还有个虫样，可这个软态虫，看上去就像是一坨浓稠的鼻涕。
青绿黏稠的配色，软塌塌的造型，若非它能移动，简直就像是某种令人恶心的黏稠液体。
波波塔看过变形软态虫的图片，与这坨鼻涕完全不一样。
这坨鼻涕反而更像是软态虫母虫初诞生时的样子，总不会这诞生了一个母虫？也不对，这不是软态虫的社会性。而且，这坨鼻涕比起软态虫母虫诞生时，小了至少二十倍。
“是不是又失败了？”波波塔眼里闪过失望，目光看向一旁的花雀雀。
花雀雀的眼神里带着思索：“有点奇怪。”
安格尔：“哪里奇怪？”
“我看到的画面里，它不是长这形状的啊。”花雀雀所谓的‘看到的画面’，指的其实就是她预知到的画面。
安格尔思忖了片刻：“也不一定是失败了，变形软态虫之所以命名为‘变形’，自然是意味着它可以随意变形。你们看到的变形软态虫图片，说不定只是它们表现给人类看的，不一定是它的真实形状。”
波波塔：“你的意思是，如今这坨鼻涕，才是变形软态虫的真实形状？”
安格尔：“我不知道，或许只是它模仿母虫的形态，不过我们可以做一个应激测试。”
……
桑德斯一个人在书房里，但他的头发依旧梳理的一丝不苟。坐在充满火焰精灵的壁炉前，拿着一本厚壳书，静静的阅读着。
当安格尔找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你在试验场的这几天，金伯莉可是天天在嘴边念叨着你。”桑德斯抬起头，看向安格尔。
“怎么了？”在桑德斯的示意下，安格尔坐在了他的对面。
“我听说金伯莉那边，收到了各大杂志社透过黑城堡驻点发来的征询，都在问你晋级的事，把她烦透了，已经彻底断了与外界的联系。”桑德斯道。
金伯莉本身也不是一个爱管事的人，如今伊莎贝拉处于禁闭休养中，她不得不扛起黑城堡的大梁。本来因为重建的事，黑城堡百废待兴，就已经够她烦的了，如果再加上这些反复的询问，她念叨自己也能理解。
“那她说了吗？”
“没有。她说越俎代庖的事，她不会做。反正等你现身后，事情自然会有定论。”桑德斯道。
安格尔点点头，只要确定了软态虫的性质，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应该会接下缪斯院长的任务，到时候他在新星赛现身后，很多疑惑自然随之而解。
“你今天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准备和我聊聊，你在试验场的收获？”桑德斯放下书，勾起唇角：“还是说，直接打一场，让我见识见识你这创法的余韵？”
安格尔苦笑一声：“我的空幻之门，只有空间位移能用在战斗上，之前不是被导师逼着展现过了么……新的特性，我现在都还琢磨不透，一头雾水呢。不过，基本可以确定，是一种辅助的功能性术法。”
桑德斯仔细的打量着安格尔，可以确定他并没有说谎：“空幻之门，这是你命名的？”
“是的。”安格尔看着桑德斯，等待他给予一个评价。
桑德斯沉吟了片刻：“看来上天还是公平的。”
安格尔：“？？？”
“虽然你的天赋很好，可是你对城市规划的审美，以及取名的能力，却是有待商榷。”
安格尔：“我只是实用派。”
桑德斯嘴角勾起恶趣味的笑：“我可没忘记，你在天空塔时的外号，需要我帮你宣传出去吗？”
“不要！”安格尔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硬生生的将话题一转：“我这次来找导师，其实是因为软态虫的关系。新的软态虫已经孵化，但现在还无法确定它的身份。”
第1502节 变形软态虫
桑德斯将目光放在透明的观察箱内。
一个青绿色宛若鼻涕的黏稠液体生物，正慢慢的耸动着。透明观察箱的四周，洒落了一些阿克索精血，鼻涕怪正朝着食物，欢快的奔过去。
不过，鼻涕怪奔到半途的时候，观察箱的壁面突然出现了薄薄的白霜。
观察箱的温度开始急遽下降。
鼻涕怪立刻停住了耸动的脚步，身体逐渐出现了改变，原本有些颗粒感的表皮变得光滑，内部有一种古怪的能量在氤氲，让它的体型慢慢的膨胀，最后变成了一个圆球。
就像是青绿色的弹珠。
“这是它对寒冷的应激形态。”安格尔一边说着，一边收回了指尖的寒气，观察箱内的温度逐渐上升，鼻涕怪没有立刻改变形态，而是等到观察箱的霜雾消失后，才回归“坨”状。
鼻涕怪继续往精血的位置爬，这时，一只黄黑相间的毒蜂，被放进了观察箱。
鼻涕怪一感知到空气中翅膀摩挲的波动，身体仿佛花朵一般绽放开来，形成了海胆样，表皮的每一根凸出来的刺，细长而锋锐，并且“针头”的颜色诡异的发绿，就像是涂了毒液般。
“这是对敌虫的戒备状态。”安格尔说完后，又将毒蜂从观察箱内拿走。
紧接着，安格尔又连续做了几回实验，包括炎热、溺水、强风……物理冲击和能量冲击等等。
基本上，鼻涕怪在不同的境况下，都呈现出了不一样的形态。
“根据当下的危机，它改变形态后，都能最大限度的降低外界对它造成的伤害，经判断应该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安格尔沉吟着：“这比较符合变形软态虫的习性，但是想要界定它就是变形软态虫，可能还有所不足。”
桑德斯仔细的观察过后，沉思了片刻，伸出手轻轻一点观察箱。
观察箱内部立刻出现了大量的幻术节点聚拢，一只表皮青紫的食虫兽，从天而降，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鼻涕怪吓了一跳，立刻发生了变化。
正如之前的毒蜂一般，它变成了一个青绿海胆。
随着食虫兽的气息越发的浓郁，并且一步步的迫近，鼻涕怪开始慢慢的后退。这时，一只毒蜂发着嗡嗡声飞进了观察箱。
食虫兽伸出粉红色的长舌，直接将毒蜂卷入了肚子里。
随着咔咔咔的咀嚼声，毒蜂的气息彻底消失。
这一幕把鼻涕怪吓了一跳。
安格尔一开始还没明白桑德斯想要做什么，因为这个对敌的应激测试，之前已经做过了，不知道为何还要重复做一次？
就在安格尔疑惑的时候，食虫兽伸出长舌，对鼻涕怪发出了攻击，砰砰砰几声之后，观察箱的壁面出现了好几个裂纹，都是食虫兽的舌头攻击造成的。
而鼻涕怪此时展现出了惊人的速度，身体宛若皮球一般，飞快的旋转躲避着。
不过，观察箱本身并不大，鼻涕怪就算能躲避食虫兽的攻击，可只要逃不出去，终究会落入食虫兽的肚子。
眼看着鼻涕怪的形式越来越糟糕，突然，安格尔只觉得眼前一阵光芒闪烁。
却见鼻涕怪化身的海胆，将身上的“针”，飞了出去，目标是鼻涕怪的舌头与眼睛。与此同时，鼻涕怪化身为银黑色的锥刺样，整个身体膨胀了至少三倍，对着之前食虫兽在观察箱表明造成的裂纹处，猛烈刺去。
显然，鼻涕怪是想借着裂纹，凿开一个洞逃脱。
不过，鼻涕怪用尽了全力，也没将观察箱给弄破。
见到这一幕，桑德斯轻轻打了个响指。
食虫兽本身是幻术构成的，所以随着音幻的波动，消散不见。同时消失的，还有观察箱内，食虫兽留下的恶臭口水，以及壁面的裂纹……这些都是幻术。
也正因为裂纹是幻术，鼻涕怪想要借此凿洞，却是不可能的。
桑德斯虽然撤销了幻术，但留在食虫兽身上的“飞针”，却是被他拿了出来。
他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然后递给安格尔：“你自己看看吧。”
安格尔接过了飞针，虽然之前在看到飞针的时候，作为一个炼金术士，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判断。但真正拿着实物，还是感觉到了一丝惊讶。
坚硬、冰冷、在光源下散发着一种金属光泽。
不过说它是金属，却又不是，因为飞针内部明显是有生物组织的痕迹。但说它是鼻涕虫的一部分，安格尔还真没看出来。
倒是很像生物炼成的中间产物。
“这和它最初表现出来的刺是不一样的，在它感受到强烈的致命威胁时，它为了生存，改变了皮肤的一些性质。”桑德斯：“这一点，较为符合变形软态虫的特征。”
“而且，你看它刚才变身为锥子的形状，你应该能感觉到那种独特的能量波动。”
安格尔点点头：“它的表皮有一点点类似空间性质的波动。”
“没错，这种特殊的空间波动，也是变形软态虫的特征之一。”桑德斯：“这两种独特的特征，均符合变形软态虫的要素。所以，基本可以确定，它就是变形软态虫。”
“至于为何它的形状与其他变形软态虫不一样，看上去很……古怪。”桑德斯噎下了‘恶心’一词，停顿片刻道：“或许，也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正如之前安格尔对波波塔所说的那般，变形软态虫本身是可以随意变形的，谁又能准确描述它的真实形状呢？
“如果你实在觉得不安，可以去问一下金伯莉或者伊莎贝尔。在她们纵横的年代，变形软态虫还没有绝迹，她们说不定知道些什么。”桑德斯建议道。
虽然桑德斯自己也使用过变形软态虫，但他开始崛起的时代，变形软态虫已经非常的少，在这方面的见识，却是比活的比他长久的金伯莉与伊莎贝尔要少一些。
安格尔点点头，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决定再去确认一次。
当安格尔被半机械人引领找到金伯莉夫人时，她正面对着一大堆的资料文件，她的眉头紧蹙，头发间的魔幻森林里，布满了阴霾雾气，幻灵们纷纷躲在家里，不敢探头出来。
除了金伯莉夫人外，房间里还有一人，准确的说，是一个灵魂。
莫莉雅。
听到门被推开的响声后，金伯莉夫人和莫莉雅都看了过来。
金伯莉夫人放下钢笔，看向安格尔：“你怎么来了？我听娜塔莎说，你在试验场待了已经一周了，怎么不再多待一段时间？”
金伯莉夫人的这番话，不带任何情绪，安格尔也不知道她是真心建议，还是在反讽。
不过想着之前桑德斯说的，金伯莉最近因为自己的事，被各个驻点的传讯烦了好几天，安格尔索性主动先道了声歉。
金伯莉夫人楞了一下：“你说那点小事啊？我可没放心上。”
另一边，莫莉雅轻笑一声：“金伯莉是真的希望你再多待一段时间，这些天已经有很多人提出要重启试验场，她都以你在里面的理由推后延迟了。如今你出来，她也没借口了。”
百废待兴，意味着所有事情都要重启，试验场自然也是其中一环。金伯莉夫人对于炼金的热情很高，可对于处理整个黑城堡的事务来说，就是能推就推，能懒就懒。
安格尔迟疑了一下：“要不，我再进去待两天？”
“怎么说的试验场像是监狱一样。”金伯莉挥挥手：“算了，出来就出来吧，反正这边的烂摊子总要处理的。”
安格尔回想着试验场那庞大的规模，魔材跟不要钱似的的堆砌……这都算是烂摊子的话，那他也无话可说了。
“说说正事吧，你过来应该不可能没事吧？”金伯莉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将来意表明。
金伯莉听完后，低声嘀咕了一句：“我好像听说南域巫师界的变形软态虫都绝迹了，没想到你还能搞到……我见过的变形软态虫不多，不过莫莉雅千年前好像做过一段时间的拍卖师，她应该见识过不少变形软态虫，你拿出来看看吧。”
安格尔将观察箱摆了出来，同时将之前做过的实验讲述了一遍。
金伯莉看完后，却是没有判断出来。不过莫莉雅看了一会儿，便毫不犹豫的点头道：“的确是变形软态虫，而且可能还是变形软态虫中品类最好的一种。”
世界上很难找到一模一样的东西，终归有差别。变形软态虫也一样。
据莫莉雅的解释，变形软态虫的品类其实也分好坏。不过，好坏的界定本身概念就是模糊的，全看参照的对象。
变形软态虫对于巫师而言，最大的用处就是用于变形术。故而，对变形软态虫品类的好坏之分，是由变形术来决定的。
变形术是可以改变体貌的一种戏法。其介绍是：可以小如蚊子，也能大如泰坦。
不过，这个介绍只是一个修辞。真正能使用变形术，变到小如蚊子，大似泰坦的，其实并不多。
绝大多数巫师使用的变形术，基本只能小到库拉库卡族的体态，变大也顶多比正常人类大个三五倍。
但也有比蚊子还小，宛若尘埃；比泰坦还大，堪比山岳的变形术。不过，达到这种程度的极少。
而决定变形术变化上限的，有两个因素。
其一，是能量底蕴。其二，则是变形软态虫的品类好坏。
第1503节 品类
“幻魔阁下说的没错，这只变形软态虫符合了皮肤性质更改，且具备特殊的空间能量这两种特性。所以，不用考虑它的外形，它必然是一只变形软态虫。”莫莉雅继续道：“在确定它的身份之后，再去考虑它的品类好坏。”
“一般而言，初生的变形软态虫还无法完全的施展自己的变形能力，只能做出局部的改变。可品类越好的变形软态虫，变形能力展现的时间越早。”
“按照你所说的，这只变形软态虫从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呈现如今的姿态，开始有意识的更改体型。可见，它的品类绝对是最好的那一种。”
安格尔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它现在是更改后的体型，它的真实面貌并非如此？”
莫莉雅却是点点头，又摇摇头：“按照标准来看，这的确不是它的真实面貌。不过，在这小家伙自己的内心中，肯定认为这是它的真实面貌。”
“因为，它是以软态虫母虫的初始形象作为自身的依据，它最先接触的就是母虫，所以它自认为自己长成母虫的模样，体态也就更改成这般样子。”
“不过无论它把什么体型作为自己的原貌，都无所谓。反正，你只要知道它就是变形软态虫，其余都不重要。”
经过莫莉雅的解释，安格尔总算舒了一口气。
他也没想到，花雀雀和波波塔两兄妹，最后不仅培育出了变形软态虫，还是变形软态虫里品类最好的一种。
用波波塔进入梦之旷野的资格，来交换这么一只顶级的变形软态虫，现在想来，不仅不亏，绝对是大赚！
“我好像听说，变形软态虫如今在南域都绝迹了，你是怎么搞到这么一只的？而且，品类还这么好？”金伯莉夫人好奇问道。
莫莉雅：“他之前都说了，这是一只初生的变形软态虫，你还不明白？”
金伯莉夫人愣了一下：“你有母虫？”
安格尔既然请教了他们，自然也没打算隐瞒：“是的。”
金伯莉夫人眼睛一亮：“那太好了，如果下次你还能培育出如此品类的变形软态虫，不妨考虑先卖给我？”
“金伯莉夫人也需要？”安格尔疑惑道。
金伯莉摇摇头：“我不需要，但我也有学生啊。”
安格尔思索了一会儿：“下一只可能不行，我曾经答应过坎特大人，如果我培育出变形软态虫，第二只会留给他。”
毕竟，软态虫虫巢以及母虫的虫卵，都是坎特赠予安格尔的。
金伯莉听到这时，突然沉默了，好半晌才道：“坎特，你说的是莉莉丝之家的那个糟老头？”
安格尔看着金伯莉的反应，突然想起曾经桑德斯好像说过，金伯莉和坎特之间好像有一段外人都在揣测但当事人从未公开的特殊关系。
从金伯莉的反应来看，在她面前提坎特，似乎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既然已经提到了，安格尔也只能装糊涂，就当自己不知道金伯莉和坎特有猫腻，反正他才刚刚晋级，知之甚少，就是他人设。
“是的，正是如夜之坎特。金伯莉夫人也认识坎特大人吗？”安格尔一脸无辜的看着金伯莉。
金伯莉没有回答，反倒是一边的莫莉雅捂嘴轻笑道：“他们啊，可不仅仅是认识的关系。”
金伯莉不悦的瞥了眼莫莉雅，后者耸耸肩，表示不再说话。
安格尔纯当没有听见莫莉雅的话，依旧微笑的装懵懂。
“坎特移植过变形软态虫的皮肤，他并不需要。所以，是为了他的学徒？”金伯莉见安格尔点头，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我听说，他现在的那个学徒，是海蒂的女儿？”
“是的。”琦莉的母亲的确叫海蒂，同样也是莉莉丝之家的人。
“没想到海蒂的女儿，也踏入了巫师界了。”金伯莉感慨了一句：“她现在怎么样？”
安格尔简单的将琦莉的情况说了出来，而金伯莉对于琦莉的自闭症最为关注。安格尔索性重点说了一下，琦莉的性格，包括成因以及现在的状况。
“亲眼看到父母被佛伦萨杀死，难怪心理上会出问题。”金伯莉叹息一声：“琦莉也是可怜的孩子。”
“坎特虽然性格有点顽劣，但对琦莉倒是很好。你将变形软态虫留一只给她，也好。”
因为听到了琦莉和坎特的事，金伯莉对于变形软态虫也变得兴趣缺缺，不再多谈。
安格尔向金伯莉和莫莉雅道了声谢，便离开了。
安格尔回到自己的静室后，将波波塔和花雀雀放了出来，先是将结论告诉了他们。花雀雀和波波塔都高兴的笑了起来，这毕竟是他们共同努力，能达成目标，自然开心。
不过，开心的感觉并不长，余韵过后只剩下满满的落寞。
确定了鼻涕怪就是变形软态虫后，也意味着好不容易团聚的兄妹，即将分离。
看着俩兄妹眼底浓浓的不舍，安格尔轻声道：“明天我会离开黑城堡。”
也就是说，今天是他们俩兄妹最后相聚的时光。
安格尔也不打扰他们，留给了他们安静的空间，互述离别的愁绪。
安格尔刚刚关上静室的门，一道灰色的影子便扑面飞来，他下意识的想要作出应对，可当他看清楚灰影的真容时，身体确实慢慢放松，任由灰影扑到他的颊边。
毛茸茸的小脑袋，磨蹭了一下他的脸。然后，昂首挺胸的站在他的肩膀上，像个骄傲的士兵一样，配合它今天穿着的皮甲，还真的有一种威风凛凛的感觉。
这个小家伙，正是托比。
安格尔在去试验场之前，为了以防试验过程中出现意外，就将还在醉酒中的托比，交给了格蕾娅去照料。
他从静室出来，本身也是为了去找格蕾娅看看托比的情况，倒是没想到，托比自己先飞回来了。
摸了摸托比的头，安格尔沿着长廊向着大厅走去。既然托比来了，想来格蕾娅应该也在。
果然，当安格尔来到大厅的时候，看到格蕾娅和桑德斯坐在沙发上，似乎在聊着些什么。
安格尔坐下后一听，才发现桑德斯再说之前他独自去魇界探察格蕾娅肉身的事。
桑德斯说完后，格蕾娅的面色变得很难看。因为，以桑德斯对魇界的了解程度，以及他的实力，去到魇界后居然出现大面积的记忆缺失，可见那片魇界有多危险。
按照这种情况来看，她想要找回自己的肉身，恐怕难上加难。
在沉默了一会儿，桑德斯看向安格尔：“确定了？”
安格尔点点头。
“那你决定什么时候离开？”
“明天。”
桑德斯点点头，然后看向格蕾娅：“你也听到了，我们明天就会离开黑城堡。你什么打算？我还是建议你，下一次我去魇界探察的时候，你和我一起，先去适应一下情况。”
格蕾娅思索了片刻，点点头：“行吧，明天我跟你们一起离开。”
因为这个话题很沉重，格蕾娅也不想气氛沉浸在这种氛围下，于是话题一转，对安格尔说起托比的情况。
托比其实五天前就苏醒了。
格蕾娅着墨的重点，也不是托比苏醒的时间，而是托比苏醒后的表现。
“它平时看上去并没有受到极怨之念的影响，不过，这只是表象。”
在格蕾娅的述说中，安格尔逐渐了解到，在平日里，托比的确表现的和往常无两样。但是，在这五天内，托比沉睡了两次，每当它苏醒的时候，眼神里会有一刹那的异样，充满了怨毒、嫉恨与愤怒。
可这种情绪也就那一刹那。
仿佛那一刹那，托比的身体是由另一个暴躁的灵魂所控制。
过后，托比彻底的苏醒后，那种情况就消失不见了。
格蕾娅：“我询问过托比，它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猜测，应该是那被压抑的极怨之念，在隐隐作祟。”
安格尔将托比放在掌心，仔细的看着它殷红的眼睛。
此时，托比的眼神很清澈，干净而纯粹。
这种眼神想要装，其实是很难的。而且据安格尔对托比的了解，它现在应该是真实的本心。
不过，格蕾娅所说的情况也必须要重视，极怨之念蠢蠢欲动是肯定的，在托比的梦中，极怨之念化作自己的形象去引导托比，这也是安格尔亲眼所见。
现在能做的，只有通过一些外力手段，譬如托比想睡的时候，让他进入梦之旷野，这样就不会受到极怨之念的影响。
但真正想要治本，还是要托比自己去战胜极怨之念。
既然格蕾娅要跟着他们一起，接下来却是可以让格蕾娅来训练托比，尽量让它能达到战胜极怨之念的水准。
在说完托比的事情后，格蕾娅本来准备先离开，明天再过来。
这时，安格尔突然道：“我前几天炼制了一个小玩意，既然格蕾娅在这，不如一起来看看？”
格蕾娅本来准备离开的脚步，瞬间停住了。
“小玩意？”桑德斯也好奇的看向安格尔，“你什么时候炼制的？”
“在试验场的那段时间，因为等着花雀雀那边的结果，无聊就顺手炼制了一个。”安格尔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长着喇叭花的古怪盒子。
“就是这个，我叫它樊笼之影，是一个特殊的舞台剧播放设备。”
第1504节 石桑王朝
半晌后。
格蕾娅与桑德斯，从樊笼之影的幻境中逐渐苏醒。
他们俩人并不像花雀雀与波波塔那般，执着去询问安格尔最后那消失的结局，而是静静思索起来。
格蕾娅曾经经历过多次安格尔制造的幻境，包括羽毛耳坠里面的幻境，是安格尔炼制给她用以思怀托比的；还有“梦幻双生”，她能创造出诞生术，说来梦幻双生也功不可没。
但无论是羽毛耳坠亦或者梦幻双生，与眼前樊笼之影的表现方式都不同。
前两者是有一种自由探索，触景感怀的明悟。而且，因为幻境中，隐隐有魇界气息，让人不自觉的沉浸与深思其中每一样事物背后隐藏的故事。
可樊笼之影不一样，它就是单纯的幻境，里面没有魇界气息。而且，通过幻境的快速转变，来呈现了一个有趣的故事。
这种观影体验，限制了幻境里移动的范围，同时靠着故事的发展，用时间去推进幻境的变化，虽然不像羽毛耳坠和梦幻双生给予那么大的自由空间探索，却能凸显故事本身。
简而言之，羽毛耳坠和梦幻双生中虽然有故事，但基本都是让人脑补，甚至你都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而樊笼之影，就是简单粗暴的将故事讲述出来。
类比的话，前者是意识流的散文，后者则是标准的在讲故事。
格蕾娅个人比较喜欢羽毛耳坠和梦幻双生。
这并不代表格蕾娅不欣赏樊笼之影这种幻境表现模式，她只是单纯觉得，樊笼之影的故事虽然有趣，但并未戳中格蕾娅的心，而且很多东西都未交待。如果故事换一个，说不定会更有趣。
这是格蕾娅的看法。
桑德斯则不一样，格蕾娅看的是故事本身，桑德斯则是注意到安格尔对幻境的应用。
安格尔对幻境的应用非常的娴熟，尤其是安格尔本身是为了讲故事，而炼制的这个樊笼之影。而讲述这个故事，用到了大量的幻境转变。
桑德斯非常惊讶的发现，这种幻境的突然转变，居然丝毫没有让他感觉不适。
这种与幻境融入感，已经达到了不知不觉的地步。
而且，每每幻境转场，安格尔设置的画面，都很有趣。就譬如，从教堂转到河边的这一幕，骑士卫队到河边发现瑞文的首级，画面并不是直接跳到发现的过程，而是先将画面定格在马蹄的快速交替，泥土的飞扬，以及骑士的“驾”声作为画外音。最后，当骑士骑着马抵达河边后，幻境才慢慢的将画面拉伸，达到让观看者可以自由移动的部分。
这种场景的切换，虽然看似有限制，但却让人更加的融入故事的节奏。
在整个幻境中，安格尔没有使用魇幻。桑德斯明白安格尔用意，因为他炼制幻境本身的意图，是表达整个故事，魇幻的出现反而会吸引观看者的注意，最后喧宾夺主。
虽然没有使用魇幻，但这种能让桑德斯都融入并忽略的幻境背景，本身也彰显了安格尔对幻术的把控力。
甚至可以说是，安格尔用这种幻境在炫技。
桑德斯看完之后，心中只剩下对幻境融入的赞赏，以及看完故事的酣畅淋漓。
“做的不错。”桑德斯不吝赞美道。
安格尔扬起得意的笑，不久前桑德斯还调侃他对城市规划与取名的审美，现在安格尔个人觉得，自己从艺术审美上，扳回一局。
格蕾娅也夸赞了一句：“的确很不错，让人欣赏了一出有趣且新颖的舞台剧。不过，我个人比较喜欢童话类的故事，就如你在梦幻双生里构建出的猫巴士，那种感觉就让我很喜欢。下次如果你能制作广为流传的童话，譬如《黑暗尸林的血腥公主》，我甚至愿意买票观看噢~”
广为流传的童话？《黑暗尸林的血腥公主》？安格尔觉得，自己与格蕾娅之间，是不是对童话的概念有误差？
“如果有机会的话。”安格尔也没读过《黑暗尸林的血腥公主》，只能笑着将话题带过。
“对了，话说回来。虽然这出舞台剧本身还不错，但有什么意义呢？”格蕾娅好奇道。
换言之，安格尔让他们看这出舞台剧，总有什么目的吧？
“没什么目的，只是太久没炼金，在炼金的同时也顺便锻炼一下对幻境的呈现能力。”虽然安格尔没有说出真实目的，但这番话其实也不是谎话：“不过，这个故事，本身是真实的故事。”
格蕾娅原本还在疑惑安格尔的上半句话，她觉得安格尔锻炼一下炼金和幻境能力，倒也说得通，毕竟他刚刚晋级，需要一个适应过程。
不过，当听到安格尔下半句话时，她皱了皱眉：“真实的故事？南域有哪里，会有这种樊笼？”
安格尔不答反问：“你觉得这个故事的发生点，是在南域？”
格蕾娅回忆着之前经历的幻境：“应该是南域吧。那个亚历克斯的口音，我似乎在哪儿听过。”
格蕾娅陷入了思索。
桑德斯这时说道：“有点偏向石桑王朝，第十三印安洲的语调。”
格蕾娅恍然间也点点头：“的确，有点那边的口音，但是还是有一点点的改变，应该还融合了其他地方的语调。”
安格尔心中快速的记录者，亚历克斯的口音是石桑王朝，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就是石桑王朝的人，或者说曾经在石桑王朝生活过？
石桑王朝就在繁大陆的东部，当初桑德斯曾经为了帮安格尔寻找增加幸运属性的魔纹皮卷，特意去了一个巫师集市：庞克主题公园。这个巫师集市，就位于石桑王朝第七根地洲。
“不过，亚历克斯的口音偏向石桑王朝，但古斯特镇的其他民众，却没有石桑王朝的口音。”桑德斯道：“其他人的口音，我从未听过。”
格蕾娅也点头：“他们的口音的确很别扭奇怪，我曾经开着芭比餐厅到处游弋，甚至也去了其他世界，可从未听过这种口音。”
格蕾娅和桑德斯都没有听过这种口音，至于从地貌以及环境来判断，也无法作为定性。
所以，想要古斯特镇的具体位置，依旧不容易。
不过，亚历克斯的口音既然带着点石桑王朝的语调，安格尔个人觉得，或许这座樊笼，应该就在南域的某个地方吧。
格蕾娅想半天也想不通，最后干脆看向安格尔：“你既然说这是真实的故事，那你应该知道吧？”
安格尔耸耸肩：“我不知道。”
格蕾娅得到这个答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作为创作者都不知道，那你问我做什么？！”
“走了，既然明天就要离开，我要先回去收拾东西，顺道和菲丽希娅说一声。”
格蕾娅也懒得多说，转身即走。
等到格蕾娅离开后，桑德斯看着安格尔：“不管你放这出樊笼之影所为何事，但这出幻境的整体表现，非常值得夸奖。”
桑德斯拍拍安格尔的肩膀：“下次你有什么疑惑，可以直接问，不用拐弯抹角。”
说完后，桑德斯也转身回了书房。
安格尔则坐在沙发上，摩挲着托比柔软的绒羽，心中暗叹：他也不想拐弯抹角，但空幻之门中的特殊能量与天外之眼息息相关。
空幻之门的空间位移能力可以暴露，因为巫师界本身就存在类似的能力。但特殊能量暴露后，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呢？
加之空幻之门的秘密还未解开，奇异通道的终点又是什么，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需要谨慎一些。
……
翌日，安格尔来到静室的时候，发现花雀雀已经不见了，只有波波塔一人在这里。
“我让妹妹先离开了。”波波塔轻声道：“离别的愁绪，藏在心中就好。”
“我们要走了吧？”波波塔微笑了起来：“走吧。”
波波塔虽然在微笑，但他眼里的哀伤，任何人都能看出来。
对于波波塔而言，这一次的分开，不仅仅是离别，其实也是永别。
他还不知道，花雀雀拜托安格尔的事，所以他内心的伤感可想而知。
“世间没有任何事情是绝对的。”安格尔轻声道：“或许有一天，你们兄妹俩还真的有重逢的机会。”
“……谢谢。”波波塔只认为安格尔是在安慰他，不过他并不知道，这句话在安格尔看来，并非是空话。
在可期的未来里，这句话终会变为现实。
第1505节 罪神之渊
滴答，滴答——
原本圣洁的牧道神袍，在背后破了一个洞，一把骑士长剑从肩胛骨的位置插了进去。金色的神纹垂绦，在阴风里飞舞。
鲜血，沿着锋锐的剑刃，慢慢的滴落在地面。
亚历克斯的嘴角慢慢淌出猩红，布满血丝的眼睛中，少了平日的宁静，多了一分疯狂。
“还是……我赢了。”亚历克斯轻声道。
虽然瑞文骑士被泰莎修女召唤进了亡者时空，并且一剑就穿透了他的胸背，但在瑞文骑士剑刺进他背上之前，亚历克斯就先一步的将匕首，插进了泰莎修女的心口。
随着泰莎修女的惨叫，无尽的黑气从她胸前的伤口处不停的往外冒着。
记忆不停的生灭。
泰莎修女原本其实也是侍奉父神的仆从，可从哪一天开始，她突然变了呢？
在将逝之时，泰莎修女突然看到了那些被刻意隐藏的记忆。
——神明从天而降，打开了充满未知的魔盒，世界在那一刻归为混沌，光明的白昼被漫漫无期的长夜所代替，一座座牢笼从天而降，没有人能逃得掉，只能化为卑微的笼中鸟。
当信仰在那一刻被摧毁的时候，一个诡魅的声音在耳边轻声呼唤：“去吧，去杀死所有的外来者，他们扭曲了生命的价值，他们不在轮回之列。只有杀死他们，神才会允许你，踏上彼岸。”
从那天开始，泰莎修女失去了所有过往的记忆，她成了一把尖刀，为樊笼意志工作的杀戮者。
“呵呵，笼中的戍卫，原来也是笼中鸟。”
“伯伦朗说的没错，樊笼之外，还是更大的樊笼。谁也逃不掉，谁也躲不开……”
泰莎修女眼神中带着恍惚：“死亡，是侍奉神明的仆人，必定要度过的无际长夜。作为一个逆神的罪人，能在鸢尾花下被父神所审判，我死而无憾。”
话音落下，泰莎修女重重的摔倒在鸢尾花丛中。
鸢尾花丛，这片亡者空间里仅存的鲜艳色彩，在泰莎修女倒下后，慢慢的摇曳起来。
绚烂的彩光，从鸢尾花蕊里不停的往外冒着光辉。
虹光直冲天际，就像是一条直达神国的路。
随着泰莎修女的倒下，亚历克斯也跪倒在地，他看着死亡的泰莎修女，喘着粗气……帕特先生，你看到了吗，我赢了。
骑士长剑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亚历克斯回过头看去，瑞文骑士呆愣的站着，仿佛失去了神智。
一个身影慢慢的出现在亡者时空中。
正是一身神袍的伯伦朗神父。
泰莎修女一死，其权柄自然落在了伯伦朗手中。
伯伦朗的表情悲苦，一步步的走向泰莎修女的身边，他低下身轻轻将死后还无法闭眼的泰莎修女的双目抚过。
泰莎修女终于闭上了眼。
伯伦朗神父看着眼前虹光组成的路，轻声一叹：“父神的教义里，鸢尾花可以指引亡者通往神国。至少，你在死的时候醒悟了，父神会原谅你的。”
伯伦朗说完后，走到亚历克斯的身边，正准备抱住他，为他检查背上的伤。
可突然间，亚历克斯的身影突然变得模糊，就像是一副彩色的油彩画，褪了颜色，只剩下黑白的色彩。
伯伦朗和亚历克斯的眼中，都带着惊疑。
伯伦朗伸手想要碰亚历克斯，可当他伸出手后，感觉到的只是一个平整光滑的镜面。
仿佛，他与亚历克斯，处于不同的次元。
喀嚓一声。
镜面碎裂，碎成无数块不规则大小的镜片。无论是亚历克斯，亦或者伯伦朗，他们看到的彼此，都成了碎裂的画面。
亚历克斯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轻声的呼唤伯伦朗，可再也得不到回答。
“只是杀死了泰莎修女，为何就突然变成这样……”这是亚历克斯在失血过多，昏迷前最后想的一个疑惑。
等到沉沉的黑暗跨越时空的界限，亚历克斯从昏迷中苏醒时，整个人喘着粗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啊，糟糕！你别动，你的伤势还没愈合。”一道清脆的女声，从耳边响起。
亚历克斯疑惑的回过头看去，却见一位穿着兽皮裙摆的女子，正皱着眉看着自己。
“你是谁？”亚历克斯转过头，看了看周围，这是一座破烂至极的石头房，中央摆着个火堆，火堆上有石锅正冒着烟，仔细一看，锅内全是青绿色的黏稠液体，冒着诡异的气泡，隐隐还能看到不知什么野兽的骨头，散发着一股刺鼻且难闻的气味。
亚历克斯从未在古斯特镇，看到如此原始的房间，甚至连锅都是石头做的。
“这里是哪里？伯伦朗神父呢？”他明明记得自己昏迷前，是在亡者空间，然后出现了一个褪色的镜面，然后他就昏迷了。
他昏迷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兽皮裙女子从那锅内慢慢的舀出一碗恶心的汤汁，递给亚历克斯：“你先把药喝了，要不然等会伤口又裂了。”
亚历克斯沉默了片刻，还是接过了石头碗。他很清楚自己昏迷前受了多重的伤，既然被对方救了，她应该也不会害自己。
而且，亚历克斯看着这碗药汤，不知为何，脑海里跳出一个词：女巫汤？
女巫汤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他突然会联想到女巫汤？
亚历克斯也没继续深思，他失去了记忆，经常会冒出一些画面……之前和泰莎修女决战的时候，也是脑海里冒出了一些战斗经验，他才能打败泰莎修女。
一般而言，基本这些记忆对他都并无害处。
就像他想到女巫汤的时候，他不仅不觉得排斥，甚至内心还很欢欣。
这也意味着，这碗药汤应该对他没有什么坏处。
亚历克斯毫不犹豫的将药汤喝完，虽然非常难喝，但刚刚喝完后，他便感觉自己背后的伤口开始发痒，并且体内暖洋洋的。
见亚历克斯喝完了药汤，兽皮裙女子这才松了一口气：“你说的伯伦朗神父，我不知道是谁……这里是罪神之渊，我叫爱米丽。”
罪神之渊？亚历克斯眉头一皱，他可以确定，古斯特镇绝对没有什么罪神之渊。
亚历克斯：“罪神之渊是什么地方？”
爱米丽狐疑的看了眼亚历克斯，然后兀自嘀咕起来：“你失忆了吗？也对，你从那么高的山上滚落下来，说不定砸到你脑袋了……我想想，有什么药汤能应对这种状况。”
不等爱米丽去思考，亚历克斯疑惑的问道：“我是从山上滚落下来的？”
爱米丽点点头：“对啊，你顺着死愿山丘的泥石流滚落下来的，要不是爷爷看到你伸在地表的手，估计你就被活埋了。不过，你身上最重的伤，不是泥石流造成的，反倒是背后的兵刃伤，你之前和人打过架？”
亚历克斯脑海轰的一声响。爱米丽后面说了什么，他一点也没在意，注意力全放在自己是顺着泥石流滚落而来。
上回他顺水漂流，去到了古斯特镇。这回他从山上滚落，来到了这个未知之地。
难道，他真的离开了那座樊笼了吗？
“你干什么？你还不能动！”爱米丽正自言自语，可转眼一看，却发现亚历克斯居然离开了床，一步一瘸的往外走去。
亚历克斯猛地一推门。
随着门被打开，亚历克斯往外一望。
就是这一望，他整个人突然愣住了，同时瞳孔猛地一缩。
他心中虽然已经猜到，这里可能不是古斯特镇，但他没有想到，自己推开门会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远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平原上笼罩大量的黑色雾气，这些雾气里影影绰绰，充斥着诡异的恶念。在平原的尽头，一个不知有多高的恐怖人影，裹挟着浓稠黑气，冲向地平线深处。随着这道人影的离开，一只巨大的眼睛从天空睁开……
亚历克斯猛地被人拉回了石头屋里。
喀嚓一声，门被锁上。
拉他的人，正是爱米丽。
“你在干什么！你想害死我们吗？！”爱米丽厉喝道，“就算我们在被放逐的无根之地，可一旦被它们注视，以神的伟力，足以用眼神就杀死我们！”
亚历克斯现在还有些没缓过来，虽然他确定了这里肯定不是古斯特镇，可外面那些恐怖的、巨大的、散发着恶念的影子，到底是什么？
听到亚历克斯的疑问，爱米丽虽然还在恼怒中，却还是回答了他：“我说了，这里是罪神之渊，那些自然都是神！”
神？！
亚历克斯愣了一下，这里是一个有神的世界？
第1506节 幽寂商会
天空机械城主城区的中央，有一座椭圆形的建筑。
这座建筑正是天空机械城之所以繁荣的根本——传送大厅。
几乎可以通连南域各个方位，与上百个巫师组织与巫师家族有传送协定，这才造就了天空机械城作为南域巫师界贸易集散地的核心地位。
这一天，值守在传送大厅西区的侍员，接到了主控台传来的信息。
“请注意，你负责的童话世界寂静岭的传送阵已经点亮，检测到直接生命体有三位，请准备接待。”
传送侍员立刻露出恭敬的表情迎上前。所有远距离的传送，里面必然有正式巫师，对正式巫师表现出敬意，是作为学徒必然要遵守的规矩。
随着蓝盈盈的光辉亮起，三道人影出现在传送台。
当传送侍员看到来者的面容时，心脏猛地打鼓，整个人懵住了。他以为来的人中，应该只有一位巫师，谁知道居然全都是巫师。
虽然其中的女巫，他并不认识，但剩余的两位，无论是幻魔大师、亦或者如今名头正处于风头浪尖的安格尔，他可一点不陌生。
咦，安格尔……巫师？
隔了好半晌，传送侍员突然反应过来，来者是……三位正式巫师！
也就是说，《真理的天空》记载的没错！安格尔已经是正式巫师了？！
当他回过神，想要再次去确认的时候，发现传送台上早已没有人。
与此同时，在天空机械城主城区外围，一扇门被打开。
之前在传送台上消失的三人，从门内依次走了出来。
“之前就听黑城堡的人说，你有一个短途位移之术，就是这个？”格蕾娅从门内出来后，看向一脸平静的安格尔。
见安格尔点头承认，格蕾娅忍不住感慨一句：“虽然只是短途位移，但丝毫感觉不到受压制感，可见空间能量的性质十分的稳固。在所有短途位移术里，这也算是顶尖级别了。”
格蕾娅夸赞了一句后，又道：“你直接在主城区使用术法，你不担心被执法队盯上？”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拿出研发院的门禁卡扬了扬。
格蕾娅：“……忘记你是研发院的成员了。”
研发院的成员，可以说是整个天空机械城地位最高的阶层，哪怕你并非天空机械城的人，但只要你是研发院成员，你就能拥有特权。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调动天空机械城的人力资源。
所以，安格尔在主城区使用术法，自然不会被追究。
不过，安格尔刚才使用空幻之门的波动，肯定已经被记录在案，这也意味着……安格尔回来的消息，已经被天空机械城的高层所知。
果然，空幻之门刚刚消散，安格尔的通讯器就开始闪烁起光亮来。
通讯器的外形是一个透明的玻璃薄片，是安格尔加入研发院以后领到的。
一道淡蓝色的人形光灵，从玻璃薄片的屏幕里钻了出来。
“帕特先生，欢迎回到天空机械城。”带着优雅腔调的声音，从蓝色光灵的口中传出。
“安东尼奥？”
传来信息的正是创造殿堂的守护灵，安东尼奥。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安格尔好奇问道。
“帕特先生，缪斯大人如今正处于闭关状态，大人在闭关前告诉我，一旦先生来到天空机械城，后续的事，由我来为大人接待。”
“我明白了，等我忙完手中的事，会来一趟奇幻机械城。”安格尔点点头，想来缪斯院长所说的后续之事，估计就是特约评判的那个任务。
“希望能早日见到先生的到来。”话毕，安东尼奥的身影慢慢消散不见。
关于研发院的事，无论是桑德斯，亦或者格蕾娅都不好过多询问。所以，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谁也没有提及安东尼奥的事。
空幻之门打开的位置，正好是桑德斯在天空机械城的庄园附近。
回到庄园后，桑德斯便回了书房。1号管家领着格蕾娅，去了她暂住的房间。
安格尔则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拿出了一封盖有精美戳印的信。
信封上写着：「帕特巫师亲启」。
安格尔拿出了信纸，慢慢的阅读起来，看完之后，他的面上不带任何表情，但眼神中却有一丝嘲讽。
“这是刚才伊凡巫师给你的信？”这时，格蕾娅来到了客厅，她已经换了一个轻松的装扮，手里拿着一杯散发玫瑰花香味的茶水。
见安格尔的目光放在她的茶杯上，格蕾娅顺手一挥，安格尔面前也出现了一杯玫瑰花茶。
安格尔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浓郁的香气盈满口腔。
“玫瑰花茶，好像不是你喜欢的风格？”安格尔放下茶杯。
格蕾娅愣了一下，苦笑道：“没办法，受到这具年轻的肉体所影响。”
虽然这具身体的灵魂是格蕾娅在主导，但格蕾娅并没有摧毁少女的灵魂，只是让她在魂地沉睡。也因此随着时间推移，格蕾娅的爱好、行为与动作，都在慢慢的受到少女的影响。
想要不受影响，要么完全毁掉少女的灵魂，要么就是找回失落的肉身。
“只能期望能早日将肉身找回来吧。”格蕾娅叹息一声，将话题带过。
安格尔也将话题从格蕾娅的变化，重新回归到了信上：“是的，这封信是之前我们从寂静岭离开时，伊凡巫师递给我的。不过，并不是伊凡巫师写的信。”
“不是他写的信？”格蕾娅：“也对，伊凡巫师是个老好人，应该不会得罪你。而看你的表情，似乎对信中的内容很不屑。”
安格尔没有说话，将信递给格蕾娅。
格蕾娅看完后，却是一阵失笑：“原来是塔罗斯给你的道歉信。不过，作为道歉信，通篇道歉却没有实质补偿内容，真是一如既往的符合他的性格，抠门小气。”
格蕾娅也知道安格尔与“双面石灵”塔罗斯的间隙，看完后，也明白了安格尔为何眼里带着嘲讽。
“这么不诚恳的道歉，你准备接受？”
“为什么不接受？毕竟伊凡巫师偷偷塞给我的，不止这封信，还有这个。”安格尔拿出一张卡片。
卡面整体漆黑，上面刻有寂静岭的徽章。
格蕾娅看了一眼，立刻反应过来：“咦，幽寂商会的贵宾卡？”
很多巫师组织，其实都有自己的商会或者店铺，就像风暴峡谷的暴风小店，专门售卖特产的魔材。幽寂商会也是如此，背后站着的是寂静岭，专门售卖寂静岭出产的幽寂系的魔材。
这张贵宾卡，可以在幽寂商会购买魔材时打五折，当然特殊魔材除外。
安格尔虽然很不喜欢塔罗斯，但他无论怎么报复，终究不可能将对方杀死，毕竟塔罗斯作为石灵，是寂静岭的守门人。杀死塔罗斯，等同于和寂静岭宣战。
塔罗斯给了这封道歉信，虽然不够诚恳，但伊凡巫师补给的这张贵宾卡，却弥足珍贵。
再加上安格尔也没办法真正的对塔罗斯下死手，这种选择倒也符合最大既得利益。
而且，接受道歉，不代表安格尔原谅了塔罗斯。
只是顶多不在明面上针对塔罗斯罢了。
当然，如果塔罗斯不继续作死撩拨，安格尔也没有时间暗地里对付它。
……
当月轮浮上天际，蔚蓝的天幕改为繁星之景。
安格尔在研读一整天后，也终于放下手中的厚厚书本。
借着萤石明亮的光芒，可以看到这本厚壳书的表皮上，写着一排优美的花体字：《变形术的要义》。
原本安格尔在晋级巫师后，一直研究的都是“炼金工坊”这个术法。
不过学习戏法所需要的时间都是以月、年甚至十年为标准，现在安格尔研究的不是戏法，而是真正的术法——炼金工坊，所花费的时间，估计会更多。
在炼金工坊一直毫无进展时，安格尔准备暂时放一放，先将变形术提上议程。
毕竟，已经确定了鼻涕怪就是变形软态虫，只要移植了变形软态虫的皮肤，那么学习变形术会比炼金工坊简单很多。
而且，安格尔也没有忘记潮汐界的事，想要进入潮汐界，学习变形术也是必须的。
虽然变形软态虫的皮肤，可以走捷径快速的学习到变形术，但选择了移植这条路，肯定需要辅助的手段，避免移植失败。
安格尔整整一天，就是在整理辅助手段中所需的材料，以便之后的购买。
在整理了一整个白天后，安格尔终于整理的差不多了。
正当他伸着懒腰，再次确认材料的适配性时，庄园的能量护罩，突然有了些许异动。
安格尔站到阳台看了看，没有看到具体情况，倒是发现格蕾娅坐在对面的房顶，惬意的喝着小酒。
安格尔飞到格蕾娅身边的时候，她顺手递过来一杯酒。
安格尔接过酒并没有喝，而是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格蕾娅笑了笑指着远方：“年轻人的精力就是很旺盛，什么时候都能打个热火朝天。”
安格尔顺着格蕾娅所指的方向看去，却见漆黑的夜幕下，两道人影以巨大的月轮为背景，互不相让的散发着阵阵能量涟漪。
第1507节 指甲婆婆的邀请
这两人，其中一位是翠绿发丝的浓妆女子，身材极为丰腴，但腰部却出奇的细，内着穿着紫色的紧身长裙，外罩了一件镂空繁花纹的罩袍。
她坐在一根长镰刀的刀柄上，值得一提的是，这把长镰刀只有镰刀部位闪耀着锐利的寒光，她所坐的刀柄部位，却是无数发光的花朵构成的。
配合其打扮，看上去神秘而又美艳。
至于与她对峙的男子，安格尔并不陌生。
戴着镶嵌有铆钉的黑毡帽，风衣上也都是锁链、铆钉等元素。眼角耷拉，眼圈一片漆黑，鲜红的嘴巴微微张开，露出里面森白的獠牙。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后张开的黑色蝠翼，当蝠翼彻底张开时，几乎遮挡了一半的月轮。
“法尔加怎么在这里？”安格尔轻声疑道。
“你认识？”格蕾娅问道。
安格尔点点头，简单的将法尔加的背景说了出来。
“原来是陶洛士的亲族啊。”格蕾娅挑了挑眉：“难怪，一个玩乌鸦，一个玩蝙蝠。”
“他们怎么打起来了？”安格尔好奇问道。
“不知道，好像是你口中的法尔加主动挑衅了对面的女子，然后他们就打起来了。”格蕾娅：“不过，这也正常，新星赛热火朝天的进行着，年轻人的精力无处释放，打打架也可以纾解压力。”
“主城区不敢打斗，所以到郊外来打？”
格蕾娅手指摇了摇：“不对，其实主城区也在打，你在书房闷着不知道，我可是看了一天的热闹。魔能眼漫天的飞舞，执法队东奔西走，热闹的很。”
被执法队抓到，惩罚会非常的严厉，可总有人忍不住自己的脾气。
法尔加和那镰刀女的战斗都算是好的了，至少是在主城区外打，不会给执法队添麻烦。
远方再次传来了更强的能量涟漪。
安格尔看去，却见法尔加和镰刀女再次进入了缠斗中，法尔加化身魔蝠，镰刀女则挥舞着比自己个头都要大许多的刀身，在月轮下，打的你来我往。
光影闪烁，蹡蹡不定。
安格尔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然后抿了一口酒，将酒杯放下，便准备转身回去。
“你不打算看看热闹？”
“结局早已注定。”
法尔加和镰刀女，虽然现在看上去打的旗鼓相当，但如果持续打下去，镰刀女必然会输。原因很简单，法尔加操控的魔蝠可不止一只，并且魔蝠在月光下有巨大的变化，可以说是能级翻倍。
镰刀女的实力本就比法尔加弱了一筹，若是算是魔蝠的加成，就算镰刀女拿出强大的炼金道具，估计也没办法翻盘。
看一场已经可以预见结局的战斗，的确有些乏味。
安格尔回到了自己的书房，继续去整理变形术所需的辅助材料。
安格尔一心沉浸在整理中，对外界的情况却是逐渐不再理会。过了许久，门外突然传来敲击声响。
安格尔这时也恰好对最后一样辅材做了比对。
他收起了整理出来的一沓纸，插在一旁的固定钉坐上，才道：“请进。”
门被打开，门外是一个漂浮的金属魔能眼，不过这个魔能眼戴着非常干净的礼帽，在发声孔的下面还黏了一个蝴蝶结。初见时可能会有一种不伦不类的荒诞感，可接触久了，却是越来越习惯，甚至看一个大圆球，都能看出绅士的意味。
来者正是庄园的1号管家。
“管家，有什么事吗？”
“帕特少爷，我刚刚收到了一张邀请卡，指名对象是少爷您的。”
“给我的邀请卡？”安格尔有些疑惑的接过邀请卡，他今天才到天空机械城，知道他来的人应该并不多，会是谁发来的邀请卡呢？
安格尔打开邀请卡，里面的内容就是希望与安格尔见一面，不过当他看向最后的署名时，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指甲……婆婆？”
安格尔收起了邀请卡，其他人的邀请，他估计还会迟疑一下，但指甲婆婆邀请他，他必然要去一趟。
之前在见证仪式上，指甲婆婆打破多年的习惯，亲身到来，因此安格尔加入研发院的仪式上，才没有受到太多刁难。
要不然，就算“嫁接狂魔”东菈不在，以炼金术士那一贯傲慢的脾气，哪怕明面上同意缪斯院长的意见，估计暗地里都会像玛古斯通那般，在见证仪式上多加阻拦。
而且，安格尔原本其实也打算去一趟指甲炼金店，毕竟他还需要购买变形术的辅助材料。倒是没想到，指甲婆婆先一步给他发出了邀请卡。
不过，安格尔倒是有些疑惑，指甲婆婆为何不用通讯器直接联系自己，反倒用这种更加郑重的礼节？
安格尔换了一身正式的装扮，从楼上走了下来。
在他穿过院子，准备离开的时候，头顶传来格蕾娅的声响：“你要出门？”
未等安格尔回答，坐在房顶的格蕾娅继续道：“庄园的附近有很多学徒，似乎得知你到天空机械城的消息，都是来找你的。”
“学徒？”安格尔疑惑的看向格蕾娅。
“是的，全是学徒。有一部分，似乎觉得外界传言你晋级巫师是假消息，是专门来挑战你，想要通过战胜你得到名声，就像花镰女……就是刚才和法尔加战斗的那个女人，法尔加知道她的目的后，就和她打了起来。看来，你和那个法尔加的关系，还不错嘛？”
安格尔回忆了片刻，他记得法尔加似乎对自己很有敌意，所以关系应该并不融洽才对。
“另一部分，则是各大杂志社的人，他们应该不是来挑战你的，只是确定你是否晋级。不过，如果你出去后被人挑战，然后无论你应战与否，以这些八卦杂志的料性，噱头肯定少不了。”
“我明白了。”安格尔虽然并不在乎这些事，但能避免麻烦，也会尽量避免。
他向格蕾娅道了声谢，身周的空气出现微微的波荡。
安格尔直接在身周遮掩了一层幻术，彻底的融入了周围的幻境，格蕾娅若非亲眼看到安格尔消失不见，估计一时都无法看透这层幻隐之术。
在幻隐之术的遮蔽上，安格尔离开了庄园。
果然，他在附近看到了许多徘徊的学徒，安格尔也没理会，直接飞离。
在前往芒士魔材街的路上，安格尔算是见识到格蕾娅所说的“热闹。”
这里距离香槟路非常的近，基本上参加新星赛的选手，亦或者去观看比赛的观众，都会在这附近徘徊。
安格尔还没抵达芒士魔材街，就已经看到了好几场在街区的战斗。
一部分战斗在开场瞬间就能被制止，基本都是初中级学徒之间的战斗。还有一部分战斗，头顶聚集了很多魔能眼发起警告，同时还有执法队的干涉，才会被制止，而这种在战斗的双方，基本都是三级学徒的战斗。
至于还有一种战斗，则是数以百个魔能眼聚集，执法队成员也在附近，可没人敢去阻止。
这种战斗，基本上不是涉及到极端教会，就是涉及到新星赛的种子选手。执法队的人拦不住，只有等执法队长前来。
安格尔此时，就看到前方不远处，正发生着一场这样的战斗。
第1508节 少女魔术师
“停下吧。”一把重枪从天而落，插在地面，平整的街面以重枪所插的地方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出了大量的蛛网裂纹。
穿着铠甲长裙的英气女子，化为一团红色的闪电，落在重枪的枪柄顶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对手——
一位穿着像马戏团魔术师的少女。
戴着黑白条纹魔术帽，粉色长发，面容净白，眼睛下方画有十字架的标志，红色的格纹领结，以及绒羽的布帛披肩。
最引人注目的是，少女的脚边有一只悬浮在半空的蔷薇纹茶壶，茶壶的壶盖随着上下的沉浮，偶尔掀开一道小小的口子，从那口子往内刊，隐隐可以看到一双小眼睛。
少女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拦截到，眼里带着惊讶：“神装少女，卡佛莲？”
周围的人看到卡佛莲的加入，也纷纷的议论起来。
卡佛莲在《萤都夜语》里被狄歇尔主编评为可以登顶新星赛的潜力种子之一！而在天空机械城公认的新星排行榜里，卡佛莲也名列在前十之内，属于真正的超新星选手！
“我好像没有得罪你吧？”少女先是退了一步，看上去似乎在卡佛莲面前认了怂。可下一秒，她的眼珠子转了转，话锋一转：“还是说，我曾经得罪过你？不好意思，我的记忆力不好，经常会忽略掉弱者的哀嚎。你是其中之一吗？”
魔术师少女的尾音上翘，嘴角上勾，看上去像是真诚的询问，不过语调却充满了嘲讽与不屑。
当她的话音落下时，周围一片哗然。
这人是谁？居然敢挑衅卡佛莲？说话不过脑子，还是是无知？似乎不对，她能一口点出卡佛莲的名号，可见她绝对知道卡佛莲。
亦或者，真的是胆子太大？
卡佛莲的表情却是没有受到她言语的影响，而是冷冷的斜睨：“你心里清楚，你做了什么。如果你不想断胳膊断腿，就将偷走的东西，交出来！”
魔术师少女一脸委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可从来不偷东西，都是别人主动送给我的哟~”
这时，在一旁的房顶上，一道略微青涩的声音突然叫喊道：“我才没把割兽刀给你，明明你说借去看看，然后你就跑了！你不守信诺！”
众人随着声源看去，却见一个小胖子眉峰皱了好几层，一脸愤愤的声讨着。
当街尾的安格尔，看到说话的人时，也愣了一下。
这个小胖子，他可是熟的不能再熟。正是当初和他一起从旧土大陆离开，进入巫师界的艾伦。
因为新星赛的缘故，艾伦会出现在天空机械城，安格尔倒也不意外，但他和卡佛莲等人混在一起，这就很稀奇了。
“我什么时候不守信诺，我说了借来看看，但没说什么时候还啊~”听完艾伦指控后，魔术师少女更加的委屈了，双眼眨巴眨巴，似乎还泛起了泪光。她脚边的精致茶壶，也飞到了她脸颊处，蹭了蹭，似乎在安慰受委屈的她。
艾伦一看到女孩哭，本来高昂的怒气，也有些蔫了下来：“那，你说你借多久。”
“借到……”魔术师少女漆黑的眼瞳中，闪过一丝狡黠：“你送给我为止。”
艾伦愣了一下，下意识回道：“这是导师给我的，我不可能送给你！”
“等你死了，我不就不用还了吗，岂不是送我了？”魔术师少女眯眼笑道，眼里闪过一道冷光。
与此同时，一股诡异的气势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在艾伦的眼里，她的身形仿佛突然变大，宛若巨人一般，用那画着十字架油彩的双目，狰狞的对着自己。
艾伦知道对方实力很强，但没想到会强大成这般，他在这股气势下，双腿颤颤，仿佛溺水般，无法呼吸。
不过，这股气势很快就收了回去。
其他人并没有感觉到异常，只有艾伦，以及近距离的卡佛莲感知到了什么。
“我虽然喜欢弱者的哀嚎，但我不会杀人的哟~所以你放心，我不会杀死你，我会等你自然死亡，割兽刀就属于我了。”魔术师少女笑眯眯的道。
“你你…你在耍我！”
“是的哟。”魔术师少女一字一顿：“我、是、在、耍、你。”
见艾伦被气的小脸涨的通红，卡佛莲低声嘀咕了一句“蠢货”，然后才冷声看向魔术师：“你不是美食巫师，割兽刀对你无用。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不交出来，那就别怪我。”
“我不是美食巫师又怎样？”魔术师抬起头，看向重枪之上英姿飒爽的卡佛莲：“对于充满情感的物件，我都喜欢，就像是你身上的这件……神装。”
卡佛莲面色瞬间一变。
“当然，牧神外衣我现在可不敢拿，等确定牧神真正死了，我会向你‘借’的。”魔术师少女说到「借」时，特意加重了语气，同时还向着卡佛莲抛了一个媚眼。
周围的人，因为她的这番大胆的话，瞬间退到了几十米外。
就连艾伦都愣住了，他这些天一直与卡佛莲和丝妮崔泽两女混迹着，清楚的知道卡佛莲的禁忌，觊觎神装也就罢了，直接怀疑牧神是不是死了，这种话……完全是往彻底得罪卡佛莲的道路上走啊！
在附近偷偷围观的执法队员，都被她的胆子给吓到了。
“她到底是谁？这话，就是往死里得罪牧神家族啊！”一个隐在高大钟楼上的执法队员，一脸震惊的看过去。
“不知道，不过我记得她好像是参加了新星赛的。”
“但是，无论《萤都夜语》，还是新星排行榜，都没有她的信息。”
简直就像是突然横空出世，突然蹦出来的一个人。
“她的确有点来头。”这时，一道浑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执法队员抬头一看，却见钟楼时钟的顶部，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
“萨博大人！”执法队成员纷纷低下头，向来者致意。
“不用拘礼。”萨博顿了顿：“你们不是想知道她的身份么，她其实是……”
萨博的声音很小，但所有的执法队员全都听到了，当知道她的身份后，所有人全都愣住了。没想到她的背后，居然站着那位大人！
幸亏他们刚才抱着看热闹的念头，没上去阻拦，要是因此得罪了她，那后续可就麻烦了。
不过，他们终归是执法队员，如果不阻止就违反了罗森大人订下的规矩。
思及此，他们的目光看向萨博。他们都是普通的学徒，拦也拦不住，打也打不过，而萨博可是正式巫师……
萨博却是打着哈哈道：“我可不是负责这片区域的，这里发生的事也不归我管。”
意思是，我和你们一样，都是来看热闹的。
萨博笑眯眯的看着下方，魔术师背后的人的确很强大，但神装少女背后的家族也丝毫不逊色，甚至更加神秘。她们真打起来，也是新星赛决赛级别的战斗，看个乐呵就好，何必掺和呢？
而此时的街道上，在魔术师少女说出那番大胆的话后，卡佛莲的脸色阴暗到可以滴出水来。
原本卡佛莲只是为她们的厨师讨回刀具，可此时，她是真的生了杀心！
“你、找、死！”卡佛莲身形一跃，从重枪上跳下。
随着她的动作，铠甲的背部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当她落地时，铠甲背部已经出现了一对钢铁羽翼。
卡佛莲伸手一挥，比她身长还要高一倍的重枪，落在了她的手中。
钢铁羽翼扇动，卡佛莲裹挟着无边的气浪，重枪头旋转如螺旋，化为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陨星，冲向魔术师少女。
魔术师丝毫不惧，嘴边还带着一连串宛若咏叹调的笑声。此起彼伏，让卡佛莲越发的恼怒。
重枪刺入她的身体时，因为螺旋的枪头，立刻卷起了大量的液体。
众人一开始以为，那些液体是魔术师的血肉，被卷的飞溅出来。
可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些液体只是普通的水。魔术师制造出了一个水的化身，真身却是已经出现了另一侧。
魔术师笑眯眯的摩挲了一下身边悬浮的茶壶，壶口立刻喷出了一道狂暴的水龙卷，目标直指卡佛莲。
卡佛莲冷哼一声，钢铁羽翼将自己包裹住，那水龙卷的力道只是让她后退了一步，却是根本无法击破羽翼护盾！
卡佛莲趁机还击，不过当她再次扎进魔术师的体内时，只听耳边传来一句戏谑：“你找不到我噢~”
话音一落，魔术师的身体爆开，再次炸裂出大量的水花。
又是一具水化身！
卡佛莲遮挡住向她铺面而来的水波，当她找回视线时，发现周围多了数百个少女魔术师，或者坐在街道商铺的窗沿，或者趴在楼顶双脚摇晃，或者靠在墙壁上……一时间，诡异的笑声四起。
“劣质的手段。”卡佛莲话音落下，背后的钢铁双翼开始带着她旋转浮空，随着残影的出现，无数的钢铁羽毛如雨点般落下。
所有被击中的魔术师，都化为了一具具水化身。
当卡佛莲停下了羽毛的四射，场上已经没有完好无损的地方，到处都是破洞与裂缝，所有的水化身全部消失殆尽。
然而，没有真身。
真身仿佛消失不见了一般。
但魔术师少女充满嘲讽的笑声，还在耳边回荡。
第1509节 神之武装
卡佛莲没有慌张，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能一直藏下去吗？”
话毕，卡佛莲伸出手指，轻轻一点胸前的护心甲。光辉闪烁间，随着奇异能量的延展，卡佛莲身上的那一套铠甲长裙开始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铠甲慢慢的融化，长裙则不断的被拉长。
之前被卡佛莲溅射出去，落在地上的钢铁羽毛，也渐渐的消散。
当光辉从卡佛莲身上退却时，她的一身铠甲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遮掩了她半张脸的兜帽长袍。
这件长袍是纯白色的，鎏以金边，在她胸口的正中间，有一个金色的心形纹路，因为卡佛莲傲然的身材，这个金色的心纹，被顶的凸了出来。
“你躲到哪里都没用，在心灵神袍的心之力下，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显现出来。”卡佛莲一边说着，一边双手合十于胸前的心纹，随着一阵金色的心形幻象的衍射，在卡佛莲的视角里，周围的环境全部暗了下去，无论是街区、建筑亦或者围观的人，此时全都暗淡了下来。
但当她默默的祈祷心纹的时候，心之力就会如涟漪般往外扩散。
每当心之力进行大面积的扩散，她的视界里，周围的一切就开始明亮起来。
而在心之力扩散范围内，所有的一切都无所遮掩。
卡佛莲看到了很多隐藏的人，譬如在远处钟塔顶端有几个隐藏的执法队员，其中有一个身周缭绕恐怖的血气，估计是巫师级的执法队长。
又譬如，百米之外，有一个模糊的影子，站在街尾，身周散发了诡异而变幻的神秘伟力，估计也是一个隐藏起来的执法队长。
这些执法队的人，卡佛莲自然不会去拆穿他们的位置。她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个口无遮拦的自大魔术师！
终于，在心之力扩散到一栋建筑背后的时候，卡佛莲看到了鬼鬼祟祟在躲藏的魔术师！
卡佛莲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手指凭空一点，魔术师在无知无觉中，就被中下了心灵标记。
此时，魔术师少女正暗暗的嘀咕：“我记得导师说过，牧神外衣融合了魔神真意，可以随意变幻外形，每一种外形都有特殊的力量……那件神官一样的长袍，会是什么作用呢？”
“先不急，再观察观察。”思及此，她隐匿着身形，往外看了一眼。
却见半空中的卡佛莲，那一身白色兜帽长袍再次出现了变化，变成了一件轻巧而又素淡的女巫袍，不过她的这件女巫袍极其古怪，身上画满了象征着空间定位的时空道标，她的头顶挂饰则是一个沙漏。
随着卡佛莲双手的贵族细剑一挥，她头顶的沙漏挂饰开始翻转，里面的纯白时之砂，慢慢的流泻出来。
——“六十秒的时空杀戮，开始。”
魔术师少女还在惊疑卡佛莲的外衣变化时，就听到耳边传来卡佛莲的冷嘲声：“我说过，你跑不掉的。”
她猛地一转头，却见卡佛莲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魔术师的身侧，并且金色的贵族细剑，已经向着她的脖颈挥去。
高处的钟楼上，萨博摸了摸下巴，眼底闪着暗光：“居然就能短暂化为时空虚体，果然不愧为神装……”
在街尾的安格尔，眼神里也有光辉浮动。
他以前就见识过卡佛莲的神装变化，但他并没有真正体验过神装变幻的战斗力，如今看到卡佛莲那衣装的连续变幻，也忍不住啧啧称奇。
铠甲长裙的威力，已经展示过了，英气且硬派，从这条长街那受损严重的街面与两旁斑驳伤痕的建筑就可以看出，其伤害力不俗。
心灵神袍的探查力，也强大的不可思议，安格尔可以确定，哪怕他处于幻隐状态，估计也被卡佛莲的心灵神袍给探查到了。
至于如今卡佛莲再次变幻出来的时空女巫服，更是强大，在安格尔的眼中，卡佛莲几乎已经变成了一团彻头彻尾的空间能量，只要周围的空间稳定，她可以随意的穿梭空间！
当然，因为卡佛莲本身的实力并不高，就算穿梭空间也只是极近距离的位移，估计传送范围连百米都无法达到。但这只是卡佛莲自身的限制，与牧神外衣并无关系。
若是换成正式巫师来穿戴牧神外衣，恐怕可以直接进行中远距离的空间跳跃！
可见，这件牧神外衣的恐怖之处。
不愧为神之武装！
作为一个炼金术士，安格尔看的心痒痒，要是能借来研究一下就好了……
在激战的现场，魔术师好不容易躲开了卡佛莲的那一道斩首之击，吓的立刻抛出了大量的水化身，想再次将自己隐藏下来。
可是，卡佛莲仿佛已经认准了她，每当她想要躲避的时候，卡佛莲便会直接瞬移到她面前，用行动嘲讽她的无用。
神装少女，拥有新星赛登顶资质的潜力种子，可见一斑！
不过，魔术师少女也不弱，在卡佛莲的时空追杀下，她居然三番五次的都逃脱了，一分钟的时空杀戮，已经过去了一大半！
但是，魔术师虽然屡屡逃脱，可现在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她没有任何时间去施法，因为卡佛莲的时空追杀，随时都能传送到她面前，打断她的所有动作。
眼看着自己越打越无力，魔术师似乎下定了决心，从茶壶里倒出了一滴散发着温润光泽的水珠。
水珠落地，恐怖的水流冲天而起。
几乎转眼间，整个街道便化为了一条长河。
魔术师躲入了水流中，身姿变幻摇移，速度居然比起平地还要快了无数倍。
卡佛莲虽然用时空杀戮定位了，可每次传送过去的时候，魔术师已经滑溜的跟个鱼一样的跑了。同时，随着卡佛莲的入水，周围的水便会化为无数双拖着她的手，将她拉入溺水的边缘。
卡佛莲用时空转移，来到了高空。
从上往下望去，附近的街区已经化为了汪洋，并且水越漫越高。
这时，魔术师少女的身形突然从水下浮起，站在水面上，笑眯眯的看着卡佛莲：“看来你的必杀绝技，时空杀戮也不过如此嘛。让我算算，时间应该不到十秒了吧？你猜，我能撑过去吗？”
卡佛莲的时空女巫服，以她目前的能力，只能驾驭六十秒。
迄今为止，在新星赛的舞台上，逼得她使用时空杀戮的，只有一人撑过去六十秒，那人正是站在新星排行榜绝对巅峰位置的“海洋之子”捷波！
如今看来，第二个撑过六十秒的已经出现了。
虽然不是在新星赛上，但也足以说明魔术师的实力。
甚至，到了现在的境况下，魔术师还有心情进行挑衅，也可见她还没有到绝境。
卡佛莲的脸色阴沉，不过她也没有理会对方的嘲讽，而是主动结束了时空女巫服，袖袍一挥，全身散发着盈盈蓝光。
显然，卡佛莲再一次的进行了神装替换。
当蓝光消散的时候，映入所有人眼帘的，是一只浑身散发着水润光泽蓝色人鱼！
人鱼长相依旧是卡佛莲的样子，可在水光之中，带着一种梦幻的美！她的手上，拿着一把长度堪比之前重枪的三叉戟，随手一挥，地下滚滚的水潮便平静了下来，宛若真正的水之神祇。
魔术师也瞪大了双眼，卡佛莲居然在这时化为了人鱼！
用控水来对付控水！
魔术师面色不变，但内心中却忍不住连连咒骂，这牧神外衣给人的震撼太大了，穿越空间不说，还进行了人鱼变化！最重要的是，如此强大的物件，一个学徒居然能操控？！这让其他人怎么玩？
如果是战斗开始时，魔术师一点也不怕，她可是水系的学徒，自认不会逊色于一个靠外力变幻人鱼的家伙。
可现在，别看她还能谈笑风生，实际上体内的能量已经不多。
卡佛莲本身是一个近战，她只要用人鱼靠近自己，基本就玩完了。
“今天真衰，居然遇到了一个怪物。”魔术师暗自嘀咕，却是丝毫没有检讨，卡佛莲为何会对她疯狂的下死手。
随着噗通一声，卡佛莲用优美的姿态跃入水中。
战斗的号角，再次吹响。
“继续纠缠下去，被杀的几率很大啊……该怎么办呢？”看着卡佛莲越来越接近自己，魔术师的眼珠子不停的轱辘转，当她看到周围建筑的顶端，站满了围观的人时，她的眼睛一亮，嘴角露出狡黠的微笑：“有了。”
“咕嘟，看你的了！”
魔术师的话音一落，漂浮在她身周的蔷薇纹茶壶发起了淡淡的光，壶盖开始震动起来，就像是被沸腾的火焰在灼烧，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
当“水沸”的那一刻，壶盖猛地冲天而起，一只戴着珍珠项链的小水獭，从壶盖里跳了出来。
只听小水獭大叫了一声：“咕嘟咕嘟！”
一阵阵奇异的声波便传进了水里，围观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感觉头顶出现了一阵阴影。
回首一看，却见一道高达几十米的浪潮，从四面八方升起！
就像一个水之围城，将所有人围了起来。
这一幕，宛若滔天洪水下的末世城池！
“咕嘟咕嘟！”小水獭再次大叫一声。
话音一落，四面的水之围墙同时坍塌！携带着无以匹敌的力量拍打了下来。
无数不察的人，全被这场水冲了下来。
起码有上千人，在狂暴的洪水中挣扎呼救。
卡佛莲一开始还能感知到心灵标记的位置，可水中的人越来越多，无数能量升起，混乱的能量遮蔽了她的感应。而且潮浪摇晃，每个人都在自救，自救方法往往会遮蔽卡佛莲的路线，在这种情况下，卡佛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消失在了视野……
第1510节 邀请者
在卡佛莲视野之外。
一道看似无状的水流，顺着波浪向着街尾的方向翻腾而去。
这道水流正是魔术师所化，在明知很难敌的情况下，若是还与卡佛莲僵持，那她今天说不定就真的交代在这了。所以，她让咕嘟制造一场大混乱，趁着这场混乱的发生，偷偷的逃走了。
按照她的设想，身后的混乱在短时间内很难结束，只要她趁此机会，跟着浪潮往下，应该很快就能离开这片街区。到时候，改换一下形象，先回去找导师摆平这场骚乱，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不过，就在魔术师跟着浪潮就要离开街区的时候。
她看到了一个人影。
就站在水底。
周围狂躁的急流，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站立，就像是砥柱一般，静静的扎根于此。
因为急流里有太多的碎片泥土混杂，魔术师只能隐隐看到他的打扮，似乎有点传统贵族的风格，至于长相……她看的不太清晰。
不是因为水下泥沙的遮掩，单纯是因为对方的脸部，似乎遮掩了一层薄薄的幻术能量。她能看到的，仅仅是一片混沌的迷雾。
本来，魔术师并不打算节外生枝，也没想过去理会这个在水底不动的怪人。
可是，就在她准备绕过他，他身上有一道波动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道波动极为隐蔽。若非对方处于水下，且周围的水都在她的掌控中，说不定她就忽略掉了这道波动。
当她感觉到这道波动时，眼睛倏地一亮。
这是一股带着情绪力场的波动，虽然它的波动非常的轻微，近乎于无，但她依旧感觉到了，如果将这股波动释放出来，里面蕴含的情感力量会多么的充沛，令人着迷。
作为一个喜爱收集情感之物的人，辅一感知到，心下立刻火热起来。
她仔细的看了看，注意到这种波动来自对方胸口的衣兜。
想来，应该是一件很特殊的物件。要不然，也不会贴身的放在胸兜里。
越是特殊，越发重要；越是重要，她就越喜欢。
就像她「借」走艾伦的割兽刀一样。虽然割兽刀上沉淀的情感太过尖锐暴戾，但艾伦对割兽刀的喜爱，为她增添了借刀的理由。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只是想，借来看看。”她内心中升起这个念头，至于借了以后还不还，那还需要问吗？
不过在借之前，她也谨慎的观察了一下对方的实力，身上虽然有点能量波动，但并不强大。想来，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学徒。
想到这，她决定动手了。
她现在化为了水流，只需要加大水流的冲击力，到时候伸出手就能从他胸兜里将物件拿出来，就算对方发现不见了，估计也只以为是水流太湍急的缘故，不会发现是被她拿走的。
“完美的计划！而且，这简直是一个绝妙的机会。”
她带着期待与兴奋的心情，缓缓的靠近那人。
对方果然毫无察觉。
她心中一喜，湍急的水流中伸出一只隐形的手，慢慢的探入他的胸兜。
她摸到了，一个形状不规则的物件，她立刻将东西一捞，也不看具体是什么东西，飞快的化为流波，摇摆着向远方游荡而去。
然而，就在她准备逃离的时候，突然，她的正前方出现了一只眼睛。
当眼睛出现的一刹那，周围的水流声停止了，混乱的水底世界变为了一片黑暗。她的视野里，只有这只眼睛。
眼睛巨大无比，静静的注视着她。
她的思维突然静止住了，就像有一个漩涡，将她拉进了一片宁静的黑暗世界。
这个过程，在魔术师看来，非常的短暂。
可当她从混沌中苏醒时，却发现周围已经没有了水，她还呆呆的站在街尾，她的身周围满了人，每一个人都用愤怒的眼神瞪着她……
……
安格尔走在芒士魔材街。周围人烟很少，街道上安静的过分。
因为就在相邻的街道上，发生了洪水大乱，芒士魔材街的人要么去看热闹了，要么担心被牵连，避之唯恐不及，这才导致了芒士魔材街空空如也的情况。
没有人流的遮掩，安格尔很快就来到了指甲炼金屋。
按照规矩，他应该要先回答香木傀儡的问题，然后才能进入店内。
不过，今日当他来到店门口的时候，香木傀儡什么也没问，直接就将大门敞开，示意安格尔进入。
“正式巫师不用经过测试，就可以进入店内。”这是香木傀儡的回答。
少了一道流程，倒是省了心力。
走进炼金屋后，安格尔注意到，里面非常的冷清，他以往每次来的时候，都会有炼金学徒在激烈的讨论，这么冷清的情况还是他来指甲炼金店头一次看到。
“因为都去抢课了。”这时，一道嘶哑苍老的女声，从背后传来。
安格尔回头看去，却见一个穿着梳理的干净整洁的低矮老太，站在他的身后，正静静的看着他。
那一头孔雀开屏的发饰，以及由艳丽指甲构成的孔雀翎羽，已经表明了她的身份。
正是这家炼金店的主人，也是邀请安格尔来的人。
“婆婆，午安。”安格尔挽了一礼。
指甲婆婆深深的打量了安格尔一眼，最后很满意的点点头：“看来《真理的天空》记载的没错，你果然已经跨过了大壁障，成为了正式巫师。”
“一点点运气和侥幸。”
“在实力为上的巫师界，自谦可算不上一种美德。”指甲婆婆顿了顿：“不管你是如何晋级的，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安格尔笑了笑，没有在这个话题多说，而是询问起之前指甲婆婆所说的“抢课”。
“为什么会抢课？因为研发院的一位成员回来了啊……”
简而言之，一位研发院成员返回了天空机械城，因为接下来她打算闭关一段时间，需要用积分换取一些珍贵材料的购买权，可积分却差了一些，于是接了一个授课的任务赚取积分。
每一个炼金术士对于授课，都有不同的要求。
尤其是对听课之人的限制，更是很多。有的限制实力，不达某个境界不可听课；有的限制流派，流派之争本来在炼金界就已经赤裸的摆在台面上；还有的对流派和境界都不限制，但是这不意味着好事，说不定他会限制人数。
据说，有一些炼金术士极其厌恶喧哗与吵闹，每一次授课，只准很少的人进入课堂。
这种限制人数的授课，就会导致一个现象：抢课。
只有抢到听课权的人，才能进入课堂。
这一回，这位研发院的成员，就有这个规矩，她不在意你是金石学亦或者药剂学，不在意你是范德瓦力流派还是吉普赛流派，也不在意你是人非人、实力高低，但她对听课人数却有限制，不得超过五十人。
以往，普通的炼金术士去授课，抢课的人都疯狂了。更何况，这一次授课的可是研发院的成员。
于是，平日里在这里争论炼金问题的学徒，一股脑全都跑去机械城的反面城区抢课去了。
这才导致了指甲炼金屋今日没人在此。
听完指甲婆婆的述说，安格尔有些好奇的问道：“授课的人是谁？”
会是上回在见证仪式上看到的过的那些人中的其一吗？
指甲婆婆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你收到邀请函了吧？是不是觉得很疑惑，为何我会邀请你过来？”
安格尔点点头。
“很正常，因为这张邀请函不是我写的，不过我同意她使用我的名义罢了。”指甲婆婆走到一旁，轻轻敲了敲墙上的壁画，随着咔咔的声响，壁画慢慢的化为虚幻，露出了一条蜿蜒向上的楼梯。
“你不是好奇是谁授课的吗？”指甲婆婆顿了顿：“授课之人，就是真正邀请你过来的人。”
“跟我来吧，她在楼上等你。”
在踏上楼梯时，指甲婆婆轻声道：“希望你不要觉得婆婆唐突。”
安格尔摇摇头：“不会。”且不说是不是指甲婆婆邀请，只要是研发院成员的邀请，除非是如东菈这种疯子，安格尔基本都不会拒绝。
而安格尔也相信，指甲婆婆应该不可能会授意，让东菈一流的人，使用她的名义去发邀请函。
“她在研发院里，是为人最为温和的中性派。成员中无论是激进的，亦或者保守的，都与她关系不错。”指甲婆婆的言下之意，与此人缔结友谊，绝不会错。
而安格尔听着指甲婆婆的述说，心中已经知道她说的人是谁了。
上次见证仪式过后，米多拉也和安格尔聊了一些关于研发院成员的事，其中特别提到了一个人。
米多拉对她的评价非常之高，也很建议安格尔与此人结交。
不过那时安格尔要去黑城堡，且那人当时也不在天空机械城，于是就错过了，安格尔与她并没有交集。
不过这回她会主动邀请自己，这却是让安格尔有些意外。
“说起来，她这次特意回到天空机械城来做研究，还与你有些关系。”
与我有关？
安格尔本来还想询问指甲婆婆具体的缘故，可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一间大厅的外面，从帷幔的缝隙中，隐隐可以闻到内里飘散出来的雅致香风。
指甲婆婆指着大厅，说道：“到了。”
第1511节 水纹女巫
推开绯红色的落地帷幔，安格尔与指甲婆婆走进了大厅中。
辅一进入，就听到耳边传来了咕噜噜的沸水声。
循声望去，却见背对着他们的一个金发女子，坐在长桌前，提着一个精致的茶壶，往水杯里倒水。袅袅的白烟，与浓郁的茶香，飘满了整个大厅。
沸水的声音，正是从茶壶里传来。
听到背后传来的脚步声，金发女子站了起来，转过身。
这是一个从体貌来看，非常年轻的女巫，一头金灿灿的头发，就像是仲夏午后的阳光，耀眼却不灼目。她的面庞被一层水色薄纱遮掩，但依旧可以隐约看到动人的五官，耳垂上戴着浅蓝的水晶坠，身上穿着带有鱼鳞纹路的蓝色长裙，在头顶发光石的光源下，蕴荡出一种大海的波纹。
“帕特巫师，请这边坐。”她的声音温和舒缓，就像是一圈柔波，让人不自觉的松下心防。
安格尔与指甲婆婆入座后，她将之前倒的茶水，放在两人面前。
“这是用静流水泡的羊爵花红茶。”简单的介绍了一句后，她的目光看向安格尔：“帕特巫师，这算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恕我冒昧，却是借着婆婆的名义将你邀请过来。”
“无妨，原本我就打算，找机会去正式拜访水纹女巫。”安格尔轻声唤出她的名号。
水纹女巫微微一笑：“这里只有私人，就不用叫我外号了。你可以叫我法琳娜。”
法琳娜在简短的寒暄之后，便说起了正题：“我想，帕特巫师应该已经知道，我邀请你的来意了吧？”
“海洋韵律？”安格尔轻声道。
安格尔和法琳娜当初在见证仪式上，曾经见过一面，当时法琳娜就表现出了对海洋韵律的好奇。直言，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能真实体验一下。
所以，当他得知是水纹女巫邀请她的时候，安格尔就想到了见证仪式上的那番话。再加上指甲婆婆透露，法琳娜这一次回天空机械城还与他有些关系。
他自然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海洋韵律。
“是的。”法琳娜也没有否定，点点头：“其实，很早之前我就知道海洋韵律的事了。虽然我不是深海之歌的人，但我毕竟是海洋巫师，与深海之歌的人有一些联系，所以我知道，海神对你炼制的海洋韵律，一直惦念不忘。”
“听说，之前因为位面融合之事，海神也去了帕米吉高原，他还特意去找过莱茵阁下聊海洋韵律的事，想要借莱茵阁下之手购买海洋韵律，不过最后他吃了个闭门羹。”
“听闻之后我就很好奇，能让海神都念念不忘，想来海洋韵律应该有什么奥妙在内。”
“不知道，我可以亲身体验一下吗？”
因为之前在见证仪式上，法琳娜已经说起过这事，故而当她这回直接提出要求时，安格尔倒是没有觉得唐突。不过，法琳娜自己可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又补充道：“当然，我会付出相应代价，给予交……”
话还没说完，放在桌子上的茶壶，突兀的发出的“咕噜噜”的沸水声响。
法琳娜皱了皱眉，看向茶壶。
安格尔也看了过去，之前他还没注意，可现在仔细去观察这茶壶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这个茶壶的造型有些熟悉。
好像和之前那个魔术师的蔷薇纹茶壶，形状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个茶壶上是荆棘纹。
在安格尔这么想着的时候，茶壶的壶嘴，喷出大量的气雾。
壶盖也开始摇摇晃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借着摇晃时，壶盖产生的缝隙，安格尔隐隐看到了壶内，似乎有一双小眼睛。
看到这，他的表情越发的古怪。
且不说这个茶壶与魔术师茶壶有没有关系，茶壶内有某种生物，意味着眼前的这杯茶，是它的洗澡水？
安格尔还在纠结洗澡水的问题时，壶盖突然被一阵气流冲到高空，同时，一只小水獭从壶内跳了出来，浮在半空中，高声的大叫：“咕噜咕噜！”
这只小水獭，和之前魔术师茶壶里的水獭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魔术师的水獭戴着一条珍珠项链，这个小水獭却是捧着一朵鲜艳的红花，如无意外，就是羊爵花。
“不好意思，可能有一些意料之外的状况发生。”法琳娜露出歉色。
话音刚落，小水獭再次叫喊起来：“咕噜咕噜！”
随着它的叫喊，一个水泡突然从它嘴里吐了出来，一开始这个水泡还很小，可当它接触外界的空气后，水泡倏地变大变大，最后长成了一人大小。
而水泡内，最初是模模糊糊的雾气，看上去并无异样。
不过，安格尔却是感觉到，水泡内有一种非常古怪的空间能量。
当水泡到达一人大小时，空间能量蕴含度达到最高，同时模模糊糊的雾气里出现了一道黑影。
“砰”的一声后。
水泡炸裂，在大厅中落下纷繁的水花。一个人影，则趔趔趄趄的落在了桌面上。
“哎呀呀，好险好险。还好咕噜没有抛弃咕嘟，要不然我今天可就栽了。”一个熟悉而又轻佻的女声，传入安格尔的耳中。
当水花制造出来的雾气逐渐散开，能够看到，一个戴着黑白条纹魔术帽的少女，大大咧咧的盘腿坐在桌面上，大口的舒着气。
“肯定是水底下那个可恶的家伙搞的鬼，要不然，我怎么可能突然陷入迷糊，被人给抓了现形。下次如果见到他，我肯定把他……”她的嘴里不停的骂咧着各种脏话。
好半晌后，她的气也舒完了，话也骂够了，这才注意起周围的环境。
“咦，这里的装饰，好像不是在巫师塔啊。”
在她嘀咕的时候，坐在桌前，也是她盘坐时正对着的水纹女巫，额头上隐隐有青筋在跃动：“夏莉，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立刻给我滚下来！”
伴随着一股强而有力的波荡，夏莉只觉得眼前一阵昏花，就被重重的从桌面挑飞，最后几乎是面朝地的摔落在沁凉的地板上。
嘶嘶——夏莉倒抽一口凉气，不久前才被卡佛莲狠狠的击中胸口，现在又摔在地上，疼的她表情都变形了。
不过，无论夏莉表现的多疼，法琳娜都没有任何的表示，表情极为冷漠。
唯有在她身边悬浮的蔷薇纹茶壶，飘到夏莉的脸颊边，一只小水獭从壶嘴里钻出个脑袋，蹭了蹭她的脸庞，不过当它感知到空气中凝滞的气氛时，又害怕的钻回了壶内。
夏莉好不容易缓过来，慢慢的站起身，嘴里嘀咕着：“我只是借了咕噜的路，从被恶人包围下，逃了出来，我其他什么都没做啊……”
话音刚落，夏莉就看到了坐在法琳娜对面的一位银发老太，她的表情瞬间一变：“指甲……婆婆？！”
夏莉还看到，指甲婆婆旁边似乎还坐了个人，不过因为视角的关系，被法琳娜给挡住了，没有看到是谁，只能看到黑色的衣角。
但她此时已经管不了其他了，既然指甲婆婆在此，想来肯定是一个类似茶话会的时间点，她不仅半途闯进来，还一屁股坐在桌子上，也难怪一向纵容且宠溺她的导师法琳娜，气的脸都黑了。
这不仅仅是失礼的问题，还很有可能得罪指甲婆婆。
思及此，夏莉原本还觉得委屈的脸，瞬间一变，宛若最好的演员，露出了诚挚而又愧疚，同时还带有一分害怕、一分怯懦、一分羞惭，拿捏出了最能让人不反感，却又愿意倾听她编鬼话的真诚表情。
不过，夏莉拿捏好的表情，以及在脑海里已经开始打起草稿的道歉话，在她走近桌子时，瞬间崩塌。
因为，在她走近时，终于看到坐在指甲婆婆身旁的人是谁了。
一身传统贵族的绅士服，从优雅的领结到棱角分明的衣襟衣带，再到刻有徽纹的纽扣，每一个地方，都一丝不苟，尽显稳重。
不过，这身打扮，以及纽扣上那纹路，她此刻简直记忆犹新！
正是之前她在水底，遇到的那个古怪的人！
夏莉僵硬的抬起头，看向对方的面容，金发碧眼，俊朗温雅。
她认出了他是谁。
正是最近处于舆论风口浪尖的人，安格尔。
此时，安格尔的嘴角微微勾起，似嘲讽又似无意。
当夏莉看过去的时候，隐隐约约看到，安格尔的面容化为一片虚无，周围变为漆黑，她仿佛再一次来到了之前的水底……
夏莉表情尴尬的扶着额，低下头，心中只剩下一个词——
完了。
夏莉还记得，导师法琳娜曾经对她说过，她回天空机械城的目的有三，其一是夏莉要参与新星赛；其二是法琳娜最近要闭关炼制一样特殊的物品；其三，就是要见一见安格尔。
如今，法琳娜和安格尔以及指甲婆婆再聚会，显然就是法琳娜之前一直期待的会面。
结果，她不仅失礼的坐在桌上。
还在不久之前，想要去偷安格尔的东西……夏莉现在心情简直五味杂陈，只剩下“完了”，这一个念头。
第1512节 启迪
法琳娜很了解自己这个学生的性格，夏莉现在肯定是在想着，该如何表演诚恳的道歉，取得谅解。
虽然有些亡羊补牢，但终归这件事是夏莉不对，她也合该道歉。
不过，法琳娜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夏莉的表演。回头一看，却见夏莉扶额埋首，一副“我不存在”的怂样。
法琳娜皱了皱眉，不知道夏莉在做什么。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嘴巴没遮拦的人，居然也怂了？
夏莉不道歉，她这个导师的面子过不去。没办法，法琳娜只能暗骂一声，主动开口道：“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没什么，就是一些小事，借了一下咕噜的道。”
“小事，什么小事？”
夏莉还没说话，她对面的指甲婆婆笑着道：“对孩子别那么苛责，的确是一些小事，别难为她了。”
法琳娜在能量封闭的二楼，没有感知外面的情况，但指甲婆婆却很清楚，邻街具体发生了什么。对指甲婆婆而言，这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法琳娜看夏莉的表情，欲言又止，就明白她肯定又惹祸了。
这种惹祸的事，若是当着外人面说出来，也的确有些丢人。法琳娜只能低声对夏莉道：“等会再跟你计较。”
然后，法琳娜完全当夏莉不存在，向安格尔与指甲婆婆道了一声歉。
指甲婆婆自然不在意。
安格尔则是深深的看了夏莉一眼，也笑着道：“无妨。”
法琳娜虽然觉得安格尔的眼神颇有深意，但她也没多想，将夏莉的事撇在一旁，继续说起了刚才的话题：“……不知道，帕特巫师的意下如何？”
安格尔沉思了片刻，表情微微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点头道：“可以。”
安格尔并不在意让法琳娜体验海洋韵律，毕竟，当初他连给恶魔都体验过。再说海洋韵律是可以反复使用的辅助性道具，开启时消耗的能量虽大，但他也完全负担的起。
他之所以会犹豫，也不是拿乔，或者故意为难，以期讨一个好的交换筹码。
纯粹是因为，他当初炼制海洋韵律是为了赠予镜姬大人的。所以构建海洋女神形象的时候，在她旁边按照镜姬的喜好，构建了一堆英俊的男性形象，这些形象里不乏巫师界的大佬。
安格尔最后之所以还是答应了法琳娜，主要原因在于，虽然海洋女神周遭有一些大佬的形象，但终究只是相像，而不是完全一致。就算真的被发现，也顶多觉得有「既视感」。而且，想要看到海洋女神，也不是那么容易，除非运气爆棚，进入幻境后，直接落在了海洋女神的附近，否则基本就是在狂躁的大海里摇曳，最后殒身大海。
除此之外，和法琳娜维系一个好的人脉交际，也是安格尔答应的原因。
既然已经答应了，安格尔也没有再犹豫，直接将海洋韵律拿了出来。
当海洋韵律被放在桌面上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被它吸引住了。
法琳娜曾经在见证仪式上，对海洋韵律惊鸿一瞥，不过当时她只是幻身，只能看到海洋韵律的外观，实物的观感却是没有。但光是海洋韵律的外形，就已经非常的优美，足以列为大师之作。
如今法琳娜真实的见到海洋韵律，才发现它不仅仅是外形出众，它散发出来的气息，就像是真正的大海……法琳娜作为一个海洋巫师，感觉这种气息与她自身，契合无比。
另一个有这种感觉的，是一旁装作鸵鸟的夏莉。
夏莉虽然不是海洋一脉的，但她的主系也是水系，对海洋的亲切感，其实也很高。当感觉到海洋韵律的波动时，夏莉只觉得自己仿佛落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湛蓝海洋，那种水乳交融的感觉，让她本来有些沉滞的水系力量，也有了活跃的迹象。
还没有体验，光是感受海洋韵律的波动，就有如此之感，实在让夏莉感觉到震撼。
夏莉不禁看向安格尔，结果她的目光被安格尔捕捉到了，她赶紧吓得低头。
刚才安格尔没有聊自己的事，她已经觉得可以蒙混过关了，可不想在这时吸引安格尔的注意。
至于指甲婆婆，虽然曾经真切的见识过海洋韵律，但再一次感受，还是忍不住赞叹。
安格尔：“海洋韵律，是一个辅助性的炼金道具，我曾经在见证仪式上说过，它主要的作用是增幅水系的亲和，实际上也的确如此。不过——”
安格尔突然的转折，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不过，它对于学徒的效果比较明显，尤其是水系学徒。”安格尔觑了夏莉一眼，又道：“除此之外，它可能还会对水系的超凡生命，有一些特殊的效果。”
安格尔并没有特指超凡生命是巫师，因为当初潘娜思魅魔「妎」，对海洋韵律的反应，可谓极大。
“特殊效果？”法琳娜有些好奇的道。
安格尔：“当然，也有可能没有任何效果。”
所谓的特殊效果，其实就是“启迪”。对水系的超凡生命而言，尤为突出，当初妎直接觉醒了就可见一斑，虽然这也有妎从未使用过外力，再加上她本身厚积薄发的原因。
在讲解完效果后，安格尔便准备开启海洋韵律，不过在开启前，安格尔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打了一个预防针：“在接下来的体验之旅中，无论你看到了什么，都不要说出来，也不要告诉他人。”
说罢，安格尔缓缓开启了海洋韵律。
随着螺壳上的人鱼，发出朦胧的光，在场众人，瞬间跌落到了一片无边的大海。
除了安格尔外，其他人都被囊括了进去，包括夏莉。
既然要开启海洋韵律，安格尔也不吝多几人，哪怕夏莉的某些行为他并不喜欢。
这一次的体验之旅，对于体验者而言，运气都非常的差。沉浸在海洋韵律中的三人，没有一人坚持到两分钟。坚持时间最长的，是指甲婆婆，坚持了一分半。
这也意味着，她们三人估计都没有见到海洋女神的面，就已经跌落海底了。
三人醒过来后，都默契的没有说话，陷入了沉思中。
夏莉所得最少，是最先回过神来的。所谓的所得最少，只是相比与指甲婆婆与水纹女巫而言，她的知识结构不完整，底蕴也不够，无法在那片幻境中看出猫腻。
但是，单从个人实力而言，夏莉的收获反倒是最大的。
她在三级学徒后期，已经待了很长很长时间，一直找不到契机去突破到学徒巅峰。这一次的体验后，她明显感觉到了，原本那几乎已经凝滞的水系能量，全都仿佛被刷新了一遍，进入了前所未有的活跃期。若是能长久保持这种状态，说不定短则半年，就能顺利的突破壁障，抵达学徒巅峰！
不过，想要长久保持这种状态也不是那么容易，除非……夏莉眼神火热的看着海洋韵律。
半晌后，夏莉却是泄了气。
如果是其他人的东西，说不定就可以「借」来。但这是安格尔的，一个正式巫师，同时还是新晋的研发院成员，别说「借」了，抢都抢不过。
夏莉叹息一声，余光瞥向安格尔。
那场体验之旅，实在带给她太多的震撼了，她完全想象不出来，这样一个对“水”与“海洋”理解的如此深厚的作品，居然并不是出自海洋巫师之手。
夏莉不禁想起不久前，她在一个酒馆内，听到别人对安格尔的评价。当时有人称安格尔无论在修行上与炼金上都是天才，立刻有人反驳，不过这个反驳的也是一个无脑吹，称安格尔已经不是天才能形容，应该说是怪物。修行上的怪物，炼金上的怪物！
夏莉当时听完后，其实是非常不服气的，哪怕她从导师口中已经知道，安格尔晋级了正式巫师。
夏莉依旧觉得安格尔只是天赋和运气不错，其中运气要占多一点。
可当她真正见识到安格尔的作品时，无论是从作品的审美角度，还是说作品的完整度，以及奇妙的效果，都可以看出安格尔对炼金的掌握，绝不是什么运气，那是实打实的底蕴。
绝对的怪物。
夏莉感慨过后，心中还是放不下对海洋韵律的觊觎，不禁看向导师，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法琳娜，如果法琳娜能买走或者换走这个海洋韵律，她未来别说突破壁障，突破大壁障都有可能！
不过，夏莉的希望最终还是落空了，法琳娜就算是有心却也无力。
这一次体验时间太短了，短短一分多钟。不过指甲婆婆和水纹女巫，都是炼金大师，并不妨碍她们看出海洋韵律的奥秘。
提升对水系的亲和，对她们这种层级，效果不大。但对学徒而言，这是足以省却几年，甚至几十年工夫的一种速效手段，并且毫无危害。
这已经很了不起了，更加让法琳娜感慨的，是安格尔之前语焉不详的“特殊效果”。
启迪！
这是一种极其特殊的效果，它是综合了引导、纠正以及开悟等各方面能力的一种综合效果。虽然还是对学徒的提升最大，但法琳娜自己在感受的时候，也感觉到了提升。
她一直准备去创造的海洋术法，在经过这一次的体验之旅后，明显多了一丝感悟。
这种感悟对她有多大的影响，她暂时还无法判断，但肯定产生了正面影响，这是无疑的。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看出海洋韵律的珍贵。
以法琳娜的判断，南域炼金界目前已知的所有与海洋一脉相关炼金作品中，海洋韵律绝对可以空降前三！
这样一件作品，也难怪海神会如此看重，若是拥有海洋韵律，这对深海之歌的整体实力提升，是一种质变！
正因为法琳娜知道海洋韵律的贵重，她也明白，自己想要换取海洋韵律，几乎不可能。因为她很那拿出比重相同的物品。
不过，法琳娜也没想过要换取，毕竟她不是深海之歌的人，不需要考虑整个海洋一脉的人。
她现在考虑的是，她之前还不知道海洋韵律如此之贵重，在体验过后，她该用什么来回馈安格尔呢？
第1513节 夏莉
而且这一次的体验，安格尔也顺道将夏莉捎带了。
海洋韵律所带来的好处，对夏莉而言，绝对是来天空机械城最赚的一趟旅程了。
夏莉毕竟是自己的学生，虽然是捎带，但也是占了天大的便宜。法琳娜在考虑回馈安格尔的事上，也不得不将这件事也考虑进去。
在思索了片刻，法琳娜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另一边老神在在的指甲婆婆。
她记得，之前和指甲婆婆聊起安格尔的时候，她记得指甲婆婆曾说过，安格尔似乎一直在找某件东西。
她犹豫了片刻，说道：“我听说你在寻找增加幸运属性的魔纹皮卷？”
安格尔心神一动，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是的，法琳娜女士知道什么地方有吗？”
法琳娜轻轻点点头：“我认识一位老友，他那里有一张增加幸运属性的魔纹皮卷。”
“不知是谁？”安格尔虽然心下大喜，但还是按捺住了情绪，先确定对方的身份，如果是维菲特的话……
安格尔刚这么想着，法琳娜便道：“我的老友是西地摩沙的一位巫师，‘暮霭之光’维菲特。”
安格尔心中的喜悦瞬间冻结：“果然是他啊。”
法琳娜似乎听出了安格尔语气的变化，疑惑道：“帕特巫师也认识维菲特？”
这时，一旁的指甲婆婆轻声道：“我记得维菲特之前去了深渊，安格尔似乎也是那个时候，前往深渊的？”
安格尔点点头：“我和维菲特是最后一批，跟着霜月补给队去深渊的。也因此，我曾和他提起过交换幸运之卷的事。”
“不过，他所需求之物，我却是很难得到。”
法琳娜：“维菲特要什么？”
“一滴恒定碎屑。”
法琳娜听后，嘴角一抽：“那老家伙，真的是漫天要价。”
恒定碎屑的价值，比虚无缥缈的幸运之卷，不知道要高了多少。几滴恒定碎屑，就能化为一座巫术花园，这是战略级的大杀器；而幸运之卷，只能维持两三秒，且幸运属性本身就不是一个绝对值概念，两相比较，幸运之卷绝对要差很多。
“我就算能买的起恒定碎屑，现在也有价无市啊。”安格尔叹息一声。
法琳娜思忖了片刻：“这样吧，等会我去一趟通讯塔那边，和维菲特再谈谈。”
安格尔对法琳娜点点头：“那就多谢了。”
法琳娜：“不用，毕竟今天承了你很大的情。而且，我觉得不用我去谈，你现在去找他谈的话，他应该也会酌情考虑一下了。”毕竟，之前安格尔只是一个潜力种子，但现在他已经是实打实的正式巫师，而且还是研发院的正式成员，维菲特只要不笨，就肯定会因势利导。
法琳娜说完维菲特的事后，目光看了看一旁眼眉低垂的指甲婆婆。
她沉吟后，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何要使用幸运之卷。但作为同僚，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
“幸运，其实是相对而言的。有的时候，坏事不一定不会有好结果，好的结果最后不一定导致好的后果，毕竟世间有太多变数。”
“如果你是用在炼金上，我是尽量劝你，能不用的话，最好不要用。”
安格尔目光看了眼指甲婆婆，当初指甲婆婆也和他说过，在炼金中尽量不要使用幸运之卷，尤其是在炼制神秘之物的时候。
显然，指甲婆婆似乎知道一些隐秘，或许曾经就有人用类似方法炼制过神秘之物，要不然指甲婆婆也不会特意叮嘱。
如今，水纹女巫也特意重点提及，安格尔自然明白这里面的重要性。
他郑重的点点头：“谢谢提醒，我有分寸的。”
法琳娜毕竟也只是今日才和安格尔相熟，不便多说什么，在看到安格尔表态后，也不再就这个话题继续了。
“我这次回天空机械城，本身也是为了炼制一件与海洋一脉有关的炼金作品，今日能体验到海洋韵律，对我而言，有非常重要的意义。”法琳娜诚恳的道：“谢谢帕特巫师的成全。”
安格尔：“举手之劳。”
法琳娜感谢完后，却是苦笑一声：“不过，现在有海洋韵律这座高不可攀的大山，压在我头顶。我想要超越，却是不容易了。”
法琳娜只是说不容易，并不是说不能。这其实也是作为一个炼金术士的骄傲。
接着，法琳娜便开始寒暄起来，聊了一些可以拉近关系的炼金话题，指甲婆婆也非常乐意推波助澜。
整个茶话会的气氛非常的融洽和热烈，不过，安格尔倒是没有喝一口茶，主要是他的脑海里总会窜出“洗澡水”这个词。
唯一和茶话会显得格格不入的，却是一身魔术师打扮的夏莉。
她内心的情绪其实非常的复杂。
她面对安格尔时非常忐忑，怕被对方追究之前的“借物”行为；她又有些感激安格尔，能让她体验到海洋韵律这种神妙之物……在这些情绪中，夏莉同时还存在着一丝埋怨之情，如果不是安格尔坑了她的话，她也不会被卡佛莲抓到。
不过，在知道是安格尔坑自己后，夏莉也只能忍了。毕竟，她也打不过安格尔，就算借导师的势，也压不过。
夏莉却是从未检讨过自己的错。
等到茶话会进入尾声，法琳娜准备告辞的时候，夏莉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
明明安格尔的年岁比他小，但那种气场却压的让她一动不敢动。这种气氛，让平日跳脱的她，实在感觉不适，现在茶话会总算是结束了。
不过，就在夏莉准备跟着法琳娜离开指甲炼金店时，安格尔突然开口道：“夏莉，你的名字叫夏莉对吧？”
夏莉的背脊瞬间打直，僵硬的抬起头看向安格尔：“帕特大人……”
安格尔微笑道：“我们之前见过面的，你难道忘了？”
说着说着，安格尔的脸庞，突然缭绕起了一阵迷雾，形象和之前夏莉在水底看到的一模一样。
安格尔都说到这种地步，夏莉怎么好意思不认，她尴尬的道：“原来之前的是帕特大人啊，我没注意到……”
见安格尔笑而不语，夏莉面色瞬间一变，露出委屈、认错、恳切、真诚的表情。
“对不起，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是帕特大人！”
法琳娜疑惑看向夏莉，眼神里泛着探究的光。
安格尔则看着夏莉这堪称专业级的表演，听着她声泪俱下的道歉，心中暗暗感慨，这个夏莉倒是非常适合息炬学院的风格。演技惊人，哪怕是当着他的面变脸，这一番后续的表演，也差点打动他。
法琳娜迟疑了一下：“帕特巫师，夏莉之前得罪了你吗？”
安格尔摇摇头：“没有，只是一个有趣的小插曲。”
“对，是小插曲，小误会！”夏莉立刻打蛇随棍上。
不过安格尔下一秒，就道：“她只是想偷我的东西罢了。”
夏莉脸色瞬间一僵，看着法琳娜阴沉的脸，她呐呐道：“我不是偷，只是……借来看看。”
法琳娜太了解夏莉的个性，什么所谓的“借”，其实根本就是她自洽的借口！
平日捣乱也就罢了，她没想到，夏莉这回居然偷上了安格尔！
法琳娜此时心中的怒火比起之前夏莉失礼时，更加的旺盛。
“这事，是夏莉的错。我会给帕特巫师一个满意的交代。”法琳娜阴沉着脸，眼神瞪着夏莉。
安格尔却是摆摆手：“我说过，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不需要太苛责夏莉。”
夏莉虽然内心也是这么认可，但这回不敢接话了，就怕安格尔又插她一刀。
“不过，我有些问题，想要询问夏莉。”
法琳娜此时自然是希望能消弭这场事故，点点头，对夏莉道：“把你的油嘴滑舌收起来。”
夏莉心中暗自嘀咕：她也不敢在正式巫师面前撒谎啊。
“我想知道，你刚才想要偷的东西，是什么？”安格尔问出了他的疑惑。
“就是你胸前口袋里的那样东西啊，当时我以为偷出来了，结果是一场幻象。”夏莉回道。
“那你知道，我口袋里装了什么吗？”
夏莉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我能感觉到，肯定是珍稀的东西。”
“为什么？”
夏莉迟疑了一下：“因为我感知到了一丝情绪力场的波动，虽然有些隐晦，但这里面肯定蕴含非常深厚的情感力量。”
夏莉的回答有一些玄乎，但安格尔能看出她并没有撒谎。
而且，之前夏莉在「借」走艾伦的割兽刀时，曾经说过，因为割兽刀是一件充满情感的东西。
当时安格尔未曾理解，如果加上夏莉如今所说的话，安格尔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能感知情绪力场？”
夏莉点点头：“准确的说，是情感的力量。”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伸出手将自己的胸兜慢慢翻开。
在他的胸兜里，没有其他任何夏莉口中的‘东西’，只有一只穿着熊猫玩偶装的……鸟。
夏莉看过去的时候，安格尔掌心端坐的鸟，殷红的小眼珠正注视着她，并且无辜的眨了几下。
第1514节 超感
“怎么会是鸟？！”夏莉眼中闪过疑惑，“之前，我明明没有感知到生命气息啊？”
这个问题，安格尔没有回答她，反倒是法琳娜开口道：“很简单，因为你的实力比它低，而且低很多。所以，你感知不到它的存在。”
夏莉表情一怔，她的实力比这只打扮幼稚的鸟低？
夏莉怎么觉得有点不可信呢……就在她这么想时，突然感觉一股恐怖的威压，将她拖入了一片漆黑的世界。在这片漆黑的世界里，她唯一能看到的，是正前方两只如铜铃大小的殷红眼珠。
一阵激灵后，夏莉猛地回到了现实。
之前那种让她灵魂都在颤抖的威压已然消失不见，在她面前的，只有一只看上去无害的海鸟。
“乖，她已经道歉过了，别找她麻烦了。”安格尔伸出手摸了摸托比的脑袋：“再说，之前她也没碰到你。”
托比啾啾的叫唤两声，高昂的气势总算偃旗息鼓。
到了这时，夏莉怎会不明白，这只鸟的实力还真的比她强太多。能释放如此恐怖的威压，至少也是半步巫师，甚至可能达到巫师级的魔物！
夏莉吞噎了一下口水，让干涩的喉咙稍微滋润些。
这样想来，之前安格尔对她的惩罚，还真的算是温和的，只是让她陷入了迷糊，并没有真正伤害她。如果当初在水底时，是这只鸟出来找她麻烦，估计她此时已经没气了。
在夏莉后怕与心悸的时候，安格尔问道：“你现在，还能感受到它身上的情绪力场吗？”
夏莉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能感觉出来，虽然很微弱，但无时无刻不再散发着。”
安格尔挑挑眉：“你能说说，你感知到的情绪力场，是什么感觉吗？”
夏莉闭上眼，仔细的感知着它身上那股细微且隐晦的波动：“怨毒、阴狠、疯狂、愤怒……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有点像是……”
夏莉反复斟酌了用词，最后道：“嫉妒。”
安格尔一直平静的面容，在夏莉提到“嫉妒”时，终于露出了些微讶异之色。
弗罗斯特压制了托比身上的极怨之念，在平日的时候，安格尔根本无法感知到托比与往常有什么区别。他只有在托比的梦中，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发现极怨之念可能在影响托比，甚至引导托比的思维。
可就算如此，安格尔也没有直接感知到极怨之念。
更何况，托比如今还醒着，安格尔更是不可能发现异常。
而夏莉，能突破弗罗斯特的压制封印，感知到托比身上那细微至极的极怨之念，这是真的让安格尔有些惊讶。
“你察觉情绪的敏锐度，非常的厉害。”安格尔也不吝赞美。
夏莉下意识的做了个挽礼动作，半鞠躬道：“作为魔术师，要感知到观众的心态变化，选择相对应的手法，是我的职业素养。”
夏莉说的很专业，但在场之人都知道，她所谓的“对应手法”，其实中间少了一个词，是“对应的欺诈手法”。
不过，这并不重要。安格尔也不在乎夏莉是一个魔术师，还是一个欺诈师。
他在乎的是，夏莉的这种特殊能力。
虽然他现在还无法判断，夏莉这种超敏锐的感知力有什么用，但他隐约有种直觉，或许这种能力会帮到托比。
思及此，安格尔轻声道：“你的这种天赋能力，让我很感兴趣。”
在夏莉狐疑的目光中，安格尔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拿出了研发院发放的通讯器，希望与夏莉交换通讯联络。
夏莉不知道安格尔打算做什么，但她依旧毫不犹豫的交换了通联。
要知道，安格尔可是研发院的成员，目前估计除了研发院的人，其他人都没有他的通讯。光是这一点，就可以知道，与安格尔交换通联绝对不亏。
在交换通联后，安格尔给出的理由是：夏莉的能力，或许有一天能帮到他。
对此，夏莉还没回话。法琳娜倒是说道：“在短时间内，我和夏莉应该都会留在天空机械城，如果帕特巫师有用到夏莉的地方，可随时联系她。”
夏莉冒犯了安格尔，在法琳娜看来，就该付出相应的代价。不过，她作为导师主动开口，其实也是替夏莉缓颊，当安格尔真的要夏莉帮忙时，希望能看在她的份上，至少不要让夏莉去做送死的事。
安格尔自然明白法琳娜的潜台词，笑着点点头。
这边事了，法琳娜便带着夏莉离开了，她准备直接去反面城区的通讯塔，联系维菲特。等确认维菲特那边的态度后，法琳娜会再联络安格尔。
安格尔则打算在指甲婆婆这里购买一些变形术所需辅材，然后去见一下哥哥里昂。
当安格尔开出所需辅材名单时，指甲婆婆几乎一眼看出：“你打算修行变形术？”
安格尔点点头。
指甲婆婆很快就找到了辅材，交给了安格尔，她并没有询问安格尔是从哪里得到的变形软态虫，只是道：“变形术的确是巫师必学之术，不过因为变形软态虫的缺失，导致现在很多巫师都没有去学变形术，觉得花上几十年的时间，研究变形术有些浪费时间。”
“学习变形术的确耗费时间很长，不过在这过程中，你也会持续获得知识与经验。虽然效能很低，但终归还是在获取。”
“虽然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到变形软态虫，但我还是希望，如果有机会，你能钻研一下变形术本身。”
安格尔点点头，他也明白这个道理。变形术虽然可以走捷径，但你终归还是缺失了对变形术真正的理解。
桑德斯之前也告诉过他，用变形软态虫学会了变形术后，最好要留一些时间，去钻研真正的变形术。毕竟，当你借着变形软态虫学会了变形术后，再去逆推变形术的学习过程，其实所花费的时间，会比正常修行少很多。
同时也能获得变形术修行里缺失的经验与知识，这也是绝大多数使用变形软态虫皮肤的巫师，一定会做的事。
通过逆向学习，真正学会了变形术后，有的巫师甚至会将变形软态虫的皮肤给剔除。
正因此，走捷径和正常学习，并没有高下之分。因为最终，还是会归于一条路。
而走捷径，的确会节约大量时间，这是不可否认的。
在购买完辅材后，安格尔便告别了指甲婆婆。此时，因为隔壁路的洪水被清理了，大量的执法队员在维持着治安，这让芒士魔材街上也逐渐恢复了人气。
安格尔为了避免麻烦，还是稍微改变了一下外貌特征，然后便往香槟路走去。
香槟路93号木原酒吧，一如既往的热闹。
隔着一扇玻璃窗户，就像是隔了一整个季节。外面是寒风凛冽，内里则是热火朝天。
进入木原酒吧后，安格尔因为刻意降低了存在感，倒是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在前往芳龄馆的路上，安格尔注意到，酒吧内众人聊的火热，但话题分为三类。
第一类，是聊新星赛的，聊得人最多。因为在场的人，几乎八成都是新星赛选手，吹牛的、不服气的、点评的、还有说八卦的，不一而足。
在这期间，安格尔还听到了娜乌西卡的名号被频频提及，似乎所提内容是晋升赛。
第二类，是聊安格尔的。有传闻说，安格尔昨天来到了天空机械城，本来就在舆论热潮上的安格尔，再次被推向了热论高峰。
第三类，则是在说夏莉与卡佛莲的事，因为就发生在附近，而且洪水滔天气势十足，聊得人也很多。
安格尔在小惩了夏莉之后，当时便离开了，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借着众人聊的八卦，终于知道了后续。
夏莉因为被幻境所迷，最后还是被逮住了，而且还是被众人团团围着。
因为她掀起大洪水，几乎在场绝大多数的人都遭殃了，众人对夏莉可谓恨得牙痒痒。
不过夏莉的演技超群，被抓之后立刻收起了爪牙，扮演了一个无辜可怜又知错能改的少女，还主动将割兽刀还给了艾伦，在众人被她骗的摇摆不定时，夏莉借着茶壶里的水獭咕噜，又跑了。
最为重要的是，夏莉跑的时候，还偷了好几人的东西。其中比割兽刀贵重的，也有。
也就是说，她虽然还了割兽刀，但她一点也不吃亏，拿了更好的东西。而且，离开前还泼了一种臭气，所有人被呛不说，那股臭气还缭绕在众人身上，经久不散。
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夏莉之前完全是在表演，根本不是什么失足少女，就是一个欺诈师！把他们所有人耍的团团转！
哪怕没有在现场，可木原酒吧的众人在说起夏莉时，还是对这个问题少女感觉一阵头疼。
因为在此之前，没有人知道夏莉，所有人都在猜测，她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不过，关于夏莉的信息，所有人都一概不知，甚至连名字都不知晓。但在看了她与卡佛莲的战斗后，可以肯定的说，这个夏莉绝对会是新星赛的一匹黑马。
说不定，会将目前超新星的排行榜，彻底的搅乱。
第1515节 晋升赛
安格尔来到芳龄馆的时候，发现芳龄馆目前只有三个人。
准确的说，是两个人。
里昂与赛鲁姆，多出来的那个人，是赛鲁姆的书灵黑典。
赛鲁姆坐在一棵树的枝丫上，靠着树干，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中的一本大部头厚壳书。
里昂则盘坐在训练场的中央，身上满是大汗，不停的喘息着。在他的身前，是一个手持细剑的丰腴女子，似乎在对里昂进行指导。她一只手扶着眼镜，一只手挥舞着细剑，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在跃动着，充满着曼妙美感。
当安格尔推门而入时，三人全都疑惑看了过来。
对于安格尔不请自入的行为，全都表示了不同程度的警惕，里昂甚至从地上跳起来，持剑对着安格尔。
直到安格尔撤销了面上的幻术，露出了真容。里昂才长舒一口气，放下手中的剑，继续瘫坐在地上喘气。
赛鲁姆这时从树上跳了下来，仔细打量着安格尔，眼里带着好奇：“你回来了？外面都在传你已经晋级了，这是真的吗？”
赛鲁姆绕着安格尔走了一圈，他看不出安格尔身上的能量波动，但隐隐觉得，安格尔身上的气场，与不久前在天空机械城见面时，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在赛鲁姆打量的时候，一旁指点里昂剑术的女子，婀娜的走了过来。
“尊敬的帕特先生……还是说，我该称呼帕特巫师？”女子声音很温柔，带着缱绻意味，同时还向安格尔抛了一个媚眼。
赛鲁姆转头看向她：“黑典，别闹了，换回男身。”
女子没好气的耸了耸肩，身形一变，化为了穿着黑色礼服的优雅中年。他正是赛鲁姆的书灵，黑典。
“黑典没说错吧，你真的已经晋级了？”赛鲁姆再次问道。
安格尔点点头：“是的，很侥幸的晋级。”
赛鲁姆虽然之前一直听到外传的消息，已经有了一个心理建设，但乍闻真相，还是感觉有些晕乎乎的。
明明几年前，大家还在同一水准，结果现在安格尔已经超越了他整整一个大壁障与三个小壁障。
赛鲁姆从这个消息回过神时，眼神极其复杂，有羡慕嫉妒，有感慨无奈，也有对安格尔晋级的喜悦与祝福。
这些复杂的情绪最后融合在一起后，赛鲁姆叹了一口气：“我觉得，我需要冷静一会。”
赛鲁姆拿着手中的大部头，恍恍惚惚的走到旁边，开始翻阅起来，安格尔注意到，他阅读的大部头厚壳书并不是黑典，而是一本不知道是哪国的律法，上面绘制有天秤、长剑与法槌。
不过，赛鲁姆明显没有看进去，眼神很涣散，注意力并不在书页上。
黑典在旁轻轻鞠躬，用优雅的语调道：“主人只是一时还在震惊中，等过段时间就好。”
安格尔点点头，也不再刺激赛鲁姆，而是看向还在地上喘气的哥哥里昂。
比起赛鲁姆今日的恍神，里昂倒是好多了，主要是前些天，他已经在梦之旷野里听弗洛德说了安格尔的事了，自然接受程度要高很多。
再加上安格尔是他弟弟，里昂更加不可能有妒忌，心中只剩下高兴。
安格尔走过来后，里昂第一句话便透露着兴奋：“既然你已经是正式巫师了，是不是意味着，咱们帕特家族也算是一个正式的巫师家族？”
里昂说完后，自己就乐开了。
“勉强算是？”安格尔一本正经的道：“不过想要成为一个巫师家族，虽然超凡者是必备条件，但内里还需要很多条条款款。”
安格尔列举了各种例子，包括招收成员、扩展族员、延续族员以及建立超凡制度，与巫师集市进行合作，同时与其他巫师家族、巫师组织要维持表面和平。
“而且，巫师家族考虑的还不能是当下，而是放眼于长久未来。所以，听到这你确定要成立巫师家族吗？”
里昂听完后，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听上去很麻烦，而且成为一个巫师家族后，似乎还会绑住你的脚步……那还是算了。”
对里昂而言，家族繁盛很重要，但他唯一的亲人，更加重要。
安格尔也不多说，成不成立巫师家族，他说了不算，毕竟帕特家族是里昂做主。未来里昂若是真的要成立巫师家族，安格尔也不会反对。
和里昂简单的聊了几句后，安格尔有些好奇的问起了芳龄馆其他人的动向。
娜乌西卡、希留以及珊，都去哪了？
“娜乌西卡去参加晋升赛了，希留和珊都过去观战。准确的说，希留睡着了，珊让干克将她驮着去了现场观战。”
晋升赛，和晋级赛不一样。
开启晋升赛，需要娜乌西卡在无限战塔三十层以后的战斗，积累100点的积分。
之前的晋级赛可以理解成初赛。晋升赛则是初赛进入复赛的关键比赛。
一旦娜乌西卡成功战胜对手，意味晋升成功。同时也表明，娜乌西卡拥有了新星资格。
而只要拥有了新星资格，也意味着娜乌西卡拥有了进入无尽回廊的资格！
如此多的学徒来到天空机械城参加新星赛，99%所图的不是新星赛的最终冠军，因为他们有自知之明，很清楚桂冠只有那种天才级的潜力种子，可能会摘取。他们所图的，其实就是一个新星资格。
安格尔一听，这是娜乌西卡最关键的比赛，忍不住问道：“什么时候开始比赛？”
这时，一直在旁“冷静”的赛鲁姆似乎真的冷静下来了，走到安格尔身边，替里昂回答了这个问题：“比赛早就开始了，按照推算的话，现在比赛的进程应该已经到了尾声。如果安格……咳咳，帕特巫师你想去的话，估计已经晚了。”
安格尔：“你直接称呼我名字就好。”
赛鲁姆：“那可不行，这是规矩问题。”
“如果你介意称呼问题，这会让我很伤心的。”安格尔故作委屈。
在巫师界，的确有实力为上的规矩，不过对于亲密好友之间，称谓问题倒不是大问题。就像桑德斯与尼斯一样，尼斯如今还是一级巫师，但他也经常直呼桑德斯的名字，甚至还用一些戏称。
当然，这也只能是平辈成长起来的好友之间，才会不在意称呼，稍微有一点点疏离，或者之前就是上下辈，哪怕后来关系变好了，称呼变化都有可能会是冒犯。譬如桑德斯和莱茵姆特，虽然也是关系极好，但桑德斯就从未逾矩。
赛鲁姆迟疑了一下：“可是……”
“或者，私下你直接称呼我名字亦可。”安格尔说完，不等赛鲁姆拒绝，直接进入下一个问题：“既然娜乌西卡如此重要的比赛，你们为什么不去呢？”
这回，不是赛鲁姆回答的，里昂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道：“因为我的缘故。”
原来，就在不久后，里昂会有一场非常关键的比赛，决定他能否从天空塔一层晋入二层。
娜乌西卡要去参加晋升赛，于是赛鲁姆便主动留下来，让黑典来对这场比赛进行紧急分析，以及对里昂做最后的训练。
安格尔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既然这是哥哥最关键的比赛，那等会我也一起去观摩吧？”
里昂：“……”怎么感觉压力突然变大了。
因为里昂马上要比赛了，安格尔也不好再与他深聊，让黑典对里昂做最后的指点，他则和赛鲁姆问起了，他们参加新星赛的状况。
随着赛鲁姆的述说，让安格尔有些讶异的是，赛鲁姆比起娜乌西卡，还先一步的参与晋升赛。并且，已经晋升成功，获得了新星资格。
对此，赛鲁姆的解释是说：“因为娜乌西卡要训练里昂，所以她的比赛安排比以前要稀疏一些，要不然她会比我先晋升的。”
珊目前还没打到三十层，所以无法积累积分，按照时间来看，珊估计拿不到新星资格了。
至于希留，赛鲁姆提到她便摇头叹气：“希留的实力，说起来算是我们之中最强的，但她的积分目前才13分。”
原因不用赛鲁姆说，安格尔都能猜到：比赛的时候，睡着了。
维持希留清醒的药丸，只准备了几粒。希留打算用在关键时刻，所以普通比赛都没用，这就导致希留一而再的因为睡着，而输了比赛。
希留想要获得晋升名额，就看她接下来几场，能不能坚持不睡觉吧。
接着，赛鲁姆聊到里昂的比赛。
里昂的比赛倒是比较乏味，因为在天空塔一层混迹的，都是和里昂实力差不多的。对超凡理解较弱，基本都还用着凡俗的技巧。
比赛虽然不甚精彩，但里昂作为血脉侧，而且还有安格尔炼制的初心套装，就算输了比赛，也没有受过伤。所以，他每一场比赛，都用尽自己的力量与技巧，发挥出了百分百的实力。
酣然一战后的收获，对里昂来说，也是极大的。尤其是，他拥有初心套装都认输的那几场比赛，给他带来了非常大的启迪。
相比较而言，里昂这些天的收获，可谓是最大的。
第1516节 积分榜
在天空塔外面实时更新的对战表上，安格尔看到了里昂今天的对战者。
“死神福音”。
一般而言，越是初生牛犊，越爱取自己压不住的名号。
就像当初的不朽冰帝，能让地上结一层薄薄的霜，就敢妄称冰帝了。所以，去分析名号背后的因由，并没有什么意义。
比起这个“死神福音”，安格尔更加好奇里昂的名号。
光屏上显示，里昂的名号叫做：狮心骑士。
说起来帕特家族的骑士，其实对外都统称为狮心骑士，里昂用这个名号，虽然有些意外，但以里昂的个性，以及肩负在他身上对家族的责任，他选择这个名号，倒又在情理之中。
里昂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所以他先一步去了选手区。安格尔则站在对战表面前，看着一页页的选手名称，可是遗憾的是，他并没有看到熟悉的人，至于娜乌西卡等人，因为打的是无限战塔，名字却没有在天空塔的对战表里显现。
安格尔来到的观战区时，意外的发现，观战的人居然还挺多。
他们的位置周围，居然满满当当的都是人，观众全兴奋的等待着选手上场。
经过赛鲁姆的解释，安格尔才了解其中原委。这些观众，倒不是因为支持某位选手而来，纯粹是因为天空塔低层的比赛是……免费的。
低层的比赛，基本上每一场都有很多人，观众一般都是刚入门的学徒，或者留在天空机械城的凡人。
更何况，这是一场晋级赛。哪怕只是一层晋级二层，但也算是最底层比赛里，相对而言比较有看头，自然观众也多。
整场比赛，安格尔都是在观众的喧嚣叫喊里度过的。
至于比赛的过程，安格尔早就知道可能并不怎么出彩，但看完以后，总体而言，其实还挺惊讶的。
比起野蛮洞窟的天空塔底层，这里的比赛要相对更精彩些。野蛮洞窟的一层比赛，除了一些刻意不升级的新人杀手外，一层比赛基本都是凡人的肉搏，这里至少能从明眼里看到超凡力量。
就比如说里昂的对手，死神福音。
听名字还以为是一个带着神棍气息的偏执男子，但实际上，这是一个才十一、二岁的小女孩。
拿着一把像是手杖的迷你镰刀，能操纵两个灵魂。一男一女，男性灵魂的作为盾，女性灵魂则为矛。从攻防角度，将这个小女孩包围的严严实实。
虽然里昂有初心套装，致使小女孩一直没有对里昂造成太严重的有效伤，但抵不住一波波的消耗，最终里昂还是无奈认输了。
不过，里昂认输的原因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在于他很少主动去攻击那个小女孩，基本都和那俩灵魂纠缠在一起了。
安格尔倒也理解，里昂如今心中依旧坚持着骑士的信条。
对于妇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下重手的。
而这场比赛，也不是一场需要搏命去争胜负的比赛。对里昂而言，能够尽兴的施展，并且获取战斗的经验即可，至于晋级，反正也是一层到二层，没什么区别，以后总归有机会的。
正如安格尔对里昂的了解，他从选手后台出来时，除了疲惫带来的脸色苍白外，整体的情绪是兴奋与昂扬的。
第一次与灵魂对战，里昂的收获良多，哪怕比赛失败了，他也没有任何的遗憾。
里昂的比赛过后，安格尔便与赛鲁姆去到了无限战塔。
想要看看娜乌西卡的比赛有没有结束。
无限战塔外的光屏上，显示出了对战的结果。当看到黑莓之王的名号背后，写着“晋升”二字时，众人全都舒了一口气。
不过，这场比赛的持续时间非常的惊人，接近两个小时。直到里昂的比赛进场时，娜乌西卡这边才结束。
可见，这场比赛对娜乌西卡而言，绝对打的很艰难。
还好最终娜乌西卡晋升成功，是芳龄馆小团队内，继赛鲁姆后第二个获得新星资格的人。
在众人欣慰的时候，眼前的光屏突然从对战结果，变为了目前的积分榜。
因为娜乌西卡晋升成功，积分榜上已经没有她的名字。积分榜前十，全是100分积分，达到100积分就可以晋升了，他们之所以还留在榜单上，估计是晋升赛还没开始。
除开前十，后面则是从99分一直排到个位数，一共接近三百多位选手。
安格尔在这上面，也发现了希留的名字，正如之前赛鲁姆所说的，她排在榜单最末的几位，目前积分13分，胜率五五开。
据说，希留这一次参赛没有碰到一个潜力种子，也就是说，她输的那些场次，没有一场是真正打输的，基本都是她打着打着就睡着了，让对方赢的。
正如当年，安格尔在天空塔初次碰上希留。他实在对付不了希留，甚至以为必输无疑的时候，希留一个鼾声，比赛胜利的天秤立刻翻转。
这也没办法，上天赐予了她超凡的天赋，但同时也给了她一个弊端。只能希望，希留有一天能想办法将这个弊端祛除吧。
除了希留外，在积分榜上，安格尔对其他人倒是不太熟，但对一些外号倒是很眼熟。
反倒是赛鲁姆，对这些选手的信息非常了解，每一个都能点评个大概。
对其中可能会晋升的人，也如数家珍。
据赛鲁姆所说，这些选手的信息，一半是黑典收集，一半则是木原酒吧里听来的，因为比赛选手有交叉的情况，所以信息也基本属实。
赛鲁姆聊起各个选手的兴奋，却是安格尔头一次见，可见赛鲁姆对于这场新星赛看重程度非常的高。
原本，安格尔对新星赛其实没有多在意，这时也生出了几分兴趣。
这些南域最顶尖的学徒，或许有很大一部分，会在时间的推波助澜下熄灭黯淡，但肯定有一部分人，是即将光耀南域未来的超新星。
见证他们的成长，其实也是见证一段历史。
安格尔听着赛鲁姆兴奋聊着的时候，眼睛掠过光屏，突然一顿。
他好像看到了一个名字。
“眺望……深秘？”安格尔轻声念叨出来。
赛鲁姆本来说的正兴奋，听到安格尔的低声喃喃，目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眺望深秘，积分23分。」
赛鲁姆楞了一下，猛地一拍脑袋：“差点忘了和你说，其实戴维也来了。”
眺望深秘，正是戴维的外号。
赛鲁姆紧接着，将戴维的比赛历程简单的说了一遍。
戴维是在安格尔离开天空机械城后，才跟着丽安娜女巫来参赛的。不过，他比赛的频率很高，而且很少输。
这才在短时间内，就超越了珊和希留，来到了积分榜。
如果按照戴维目前的胜率来看，他也有机会在截止日期前，拿到新星资格。
安格尔是知道戴维参加新星赛的，不过……“戴维没有跟你们一起住吗？”
“没有，他跟着丽安娜大人，而且据他自己说，丽安娜大人最近在对他进行强化训练。他就来天空机械城的时候，我们见过一面，其他时候基本都见不到。”
安格尔点点头，他原本还想去见见戴维，但既然他正在做强化训练，这念头倒是打消了。
……
因为娜乌西卡比赛已经结束差不多半小时了，他们在后台也没发现娜乌西卡，想来已经离开了无限战塔。
赛鲁姆和里昂，便准备回芳龄馆看看。
安格尔原本也打算一起回去，可当他们离开无限战塔后，安格尔的通讯器内，收到了水纹女巫的传讯。
在传讯中，法琳娜告诉安格尔，她已经和维菲特交流过了，据说维菲特在交换条件上有让步。
法琳娜此时恰好在奇幻机械城，安格尔原本也有打算去研发院见安东尼奥，于是他暂时与赛鲁姆和里昂告别，独自前往了研发院。
第1517节 白颊域魔的额中目
“喀嚓”的声音响起。
研发院第五十层的中央大厅内，一扇玻璃门打开，安格尔从类似“电梯”的装置内走了出来。
上一回来到这里时，还能看到米多拉在此，今时今刻，却是空无一人。
沿着幽静狭长的廊道，安格尔很快就来到了一扇机械大厅。
机械大厅内，有整个五十层唯一的一个陈列箱。
安格尔本来打算直接前往奇幻机械城，但看着那孤零零的摆在高台上的陈列箱，内心中生出一种奇异的指引感，让他不自觉的走近陈列箱附近。
和上回看到的一样，陈列箱的外壳虽然前所未有的华丽奢侈，但内里却是空荡荡的。
说是陈列箱，但陈列在里面的东西，从未放到过这里。
安格尔伸出手指，缓慢的触碰陈列箱的箱壁。
当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玻璃时，一股隐晦的能量，在陈列箱外蕴荡开来。紧接着，一个光屏就像是从水下浮出，展现在安格尔的眼前，并且在半空中掀起一圈圈宛若水波一般的涟漪。
这个光屏，就是陈列箱的介绍。
光屏上只有一排字：「名字：未知（轮回之匣）、效果：未知、创造者：伊沃.施普瑞特」
安格尔看着这排字，眼神里仿佛有幽光闪烁不定。
当初，安格尔曾经问过米多拉，关于这个陈列箱的内容，米多拉的回答很模糊，似乎并不愿意多谈，安格尔也没有再去深究。
如今安格尔之所以再次去看这排字，主要原因在于……轮回之匣这个名字。
在安格尔静静看着光屏上这一排字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一连串清脆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一个脚上穿着玻璃鞋的女巫，站在了安格尔的身侧。
“安东尼奥告诉我，你已经来了，但久久未见你进入奇幻机械城，还以为你迷路了。”柔和的声音，传入安格尔的耳中。
安格尔转头看向身侧的水纹女巫，近看之下，哪怕有薄薄的面纱遮掩，可依旧能感受到那种动人心魄的美。
安格尔敛下眼眉，轻声笑道：“只是看了看这个陈列箱，应该还不算迷路吧？”
法琳娜：“你对这个陈列箱很在意？”
“的确有些在意。”
“嗯……也对，你曾经接触过神秘境界，好奇神秘之物也正常。”
“不知道法琳娜女士，能否为我讲解一下这个轮回之匣的故事？”安格尔问道。
法琳娜沉吟了片刻：“其实我所知也不多，不过如果你想知道轮回之匣的故事，不如去问问当事人。”
“当事人？你是指，伊沃.施普瑞特。”安格尔指着光屏上的名字。
法琳娜摇摇头：“当然不是，伊沃阁下已经失踪了许久。我所指的是另一人，你其实也熟悉，不久前我们还在她那里喝过午茶。”
“指甲婆婆？”
“是的，指甲婆婆其实也曾参与过轮回之匣的炼制计划噢。”法琳娜说到这时，对安格尔眨了眨眼：“这是院长曾经无意间透露的，应该不假。”
“我因为距离神秘太遥远，所以不怎么好奇，也没有去问过指甲婆婆。但是，你如果去问，说不定婆婆会告诉你。”
安格尔听完法琳娜的述说，心中也有些讶异，他倒是没想到，指甲婆婆居然也参与过轮回之匣的炼制计划？
法琳娜：“我听其他成员说过，指甲婆婆自从参与了那次炼制计划后，便一直沉寂下来，后来很少亲自炼金了。但在此之前，指甲婆婆是当时研发院最强的几位炼金术士之一，也不知道当时炼制时，发生了什么事。”
法琳娜的这番话，又和鲍西娅所说联结上了。
鲍西娅在见证仪式上曾经告诉安格尔，指甲婆婆在千年前创造过很多光辉作品，不过后来因为一件事，就沉寂下来了。
想来这件事，就是这个所谓的轮回之匣计划。
“你还打算在这里看一会儿？”法琳娜问道。
安格尔摇摇头：“不了，走吧。”
法琳娜打开了前往奇幻机械城的大门，当安格尔再次来到这里，看到充满蒸汽、齿轮与机械的钢铁城市，那种震撼感依旧在心中回荡。
这座城市的风格，大概是安格尔走过这么多城市，除了那陨落的烬土巨岩外，最让他欣赏且喜欢的。
看着这里的建筑，安格尔不禁想起之前桑德斯提到的，可以在梦之旷野开辟新的城镇了。
安格尔近期也在思考，新的城镇该怎么建设，风格该是如何的，如今他倒是觉得，奇幻机械城的风格，可以作为一个参考。
在安格尔发愣的时候，法琳娜已经走上了金属阶梯。
安格尔也跟了上去。
和上回来奇幻机械城有些不一样的是，这次并没有多嘴的机械小鸟，也没有黄铜皮机械狮子，以及深情的旋转舞女在旁念叨……因为，上次见到的这些物象，其实都是缪斯院长精分出来的。
如今，缪斯院长已经进入了闭关状态，这些物象自然也偃旗息鼓。
据法琳娜说，也正因为缪斯院长闭关了，她才会来奇幻机械城，要不然烦都要被烦死。
很快，法琳娜便带着安格尔来到了她的居所，外面看上去不出奇，就是一个金属的齿轮大门，可当安格尔沿着长廊走进去后，却发现自己仿佛来到了一个海族馆。
三面墙壁都是透明的玻璃，金属镶边。玻璃的背后，则是湛蓝色的海洋，珊瑚、礁石、海底风貌，以及各种奇异的海洋生物，让人宛若置身于大海之中。
在海族馆内的中央，地面铺着毛绒绒的毯子，边缘还绣有珍珠。毯子上，则摆着矮小的桌子，上面放着精致的茶具，先前装着水獭咕噜的茶壶，也被摆在桌子上。
坐下后，法琳娜替安格尔倒了一杯茶。
安格尔感谢了一声，有些犹豫的看着茶杯，最后还是浅浅的抿了一口。
一股花草的馨香，扑鼻而来。仅仅是一口，安格尔便觉得浑身有一种通透的畅快感。
“怎么样，没有洗澡水的味道吧？”法琳娜突然开口道。
安格尔尴尬的一笑。显然，之前在指甲婆婆那儿，法琳娜就看出了安格尔内心的纠结。
法琳娜拍了拍茶壶的壶嘴，水獭咕噜从那极小的壶嘴里钻了出来，手里捧着一束花，小眼珠转来转去，嘴里咕噜咕噜的响着。
这幅画面，莫名的让安格尔想起小时候乔恩给他讲的那个阿拉丁神灯的故事，一只精灵从陈旧的油灯里钻出来的画面。
“咕噜是一只异魔水獭，它是空间属性的，非常爱干净，并且喜欢种花。你看它住在茶壶内，其实不然，它在茶壶里有一个类似异度空间的小花园，平时都在那里打理花茶田。”
“所以，你不用担心茶水是洗澡水。”
法琳娜又说了一些咕噜的事，在聊到最后的时候，她突然道：“说起来，咕噜最怕的一个人，正好是你们幻魔岛一脉的苏弥世。”
虽然法琳娜没有说为什么咕噜有些怕苏弥世，但答案安格尔基本也能猜得出。
苏弥世是一个嗜茶成痴的人，咕噜的花茶，的确很有可能受到苏弥世的觊觎，甚至苏弥世觊觎可能不仅仅是花茶，包括种茶的咕噜……
就着咕噜与花茶的事，他们简单的聊了几句，在气氛变得稍微热烈时，他们终于进入了正题。
安格尔：“维菲特真的已经降低了要求？”
安格尔犹记得此前维菲特斩钉截铁的说，不会降低要求，甚至他还说过，用一滴恒定碎屑换，他都要考虑一下，可见他将幸运之卷揣的有多紧。
“是的。”法琳娜笑了笑：“其实我联系他的时候，我都还没有说出来意，他就主动问起了你的事。”
如今安格尔虽然还没有正式露面，但‘你石头爷爷’发表在《真理的天空》的那篇文章，影响力已经辐射到了西地摩沙。
法琳娜都有些意外，维菲特会对安格尔如此的关注。
当维菲特从法琳娜口中得到确切答案，安格尔不仅已经成为了正式巫师，而且还是研发院成员时，就陷入了沉默。
法琳娜趁此机会，提起了安格尔在寻找幸运之卷的事，然后问了问维菲特的口风。
维菲特在长久的思考后，给了法琳娜一个回复。
他可以不要恒定碎屑，但他最近要做一个很重要的实验，需要用到白颊域魔的额中目。
安格尔：“意思是，用「白颊域魔的额中目」来与他交换？”
法琳娜点点头：“我估计他是打算借由某种血脉法，来寻求真知的答案。白颊域魔的额中目，与他的能力也的确很相符。”
“虽然「白颊域魔的额中目」还是很贵重，但和幸运之卷的价值，却是已经差不多了。他愿意降低标准，想来也是因为知道你晋级之事后做的决定。”
也就是说，维菲特放弃了之前的执拗，想借此与安格尔拉上关系。
安格尔也明白维菲特的心思，但是就算降低了标准，这个「白颊域魔的额中目」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啊……
域魔是一种喜爱生存在空间夹缝的魔物。
想要在茫茫无际的空间夹缝里，遇到域魔已经不容易，而白颊域魔还是域魔中最稀少的族类。
安格尔也逛过很多巫师集市，也见识过不少拍卖会，还在桑德斯的图书馆里，看了一些各大拍卖会上的物品集。
域魔之物已经很少。
白颊域魔近些年，似乎从未有人得到过。
第1518节 积分兑换
见安格尔一脸的纠结，法琳娜疑惑道：“怎么，你觉得白颊域魔的额中目，还是不值得换？”
安格尔摇摇头，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白颊域魔的额中目，价值的确和幸运之卷差不多，但白颊域魔现世的频率很低啊，我在寻思着，如果拍卖会和各大商会没有的话，我该怎么得到……或许要拜托预言巫师？”
虽然维菲特降低了标准，但安格尔还是感觉很头疼。
法琳娜听完安格尔的述说，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来你没懂维菲特的意思。”
安格尔满脑袋问号的看着法琳娜，等待她的说辞。
“其实维菲特知道你晋级后，是真的有心与你结交。既然有这个前提在，那他就不会太过为难你。”顿了顿，法琳娜继续道：“白颊域魔的额中目，在外面的确不好找。但是，有一个地方肯定有。”
“研发院的魔材库。”
安格尔有些发怔：“研发院就有？”
法琳娜点点头：“没错，正因为维菲特知道研发院有，他才会提出这个要求。当然，他现在的实验，也的确正巧需要白颊域魔的额中目，要不然他也不会把宝贝至极的幸运之卷出让。”
见安格尔还有些恍惚，法琳娜狐疑道：“你该不会从没有去看过魔材库吧？”
安格尔点点头，他因为时间仓促，而且身上的材料还很多，所以真的没去看过魔材库。
“我们研发院的成员，之所以会忍受院长的念叨，还跑来奇幻机械城居住，其实最大的原因，就是魔材库。那里有很多外界买不到的珍贵魔材，一般只供应于研发院内部成员。”
安格尔听到这，稍微松了一口气。只要研发院有，终归可以换到的，不用特意到虚空中等待与狩猎，而且还很有可能根本狩猎不到。
安格尔感激的向法琳娜道了声谢。
法琳娜却是摆摆手：“我之前说过，你亲自和维菲特联络，想来他也会松口的。毕竟，你现在的价值与潜力，维菲特这个人精，看的可是很清楚。”
这番事了，接下来法琳娜和安格尔聊了一些炼金的话题，安格尔也知道了法琳娜的这回特意归来的目的。
法琳娜打算炼制海洋一脉专属的战略级道具。
安格尔的海洋韵律完全可以称之为战略级，但是，海洋韵律更偏向于辅助性质。而法琳娜准备炼制的作品，是偏向于攻击性质的战略级道具。
听完法琳娜对自己炼制作品的构想与述说，安格尔颇有些讶异。
虽然法琳娜炼制的是海洋一脉的战略级攻击道具，但这种道具最克制的属性，居然还是海洋一脉。
从炼制目的而言，似乎是打算对海洋一脉大开杀戒的意思？
安格尔有些好奇询问法琳娜为何要炼制这件物品。
法琳娜的回答，却是有些神秘的笑了笑：“是别人拜托我炼制的。”
这个答案，让安格尔更加的迷糊。
有人拜托一个海洋巫师，炼制一个最克制海洋一脉的，海洋一脉战略级道具。这是什么个逻辑？
举个例子，就像有人拜托安格尔去炼制，专门克制魇幻之术的炼金道具一样。如果没有非常特殊的理由，安格尔绝对不可能去炼这种道具。
安格尔想要继续探听法琳娜的原因，不过，法琳娜却都笑而不答，显然其中还有不为人知的内情。
这毕竟是法琳娜自己的事，安格尔也不好多问，只能就此打住。
接着，他们又闲聊了一些其他话题，譬如安格尔接下来的打算，还有夏莉的一些事，等到杯中的茶水慢慢变凉，聊天才缓缓结束。
“帕特巫师的一些炼金想法，的确是出乎人意外，给我了很多启发。希望，下一次的交流能早日到来。”
“只要法琳娜女士还在奇幻机械城，就一定有机会的。”安格尔作了个挽胸礼，作为告别的仪式。
告别了水纹女巫的海族馆，安格尔随手叩了叩街边的金属柱子。
当清脆的声音响起时，一个发光的人形能量体缓缓的从地面升起。
“帕特先生。”穿着贵族管家服饰，脸部被蓝色光晕遮掩的守护灵，出现在了安格尔面前。
“安东尼奥。”安格尔礼貌的打了声招呼，“我有些事情想要询问一下，可以吗？”
“当然，只要是关于研发院的事，我都会一一作答。如果生活上有问题，我也可以帮忙安排。”安东尼奥顿了顿：“帕特先生想要问的，是接下来的后续安排吗？”
所谓的后续安排，自然就是特约评判的事。
“这个先不急，我想问一下关于魔材库的事。”
半晌后，安东尼奥带着安格尔来到了创造殿堂附近的一个侧殿，这里的机关比起创造殿堂还要繁复。
经过一层层的核实，安格尔来到了一面墙壁前。
墙壁巨大且宽广，上面有精致的镂空雕刻。在墙壁的正前方，悬浮了一个光屏，不过此刻，上面什么信息也没有。
“帕特先生，这里就是魔材库的传送墙了。”接着，安东尼奥解释了一下传送墙的意思。
魔材库本身是在一个特殊的异度空间中，因为很多魔材的储存条件是非常特殊的，类似湿润的沃土、干涸的焦土、四季如春的天气……这些条件，其实属于最基础的，更多的魔材，要么必须在真空中，要么必须有气态精灵环绕，或者有浓郁元素伴生，甚至还有诞生在巫师级魔物的血池中。
正因为储存条件的特殊，那个异度空间囊括了各种环境条件，是名副其实的万能魔材库。
也因此，这个魔材库非常的珍贵，只有缪斯院长和安东尼奥能进入，甚至“机械兽皇”罗森，都没有进去过。
研发院成员想要获取魔材库的东西，因为无法进入，就只能通过这面传送墙了。
选定了所需的材料后，安东尼奥会将材料透过传送墙传送过来。
至于选定材料的过程，也非常的简单，将想要的东西透过精神能量传递到光屏上，就会投影出魔材目前的情况。
在安东尼奥的指引下，安格尔尝试着将精神能量接触光屏。
下一秒，光屏上显现出了一排信息。
「变形软态虫，不可探察，剩余数量：0；兑换积分：25分。」
安格尔当时想的正是变形软态虫，透过精神能量，光屏立刻显示出了变形软态虫的情况。
正如之前米多拉所说的，魔材库里目前并没有收纳变形软态虫。
安格尔又测试了几次，只要魔材库里拥有的，光屏上都会投影出来目前的剩余数量，还有具体情况，以及兑换所需积分。
安格尔自己估算了一下，积分的价值，大概1分相当于1万魔晶。
不过1积分的价值，看上去和一万魔晶差不多，但考虑到市场稀缺等种种因素，肯定是远远高于魔晶。
因为这里的积分，购换的是外面买不到的珍稀魔材。
就如变形软态虫，按照积分换算，市价大概就是25万魔晶左右，但放在拍卖会，十倍于这个价格的都可能出现……而且，最为重要的是，还有价无市。
所以，这个积分与魔晶的兑换，其实不是真正的成比例。
只是安格尔自己内心的一个估算罢了。
在一番试验后，安格尔终于将目标物，通过精神能量投影在了光屏。
「白颊域魔的额中目，不可探察，剩余数量：3；兑换积分：30分。」
果然如法琳娜所说的那样，「白颊域魔的额中目」在研发院是有存货的，以白颊域魔的稀缺程度来看，魔材库的剩余数量还真的不少。
而且兑换的积分，看上去也不多。
不过，安格尔现在可是一点积分都没有。
“安东尼奥，如果我参与了这次新星赛的特约评判，我可以换多少积分？”
安格尔记得，之前在黑城堡的时候，缪斯院长通过信号塔给他说过，只要他去当了特约评判，会获得大量的积分。
不知道，这个积分够不够。
安东尼奥：“10分。”
安格尔猛地转头：“就10分？”
不是说好了“大量”积分吗？10分是大量积分吗？
安东尼奥点点头：“是的，10分是先生参与了至少10场的比赛评判，才能获得的。如果先生只参与一场，只有1分，以此类推。”
新星赛复赛之后，安格尔就可以去当评判了。
据安格尔所了解的，复赛也有接近上百场：“如果我每一场都参加，是不是有上百分？”
安格尔记得缪斯说过，评判的工作只需要做到评判胜负就行了，看上去还挺轻松的，而且每场比赛都有评判，他只是“特约”评判，去了也可以发呆什么都不做。他不介意多去几场，大不了去当一个吉祥物。
安东尼奥摇摇头：“上限只有10分，就算先生每一场比赛都去做评判，也只给10分。这是在新星赛之前，就已经做的规定。”
安格尔：“……”刷分的美梦破碎。
“那……我可以上交一些珍稀魔材，换取积分吗？”安格尔觉得，既然这里没有变形软态虫，他可以让波波塔培养几只，上交换取积分。
不过，梦是美好的，现实还是很残忍。
“这需要院长首肯才可以。”安东尼奥顿了顿：“之前也有成员提过类似请求，不过迄今为止，院长都没有同意过。”
缪斯的评判标准，谁也不知道，但目前通过率为零。
最为重要的是，缪斯现在还在闭关，短时间内都不会出关。他就算想要找缪斯评判，都没有机会。
“那好吧，除了当特约评判外，还有其他增加积分的方法吗？”
第1519节 获取方式
“有。”安东尼奥将获取积分的方法，简单的叙述了一遍。
目前就两种方式，第一种，是个人成就。
每当研发院的成员发布一样被认可的炼金成品，都会获得一定的积分，如果愿意以研发院的名义，广而适用之，给予的积分会更多。
研发院一层到五十层，那些陈列箱，就是为此而设立。
第二种获取积分的方法，则比第一种要简单些，便是接取研发院的任务。
任务一般分为两种，第一种是以研发院名义发布的，第二种则是研发院成员发布的。这两种任务的区别在于，研发院发布的任务必然奖励的是积分，而成员发布的任务，奖励是发布者自己定的。
在解释完以后，安东尼奥顿了顿：“对了，目前研发院的成员，并没有人发布以积分作为奖励的任务。”
也就是说，要么就是走第一种个人成就的路线，要么是去接研发院的任务。
安格尔其实比较倾向于第一种，但选择这种方法，并不是你发布的每一样炼金成品都会被认可。也就是说，走这条路的话，需要漫长的时间去做研究，同时还需要有灵感。
安格尔思索了片刻，决定先将第一种方法作为备选。毕竟，这个不是短期内能做到的，再说这一步棋随时都可以走，先看看有没有其他更加简单的办法。
“刨去我作为特约评判获取的10点积分，安东尼奥，你有没有什么建议，让我能最快的再获取20积分？”安格尔问道。
安东尼奥几乎没有思考，直接道：“有一个任务，只要你点头，至少可以立刻获得100点积分。”
立刻获得100点积分？安格尔期待的看着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坐镇研发院。”
坐镇研发院，起码是以年计，所以只要点头，立刻给100点积分，后续如果愿意继续坐镇，给的积分也会越来越多。
坐镇研发院其实也可以理解成，代理院长。作为代理院长，权利可以拔高到很大的一个地步，看上去似乎非常的诱人，但是相应的付出也会很多。譬如最让成员们感觉到苦恼的，就是要浪费很多无意义的时间，去处理一些很繁琐却又必须亲自上阵的事。
所有研发院与其他组织进行交涉的事情，研发院的工作安排，课题的制定，作品的发布以及后续……等等，这些都是代理院长的职责。
除非是对权利欲望极重的人且责任心爆棚的人，否则基本没人会主动接这任务。
安格尔有些疑惑：“我记得米多拉曾经告诉过我，想要坐镇研发院，需要对成员进行一个基本的评估，这个评估涵盖很多方面，他说我在短时间内不会被安排坐镇研发院啊？”
正因为这个任务会进行各方面的评估，所以类似“嫁接狂魔”东菈这种性格极端的炼金术士，是绝对不可能被安排坐镇研发院的任务。
安东尼奥沉默了片刻：“在帕特先生晋入正式巫师后，缪斯院长亲自作了批示，认为你已经有资格接取这个任务。不过，按照研发院的规矩来说，的确在近几十年内，你不会被安排坐镇研发院的任务。”
“但如果你要主动接取，却是可以的。”
“所以，帕特先生你的答案是？”
安格尔毫不犹豫的摇头：“不要。”
他要做的事很多，可不想自找麻烦。
“除开坐镇研发院呢？没有其他的任务了吗？”安格尔问道。
安东尼奥思忖了片刻：“还有一个，我觉得可能比较适合帕特先生。”
安东尼奥缓缓的吐出一个词：“授课。”
其实，坐镇研发院与授课，都是研发院成员基本都会接触到的固定任务。前者，除非是强制，或者轮换到自己，迫不得已之下成员才会去做；后者的话，倒是很多成员都比较乐意去接。
研发院，之所以能成为炼金术士的圣地，有炼金大师坐镇，并时不时开课，这也是原因之一。
而且，授课的时候，其实也是对自我知识的一种梳理。
最为重要的是，授课的时间也很自由，甚至你只教授一节课，你不想教了，也可以随时中止。
“那教授一节课，会获得多少积分？”安格尔问道。
“积分是按照有效时长来算的，不过以所有成员授课时的平均分值来看，一般一节课至少可以获得2-3分，高的可以获得5分以上。”
安格尔自己算了算，虽然授课分数给的不多，但他本身也只需求20分，教授不到十节课就能达到分值。
这倒是可以作为参考。
毕竟，授课算是比较自由。而且他不打算长久待在研发院，能在短期内将事情处理完，自然是最好。
除了授课外，安东尼奥也提了几种其他的获取积分的方式，要么会桎梏自由，要么就不是安格尔能搞定的专精。
综合来看，还是授课比较适合。
虽然安格尔不认为自己已经达到可以授课的程度，但据安东尼奥所说，教授的课程，成员可以自己拟定。那么，他倒是可以尝试一下，教授一些自己较为熟练的部分。
而且之前米多拉也曾鼓励安格尔可以去授课，在获取积分的同时，也能因为其他炼金术士提出的问题，对自身的炼金之路有所触动。
“如果先生决定要授课的话，其中的一些问题，不妨可以去咨询一下其他的成员，他们会比我讲述的更加清楚。”安东尼奥毕竟只是灵，并没有真正去授课过，所以他这样对安格尔建议道。
接着，安格尔又和安东尼奥聊了一些关于特约评判的事，便与他告别。
从奇幻机械城离开后，安格尔原本的打算是去木原酒吧看看娜乌西卡的情况，不过既然已经来到了天空机械城的反面城池，魔药小屋也在这附近，他顺道可以去看看米多拉。
正好，关于授课的一些问题，安格尔也想向米多拉求教。
……
安格尔来到魔药小屋的时候，未等他敲门，门便自己打开了。
“进来吧。”米多拉的声音，传入安格尔耳中。
暖黄的灯，将充满生活气息的小屋照的柔和温馨。
安格尔走进去，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厨房火炉旁，认真观察着锅内液体的米多拉。
一开始，安格尔看米多拉如此专注，还以为他在熬炼什么药剂，结果一股充满蘑菇与海鱼气息的浓香味，传了过来。
仔细一看，原来米多拉在熬煮着一锅蘑菇海鱼浓汤。
这一幕：柔和的灯光，温馨的气氛，浓汤的鲜香，米多拉聚精会神的表情，穿着围裙一本正经的模样……
让安格尔不自觉的以为，自己不是去到了一个炼金大师的家里，而是来到了一个普通温暖的三口之家。
原本安格尔还有些浮躁的心情，因为这一幕，突然就静谧了下来。
随着空气中越来越浓郁的香气，不仅仅安格尔沉寂已久的馋虫开始喧闹起来，就连在安格尔胸兜里假寐的托比，也忍不住露出了小脑袋，一脸的馋相。
米多拉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让安格尔先坐在桌前，过了一会儿，当香气越发浓郁时，米多拉熄灭了火源，将一锅浓汤端到了桌上。
他见托比一脸渴望，笑眯眯的拿出一个汤盘，为托比舀了一碗，还特意将一整只海鱼，都放在了汤盘内。
“吃吧，尝尝我的手艺。”
安格尔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本想让托比克制一下，结果托比一听可以吃，小脸已久埋进了汤里。
米多拉给安格尔也舀了一碗，示意他也尝尝。
安格尔也只能带着些赧然，向米多拉道谢。
一碗暖暖的浓汤下肚，让进入魔药小屋后本就放松的心情再次的进化，甚至有些懒洋洋起来。
“米多拉大人，今天你怎么会亲自下厨，耶丽雅大人不在吗？”安格尔好奇的问道。
“别称呼我什么大人，耶丽雅你也别用敬称，你现在已经晋入正式巫师了，而且还是研发院成员，我们算平辈。”米多拉摘下围裙，对安格尔道。
安格尔想了想，将“大人”的称呼改为了：“米多拉大师。”
哪怕如米多拉所说，他们算是平辈。但在安格尔心中，米多拉始终属于长辈。
米多拉也不纠结这些称呼，回答起安格尔的问题：“你也知道，耶丽雅特别宠溺图犽。这些天，耶丽雅都跟着图犽去看新星赛了，而且就住在主城区不回来了，害得我也只能自己下厨了。”
米多拉虽然唉声叹气，话里话外带着埋怨，但能看出米多拉与耶丽雅的感情，是非常的真挚。
“图犽也爱看新星赛？”
“是啊，他嘴里一天到晚就离不开珊公主，缠着耶丽雅带他去看珊公主的比赛。小小年纪就这么惦记别人女孩，长大肯定不学好。”
珊公主，其实就是野蛮洞窟的珊。
之前安格尔就从图犽口中得知，珊和他其实是来自同一个部落。在他们部落，珊是族长的女儿，故而后缀被称之为公主。
不过，珊很早就离开了部落，去野蛮洞窟修行。图犽只在几年前的族祭里，看到过珊。
或许就因为那一眼，图犽这个小豆丁就惦念上了珊。
第1520节 蘑菇女巫
就是不了解，图犽知不知道，珊虽然外表看上去是个小孩，不过因为某种特殊原因，她的实际年龄其实比娜乌西卡还要大。
米多拉骂骂咧咧了老半天，最后叹了一口气：“不过图犽不在也好，他要是在的话，看到你来了这里，估计又要开始念叨着让你帮他炼制衣服了。起码，现在只是念叨一个得不到的珊公主。”
说到图犽，不得不说起图犽真正的导师。
“博古拉现在有消息了吗？”安格尔问道，博古拉很早之前就进入了万籁魔渊，之前他从天空机械城去黑城堡的时候，米多拉曾经告诫过他，万籁魔源传来了涟漪波动，其中蕴含的信息素是博古拉的。
一旦博古拉从万籁魔源离开，那么必然就已经成为真知巫师了。
博古拉又和幻魔岛一脉的人有仇，这次逼不得已进入万籁魔源，也和桑德斯有关。所以，很有可能他出来后，就会找他们麻烦。
米多拉摇摇头：“没有，不过据罗森告诉我，博古拉距离出来不远了。”
顿了顿，米多拉道：“不过你现在也不用担心，以你的实力，就算博古拉出了万籁魔渊，要找你报复，你……也能撑到你导师来救你。”
安格尔：“……”他还以为米多拉会说，以他的实力也不用惧怕博古拉。
不过，安格尔倒是有自信，就算博古拉真对他报复，以他目前的肉体强度，绝对可以撑很久，哪怕撑不下去，也能借着空幻之门逃走。
米多拉：“而且，我听说野蛮洞窟这次似乎派了不得了的人过来，有他在，你也不用担心博古拉会对你动手。”
米多拉的话，让安格尔一愣：“野蛮洞窟派了人来？”
米多拉：“你成为研发院一员，等于说将野蛮洞窟与研发院的关系联结起来了，野蛮洞窟肯定会派人前来。”
不仅仅会派人，而且野蛮洞窟也会让更高阶的人，驻扎着天空机械城的驻点。
毕竟，安格尔成为研发院成员，也会带动野蛮洞窟的炼金发展，未来到天空机械城进修的炼金术士会更多。在天空机械城驻点的人，也有义务去保护在这里进修的炼金术士。
炼金术士对任何一个组织，都是不可或缺的宝贵人才，所以驻点的执掌者，实力肯定需要拔高。
安格尔恍然的点点头，他本想问一下野蛮洞窟派的是谁来，但后来想了想又打住了。
不管派的是谁来，他最终肯定会见到他，毕竟对方是为了研发院的事情而来。
聊完了图犽和博古拉，安格尔便问起关于授课的问题。
“你终于想通了，准备开始授课了？”米多拉有些讶异，因为他上回和安格尔提到授课的时候，安格尔明显有些不在意。
安格尔有些赧然的将自己缺积分的事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不过这样也好，授课对你也没有坏处，而且授课时，有些炼金术士别看技术还不够，但他们的想法或许会给你很大的触动。”
米多拉慨叹了一句后，便向安格尔说起了授课的一些规则。
说是规则，其实并不一定是强制执行，只是大家默认的一个潜规则。
就譬如，米多拉说到开课的时间，按照默认规则是，最好在开课前，提早几日表明自己要授课，给想要听课的炼金术士一个可以选课的时间，免得太过仓促，真心想要听课的人错过了这堂课。
当然，这只是一个默认规则。你也可以不提前通知，当下立马开课，听课人随缘，这样也可以。不过，这种授课在米多拉的口中，是“没有灵魂的”。
按照米多拉自己的理解，他授课并不单纯是要传授经验，其实更希望能从听课人那里得到反馈，甚至得到启悟。而随缘开课，这很难去筛选出，能出现思维火花碰撞的炼金术士。
而提前说明的话，其他人在知道你授课的内容后，愿意听和对这方面有兴趣的会来，完全没接触过的人，自然而然就会被筛选出去。到时候，思维火花碰撞的几率也会提高。
“不过，如果你单纯是为了积分，也可以随缘开课，我只是给出我的提议。”
安格尔听后沉吟了片刻，关于开课的时机，他还是打算使用米多拉的方法。
也并非是因为米多拉所说的“随缘开课是没有灵魂的”。
而是因为他在新星赛的这段期间，应该都会留在天空机械城。所以，至少还会在天空机械城待大半个月。
既然有这么长的时间，他没必要去随缘开课。
接着，米多拉继续往下讲：“不管你选择授课的时机是什么，但授课的时间点，最好是与其他研发院的成员错过。一来，可以让选择听谁课的人不必纠结；二来，也不必担心得罪其他成员。”
虽然“撞课”不是什么大事情，但不是任何人都心胸开阔，说不定就因为这一个你不在意的小细节，让其他成员记恨上你了。
哪怕研发院的成员本就有各种不和睦的关系，可是能避免冲突，米多拉还是提倡避免。
这一点，倒是给了安格尔一个警醒。因为他记得指甲婆婆说过，水纹女巫这些天就会授课，所以最好与她岔开。
米多拉顿了顿：“当然，如果缪斯院长和瑞金娜去授课，你可以不用在意和他们撞课。”
安格尔愣了一下，缪斯是研发院的院长，瑞金娜似乎也是研发院的一员，为何这两人不用在意？
米多拉解释道：“这就要说到授课内容上了。”
授课的内容，其实没有固定的。当然，最好是提前告知听课者教授内容，这样可以给人准备的时间。而且，也可以避免去听无聊的课。
“所谓无聊的课，就是指缪斯院长的课了。”米多拉叹了一口气：“缪斯院长开课，几乎很少去讲炼金知识，他授课的内容一般分为三段式。”
“第一段，讲述自己悲苦的前半生经历，引发众人同情。第二段，在第一段悲惨经历的前提下，讲自己如何成功，引发众人热血沸腾。第三段，做一个简短的总结。”
安格尔听完脑袋上全是问号：“这就完了？”
米多拉点点头：“是的，完了。而且，缪斯院长每次授课的前两段经历，还都不一样。有的时候，小时候是孤儿，颠沛流离；有的时候，小时候是受贵族欺负的园丁之子；甚至还有受尽后母虐待的悲惨灰姑娘……”
灰姑娘？院长？
“缪斯院长是在骗人？”
米多拉摇头：“他没骗人，只是拿着一本《励志人物大选》，每次开课上去讲一段励志故事。我问过院长，为何要代入自己，他说是为了让下面的学生产生共情。”
米多拉：“所以，你也不用担心和他撞课，他不在意的。而且，缪斯院长开课的时间也不多，两三年才会开一堂课，每次开课都有人满带期待而去，但常常是失望而归。”
安格尔听得有些恍惚，他知道缪斯院长有“精分”的习惯，没想到缪斯院长为了修炼“精分”，还会去体验“共情”。
“至于瑞金娜……她的课，也不用担心撞课。”米多拉提到瑞金娜的时候，表情微微有些古怪。
“她授课的内容，也和缪斯院长一样吗？”安格尔问道。
米多拉摇摇头：“不一样，但对你应该没什么用。”
“瑞金娜的外号，你应该也听说过，叫做蘑菇女巫，她是一个极其优秀的药剂学炼金大师。尤其是植物类药剂学，我远远不如她。”米多拉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瑞金娜的背景后，然后继续道：“瑞金娜最擅长的就是培育蘑菇，通过蘑菇来制作各种药剂。”
“她授课的内容，也与蘑菇有关。不过，瑞金娜授课的内容基本上都是怎么……处理蘑菇。”
“处理蘑菇？”安格尔没太听懂，这个“处理”，是他理解上的“处理”吗？
米多拉表情古怪的指了指众人汤盘里的浓汤：“这就是瑞金娜教授的处理方法。”
安格尔闻着空气中浓郁的蘑菇浓香：“……”
所以，这个处理，是料理的意思？那为何不是美食巫师去教？
“瑞金娜每次开课，耶丽雅都会去听。”米多拉解释了一句，低声嘀咕：“我也陪着去听了几节，其实还不错，偶尔还是会提到用蘑菇炼制药剂的一些关键点。”
“瑞金娜因为教授的内容，与炼金关联不大，也很清楚的标明了，她的课堂只教授如何处理蘑菇。所以与她撞课也没什么大不了。”
安格尔点点头，虽然缪斯院长和瑞金娜的课，让他感觉有些恍然。但也让他更加理解了，开课内容的自由。
不过作为炼金圣地，这里教授的自然还是要以炼金为主。如果开课真的如瑞金娜和缪斯院长那般随意，那么获得的积分几乎是趋近于零的。
米多拉接下来又讲述了关于开课登记、内容选择等一系列的问题，安格尔也都一一的记下了。
总得来说，包括授课的一系列前期问题，其实都可以交由安东尼奥去处理。安格尔需要做的，就是选择教授内容。
至于最后的积分计算，是按有效时长来算，这个也不用安格尔去操心。
第1521节 阿希莉埃综合学院
天空机械城的正面主城区，如今对外开放，是南域贸易的集散地。
天空机械城的反面，虽然没有彻底杜绝外人，但这里其实和普通的巫师组织没什么两样。
这里也有任务大厅、机械图书馆、研发院……等等，同时，这里还有一座不禁止外人求学的综合学院，名为阿希莉埃。
安格尔此刻，便正在阿希莉埃综合学院。
因为不久之后，他就会到这里来授课，所以他今天过来，主要是做一个基础的登记，同时看看这里的环境。
当安格尔大致的接触阿希莉埃后，对这所综合学院，倒是有了更深的了解。
虽然说这里是“综合”学院，但其实，这里主要教授的还是炼金之术。不过，就像之前米多拉所说的，这里也有蘑菇女巫这种，专门教授蘑菇处理的课程。
当然，蘑菇女巫这些都是少数。
之所以这里能被称为“综合”学院，却是因为这是第一任校长，也是曾经研发院院长阿希莉埃，建立学院之初，是希望能成为一个综合类的学院。
不过因为天空机械城的炼金太过强势，这里俨然成了一个炼金学院。
安格尔深入了解后，觉得直接改为炼金学院也不错。毕竟这里炼金独大，而“综合”又包含太多，作为学院的名字，并不一定能压的住场。
就像提到美食巫师，大家会想到糖果屋。提到海洋巫师，大家自觉的想到深海之歌。
天空机械城之所以能成为炼金术士向往之地，研发院是一个原因，阿希莉埃学院的存在，也算是原因之一。
综合学院看上去囊括的多，但并不一定就好。
正因此，虽然阿希莉埃名字叫做“综合”学院，但南域巫师界其实还是默认这里为炼金学院。
阿希莉埃学院虽然建立在天空机械城，但并不禁止其他巫师组织的炼金术士来进修。安格尔在这里看到很多炼金术士，但其实有一半，都是其他巫师组织的。
非天空机械城的炼金术士来进修，会签订一些特殊协议，这些协议并不会限制你的人身自由，但会有一些保密条款，以及在这里进修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可以称之为学费……不过，一般而言，学费不是魔晶，而是在这里学习时需要接一些炼制类的任务。
但是，有一种炼金术士例外。便是，拥有研发院成员的巫师组织，可以不用签订这类协议，直接来这里学习。
也就是说，安格尔成为了研发院成员，其实对野蛮洞窟是整体获益的，尤其是对炼金术士。
至于为何阿希莉埃学院要这么设定，安格尔没有去深想，但想来不外乎是人情利慧以及归属感的考量。
因为有安东尼奥的指引，安格尔很快就做完了授课前的准备，而且阿希莉埃目前的副院长舍里，对于安格尔要开课，也满是喜悦与兴奋。
毕竟，作为研发院的新成员，安格尔名声在外，却又神秘的紧。
在这里授课，必然会让炼金圈的目光聚集于此。
至于安格尔的授课内容，他虽然可以放飞自我，但毕竟是第一堂课，他还是打算中规中矩的选择了自己熟悉的领域，附魔。
而具体讲附魔的哪一种，安格尔倒是没有说。
而开课的时间，为了避免与水纹女巫的撞课，安格尔在舍里副院长的建议下，选择了一周后。
等登记完这一切后，安格尔便离开了阿希莉埃。
三天的时间，转眼即逝。
安格尔这三天里，大部分时间在处理变形术的事宜，偶尔会去一趟芳龄馆。
那日，娜乌西卡的晋升赛，虽然拖的时间很长，但实际上她并没有受太大的伤，唯一受损的是她的机械手臂。原本娜乌西卡以为，在接下来的复赛战斗中，她可能要单手作战了，可安格尔已经回来了，自然很轻易的就修复了机械手臂的损伤。
对于安格尔晋级之事，娜乌西卡的表现虽然有些讶异，但比起赛鲁姆倒是镇定了许多。
娜乌西卡只是感慨了一句：“虽然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你会比我们先一步踏上巫师境界，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娜乌西卡祝福安格尔的成就，同时也对自己的要求也更严格了。
或者说，因为安格尔的晋级，无论是娜乌西卡亦或者赛鲁姆，都有一种紧迫感，加紧的修行。
其实，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动力。
当安格尔正式的在新星赛亮相时，想来这种紧迫感会不止于娜乌西卡等人，所有同侪，甚至曾经比安格尔强大，但此刻还是学徒的人，估计都会开始卯足劲。
娜乌西卡和赛鲁姆都已经拿到新星资格，剩下的就珊、希留以及戴维了。
因为还有三天，新星赛的初赛就结束了，珊这些天很焦灼，连输了几把，距离三十层反而越来越远。不到三十层，所以积分到现在也还没开启，哪怕她在这三天里达到三十层，想要积累100点积分，也很困难，除非每日打10场以上，并且胜率要达八成。
所以，珊基本没戏了。
希留倒是还有机会，她现在积分已经68分了，距离100分已经不远。
而且，希留自己也说了，接下来的比赛她会开始用药物来压制睡意。
希留的比赛，基本都是输给了自己那蓬勃的睡意。一旦她在比赛场上没有了睡意，她晋升的把握应该很大。
戴维的晋升几率也很大，据赛鲁姆所说，戴维在今明两天内，应该就可以达到100分。
只要过了晋升赛，他也可以拿到新星资格。
除开对好友的关心，安格尔也很在意哥哥里昂的比赛。
里昂这三天，一共只打了两场比赛。他收获的经验，相比之下应该是最大的，但可惜的是，他两场都输了。
里昂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在新星赛复赛开启之前，他要进入天空塔二层。
为此，娜乌西卡的机械手臂修好之后，便对里昂进行了魔鬼训练。
里昂自己对自己也狠，白日里训练还没完，晚上累趴了，还到初心城找萨贝尔骑士磨炼。虽然梦之旷野的训练，很难迅速的回馈到身体的肌肉上，却能增加他的战斗经验以及对技巧的理解。
……
这一天，安格尔在研究了一整天变形术所需辅材的运用后，他本打算歇息一会儿，顺道想想到时候授课的内容。
可没等他静下心沉思时，耳边传来了桑德斯的传音。
传音的内容很简单：野蛮洞窟来人了。
安格尔愣了一下，安格尔放下手札，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当他来到大厅里，立刻被好几双眼睛盯着，有好奇、有崇拜、也有疑惑与探究。
安格尔一眼看去。
正如桑德斯所说，都是野蛮洞窟的人，其中还有安格尔非常熟悉的。
譬如，此时靠在窗户边，与外面晒太阳的格蕾娅正聊的起劲的女巫——“玫瑰王冠”丽安娜。
丽安娜来了，戴维自然也在。不过他在大厅的外面，透过帷幔探出长满雀斑的脸，对安格尔比了个鬼脸。
第1522节 凛冬王权
除了丽安娜外，安格尔还认识的便是华莱士。
华莱士依旧是一身白的打扮，他坐在大厅一侧的酒桌旁，与一个黑色短发的女学徒在说着什么话。
这个女学徒外貌十分的出挑，眼眸是紫藤的颜色，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深沉绛红色的嘴唇，颇有一股异域风情；她的眼睛就像猫眼一样，微眯时瞳孔如竖，平添几分肃杀气质。
安格尔对她也不陌生，正是被誉为野蛮洞窟当代最强的两位学徒之一。
华莱士的弟子，同时也是金色飞帖的持有者，娜娜吉。
说到娜娜吉，不得不提起另一个与她并称最强学徒人，拜斯.爱德华。
拜斯此时也在大厅中，他站在一个灰发男子的背后，低头默然不语，那一张平日里侵略感极重的面相，此时也收敛了起来。
而这位坐在大厅中央的沙发上，与桑德斯平等对谈的男子，却是安格尔未曾见过的一位巫师。
他的年龄看不出来，但外表表现出来的面容，是一副中年人的形象。
穿着黑色的巫师袍，浑身上下透露着冷漠与疏离。
他身上的气场非常的凛冽，安格尔哪怕还没正式和他接触，就已经隐隐感到了一股沁入骨髓的寒冷。
这个男子除了气场让人发寒外，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的眼睛，是一对异瞳。左眼和他的发色一样，带着苍然的烟灰色，就像失明者的眼瞳般。而他的右眼，则是金瞳，纯粹的金色，就像是打磨到表皮发亮的金器，鲜艳耀目。
每当男子的右眼皮翕张，便有细微的金光闪烁。
安格尔虽然没有见过他，但结合他背后站着的拜斯，以及那独特的异瞳，安格尔心中大概猜出了他的身份。
如果他就是米多拉大师所说的那位人物。
那还真的是不得了。
安格尔走进了大厅中，随着他的到来，大厅松散的气氛明显出现了改变。
而且，本来各有各事的巫师，也都站了起来，纷纷来到大厅一侧的长桌上，入了座。
桑德斯作为庄园的主人，坐在了主位。灰发男子坐在了他的右手边，华莱士则坐在灰发男子的身侧。
安格尔入座时，正好是桑德斯的左手边，与灰发男子相对。
灰发男子在与安格尔对视时，冰冷的面容稍微缓和了些，向他轻轻点头。
安格尔身边是带着一身香风的丽安娜，她落座的时候，在安格尔耳边低语一声：“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晋级了，恭喜。”
安格尔笑着点头，并没有立刻回应。
入座的都是正式巫师，所有的学徒则都在大厅的外围。
随着众人入座，1号管家悠悠荡荡的飞了进来，身周悬浮了几个餐盘，每一个餐盘里都有一个高脚酒杯，里面装着晶莹剔透的液体，散发着浓郁的酒香。
隐约间，酒香化为了雾气，在空中形成了翩然起舞的蝴蝶。
酒杯被一一的放在众人面前，1号管家顿了顿：“格蕾娅大人称，这是菲丽希娅制作的浮蝶。仅此一杯，不可续杯。”
丽安娜笑了笑，率先拿起酒杯闻了闻：“不愧是蝴蝶夫人酿造的酒，这股酒香，用辅料加工一下，都可以直接作为香氛使用了。对了，代为向格蕾娅道一声谢。”
1号管家点点头，然后退了下去。
众人抿了一口酒后，原本有些冷寂的场面，也因为酒味而慢慢变得舒缓。
桑德斯简单的说明了一下在场诸人的身份，其他人安格尔都认识，所以桑德斯介绍的重点，是安格尔对面的灰发男子。
“荷鲁斯一直在泛位面游历，最近才返回。因为对炼金很有兴趣，被莱茵阁下安排到了天空机械城，目前是这里驻点的执掌者。”桑德斯虽然只介绍了一句，但内里的信息已经十足。
虽然他已经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但当桑德斯说出荷鲁斯之名时，安格尔依旧感到心弦微颤。
“凛冬王权”荷鲁斯！
这是一个和莱茵阁下同个时代的强大巫师！曾经，在桑德斯未曾崛起之前，也是野蛮洞窟除开莱茵阁下与祖灵外，最强战力！
他的强大，从他游历的泛位面就可以知道。
在域外，有一方位面被命名为荷鲁斯界。这是对未知位面的发现者和开拓者的最高荣耀，以己之称，为其赋名。
荷鲁斯发现了那方充满危险的位面，并且在开拓的进度上，远远超乎于其他巫师。
所以，以他的名字命名了那个位面。
可见他的强大，毋庸置疑。
安格尔还记得，《萤都夜语》杂志社的主编“长夜曙光”狄歇尔，他对荷鲁斯的评价有一句话广为流传。
——当金色的荷鲁斯之眼俯视你的时候，名为“你”的剧目，将拉上谢幕的帷幔。没有人能将你从永冻中唤醒，你只会在凛冬的王权下，永久的沉沦。
狄歇尔的评价，绝对不是虚妄。
这是荷鲁斯以自身实力所展露的“凛冬王权”！
哪怕在二级真知巫师中，荷鲁斯也绝对是最顶尖的那一拨。
面对荷鲁斯，安格尔也有些拘谨郑重。倒是荷鲁斯，虽然气场冷漠疏离，对安格尔倒是没有太多的冷意：“我能来天空机械城进修，说起来也托你之福。”
安格尔成为研发院一员，自然而然的将野蛮洞窟从炼金荒漠，拉进了核心的炼金界。
荷鲁斯自身对炼金也很感兴趣，若是没有安格尔，他想要来天空机械城进修，可不是那么简单。
“我听舍里副院长说，不久之后你会在阿希莉埃开课，我很期待你的课。”
荷鲁斯的话，让安格尔愣了一下，为了避免与水纹女巫撞课。他记得开课的事，应该是明日才会向外透露，没想到荷鲁斯已经知道了。
“咦，安格尔要在阿希莉埃授课？”丽安娜惊讶的看过来，“那我一定要去看看。”
荷鲁斯却是淡淡道：“我听说炼金圈很多人，都盯着安格尔的听课名额，你可不一定能抢得到。”
丽安娜目光看向安格尔：“是吗？如果抢不到的话，看来我得想想如何走后门的事了。”
随着荷鲁斯与丽安娜的对话，气氛倒是缓和了起来，但安格尔压力却有些大。
原本授课只是为了骗……赚点积分，现在怎么搞得，全都像来视察他授课似的。
桑德斯也有些惊讶安格尔跑去授课的事。若非，刚才荷鲁斯提起，桑德斯完全不知道这事。
“为了赚点积分，换一样魔材。”安格尔顿了顿：“维菲特需要那件魔材。”
安格尔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一提到维菲特，桑德斯立刻明白了：“他不用恒定碎屑换了？”
安格尔点点头：“是的，降了一些标志，但是他要的东西在外面也买不到，倒是研发院的魔材库有，不过需要积分来换。”
桑德斯点点头，说起来他最近也在联系一些老友，看有没有恒定碎屑出售，可惜恒定碎屑太难得，得到的人又都藏着掖着。既然维菲特降低了标准，那自然是最好。
桌上众人疑惑的听着安格尔与桑德斯的对话，他们讲的内容隐隐约约，似乎暗藏着什么猫腻。
“桑德斯你们在说什么，总觉得晦涩又奇怪？”丽安娜和荷鲁斯都不好询问，但华莱士这个一向与桑德斯不对付的学院派巫师，却是大喇喇的问了出来。
“只是一些私事。”桑德斯冷淡的瞥了一眼华莱士：“说起来，今日我并没有邀请你来吧？”
华莱士被噎了一下，不过却也没生气，反倒是眯着眼笑道：“我来嘛，也不是为你来的，是为了祝贺安格尔晋级的。还是你觉得，我该私下去向安格尔庆贺？”
桑德斯的表情，这下反倒是顿了顿。
荷鲁斯因为才返回南域，还不知道他们话里话外是什么意思，丽安娜悄悄的用传声对他解释道：“华莱士觊觎安格尔已经很久了。”
以前，安格尔没有成为正式巫师，就想着将安格尔骗成自己的弟子。
现在安格尔晋级了，华莱士的目标就是把安格尔骗到白鸥纪学院当导师。
荷鲁斯听完后，了悟道：“安格尔的风格，看上去的确比较偏向华莱士。”
都是学院派。
所以华莱士私下去向安格尔庆贺，说不定还真的能说动安格尔。
桑德斯瞥了荷鲁斯与丽安娜一眼：“你们的传声术，可以再拙劣一点。”
他们虽然用了传声术，但在场的都是正式巫师，没有经过特殊渠道的传声，在他们听上去就像是大声喧哗一样。
因为荷鲁斯和丽安娜的传声术打岔，桑德斯倒是没有在与华莱士争辩，华莱士也没有继续追问之前的事。
桑德斯：“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回到正题。”
荷鲁斯到来，其实就是为了两件事，第一，是野蛮洞窟与天空机械城的联系；第二，则是关于天空机械城驻点执掌人变更。
这两件事，其实都与安格尔有关。
安格尔属于研发院的人，自然会成为野蛮洞窟与天空机械城的中心纽带。因为，未来野蛮洞窟肯定会有炼金学徒来天空机械城进修，这里面需要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而且也需要安格尔通过研发院成员的身份，授予一些权限给荷鲁斯。
而荷鲁斯成为驻点执掌人，算是将天空机械城的驻点重要性，拔高了很多层级，而缘故自然也和安格尔成为研发院成员有关。不过，这个倒不需要安格尔做什么，他当一个看客，作为见证者即可。
第1523节 接任
现场的话题，就围绕在安格尔与荷鲁斯两人身上。
不过，荷鲁斯并不是一个善言的人，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华莱士在将事情的原由说明。
随着酒酣意浓，气氛也越发融洽。
安格尔在此期间，也联系了安东尼奥，通过研发院成员的身份，给荷鲁斯授予一些权限，让荷鲁斯在某些时刻上，可以代替安格尔去做一些关于野蛮洞窟与研发院之间下游的抉择。
将权限授予荷鲁斯后，方便未来荷鲁斯去开展工作。
至于荷鲁斯接任驻点执掌人的事，也有一个较为仪式的宴会，不过是晚上才召开，而且地点也是在野蛮洞窟的驻点，所以剩下的时间，其实他们基本就是在聊天交流。
因为不算是正式的交际，几个学徒，包括戴维、娜娜吉以及拜斯，也被安排上了桌，不过是坐在末尾。
纵然大家是在交流，但话题依旧和安格尔脱不开干系。
所聊的内容，无外乎与安格尔成为研发院成员的过程，以及他是如何晋级的有关。
关于这些话题，安格尔挑拣了一些能讲的事，至于黑城堡私密的事，以及与弗罗斯特有关的事，安格尔没有说。
隐瞒的事情其实也不是不能说，不过只能私下说。
安格尔说明之后，虽然话题偶尔还是会飘到他身上，但不至于像之前那般，只在他身上打转。
安格尔也从他们的口中……准确的说，是华莱士的口中，得知了一些与南域巫师界、野蛮洞窟甚至个人，都息息相关的事。
譬如，永夜国之乱，目前还见不到平息的迹象，而且已经开始向邻国发起了侵染。
所有与永夜国相邻的，几乎都不同程度的遭了殃。侵染稍微少一些的，只有西地摩沙所在的丰饶国，与野蛮洞窟所在的帕米吉高原。
丰饶国之所以侵染比较少，是因为丰饶国与永夜国交领之地，是一片人烟稀少的荒漠，所以侵染程度会比其他国家慢一些，但依旧在有条不紊的扩散。
而帕米吉高原，虽然高原是一个天然屏障，但也拦不住那些七彩蜻蜓。目前侵染较少的缘故，却是因为遗迹的关系。
提到遗迹，众人的表情都不太好。
或者说，只要说到野蛮洞窟近期的遭遇，几乎都是一连串的厄运。唯一的好事，只有安格尔成为研发院一员，这件事算是为野蛮洞窟注入了片刻活力。
细数一下，野蛮洞窟最近的厄运：永夜国之乱，为野蛮洞窟的未来平添变数。
位面融合本来算是一件好事，只要位面融合最后的出入口是在帕米吉高原，那对野蛮洞窟却是很好。可奈何，位面融合居然进行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失败了。
而冠星教堂的预言巫师，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原因。
这一系列的打击还没完，因为位面融合残存的能量，导致帕米吉高原大量的遗迹的出世，在这些遗迹中，有一座诡异的遗迹又成了野蛮洞窟一众巫师的心患。
巫师失踪、七彩蜻蜓聚集……等等都是在这座遗迹里发生的，到现在遗迹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也还没有个答案。
因为遗迹就紧邻镜中世界，担心影响到野蛮洞窟，莱茵阁下也一直留在遗迹附近。
当然，遗迹虽然诡异，但目前并没有表现出威胁。其中的魇界魔物，才是野蛮洞窟的大敌。
不过这些魇界魔物，也不仅仅出现在永夜国附近，其他地方也纷纷出现踪迹，午农公国的托马吉加森林天坑、囚岛的拉图奎山脉、石桑王朝的第七根第洲……都有七彩蜻蜓出现的踪迹。
让众人有一种南域飘摇，风雨欲来的错觉。
原本所有人都担心的魔神阴影，因为深渊里出现变故，无焰之主真灵陨落，而暂时消失不见。
但魇界魔物的阴影，却取代了魔神阴影，高高悬于头顶。
这场聊天，就在这晦涩的阴影缭绕中，与众人忧心忡忡下结束。
荷鲁斯与华莱士要为了晚上的接任晚宴做准备先离开了，丽安娜则留在庄园里，与格蕾娅作伴。
也因此，安格尔和戴维也有了空，聊了几句。
不过他们也没聊太久，戴维就因为有比赛，而匆匆忙忙的去了无限战塔。
时间流逝，驻点的接任晚宴也过了。
晚宴上并没有特殊的事发生，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罗森阁下也来到了晚宴，他在面对荷鲁斯的时候，虽然表现的很平静，但眼神中还是带着一些忌惮。
荷鲁斯毕竟是一个二级真知巫师，常驻在天空机械城，对罗森而言，是好是坏亦是未知。
晚宴过后，安格尔与桑德斯便启程返回庄园。
为了某种桑德斯在意的宴会仪式感，他们来时是乘坐马车而来，所以回去的路上，也依旧是坐着马车。
在车厢里，安格尔靠在柔软的皮草上，车厢中央里火炉的温暖，与马车微微的颠簸，让他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不过这时，桑德斯突然道：“可能过一段时间，我们需要回野蛮洞窟一趟。”
安格尔：“因为遗迹的事？”
在白日的时候，安格尔就注意到，华莱士提到遗迹时，桑德斯似乎欲言又止。
果然，桑德斯点点头：“之前，莱茵阁下传来的信息里，说明了遗迹的情况。”
因为遗迹中有大量七彩蜻蜓存在，莱茵姆特也知道这与魇界有关，而对魇界之事了解最深的，只有幻魔岛一脉。故而他在此前，就已经将遗迹的一些情况，传给了桑德斯。
“那座遗迹很古怪，不仅仅是魇界生物的问题，它本身就存在某种怪异性质。”
帕米吉高原上有大量的遗迹，因为这次位面融合的残余能量被迫开启，这些遗迹其实大多都被野蛮洞窟先辈探索过，甚至其中还有很多遗迹中就有巫师占据，当做平日实验研究用。
但那座遗迹不一样。
在没有被七彩蜻蜓侵占之前，遗迹就已经表现出了诡异的地方。
有好几个正式巫师陷落在里面，而且毫无消息传出。之后，七彩蜻蜓占据之后，遗迹的危险程度再次拔高。
“遗迹毕竟是在野蛮洞窟的附近，所以必须要排除危险，否则就只有镜中世界搬离一条路。”
“而让你也回去，主要是因为，或许只有你才能了解，那个遗迹里究竟存在着什么猫腻。”
第1524节 抢课
准确的说，七彩蜻蜓在面对安格尔的时候，才会展现出非战姿态。也只有安格尔才能感知到七彩蜻蜓的情绪。
通过七彩蜻蜓传达出来的情绪，去了解它们为什么会占据那座遗迹？
那座遗迹里究竟存在什么隐情？
安格尔听完后，迟疑了一下：“虽然我能感知到七彩蜻蜓的一些情绪表达，但它们几乎很难表达出完整的意思。”
“绯月、钻石与流光；晨曦、石英与浮芒。”桑德斯突然说了一句没来由的话，沙哑的声音，回荡在车厢内。
安格尔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桑德斯的意思。
其实这一句话，出自一篇经典的童话。这篇童话的故事很老套，小王子为了拯救被恶魔掳走的公主，经历的种种冒险故事。其中有一个桥段，是小王子要寻找并打开一位光明教士的密室，获取击败恶魔的神兵。而这间密室的钥匙，并非真实的钥匙，而是一个奇怪的谜题，这个谜题正是：“绯月、钻石与流光；晨曦、石英与浮芒。”
小王子破解不出这句话的意思，于是又经历重重坎坷，寻找到了邻国的先知，借着先知的力量，终于明白了答案所指，最后打开了密室拿出了神兵。
这个童话故事流传甚广，安格尔自然也听过。
桑德斯在这个时候说这句话，意思其实也很简单。
七彩蜻蜓的确不会表达太过完整的话，但这不重要，将它所透露出来的每一个信息，都当成一个线索与密码，然后就可以通过各种手段去破解他。
实在不行，不是还有童话里的“先知”么？童话里的“先知”，是作者设定出来为剧情服务的线索人物，虽然是虚构的，但如果将其对应到巫师界，却有类似的存在。
譬如，博览群书的学者；亦或者，寻觅命运轨迹的预言巫师。
“我明白了。”安格尔点点头，如果只是探察一些相关消息，他应该能做到。
安格尔的魇境里，有一只五彩蜻蜓。五彩蜻蜓的智商有些低，表达的情绪并不太多，甚至连赞美月光、赞美女王与赞美莎娃，有时候都说不通。但七彩蜻蜓的话，表达的情绪就丰富多了。
虽然七彩蜻蜓与其他魇界魔物相比，它的智慧明显要低得多。譬如青蛙咏叹者、狐狸持琴者、以及某某大臣一类的，它们的智慧丝毫不比人类差，只不过思维模式与逻辑方向和人类不一样。
但智慧低也有好处，如某某大臣这一类的魇界魔物，固然敬重安格尔的“莎娃”身份，但偶尔还是会疑惑安格尔的所作所为。可七彩蜻蜓就不一样，它们智慧低，却更加的单纯，换言之也更加的好骗。
桑德斯：“只要推断出遗迹的真相，总能找到应对的方法。”
安格尔自己也不希望，野蛮洞窟的门前，有这么一颗定时炸弹。能够想办法解决，自然是最好的。
马车悠悠晃晃的回到了庄园。
安格尔回到了静室，本来准备继续研究变形术，但想了想，最后却是拿出了一张新纸，在纸页最上方，写了一个词：备课。
原本安格尔不在意授课的事，他只是去混点积分，准备随便讲讲就罢。但今日荷鲁斯提到了他的开课，言说炼金圈的人都在等着安格尔开课的消息放出。丽安娜也表现出了很感兴趣的样子，这却是给安格尔造成了一些压力。
毕竟是第一次授课，安格尔决定还是郑重些比较好。
转眼间，熹微的晨光，撕开了夜色的幕布，给天空机械城的主城区，披上了一层明媚的金边。
芒士魔材街，指甲炼金屋的大门被人推开。
一个罩着黑色徽纹巫师袍的男子，走了进来。他掀开头上的兜帽，露出了一张五官端正的面容。
这是一个中年男子，面相虽然不是英俊型的，看上去却很敦厚；但他的眼神却闪烁不定，有一种精明与算计的意味。可见，他绝不像外表看上去那般淳朴。
男子环顾一周后，目光定格在了坐在几案边，喝着热茶的指甲婆婆身上。
他笑眯眯的打了一声招呼，坐在指甲婆婆的对面。
“马里恩，你今日过来有什么事？马上新星赛复赛就正式开始了，你的店应该是很热闹的才对。”
马里恩，正是男子的名字，他经营了一家店铺，恰好在指甲婆婆的正对面，是一家售卖施法材料的店。
“有点事要找婆婆咨询一下。”马里恩顿了顿，看了看周围：“今天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平时不是有很多炼金术士在你这，争些无聊的问题吗？”
指甲婆婆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而是饮了一口茶，将目光看向马里恩巫师袍上的徽纹。
这个徽纹整体是发雾的圆形光圈，光圈内则是黑暗一片，宛若日全食。
“你衣服上的徽纹……”指甲婆婆皱了皱眉：“你怎么跑去加入深邃炼金会了？”
马里恩伸出食指摇了摇：“我不是加入深邃炼金会，我只是混入其中。要不然我也不会在衣服上画深邃印迹，而是直接印刻在皮肤上。”
深邃炼金会，是天空机械城的一个炼金交流会，虽然没有搞出太出格的事，但小作小乱却不停歇。如指甲婆婆一类的人，是非常看不上这个炼金会的。因为深邃炼金会背后，其实就是深渊魔神深邃之主对自己泛信徒的延伸。“日全食”的纹路，就是深邃之主的印迹。
“你混到深邃炼金会做什么？”指甲婆婆疑惑了片刻，看着马里恩闪烁的眼神，心中突然敞亮，以她对马里恩多年的了解，她似乎有些明白马里恩去炼金会的意图了：“占便宜去了？”
“不是占便宜，只是去回收低价资源。”马里恩一本正经的道：“说来，我这次找婆婆也是与这个炼金会有关。”
马里恩说着，从自己的衣兜里取了一个圆盘模样的东西，递给婆婆：“这是一个炼金中间品，我自己算了一下，材料费大概就要330个魔晶左右，但他出售给内部成员，只要了350魔晶。如果大量的拿去卖的话，我觉得有赚的，但这个加工费只要20个魔晶，我觉得太低廉，有些蹊跷，故而想要询问一下婆婆。”
指甲婆婆看了一眼，就丢给马里恩：“的确算是中间品，本身质量没问题，不过炼制者是借助了深邃之主的力量。”
一边说着，指甲婆婆一边翻过圆盘，指了指角落里一个非常小的日全食徽记。
“可以用，但不建议用。因为这是深邃之主将力量延伸的一种手段，经常接触的话，很容易变成它的泛信徒。”指甲婆婆顿了顿，看向马里恩：“你也不希望，天空机械城沦为魔神信徒的聚集地吧？”
马里恩接过圆盘，脸上闪过犹豫。
见马里恩还有些迟疑，指甲婆婆道：“这个钱，你就算赚了，我估计用不了多久，罗森就盯上你了。”
马里恩一听罗森的名字，身体一个哆嗦，眼神变幻不定，最后叹了一口气：“好吧，不赚这钱了……唉，早知道昨晚就不混进去了，听了一晚上的‘深邃在上’，脑袋都大了。”
顿了顿，马里恩继续道：“对了，刚才的问题婆婆还没答呢，今天婆婆这里怎么没人？”
指甲婆婆闻了闻茶香，不紧不慢的道：“都去抢课了。”
抢课？马里恩疑惑了片刻：“我记得水纹女巫的课，前几天就抢完了啊。怎么，她又准备开课？”
“还是说，凡纳森先生开课了？不过好像也不对，凡纳森的课，应该不至于全员去抢课吧？”
凡纳森是阿希莉埃综合学院里非常有名的炼金术士，原本外传，他与飓风高塔的“秘银变革者”杰拉尔，是最有希望被纳入研发院成员的炼金术士。不过，半途却杀出了个安格尔。
凡纳森虽然炼金实力不错，但他是非常先锋的革新派，课堂上常常对于传统流派表现出鄙夷，所以一般传统流派的炼金术士，都不愿意去听他讲课。
指甲婆婆摇摇头：“不是凡纳森，水纹女巫也没准备开课。不过这次授课的人，也的确是研发院的成员。”
“研发院成员？是魔药大师，还是说，有谁从外面回来了？”马里恩好奇道，他最近好像就听说，只有水纹女巫回到了天空机械城。
指甲婆婆顿了顿：“如今在舆论热潮上的那位。”
舆论热潮？马里恩愣了一下，突然双眼瞪得滚圆：“婆婆你说的人，该不会是……”安格尔？
指甲婆婆点点头：“就是你心中想的那位。”
“他居然已经回到了天空机械城，而且还开课了？”马里恩呐呐的嘀咕了一阵，突然拍了拍大腿站起身来：“现在在抢课吗？我也要去试试。”
“你抢课做什么？你那三脚猫的炼金水平，去听课完全是浪费席位。”
马里恩：“我和隔壁卖女巫汤的吉姆打过赌，赌安格尔到底有没有晋入正式巫师，赌注可是足足一百魔晶！我得亲眼去看看才行。”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答案。”指甲婆婆道。
“别，千万别告诉我。我必须要亲眼见证，这才有揭开谜底的仪式感。”马里恩说完，就准备拔腿往外走。
指甲婆婆：“虽然今日抢课，但他正式开课要等四五天后了。我记得没错的话，新星赛复赛，安格尔会去当特约评判。”
马里恩脚步瞬间顿住。
“你早说嘛。”马里恩坐回了桌边，新星赛初赛是后天晚上结束，复赛则是大后天开始。如果安格尔到时候要去当特约评判，那就可以亲眼见证他是不是晋级了，不用特意去费力抢课。
“也难怪你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他现在不仅仅是舆论热潮，在炼金圈想来都是话题中心，他现在去开课，估计药剂学的炼金术士都会跑去抢课。”马里恩常常来指甲炼金屋，虽然他自己的炼金水平是半吊子，但因为接触的多，对炼金圈倒是很有了解。
“不过，没想到安格尔现在就能授课了。我估计，他应该是阿希莉埃授课教师中，年纪最小的吧？这个荣誉，不得了啊。”
第1525节 热潮
阿希莉埃综合学院，实验区一隅。
密封了半个月的地下室铁门，随着嘎吱嘎吱的声响，终于被推开。外界的灯火，照进了暗无天日的密室，也照亮了一张张毫无血色的苍白脸孔。
凡纳森目光灼灼的看着实验室中心，那结合了机械炼金，充满革新派奥妙的金属悬管。
悬管的内部，正一滴滴的滴落新一批的药底。
等到剂量一够，就可以尝试革新版本的血脉温养药剂。
凡纳森自己经过多方面的推测，他可以确定的说，只要最后药剂一成，效果绝对堪比塞莉扬女巫汤！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
塞莉扬女巫汤之所以成为血脉侧学徒必选的药剂之一，不就是因为塞莉扬是同类药剂里成本最低，效果却最好的么。
凡纳森这次用革新派的药剂炼制手法，炼制的血脉温养药剂，所花费的材料比起塞莉扬更加的便宜。
这对凡纳森而言，就是一次巨大的成功。只要药剂出世，必然能代替血脉温养药剂，这就是给那些传统派的一记重重的耳光。
想想就觉得痛快。
凡纳森非常希望药剂能尽快的出现，不过现在到了最后一步，只能慢慢的等待。
估计还需要两天左右。
趁着这个时候，凡纳森打算先去见一见舍里副院长，以血脉温养药剂作为新课的开端。
他回头看了眼实验室里的一众助手，这半个月的熬炼，他自己倒是没事，但助手们一个个的脸色苍白，看得他连连摇头：“想要成为炼金术士，好的肉身底子，是必须要的。才熬半个月，你们就这样，下次如果要做更长久的实验，你们能熬得住吗？”
一众助手默然低头。
凡纳森叹了一口气：“这次炼制的正好是血脉温养药剂，这样吧，炼制好以后，除了实验用的存留外，其他的你们就都分了吧。至少，先把身体素质给提上去。”
凡纳森说完后，在助手们惊喜的眼神中道：“我去见一见副院长，药剂还剩下两天才能完成最后一步，你们注意看好，不要出差错。”
说罢，凡纳森走出了地下实验室。
看着周围的实验区，凡纳森皱了皱眉。
半个月的实验，虽然不至于让凡纳森有物是人非的感慨，但为何今天的实验区这么安静，除了鸟叫虫鸣，居然没有炼金失败时产生的连环炮仗声？
凡纳森疑惑的往外走，一路上还真的没有看到一个人。
当他出了实验区时，才看到有两个身影，慢悠悠的走在前方，似乎在聊着什么。他先是愣了一下，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从眼神到表情，全都迸发出喜悦。
“米多拉大师？古西罗大师？”凡纳森惊喜的叫了一声，快步的走上前。
米多拉转过身，看着向自己快步走来的英俊后辈，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微笑。米多拉自己也偏向革新派，所以对于凡纳森这个革新派炼金术士，非常的欣赏。
“原来是凡纳森。”米多拉笑眯眯的道。
古西罗也向凡纳森点点头。
凡纳森恭敬的对着两位炼金大师行礼，米多拉是他最敬重的前辈，古西罗虽然是偏向金石学的，但作为曾经的“月银掌控者”，也是研发院最古老的几位重量级成员。
“我听说你最近在炼制新的药剂，不知道有什么成果了吗？”米多拉问道。
凡纳森点点头，飞快的将自己炼制的药剂说了出来，同时期待的看着米多拉，希望能从魔药大师的口中，得到指点与认可。
米多拉听完凡纳森所说，轻声念叨了一句：“取代塞莉扬女巫汤的血脉温养药剂？”
米多拉眼神微微出现了一丝迟疑，他看了看古西罗。
古西罗则直接眉峰高蹙，显然对于凡纳森所说的内容，充满怀疑。
“不如说说你的炼制理念与炼制过程。”米多拉思忖了片刻，问道。
凡纳森点点头，快速的将炼制的一些重点，说了出来。特别强调了炼制时，选用的都是最便宜的材料。
凡纳森说完之后，古西罗直接摇摇头：“想法不对，方向错了。”
古西罗说完后，没等凡纳森反应，就对米多拉道：“我先去实验区了，估计我那几个徒弟还在闷着做实验，他们再不去抢课，名额都没了。”
说罢，古西罗转身离开。
凡纳森先是对古西罗的否定，带着一丝不满与疑惑，但古西罗走时说的那番话，却让他愣住了：古西罗让他的几个徒弟去做什么……抢课？抢谁的课？
谁的课，居然古西罗不仅不排斥，还让自己的弟子去抢？
“古西罗说的没错。”米多拉的一句话，就将凡纳森从神游里拉了回来。
“塞莉扬女巫汤存在这么多年，必然有存在的道理。你的这个温养药剂，从一开始就想法不对。”
“你该想的，不是去取代塞莉扬女巫汤，而是该想着如何改良，并且最大程度的优化它的效果。”米多拉摇摇头：“派系之争可以理解，但你不能容不下对方的优点。你这完全是在与斗气，我看不到任何创新的地方。”
凡纳森的脸色有些难看，但面对米多拉依旧不敢反驳，只是弱弱的道：“可是，材料便宜了很多。”
“便宜的只是材料费，炼制中间的过程你考虑过吗？滤化设备的价格你考虑了吗？炼制时用到的高阶技术，你考虑在内了吗？用高级技巧，炼制一个初级药剂……唉。”
米多拉：“取代，终究只是代替。当然，如果你能有更简单的方法，代替也未尝不可。但是，这并不该是炼金的目的。”
“革新的意思，是革陈创新，重点是落在创新上。所以，古西罗对你的评价没错，你炼制的初衷就不对，那么你选择的方向，肯定出错了。”
凡纳森听完米多拉的话，背后却是沁出一阵冷汗。的确，他当初炼制这个药剂，就是为了置气，通过取代塞莉扬女巫汤去证明革新。可当他真的陷入这个怪圈，却完全忘记，想要证明革新，该做的是创新，而不是取代陈旧。
若非米多拉的点出，估计他自己还要在这个怪圈子里打转。
凡纳森虽然傲慢，但他并不是偏执的人，尤其是向他语重心长说这番话的，是他最敬重的魔药大师。
凡纳森面色青白变化，半晌后低头感谢道：“我明白了，取代不是目的，目标是革新才对。”
米多拉其实很看好凡纳森，所以也不忘多提点了他几句，然后才离开。
既然温养血脉的药剂要重头再来，凡纳森也不准备以此开课了。他打算回实验区，重新闭关。
不过走了一半，他突然想起什么。
他刚才好像忘记问了，为何古西罗大师也要让弟子去抢课，是谁在开课？
凡纳森犹豫着，要不要去舍里副院长那里问问。
就在这时，他的面前突然跑过一个浑身缀满骷髅饰品的中二少年，凡纳森眼前一亮，身影一转就拎住了少年的后衣领。
“喂，是谁？快放开我！”在一阵晃悠中，少年落了地。
愤怒的回头一看，却是愣了一下：“凡纳森先生？”
“葛伦啊，你这么急急忙忙的要跑去哪？”
葛伦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领，本想发火，但面前的凡纳森不仅仅是阿希莉埃的炼金导师，还是一位强大的正式巫师，他最终还是捏了捏鼻子，回答道：“我要去抢课。”
“你又不喜欢炼金，抢什么课？”凡纳森好奇的道。
“我喜不喜欢炼金都无关，是我偶像的课，我就要去听！”只要不在安格尔面前，葛伦毫无障碍且理直气壮的将“偶像”两字说了出来。
“你的偶像，是谁？”凡纳森有些好奇，中二少年会崇拜什么人？最重要的是，这人居然有能力在阿希莉埃能开课？
“我偶像，当然是帕特巫师啊！”葛伦顿了顿，有些疑惑的道：“凡纳森先生还不知道吗？明明帕特巫师开课的消息，早上就已经透过校务传开了。”
葛伦和梅兰莎的关系很好，而梅兰莎又是罗森的女儿，所以葛伦很早就已经知道，《真理的天空》记载的没错，安格尔是真的晋级了。所以，他才能毫无滞碍的说出“帕特巫师”。
“今天就开始抢课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位置……不说了，我要先走了。”
葛伦说罢，转头一溜风的跑走。
凡纳森则愣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帕特巫师”指的是谁。
“他居然已经成为巫师了？”凡纳森的表情有些沉凝，对于安格尔，他的观感是很复杂的。他一直以为自己可能是最先进入研发院的炼金术士，可没想到半途跳出来个安格尔。
凡纳森一直对安格尔有种排斥，总觉得有种被人抢走辉芒的错觉。虽然他也明白，这只是他的心理作用，他与安格尔素不相识，也没有实质的利益抢夺。
凡纳森摇摇头，准备回去实验室。不过走了半步后，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头，朝着葛伦离开的方向走去。
如今实验区的人迹几乎消失，估计就是与安格尔开课有关。
而且，连古西罗这种老一辈的炼金大师，都决定让自己的学生去听课，想来安格尔真的有不错的地方。
凡纳森还是决定去看看。
第1526节 服饰
安格尔即将在阿希莉埃开课，就像是一阵旋风，吹进了平静的炼金圈。
就像当初安格尔炼制海洋韵律时的影像，起初毫无波澜，可随着风过微皱，涟漪很快形成，并且迅速的扩散。
这种扩散速度，以及后续所出现的抢课热潮，让一些得闻消息的研发院成员都忍不住惊讶。
舍里作为阿希莉埃的副院长，也是头一次看到如此大规模的抢课。
而且，抢课的人从炼金圈，甚至辐射到了圈外。
虽然如今话题都在新星赛上，但安格尔的名字却从未从舆论中消失，很多人都很好奇，安格尔到底有没有晋级。如今，阿希莉埃学院释出了安格尔开课的消息，侧面证明了安格尔已经回到了天空机械城，这让对安格尔好奇、恋慕、崇拜甚至仇恨、嫉妒、敌视的人，都想要来一探究竟。
这也是抢课热潮的原因之一。
因为抢课的人太多，但安格尔所开出的名额和水纹女巫一样，只有五十位，舍里副院长没办法，只能厚着脸皮拜托安东尼奥联系安格尔，期望能增加一点名额。
不过，安格尔对此只是反问了舍里一句：“五十位在研发院成员的开课中，算多还是算少？”
五十位听课名额，在研发院成员的课程中，不算最多但也绝对不少。只比缪斯院长与蘑菇女巫的课堂人数要低一下，但这两位开课一般可不讲炼金，所以就算不限制人数，来的人其实也不多。
“既然不算多，那就不加了。”安格尔道，他甚至还想减一些人数。
安格尔这边不加听课名额，可抢课的人又太多，里面还不乏与阿希莉埃有极大关联的人，舍里没办法，只能暗地里做了一些操作。名为公正的抢课，暗地里却已经在抢课人的背后，明码标价。
对此，安格尔也不在意。他虽然对于授课，心中还有些压力，但终归只是为了骗……赚取积分，又不是正式收徒，谁来听都不重要。
抢课的风波持续了两日，虽然如今五十个名额已经基本定了下来，但这场纷扰还在天空机械城的内部回荡。
不过，安格尔此时已经没有去管这些事了。
因为，新星赛的复赛，即将开幕。
……
叩叩叩——
阳台的窗户传来了清脆的敲击声。
安格尔从伏案疾笔中抬起头，他没有任何动作，背后凭空生出了两只幻肢，一只拉开了窗帘，另一只则熟练的推开窗户。
随着窗户被推开，一道小小的黑影瞬间冲了进来。
黑影的身上裹挟着淡淡的香气，最后落到了安格尔的脖子边，委屈的蹭了蹭。
安格尔低头看向黑影——浑身落满灰尘的托比，它此时正可怜兮兮的叫唤着，似乎想借着比平日尖锐几分的鸣叫声，唤起安格尔的同情。
“小没良心的家伙，训练你还不是为了你好。”这时，一道没好气的女声，从一旁传了进来。
安格尔回过头，穿着亮紫色长裙的格蕾娅，也顺着打开的窗户飞了进来，落在安格尔对面的椅子上。
“这家伙明明可以操纵能量让灰尘不要落在身上，结果特意不这么做，就是想让你看看它狼狈的模样，以此来装可怜，拒绝训练。”格蕾娅指着托比，后者一脸的无辜，装作听不懂格蕾娅的话。
“我深刻的怀疑，它的这种行为，也是受到了极怨之念的影响。所以，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增加它的训练量。”
托比本来还在装听不懂两脚兽的语言，可听完格蕾娅的话，立刻绷不住了，连绵起伏的叫唤从它嘴里发出，内里的抗议之意，不言而喻。
不过格蕾娅的心意已决，托比根本无法动摇，只能看向安格尔，祈求能从小主人身上得到怜悯。
安格尔露出怜悯与不忍的表情，还顺势顺了顺托比炸起的羽毛，在托比期待的眼神中，安格尔抚慰道：“这其实也是为了你好。”
托比委屈的鸣叫。
虽然安格尔表达的意思和格蕾娅一样，但一个唱着白脸，一个摆出黑脸，最后托比也只能在晕乎乎中认了。
解决托比的问题后，安格尔疑惑的看向格蕾娅：“还有其他事吗？”
格蕾娅指了指墙壁上的钟：“你别告诉我，你忘记了时间。”
安格尔看着壁钟的指针，指向早上八点，他思考了一下，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差点忘了，今天是新星赛复赛开战的时候了。”
他接了新星赛的特约评判任务，虽然只需要去十场，而去评判哪几场比赛可以自选，但是有两场比赛他肯定要去的。
分别是今天的初赛，以及新星赛落幕时的决赛。这两场，他必须要去，而且如今外面还有很多安格尔是否晋级的传闻，他今天的初赛去露面，也可以为这个疑惑划下句点。
安格尔收起桌上关于变形术解析的手札，准备稍微梳洗一下，便去无限战塔。
他轻轻随手一抹，半空中便出现了一面水镜。
安格尔看着镜中的人物，虽然为了修行变形术已经熬了很多天，但因为有清洁术，浑身看上去倒是整洁。
看上去不用整理，可从个人礼仪角度来看，安格尔还是准备收拾下。
不过，安格尔所谓的收拾，只是身上一阵幻术波动，那一身略微发皱的绅士服，便在幻术遮掩下，焕然一新。
“收拾好了。”安格尔信心满满的道。
在旁边见证这一幕的格蕾娅：“……”这种收拾是没有灵魂的！而且，用幻术来遮掩不就是自欺欺人么！
格蕾娅啧啧的摇摇头：“我一直觉得你和你导师很像，但现在发现，至少在礼仪上，桑德斯比你更加的传统。”
桑德斯至少不会在这方面，用幻术来粉饰太平。
说罢，格蕾娅取出了一套服饰。
墨色的贵族绅士服，纯白的内衬，暗纹领结，以及一系列的金色配饰，从手杖、胸链、袖徽……无一不包。
“这是……给我的？”
格蕾娅点点头：“是的。”
安格尔也没拒绝，这一身服饰他自己看过了，虽然做工和材料都很不错，但并非是炼金作品。
安格尔换上之后才发现，这个黑色的服饰其实隐隐透露着墨绿纹路。
就像是夜色下的翡冷翠，有一种只可远观的疏离感。
他原本温和的气场，也因为这一套衣服，仿佛隔上了一层面纱，自带傲慢与冷漠。
格蕾娅看着安格尔换上服饰，那挺拔的身影，让她眼底带着一丝怀念：“其实这件衣服，原本是为了休斯顿准备的，可最后却没有送出去。”
第1527节 无垠赛场
听到休斯顿的名字，安格尔的身形顿了一下。
他对休斯顿并不陌生。
休斯顿是芭比餐厅上的一个员工，又被称为无眼男。
在格蕾娅出事之后，芭比餐厅的员工也被迫分散，因为餐厅的员工全是美食巫师，导致一部分员工被抓走当做私人厨师，甚至还有人被当成奴隶拍卖。
休斯顿正是其中之一。
他被抓走以后，放在了暮色大拍上拍卖。
安格尔之所以当初大闹了暮色大拍，也是因为托比看到休斯顿被装在囚笼里拍卖发了疯，安格尔为了托比才闹出的后续夜魔城差点沉沦之事。
可惜，休斯顿依旧没有被救出来。
休斯顿最后被“浴火红莲”莉迪雅拍了下来。
“我之前和莉迪雅做了一个约定，可以从她那买回休斯顿。”安格尔顿了顿：“这件事我没忘。等这边事了，我会去了结这个当初的约定。”
格蕾娅也知道这件事，她对安格尔点点头：“谢谢，她要的魔晶，我会准备好的。”
格蕾娅原本是打算自己将休斯顿救回来，不过因为她目前没有肉身，情况太差，想要救回休斯顿并不简单。她就想到了交易，于是拜托菲丽希娅联系莉迪雅。可惜的是，就在两天前，菲丽希娅传来了消息，莉迪雅没有同意与她交易。
于是，事情只能再次兜转回安格尔身上，因为当初是莉迪雅和安格尔说的交易。
格蕾娅这才隐晦的提及这件事。
格蕾娅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是自己的员工，却要麻烦安格尔。
安格尔倒不甚在意，既然当时这场交易由他开启，那么由他去结束，也算是有始有终。再说，无眼男对托比而言，也是如亲人一般的存在。
“说到休斯顿，让我想起之前在芭比餐厅上看到的‘腻鸟’尼奥，还有‘汤鼬’伊尤等人。他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还有，你准备什么时候重启芭比餐厅呢？”安格尔一边对着水镜整理着领结，一边问道。
“尼奥和伊尤都已经回到糖果屋了，至于其他的员工，能找到踪迹的，要么已经回来了，要么就如休斯顿一般被抓走，要么就……已经死了。”格蕾娅的眼底闪过黯淡：“芭比餐厅就算要重开，可能也要等找回肉身以后了。”
能不能顺利的在那群传奇魔物都环绕的魇界，找回肉身，格蕾娅自己也没有底。
格蕾娅：“不说我了，聊聊你吧。”
安格尔回头瞥了格蕾娅一眼：“我？有什么好聊的？”
“我听米多拉大师说，你已经定下外号了？”格蕾娅好奇问道。
前两天，舍里院长与米多拉大师来过一趟庄园，舍里院长希望安格尔要增加听课人数的名额，最后安格尔当然拒绝了。
米多拉大师过来，倒是与听课无关，而是与安格尔聊了聊他备课的内容。
米多拉离开的时候，格蕾娅因为灵魂与肉身的契合，需要药剂辅助，和他单独聊了一段时间。
格蕾娅和米多拉聊的不止药剂，后来还聊了一些其他的内容，包括安格尔当特约评判的事。
米多拉透露出一个消息，安格尔似乎已经找过安东尼奥，在研发院的门禁卡上登记了新的外号。
故而，格蕾娅有些好奇。
安格尔迟疑了一下，点点头：“算是吧。”
虽然外号对于巫师而言，并不是必须的。但是，安格尔的热度在天空机械城持久不消，到哪都能听到‘音乐盒术士’等奇怪的外号。
尤其是，安格尔上回去到芳龄馆，听到珊正在和哥哥里昂，科普“牛奶男爵”的事迹。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里昂太了解安格尔的喜好了，经常用古怪的眼神的看着他。
为了杜绝这种羞耻尴尬的情况，安格尔决定趁此机会定下新的外号。
“所以，是什么外号？”格蕾娅好奇的问。
安格尔没有回答，而是挥手消散了水镜，准备转身出门。
格蕾娅跟了上来，狐疑的看着安格尔：“我听你导师说，你命名的审美很差，该不会是不好意思说吧？”
安格尔顿了顿足：“我觉得我的外号，应该比金刚芭比要好听。”
在格蕾娅眼睛眯起，露出危险神色时，安格尔又道：“反正我去当特约评判的时候，光屏上也会登出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安格尔独自离开了庄园，准备前往无限战塔。
在前往无限战塔之前，安格尔先是开了一扇门，连通到了芒士魔材街。
因为新星赛的正式开赛，芒士魔材街十分冷清，来往只有几个人丁。安格尔在街道中央大喇喇的开了空幻之门，也没有被人发现，就连平时在街道上空戒备的魔能眼，此刻都没有几个。
他走进了指甲婆婆的炼金屋。
炼金屋内还是空荡荡的，前些天是因为安格尔开课的缘故，大家去抢课了，导致指甲炼金屋没有人。至于今天，新星赛开赛，所有人都蜂拥去了无限战塔，这里依旧没人。
虽然一楼没人，但二楼却飘扬出来了淡淡的花茶香。
当安格尔来到二楼大厅时，一道轻柔的声音传入他耳中：“帕特巫师，你来了。”
安格尔循声望去，看到了在桌前与指甲婆婆喝茶聊天的水纹女巫法琳娜。
“处理了一些事，让你久等了。”安格尔露出歉意。
因为法琳娜这次也是初赛的评判之一，故而之前约好在这里见面，一起去往无限战塔。
“距离正式开赛还有一个小时，现在还不迟。”法琳娜突然顿了顿一下，目光注意到安格尔的这一身打扮，眼里闪烁着微光。
“我现在有些怀疑，幻魔岛一脉收人，是因为外貌作为标准的吗？我想，帕特巫师今天估计会迷倒很多怀有春心的少女。”
安格尔礼貌的笑了笑：“如果以外貌的标准，作为幻魔岛收人评判，我想法琳娜女士若是在幻魔岛，地位绝对比我高。”
安格尔这话也不是恭维，法琳娜哪怕一直带着薄薄的面纱，但露出来的眉眼，就已经惊为天人。
法琳娜捂嘴笑了笑：“你比你导师，倒是会说话的多。”
法琳娜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既然你来了，我们就先过去吧。”
告别了指甲婆婆，安格尔与法琳娜一起飞向了无限战塔。他们俩都是研发院成员，本身也有特权，所以天上的魔能眼就算看到了，也视而不见。
很快，他们便看到了直耸入云层，一眼望不见顶点的高塔。
高塔形状非常特别，远远看去上下的宽度都很细，反倒是正中间，约莫无限战塔100层，是最宽的。
他们最后的落点，也是在这最宽的一层。
踏在云雾中，他们降落在了登临台。法琳娜一边带着安格尔往塔内走，一边解释道：“这一层，又被称作无限战塔的心脏。整个无限战塔最大的对擂台——无垠赛场，就是在这里。”
所谓的无垠赛场，其实有点像是魔方空间。赛场本身就是一片很大的空地，当每一次比赛的时候，赛场会根据某些前置条件，更改地貌。就像是魔方一样，只要一个翻转，就是另一片天地。
无论是火山熔岩之地，亦或者茂密丛林之所，还是海洋深沟、荒芜死地，甚至纯粹的真空赛场，无垠赛场的魔方空间里都有。
因为无垠赛场的修复与开启，花费都很大，所以平日里除非是正式巫师之间的战斗，否则无垠赛场并不会开放。
而这一次为了新星赛，倒是破了这个例。会有好几场比赛被放在无垠赛场，初赛和决赛必然是在这里，中途如果有非常重要的对决，看情况也会被安排在无垠赛场。
第1528节 黑猫
“我们先去和其他评判汇合吧，也不知道会议有没有开始？”法琳娜低声嘀咕。
安格尔捕捉到一个词：“会议？什么会议？”
“似乎有一个量化比赛胜负标准的会议，针对赛场上可能发生的各种不同情况，进行胜负权衡的标准化会议。”法琳娜顿了顿，又道：“不过，这种会议对我们而言，听不听都无所谓。”
“反正，没有特殊的情况，特约评判也很少介入胜负评定。”说罢，法琳娜对安格尔眨了眨眼：“我们只需要坐在一旁，喝喝茶思考一下炼金技术，比赛就结束了。”
安格尔：“……”原来，打算混积分的，不止他一个啊。
法琳娜这边话刚说完，便通过通讯器联系了一个人，从通讯器显现出来的光影可以看出，对方是一个看上去面相刻薄的中年妇女。
法琳娜和对方沟通了一会儿，然后将通讯器关闭，对安格尔解释道：“她是芭蒂娜女巫，我的一位密友，也是这次新星赛的评判，不过她不是特约评判，而是常驻评判。”
“原本我还在思考，要不要去参加那一场评判标准的会议，现在不用去想了，因为芭蒂娜告诉我，会议已经结束快半个小时了。”
安格尔露出歉色：“是我来迟了。”
“无所谓了，反正我心中也倾向不去参加会议，不过碍于情面，还有些犹豫。”法琳娜耸耸肩：“你迟了一会儿，反倒替我做了一个理想的抉择。”
他们一路往前走，因为观众都已经去了无垠赛场，外面反而人并不太多。
偶尔也能遇到一两人，他们看到安格尔时，全都露出惊讶之色。虽然没人敢上前，但风中却传来窃窃私语。
“《真理的天空》这次没有夸大，安格尔居然真的已经晋级了！”
“嘘，小声点。你怎么敢直呼其名，小心被帕特巫师听见。”
“安……帕特巫师旁边的是水纹女巫吧？我听说，水纹女巫好像是这次比赛的评判，这么说来，帕特巫师该不会也是……”
“唉，当初我来参加新星赛的时候还在想，安格尔作为捷波的夙敌，这次参赛肯定会上演一场精彩的宿命之战。哪知道，捷波还是选手，他已经变成了评判。”
这些嘀咕声虽然细微，但对正式巫师而言，只要想听就会向耳畔的惊雷，说再小声也没用。
法琳娜自然也听到了那些声音，她笑着道：“按照你现在的人气，等会初赛的时候，估计你要抢了所有评判的风头。”
安格尔：“这非我愿，而且，评判也需要风头吗？我以为，只有选手会在意人气。”
“总有人享受被瞩目的成就感。”法琳娜：“我就听说，有几个评判会很在意这些，不过他们被你抢了风头，估计也不敢说什么，毕竟这是当下天空机械城的大势所趋。”
舆论把安格尔捧上了巅峰，一开始或许有捧杀的意味。但安格尔自己却站稳了巅峰位置，还更攀了一层，如今达到了正式巫师。那所谓的捧杀不仅成了笑话，甚至反将他的热度推向了更高潮。
新星赛如此火热的比赛，也没有掩盖住安格尔的光芒。从前两天阿希莉埃的抢课，炼金圈几乎万人空巷，就可以看出这一点。
这就是法琳娜所说的大势所趋。
不久后，在法琳娜的引导下，他们来到了无垠赛场的后台。这里是正式巫师专用的道路，所以这里很安静，除了他们俩外，没有其他人。
在这条长廊上走了没多久，他们突然听到砰砰砰的声响。
安格尔皱了皱眉，目光看向声源处。
声音是从一扇禁闭的木门传来的。
“那好像是……”法琳娜刚说到一半，那扇木门正中间便破开了一个大洞，一个人影从里面倒飞了出来。
那是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双目已经开始翻白，显然晕死了过去。
这时，一只黑猫从木门的洞口轻盈的跃出。
“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黑猫跳到男子的头颅上，嘴里嘀咕着人声，露出锋利的爪子，似乎想要破开他的头颅。
突然，黑猫闻到了空气中传来的淡淡花茶香，身形弓起，猛地一回身，目光与安格尔和法琳娜恰好相对。
黑猫那幽绿色的眼眸，闪烁着冷光，瞳孔也化为了一条竖线。
不过当黑猫看清楚安格尔与法琳娜的样貌时，弓起的背部慢慢放松，似乎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黑猫耷拉了一下尾巴，嘴里低声嘀咕了一句“算你好运”，然后转身就跳进了门内，消失不见。
冷风一阵吹过，只剩下躺在血泊中的男子。
“这扇门背后连接着选手后台。”法琳娜将之前未说完的话，终于说了出来。
安格尔指了指地上的人：“所以，这一人一猫，都是这次比赛的选手？”
法琳娜走上前，一道温润的水汽漫上男子的身躯，半晌后法琳娜道：“准确的说，现在只有那只猫是新星赛的选手。这个人，虽然还没死，但没有三五个月，身上的伤势是恢复不了的了。”
安格尔回忆着之前那只猫，外形倒是和琦莉的露娜有些像，不过露娜是母猫，这个从声音来听，似乎是公猫。而且，露娜是魔物，刚才那只黑猫估计只是某种血脉化身。
但能化身的如此完美，几乎和猫一模一样，可见已经超越了半兽态。
血脉化身超越半兽态，还能掌控住自我，不被兽性所控制。足以见得他对自身血脉的契合与理解，已经达到相当高的水准。
单说血脉化身这一项，估计是安格尔在学徒中，看到最契合的人。
安格尔如此想的时候，法琳娜也在感慨：“那只黑猫几乎是全兽态，这在血脉巫师里都不多见，新星赛这次真的涌现了太多以前从未见过的天才。”
安格尔也顺口：“现在的新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像怪物。”
法琳娜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安格尔，说新人像怪物，你才是最新的人，最强的怪物吧。
这句话该轮到她说，而不是安格尔说。法琳娜心中腹诽道。
“之前，我见过夏莉的身手，也很不错。她这回晋级了吗？”安格尔问道。
“夏莉晋级了，不过我估计以她顽劣的性格，这次比赛肯定会得罪很多人。”法琳娜指了指地上昏迷的男子：“就希望她不要沦为此人的下场吧。”
地上的男子，最后由工作人员带走了。安格尔则与法琳娜继续前往评判室，在离开的时候，安格尔精神力朝着选手后台探了一下。
里面非常的热闹。
虽然很多选手今天不一定比赛，比赛的地点也不一定是无垠赛场，但一眼望去也有好几十位选手，包括之前安格尔看到的黑猫也在。
那只黑猫在进入了选手后台后，迈着优雅的猫步，朝前走去。一路上，没有任何人敢靠近，全都畏惧的看着它。当黑猫走到一个有靠背的沙发前，它的身形慢慢转变，变为了一个英俊冷漠的少年，唯一没变的就是那双猫瞳，当他用猫瞳扫向在场选手时，选手纷纷的避开他的视线。
不过，其中也有好几个没有在意黑猫眼神的人。
譬如，提着画有粉色爱心的手包，但身周气场却阴沉到仿佛有黑暗能量围绕的女子。
还有，虽然浑身都带着淡淡死气，但整个人却宛若朝阳的健气青年。
赤裸着上身，全身都是疤痕，在旁默默修炼的男子。
戴着一顶古怪的帽子，笑的诡异病娇的少女。
等等……这一些人，全都无视了黑猫的眼神，而黑猫本身也对这些人表现出高度的重视。可见，这群人估计也是和他同个层次，甚至可能更强的选手。
安格尔虽然说打算当个评判骗点积分，但他没打算去混，他也很期待这次的新星赛。尤其是这次新星赛还有自己的朋友参加。
安格尔收回了精神力，却是没发现，当他精神力移走时，在角落里一个捧着书看的很认真的少年，疑惑的看了看精神力离去的方向。
……
法琳娜感知到了安格尔的精神力：“你似乎对这些选手很好奇。”
“毕竟我至少要看10场比赛，还是希望在这10场比赛里，能看到精彩的对决。”安格尔道。
“说起精彩，的确某些学徒的比赛会更加有看点。”法琳娜顿了顿：“譬如，今天的初赛。”
安格尔有些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今天的初赛会很精彩？”
“初赛有很多人来看，代表了这次新星赛的门面。”
随着法琳娜的解释，安格尔倒是明白了。
所谓的“初赛”，其实并不是他理解的比赛顺序的第一场。而是，被刻意挑选出来的一场对决。
不过，这个“刻意”，据法琳娜所说，应该不是暗箱操作。
因为在昨天新星赛落幕的时候，所有晋级的选手，就已经进行了抽号匹配。也就是说，他们其实早已知道自己的对手是多少号，只不过还没进行具体的比赛时间安排。
选手目前只知道自己的对手是多少号，但官方肯定已经知道所有比赛对应的两个选手。
因为初赛是新星赛的门面，而且也肯定是除了决赛外，最有人气的一场比赛。若是初赛变成一方认输、或者一面倒、或者毫无技术含量的持久战，那岂不是很丢脸。
所以，在这接近两百场的比赛里，官方挑选了一场最有看点的比赛，作为新星赛复赛的初赛。
既然是刻意挑选出来的对决，相对而言，肯定不会太差。
思及此，安格尔有些好奇问道：“那这场初赛，是谁与谁的对决呢？”
第1529节 春之圆舞
“春之圆舞和欺骗者。”
法琳娜说出的这两个外号，安格尔搜寻了一下记忆，似乎都没有听说过。他想了想，问道：“那这场比赛有什么看点？”
“这两人听说在之前的比赛上，偶尔会爆发一些惊人的潜力发挥，常常引起观众的一片赞叹。至于说最大的看点嘛，应该就是多明尼可了。”法琳娜解释道：“多明尼可就是‘春之圆舞’，他是一名自然巫师。”
自然巫师是木系的一脉，就像海洋巫师对应水系一脉同理。
安格尔好奇道：“他很强？”
法琳娜摇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不过多明尼可来自息炬学院，其导师兰德是一位追求‘极致美学’的巫师，战斗的绚烂，也是他所追寻的。既然多明尼可是他的弟子，想来比赛就算不精彩，应该也算美的。只要美，就肯定有看点。”
息炬学院。
安格尔听到这个巫师组织的名字，心中立刻明白了。这个巫师组织出来的人，戏都很多。
戏多的人，应该不会让比赛冷场，除非他的对手强大到可以碾压他。
但官方应该也不是笨蛋，既然派出了“春之圆舞”来热场，另外一个应该就单纯只是映照多明尼可的人，实力应该不会太差，但肯定比不上多明尼可。
就在安格尔这样想的时候，法琳娜突然道：“说起来，那个欺骗者是你们野蛮洞窟的人。”
野蛮洞窟的？安格尔脑海检索了一下这个外号，他似乎从未听说过啊。他曾经参加天空塔比赛的时候，也和戴维一起研究过天空塔的选手资料，里面也没有谁叫“欺骗者”的。是新晋的选手，还是说以前就登顶天空塔的选手？
“你也不知道吗？”法琳娜疑惑道：“这人听说很神秘又高冷，比赛的时候带着面具，名字到现在都没有被查到，用一把奇怪的远程武器，好像叫做转轮枪……”
安格尔：“……”这个形容，怎么越听越觉得耳熟？
来自野蛮洞窟、神秘高冷、只知道外号、名字迄今为止没有爆出来、战斗带着面具、武器是转轮枪……如果再加上，随身有一只鸟类魔物，这忒么不就是牛奶男爵的人设吗？！
安格尔脑袋里充满问号，是他多心了，还是真的有人在模仿他？
模仿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很多学徒都喜欢模仿一些巫师的行为，就譬如安格尔当初爬天空塔遇上的第一个对手：黑杰克。
黑杰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模仿者，模仿对象是桑德斯。
模仿自己，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对方模仿的不是标准的安格尔，而是模仿的牛奶男爵人设。
这就有点奇怪了。
一个昙花一现的人设，怎么会有人跑去模仿？
“欺骗者，会是谁呢？”安格尔轻声嘀咕着。
法琳娜：“看来你真的不知道，那这个人倒是很符合他的外号，连野蛮洞窟的人都对他一无所知，欺瞒的很严紧嘛。”
“不过，再怎么欺瞒，等会上了无垠赛场，终究会现出原形的。”
之前的比赛，欺骗者一直戴着面具，其他人不知道他是谁。但如今要上无垠赛场，他就算戴着面具，可也瞒不过正式巫师的双眼。
……
一小时后，无垠赛场。
地上是干涸的黄土，头顶是灰蒙蒙的天空。除了悬浮在半空中的光屏外，周围什么东西也没有。
虽然无垠赛场静悄悄的，但无垠赛场的外面，却非常的热闹。
无垠赛场是就像一个穹顶中的世界，给选手不被外界干扰的比赛体验。而赛场外，却是近乎360度环绕的观战区。
不仅仅是常规的环形位置，就连穹顶的顶端，都有倒悬的位置。因为特殊的重力效果，观众坐在顶端，其实也并没有倒悬感。
此时，这个全方位的观战席上，已经坐满了人。
因为以往无垠赛场，几乎不开放给学徒。如今，很多人都是头一次见到无垠赛场，故而大都在讨论着这种新奇观战体验。
也有人聊着这一次比赛的选手资料，还有人推着小吃车在周围吆喝，趁机贩卖食物赚取魔晶。种种声音交集在一起，成了一种几乎让耳朵失聪的喧哗声。
这种喧哗持续了很久，直到赛场里的光源突然熄灭。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观众有一瞬的沉寂。这时，一道清脆优美的女声，传入众人耳中。
“开启无垠赛场，倒数五秒。”
随着倒数声，无垠赛场的穹顶突然慢慢的发起了亮光，虽然并不能彻底的驱散黑暗，却让众人稍微感觉舒服了些，因为场上有这么多人，在黑暗里总会感觉惴惴不安。
当无垠赛场发光后，所有人可以清楚的看到无垠赛场内的情况。
一片荒芜的世界。
这时，之前的声音再次传入众人耳中：“选手后台已经开启场地选择，目前正在进行牌面猜测。”
所谓的牌面猜测，其实就是一个小游戏，将一张卡牌罩在特制的器皿中，让两位选手猜测是正还是反。猜对者，有抽选场地的资格。
“恭喜欺骗者，获得了牌面猜测的胜利，拥有场地抽选资格。”
隔了几秒后，清脆的声音再次响彻：“欺骗者虽然牌运不错，但抽选场地的运气却不好，他抽中的场地是「强风中的绒生针茅原」。”
绒生针茅是一种淡绿色牧草，能长到一人高。
这个场地，从字面上来看，有两种特殊的属性，其一就是强风，对风系肯定是有加成的。第二，绒生针茅原，说明场地全是针茅，这对自然巫师肯定是有利的。
而“春之圆舞”多明尼可，正是一个自然巫师。
想到这，也不外乎这响彻赛场的声音中，会说欺骗者的抽选运气不好，这个场地明显是偏于多明尼可的。
“无垠赛场——「强风中的绒生针茅原」，准备中。”
随着话音落下，无垠赛场里突然出现了奇异的景象，就像是魔方进行了翻转，整个穹顶之内变得漆黑一片，当光亮再次升起时，穹顶之下的赛场已经变了模样。
荒芜的大地已经不见，变成了一片茫茫的绒生针茅原。呼呼的大风袭来，将细软的绒生针茅，吹的在风中摇曳。
不过再强的风，也依旧没有吹动悬浮在半空中的光屏。
“接下来是，选手入场。”
这时，悬浮在绒生针茅原上空的巨大光屏，开始闪烁了一下，出现了一排文字。
“登场者：春之圆舞”。
当选手名号出现的时候，无垠赛场中凭空出现了一道门，一个高挑的人影，缓缓的从门内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戴着顶极其浮夸的镶羽绅士帽的男子，身上穿着也是浮夸鲜艳的紧身贵族服。
很多贵族腿粗人矮，导致穿这种紧身贵族服饰时，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呆头鹅。
但眼前的这个男子，身材高挑且瘦削，一双长腿不仅纤细有美感，还兼备了肌肉的力量感，哪怕穿着紧身装，也依旧没有丝毫的丑态。
男子的长相也很英俊，约莫二十岁上下，有一头漂亮的翠绿长发，还有宛若湖水般的清澈碧眸。
至今为止，这个男子给在场观众的印象，都还是非常美好的。
不过，就在他从门中走进来的时候。他身形优雅的舒展了一下身体，靠在了门框上。
缓缓的伸出手，打了一个响指，一朵鲜艳的玫瑰花出现在指尖。
他拿着玫瑰花深深的在鼻尖闻吸了一番，表情迷醉，就像是在嗅闻雍容贵妇的颈间，虽然动作很慵懒，但却充满了挑逗意味。
看到这一幕的观众：“……”
到这还没结束，他埋首花间之后，还微微抬眸，一个不带任何女气的媚眼就抛了出来。
观众席上的反应也各异，一部分女性在尖叫，一部分女性脸红扶额，还有一部分女性表现不屑。
而绝大多数的男性，则是满脸的无语。
第1530节 欺骗者
还能说什么呢？不愧是息炬学院的人么，一句话都还没说，戏就已经很足了。
还有，为什么他做这种骚气的动作一点也不油腻，果然人长得好看，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吗？
在场男性唯一的期望，就是那扇被多明尼可倚靠的门，赶紧消失，要不然他的这场逼，不知道要装到什么时候。
或许他们的心声被官方听见了，终于，在多明尼可连续的媚眼攻势下，那扇门终于出现消隐的迹象。
多明尼可也顺势站直了身体，十分优雅的伸了个懒腰，这一步是为了避免门消失后，跌倒在地上。
紧接着，他向前走了两步，再次深深嗅闻了一下手中的玫瑰，然后用力一挥。
翠绿发丝空中飘扬，花瓣幻影纷纷落下。
他指间夹着的这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瞬间变为了一把细长的剑。细剑的剑柄有玫瑰的雕纹，并且配以鸽血红的宝石，看上去优雅而高贵。
多明尼可舞动细剑，剑尖在空气中画着优美的痕迹，这些痕迹都带有红色的光影，当他收剑抚胸行礼时，眼前的剑痕瞬间爆发，形成了一朵立体感十足的玫瑰花纹！
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尖叫声，还有女性粉丝捂着胸口，一副似乎要晕厥了的样子。
待到眼前玫瑰花纹消散时，多明尼可伸出手指，轻点唇珠，丢出了一个湿哒哒的飞吻。
观众席的骚动且不说，旁白那悦耳的声音此时道：“看来春之圆舞选手，对自己的粉丝非常的热爱，能在无垠赛场独自完成这一幕堪称完美的表演，非常值得赞美。”
旁白的话，很多人只是听了就算，却没仔细的去想她的意思。就算真的去寻思，估计也没几个人听懂，因为观众席里登上过无垠赛场的人，没有几个，能明白旁白意思的，自然不多。但有一个人肯定听懂了旁白的意思，这个人就是多明尼可的对手——欺骗者。
此时，在无垠赛场上。多明尼可甩出飞吻之后，一道带着冷硬质感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
“这里除了我以外，没有他人。所以，你的这场表演，是专门表演给我看吗？为了庆祝我不久后的胜利？”
多明尼可循声看了过去，却见一个浑身笼罩着黑色雾气的人影，出现在他的对面。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能看到黑色雾气里隐隐出现了一张惨白脸色的小丑面具。
此人，正是这场比赛的另一个选手：欺骗者。
欺骗者站在他自己的角度来说的这番话，其实并没有错。
因为在无垠赛场，观众可以看到穹顶内的选手，但场上的选手，他们能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对手，根本看不到无垠赛场外的观众。
对于他们而言，只有彼此，而不会受到观众影响。
故而多明尼可的这番骚气表演，在欺骗者看来，周围是没有观众的。
多明尼可捂着胸口，用充满戏剧腔的咏叹调，说道：“噢~你这愚蠢的小丑，你难道不知道，随时随地保持自身的仪态，是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再说，你看不到外场的情况，不代表外面的人看不到赛场内。”
“哦~我明白了，你是在嫉妒。躲藏在黑暗污泥后的小丑，从未感知过场外粉丝的热情，自然嫉妒我那些可爱的女粉丝，因为我的出场而疯狂。”
欺骗者自然知道，赛场外能看到里面的情况，但就算如此，多明尼可在没有观众的捧场上，能表演了这么一出独角戏，不觉得尴尬么？
欺骗者没有说话，但多明尼可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他优雅的一笑：
“还有，我要纠正你的用词。我可不是在表演，我是在为我那百万女粉丝，呈上我衷心的献礼。”
欺骗者：？？？
多少粉丝？百万？是你的粉丝中有一个叫做百万吗？
欺骗者内心中充满了吐槽欲，但考虑到对方所属的巫师组织是息炬学院，他最终还是克制了冲动。毕竟，息炬学院出来的人，如果戏不多的话，那就是愧对自己的组织。
在欺骗者心情复杂的时候，悬浮在绒生针茅原上空的巨大光屏再次闪烁了一下，又出现了一排字。
“登场者：欺骗者”。
欺骗者看到这排字后，慢慢的从黑色雾气中走了出来，露出了他丝毫不逊色于多明尼可的颀长身躯。
他披着边缘有些破烂的鲜红色斗篷，隐约能看到斗篷下黑色的巫师袍。
他有一头黑色的短发，面容则被一张小丑面具给遮掩住了。小丑面具底色惨白，在双眼的位置有红色的方片，眼角有泪痕，嘴唇则是夸张的血红大口，看上去诡异又可怖。
欺骗者正式登场后，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和浮夸的多明尼可形成鲜明的对比。
彼时，旁白的声音也同时传到了赛场内和赛场外：“欺骗者的身份很神秘，不知道年龄，也不知道真名，唯一知道的是他的来历，他来自赫赫有名的野蛮洞窟，没错，和最近新晋的研发院成员一样，都是野蛮洞窟的一员！”
“不过，欺骗者能延续前者的辉煌，在无垠赛场书写下奇迹吗？大家拭目以待吧！”
欺骗者也听到了旁白的声音，他依旧静滞不动，唯有旁白提到“新晋研发院成员”时，藏匿在斗篷下的手，轻颤了一下。
外场的欢呼声暂歇，旁白继续道：“现在给选手一段时间做最后的准备，接下来我们先介绍这场比赛的评判，首先是常驻评判！”
“第一位，想必大家不会陌生！”
随着旁白的声音落下，穹顶外突然悬浮起了十三个座椅，座椅是分散的，呈环形围绕着穹顶。
这时，一道淡淡的光影闪烁，这十三个座椅的第一个位置，凭空浮现了一道人影，人影从一开始的模糊，逐渐变得清晰，最后显露出了真容：戴着眼镜，穿着黑色紧身制服的中年女子。
旁白：“没错，正是我们无限战塔的负责人之一！梅兰莎！”
梅兰莎用手指轻轻抚了抚眼镜架，只是一个轻微的动作，配上她禁欲的打扮，却别有一番撩人意味，引的在场观众一阵欢呼。
而此时，在评判室等候出场的安格尔，看着外面那铺天盖地的喧嚣，无语的捏了捏鼻梁。
总觉得这种登场，莫名有种羞耻感。
他身边的水纹女巫法琳娜，这时还在低声解释关于比赛的评判问题：“这场比赛的常驻评判有九位，剩余的四位则是特约评判……”
所谓九位常驻评判，并不是说只有九位常驻评判，新星赛其实配备了接近百位评判，不过基本都是学徒，只有九位正式巫师，便是这次比赛出现的这九位。
基本上，这九位正式巫师只有这场初赛，与最后的决赛，会同时亮相。其他时候，都是分开的，只去盯潜力种子的对决，普通的对决交给学徒去判即可。
特约评判也一样，他们四位特约评判，也是初赛和决赛会必然登场，其他场次就各自选了。
说起四位特约评判，安格尔目光不禁看向了另一边。
特约评判除了法琳娜外，居然全都不是天空机械城的。一个是来自冠星教堂的十八位观察者之一，“死海的守护者”海德拉。
海德拉外形看上去并非人类，浑身长满了墨绿的蛇鳞。他有三个头颅，不过迄今为止，安格尔还没有看到三个头颅里有谁睁着眼。
至于另一位特约评判，则是一个看上去很温和的青年。
“我叫克莫涅，来自晦夜之锋。原本新星赛的特约评判是由我导师来参加，不过导师因为正在纠结巫师塔位置的选定，便派我来代他。”这是克莫涅对安格尔时说出的自我介绍。
克莫涅的导师，正是晦夜之锋的执掌者“晦夜”格里休斯，据传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因为永夜国之变，晦夜之锋似乎撤出了永夜国，如今在新址重建。
对于克莫涅，安格尔并没有什么印象，但目前看来，算是一位比较友好的正式巫师。
不过，安格尔每每看到克莫涅，心中就有一股怪异感。
倒不是对克莫涅有什么意见，单纯是因为……欺骗者的关系。
第1531节 曾经的小恶魔
当欺骗者踏上无垠赛场的那一瞬间，安格尔就愣住了。
哪怕欺骗者戴着小丑面具，哪怕他有各种伪装，但安格尔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他的身份。
因为这个疑似模仿“牛奶男爵”人设的选手，还真的和安格尔有一点关系。
算起来，他们同为幻魔岛一脉的人。
不过，欺骗者并没有生活在幻魔岛，而是住在洛克华社。
洛克华社，属于芙萝拉的领地。
而这个欺骗者，正是芙萝拉的弟子——斯派维。
如今的斯派维，或许没几个人认识，甚至放在野蛮洞窟，都属于存在感稀薄的人。但如果说起斯派维曾经的名字，那估计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我发现，你的目光一直放在那个欺骗者身上，看样子你似乎认识他？”这时，讲解完评判规则的法琳娜，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点点头：“是的，之前我没见到他样子，倒是不知道他是谁。如今亲眼看到了，倒是认出来了……”
“那他是？”法琳娜好奇问道。
“他其实也是幻魔岛一脉的，是芙萝拉的弟子，以前好像并没有参与过天空塔，所以我也是头一次知道他的名号。还有，他叫……斯派维。”
“我听丽安娜似乎提起过，芙萝拉新收了一个弟子，原来就是他。”法琳娜顿了顿，又道：“他叫斯派维吗？这名字倒是有趣。”
“诡诈大师斯派维，五千年前的传奇巫师。”这时，另一边的克莫涅突然道：“看来这个欺骗者，是准备走诡诈大师的路子，不仅名字一模一样，连名号都有些相近。”
克莫涅一接话，安格尔的表情微微变得古怪：“旧夜巫师，你似乎对斯派维很有研究？”
克莫涅摇摇头：“我对斯派维倒是没什么研究，但是我以前有一位挚友，挺喜欢研究斯派维的，他还收集了一些斯派维留下来的东西。”
克莫涅说到他的好友时，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不过，他后来在不眠城陨落了，连灵魂都不知归处。”
法琳娜：“咦，在不眠城陨落？克莫涅，你说的难道是……小恶魔？”
克莫涅沉重的点点头：“是的，正是小恶魔格拉克。”
法琳娜皱了皱眉：“我还以为他的灵魂已经回归晦夜之锋了，原来还是没找到吗？”
法琳娜思索了片刻：“对了，你们有让预言巫师去寻找吗？”
克莫涅颔首：“我导师有拜托阿塞托斯去寻觅，不过，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
克莫涅提到阿塞托斯的时候，坐在另一边的海德拉，三个头颅中的一个，轻轻转了一下，虽然还是没有睁眼，但头颅所对之处正是克莫涅。
“阿塞托斯找不见一个灵魂？”海德拉轻声疑道。
这是安格尔头一次听到海德拉的声音，非常低沉，带着极其古怪的口音。这种口音听上去沉寂，但仔细回味却有一种闷闷的难受感，就像是面对着暴风来临前的大海，湿腻、沉闷、暗潮涌动。
“是的，他没有寻找到。”克莫涅道。
“居然连阿塞托斯都有找不到的灵魂，是真的找不到，还是……”海德拉自顾自嘀咕着，却是没有了声音。
阿塞托斯，外号“陈迈的往生者”，冠星教堂十八位观察者之一。
海德拉，外号“死海的守护者”，同样也是冠星教堂的观察者。
南域的巫师基本都知道，海德拉的性格十分古怪，哪怕作为观察者，在冠星教堂也没有几个朋友，但唯独与阿塞托斯关系莫逆。谁也不知道原因，不过外传，是因为他与阿塞托斯都非人形，他是三头海怪的样子，阿塞托斯则是一个骨架，所以才惺惺相惜。
当然，传闻是不是真的，谁也不知道。但他们关系莫逆，这一点是不可否认。
就譬如现在，克莫涅注意到，海德拉对阿塞托斯都找不到的灵魂很感兴趣，他便趁机开口，希望能借助海德拉的力量，帮他找找格拉克消失的灵魂。
而海德拉一口拒绝了：“既然阿塞托斯已经找过了，我不可能在帮你找。”
无论找不找得到“小恶魔”格拉克的灵魂，只要海德拉帮忙了，那等于插手了阿塞托斯与晦夜之锋的交易，这显然会让阿塞托斯不舒服。
作为阿塞托斯的挚友，海德拉于情于理都不可能会选择插手。
而且，阿塞托斯既然被称为“陈迈的往生者”，他对灵魂的寻找，绝对是远超海德拉的。他都找不到，那肯定就是找不到，或者另有隐情……不能说。
克莫涅被拒绝了，也一脸的苦恼。
安格尔沉默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虽然表面上无波无澜，但心中却是有一种古怪别扭的感觉。
因为他们争论来争论去，所要寻的那个人，其实就在他们的面前。
安格尔目光看向无垠赛场，那个带着小丑面具的“欺骗者”斯派维。
斯派维的确是他的真名，但他原本所用的名字，其实叫做……格拉克。
也就是，曾经让晦夜之锋的人头疼不已的“小恶魔”。
评判室里因为没有了话题，而沉默了几分钟。这时，外面的旁白终于将所有的常驻评判介绍完了，终于轮到了特约评判。
“接下来，是这次郑重邀请来的特约评判！”旁白：“第一位，不仅是最让人魂牵梦萦的海洋巫师，也是研发院的成员之一，外号……”
在旁白讲述的时候，评判室内，法琳娜笑着道：“看来，该轮到我了。”
随着话音落下，法琳娜走下座椅，来到评判室的正中央，那里有一个短途传送阵。
法琳娜身影消失不见，同时，无垠赛场外悬浮的评判座椅上，一身闪烁着淡淡水光的法琳娜，缓缓浮现。
法琳娜的出现，引起在场观众的一阵呼唤。且不说法琳娜研发院成员的身份，光是她的容貌，就是刺激人为之疯狂的魔力泉源。
在观众情绪调动到最大的时候，旁白叫出了第二个登场的特约评判。
“旧夜”克莫涅。
比起法琳娜而言，克莫涅收获的欢呼倒是少了很多，不过这也正常，毕竟他只是代替导师格里休斯来当评判的。
现场观众的反应并不大，但无垠赛场内，一直对外界毫无关注的欺骗者，在看到头顶光屏上投影出克莫涅的样貌时，他的眼神微微动了动。
斯派维在作为“小恶魔”格拉克时，他最好的一位挚友就是克莫涅。
如今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见到克莫涅，真的恍若隔梦。
第三位登场的特约评判，安格尔以为该轮到自己了，然而旁白念出来的，却是：“这是一位来自神秘海域的使者，是冠星教堂的观察者之一……”
毋庸置疑，肯定海德拉。
安格尔的表情微微有些古怪，也就是说，他被安排到了压轴？
他本身就觉得这种在众人瞩目下一个个登场，有点耻度，现在他还作为压轴，简直就是羞耻乘以二。
随着海德拉的登场，半空中悬浮的座位，只剩下最后一席。
现场非常的安静，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那一空席，猜测会是谁作为压轴登场的特约评判。
在无垠赛场内的一个贵宾间内，格蕾娅也看着半空中悬浮的座位，低声向身边的丽安娜问道：“最后一个位置应该就是安格尔的了，到时候安格尔的外号应该也会随之公布。你觉得安格尔的外号，会是什么？”
丽安娜：“怎么，他没告诉你吗？”
“我问过他，他并没有告诉我。”格蕾娅摇摇头，“我听桑德斯说过，安格尔在命名的审美上，似乎并不怎么样。我估计，他这个名号取的很差，不好意思告诉我。”
名号取的很差？丽安娜不禁想起戴维给他说的，关于安格尔之前天空塔比赛时的名号，她耸耸肩：“我觉得应该还好，毕竟不会更差了。”
格蕾娅颔首：“也对，其实外传‘音乐盒术士’这名号我就觉得不错，她的音乐盒炼制的的确独树一帜，我估计整个南域再也没有人能复制出他的音乐盒。”
尤其是，融入了神秘具象物的音乐盒。
“说起来，他的外号会以哪个方面为侧重呢？”丽安娜：“是幻术，还是炼金术呢？”
一般而言，外号作为自身的代号，侧重点基本是以个人的天赋方向有关，当然也有完全无关的，或者胡乱取的，譬如“庸人”缪斯的外号，就一直被人所吐槽。
但依照安格尔的性格，应该不会脱离个人天赋，或许就是在幻术与炼金术之间徘徊。
会是倾向哪一方呢？
“我觉得倾向炼金术，毕竟他现在在外最知名的，就是炼金术了。”格蕾娅道。
“但他的幻术也不差，而且……”丽安娜本想说“魇魂体”的事，但考虑到格蕾娅是外人，最终还是没有说，只是道：“幻魔阁下对他培养的方向，幻术为重。我倒是觉得，外号可能偏向幻术。”
在他们猜测的时候，静谧了许久的旁白，终于再次开口。
“接下来的这一位，我相信在场所有人，都不会对他感到陌生。他的名字是天空机械城最近几年里，被提到的最多的一位。”
第1532节 超维
旁白说到这时，观众席上已经开始有惊呼声了。
“没错，正是你们现在心中所想的名字！”
话音一落，悬浮在穹顶外的最后一个座位上，已经模模糊糊的产生了虚影。
“超维！”
“安格尔.帕特！”
随着旁白高呼出声，安格尔的身形彻底的显现出来，在翡冷翠的绅士服衬托下，显得修长挺拔，冷峻淡漠。
同一时间，光屏上也显示出了安格尔的资料。
不过此时，观众要么在为安格尔的出现而惊呼，要么是在讶异安格尔真的已经如《真理的天空》记载那般晋级了，并没有多少人去注意光屏上的信息。
但贵宾室里的格蕾娅，第一时间却将目光放在了光屏上。
光屏上关于安格尔的信息中，在外号一栏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超维！
“超维，这就是他藏着掖着的外号？”格蕾娅眼里带着疑惑：“意思是，超脱维度吗？听上去名头倒是挺大的，但是……”
丽安娜的眼里也带着寻思，接着格蕾娅的话道：“但是，好像与幻术和炼金，都扯不上关系。”
格蕾娅点点头：“不过，他的宏志倒是一眼能看出来。”
超脱维度，虽然格蕾娅是初次见到这种词汇组合，但以一个真知巫师的角度来看，想要达到这种境界，和追求到真理，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丽安娜：“所以，这是一个以真理志向为愿景的外号？超维巫师，虽然听上去有些拗口，但似乎并不难听。”
外界观众席上，因为安格尔的现身，现场的声浪达到了自开场以来的极致。
议论安格尔成为正式巫师的话题，自《真理的天空》爆出来后，就一直是天空机械城里最热门的几个话题之一，同时也是最令人猜疑与迷惑的话题。因为，从头至尾没有人去证实，安格尔是否已经晋级，但也没有人去否认，在真假虚实间，将话题的热度议论到了一个高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争辩、护航、反讽、讥笑、甚至还有人为此而与朋友打赌。
这所有的猜测，终于在安格尔现身的这一刻，得到了应证。这也是现场声浪能高到如此程度，男女老少都为此喧嚣的原因之一。
这种场面，就连作为无限战塔负责人之一的梅兰莎，都有些惊讶与意外。
在这场比赛前，无限战塔的负责人聚集起来开了一场会议，其中有人提议将安格尔放在压轴出场，这样肯定能将新星赛的热度推到更高地步。
当时遭到很多人反对，包括梅兰莎都隐隐觉得不妥。
最后做决定的是罗森，他将安格尔调换到了压轴位置，事实证明，罗森的调换没有错。
前所未有的热潮，在这一刻出现了。
梅兰莎忍不住看向漩涡中心的那位人物，安格尔仿佛完全不受周围的声浪影响，优雅的行了一个点头礼，便坐下了。
安格尔以这种年岁，在万人瞩目的中心，能达到这种气度，梅兰莎也忍不住暗暗点头。
梅兰莎在赞叹安格尔的时候，也在暗暗的伤怀。她在野蛮洞窟时，见证了安格尔从低级学徒成长到这一步的所有过程，所以她清楚的知道，安格尔只用了几年的时间，就完成了她几十年的路。
这种强烈的对比与落差，让梅兰莎觉得，仿佛她以前的日子，都活在了狗身上。
在梅兰莎的自嘲的时候，观众席上认识安格尔的人，此时也表露出各种神态。
眉心有鱼鳞纹路的英俊男子——“海洋之子”捷波，眼里闪着震惊与不可置信。
坐在一根扫帚上，手里提着油灯的琦莉，静默的看着安格尔，眼神里充满了战斗力。
手里拿着烤肉，满嘴都是油光的艾伦，从呆愣到惊讶，最后狂喜的想要拥抱身边的丝妮崔泽，却被卡佛莲一脚踢开。
身形有一半化为影鹅的女子，环抱着身边喜极而泣的同伴，看向安格尔时，眼神充满了复杂。
站在人群最后方的一只半人马，眼神欣喜的看着安格尔，半晌后虔诚的低下头，似乎在表达着感念。
喧哗声持续了很长时间，终于随着光屏上出现比赛倒计时，开始慢慢的平息下来。
但观众席的谈话声，还是没有消失。
在感慨完安格尔的晋级真相后，终于有人察觉到了，光屏上关于安格尔的外号称呼。
“超维？原来这才是帕特巫师的称号？”有人惊疑道，“以前还没听过呢。”
“其实我还是觉得音乐盒术士比较好听。”任何时候、任何话题，都不缺异见者。
“我承认帕特巫师炼制的音乐盒好听，但音乐盒术士你真的觉得好听么？要不，你下次看到帕特巫师的时候，用这个称呼，看看他是什么反应？”有人冷嘲道。
“话说，超维是什么意思？”
“谁知道呢？不过听上去，总感觉眼前浮现了一种宏大且遥远的画面，就像是遥不可及的真理。”
“说的你好像接触过真理似的。”
窸窸窣窣的声音，也传到了安格尔的耳中。
安格尔的目光也看向光屏上，那“超维”的字眼，这的确是他让安东尼奥登记的外号。
他的外号，没有偏向自己的天赋，偏向的是他的愿景。
超维，超脱维度。
只有达到这一步，才有可能超越宇宙的极限，完成他对乔恩的承诺，将他送回地球。
当然，他选择这个外号，不仅仅是为了乔恩。
超脱维度，也是安格尔的目标。只有一直心怀远方，才有机会超越维度的极限，寻觅真实的自我与绝对的真理。
正如格蕾娅所提到的，超脱维度其实也是真理的愿景。
……
光屏上的比赛倒计时，还有五分钟。
斯派维没有表现出一点即将比赛的样子，目光始终的盯着光屏。
光屏中投影出来的外界画面，还有关于安格尔的信息资料，让看到这一幕的斯派维，眼神复杂极了。
斯派维一直觉得，自己就算抛去了过去格拉克的光环，从头开始，以他的经验以及这具天赋极佳的肉身，想要达到过往的成就应该不难。
就算短时间内晋级不了正式巫师，但肯定不会比安格尔弱。
可现实就是这么的骨感，他的沾沾自喜和自以为是，从来都是风中浮萍。
安格尔以极快的速度晋级，狠狠的打了他一耳光。
这种心理的复杂程度，简直难以言喻。
不过，斯派维曾经也是个正式巫师，他很清楚如何自我调节情绪，在慢慢抚平心理的落差后，摒弃不必要的思绪，他看向安格尔时，只剩下感慨与赞叹。
不管如何，他对桑德斯发过丁原默克誓言，现在已经属于幻魔岛一脉，安格尔的晋级对他而言绝对是好事。更何况，安格尔还是研发院成员，要知道曾经“格拉克”所在的晦夜之锋，连炼金术士都没有几个，更遑论与研发院扯上关系。
思及此，斯派维原本加入幻魔岛时还有些不甘，此时已经荡然无存，甚至还多了几分庆幸。
这时，在斯派维对面的多明尼可，也颇为感慨的看向光屏：“他是被姆英大人看重的人呢，当初姆英大人很想将他拉进息炬学院，可惜没有成功。不过，姆英大人多次表示过，他很欣赏安格尔……噢，现在该称呼帕特巫师了。”
斯派维没有评价多明尼可的话，只是顺口道：“他的成就，值得被赞赏。”
斯派维难得的回话，让多明尼可愣了一下，倏地笑靥如花：“差点忘了，听说你也是野蛮洞窟的？帕特巫师还那么年轻，你就与帕特巫师差距如此大，会不会感觉就像有一座白雪皑皑的山，压着你喘不过气来呢？”
戏剧腔的声音，配合毫无意义的咏叹，让斯派维拳头痒痒的。
斯派维冷冷一笑：“我只是说，他经得起这个赞赏，你未免脑补的内容太多。”
“恼羞成怒了？看来被我说中了？”
斯派维无语的看着多明尼可：“我觉得，你是不是有脑补型人格，或许我站在这里，你就已经脑补出我的一生了？”
“不不不，我只是在眼中看到了一出戏剧，戏剧的内容是你被我战胜后，失败的苟延残喘的模样。”
斯派维没有再回话，而是沉默了下来，和息炬学院的人逞口舌，完全没必要。
他的目光看向光屏上的倒计时。
距离比赛开始，还剩最后一分钟。
第1533节 注定的结局
安格尔的到场，引起的波澜还未消散。不过此时光屏上的倒计时，已经进入了倒数。
外场的光源再次暗了下来，只剩下穹顶之内，无垠赛场在微微发着光。
所有人的目光，被迫转向了无垠赛场。
当倒计时回归到零的时候，无垠赛场内，原本正面带笑容，用戏剧腔与斯派维斗嘴的多明尼可，浑身气势一收，拔剑出鞘，玫瑰幻影在身周飘洒着：“准备好拉开这场由你输我胜为结局的剧场帷幕了吗？”
“谁胜谁负还说不定。”斯派维的伸出指尖轻轻一点小丑面具的猩红嘴唇，黏稠的黑暗迷雾立刻侵袭而来。
多明尼可看似无意的将细剑缓缓垂落，就在剑尖触碰到地面时，他的身上陡然爆发出了一股强大的能量。
早已准备好的戏法模型，这一刻终于释放出来，施法的通道随着指尖导入细剑，再沿着细剑慢慢的沉入大地中。
无形的能量，在大地深处积蓄着。
斯派维只觉得地底隐隐有些晃动，同时一股危险的预兆，从自己的脚下传来。
曾经作为巫师培养起来的危机意识，在这时发挥了出来，在觉察有异的时候，斯派维毫不犹豫的跳到了半空中。
就在他离地的瞬间，地面就生出了一个贪婪的大嘴，无数的根茎刺藤喷发而出，宛若炸裂的喷泉，将之前他所站的位置，化为一片狰狞的刺藤海洋。
“你以为跳到高处就万事无忧了吗？天真！”
斯派维猛地回头，却见多明尼可不知什么时候，将自己的细剑插入了地面，细剑立刻化为了无数的玫瑰花藤。
这些玫瑰花藤瞬间暴长，很快就长到了十多米高，呈圆形将斯派维团团围住。
这时，花藤上接连开出一朵朵艳红的玫瑰。
淡红色的花粉，随着玫瑰花苞的绽放，向外喷吐着。无数的玫瑰花瓣，也在暴风中飘落，化为了锋锐的刀锋，冲向了斯派维。
地面是刺藤海洋，头顶是飘散的未知花粉，他正好处于不上不下的地步。
要么硬闯出去，要么就只能硬受。
前者必然会被刺藤与花藤纠缠，后者基本是坐以待毙。所以，无论选择哪一种，对多明尼可而言，斯派维都……
“必输无疑！”
就在多明尼可欣然得意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冷声：“是吗？”
他猛地回头，却见一个小丑面具飘在他的身后。
诡异猩红的笑，看上去就像是在讥讽他的无知。
多明尼可余光看了眼被花粉与刺藤包围的中心，那里只剩下了一朵黑色雾气，小丑的面具却是消失不见。
并且，里面的黑雾越发的黯淡，而他面前的小丑面具背后，却隐隐现出了黑影！
多明尼可眼里闪过讶异，这个欺骗者到底是怎么出来的？明明他什么动作都没有，为何就逃脱了？
在多明尼可心中大惊的时候，小丑面具的一只眼睛里，闪烁起了耀眼的银光。
瞬间无数把刺剑从眼睛中飞了出来，这些刺剑造型很奇特，手柄处是小丑的头颅雕刻，M状的小丑帽中间，长出了银光闪闪的刺刃。
上百把小丑刺剑对准了多明尼可。
多明尼可一时不察，被一把小丑刺剑刺中了手背，刺剑直接穿过了手背，形成了血洞。
哪怕他身上有防御术的抵挡，也直接刺穿，可见威力之大！
眼看着还有更多的刺剑袭来，多明尼可不敢硬抗，立刻将花藤化为了层层叠叠的防护，遮蔽在身边，抵挡这些锋锐至极的刺剑！
可接下来的小丑刺剑接触到藤蔓时，却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多明尼可伸手一捞，才发现这些小丑刺剑全是幻象！
嘻嘻嘻嘻，都是骗你的——
小丑诡异的笑声，传到多明尼可耳里。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看向之前的花藤中。原本他以为已经逃出来的斯派维，此时却是慢悠悠从里面走了出来。
因为多明尼可将花藤召回作为了防御，花藤已经有了缺口，斯派维就像是在漫步一般，从死地绝境里走了出来。
“你的这个花藤牢笼，很完美。可惜，你被骗了唷。”
在斯派维擦身而过时，多明尼可听到了他的低语。
这时他才明白，刚才斯派维根本就没有逃出来，他只是用了一个小丑面具的假象，让他误以为已经逃出生天。再用了一把真实的小丑刺剑与无数的幻象刺剑，逼迫他召回花藤用来防御，然后他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走了出来。
不费吹灰之力。
多明尼可眼底闪过怒意，他刚想撤下花藤，可不远处又飞过来一把小丑刺剑。
刺剑的刃面，倒映着幽幽的冷光。
是幻象吧？多明尼可犹豫了一下，还是撤了花藤，可当小丑刺剑刺到他的肩膀上时，不远处的斯派维才低笑着提醒：
“这次是真的哦。”
……
无垠赛场的外面。
法琳娜将悬浮的座椅慢慢的靠近安格尔：“名号不愧是欺骗者，制造出来的幻象，虚虚实实。”
安格尔：“没有幻术节点的波动，只是一种光影的手段。想要堪破，并不难。”
“是的，可惜春之圆舞陷入了欺骗者编织出来的氛围，一时不察上了当。不过能在这种比赛上，完美的构建出这种氛围，可见他的手段也的确很高超。”法琳娜顿了顿：“这场比赛，你比较看好谁？”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说道：“还是春之圆舞吧。”
法琳娜疑惑的看向安格尔：“噢？”
“我以为你会说欺骗者，毕竟刚才他的表现非常的出色。而且，我之前听丽安娜说，芙萝拉新收的这个弟子，是难得一见的天才，晋级速度甚至不比你差。当然，我是指学徒阶段。”
安格尔点点头：“不仅仅是学徒阶段，我相信他晋级正式巫师的速度，也不会比我差。”
毕竟，斯派维曾经可是大名鼎鼎的“小恶魔”格拉克。
他虽然变成了斯派维，但他的记忆与经验并没有消失，甚至当初桑德斯还将他的空间徽章都交还给了他。空间徽章里有斯派维作为“小恶魔”时的所有身家，靠着这些底蕴，他想要晋级自然不会慢。
可以说，他晋级速度快，是应该的。就算成为正式巫师，也只是拿回曾经失去的东西。
法琳娜：“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看好他？还是说，你对春之圆舞也有了解？”
安格尔沉默的看着场上的比赛，他对春之圆舞并无了解，他也不觉得，多明尼可能真正战胜斯派维。无论是从技术、经验甚至道具上，春之圆舞都属于下风。
要知道，斯派维空间徽章里的道具花样肯定很多，足以支撑他胜利。
但安格尔依旧不认为斯派维会‘选择’胜利。
是的，比赛的结果，安格尔一开始就认为，掌握在斯派维手上。
他要选择胜利，亦或者选择输，都是他的一念之间，就看他如何去表演这个胜负成败的过程。
既然是斯派维掌握了比赛的节奏，那么他会选择赢还是输呢？
安格尔认为他可能会选择输。
至于原因，安格尔目光轻轻游移，看向了穹顶另一侧：‘旧夜’克莫涅正仔细的观察比赛，看上去非常尽职尽责的做着评判工作。
克莫涅，就是安格尔认为斯派维选择输的原因。
克莫涅和斯派维是挚友，这是克莫涅自己说的，而且当时无论是法琳娜，亦或者海德拉，显然是知道这一点的。
基于他们是挚友的因素，安格尔再去审视这场比赛。
斯派维既然已经“重生”，在没有达到甚至超过以往格拉克的成就前，他不可能与过去的朋友相认。也就是说，他在这场比赛里，必然要避免让克莫涅看出端倪。
既然如此，他就不可能亮出他的底牌，譬如以往他的战斗方式、战斗的细节、以及战斗经验的处理、包含空间徽章里的道具，他都一律不能使用。
斯派维能用的，只有通用的戏法，以及新学到的战斗方式。不过，他重生也不过寥寥几年，学到的新东西其实并不多。
也就是说，他现在几乎完全处于束手束脚状态，而春之圆舞却可以发挥自己所有的长处。
春之圆舞本身也不差，甚至可以说很强，要不然官方也不会将第一场比赛，安排到他上场。
在这种情况下，斯派维就算短时间处于优势，可不敢放开打，那么结果也只有输。
安格尔的心念流转，却并没有述诸于口。法琳娜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答案，她耸耸肩：“好吧，原本我还比较看重斯派维，但既然你都说斯派维会输，那估计斯派维真的会输吧。”
场上的战斗，还在激烈的进行中。
在比赛进行了五分钟后，正应了安格尔的猜测，斯派维除了开场时做了一个漂亮的局，到现在都还没有做出一个有效反击。
而且，多明尼可也不是傻子，在被骗了两次后，他变得更加的谨慎。斯派维想要用欺骗的手段，再次得逞也不容易。
纵然斯派维没有用出其他特殊的手段，单凭战斗经验去应付，他到现在也没有露出败相，依旧是旗鼓相当。
这让法琳娜忍不住感慨：“这个欺骗者的战斗经验非常丰富，要是能多几个强大攻击手段，估计这场比赛已经结束了。”
安格尔在旁默默忖道：他的手段可一点也不少。要知道“小恶魔”的捣蛋，能搞得晦夜之锋的巫师焦头烂额，就可见他手段绝对不少。
只不过，他现在不敢用罢了。
安格尔叹息一声，这也只能说时运不好，要是克莫涅不是特约评判，斯派维估计早就赢了。
第1534节 海德拉的蛇瞳
斯派维在空中一个翻身，躲过一片荆棘丛林。
他落地后，肩背不断耸动，大口的喘着气。手心上全是湿淋淋的汗水，原本修身的衣服，也多了几道剑痕，看上去有些破烂。
小丑面具还戴在他的脸上，但此时小丑那猩红的嘴勾勒出来的诡笑，似乎不再是嘲笑多明尼可，反倒是在讥讽着狼狈的自己。
多明尼可没有给斯派维过多喘息的机会，顺手一拔插在地上的玫瑰藤，在一阵虚影闪烁间，藤蔓重新化为玫瑰细剑。
细剑一甩，垂直持拿。恰好在他的双目之间，剑刃映照后的光耀，勾勒出了他深邃的五官。
多明尼可优雅的持剑而立，在漫天飘飞的玫瑰花瓣雨下，宛若最虔诚的贵族骑士。
静谧之后，是极动。
随着能量的激荡，多明尼可开启了一场真正的春之圆舞！
剑尖滑动，如曼妙的圆舞曲，每一次的挥舞，不仅仅带来的是花瓣的飘落，同时地上会长出大量的荆棘藤蔓。
这些藤蔓在绒生针茅原的掩盖下，开始张牙舞爪。
借着地利之势，多明尼可步步逼近。
斯派维没有还手，只能被迫后退。当他的力气彻底的消散，多明尼可也抓住了这一时机，挥剑一砍。
如光束般，劈上了斯派维的脸。
咔咔声响起。
小丑面具从正中间裂开了一条缝隙，随着一阵黑雾闪烁，诡异的小丑面具碎成了两半。
虽然斯派维很快的将黑雾浮动遮掩了脸部，但所有的观众还是看到了他的真容。
多明尼可浮夸的笑了一声：“神秘背后，往往需要符合他神秘本质的东西，我还以为你长得有多好看才会遮遮掩掩，但显然你只是在装神秘。”
“如果你的外貌，有我十分之一，噢，不，是百分之一，我都可以理解你戴面具遮掩。但现在看来，你戴不戴面具，都是小丑。”
多明尼可话说的很夸张，事实其实也是被夸大的。
斯派维丑吗？并不丑。
以观众对多明尼可的了解，估计他说这番话，只是为了突出他自己好看。
“靠一点欺骗的小伎俩，你以为就能在新星赛上混迹了吗？”多明尼可的剑尖指着斯派维的喉咙：“看来我开场说的话并没有错，这是一场早已预见，由你作为失败者为结局的戏剧。认输吧，否则……”
剑尖微微一刺，斯派维的喉咙上出现了一个血点，威胁意义浓厚。
斯派维的眼神阴沉，他的手在袖子里颤抖，并不是畏惧，只是在压抑与……克制。
“看来，你还很倔强嘛。我最后给你的一次警告，倔强的人，在常见的戏剧里，要么是主角，要么就是……死人！”
多明尼可一边说着，一边高高挥剑，灿烂艳丽的玫瑰也带上了冰冷的杀意。
斯派维的思维空间里，一个过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戏法模型，已经成型。只要他用出来，绝对可以迅速的翻盘。
可是，一旦用了。或许，克莫涅就会看出端倪。
斯派维心中在使用与不使用之间挣扎。
当多明尼可的细剑即将挥砍下来的时候，斯派维叹了一口气，低下头撤销了身周的黑雾，露出单薄的身体：“我认输。”
话音落下，多明尼可挥落下来的剑，变成了一朵朵飘散的玫瑰。
“这就对了。”多明尼可轻轻摘取了一朵玫瑰，优雅的放在鼻尖轻嗅，最后随手递给了斯派维：“这朵玫瑰，是胜者给予败者的希望。当然，也有可能是绝望。”
带着笑声，多明尼可转身走向了前方开启的大门。
光屏上也显示出了第一场比赛的结果。
春之圆舞，胜！
……
这场比赛，没有达到官方想象中那么的激烈。好在，春之圆舞在比赛时，充分发挥了战斗的美学，花瓣如不要钱似的乱洒，引得在场的崇拜者连连尖叫。
至少，从视觉效果来看，这场比赛勉强够得上新星赛的门面赛。
“这个欺骗者，有惊人的战斗意识，与相对丰富的对战经验。奈何，他的手段过于薄弱，最终导致了失败。”法琳娜转头看向安格尔：“你说对了，胜利者是春之圆舞。”
安格尔此时目光却是放在远处，克莫涅和海德拉正在低语着什么。
法琳娜：“你在看什么？”
安格尔回过头，淡淡一笑：“我只是觉得，克莫涅大概是所有特约评判里，最认真的一个。”
法琳娜愣了一下，笑着点头：“的确，从比赛开始就一直很认真，我甚至觉得可以建议罗森，将他直接加入常驻评判的行列。”
话毕，法琳娜站了起来：“既然比赛已经结束，不妨过去看看？”
安格尔点点头，他也想听听，克莫涅到底在说什么，还有，他是否看出了端倪。
虽然他们还处于半空中，但对于他们而言，和平地没什么差别。
当他们走到克莫涅身边的时候，他与海德拉的对谈也停了下来，虽然没有听全，但法琳娜听到他们说的几个关键词，似乎都与这场比赛有关，不禁好奇道：“你们在聊这场比赛？”
克莫涅点点头：“是的，我总觉得这个欺骗者，似乎有意在藏拙。所以，想向观察者请教一下。”
藏拙？法琳娜其实没怎么仔细看比赛，她就看了下开头与结局，其余时候就在思考炼金问题，倒是没注意到有没有藏拙的问题。
法琳娜：“那观察者阁下是如何看待的呢？”
海德拉三个头颅的中间头颅转过来，正好对准安格尔。
安格尔正疑惑海德拉为何对着自己，却见海德拉一直紧闭的双眸，缓慢的睁开。
海德拉的眼瞳，是一双竖瞳，冰冷的宛若毒蛇之眼。
和他一身的蛇鳞交相呼应。
他的竖瞳仿佛有看穿真相的能力，当海德拉注用眼睛注视着他时，安格尔感觉身体内所有的秘密仿佛都赤裸裸的摆在他面前。
安格尔眉头一皱，右眼绿光闪烁，一道奇异的绿纹立刻环绕在身周。
绿纹：域场！
以域场之力，遮蔽了身上所有外泄的气息。
这种被窥视感，才终于消失。
安格尔冷冷的注视着海德拉：“观察者阁下，你什么意思？”
海德拉惊疑的看着安格尔身周那隐约浮现的绿纹，他的天赋之眼，还是头一次被遮挡。
这绿纹是什么术法，为何从未见过？
海德拉：“抱歉，我的双眼我无法自控，只有闭上才能遮掩洞察之力。”
虽然不知道海德拉的双眼是什么能力，但他并没有撒谎，安格尔能看出来。不过，既然无法自控，一直闭着就是，又为何突然睁眼？
海德拉继续道：“水纹女巫的问题，我一时无法回答，不过踞树之蛇睁开眼告诉我，我面前的人知道答案。”
踞树之蛇，和命运长河、时间之轮、以及世界之弦一样，是预言系的一种流派信仰，不过并非主流信仰，属于特殊且少数的流派。
安格尔：“你面前的人，你指的的是我？”
海德拉颔首：“是的。”
给的理由很牵强，但他说的并非假话。且安格尔也没有真的被冒犯到，他最终还是选择没有再提。
“观察者觉得帕特巫师知道？”或许是气氛有些尴尬，法琳娜顺口接过话，缓和了一下僵硬的氛围。
海德拉颔首：“有没有藏拙，帕特巫师自然很清楚。”
海德拉特意顿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继续道：“毕竟，欺骗者也是野蛮洞窟的嘛。”
安格尔能感觉到，海德拉前一句是意有所指，后一句很有可能，并非是他真实的想法。
安格尔心中闪过一种念头，或许克莫涅没有察觉到，但这个海德拉似乎已经看出了什么端倪？
克莫涅听完海德拉的话，也好奇的看向安格尔，用有些殷切的语气问道：“帕特巫师你觉得呢？”
“有没有藏拙应该不重要吧？反正结局已定。”安格尔别过眼：“就算真的藏拙，也没什么。毕竟，在某些情况下，藏拙不也是一种战术？”
克莫涅点点头：“话虽如此，但还是觉得有点违和。欺骗者拥有如此超前的战斗意识，和丰富的战斗经验，居然没有相符的力量配合，这明显不对劲。”
法琳娜这时突然道：“也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众人目光全都聚集在法琳娜身上，等待她接下来的说辞。
法琳娜沉吟了片刻，说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说不定，他其实也是春之圆舞的粉丝？舍不得伤害他？”
安格尔：“……”
克莫涅干巴巴的笑了笑：“或许吧？”
法琳娜：“不管答案是什么，旧夜巫师这么在意欺骗者，是为什么呢？”
安格尔竖起了耳朵。
克莫涅：“也没有在意他，其实这是梅兰莎小姐让我做的评价……说起来，梅兰莎小姐也让我问问你们的意见，正好你们在这，不妨说说你们的看法？”
梅兰莎？我们的看法？
安格尔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身旁的法琳娜，法琳娜也耸耸肩表示不知情。
“梅兰莎应该在评判室，这样吧，我们直接过去问问？”法琳娜道。
第1535节 看书的少年
当他们来到评判室的时候，却没有看到梅兰莎。
不过，倒是看到了平时跟在梅兰莎身边的几位学徒，正一边相互讨论，一边记录着什么。
见到他们到来，这几位学徒眼前一亮，迎了过来：“太好了，克莫涅大人，还有水纹女巫、帕特巫师，你们终于来了！”
在安格尔疑惑的眼神中，这位激动的学徒解释道：“是梅兰莎主管让我们在这里等待的……”
随着他的解释，安格尔终于也明白了，梅兰莎为何让克莫涅去做这个评价。
一切都是为了——
新星赛选手的排行榜！
每一位参赛选手，都会在这排行榜记录有详细的资料，并且做一个排名的预估。这个排名包括了潜力排名、实力排名以及积分排名，用以给购买这份资料的选手或者观众，做一个基础的参考。
“我记得，好像外面盛传着一个潜力种子的排名吧？”安格尔疑惑道，所以，无限战塔打算由官方揽过这个买卖，自己来做了吗？
几个学徒面面相觑，有些赧然道：“外传的榜，虽然看似是独立人士编撰出来的，其实也是我们内部排的。”
也就是说，没有野榜，全是官方自己鼓捣出来。这回他们还打算鼓捣更详细的榜单，而且，每场比赛后会立刻实时更新，用以榨取观众与选手的魔晶。
“赚钱倒不是主要目的，主要是为了宣传新星赛。”学徒一本正经的解释，但具体是不是真的，那就两说了。
在知道他们的目的后，安格尔和法琳娜立刻没了兴趣，克莫涅看上去也一脸的无语，不过几个学徒眼巴巴的看着克莫涅，他没办法还是点评了一下欺骗者，让他们有料可写。
在榨干了克莫涅后，几个学徒又将目光看向安格尔与法琳娜。
“水纹女巫，还有帕特巫师，两位大人怎么看待欺骗者呢？”
法琳娜耸耸肩：“我没怎么看比赛，不过克莫涅推测的应该没错，欺骗者藏拙了。他的实力，比他表现出来的应该要高很多。”
安格尔只点评了一句：“潜力很高。”
具体高到什么程度，安格尔不了解同类学徒的实力，没有做过横向对比，所以也不清楚。但用他所认识的选手来做比较的话，斯派维的实力，应该也属于最顶尖的那一层，估计和希留、琦莉差不多，甚至更高一截。
在敷衍了记录榜单的学徒后，他们便离开了评判室。克莫涅看着通讯器里传来的赛程名单，仔细的对照了一下，然后说道：“10分钟后有一场比赛，听说双方都很强，我打算过去看看。”
说罢，克莫涅便向他们告辞离开。
等到克莫涅走后，法琳娜也翻阅起了赛程名单：“咦，夏莉晚点也有一场比赛。再这期间我打算随便选几场比赛作评判，这样的话，接下来几天可以休息一下。你呢，打算继续留下来吗？”
安格尔摇摇头：“我今天就不看比赛了，明天是我第一次授课，我打算回去准备一下教课的内容。”
法琳娜了然的点点头，当初她初次授课的时候，也规规矩矩的进行了备课，后来熟悉之后，就懒得在做了。
法琳娜离开后，安格尔便准备离开无限战塔，先回庄园。
他今天不继续看比赛的原因，一来的确是为了明日的课，二来则是他注意到了，今天的赛程单上，并没有他关注的比赛。
希留和戴维，在昨天都压着最后一刻，晋级了新星赛。
再加上娜乌西卡、赛鲁姆以及琦莉，安格尔的几位好友，除了珊以外，全都晋级了比赛。
安格尔打算将场次，都放在他们的比赛上，而今天他们恰好都不比赛，所以也就不浪费时间了。
沿着之前来时的路，安格尔在寂静的走廊里穿梭。
当走到一半的时候，他看到不远处有个人靠在墙壁角落。
这里恰好是先前那只黑猫将门打碎的地方，门的后面延伸到了选手后台，所以……这个人应该是选手？
安格尔没有停留，往前继续走。果然，刚才那扇破碎的大门，此时已经被推开，想来他就是从选手后台走出来的。
安格尔脚步顿了一下，深深的看了眼门后通往选手区幽暗的长廊，然后看向眼前的人。
这是一个手里捧着一本书，看的很认真的少年。
安格尔的脚步声，似乎惊扰到了他。他有些疑惑的抬起头，眼神在一阵迷茫后，定格在了安格尔身上。
他愣了一下，似乎认出了安格尔，合起书页恭敬的行礼道：“帕特巫师……”
他的表情带着局促，就像是上课偷看课外书被老师抓包的神色。
安格尔目光不自觉的看向他的书页，《尼德伯根的谎言》。
安格尔以为他看的书，是与战斗或者超凡知识有关的书籍，却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一本书……这是一本研讨哲学的书。
故事的开头讲述了一个名叫尼德伯根的家族中发生的种种事迹，这些事迹最后证明全是假的，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全是骗子的家族。于是有个人对尼德伯根家族的评价是：“这个家族的人，说的话全是谎话。”
后来证实，做出这个评价的人，也姓尼德伯根。
以此为开端，这本书进行了一系列对谎言与真相的探讨。
这本书作为哲学书籍，倒是值得一读，但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由新星赛的选手来读这本书，倒是有些奇怪。
少年似乎看出了安格尔的疑惑，他有些赧然的道：“我下一场比赛，要和欺骗者对决，所我才看这本书……”
安格尔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如果单纯靠着研究谎言的书，就能堪破谎言，那世间也不至于那么多人被骗了。更何况，《尼德伯根的谎言》还不是一本研究谎言的书，而是在研究一个唯心的哲学问题。
安格尔虽然内心在腹诽，但面上却没有说什么，而是向他点点头，然后说了一句：“这是一本好书。”
便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安格尔离开后，少年愣了一下，好半天后眼里闪过一丝喜悦，这还是今天头一个认可这本书的人。之前在选手后台，很多人都对他看的书露出了嘲讽，他这才从选手后台离开，到外面安静的看书。
当然，除此之外也有一个原因……选手后台，太脏了。
他怕弄脏了他的书。
……
“你看上去有心事，你在想什么？”说话的是格蕾娅。
安格尔从无限战塔离开后，恰好碰到格蕾娅也准备返回庄园，他们便一同离开。
一路上，安格尔都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这让格蕾娅有些好奇。
格蕾娅的声音，让安格尔从沉思中回过神，他沉吟了片刻，摇摇头：“没想什么。只是在离开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
“有趣的人？”
安格尔没有回答，不过却不由自主想起先前那个读着哲学书籍的少年。
羞赧局促，看上去再纯真不过了。
但是，安格尔路过那扇开合的大门时，却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他当时用精神力探察了一下，那选手后台简直精彩极了……就像是打翻了红色染缸一般，到处都是鲜血。
里面混乱的战斗气息中，有一股最为明显的气息，就是那读书的少年身上散发的。
如无意外，里面的那凄惨场景，估计就是读书少年鼓捣出来的。
看似纯真，但内底里却是压抑着不得了的恶魔。
下一场斯派维如果遇到他，还想要藏拙而不被淘汰，估计是不行了。
第1536节 热门话题
告别绵雨之月的仲夏，即将迎来流火之月。在这个不温不火的时节，前期预备近年许的新星赛终于正式开赛。
对于观赛的人而言，新星赛的头一天就十分精彩，不仅比赛跌宕起伏，还颇有亮点。
几乎赛场上、酒馆里、以及各种有人的地方，如今聊得事情基本上就三件。
第一件，是今日最精彩的一场比赛。
“幽光”夕梨对阵“冷目猫”野赫。
夕梨的来历未知，是一个十分阴沉的女子，身周随时随地的笼罩着阴暗的气息，不过她的眼神却时不时的露出微芒，嘴边总是念叨着“希望”。就像是在最深沉的黑暗里，渴求着希望之光降临的信徒。
“冷目猫”野赫，则是来自凛冬学院，性格也如其名，明明长相英俊，但看人的眼神冷淡至极。就像一只猫，冷漠、优雅、高贵，并且与其他人有明显的疏离。
这两者的实力，都属于学徒的最巅峰，夕梨的力量十分诡异，时而阴晦，时而明媚，就像是同时站在光明与黑暗中间的人。野赫也不逊色，他对自身血脉的理解已经达到一种连正式巫师都讶异的地步，化身的黑猫，几乎达到了全兽态。
虽然野赫作为血脉侧，在同级比赛中，相当占优。但夕梨爆发出来的力量，简直可怖。
这两者的实力完全旗鼓相当，比赛的激烈程度已经让全场观众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就怕打扰到选手；他们每一次的交锋，让所有人紧张的甚至连脚尖都紧紧的勾了起来。
可见，这是一场多么精彩的比赛。
唯一的遗憾是，最终的结果，稍微有点意外。
夕梨在打到最后的时候，突然间认输，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冷目猫”野赫因此而获得了比赛胜利。
有传言说，夕梨认输是为了保存实力，应对接下来的比赛。
也有人说，她其实已经油尽灯枯，自知接下来肯定不敌，索性认输让自己面子上好过一些。
这两种传言，后者较为可信，因为夕梨认输的时候，比赛已经打了接近一个小时，两方其实都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野赫属于血脉侧，他显然能支撑更长久的时间，或许夕梨正是看出了这一点，主动认输。
不过，传言是传言，但真实情况谁也无法得知。唯一知道的便是，“冷目猫”野赫非常的不满对手的主动认输，在接下来的几场比赛里，打的对手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可见心里的愤懑。
虽然夕梨主动认输，但这场比赛也依旧被称为今天最精彩的比赛，看的人酣畅淋漓，哪怕结局有些微遗憾，但世间遗憾的事情太多了，过程满足便已经不易。
而第二件热门的事，也是一场比赛。
虽然相对而言，没有夕梨对阵野赫那么让人紧绷情绪，但比起其他比赛，也颇具亮点。这场比赛，便是新星赛的门面赛——春之圆舞对上欺骗者。
总体而言比赛有些平淡，除了开场欺骗者有一些亮点，但后续基本一面倒。不过，春之圆舞从头至尾贯彻的战斗美学，将这场比赛粉饰的如梦如幻，为这场比赛加分了许多。
而且，观众几乎都是超凡者，他们都不笨，自然能看出官方这样安排门面赛的奥秘。
春之圆舞在赛前，几乎就已经是所有人公认的胜利者。带着这个结论去看，心态自然平和了许多，就当看一看那华丽的战斗美学艺术，也是值回票价的。
第三件热门的事，也是今日最大的亮点。
一直处于舆论浪潮巅峰的人物——安格尔，终于现身了。
而且辅一现身，就是以正式巫师的姿态，挟以研发院成员的身份，在天空机械城近几年最大的盛事上，压轴登场。在所有人的眼中，安格尔的登场，完全是披着无上荣光。
他的出现，将这些天大家各种各样的猜测，全都做成了一个定局。
让无数打赌他没有晋级的人，哀怨万分。同时，也让和他同侪而出的学徒，感到羞愧。
在这天才辈出的时代，他就像是一个标杆，在即将来临的黑暗乱世里，成为了所有追寻巫师之路的学徒们眼中的灯塔。
不管此刻，这些人是在羡慕着他、咒骂他，亦或者讨论他、恋慕他，他都已经远远的将他们甩开……
不过，外界的议论的热潮，对安格尔而言并不重要，因为他此时早已经离开了喧嚣的主城区，独自来到了阿希莉埃综合学院。
安格尔站在圆顶的环形课堂中央，他的身周是一排排延伸而上的环形座位。
座位并没有坐满，很稀疏。
并非是没人来排安格尔的课，只是因为安格尔对课堂人数做了严格的限制，只能五十人。
这个环形课堂能容纳接近五百人，座位更是有三百多个，分到五十人头上，自然显得稀疏。
安格尔环顾了一圈，这五十人中不乏有他熟悉的面孔，譬如巴洛克的弟子，中二少年葛伦。又譬如，此刻坐在环形座位最前排，对着安格尔猛挥手的一个男子。
这是一个看上去有些邋遢的人，炸裂的灰发，光晕好几圈的护目镜，还有皱巴巴的炼金袍服上，俨然是一个不修边幅，充满“宅”味的炼金术士。
这人叫做尼罗森，和安格尔有过一面之缘。
当初安格尔想通过桑德斯来救乔恩，回返繁大陆的时候，是由修伊斯送他过来的，不过因为当时位面融合即将来临，帕米吉高原的空间不稳定，修伊斯只是将他送到了帕米吉高原附近的亚丽公国。
安格尔带着杜鲁等天赋者，乘坐着贡多拉从亚丽公国去往帕米吉高原，半途遇到一个操纵炼金傀儡的人，想要抢夺贡多拉。
这人就是尼罗森。
尼罗森认出了安格尔身份，便歇了抢夺心思，反倒是和他交流起了炼金。
“当初我还说邀请你来阿希莉埃求学，结果现在你已经开始授课了，唉。”尼罗森见安格尔看过来，他感慨道。
安格尔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因为在课堂上，并没有立刻和尼罗森寒暄。
距离上课时间还有几分钟，安格尔继续看着这群抢到课，并且来听课的人。
让他微微感到遗憾的是，虽然很多熟悉的面孔，但这些人……基本都不是精修附魔炼金的。
就譬如尼罗森，这是一个学习机械炼金的人，对炼金傀儡最为在行。
又譬如葛伦，安格尔甚至没有听说过葛伦会炼金。
唯一安格尔见过，并可以确认是学习附魔的，只有那位叫博丽的女学徒。
当初在指甲婆婆的炼金屋，看到过博丽与其他人进行炼金辩论。
其他人，安格尔环顾一周，从他们身上的炼金袍服可以看出，不是机械炼金就是调合的，其中还有混杂了学习药剂学的。
安格尔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还好他这几天又温故了当初在魇界录下来的炼金书籍，否则光是讲附魔炼金，估计底下的人都听不懂。
当然，安格尔还是主讲附魔。
虽然有大量的知识储备，但讲其他的炼金，他也只有理论知识，还是附魔为主。只不过因为现场有太多对附魔一窍不通的人，他准备讲一些稍微和附魔沾点关系，但主要还是炼金技术本身的事。
譬如，安格尔最熟悉的炼金幻境。
炼金幻境，虽然是幻术与炼金糅合，但这里面的技术要点，不是着重在幻术上，而是如何将能量本身与炼金糅合的一门技术。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幻术。
安格尔决定从简单到困难，从要点到难点，全都剖析一遍。
第1537节 能量与物质
清脆的铜钟声，从阿希莉埃的主广场上响起，并且回荡在整个学院。
随着钟声的敲响，墙壁上挂钟的指针也嘀嗒一声，终于指向了十点。
环形课堂在座的所有人，因为上课的钟声，眼睛瞬间变得清明，看向课堂正中间的安格尔。
安格尔原本以为自己会紧张，但真到了这一刻，心情却异常的平静。
他清了清喉咙，简单的说了一个开场白。
“相信在座的各位，选择来听我的课，已经对我有所了解，所以我就不多做自我介绍了。”安格尔顿了顿，“不过，在进入正题之前，我先说说我授课的一些规矩。”
定下课堂的规矩，这是米多拉与法琳娜都给出的建议。
白目者以及自以为是的人，在什么地方都有，他们会随时随地、不合时宜的发表各种白目的问题，与优越感十足的见解。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立下课堂规矩。
在没有交代提问或者交流的时候，一旦做出不合规矩的事，可以赶出课堂，甚至有权利直接从阿希莉埃驱离。
交代完规矩后，安格尔明显看到，在场有一些人高涨的气焰，慢慢的降低了些。
安格尔瞥了这些人一眼，然后便进入了正题。
“之于每个人，炼金的追求都不同。哪怕研发院曾经尝试着，对炼金进行定义，我想，在座的各位就算表面认同，但其实心中也各有想法。要不然，派系之争也不至于到现在还越演越烈。”
“无论炼金之于你，是创造、是等价交换、是生物改造，亦或者性质萃取、粒子僭越等等，这些其实都是正确的，不过是看待的角度不同。”
“甚至，你可以从哲学的角度去看待都可以。”
“而我今天要讲的角度，是从物质与能量的交互来述说炼金。”
安格尔简单的将话题引入了“能量与物质”，便开始侃侃而谈。
凡纳森，大概是今天所有听课之人中，炼金技术最高的，因为他本身也是阿希莉埃的炼金导师。在凡纳森的心中，安格尔的年岁很小，就算侥幸得到传承，估计接触的炼金知识也很片面，他今天开课的内容，想来不是讲某某附魔，就是拆分一些魔能阵来讲解。
凡纳森已经做好，今天听一节关于魔纹、魔能阵的课。
可谁知，安格尔居然从炼金的一个大课题开始讲解，而且还是在层层剖析？虽然附魔也是这节课的主题，但他不是单独的将附魔拿出来讲，而是以附魔为例子，阐述炼金的本身。
这就让凡纳森很惊讶了。
想要融会贯通的将一个炼金的大课题，从各个角度去拆分剖析，没有高瞻远瞩的视角，以及对炼金整体的认知，这是很难做到的。
这里面的难度在于：教授者，必须要对所有炼金知识，都有所涉猎。
也就是说，无论是金石学、药剂学，甚至偏门的生命改造，都要有全面的认知。
能谈这种题目的，并且愿意谈这种题目，且谈的深度能让人有所收获的人，基本都是积蕴最久，经验最丰富，年岁最古老的那几位炼金术士，譬如米多拉、指甲婆婆、甘多夫等人。
安格尔以一个还不足二十岁的炼金术士，开的第一堂课，就要从这么高的角度去解析炼金大问题，这怎么可能？
凡纳森的心中既惊讶古怪，又觉得荒诞可笑。
他不认为安格尔能掌控住这个题目。
虽然现在安格尔听上去讲的还不错，但凡纳森相信，等会只要有各个炼金流派，不同炼金本质的人，进行提问，安格尔肯定就现原形了。
凡纳森的想法，也是在场一些资历较深的炼金术士的想法。
现在，唯一让安格尔不会出糗的办法，就是他一直压着“课堂规矩”这个制高点，不让人提问，那倒是可以含糊过去。
就在他们以为安格尔不会给他们机会发难的时候，可突然间，安格尔顿了下来：“接下来，我会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提问，关于之前我讲的内容，有什么问题，可以现在问我。”
凡纳森愣住了，他还以为安格尔从头至尾都不会让他们提问，结果在众人疑惑最甚的时候，就给提问机会了？虽然只有五分钟，但凡纳森觉得，只要有一个跳出来提问，估计都会将安格尔给问倒。
他是初生牛犊很头铁，还是纯粹的无知？
“开始吧。”安格尔给出提问的时间后，在场诸人居然没有人第一时间发难。
大概是不想当这个恶人？这是凡纳森起初的想法。
在一阵沉寂后，一个长得微胖的娃娃脸女孩站了起来，向安格尔道：“尊敬的帕特巫师，我叫博丽，我对之前您讲的一些内容有些好奇……”
博丽的提问，是用安格尔所提的能量与物质交互时的几种情况，询问关于魔纹连接时的一些处理方式。
安格尔很简短的就对博丽的问题，给出了答案。
博丽接着又连续问了几个类似的问题，从深到浅，以及一些难点要点，都提到了。
安格尔丝毫没有停顿，都是简明扼要的给出了博丽想要的答案。
就凡纳森听来，很多博丽提到的问题，他完全是一问三不知的。直到安格尔的回答，不仅让博丽明悟，凡纳森居然也能听懂，可见安格尔的答案都是直指核心要素，也说明了安格尔对魔纹与魔能阵的熟悉程度超乎想象。
就附魔来说，凡纳森不得不承认，安格尔估计已经走到了如今附魔学的巅峰。
但是，博丽毕竟是学习附魔的，恰好合了安格尔自身的派系，如果其他人提问呢？
譬如，调合流派的呢？安格尔似乎没有调合流派的炼金作品吧？
在凡纳森如此想着的时候，便有一个他熟悉的调合派炼金术士，向安格尔询问：“物质与能量的交互，在调合中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存在？”
这个问题，让课堂内出现一阵的哗然。
哪怕凡纳森都皱起了眉。
这个问题，根本不是在虚心询问自身不解的地方，而是在用自己已知的东西，向别人提问。
这已经本末倒置了。
这堂课，安格尔是导师，他只是学生，现在他用导师的语气去考教别人，就算是凡纳森都觉得很过分。
所有人都在等待安格尔的反应，甚至有人猜测，安格尔年轻气盛，估计一发脾气之后，就很难收场了。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安格尔仿佛没有听出他的考教意味，依旧很平静的回答道：
“这是一个基础问题，一般而言，在调合过程中能量与物质的交互分为四种存在情况。”
所谓调合，其实就是引导出材料的特殊性。通过材料之间的组合，将某种材料的特殊性彻底表现出来。
有能量交互的过程，一般存在与引导特殊性的前、中、后三个阶段。
安格尔将每个阶段的情况都简单的讲解了一遍，依旧是直指要义。而第四种情况，是能量交互最为特殊的情况，便是物质本身蕴含特殊能量，经过引导时，这种特殊能量会与本身材料与外界材料进行交互。
在场人虽然不全是调合的，但也听懂了安格尔讲述，可见这个问题依旧没有难住安格尔。
不过安格尔说完，提问的炼金术士就迫不及待的问道：“那如果用魔血石，在第四种情况下，会有什么能量变化呢？”
众人皱了皱眉，虽然连续提问很正常，但是他显然是在特意引导安格尔下坑。因为魔血石是极为特殊的存在，所有沾染了魔血能量的矿石都可以称作魔血石。从不入流的动物魔血，到顶尖恶魔魔血都有。
正因此，魔血能量虽然是统称，但复杂程度之高，想要一概而论，非常的困难。
“这明显是在找茬。”凡纳森皱着眉看向杜梵。
杜梵，和凡纳森一样，都是阿希莉埃的炼金术士导师，所教授的正是调合。炼金技术本身不错，不过杜梵此人颇有些傲慢。
在凡纳森看来，杜梵估计也是眼红安格尔空降成研发院一员，故意在此时想要找茬。
凡纳森虽然也对安格尔的炼金实力有些疑惑，但绝不会用这种方法来挖坑。
魔血能量的问题太复杂了，哪怕研发院最强的调合派炼金大师‘点金者’马太，想要系统的回答这个问题，估计都要做一个课题。
更何况安格尔还是个附魔流派的。
在杜梵提出问题后，所有人都感觉环形课堂的空气流动的有些沉凝。
看着安格尔陷入沉默，杜梵抚摸了一下自己宛若波浪的黑胡子，看上去颇为得意。
过了半分钟，安格尔抬头看向杜梵：“这个问题，我想的有点久，因为我在思考要不要回答。”
众人狐疑的看着安格尔，听安格尔的意思，他似乎知道答案？
安格尔继续道：“因为提问时间只有五分钟，我不想打乱我的上课节奏。若是回答了这个问题的话……”
安格尔沉吟了几秒：“那么就只剩下半分钟左右了，到时候估计只能再回答其他人一个问题。”
众人：“……”
第1538节 炼金公式
所有人都以为，安格尔思索回不回答是借口。估计他回答不了，用提问时间只有五分钟太短，来做掩盖。
结果，他居然考虑的不是“能不能回答”，而是只能“再”回答一个问题。
也就是说，他要在接下来的三分钟内回答完杜梵的问题。
这怎么可能？
众人以为安格尔是在说笑，连杜梵都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安格尔却耸耸肩，很干脆的伸出手指凭空一点，一面教学用的白板就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安格尔斜睨了杜梵一眼：“我会以最快速度演示出来，且只演示一遍，希望你能看明白。”
话毕，白板上便开始出现扭曲的黑线，这些黑线就像跳舞的符号，变化着、挣扎着、堆砌着，最后成为了一排排的字符。
在座的人都不是普通人，一眼就看出这个白板是幻术构成的。其上的文字，也是由幻术构成，正因此，安格尔的思维速度，不用局限于手速，而是靠着幻术字符一蹴而成。
字符的跳动速度极快，几乎眨眼间，整个白板就被塞满。
第一个白板上浮，第二个白板出现。紧连着上文，字符的跃动再次像是崩腾的野马，以超过肉眼的速度，再次塞满第二个白板。
第三个白板……第四个……
一开始，大部分人都能看出，安格尔似乎是在列论过程，枚举特殊量。
可安格尔的思维跳跃速度太快，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需要很深厚的知识储藏量，并且有过实践经验，才能迅速理解。如果没有这种知识储备，光是用看的，想要理解上文与下文之间突变的过程，那就要沉淀下心思，慢慢的去想了。
在第三个白板出现的时候，在场所有的巫师学徒，基本就跟不上了，只能竭尽全力的一个个字符的去理解。
而第八个白板出现的时候，一部分对炼金技术并不太精通的正式巫师，也跟不上安格尔跳跃的思维了。
当第十七个白板出现时，目前还能跟着安格尔思维的，只有寥寥无几的炼金术士。
杜梵和凡纳森，都是其一。
他们两人，现在根本没办法去思考其他事情，因为他们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聚集在了这一排排的列论上。一旦他顾，立刻就会被安格尔的思维速度远远甩开。
就算此刻，他们也已经感觉到了有些跟不上安格尔的思维方式，不仅跳脱，而且方式多变，涉及的面之广，不能聚合在一起论。
安格尔就像脱缰的野马，一骑绝尘而去。其他人要么紧紧追赶，可眼看着安格尔越来越远，终会将他们甩开；要么半途跌落马下，躺在原地嗟叹；要么干脆一开始就是双脚在跑，注定连背影都看不到。
在第三十个白板现身的时候，杜梵也跟不上了，他竭尽全力的去理解，还是有很多的地方想不通，但经过之前的白板经验，他现在也认了，这个想不通的地方并不是安格尔错了，极有可能是他的知识储备不够，以及联想能力也开始走下坡。
杜梵在始终想不通一个问题时，他忍不住抬头去看安格尔。
安格尔根本没理会他，而是继续的操控幻术在写。
杜梵自己此时已经满头大汗，可安格尔却平静的仿佛无事发生。
看着安格尔胸有成竹的模样，杜梵心中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提这个问题？
就目前他自己解出的东西，杜梵已经知道安格尔的涉猎范围，绝对比他更广更深且更精。他提出这种问题，完全是自取其辱！
杜梵的脸色青白相间，但他心中还是憋了一口气，将希望放在那最微小的可能上：或许不是他跟不上安格尔，而是安格尔中途也有错误呢？
杜梵这么想着的时候，回过头瞥了一眼凡纳森。
凡纳森是阿希莉埃综合学院里，除开研发院成员，最优秀的炼金术士。每次他开课，基本都需要抢课才能抢到。
凡纳森如果跟自己一样，卡在某一个问题上，那说不定安格尔在计算时就出错了？
可杜梵看过去时，却发现凡纳森依旧聚精会神的看着新的白板，从眼皮微动等微小细节可以推断出，凡纳森的思维还牢牢的跟在安格尔的身后。
也就是说，杜梵卡壳的地方，真的是他自己积累不够……
想到这，杜梵只觉得胸中一闷。
让杜梵感觉胸闷的还不止这些，因为他听到后面有人低声的在议论着，安格尔到底在证明什么东西。
这些都是半途就跌落马下的人，跟不上思维，自然不知道安格尔在证明什么。
不过，让杜梵最可气的是，其中一个巫师低声道：“千万别去打扰凡纳森，问问杜梵吧，我看他好像停下来了，估计没跟上帕特巫师的思维。”
杜梵气的两眼通红，但面对这位巫师的提问，他还不能置气。
一来，安格尔还在书写，打乱别人思维，他估计会被所有人耻笑；二来，问话的这个人，他还得罪不起，不仅实力比他高，还是“月色之银”古西罗大师的弟子，天赋极佳，只是接触炼金时间较晚，技术稍差一筹罢了。
杜梵涨红了脸，还是低声的回答了他的问题：“他在列一个炼金公式。”
一个能将魔血能量作为关联数据，代换进去求证的炼金公式。
三分钟时间到，安格尔停了下来。
在他的面前，上下前后，悬浮了一共三十七个白板，前三十六个白板上，被记录的密密麻麻；只有最后一个白板，列出了一个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头眼昏花的繁复公式。
杜梵死死的盯着最后结论的公式，他不知道这个公式是对是错，但他现在觉得这个公式上的字符，就像是化为了一个傲慢的智者，高高在上的俯瞰了他一眼，嗤笑一声，对他表现不屑一顾。
安格尔让三十七个白板继续存留了二十秒，因为目前还有人跟着他的思维。
正是凡纳森。
在二十秒后，凡纳森将前面所有白板全部看完了，表情先是狂喜，紧接着进入回味，最后露出意犹未尽的神色。
所有人都明白，凡纳森应该是在场唯一一个，看懂这个炼金公式的完整证明过程的人。
的确，凡纳森看明白了。虽然有些地方，他只能根据经验来判断正误，没求甚解，但他可以确定，安格尔的证明过程虽然经常跳脱思维，但毫无瑕疵。
对凡纳森而言，他仿佛见证了一片以往一直属于空白地带的炼金荒原，如何从零开始建起一座擎天高塔。
作为见证者的喜悦，是难以言表的。
他只能激动的看着安格尔，正是安格尔引领着他，开垦了这片过去一直荒芜着的大地！
现在他完全服了，安格尔根本不是浪得虚名，他不仅仅在附魔的领域，站在了巅峰，他在其他的炼金学上，也涉猎极广。正因此，他才能旁征博引，通过各种手段，最后列举了这一个以往从未出现过的炼金公式！
哪怕，凡纳森明白，这个炼金公式其实在实际作用中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但安格尔能以这么快的速度列出来，就可见他的深厚功底。
杜梵在看到凡纳森那激动的表情，以及对安格尔露出隐隐的崇敬，就已经知道……安格尔证明的这个炼金公式，是正确的。
凡纳森一个如此高傲的人，都愿意低头，这是不容作假的。
杜梵在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终于低下头颅，认输。
安格尔在看到凡纳森的眼神时，倒没有太大的表情，而是顺手撤销了前面三十六个白板，只留下最后一个写着炼金公式的白板。
他看向杜梵：“答案就是这个，不知你看懂了吗？”
安格尔的声音很平静，并没有任何讥讽的语气，可杜梵自己却觉得非常不自在，快速的点点头，想要含糊的带过去。最好，安格尔不要再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他今天丢脸已经丢的够多了。
不过，在杜梵暗暗祈祷的时候，安格尔却并没有将注意力移开，而是道：“看懂了？那就好，正好也需要你使用这个公式。”
杜梵没理解安格尔的意思。
安格尔继续道：“既然你提的这个问题，占据了其他人的提问时间，那么你也需要付出一些相应的代价。”
众人“咦”了一声，杜梵惊楞的抬起头看向安格尔，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
“看到这一段公式了吗？”安格尔指着白板上炼金公式中的一段，“这是一个内嵌公式，只要将不同魔血石的魔血能量，做一个茨维基变量值的算法，带入这个公式中，再借用整个炼金公式，就能求出相应的魔血石能量变化。”
“你就借用这个公式，列举一份常用魔血石的能量变化表吧，到时候可以共享给课堂上其他巫师，算是你今天占用他们提问时间的补偿。”顿了顿，安格尔又道：“你也可以把他当成，这是我给你留的一个作业。”
杜梵听完后，只觉得头脑一阵晕乎。
魔血石，只要沾染了魔物之血，形成的特殊矿石，都可以称之为魔血石。甚至，巫师之血，都可以成为魔血石！
世间有多少种魔物，哪怕排除不能形成魔血石的魔物，那也是数不尽数！
虽然安格尔没有说「全部」魔血石，但只是「常用」魔血石，那也是一个相当大的数字啊！
他要用这个炼金公式，来列常用魔血石的能量变化表，那不知道要花多久时间！
杜梵很想拒绝，但形势比人强，安格尔作为课堂的导师，他有权利布置任何事情。就算抛开课堂规则不说，他这么白白的听了安格尔证明这个公式，哪怕是等价交换，他也需要付出相应的东西。
只是一个耗费时间的列表，杜梵咬了咬牙，还是应了。
安格尔：“很好，我很期待你列出的表。”
虽然安格尔表现的很淡然，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显然是安格尔在对杜梵之前故意发难的回应。
对于杜梵而言，他现在能感觉到，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明显的戏谑。
估计，他已经沦为了一场笑柄。
可又能怎么办呢？杜梵的心酸恼怒只能自己吞噎，因为这全都是他自找的……
第1539节 命名与实践
给杜梵布置了一个“作业”后，安格尔没有在将目光看向他，而是转头对众人道：“距离五分钟提问时间，还剩一点时间，还有一次提问的机会，有人还有疑惑吗？”
众人面面相觑，看到杜梵的遭遇，这下子，没人敢再乱来了。
不过或许是安格尔刚才那惊艳的证明公式过程，也让众人不敢再提问。安格尔目光巡视了一圈，都没有人说话。
“看来你们要放弃这个机会，那好，我们就继续分析……”安格尔刚准备继续，就看到有一个人站了起来。
“你有问题吗？”
站起来的，正是凡纳森。他郑重的点点头：“是的，我有一些关于能量与物质交互的问题。”
凡纳森的表情很正式，自从刚才跟随着安格尔的思维，见证了炼金荒漠如何开出艳丽花朵的场景后，他心中已经对安格尔没有怀疑。他现在是真的想要提出心中的疑惑，渴望能得到解答。
安格尔沉吟之后，点头同意了。
凡纳森的问题，是关于静谧反应的相关控制方法。
静谧反应是一种药剂与能量的交互反应，不过它极难被观察到。对药剂本质没有什么太大影响，属于可忽略的反应，但它毕竟存在于药剂内，如果能够加以利用，对精益求精的炼金术士，也是一种提升。
对于凡纳森的问题，安格尔深思了片刻，便给出了答案。
安格尔给出的方法很多，不仅仅是从炼金本身，包括反应工具、魔材辅助、滤净技术，甚至一些术法外因，安格尔都做了一个相对全面的总结。
其中有一些办法，凡纳森自己曾想过，不过想的没有安格尔那么深。还有一些方法，凡纳森没有想到，但安格尔一提，他立刻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安格尔的回答，也给在场其他涉猎药剂学的炼金术士，有了很大启发。
凡纳森在想通之后，也不禁露出了激动之色，他甚至想要立刻就回去做一次实践，不过奈何现在在课堂上，却是不敢轻举妄动。
凡纳森按捺住心中兴奋之情，向安格尔恭敬道：“我还想问帕特大师最后一个问题，可以吗？”
凡纳森称呼安格尔为“大师”，就已经说明，他对安格尔所授知识的肯定与尊敬。
这也让周围的人，开始窸窸窣窣的讨论起凡纳森来。
安格尔也听到了这些人的讨论声，他倒没有在意他们讨论的内容，而是捕捉到了他们对凡纳森的称呼。
安格尔颇有些讶异的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男子：“原来你就是凡纳森。”
凡纳森有些惊讶的看向安格尔：“帕特大师知道我？”
“自然，米多拉大师提到过你，阿希莉埃最优秀的革新派导师。”安格尔表情平和的点点头，在米多拉口中，凡纳森是一个非常有前途的药剂学革新派的炼金术士。
原本安格尔对于凡纳森能跟上自己思维就颇有些在意，如今得知他是米多拉关注的人，对他也升起了一丝好感。
正因为这一丝好感，安格尔对凡纳森的问题，也没拒绝。
点点头，等待凡纳森的提问。
安格尔以为凡纳森会继续在药剂学的相关知识上来征询，然而并没有，凡纳森矜重的问道：“刚才帕特大师证明的，适用于魔血能量变化的炼金公式，想来是第一次现世。不知道，帕特大师如何为之命名？”
无论是炼金公式、魔能公式亦或者能量结构，创造者都会为之命名。虽然这个炼金公式在实践上没有太大用途，但只要有人引用这个公式，还是需要一个代称。
更何况，安格尔还让杜梵去完成“作业”。到时候作业里，肯定也会出现这个炼金公式。
安格尔思索了片刻。
其实这个公式，他此前在魇界里录制的炼金书籍里看到过有类似的，不过那个公式对应的是另一种常见的魔材——传灵钻。
传灵钻和魔血石有些许相似，也能容纳其他能量性质，所以在炼金公式上有些相似。
不过炼金公式的证明过程其实并不同，而且证明的内容也大相径庭，自然不可能套用。但不可否认的是，安格尔能如此快速的证明出来，那个公式还是给了它启发。
想到这，安格尔心中有了计较：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公式，随便取一个名字就行，不如，叫魔血能量变化公式吧。”
随着安格尔的话音落下，全场一阵沉默。
众人：“……”说随便，但这也太随便了吧？
凡纳森：“……”他此前听过一个传闻，安格尔取名能力很有问题，他以往还不信，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不过，这是安格尔这个创造者取的名字，他们又能置喙什么。只能摸着鼻子，认了。
安格尔倒是没想到，凡纳森会在心里腹诽他取名能力。
不过他这次取名，说是随便取的，其实还是有一些内在逻辑。他是按照让他有启发的那个公式命名方式来取的。
给安格尔启发的公式，叫做「传灵钻的纳灵公式」。
「传灵钻的纳灵公式」和「魔血能量变化公式」，不是挺配的。都是直抒其意的命名，让人一眼就明白公式要求证的内容。
确认了炼金公式的名字，安格尔看向凡纳森：“没有其他问题了吧？”
凡纳森点点头，再次为安格尔的解惑而感谢，然后便坐了下来。
提问时间结束后，安格尔便继续开始讲述，从一个大课题“能量与物质的交互”，安格尔一点点的剖析拆分，最后化为了他今天要讲的正题：“炼金幻境。”
因为先前惊艳的公式证明，所有人都没有再对安格尔的实力产生疑惑。
当摒弃了偏见，真正的去听安格尔的课时，他们听得越发的入迷，哪怕讲述的内容是他们不怎么了解的炼金幻境。
安格尔没有其他炼金术士那种古怪的脾气，不会时不时的冷嘲热讽，也不会特意不讲解一些关键东西，让学生自己去猜。
除了需要意会的事，安格尔基本都用平实的语言，翔实的讲述要点，并且配以自己的观点。
这种讲述方式，让众人不自觉的想起了米多拉大师，无形中也提升了对安格尔的观感。因为，米多拉的地位在阿希莉埃基本可以说是最巅峰了，甚至比起讲鸡汤励志故事的缪斯院长，还要更受人尊重。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在众人还不由自主的随着语言起舞，徜徉在一方未知的知识殿堂时，安格尔突然停了下来。
所有人疑惑的看向安格尔。
“这堂课的主题，就讲到这吧。”
在众人眼神中露出遗憾失落的时候，安格尔心中却估摸着，他讲了快小半天了，不知道有没有混够积分？
他记得安东尼奥说过，积分是按照有效时长来算的，一般一节课至少可以获得2-3分，高的可以获得5分以上。
安格尔也不觉得自己的实力能够获得多高的分数，混到两分就够了。
不过他也不知道积分是怎么评定的，有效时长应该是指时间长短？他看了看时间，他讲了两个小时，也不知道够不够。
或者，再拖一点时间？
思及此，安格尔又道：“正题虽然讲完了，但光是讲理论你们也很难理解，我让你们亲身体验一下炼金幻境吧。”
安格尔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个古怪的盒子。
“这个盒子叫做樊笼之影，是一个特殊的舞台剧播放设备。”安格尔介绍道。
舞台剧播放设备？所有人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东西，带着疑惑的看向他手心的盒子。
这个盒子是方形的，不过上面有一个类似喇叭花样式的装饰。
在场的人基本都是炼金术士，从材质来看，这个樊笼之影用的材料并不怎么好，基本都是不入阶的材料。不过，最后的成品倒是入阶了，可见炼制者的水平，是极高的。
从审美角度来看，这个盒子也还不错，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接下来你们会经历一个很简单的炼金幻境，不要抵抗，这次的幻境不会涉及对你们情绪以及能量的影响，你们可以借着观察这个炼金幻境，来回想一下之前我讲的内容。”
话毕，安格尔摩挲了一下盒子上的喇叭花。
紧接着，一阵诡异的乐器声，突然响了起来。
这种乐器声拖着悠长的音符，却没有任何优美的意味，反而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颤栗感。
就像是在沉闷的暴雨夜里，堕入了充满泥泞的水坑，无望的在窒息中挣扎；又像是指甲划过了光滑的黑板，刺耳的声音，让人心中一阵压抑。
随着时间流逝，众人感觉乐器声到达了一个峰值后，便开始慢慢变小，不过这种变小，并不是说乐器声降低了，反而像是乐器声离他们越来越远……
声音彻底消失时，众人眼前的环形课堂也慢慢的消失不见，周围变成了模糊的光影。
当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来了一个夜色弥漫下的幽静小镇。
第1540节 凡纳森的一天
这是一个注定喧嚣的季夏之夜。
因为新星赛的开赛，热闹一直从主城区延伸到了反面城区。
平时学术意味最浓，相对安静的反面城区，此时也能听到有人讨论白日里的比赛。
凡纳森一路走来，耳边传来的讨论声基本都关于新星赛。哪怕凡纳森并没有去无限战塔观战，在夜风刮过来的低语中，他也将白日比赛的情况听得七七八八。
譬如莉莉丝之家的猫灯女巫晋级，莫妮卡女士惊艳登场，天空机械城的天骄被瓷娃娃斩落马下，夏露海岭初涉繁大陆便杀出了两大黑马，化身影鹅的丝蔓，以及至今还非常神秘，总是戴着帽子诡笑的冬丽兹……
虽然凡纳森听到的基本都是女巫，但其实新星赛的女性选手是相对较少的，正因此，讨论的对象才会集中在那几个女巫身上。
当然，也有男选手被讨论，但凡纳森就算听到了，也当耳旁风给飘过去。
除了新星赛的激烈讨论外，凡纳森一路行来还听到最多的话题，就是关于安格尔开课的事，毕竟反面城区的人基本都会在阿希莉埃求学，他们关注安格尔的开课倒也正常。
只不过，听着风中传来的讨论声，凡纳森却是时不时摇头。
这次安格尔的课，仅有五十人能进入，其中高层安排的裙带关系就占了一大半，剩下的位置却是少之又少，所以几乎没有几个学徒有机会进入课堂。
而如今讨论最欢腾的人，却都是一些炼金学徒。他们不知道安格尔讲的内容是什么，只是道听途说了一些细枝末节，就自行脑补了一大串“精彩故事”，自然让听了安格尔课的凡纳森，摇头叹息。
这些人讨论的都不对，而且因为人的劣根性，就是喜欢看到被捧在云端的人物，跌落尘埃，所以负面信息还甚嚣尘上。
不过，这些人却从未想过，在巫师界想要靠着虚假的实力登上云端，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期待的捧杀，却是难以实现。
当然，肯定与崇拜安格尔的也不在少数，只不过他们讨论的东西，也和真实情况有出入。
凡纳森一路上，并没有对这些近乎谣言的讨论纠正过，因为在超凡的世界，事实就是事实，传谣的成本比探索真相的成本要高太多。用不了几天，安格尔课堂上的真相，就会传开，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被迫听完了近乎这一天发生的绝大多数八卦，凡纳森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一个看上去很朴素的木屋。
朴素，已经是美化后的词汇了。用“简陋”来形容，或许更贴切。
从木屋的窗户能看到内里透露的微光，烟囱升起袅袅青烟。木屋虽然简陋，但在钢铁森林的环绕下，看到它莫名就会感觉到温馨。
这时，木屋的大门被推开，一个披着兽皮的小正太从里面慢慢的走了出来，来到凡纳森面前。
“凡纳森大人，米多拉爷爷让你进去。”
凡纳森点点头，他所来的地方正是米多拉的住处——魔药小屋。
而眼前这个小不点，则是跟着米多拉生活的图犽。
不过，今天图犽的心情看上去似乎很低落，一路上都低着头，嘴巴不自觉的翘着，似乎满腹委屈。
凡纳森好奇的问起图犽原因。
图犽吸了一下鼻涕，抱起脚边的嘟嘟，蹭了蹭毛，不发一言的走到了房间角落，蹲下来模仿阴暗的蘑菇。
“别理他，不就是什么珊公主被淘汰了吗，沮丧了快两天，就跟死了爷爷一样。”
说话的是坐在沙发上的米多拉。不过米多拉咒骂完以后，图犽默默的看了他一眼，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句：“爷爷。”
米多拉愣了一下，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看到凡纳森憋笑，米多拉才气极的站起身，准备教训一下这个越来越皮的臭小子。
不过这时，厨房的门便被推开，拿着长瓢的胖胖大婶冷冷的瞪了米多拉一眼，米多拉立刻怂了。本来已经站起身，此时也重新坐下。
“耶丽雅夫人。”凡纳森向来人恭敬的打了一声招呼，不仅仅因为耶丽雅是米多拉的妻子，也因为耶丽雅本身也是超凡的巫师前辈。
耶丽雅转头看向凡纳森，表情立刻从寒风凛冽的冬天，变成了暖阳正浓的夏日，笑的温柔又慈祥：“是凡纳森啊，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在做晚餐，用的是超凡食材，等会你也尝尝味道。”
凡纳森感激的点头应是，耶丽雅转头又无声警告了米多拉一下，这才回到厨房继续烹饪食材，在进厨房的时候，顺道也将图犽给拎了进去，不久后厨房里传来图犽的啜泣声……
凡纳森捕捉到，刚才米多拉所说的“我们”正在做晚餐，意味着魔药小屋似乎还有人。
刚才厨房门打开的时候，凡纳森也看到里面好像隐隐有个影子在忙碌。
也不知道是谁？
凡纳森虽然好奇，但在米多拉的家里，却不敢随意探察造次。只能压下心中的疑惑，目光看向坐在对面的米多拉。
“我叫你过来，是想问问你炼制的情况怎么样了？”米多拉问道。
彼时，米多拉与古西罗碰到了才出关的凡纳森，当时凡纳森兴奋的展示自己的药剂理念，结果碰了一鼻子灰。他从炼制初衷上，就走错路了，米多拉给了凡纳森一些建议，也不知道凡纳森采纳了没？
“我已经开始改进了。”提到血脉温和药剂，凡纳森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取代塞莉扬女巫汤的确不是一个好主意，我现在致力于，改进它本身的效果……”
凡纳森说到药剂，便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他的言论虽然有很多还是过于偏执，太注重革新派，忽略了其他药剂学流派的优势，但总体而言，米多拉是很满意的。
毕竟，凡纳森就是坚定的革新流派先锋者，想要一时半会转变他的观念，也不容易。
对于这个优秀的后辈，米多拉也不吝教导，同时也给出了他自己的意见。
“……在使用了彩虹芦管作为滤道后，紧接着你就要考虑，滤液里的静谧反应了。你想改进这个药剂，且用了轻薄滤道，那么静谧反应必须要想办法解决，你对静谧反应有什么想法吗？”
在聊到改进药剂最后一步的时候，米多拉提到了一个关键——静谧反应。其他药剂，静谧反应可以忽略不计，但在这个成败还是两可间的新型改进药剂，静谧反应带来的偏差，就非常重要了。
提到静谧反应，凡纳森下意识点头：“正好，今天帕特大师的课，就讲到静谧反应的事。”
米多拉愣了一下，凡纳森愿意用大师对安格尔进行称谓，表明的意涵他怎会不懂。
安格尔能让凡纳森这么快就低头，米多拉也有些惊讶。
“安格尔是如何解释的？”米多拉好奇问道。
凡纳森将安格尔当时给出的方案，全部说了出来。米多拉听完后，连连点头：“没错，他给出的方案都是正确的，而且各方面都考虑到了，非常的完整。”
也就是说，凡纳森完全可以按照安格尔的说法，去处理改进药剂后的静谧反应。
这让凡纳森更觉得当时抢了安格尔的课，是他近些年最幸运的事。
在聊完凡纳森的药剂，米多拉好奇的问道：“对了，安格尔今天的课，具体说了些什么，怎么会提到静谧反应？”
米多拉今天叫凡纳森过来，除了说药剂之事，其实也想从这个他看重的后辈口中，了解一下安格尔的授课情况。
既然凡纳森先提到了安格尔的课，米多拉也顺水推舟，好奇的问了起来。
第1541节 主角是谁
明亮的烛灯，将木屋照的通亮。空气中飘散着从厨房传来的香气，暖融融的温馨感，溢满了整个小屋。
在这样悠然的气氛下，凡纳森讲起了白昼里课堂上的事。
米多拉的表情一直都是和蔼的，但随着凡纳森的述说，眼神中偶尔也闪过讶异。
譬如，一开始安格尔的选题，就让米多拉很惊讶。
之前米多拉去见安格尔的时候，已经知道他会讲炼金幻境，但是炼金幻境是一个相对较细课题，而能量与物质的交互，这是一个非常宽泛的主题，虽然也包含了炼金幻境，但这个主题太大了。米多拉相信安格尔可以做一个非常优秀的传授者，但一开始就如此大的主题，他能镇得住吗？
米多拉的担忧，其实和凡纳森当时的心情一样。
都认为安格尔在附魔上肯定没问题。
但他选的这个主题太广了，肯定要牵涉到其他非附魔流派，甚至非金石学的内容。如果一旦有人提问，米多拉担忧安格尔可能会卡壳。
可随着凡纳森的讲述，米多拉的眼睛却是越来越亮。
安格尔不仅讲述的非常好，而且剖析的角度也很刁钻，哪怕是米多拉自己，想要找到如此精准的角度来讲述，也不是那么容易。
当凡纳森说到，安格尔给了五分钟提问时间时。米多拉的心情，再次回到了担忧上。
如果后期讲到炼金幻境的时候，再给提问时间的话，问题应该就会围绕炼金幻境上，可安格尔偏偏在前期剖析大格局的时候，就让众人提问，那肯定会有人提到其他派系。
米多拉甚至觉得，如果遇到性格乖僻的人，说不定还会被找茬。
果然，米多拉的担忧在下一刻，就被证实了。
凡纳森说起了杜梵。
在凡纳森述说的时候，厨房内，耶丽雅还在教训着两眼挂着泪珠的图犽。
她虽然刚才阻拦了米多拉，但她并不是认为图犽没错。虽然知道图犽是在说笑，但这种玩笑米多拉和耶丽雅可以不在意，可其他巫师说不定就会因此而恨上图犽。
再加上图犽这两天的确太沮丧，不就是珊没晋级么，耶丽雅也早就想要训训图犽，借着这个机会，耶丽雅训了一个痛快。
看到图犽认识到错误，并且可怜巴巴的在啜泣，耶丽雅才停止了念叨。
教训完图犽，耶丽雅正准备和好友说话，结果回头一看，好友坐在几案前饮着茶，同时优哉的听着外面凡纳森的述说。
耶丽雅坐到好友的对面，也跟着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这时，凡纳森刚好说到杜梵。
“居然选择杜梵来提问。”耶丽雅啧啧两声，她在天空机械城待了几百年，对这里的炼金术士习性了解的太通透了。
杜梵这个人，非常有天赋，炼金技术在阿希莉埃的导师里，也是数一数二，可偏偏心眼很小。自觉得在同辈中，是炼金技术最强的。
安格尔一个新人，甚至年龄比他小了好几轮的人，居然成为了研发院一员，杜梵早就有怨气了。
耶丽雅听说，杜梵经常在自己课堂上，明面上说附魔无脑又简单，根本不配和调合相提并论；但实际上，他讽刺的就是安格尔。
这样一个人，他去听安格尔的课，估计就是想找茬。
果然，凡纳森这时说到杜梵的第一个提问，明显就是把自己位置摆在高处，用考教的语气来询问安格尔。这完全不是在求教，根本就是在找茬。
“安格尔偏偏选了他来回答，运气不好啊。”耶丽雅轻声叹息。
坐在她对面的好友，却是抿了一口茶，淡淡道：“也不见得运气不好，说不定这是安格尔故意的呢？”
……
凡纳森讲完了安格尔的回应，米多拉手指放在桌面点了点：“杜梵的第一个问题，应该是在挖坑？”
“是的。”凡纳森点点头，将杜梵的第二个问题说了出来。
听完杜梵的问题，米多拉眉头一皱，眼神中难得闪过不认同。
杜梵提出的魔血能量问题，是连他自己都无法作答的！当然，向导师询问自己不懂的问题，是合情理的。可是，杜梵的问题真要回答，耗费的时间与精力，估计占满整堂课的时间都不够。如果不回答，到时候下不来台的却是安格尔。
杜梵提这个问，本身就不安好心。
对于米多拉而言，他最不待见的就是这种人。
“那安格尔有没有回答？”米多拉问道。
“他回答了，而且……”杜梵点头之后，露出感慨与崇拜的神色：“非常惊艳。”
米多拉本来还有些担忧，听到杜梵的赞叹，好奇的看过去。
杜梵将接下来三分钟内，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他跟随着安格尔的思维，见证了荒芜之地是如何建造出通天巨塔，这种酣畅淋漓的喜悦，从他的语言中完全能够听出来。
米多拉听后，也愣了一会儿。
没想到安格尔居然只用了短短三分钟，创造出一个新的炼金公式，就解决了这个难题。
就算是“点金者”马太，估计都很难做到这一点。
米多拉抚摸着胡子，心中一片宽慰：安格尔的思维，向来跳脱，与常规不同。这就是他的风格，也是缪斯看重他的一点。
米多拉犹记得，当初安格尔在他这里学习药剂的时候，虽然操作与实践都还欠缺，但他的知识面却异常宽泛，正因此，他看问题的角度常常出乎米多拉意料。
安格尔今日能做到当场原创公式，已然说明，他不仅仅知识面宽泛，现在知识厚度也已经跟上了。
听到这，米多拉的心情已经彻底放松，以安格尔如今的底蕴，他也无须再担心他授课的情况。
凡纳森接着又说了安格尔对杜梵的处罚，以及他对炼金公式的命名，米多拉忍着没笑，反倒是从厨房里，传来了两道笑声。
其中一道笑声，凡纳森很熟悉，正是耶丽雅。
另一道笑声，有些轻微，虽然凡纳森没有听出是谁，但他依旧觉得似曾相识。
会是谁呢？
凡纳森将疑惑藏在心中，嘴上却还在继续述说着后续的事情。
安格尔对主题剖析的角度，也引得米多拉连连点头，在说到最后的炼金幻境时，凡纳森的眼神中再次露出了惊艳之色。
“帕特大师拿出了一个叫做樊笼之影的炼金盒子，这是他炼制的炼金道具，其中蕴含了一方非常有趣的幻境。”
凡纳森极其兴奋的讲述起来。
米多拉还以为凡纳森从炼金幻境里，看出了什么门道，学会了什么东西，要不然他为何这么兴奋？结果，听完凡纳森的述说，米多拉才明白，这小子兴奋的不是技术，而是这种表现方式。
“这是一种全新的呈现方式，通过幻境来表现一个舞台剧，故事非常的完整！虽然剧情有些古怪，但并不妨碍它的完美。”凡纳森激动的说着：“这就是一个新兴的艺术呈现方式，我相信，不久后绝对会在南域巫师界蔚成风气！”
米多拉倒也理解凡纳森的兴奋，一般来说，炼金术士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艺术追求。正因此，许多炼金术士为了让自身炼制的作品完美，甚至还会专门跑去上雕塑、艺术表现力、美学等课程，可见一斑。
但他们现在聊的是炼金幻境，是安格尔的课，怎么扯到了艺术上？
“如果能有更精彩的剧本，那会更完美。譬如，以我作为主角的史诗剧本，用这种新兴的艺术呈现方式，那肯定会更精彩，毕竟我的人生，比那个叫做亚历克斯的主角，要波澜壮阔的多。”凡纳森自嗨之后，突然想起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他看向米多拉，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当然，如果是米多拉大师的经历写成剧本，肯定更加的丰满。”
米多拉对这些倒是没什么感觉，正准备岔开这个话题，不过这时，厨房的大门突然被推开。
“你刚才说，那个主角是谁？”一道人影，走了出来，目光看向凡纳森。
凡纳森疑惑的看去。
之前他还在猜测，厨房里除了耶丽雅，还会有谁。
如今答案终于出现了。
一个矮小的老太太，头戴用指甲制作的孔雀翎饰物，指甲的颜色也鲜艳无比。
正是指甲炼金屋的指甲婆婆！
凡纳森听说过，指甲婆婆和耶丽雅似乎是闺蜜好友，她出现在这，倒也正常。
“你说的那个主角是谁？”这时，指甲婆婆走近，表情有些怪异的再次问道。
凡纳森迟疑了一下：“主角是我？”
指甲婆婆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没说你，另一个。”
凡纳森回忆了一下，有些迟疑的道：“亚历克斯？”
第1542节 指甲婆婆的回忆
安格尔再次来到阿希莉埃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有了昨日授课的经验，安格尔今天的心情要放松了很多。最重要的是，他发现混积分，其实也不难。
因为昨天授了一节课过后，他的积分凭空就长了5分。
这比他预想的两分，要高了近乎一倍。要知道，研发院成员授课时的平均分也就2-3分。
他虽然不知道评分的细则，但想来这个5分，应该是高在他创造了魔血能量变化公式上。
安格尔原本是准备混个平均分，开十堂课就凑够20分。现在一堂课，就凑了四分之一，他的心情自然是轻松了许多。
不过，这种轻松的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
当安格尔再次来到环形课堂，准备沿着昨日的轨迹，继续按部就班的讲述炼金幻境时，他的目光突然被后座的一个人吸引住了。
不知什么时候，指甲婆婆也来到了课堂，坐到最后静默的看着安格尔。
等到上课钟声响起时，指甲婆婆也没有离开。
这也意味着，指甲婆婆似乎有意留在这里听他的课。
虽然研发院成员之间也经常互相听课，但这是在不给其他成员造成困扰的前提下；安格尔是刚刚开始授课，想来还在探索教授的方法与形式，这个阶段其他成员一般不会来听课，避免让讲课的人，因为外在因素而影响了课程质量。
指甲婆婆的到来，完全出乎意料，也让安格尔原本放松的心情，变得紧绷起来。
不过，安格尔只是心情有些紧张，可真到了讲课的时候，那种紧迫感却是慢慢的消散。反倒是，在场听课的人，全都头皮发麻，一脸的正襟危坐。
研发院成员来听课的记录不少，但指甲婆婆却是极少过来。
指甲婆婆虽然是研发院的一员，但她平时既不授课，也不来阿希莉埃，一般就在自己的炼金屋里待着。对于在场所有人而言，这是指甲婆婆头一次特意来听课，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指甲婆婆光是在场，一种无形的气场，就压的他们不敢有任何小动作。
就连安格尔给出的提问环节，都没有几个人敢发话。
因为提问的人少，安格尔将今天这堂课内容讲完的时间，也比昨天提前了接近半小时。
他寻思着，要不今天早点结束这堂课？
可就在这时，他收到了一道传声。安格尔有些惊讶的看了眼坐在后排的指甲婆婆，向他轻轻点点头，然后他对底下还紧绷着的众人道：
“因为今天有一部分是新人，所以接下来，我会再次释放箱庭之影，让你们进行体验。对于新来者而言，可以对照我今天所讲内容，感知炼金幻境。对于看过箱庭之影的人，你们可以选择提前离场，或者再次去观察炼金幻境里的一些细节。”
在场除了指甲婆婆外，还有十来个新人。不管是新人亦或者昨天听过课的人，全都选择了留下来。
就算有人心中有意离开，在指甲婆婆和安格尔两位研发院成员的注目下，还是不敢如此唐突。
安格尔拿出了箱庭之影，摩挲了一下喇叭花瓣，光晕便随之散跌。
在箱庭之影传出诡秘恐怖的水琴声响时，安格尔将箱庭之影放在中央讲台上，他自己则坐到了指甲婆婆的身边。
“你今天讲的很好。”安格尔落座后，指甲婆婆向他轻声道。
安格尔赧然的点点头，然后向指甲婆婆问出了他的疑惑。
他有些不明白，指甲婆婆为何今天会来听他的课？
“除了想要听听你的课外，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确认。”指甲婆婆沉吟道。
“是为了箱庭之影？”安格尔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刚才向他传声的人，正是指甲婆婆。她希望安格尔能按照昨日授课的流程，再次体验一下炼金幻境。指甲婆婆所指的炼金幻境，自然就是箱庭之影。
在水琴诡异的背景声中，指甲婆婆沉默了片刻，点点头。
安格尔本还想继续询问，可这时，箱庭之影的效果已经慢慢展现，周围慢慢变得漆黑。
在即将被箱庭之影的幻境吞没时，安格尔最后看了眼指甲婆婆，她的表情很平静，但是眼神中却有一种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在沉沉浮浮。
似期待，又似伤怀。
……
指甲婆婆从凡纳森口中听到“亚历克斯”这个名字后，她的心绪就一直没有平静过。
这个名字，对她而言其实并不特殊。甚至，在过去的千年内，她几乎没有任何时候想到过这个名字。
可当她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隐藏在记忆匣子深处的时光片段，就像是喷泉一样，从最深处往外冒。
她在其中一个隐藏的非常深沉的记忆碎片里，看到了这个名字——
“这出话剧真是无趣。”一个面容有些模糊，并且被记忆柔光覆盖着的人影，带着她从一间水蓝色的剧院走出来。
“还以为异界的话剧文化能有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如今看来和南域一样，全是老一套。呵，男爵夫人越轨与仆人偷情？这种老掉牙的情节，为何到哪儿都能看到，最重要的是，写这出话剧的人，还是一个贵族，他心理是有问题吗？”
当时还年轻的指甲婆婆，捂嘴笑道：“虽然的确很老套，但那位男爵的刻画，我倒是觉得很有深度，剧情也有反转，不至于那么难看吧？”
模糊人影立刻反驳道：“最让我不爽的就是这个男爵，不仅活的憋屈，而且最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是？”
模糊人影低声嘀咕了一句：“他的名字，居然和我凡人时的名字一样。”
听到这，指甲婆婆楞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我明白了，原来这才是你批评这出话剧的原因。”
“也不全是，剧情没什么亮点也是重要的一部分。”
话音慢慢的变小，画面也逐渐变得模糊，最后彻底的淡出。
记忆片段到此为止。
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片段，指甲婆婆偶尔在回忆过去时，想起过这个插曲，但从没有深思。
直到他听到凡纳森叫出那个名字。
亚历克斯。
指甲婆婆突然就想起了这个片段，她还记得，那出让他不停吐槽的话剧名字，叫做《亚历克斯的红与黑》。
亚历克斯，就是话剧里男爵的名字。
第1543节 故事原型
而按照记忆碎片中，“他”自己曾提到的过往，他在凡人时的名字和这位男爵同名。
也就意味着，他以前也叫做亚历克斯。
在“他”消失后，指甲婆婆已经寻找“他”很多年。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用亚历克斯这个曾用名，去寻找他的踪迹。可当这个名字不经意的从凡纳森口中说出来时，她沉寂多年的心脏，突然砰砰砰的跳动了起来。
虽然她知道，很有可能凡纳森提到的亚历克斯，只是一个巧合，名字只是恰巧与曾经的他相同罢了。
但这是指甲婆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到亚历克斯这个名字。
或许是感怀，或许是激动，又或者是一种冥冥中的感应。
指甲婆婆思忖再三后，决定还是亲自来看看凡纳森口中的这个主角：亚历克斯。
哪怕指甲婆婆知道，这只是安格尔炼制的一出话剧，哪怕这出话剧有极大可能是杜撰出来，主角名字也是虚构的，可她依旧不想放过任何一点点的线索。
更何况这个名字还真实的触动了她的心绪与回忆，说不定这也是一种巫师的预兆，在潜意识里指引着她，来到了这里。
……
当诡异悠长的恐怖声响离她越来越远，指甲婆婆只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一条狭长而幽邃的通道。被一双无形的手，推进了黑暗且未知的箱庭。
这是进入幻境的征兆。
以指甲婆婆的能力，可以轻松的挣脱。可她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顺着这股蕴荡在空气中的暗潮，将自己沉入了一片未知的幻境海洋。
当鼻尖微微有些沁凉，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时，指甲婆婆带着期待的心绪，睁开了眼。
这是一个没有星月的夜晚。
指甲婆婆的视角在高空，俯瞰着一片笼罩在幽沉夜色下的孤独小镇。
她一眼便尽收了这座阒然小镇的大致分布，作为一个经历丰富的巫师，也下意识的评估起了这里的环境、城镇建筑以及可能对应的所在地。
因为太过黑暗，月色又给小镇添加了一层森白外衣，让城镇本来的样貌也因此而变形。且指甲婆婆不能动用能量去改变能见度，所以一时难以判断具体所在。
但从建筑的分布与风格来说，是典型的人类城镇，不过看上去还是颇有些原始，既没有铁路也没有钢筋建筑，也就是说，没有在意荣国的辐射范围内。
指甲婆婆还想继续观察情况的时候，画面突然一转。
她从俯瞰的视角，进入了一个旁观的视角。而如今她所在地，并非在高空，而是在一座有些陈旧的小教堂内。
教堂虽小，却灯火通明，一群信徒抱拳抵额，对着一个有些残破的石像，念诵着充满宗教味道的祈祷词。
指甲婆婆沿着教堂的中央过道慢慢往下走，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的情况。
她记得凡纳森说过，只有来到了当前场景的核心人物附近，激活了剧情，才会进入下一个场景。
而这个教堂的核心人物，她记得很清楚，正是一个性格淡漠的神父。
也是这场特殊话剧的主角，亚历克斯。
当指甲婆婆走到过道中央时，突然听到一阵声音：“一切以神典的教训出发，你的思考方式，与逻辑举证也需要以父神的教义为主，你明白吗？”
在念诵低语的教堂内，这声音十分突兀，立刻吸引了它的注意。
她转头看去。
却见教堂的一侧，一个老神父正低声的与一个少年对话。
当她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时，画面视角非常自然的开始拉近，指甲婆婆明白，她找到了场景的核心人物。
指甲婆婆带着期待的眼神打量着这两人，准确的说，是打量着那少年。她知道，这个少年应该就是凡纳森口中的亚历克斯。
当她看到少年的第一眼，她的心脏微微一颤。
少年是白发，在壁烛的油灯下，发丝反着光，有种耀眼的银色质感。
而“他”也是一头白发，纯粹的宛若初雪。
虽然长短不同，但一样颜色与质感的白发出现在她眼前。她的心脏开始加速的跳动着，难道，这个少年真的与“他”有关？
当视角越来越近，最后彻底聚焦在这一老一少身上时，指甲婆婆反倒是皱起了眉。
因为，少年的模样，和记忆中的“他”，没有丝毫相似处。
“果然，期望又再次落空。”指甲婆婆轻轻叹了一口气，虽然她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可这种被期冀拱上云端，又再次被现实推落大地的落差感，让她也忍不住有些失落。
指甲婆婆这些年失望的次数也很多，很快便调整心绪。反正来都来了，就当看一场新兴的话剧吧。
后面的剧情慢慢的展开来。
连环杀人案以极其震撼的画面表现力，铺陈在她的面前。
紧接着，各方人物慢慢登场，每个人物在拥有自己戏份的同时，也在推动着剧情向前。其中最惹眼的自然是那位笼罩在流光溢彩中，自称时空旅人的角色，他俨然成了主角的活体外挂。本来好好的破案故事，因为他的出现，走向了一个诡异的展开。
后来解谜出来的樊笼，以及慢慢揭开真相伯伦朗神父，藏在最深处的修女，都是时空旅人在暗处发现的。
不过，指甲婆婆却并没有在意故事剧情，一来，凡纳森说过剧情的大概，也说明了结局的仓促留白；二来，她的所有注意力，再次被那个主角亚历克斯吸引住。
她原本已经放下了，不再去过度联想。可是，当这个主角开始与时空旅人交流时，她的疑惑再次升起。
这出话剧中，其他所有人的口音，都非常古怪。指甲婆婆在南域待了这么多年，从未听过类似的口音。
可主角亚历克斯的口音，她却有种怪异的熟悉感。
其中某些拟声词以及尾音的处理，非常偏向石桑王朝第十三印安洲的语调。
指甲婆婆之所以关注亚历克斯的口音，是因为……她没记错的话，“他”也是来自石桑王朝第十三印安洲。
虽然主角亚历克斯的口音还融入了一些其他地方的语调，但其中占据主体的几种口音里，肯定有第十三印安洲。
这就让指甲婆婆有些怀疑了：名字类似，发色相同，连语调都接近。
“真的，只是巧合吗？”
指甲婆婆不敢立刻生出期望，但心田里却有一颗疑惑的种子在破土发芽。
等到幻境结束后，课堂上绝大多数人还沉浸在之前震撼的幻境中。
虽然结局有些过快，但故事总体是完整的，而且他们更加欣赏的是炼金幻境本身，以及这种非常特殊的新兴艺术的表现方式。
就算以前有人尝试用幻术构造过故事，但安格尔这种用画面的自然切换，来代表时间轴的推进，以及故事的深化，却是头一次出现。
在大家赞叹不已的时候，指甲婆婆的眼神却一片恍惚。
“这个故事的源头是什么？那个主角……”指甲婆婆看向身边的安格尔：“他有原型吗？”
安格尔有些意外指甲婆婆会提出这个问题，他炼制这个樊笼之影，原本就是想要看看，有没有人知道这片樊笼在哪里，用以来确定空幻之门的能力。
可迄今为止，除了桑德斯确认了亚历克斯的口音偏向石桑王朝外，他并没有得到其他的信息。
安格尔已经打定主意，等回去后找多多洛来预言一下，如果实在不行，去石桑王朝第十三印安洲碰碰运气。
可现在指甲婆婆那郑重的表情，似乎在说明着一个事实。
她好像知道些什么？
安格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对指甲婆婆传声道：“我先将课堂结束，等会我再和婆婆详谈。”
说罢，安格尔来到了环形课堂中央，简单的说了几句总结，然后便结束了这堂课。
半小时后，芒士魔材街，指甲炼金屋内。
在空旷的二楼大厅中，仅有安格尔与指甲婆婆相对而坐。
指甲婆婆一路上都沉默着，似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哪怕他们坐下来，也一直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空气中飘散的时间香氛已经从正午的馨香，变成了夜晚的幽香时，指甲婆婆才回过神。
指甲婆婆看向安格尔，缓缓开口。
她询问的事，和之前在课堂上说的一样：“樊笼之影里的故事源头是什么？主角亚历克斯，他有原型吗？”
安格尔：“婆婆为什么会这么问？”
指甲婆婆沉思了几秒，说道：“因为，我有一些事情想确认。”
这句话，在此前进入樊笼之影幻境前，指甲婆婆就曾说过。安格尔好奇道：“难道，经历了幻境后，婆婆还是无法确认你想知道的事情吗？”
指甲婆婆点点头：“是的，总觉得是巧合，但巧合却也太多了，让我生出了‘可能是真的’这种……”奢望的念头。
安格尔不知道指甲婆婆所指是什么，但他也没有立刻去追问，而是用一句话回答了她之前的提问。
“樊笼之影里面的故事源头是什么，我很难回答。但我可以说的是，幻境虽然是我虚构的，但这个故事却是真实存在的。”
第1544节 千年
这出话剧虽然只是一场幻境，但故事本身却不是虚构的。
也就是说，亚历克斯真有其人。
虽然指甲婆婆并不知道故事中的亚历克斯究竟是谁，但她心中莫名有一种预感，就算亚历克斯和“他”不是同一个人，但一定存在某种关联。
“那能告诉我，故事发生在哪里吗？还有主角亚历克斯，他现在在哪？”指甲婆婆的声音很轻微，虽然听不出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但安格尔却从她的询问中，听出了一丝既迫切，却又小心翼翼的语气。
在指甲婆婆期冀的眼神中，安格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个回答，让指甲婆婆难以掩盖失望之色：“那你为何会知道这个故事？还有你怎么确认他是真实的？”
安格尔静静的注视着指甲婆婆。
在安格尔的印象中，指甲婆婆身上缭绕着重重迷雾，是一个淡定、强大且充满神秘的女巫。
他从未在指甲婆婆身上看到如此多的情绪变幻。
这让安格尔越发好奇，他思忖之后回答道：“在我回答这些问题之前，我能知道婆婆为什么会对亚历克斯如此在意吗？”
顿了顿，安格尔低声道：“婆婆认识他？”
指甲婆婆陷入了沉默，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告诉安格尔。当不远处如城堡形状的机械座钟，秒针嘀嗒嘀嗒的转了三圈后，她才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不过，指甲婆婆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与安格尔的询问毫无关联。
“维菲特应该已经答应要和你交易了吧？”
安格尔愣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指甲婆婆指的应该是维菲特手中的那张幸运之卷。
安格尔点头：“算是吧，婆婆为何会提到这件事？”
指甲婆婆：“你还记得，你曾经向我打听幸运之卷时，我告诫过你的事吗？”
安格尔当初的确曾经向指甲婆婆打听过幸运之卷的消息，当时指甲婆婆头一次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并且非常郑重的警告他了一番话。
“记得，你曾告诫我，幸运并不是真正的幸运，只是把一些可能会向坏的选择，无限坍缩。剩下的选择中，哪怕看上去是正面的机遇，可不一定适宜；被抛弃的坏选择，也不一定不适宜。毕竟好坏不能一概而论，而是一种连锁的反应。”
指甲婆婆低眉轻语：“还有一句最重要的话。”
安格尔顿了顿，将那句话说了出来：“尤其是，用在神秘炼金之上。”
这就是指甲婆婆警告安格尔的事，告诫他尽量不要将幸运之卷应用在炼金术，尤其是神秘炼金。
当时安格尔就有些狐疑，指甲婆婆如此郑重的告诫，是因为发生过什么吗？
可惜那时指甲婆婆并没有解释，只是给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指甲婆婆：“我之所以提到幸运之卷，正是因为幸运之卷出现的时候，便是他灾难的开端。”
安格尔捕捉到，指甲婆婆提到了一个“他”。
这个“他”，莫非就是亚历克斯？
指甲婆婆叹息一声后，继续道：“你现在也成为了正式巫师，且加入了研发院，那么这件事你倒是有资格知道了。”
“事情发生在一千年多年前——”
指甲婆婆的眼神恍惚，似乎回到了那个午夜梦回时，总是反复看到的，既熟悉却又遥远的年代。
随着指甲婆婆的述说，安格尔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惊讶，慢慢变为了古怪，最后陷入了沉思。
指甲婆婆的故事中，除了她自己外，还有一位男子。
虽然指甲婆婆没有细说，但安格尔从她温柔的语气中能听出来，这位先生和指甲婆婆的关系匪浅，或许是最亲密的朋友，又或者是更进一步的相爱恋人。
这个男子和指甲婆婆一样，都是炼金术士，而且他的天赋不仅极强，本身的炼金技术也近乎达到了巅峰，可以说是研发院当时，最强的一位炼金术士。
当一个职业达到巅峰的时候，必然会有更高的追求。他也一样，他想要突破自己的炼金技术，去追求更高的境界——神秘。
可神秘这个境界，没有捷径，也没有直通的大门。
在研究了多年后，他有了一些心得，却因为时运不济总是被神秘拒之门外。如果他继续按照这条路走下去，未来未必不能达成所愿，可或许是年轻恣意，以及急于求成的迫切，让他有些对现状不耐，最终他决定剑走偏锋，另辟蹊径。
于是，他想到了一样东西——幸运之卷。
他列出了一个以幸运之卷为助益的炼制计划，经过反复的验证，最后成功的概率极大。
列出计划后，他当时兴奋的将这个消息和指甲婆婆分享，并且邀请指甲婆婆做他的炼金助手，辅助他炼制神秘之物。
彼时，指甲婆婆也还年轻，并没有考虑的太全面。听到他描述的美好前景，加之他反复保证最后结果肯定无误，她还是被说服了，答应辅佐他炼制。
最后的结果，其实如他所料，真的成功了。
不过，正如指甲婆婆之前对安格尔的警告，有时候成功不一定是好事，尤其是在炼制神秘之物上。
成功虽然成功，可在成功的那一刹那，噩梦随之降临。这个被炼制出来的神秘之物，与其他的神秘之物有明显的不同，辅一出世，就开始侵蚀着周围的世界，改变规则，无视规则，创造规则。
几乎短时间内，周围的空间全都出现了崩溃坍塌的迹象。
法则崩溃，万物凋零，生机永逝！
当时，他完全不敢相信，明明成功了，为何出现了这种诡异的变化。在这最危急的时刻，他耗尽自身所有的能力，将指甲婆婆送出了这片崩坏的世界。
他自己，则落入了封闭后的空间，陷入了无际的沉沦。
这就是指甲婆婆讲述的故事，也是她当初得知安格尔寻找神秘之卷，正色警告安格尔的因由。
安格尔之所以表情很惊讶，便是因为这个故事带给他的震撼。
可后来，他表情从惊讶变成古怪，原因在于指甲婆婆讲完了故事后，终于揭开了谜底。
故事中，与她关系匪浅的男子，名字叫做——
伊沃.施普瑞特。
对于安格尔而言，伊沃.施普瑞特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他每次去研发院的奇幻机械城，都能看到一个空荡荡的陈列箱。
这个陈列箱，据说应该陈列的是一件神秘之物。可惜神秘之物已经消失，只能建一个陈列箱用以宣导，研发院曾经有人炼制过神秘之物。
这件神秘之物的暂命名为轮回之匣，而炼制轮回之匣的人，正是伊沃.施普瑞特。
因为“轮回之匣”这个暂命名，从名字上来看，和弗罗斯特讲述的“亡灵的轮回之匣”太过相似。正因此，安格尔其实一直对它很好奇。
上次去奇幻机械城的时候，安格尔还请求水纹女巫，告诉他关于这件轮回之匣以及炼制者伊沃的故事，可惜水纹女巫所知也不多，不过她建议安格尔去问“当事人”。
而她口中的当事人，说的正是指甲婆婆。
安格尔本来打算找机会来问指甲婆婆这事，没想到阴差阳错间，反倒先由指甲婆婆讲述了这个故事。
第1545节 串联的记忆
指甲婆婆讲述完整个故事后，很多事情也终于连了起来。
譬如，为何水纹女巫会说当事人是指甲婆婆，因为指甲婆婆的确参与了轮回之匣的炼制。
还有指甲婆婆为何会警告他不要使用幸运之卷，因为有了伊沃.施普瑞特的前车之鉴。
安格尔甚至推测，鲍西娅曾经说的，指甲婆婆已经很少炼金，研发院也很少去，迄今已经维持千年。千年这个时间点太巧合了，说不定，导致指甲婆婆出现这种变化的因由，也是因为这件事。
不过，这种种事情的背后，还有一个疑惑安格尔并没有弄明白。
“亚历克斯，与这个故事有什么关系吗？”
指甲婆婆轻声叹息道：“亚历克斯，其实就是伊沃还是凡人时，所用的名字。”
不仅如此，指甲婆婆还说明了，伊沃与樊笼之影里的亚历克斯相似的地方，譬如同样纯白的头发，相似的语调等等。
安格尔听完后，陷入了一阵沉思。
他脑海里不断的涌出各种记忆的片段，从他去到古斯特镇以后发生的事，残忍的连环杀人案、仰望月亮的少年、亡灵追杀者、被禁锢的樊笼、以及逆反创造者的神父，清除外来者的修女……
还有指甲婆婆给他讲述的事，伊沃的曾用名，轮回之匣的炼制者，神秘之物降临时的噩梦……等等。
这些涌现出来的记忆片段，在静谧的思绪中，仿佛凝结成了一颗颗的珍珠。
这些“珍珠”悬浮在思维空间中，发着微光，沉浮不定。
安格尔总感觉这些涌出来的记忆里，似乎还缺少了一块版图，这块版图最后会化为长链，将这些悬浮的珍珠串联起来。
为这件充满谜团的事件，掀开最后的模糊面纱。
安格尔一直在寻觅着这最后的版图，记忆的匣子，一点点的被翻开，试图在里面找到能连接这些记忆片段的线索。
指甲婆婆也没打扰安格尔，静静的坐在一旁，脑海里浮现着与伊沃最后分别时的情况。
那时，神秘之物已经炼制成功，可噩梦随之而来。
伊沃前一刻还在狂喜，可这一秒却愣住了。看着眼前正在持续走向崩坏的世界，他呆呆的定住不动。
许久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僵硬的转过头，看向一脸绝望的指甲婆婆。
伊沃的眼里闪过一丝悔意：“对不起。”
他为了突破神秘境界，一意孤行，走了这条道路。不仅仅害了自己，却是将自己最爱的人，带到了这般绝境。
指甲婆婆本来内心有怨言，可当他看着伊沃眼神中那浓郁的解不开的悔意，还有那伤心欲绝的歉意。她哽咽了一下，喉咙微微有些发涩，埋怨的话语再也说不出口，嘴唇颤抖着：“至少，你成功了。”
伊沃摇摇头，他没有再说话，而是握住指甲婆婆的手，从未表达过情感的他，是第一次牵指甲婆婆的手，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他的眼神悲凉，似乎在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
终焉的温度。
蓦然，伊沃似乎做了什么决定，眼神从悲戚慢慢恢复正常。
指甲婆婆看着伊沃，他的表情虽然平静，但她却看出了他平静之外的那一股执拗……与决绝。
指甲婆婆心中突然有些慌张，她不知道伊沃要做什么，只能下意识的紧握伊沃的手。
“你要做什么？”指甲婆婆惊慌的看着伊沃。
伊沃松开手，她本想继续反握，却被一股强大的精神力排斥在外。同时，一道透明的屏障出现在她与伊沃中间。
这一刻，指甲婆婆永远不会忘记。
凛冽的风，在耳畔呼啸。背景是崩坏的世界，白昼被黑暗的幽邃所侵蚀，无形的空间漩涡，撕扯着万物与生灵。
伊沃那一头白发，在飓风中狂躁着。
他的眼神看向前方巨大的空洞，以及空洞正中央造成这一切的源头——轮回之匣。
伊沃的眼里闪烁着幽光，藏在巫师长袍下的手，因为内心的决断而下意识的捏起了拳头。
指甲婆婆隔着透明的屏障，不停的敲打与呼唤。
她的指甲，在敲打屏障的时候碎裂，她也没有任何感觉。
可无论如何的叫喊，伊沃仿佛听不见般，依旧静静的注视着轮回之匣。
当她绝望的趴在屏障上，眼泪伴着鲜血流淌，伊沃才缓缓转过头：“这不是我要的结果。”
“但既然事实已经到了这一步，那么我会尝试着去改变。”
“对不起，不能再继续陪你了。”
他的声音带着异样的温柔与缱绻，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伊沃如此温柔的声音，可她一点也不高兴，因为那么的缥缈，照不见美梦，也照不进现实。
下一秒，伊沃一步步的向着黑暗的空洞中走去。
指甲婆婆想要跟上，却被他设置的屏障给抵挡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伊沃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眼前的这一个屏障，将她与伊沃彻底的分开，就像是隔断了两个迥异的时空，一方留在了昨日，一方迎向了未来。
世界的崩坏，空间的坍塌，也意味着能量再也无法平静。
在这种情况下，甚至无法使用位面夹道逃跑。原本她已经做好死亡的准备，可伊沃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当他走进那片黑暗空洞后，世界有一刹那的凝滞。
紧接着，一股熟悉而温暖的能量，从空洞里喷薄出来，将指甲婆婆推向了虚空。
指甲婆婆因此而得救了。
可从此之后，她却再也没有见到过伊沃。
……
在指甲婆婆回忆结束的时候，安格尔这边，也终于找到了缺失的记忆版图。
在记忆的深处，一个画面跃然而出——
戴着金属齿轮面具的男子，正向安格尔解释着，何谓失控的神秘之物。
“我其实正好从一个失控的神秘之物中出来，这个神秘之物，正是「亡灵的轮回之匣」。”说完后，他撇撇嘴，低声的嘀咕着：“轮回，这名字真是让我感到很不适啊。”
安格尔看着记忆里的这个画面，这个男子正是弗罗斯特，一个自称神秘猎人的强大巫师。
弗罗斯特曾经给安格尔提及的“亡灵的轮回之匣”，便是思绪空间里，那一串晶莹“珍珠”的“线”，也是连接着所有记忆片段的核心。
当安格尔将弗罗斯特的话语，代入这一系列的事迹后，终于将这些事情全都连了起来。
安格尔不知道自己看到是不是真相。
也许只是他的一个不靠谱的推测。
但基于这个推测背后出现的事实，能将现在安格尔目前绝大部分的疑惑，都能得出一个相对而言，比较像样的答案。
而这个推测的基调便是——
伊沃炼制的轮回之匣，或许就等同于弗罗斯特口中所说的「亡灵的轮回之匣」。
第1546节 古斯特镇的真相
虽然还没有铁证来表明伊沃炼制的「轮回之匣」与弗罗斯特所说的「亡灵的轮回之匣」是同一件神秘之物，但两者之间的确有一些相似之处。
最明显的就是名称。同是神秘之物，却拥有类似的名字，这应该不多见。
不过名字类似，也有极大的可能是巧合，毕竟伊沃的「轮回之匣」后面是标注了暂命名的。
除开名字外，还有第二点相似处，神秘之物或许不少，但相似名字且都失控的神秘之物，那就很少了。
当初，弗罗斯特之所以提到「亡灵的轮回之匣」，是因为他在用这个神秘之物，向安格尔解释何为“失控”。而指甲婆婆提到的「轮回之匣」现世时规则崩塌的征兆，基本可以锁定，它也处于失控状态。
失控，在神秘之物中都是极其少见的。而据指甲婆婆说，轮回之匣当初是在南域附近的一个小世界炼制的；弗罗斯特也说过，亡灵的轮回之匣也是在南域附近的一个世界发现了，两者偏偏都是在南域附近，这也说明了一些问题。
或许，这个证据依旧有一丝可能做成巧合。但如果以结果论再来反推的话，那就有趣了，因为这里面会出现更多的相似之处。
假设，两者本身就是同一件神秘之物，且亚历克斯和伊沃的确有关系，甚至有可能就是同一人。
那么，很多东西就可以说得通了。
譬如，弗罗斯特曾经说过，轮回之匣其实是一个个小时空所组成的，每一个小时空就是一个场景，每一个场景都是一场轮回，外来的参与者就是所谓轮回者，要解开当前场景的谜题，最后杀死主脑，便能脱离当前场景，进入下一个轮回。
这和古斯特镇的情况太相似了，古斯特镇就是一个布置出来的场景，作为一个樊笼，困住外来者——亚历克斯。而想要离开这个樊笼，必须破解樊笼里的秘密：连环杀人案。
从背景和目的上而言，这两者几乎完全吻合。
而且弗罗斯特所说的“亡灵的轮回之匣”，有一个重点，便是前缀的“亡灵”。在亚历克斯所待的古斯特镇，亡灵也同样出现了，并且亡灵的目的，也是要杀死外来者。不过亚历克斯运气不错，一开始有伯伦朗神父为他遮蔽了泰莎修女的视线。
所以，安格尔有理由怀疑，古斯特镇其实就是轮回之匣里的一个轮回场景。
伯伦朗神父也曾经说过：“樊笼之外，是更大的樊笼，一个接一个，那是层层递进的恐惧，除了高高在上的父神外，谁也挣脱不了。”
这其实也和「亡灵的轮回之匣」的机制相同，弗罗斯特便经历了一场场的轮回，在不同的场景里挣扎，从恐怖修道院，到怨灵孤儿院、鬼城、日暮魔殿，最终经历了二十场轮回，才逃脱出来。
和伯伦朗所说的“一个接一个，递进式的恐惧樊笼”也是契合的。
而伯伦朗是樊笼创造者安排在古斯特镇的戍卫之一，他的话还是有可信度的。
从结果论来看，很多地方可以说得通，且相似的地方还这么多，安格尔有理由相信，「轮回之匣」与弗罗斯特所说的「亡灵的轮回之匣」就是同一件神秘之物。
至于说，亚历克斯与伊沃的关系。
安格尔自己无法判断，但他相信指甲婆婆的说辞，巧合太多，或许就是必然。
而且，安格尔在古斯特镇的那段时间，他之所以一直留在亚历克斯附近，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亚历克斯整个人，从气场、性格到行为处事，都与周围的人太不一样了。
他虽然冷漠淡然，但他并未忘恩。他看似对一切都不感兴趣，却是因为其他人都专注于地上的六便士，他在抬头看着天上的明亮的月亮。
他的思考逻辑，就像是浸淫超凡世界多年的巫师，与普通人大相径庭，可他偏偏就是个普通人。
安格尔一直对亚历克斯的身份存疑，直到指甲婆婆说了她的故事。
安格尔几乎立刻就相信了。
且不说亚历克斯究竟是不是伊沃，但安格尔心中一直觉得，亚历克斯绝对不是普通人。所以，他相信指甲婆婆的判断。
也正因为基于婆婆的判断，安格尔将所有的故事串联了起来，推测出了一个他认为相对靠谱的真相——
因为弗罗斯特说过，「亡灵的轮回之匣」有自己独特的规则，进入其中，除了保留一部分肉身实力外，会失去其余所有的力量。
伊沃当初堕入了轮回之匣后，他或许出现了一些变故，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再加上巫师的力量也被迫遮蔽，他变成了亚历克斯。
以亚历克斯的身份，在轮回之匣里不停的经历着轮回，直至如今。
这便是安格尔推断出来的真相。
里面也有一部分解释不通的地方，譬如轮回之匣会屏蔽力量，可安格尔却能在里面使用幻术，这有点奇怪。不过，这也能推到空幻之门的能量级别很高，压过了轮回之匣的规则；又或者说，他本身其实也并没有真正的进入轮回之匣，只是一个幻术之身神游天外，幻身的“肉体”力量就是幻术，能用自己的力量似乎也合乎规则。
在推测出这个所谓的真相后，安格尔心中其实很讶异。
他之所以一直在追寻古斯特镇的踪迹，除了想要知道亚历克斯有没有铲除掉修女外，他还想确认空幻之门的能力。
他一直以为，樊笼是在南域的某处，因为他在空幻之门的通道里并没有穿越多长时间。
但按照目前的推断来看，樊笼绝对不可能在南域。若是「轮回之匣」就是「亡灵的轮回之匣」，以弗罗斯特的说法，可能在南域附近的某个地方。
他在空幻之门里穿梭了那么短的时间，就跨越了无数的世界，到了轮回之匣中？
那么，如果当初他没有半途下车，空幻之门里的那条通道最后会通向何处？会不会是一切的尽头，甚至维度之外？
不管那条通道会通向哪里，但可以确定的是，空幻之门的穿梭能力估计是目前所知最强的空间穿梭。
可惜的是，等待恢复的时间太长，且不能用本体穿越，只能幻术之身穿梭。
而且半途“跳车”，还不知道自己会落到哪。
就像上次，无知的跳车，结果落到了古斯特镇。
在安格尔内心已经开始总结起收获，并且对空幻之门进行新一轮评估的时候，一直等待安格尔给出结论的指甲婆婆，终于还是忍不住率先开口。
“现在可以说了吗？”
樊笼之影里的故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为什么确认这个故事是真实的？还有……亚历克斯他现在在哪？
此前的话，安格尔可能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的确不知道。
现在他自己推测出了一个大概，虽然可以回答了，但很多事情却又不能明说，因为这涉及到了空幻之门的特殊能力。
安格尔想了想，最后沉吟道：“其实，这件事要从黑城堡的变故说起。”
在指甲婆婆专注的倾听中，安格尔大致讲起了黑城堡变故，一直讲到他拥有轮回序曲，帮助黑城堡的人铲除亡灵，在这过程中，发现了一个特殊亡灵。
话说到这时，指甲婆婆其实还没听到主旨，她不知道为何安格尔会说这些，但她也不能打断他，只能静下心继续去听。
“……一个戴着古铜面具的人，出现在了黑城堡的上空。”安格尔终于说到了弗罗斯特，紧接着他模糊了一些内容，讲起了这个疑似“传奇之上”的巫师。
“我对神秘之物很感兴趣，加之我曾经近距离接触过神秘领域，弗罗斯特阁下最后与我说起了神秘之物的一些内容。”
在可控、半失控与失控上，安格尔逐一解释。
指甲婆婆听完后也点点头：“的确，我曾听人说过神秘之物从稳定程度上的这三种划分，当初伊沃炼制的轮回之匣，就极有可能是……失控。”
“弗罗斯特阁下向我解释失控的时候，曾经举了一个他的例子。”安格尔特意顿了一下以作强调，这才继续道：“他举的例子，是一个名叫「亡灵的轮回之匣」的神秘之物。”
话音一落，指甲婆婆的瞳孔一缩，表情倏地凝滞。
隔了许久，指甲婆婆才颤抖的道：“这，这……这个「亡灵的轮回之匣」和「轮回之匣」有什么关系？”
安格尔耸耸肩：“我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不过我个人认为是同一件神秘之物。我继续讲下去，婆婆不妨自己判断。”
安格尔讲述了「亡灵的轮回之匣」的所有内容与细节。
解释了每一个轮回的场景，还有这些小时空存在是什么意义，以及如何通过解密最后逃脱小时空，进入下一个轮回。
“弗罗斯特阁下经历了很多的场景，恐怖修道院、怨灵孤儿院、古斯特镇、鬼城……”
安格尔这时，终于提到了古斯特镇，也就是那座樊笼。
弗罗斯特有没有经历古斯特镇，安格尔不知道，但大概率是没有的。
他不可能说自己是通过空幻之门进入古斯特镇的，这会暴露他的秘密，甚至延伸到天外之眼以及乔恩导师。
他也不敢直接撒谎，因为以指甲婆婆的能力，极有可能察觉出来，所以他才用这种方法，无意间提到古斯特镇，让指甲婆婆自己去联想：
——樊笼之影的故事，也就是古斯特镇上演的那一幕幕，或许是弗罗斯特阁下告诉安格尔的。
如果指甲婆婆一定要继续追问，也可以笑而不答，毕竟这事关一个“传奇以上”的巫师之事。
果然，安格尔说完了这句话后，指甲婆婆自己便脑补出来了后续的情节。
“这也解释的通，安格尔为何知道这个故事的原因。”指甲婆婆在心里暗忖，不过因为此事关乎到弗罗斯特，她并没有再追问，但心里已经确认了这件事是弗罗斯特告诉安格尔的。
第1547节 伊沃与亚历克斯
安格尔讲完了弗罗斯特所说的「亡灵的轮回之匣」，便停了下来。至于其后发生的事，他没有再说，因为与当下无关。
他虽然在弗罗斯特的经历里，擅自添了一个古斯特镇，但其他所有内容都是真的。指甲婆婆听完后，并没有怀疑，自顾自的陷入了沉思中。
「亡灵的轮回之匣」和「轮回之匣」究竟是不是同一件神秘之物？虽然安格尔没有给出答案，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其实也已经很清楚了。
它们有极大的概率，就是同一件神秘之物！
指甲婆婆自己也觉得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古斯特镇的亚历克斯，就是伊沃。
她回忆着过往与伊沃相处时的记忆，模拟着伊沃的行为模式和思考逻辑。然后她用这种模拟的思维，带入樊笼之影里亚历克斯的种种作为。
然后指甲婆婆的发现，伊沃和亚历克斯不仅仅是名字、发色、语调，包括他们在做决定时的思维方式，待人接物的性格，也相差无几。
也就是说，伊沃和亚历克斯真的很有可能是同一人。
思及此，指甲婆婆感觉在千年前就已死寂的心，突然重新活了起来。一颗名为希望的石子，投入了平静的心湖，静谧的湖面开始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指甲婆婆寻找了千年！
未曾间断。
无论她用任何方法，都得不到伊沃的消息，哪怕她曾经在冠星教堂待了几十年，参与了几百次观星日，可没有一次带来希望。
在指甲婆婆已经近乎绝望，甚至打算将那段记忆当成珍藏，放进记忆之匣最深处时。
安格尔出现在了他面前，向他打听起了幸运之卷。
幸运之卷让指甲婆婆再次开启了尘封的回忆，同样的，也为今天的故事，埋下了一颗种子。
在时隔千年之后，在指甲婆婆以为一切都已经无望的时候，希望终于到来，并且送来希望的人，正是开启了她尘封回忆的安格尔。
或许，这是缘分。又或者，这就是预言巫师喜欢常常挂在嘴边的，命运。
指甲婆婆并不相信所谓的命运，但这一刻，她愿意用命运来解释这份久违的希望。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指甲婆婆的声音有些干涩，因为这简单的一句话，却是包含了她千年等待的沉浮与酸苦。
安格尔：“婆婆帮了我很多，能帮到婆婆，是我的荣幸。”
指甲婆婆笑着摇摇头：“其实遇见你，才是我的荣幸。要不然，我这千年的等待，或许最后只有落空。”
“只要不曾忘怀，就不会落空。”安格尔顿了顿：“婆婆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指甲婆婆点点头：“我想知道，樊笼之影这个故事的结局。伊沃……亚历克斯，他最后进入了亡者空间后，发生了什么？他杀死泰莎修女了吗？”
安格尔：“我也很想知道结局。可惜，我所知道的故事，到此便结束了，后续怎样我并不清楚。”
指甲婆婆也猜到这个答案，因为这出话剧其实没必要特意烂尾，无论最后胜利或者失败，话剧都会有一个能圆过去的结尾。可偏偏留了白，不符合前面那么长的故事背景交代。
虽然有些遗憾，但她相信，如果亚历克斯真的就是伊沃，他一定不会那么简单就跌倒在这样一道门槛上。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指甲婆婆声音慢慢变得轻微：“可以告诉我，亡灵的轮回之匣，它的入口在哪吗？”
安格尔猛地抬头看向对面的指甲婆婆。她低着眉，看不清眼神，平静的表情下，却隐约能感受到一种执念。
“婆婆打算进入轮回？”
指甲婆婆：“既然知道了他的消息，我的确有此念头。”
安格尔皱了皱眉：“在轮回之匣里经历的轮回，所遇到的危险是随机的，并不是每一次都像古斯特镇这般，只是一场简单的连环杀人案，以及一个可以操作亡灵的堕落修女。很有可能，遇到非常困难的场景，譬如弗罗斯特阁下提到的日暮魔殿，那里就有一只半步传奇的特殊亡灵！”
“还有，弗罗斯特阁下后来还经历了最为恐怖的古神墓地，那里不仅仅有一堆的半步传奇，甚至还有堕神亡灵！”
弗罗斯特是一个专业的神秘猎人，都差点在轮回中殒命，最终付出一只右手为代价才逃出来。指甲婆婆的实力进去，别说半步传奇，就算只是普通的巫师级特殊亡灵，恐怕都无法应对。
更何况——
“亡灵的轮回之匣里有太多不同的小时空，就算婆婆进去，也不知道会随机到哪个小时空。”想要和亚历克斯相遇，和大海捞针没有区别。
指甲婆婆笑了笑：“放心吧，我只是有此念头，但我不会鲁莽行事。就算真的要去，我也会做好万全准备。”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虽然我觉得，就算有万全准备，也很难在轮回之匣里求生；但我相信婆婆会有自主的意见，毕竟如果伊沃阁下知道，你倒在寻找他的路上，他也会很难过的。”
“而且，轮回之匣也不是完全没有生路，当初弗罗斯特阁不就离开了。如果亚历克斯就是伊沃阁下，那么他已经在里面待了千年，或许距离出来也不远了。”
指甲婆婆笑着颔首：“希望如此吧。”
见指甲婆婆执着的看着自己，安格尔最终还是松了口：“亡灵的轮回之匣具体坐标在哪，弗罗斯特阁下并没有告诉我，不过他曾提到过，他是在古亚界时接到的守序公会传讯。声称在古亚界附近的一个小世界里，发现了失控物。”
古亚界在哪，安格尔不知道。至于古亚界附近有什么小世界，安格尔也不知道。所以，想要确认轮回之匣的位置，也需要耗费很大的工夫。
指甲婆婆点头：“谢谢，这就足够了。对了，你不介意我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吧？我是指，研发院的人，以及预言巫师。”
安格尔思忖后点点头：“可以，不过尽量不要提到弗罗斯特阁下。”
……
安格尔从指甲炼金屋离开的时候，其实还有些恍惚。
世间缘分真的很奇妙，他刻意想要寻找的时候，怎么也得不到消息。当他无心顾暇，单纯只是授课的时候，一念之间，将樊笼之影作为“拖时间”的工具，拿出来放映，却是柳暗花明。
如果他今天的推测都是正确的，那么他不仅仅确认了空幻之门的穿梭效果，还附带寻找到了失踪已久的伊沃阁下。
是他被无形的命运之手推向了亚历克斯，还是亚历克斯通过执着，驱使着未知力量将安格尔带到了他身边，这已经很难说了。
但这一天发生的事，却真的让安格尔感觉到了跌宕起伏。
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与这位失忆的亚历克斯相见？
安格尔所指的相见，单纯是说通过空幻之门见面。至于亲自去轮回之匣？他又不嫌自己命长。
不过，哪怕是通过空幻之门想要和亚历克斯见面，应该也很难吧。
毕竟，就算他下次开启空幻之门，一样选择半途跳车，也不一定就能去到古斯特镇。
不管能不能去，安格尔还是趁机检查了一下巫术位上的门之模型。
之前完全龟缩的特殊能量，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再次开始向外扩展，当重新覆盖完门之模型时，才能再次启动。按照安格尔的估计，想要达到重启的阶段，估计还需要小半年的时间。
第1548节 斑衣吹笛人
安格尔离开指甲炼金屋后没多久，指甲婆婆也离开了，她的目的地是研发院。
她这一次去研发院，自然是为了伊沃之事。
她甚至已经决定动用权限，准备将缪斯院长强行从闭关中交出来。因为，伊沃的行踪不仅仅关乎了她，也关乎了研发院。
当初，伊沃是研发院最有天赋的炼金术士，甚至炼金圈中也有很多呼声让他接任院长的位置；可最后他却突然消失，致使研发院凭空损失了一位直指神秘境界的天才，他们怎会不在意？
而且，研发院存在这么多年，虽然被称为南域的炼金圣地，但一直有一个遗憾：便是缺少一个神秘炼金术士镇场。
研发院的目标不可能只是在南域，他们希望能在四方巫师界，甚至在源世界都能称为炼金圣地。
只有出现过神秘炼金术士，才能让研发院真正坐实“炼金圣地”这个名字，要不然也只是在南域巫师界关起门自己玩过家家。
正因此，安格尔这个曾经接触过神秘境界的人，才会如此轻松的被绝大多数研发院成员认可。
而伊沃炼制出来神秘之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在研发院成员眼中，伊沃其实也属于神秘炼金术士。
所以，找到伊沃是研发院这么多年锲而不舍的目标。
如今，安格尔带来了伊沃的消息，只要确认这件事是真的，研发院必然会发动全力，去找寻伊沃。
可以说，伊沃的消息只要在研发院传开，绝对会掀起一场场惊天波澜。
而引起这场飓风的源头之人——安格尔，此时却并不知道已经有轩然大波在暗潮中酝酿，他现在正以特约评判的身份，坐在擂台外，等待比赛开启。
……
安格尔现在所在的擂台，只是普通的擂台，而且在同时开赛的十八个擂台中，也属于人气最低的一个擂台。
观众席甚至都只坐了不到六分之一。
据说，是因为同时开赛的擂台中，有一场比赛是「冰锋VS翠瓷」。
这两位选手都属于极强的潜力种子，最为重要的是，这两位都是女巫，且容貌各有特点。在男性居多的新星赛上，难得出现两姝对决，而且还是超新星的对碰，自然吸引了绝大多数观众的眼球。
其他比赛也因此没什么人看。
更何况，如今的这场比赛，不仅仅是两个男人，而且还是两个毫无名气，未曾登上潜力榜的人。
来这场比赛的观众，基本都是友情支持，或者实在买不到热门票，只能无奈他选的人。
不过，这些观众倒是没想到，当他们来到擂台后，却惊讶的发现，之前在新星赛初赛时惊鸿一瞥的安格尔，居然出现在这场比赛了？
要知道，据目前的统计，安格尔除了第一场比赛来当过特约评判外，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如无意外，这是他第二场亲临的比赛！
难道，这场比赛有什么值得安格尔看重的地方，或者说，这里会出一个黑马？
思及此，原本对这场比赛不抱期待的观众，突然亢奋了起来。再说，就算这场比赛真的毫无亮点，安格尔出现在这里，也是一个可以拿出去作为谈资的噱头啊！
而作为谈论中心的安格尔，倒是没去在意观众的心情变化。
他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黑马，他来这场比赛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这场比赛的阵容是：「眺望深秘VS斑衣吹笛人」。
“眺望深秘”正是戴维的外号，这是他进入新星赛后的第一场比赛，意义很重大，安格尔自然要来看一看，顺道也混一下特约评判的场次。
不过，让安格尔有些讶异的是，他这次还真的“混”过去了。
因为比赛开始的很快，结束的也很快。
在观众怀揣着“安格尔来这场比赛的原因究竟为了什么”的这个念头，在比赛场上准备认真寻找答案时，比赛就这么突兀的戛然而止。
就连评判席上的众人，都有些猝不及防，都在低声的讨论着。他们倒不是讨论这场比赛的胜负，因为这场胜负并没有争议——胜利者是斑衣吹笛人。
他们主要讨论的是，如何在「新星赛选手排行榜」上，对这两位选手进行评价与排名。
最后，他们跑来过问安格尔的意见。
安格尔思忖了一下，回答道：“这场比赛的偶然性很强，吹笛人完全克制了眺望深秘。单从这一场比赛来评判实力，很难说。眺望深秘因为完全没发挥实力，所以具体表现，很难界定，可这个吹笛人……”
“实力相当不错。”安格尔给予了高度的肯定。
至少就安格尔来看，这个斑衣吹笛人，足以被称之为黑马。
安格尔回忆着这场比赛，戴维一上场，就激起了在场观众的阵阵唾骂与鄙夷声，因为这家伙上场时全副武装，从头发丝到脚指甲，全都被炼金装备包裹着，哪怕这些炼金装备颜色各异，并且戴维还刻意做的很低调，但在观众眼里，简直就是金光闪闪。
如此全副武装的炼金装备，而且全是入阶的，这在新星赛的赛场上极为少见。很多人会自动将戴维带入砸钱比赛的人设。仇富这个心态，在这群观众中还是很多的，自然引起了一大片鄙夷声。
好在，主持人的介绍拯救了戴维。
主持人介绍戴维是一个炼金术士，这才让观众心态平复，因为炼金术士一般而言，战力在同阶中属于最底层的，他们用自己炼制的装备来参赛，观众是认可的，毕竟也属于自身实力一部分嘛。
而另一外选手，比起戴维就寒酸多了。
“斑衣吹笛人”哈默林。他穿着一套陈旧的衣裤，披着带大量补丁的披风，就像是一个个花斑，就连他手上的笛子都有裂纹。
两相对比之下，观众心中已经认为戴维绝对获胜了。
可真到了开战，却出现了让众人惊讶的一幕。戴维开场就端出了类似转轮枪的改进长炮，对着吹笛人猛轰，擂台上出现大量的灰尘与浓烟。
吹笛人面对这样的攻势，却是潇洒的东闪西躲，并且还踏空漂移，不仅仅没有受伤，而且连衣服都是完好的。
在吹笛人躲闪的时候，他也没闲着，拿着骨笛吹起了悦耳而悠扬的乐曲。
这乐曲听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因为没有掀起一点能量波澜，就像是普通的乐曲。
不过，随着乐曲的声响，吹笛人宽大的衣袍中，突然钻出了一只只黑色的小不点，定睛一看，这些小不点全是双眼猩红的老鼠！
老鼠个头硕大，也不知道他具体藏在哪里，只见他衣袍耸动，从他衣袖中、披风下、裤管内，钻出大量的老鼠。
起码有接近千只，从高处俯瞰，擂台上就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黑色蠕虫所覆盖，并且全都一窝蜂的冲向戴维。
这些老鼠还不是普通的老鼠，凶悍至极。爪子锋利的可以在戴维的盔甲上抓出白痕，尾巴用力一挥，戴维甚至差点被巨力甩出去，而这还只是一只老鼠的力量。放眼望去，擂台上这么多老鼠，恐怖程度是加倍的！
每当吹笛人的乐曲上扬或者下坠，老鼠都会做出对应的攻击，所有人现在明白了，乐曲虽然没有能量性质，但他可以靠着乐曲来控制这些老鼠。
戴维一开始也想对吹笛人发起攻击，让他不能吹笛。可后来他发现，吹笛人就算不吹笛，他其实也可以靠声音与手势控制老鼠，戴维便暂时将吹笛人放在一边，准备先把老鼠解决了再说。
戴维为了新星赛是有备而来，不仅仅是一身的炼金装备，他也有对付召唤系的方法，譬如某种可以产生疫病的药剂。
不过，就在戴维着力对付老鼠的时候，他并没有发现吹笛人的乐曲出现了变化。
音调、曲风、节奏都没有变，但出现了一丝隐晦到极点的能量波动。
就连观众和大部分常驻评判都没注意到，却被安格尔敏感捕捉到，这股能量波动还不是魔力的能量，而是精神力！
精神力随着乐曲悠扬、缓慢且隐匿的朝着戴维飘去。
在戴维毫无防备之下，精神力钻入了他的头盔下，紧接着戴维就像是醉酒了一般，身体动作不受他所控。
在吹笛人的操控下，戴维迷迷糊糊的脱掉了一身的炼金装备，然后在老鼠堆中摇曳起舞。
老鼠此时也没有攻击戴维，也欢快的在吹笛人的乐曲中，摆出各种喜乐动作。
并且，老鼠还会走位，随着乐曲，穿插走位，形成各种图案。
就像是一出荒诞却很让人想发笑的歌舞剧。
最后，当戴维苏醒的时候，他已经跳着舞，落到了擂台下。
比赛结束。
这场比赛结束的很快，虽然有欢快的舞蹈，但绝大多数的观众是懵逼的。就比如评判团，他们甚至还无法分清吹笛人的实力，到底达到什么层次？
不过就安格尔看来，这个吹笛人哪怕表现的没有太大的高潮，胜利也只是在戴维不注意时，吹奏乐曲时偷偷夹带了能量偷袭，这才获胜。
但如果仔细去体悟就会发现，这个吹笛人只是用精神力，就控制了戴维，这就太恐怖了。
要知道，精神力虽然是巫师超凡的标志，但对于绝大多数学徒而言，用精神力来举起一张白纸，都不是那么容易。
吹笛人能用精神力作为攻击手段，对付一个和他同级的人，这就很难了。
估计，吹笛人的精神力数值已经达到一种巅峰。
至少安格尔认为，他目前看到的学徒中，可能绝大多数的精神力数值都比他低，哪怕当初紫荆号上，高达23点精神力数值的伊斯力，恐怕都差这个吹笛人很多。
而学徒中对精神力有防御的太少了。
正基于这一点，安格尔认为这个吹笛人，足以被称之为黑马。
第1549节 众人战绩
戴维的初战就失利，让他很沮丧。从选手后台出来，就一直低着头默默不语。
安格尔给他分析了失败的原因后，戴维倒是好过了一些。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大意，才丢失了这场比赛的胜利。但听完安格尔的话，他才明白，其实就算他不大意，估计也抵挡不了吹笛人的攻击。
操控精神力的戏法，在学徒中太过罕见。戴维自己有一些修复精神力伤势的药剂，但并没有抵御精神力侵袭的方法。面对吹笛人，他就算有所防备，最后结果估计都还是输。
也就是说，戴维的对手虽然目前籍籍无名，但以实力来判别，绝对是新星赛的一匹黑马。
遇到黑马而失败，似乎也说得过去。思及此，戴维倒是释然了许多。
“唉，只能认了。这次失败了也无妨，反正还有一次机会。”戴维道，只要下一把他能获胜，就不会被淘汰。
“其实你就算比赛输了也没事，反正你的目标不就是进入无尽回廊，你现在已经有资格了。”安格尔道，如今赛鲁姆的心态就很好，他现在比赛能赢就尽量赢，如果觉得可能输就提前认输，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想要跟那些潜力种子争排名，还是有些不现实。
戴维听后叹了一口气，然后苦哈哈的道：“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啊，但丽安娜导师给我下了死命令，让我至少要进入新星赛选手排行榜的前五十，要不然……”
安格尔：“要不然怎么？”
戴维低下头，做丧气状：“要不然就安排我去和杰克苏作伴十年。”
安格尔听后，眼里闪过同情：“真是一个可怕的惩罚，没想到你导师能这么狠。”
杰克苏是丽安娜培养的一个魔侍，不过有些特别的是，它的本体是玫瑰园的一朵玫瑰，本来玫瑰该是优雅艳丽的，可杰克苏偏偏就是一个奇葩，不仅仅猥琐下流，拥有一肚子坏水，而且还是一个超级毒舌。
戴维每次和安格尔见面，都会花一段时间去抱怨杰克苏，因为杰克苏总是用各种阴阳怪气的话，全方位的打击戴维，每每都命中红心。也不知道杰克苏哪里搜罗来的这么多让人致郁的词汇，哪怕戴维只是转述一两句，安格尔都能感受到这毒舌的杀伤力。
杰克苏毒舌也就罢了，它的心还是黑的，而且贪财好色。上回安格尔去玫瑰园时，杰克苏还差点把给安格尔的魔晶给吞了，可见他的贪欲。
戴维如果真的和杰克苏作伴十年，这绝对是一个可怕的惩罚。
“那就加油吧，争取下次比赛能遇到个简单的对手。”安格尔衷心的祝愿戴维。
戴维带着安格尔的祝福，去看了明天比赛的安排，当他看到对阵对象时，他胸口一闷，差点呕出血来。
安格尔扶助腿已经开始发软的戴维，然后目光看向对战表。
「眺望深秘VS神装少女」
看到“神装少女”时，安格尔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戴维。如果是其他选手的话，只要差距不大，说不定还能出奇制胜，但偏偏是这个神装少女。
戴维目前最大的优势是什么？一身被观众鄙夷的炼金装备。
面对其他任何人，就算输了，炼金装备都给戴维带来十足的底气。可面对卡佛莲，这个牧神家族的女巫，他连这个底气都没有。
他的一身炼金装备，和卡佛莲的牧神外衣一对比，就像是米粒与星辰，连同台竞技的资格都没有。
抛去了炼金装备的优势，戴维更加无法和卡佛莲相比。
“怎么会是她……”戴维哭丧着脸：“她是要争夺新星赛桂冠的人，我只是竭力想要混迹到前五十名啊，这怎么打？”
戴维的哭嚎可以说是声嘶力竭，情真意切。
一想到要和杰克苏作伴十年，他觉得回炉重造还要痛快一些。
面对戴维的厄运，安格尔也没办法，只能建议：“要不，你私下和卡佛莲商量一下？”
戴维惊讶的看着安格尔：“你作为评判，居然怂恿我作弊？！这简直太令人……开心了！”
戴维的情绪急转直下，毫不犹豫的做出私下串通的决定。
可是，戴维从未想过，他想暗中作弊，别人会不会同意？
卡佛莲不仅拒绝了戴维，并且在第二天的比赛中，直接将戴维打了个落花流水，若非常驻评判的叫停，就差在赛场上开膛破肚了。
戴维的第二场比赛，还是以失败告终。随着这场比赛的落幕，他的新星赛之旅，也到此结束。
在丽安娜冷笑中，戴维即将迎来的……不仅仅是未来十年的痛苦，或许还有陪伴一生的阴影。
对此，安格尔能给的建议只有一个：“趁早晋级，然后想办法杀了杰克苏。”
戴维能不能做到，这就未可知了。
戴维的比赛结束了，芳龄馆其他人的比赛，也都相继开始。安格尔这几天，除了例行授课外，就是去看好友的比赛。
娜乌西卡目前一胜三负，她的运气不怎么好，遇到好几个潜力榜前列的人。以她如今的战绩，基本上没有晋级决赛的资格了，目前虽然还没淘汰，但顶多只能争个排名。
赛鲁姆的运气稍可，比赛遇到的基本都是普通对手，打了三场赢了两场，输的那一场是因为他不幸的排到了萨拉丁。
来自极端教派的一个疯子。
赛鲁姆如果用尽全力，或许可以和萨拉丁拼个半斤八两，运气好说不定能逼到绝境，但说萨拉丁是“疯子”一点也不为过，他在绝境下才会发挥出完全的实力，以疯魔状态扫尽眼前一切敌人，哪怕捷波恐怕都无法正面抵御萨拉丁的疯魔。
赛鲁姆不需要争排名，在评估了双方实力后，且他下场亲自试探了一番，最后果断的认输。
至于希留的成绩，却是三人中最好的，目前打了四场，只输了一场。
她胜利的三场，遇到的都是强大的对手，所以她谨慎的服用了药剂，然后获胜了。唯一的一场败绩，却是因为对手很普通，希留觉得自己可以撑过去，没必要浪费药剂，于是直接上场了。可惜，她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低估了来势汹汹的睡意。
希留半途便开始打瞌睡，不仅晾了观众，还让对手都傻眼了。
对此，众人也没办法，希留的弊端是显而易见的，藏都藏不住。而且，她身上的药剂也的确不多了，一些不重要的场次输了就罢了。
不过，珊看着希留熟睡的面孔，还是有些担心：“如果她是梦系就好了，至少睡下去后，还能有所得。现在她这么睡，单纯就是睡觉，浪费生命啊。”
安格尔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想着等到梦之旷野登录器普及之后，或许该第一时间给希留一个，想来她是最需要登录器的人。
这便是三人的战绩，都还不错，但除了希留外，娜乌西卡和赛鲁姆想要更进一步，恐怕不容易了。而希留又问题多多，让人头疼。
除了这三人外，还有一个人的战绩，安格尔也很关注。
便是“冥火女巫”琦莉。
琦莉的战绩倒是非常亮眼，目前打了五场，五场全胜。几乎已经肯定，绝对是这次排行榜的前段班，说不定最后可以进到前十。
至于其他人的比赛，安格尔倒是没怎么关注。
不过就在今日，安格尔却是来到了一场比赛现场，而且并不是以评判的身份，单纯作为观众坐在台下。
他的身边坐着赛鲁姆，以及一脸兴奋的哥哥里昂。
这一场比赛的双方，其实安格尔都没听过，之所以来到这，却是陪赛鲁姆分析选手。
因为这场比赛的其中一位选手，正好是赛鲁姆明早的对手。
第1550节 冬丽兹
因为这场比赛的两个选手，都属于潜力极高的种子选手，故而观众席几乎是爆满的。
唯有一处，席位附近有些空旷。
便是安格尔所在地。
或许是对于安格尔的敬畏，他附近十米内的座位，完全是空置的。除了赛鲁姆与里昂外，没有人敢靠近这里，让这边形成了一片空洞。
周围窸窸窣窣传来谈论声，其中说到安格尔的频率几乎是最高的，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选手进场，讨论声才逐渐降低。但观众的视线，还是时不时的飘向安格尔所在的方向，眼里虽然带着畏惧，可还是抵不住好奇。
选手上台后，悬浮在上方的光屏，显示出了双方的名号。
「影鹅女VS幽光」
“幽光的真名叫做夕梨，她就是我下一场比赛的对手。这是她的第三场比赛，第一场对战‘冷目猫’野赫，打到一半主动认输；第二场对战‘白羽’卜林，对手实力很差，她轻松获胜。”赛鲁姆在旁低声念叨：“她此前的比赛数据，实在太少。她的第二场比赛无法作为参考，因为‘白羽’卜林太弱了，换做是我上去，估计也能轻松获胜。单从第一场与野赫的对战来看，她似乎是一个实力不错的选手。”
“冷目猫”野赫，来自凛冬学院，《萤都夜语》主编狄歇尔对他的评价非常高，属于绝对的超新星。
“当初，夕梨和野赫能打个不相上下，足以说明她的实力应该不错。不过，夕梨坚持了没多久就主动认输了，具体认输原因还未知。目前有两种说法，第一是为了隐藏实力，第二是她当时看起来无事，其实已经油尽灯枯了，所以主动认输。”
“如果是第一种说法的话，我对上她可能很难打赢。但如果是第二种说法，我或许还有一拼的机会，你怎么看呢？”
赛鲁姆说了大半天，却没得到回应，好奇的回头一看，却发现安格尔的目光一直放在场上。
不过他注意的人，却不是幽光夕梨。
而是，场上另一位选手，来自夏露海岭的——影鹅女。
赛鲁姆注意到，安格尔的眼神带着一丝探究，看上去似乎认识影鹅女。
赛鲁姆正准备开口询问，可就在这时，一道怪异的女声，从他们背后响起：“帕特大人，你看上去对我那不可爱的同僚，很感兴趣啊？”
之所以说这道声音怪异，是因为她同时带着两种截然不同的语调。宛若无底深渊里传出来的幽魅声，以及日光充沛下的慵懒调。
赛鲁姆转头看去，却见他们身后空着的座位，此时却坐了一个戴着大帽子的少女。
少女的眼神闪烁着残酷与血腥，双颊泛者红晕，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就像是在嘲讽世间。
整一个病娇。
她的帽子最为特别，是非常浮夸的希南帽。帽顶呈圆锥状，内部有铁丝成型，帽檐有金质圆环固定，前沿是一圈深黑色天鹅绒，并且垂着银色的薄纱。
“冬丽兹。”赛鲁姆眼里闪过警惕，轻声叫出来者的名字。
被称为冬丽兹的病娇少女，转过头看着赛鲁姆，嘴角发出古怪的嘻笑声：“直呼少女的名字可不礼貌噢，不可爱的小弟弟。”
赛鲁姆一噎，换了个说辞：“黑帽小姐，你有什么事吗？”
冬丽兹笑眯眯的挥着比赛的门票，算是回答赛鲁姆的问题。她买了票进来，这里没人坐，她坐在这儿似乎也没问题。
紧接着，冬丽兹继续将目光看向安格尔，眼神里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安格尔在沉默了片刻后，道：“你也是夏露海岭的？”
一个“也”，表明了安格尔认识台上的“影鹅女”丝蔓。
冬丽兹点点头：“看来大人的确是认识丝蔓。大人对丝蔓很好奇吗，我有她的一些内幕消息，可以提供给大人喲~”
安格尔看向冬丽兹，她的脸遮掩在薄纱下，看上去有些隐约：“然后呢？”
“我只收取一点小小的费用，不知大人是否同意？”
安格尔眯着眼：“费用？”
冬丽兹指了指安格尔头上戴的帽子：“我只要大人的一顶帽子即可。你的帽子，如果我姐姐戴上，一定很好看。”
帽子？姐姐？安格尔有些不懂冬丽兹在说什么。
冬丽兹在提到姐姐后，眼里的残忍诡异突然消失不见，带着一种迷恋与爱慕：“姐姐最想做的，就是开一座帽子的博物馆。姐姐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
冬丽兹毫无逻辑的说了一堆关于“帽子”、“姐姐”、“博物馆”的话题。
越说越沉迷，表情就越发迷恋，仿佛经历了一场回忆的高潮，最后才满脸红晕的看着安格尔：“大人，我只是要一顶小小的帽子，可愿意？”
安格尔原本其实还真有一些关于丝蔓的问题，想要问问冬丽兹，但看她这副怪异的模样，最后却是摇摇头：“我对丝蔓并不感兴趣。”
冬丽兹表情一顿，不过马上就恢复了，嘴里说着遗憾：“唉，那就没办法了。如果帕特大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可以随时来找我哦，代价还是一样，一顶你的帽子即可。”
说罢，冬丽兹带着“嘻嘻”的笑声，离开了这片座位区。
等到冬丽兹离开，一直没有说话的里昂，才好奇的问道：“她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这里……有问题？”
里昂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脑袋。
赛鲁姆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我也觉得她脑袋有问题。”
安格尔倒是见惯不怪，冬丽兹和篮子巫婆的表情，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都是病娇残忍，而且看样子一个执着于篮子，一个执着于帽子。只能说，不愧是夏露海岭么？
赛鲁姆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忌惮：“不过……她的实力真的很强，而且，她所有战胜的对手，除了一开始就认输的外，都被她削了脑袋，说是要做成盛放帽子的模具。”
“用人头做模具，只为了盛放帽子？这么残忍？”里昂皱着眉：“那打败她的人呢，为何不趁机杀了她？”
“因为……目前为止，没有人打败过她。”赛鲁姆叹了一口气：“她已经被称为这次新星赛最大的一匹黑马，甚至还有人传，她可能会打破捷波的不败传说。”
里昂倒吸一口气，他没想到，刚才那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少女，居然这么厉害？
这时，安格尔道：“捷波的不败传说，不是早打破了么。”
赛鲁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安格尔说的其实是希留。捷波的确可以被称为最强的学徒，但是，他却有一个天然的克星，正是希留。
希留对上其他人，或许都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可她对上捷波的话，完全是虐杀。
“我估计，捷波应该会祈祷，不要碰上希留吧。”赛鲁姆笑道。
安格尔摇摇头：“我倒不这么觉得。”
希留的能力虽然克制捷波，但捷波似乎还挺在意希留的，安格尔见过很多次捷波，每次他都会提到希留，不是恐惧，反倒是有一种隐隐的期待。
在他们提到捷波的时候，比赛已经进入了最后两分钟倒计时。
场上的影鹅女丝蔓，与幽光夕梨都已经站定。
里昂看着丝蔓，向安格尔问道：“对了，刚才听你们谈话，你似乎认识影鹅女？”
赛鲁姆也好奇的看过来，等待安格尔的回答。
安格尔：“见过几面，不过对她并不熟悉。”
安格尔不像是有隐瞒，里昂继续道：“那你看上去还挺在意她的？该不会……”
安格尔摇摇头：“我在意的不是她，只是看着她，让我想起了另一个人。”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道人影，穿着深蓝色白边制服，身材微胖，不过眼神非常凌厉的女子。
“当初我回旧土大陆的时候，乘坐云螺号回返，当时船上的一位副船长名叫海伦，是一个很优秀负责的女士。后来，她被丝蔓带到了夏露海岭，现在应该也是一名超凡者了吧？”
第1551节 赛鲁姆的期望
对于海伦，安格尔其实很有好感。不过，这种好感并不限于浅薄的爱恋，而是一种人格的欣赏。
他很欣赏海伦的行为处事，果决明断，进退有节。在处事上，海伦和娜乌西卡颇为相似，不过人生信条她们却不一样，娜乌西卡对自由向往，不羁洒脱，而海伦则更倾向守序律己。
正因为对海伦的欣赏，安格尔其实时不时的也会想起她。
虽然他对于丝蔓并无太多好感，但丝蔓似乎非常喜欢海伦，有丝蔓的照顾，海伦应该过的还不错吧？
在安格尔如此想着的时候，在擂台另一方的观众席上，一个微胖的女子目光看向对面安格尔所在的地方，嘴角浅笑，眼里闪过一丝怀念。
而擂台之上，一头紫发的丝蔓，目光先是瞥了一眼微胖女子，然后顺着她看向了安格尔。
丝蔓眉头微皱，她其实一进擂台就看到了安格尔，因为只有安格尔周围的位置是空着的，太显眼了。她有些不明白，安格尔为何会突然来看这场比赛，而且还没有以评判的身份。
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对面的夕梨？
亦或者，为了海伦？
丝蔓知道海伦以前似乎对安格尔有过好感，但当时安格尔明显委婉的拒绝了她，海伦自己也果断退了一步……难道说，安格尔是打算吃回头草？
丝蔓陡然复杂的心思，安格尔却是不知道。他这次来的目的，其实根本与丝蔓无关，甚至一开始他都不知道影鹅女就是丝蔓。
“话题扯远了，我刚才说的你听到了吗？幽光到底属于哪一种？她输给冷目猫，是自身实力不济，还是真的在隐藏实力？”赛鲁姆竭力的将话题拉回正轨。
安格尔听后摇摇头：“我没看那场比赛，我也不知道。”
赛鲁姆：“好吧，那这场比赛呢？你觉得幽光能赢，还是影鹅女能赢？”
安格尔看向擂台上两个选手：“影鹅女的实力不错，经过改造后的影鹅形态，应该可以让她迅速的获得空中优势。我对幽光并不熟悉，就看她在对空能力上，有没有办法了。”
赛鲁姆嘀咕道：“我希望影鹅女能赢，如果不能赢，也最好将幽光的实力都给骗出来，可以让我想好应对方法。”
这是赛鲁姆特意来观战的原因。
这种方法固然是好的，可如果双方的差距极大，那就不管用。
就像，所有人都知道桑德斯的幻术能力强，可真到了对战时候，就算用出了各种克制幻术的手段，还是打不过。因为差距太大，一力降十会。
而赛鲁姆看完这场比赛，心中就有这种感觉。
他一直祈祷，夕梨当初向冷目猫认输，是因为实力不济。可比赛过半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夕梨绝对不是实力不济，她的续航能力简直超乎他的想象。
擂台上，夕梨站在黑暗中，嘴里不知道嘀咕着什么，而她面前则是一片黑暗的漩涡。
“三级戏法，漆黑之轮。”说话的是一道成熟的男声，听上去优雅的就像是有贵族在你耳边细语，不过说话的人却并不是贵族，而是一本厚壳书——
赛鲁姆的《黑暗狱典》。
赛鲁姆没有为黑典买票，所以他只能用书的形态，被赛鲁姆端在手上。此时，黑暗狱典的封面，出现了一张嘴，声音便是从这张嘴里传出。
“而且，包括之前的黑暗枪决与深邃幽雾，这已经是夕梨释放的第五次三级戏法了。看上去还游刃有余，这种魔源储量，恐怕比起九成的三级学徒，都还要高。”黑典说完后，还不忘补枪：“而同为黑暗系学徒的主人，你目前还只会一个伪三级戏法，还不一定能在实战中用出来。”
赛鲁姆的脸色一黑，从牙齿缝里憋出一句话：“说她就行了，别提到我。”
对于黑典的话，安格尔其实也同意，短短几分钟内，夕梨释放了五次三级戏法，这不仅说明了她的魔源储量，也可见夕梨对戏法释放时机的掌握。
夕梨的续航能力绝对不存在只能打半局这种说法。
估计，当初夕梨之所以向野赫认输，应该还有其他原因。
影鹅女丝蔓的发挥，其实也非常的出色，要知道三级戏法常常是一场比赛决定胜负的关键，很多时候，学徒的比赛能释放出一次三级戏法，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更遑论夕梨释放了五次。而丝蔓能抗住五次，也可见她的实力丝毫不弱。
只是，与夕梨那恐怖的攻击相比，丝蔓的表现就被压制了，相形见绌。
而且安格尔还注意到，比赛时，夕梨一直行走在黑暗里，但她嘴里却不停的念叨着：“希望。”
包括她眼神中的渴求、嘴里的念叨、还有逐渐发散的光能量，无不再说明一件事，夕梨似乎还有以“希望”为本质的力量在酝酿着。
这应该是夕梨的杀手锏。
可惜的是，丝蔓虽然化为了黑翼的影鹅，看上去掌握了制空，可一直被夕梨的黑暗所笼罩，最后无奈的认了输，并没有将夕梨的杀手锏逼迫出来。
这场比赛结束后，赛鲁姆的表情一直很严肃。
因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夕梨的实力绝非传言中的半场琉璃，甚至赛鲁姆觉得，如果她真的用出全力去和冷目猫野赫相争，最后胜利者是谁，还未可知。
冷目猫属于潜力榜上的超新星，那么夕梨不弱于他，在潜力榜上肯定也是前段班。
这就让赛鲁姆很痛苦了，他只是一个中后段班的选手，要和这种超新星比赛，他真的有希望吗？
见赛鲁姆一脸的纠结，黑典从书中钻出上半身，面对赛鲁姆：“亲爱的主人，需要我帮你分析一下吗？”
赛鲁姆点点头，用期望的眼神看向黑典。
黑典非常严肃的道：“那么接下来我会分析，你该如何机智的认输，在女士面前既不会丢面子，而且身上受伤也不会太严重。等到比赛开始的时候，你可以先这么做……”
黑典还没说完，赛鲁姆就面色阴寒的将厚壳书一把合上。
黑典话才说到一半，直接化为烟雾，消失不见。
里昂迟疑了一下，问道：“黑典，他不会有事吧？”这段时间，里昂住在芳龄馆，黑典经常给他指点，所以里昂对于黑典还是很尊敬的。
赛鲁姆黑着脸道：“放心吧，一般而言恶人活的都比好人长。”
在平复了心情后，赛鲁姆将希望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想了想，他其实也和黑典的想法差不多，赛鲁姆目前其实还没真正的达到三级水平，想要和夕梨对战，天然就输了一截。不过赛鲁姆也不是没有优势，他有黑典，而且还有贤者之体，不过这些优势能对夕梨造成多大的伤害，安格尔其实并不清楚。
思及此，他对赛鲁姆道：“这样吧，我先了解一下你的实力。”
一小时后，在无限战塔封闭的一个擂台上。
赛鲁姆满头大汗的趴在地上，喘着大气，他的对面则是化为儒雅中年的黑典与安格尔，他们站在一起，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就在不久前，赛鲁姆释放着自己各种手段，与安格尔制造出来的一个幻象战斗。
幻象是安格尔今日看完夕梨比赛后，模拟的夕梨。
这场比赛在赛鲁姆释放完自己绝大多数攻击手段后，安格尔才停了下来，与黑典商量所谓的对策。
过了好一会儿，在赛鲁姆气息平复后，安格尔这边也与黑典讨论完毕。
在赛鲁姆期望的眼神中，安格尔道：“具体来说，你比夕梨还是差了一大截。”
赛鲁姆眼神露出失望，这时安格尔却说了一个但书。
“不过，我和黑典商量过了，也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
在赛鲁姆重燃光亮的眼神下，安格尔缓缓道：“黑典执掌天秤，进行律条重演。”
赛鲁姆猛地抬头：“只有这个办法？”
安格尔点点头：“是的。”
赛鲁姆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1552节 贤者之书
新星赛可以分为三个阶段，最初的阶段是晋级赛，也就是所有人爬塔，到达无限战塔三十层并积分100点，就算是晋级。
第二个阶段，便是现在。属于正式开赛，也可以称之为复赛，或者淘汰赛。
第三个阶段，自然是最终定排名的决赛。
如今，复赛已经打到白热化阶段，每天有超过五十场比赛，多的时候甚至接近百场。在如此繁多的赛场上，观众选择看哪些场次，就是一个重点了。
一般来说，选手会去看自己有可能会遇到的对手比赛。而观众则是依靠喜好，或者纯粹看选手名气，来选择观看哪场比赛。
但有的时候，也有例外，就譬如今天这一场。
「幽光VS贤者之书」
有观众在买票的时候就发现，这一场比赛刚刚在外界光屏显示出来，购票的人数就直线上升。在同场开赛的十场比赛里，预观看人数瞬间就窜到了第二。
要知道，现在同场开赛里最有热度一场，两方可都是潜力种子。
而这场比赛，幽光夕梨虽然实力强大，最近比赛的表现算是不错，但她终究只是一个初来乍到的人，就算有潜力种子的实力，但名气还是有些差距。
至于贤者之书就更是让人费解，几乎没有名气。
这样一场比赛，为何会有这么多人去看？
虽然不知道为何，但跟风的人不少，他们买了票来到赛场等待的时候，这才发现原因，此时在评判席上，有一位穿着金发碧眼的巫师，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正是被称为超维的安格尔。
安格尔的人气不断直上，也因此蔚然了这场门票风潮。
“听到了吗？你的那些崇拜者迷恋你，所以盲目来买票。但是那些跟风的人，买了票才发现是因为你，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这场比赛的精彩程度了。”说话的是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他凑到安格尔的身边：“你就不担心吗？”
“我担心什么？”安格尔疑惑的看向身边的男子。
这个男子是“疯熊”萨博，米多拉的弟子，也是这场比赛的评判。除开特约评判外，萨博算是难得的巫师级评判。
“譬如你的人气跌落？本来还以为是一场精彩的对决，结果看了一场了无趣味的比赛。”
安格尔没好气的回道：“我又不是息炬学院的巫师，需要掌声和目光才有创作动力。我其实更希望，最好一个人也别来。”
顿了顿，安格尔又道：“再说了，这场比赛真的无趣吗？不见得。”
萨博本来准备继续调侃安格尔，可一听安格尔提到比赛，他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怎么，你对这场比赛还有期待？”
一边说着，萨博一边拿起了一叠资料，上面是这些天常驻评判进行的一个选手排行榜，与外界发表的排行榜不一样，这个属于内部资料，还有一些特殊的点评与见解。
萨博：“这个叫夕梨的小姑娘，实力很不错，有超新星的潜力。不过从最初的晋级赛就看出了一点，她所有输的场次，都是主动认输，似乎是有什么隐情。有人推断，好像是在躲某个人。”
“至于，赛鲁姆。他应该是你来看这场比赛的原因吧，听说你和他是一起加入野蛮洞窟的同伴？他似乎是有贤者之体，在二级学徒中算是不错的，可是他的实力比夕梨弱了一整个层次，按照以往的战斗经历来看，获胜的可能不超过两成。”
“这样一面倒的比赛，你会觉得精彩？”
安格尔没有否定萨博的说法：“实力差距过大，我倒是相信。但一面倒，并不意味着不精彩。”
“你是想说，约翰的逆袭？”萨博问道。
约翰的逆袭，是一本在南域流传甚广的小说情节，里面有一个叫约翰的小子，每当他遇到无解的困难时，或者难以力敌的对手时，他就会在内心讲一大段独白，把自己讲的热血沸腾，然后再次面对困难的时候，就莫名其妙都有解了。
后来，约翰的逆袭就变成了一句调侃，指的就是热血上头，自以为能反杀的人。
安格尔却是笑而不答，给萨博留足了悬念。
约翰能不能逆袭，他不知道。但如果赛鲁姆真的选择了那条路，安格尔倒是觉得，比赛应该不会太过乏味。
……
随着光屏上的倒计时进入最后十秒，观众席上也开始变得安静起来。
无论是为了安格尔而来的，亦或者跟风买票的人，他们此时都将目光聚集在了比赛上，哪怕他们心中认为，这场比赛应该没什么看头。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一开场，赛鲁姆就差点跌落到擂台外。
因为有开场倒计时的设定，所以双方可以清楚的预估时间，提前在思维空间里构建好戏法模型，来进行初次交锋。
一般而言，这个初次释放的戏法，其实就可以看出选手的态度。
第一个戏法因为酝酿时间久，所以一般威力都是很足够的，选择攻击的，都是对自身实力非常有信心的人。而选择防御的，不是专精防御的守成者，就是自认为处于被动地位相对较弱的人。
夕梨选择了进攻，赛鲁姆选择的是防御，可见赛鲁姆也清楚，自己可能处于被动，准备稳扎稳打。
夕梨嘴里喃喃自语着“希望”，但手中释放的却是“绝望”。
黑暗冲击。三级戏法，虽然攻击力并不足，但只要构建好戏法模型，其释放速度冠绝同类所有戏法！
速度之快，从这次开场就可以清楚的看出来。
赛鲁姆其实也提前构建好了戏法，在倒计时的时候瞬间释放出来，几乎等同于巫术位的戏法。可是，他的暗盾，还在面前逐渐成型，夕梨的黑暗冲击就已经到达赛鲁姆身前，可见两者虽然都是堪比巫术位的瞬发，但黑暗冲击的速度超过了暗盾的成型速度。
赛鲁姆毫无防备的，就被黑暗冲击给击中了。
虽然黑暗冲击没有给赛鲁姆造成太大的伤害，但黑暗冲击的力道是持续的，赛鲁姆就像是被箭支射中，被黑暗冲击带着冲向了擂台外。
就在赛鲁姆已经跌出擂台，就差落地的这个危机时刻，一个穿着白色薄衫，看上去优雅如圣堂天使的绝美男子，突然从赛鲁姆手中的书里钻了出来，扑扇着背后洁白的羽翼，将赛鲁姆裹住，带出了黑暗冲击的范围。
最后，在白羽纷飞中，他抱着差点落地的赛鲁姆，重新回返了赛场。
所有观众都愣了，他们完全不知道这个背生双翼的羽人，是从何而来？有一些对此不了解的人，甚至觉得赛鲁姆是不是在作弊。
不过观众席上也有眼力很尖的人，他们很快就判断出，这个羽人并非是真人，而是一个书灵。
灵和魔宠一样，如果是独属于选手本人的，是可以带上赛场的。
而且，他们将目光放到评判席上，所有的评判都没有任何异动，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可见这个羽人绝对是符合规矩的。
这就让人很惊讶了，要知道灵可是很少见的，而且还是一个从书里钻出来的书灵。
“贤者之书”这个外号，莫非就是指他手中书？
还有，他是野蛮洞窟的，会不会与那位据说南域巫师界最博学的书老有关？
如果真的与书老有关，那这位选手说不定还真的值得被期待。
第1553节 一步棋
“那个书灵，就是之前在街上乞讨的那个了吧？”这时，安格尔耳边传来了萨博的声音。
安格尔眼里带着笑意，点点头。
当初黑典在街头演奏萨克斯风，说是卖艺，但更像乞讨。
据黑典自己说，为了不被人认出来，或者说不被人揍，他今天比赛绝对不会用出当时的那幅形象。
“那倒挺有意思的。”萨博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他真的如观众猜测的，和书老有关？”
书老是野蛮洞窟的三大祖灵之一，是几乎所有巫师所公认的‘南域博学之最’。
从某种意义上，书老其实也是野蛮洞窟最具代表性的人物，甚至比起莱茵阁下，声望还要来的高。
安格尔沉吟片刻：“我听赛鲁姆说过，他好像的确见到过书老，但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我就不知道了。”
安格尔说的是实话，赛鲁姆的确和书老见过。赛鲁姆执意要成为贤者之体，其实也是因为书老告诉他，只有贤者之体才有可能点灵。不过他们之间存在什么关系，安格尔没有询问。
或许书老很看重赛鲁姆，又或者书老只是对后辈的提点，这都难说。毕竟，书老神龙见首不见尾，哪怕知道他一直在云端图书馆，可就是找不到他。
萨博听后，眼神闪烁了一下：“那我倒是有点期待他的表现了。”
萨博心中的确升起了期待，主要是因为安格尔的在意，以及赛鲁姆可能和书老有关。但当他仔细去看这场比赛的时候，越看越皱眉。
皱眉的原因倒不是因为其他，纯粹是他不忍再看。
赛鲁姆和夕梨，看上去都是黑暗系的。同系之争，就看谁更熟稔。
无论从战斗经验、戏法的全面度、以及反应速度、甚至肉身强度等等……赛鲁姆完败给夕梨。
而且，黑典嘴里还念念有词，不停的传声指点赛鲁姆该如何去做。
纵然如此，也无法抵挡夕梨的进攻。
短短五分钟的时间，赛鲁姆便已经鼻青脸肿，血液糊了一身。而夕梨，目前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行走在黑暗的内线里，身周气氛阴沉，嘴里却念叨、祈求着希望。
此时，在观众席上。
芳龄馆所有的人，全都因为赛鲁姆的这场比赛而出动了。包括沉睡的希留，也被珊强行拖到观众席上睡觉。
坐在干克肩膀上的珊，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敢看赛鲁姆的情况。但又实在担心，只能时不时询问安格尔的情况是好是坏。
所以，在珊周围的人，都能听到干克传来的声音，而且永远都是一句：“不好…不好…不好……”
里昂也满脸的焦急，看着场上被完虐的赛鲁姆，非常的担忧。
见赛鲁姆如此惨状，他忍不住询问起身边的娜乌西卡：“这样下去，真的还有机会吗？”
娜乌西卡横握着烟枪，深吸一口，然后缓缓的吐出袅袅烟雾。
在烟雾缭绕中，娜乌西卡摇摇头：“我不知道，如果以我来看，是看不到胜利曙光的，但是……赛鲁姆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他没有选择认输，黑典也没有劝他认输，或许还有希望？”
娜乌西卡话音刚落，场上赛鲁姆在又一次被打飞后，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同时身上开始慢慢的化出黑暗的迷雾。
“黑暗化身。”娜乌西卡轻声道：“这是赛鲁姆目前最强的手段，化为黑暗，将对手永远困在黑暗中。”
听到这是赛鲁姆最强的手段，里昂眼睛一亮：“那能打败幽光吗？”
娜乌西卡沉吟了片刻：“很难。”
黑暗化身的确是一种非常强大的手段，但对于同为黑暗系的夕梨，真的能做到如以往那般无往不利吗？娜乌西卡很怀疑。
当黑暗的迷雾，开始蔓延到周围的时候，赛鲁姆的身影开始逐渐消失，似乎是藏匿到了黑暗中，又像是被黑暗所吞噬。
这就是黑暗化身，当处于黑暗中时，赛鲁姆几乎可以说是虚妄的形体，很难受到实际的伤害。
观众也对赛鲁姆的黑暗化身表示了期待，毕竟赛鲁姆如今实在太惨了，如果能有翻身的机会，他们也是乐见的。
可是，赛鲁姆的黑暗化身还没彻底成型。他的对手，嘴里念叨着“希望”的夕梨，身体轰然炸裂。
不过没有血肉迸溅，在夕梨身体炸裂的瞬间，便化为了无穷无尽的黑暗气息。
这些黑暗气息充斥着腐蚀、迷幻、阴暗与绝对的寂静。
看到这一幕，娜乌西卡的脸色一白：“这也是黑暗化身，而且……”
而且，夕梨的黑暗化身是瞬发的，也就是说，夕梨极有可能将黑暗化身放在了巫术位上。同时，夕梨的黑暗化身里，容纳的性质比起赛鲁姆的还要多出腐蚀的效果。
用黑暗化身去和夕梨对撞，输的一定是赛鲁姆！
娜乌西卡的担心很快就成真了，夕梨的黑暗化身直接盖过了赛鲁姆，化为了更大的迷雾，遮掩住擂台。
如今，擂台中心被大量的黑雾所弥漫，观众能看到的只有翻涌的黑气与里面时不时传来的凄厉惨叫。
过了许久，一个人影从黑雾中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浑身散发着光晕的人，扑扇着背后洁白的羽翼，缓缓的走出了黑雾中。
无疑，此人正是黑典。
黑典的怀里抱着一个血人。
从那几乎成为破布的服饰上可以看出，这个血人正是赛鲁姆。
他浑身都被黑暗所腐蚀，没有一处皮肤是好的，流着浊黄色的液体，看上去凄惨极了。
这时，他们背后的黑暗迷雾慢慢消散，最后化为了一个阴沉的女子，幽光夕梨。
夕梨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伤痕，看上去毫发无损，她静静的看着黑典手中几乎已经被腐蚀的没个人样的赛鲁姆，缓缓的对黑典道：“你该知道，我可以杀死他。让你带他离开，已经是我的极限。”
夕梨没有动手，目光看着黑典。黑典身上那宛若圣堂的明光，让夕梨隐隐看到了“希望”，也因此，在那一刻她收手了，让黑典带着赛鲁姆离开了迷雾。
她的目的很明白，就是让赛鲁姆主动认输。
黑典看着怀中的赛鲁姆，轻声一叹：“你该做出选择了。”
黑典的话，在众人听来，是在劝赛鲁姆放弃这场比赛。但事实，并非如此。
评判席上，萨博摇头叹道：“何必执着呢？早该听这个书灵的话，早点认输的，也不必搞得那么惨。”
说完后，萨博看向安格尔：“你和赛鲁姆很熟，你觉得呢？”
安格尔：“其实你错了。”
我错了？萨博疑惑的看向安格尔。
“在比赛前主张认输的，是赛鲁姆。让他不要认输的，才是书灵。”安格尔缓缓道，正因此，萨博所说的早该听书灵的话，本身就不对。
其实，在昨天看完夕梨与丝蔓的比赛后，赛鲁姆是想认真打一打，而黑典建议他认输。
可后来突然这种局面翻转了，黑典建议赛鲁姆认真打，而赛鲁姆却想要认输了。
原因在于，安格尔与黑典商量之后，提出的“黑典执秤，律条重演”。
这句话，其实指的是一个强大的技能，也可以说是一步棋。
这步棋对赛鲁姆本人其实并无什么关碍，但却关系的黑典的未来。
这是一步可能让黑典跌入无限深渊的危险之棋，但同时也有可能是一步充满无限可能的生棋。
在黑典出世的时候，这步棋就一直摆在赛鲁姆的面前，但他一直想要维持平衡，不曾去触碰。
可维持平衡，只是空耗时间却毫无寸进。
黑典其实很想打破平衡，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打破僵局，才会有变数。哪怕这个变数是不好的结局，黑典也愿意承担。
可赛鲁姆是执棋之人，他不碰这一步。
别看赛鲁姆经常和黑典斗嘴，但赛鲁姆最不愿意失去的，还是黑典。
赛鲁姆对自己很狠，他愿意去拼那极小的概率去融合湛蓝血脉，但他舍不得黑典。
这种羁绊，让赛鲁姆僵持住了。黑典也没办法，只能配合赛鲁姆，不再提及。
昨天，因为安格尔在，黑典才将这个可能性说出来，希望赛鲁姆能听安格尔的建议。
黑典不知道赛鲁姆会做什么选择，但如果直接认输，那什么选择都没有。故而在开赛前，反倒是黑典不愿意赛鲁姆去认输。
而这时，黑典向赛鲁姆说出：“你该做出抉择了。”
也不是在回应夕梨，而是在告诉赛鲁姆，你要不要执这一步棋。
……
赛鲁姆脸上被浊黄液体与血迹覆盖，完全看不清面容，就连眼神都显得暗淡。
当黑典向他询问抉择的时候。
赛鲁姆嘴巴张了张，下意识的想要拒绝。
可黑典的眼神明亮，带着期冀、渴望，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哀求。
向来喜欢和赛鲁姆唱反调，还很毒舌的黑典，大概是第一次对他露出这种神色。
赛鲁姆突然感觉有些窒息。
这一刻，观众席上喧嚣的声音全都消失了，身上的剧痛仿佛也不见了，他的眼中只有面前黑典的那双眼睛。
渴求的眼神、哀求的眼神……还有，他如果拒绝后，黑典可能会露出的愤怒的眼神，以及失望的眼神。
赛鲁姆的心情在挣扎，思绪就像是无数的线纠结在一起。
他想拒绝，但他不想看到黑典失落的眼神，那就像一个无声的指责，让他觉得自己残忍的剥夺了黑典的未来。
恍惚间，思绪在沉沉浮浮。
“做好决定了么？你是打算认输，还是继续找死？”这时，夕梨幽冷的声音，传入赛鲁姆的耳中，让他打了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
赛鲁姆知道，该做选择了。
“我……”或许是黑暗的腐蚀，伤到了他的喉咙，赛鲁姆的声音有些嘶哑，半天也没有说出下句话。
但黑典太熟悉赛鲁姆了，当他一开口，黑典就知道，赛鲁姆估计是要认输。
他的眼神带着失望，低声喃喃：“其实，是向前走一步，亦或者退一步，都需要试试才知道。你为什么不尝试着，相信我呢？”
看着黑典那低落的样子，赛鲁姆捏了捏拳头，本来已经准备认输的话，突然半途拐了个弯。
“我……不会认输。”
第1554节 狱典之神
“看来，你是想找死。”幽森的声音，从夕梨嘴里说出来，同时无数道黑暗之气化为锋锐的箭支，在她身后成型。
随着夕梨的一声令下，所有的黑暗之箭全都脱弦而出。
目标直指赛鲁姆！
赛鲁姆有些狼狈的从地面爬起来，支撑着身体，半跪在场上，黑暗能量从他撑在地上的手上蔓延出来，沿着地面升起了一道黑暗盾墙。
盾墙将所有射过来的黑暗之箭，抵挡在外。
不过，黑暗盾墙能抵挡的只是能量攻击，夕梨在释放出黑暗之箭的同时，她的右手也化了一柄锋锐的暗之利刃，隐在黑暗之箭的背后，想要一击斩杀这个不自量力的黑暗使徒。
夕梨的实力比起赛鲁姆高太多，面对盾墙的时候，她的速度也毫不停息直接正面对上了盾墙。
那延绵的黑暗盾墙在她的冲击下，简直就像是纸糊的一般。只听兹拉一声，滚滚的黑暗便分成了两半，夕梨从盾墙中央破开的缝隙里冲了出来。
当赛鲁姆意识到这一点，想要重新构建新的戏法时，夕梨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右手那闪烁着猩红光芒的暗之利刃朝着赛鲁姆刺了过去。
利刃速度极快，顺利的刺进了胸膛，不过奇怪的是……
并没有任何血液飚溅。
擂台上的黑暗迷雾被风吹散，当众人疑惑的看去时，却发现夕梨的利刃虽然刺进了胸膛，但并不是刺进赛鲁姆的胸膛，而是那散发这微光，宛若圣堂天使的书灵胸膛中。
黑典以自身为盾，替赛鲁姆挡住了这一击。
“你……”夕梨惊疑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他的面容十分英俊，但所有人看到他时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容貌的漂亮，而是那圣洁的像是某些教会里供奉的光明神般的气质。
哪怕他现在胸口上插了一把黑暗利刃，脸色苍白，双眼逐渐变得黯淡时，可他依旧带着宽容的笑容。
“幽光女士，接下来我可能会认真一些了。如果伤到你，请原谅。”有些微弱但依旧保持优雅的声音，传入夕梨的耳中。
夕梨正疑惑不解时，剧烈的光芒，突然从黑典的身体里释放出来。
这种剧烈的光，甚至眨眼间就盖过了场上的黑暗。
对于所有人而言，黑暗迷雾可能会遮蔽视线，但他们却很少感受到，与黑暗迷雾相对应的无际光辉，其实也会遮掩视线。
如今，擂台便被刺眼的光芒所覆盖，绝大多数人都下意识的避开这道辉芒，哪怕有人倔强的直视擂台，可剧烈的光芒依旧将场上的一切都给覆盖住了，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只能隐隐听到一道微弱的声音，用坚定不移的语气，说着一句话：
“黑典执秤，律条重演。”
话音落下后，场上的光芒更加的耀眼了几分。
近距离感受这一切的夕梨，感受最深刻。她一开始看到光芒闪烁的时候，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可皮肤上奇怪毛绒触感，让她重新睁开了眼。
原来触碰到她皮肤的，是无数纷飞的白色羽毛。
只见黑典张开了宽大的羽翼，将自己整个人包裹在羽翼中，在这过程中，有白羽随光飞落。
看到这一幕，夕梨愣了一下，嘴里下意识的呢喃道：“这是希望吗？”
黑典温柔的声音从羽翼后传了出来：“抱歉，这是属于我的渴望，并非是你所追求的希望。”
“是么……”夕梨失落的低下头。
“他人身上的光亮，却是无法照进个人内心深处。唯有蒙上双眼，在黑暗中才能裁定希望。”这依旧是黑典所说，不过夕梨听到后，却猛地抬头。
倒不是黑典这句话有问题，而是黑典的声音，在说到一半的时候，声音语气全都变了。
一开始还是温和宽厚的男声，可眨眼间就变成冰冷锐利的女声。
而随着女声的出现，遮掩在擂台上的光芒，开始慢慢的消失。夕梨面前的光之羽翼，也开始化为虚无。
随着羽翼的彻底散去，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无比漆黑。
刺目之光背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但就像之前突然褪去的光一般，这黑暗也很快的消失……不过，这种消失并不是真正的消失，而是在凝缩。
这些黑暗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成赤裸的双足。
紧接着黑气上升，赤足外开始裹着一个拖地的黑色长裙，然后黑气继续上扬，凝缩修长的身躯、纤细的双手……当场上黑气消失泰半后，凝聚出来的人影已经模糊可见。
竟是高达五米的巨人！
这个巨人看上去是一个拥有完美脸庞的女子，穿着黑色的连衣长裙，上身还戴着光滑的胸甲，一头披散在背部的金色长发。
她身上最引人注目的，是黑色的蒙眼布，将双目完全蒙住，不见世间一切罪恶。
她一手提着天秤，另一手握着长剑。
天秤意味着以律条为基准的公正，而长剑意味着判罪时的裁断。
所有人看到眼前这个巨人，全都露出惊疑的表情，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连对赛鲁姆很了解的娜乌西卡等人，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是什么，看上去气势很惊人啊？”萨博好奇的看向安格尔，既然安格尔一开始就说这场比赛不见得不精彩，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的确，安格尔可能是场上除了赛鲁姆外，唯一知道内情的人。
他沉默了片刻，轻声道：“他依旧是黑典，不过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黑典其实指的就是赛鲁姆手中的那本厚壳书，而这本书的全名，其实叫做《黑暗狱典》。
书灵是一种很特殊的灵，一旦幻化成功，必然会携带他这本书本身的一些性质。就譬如野蛮洞窟的书老，很多人就怀疑他，是不是由某个记载万物的百科全书所化，就是因为他的博学。
而黑典，当他幻化成灵，也携带了它本身的一些性质。
《狱典》其实是一部司法之作，而黑典所化的这个巨人，其实就是一个司法女神的形象。
或者，可以称之为狱典之神。
此时在擂台上，化身狱典之神的黑典，赤裸双足踩在涌动的黑暗雾气间，就像是踩在翻滚的罪恶里，每走一步，都有黑暗融入到她体内，仿佛是在涤荡人间的罪恶。
夕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谨慎的后退好几步，一脸的戒备。
黑典也没有立刻动手，而是低下头面对夕梨，用冰冷的声音道：“我既已执秤，律条便开始重演，你虽非恶徒，但阻挡在吾面前，便是有罪之人。”
“带罪，则需罚。”
第1555节 律条重演
黑典的声音刚落，蔓延在整个擂台的黑气突然翻涌了起来，就像是黏稠的黑水，时不时的升起气泡，荡开涟漪。
夕梨看到这一幕后，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威胁感。
她不是一个被动承受的人，虽然一开始面对巨大化的黑典时，有些谨慎没有立刻动手，但是既然黑典如今已经对她露出了獠牙，那么为了自己的安全，她必须提前去抢占先机。
先一步动手，才能让自己不至于落入被动！
思及此，夕梨没有犹豫，双臂的位置砰的一声炸裂开来，化为浓郁的黑雾，并且联通到地面的黑气里。
整个擂台上，覆盖了薄薄一层黑暗之气，是眼前黑典所化的巨人鼓捣出来的，她站在这如水般黏稠的黑暗之气上，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些黑暗之气可能会成为她最大的危机。
所以所以夕梨想要做的，就是先将脚下的黑暗之气解决。
夕梨最先选择的是抢夺黑气的主控权。
如果能将地面的黑气归为己有，那自然是最好的，可以成为她的助益。如果不行的话，再行驱逐也可以。
不过，夕梨想的很完美，当真正要去做的时候，却发现这个黑气虽然有黑暗性质，但惰性到了极点，她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去进行操控。
它就像是陈疴一样，附着在地面，与地面合二为一，无法撬动。
哪怕选择驱逐，也行不通。
夕梨的表情变得更加阴沉，无法撼动这蔓延的黑气，也就意味着，她随时随地都处于被动中。
“涤荡黑暗与罪恶，属于律条下的司法之职，你无法驱逐的。”黑典冰冷的声音，传入夕梨的耳中。
“既然无法驱逐，那我就直接杀了你，一切也都结束了。”夕梨冷眼看去，话毕，下半身化为了黑暗，如烟尘一般冲向了黑典。
不过，在即将抵达黑典身边时，夕梨突然猛地一拐弯，朝着赛鲁姆的方向伸出手。
夕梨对于黑典的实力目前还不了解，但她很清楚，她今天这场比赛不是要和黑典争个高下，她的对手是赛鲁姆。所以，她看似是朝着黑典攻击，但她目标其实是赛鲁姆。
一道无形的能量，从夕梨的掌心处释放出来。
随着能量的释放，在赛鲁姆身前不远处，陡然出现了一个黑暗的漩涡，就像空间裂缝，里面一片的黑暗幽邃，并且不停的旋转着，同时一股恐怖的吸引力，从漩涡中散发出来。
三级戏法，漆黑之轮！
化为黑暗的漩涡，所有被吸引进入的东西，无论生灵亦或者死物，都会被碾碎成为黑暗的碎屑，永远飘荡在无边无际的暗界里。
这是一个极其恐怖的黑暗系戏法，赛鲁姆也有打算学习，不过按照他自己的计划，起码要学习超过五年、十年，才有可能粗通。
可是夕梨却能如此轻松的释放，从这也可以看出，夕梨与赛鲁姆的差距有多大。
赛鲁姆很清楚漆黑之轮的恐怖，所以他竭力的想要在身前制造一个抵抗力场，可惜他现在受伤非常的严重，根本提不起力气。
在恐怖吸力下，赛鲁姆已经开始撑不住了，他染血的指甲深深的扣在地面，可此时地面在漆黑之轮的吸引下，都已经开始松动。
随着“哐当”的声响，地板被掀了起来，赛鲁姆也失去了重力，弹飞在半空中，以极快的速度被黑暗之轮所吸引。
眼看着，赛鲁姆即将被黑暗之轮绞碎。
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响彻整个赛场。
“律条之一，司职之内，只有执掌天秤之人，方有行审资格。”
“僭越，有罪！”
话毕，从地上翻滚的黑暗之气中，突然升起了一座黑暗牢笼，将漆黑之轮直接困在了牢笼里。
当漆黑之轮被困住后，吸引力随之消失不见。不过，赛鲁姆因为还处于失重中，由于惯性还是继续往前飞，最终重重的撞在牢笼上，跌落在地。
好在，赛鲁姆并没有受太大的伤，自行的站了起来。
而随着赛鲁姆站起身，他的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能量的波荡，他回首一看，却见黑典伸出长剑，剑尖轻点牢笼，牢笼便化为了虚无，困于其中的漆黑之轮，也随着牢笼化为了黑暗，融入了地面。
漆黑之轮被击破后，观众席上鸦雀无声，他们全被这转变给惊呆了。居然这么轻易就化解危机，这个书灵为何变成这样；还有，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赛鲁姆要翻盘吗？
观众惊讶，裁判其实也惊讶，而且他们现在还聚集在一起进行讨论着。原本他们已经将赛鲁姆与夕梨各自的排行差不多定了调，只等着比赛结束了。可这突然变故，让他们不得不对双方重新评估。
而看到这一幕的夕梨，表情很难看。她作为杀手锏的三级戏法在眼前这个巨人面前，不堪一击，甚至还能纳为己用，这对她而言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不过，打击显然还没结束。
黑典在毁掉漆黑之轮后，再次举起了长剑，而且这一次是对准了夕梨。
夕梨阴沉着脸：“在你现在的身上，我看不到任何的希望。看来，当初就不该心软，应该杀了他。”
黑典：“律条之二，司职之内，所有的异见需噤声。”
话音落下，地面的黑暗之气翻腾，无声无息间，夕梨发现自己突然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同时，一股模模糊糊的影子，突然显现在黑典的背后。
那是一座漆黑的殿堂，华丽空旷，肃穆冰冷，仿佛隐隐有诵念声，在耳边低语。这时，一群带着镣铐的罪人，颓丧且麻木的走进大殿内，一步步的来到殿堂中央。这群“罪人”的最前方，也就是殿堂的主位，是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像。
而雕像的模样，正是一手持剑一手持天秤的狱典女神！
这一幕，落在萨博的眼里，眉头不禁皱起：“这个殿堂怎么有点像……极端教派的异端裁决庭。”
不过萨博并没有多想，因为这个殿堂终究只是一个幻象，真正让他在意的是——禁言。
黑典说了一句律条，然后让“异见噤声”，夕梨便无法说话了。这个过程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因为禁声术、禁音结界、无声光环等等类似戏法，都可以做到这一点。
可是，黑典没有使用戏法，甚至没有能量波动，只是擂台上铺就的黑暗之气翻涌了一下，便出现了眼前的情况。
这有点超乎萨博的想象。
“难道是言灵？”
可是言灵也是神秘侧音系的一种启动术，也绝对有明显的戏法痕迹，以萨博的能力，绝对可以捕捉到。
不是言灵，也没有戏法痕迹，那会是什么？萨博目光仔细打量着赛场。
化身狱典之神的黑典，静静的站在黑暗之中。
萨博的视线看向黑典的脚下，那一片翻腾的黑暗之气，它覆盖着四方的擂台，就像是一片黑暗的域场。
域场？
萨博突然想起了什么：“难道是法域雏形？”
法域是规则的领域，是只有传奇巫师才能触碰的境界。
所有巫师都知道一句话：法域之内，我即是神。
这也说明了，法域的某些特性，当处于自身法域中的时候，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一种必定践行的规则。和刚才黑典让夕梨禁言的情况，还真有几分相似。
如果真的是法域雏形，那这个赛鲁姆却是很不简单。
法域雏形虽然南域也有，但不多见，如果确认这是法域雏形，赛鲁姆绝对会成为一个潜力种子！
第1556节 希望曙光
将夕梨禁言后，在夕梨难看的表情中，黑典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天秤。
一股奇异能量从天秤上往外散发。
天秤左边托盘上出现了一个囚笼的虚影，右边托盘上则浮现出一本厚壳书，正是赛鲁姆手中的《黑暗狱典》。
此时，《黑暗狱典》飞快的翻页着，一排排狱典规章和惩处律条，仿佛活了一般，从书本中一跃而出，漂浮在半空中。
每一排律条上面都书写着“有罪”、“裁决”以及“异端”。
这些律条就像是乐符般，原本是在《黑暗狱典》周围沉浮着，可当黑典嘴里说出一个“判”时，律条便排着队一般，飘飞到左边托盘上的囚牢里，然后融入到囚牢中，让它从虚影逐渐变得真实。
与此同时，弥漫整个擂台的黑气，也开始翻腾起来。就像是从黑水里，伸出无数双手，要将夕梨拖入黑暗之中。
面对如今的状况，她一点也没办法，想要避开黑气的范围，只有飞起来，或者跃出场外。飞起来的话，没有大地依凭，面对巨大的黑典其实是吃亏的；而跃出场外，那等同于认输。
夕梨不想就这么认输，可她实在没有挣脱的力量。
在与黑气挣扎了许久后，她最终还是被黑雾团团包围了起来。
当夕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已经出现在了天秤左边托盘上的囚笼里。
黑典这时再次开口道：“狱典刑罚，异端裁决！”
话音落下，黑典手中的长剑悬在夕梨的头顶，似乎在宣告着判罚的信号。
那漂浮的律条，速度也在加快，不停的钻进关押夕梨的牢笼中。
每有一排律条钻进牢笼，夕梨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
裁判席上，萨博表情闪过赞叹，对安格尔道：“我现在有些明白，你为何会说这场比赛精彩了。”
“我在黑典的身上，感觉到了秩序的力量，这或许是因为司法的缘故？而秩序是规则的脉络。虽然还未成型，但已经可以看出潜力无穷了。”
异端裁决，狱典之神。法域雏形，规则之力。
每一项，都为这场比赛的精彩程度添上一笔。从观众那瞪得滚圆的双眼，以及大气不出生怕影响观看体验的神情，就可以看出这场比赛绝对颠覆了他们原来的刻板印象。
或许这场比赛不是目前新星赛里最精彩的比赛，但绝对会成为一时的热门话题。
无论是夕梨那堪比潜力种子的实力，亦或者赛鲁姆那颠覆常人印象的巨大书灵，都是非常好的谈资。
萨博再次看向比赛场，夕梨已经被彻底的锁在牢笼里，在一条条处罚的律令中，脸色苍白嘴角有血迹渗出，模样凄惨极了。
萨博感慨道：“看来，你的那位小朋友，还真的要翻盘了。”
“这倒不一定。”安格尔这时却是持了不同的意见。
萨博好奇看去：“为何，你觉得夕梨还有胜利的机会？”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赛鲁姆有底牌，夕梨难道就没有底牌吗？这个夕梨的身上，我一直觉得隐藏了一股力量。”
他昨天对赛鲁姆也说过，使用了狱典之神这步棋，可能会有胜利的机会，但这也只是可能。前提是，夕梨没有使用隐藏力量。
安格尔看着远方的牢笼里的夕梨。
她虽然处于牢笼刑罚之中，但并没有认输，而是紧咬着嘴唇，念念有词。
因为夕梨从比赛一开始就在念叨，所以她的这个行为看上去似乎很正常。可是，安格尔却发现，夕梨如今每次念叨，她体内都有一股隐藏的力量在翻涌，似乎在冲撞着某个枷锁。
一旦这股力量突破了桎梏，战局会不会出现改变呢？
安格尔的话音落下没多久，所有人都以为结果已定的战局，再一次风云突变。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
在囚笼之中，夕梨能保持站立，几乎都是硬撑的。
从《黑暗狱典》里冒出来的律条，别看只是钻进牢笼，并没有伤害夕梨，但对于夕梨而言，这是一种心灵的煎熬，甚至比起身体的摧残更让她难受。
她的耳边，一直有一个威严的声音，在对她的人生进行宣判。
她的记忆之匣好像被人打开，从她出生开始，每一件她觉得愧疚的事，都化为了一幅画面在她眼前闪过。并且，配以威严公正的低语，让夕梨恍惚间感觉自己仿佛赤条条的站在法庭上，被众人指指点点，她身上每一处缺陷弊端，都成了罪恶的源头。
司法女神以高高在上的位置，俯瞰着她，并且用公正之剑，惩处着她的过往。
她身上的伤疤、陈疴还有不想被人提及的隐私，全都成为了对方挞伐她的手段。哪怕夕梨很清楚，这是对手的诡计，但当她最想隐瞒的事情被翻出来，她还是忍不住备受打击。
尤其是，当一个男人的画面，出现在她眼前时，她几乎连站都无法站立。
耳边公正威严的低语还在继续：“他是你最爱的人，也是你最怕的人，可是你为什么在躲他，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
“你用自己的信念，摧毁了一个爱你的人，你坚持的信念本身就是有错的。而你杀死他的至亲，这更是罪大恶极，有罪，需罚！”
夕梨猛摇头：“不是的，我是在帮他……闭嘴，你给我闭嘴！”
可夕梨无论怎么叫喊，那道审判他的耳语，依旧不停的回荡在她脑海中。就像一个禁锢她思想的魔咒，在对她冷冷的嘲笑，与无情的叫嚣。
在一次次的打击下，夕梨最后抱头蹲在牢笼中。
撕开陈旧的伤疤，夕梨直面着自己的过去。
越是害怕，越是被桎梏；越是不忍回顾，就越是卑微。
夕梨在这一刻，面对过去不堪的自己，卑微的仿佛沉淀在腐朽沼泽深处的沙尘。
在看到这幅样子的夕梨，所有人都以为赛鲁姆获胜了。
可有的时候，越是被逼迫到极端，越容易看清自己。
而且，夕梨的情况还很特殊。
夕梨从很多年前开始，就总是对自己低语着：“眼前的一切，都是遮挡我追求希望的黑暗。为了见到最灿烂的希望，就必须先经历更深刻的黑暗。”
道理她都懂，但她从未去践行过，哪怕她总是在嘴里反复说着“追求希望”，可压抑在心中的力量，只是被压抑着，从未释放出来。
她害怕面对那样的自己。
就像是赛鲁姆，过去他一直不敢走“黑典执秤，律条重演”这步棋，就因为他怕走了这步棋后，黑典会迎来糟糕的结果。他怕失去黑典，再也无法挽回。
哪怕赛鲁姆知道，黑典想要更进一步，必须要走这步棋。
道理他懂，但他被各种外因所桎梏，他不敢前进，他害怕前进。
夕梨也一样，总是在嘴里说着要寻找希望，总是说着“只有经历了最深沉的黑暗，才能迎来最灿烂的希望”，可她依旧不敢面对过去，就像上回和冷目猫对决一般，夕梨不认为自己会输，可打到一半，她看到了那人。
她连继续比赛的勇气都没有，直接认输逃跑了。
夕梨和赛鲁姆，或许都不是怯懦的人，他们不畏惧死亡，不畏惧伤痕。可只要牵涉到心底最柔软最想珍视，也最不敢面对的事情时，他们便退却了。
而这一场的比赛，其实对他们都是一个机会，一个与过去的自己和解的机会。
赛鲁姆终于还是放下了陈见，他相信了黑典，向前走了一步。
夕梨也一样，她被黑典的力量，强行拉着面对自己的过去，当达到最卑微的那一刻，也是她认清并且贯彻自我的一刻。
她再次低声道：“为了见到最灿烂的希望，就必须先经历更深刻的黑暗。”
这一回，她不再只是述诸于口。
当话音落下的时候，心中一直压抑的力量，终于释放了出来。
只见夕梨身上的黑暗突然褪去，一种明媚到极点的光芒，从她的胸口往外散射开去。
黑暗尽褪，光明袭来。
隐藏在夕梨身体最深处的力量，终于解放。那是纯粹的光明，也是夕梨一直所追寻的希望。
正如黑典说的：“他人身上的光亮，却是无法照进个人内心深处”。
希望，永远不要在外面寻找，它其实一直在自己身上。
当夕梨将黑暗力量消退，展现出纯粹的光明之力时，战局再次发生了改变。
狱典之神，虽然掌握的是司法规则，但其实本质还是从黑暗力量里脱胎而出。光与暗，从来都是相互交融又相互克制的，当夕梨挥舞充满希望的光明之剑时，哪怕再坚固的牢笼，也化为了碎片。
夕梨的实力本就达到了学徒巅峰，超过赛鲁姆太多。哪怕黑典的力量很强大，但他的主人毕竟是赛鲁姆，还是会受到赛鲁姆本身的掣肘。
夕梨用出克制黑暗的光明时，黑典也没有办法抵挡。
在一阵耀眼的闪光之后。
夕梨从半空中落到了地上。
她的背后，巨大的狱典之神手中的长剑，被砍断成了两半，跌落擂台。
夕梨没有再动手，因为在另一边的赛鲁姆，早在光明力量鲸吞下，就已经失去了意识，昏迷在地。
而黑典的长剑被砍断后，他也终于低下头。
随着评判的一声令下，比赛结束。
夕梨，胜！
第1557节 休眠
当光屏上显现出胜负后，观众席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掌声，持续了很久。
开场前，所有的掌声和欢呼几乎都是为了安格尔，而如今却是为了场上两位选手。为了选手的尽力，也为了自己在看了一场酣畅淋漓比赛后，内心渴望的宣泄。
哪怕比赛已经结束，观众的讨论与呼喊却一直未曾停止。而此时，最忙碌的还不是观众，而是在讨论结果，并且进行排名修订的一众评判。
萨博本来想让安格尔也来进行修订，然而安格尔并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另一边。
萨博随着安格尔的视线看去，却见擂台上黑典从女巨人的形象，慢慢的变小，最后变成了普通人的大小。不过外貌依旧是典狱之神的样子，可惜双手所持的物件，却都出现了损毁。
黑典收起了破损的长剑与天秤，然后一步步的走到昏迷的赛鲁姆面前。
将他抱起来，然后脚尖一踏，便飞纵到了评判台。
黑典来到安格尔面前，半跪在地，将浑身是血的赛鲁姆交给了安格尔：“小主人就拜托帕特大人了。”
安格尔将赛鲁姆扶到身边，看向黑典。
“接下来我可能会陷入休眠，不知什么时候会醒过来。”黑典说完后，静静的看着赛鲁姆，似乎在记着他的模样，隔了好一会，黑典才继续道：“等主人苏醒后，请帕特大人代我告诉主人，谢谢他对我的信任，还有……我一定会回来的。”
安格尔深深的看了黑典一眼，点点头：“好。”
得到安格尔的确认后，黑典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
话音一落，黑典整个人开始变得模糊，就像是进水的老照片，鲜活的颜色在逐渐的被稀释，变成基础的黑白色调，最后化为了无数微小的颗粒，融入到了赛鲁姆怀里的《黑暗狱典》里，消失不见。
远方的比赛场上，夕梨并没有退回选手后台，而是静静的矗立在原地，目光看向黑典消散的身影，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可最后却只在风中留下一阵轻微叹息。
其实，夕梨能够感觉到，当初她被困到黑暗囚笼后，黑典可以用其他方法来对付她。
无论是长剑挥砍，亦或者其他刑罚，都能让夕梨瞬间殒命。
可黑典并没有这么做，反而通过繁复而毫无意义的种种审判，让她直面了一直想逃避的过往。
在经历了最卑微的黑暗后，寻找了光明的希望。
她不知道黑典是无意的，还是有意为之。但不管如何，夕梨承了他的恩情。所以，当光明从她身体中挣脱，在最后决定胜负的一刻时，夕梨其实完全可以杀死赛鲁姆，她却没有这么做。
夕梨最后看了一眼，在帕特巫师身边的赛鲁姆，然后轻掩胸口的光明，重新步入了黑暗中。
光明的背后是黑暗，希望的深处也潜藏阴影。面对只是第一步，如何去正式，才是夕梨现在要做的。
……
因为赛鲁姆的伤势很严重，急需治疗，所以安格尔拒绝了萨博的邀请，没有去参加排名的讨论。
反正无论排名如何，这一场比赛输了之后，赛鲁姆的新星赛之旅，也基本到此为止了。
安格尔告别了萨博，带着赛鲁姆准备去诊疗室，在离开之前，安格尔看了眼观众席。
娜乌西卡等人正用急切的眼神看向他。
安格尔向他们传声，告诉他们不用担心，这才移开视线。
不过，安格尔移开视线后，突然感到一道有些怨念的眼神从另一侧向他看来，那股怨念并不是实质上的怨恨，而是一种类似抱怨的情绪。
安格尔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发现看向他的人，是一个头戴鹿角帽的少年，他正一脸哀怨的看着安格尔，可当安格尔看过来时，他又立刻收起表情，兴奋的站起身，边蹦跶边挥舞起双手，生怕安格尔看不到他一般。
安格尔回忆了一下，他似乎从未见过这个少年，对方又哀怨又兴奋个什么劲？
或许是一个内心世界很丰富的崇拜者？
安格尔想到这，也没有在意，向他轻轻点点头，便转开了视线。
半晌后，安格尔带着赛鲁姆去进行了治疗，以无限战塔配备的治疗设备，赛鲁姆的身体很快就恢复了大半。只不过，想要恢复如初的话，至少要修养个十天半个月。
十天半个月后，新星赛都结束了。所以正如安格尔所说的，这场比赛应该就是赛鲁姆的最后一场新星赛了，虽然输了，但在安格尔看来，却是划下了一个相对完美的句号。
而且，黑典在打到一半的时候，就清楚这是赛鲁姆最后场比赛。黑典也知道，赛鲁姆并不看重新星赛的胜负。所以黑典后面对夕梨做的一切，更像是在帮赛鲁姆给予人情，而不是与夕梨争个输赢。
平日里，黑典和赛鲁姆有种针尖麦芒的感觉，但其实他们内心对于彼此，都是柔软且在意的。
从诊疗室出来后，安格尔便看到娜乌西卡与哥哥里昂等在外面。
“希留又睡着了，珊先带她回芳龄馆，我们在这里等着。”娜乌西卡道：“赛鲁姆没事吧？”
“放心吧，没事。”安格尔简单的将赛鲁姆的情况说了一遍。
“那黑典的情况呢？”里昂问道。
“黑典的话，和赛鲁姆一样，目前陷入沉睡了，应该过段时间就醒了。”其实安格尔也不敢保证黑典会不会醒。当赛鲁姆选择走这步棋后，黑典是进化成功，还是彻底消散，都是未知的。但既然黑典信誓旦旦的说，他会回来，那么安格尔也选择相信他。
听到大家都无事，里昂和娜乌西卡终于松了一口气。
因为今天并没有其他人比赛，他们便带着赛鲁姆准备先回芳龄馆。
在路上，娜乌西卡也询问起了比赛中黑典变化成“狱典之神”的事，安格尔只是笑着说，这是赛鲁姆的秘密杀招，具体细节他却是没说。
不是安格尔刻意隐瞒，只因为这是赛鲁姆的事，就算说也不该由他去说。
聊着聊着，他们又说起了其他比赛的事。
其中，他们聊得最多的一场，是「1号VS闪亮新星」这场比赛。
这场比赛，是和赛鲁姆对战夕梨同时开场的比赛，在赛鲁姆比赛结束后，娜乌西卡还特意去询问了这场比赛的结果。
安格尔拿出通讯器看了一下内部的排名：“这两人……好像都不是被关注的潜力种子。”
1号是一个运气不错的血脉侧学徒，遇到的都是普通的对手，目前已经积累了四连胜。第五场，就是今天对战这个闪亮新星。
闪亮新星，在内部的评价相对较高，推测是一个和夕梨差不多的，遗珠型的潜力选手。
但也只是推测。
所以安格尔有些好奇，为何他们会谈论这场比赛？
“因为这个1号啊。”里昂回答道：“在你去黑城堡的那段时间，1号其实经常来芳龄馆，也教过我不少的战斗技巧。”
安格尔愣了一下：“这个1号是？”
“雷诺兹。”娜乌西卡接口道：“你可能不认识，是我游历期间，在香波海滨认识的一个超凡者，是一个……”
娜乌西卡似乎在斟酌着措辞，好一会儿才道：“你知道约翰的逆袭吗？”
“知道。”安格尔表情有些意外，他不久前才和萨博聊起过「约翰的逆袭」这个梗，没想到短短时间，又从娜乌西卡口中听到。
“雷诺兹就像是那个约翰一般，自带幸运光环的热血青年。”
其实雷诺兹实力比起娜乌西卡还要差，可他运气太好了，遇到的所有对手全比他弱，就算稍微比他强一些的人，他只要热血一上脑，都有机会反败为胜。
听完娜乌西卡的话，安格尔已经给雷诺兹标上了“小说中的热血男主”的标记。
不过这时，里昂接口道：“可惜的是，这次遇到闪亮新星，却是没有逆袭。刚才我们看了比赛结果，他输给了闪亮新星，看来他的好运到此为止了。”
安格尔：“有的时候，输并不代表厄运。”
“啊？为什么？”里昂一脸怔楞的看着安格尔。
“在不涉及生死利益的赛场上，假如胜利的代价，是耽误十年的修行，或者魔源破损而止步于此，你愿意胜还是负？”
里昂：“当然是认输，不过，这只是比较极端的例子吧？”
里昂刚刚话毕，安格尔的通讯器上就接收到了一条关于最新对战表的信息。
安格尔将通讯器递给里昂：“你不妨看看，他们下一场的对手。”
里昂接过通讯器，一眼就看到了一条对战信息。
「1号VS贤者之书」
「闪亮新星VS 海洋之子」
贤者之书，正是赛鲁姆，目前正被里昂背在背上。以赛鲁姆的情况来看，下场比赛铁定不能上场。
而闪亮新星的对手——海洋之子。
这可是目前新星赛夺冠呼声最高的人，捷波。
两相对比之下，里昂突然有些明白了，默默的将通讯器还给安格尔：“我现在明白了，看来他身上是真的自带「约翰的逆袭」光环……”
第1558节 兑换域魔之目
除了1号和闪亮新星的比赛外，他们还着重讨论了另一个人。
一个外号叫做“哲学家”的选手。
“哲学家”的真名叫做奥纳西斯，来自乌托学院。
这是一个所有人几乎都没听过的名字，而且就连乌托学院的人，绝大多数都不清楚奥纳西斯其人。只是有传言，奥纳西斯平时似乎都待在乌托学院的哲理辩驳会，当一个听众。是一个对于哲学非常热衷的边缘人。
这个人之所以会成为讨论的焦点，是因为他的每一场比赛的过程都有些匪夷所思。
迄今为止，他已经连胜了五场比赛，每一场胜利都是在无知无觉间，观众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比赛就已经结束了。
甚至，评判席上的一众评判，也常常一头雾水。到了后来，奥纳西斯每一次比赛，都会有巫师级评判镇场，就是为了对他做一个全面的评判。
到了后来，就连几位特殊评判都会去看。包括来自冠星教堂的观察者海德拉，以及水纹女巫。
其中海德拉是第三场比赛去看的，然后第四场、第五场都未缺席，可见海德拉对他的重视。
虽然不知道“哲学家”到底有什么魔力，但从这些细节就可以看出，他的实力绝不容小觑，说不定又是一匹隐藏的黑马。
安格尔听完他们的闲聊后，也拿出了通讯器看了看常驻评判对选手的内部排名，发现这个“哲学家”在不久前还被定在排行榜的两百位开外，但短短几天内，就以坐火箭的速度，不停的上升，每打一场比赛，就是超过四十名的提升，到了如今，已经来到了第八位！
要知道，排在他前面的，基本都是如捷波、苏雅图泰、卡佛莲……这一类的夺冠热门。
毋庸置疑，这定然是一匹杀出重围的黑马。
不过看着他的这个外号，安格尔莫名觉得有些熟悉，脑海里隐隐浮现了一个人的影子。
……
赛鲁姆在回到芳龄馆后的第二天便醒了。
他醒过来后，得知黑典陷入了休眠，整个人便笼罩在一种阴郁的氛围中。以往，所有人看到赛鲁姆，从来不会将他与黑暗学徒联想在一起，可现在看到赛鲁姆，能明显感到他身上往外散发的黑暗能量。
在赛鲁姆封闭自我两天后，安格尔去找他谈了谈。
赛鲁姆其实并没有后悔那天的选择，但是他在责怪自己。因为，他虽然是贤者之体，但因为融合湛蓝血脉并不符合完整的规范，导致他的贤者之体是半残缺的。
当初，赛鲁姆为《黑暗狱典》点灵的时候，也因为残缺的贤者之体，致使黑典无法化为本质——狱典之神。
这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犹豫与纠结。
如果赛鲁姆是完整的贤者之体，他的点灵会直接将黑典变成完全体，而不至于会经历这一场不知能不能醒来的休眠。
赛鲁姆对自我的责怪，其实还是源于对黑典的担心，以及对黑典的不信任。
安格尔能做的，便是将黑典当初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赛鲁姆。
“黑典是一个书灵，他所知所觉必然比平常人要超前，他既然愿意踏出这一步，说明他已经有了一个预兆。所以，连黑典自己都愿意往前踏一步，你为什么不尝试着相信他呢？”
“黑典说过，他会回来的。你就该深信，他一定会回来。”
安格尔不知道这番话有没有作用，但接下来的几天，赛鲁姆的确振作了许多，看上去似乎恢复了以往的性格。不过还是有一丝差别，在黑典化灵之后，赛鲁姆其实就很少时刻拿着心爱的厚壳书，如今再次回到了几年前安格尔初见赛鲁姆时的情况，他时时刻刻将黑典揣在身上，眼神一刻不离。
……
在新星赛即将进入最终时刻，比赛越发胶着的时候，安格尔终于授完了在阿希莉埃的最后一堂课。
安格尔原本的打算是授十节课，每节课拿个保底两分，就凑够二十分了。
但实际上，他的授课平均分都在四分以上。
安格尔其实自己都有些惊讶，他初来乍到，并不认为教授的多好，为何评分会这么高？
后来，水纹女巫给他解了惑。
他每节课之所以得到的积分会这么高，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教授的方式。
和米多拉大师极为相似，都是以授人以渔为主，而且愿意解答任何问题，哪怕和当下教授知识无关的事情，安格尔也都尽心尽力的解答，是典型的学院派。
学院派的教学，在阿希莉埃的评分一向是最高的。
除此之外，安格尔还是阿希莉埃极为少见，甚至目前属于缺失版图的——附魔导师。
综合起来，安格尔的评分便高了许多。
安格尔最终授了六节课，获得25分。加上作为特约评判的10分……不对，现在其实只有9分，因为只有安格尔作为特约评判参与了新星赛决赛后，才能获得完整的10分。
虽然特约评判的分数还未足够，但他现在累积的分数已经达到了34分。
兑换「白颊域魔的额中目」只需要30分，所以安格尔现在已经可以进行兑换了。
在结束最后一堂课后，安格尔没有理会依依不舍的学生，直接离开了阿希莉埃综合学院，来到了奇幻机械城。
在安东尼奥的引导下，他再次来到了魔材库。
在一阵操作后，传送墙前方的光屏上显示出一排字：「白颊域魔的额中目，不可探察，剩余数量：3；兑换积分：30分。」
剩余数量没变，看来最近没有人兑换。其实这也正常，魔材库里的珍贵材料，只有研发院成员以及特殊贡献者才有机会兑换，而目前留在天空机械城的研发院成员屈指可数。
“帕特先生，是否确认兑换？”泛着蓝光的安东尼奥，在旁低声询问。
安格尔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兑换。”
随着话音落下，安东尼奥的身影钻入了传送墙内，不一会儿后，一团深黑色的混沌气流，从传送墙内送出，悬浮在安格尔身前。
安东尼奥这时也从传送墙中出来，站定在安格尔身侧：“这就是「白颊域魔的额中目」。”
随着它的出现，光屏上的兑换数量从3变成了2。
“此物最好的保存空间是虚空气息中，所以目前呈现的混沌气流，其实是它的保护壳。用气流消引瓶，便可以将包裹在外面的一层气流引导出来。如果目前暂时不使用它的话，我建议让它继续存储在虚空气息中，可以用收纳气体的魔纳瓶作为装载工具。”
安格尔点点头，这件魔材是为了与维菲特兑换幸运之卷的，他自己用不上，所以先用魔纳瓶保存是最好的。
在将「白颊域魔的额中目」装进魔纳瓶后，安格尔向安东尼奥打听起了水纹女巫的位置。
他并没有维菲特的联系方式，所以只能再次麻烦水纹女巫。
“水纹女巫现在正在创造殿堂。”安东尼奥顿了顿：“说起来，院长知道先生来了奇幻机械城后，刚才也传来信息，先生如果有空的话，不妨去一趟创造殿堂。”
第1559节 左手？右手？
小半天后，安格尔带着思索的神情，从创造殿堂离开。
安格尔回到庄园的时候，格蕾娅正在训练着托比，见安格尔眉头紧蹙，好奇的问道：“你看上去很困扰，是遇到什么事了？”
“让我想想，你今天的行程，似乎是要去阿希莉埃授课，莫非是授课时被人质疑了？需要我帮你去将他们烹制成糕点，来为你解气吗？”
安格尔摇摇头：“授课圆满结束，并没有什么意外。我也没什么困扰的，只是在研发院听到一个消息。”
至于这个消息是什么，有趣的亦或者让人震惊的，安格尔都没说。
而关于研发院的事情，格蕾娅虽然好奇，但也不好直接询问：“如果是一个好消息的话，我还是挺乐于倾听的，如果是坏消息的话，那就别告诉我了。”
“目前来看，还不算坏消息，但我也不认为是一个好消息。”安格尔一边说着，一边帮着托比顺了顺羽毛：“不过，无论消息是好是坏，波及范围应该也只是在炼金圈。”
话说到这，格蕾娅也明白了。这个消息是炼金圈子的消息，与她这种圈外人应该无关，既然如此，她也懒得打听，反正如果真是个大消息的话，哪怕她人不在炼金圈，也会知道的。
就像当初安格尔以学徒身份，炼制出高阶炼金作品，这虽然是炼金圈的大消息，可也依旧波及到了其他圈子。
安格尔又和格蕾娅寒暄了一会儿，便独自回到了房间。
回来之后，安格尔坐在窗前沉思了片刻，然后拿出了手札，翻到关于空幻之门的记载中。
在《空幻之门试验记录一》的笔记里，安格尔在“亚历克斯”的名字后面画了一个等号，写上「伊沃.施普瑞特」。
之前，安格尔听完指甲婆婆的故事后，内心中其实已经有所推测，亚历克斯会不会就是失踪的伊沃。但这也只是他的一个推测，可今日，安格尔终于得到了一个确切的答案。
时间回到不久前。
安东尼奥告诉安格尔，缪斯院长邀请他去创造殿堂。
安格尔在得知缪斯院长出关，还有些讶异。因为按照之前安东尼奥的说法，院长闭关起码也是好几个月，甚至以年计，现在连一个月都不到，就出关了？
当安格尔来到创造殿堂，发现不仅仅水纹女巫在此，天空机械城另一个城主——机械兽皇“罗森”，以及指甲婆婆都在这里。
如此郑重以待，而且指甲婆婆还坐在副位，他心中就已经有所猜测，估计是为了伊沃的事。
果然，缪斯院长他们正在讨论的就是伊沃以及「亡灵的轮回之匣」，缪斯叫安格尔过来，也是想要亲眼看一看箱庭之影内的幻境，同时向安格尔再次确认一些细节。
之后，罗森去请了海德拉，以箱庭之影里的一些细节做了一个预言。
虽然海德拉没有直接给出准确的结果，但他从“踞树之蛇”那里得到的一些答案，这些答案都在指甲婆婆那里得到了应证。
也就是说，基本已经确定了，亚历克斯不是伊沃本人，就是伊沃的分身。
在得到这个答案后，创造殿堂里立刻喧哗起来。
缪斯和罗森，就几个问题开始讨论，或者说争执起来：伊沃在哪里？这么去寻找他？还有，该如何在轮回之匣的桎梏下，救走伊沃？
因为双方各执己见，谁也不服谁，创造殿堂里一时沦为了菜市场般。
水纹女巫偷偷告诉他，说他们其实已经争执了好几天了，但现在还没有一个统一的答案，估计这种情况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因为后面他们讨论的一些事情，涉及到了天空机械城的核心利益，安格尔也没有继续留下来听，先一步离开了。
但是就目前他得到的消息，伊沃确认就是亚历克斯，而且，因为伊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无论是缪斯院长亦或者罗森阁下，都已经达成共识：研发院一定会去救伊沃。
安格尔不知道这个消息，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但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必然会在炼金圈掀起一阵惊天波澜。
不过，正如安格尔对格蕾娅所说的，这个消息是好是坏，现在还未可知。
因为轮回之匣的恐怖，未曾体验过的人，永远难以臆测。哪怕安格尔，其实都没有真正体验到轮回之匣的恐怖，毕竟亚历克斯所在的古斯特镇，属于轻量级的轮回场景。
但指甲婆婆毕竟是轮回之匣的炼制者之一，说不定她对付轮回之匣有什么特殊手段。
一切就等着轮回之匣真正被找到后，才能知道这个消息是好是坏。
……
夜空中星辰闪烁之时，安格尔还在伏案疾书，做着理论对比。
经过了两周的实验与探察，安格尔大抵已经将变形软态虫皮肤移植的一些细节完善了，接下来其实已经可以进入实践状态了。
不过现在安格尔还有一些担心的地方。
该移植到哪个部位？
虽然移植之后，全身都可以进行变形，但软态虫的皮肤其实只有巴掌大小，想要达成全身变形是需要消耗相应能量的。
而局部的变形，消耗的能量会相应减少。
其中，所选定移植的位置，则几乎不会消耗能量。
安格尔参照了很多前人的经验，最后排除了私密位置，列出了三十六个部位。又经过各种考量，安格尔最终选定了手部。
因为手是使用率最高的地方，将软态虫的皮肤移植到手部，到时候手部变形时，可以忽略能量消耗，这也可以节省一些能量。
但现在问题又来了，是该移植左手还是右手？
安格尔平时用的最多的是右手，所以移植到右手自然是最好的。不过右手是投影血脉的表象，而且其上环绕着绿纹，安格尔不知道将皮肤移植到右手，会不会与绿纹冲突。
左手其实也可以，但安格尔也担心一件事，如果冷不丁的他又遇到“莎娃”，对方将左手与自己融合，那左手移植的变形软态虫皮肤不就白移植了。
所以，让他犹豫的地方就是在这。
左手？还是右手？
安格尔在难以做出抉择的情况下，他开始一项项的列出左右手的优缺点，以及每一个优缺点所占的权重比例。
当最后做出总结的时候，安格尔注意到，移植到右手，优点很多，优势权重高于左手，但缺点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绿纹，这属于一个变量波动极大的未知权重。
而移植到左手，优势权重比起右手要少吗，它最大的缺点，是担心到时候变形软态虫皮肤白移植了。
这个缺点，虽然会直接导致变形术消失，但安格尔其实能够承受。
因为解决方案也有，譬如再次移植新的变形软态虫皮肤；又譬如，不使用外力，直接学习变形术。因为有过变形经历，学习变形术也会事倍功半。
无论桑德斯亦或者指甲婆婆，其实都劝过安格尔，在移植变形软态虫皮肤后，可以尝试学习正统的修习变形术。
安格尔自己也有此想法，毕竟正统修行的变形术，肯定比靠外力的要好。
故而，在对比之后，安格尔还是决定移植到左手。
在解决这最后一个问题后，安格尔便准备进入移植的流程。
皮肤的移植，虽然不像是肢体改造这种大手术，但还是需要非常精细的操作，安格尔并没有助手帮忙，所以他必须自己完成全部流程。
所以，他给自己预留了三天时间，用来做练习与实践。
第1560节 狂沙之熊
两日后，安格尔从魇境里走了出来。
他这两天都在魇境里通过幻术模拟皮肤的移植，一共模拟了50次，失败了6次。失败的次数基本都堆砌在第一天，他因为是自己给自己移植，所以需要借助魔力之手来做辅助，操控时出了一些谬误，导致的移植失败。
在总结了失败的原因后，第二天安格尔的成功率立刻提升。除了第一场开了一些小差，导致失败外，其他全是成功的。
这在同类皮肤移植上，都属于成功率偏高的。其他巫师想要自己给自己做皮肤移植，估计能到80%成功率，都已经不错了。
因为安格尔是炼金术士，经常操控魔力之手，虽然一开始不熟悉，但他的精细操控远超过同侪，这才是他的成功率较高的原因。
在这种成功率下，安格尔自认为可以进行移植了，这才结束了幻术模拟，从魇境中离开。
不过，安格尔离开魇境后，并没有打算立刻进行皮肤移植。因为就在早上，他的通讯器收到了水纹女巫的传讯。
据水纹女巫说，维菲特那边已经有消息了，并且水纹女巫还约了安格尔下午在指甲婆婆的炼金屋见。
这也是安格尔早上开小差导致移植失败的原因。
距离约见时间已经快到了，安格尔离开了庄园，朝着主城区走去。
当安格尔抵达指甲炼金屋的时候，发现水纹女巫法琳娜已经在这里了，正在和一个魁梧的男子谈笑。
“不好意思，来迟了。”安格尔露出歉色。
法琳娜摆摆手：“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你不仅没有来迟，还提前了。至于我，其实昨天就过来了。”
昨天就过来了？安格尔怔了一下。
法琳娜轻声一笑：“你今天来指甲炼金屋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婆婆似乎不在？”安格尔瞥了一眼远处的柜台，平日里都是指甲婆婆坐在那里，可此时却是尼哈站在那里。
尼哈，是指甲婆婆炼制的香木傀儡。
“婆婆还在研发院和院长他们在讨论，她让我代她照料一下炼金屋，我就过来当暂代的店主，顺道还能揩一些材料回去。”法琳娜眨了眨眼，笑道。
安格尔明了的点点头，想来指甲婆婆应该还在就伊沃阁下的事，与缪斯院长和兽皇阁下商议。这件事关乎研发院的核心，所以容不得马虎。
法琳娜话毕后，向安格尔介绍坐在对面的男子：“他叫列恩，不知你听过他的名字吗？”
列恩是一个魁梧大汉，穿着黄色沙纹巫师袍，棕红色的短卷发，左脸有一道经过眉骨的疤痕，初见时有些凶神恶煞的味道，但笑起来后，却冲淡了那种凶恶的味道，反倒带着些爽朗意味。
安格尔看向列恩，第一眼看的并不是他的面容，而是他的肩膀。
因为在他的肩膀上，有一双长着粉红指甲的毛绒绒手掌挂在衣服上。当安格尔目光看过去时，一个小脑袋瓜，从列恩背后缓缓升起。
却是一只身形迷你的沙熊，黑色的眼珠转来转去，当看到安格尔的目光时，闪过一丝畏怯，又埋下了头。
安格尔收回了视线，目光定格在列恩脸上，笑着点头道：“自然听说过，列恩先生可是被誉为南域最讲公正的巫师。”
安格尔说的并非假话，列恩，外号是“狂沙之熊”，来自西地摩沙。他在巫师界的人缘非常的好，就是因为他的公正与讲义气。
安格尔虽然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但他很早之前就听过列恩的名字。当初，戴维带着安格尔炼制的音乐盒去远古河滩的拍卖会，那时因为拍卖会上有人提及盗版幻音盒，列恩还为安格尔的音乐盒主持过公道。
正因此，安格尔哪怕没有见过列恩，可对他的印象便已经偏好。
“超维巫师的大名，我也是很早就听说过，而且一直想找机会拜访，如今总算能见面了。”列恩笑着与安格尔握手。
在一阵寒暄后，众人落座。
安格尔虽然对列恩的观感不错，但是他内心中还有疑惑，为何列恩会在这里？
法琳娜坐下后，很快就给他解了惑：“维菲特之前和我联络，称他处于实验最关键阶段，暂时无法脱身。他说，会另外请人将幸运之卷带来，没想到来的却是列恩。”
列恩也适时接口道：“维菲特的确有些事情耽搁，不能亲自过来，他其实非常的遗憾。我正好要来天空机械城，想着能拜会一下大名鼎鼎的超维巫师，便代他来了。”
一边说着，列恩将挂在他肩膀上的迷你沙熊拎了过来，放在桌子上。
小沙熊也在众人的目光下，有些不自在，瑟瑟发抖。
“它是我的伙伴米沙，它有些害羞。”列恩摸了摸小沙熊的脑袋，掌心的温暖让小家伙稍微平静了些。
然后，列恩嘴唇动了动，小沙熊不知听到了什么，身体微微前倾，嘴巴一张，一个小巧的皮纸卷轴就从它嘴里吐了出来。
当卷轴接触到外界时，本来只有拇指大小的卷轴，迎风便长，刹那间变成了正常的大小。
“米沙体内有一个储藏空间。”列恩解释了一句，然后将那裹好的皮纸卷轴递给安格尔：“这就是维菲特拜托我带来的幸运之卷，你不妨看看。”
“好。”安格尔眼里闪过亮光，接过了卷轴。
这张卷轴一开始并不起眼，可当安格尔慢慢将它展开，露出它的真面目时，一种奇妙的韵律便充斥在整个大厅中。
幸运之卷，说起来是一种特殊且稀少的魔纹皮卷。安格尔自己精通附魔，所以感受更加深刻。
幸运之卷上面并没有看到任何魔纹的纹路，可是随着能量在皮纸面上氤氲，安格尔的眼前仿佛出现了无数的几何线条，它们从展开的皮纸上一跃而出，从平面变成了立体，不停的延展着，形成了一个个简约却又让人眼前一亮的图案。
这些极简的几何风图案，组成了一个奇妙的迷宫。而此时，有一团奇怪的能量，正在迷宫里面穿梭着，似乎在寻找着出口。
不过它的穿梭，不同于其他的迷宫解密。
它路过的地方，尖锐的角变得平整，锋利的折面也化为圆润，就像是将命运的棱角一个个抹平，将所有藏于黑暗中的危险选择坍缩，只留下一条平整光滑，直通最后的出口。
当它穿过迷宫的隧道，从出口中走出去的那一刹那，在安格尔视界里，这些所有的线条重新归为，从立体降回了平面。
一道不知从何而起的微风拂过，之前的一切全都消失不见。
幸运之卷平整的摊开，上面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一团隐匿的能量在氤氲着，静谧而无痕。
“这就是幸运之卷？”安格尔在心中喃喃自语，刚才的那一幕实在太震撼了。
原本他还想着，幸运之卷也属于魔纹范畴，说不定他可以模仿。可现在看来，魔纹学的深度，还是超乎了他的想象，他明明知道这是魔纹，可却找不到丝毫的痕迹。仿佛，就像是另一种层面，或者说另一个维度的事。
在达不到相应的高度前，别说去复制，恐怕连它的运行机制都弄不明白。
第1561节 幸运之卷
“我大概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看到幸运之卷了，上一次还是在天空拍卖会上。”法琳娜眼里闪过迷醉，感慨道：“不得不说，每一次看到幸运之卷，都能让我感受到官能上的震撼，今天也一样。只是可惜……”
法琳娜顿了顿，叹了一口气：“可惜幸运之卷存世太少且无法复制，而且维系的幸运时间太短了，要不然作用会更大。”
“幸运之卷如今存世稀少，我倒是觉得很好。”这时，列恩突然道：“幸运本身就是一种不可知的力量，我甚至很怀疑，它究竟是不是一种可探察的力量种类。”
“如果幸运真的可以被操纵，那么接下来必然是滥用幸运。到了那时，再古老悠远的文明，恐怕都会遭遇大厦将倾的宿命。”
列恩所说的，其实表明了一种巫师界的观念之争：选择与被选择。
选择代表了前路的未知，也就是所谓的变数。而被选择，就是一种宿命，生而为人是被选择，死后埋骨也是被选择。
幸运之卷的力量，埋掉了你拥有的无数选择权，仅仅给你留下所谓“好”的选择，这其实也是一种被选择。
偶尔操纵，可以成为点缀耀眼文明上的灯塔。
但如果滥用他，那从文明的基石上，就会出现动摇。因为幸运，只是坍缩了某些不好的可能，但并不意味着，他增加了好的可能，以及推动了事物的前景。
很多时候，危险的选择，甚至直面死亡的选择，才可能成为源动力。
列恩说出这番话，除了是在附和法琳娜的话，其实也是在隐隐点明幸运背后，并不是毫无代价。
安格尔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他并没有打算滥用，也不会将他用在现实之中。
在虚幻的梦里，让幸运开出幸运的花。而现实，还是需要回归现实的骨感。
列恩感慨之后，看向安格尔：“你还需要确认一下吗？”
安格尔摇摇头，他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幸运之卷，无法立刻判断真假，但法琳娜的话其实已经表明了这是真的幸运之卷，而且安格尔自己也感知了刚才那神异的魔纹。
毫无疑问，这就是幸运之卷。
列恩如此爽快的就将幸运之卷拿了出来，安格尔自然也不可能犹豫，当下就将装有「白颊域魔的额中目」魔纳瓶拿了出来，递给列恩。
列恩检查之后，这场交易就算是成了。
虽然交易的过程有些草率简略，但有水纹女巫法琳娜作为见证人，其实比起普通的交易契约还要更加有保证。
完成交易后，安格尔按捺住激动，将幸运之卷收到了手镯中。
安格尔内心其实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想要立刻就去梦之旷野验证自己的想法。不过，他也只是想想，待人礼仪他还是很恪守的。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便以幸运之卷为由，聊起了一些巫师界的观念。
虽然说是以观念交流为主，但其实安格尔总觉得像是在听八卦，因为无论是法琳娜，亦或者列恩，在阐述自己观念的时候，都会举一些例子。这些例子多为巫师界发生过的事，其中不乏隐秘的爆料，譬如某位巫师的私下癖好等等……听上去颇有些负罪感，但又忍不住继续探听。
时间慢慢流逝，在交流的过程中，安格尔倒也越发的了解列恩其人。
列恩是一个并不敝帚自珍的人，无论是交流一些秘幸，亦或者知识与技术层面的碰撞，他都愿意完整的表达观念。这些观念输出，给了安格尔很多的启发。
在这短短几小时的交流里，安格尔的收获可能是在场三人中，最大的。
直到夜色初上，三人的交流才慢慢结束。
法琳娜因为答应了指甲婆婆，做暂代的店主，所以留在了指甲炼金屋。安格尔与列恩，则一同离开了。
安格尔本打算是先回庄园，将变形术学习完以后，然后再去研究幸运之卷。不过，这时列恩的一番话，让安格尔改变了主意。
列恩有两个学生，这次也参加了新星赛。今天恰好有一场比赛，其中一位选手正是他的学生，他打算过去看看。
安格尔想了想，也决定和他一起去无限战塔。
之所以改变主意，原因说来也很巧合，因为列恩等会要看的那场比赛，对战双方恰好安格尔都认识。
「白犀VS冥火」
白犀，正是列恩的弟子。安格尔一开始还不知道他是谁，直到列恩笑着道：“我这个小弟子，经过净化花园之后，常常在嘴边提起你。”
一询问，安格尔才知道，原来这个“白犀”正是洛基。
安格尔对洛基的印象非常的深刻，因为洛基大概是安格尔见过的，年岁最小但实力却不可小觑的学徒。
洛基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常常骑在白沙犀牛上，虽然性格颇有些顽劣，但也没有什么大错。
在知道白犀就是洛基，安格尔还颇为讶异。当初净化花园的时候，和安格尔也算有过一面之缘。
不过，安格尔也不至于专门为了洛基跑去看这场比赛。
他决定去看比赛，主要还是因为另一个选手：冥火。
冥火女巫，正是来自莉莉丝之家，如夜之坎特的唯一弟子，琦莉。
安格尔和琦莉的关系还算不错，而且他也有一件事情要找琦莉，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可以一并做完。
他们来到赛场的时候，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五分钟。
观众席基本已经满座，而且绝大多数都是琦莉的崇拜者，嘴里高喊着“猫灯女巫”，情绪随着琦莉登场，越发的躁动。
安格尔是头一次来看琦莉的比赛，也有些讶异。
琦莉其实是一个偏向自我的性格，甚至可以说是自我到了自闭。安格尔和琦莉有一段出生入死的经历，琦莉才勉强能忍受安格尔存在，可对于其他人，琦莉是绝对的不屑一顾。
就像现在，琦莉完全不把观众席上高呼她名字的人放在眼里，甚至冰冷的眼神中偶尔还会闪过厌恶。
可奇怪的是，越是这样，那群人反而越发的激动。
这是什么怪癖？
在倒计时结束后，比赛正式开始。
这场比赛，其实无论列恩，还是安格尔，在私下已经交流过了，洛基胜利的可能性很低。正因此，安格尔的注意力，其实并没有放在赛场上。
他反倒对于其他细节比较感兴趣，譬如看比赛的一些人。
因为，他在观众席上看到好几个熟人。
赫墨斯、艾伦、丝妮崔泽、卡佛莲……以及法尔加。
赫墨斯也是列恩的弟子，他与洛基关系情同手足，出现观众席再正常不过。艾伦和洛基，大概是气场上的惺惺相惜，在净化花园就混迹在一起了。艾伦和丝妮崔泽、卡佛莲似乎也有些联系，最近也常常在一起，她们出现在这也正常。
不过，法尔加什么时候跟着他们混在一起了？
第1562节 践诺
难道是只有熊孩子之间才存在的天性相吸？
“奇怪的友谊。”安格尔低声嘀咕了一下，便不再理会。
比赛的过程，没有可赘述的地方，琦莉以绝对的优势，将洛基碾压的渣滓都不剩。
唯一精彩部分，大概是洛基的白沙犀牛被火焰灼烧的通体发黑，洛基抱着白沙犀牛的脖子嚎啕大哭的画面。
配上琦莉毫不心软的将洛基悬空倒吊着，安格尔倒是觉得这画面挺可怜的，不过作为洛基的导师，列恩却是看的津津有味，并且嘴里啧啧道：“多么美好的画面，一定要留影下来，以后可以反复欣赏。”
嗯，非常真实的师徒情。安格尔暗忖道。
比赛在洛基的抽泣中结束，琦莉毫不在意的转身就走，洛基则表情悲伤的伏在伤痕累累的白沙犀牛身上，朝着赫墨斯走去。
列恩要去和洛基汇合，顺道指点洛基比赛时的一些谬误，于是和安格尔在此分道扬镳。看着列恩急匆匆的大步离开，安格尔总觉得，他或许不仅仅是要去指点洛基的谬误，应该还要趁着洛基泪痕还没消的时候，当面耻笑吧？毕竟，参与感也是很重要的。
安格尔则从观众席离开，通过评判专用的通道，来到了选手后台。
他准备去见一见琦莉。
选手后台很大，不过里面并没有什么人，除了琦莉外，就只有下一场比赛的两位选手还在这里。这两位选手坐的很远，看上去有种针尖对麦芒的感觉，可是当琦莉进来后，他们立刻不敢说话，战战兢兢的坐在一边，不敢与琦莉对视。
本来有些冲突的气氛，也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安格尔的进入，打破了这两个选手间的沉默平衡，也让他们找到机会体面的离开。
两位被琦莉气场压得瑟瑟发抖的可怜选手，最先看到安格尔，上前一步鞠躬问候后，便以不打扰为由，匆忙的离开。
琦莉坐在角落里，没有第一时间抬起头，不过她脚边的黑猫露娜，却是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安格尔身边，轻声叫唤了一下。
安格尔蹲下身，抚摸露娜下巴上的柔软细毛。
上回见到露娜时，因为安格尔幻化了面容，这只傲娇的看脸猫，表现明显出了抗拒，这一次倒是非常配合的抬起头，眯着眼享受着安格尔的按摩。
这时，琦莉也终于注意到了露娜的动静，抬眉一看：“原来是安……帕特巫师。”
“还是叫我安格尔吧。”
琦莉沉默了片刻：“你怎么来了？我听说你最近在阿希莉埃授课？”
安格尔坐到琦莉的对面，黑猫露娜也非常配合的跳到安格尔的腿上，优雅的盘曲身体伏首休息，黑色的尾巴还惬意的上下摇摆着。
琦莉瞥了露娜一眼，没有说什么。
“是有在阿希莉埃授课，不过我的授课已经暂时结束了。”安格尔顿了顿：“你很关心我的授课？如果下次我还开课，我可以给你留一个位置。”
“算了。”琦莉：“我目前对炼金并没有兴趣，我只想早一点成为正式巫师。”至少……不要被你甩的太远。
“我的晋级其实是一个意外……”安格尔轻声叹息，本想借着这个开头，让琦莉不要过于将晋级当成执念，一步步的走比较稳妥。
不过，安格尔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琦莉打断：“那你的晋级，使用了药剂促进吗？有针对性的外物辅助吗？”
安格尔下意识的回道：“没有。”
琦莉依旧冷淡的道：“那就行了，你没有使用伤害潜力的方式来晋级，这就不算意外，因为底蕴在那，什么时候晋级都可以。”
琦莉说的似乎有点道理，让安格尔突然有些无话可说了。
安格尔想了想，也不再多作劝解。或许是性格原因，琦莉有时候洞悉事情的程度，比很多巫师都还要清晰。琦莉自己会有一个明确的判断，再不济，还有坎特阁下在旁辅助。
坎特对琦莉，有时候简直就像养女儿；与列恩对待洛基的师徒情完全是两码事。
所以，真到了晋级关头，坎特会为琦莉把关的，他这个外人没必要多说。
“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你来找我做什么？”琦莉静静的注视着安格尔。
“我来找你，其实是因为要给你这个东西。”安格尔一边说着，一边从手镯里取出了一个透明的观察箱。
观察箱内，底面铺了一层薄薄的血液，边缘还用石头堆砌了一个精血池。一个青绿色宛若鼻涕的黏稠液体生物，正在精血池边畅饮着血液，它的身体一耸一耸的，配合暗红色的血液背景，看上去颇有些恶心。
不过，琦莉却丝毫不在意恶心的外观，面带疑惑的观察着箱子内的鼻涕怪。
琦莉一开始还没认出鼻涕怪的身份，隔了好半晌，她似乎才想到了什么，脑海深处的记忆涌了上来，其中一个回忆片段引起了琦莉的注意——
那是当初在莉莉丝之家的图书室，阅读书籍的场景。
琦莉独自坐在圆形的图书室，翻阅着外界已经绝版的书册，其中有一本《神奇魔兽在哪里》刊物，她看的很入迷。尤其是，这本书的第138页，上面记录了一种奇异的魔虫，名为——软态虫。
琦莉从回忆中苏醒，通过回忆里书籍上的记载，仔细对比着箱内的鼻涕怪的形状。
“它看上去像是软态虫母虫？或者说……”琦莉顿了一下，没有开口说另一个名字。
安格尔却是为她补充上了：“变形软态虫。”
琦莉双眼里闪过惊疑，有一刹的不可置信：“这真的是变形软态虫？”
“没错。”安格尔点点头。
这的确是变形软态虫，而且是昨天才培育出来的一条幼虫。虽然花雀雀留在了黑城堡，导致少了一人，培育的速度大大的降低，但好在波波塔的培育技术非常过硬，而且他已经有过成功经验，如今终于又培育出一条变形软态虫。
虽然这条变形软态虫从外型来判断，和上一条略微有些差距，不算是最顶级的那一类，但也属于变形软态虫中的上品。
哪怕是变形软态虫还未灭绝的时代，也能卖一个顶尖的价格。
安格尔将观察箱递给琦莉。
因为变形软态虫已经多年未曾现世了，琦莉还处于震惊的状态，无意识的情况下接过了观察箱。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观察箱已经在她手上。
琦莉脸上闪过一丝赧然，犹豫了一下：“这是给我的？”
安格尔点头：“当然。”
见安格尔点头承认，琦莉似乎明白了什么：“是当初导师给你的那几枚软态虫虫卵孵化的？”
得到确认答案后，琦莉眼里闪过愕然：初见安格尔的时候，她便知道导师将几枚虫卵和虫巢送给了安格尔，当时坎特说，都是孵化不出来的东西，不会亏的。但现在来看，这根本是亏大了。
不过，琦莉也明白她是以结果论来推，说不定那几枚软态虫虫卵留在坎特手中，并无机缘孵化。
既然导师已经送给了安格尔，琦莉也明白，这东西属于安格尔。
故而，当安格尔将变形软态虫递给她时，琦莉其实很想拒绝。但是，变形软态虫在外界已经绝迹，谁也不知道她未来还有没有机会能再次遇到，所以琦莉拒绝的话在喉咙边徘徊了好久，还是没有说出口。
见琦莉一脸的犹豫，安格尔怎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开口解释道：“我既然会将它给你，这说明我自己已经有一条变形软态虫了，所以你不用在意。”
“而且我答应过如夜阁下，只要培育出变形软态虫，会为你留一只，我不可能食言。”
琦莉最后还是艰难的收了下来，对安格尔点头道：“谢谢。”
因为琦莉性格的原因，想从她口中听到谢谢，这可不容易。安格尔笑着道：“我其实也是在践诺。”
琦莉收下后，安格尔忍不住问道：“我最近在研究皮肤移植，已经颇有心得，需要我来帮你移植吗？”
安格尔是真的很想来现实中练练手，毕竟之前都是在魇境里练习。
不过遗憾的是，琦莉拒绝了。
安格尔虽然有些失落，无法正式练手，但他也能理解琦莉的想法。
琦莉虽然并不排斥安格尔的接近，但这种可能涉及私密的事，以她的那种独立、自主甚至有些自负的性格，是很难让她同意假手于人的。
“在新星赛结束前，我都会待在郊区的庄园，你如果改变主意了，可以来找我。”安格尔还是不死心的补充了一句。
琦莉这回没有拒绝，点点头应了。
将变形软态虫交予琦莉后，安格尔也算是完成了一个承诺，心情放松了许多，和琦莉聊了一些近况。
琦莉似乎也有些拿人手软，虽然因为性格原因还是有些淡然，但也愿意多说几句。
在和琦莉聊天的过程中，安格尔还是能看出来，琦莉最执着的依旧是捷波。甚至，琦莉这次来新星赛，也是为了战胜捷波。
不过，安格尔还是不怎么看好她。
捷波目前应该算是学徒中最强的，能战胜他的，基本没有……也不对，希留算一个，不过这是特例。
不看好归不看好，但安格尔也没特意说出来打击琦莉，而是将话题从捷波身上转移开：“说起来，你这次参加新星赛，有遇到让你在意的选手吗？”
第1563节 话剧影盒
除了捷波外，琦莉还真说出来几个她比较在意的选手。
分别有“哲学家”奥纳西斯、“幻鹿”特罗姆以及“冷目猫”野赫。
这三人，安格尔听过两个。一个是奥纳西斯，另一个则是野赫。
在琦莉的话语中，对于奥纳西斯是困惑的，她去看过奥纳西斯的比赛，每次比赛都没看明白，所以很在意。
野赫的话，琦莉虽然没有明说，但安格尔能听出，琦莉对野赫明显带着一种排斥。而且，在提到野赫时，反应最大的还不是琦莉，而是蹲坐在安格尔腿上假寐的露娜。
这是安格尔除了战斗时，第一次看到露娜的毛发倒竖。慵懒的眼神里，也难得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露娜如此大的反应，让安格尔也忍不住猜测，这个野赫是不是对露娜做了些什么？
至于那位“幻鹿”特罗姆，琦莉平平淡淡的带过，只是说这是一个强力的对手。
这三人中，琦莉最在意的还是那位“哲学家”。
据琦莉描述，迄今为止，在一众选手间，还没有人看出奥纳西斯到底是如何打败对手的。如果奥纳西斯的手段，接下来还没有正确解密的话，或许她遇到奥纳西斯，估计也是输。
看琦莉那幅重视的模样，也让安格尔对这个“哲学家”升起了一丝兴趣。
他看了看对战表，打算看看哲学家下一场比赛是什么时候。如果他有空的话，可以去看看。
然而，当他找到哲学家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连胜了七场，复赛里他只剩下最后一场，而且就在明天凌晨时分。
按照原初的打算，安格尔接下来还要忙着移植变形软态虫皮肤与幸运之卷的事，所以他的比赛，估计是没办法看了。
安格尔心中微微有些遗憾，看来只能等最后的定排名的比赛，以及决赛再说了。
告别了琦莉后，安格尔回到了庄园。
将托比拜托给了格蕾娅，安格尔独自进入了密室里，准备进行皮肤的移植。
……
没有星辰的夜空，月亮也被浓云所遮掩，世界漆黑无光。
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惊慌失措的穿过森林，来到了海岸。她穿着破烂的长裙，光着脚丫，在沙滩上逃跑，可没跑几步，就被一个贝壳给绊了脚。
不仅跌倒在地上，而且小腿划拉出一条血口子。
女孩喘息了一声，表情带着明显的痛苦。
就在这时，背后的森林中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女孩回过头，双眼瞪得滚圆，脸上一片惊慌。
“遭了，它们追来了，我一定要离开这里，我还要找到妈妈……”女孩撑着沾满血迹的沙地，缓缓站了起来。
想要拖着伤痛的脚，继续往前跑。
不过才跑了不到十米，她就再一次倒下了，这回不是被绊倒的，而是从森林的方向有谁丢了颗石子，砸到了她的脚踝，让她重心不稳跌倒的。
随着她的跌倒，森林里蹦蹦跳跳的走出来一个歪着脖子的稻草人。
“不玩完玩具岛的所有项目，你休想逃跑。”稻草人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女孩脸上露出无助的神情：“不要，我要回家，我要找妈妈……”
“不行，你必须跟我回去，小孩子就该玩玩具，其他事情都要放在一边。”稻草人蹦蹦跳跳的朝着女孩走来。
女孩瘫坐在地上，不停的往后退，湿冷的海风将她的头发吹乱，更显得凄凉的模样。
“明明不是这样的，书上不是说玩具岛是天堂吗，为什么要这样子？”
“玩具岛当然是天堂，你要继续体验才会知道。”
“我不要，我看到了，那些人是被你们肢解的，木偶在哭，他们流着血泪，他们根本不是玩具，是人！”
稻草人原本带着诱惑的声音，突然一改：“原来你已经看到了……那没办法，只有将你带回玩具池……让你也变成我们的一员，你是想当缺眼睛的布偶，还是无头娃娃呢？”
声音落下时，黑夜的幕布突然被撕碎，露出了格蕾娅面无表情的脸。
格蕾娅打了个哈欠，关掉手中的怪异盒子。
“这是什么鬼东西，简直不伦不类，跟安格尔炼制的炼金幻境完全无法相提并论。”格蕾娅忍不住吐槽道。
刚才那一幕幕的场景变化，其实是一个名为“话剧影盒”的东西。
格蕾娅白天去主城区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一个火爆的炼金店，店里卖的就是这东西。据店主说，这些“话剧影盒”起源，是安格尔炼制的一种特殊话剧播放设备。它们店里售卖的，就是去听过安格尔课的一位炼金术士所模仿炼制的。
昨天开始售卖，一经开卖就十分火爆。
格蕾娅也看到，一大批的学徒在里面抢购。虽然店主没有直接打着安格尔的旗号去卖，但噱头的焦点绝对是安格尔。
所谓的话剧影盒，其外观和「樊笼之影」非常的像，可见店主所说的也有一部分事实，炼制者肯定是见过「樊笼之影」的。
格蕾娅是体验过「樊笼之影」的，不得不说，那次的体验的确非常有趣，只不过格蕾娅有些不满意的是，「樊笼之影」的故事她并不怎么喜欢。
所以，当看到这个话剧影盒的时候，格蕾娅也很好奇。
她走进去一看，发现这些话剧影盒里的故事还挺多姿多彩的，其中最受女性欢迎的是《圣女的十二骑士》，而受男性欢迎的则是《雾都魅影》。
格蕾娅按照自己的喜好，挑选了一个比较流行的童话故事：《玩具岛的血腥噩梦》。
格蕾娅是抱着极大的期待去看的，可惜越看越无聊。
这个幻境，绝对不是真正的幻术系巫师炼制的，估计是跨系修行的，而且看样子修习幻术时间还很短。那充满漏洞的幻术，让格蕾娅这种追求完美的人，简直抓狂。
海风吹拂，发丝在风中飘舞，几缕发线在唇角边掠过，配合女孩晶莹的泪珠，画面的确很美……但是！你要遵守一个基本逻辑啊！发丝只是在唇角边掠过，并不是在嘴唇边停泊啊，这女孩嘴里分泌的不是口水，是胶水对吧，能沾半个小时？！
还有，你发丝都飞舞了，说明风很大，你的裙子居然一动不动，是铁做的吧？
这种不符合基本逻辑的场景，格蕾娅真的无力吐槽。如果只是一处，那也就罢了，而且，还不止一处！这让代入感瞬间就降低了。
镜头与场景的转换，和樊笼之影完全没有可比性。
故事虽然是《玩具岛的血腥噩梦》，但讲故事的能力，与幻境本身完全不搭调。
若非格蕾娅看过《玩具岛的血腥噩梦》这部童话，说不定连剧情都看不懂。
当然，也不是没有优点，真正的话剧，是无法摆出如此大的布景的。可除此之外，格蕾娅看不到任何的艺术性。
而且，还毁了她比较喜欢的一部童话。
格蕾娅看的很不爽，恨不得立刻冲到安格尔面前，让他看看，他到底教了些什么东西。
不过，安格尔此时正在进行重要的变形软态虫皮肤移植，格蕾娅还是忍住了冲动。
在格蕾娅心里正郁结的时候，大厅外面传来1号管家“欢迎主人”的声响。
格蕾娅抬头一看，却见桑德斯推开门走了进来。
因为荷鲁斯来到天空机械城，桑德斯基本都在野蛮洞窟的驻点，很少出现在庄园，。难得见他回来一次，格蕾娅眯了眯眼，走了过去。
“我这里有一个炼金幻境，你要来看看吗？”格蕾娅摊开手，露出“话剧影盒”。
格蕾娅特意没有说，这个话剧影盒并非安格尔炼制的，就是想要让桑德斯以为是安格尔炼制的，抱持着期待去看……然后以桑德斯“幻魔大师”的眼界，去吹毛求疵的看幻境中的违和地方，想来会很有趣。
不过桑德斯瞥了话剧影盒一眼，便淡淡道：“这不是安格尔炼制的。”
“啊？”格蕾娅愣了一下，不懂桑德斯为何一眼就看穿。
“他炼制炼金幻境，不会选择这么昂贵的材料，因为很浪费。”
话虽如此，桑德斯还是接过了这个话剧影盒，询问起具体来历。
格蕾娅耸耸肩：“应该是安格尔授课时，有人学到了吧，炼制的其实还可以，你真的不打算看看吗？”
桑德斯想了想，还是打开了话剧影盒，看完了一遍全程。
看完后，格蕾娅抱持着期待眼神看向桑德斯，却发现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反倒是沉吟片刻：“炼制的还不错。”
格蕾娅：？？？
“如果受众是普通学徒的话，也很难看出违和感。而且，还有改进的空间。”桑德斯中肯的道。
格蕾娅：“……”怎么感觉坑了自己，因为她为了让桑德斯看，还特意跟着再看了一遍。
桑德斯是真的夸奖，因为任何艺术的表达形式，都不可能一蹴而就，立刻就达到很高的高度。
也许这个炼制的确不怎么样，但通过话剧影盒，在这种新型的艺术表现上，开了一个口子，未来自然会有机会百花齐放。
格蕾娅觉得不爽，却是因为她先入为主的观念，如果带着长远眼光去看，这种不适感就会降低。
桑德斯对未来是很乐见的。
将话剧影盒递还给格蕾娅，桑德斯话锋一转，问道：“对了，安格尔现在在哪？”
第1564节 变形
格蕾娅摸了摸在她肩膀上当挂饰的托比，对桑德斯道：“昨天晚上安格尔一回来，就将托比交给我，自己去闭关了，说是准备移植变形软态虫皮肤。”
说到这时，格蕾娅回头看了眼壁钟，时间指向正午十二点：“按照时间来算的话，应该要结束了吧？”
昨天晚上开始？桑德斯愣了一下，慢慢踱步到壁钟面前，盯着时间看了一会儿后，旋身坐到了沙发上。
格蕾娅疑惑的看了桑德斯一眼：“怎么，你找他有事？”
桑德斯点点头：“的确有些事要和他商量。”
不过具体什么事，桑德斯并没有说。格蕾娅作为外人，也不好追问，这个话题似乎也宣告到此为止。格蕾娅本想说一些其他话题让气氛不至于那么尴尬，不过桑德斯几乎不怎么说话，无论她如何去找话题，桑德斯只是偶尔“嗯”一句，算作回答。
这种沉闷的气氛，她坚持了十分钟，就不想再继续了。
虽然冷脸对冷脸也可以，但没必要。
格蕾娅正准备找个由头离开，可就在这时，桑德斯突然开口道：“你这样，不觉得累吗？”
这没头没尾的话，让格蕾娅一脸的不解：“我怎样？累？我不累啊，还是说，你是指……心累？看了话剧影盒之后，的确有些心累。”
格蕾娅一边说着，一边注视着桑德斯，她发现桑德斯虽然是对着自己说话，但他的眼神并没有看向自己，似乎透过她在看身后另一个人。
格蕾娅狐疑的转过头。
身后什么人也没有，只有一个装饰用的铁架高台，以及一个带铜摆的机械壁钟。
“你在和我说话？”格蕾娅问道。
桑德斯的目光依旧静静的看着她的身后，过了整整两分钟，格蕾娅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窸窣声。
身后真的有人？格蕾娅吓了一跳，惊疑的回头看去。
只见墙壁上的机械壁钟前，突然散开了一团团如水波般的涟漪，这些涟漪掀动了沉寂的空气。
格蕾娅眯起眼，轻声道：“幻术……”
在机械壁钟正前方的，正是一团幻术。
什么时候，她身后居然多了一个幻术，而她居然还没察觉出来？格蕾娅正在自省的时候，目光又被幻术背后的东西吸引住了。
幻术的背后，露出来的还是一个机械壁钟。不过，这次的机械壁钟却是没有玻璃的。
显然，刚才的幻术就是制造一个虚假的玻璃，来掩盖壁钟内部。
但是，一个壁钟的内部，为何要掩盖？格蕾娅的目光最后定格在了壁钟上突然停止转动的分针上，她凝视了许久后，分针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好意思，慢慢的出现了变化。
只见细长的分针从表盘里飘了出来，在空中完成了第一次变形，化为了一支纯白的羽毛，在空中悠扬的荡了几下后，落到了高架台面。当羽毛停下时，出现第二次变形，由羽毛化为了一个穿着白色礼服的青年。
一开始青年只有巴掌大小，可眨眼间就变大拉长了无数倍，变为了正常的大小。
金发碧眼的青年坐在架子上，回避了格蕾娅探究的眼神，有些赧然的对桑德斯道：“导师，午安。额……其实，习惯了就不累了。”
这人，正是安格尔。
“所以，你一直就在那里装指针？”格蕾娅眯着眼冷声道。
安格尔讪讪一笑：“我就是想试验一下变形术。”
格蕾娅冷睨了安格尔一眼：“你要试验术法有的是方法，特意来这里整我对吧？”
安格尔赶紧摆手：“没有，我其实也才来。”
“才来？”格蕾娅一脸不信。
安格尔犹豫了一下：“在你看那话剧影盒的后半段来的，当时你正在吐槽稻草人没有质感，所以没有注意到我。”
格蕾娅回忆了一下，当时她全副心神都在吐槽话剧，的确没有注意到其他人。
而且，就算真的有人出没，管家也会发现的，她当时的确是放松了警惕。
格蕾娅冷声道：“也多亏我当时只是在看话剧影盒，如果我是在做其他事情，譬如说，换衣服……”
安格尔一脸懵逼：“？？？”谁会在大厅里换衣服？
“你变成指针也就罢了，变形术我还是能认出来的。但是，你还特意加了一层幻术遮掩行踪，谁知道你打算做什么不轨的事。”格蕾娅厉声指责了一句后，话音倏地一转：“当然，我也可以不计较，不过前提是……”
格蕾娅伸出手摩挲了下掌心的盒子——话剧影盒。
格蕾娅的动作暗示，再明显不过了，安格尔立刻了然于心，接口道：“我刚才也看了《玩具岛的血腥噩梦》，的确有些不对的地方，这样，我按照这个故事的脉络，重新炼制一个。”
格蕾娅满意的点点头，甩了一个“你很懂事”的眼神，然后转身朝着外面走去：“你导师应该有事找你，我就不打扰了，训练托比去了。不过，你答应的事，你可不能忘。”
格蕾娅讹了便宜，立刻开遛。
等到格蕾娅离开后，桑德斯才道：“看来，你的变形术很成功。”
变形术的介绍是：可以小如蚊子，也可大如泰坦。
但实际上，变形术能变到小如蚊子地步的人，并不多。绝大多数巫师使用的变形术，基本只能小到库拉库卡族的体态。
如今，安格尔才刚刚移植皮肤，就能变化到如分针般大小，已经达到绝大多数巫师的变形术上限，可见它的变形术算是成功的。
“刚才指针的变化，是你缩小的极限？”
安格尔点点头：“目前是极限。”
桎梏变形上限的是能量与变形软态虫皮肤的优劣，安格尔的回答是“目前”，也就是说，未来他的能量越发深厚的时候，极限还会相应的提高，到时候变化到沙粒大小也是可期的。
不过，沙粒与否安格尔暂时也不在意，他能变小到进入潮汐界，就已经满足了。
“那你变大的极限是什么？”
“还没测试，不过应该能变到五六米高？”安格尔估摸道。
“变形术对巫师是非常重要的，应用也是千变万化，所以最好做一个详尽的测试。”桑德斯顿了顿：“不过，变形术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我来找你是为了另一件事。”
在安格尔的注视下，桑德斯缓缓道：“不久前，我看到了列恩。”
……
梦之旷野，初心城。
苍穹塔的顶层，这里是弗洛德的办公室，不过他现在却是低着头，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就连写字记录的动作，都非常的轻，就怕惊扰了他对面的人——
“幻魔大师”桑德斯。
哪怕桑德斯在梦之旷野里，并不像现实中那般，拥有特殊的能力，但他只是端坐在那里，就自带一股不容轻视的强大气场。
桑德斯，此时正拿着一本册子，仔细的阅读着。
这本册子名为《异事组调查报告》，也是弗洛德所编著，属于《梦之旷野的观察记录》的补遗。
报告里的所有来源，都是“异事组”提供的。而异事组，是弗洛德建立了一个特殊小队，专门搜罗与记录一些在梦之旷野里出现的怪异事情。
弗洛德之所以要建立异事组寻找这些异常记录，是为了寻找当初安格尔在融合魇境主体时，不小心逸散出去的那一个权能。
只不过，异事组建立也很久了，提供的异常记录基本都被他批为谣言。
就算有一些不是谣言的，当要去查证的时候，也是困难重重。至少，弗洛德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任何与那逸散的权能相关的事情。
今天，弗洛德本来打算先处理完公事，然后便去和乔恩见面商量，完善安格尔交代下来的任务——新城的规划。
不过，让弗洛德没想到的是，他公事还没处理完，桑德斯就突然到访。
面对这位南域的战神，弗洛德的心中战战兢兢，无论桑德斯提出任何要求，他都不敢拒绝。所以，当桑德斯说要看看《异事组调查报告》，他也交了出去。
可是交过去后，弗洛德就有些后悔。
倒不是他不愿意让桑德斯看，纯粹是《异事组调查报告》里记录的异常事情，很多都是家长里短的事，甚至还有一些诡异的八卦事件。以桑德斯的格调，看这些零碎的狗血事件，会不会生气？
在弗洛德胆战心惊的时候，他却发现，桑德斯表情上并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而是真的就像是在阅读着名家名作的样子，去仔细的翻阅。
一个小时的时间，一晃即逝。
桑德斯终于将《异事组调查报告》放了下来，他沉思了片刻，看向弗洛德，问道：“除了这些外，可还有其他的报告？”
弗洛德摇摇头：“没有了，异事组调查的所有异常事件，都在这儿了。”
顿了顿，弗洛德小心翼翼的问道：“可以问一下大人，您想要找什么吗？”
桑德斯眉头微皱：“这是你列的报告，你问我要找什么？”
弗洛德愣了一下：“大人是说，要找那个逸散的权能？”
“当然。”桑德斯古怪的看了弗洛德一眼。
第1565节 异事组调查报告
弗洛德被噎了一下，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弗洛德其实最近都在检讨着，要不要别浪费人力去搞这个异事组了，因为到现在都看不到一点曙光。
而且，真的与权能有关的事，又怎么可能会简简单单就被梦界居民给察觉到。
弗洛德自己都在否定自己，所以当桑德斯说要靠着这些报告来找寻那逸散的权能，弗洛德其实是深刻怀疑的。
桑德斯在梦之旷野并没有能力，真的能通过这本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靠谱的报告，来找到权能吗？
如果找不到的话，他岂不是成了罪人？
弗洛德很想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但又担心说出来后，会不会惹得桑德斯不高兴，于是只能定在原地，纠结的不停抿嘴唇。
桑德斯倒是没有理会弗洛德，而是重新拿起《异事组调查报告》再翻了一遍，似乎想要将里面的内容重新梳理一遍。
寂静的空气中，弗洛德能听到的就只有自己不安的心跳，还有桑德斯翻动书页时的哗哗声。而这种哗哗声，就像是一种酷刑，在他的头顶上悬了一把剑，每当哗哗声响的时候，头顶的剑将往下降一分。
在承受了一会儿这种心理压力后，弗洛德实在忍不住了，主动打破了沉默。
“大人，其实我整理的这个《异事组调查报告》，可能并没有什么用，里面都是些梦界居民的呓语，甚至是谣言，没有太多可靠的信息，靠着它可能无法找到那个逸散的权能。”弗洛德的声音带着颤抖，将这段话说了出来。
桑德斯看着弗洛德那躲闪的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轻轻一笑：“具体情况我很清楚，这次来寻找逸散的权能，也只是要做一个实验。能不能找到，其实并不重要。”
“实……验？”弗洛德抬起头看向桑德斯，一脸的疑惑。
“没错，就是一个实验。”桑德斯点点头，正准备解释的时候，眼睛突然看向桌子的另一侧。
弗洛德也随着桑德斯的视线看去，木质的方桌上，并没有什么东西。弗洛德正不解的时候，却见桌面上慢慢浮现了一道轮廓。
很快，那伏线一般的轮廓就填充上了色彩，露出了真容。
这是一张凭空出现的皮纸卷，用古旧的绳子绑缚着，若是常人来看的话，单从外观上，很难看出这是什么东西。
不过，在场的两人都不是常人，从这个皮纸卷的材质与造型就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它的的真面目。
“这是魔纹皮卷？”弗洛德问道。
“没错。”桑德斯看向皮卷的眼神中带着精光：“你不是想问要做什么实验么，就是用这个来做实验。”
桑德斯接过皮卷，将绳子拆下，慢慢的打开皮卷。
当皮卷打开的时候，他们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些奇异的画面，可转瞬之间，这些画面又消失不见。
这却是因为他们现在其实等同于凡人，在无法操控能量的情况下，自然无法看透皮卷的真相。
“这是什么皮卷？”弗洛德仔细的看着皮卷，并没有看到任何纹路，和他以往用的皮卷完全不一样。
弗洛德正在疑惑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清澈的声线。
“弗洛德，你不妨猜一猜，这是什么皮卷。”
弗洛德回头一看，却见安格尔出现在了外面的露台上，他推开大门，走了进来。
安格尔这时会出现，弗洛德倒是不怎么惊讶。因为魔纹皮卷凭空出现这种事，在梦之旷野里只有一种可能，便是安格尔通过「月色海岸的梦海螺」送进来的。
安格尔将魔纹皮卷带到梦之旷野后，他肯定也会随之而来。
“让我猜？”弗洛德再次观察了一下魔纹皮卷，可依旧没有看出端倪，这时，他注意到安格尔与桑德斯看向皮卷的表情，似乎都压抑着喜悦。
喜悦？能让他们喜悦的魔纹皮卷，难道是……弗洛德脑海突然闪过灵光：“这该不会是幸运之卷吧？”
弗洛德问出后，眼神中带着急切与期待。
因为某些原因，弗洛德已经完全将梦之旷野当做了真实的世界，所以无比渴望能尽快的完善梦之旷野里的诸多规则，而想要完善梦之旷野，必然要获得更多的权能。
但核心权能，很难随机出来，只有通过幸运之卷，才有机会提高几率。所以弗洛德对幸运之卷的期待，一点也不比安格尔低。
安格尔也没有卖关子，直接点头道：“没错，就是幸运之卷。”
弗洛德眼神里立刻冒出狂喜之色。
安格尔这时道：“有什么问题，等会再说，我们先谈正事。”
弗洛德点点头，本来嘴里一大堆的疑问，也被暂时按捺在心里。
“这个幸运之卷，的确是用来获取权能的。不过，在此之前，我和导师商量了一下，打算先实验一下它的效果。”
幸运之力，实在太过缥缈，谁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梦之旷野里实现。所以，他们才打算做一个实验。再加上梦之旷野的特殊性，他们就算在这里使用了幸运之卷，也依旧可以通过梦海螺再次复制一张。
弗洛德听完后也明白了，安格尔与桑德斯的打算，是通过幸运之卷来寻找那个逸散的权能。当然，前提是《异事组调查报告》里真的有关于那个逸散权能的相关消息。
“有没有与那逸散权能有关的消息，试试不就知道了。”
安格尔说罢，看了看幸运之卷，又看了看弗洛德：“这样吧，就由你来实验，毕竟异事组是你设置的，你对这些报告最熟悉。”
安格尔将幸运之卷递给弗洛德。
其实安格尔自己使用是最好的，可以先一步体验幸运之力，不过就像所有提及幸运之卷的巫师所说的那样，幸运之卷很容易让人产生依赖，它比想象中还要危险。
安格尔的打算，是能不使用就尽量避免使用，只在权能获取时开启。
弗洛德激动的接过幸运之卷，在桑德斯与安格尔的注视下，深吸了一口气。
因为弗洛德并无能量激活幸运之卷，所以他只能使用最原始的开启方法，撕开皮卷。
他先清空了自己的思维，脑海里只想着一件事：逸散的权能。
紧接着，他的视线紧盯着《异事组调查报告》，手里开始有了动作。
当幸运之卷被撕开的那一刹那，弗洛德只感觉眼前一阵奇异的几何线条，紧接着便再无异象。
他狐疑的看了看手中的《异事组调查报告》，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也没有什么灵光一闪的开悟。
是幸运之卷没有起效，还是说《异事组调查报告》里记载的那些事，并没有关于逸散的权能？
弗洛德自己也无法判断。
他抬起头看向安格尔，想要向安格尔求证的时候，却没注意到，自己的袖口带到了书页。
“好像没有什么效果？”弗洛德轻声道：“是不是，逸散的权能并没有被记载在册？”
弗洛德在说话的时候，却是注意到，安格尔与桑德斯的目光都没有放到他身上，而是盯着桌上的调查报告。
弗洛德低头一看，才注意到，自己的袖口刮到了书页，轻轻一个动作，书页就被迫翻动了起来。
最终书页停止在了其中一页上。
弗洛德看去，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页面上的内容，而是一个名字：利萨。
利萨正是提交这份报告的人，也是异事组的成员之一。
在弗洛德回忆利萨提交的报告具体内容是什么时，安格尔与桑德斯已经将目光放到了这一页的内容上。
桑德斯之前已经看完了《异事组调查报告》，所以当他一看到标题，就知道里面的内容大致讲的是什么。
不过，也正因为知道内容是什么，桑德斯的表情微微有些古怪。
第1566节 巷歌
当安格尔看完这篇报告的内容后，也露出了和桑德斯如出一辙的古怪表情。而原因则是这篇报告的最下方，有一个红色的批文——谣传。
从字迹来看，应该是弗洛德亲自批注的。
也就是说，这篇报告的内容，弗洛德已经确认是虚假的。可为何偏偏弗洛德的袖口带到了这一页？
难道说，翻到这一页纯粹是一不小心，并不是受到幸运之卷的影响？
安格尔虽然心下有些怀疑是不是巧合，但他也不敢妄下结论，毕竟幸运之卷的力量，谁也道不清。
安格尔对弗洛德：“你来说说看这篇报告。”
弗洛德此时也看完了报告的内容，他的眼神中同样带着疑惑，回忆了片刻后说道：“这一篇报告，是一个月前异事组提交给我的。我记得，提交报告后的第三天，异事组的副组长和我商议最新发生的异常事件时，就特别提到过它，言之凿凿的说是谣传。”
“其他配合调查的异事组成员，也说这是虚假的，我当时就给了这个「谣传」批注。”
安格尔：“你的意思是，你其实并没有亲自去处理这件事？”
弗洛德点点头：“是的，一般而言，异事组发现异常事件后，第一时间会报告给我，同时开始启动异常事件的调查程序。他们的调查，是第一层删选，他们如果能调查出了真相，我就不会再去深究，而是将注意力放在没有调查出结果的事件上。”
而显然，这个报告就是异事组成员确定已经调查出真相的报告。
弗洛德顿了顿：“异事组的成员，都是我亲自挑选的，应该是无二心的。所以，他们的调查应该是无误的，况且……”
弗洛德低下头，注视着这一篇被翻开的调查报告：“况且这一篇报告，异事组成员给出谣传的证据很充实，应该没必要特意撒谎。”
安格尔看过报告内容，弗洛德说的没错，依照这篇报告的证据而言，很难去撒谎的。
安格尔转头看向桑德斯：“会不会，翻到这一页只是巧合，幸运之卷的力量其实并未生效？”
毕竟，弗洛德整理的这些异常事件集合，总体还是偏少，有极大的概率并没有关乎“逸散权能”的内容。
“要不，干脆重新做一个实验？”安格尔建议道，反正他们做实验单纯只是想试试「幸运」是否生效，这个实验的主体不用局限在‘逸散权能’上，搞一个抽奖活动，其实也可以证明。
桑德斯沉吟了片刻：“很难说有没有生效，但是据我所知，幸运之卷开启后，幸运的眷顾大概会维持两三秒，而书页翻动的确是在那两三秒内出现的……”
如果那两三秒内，什么事都不发生，那自然不用多想。可既然书页翻动了起来，产生了一个未知量，那就很难判断了，有可能是真的不小心，也有可能是「幸运」的推动。
桑德斯沉思片刻：“这样吧，将这份报告涉及到的人员找来，重新比对一下。如果真的没有问题，那么就重新做实验。”
安格尔也点头同意，反正也不差那点时间。
在安排找人的过程中，安格尔拿起《异事组调查报告》，再一次的通读了这篇报告，想要找出可能牵涉到“权能”层面的踪迹，可无论他从哪一个角度去分析，都很难找到能与“权能”牵上线的地方。
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个异事组的调查员，在暗访的时候，从一些民众的口中听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据说，他们经过一条深幽的巷道时，偶尔能听到鬼魅歌声。
这歌声幽魅且阴郁，就像是一个女鬼在耳边低语凄述。所有人听到后，都感觉心惊胆战，头皮发麻。
调查员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刻上报给了异事组，异事组记录以后上报给弗洛德，同时开启了调查行动。
两日后，调查结束。
真相是：歌声来自于一个曾经的歌剧演员。
这个真相很难去撒谎，因为只要找到歌剧演员，再让民众去听一遍，就能确定是谁在唱歌。所以，这个证据几乎是铁证，异事组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歌剧演员撒谎，故而弗洛德第一时间就做出了批注。
假设，这个报告的确有问题。可安格尔带着这个结论再去看报告，也依旧找不到与“权能”有关的痕迹。
所以，安格尔现在其实更加的偏向，或许当时报告翻页，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半个小时后，在他们面前站了一排人。
除了涉及到这件事的人员外，异事组的副组长以及相关调查员也都在场，他们绝大多数还未搞清楚状况，表情带着忐忑。
弗洛德看了眼异事组副组长，副组长接受到眼神后，走到一个中年男子面前：“关于《巷歌》这份报告，他是我们调查员最初得到消息并询问的人。”说罢，副组长看向男子：“你不妨讲讲当时的情况。”
男子点点头，然后便说了起来。
他看上去很紧张，言语有些磕磕巴巴，不过大致内容还是说清楚了，和报告能对上。他说完以后，又有几个亲历“小巷歌谣”的人上来七嘴八舌的将事情补充完整。
从他们的表情来看，这件事他们没有说谎，他们的确在巷子内听到了歌谣。
这时，副组长将一个约莫三十岁的女子带到众人面前。
“经过调查，她就是唱歌的那人，是一个歌剧演员。”
这个女子表现的倒是落落大方，被众人注视也依旧挺直了脊背，显然是有经过一定的演员历练。
“你能唱一下当初的歌谣吗？”弗洛德问道。
女子点点头，毫不怯场，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后，便开始清唱起来。
她的歌声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的“鬼魅”，反而十分的优美，只不过她唱的是《夜茉莉》这出经典的悲剧，里面的百转愁肠，被她演绎的凄美至极，听上去有一种头皮发麻的直击感。
一曲结束，安格尔也忍不住在心中点头。
以他对音乐的鉴赏水平，这个女子的演绎已经有一定的艺术高度，甚至可以成为知名歌剧团的核心支柱。
“演绎的很好，你现在是在海洋剧院工作？”安格尔问道。
女子虽然不认识安格尔，但在场也就安格尔和另一位男子坐着，连蒂森大人都站在一旁，可见他们的地位。她曾经是一个歌剧演员，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是有的，没有丝毫怠慢的答道：“没有，我现在的工作是雕像设计，我的丈夫……以前的丈夫，是一个石雕匠，所以我也会一些。”
安格尔：“如果你还想继续唱歌的话，你不妨去海洋剧院试试，那里应该很适合你。”
“可以吗？”女子眼里闪过憧憬。
弗洛德接口道：“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等会就可以去海洋剧院工作。”
女子惊喜的点头。
这边对话结束后，他们再次回归到了正题，弗洛德目光看向之前的那群言之凿凿的民众。
“你们当时听到的歌，是这首吗？”
他们点点头：“是的，声音也一样。”
他们的回答，证实了报告上的调查结果，异事组没有撒谎。这份报告，的确没有什么异常。
弗洛德看向安格尔：“要让他们先回去吗？”
安格尔沉思了片刻，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这个报告是没有问题的。刚才他甚至猜想，问题是不是出在那条巷子，他通过上帝视角查探了一下，那里就是普通小巷，也没有问题。
所以，很有可能刚才真的是弗洛德不小心碰到了书页，翻到这篇报告也纯属巧合。
思及此，安格尔点点头：“让他们回去吧。”
得到首肯后，众人散开，准备离去。不过就在这时，安格尔看到了一个人，他下意识的喊道：“咦，你是……”
第1567节 利萨的弟弟
安格尔的突然出声，让众人全都停了下来，一脸疑惑的回过头。
弗洛德这时走上来，指着被安格尔注视的那人：“你留下来，其他人先走。”
等到其他人离开后，屋子里除了安格尔等人外，就只剩下一个约莫三十岁上下的男子。
男子长得很普通，不过看上去却很精明干练。
他似乎也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表情露出明显的不安。
“大人，你发现了什么吗？”弗洛德向安格尔低声问道，桑德斯也好奇的看过来，他打量过这个男子，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人，并没有特殊的地方。
安格尔看着他，摇摇头：“没什么发现，只是看上去好像有点眼熟。”
弗洛德转头打量着男子，半晌后，似乎想起了什么：“我记起来了，他就是上次大人来苍穹塔的时候，胆肥的跑来拦路的人。”
弗洛德说到这，安格尔也想起来了，之前他来苍穹塔的时候，的确发生过一个小插曲。有一个工作人员突然拦住了他，跪倒在地上，嘴里念叨着：“您是新世界的主人吧？请求您的宽恕……”
因为只是一个不甚重要的插曲，安格尔没有放在心上，如今对比来看，当时拦住他的人，正是眼前的男子。
弗洛德继续道：“因为他的工作能力还是很强，后来我惩罚过他后，就重新给他安排了个工作，放到异事组当一个调查员。”
“他叫利萨，今天的这篇报告就是他提……”弗洛德说着说着突然愣住了，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
“你怎么了？”见弗洛德突然静默下来，安格尔疑惑的问道。
弗洛德此时，脑海里闪过一道记忆，正是不久前，他使用过幸运之卷后的画面。
当时，他还在疑惑是不是幸运之卷没有生效，结果发现安格尔与桑德斯的目光都盯着桌上的《异事组调查报告》，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袖子刮到了调查报告，让它翻动了起来。
最后，调查报告停在了异常事件——《巷歌》这一页。
弗洛德记得，自己当时第一眼注意的，根本不是《巷歌》的内容，而是一排非常不起眼的文字，正是《巷歌》这篇报告的提交人。
弗洛德用近乎呓语的方式，低声自喃：“我当时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报告的内容，而是名字……对，是名字，名字才是重点！”
弗洛德抬起头，直视着眼前的男子，声音突然拔高：“我注意到的就是他的名字，利萨。”
弗洛德没有前言后语的话，利萨并没有听懂，但是安格尔和桑德斯却明白了，弗洛德想要表达的意思是——
极有可能，使用幸运之卷后掀起的波澜，并不是关于这份报告本身。而是这份报告里的提交人，利萨！
也就是说，利萨有可能与那逸散的权能有关？
安格尔虽然明白了弗洛德的意思，但经过仔细的观察，他并没有看出这个利萨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这个利萨都是一个普通人。
而且，利萨一直生活在初心城，他的生活圈子和其他人是重叠的，又是如何接触到逸散权能的呢？
安格尔有些不解。
弗洛德自己也说不清楚：“我不知道，但当我意识到，之前我最先注意到的是利萨这个名字时，我就有种感觉，报告的确不是重点，重点就是他。”
弗洛德有一种预感，或许逸散的权能，真的与利萨有关。
但这个预感，他自己都觉得可笑。利萨怎么可能接触得到逸散权能？
在弗洛德感觉思维一片浆糊的时候，桑德斯突然道：“会不会，幸运之卷并不是指的利萨，只因为当时只有利萨这个选项，而利萨身边有其他人接触过逸散权能，所以幸运之卷才会让你注意到利萨这个名字？”
弗洛德沉思了片刻：“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有这种可能，不过利萨身边会有什么人可以接触到逸散的权能？”
原本弗洛德是打算向利萨盘问，但这时安格尔突然道：“很有可能，是他的弟弟。”
弗洛德愣了一下，也立刻点头：“的确，可能就是他弟弟！”
桑德斯则是疑惑的看向弗洛德与安格尔，这个利萨的弟弟，又是谁？
安格尔向桑德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当初，利萨之所以会突然拦住安格尔，其实就是希望安格尔能宽恕他的弟弟。
利萨本人并没有什么劣迹，做事很认真，也很有天分，算是一个不错的人才，但是他的弟弟却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对于女性总是带着有色眼镜看待，非常不服气梦露一介女流成为初心城的城主，就在外面造了些不堪入耳的谣言。
梦露其实完全可以不用理会利萨的言论，但是她刚刚成为城主，的确听到很多不服气的声音，不过那些都是私底下说，像利萨弟弟那么嚣张的没有。梦露为了避免未来出现事端，决定先杀鸡儆猴，而利萨弟弟就成了这只被拿来示众的鸡。
于是，梦露向弗洛德请求对利萨弟弟发起惩罚。
弗洛德考虑之后，也应允了。
结果这家伙得知了风声后，自己怂了，没等梦露来抓他，他就先一步的跑了。
跑到了城外，至今未归。
弗洛德还建议要不要把利萨弟弟抓回来，安格尔当时听说这个故事后，并没有答应。
初心城的外面，是茫茫一片的旷野，就算逃出去也得不到自由。在安格尔看来，城外才是真正的牢笼。
在城外只有日复一日的枯燥景色，与无边无际的孤独。这种流放，才是一种恐怖的刑罚。
桑德斯听完后，也明白了安格尔与弗洛德的意思，利萨弟弟流放在无边无际旷野里，比起在初心城里的利萨，他的确有可能接触到逸散的权能。
桑德斯和弗洛德的目光看向安格尔，既然利萨弟弟有可能接触逸散权能，那么现在自然要找到他。而如今，在外面那茫茫荒原中，能找到他踪迹的，只有安格尔。
“我去找他。”安格尔立刻点点头，既然现在有线索，自然不会放过。
正当安格尔准备通过魇界气息，进入上帝模式的时候，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利萨突然道：“尊贵的大人，你们是要找我弟弟吗？”
弗洛德点点头。
利萨小心翼翼的道：“我弟弟只是言语有些偏执，但他并没有真正伤过人，也没有干过恶事。如果找到他，能宽恕他吗？或者，我来代替他受罚可以吗？”
安格尔瞥了利萨一眼，没有回话，而是自顾自的进入上帝模式，配合梦之旷野的权能，开始在无边旷野里搜寻利萨弟弟的踪迹。
弗洛德则淡淡道：“没有干过恶事？言语也可以伤人，甚至有时候比刮骨削肉还更加让人难受。所以，用这种话来请求宽恕，是不可能的。”
当然，如果利萨弟弟真的能帮他们确定逸散权能的话，也不是没有开恩的机会。到时候，会按照功过相抵来算，反正过一定大于功，最后会给予利萨弟弟相应的惩处。
利萨还想说些什么，弗洛德却是挥挥手，让他先离开。
约莫一个小时后，安格尔睁开了眼。在弗洛德与桑德斯的目光下，安格尔的眉头紧蹙着，沉默半晌后道：“找到他了，不过我感觉情况有些古怪。”
古怪？弗洛德和桑德斯有些不懂安格尔的意思。
“那里的状况很难描述，我带你们亲自去看看就知道了。”
话音落下，三人互觑了一眼，同时离开了梦之旷野。当他们下回再进入的时候，安格尔通过修改梦境之门的设定，将弗洛德与桑德斯的进入地点，改在了距离初心城千里之外的旷野中。
弗洛德重新进入梦之旷野后，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苍穹塔内，而是来到了茫茫无边的野外，一眼望去，周围全是无际的旷野，什么东西也没有。
这就是利萨弟弟所在的位置？弗洛德好奇的打量着周围，想要找到利萨弟弟在哪里。
不过，弗洛德并没有看到利萨弟弟的身影，反倒是将注意力放在了一片黑色的雾气中。
那是在视野尽头出现的黑色雾气，这些雾气不停的翻滚着，就像是有某种生物在里面攒动。
黑雾笼罩的范围约莫一里的方圆，并不算大，但是黑雾边缘正在不停的涌动着，缓慢的向周围弥漫。
这时，桑德斯与安格尔也先后出现在了弗洛德身边。
“那些黑雾，是什么情况？”弗洛德问道。
安格尔沉吟了片刻：“我也不是很清楚黑雾具体是什么，但是我有种感觉，或许那就是逸散权能的某种呈现。”
黑雾与逸散权能有关？桑德斯和弗洛德都有些惊讶，权能是一种虚拟的规则概念，这黑雾显然不是权能本身，但很有可能是权能规则下的产物！
可什么权能，会制造这些黑雾呢？还有这些黑雾到底有什么作用？这些都是他们心中的疑惑。
“那利萨的弟弟现在在哪？”
安格尔指着远方的黑雾：“就在里面。”
第1568节 雾气中的怪物
“既然他就在黑雾内，那他现在是什么情况？这黑雾有对他产生影响吗？”弗洛德问道。
如果能确定黑雾对利萨弟弟有所影响，那么说不定就能反推出黑雾的作用。这是弗洛德的想法。
安格尔沉吟道：“他的情况有些不对劲，据目前的观察，他的眼神无光，似乎失去了理智，在里面像是行尸一般游荡。可无论怎么游荡，始终不会离开黑雾的范围。”
安格尔的说辞，是通过观察所得的表象。想要借着这种说辞，来判断黑雾大致有什么作用，目前还不行。
“也就是说，你能观察到黑雾里的情况？”桑德斯：“那除了利萨的弟弟外，黑雾里还有其他异常吗？能判断出黑雾的来源吗？”
安格尔：“黑雾里似乎除了利萨弟弟外，并没有其他异常的东西。至于黑雾的来源，我也没有发现。”
桑德斯沉思了片刻，目前得到的信息大致两点。首先，黑雾的具体作用未知，但从利萨弟弟无神的表现来看，一定存在某种效果。
再来，黑雾并不在安格尔的掌控之中，基于这一点考虑，如果不是外界入侵，那么黑雾有可能与逸散权能有关。
桑德斯：“其他问题我们暂时先抛开，现在要确定的是，这片黑雾与逸散的权能到底有没有关系？”
因为只有确定了黑雾与权能是有内在联系的，那么他们对幸运之卷的实验，就算是成功了。
可是要如何确定两者联系？
弗洛德建议道：“要不带一部分人，进到黑雾区先探探情况。”
目前单从利萨弟弟的情况来看，很难判断黑雾的具体效果，如果有对照组，自然容易判断一些。
但是，再找人进入黑雾区，也只能确定黑雾会让对人造成什么危险，具体是不是权能还是无法判断。
不过，安格尔在权衡之后，还是决定先采用弗洛德的建议。因为想要确定是不是权能，他必须亲自去黑雾里看看情况。虽然可以通过各种防御卷轴来防护自身，但为了以防万一，最好还是确认一下黑雾会对外来者产生什么影响。
一小时后，安格尔的身边站着两个蒙眼的人。
这两人都是这段时间从初心城逃出去的罪人，等于说，他们是自我流放的人。
因为他们都在无边无际的旷野里流浪，要找到他们，再用贡多拉带到这里，安格尔其实还颇花了一分力气。
毕竟是要用来做实验，以安格尔的个人标准，优先选择的自然是这种不安分，不听规矩，且有极大罪过的人。如今初心城的人，虽然也有人犯罪，但终究只是小打小闹，有初心城的法规惩处即可。
这两人在旷野里流放了这么久，也终于明白了，初心城或许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桃源。城外根本没有他们追求的自由，无边的旷野反倒是更大的囚笼。
他们现在其实无比想要回到初心城。
弗洛德也把握住了他们的心思，通过“让他们有机会重返初心城”为诱饵，让他们主动答应配合做这个实验。
这两人先后脚进入黑雾中，第一个进入的是毫无任何防御手段的，第二个进入黑雾区的人，安格尔给了一张防御皮卷作为防护手段。
随着他们两人先后没入黑雾中，实验正式开始。
因为桑德斯和弗洛德都无法观察到黑雾里的情况，所以他们都将目光看向安格尔。
弗洛德注意到，一开始安格尔的表情还很正常，可突然间，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眉头紧紧蹙起，然后直至实验结束，都一直没有舒展开来。
而弗洛德观察到的实验结果是，这两个人都没有从黑雾中出来。
“里面是什么情况？”弗洛德问道。
“有点不妙。”安格尔捏了捏眉心，表情有些难看。
“不妙？你的意思是，黑雾里是存在危险？”桑德斯这时也问道。
“的确有危险。”安格尔点点头，整理了一下思维，说道：“里面情况非常复杂，我原本以为黑雾里除了利萨弟弟外，没有异常的东西。但我错了，里面还是有东西的。”
安格尔将对照组进入黑雾区后发生的事，简单的讲述了一遍。
这黑雾似乎对于梦界居民有很大的侵袭性，本来黑雾看上去还算平静，不过当两人进入其中后，就发生了一些变化。
浓郁的黑雾开始上涌、翻滚，以及聚合。
最后，形成了各种古怪的“生物”，这些生物对进来的梦界居民发起了攻击。
这些“生物”的攻击手段也各不相同，有远攻也有近战，那两个梦界居民竭力抵抗，可果依旧失败了。
最终，他们被这些生物所侵入。
“侵入？这是什么意思？”弗洛德疑惑道。
安格尔：“字面意思，就是那些聚合出来的生物，最后侵入了梦界居民体内。就像是附身一般，被它们附身的人，就会变成和利萨弟弟一样，丧失理智如行尸般在里面游荡。”
“防御皮卷难道无法防御它们的攻击？”弗洛德记得，其中有一人是给了防御皮卷的。
“可以防御，不过里面的那些怪异生物不断的生成，在它们一起围攻下，攻击的频率与力度，已经超出了防御皮卷的承受上限，防御皮卷失效后，那人也被附身。”安格尔顿了顿：“不过，因为他支撑了一段时间，我也观察到了一些东西。”
第一，没有防御皮卷的那人，因为先被附身，所以安格尔注意到，他在被附身后也开始攻击拥有防御皮卷的人，直到两人都被附身后，才开始呆滞的游荡。也就是说，包括利萨弟弟在内的三人，他们并不是无害的，他们会主动攻击周围的梦界居民。
第二，梦界居民进入黑雾区后，安格尔依旧对他们拥有绝对的掌控权，随时可以通过「守门人」权能将他们驱逐出梦之旷野。
这一点的意义就很重要，安格尔打算近距离接触黑雾，如果出现意外的话，他也可以随时离开梦之旷野。
算是一个安全保障。
弗洛德听完安格尔的叙述后，表情惴惴不安：“这真的和权能有关吗？会不会是被其他梦界生物侵入了？”
弗洛德以前是梦系学徒，虽然因为实力关系，并没有接触过太多梦界生物，但他看了很多梦系巫师的记载，对梦界生物太了解了。梦界生物的强大，有时候是不讲道理的。
因为“梦”本身就不讲道理，就像有人做明梦的时候，可以在梦里化为无敌的存在，这是一种不合逻辑的构想。梦界生物也一样，它们的力量有时候就是不合逻辑不讲道理的强大。
所以，弗洛德非常担心，如果是梦之旷野被梦界生物侵入，那就很麻烦了。说不定，会有梦之旷野破碎的可能。
安格尔闭上眼，将感知的触角从个人视角，化为整个梦之旷野的视角。梦之旷野如今在黑漆漆的虚空中，周围并无它物。
半晌后，安格尔睁开眼，摇头道：“我没感觉到有外物入侵，我还是觉得，这可能与逸散的权能有关。”
“我打算进去看看，如果黑雾与权能有关，我应该能感觉出来。”
第1569节 沙鲁
虽然安格尔可以使用绿纹，对自身做防护，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准备了好几张防御皮卷。而且，与先前交予对照组的不同，他使用的均是相当高级的皮卷。
这些高级皮卷，都是从桑德斯的珍藏里掏出来的。反正，这些皮卷只是在梦之旷野里损耗，与现实无关。
最重要的是，这些高级皮卷在梦之旷野，目前也只有安格尔能使用。因为使用高级皮卷需要能量为引，其他人目前都无法操控足以开启高级皮卷的能量。
在准备妥当之后，安格尔开启了一张皮卷——高级防御术，身周立刻出现了一道环形的罩子，这个罩子没有颜色但是却和周围的空间格格不入，用肉眼看，能明显看到扭曲的空气。
“进去后，小心一些。”桑德斯提醒道
安格尔向桑德斯点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最后被滚滚翻涌的黑雾，彻底淹没。
当安格尔进入黑雾后，他感觉就像没入了黑色的池塘。而这黑色池塘中，布满的不是水，而是一种奇异的力量。
安格尔伸了伸手，尝试捕捉这些奇异力量，然而失败了。但是在这过程中，他能感觉到，这种力量无处不在，就像是空气一般，弥漫在整个黑雾中。
他静下心来，仔细的感受了一下。
无法判断力量的性质，但是隐隐有一种阴晦负面的感觉。
很陌生，但莫名的又觉得熟悉。
在安格尔仔细感知的时候，周围的黑雾开始起了变幻，就像之前安格尔观察到的对照组情况一般，浓郁的黑雾开始涌动、翻滚，最后聚合成了一只只怪异的生物。
这些生物长相很奇特，有的头颅看上去像是某种魔物，但头颅以下却是气体；有的浑身充满粘液，就像是从枯腐沼泽里游了一圈似的；还有的，宛若无数个肉瘤黏合在一起，就像是异形一般。
各种怪异的生物在出现后，立刻疯狂的向安格尔发起了攻击。
它们的攻击方式也各有不同，有的直接冲上前近身胖揍，有的则站在后方丢着某种奇异的远程攻击。
安格尔没有躲闪，各种不同性质的远程能量便打在了身周的防护罩上。
当能量接触防护罩的时候，碎裂成了无数的颗粒，消弭在黑雾中。安格尔能感觉到，这些能量很像是负面能量，既有枯燥的冷寂，又有疯狂的燥郁，还有一种想要吞噬人一切的强烈欲望，都是令人不舒服的负面情绪，但它本质上与负面能量又有些差别。
而且，安格尔看着近在咫尺向他发起近身猛烈攻击的一坨肉瘤异形。
那种扎实的冲击，不仅仅是在眼球上的，从防护罩的摇晃也能感受到。可以确定，这个肉瘤异形是真实存在的。
可明明这些生物一开始，都是由黑雾构成的啊？
还有更多的生物在成型，安格尔忍不住观察起这个变化的过程。一开始，安格尔还没什么发现；可有一次，一只生物就在他身边成型，他当时将所有注意力全都聚集在它身上，在它成型的那一刹，安格尔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波动。
“这是……”似乎想到了什么，依仗着高级防御术，安格尔大喇喇的站在怪物中心，陷入了沉思。
当安格尔回过神的时候，他的身周已经围了接近三十只生物。不过，它们的力量还没有到破坏高级防御术的地步。
但是，能明显感觉到，后面诞生的生物，力量比最初诞生的要强很多。若是一直待在黑雾区，哪怕是高级防御术，估计也很难一直抗住。
经过之前的沉思，安格尔心中基本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他打算撤出黑雾了。
不过，在撤出之前，他还准备干一件事。
……
桑德斯看着远方旷野上的黑雾，表情很平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在他身边的弗洛德，就不是那般冷静了。弗洛德在黑雾外面焦急的徘徊着。虽然安格尔确定了那些生物可能并非外物入侵，但在弗洛德的眼中，黑雾里的生物其实也有可能是梦界生物。
毕竟，梦之旷野虽然不是真正的梦界，但也是依托梦界而生的。
如果里面的生物，真的是梦界生物，那就需要谨慎且警惕了。
在弗洛德焦躁不安的时候，远方的黑雾里，突然有什么东西被抛了出来。
只听闷哼一声响，一个人影砸到了弗洛德身前。
弗洛德仔细一看，发现正是之前进入黑雾做对照组的两人之一。弗洛德俯下身，准备看看他的情况时，却见躺在地上的人张大了嘴巴，一道黑影从嘴巴里跑了出来。
弗洛德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身体失了重，眼前一阵昏花。
回神一看，却是桑德斯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后，在黑影从那人嘴里出来的时候，将弗洛德拉到了一旁，免于被黑影迎面撞上的悲剧。
弗洛德有些后怕的向桑德斯道了声谢，桑德斯却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看向远方。
弗洛德随之看去，却见之前从那人嘴里出来的黑影，已经飞奔到了黑雾中，最后消失不见。
“那是什么？”弗洛德忍不住问道。
“可能是附身在他身上的……”桑德斯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措辞：“雾气生物？”
在他们谈话的时候，第二个人也被抛了出来。
正是对照组的另外一人。
这回弗洛德学乖了，没有再靠近，而是远远的观察着。当这人离开黑雾后，没多久也张开了嘴，一道黑影从嘴里跑了出来，最后融入到黑雾中。
弗洛德注意到，这个黑影看上去似乎有生物的轮廓。
或许，真如桑德斯所说，是之前附身在他们体内的……雾气生物。
这两人在黑影跑掉后，便陷入了昏迷状态，弗洛德与桑德斯也没去管他们，而是将目光继续看向黑雾。
没过多久，黑雾里出现了一阵翻滚，安格尔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手上，还拎着一个昏迷的男子。
既然对照组两人已经出来了，毋庸置疑，安格尔手上的男子应该就是利萨的弟弟。
安格尔将利萨弟弟丢在地上，正准备和他们说起自己在黑雾里的发现，却注意到，无论是桑德斯亦或者弗洛德，都静静注视着利萨弟弟，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怎么了？”安格尔疑惑问道。
弗洛德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之前的情况，安格尔听后却是愣了一下：“附身在他们体内的生物跑了？”
弗洛德点点头：“是的。”
安格尔皱了皱眉，他带这三人出来，就是打算研究一下，附体到他们身体后那些生物，结果全跑了，那还研究什么？
在安格尔心中满是遗憾的时候，桑德斯忽然道：“有点不对劲，利萨的弟弟，好像并没有吐出雾气生物。”
……
半小时后，初心城，苍穹塔顶端。
“对照组的两人，目前暂时被关押到了地牢了，其中一人已经苏醒，意识还算清楚，不过记忆出了点问题，忘记了自己被附身后的事情。另一个虽然还在昏迷，但推测最后的结果也一样。”弗洛德报告道，“目前只有利萨弟弟是特例，他体内的雾气生物并没有离开。”
说罢，弗洛德的目光看向另一侧的立地玻璃舱。
这个玻璃舱，其实是一种实验工具，本身是用来做人体组织修复，或者肉身保存的。如今，却是用来禁锢沙鲁。
沙鲁，就是利萨的弟弟。
沙鲁之前苏醒过一次，不过他醒后却完全没有意识，就像是一个野兽般，不停的吼叫与发疯。
不仅仅如此，沙鲁的身体还出现了变化，背上长出了倒刺，四肢也不同程度的出现了异化。
为了避免沙鲁伤人，安格尔从现实里带来了玻璃舱，将沙鲁禁锢在了里面。
“沙鲁和其他两人不一样，他在黑雾里待了很长时间，附身在他体内的雾气生物说不定已经和他融合在了一起。故而，才会出现这种变化。”桑德斯看着玻璃舱内的沙鲁，眼里闪过探究：“可惜，要是在现实中，就可以尝试去研究了。”
在梦之旷野里，虽然工具可以从外面带，但自身实力不过硬，很难完成这种程度的研究。
如果能在梦之旷野，拥有操控能量的手段，说不定就能研究了。这便是桑德斯的遗憾。
“也不是不可能。”安格尔突然开口，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
在桑德斯等待安格尔给出答案时，他却话锋一转：“说说我在黑雾里的发现吧。”
第1570节 新权能
安格尔将自己在黑雾里的遭遇，娓娓道来。
过程和对照组两人其实并无差别，不过，过程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个人体悟。
“黑雾里诞生的那些生物，我也无法确定是什么，但是生物诞生的过程，我亲历了，并且我感觉到了熟悉的波动。那种波动，是……”
安格尔顿了顿，在两人的注视下，缓缓说道：“权能。”
一开始安格尔并不能确定黑雾到底与权能有没有关系，直到他将注意力放在生物逐渐成型的这一过程中，安格尔惊讶的发现，当生物成型的那一刻，一种熟悉的波动被他捕捉到了。
正是权能！说是权能的波动，其实只是为了表达起来方便，安格尔并没有真正感觉到“波动”，他感觉到的是一种权能的共鸣。在黑雾里存在着一种规则，与他本来就拥有的“守门人”、“梦境之门”权能相呼应，产生共鸣。
“权能都被收束在魇境主体内，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冒出来一种权能。所以，现在基本已经确定，那片黑雾区域，绝对与当初我不小心逸散出来的权能有关。”
弗洛德听到这，喃喃道：“确定了这一点后，也同时证明了，幸运之卷的实验是成功的。”
安格尔点点头：“没错。黑雾区的确是未来需要认真对待的事情，不过我们今天的目的，主要就是测试幸运之卷的效果，以及融合新的权能。”
“既然幸运之卷成功了，到时候通过魇境主体去融合新的权能，说不定就能实现在梦之旷野里操控能量的可能了。”
安格尔绕了无数圈子，终于算是回答了桑德斯的疑惑。
桑德斯挑挑眉：“话虽如此，但不一定能得到相关权能。”
安格尔摊开手：“有幸运之卷的推波助澜，去尝试一下，或许有实现的可能。”
黑雾的事情，是紧要的大事，毕竟它距离初心城相对而言还是比较近的，如果黑雾继续扩散，未来说不定就会影响到初心城。还有，谁也不能确定，黑雾里的怪异生物，会不会从黑雾里出来？一旦它们真的出来，那么对初心城也是一个可以说是灭顶的灾难。
所以，黑雾的事情，不可谓不急。但是，要解决雾气生物，也不是毫无能量的他们，现在能办到的。
如果能得到操控能量的权能，或者将个人实力从现实带入梦中的权能，这才有机会解决黑雾的问题。
故而，融合新的权能势在必行。
既然幸运之卷的效果已经被证实，那么也到了做正事的时候了。
安格尔让弗洛德继续留在初心城，继续看守沙鲁，以及观察并记录对照组的情况。他则与桑德斯同时离开了梦之旷野。
当安格尔与桑德斯再次登入梦之旷野时，出现的位置已经不在初心城，而是来到了一片茫茫的荒原上。
这里一望无际，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可是，当安格尔轻轻一点虚空，一股奇妙的波动就开始往外散发。
不一会，一个被绿色纹路所束缚着的光球，从隐匿状态中缓缓现身，悬浮在了安格尔与桑德斯的面前。
这个发着莹莹微芒的光球，正是梦之旷野真正的核心——魇境主体！
也是梦之旷野所有权能的集合！
桑德斯是第二次看到魇境主体，可眼神中的震撼，没有丝毫减弱。
桑德斯是开辟魇境的先驱，是将魇境融合到巫师体系的开创者。所以，他对魇境主体非常的了解。绝大多数的魇境主体比粉末还要小，甚至微小到无法看到实体，可眼前这个光球，却是如成人头颅般大小，区别可见一般！
魇境主体，其实代表了魇境的操控权。就像桑德斯的黑塔魇境，当他承担了黑塔魇境的魇境主体后，黑塔魇境就完全在他操控中了，当黑塔魇境释放出来的时候，就像一种“伪”法域。
但是，这种魇境并不存在什么“权能”之说，更像是一种私人领域。
可梦之旷野不一样，它的面积完全可以说是一方世界，也因此她的魇境主体非常的庞大，里面汇聚了梦之旷野这方世界的所有规则，也就是所谓的权能集合。
想要融合魇境主体，等同于想要瞬间掌管一方世界的所有权。
别说正式巫师，哪怕是传奇巫师，甚至传奇之上称号奇迹的巫师，恐怕都很难办到。
如果当初是桑德斯遇到这种魇境，他完全不会想去融合承担魇境主体，因为在他看来，这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安格尔当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毫不犹豫跑去融合魇境主体。发现一时融合不了，安格尔又开始绞尽脑汁的去想着，该如何蚕食魇境主体。
最后他还真成功了。
通过他右手的绿纹，将魇境主体束缚住，然后再想办法消解，最后与之融合。一点点的去瓦解这个魇境主体，最后目标则是将魇境主体彻底的融为己有。
桑德斯心中其实也有些羡慕，但绿纹属于安格尔的独有能力，谁也学不来。
如今，也需要安格尔用这种能力，来从魇境主体里挖墙角。
安格尔此时也静静的看着光球，他已经融合了两种权能，再加上与黑雾有关的那个逸散权能，光球中有三种权能被分刮，可这个光球的大小和当初第一次看到时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
这也可以看出，光球里的权能相当之多。
在如此繁多的权能中，他能获得核心权能吗？就算有幸运之卷的辅助，安格尔心中其实还是有些打鼓。
“准备好了吗？”桑德斯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沉吟了片刻，重重点点头：“我开始了。”
话音落下后，安格尔伸出右手，慢慢的靠近光球。
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光球的一刹那，原本就束缚在光球周围的绿纹，瞬间发散出幽幽的绿光，并且开始沿着光球旋转起来。
同一时间，悬浮在安格尔右手上的绿纹，也突然活了起来，就像是破土而出的初生嫩芽，在舒展着自己的翠微枝叶；又像是跃动的音符，在轻快的频率下谱着优美的歌曲。
右手的绿纹，和束缚光球的绿纹，在这一刻交相辉映，
当它们的频率达到一致时，安格尔开始操控起束缚光球的绿纹来。
这个绿纹，安格尔曾经解析过很多次，已经非常熟悉了。它所代表的一系列数据，分别是：束缚、消解、融合、通道与门。
安格尔现在要做的，就是通过这个绿纹去消解光球，剥离其中的权能，然后融合他。
不过在消解之前，安格尔还需要做一件事。
开启幸运之卷！
第1571节 付出的代价
熟悉的几何线条，在幸运之卷被开启后，跃然眼前。
当几何线条中所有的棱角，被奇异能量所抹平的一刹那。
安格尔只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一种奇妙舒适的氛围中，一切的不安、忐忑与担忧，这一刻全都不见。就像是处在静谧魔纹下，舒定且安逸。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幸运时刻”？
思及此，安格尔没有放任自己耽溺其中，反倒加速了「消解」的动作。
幸运时刻的维系时间，只有短短两三秒，绝对不能浪费。
安格尔快速的消解着光球中的权能。同时，心心默念着自己的述求：核心权能。
在安格尔默默念叨的时候，在魇境主体内，他所看不到的微观世界，发生了一些微不可查的变化。在光球内部，一道本来不该在这时被撬动的光点，因为一连串的奇妙变化，它开始松动起来。
当绿纹中消解的力量，进入最后阶段时。这道光点，在轻微的抖动下，从光球中被抖落了出来。
随着消解结束，光点从光球中逸出，同一时间安格尔也从“幸运时刻”中脱离。
安格尔不知道幸运之卷起没起作用，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光点代表了什么权能，但现在也没有挑剔的可能了。如果不立刻融合的话，这光点也会逸散出去，就像之前的黑雾一样，回馈给梦之旷野。
安格尔想也没想，直接通过绿纹将光点融入体内。
不过，就在光点和他身体融合的一刹那。
安格尔只觉得心跳一震，就像是灵魂出窍一般，身体出现了重影。
这里是梦之旷野，怎么可能会有心跳与灵魂？安格尔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而这，也是他昏迷前最后一个拥有完整逻辑的念头。
当安格尔正感觉狐疑的时候，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幻觉——
他仿佛站在车轨上，远处传来“哐哐哐”的轰鸣声。他抬头一看，只见远方漆黑的山洞中，突然窜出了一辆疾速行驶的火车。
火车的速度飞快，周围的背景在这一刻，也被虚化了。
安格尔站在火车必经的轨道上，完全不能动，只能直勾勾的看着火车朝他开来。
不过，这列火车并没有碾碎他，而是带着响彻天际的鸣笛声，在车轮快速的转动下，冲进了安格尔的身体里，直捣他的脑海，他的思维！
此刻，安格尔的脑海中，就被这辆不知有多长的火车，肆意的撞击着！
安格尔此前融入过两次权能，第一次获得“梦境之门”权能时，当时就痛苦的几欲疯狂；第二次获得“守门人”权能时，他晕乎乎了十个小时。
而这一次，他的不适感强烈的就像是魔鬼海遇到最恶劣的天气，海浪翻滚几十米，闪电雷鸣，狂风咆哮，巨大如山岳的恐怖海兽，露出狰狞面孔……
这种痛苦，比上两次痛楚加起来乘以十倍，或许都还不够！
几乎转瞬间，安格尔就抱着近乎要爆炸的大脑，跪伏在地上，头上青筋暴露，表情十分扭曲。
桑德斯见状，心中闪过惊疑。要知道，安格尔已经晋入了正式巫师，甚至站在了真知之路面前，按照他们之前的推论，这次融合权能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顶多晕眩一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桑德斯眉头紧蹙，心下有些不安。他虽然是最先开辟出魇境的人，可他的所有知识与经验，都无法应对到梦之旷野来。
他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想了想，桑德斯退出了梦之旷野。他记得之前安格尔说过，他第一次融入权能的时候，不仅仅在梦之旷野里痛苦的昏迷了，现实中也进入了前所未有的虚弱状态，若非当时有托比给他喂服药剂，估计那时就挂了。
当桑德斯回到现实的时候，立刻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滴答滴答——
他回头看去，却见安格尔瘫坐在沙发上，低着头，鲜红的血不停的从他垂落的发丝上滴落。他的衣衫，以及整个沙发，包括地面，全被血液浸染了。
这还只是安格尔融合权能后，不到两分钟内发生的事。
桑德斯检查了一下，安格尔如今的状态，简直差到了极点。
而且，安格尔有些托大，觉得今天融合权能应该不会有事，毫无防备，也没有进行有效的保护措施。
也多亏，今天是他和安格尔一起，否则他一人的话，估计又出状况。
桑德斯轻叹一声，走上前替安格尔治疗。
安格尔身上目前的伤势治疗好后，可没多久，又有新的伤势迸发出来。并且，他的身体还在持续的衰弱。
“看来这一次的权能，融合的比以往更加的困难。”桑德斯皱着眉，将安格尔带到特制的修复舱。
看着修复舱里脸色越发苍白的安格尔，桑德斯揉了揉眉心。
他不知道安格尔融合的权能是什么，但目前来看，这个权能似乎已经超出了安格尔的承受上限。
他心中有一个猜测——
或许幸运之卷真的起作用了。新的权能，的确是最核心的权能。可是他们却没有考虑一个问题，梦之旷野这种程度的核心权能，以安格尔的实力，他能够承受吗？
幸运之卷，为何既让巫师忌惮，又让巫师期望，就是因此。
他给予了希望，但却不曾告诉你，希望背后会付出什么代价。
桑德斯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守护好安格尔的肉身。
而此时，在梦之旷野里。
安格尔已经躺在了地上，他时不时的陷入昏迷，可很快又被无边无际的痛苦唤醒，这种反复的苏醒与昏迷，让安格尔完全分不清真实与虚假。所有的思绪也开始出现断片，没有一个完整的逻辑链，只是在各种不同的画面碎片里穿梭，时而堕入岩浆，时而跌进冰谷；唯一完整且贯穿整个思绪的，只有「痛苦」的感受。
这种剧痛，已经超乎安格尔承受的上限。
脑浆在蒸，颅骨在煮，就连血肉都仿佛注射了浓汞，身体每一寸都在绝望又痛苦的哀嚎。
安格尔此时也无法去判断，到底这个权能是怎么回事，他现在除了痛苦的感受外，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放弃，要活下去！
这种折磨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换作其他人，或许已经绝望的想着，不如彻底湮灭。可安格尔有太多未完成的事，他脑海里再痛苦，也时刻保持着“不能放弃”的念头。
当痛苦到达极点的时候，一成不变的灾难里，终于出现了变数。
安格尔身上所有的绿纹，在这一刻陡然放出耀眼的绿芒。
安格尔后背也开始发痒，一道优美卷曲的绿纹，在安格尔的背上慢慢浮现。与此同时，安格尔体内，在「融合」绿纹下却还在翻滚且不驯的光点，也逐渐的失去了蹦跶的力气，最终恐怖的潮浪，缓缓平息。
在被折磨了数个小时后，痛楚终于降低。安格尔也缓缓的闭上眼，彻底的进入了黑甜之境。
随着安格尔的昏睡，他背后的绿纹也渐渐消失不见。
桑德斯此时已经回到现实中，却是没有看到这一幕。不过，他倒是注意到，现实中安格尔的身体在不停的破裂与修复中，终于从每况越下，慢慢进入到了正收益。
耳朵与眼眶中的血液没有再往外渗出，身上的伤在修复后，也没有再破开。
在修复舱的作用下，伤势开始真正的恢复起来。
看着这一幕，桑德斯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估计，安格尔那边已经有了结果了。
也不知道是承受不了痛苦，中途放弃了？还是说，已经成功融合了权能？
如果成功了的话，那这个能对一个准真知巫师，都造成如此大波澜的权能，又会是什么呢？
第1572节 权能树
和桑德斯带有同样期待的，还有另一个人——弗洛德。
弗洛德站在苍穹塔顶，俯瞰着整个初心城。
高高低低的建筑交错，每一个建筑内都能看到蚂蚁大小的人在进进出出；远方的海洋剧院，似乎正在进行着演出，优美的音乐合唱，哪怕相隔如此之远，都能传入耳中。
任何一个人来看，对初心城的第一印象，都是毋庸置疑的繁华。
可弗洛德长时间待在这里，他太清楚，这座堆叠起来的城市，繁华背后，有多么的脆弱。这种脆弱表现在方方面面，无论是人文底蕴，还是生活环境，甚至连路边的树，都是被染色的树雕。
也是因为初心城建立不久，来的人还在适应生活步调，所以很多瑕疵都刻意去忽略。可随着时间推移，这些藏在暗涌中的问题，必然会随着舆论的浪潮，被打在台面上。
现在还能维持假象，可这种假象又能维持多久呢？
弗洛德其实很担心这一点。
包括梦露城主，因为站的位置高，其实也已经看穿了一些真相。她常常在弗洛德面前欲言又止，弗洛德怎会看不出端倪？只不过，这些在梦露城主看起来亟待解决的问题，弗洛德也没有办法去解决。
“希望，这种情况能在今天改变吧。”弗洛德目光放在了远方，如果今日安格尔获得了核心权能，说不定就能解决问题。
毕竟，初心城现在潜藏的问题，都是根源上的问题。是梦之旷野的法则不完善的问题。
就是不知道，安格尔能不能通过幸运之卷获得核心权能？获得的核心权能，又会是什么呢？
在桑德斯和弗洛德都在猜测权能究竟是什么的时候，他们关注的焦点人物，此时正处于毫无知觉的状况。
简单来说，就是昏迷。
安格尔的这场昏迷，持续了足足两日。原本这两天好友有几场比赛，他还准备去看，也因为这突发的事件，搁浅了。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融合权能后的第三天上午。
安格尔睁开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导师桑德斯。桑德斯正站在魇境主体旁边，似乎正在研究它的运转方式。
背后窸窣的动作，将桑德斯从沉思中唤醒，回过头看向安格尔：“你醒了？”
安格尔此时脑海还是晕乎乎的，感觉就像是躺在云端，所有的一切都沉沉浮浮没有定处。直到桑德斯呼唤他，安格尔失焦的双眼，才找回了神采。
“醒了。”安格尔撑着双手，在虚浮中坐了起来。
桑德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安格尔揉了揉额头：“有点晕，思维就像是浆糊，有点难以找到焦点。”
桑德斯：“你现实中的身体，眼耳口鼻全都在淌血，或许因此影响到了你在梦之旷野里的情况。”
眼耳口鼻都在淌血？安格尔猛地抬头：“这么严重？那等我出去时，估计又要受罪了。”
他后面一句话是低声嘀咕的，但桑德斯还是听得很清楚，不禁失笑：“你现在还想着出去会受罪？如果当时我没帮你治疗，你能不能出得了梦之旷野，也是一个问号。”
安格尔坐起身，脸色有些苍白的道：“我之前也没想到，这次融合权能居然会这么困难。”
安格尔现在回忆起昏迷前那种欲生欲死的痛楚，都有种后背发寒的颤栗感。要是早知道会如此困难，他也不至于让现实中的身体，毫不设防。
桑德斯看着安格尔那心悸的表情，用近乎自喃的语气道：“幸运的背后，藏着难以承受的代价。”
虽然桑德斯并没有明说，但安格尔还是反应过来了。
在不适当的时候，去获取超出自己能力上限的东西，有的时候并不是幸运，很有可能是披着幸运之皮的噩梦。
“我在融合权能前，还是考虑的欠周全。毕竟，梦之旷野这种程度的魇境，想要掌握它的核心权能，付出的代价必然是无比高昂的。”安格尔叹息道。
桑德斯想表达的意思，的确如安格尔所说。但是听安格尔这么说出来……
“你的意思是，这次的权能，你并没有融合成功，中途放弃了？”桑德斯问道。
安格尔怔楞了一下，正想顺着桑德斯话点头，可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画面——
就在他融合权能，并且痛苦到极点的时候，身周的绿纹开始发出奇异的光，在他体内之前不驯的光点，在这道光辉之中，缓缓的伏低姿态，最终容纳进了他身体中。
他融合成功了？安格尔看着这道画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并没有选择中途放弃。
不过，他的成功也是侥幸。若是在正常情况下，这个权能肯定是超出了他当前的承受上限。如果没有绿纹的话，估计他不是交代在这儿，就是在难以忍受中选择放弃。
思及此，安格尔心中也是一阵侥幸。他现在也终于真实的体验到了，为何指甲婆婆反复的告诫他，幸运之卷有的时候并非是真正的幸运。
“也无妨，如此大的魇境主体，核心权能应该不止一个，就算还予梦之旷野一个，也不是什么大事。”桑德斯见安格尔发怔的样子，以为他真的失败了，于是安慰道。
安格尔这时却是摇摇头：“我受了那么大的罪，半途放弃岂不是白冤了。”
桑德斯挑眉：“你的意思是，你成功了？”
安格尔点点头：“成功了。”
桑德斯听到这，舒了一口气。虽然他觉得核心权能少一个无妨，但毕竟是关于梦之旷野这个神奇魇境的，能完全掌握在已方，自然是最好的。
桑德斯也没问，安格尔具体是如何融合成功的，而是直接问出结果：“那，这次融合的权能，是什么？是核心权能吗？”
“我才醒来还没来得及研究，让我先看看。”安格尔说罢，整个人沉浸了下来。
他刚才一直觉得晕眩，思维也很混淆，如今沉下心才注意到，他脑海里多了很多信息。这些信息的含量，庞大到安格尔一时根本无法去看清。也正是这些庞大复杂的信息，让他感觉头眼昏花。
安格尔竭力去阅读了一些信息，可完全看不懂。
就像是一张记录满满文字的石碑上，被人泼了墨，绝大多数的地方，都是漆黑一片，想要去探索石碑上到底记录的是什么，却需要一点点的将墨水给祛除。
可如何将“墨水”祛除？安格尔现在也不清楚，或许需要一点点去推敲？又或许是实力不济？毕竟这极有可能是核心权能，他目前的实力不足以融合这个权能，强行融合导致一部分被遮掩，似乎也说的过去？
不过虽然有一部分被遮掩了，但还有些信息是可以查探的。
安格尔将可查探的信息，全部读了一遍，心中的疑惑，也终于有了答案。
他这次融合的权能，的确是核心权能。
甚至，可能不仅仅是核心权能，而是一种最本源的法则。
举个例子，其实梦之旷野的权能，在安格尔看来，是虚假的，因为它们并不能真正影响到现实。就像是一个模拟器般，模拟了一个现实的法则。
而现实中的权能，包括安格尔掌握的重力脉络，都可以称之为法则。这种法则太多了，无数的法则，构成了一个完整的世界。
掌控所有法则的，巫师称之为本源。或者说是……世界意志。
安格尔得到的这个核心权能，就和世界意志有些相似。
它的名字，叫做——
「权能树」。
第1573节 孽雾
桑德斯：“权能树？这是你新获取的权能？”
安格尔点点头，就权能树的相关信息，向桑德斯解释起来。
当安格尔解析出新权能的信息后，他的思维中，就像落了一颗种子，这颗种子迅速的破土发芽，转眼间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而这棵看不到边的繁茂巨树上，每一根枝丫上面长的不是树叶，而是挂满了无数的权能的光点。
简而言之，所谓的权能树，其实就是类树状结构的权能分布。
魇境主体内的所有权能，都被记录在这个树状结构上，按照不同的分支，位于不同的角落。
“所有权能？”桑德斯眼底闪过惊讶。
“按照既有信息来看，的确是所有权能。只不过……”安格尔顿了顿，有些赧然的道：“只不过，目前绝大多数权能都隐匿着，无法被查探。因为，还没有获得，就没有办法显示出来。”
也就是说，安格尔之前所看到的那些被“泼墨”的屏蔽信息，并非是安格尔的实力不达标，也不是知识底蕴不够，单纯是因为这些权能，还没有被获取。
目前，安格尔能看到的在树状结构上，查探到的权能，一共只有三个。
第一个，是在伪“空间法则”枝桠下的一个子权能：「梦境之门」。
第二个，和梦境之门并列着的，同样也是安格尔获得的一个权能「守门人」。
第三个，则是伪“万物法则”旗下的子权能：「孽雾」。
目前，在权能树上，只有这三个权能是可以被查看的，其他枝桠上的权能，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既不知道名字，也无法查探。
“意思是，所有从魇境主体上剥离的权能，才能在权能树上被查探？”桑德斯问道。
安格尔点点头：“按照我获得的信息来看，的确如此。不过准确的来说，是所有在梦之旷野中已经生效的权能，才可以被查探。”
而这里所说的查探，其实就是对所有在权能树上的权能，进行操纵。
譬如，梦境之门。
安格尔可以在权能树上查看梦境之门，思绪进入光点后，立刻获得了相关信息：拥有此权能，可以主宰外物进入梦之旷野的位置。
按照权能树的一些设定，他还可以借着权能树，有限度的操控这些权能。
不过，梦境之门本身就是安格尔所获取的，他不用借着权能树，就可以直接操控。
“既然你可以操控这些权能，那这个孽雾呢？这应该就是之前逸散的那个权能吧，它是什么情况？能够对它进行操控吗？”桑德斯好奇道。
安格尔也将注意力放在了「孽雾」上。
既然他能查探的都是已经在梦之旷野生效的权能，那么抛开守门人与梦境之门，这个孽雾必然就是那个逸散出去的权能。
也就是，之前他们看到的那片黑雾。
如果将权能按照黑白来划分，这个孽雾从名字上来看，就属于黑暗面的。它本身属于伪万物法则下的子权能，而万物法则是一个极为宽泛的法则，它甚至和其他大型法则都有相当的交集的，就譬如格蕾娅当初的创生，虽然被称为创造法则，但也可以算是万物法则之一。
安格尔有些好奇，它的作用会是什么？
「孽雾：拥有此权能，可以诞生噩梦中的掠夺者，孽力生物。」
噩梦中的掠夺者？安格尔带着疑惑，在权能树的分支下，仔细的阅读起孽雾的相关信息。
当他读完后，却是恍神了许久。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当初逸散的权能，居然会是这种能力！
所谓的孽力生物，正如记载所说，是一种噩梦里的掠夺者。弗洛德其实猜对了，孽力生物也算是一种特殊的梦界生物，它们诞生的目的，就是为了掠夺。
所掠夺的对象，针对所有的梦界生物，包括梦界居民，以及进入梦界的人类。
安格尔皱着眉，继续向桑德斯解释道：“孽力生物对于梦界居民而言，是一个非常重大的危机。它们诞生下来后，形态各异，能力也各有不同，并且按照孽力的多少，而产生个体实力上的差异。”
“按照它们自身的状态，可以分为三种阶段，初生期、成长期或者说掠夺期，以及最后的成熟期。”
初生期，也就是黑雾里刚刚诞生的时候，已经拥有了一定的实力。
成长期，也就是掠夺期，侵占了其他梦界生物的躯壳，并且逐渐与之融合，当融合到了中期的时候，有一个明显的标志，便是可以离开孽雾了。
成熟期，彻底的取代梦界生物，并且吸收噩梦的能量不断成长。
孽力生物几乎不会彻底的消灭，纵然被人杀死，也会重新的进入孽雾，再次兴起新一轮的轮回。
孽雾离初心城非常的近，而孽雾里诞生的孽力生物它们天生就与所有的梦界生物为敌，梦界居民自然是他们掠夺的对象。这可以说是，一个非常重大的危机。
“怎么偏偏逸散了一个这么危险的权能。”安格尔感觉有点头疼。
桑德斯听完安格尔对孽雾的叙述后，陷入沉思，过了许久后才问道：“那你能通过权能树，操控孽雾权能吗？”
安格尔：“我只能有限度的操控孽雾所产生的孽力生物，但对孽雾本身是无法完全掌控的。”
虽然安格尔可以操控孽力生物，但孽力生物非常的多，安格尔也不可能一直去操控，没时间，也没有那么多精力。
安格尔顿了顿：“我从权能树的信息里还发现，虽然我无法完全掌控权能本身，但我可以通过权能树的力量，剥夺并回收已经生效的权能。”
“也就是说，如果某人从魇境主体里获取了一样权能，我可以直接从它那里剥夺回收权能。”
“当然，这也是有限制的。剥夺的权能会回到我这里来，我如果自身实力不够，这些权能会将我撑爆。”就像安格尔在学徒期，只能获得两个权能，再多就不行了。因为他自身的力量不足以支撑那么多权能。
桑德斯：“这对权能树本身而言，不是限制。它限制的，是掌控权能树的人，也就是你的实力。”
安格尔点点头。
桑德斯思忖道：“那既然可以回收权能，能不能将孽雾回收呢？”
安格尔脸上露出苦笑：“不行，权能树回收权能的前提，是这个权能必须由梦界生物、或者人类获得的权能。”
“回馈给梦之旷野的权能，是无法回收的。”
孽雾，是安格尔当初逸散出去的权能，已经回馈给了梦之旷野。
等同于，孽雾已经是梦之旷野本身的一部分。
而权能树，其实是基于梦之旷野而诞生的，按照主从来说，梦之旷野是主，权能树是从。
这种情况下，权能树怎么可能去剥夺已经交付给梦之旷野的权能呢？
这也是安格尔觉得麻烦的地方。
孽雾，会为梦界居民带来非常大的危机。偏偏，安格尔还拿孽雾没什么办法。
桑德斯沉思了片刻，道：“人类居住在安全的环境下，慢慢的就会好逸恶劳，有一个危险在旁刺激着，也能让他们更加的珍惜现在。从这点来看，其实也不错。”
其实这就是所谓的居安思危。
桑德斯继续道：“而且，既然孽雾属于众多的权能之一，这也代表了，站在梦之旷野的角度，拥有孽力生物肯定不是一件坏事。或许，它会带给梦界居民危机，但用之好，它也可以成为一柄防御外敌的利剑。”
对人类以及梦界居民而言，孽力生物是危机，但如果摒弃由人类构成的道德高地，单纯站在梦之旷野的角度，孽力生物其实并不算危机。
就像极端教派一样，绝大多数的巫师对他们都恨得牙痒痒，可站在世界意志的角度看，极端教派存在自然有存在的理由。
安格尔也明白桑德斯的意思，他叹了口气：“话虽如此，但如果我能够随时掌控，或许会更好。”
“那倒是不一定，说不定自由发展才会创造奇迹。”桑德斯随口回道，“再说，你只是不能掌控孽雾这个权能，但你还是可以有限度的操控孽力生物，这其实也不错。”
安格尔也只能这么去想，而且他既然拥有梦之旷野，未来也必然以梦之旷野的高度去思考事情。
思及此，安格尔点点头：“不过，等会还是需要和弗洛德说一下，尽量小心一些。”
借着孽雾的事，也将关于权能树的一些功用效果都说的差不多。
桑德斯总结道：“虽然有些波折，但你这次获得了权能树，绝对是最有价值的。”
“其实权能树也算是一个权能，但既然它能在树状结构中显示所有的权能，可偏偏不显示自己，这也说明了一些问题。”桑德斯缓缓道：“或许你想的没错。”
“权能树，并不单纯是一个核心权能，它就是类似世界意志的存在，是一种联系所有权能的心脏！”
桑德斯说到这，忍不住感慨：“幸运之卷不愧是幸运之卷，虽然带来了一些后患，但当下所得到的收获，却是实打实的最大利益！”
第1574节 再消解
权能树目前虽然暂时还没有大用，但这只是因为在梦之旷野生效的权能还不多。
它就像一个主脑，可以调动系统内的其他由权能构成的元件。
当生效的权能越多，作为主脑的权能树效果，自然也会越来越重要。
安格尔自己是很满意获得权能树的，因为几乎可以肯定，权能树就是魇境主体中最最核心的权能。
安格尔之所以执着于核心权能，是因为掌控权的问题。
未来，梦之旷野肯定会对外开放，到时候觊觎梦之旷野的肯定只多不少。只有获得了核心权能，才能真正掌控住梦之旷野。
还好，他顶住了幸运之卷那恐怖的后患波澜，最后成功获得了权能树。
在安格尔获取权能树之后，接下来便是想办法扩充权能。
安格尔自己感觉，他的身体还没有达到权能的容纳上限，应该还可以容纳新的权能。不过，考虑到他现在现实的身体情况，安格尔并没有选择继续容纳，决定等到以后再说。
安格尔暂时不融合新权能，那只能交予别人。毕竟魇境主体里的权能太多，他就算成为传奇巫师，估计都融合不了所有权能。
而梦之旷野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融合权能的人选，自然要慎之又慎。在安格尔心中，目前也只有桑德斯以及弗洛德，有资格去承担权能。
桑德斯是开创魇境的先驱，他对魇境的掌控肯定在安格尔之上，由他来融合权能，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而弗洛德的话，他其实算是梦之旷野的提案人，自身修行梦系，而且也向安格尔发了罗誓，所以安格尔也信得过他。
诸如哥哥里昂这种，虽然安格尔也不介意他去融合权能，可毕竟里昂实力不高，而且他修行的与魇幻和梦境毫无关联。
综合起来，也只有桑德斯和弗洛德二人。
所以，在他融合之后，接下来安格尔打算让桑德斯来融合新的权能。
他们在融合权能之前就已经谈好，如果幸运之卷能生效，安格尔会选择融合核心权能，而桑德斯则选择去融合与操控能量有关的权能。
只要可以将现实的实力，带进梦之旷野，很多事情都可以做了。
譬如，安格尔最期望的的无限炼金；又譬如，可以相当程度的拥有抵御外敌的能力，以前所说的外敌，自然是梦之旷野外的梦界生物，现在则包含了孽力生物。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安格尔的构想，诸如让自然巫师改善梦之旷野环境等等……这些甚至以前只能通过权能才可以做到的，也能借由巫师的实力办到。
所以，获得操控能量的权能，势在必行。
因为想要获取魇境主体的权能，是完全随机的，就像是没有保底的抽奖。所以，为了提高成功率，这次桑德斯融合权能时，也打算使用幸运之卷。
借着梦海螺，安格尔重新投影了一张幸运之卷进入梦之旷野，接下来便进入了正题。
幸运之卷依旧拿在安格尔手上，等会使用者，也依旧是他。
因为桑德斯自己是无法从魇境主体上剥离权能的，所以还需要安格尔去消解魇境主体，帮助桑德斯去融合。自然，使用幸运之卷的人，也依旧是安格尔。
第二次使用幸运之卷，安格尔已经是驾轻就熟。当他感觉自己进入了“幸运时刻”的时候，立刻在心中默念着所需要的想法，然后借着绿纹去消解魇境主体。
幸运之卷的效用，只能维持两三秒。当幸运时刻从他身体中退去时，那莹莹的光球里，也适时脱落了一道光点。
这个光点，意味着的就是这次“抽奖”出来的新权能。
安格尔立刻捕获光点，避免它反馈到梦之旷野。然后毫不犹豫的使用“融合”，光点连带绿纹，一起打入了桑德斯的体内。
桑德斯虽然听安格尔说过，融合权能的时候会非常的晕。他也早已做好了相应的准备，可当光点进入他身体中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忍住，大量信息流冲入思维意识中，让他不自觉的趔趄了一下。
好在，桑德斯之前就已经坐在了地上，避免跌倒的尴尬。
桑德斯虽然感觉有些晕，但并不像安格尔之前那般难受，所以全程都只是闭着眼，静静的消化着冲入他脑海的信息洪流。
安格尔站在一旁，看着桑德斯八风不动的样子，再联想一下自己在地上又是打滚又是惨叫的模样，就有种扶额捂脸的冲动。
说不定桑德斯只是强忍，其实他现实中的身体已经开始承受不住了？安格尔带着这种有些邪恶的侥幸，决定回现实看看。
可当安格尔来到现实中后，却发现自己忘记了一点，桑德斯提到过，自己在现实里的身体才是惨不忍睹。所以，当安格尔回到现实，感觉到的就是浑身上下都在疼痛。
还好，桑德斯之前有治疗过他的肉身，这种疼还不至于太难受。
安格尔忍着疼痛，抬眼看了一眼桑德斯。
发现桑德斯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贵族绅士服穿了全套，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静静的闭着眼，哪怕是休憩都保持了优雅的姿态。
安格尔的邪恶心思落空了，只能忍受着身体上的痛楚，重新进入了梦之旷野。
权能融合的时间一般都很长，安格尔融合的最短的一次，都超过了十小时。所以，桑德斯短时间内估计不会醒。
安格尔决定趁着这段时间，再研究一下权能树。
之前他只是泛泛的看了下权能树的功能，其实每一个权能下面，还有很多详尽信息与细分功能。
安格尔将目光放到「孽雾」权能中，开始更加认真的观看起来。
时间流逝，约莫三个小时后，安格尔只是将关于孽雾的大致信息读完，更多细枝末节，他都还没有去看，可见一个权能包含的信息是非常庞大的。
不过，仅仅是大致信息，安格尔就获得了很多的收获。
可惜的是，这些收获绝大多数都不是好消息。
之前，安格尔以为孽雾，指的就是那片黑雾。其实真相没有那么简单，那片黑雾的确是孽雾，但也只是孽雾的表象之一。
梦之旷野的权能，虽然只是一种“伪”规则，但也符合了规则的一些性质，譬如权能绝大多数只是一种概念，没有实体。
孽雾，也是如此。
黑雾可以说是孽雾，但孽雾不能单指黑雾。黑雾只是孽雾的表象，孽雾还可以拥有很多其他的表象，类似灰雾、红雾、蓝雾等等都可以。
也就是说，他们之前看到的那片黑雾，只是孽雾之一。
极有可能，在其他地方也会诞生更多的孽雾。
甚至，就在初心城内，都可能冒出孽雾来。
这对于初心城的梦界居民而言，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安格尔是更加期望，桑德斯这次获得的权能，一定要与操控能量有关。要不然，孽力生物一旦入侵初心城，那就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阅读完孽雾后，唯一让安格尔觉得相对较好的消息是，他虽然无法回收孽雾权能，但可以通过权能树，有限度的使用孽雾权能。
就譬如，操控孽力生物。
安格尔之前虽然知道自己能操控孽力生物，但没想到操控孽力生物时的感觉会是这样——
第1575节 梦露的怀疑
弗洛德手指在桌面轻轻点着，眼神有些沉凝。
已经快要三天了，安格尔那边还未传来任何的消息，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弗洛德有点担心，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大人？蒂森大人？”
弗洛德从沉思中回过神，却见自己的身边多了一个长相极美的女子。她的年纪约莫三十来岁，眼角已经开始生出细纹，却更有风韵。穿着一件金色绣暗红玫瑰与墨绿枝蔓的长裙，头戴一顶红色镶金冠冕，看上去优雅华贵。
弗洛德按了按眉心，露出歉色：“原来是梦露，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刚才在想东西，没注意。”
来人正是初心城的城主，梦露。
“我也是刚刚才到，蒂森大人，你有什么心事吗？”梦露说罢，目光不自觉的看向房间另一侧，那里多了一个立舱，因为外面盖了一层黑布，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没什么心事。”弗洛德绕开这个话题：“我这次叫你过来，是因为……”
弗洛德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因为他注意到，梦露的目光并没有放在他身上，而是放在一旁的玻璃舱内。
“你对它很感兴趣？”
弗洛德突然出声，将梦露的视线拉了回来，她脸色闪过些微不好意思，低头道：“我没有好奇，只是……”
“你不用隐瞒心思，你如果好奇的话，可以去掀开看看。”弗洛德道。
梦露下意识想拒绝，可弗洛德没有给她机会，直接拉着她走到了玻璃舱面前。
梦露看着被黑布遮盖的立舱，吞噎了一下口中唾沫。
她之所以第一时间就将注意力放在这里面，是因为她经过玻璃舱的时候，听到里面似乎有什么动静。而且，在她来找弗洛德之前，听到了一个消息，之前潜逃的几人，似乎已经被抓回来了一部分，据当时收押的工作人员说，一共三人，都属于昏迷状态，两个被关在地牢里，还有一个留在了弗洛德的办公室。
而且，弗洛德还特意下令，这几个潜逃人员非常的危险，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危险？还是说，他们探察到了什么秘密？梦露自然对此很好奇。
所以，梦露被弗洛德叫来后，特别观察起了办公室内有没有多出来的那人。
人倒是没看到，但看到了这个让她很在意的立舱。
“你想看就看吧，的确，你作为初心城的城主，也该知道这个秘密了。”弗洛德见梦露久久不动，轻声催促道。
梦露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
手上一用力，黑布顺势滑落，露出了内里的玻璃立舱。
当梦露看到玻璃立舱内的情况时，吓得后退了好几步，捂着嘴巴，眼里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立舱内是一个人形的怪物！
背上长着倒刺，四肢怪异的扭曲着，眼睛里没有眼白，全是一片漆黑。不过，在那漆黑的眼眸里，梦露还是读出了疯狂与嗜血。
而且，随着黑布落下，里面的怪物开始疯狂的敲击着玻璃，似乎想要破口而出。
梦露在经过最初的惊吓后，终于找回了思绪，她一边颤抖，一边打量着玻璃舱中的“怪物”，很快，她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他好像是……”梦露看了看玻璃舱中的人，又看看弗洛德，不敢将口中的名字说出来。
弗洛德却是浑不在意的替她说道：“他是沙鲁，利萨的弟弟。”
梦露没有再说话，内心中却是各种念头横生。沙鲁很早就潜逃去了城外，为何会变成这样？
梦露不禁想起自己活着时，看过的一个童话故事：扭曲的巫师分开了一对情侣，通过邪恶的实验，将英俊的王子变成了一只癞蛤蟆，只有公主的吻，才能让王子恢复真身。虽然故事的结尾并不圆满，公主出轨了国王，王子被扭曲的巫师带回高塔成了禁脔，但梦露一直没有忘记过这个故事。
联想到故事里的情节，梦露心中思绪万千。
难道，初心城只是一个幌子，是一群邪恶的超凡者，用来做人体实验的场所，沙鲁跑出初心城，超凡者不去追逐，就是要他变成实验体？
梦露越去联想，脸色就越发苍白。
在梦露即将脑补出，自己到底该选择如何站边，走邪恶的路，还是当做不知道，才能保命且获得最大利益时，她的脑袋突然挨了一顿敲。
敲打她的自然是弗洛德。
弗洛德一看梦露的神情，就知道她在脑补什么东西。梦露处理事情是真的不错，可惜就是心思沉重，常常以最恶的方式去做揣度。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弗洛德没好气的骂了一句：“赶紧回神。”
在梦露恍惚的表情中，弗洛德简单的说了一下沙鲁的情况，他自然没有交代梦之旷野的情况，只是将黑雾里的生物，说成一种恐怖梦魇，被附身后就会变成沙鲁的情况。
“那些恐怖的生物，目前没有人能对付，包括我在内。虽然它们距离初心城还很遥远，但也说不准哪一天会对居民造成危险，所以你在对城市建设规划的时候，安全方面一定不要松懈。”弗洛德郑重道。
梦露一开始还有些怀疑是不是谎言，但看弗洛德郑重的表情，以及言语里透露的担忧不似作假，这才点点头。
“我明白了。”梦露说完后，顿了顿：“蒂森大人找我过来，就是要交代这件事吗？”
弗洛德：“这件事距离发生还有些远，我只是先提醒你一下。我这次找你来，是有另一件事，你让人帮我留意一下里昂，他如果出现在初心城，叫他来一趟。”
弗洛德找里昂，自然是因为里昂和安格尔都在天空机械城，他希望通过里昂，去看看安格尔现实的情况。
这么久没有消息，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在梦露离开后，弗洛德拿起一边的黑布，准备将玻璃立舱盖上。
可就在弗洛德即将遮盖上玻璃立舱时，一道嘶哑的男声，从立舱内传来了出来：“你说的并不对。”
弗洛德猛地抬起头，却见说话的居然是玻璃舱内的沙鲁。
沙鲁的外形虽然没有变化，但他的表情却变得十分平静，完全没有之前的狰狞扭曲，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沙……沙鲁？”弗洛德迟疑了一下，开口叫道。
只见玻璃舱的‘沙鲁’叹了一口气：“弗洛德，是我。”
弗洛德有些怔楞，在初心城，知道他真名的其实不多，基本都称呼他为蒂森老爷，或者蒂森大人。哪怕知道他真名，敢直接这么喊的人，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
只有桑德斯、安格尔以及乔恩。
玻璃舱内的‘沙鲁’，从表情的细节来看，让弗洛德隐隐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是大人吗？”
“是的，我是安格尔。”沙鲁点点头，直接承认了，
弗洛德脸上还充满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时，‘沙鲁’解释道：“我现在还在魇境主体附近，我只是借着这个被孽力生物附身的沙鲁，和你对话。”
或许之前弗洛德还有怀疑，可是当提到魇境主体是，弗洛德立刻确认，现在在他眼前的，绝对是安格尔！
“真的是大人？！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你能附身沙鲁，是因为新的权能吗？孽力生物是……”在确定安格尔无事后，弗洛德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就是一顿疑问。
安格尔打断弗洛德的喋喋不休：“这些我等会给你解释，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你说的并不对。”
弗洛德愣了一下：“什么不对？”
“之前，你对梦露说，孽力生物……就是黑雾里的那些怪物，可能在短时间内不会威胁到初心城，这并不对。”因为使用的是沙鲁的身体，声音自然也是沙鲁的。沙鲁很久没有说话，声音十分的嘶哑。
“之前我们看到的黑雾，或许短时间内无法威胁到初心城。但如果黑雾就出现在初心城附近呢？”
黑雾就出现在初心城附近？弗洛德不敢想象，这绝对会是一个灭顶的灾难。
“黑雾真的会出现在初心城附近？”
“我不知道，因为孽雾并不受我控制，我也不知道它会出现在哪。虽然我说的只是一个猜测，但不能不警惕。”安格尔顿了顿，向弗洛德解释起了所谓的「孽雾」。
……
“……我也没想到，当初不小心逸散出去的权能，会是这种权能。虽然孽雾对于梦之旷野并无伤害，但对于生活在这里的人，却是一个威胁。”安格尔感叹道。
听完“孽雾”的解释，弗洛德的眉峰完全皱到了一起。
孽力生物，弗洛德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但是他以前看过一些关于梦界的书籍，里面记载过一些吞食噩梦能量的恐怖生物，被称为噩梦掠食者，这种梦界生物非常难对付。所有进入梦界的巫师，最不想遇到的梦界生物就是这种。
孽力生物的成熟态，就很像噩梦掠食者，如果两者真的是同一类，那的确会有很大的麻烦。
第1576节 授予权柄
弗洛德寻思着，这种孽力生物该如何去解决？
他一开始是准备将孽力生物，就当成噩梦掠食者，通过从梦系巫师所著典籍里，去寻找解决的办法。不过，越是深思，越觉得头疼，因为就算是梦系巫师，也很少去招惹噩梦掠食者，基本都是回到现实中，暂避一二，没有必要去平生事端。
在他的记忆里，还真的找不到切实的对付噩梦掠食者的办法。
弗洛德最后摇摇头，梦系巫师的法子，就算真的能对付噩梦掠食者，也带不进梦之旷野，还不如想想站在梦之旷野的角度，该如何解决危机。
弗洛德想了很久，也没有一个头绪，就在恍惚间，他的目光与玻璃舱中的‘沙鲁’相对了。他猛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大人你是怎么知道孽雾这个权能的？你为什么可以控制孽力生物？”
弗洛德心中闪过一道念头，该不会安格尔获得了与孽雾相关的权能。如果他能控制孽力生物，说不定就找到了对付它们的方法！
安格尔：“因为我这次从魇境主体里得到的权能，名字叫做权能树……”
权能树？这是什么权能，与控制孽力生物有什么联系？弗洛德正待询问的时候，安格尔那边却突然传了一阵声音——
“等等，我这边有些发现。”
弗洛德立刻闭上了嘴，等待安格尔的说辞。不过他最后只等来了一句：“等我回来后，再给你详说。”
语毕，弗洛德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面对的却不再是安格尔，而是表情重新恢复狰狞的沙鲁。
另一边，安格尔也没有耍弗洛德，他这边还真的发现了一些东西。
他通过权能树，可以有限度的使用孽雾权能。在这个基础上，安格尔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用法，譬如像之前他与弗洛德的对话。他可以操控孽力生物，远距离与他人对谈。
在与弗洛德的对谈过程中，安格尔其实也在继续深挖孽雾的其他技巧。还真的让他挖掘出两个很有用的技巧。
譬如，安格尔可以“驱逐”和“压制”沙鲁体内的孽力生物。
所谓驱逐，自然是将孽力生物从沙鲁体内赶出来，让沙鲁重新恢复神智。这个技巧虽然效果不错，但相对之下，安格尔更在意的不是驱逐，而是“压制”。
安格尔能压制沙鲁体内的孽力生物，让它短时间内无法出来造次，同时沙鲁也可以有限度的恢复神智。这个“压制”听上去好像没有什么意义，但这样做了以后，可以让沙鲁在保持了孽力生物带给他的高战斗力情况下，还能保有神智。
等同于，凭空得到了一个高战力。
弗洛德刚才最大的念想，就是希望有解决孽力生物的办法。而这，不就是一种办法吗？
——通过压制，借助体内孽力生物的力量，去解决其他肆虐的孽力生物。
这不失为一种方法。而且，完全可以借此来塑造出一队奇兵，既对付孽力生物，还能保护初心城的安全。
当然，这虽然是一种不错的方法，可也有危险。
安格尔压制住孽力生物，并不代表万事无忧。这种压制，其实更像是一种特殊的“封印”。将孽力生物封印到人体内，人可以借助孽力生物的力量去战斗。
可想要获得更多的力量，必然要将这个封印松懈开，让孽力生物能带给你更强的实力。可随着封印松懈，总有一天会超过压制的限度，到时候孽力生物就会破开封印，反噬其主。
所以，这些融合了孽力生物的人，等同于时时刻刻怀揣着一颗未爆炸弹，谁也不知道哪一场战斗后，会点燃这颗炸弹。
危险系数可谓极高。
不过，在承担这种高风险的背后，也为他们带来了远超常人的力量。这也是一种平衡，付出了安逸，为了守护爱人与朋友的和平与安宁，在刀尖上跳舞。
无论如何，这的确是安格尔想到的一种比较好的，普通梦界居民去应对孽力生物的办法。
这样的话，至少不用安格尔时时刻刻紧绷的盯着梦之旷野，可以交予他人来分担孽雾带来的隐患。
至于要不要实施，以及该怎么实施，晚点可以和弗洛德对此再商量一下。
安格尔除了发现这一个“压制”的技巧外，他其实还注意到另一个很特别的事，不过这件事已经不能说是技巧了，应该称之为功能。
可以和操控孽力生物媲美，同等价值的一个功能。
这也是安格尔急切的断开与弗洛德的对话，立刻静下心来去研究的原因。
安格尔依旧是在和弗洛德对谈时发现的，他注意到，当他将目光仔细聚焦在弗洛德身上时，弗洛德身上会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信息。
这种信息其实就像是一种模模糊糊的概念数据，安格尔不仅捕捉到了，并且还阅读了出来。
这道信息经过安格尔解析，最终得出了一个数字：69。
而69所代表的涵义，安格尔之前仔细的查探了权能树，发现这居然是一个权能契合度。
也就是说，弗洛德与孽雾权能契合度，达到了69%。
这让安格尔猛然想起一件事，之前他融合「守门人」权能的时候，他发现初心城的位置，传来一阵波动与「守门人」权能相呼应。
后来经过查证后发现，发现梦露城主居然与「守门人」权能契合了，一旦安格尔当时点点头，等于梦露城主也拥有了一部分「守门人」的权柄。
就像是现实中，安格尔领悟重力脉络一般，机缘巧合或者契合度高时，就有机会领悟。
梦露城主显然就是契合度高的那种人。
在联想到这件事后，安格尔立刻想到了，如果有人和孽雾权能也达到极高的契合度时，能不能将孽雾的一部分权柄，交予对方呢？
带着这个疑惑，安格尔在权能树里寻找答案。
最终还真的找到了相关信息——
答案：可以。
一旦遇到与孽雾契合度高的人，安格尔可以通过权能树，直接向对方发起传承，也就是所谓的“权柄授予仪式”。
到时候，在面对孽力生物的时候，领悟孽雾权能的人，完全可以代替安格尔的作用，来对孽力生物进行压制与驱逐。
这样的话，初心城的安全保障，又增添了一分！同时，也可以解放安格尔的时间。
这个“授予权柄”的功能，简直太合乎安格尔的心意了。
唯一的缺点，便是如何去寻找与孽雾有高契合度的人？
上回安格尔融合“守门人”权能的时候，也只有梦露城主一人领悟，这已经算是运气非常好了。
别看初心城现在挺繁华的，但管控的人数也就万人上下，在这万人里真的能找到吗？
不管怎么说，“授予权柄”也算是权能树的一个非常实用的功能。
安格尔还注意到一点，其实无论是孽力生物的“压制”，亦或者这个“授予权柄”的功能，其实都等同于一种新的力量体系，可以让梦界居民拥有相当程度的力量。
就是不知道，桑德斯的权能怎么样了，毕竟桑德斯现在融合的权能，也有很大可能，与操控能量有关。
在安格尔这么想着的时候，黑暗之中那棵代表权能的参天巨树，突然就像有风吹过般，摇曳了一下枝桠。
第1577节 能级限定
在安格尔的思维世界里，梦之旷野就像一个发光的箱庭，悬浮在黑暗静谧的虚空中。「梦境之门」和「守门人」的权能，化为了箱庭里的沙盘；而「权能树」，则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扎根在箱庭内，绿荫覆盖了整个沙盘大地。
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将树上枝桠吹的摇曳。
安格尔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来。
权能树所代表的树状结构上，没有任何叶子，遒劲的枝干上，挂着的全是权能。
原本，枝干上亮着光的权能，只有三个。正是梦境之门、守门人以及孽雾，这三个权能也代表了梦之旷野现行生效的三种权能。
可此时，在一根新的枝桠上，一个原本蒙着黑影的权能，开始蒙蒙发亮。
一开始只是宛若黑夜萤火的微光，亮度逐渐增加，直到最后绽放出明媚的光辉。与此同时，这个以往被遮蔽的权能信息，也正式成为权能树上的一个光点，与其他三个光点交相辉映。
安格尔看到这一幕时，没有去看这个新权能的具体信息，而是睁开眼，将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桑德斯身上。
权能树点亮新的权能，毫无疑问，是桑德斯融合成功了！
果不其然，桑德斯没过多久，睁开了双眼。
当他睁眼的刹那，整个梦之旷野突然生出了一种奇异的变化，就像是平静的湖面，滴落了一滴水，水纹涟漪立刻荡漾开去，直到覆盖整个梦之旷野，波纹才慢慢停止。
在波纹荡漾到安格尔身上，产生微微涟漪的时候，安格尔立刻就明白，这其实是一种异象。
梦之旷野里的权能，虽然是虚假的，但它和现实也有一些相似。现实中，领悟法则时，也会产生异象，梦之旷野亦是如此。
不过，梦之旷野里的这种异象并不仅仅是一种象征意义，他还能寻找与这种权能相契合的人。
所以，当桑德斯在沉思了片刻后，安格尔第一时间问的便是：“有契合权能的人吗？”
桑德斯摇摇头：“很遗憾，没有。”
“很正常，梦之旷野里的人还是太少了。”安格尔感叹一句后，好奇问道：“幸运之卷的效果如何？获得的权能，与操控能量有关吗？”
虽然安格尔可以通过权能树来查看，但让桑德斯亲口表述出来，更加有仪式感。
在安格尔期待的眼神中，桑德斯也没卖关子，点头道：“有关。”
“按照既有信息来看，应该是可以将现实中的实力，带入梦之旷野。”
桑德斯说完后，安格尔眼里忍不住闪过狂喜！
要知道，他当初之所以答应弗洛德去研究梦之旷野，一来是为了乔恩，二来则是想着通过梦之旷野与梦海螺的配合，来试验“无限炼金”！
可惜的是，不能将现实的实力带进梦之旷野，无限炼金也只是一个遥遥无期的梦。
安格尔以为这个梦，可能要很久很久以后才会实现，可如今桑德斯亲口确认，他怎会不高兴！
而且，只要现实的实力带入梦之旷野后，很多事情都能做了。
安格尔现在也管不了什么仪式感了，直接翻出了权能树，去阅读起桑德斯获取的权能信息。
「能级限定：拥有此权能，可以主宰外物进入梦之旷野的实力高低。」
果然没错！
幸运之卷又一次生效了，而且，看样子这一次幸运之卷并没有使什么小绊子！
在兴奋之后，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尝试这个新的权能。
可半晌之后。
安格尔呆愣的站在茫茫旷野中，一脸的懵逼。
为什么毫无效果，他们并不能操控能量？所谓的，将实力带进梦之旷野，根本没有实现。
桑德斯沉思了片刻：“我在感知一下权能的信息，是不是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安格尔点点头，也将思绪沉浸到了权能树里，并且细细查看起每一条信息。
随着深入的研究，安格尔也逐渐明白了这个新权能的一些特性。
能级限定，虽然可以主宰外物进入梦之旷野后实力的高低，但也有前提，便是这个等级不能高于权能拥有者。
也就是说，进入梦之旷野的人，实力再高，进入之后也不可能发挥出高于真知二级的力量，因为「能级限定」的拥有者桑德斯，实力只到真知二级。
除此之外，你现实中也必须要有力量基础。
就譬如说，桑德斯将梦之旷野的实力限定在学徒级。哪怕你是正式巫师，进入梦之旷野后，实力也只能发挥到学徒级。
但如果一个凡人进入，并不会因为限定在学徒级，他进入后就拥有学徒级的实力，还是需要现实中有依凭。
你现实就是凡人，进入梦之旷野还是凡人。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限制与前提，安格尔花了一个多小时，大致将限制条件阅读了一遍。
可无论从哪方面看，他和桑德斯应该都符合条件啊。
毕竟，安格尔也可以通过权能树，对「能级限定」进行调整。
为什么他们进入梦之旷野，却没有办法带入现实里的实力呢？是哪里出了问题？
在安格尔思忖的时候，听到桑德斯的低声自喃：“能级限定本身没有问题，难道问题不是出在能级限定上，而是外部环境上？”
当他低喃出这句话的时候，安格尔与桑德斯几乎同时反应过来。
“能量！”
说是能量，但他们都清楚，指的其实是力量体系！
力量体系出了问题！
梦之旷野属于梦界的衍生，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下，根本没有能使用的魔力。
没有施法的环境，自然无法进行能量操控！所以说，不是权能的问题，果然是外部环境的问题。
安格尔在确定这个事实后，也有些沮丧。
那这样说来，这个「能级限定」好像还真没有什么用。难道只能操控梦系力量的巫师，才能在这里面拥有操控能量的方式？
在一阵沉默后，桑德斯道：“梦系巫师在南域并不多，我对梦界体系了解的也很少，去问问弗洛德吧，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
安格尔也同意了桑德斯的说法。安格尔将魇境主体再次隐藏后，便退出了梦之旷野。
当他们再次登入时，安格尔已然通过梦境之门的权能，将进入地点更改到了苍穹塔。
弗洛德此时还坐在书桌前，默默沉思着该如何对付孽力生物，乍见安格尔与桑德斯的出现，心中一喜。弗洛德站起来正准备询问这次收获了什么权能，安格尔先一步开口，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弗洛德听到「能级限定」这个权能时，心下一喜，以为能将现实实力带进梦之旷野了。
可是，当他听完安格尔的说辞后，却是愣了一下。
弗洛德：“缺少对应的力量体系？”
安格尔点点头：“我们推测，会不会只有梦系巫师才能在梦之旷野里发挥完整实力？”
弗洛德立刻摇头：“不对，哪怕梦系巫师去到梦界，要对付梦界生物，也不会全使用梦系的力量，还是会通过巫师本身的力量去做应对。”
弗洛德顿了顿：“我觉得你们可能有些误解了。”
“力量体系的问题，在梦界根本不是一个问题。在梦系巫师中有一句很流传的话——”
“以梦为马，远方将不存在任何边界。”
这也意味着，梦的宽泛与自由度，超乎了想象。要不然，为何一个人在梦中，既可以变为万物的创世神，也可以化为卑微的尘埃。
因为，梦不设限。
“既然梦不设限，那么自然没有所谓力量体系之说。在梦界中，你感知到的能量，你将它当成是寒特世界的念力体系，那它就是能被操控的念力；你将它当成洛夫特世界的邪神之力，那它就是邪神之力。”弗洛德：“所以，原始魔力也一样。”
安格尔沉吟道：“那这么说来，我们无法操控能量，与力量体系无关？”
弗洛德这时却是话锋一转，摇摇头：“这个倒不是。我觉得，大人的判断并没有错，可能还真的与力量体系有关。”
安格尔：“……”那你刚才还说了一大堆‘梦不设限’的话。
弗洛德解释道：“我刚才所说的，大多指的是梦界。可是，梦之旷野并不是梦界。”
“梦之旷野虽然是梦界的衍生物，但它有自身的规则，并且这些规则比起梦界更加的严谨。所以，我倒是觉得，它更倾向于现实世界。”
“在梦之旷野，不会随便的变大变小，也不能心想事成，言出法随。它存在合乎自己内在逻辑的一个规则链，而且和现实几乎有九成以上的相似。”
要不然，初心城的新住民，也不至于还把自己当成人类那般过活。
“所以，大人无法操控能量，按照梦之旷野相对严谨的规则来看，的确有极大可能是力量体系的问题。”
“既然知道问题所在，那么解决起来也很容易了。”
弗洛德说到这，安格尔与桑德斯都明白了。
其实就是一个闭环中，缺了一个角。而要补足这个角，就需要让梦之旷野也出现相应的力量体系。
而该如何出现呢？
毫无疑问，肯定与另一个未知的权能相关。
第1578节 改变天气
也就是说，还要获得一个能构建梦之旷野力量体系的权能，将这个闭环缺失的一角补上，才能真正完成「能级限定」的蜕变。
可这个权能是什么？目前还是未知。
“导师，你应该还可以再容纳新权能吧？”安格尔看向桑德斯，当初他还是学徒的时候，容纳了两个权能。如今桑德斯只容纳了一个权能，肯定还未达到上限。
桑德斯：“应该可以。”
“那要不再试试？”安格尔建议道，看能不能补上这缺失的一角。
安格尔自己虽然感觉可以再容纳一个权能，但他现实中的身体还属于半残状态，所以现在只能将希望放在桑德斯身上。
桑德斯点头，同意了安格尔的提议，他自己也希望早点让「能级限定」发挥作用。
确定方案后，他们再一次来到了魇境主体附近。
不过这一回，除了桑德斯与安格尔外，弗洛德也跟着来到了这里。
目前，安格尔认为有资格容纳权能的人，除了他与桑德斯外，就只有弗洛德。所以，安格尔这回也带上了弗洛德，准备让他也融合一个权能。
“导师先来？”安格尔问道。
桑德斯按压了一下眉心：“我才容纳了一个权能，信息流还在脑海里窜动，我再整理一下，让弗洛德先吧。”
哪怕梦之旷野的权能只是“伪”权能，但这个权能所契合的可是这么一片广袤的世界，狂暴的信息流倒灌进脑海，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处理完毕的。正因此，安格尔也理解桑德斯的意思。
安格尔将目光看向弗洛德：“那么，你来？”
弗洛德有些紧张的点点头，往前走了一步。他的眼神注视着悬浮在他面前的光球，这就是安格尔提过很多次的魇境主体？
光球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反倒是缠绕着光球的绿纹藤蔓，看上去充满了神异。似有绿色的发光液体，不停在绿纹中氤氲流动。
“你有想过，要获得什么类型的权能吗？”安格尔看向弗洛德。
目前最核心权能已经被安格尔掌握，能实现“无限炼金”的权能，也被桑德斯预订。所以，他现在并没有特别想要什么权能，因此安格尔决定将选择权交给弗洛德。
弗洛德曾经是梦系学徒，他在梦之旷野所待的时间，远超过安格尔，出的关于梦之旷野的研究与课题，也是一本接一本。对于梦之旷野的权能选择，肯定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弗洛德几乎没有多做考虑了，脱口即出：“防御孽力生物的权能？”
安格尔皱了皱眉：“防御孽力生物？如果能补足「能级限定」的闭环，我们应该就有对付孽力生物的力量了。而且，关于防御与反制孽力生物的事，我还有一些建议，晚点我会给你详说。”
安格尔顿了顿：“最重要的是，孽雾只是伤害了梦界居民的利益，但它本身对于梦之旷野是有益，我也不认为，会有专门抵御孽雾的权能。”
安格尔说完后，有些狐疑的看着弗洛德，他现在突然怀疑弗洛德有没有选择权能的资格了。
弗洛德其实在他脱口而出后，就有些后悔。因为安格尔的建议，他自己也想到了。
“那我再换一个？”弗洛德厚着脸皮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还是将选择权交给弗洛德。
弗洛德这回思考的时间有点久，他也有自知之明，不会去考虑太靠近核心的权能，而是打算在相对外围的权能进行选择。
安格尔不知道弗洛德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估计也不在意。因为最本源的权能树他已经获得了，弗洛德就算得到相对而言比较重要的权能，他并不会因此而不满，反而会很开心。
在忖度了许久后，弗洛德看向雾蒙蒙的天，终于下定决心道：“天气，改变天气吧。”
“改变天气？”安格尔有些惊讶弗洛德的选择，这好像有点太过边缘了，按照他的想法，这属于优先度相对靠后的权能了。
“梦之旷野常年处于阴霾中，如果能放晴，对于居住在这里的人，应该会比较好吧。”弗洛德：“我常常处理完事情，一打开阳台就看到灰蒙蒙的天空，恍然间还会以为住在深渊，心情多多少少会受到影响。我相信，居住在这里的凡人，估计也会因此而压抑。”
弗洛德的这番话，让安格尔想起一件事。
他之前有一次，去海洋剧院寻找乔恩，乔恩当时正在教授一群熊孩子谈钢琴，他谈的是一首充满跃动感的曲子，叫做《雨之印记》，这首钢琴曲描述的画面，是那满是星空的夜晚，陡然下了一场细雨，淅淅沥沥间，既有雨滴跃动的节奏，又带着舒缓安宁的韵律，非常的优美。
安格尔静静的矗立在门外，听完了乔恩完美的演绎。
正当安格尔想要推开剧院大门，一个稚嫩的声音向乔恩问道。
“名字叫雨之印记，可我来这里这么久，都没有看到雨了。我现在都快忘记下雨是什么感觉了。”
当时安格尔并没有想太多，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心中却多了一丝感触。
不仅仅是小孩提到，上回安格尔去初心城的“帕特庄园”时，玛娜女仆长正在缝制一个布偶，奥莉女仆看着布偶的样子，说道：“这是雪人的布偶？戴个红帽子，加上一个长鼻头会更好。”顿了顿，奥莉突然感慨：“虽然在这里恒温很不错，但我还是很怀念下雪的时候，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堆一次雪人。”
安格尔自己是现实与梦境两头跑，感觉不到什么。可初心城的居民，常年在阴霾的天空下生活，或许真如弗洛德所说的那般，会慢慢的陷入压抑的漩涡。
虽然安格尔心里有些感触，但真要说到掌控天气的权能，他个人认为优先级还是不高。
所以，他再次向弗洛德询问：“你确认要改变天气的权能？”
弗洛德点点头：“确认。”
安格尔低声嘀咕了一句：“其实你可以考虑更重要的一些权能。”
不过既然弗洛德确认，安格尔还是尊重他的意见。将魇境主体召来，准备消解权能。
另一边，桑德斯听到弗洛德的要求是“改变天气”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倏地皱了起来，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可安格尔此时已经启动了幸运之卷，桑德斯见状，也不好再说，但蹙起的眉峰却一直没有消去，紧紧的注视着弗洛德。
当光点从魇境主体上脱落时，弗洛德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下一步就是融合了。
之前安格尔已经和他说过融合权能时可能出现的状况，弗洛德也做好了承担一切的准备，包括头晕脑胀。
可弗洛德万万没想到，那种痛楚会这么痛，完全超过了他的承受上限。
凄厉的惨叫，从弗洛德口中传出。
看着地上不停抱着头颅翻滚，且涕泗横流的弗洛德，安格尔一开始还带着看戏的表情，毕竟他在桑德斯身上没有看到这种戏码。可慢慢的，安格尔的表情越来越严峻，他隐约发现了不对劲。
弗洛德的皮肤开始慢慢变红，身体时而膨胀，时而龟缩。
仿佛下一秒就会炸裂开般。
“这是怎么回事？”安格尔皱着眉，在他的想法中，一个改变天气的权能应该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
“难道说，是幸运之卷的副作用？”安格尔有些怀疑，是不是幸运之卷出错了，这次出来的不是改变天气的权能？
一直注视着弗洛德，但未曾开过口的桑德斯，这时却是说道：“果然如此。”
安格尔看向桑德斯，希望能从桑德斯口中得知原因。
“让他放弃吧。”桑德斯顿了顿：“这个权能，不是他目前能操控的。”
安格尔有些疑惑，但桑德斯却道：“他再不放弃，恐怕下一秒自己就会被撑爆。既然掌控不了这个权能，就回馈给梦之旷野吧。”
“如果真的是改变天气的权能，就算回馈给梦之旷野也无所谓，人力终究有时尽，未知也是一种乐趣。”
虽然桑德斯没有说明具体原因，但安格尔也看出来了，如果弗洛德真的继续坚持，或许真的会死。
第1579节 天象更迭
最终，弗洛德还是放弃了。
随着弗洛德的放弃，代表权能的光点从他体内飘出来后，瞬间消失不见。哪怕安格尔想要接手，也不给机会。
弗洛德躺在地上，整个人就像是被掏空了一般，脸色死灰，双眼无神且发直。
状态十分之差。
弗洛德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在梦之旷野，用一具梦界假身，遭遇到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
如果他再多坚持两秒，估计就如桑德斯所说的那般，会被那恐怖的信息流撑爆。
哪怕现在他放弃了，他依旧感觉自己难受到了极点。
“你还好吗？”
听到安格尔的询问，弗洛德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力说了一句：“让我……再躺一会。”
在弗洛德继续躺在地上恢复力气时，安格尔将目光看向桑德斯：“导师，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弗洛德无法承担权能？是幸运之卷的关系，还是说弗洛德本体是灵魂的缘故？”
弗洛德虽然躺在地上无法动弹，但耳朵却还是高高竖着，想要知道原因。
“权能可以和梦界居民契合，就代表权能与弗洛德现实中本体是什么，没有必要的关联。”桑德斯顿了顿：“他无法承担权能，或许与幸运之卷，有一些原因；但因素不大，究其根本，还是弗洛德不适格。”
不适格，意味着弗洛德没有资格承担这个权能。
可为什么不适格呢？
桑德斯没有立刻解释原因，而是抬起头看向天空。
这时，一道熟悉的波动，从空中浮现。
安格尔随即望去，却见灰蒙蒙的天空中，一道彩虹瞬间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界限，从未知的世界降临。化为了一条彩色的虹带，从头顶掠过。
彩虹所至之处，阴霾慢慢消失不见，灰白色的天空，被干净的湛蓝所取代。
真正的碧空如洗，在他们的眼前呈现出来。
彩虹一直延续到了未知的远方，掠过了无边的旷野，碧蓝的颜色就像给世界带来了新生。当它跨越距离，出现在初心城的上空时，整个初心城的人全都愣住了。
工作的人停下了手中的活，房间里的人跑了出来，大家全都聚集在街道上，看着天空被虹彩长带掠过，露出湛蓝苍穹，在一阵沉默后，所有人全都雀跃的欢呼起来。
晴朗的天气，就像扫尽了一切尘霾。不仅仅是天空中的、城市里的，还有压抑在人们心中的。
它已经不仅仅是天气放晴，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净化。
初心城的沸腾，弗洛德虽然没有看到，但也能设想到。
弗洛德看着碧蓝的天空，也忍不住抬起颤抖而无力的手，似乎想要触碰那浓的几乎欲滴的蓝。原本融合失败后，压在他心中的积郁，在这一刻也消失了泰半。
虽然，他没有融合成功，但正如桑德斯所说，这个权能交还给世界本身，似乎也没什么。
在一阵静默后，安格尔轻声道：“我能感觉出来，天空中那道彩虹，拥有权能的波动。看来幸运之卷再次发挥了功效，这个权能，作用应该就是与改变天气有关。”
顿了顿，安格尔思绪沉浸到了黑暗深处，那棵参天巨树上。
在权能树里看了新权能介绍后，安格尔道：“这个权能，叫做「天象更迭」，可以主宰梦之旷野的天候。”
桑德斯这时转过头，看向安格尔：“现在，你应该知道弗洛德为何不适格了吧？”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后，点点头。
安格尔一直以为，改变天气就是一个比较边缘化的权能，然而当他看完「天象更迭」的内容后，他才恍然明悟，这根本不是一个边缘权能，而是一个目前所有生效的权能中，排除了权能树外，最为重要也最为核心的权能。
因为「天象更迭」不仅仅是涉及到了天气，其实还涉及到了万物法则、时节更替、包括风雷雨电等等的元素法则。
这是一个包容性大到出奇，而且延伸到各个方面的核心权能。
这种内涵恐怖、信息繁冗、数据极多的权能，哪怕交给桑德斯，也绝对融合不了。就算是安格尔去融合，如果绿纹不出手帮忙，最后估计也只有回馈给梦之旷野。
所以，弗洛德融合不了，实在太正常了。
不仅仅他不适格，应该说目前没有人适格。
唯一适格的，或许只有世界本身。想当初，安格尔融合一个权能，搞死搞活的用了两三天，但梦之旷野在获得权能后，立刻显现出了「天象更迭」的征兆，并且已经开始实施气候更替了。
安格尔能明显感觉到，以往恒定的温度，在慢慢的攀升。
和现实中流火之月的温度，逐渐的靠拢。
“之前只考虑到眼前，单纯想着阴晴转换，没想到天气改变涉及到的东西，会如此庞大。”安格尔轻声叹息，“唯一运气好的是，这次逸散出去的这个权能，不像上回孽雾那般，对梦界居民有太大威胁。”
就算真的出现极端的天气，引发灾难，安格尔也可以通过权能树，暂时接管「天象更迭」，所以在安格尔看来，这算是一个相对比较好的结果。
安格尔稍感欣慰的时候，弗洛德却有些自责。
他自责的是，不该提“改变天气”这种权能，现在知道这个权能如此重要，损失了自然有些不安。
安格尔对此的回应是——
一束大雨落在弗洛德头上。
没错，只有一束雨。安格尔通过权能树操控「天象更迭」，在弗洛德的头顶生出一团乌云，一束雨精准定位到弗洛德身上，把他浇了个透心凉。
弗洛德也没管自己湿透的衣服，疑惑的看着安格尔，为何安格尔可以操纵云雨？
在听完安格尔的解释后，弗洛德才了解，原来之前安格尔提到的「权能树」，居然是这种功用？！
“我可以借着权能树，操控「天象更迭」，所以也不算完全的遗失。”安格尔道。
弗洛德这时也想起，为何之前安格尔能操控孽力生物，想来就是借着权能树，对孽雾权能进行操控。
想到这，弗洛德终于松了一口气。
桑德斯这时也道：“这次虽然逸散了一个权能，但其实也不是没有收获。譬如，权能也不是全都需要握在手心，一些权能其实可以反馈给梦之旷野。”
安格尔也很赞同，毕竟梦之旷野的目标也是让自身发展的更好。在终极目标上，安格尔与梦之旷野是合拍的。
不过，具体要反馈什么权能，还需要认真斟酌。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需要注意到。”桑德斯：“幸运之卷，虽然能让权能的获得，不那么随机，可幸运背后将付出的代价，我们不得不去思考。”
诸如权能树与天象更迭，虽然的确是他们希求的权能，可融合起来很有可能就不那么“幸运”了，甚至还有殒命的可能。
而安格尔当初不使用幸运之卷，自己去消解的权能，虽然是随机的，可安格尔都能负担。可见，随机的也不是不好，至少出来的权能，都在可承担范围内。
故而，要使用幸运之卷前，还需要考虑这个权能是不是你能承受的。
就算真的是你能承受的，也尽量少用幸运之卷，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副作用。
桑德斯：“今天已经使用了四次幸运之卷了，暂时到此为止吧，滥用没什么好处。”
安格尔皱眉道：“可是，不使用幸运之卷的话，导师等会怎么得到想要的权能？如果得不到相应的权能，「能级限定」依旧无法使用。”
“融合新权能的事，暂时先搁下。”桑德斯顿了顿，在安格尔疑惑的眼神中，解释道：“你就不怕再次出现天象更迭的情况？”
桑德斯原本也想着今日继续融合，但是，看到了弗洛德的情况，他稍微有点迟疑。
构建力量体系的权能，应该也是一种比较核心的权能，如果他也像弗洛德那般无法承担，导致最后回馈给了梦之旷野，那怎么办？
「天象更迭」可以回馈，因为这个虽然是很核心的权能，但战略意义没有那么足。
但构建力量体系的权能，战略意义非常重大。而且，牵涉到了「能级限定」，安格尔的“无限炼金”梦想，还有未来开放梦之旷野后的一系列问题，尽量还是掌握在他们手上比较好。
“我准备研究一下，关于构建力量体系会涉及到的方方面面，与「能级限定」、「天象更迭」等权能做一个比对，希望能得出这个未知权能的核心程度，以便参考自己能不能顺利融合。”桑德斯顿了顿：“研究这些数据信息，这需要一些时间。”
安格尔听后，也觉得有理。
他们之前融合权能还是太想当然耳，如果能有一个相对严谨的数据做对照，会减少很大的风险。
桑德斯确定暂时不融合新权能。
弗洛德也因为受了非常严重的伤，融合不了新权能。
所以，安格尔将魇境主体藏匿好后，他们便决定先回初心城。
他们直接退出梦之旷野，安格尔通过权能，将进入地点改到苍穹塔后，这才重新登入。
安格尔和桑德斯先一步登入，他们等了很久，弗洛德才姗姗来迟。
弗洛德进到梦之旷野后，瘫在椅子上大口喘气：“没想到，融合一个权能，我现实中的魂体也受到了创伤。”
最重要的是，权能融合还失败了。
弗洛德：“还好这段时间借着在孤儿院开设天赋者试炼，和人换了不少对灵魂有益的东西，我才恢复了些，要不然今天真的就栽了。”
一想到融合权能时的那种痛楚，弗洛德短时间内，是不敢再去碰了。
在弗洛德稍微感觉舒适些时，安格尔这才道：“现在该说一说关于孽力生物的事了。”
安格尔正待继续说下去，可这时，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第1580节 混乱
弗洛德打开门后，露出的是梦露城主的脸。
梦露明显和平时的状态有些差别，她满脸的焦迫，似有什么话想要倾述，可从底层跑到苍穹塔顶层显然费了她不少的力气，哪怕她不停的抚着胸口，说话还是断断续续：“蒂森大人，不好了，外，外面……外面……出事了！”
越是急促，越难以将话说完整。
不过梦露提到了“外面”，弗洛德也恍然明白，估计是因为看到天气变化，有些惊讶吧。
“天气改变我自然知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难道以前没有看过晴天？”弗洛德呵斥道。
梦露匆忙的摇头，气息在这时倒是平复了许多：“不是这样的，外面的天气不是晴天，非常的古怪，而且还有人不见了。”
弗洛德愣了一下。
‘天气古怪’和‘有人不见了’，为什么要放在一起，有什么内在的逻辑联系？
“总不会是打雷闪电，把人给劈没了吧？”弗洛德有些疑惑回身走到露台大门，就在他准备出去看看情况的时候，一道雷电从天而降，直接落在弗洛德的身前不远处。
看着眼前这个被劈出来一个大洞，以及满是焦黑的地面，嘴里正念念有词的弗洛德，瞬间定住不动了。
他这是乌鸦嘴了？
难道还真的是天降雷罚，把人给劈成渣了？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人的确是不见了，不过不是被闪电劈没的，而是被狂风吹跑了。
弗洛德站在苍穹塔的顶端，环顾了一下初心城，他只有一个词能形容目前的状况：一片狼藉。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梦露会信誓旦旦的说，外面的天气很古怪了。
东边放晴西边落雨，这边打雷那边刮风。就差没有降霜下雪了，这还能不古怪？
苍穹塔作为初心城的正中心，以这里为坐标画一条中线，就像是割开了日月昏晓，一边是黑云压城、狂风大作的不眠夜，另一边则是白日焰火、电蛇乱舞的迷幻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天象怎么全乱套了……是疯了吗？”弗洛德呆愣的看着眼前一幕，声音迟缓，宛若梦呓。
梦露站在弗洛德面前，眼里带着焦色：“就在不久前，一道彩虹划过天际，然后所有人发现，一直雾蒙蒙的天居然放晴了。当时大家很兴奋，几乎全城的人都跑到街道上狂欢。当时我也很讶异，担心天晴会不会只是小概率事件，以后可能不会再发生，就没有让城防队阻止狂欢的民众。”
梦露说到这时，有些自责：“结果后来，就出事了。天气陡然乱了套，变成了这样，因为变化来的太突然，有不少人来不及躲避，甚至还有人被狂风刮走了，消失不见了。”
这是梦露当上城主后，遇到的第一件大事。虽然是天灾，但毕竟是聚众狂欢，她没有处理得当，导致这样的后果，让她既愧疚又低落。
“你也无须自责。天气诡变，与你无关。”
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传入梦露耳中，她回头一看，却见说话的人正是那位传说中的“新世界的主人”。
之前梦露进来的时候，也注意到安格尔与桑德斯的存在，不过因为外面发生了大事，梦露心心念念着，没有第一时间去打招呼。
梦露正待躬身行礼，安格尔阻止了她，然后道：“谁被吹走了？其他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梦露不敢怠慢，立刻应道：“其他人在城防队的帮助下，全都回到了建筑中，被狂风吹走的是一个叫做拉多的小孩，图拉斯治安官和萨贝尔骑士已经在全程搜寻了，可到现在也没发现踪迹。”
拉多？是他？
听到这个名字时，安格尔心里一阵惊讶。
他对这人有印象，拉布和拉多是一对兄弟，拉布是哥哥，拉多则是弟弟。他们和孤儿院的那两个小鬼关系似乎很好，之前弗洛德还说，拉布和珊妮走的挺近，拉多则是亚达在梦之旷野里交的第一个好友，自然也很亲密。
安格尔之前去寻乔恩的时候，也在海洋剧院看到过这俩兄弟。
因为知道拉多的容貌，安格尔直接通过上帝视角，目光在初心城以及周遭逡巡。
很快，初心城便探察结束，并没有找到拉多。安格尔将视线放到城外，在一阵搜寻后，终于在距离初心城一里外的平原上，看到了蜷缩在地上的拉多。
不过，拉多似乎陷入了昏迷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找到了。”安格尔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他在城外，似乎昏过去了。”
梦露不知道安格尔是怎么寻找的，但她很清楚，安格尔作为“新世界的主人”，必然是有超凡的力量，她也不求甚解，立刻道：“我现在就通知治安官，让他过去接人。”
初心城外是一个禁区，目前也就图拉斯被允许可以外出。所以，梦露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图拉斯。
安格尔摇摇头：“不用，我已经将他带过来了，你可以去通知他哥哥拉布，让拉布过来接他。”
梦露有些不明白安格尔要怎么将拉多带过来，她的脑袋里还有些恍惚，但还是走到门口，让她的一个手下去将消息通知给拉布。
等到梦露重新回到露台时，发现一阵狂风迎面吹来，梦露今天穿的是裙子，而这风又来的不合时宜，吹的她裙子乱晃，为了不走光，没办法梦露只能双手按压着裙摆，咬牙切齿的等待风的停止。
当风停止的时候，梦露正待整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可还没有动作，就呆呆的定在了原地。
不远处，一个带着红色领带的小孩，被风托着，吹落到了露台上。
梦露也不顾及形象了，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俯首一看，正是之前被风吹走的拉多。
被风刮走，又被风吹了回来。
梦露不禁看了眼安格尔，这就是他所说的“带他过来”？这是操纵风的力量吗？
在梦露心下猜疑的时候，弗洛德已经开始检查拉多的身体情况。
梦之旷野毕竟是梦界的延伸，这里生活的居民，因为不是实体所以很少受伤，或者说很难受到直接性的外伤。可一旦受伤，那必然会伤到了意识灵光的根基。
正因为看到拉多昏迷着，安格尔才会直接将他带到苍穹塔，让弗洛德给他检查身体状况。
弗洛德很仔细的检查着拉多，最后得出了结论：“应该没有受伤，估计是被吓晕过去了。”
确定拉多只是被吓到了，梦露也松了一口气。不过，拉多的事情虽然解决了，可这狂暴的天气，该怎么办？
梦露担忧的时候，弗洛德也在问安格尔：“大人，天象更迭出了问题吗，怎么这里的天气都乱套了？”
安格尔通过权能树检查了一下天象更迭，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但眼前狼藉的场景，又是实打实的证据。
安格尔皱了皱眉，他心中倒是有一个猜测。如果将梦之旷野当成一个调皮的孩子，在得到天象更迭这个权能后，就想要将所有的气候都试验一下，而试验肯定需要有见证者，其他地方都是茫茫旷野，只有初心城有人烟，于是就出现了这一幕？
虽然安格尔觉得这个猜测很不靠谱，但他自己的确是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这种状况。
不过对于安格尔而言，知不知道原因都无所谓，反正只要能解决问题就行了。
安格尔对梦露城主道：“这样的天气，可能是因为之前被雾蒙蒙的天压抑过久，所造成的一时乱象。不会持续太久的，很快就会放晴的。”
话音刚落，梦露就发现，天空中混乱的气候慢慢的消弭，黑云散去露出了晴朗的碧空。
被诡谲天气困扰许久的初心城，终于恢复了正常。
“看吧，现在不就放晴了。”
梦露很清楚，事情哪有那么简单，说完就放晴，肯定是眼前的大人做了些什么，改变了天象。
梦露犹豫了片刻，问道：“这种放晴只是一时半会吗？未来天气还会不会回到以前那般？”
安格尔笑眯眯的道：“天象变化本身就是捉摸不透的事，我怎会知道呢？既然放晴了，你等会不妨去安抚一下城民，未来应该不会再出现这种混乱的气候了。”
天象更迭带来的后续风波，如今终于平息。
拉多的哥哥拉布，也在这时寻了过来。当拉布看到躺在地上的拉多时，心中一阵慌乱。
弗洛德和拉布显然很熟悉，笑道：“放心吧，你弟弟只是吓昏了过去，没什么大碍，你先把带回去吧。”
听到弗洛德的话，拉布才松了一口气，向弗洛德点点头，走上前心疼的抱起拉多，准备离开。
不过就在这时，安格尔突然叫道：“先等等。”
安格尔走上前，仔细的打量着拉布，似乎发现了什么。
半晌后，安格尔挥挥手：“行了，你先回去吧。”
安格尔行为很奇怪，不过拉布见过安格尔，也知道他的身份，面对安格尔时他丝毫不敢造次也不敢埋怨，躬身行了一礼后，便推开门带着拉多离开。
第1581节 98%的契合度
一场波澜结束后，房间里再次变回了三人。
“你刚才发现了什么？”一直坐在沙发上的桑德斯，这时突然问道。
弗洛德也好奇的看向安格尔。
之前拉布走时，安格尔突兀的将他叫住，眼里隐约有光芒闪烁，明显存在什么猫腻。
安格尔神秘的笑了笑：“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安格尔的思绪回到不久前，就在拉布推门进入的时候，漆黑世界里的那颗参天大树，突然迎来了一阵微风，将挂在树枝上的一个光点，吹的摇晃起来。
而这个光点所代表的权能，正是“伪”万物法则下的「孽雾」。
“什么地方有意思？”桑德斯挑眉，等待安格尔的解释。
不过安格尔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开话题道：“这件事等会我会提到，我们还是先继续刚才的话题，关于孽力生物的事。”
提到孽力生物，弗洛德立刻正襟危坐。
孽力生物对于初心城的所有人，都是一个非常大的威胁。之前弗洛德还想着，黑雾距离初心城还有一千多里，按照它的蔓延速度，恐怕数百年都蔓延不到初心城，可以慢慢来处理。
可当他知道，孽雾并不是固定位置，随时随地都可能会钻出来，他立刻紧张起来，心跳仿佛都到了嗓子眼。
对于弗洛德而言，初心城正如其名，既是他的初心，也是他的应许之地，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对安格尔来说，虽然不像弗洛德那般的在意，可只要乔恩还在初心城，他就必须要保护好这里的安全。
正因此，安格尔在知道孽雾的事后，也是第一时间开始去思考如何对付孽力生物。
“孽力生物，本身对梦之旷野是有益无害的，但对于生活在这里的我们而言，是一个很大的威胁。所以，不管为了什么原因，都要尽快想出解决的办法。”
众人看向安格尔，等待他的说辞。
“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不仅不可能，也是不被梦之旷野允许的。所以，我考虑问题是从我们的角度，来做思考的。”
在不能解决孽雾源头的前提，那就只有想办法抵御孽雾所创造出来的孽力生物。
安格尔自己可以通过权能树来控制孽力生物，但这不是治本的方法。未来如果梦之旷野有更多的人进来，有更多的城市建立，他不可能一有人被孽力生物控制，就屁颠颠跑去解决。
哪怕是神，也不可能顾及到所有的信徒。
“乔恩曾经教过我一句话，给穷困潦倒的人一条鱼，不如教给他们钓鱼谋生的方法。所以，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梦界居民自己去解决问题。”
自己解决问题？弗洛德眼里闪过疑惑：“可是，梦之旷野的力量体系还没有构建起来啊，我们怎么去解决？”
“不是我们，是梦之旷野的新住民。”安格尔：“并且，这与力量体系构建也无关，就算未来我们可以将现实的实力带进来，可那也是超凡者的福音，而不是梦界居民的福音。除非，未来他们只想着依靠外来者。”
弗洛德也明白安格尔的意思，将筹码压在其他人身上，肯定不如自己拥有来的好。
可是，梦界居民都是些凡人，就算有萨贝尔骑士这种强者，也属于少数。而且弗洛德也不认为，萨贝尔骑士面对诡异的孽力生物，还能做到战无不克。
弗洛德的疑惑，很快便从安格尔口中得到的答案。
“用孽力生物的力量，来克制孽力生物。”安格尔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安格尔的这句话，让一直在旁当局外人的桑德斯，都忍不住好奇起来。
安格尔也没卖关子，详细的将如何压制孽力生物，简单的叙述了出来。
听完安格尔的讲述，弗洛德还处于发懵的状态，桑德斯倒是立刻反应过来了，他沉吟了片刻道：“你的这个方法，倒是有点像恐慌界的魔人。”
恐慌界，在一些大型巫师组织里是有相关记载的，不过基本没有人去过。因为这个世界距离南域实在太过遥远，而且据记载，这个世界的力量能级和巫师界相差无几。
这里说的巫师界，指的不单单是南域，还包括了其他三大基础界域，以及源世界。
恐慌界能和巫师界的能级相差无几，可见一斑。
再加上恐慌界危险极大，目前也没有发现值得倾尽巫师界全力都要去获取的利益，巫师自然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开拓那片恐怖世界。
桑德斯所说的“魔人”，其实原本只是恐慌界的普通人。恐慌界实在太过危险，城镇以外到处魔物横行、诡异丛生，普通人为了生存下去，研究出了一种办法。
便是，将魔物封印到了自己体内。借着魔物的力量，去在岌岌可危的世界里，杀出一条生路。
而接受魔物封印的人，被称为魔人。他们既是城镇的守护者，可又被所有人厌弃。
因为一旦魔人的力量使用超过限制，这些魔人会彻底的“觉醒”，魔性取代人性，化为屠戮普通人的凶手。
可如果没有魔人的守护，城镇又不得安宁。
正因此，魔人的地位虽然很高，可又担心可能会“觉醒”，导致人们对他们既爱又恶。
桑德斯这里拿出魔人来做比较，其实非常的贴切，弗洛德也立刻反应了过来。
弗洛德低声寻思着：“这样的话，好像的确可以？不过，按照大人的方法，其实还是有危险。”
“任何事情都会有风险，如果全然安逸，那人类估计很快就会丧失上进心。”
弗洛德赞同的点点头，关于安格尔提出的这一个建议，他自己权衡了一下，是比较认可的。自己掌握了力量，去解决危害到他们的危机，这无疑是一个好办法。
唯一遗憾的地方，在于压制孽力生物，只有安格尔能做到。目前初心城的人不多，安格尔或许有时间与精力去帮着做压制，但如果未来梦之旷野的城市变多，人也变多，到时候估计就无法顾及到所有人了。
弗洛德还在心中默默觉得遗憾时，安格尔却突然道——
“至于压制孽力生物，其实也不一定要我来做。”
弗洛德猛地抬头看向安格尔，如果能解决掉这个遗憾，那这就真的成了一个相对完美的可执行闭环。
“我虽然无法完全操控孽雾权能，但我可以透过权能树，将操控孽力生物的权柄，授予他人。”
弗洛德眼睛一亮，如果能授予权柄，那多授予几个人，这个孽力生物岂不是也能轻松解决。
然而，弗洛德的美梦泡泡刚刚升起，就被安格尔戳破了。
“不过，我可以授予他们权柄，但前提是对方要有与孽雾相应的契合度。”安格尔顿了顿：“如果契合度达不到要求，我是无法授予权柄的。”
弗洛德也想起了之前安格尔融合「守门人」时，梦露就与「守门人」的权能相契合。
同理的话，想要操控并且压制孽力生物，必然要有一个与孽雾契合度高的人，才能将权柄传过去。而要找到这样的人，其实并不容易。
所以，弗洛德想要靠着多给几个人“授予权柄”，来克制孽力生物，目前是没有办法实现的。
“那现在有达到契合度要求的人了吗？”弗洛德不报希望的问道。
安格尔：“之前没有，但现在，出现了一个。”
弗洛德先是恍惚了一下，然后像是想起什么来，突然道：“大人，你说的这个人，该不会是……”
弗洛德无声的用嘴型，吐出一个名字。
拉布？
安格尔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没错，就是他。”
之前，安格尔看到拉布的时候，权能树上代表「孽雾」的光点，晃动了一下，安格尔疑惑的看去，解析了相关信息后，才发现这是一个权柄授予的提示。
于是，安格尔试探着去看了看拉布的契合度。
拉布与「孽雾」居然拥有高达98%的契合度！
按照安格尔所获取的信息，只要契合度超过90%，就可以进行权柄授予，当然契合度较低，获得的权柄的质量和数量都会相应降低。
拉布的契合度达到98%，基本可以确定，只要将权柄授予他，肯定可以做到压制孽力生物！
本来弗洛德以为这件事没戏，结果拉布补上了这缺失的一环，他也很兴奋。
安格尔这时道：“不过，授予权柄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至少要先考量一下，他适格与否。”
弗洛德点点头：“我明白。”他虽然和拉布很熟悉，但授予权柄不是单靠熟悉就能给予的，还要看你合不合适。
不仅仅是秉性，还要看有没有承担的意愿，以及是否拥有匹配这个地位的意志与执行力。
弗洛德：“我会认真去对拉布做考察的。”
第1582节 沙鲁蜕变
孽雾的权能，能多传承一个，对梦界居民的防护也是一件好事。所以，只要拉布通过弗洛德的考察，确定适格，安格尔并不介意将孽雾的权柄授予他。
权柄是一回事，但是压制孽力生物又是另一回事。
安格尔虽然说出了这个设想，但这还只是一个提案，要实施与贯彻它之前，还需要做实验确定安格尔的提案是有用的。
既然要做实验，自然需要一个实验对象。
这个实验因为特殊性，所以必须要郑重对待。
那么，该选谁呢？
在安格尔思考的时候，他们的背后传来一阵窸窣声，声源来自于被黑布覆盖的玻璃舱中。
安格尔目光看着立式玻璃舱，眼里倏地闪过一道精光。
……
南城，石柱斗兽场。
之前图拉斯与萨贝尔骑士的巅峰决斗，就是在这里进行的。那场决斗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但它的影响力，却延绵至今，依旧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今天，石柱斗兽场虽然没有观众，但这里同样也在进行着一场战斗，甚至可能比起之前的图拉斯与萨贝尔的决斗，还要更加的激烈。
战斗的一方，依旧是萨贝尔骑士。
但另一方，却并非是图拉斯，而是一个之前被所有人认为“不成事”的男人，利萨的弟弟——沙鲁。
擂台之上，沙鲁的速度超乎想象的快，普通人甚至已经捕捉不到他的影子。
不过，萨贝尔骑士面对沙鲁的速度，却是丝毫不惧，不紧不慢的用手中的骑士刺剑，在他所站的位置处画了个“圆”，在这个“圆”之内，萨贝尔能做到“心起念、意至脑、剑必达”，可以说，这个圆就是萨贝尔的刺剑领域。
沙鲁速度再快，可无论他从任何角度，想要冲进这个圆内，都会被瞬间截断。哪怕是从萨贝尔视角盲点去攻击都不行，刺剑自己就像长了眼一般，还是能对沙鲁发起反击。
就譬如现在，沙鲁速度极快，几乎是化为残影，趁着萨贝尔不注意时，来到了萨贝尔的背后。
看着萨贝尔不设防的背部，沙鲁脸上闪过喜色。
身子倾斜着，左脚猛地一蹬地，就如一枚出膛的炮弹，冲向了萨贝尔。
轰隆一声响，沙鲁的速度之快，连空气都爆出了巨响。
萨贝尔就算及时反应过来，沙鲁相信也来不及了！沙鲁非常自豪他现在的速度，他敢保证，在初心城内除了那几位大人外，没有人能捕捉到他的身影，包括萨贝尔！
可就在沙鲁进入萨贝尔的刺剑领域内，以为自己可以突破防线的时候，他的面前毫无征兆的多了一把正对着他眉心的刺剑。
刺剑的锋锐，几乎化为了实质，带着凛冽的寒光。
沙鲁的速度虽然快，但他还无法做到完美的掌控，譬如想要细微的转向劈开刺剑，对他而言就很难。
可是，假如他不管不顾的话，刺剑必然会扎入他的眉心。
在生命的威胁下，沙鲁又不能做到细节上的闪躲，只能强行做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转折，一声剧烈的“砰”声后，沙鲁一阵翻滚，站到了距离萨贝尔不远处。
沙鲁大喘着气，虽然他并没有被刺剑刺伤，但那种即将被刺剑带入濒死之地的感受，让他浑身都是冰凉的。
另一边，萨贝尔则浑不在意的挥了挥刺剑，这种写意与舒缓，与沙鲁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强，实在太强了！”擂台边上，里昂忍不住拍案叫好。
里昂感觉自己运气真的非常好，他本来是进入初心城找萨贝尔骑士探讨一些战技，结果发现萨贝尔骑士不在，里昂正失落的时候，梦露城主找到了他，说是弗洛德找他有事。
可里昂来见弗洛德时，弗洛德却又说没事了。后来，弗洛德得知里昂是来找萨贝尔的，于是就将他带到了石柱斗兽场。
在这里，里昂见到久违的弟弟安格尔。
他还没和安格尔正式打招呼，就被场上的比赛吸引了。
里昂不知道萨贝尔骑士的对手是谁，但这场比赛无疑是精彩绝伦的，仅就他看到的这小半场，就已经看出端倪。无论是沙鲁强大的身体素质，亦或者萨贝尔那不带烟火气的平淡剑域，都让里昂心醉不已。
这场比赛，甚至比里昂在新星赛上看到的比赛，还要让他喜悦。
当然，并不是说新星赛不精彩，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里昂太菜，目前新星赛都要进入最后的决赛了，选手全是潜力种子，实力都比里昂高太多，里昂看比赛只能云里雾里的看完，却完全看不出里面的端倪。
趁着比赛的间隙，里昂低头向身边的安格尔询问道：“和萨贝尔骑士决斗的那人，是谁？”
安格尔：“沙鲁。”
沙鲁？里昂脸上闪过疑惑：“初心城有这么强大的人吗？难道是……”
里昂凑到安格尔耳边，压低声音问道：“是最近才进来的？”
“不是，沙鲁是最早进来的一批人。”安格尔的话，让里昂更加迷惑了，最早进来的人，他怎么没听过？萨贝尔骑士和图拉斯治安官，都没提到过他啊？
这时，弗洛德插了一句道：“你应该听说过利萨吧？沙鲁就是利萨的弟弟。”
“利萨的弟弟？”里昂有些讶异这个答案，利萨之前会到图拉斯那里报告，他自然知道利萨。他也听说了，利萨的弟弟似乎是一个扶不上墙的家伙，因为私下传播梦露城主的不堪谣言，在被抓捕的时候，逃出了城外，后来就没有他的消息了。
弗洛德现在突然说，擂台上那个拥有强大身体素质的人，居然是利萨的弟弟？这就太魔幻了。
沙鲁在逃出城外后难道发生了什么事？要不然，怎会变得这么强大？
可里昂知道，城外只是茫茫无边的旷野，沙鲁只能被迫流放。
他是怎么做到蜕变的？
在里昂疑惑的时候，擂台上萨贝尔突然“咦”了一声，也吸引了里昂的注意。他抬头看去，却见萨贝尔向来平淡无波的脸上，露出了惊疑的表情。而他惊讶的对象，正是站在另一边的沙鲁。
沙鲁距离萨贝尔大约十米左右，他现在的情况，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他的双眼，原本黑白分明，可此时看去，就像是有墨水滴落到他眼睛中，眼白的部分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黑。最后，化为了纯粹的黑瞳。
不仅如此，沙鲁弯着背，上半身摇摇摆摆，看上去就像喝醉了酒一般。
可在摇摆间，一股黑色烟雾从沙鲁身上蕴生开来。
黑烟慢慢腾空，隐隐构成了一个怪异恐怖的生物形象，头似蠕虫，耳似蝶翼，身体如蛇，长满了倒刺与节肢，就像是蜈蚣一般。
这个恐怖的生物，只是出现了一刹那，就再次化为烟雾，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沙鲁的身体开始扭曲，就像之前那生物一般，身体开始生出锋锐的倒刺……
第1583节 诱惑
沙鲁原本就光着上身，只穿了一条裤子，所以看得更加清楚。上半身的皮肤，几乎长满了倒刺，密密麻麻的，闪着幽幽寒光。
不仅如此，沙鲁的手掌变大变粗，每一根手指都从指尖处，窜出了接近三十多厘米的黑色骨刃。
耳朵也在膨胀，化为黑、黄、白相间的蝶翼样。
整个人在短瞬间，就从正常的青年，化为了类人的异形。
沙鲁的变化，不仅仅让他的对手萨贝尔惊疑，看到这一幕的里昂，也双眼瞪得滚圆。
里昂忍不住环顾了一下四周，又抬头望了望天。
他确定自己是在梦之旷野里，这里是石柱斗兽场，除了天气突然放晴外，没有其他的变化啊？可怎么会出现这种变化？他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在无限战塔里，观看新星赛选手的比赛！
因为在初心城，里昂基本就没有见识到超凡力量。
沙鲁的这番变化，着实吓了他一跳。
里昂忍不住低声向安格尔问道：“他……他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变异了？”
“不是变异，只是与体内的孽魔进行共鸣罢了。”安格尔回道。
“孽魔是什么？”里昂连忙追问。
所谓孽魔，其实就是孽力生物，安格尔这样叫只不过是为了称呼方便。
“你可以理解成，梦之旷野里的独有力量体系，通过与危险的孽魔结合，发挥超于凡人的实力。”安格尔顿了顿，目光看向场上的沙鲁，微微摇摇头：“他的控制力太差了，这种杀戮武器，果然不该掌握在这种人身上。”
所谓“这种人”，指的就是无法自控的人。
倒不是安格尔看不起沙鲁。按照安格尔的估算，沙鲁可以慢慢解放孽魔的力量，譬如一开始只是让手变成骨刃爪，就能提升很大的战斗力。
可沙鲁完全不懂自控，孽魔的力量刚解放，就直接进入了零界点。
——零界点指的就是孽魔重执人身的界限，也可以说是人性与魔性的交叉点。再稍微前进一步，人性就会溃不成军。
沙鲁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他体内被安格尔压制的孽魔，已经开始跃跃欲试的准备苏醒了。
安格尔甚至能感觉到，孽魔那种欢欣的情绪。
沙鲁的这种行为，不仅仅让实验记录无法完整，他还将自己又搞到了玩脱边缘，安格尔自然是不喜。
掌控孽魔，等于掌控了最强的杀戮武器。沙鲁这种无法自控的人，在安格尔看来，已经不适格。
擂台上，沙鲁却还在沾沾自喜，感受着身体内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他就像挣脱了枷锁，没有什么再能束缚着他，他的情绪也开始急速膨胀。如今，沙鲁再看向萨贝尔骑士时，已经带着胜券在握的神情。甚至，就连擂台边的弗洛德等人，如今沙鲁都觉得自己可以轻松战胜，除了……安格尔。
那位平静的告诉他，要用他做实验的人。
“你只要再获取更多的力量，你连他都可以战胜，你能变成最强者，征服这里所有人！”一道信息突然传进沙鲁的脑海。
沙鲁楞了一下，这是谁在说话？
“这是你自己的心意，你的心告诉你，你想要变得更强大。而变得强大的力量，就藏在你体内。”
新的信息，再次传入沙鲁脑海。沙鲁现在突然有些迷惑了，这是自己的想法，还是其他人的想法？
“当然是你自己的想法，难道，你不想变强吗？难道你不想杀了拿你做实验的人吗？这不就是你的想法吗？”
沙鲁心中的小人恍惚的点点头：是啊，这的确是他想做的。
但是，他明明现在没有去想啊？
沙鲁心中升起怀疑，该不会是他体内的孽魔，在说话吧？
沙鲁不禁想起不久前，拿他做实验的人告诉他：“你要记住，你可以运用孽魔的力量，去战胜你的对手，孽魔就是一把剑，而你是持剑者。”
“但你千万不要让自己，变成孽魔手中的剑。”
难道是孽魔在说话，想要反过来控制我？沙鲁心底有些疑惑，孽魔莫非有灵智？
沙鲁尝试着继续先前的对话，可这一回，再也没有什么信息回馈给他，仿佛，之前真的只是他自己潜意识的想法。
因为还在比赛中，沙鲁暂时将这个疑惑放下，准备先解决眼前这个可恶的老头子再说。
萨贝尔骑士不愧是经验丰富的骑士，虽然看到沙鲁的变化，一开始他也很惊讶，但这种情绪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战斗，甚至还让萨贝尔提起更大的注意力，去面对这个可能变强大的对手。
沙鲁在异变之后，速度变得更快了，整个擂台上几乎连影子都捕捉不到，仿佛只有萨贝尔骑士一人般。
里昂看着擂台上的情况，心中不禁问道：“萨贝尔骑士能应对吗？”
哪怕是自己，甚至其他中低级的巫师学徒，在肉搏的时候，面对这种情况，估计也很难处理吧？除非是使用大范围的戏法，才有可能逼出沙鲁。
但萨贝尔骑士也不会戏法，或许会输？
在里昂这么想的时候，却是没注意到，萨贝尔骑士的“圆”，开始压缩了。之前，他自己站在圆心，圆的范围大概是前弓步挥手刺剑的两倍距离远，并且随着时间变化，萨贝尔在扩大自己的圆，也就是说，让刺剑领域变得更大，让自己能出手的距离更远。
可现在，萨贝尔骑士明显回防了，他不知道沙鲁变化后，会出现什么情况。但萨贝尔的确捕捉不到沙鲁的影子，为了以防万一，萨贝尔决定缩小圆，只在沙鲁靠近他时，来决高低！
在静寂了一会儿后，突然擂台上爆发出蹡蹡两声。
沙鲁觉得自己已经给萨贝尔造成强大压力了，于是终于发起进攻了。在他的设想下，自己给予压力，对方肯定会恐惧，最后一出手，必然如雷霆万钧，打的萨贝尔猝不及防。
可沙鲁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思维来考虑，他如果被给予了这种压力，的确会有恐惧；可萨贝尔骑士不一样，他的战斗经验太丰富了，要知道，连图拉斯都被他打败了。
萨贝尔这种老将，不可能在这时自乱阵脚。
当沙鲁发起进攻时，或许萨贝尔并没有捕捉到，但风中传来的信息、音爆的来处、还有沙鲁剧烈的心跳，都能让萨贝尔准确应对沙鲁的攻击。
刺剑，抵挡住了沙鲁的骨刃，连续蹡蹡两声，沙鲁不仅被挡下，还暴露了位置。
之前战斗时，萨贝尔就看出沙鲁经验十分不足，所以打的时候还有意无意的放水，没有直捣黄龙。但现在，沙鲁在变异后，展现出了他强大的速度，萨贝尔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其他手段。
所以，萨贝尔也全力以赴了。找住机会，便是猛烈一击。
看上去就像是平平淡淡的一刺，不带任何烟火气，可沙鲁却发现自己好像根本躲不开。
刺剑直接刺中了沙鲁的左胸！
不过，沙鲁全身被倒刺覆盖，倒是没有刺进去。萨贝尔见没刺进去，当机立断，改刺为撩，只见刺剑的剑尖明显向下弯出了一个弧度。
就像是弹弓一般，一股反震力从剑尖处传出。
沙鲁只觉得脚下一阵失重，便呈抛物线一般，被反弹了出去。并且，朝着擂台外的方向落去。
按照比赛的规矩，沙鲁只要掉落在擂台外，萨贝尔就算胜利。
沙鲁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焦急的想要掰正自己的身体，卸掉身上的力，可根本没有用，还是在往擂台外坠落。
这时，之前突然沉寂的信息又再次传入他脑海中。
“明明你比那老家伙强上很多，甚至还有隐藏的招数没有释放，你就这么甘心失败吗？”
“你之所以会失败，其实就是你没有经验，技巧还比不上那老家伙。但你的实力，远超过他！”
“不过，你其实还没有真正输掉，你还没落到擂台外呢。”
“只要你再释放一些力量，你就可以飞起来。”
“你甘心认输吗？”
“所以释放出来吧，释放出来吧……”
就像是积累了许久，这一次爆发的信息比之前多了很多，直接灌入沙鲁的脑海中。
大量的信息缠绕着他的思绪，沙鲁此时也根本来不及去判断，这到底是自己想法，亦或者是孽魔的低语。
他脑海里，如今只回荡着一句话：你真的甘心认输吗？
沙鲁轻声道：“我……不甘心。”
一阵沉默后，回应他的，是一阵源自黑暗深处的诡笑。
第1584节 考虑因素
萨贝尔站立在擂台上，看着沙鲁从他面前，呈抛物线向擂台外坠落。
在他几十年的战斗经验里，沙鲁基本没有翻身的可能了，沙鲁的战斗全靠蛮力，身体一旦失重就难以自控，再加上他用刺剑给予的一个作用力，萨贝尔可以百分百肯定，沙鲁一定会落到擂台外。
所以，胜利者肯定是自己。
除非……除非沙鲁会飞。
萨贝尔自然不认为沙鲁会飞，如果真的会飞，之前沙鲁就可以占据制空权了。
可有的时候，你越是觉得不可能出现的事，就越有可能张牙舞爪的跃到你面前，来打你的脸。前一刻萨贝尔还自信的认为，沙鲁除非会飞，否则战局已定；下一刻，沙鲁就悬浮在了半空中。
沙鲁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脸。肩膀没有发力，松松垮垮的；双脚也处于放松的垂落状态，整个人就像是睡着了般。可纵使如此，沙鲁却没有继续往下落，而是稳在了半空中。
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都惊疑不定的时候，沙鲁身上开始冒出浓浓的黑气，之前一闪而逝的怪异生物形象再次出现，这回它的样子，更加清晰，而且布满利齿的嘴巴张的很大，看上去就像是在笑。
这怪异生物乍现后，又弥散成黑色粒子，钻入了沙鲁体内。
同时，沙鲁的体型再一次发生巨变。
这一次的变化更大，之前化为蝶翼的耳朵，直接变大了三五倍，耳朵扑扇着，挂起一阵阵流风。他的双手双脚，也出现了畸形变化，不停的长出如节肢般的触手。
黑雾消散，变化结束。
渗人的诡笑声，从沙鲁低着的头颅下，传了出来。这种诡笑，带着一种恐怖的压力，让人莫名的心颤。
当这种压力堆砌到最高点的时候，沙鲁猛地抬头。
这一幕，宛若积累了无尽恶念的小丑，在观众瑟瑟发抖下，终于旋过身，露出了恐怖的真面目。
沙鲁那已经不似人类的眼睛中，传达着嗜血与杀戮。
他动了起来，慢慢的飞向距离他最近的萨贝尔，他的动作摇摇摆摆的，就像是蛇或者蠕虫，莫名有一种妖娆，却没有人能笑得出来。
萨贝尔骑士的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在如今的沙鲁身上，感觉到了一种莫大的威胁。
之前的沙鲁有明显的缺点，易怒、暴躁且打斗起来毫无章法，哪怕掌握着远超常人的力量，可就像是一个婴儿持刀，只要小心一些，萨贝尔有自信轻松打败他。
可现在的沙鲁，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他的眼神中虽然带着嗜血情绪，却冷静的可怕，让萨贝尔想起在森林中埋伏猎物的野狼，可以耐心的为了一块肉，在黑暗里伺机而动。
而他，如今就是被狼盯上的那块肉。
沙鲁缓缓的朝着萨贝尔走来，可就是这种静寂且缓慢的动作，带给萨贝尔的压力，比起之前沙鲁在他面前跑来跑去要强了数十倍！
萨贝尔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小幅度的挥剑，将身周的“圆”压缩的更紧了。
沙鲁飞到一半的时候，似乎觉得给予的压力已经够了，伴随着诡异的笑声，沙鲁突然冲向了萨贝尔。
萨贝尔以为沙鲁还是像之前那般，靠速度来取胜，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有信心应对。
可萨贝尔的信心只是生出了一瞬间，整个人就突然定住了。
他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动弹了，就像是坠入了黑暗的梦境中，萨贝尔看到了自己的过去，被腐朽的王室压迫责难，被同僚诬陷，所爱之人无奈离开，各种噩梦在他眼前掠过，耳边也一直有人在对他低语嘲弄。
萨贝尔本来坚韧的心，突然好像裂开一条缝。
这时，诡异的笑声近距离的回荡在他身边，萨贝尔抬起头一看，之前的噩梦陡然消失，露在他面前的，是沙鲁那张扭曲的面孔。
萨贝尔想要抵抗，可此时他依旧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沙鲁挥出骨刃，砍向他的脖颈。
就在萨贝尔以为终焉已至时，一道绿纹环绕在萨贝尔身周。
骨刃挥下时，绿纹发出淡淡光芒，就像砍到了金属的墙面，掀起了一些火星，然而绿纹丝毫未损，沙鲁的骨刃却出现了裂纹。
沙鲁猛地跳开，看着那绿纹，眼里闪过愤怒，猛地回过头看向始作俑者。
萨贝尔也循着沙鲁的视线望去。
却见擂台上，慢慢走上来一人，萨贝尔对这人并不陌生，正是里昂的弟弟，也是被梦露称为“新世界之主”的大人——安格尔！
安格尔此时形象和萨贝尔以往见到的不一样，他的右眼闪烁着淡淡的绿芒，行动间绿芒拖出一条尾巴，宛若流光飞舞。
仔细看，那绿芒内便是一个个奇异的绿色纹路，与萨贝尔身周缭绕的绿纹一模一样。
显然，刚才救了萨贝尔的正是安格尔。
萨贝尔张了张嘴，他其实并不希望两个人的决斗，被第三人阻止，哪怕这人救了自己。这是决斗时，作为一个骑士的骄傲与荣耀。
可萨贝尔还没开口，安格尔似乎已经知道他的想法了，淡淡道：“这场比赛，在沙鲁的意识被孽魔取代时，你就已经赢了。”
萨贝尔愣了一下：“大人的意思是……他已经不是沙鲁了？”
安格尔点点头，慢慢的走上前，掠过萨贝尔时道：“接下来交给我吧。”
话毕，安格尔一步步的走向沙鲁，沙鲁此时似乎也感觉到了威胁，漆黑的眼里闪过戾气，可他并不敢对安格尔动手，反倒是回过身，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外面飞去，似乎想要逃跑。
可他刚刚浮空，一股仿佛带着“旨令”味道的神威，就出现在他脑海。
沙鲁还没反应过来，直接从半空中坠落到地面，之前他让萨贝尔无法动弹，他现在自己也尝到了不能动的滋味。
沙鲁眼里闪过惊怖，看着安格尔一步步的走到他面前。
安格尔停下脚步，看向地上还在挣扎的沙鲁。
“没有用的，你逃不掉的。”安格尔轻声道，他是通过权能树，操控孽魔权能，让沙鲁体内的孽魔不能动作。所以，无论逃到哪里，都没有用。
“虽然沙鲁没有好好的完成实验流程，但至少知道了一点。”安格尔低下头，仿佛透过沙鲁的眼睛，看到了他体内那瑟瑟发抖的魔物：“会怕，会逃跑，还会诱惑……看来，你拥有智慧？或者说，你借用了他的思维来做趋利于己的思考？”
之前，安格尔在黑雾里看到的那些孽魔生物，的确感受不到太大灵智。
可沙鲁体内的却明显不一样，是因为孽魔已经进入了「成长期」，开始有灵智了？还是说，孽魔和沙鲁逐渐融合，可以用沙鲁的思维来做思考？
不管哪一种，这对安格尔来说，都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之前他考虑的是，将孽魔压制到人体内，只要不使用超过封印的力量，就能保持住自身理智。
这里面只有一个考虑因素：不要过度使用孽魔力量。
可现在，经过沙鲁的这次测试，他发现孽魔居然还能诱惑宿主。刚才他时刻的监控着沙鲁体内的孽魔，清楚的听到了沙鲁与他的对话，孽魔不仅诱惑了沙鲁，还误导沙鲁的选择。
也就是说，如果以后要选择梦界居民来承担孽魔的力量，考虑的因素还需要增加一点：要有强大的心理素质与抗诱惑能力。
否则，各个都像沙鲁这般，初次战斗就被诱惑成功，那他们别说去保护其他人，自己反倒会成为祸害同胞的罪人。
第1585节 分工
反过来想，这样也不是没有好处。提高了门栏，也可以让这些承担孽魔的人，心智更加成熟与稳定。
不过，如果连这种人也被诱惑成功，估计酿成的灾难会更加惨重。
所以，如果未来要组织的话，可能不仅仅需要有承担孽魔的人，还要有专门清除超过界限、或者被诱惑成功的专人。
在安格尔沉思的时候，沙鲁体内的孽魔还在挣扎，可在权能的压迫下，孽魔最后还是乖乖的伏低。
看着平静下来的孽魔，安格尔开始思索着，该如何处理眼前这个孽魔。
经过之前的观战，安格尔可以确定，沙鲁明显是不适格的。
战斗时冲动不过脑，而且很容易就被诱惑住了，并不适合成为一个孽魔的承担者。
所以，安格尔最后决定将孽魔从沙鲁体内剥离，重新去寻找一个适格的人。
想到即做，安格尔操控着权能树里孽雾，锁定在沙鲁身上，准备将孽魔驱逐出去。
随着安格尔的动作，沙鲁的身形开始缓慢的恢复，同时从张开的嘴巴里，开始溢出一片黑雾。这些黑雾在半空中，慢慢凝聚起来。
当安格尔将最后一点残余，从沙鲁体内驱逐时，沙鲁彻底的恢复了人形，躺在地面陷入了昏迷。
而在沙鲁身体的上空，悬浮着之前看到的那个怪异生物——
蠕虫一样的头，蝶翼长在耳旁，身体柔软如蛇，长满了倒刺与节肢。
虽然这个孽魔已经进入了成熟期，可以脱离孽雾单独存在，可前提是需要宿主给予的噩梦能量。但现在安格尔已经将它从沙鲁体内剥离开，没有了宿主，也没有孽雾，这只孽魔显然有些不适应。
长长的尾巴裹了起来，在半空中缩成一团，就像一个圆球。
“这就是你说的孽魔？”这时，里昂也走上了擂台上，来到安格尔身边，好奇的打探着。
“是的，准确的说，孽魔只是一个种族称呼，它属于孽魔中的一员。”安格尔回道。
“那它具体有名字吗？”里昂问道。
“有。”安格尔沉默了片刻：“蛇尾虫。”
蛇尾虫？里昂看着眼前这只孽魔，有蛇尾有虫身，的确是又蛇又虫的样子，只不过……
“这名字倒是很贴合，但总感觉有些像草率拼凑出来的。”里昂低声嘀咕道。
“因为是我才给它取的名字，难道不好听吗？”
里昂：“……”
在安格尔与里昂对话的时候，萨贝尔骑士也听了全程，但越听越糊涂。这个蛇尾虫，是什么东西，以前他从没有在初心城里见到过类似之物？他为何从沙鲁的体内冒出来？
萨贝尔看着昏迷中的沙鲁，他记得沙鲁在好几个月前逃出了初心城，结果回来就变成这般模样……莫非，城外有这种恐怖的蛇尾虫？
萨贝尔实在太过好奇，忍不住低声向安格尔询问。
安格尔觑了萨贝尔一眼，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示意弗洛德拿出特殊的容器，将他才命名为“蛇尾虫”的孽魔，装了进去。
等做完这些后，安格尔才看向萨贝尔：“本来这件事也准备和你说的，跟我来吧，到苍穹塔会告诉你一切。”
顿了顿，安格尔看向弗洛德：“反正也要说，为了节省时间，你等会将图拉斯还有梦露城主也带过来，我一并说了。”
“好。”弗洛德得令后，然后指着地上昏迷的沙鲁道：“他呢？”
安格尔看了眼沙鲁：“你自己决定，或者交由梦露城主也可以。”
弗洛德点点头，他打算亲自处理沙鲁的后续事情，沙鲁本身有错，但既然已经得罚，而且还当了实验对象，可以功过相抵一部分。不过，沙鲁毕竟去过城外，弗洛德暂时没打算将城外的消息散布出去，所以沙鲁现在尽量还是控制在手中比较好。
安格尔说完后，先一步的离开。里昂也对这个孽魔之事很好奇，本来打算回到现实，如今也暂时放弃了，准备继续跟在安格尔身边。
半小时后，苍穹塔中层一座环形大厅内。
萨贝尔、图拉斯、梦露城主等人都来了，弗洛德和里昂自然也在，桑德斯因为要研究构建力量体系的权能数据问题，很早就离开了，并不在现场。
安格尔一眼看去，人全部已经到齐。
他看向弗洛德，向他点点头。弗洛德立刻咳嗽了两声，将圆桌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既然大家都已经到了，那么接下来我会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你们，虽然……这个真相可能有些残酷。”
弗洛德详细的将关于孽雾、孽魔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现场的气氛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插嘴，但每个人的脸色都越来越难看……除了完全在状况外的图拉斯。
当弗洛德话音落下时，空气中一片寂静。隔了好一会儿，萨贝尔骑士才开口道：“孽雾可能会危及到初心城居民的安全？”
弗洛德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孽雾会在什么时候爆发，但它存在就是一个变数，你这么理解也没错。”
萨贝尔沉默片刻：“既然如此，我愿意接受孽魔入体，保护初心城的居民，是我的职责。”
安格尔这时道：“孽魔入体之事，由我来说吧。这件事，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沙鲁，之前你们也看到了，他就是第一个孽魔入体的人。我本来想实验一下孽魔入体的可行性，可是沙鲁显然没有合格。一开始就操控力量让自己达到了极限临界值，还接受了孽魔的诱惑，所以，沙鲁并不适格。”
“选择孽魔入体的人，先决条件，首要的就是不能被外界力量蒙蔽了双眼，要自律，且有强大的意志。以及，要有忍受孤独的心。”
借用危险的力量，将危险扼杀在摇篮，这本身就是一件危险的事。
绝大多数的普通人或许心里理解，但真要遇上孽魔入体的人，大抵也会像恐慌界的魔人那般，尊敬着却又畏惧着。
安格尔将话说完后，梦露城主艰难的开口道：“真的只有这一条路吗？”
“也有其他的路，譬如让其他的超凡者来保护你们。”安格尔顿了顿：“你们愿意？”
在场的人，包括图拉斯在内，都不是没有远见的人。他们很清楚，将自身的安全交予其他人，这是非常不智的。
梦露的感受，尤其强烈，她出身于小国末流，这个小国就是被其他大国所护佑，因为没有自身的防护力量，一出战乱就只有求助大国，而一旦求助，就是一系列的不平等条约。甚至有的时候，大国还会自己自导自演，来剥削小国。
那种低声下气的哀求姿态，骑士抱着染尘的铠甲歇斯底里的哭泣，以及那种不得不受制于他国的卑微，梦露太清楚了。
如果自身有力量，何必去求他人？
“我明白了。”梦露低喃，或许这件事的确有风险，但和平从来都来之不易。
安格尔看了一圈，众人都没有异议。
安格尔原本还想将“权柄授予”的一些事，透露出去，告诉他们其实还有后路，但既然所有人都没有异见，他也不说了。
居安思危，才能有效的防范祸患。
“孽魔入体是一种特殊的力量体系，其实也需要一定时间去研究，因为这里面还有很多要解决的问题。”
孽魔拥有各种奇异的力量，远攻近战分类也很多，就像蛇尾虫，融合后就是一个倾向速度型天赋。所以，该如何选择适合的孽魔，其实也需要去实验。
“不过，为了应对万一，还是需要尽早建立相关的机构体系。这件事，梦露你来负责。”安格尔看向梦露，后者点点头。
“至于以后管理相关的孽魔入体者，就由萨贝尔骑士负责。”
萨贝尔点点头。
这时，图拉斯举起手，露出一脸的期待：“那我呢？我呢？”
安格尔其实根本就没将图拉斯考虑进去，因为他可以随时离开初心城。但看他如此积极，安格尔沉吟片刻：“你就辅助萨贝尔骑士，当他的副手吧。”
副手！凭什么？！图拉斯正准备抗议，安格尔却没理会他，继续就孽魔的研究事宜，进行了一批分工。
第1586节 排名赛
孽魔虽然还没有正式威胁到初心城，但为了以防万一，梦露在圆桌会议结束后没多久，就与幕僚和大臣商量，很快便创建了相关的机构。
这个新兴机构被称之为狩孽组，组内的成员将会全是狩魔人，而狩魔人便是承担孽魔的人。
狩魔人的管理者，或者说目前的狩孽组组长，由城防队长萨贝尔骑士兼任。既然要做狩魔人，萨贝尔必然也要以身作则，融合孽魔。
原本，弗洛德的意思，是想将蛇尾虫交予萨贝尔，让他与之融合。
不过，安格尔忖度后，否定了这个想法。
蛇尾虫是一个速度优先的孽魔，从它与沙鲁结合后，将沙鲁的速度提升到肉眼不可见的地步，就可以看出。而萨贝尔骑士，并不是一个追求速度的人，他的战斗就像一个无漏的盾，更倾向于防守反击，如果承担了蛇尾虫孽魔，必然要舍弃自己的长处，重新构建一个以速度为核心的战斗体系。
没有这个必要。
所以，最好还是给萨贝尔融合一个与他现有能力比较相符的孽魔。
但孽魔的能力太多，各有各用，想要找到适合的也不是那么容易。
为此，安格尔和弗洛德也在黑雾附近，开始对孽魔进行研究与分析。
安格尔在梦之旷野又待了两天，便回到了现实。
因为桑德斯告诉他，晚上荷鲁斯会举办一场小范围的巫师交流会，这种交流会不仅可以拓宽人脉，同时也能与其他巫师交流的过程中查漏补缺，对于一个刚刚晋级的巫师而言，这种交流会绝对是有益无害。
按照桑德斯的推测，荷鲁斯这次举办的巫师交流会，虽然没有明说，但估计就是为了安格尔而特意办的。毕竟，到了荷鲁斯这种程度，已经没必要特意去参与这种交流会，除非想要交易一些东西。
如果安格尔不去，等于白耗了荷鲁斯的心意。
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安格尔自然要选择去。
当晚，在天空机械城的野蛮洞窟驻馆中，安格尔参与了这场对他而言，收获极丰的交流会。
这场交流会，桑德斯还真的猜中了，完全是以安格尔为中心。安格尔在修行上遇到了各种疑难，当他询问出来后，几乎立刻就能得出答案。就算安格尔不问，很多可能会遇到的一些问题，都有人主动提及。
其中，荷鲁斯还特意讲了一些核心内容：当突破真知巫师时，所需要的底蕴积累、知识沉淀。以及跨越门槛后，需要面对的障碍如何去解决。
这显然也是特意为安格尔说的，因为安格尔虽然还没有成为真知巫师，但他已经一脚迈在了真知路上，之所以还没有正式跨越，单纯因为积累还不够。
这些内容，虽然桑德斯也会告诉他，但荷鲁斯用另一种角度阐述，可以拓宽安格尔的视野。
这一晚的收获，安格尔算是最大赢家。
交流会过后，一众巫师也进行了物品的交易，以及情报的交换。还有巫师相邀去探索某些域外遗迹，甚至还邀请了安格尔。
对于探索未知的遗迹，安格尔其实还挺有兴趣的，听他们的说辞，这个遗迹是一个远古巫师在域外所留的实验室，或许会发现一些与炼金相关的东西，无论是书典、药剂或者工具等等，都可以窥探到远古巫师界的一些风采。
不过，安格尔最近实在太多事情，盘算了一下后，还是拒绝了。
交流会结束，安格尔从野蛮洞窟驻地出来后，伸了一个懒腰，不经意间看到的了不远处主城区的无限战塔。
哪怕到了夜晚，无限战塔依旧人声鼎沸。在黑夜的幕布下，无限战塔的塔身就像沾染了霓虹般，绽放着艳丽的光芒。
看着无限战塔，安格尔便想到了如今正在进行的新星赛。
如今新星赛的复赛已经结束，进入了定排名的赛段。
这一赛段并不是决赛，可以说是和复赛处于平行的赛段。
排名赛一共只显示前百名，名次越靠前，最后无限战塔提供的奖励也会越发丰厚。
而这一赛段，几乎没有任何弱者了，所以每一场比赛都是很精彩的，很多不看初赛、复赛的人，也会在这时选择看排名赛。所以，才造就了无限战塔如今不落的声势。
安格尔只需要评判10场比赛即可，他之前已经评判满了9场，最后一场会留给最终决赛，所以他现在也不需要特意去看比赛，当然，如果有芳龄馆的人比赛，安格尔以友谊的角度，还是愿意去支持一下的。
这么想着的时候，安格尔拿出了通讯器，准备查看一下最近的比赛场次，看有没有熟悉的人。
然而，他并没有查到。
带着疑惑，安格尔翻阅了之前无限战塔评判发来的留讯，才明白始末。
如今的排名赛，规则出现了变化。无限战塔会由评判团，通过之前比赛的情况，给每一个选手，初步定出一个排名。前一百名的选手，有一次机会向更高排名的选手发起挑战，赢了可以再增加一次挑战机会。但输了的话，就无法向前挑战，只能守住当下排名，接纳其他人的挑战。
排名前十六者，不参与这次的排名赛。
因为排到前十六的人，都是正规赢了复赛的人，他们将最终角逐这次新星赛的冠军。
而排十六名到一百名的选手，才是排名赛的主力。
这是大致规则，细则也很多，譬如为了避免各种作弊行为，每个人接受挑战的次数，多个人挑战同一人时的规定，都有特别的划分，还会有评判进行弊案评估。
正因为这种机制，变数更大，每个选手最初仅有一次挑战机会，会更加慎重的挑选自己的对手，所以基本上很难查到谁会挑战谁，自然也不知道具体的比赛情况。
只有时时刻刻去无限战塔亲自观看光屏上的场次，才能掌握第一手的消息。
当然，也有信息贩子，不过安格尔现在也找不到卖信息的人。
安格尔想了想，决定去芳龄馆看看，既然现在的赛制变成这样，不知道谁和谁比赛，不如直接去问他们。
正好，安格尔也很久没去芳龄馆了。
在去往香槟路的路上，安格尔也顺便研究了一下当前的排名。虽然目前不知道选手的挑战情况，但排名的变动，却显示的很清楚。
排名只显示前百名，安格尔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赛鲁姆。
赛鲁姆的复赛虽然失败了，没有进入决赛，但排名赛并不会做限制，他还是可以参加的。
因为赛鲁姆与夕梨的比赛，发挥出了惊异全场的力量，赛鲁姆被评判团给出的原初排名是很高的，在31名。
可是，进入排名赛后，赛鲁姆的名次一直跌落，可见很多选手都挑战了他。
黑典显然还没有苏醒，赛鲁姆的个体实力自然比不上其他人。
若非有挑战限制，赛鲁姆估计已经掉到百名开外。但因为挑战的限制存在，加上距离排名赛结束也就两天了，赛鲁姆最终应该还是会稳在60名左右。
娜乌西卡在第98名，她向前挑战失败了，但她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有被人挑战过，所以名次估计也就98了。
戴维则没有在排名上，毕竟复赛第二场就遇到了卡佛莲，他是注定要和杰克苏作伴十年了。
珊的话，连复赛都没有进，自然不可能会有排名。
芳龄馆里排的最高的，是希留。她排在十五名，属于决赛选手，排名赛与她无关。
第1587节 她是娜乌西卡
不过，安格尔所认识的人中，排名最高的却不是希留，而是来自莉莉丝之家的琦莉，如今排在第十三名。
而排名在前十六的选手里，安格尔还有不少眼熟的。
譬如，“海洋之子”捷波、“神装少女”卡佛莲、“食之英灵”丝妮崔泽、“哲学家”奥纳西斯、“幽光”夕梨……等等。
可惜的是，在前十六的选手中，只有希留是来自野蛮洞窟的。诸如娜娜吉、拜斯则都被淘汰了。
不过，这也正常。这一次的选手里，非常多的都是天赋型选手，甚至是倾尽所有资源培育出来的。
以往隐而不发，如今一鸣惊人。譬如夕梨、奥纳西斯，这些都是过往没有名气的。
而野蛮洞窟对于选手则基本不干涉，你爱参加不参加，都是你的事。
安格尔在看排名的时候，排名还随时在变化，有的升，有的降。看着这份名单，安格尔心中微微有些感慨。
南域巫师界虽然可能比不上其他三方巫师界，但从现状来看，基石却越来越的深厚，已经可见未来繁华之景。
安格尔来到木原酒吧的时候，酒吧里一如既往的热闹，安格尔因为改变了面容，推开门挡走进去时，大部分人看了他一眼，便将目光移开。
唯有坐在吧台附近，一个独自饮酒的男子，将注意力放在了安格尔身上。
这个男子穿着一身褐色格纹燕尾服，手里拿着红酒杯，优雅的品味着。在安格尔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向安格尔轻轻点点头。
安格尔也回以致礼。
两人谁也没说话，安格尔直接绕过了大厅，走进了另一旁的走廊。
这个燕尾服男子，就是木原酒吧的主人，一位正式巫师。安格尔和他没有什么交际，但因为时常来这里，倒是面熟了几分，互相见面时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进入芳龄馆的时候，安格尔最先看到的，是在院子里烤肉的珊。
准确的说，是珊坐在傀儡干克肩膀上，看着星星发呆，干克则尽职尽责的翻转着火堆上的烤肉架。
听到门口有动静，珊回头一看。
安格尔改变了面容，珊虽然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当听到安格尔声音时，立刻回过神，从干克肩膀上蹦了下来，跑到安格尔身边。
“你怎么来了？”珊的表情有些惊喜。
安格尔：“过来看看你们，对了，里昂呢？”
“晚餐是烤肉，他跑去凡人市场里买酱料去了，应该要回来了吧？”珊话音刚落下，就听到院门被推开的声音。
正是提着大包小包的里昂。
里昂看到安格尔时，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你来的正巧，我们等会要吃蜂蜜烤肉，干克烤的特别好，蜜油又甜又浓郁，配合烤的金黄的肉，比起玛娜大婶也不遑多让，等会你一定要尝尝！”
安格尔其实许久没有吃过东西，听到里昂的描述，也忍不住口中生津。
“好。”安格尔点点头，然后看了眼周围：“怎么没看到其他人呢？”
“赛鲁姆天天在房间里抱着他那宝贝书，希留……你明白的，这几天排名赛她不用参加，几乎睡的昏天暗地，真怕她有一天睡死过去。”提到希留，珊的眼里就闪过一丝担忧。
安格尔这时倒是想到了一些事，因为他已经得到了最核心的权能——权能树，在可控的范围中，其实已经可以开放一部分外人进入了。
再加上他可以授予权柄了，可梦之旷野目前常住人数有限，契合度高的人趋近于无。所以，梦之旷野的人数其实可以再提升一拨了。
希留应该也可以进入梦之旷野去了，这样，她睡梦的时间也不用浪费。
不过，安格尔却并没有打算立刻将这消息透露出去。
毕竟召凡人进入，弗洛德有规章，可以立刻就开始行动。但召超凡者进入，还是需要谨慎一些的，安格尔打算将细则与规矩完善好，再行开放。
而且，开放估计也只是小范围的试行。
赛鲁姆在思怀黑典，希留在睡觉……安格尔：“那娜乌西卡呢？”
提到娜乌西卡时，安格尔注意到，无论珊亦或者里昂，表情都带着一丝微妙。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来，跟我来。”珊拉着安格尔，将安格尔拖到了芳龄馆的后侧，然后施放了一个消除气息的戏法，带着安格尔走到一个窗户前。
珊露出神秘的笑容，让安格尔往窗户里看。
其实不用消除气息，甚至不用特意来这里，安格尔已经感知到房间里的情况了。
娜乌西卡此时在芳龄馆的大厅中，不过并非她一人，还有另一个人。
这个人，安格尔并没有见过，是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眼睛非常有神，从眼神里可以看到干净纯粹的光。
“他是谁？”安格尔心中其实有所猜测，但还是问道。
“1号。”回答他的是里昂。
1号，并不是桑德斯庄园的管家，而是这个男人在新星赛上所用的外号。
安格尔虽然没有见过这人，但之前已经听说过他，一个“约翰的逆袭”式的角色。在众人的口中，是一个自带幸运光环的热血青年。
他的真名叫做雷诺兹，和芳龄馆的人关系都挺好，里昂也经常受到他的指点。
既然是一个和他们都很熟悉的人，为何珊偷偷摸摸的带他过来‘窥探’？安格尔奇怪的看着珊。
珊悄声道：“你不觉得他们气氛很微妙吗？我觉得吧，这个雷诺兹好像对娜乌西卡有意思。”
“是吗？”安格尔感受着房间里的情况，雷诺兹虽然和娜乌西卡在对话，但气氛其实毫无暧昧感。
安格尔好奇的探听了一下他们的对话。
因为没有前因后果，安格尔倒没听出什么内容，似乎是说什么“实验体”的事，其中雷诺兹还说了一句很古怪的话：“我的外号来由，就是因为我在实验里的编号，是1号。”
安格尔觉得这可能是别人的隐私，便没有再继续听。
珊这时还在低声嘀咕：“今天雷诺兹过来，就和娜乌西卡在大厅里不知说着什么话，我估计可能是要表白的节奏。”
“如果表白的话，娜乌西卡会不会接受雷诺兹呢？”
珊依旧自言自语，眼里闪过红心：“我觉得应该会答应的吧？”
“为什么你会觉得答应？”里昂好奇问道。
珊低下头，脸上闪过一片绯红：“因为，因为……换成是我的话，雷诺兹……我可以……”
顿了顿，珊又看向安格尔，在心里默默道，当然如果是安格尔的话，她更可以。
里昂：？？？
你可以？可以什么？
安格尔这时听到后，却是摇摇头：“不可能答应的。”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安格尔：“因为，她是娜乌西卡。”
且不说雷诺兹会不会表白，就算真的会表白，娜乌西卡也绝对会拒绝。
这个问题，就算去问赛鲁姆，赛鲁姆估计也会像他这般如此肯定。因为他们太了解娜乌西卡了。
这个世界，对女性其实一直有一种印象，女人最终的归属还是爱情。就连一些童话故事里，公主最终还是要与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娜乌西卡对此却是不以为然，她并不是憎恶爱情，她也没有被爱情伤害过，单纯只是觉得，她有更大的抱负，为何要折在这艘可能随时会漏洞的小船上？
娜乌西卡对于自己的未来，从一开始就非常的坚定。曾经作为一方大海盗，驰骋在黑莓之海的时候，她潇洒不羁，追寻着自由；当她知道更加自由宽广的巫师界，她的眼界也不再止于此。
她看到的是远方，她要的是不朽。
而不朽的前提，则是踏上追寻真理之路。
至于其他的琐碎之事，她的心中已经放不下了。
第1588节 联手
娜乌西卡和雷诺兹谈话结束了，雷诺兹最后向娜乌西卡致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来到院子里的时候，雷诺兹看到了安格尔，此时安格尔已经恢复了原貌，雷诺兹立刻恭敬的向安格尔行礼。
安格尔笑着点点头，雷诺兹之前对里昂多有指点，不管他知不知道里昂身份，是不是刻意的，从这点来看，安格尔就不可能冷眼对他。
原本珊还打算留雷诺兹留在院子里吃烤肉，不过雷诺兹看到安格尔后大概有些拘谨，摇头拒绝了，只说自己有事，便先一步离开。
看着雷诺兹离开的背影，珊的表情露出狐疑：“他是不是被娜乌西卡拒绝了？”
珊推开大门，看向大厅里坐着的娜乌西卡。
娜乌西卡依旧手里横握着烟枪，空气里充满着带着异香的烟草味。在烟雾中，娜乌西卡的眼神有些迷离，像在思索，又像在犹豫。
“你看上去很犹豫？该不会是雷诺兹表白了，你在犹豫要不要跟他在一起？”珊掀开大厅的帘幕，就跑到娜乌西卡的身边。
娜乌西卡从发呆中苏醒，听完珊的话，一阵失笑：“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雷诺兹只是和我商量一些事情罢了。”
“商量事情？什么事？”说话的是跟在珊背后进来的里昂。
娜乌西卡瞥了眼里昂，便将目光定格在了里昂旁边的安格尔身上。她吐出一口白烟，向安格尔挥了挥手，动作慵懒。
“难得见你过来。”
安格尔：“最近在做一些施法的实验。”
娜乌西卡伸了个懒腰：“新星赛结束后，我也打算着力研究一下戏法了，二级戏法之后，每学会一个都感觉要掏空自己底蕴，如果再不丰富一下自己，下次如果有类似新星赛的比赛，我估计连百名都保不住。”
娜乌西卡纵然有很强的血脉能力，但她还没有到达一力降十会的地步，必然需要戏法来辅助。
简单寒暄过后，众人坐下，娜乌西卡才开始回答里昂的问题。
“雷诺兹来找我，其实是希望和我联手做一件事。”娜乌西卡的手指轻点眉心：“我在犹豫，要不要去。”
娜乌西卡并没有具体说什么事，大概是因为涉及到雷诺兹的秘密，众人也没追问。
“雷诺兹为什么不找其他人联手，偏偏找你？”安格尔问道。
“因为雷诺兹要去的地方，那里也有我需求的东西。”娜乌西卡依旧说的含糊，但原因倒是说明白了——可能雷诺兹和娜乌西卡的述求不同，但目标是一致的，所以雷诺兹才会邀请娜乌西卡。
看着娜乌西卡犹豫的模样，安格尔没有再给什么建议。
权衡利益得失，娜乌西卡做的比自己好，她知道自己所要追求的是什么，也不会冲动做事。所以，安格尔没必要去教娜乌西卡如何做。
不过，作为挚友，安格尔还是说了一句：“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
娜乌西卡怔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那是自然，有一个金大腿在旁边不抱，那就太暴殄天物了。”
娜乌西卡不愿意多谈雷诺兹的事，话锋一转道：“说来，今天干克在烤肉，你过来了正好一起吃。”
安格尔听出娜乌西卡的意思，便也不再多说。在接下来的烤肉宴上，安格尔见到了赛鲁姆，以及难得睡醒的希留。
赛鲁姆还是有些郁郁不乐，倒不是因为连续输了比赛，排名大掉。单纯是因为黑典看不到苏醒的希望，让他很难过。
对此，安格尔建议道：“黑典既然说过，他一定会回来，那你不妨相信他。实在担心的话，下次你如果见到书老的话，不妨等回去问问书老？再不济，还可以去找多多洛。”
赛鲁姆听后，表情缓解了些。书老，他不一定能见到；至于多多洛，赛鲁姆其实只知道多多洛是一个预言系学徒，和安格尔关系非常亲近，但除此之外，多多洛的能力如何，赛鲁姆一概不知。但只要知道对方是预言系，总归还是一条路。
赛鲁姆心情稍霁后，说的话也多了起来。烤肉宴的气氛，也从一开始的沉默，变得热络起来。
安格尔这时也问出了他的疑惑：“接下来，你们还有比赛吗？”
娜乌西卡没有比赛了，除非有人挑战她。但她的名次已经处于百名倒数，所以应该没谁会挑战她。
赛鲁姆倒是有几场比赛，不过都是别人挑战他，赛鲁姆自己的说法是，他不打算去参加，直接认输。所以安格尔也没必要特意去看。
这样看来，排名赛安格尔完全可以不看。
得出这个结论后，安格尔又问起最后前十六名的分组与比赛。毕竟，希留还在比赛中。
“我也不知道会和谁比，明晚才会出名单。”希留说话慢条斯理，有一种随时会陷入睡眠的感觉。
希留看上去也不在意最终的名次，但野蛮洞窟只剩下希留一个人了，众人还是希望希留能够排的更高。
安格尔从芳龄馆离开后，便回到了庄园内，继续到梦之旷野与弗洛德进行研究。
等到第二天夜晚，安格尔离开了梦之旷野，拿出通讯器查看了十六强的分组名单。
这份名单上，他最关注的自然是希留与琦莉。
也最不希望这两人碰上，毕竟他们对自己而言，都是好友，而且一个火一个水，谁也奈何不了谁。
他看完后，稍微松了一口气。
十六人分成了两组，希留和琦莉并没有在同一组，除非她们最后打进决赛，要不然是遇不到的。
希留的第一场比赛，是和“闪亮新星”打。
安格尔记得，这个闪亮新星之前和雷诺兹打过，雷诺兹输了，所有人都以为雷诺兹结束了“约翰逆袭”的幸运光环，实际上雷诺兹却因为输了比赛，而避开了和捷波的战斗。
闪亮新星和捷波对战，闪亮新星输了。可纵然如此，他还是被评判排到了前十六，可见实力不容小觑。
琦莉的对手，安格尔也不陌生，是“春之圆舞”多明尼可。
安格尔估摸了一下，希留和闪亮新星的比赛，谁赢谁输很难说。因为安格尔并不知道闪亮新星到底是怎样的人，但琦莉和多明尼可的话，琦莉基本已经锁定胜局了。
……
排名赛还没结束，分组赛的八场比赛同日开打。
无限战塔的热度，在这一天达到了高潮。安格尔还没进入无限战塔，光是在天空掠过，就感觉到了冲天的热情。
在无限战塔的三百米范围内，几乎是人挤人的状态，可见这次比赛有多少人来看。
比赛轰动，也导致了门票的稀缺。
尤其是其中备受瞩目的几场比赛，诸如捷波、卡佛莲、冬丽兹、奥纳西斯的比赛，几乎瞬间兜售一空。
安格尔倒是不需要去买票，他直接以特约评判的身份，去看比赛。
他选择看的比赛，是希留的比赛。
「沥之息流VS闪亮新星」。
第1589节 指甲婆婆的离开
在经历了半个小时的艰难对决后，希留赢了。
这场比赛，虽然希留是最终胜利者，但在安格尔看来，这个“闪亮新星”还颇有亮点。
“闪亮新星”的真名，叫做伊兹密。
之所以知道他的名字，是因为他一上场，就笑的如阳光般灿烂，对着所有观众，无论是支持他或者不支持他的人，用扩音术大声道：“我是闪亮新星伊兹密，伊兹密就是闪亮新星！”
听上去不仅羞耻，而且还很中二。
但配上伊兹密那张健气十足的阳光笑容，倒是狠狠吸了一波女粉丝的好感度。
伊兹密从比赛开始，到比赛结束，只要有空档都会对着观众席露出笑容。
巫师中也有人嘴角常常挂着笑，但笑意直达眼底的，没有几个。伊兹密是安格尔难得见到的，微笑是从内心深处真挚发出来的。
似乎只要有观众支持，伊兹密就非常的开心。
哪怕最后他败给了希留，并且伊兹密满脸苍白的捂着胸口，嘴角渗出血迹，他的崇拜者一脸心疼，他也会对他们露出安抚的笑容。
然而，这样一个浑身上下都充满阳光的人，其实是一个浑身缭绕着死气的死灵巫师。
伊兹密和“众星之魂”撒卡很相似，他们操控的都是死灵。一般而言，这种死灵巫师的性格多多少少会有些阴暗，可伊兹密不仅不像是死灵巫师，更像是火系、甚至崇尚光明的教士。
而且，据说伊兹密进入巫师世界后，几乎都待在墓穴遗迹里，常常与死人为伴。
这样一个人，还能展露如此阳光的笑，安格尔也非常感慨。
他的实力也毋庸置疑，比起撒卡更强。可惜，伊兹密面对的是一个磕了药的希留。只要希留不打瞌睡，能战胜她的真的寥寥无几。
如果希留进入疯魔状态，那更是连对手的血液都能燃烧起来。不过，目前为止，希留仅仅面对捷波的时候，才会进入疯魔状态。
这场比赛落幕了，伊兹密虽然输了，但他给安格尔留的印象，其实非常的不错。至少和同类的撒卡相比，伊兹密好太多了。
希留打完比赛后，还没走到选手后台，就在走廊上睡着了。
最后，是娜乌西卡将希留背回去的。
安格尔没有跟着去芳龄馆，而是独自返回了帕特庄园。到了夜晚，安格尔看了看通讯器上的晋级情况。
今天所有的比赛都结束了。
琦莉和“春之圆舞”多明尼可的比赛没有任何悬念，琦莉赢了。
除此之外，安格尔也关注了一下其他人的比赛。
被称为最强学徒的捷波，毫无疑问的战胜了对手。不过，希留和捷波属于同一组的，很有可能这两人会相遇，如果真相遇了的话……安格尔只能为捷波祈祷了。
卡佛莲和奥纳西斯，也晋级了。
前者晋级毫无意外，毕竟身着牧神外衣，夺冠都有可能。
来自乌托学院的“哲学家”奥纳西斯，则是一匹黑马，到现在评判都看不出他的底细，安格尔对他也颇有关注，如果有时间的话，安格尔甚至打算去看看他的比赛。
除了这几个被看好的选手外，有几场比赛的结果，让安格尔还颇为意外。
和卡佛莲关系极好的“食之英灵”丝妮崔泽，输了。她败给了“幻鹿”特罗姆。
之前和赛鲁姆打的很胶着的夕梨，也输了。她对手的名声其实非常斐然，和捷波一样，同样都是深海之歌的选手——“哲理学者”苏雅图泰。
还有，水纹女巫的弟子夏莉，败给了一个完全不出名的阿撒兹。
安格尔本来还挺看好这三人的，因为这三人的实力，安格尔都亲眼见证过，在同侪中都属于最顶尖的选手。
可惜全都输了。
不过，这也说明了，这次新星赛藏龙卧虎的人，不再少数。
在安格尔拿着通讯器查看比赛结果的时候，突然间，通讯器发出了一道光芒，安格尔愣了一下，点了点通讯器上的能量节点。
一个淡蓝色的人形光灵，从通讯器那玻璃薄片的屏幕里钻了出来。
“帕特先生，晚上好。”优雅的强调，从蓝色光灵口中传出。
“原来是安东尼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安格尔问道。
安东尼奥：“帕特先生，是这样的……”
随着安东尼奥的述说，安格尔也逐渐明白了，在缪斯和罗森争执了快两周后，如今终于决定，派遣人员去古亚界附近寻找伊沃，也即是说，去寻觅亡灵的轮回之匣的位置。
对于这一点，安格尔是早有认知的。虽然罗森和缪斯一直争执，但他们其实早就有了共识——必须要想办法救援伊沃。
在基于这个共识的情况下，派遣人马只是迟早的事。
不过据安东尼奥说，指甲婆婆也会跟着一同前往。
这个消息，虽然有些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对于指甲婆婆而言，找到伊沃不仅仅是所谓的羁绊，同时还是为了解开她心中的结。
要不是因为心中有结，指甲婆婆也不至于这千年来，都不怎么触碰炼金。
安东尼奥便是为了这件事，通知安格尔。
等安格尔来到研发院的时候，这附近已经盘踞了很多特殊的机械飞艇，都是这次派遣出去寻觅的人员。
指甲婆婆并没有站在人群中，而是独自站在一旁，目光一直看着远方的天际，似乎透过那黑压压的天穹，看到了一道站在时光彼岸的人影。
安格尔缓缓走近，并没有开口说话。
沉默了许久后，指甲婆婆才低下头，看向安格尔：“你是不是觉得，我突然决定离开，很冲动？”
安格尔虽然心中的确是这么认为的，但嘴上却说：“这是婆婆的选择。”
指甲婆婆摇摇头：“我并不是冲动，我也不是这次寻找伊沃的主力。我只是去古亚界建设驻扎点，就像荷鲁斯来天空机械城驻扎的性质差不多。”
既然只是建设驻扎点，任何人去都可以啊？
指甲婆婆或许看出安格尔的疑惑，笑着道：“我只是想靠的近一点。”
靠的近一点？安格尔还是不懂指甲婆婆的心情。
“放心吧，就算真的发现了轮回之匣，我也不会贸然进入。”指甲婆婆笑道。
指甲婆婆自己有数，安格尔也不再多说，而是拿出一个盒子，将它递给了指甲婆婆：“这是我新炼制的樊笼之影，就当是临别前给婆婆的赠礼。”
指甲婆婆看着手中的盒子，眼里闪过一丝温柔。
“如果是其他东西，我可能就会拒绝。但是，这个樊笼之影，我还是乐意收下的。”指甲婆婆顿了顿：“我也没有其他东西回赠你，这样吧，反正我也要离开了，我的指甲炼金屋就……”
安格尔赶紧摆手：“不用，指甲炼金屋还是交给婆婆。”
指甲婆婆瞪了安格尔一眼：“怎么，你以为我会将指甲炼金屋给你？我只是暂时离开，说不定一个月两个月就回来了，哪会便宜你。”
安格尔脸上有些尴尬，他刚才真的以为指甲婆婆要将炼金屋赠予他。
“我的意思是，我暂时将指甲炼金屋交给了我的香木傀儡——尼哈去管理，你以后若是有材料需求，可以去找尼哈，我会让尼哈便宜点卖给你。”
安格尔点点头，能便宜点购买材料，也算不错的福利。
指甲婆婆拄着拐杖，对安格尔点点头：“时间到了，我走了。”
当飞艇慢慢的驶向远方，指甲婆婆的身影也消失不见。只有风中，还残留着指甲婆婆留的最后一句话。
“多亏了你，我才知道伊沃的消息，不管如何……谢谢你。”
第1590节 疲惫
直到机械飞艇彻底化为光点，消失在天际尽头的时候，安格尔才回过头。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橘红色头发的老头走到了他的身侧。
这个老头，正是“魔药”米多拉。
“千年前，伊沃以为在最危机的时刻，自己独身入了轮回之匣，将指甲婆婆送走，是在救赎她。实际上，这却成了指甲婆婆放不下的执念。指甲婆婆其实是个爱恨都潇洒的人，可这份执念，却成了她这些年来解不开的心结。”
“执念往往会让人疯魔，明知如此，但又让人舍不得放下。”米多拉说完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米多拉拍了拍安格尔的肩膀：“不说了，我先回去了。对了，耶丽雅才从瑞金娜的蘑菇料理课堂上，学了新的调味方法，出门的时候都还在煲汤，闻着特备香……你要去尝尝口味吗？”
安格尔摇摇头，婉拒了。
米多拉摇摆着头，嘴里念叨着“看来你没口福了”，然后旋身走远。
安格尔则在原地又静静的待了一会儿，才准备转身离开。
他刚走没几步，就感觉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他。他循着目光来处望去，却见不远处研发院高塔外的阳台上，似乎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水蓝色流光的长裙，只是随意的依靠着栏杆，就露出婀娜姿态。
安格尔飞了过去，落到阳台上。
“水纹女巫，你还不回去吗？”安格尔好奇问道。
法琳娜：“看着指甲婆婆离开，有些感慨。想吹吹风，再回去。”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安格尔话毕，便准备离开。不过，法琳娜这时却叫住了他：“对了，我这几天已经进入闭关准备期了。”
安格尔看向法琳娜，等待她接下来的说辞。
“自从上次感受了你的海洋韵律后，就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现在有一些思路了。估计接下来，应该就是闭关了，当然，新星赛决赛的时候，我还是会出关一趟的。”法琳娜顿了顿：“你也知道，我那徒弟性格有些顽劣，我一闭关肯定就顾不上她了，谁知道她会做些什么，以及跑到哪里去。”
“我记得，上回帕特巫师似乎有什么事情要用到夏莉，如果你不嫌麻烦，不妨帮我照料一下她？”
之前，安格尔发现夏莉能够感知到托比的情绪，一时意动，和夏莉交换了通讯联络，想着以后说不定会有用到她的时候。
但夏莉能不能帮助托比，这其实还是一个伪命题。故而，安格尔这些天都没有想过去联系夏莉。但水纹女巫突然这么拜托，安格尔倒是有些犹豫了。
法琳娜：“上回夏莉得罪了你，你还不计前嫌，让她体验了海洋韵律。正好也到了她该还债的时候。”
安格尔思忖了一下，点点头：“行吧，我估计新星赛决赛后，也会离开天空机械城。正好趁着这段时间，需要夏莉帮着确认一些事情。”
法琳娜嫣然一笑：“具体什么事情我就不打听了，反正，如果帕特巫师有用到夏莉的地方，可以随意指使。”
法琳娜所说的随意指使，当然不是真的随意，可以让夏莉吃吃苦头，但看在她的份上，至少不要让夏莉去做送死的事。
……
天空机械城，主城区郊外。
格蕾娅坐在房顶上，看着在头顶盘旋的一只巨大狮鹫，眼里闪过满意。
“狮鹫形态的时候，在速度与力量上已经堪比巫师级了，如果换成蛇鸟形态，想来比起普通巫师还要更进一步。”格蕾娅赞美了一句后，欣然又逐渐回落：“可惜的是，以托比现在的情况，根本不敢化为蛇鸟。”
一旦化为蛇鸟，被压制的极怨之念必然会解除，重新主导托比的身体控制权。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格蕾娅在心底唉了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那极怨之念。
在格蕾娅思忖的时候，一阵“咚”的闷哼声，突然传进她耳中，从愣神中抬头一看，却见托比所化的巨大狮鹫，突然坠落在地。
格蕾娅心神一慌，立刻从房顶跃了下来，三步两步的跑到了狮鹫坠落之地。
因为托比所落的位置，恰好是院子里的花田。在附近辛勤浇花的1号管家，也被吸引过来，在旁焦急的转悠。
格蕾娅来到狮鹫头颅的附近，想要查看具体情况的时候，不过还没有所动作，就见托比的身形慢慢的变小，转瞬间就从堪比楼房的大小，变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鸟。
地上只留下一个被砸出来的深坑，托比则蜷缩在深坑中心。
格蕾娅将托比放在掌心，仔细观察了一下，还没等她找到托比突然昏迷的原因，就听到一阵熟悉的鼾声传进耳朵。
格蕾娅一愣：“居然睡着了？！”
格蕾娅回想了一下最近的日子，为了让托比的心性坚韧些，到时候极怨之念爆发的话能够撑过去，所以她这些天都在不停的训练着托比。
已经连续三天没休息了，而且绝大多时候都维持着狮鹫形态，托比可能是真的累了。
格蕾娅眼里闪过一丝内疚与心疼。
不过，下一秒，她便张开大手狠狠的拍打着托比的身体：“给我醒来，别睡！”
托比才刚刚入梦，见到梦中的“小主人”在和它说话，好像说什么不要相信格蕾娅什么的话……还没等它听全，就感觉世界像地震了般，它迷迷糊糊的从昏睡中睁开眼。
托比睁开眼看到的第一样东西，便是一只比成年男性稍小的粉色手掌。
托比还没搞清楚状况，手掌就拍在它脑袋上。
剧烈的疼痛，加上一阵晕头转向后，托比才回过神来，在手掌下一秒即将落下前，赶紧叫唤。
托比的鸣叫，成功阻止了格蕾娅的“爱的巴掌”。
见托比苏醒，格蕾娅立刻改拍打为抚摸，嘴里念叨着：“你可别睡，一睡估计那家伙又要来蛊惑你……想睡的话，等安格尔回来后，让他带着你睡。”
格蕾娅很清楚，托比体内的极怨之念哪怕被压制了，可也在想办法去影响托比。如今极怨之念便化作托比梦中最在意的事物，只要托比入梦就蛊惑它。
但说来奇怪，只要安格尔带托比睡觉，它入梦就不会受到极怨之念的影响。
所以，格蕾娅之前见到托比累到昏睡，虽然心疼，但还是趁着它没有深度睡眠前，将它唤醒。
“安格尔刚才好像出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稍微再等会。”见托比一脸的睡意惺忪，格蕾娅不得不将“爱的抚摸”，加大了力道。托比疼的龇牙咧嘴后，才露出满意表情。
格蕾娅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
与此同时，本来心疼花田被砸的1号管家，也飞向了大门，恭敬的叫出来者称呼：“帕特少爷。”
格蕾娅摸了摸托比的头：“行了，安格尔回来了，你想睡的话，等会去找安格尔。”
话毕，格蕾娅准备向安格尔说明情况，可突然间她皱起了眉，目光看向安格尔的背后。
这一次安格尔并不是独自回来，还带回了一个人。
只见一身黑色绅士服打扮的安格尔背后，跟着一个眼神满是抗拒，但脸上表情却又不得不装出欢欣笑颜的……女魔术师？
第1591节 夏莉的能力
这是一个穿着魔术制服的少女。
头戴黑白条纹的高顶魔术帽，粉色的长发从帽子间隙里披散下来，落在白色绒羽的披肩上。贴身的黑色魔术制服，白色蕾丝内衬，再加上颜色鲜艳的红色格纹领结，颇有马戏团的风格。
少女的面容也很美艳，不过，她的眼睛下方画有十字架的标志；让她在美艳中，多了一分的顽皮。
这样一个既带有制服诱惑，又有青春娇俏气息的少女，应该会很受人喜欢吧？格蕾娅这样想着。
莫非，这是安格尔带着自己的小情人，回来见家长……桑德斯？
格蕾娅一开始见到夏莉时表情带着狐疑，现在却是带着八卦之色凑了过来。
不过，未等格蕾娅开口，安格尔立刻道：“她是谁，你应该认识。所以调侃的话，可以不用说了。”
一看格蕾娅的表情，安格尔就知道她想说什么，趁着她还没说出口前堵住，是最适合的。免得她一开口，意思就变味。
格蕾娅表情瞬间凝固，数秒后，她啐了一声，没好气的嘀咕：“果然跟你导师一样，没趣。”
格蕾娅自然认识这个少女，前段时间有一件事情在天空机械城的热度很广，据说有个学徒差点水淹了主城区，如无意外，那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个看上去很无辜的可爱少女。
据格蕾娅了解，这个少女不仅顽劣，而且胆大包天，听说还有非常强大的背景，要不然也摆不平天空机械城的官方。
“她叫夏莉，是水纹女巫的弟子。”安格尔向格蕾娅直接道出夏莉的来历。
然后，安格尔转头对夏莉道：“至于这个看上去很苗条的女人，是格蕾娅。你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个名字吧？”
格蕾娅？夏莉自然听过这个名字，美食系巫师的巅峰人物，但她记得之前在杂志上看到的格蕾娅，似乎体型不是这样的？毕竟，格蕾娅的外号可是“金刚芭比”！
在夏莉疑惑眼前这人是不是金刚芭比时，格蕾娅瞪了安格尔眼：“什么叫做看上去很苗条？我这叫瘦，饥饿的瘦！也不知道这具身体是怎么回事，居然吃不胖，真是对不起我做的那些美食。”
在格蕾娅心中，不胖起来，一点美感也没有。还是原来那具身体好，可惜陷落在了魇界。
夏莉听到她如此说，怎会不明白眼前的女子正是她心中所想的那位美食巫师。
想到这，夏莉立刻走上前，弯着眼眉，谄媚的打起招呼。
夏莉身边环绕的蔷薇纹茶壶，配合她“哐当哐当”的响起声音，居住在茶壶里的小水獭咕嘟，也偷偷摸摸的顶盖，露出半个身子，双手合十向格蕾娅打招呼。
夏莉的谄媚，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会有种油腻感。但配合她一身马戏团魔术服，加上浮夸的表情，以及嘟噜的作揖，倒是让格蕾娅并不讨厌。
格蕾娅也承下了夏莉的讨好。
一来，格蕾娅虽然知道夏莉顽劣，但格蕾娅偏生还挺喜欢顽劣的孩子。二来，夏莉的导师——水纹女巫法琳娜，这可是一位所有巫师都想巴结的对象，能与夏莉打好关系，终归不是一件坏事。
不过，格蕾娅还是有些疑惑，安格尔带夏莉回来做什么？
格蕾娅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夏莉的确很可爱，不过你带她来这里做什么，该不会……”
格蕾娅未尽之言，配合她上挑戏谑的眼神，意思显而易见。
这个问题，夏莉也很疑惑。上回安格尔主动要了她的通讯联系，就已经很奇怪了。夏莉一度以为安格尔是想报复她，结果后来安格尔根本就没联系过她。
她还听说安格尔是特约评判，以为安格尔会用评判的方式给她设下陷阱，结果她的比赛安格尔从头到尾没来看过。
夏莉非常好奇，安格尔到底是什么意思？该不会，真如格蕾娅所说的那般，是对她有意思？
安格尔也懒得回话，对着一旁昏昏欲睡的托比，招了招手。
托比立刻展翅飞向安格尔，停在安格尔的手掌上。嘴里委屈的嘀咕了几句，没有明确的意思表达，但安格尔能听出来，大概是在抱怨“格蕾娅对它太坏了”一类的话。
安格尔抚摸了一下托比的羽毛，然后在格蕾娅疑惑的眼神中，安格尔看向夏莉：“你现在能感受到它身上的情绪力场吗？”
夏莉表情在看到托比时，凝固了一下。她之所以惹上安格尔，就是因为当初一时贪念，想要偷取安格尔胸兜里的东西，后来才发现是托比。而且，在知道托比实力堪比正式巫师后，夏莉现在每每看到托比，甚至每每看到这种小海鸟，都心有余悸。
听到安格尔的问话后，夏莉怔了许久后，才道：“能。”
安格尔用余光瞥了一眼格蕾娅，原本格蕾娅还在疑惑，可听到夏莉的回话时，格蕾娅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
“那你说说，是什么样的情绪力场？”安格尔问道。
夏莉闭上眼，一只手压着帽子，帽檐遮挡住自己的双眼，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半晌后，夏莉扶正帽子道：“还是和上回感知到的一样，不过略微有些区别。”
“上回感知是什么？”问话的不再是安格尔，而是格蕾娅。
夏莉：“怨毒、阴狠、疯狂、愤怒……还有嫉妒。”
格蕾娅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他与安格尔完全感知不到托比体内的极怨之念，但夏莉居然感知到了？
在格蕾娅惊讶的时候，安格尔问道：“你说，这次感知到的，和上回稍微有些区别，是什么区别？”
夏莉犹豫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那种负面情绪的力场，比上回要浓一些，但又不是太明显。怎么说呢……”
夏莉沉思了片刻：“它好像每次闭上眼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强烈一些。”
安格尔与格蕾娅对视了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
格蕾娅走上前，猛地一拍托比的脑袋，昏昏欲睡的托比立刻瞪大眼，不满的看了眼格蕾娅，然后委屈的飞到安格尔眼前，像是在告状般鸣叫。
“现在呢？”格蕾娅问道。
夏莉：“比之前要淡一些。”
格蕾娅心中闪过了然，托比每次闭上眼，距离睡觉就更近一步，也就距离梦境里极怨之念近一步，所以夏莉感知到的情绪力场也随之变浓。可它一清醒，那种感觉就变淡。
格蕾娅忍不住看向夏莉：“你察觉情绪的敏锐度，非常厉害。”
这已经不是“察觉情绪”，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天赋或者特殊能力了。
夏莉摘下帽子，放在胸前做挽礼状：“在舞台上，要感知到观众的心态变化，这才是一个优秀的魔术师职业素养。”
格蕾娅向着夏莉深深的看了眼，然后目光看向安格尔，施展了一个三级戏法「心灵系带」，连接上安格尔。
通过心灵系带，与安格尔私下说道：“这个夏莉，你带她过来是为了托比？”
安格尔点点头，同样用心灵系带回道：“之前我就注意到，夏莉似乎对情绪力场感应非常强，我隐约有种直觉，或许这种能力会帮到托比。”
安格尔顿了顿，将自己与夏莉初次相遇，以及后续发生的事情，包括刚才和水纹女巫的对话都告诉了格蕾娅。
格蕾娅了解了前因后果后，道：“不仅你有这种直觉，我刚才心中也一动。”
巫师的直觉，是一种冥冥中的预感，绝对不能忽视。既然他们俩都有这种感觉，说明夏莉的能力，或许真的可以帮到托比。
“既然，你把夏莉带回来了，且她接下来会在这里待上些日子，那我就实验一下，能不能从她身上，找到救助托比的方法。”格蕾娅正好最近闲着，决定接下来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上面。
安格尔带夏莉回来，自然也是希望格蕾娅能帮忙，毕竟他一个大男人若是常常带着夏莉，感官总会有些微妙。
安格尔：“那夏莉就拜托你了，不过，做任何实验，都尽量不要让夏莉去送死。毕竟，我还没准备和水纹女巫撕破脸。”
格蕾娅挥挥手：“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夏莉能感觉到，格蕾娅似乎和安格尔在私下传话，她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她有种感觉，估计是在聊自己。
夏莉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只希望不要在这里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在夏莉心中胡思乱想的时候，格蕾娅撤销了心灵系带，对安格尔道：“托比估计快顶不住了，你赶紧带它睡一晚，明天再继续训练。至于夏莉的话，交给我吧。”
安格尔点点头，对着托比释放了一个魇幻入梦。托比在迷迷糊糊中，进入了梦之旷野。
看着托比睡着后，安格尔小心翼翼的将托比放进胸兜：“那我先走了，关于变形术的一些后续测试，我还没有做。”
格蕾娅点点头：“行吧，不过你别忘记，你还欠我一个话剧盒子。”
安格尔走远后，格蕾娅看向夏莉。
夏莉表情带着马戏团式的谄媚，但眼神中却有些不安。
格蕾娅笑了笑，一把揽上夏莉的肩膀，凑到她耳边道：“刚才，我问你的事，答案是什么？”
就在十几秒前，安格尔还留在这儿时，格蕾娅偷偷的向夏莉私下传了一句话。
是一句疑问：“安格尔让托比入睡后，你感觉到情绪力场是有变浓还是变淡？”
夏莉在听到传声后，立刻感知起来，如今格蕾娅询问，她没有迟疑的道：“没有任何变化。”
“果然没有变化。”格蕾娅虽然心中已经有答案，但得到夏莉的确认，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托比肯定已经入睡了，却没有受到极怨之念的缠，安格尔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知道安格尔会一些梦系的小戏法，可就算借此改变了托比的梦境，也无法抑制极怨之念啊？
格蕾娅实在有些想不通，沉吟了片刻后，她摇摇头……算了，不想了，安格尔总归不会害托比。
与其想这些，不如思考下如何借用夏莉的能力，帮托比战胜极怨之念。
思及此，格蕾娅的目光再次放到了夏莉身上。
第1592节 孽魔实验室
梦之旷野，距离初心城千里之外的黑雾区。
所谓的黑雾区，其实就是孽魔的滋生地。
在这附近有一栋纯白色的金属建筑，建筑整体呈圆球状，一眼看去并没有任何的窗户，墙面上只有代表着绝对防御的魔纹，用以抵挡黑雾的侵袭。
在这栋建筑的上层，有一个空港，停泊了几艘蒸汽造型的机械飞艇，和建筑一样，这些飞艇也是没有窗户的。
安格尔从现实中来的梦之旷野时，恰好看到一艘机械飞艇朝着远方飞去，看方向是飞往初心城。
安格尔走到圆球建筑前，光滑的弧面立刻展开了一条通道。
走进通道后，里面非常的亮堂宽敞，四周都是银白金属与透明玻璃的搭配。在寂静的走廊上往前走了两分钟后，安格尔停在了一间房门前。
刚刚推开房门，立刻就听到了弗洛德的声音。
“7号孽魔的信息已经大致记录完毕，辛苦大家了。不过，我们今天的工作还没有完成，还需要对7号孽魔的能力，进行留影粗估，现在将7号孽魔转移到模拟对战场，还是交由擅长速度的图拉斯来进行测试。”
“对了，图拉斯呢？”
话音落下后，却没有人应答。
好半晌后，才听到有人道：“蒂森大人，图拉斯治安官之前说研究室有些无聊，想要出去散心，然后就离开了。我看他离开的方向好像是上层，我们没有权限去上层，也不知道他在哪。”
“上层？图拉斯这家伙，真是……”一句咒骂过后，弗洛德安抚道：“你们稍等片刻，我去看看他在哪。”
不过未等弗洛德离开，就听到一道声音说：“不用去找图拉斯了，他刚才已经通过空港，坐飞艇回初心城了。”
弗洛德只听到咔哒一声，实验室大门被合上。他回头一看，却见安格尔从门口方向走了进来。
“大人，你回来了！”弗洛德眼神一喜，迎了过来。
安格尔向他点点头，然后目光看向在场其他人。
除开弗洛德外，这里还有七个人，他们统一穿着白色的制服，有的手上拿着测量工具，有的在操纵实验仪器，还有的拿着笔在奋笔疾书。
他们都是孽魔实验室的研究员。
孽魔实验室，便是他们如今待着的这个球形建筑。是安格尔为了近距离研究孽魔，专门建造出来的。
原本这里只有他和弗洛德在这里研究，但记录孽魔的信息、建立相关档案、技能分析、模拟战斗……等等事情太过繁复，在无法带入现实中能力前，他们也只能手动来做，导致记录信息的速度非常慢，为了提高效率，弗洛德在初心城招了一批研究员来这里。
有了他们的帮忙，记录的进度立刻便加快了数倍。
这里的生活其实非常单调，但对于这些平日就能忍耐寂寞的研究员而言，反倒是非常的适合。而且，他们的研究是为了保护初心城的子民，有大义当头，他们也甘心留在这里。
安格尔向他们点点头，然后才看向弗洛德，接过之前的话头：“既然图拉斯离开了，那么接下来的这场模拟战斗实验，由我来代替他吧。科莱尔斯，把7号孽魔的资料给我。”
科莱尔斯，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研究员，立刻呈上了一叠资料。
安格尔上次离开孽魔实验室前，研究的还是5号孽魔，两天的时间就推进到7号孽魔，这个速度其实已经非常快了。
打开资料夹，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孽魔速写。
之前研究的时候，安格尔就和科莱尔斯打过几次交道，也知道他的风格。他的画功并不高超，画的孽魔并不怎么像，但十分会抓孽魔的特点。
“看上去像是一朵长着菊花脸的海葵？”安格尔低声道：“看上去还挺可爱的。”
安格尔话音落下后，在场所有人都抖了一下。回想着之前7号孽魔的样子，他们是怎么也感受不到可爱。
“有定下7号的名字吗？”安格尔一边翻阅信息，一边询问道。
科莱尔斯：“目前还只是编号……”
弗洛德：“大人，7号的名字虽然还没定下来，但我觉得还是不要太草率。”
安格尔狐疑的看了眼弗洛德：“你的意思是，我之前取名太草率了？”
弗洛德含蓄一笑，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意思却很直白。安格尔的取名能力，忽高忽低，常常还带着一种迷之自信。与其去赌安格尔下一刻取出的名字是好是坏，还不如大家郑重商量后，得出一个公认的名字。
安格尔撇了撇嘴，低声嘀咕道：“不懂欣赏。”
看完了7号孽魔的信息，安格尔将资料放在一旁：“行了，看完了。现在该去模拟对战场，会会这个孽魔了。”
不一会，在一片被淡淡黑雾遮蔽的玻璃房内，安格尔看向对面的7号孽魔。
乍一看，是一个巨大的椭圆肉盘。它的身上长满了足以让密集恐惧症尖叫的大量触须，这些触须还在随风招摇。而它的肉盘上，有一个大口，安格尔之前误把科莱尔斯速写出来的大口，当成了菊花脸，其实并不一样。它的脸上没有任何东西，可当它张开巨口时，里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利齿，这些利齿呈环形旋转，越往里越密集，就像是菊花绽放一般。
“我收回之前的话，一点也不可爱。”安格尔低声道，不仅不可爱，光是外形就能对人造成心灵伤害。
这种孽魔如果融入人体，安格尔已经无法想象，到时候解放孽魔能力后，那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7号孽魔的外形很恶心，实力也很强。不过，再怎么强大，也无法突破绿纹的防护，安格尔就像是散步一般，在它周围悠闲的移动。
半晌后，安格尔从模拟对战场中出来。
“怎么样？”安格尔看向外面的弗洛德。
“用留影石记录了全程。”弗洛德顿了顿：“这个7号孽魔从头到尾没有移动，单靠触须战斗。倒是有点像是防守反击的路子，说不定比较适合萨贝尔骑士。”
安格尔:“适合萨贝尔骑士么？……也不知道该说不幸，还是恭喜了。”
弗洛德笑道:“萨贝尔骑士应该不会在意外形的，再说不解放的时候，外形还不是人类。”
顿了顿，弗洛德继续道：“不管如何，如果真的适合萨贝尔骑士，到时候也终于可以记录孽魔在人体内的解放变化。”
目前，他们还没有任何一个狩魔人。
当出现第一个狩魔人的时候，研究的面会更广，研究的方向也会更深。
而且，有狩魔人以后，类似这种模拟战斗，也完全可以交给狩魔人，而不用安格尔亲自下场，或者说以速度见长的图拉斯下场。
“对了，拉布的考察怎么样了？”安格尔突然问道。
狩魔人的诞生，必然需要孽雾权能的继承者，通过权能之力去压制孽魔，拉布就是目前最好的继承对象。
“目前来说，品行心性都已经合格，就看他的意志如何了。我打算，将拉布带到孽魔实验室，让他与孽魔近距离接触一下。”
安格尔：“也好，不过一定要记住，在没有授予权柄前，城外的真相还是尽量保密。”
弗洛德颔首：“我会按照这批研究员的方式处理的。”
如今孽魔实验室的研究员，都是乘坐飞艇来到这里，因为飞艇并没有窗户，一路上都看不到外面的风景，所以别看他们已经远离初心城千里，其实对于城外的真相还是被埋在鼓里的。
在聊完孽魔的事后，弗洛德突然道：“对了，我这里有一批新城的设计稿，大人要看看吗？”
第1593节 新城设计
新城的规划，之前桑德斯就提到过。如今，桑德斯又得到了「能级限定」权能，一旦开放梦之旷野，必然要有一个新城去容纳进入者。
所以，最近安格尔对新城的规划，也很在意。
听到弗洛德询问，安格尔立刻点点头。
五分钟后，在孽魔实验室里的一个上层办公室内，弗洛德将一批手稿递给安格尔。
“这些设计稿，基本都是专门做城市规划的人设计的，我已经看过了，都设计的还不错。”弗洛德顿了顿：“不过，这里面最优秀的设计稿，却不是这群人设计的。”
弗洛德特意卖了关子，没有具体说是谁设计的。
安格尔好奇的接过设计稿一张张的翻阅。从第一张开始，安格尔就非常感慨，不得不说，专业做城市规划的人，就是比他随意拼凑的要好看的多。
哪怕设计稿里的建筑，画的并不如专职画画的那般专业，但从细节与数据的规划，却是可以想象出建成之后的气势。
每一张设计稿里，安格尔都能脑补出一座横天而落的巨城，有的充满了宗教风格的肃穆繁复，有的则带有原始部落的磅礴气势，还有的是走古典文艺的骚柔瑰丽。
虽然各有特点，也非常适合建设，但安格尔还是觉得少了点东西。
他打算建造的新城，是为了超凡者而准备的。
设计稿里的城市，无疑都是经典，可缺乏了一种第一眼看到时的触动。
就拿天空机械城来作比，在远观的时候，就会被这座漂流在云端的钢铁堡垒所震撼。近距离去看，这种震撼也丝毫不减，无论正面亦或者反面，都带着浓郁的机械风格，而且因为炼金圣地的关系，炼金的元素在天空机械城也无处不有，在冷硬大气中还兼并有炼金的细致。
可以说，天空机械城的设计，安格尔是非常欣赏的，也足以令所有巫师折服。
还有安格尔之前在深渊时，去到的第一个据点城——烬土巨岩，也是他十分欣赏的。虽然这个据点城最后的结果以毁灭告终，但每当回忆起它，就会想到在深渊的黑暗迷雾中，在恶魔包围的危险重重中，聪慧而强大的巫师，在那一块块数百米高的巨岩上，建造了一座圣歌天籁缭绕下的光辉之城，为迷失的人指引方向。这种感觉，哪怕只是回味，都让人激动不已。
安格尔不要求新城达到这种高度，可起码不会落于俗丽。
连续翻了几张设计稿，都很漂亮，可都没有安格尔想要看到的创新点。
当安格尔快要翻到底的时候，一张橘黄色暖调的图片，突然跃入眼帘。
之前的设计稿，基本都是黑白的，突然出现一张带有色彩的，安格尔愣了一下。当他继续往下看的时候，嘴角突然勾了起来。
“你之前想说的，应该就是这一张了吧？”
弗洛德点点头：“是的。”
安格尔仔细的看完后，直接笃定的道：“这是乔恩设计的。”
安格尔之所以立刻认出这是乔恩的作品，是因为这里面有些元素，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巫师界。
就譬如设计稿左下角，一个类似圆形土楼的建筑，屋檐飞翘，朱红漆顶，带有几分乔恩家乡的东方元素。但它只有屋顶那一点点的东方风格，其他的地方元素却完全是幻想风格，甚至在土楼的正中间有一座布满烟囱、外沿铁梯，以及直达天顶的钢铁高塔。
这只是画面中的一角，其他地方也有东方风格，但依旧是极少到可以忽略的地步，只是作为在错落有致的建筑里的一点点缀。
整体的设计，有一点点天空机械城的味道。
铁皮建筑、钢筋水泥。
但和天空机械城那种纯粹的蒸汽机械风格不一样，它更加倾向于蒸汽奇幻下的朋克风格。
每一个零件，哪怕只是轴承，都精致的带有非主流的边缘风。
安格尔看着这张设计稿，基本就能明白乔恩的意思。
乔恩对于地球文化，应该有极高的自信。但他并不是认定一种风格，就往死里走的人，他对文化是非常包容的，所以这篇设计稿里，明显看到了这方世界的主流风格。
有入乡随俗的尊重妥协，却也有对自我底蕴的坚持。
既有冲击感，却又没有完全脱离巫师界的主流审美，甚至通过偶尔点缀的地球风格，试图改变巫师界的人，对新兴风格的接受度。
乔恩的圆滑，可见一斑。
安格尔相信，如果真的将地球的城市照搬给巫师界的人看，因为文化的断层，以及审美的不一致，说不定没几个人会欣赏。可乔恩巧妙了避开这些，用点缀的地球风格，以及朋克的内核，来构建了一座符合巫师界主流审美的城市。
“太漂亮了。”弗洛德再次看到这张设计稿，依旧忍不住感慨：“充满了强烈的个人风格，而且建筑错落间，能感受到设计师浓烈的表达欲！”
“我一直以为乔恩先生在音乐上的成就最高。没想到，乔恩先生的知识广博到这种程度。”
安格尔挑挑眉：“那是自然，毕竟他可是我的启蒙导师。”
如果不是乔恩对安格尔进行的启蒙教育，或许现在安格尔只是一个庸于凡人的小贵族。
安格尔将这张设计稿递给弗洛德：“既然我们都看中这一张，那新城的设计，就先以它为蓝本吧。”
弗洛德自然点头应允，光是一张草图，就已经有这样的眼球冲击感，如果真的建设出来，那震撼感估计会更加强烈。
弗洛德：“我会找时间和乔恩先生讨论细节的，至于到时候的施行……”
安格尔：“施行还早。真到了那时候，也只做雏形，后续的完善，超凡者自己会动手。”
确认了设计稿后，安格尔又在梦之旷野待了一晚上，主要便是钻研权能树，以及对孽魔进行研究。
等到安格尔离开梦之旷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安格尔昨天是坐在书桌前入睡的，手背一直撑着下巴，他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手，然后扣上松散开来的袖口。
等到整理完毕，安格尔本打算将变形术的数据进行一个整理，不过还没开动，就听到窗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安格尔走到窗前，拉开帘布，将窗户推开。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外的大树，洒落到桌面，留下一层斑驳倒影。
安格尔站在窗边，在微风吹拂下，望向声源来处。
却见院子内上，格蕾娅正和夏莉热络的谈论着什么，夏莉早已没有之前的拘谨，表情完全放开了，嘴角时不时勾起恶作剧一般的微笑。
顽劣的眼神，四处乱窜，格蕾娅不敢恶搞，但1号管家却进入她的视线。
时不时对1号管家撩拨一下，完全不管对方只是一个魔能眼。撩拨完后，夏莉就用满满恶意的口音，一字一顿道：“骗你的哟~”
1号管家完全不懂夏莉在做什么，但夏莉时不时干扰它工作，让它颇为恼怒。
格蕾娅也不管，反倒是在旁怂恿。
在夏莉打算继续肆无忌惮的时候，安格尔皱了皱眉，飞了出去，落到夏莉身前。
“1号管家的主人，是我导师。你是打算，让我导师来阻止你的发疯？”安格尔冷声道。
夏莉一看到安格尔，心中本来升起恶搞的点子，也立刻停了下来。
安格尔没理会她，而是绕过夏莉来到格蕾娅身边：“看来，你和夏莉很聊得来？”
“她的性格很有趣，不是吗？”格蕾娅笑眯了眼，用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声音道：“顽劣到让人想要看看，桑德斯对上她时，会不会给水纹女巫一个面子。”
格蕾娅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让安格尔很头疼。
不过很快，格蕾娅就换了个神色：“其实之前是说笑的，不过有一点是真的，夏莉的确很有趣。”
“对了，我正在和夏莉聊新星赛的事，你有兴趣听听吗？”
第1594节 捷波的噩运
安格尔狐疑的看了眼格蕾娅。
格蕾娅除了亲自去看了新星赛复赛的第一场外，其他时候从没见她谈论过新星赛的事。而当时格蕾娅之所以去看新星赛，也只是因为想要了解安格尔的外号罢了。
什么时候，格蕾娅居然还对新星赛有兴趣了？
安格尔带着这个疑惑，坐了下来。想要看看，夏莉究竟说了些什么，居然还引起了格蕾娅的兴趣。
夏莉在安格尔的面前，表现的有些拘束，但当她说起新星赛，那种拘谨随着思绪沉浸到记忆氛围，慢慢的也消失不见，只有浓浓的不甘。
之所以不甘，是因为夏莉所说的比赛，恰好是她输的那场。
安格尔犹记得，他从通讯器看到的内部消息里称，夏莉输给了一个叫阿撒兹的选手。
随着夏莉的述说，安格尔也算是明白了，为何夏莉不甘，以及为何格蕾娅会感兴趣。
阿撒兹的外号叫做“恶魔美食家”，名字其实已经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是的，阿撒兹是一个美食系的学徒。
几乎整个巫师界都公认，美食系相较同类而言，绝对是战力最弱的。不过美食系本身的辅助作用太高，有时候比起一个药剂学炼金术士还有用，导致大家看不起美食系的战力，却又对美食系的人十分觊觎。上回格蕾娅一出事，芭比餐厅的人员散的散，被拐的拐，可见一斑。
一个孱弱的美食系，居然能走到这一步！
距离新星赛的决赛已然不远，怎会不令人惊讶。
格蕾娅作为美食系的标杆人物，当然很好奇这个阿撒兹。
而夏莉输给一个美食系学徒，不甘也是肯定的。
当夏莉用不甘与无奈的语言，说完那场让她估计要记恨大半年的比赛后，格蕾娅陷入了一阵思索。
半晌后，格蕾娅回过神：“其实，美食系的选手，这次有两位打到了前十六。不过，那位‘食之英灵’丝妮崔泽，我是知道的，她得到一个了不得的美食系传承，而且她曾经也来到过糖果屋进修。可惜的是，她这次比赛输给了一个从小在深渊修行的特罗姆。”
“至于，这个阿撒兹。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糖果屋是南域美食系的圣地，也是美食巫师的庇护所。哪怕这位美食巫师并非归属于糖果屋，但为了一些特殊的美食系术法、或者美食系食谱，还是会到糖果屋进修，就像丝妮崔泽那般。
而格蕾娅作为糖果屋的首领之一，她几乎知道所有来过糖果屋进修的美食巫师，哪怕只是一个学徒，可偏偏没有这个阿撒兹。
一个从没在糖果屋进修的美食系学徒，能单独闯到新星赛的前十六，还把热门的种子选手——夏莉，都给打败了。这怎么不让格蕾娅好奇？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这次新星赛，还真的出了几匹黑马。他既然没有来糖果屋进修，说不定也是和丝妮崔泽一样，是一个得到过传承的美食学徒。”格蕾娅沉吟道：“也不知道是谁的传承？我有点想去看看他的根底。”
“夏莉，你知道阿撒兹什么时候还有比赛吗？”格蕾娅向夏莉问道。
夏莉迟疑了片刻：“好像今天就有一场比赛……因为今天八强的四场比赛会先后开打，他在八强之列，肯定会上场，所以并不是我要关注他，我其实一点也不在意他。”
格蕾娅脸上露出促狭之色：“真正的不关注，绝对不会挂在嘴边。”
见夏莉一脸抗拒，格蕾娅继续道：“不过你被一个他打败，你关注他也正常。”
格蕾娅轻轻打了一个响指，一个虚影便在她身前慢慢升起，最后化为了一个金属的傀儡。
“正好，我前几天在魔偶店买了一个炼金傀儡，让它去看看阿撒兹今天什么时候比赛。”格蕾娅道。
不过，未等格蕾娅对炼金傀儡下达命令，安格尔的声音便传到她耳边。
“恶魔美食家今天对手是……神装少女。”
格蕾娅疑惑的转头看向安格尔，却见安格尔拿出一个薄薄的光片，埋头阅读着什么。
“差点忘记，你这次可是特约评判，是无限战塔内部的消息？”格蕾娅立刻明悟：“阿撒兹居然是和牧神家族的传人对战吗？”
格蕾娅摇摇头：“看来他的运气不怎么好啊，卡佛莲有牧神外衣的辅助，想要打败她，很难很难。甚至，就连海洋之子捷波，想要赢下卡佛莲，都不是那么简单。”
“对了，他们什么时候开始比赛？就算他输也无所谓，反正我只是想去看看阿撒兹的根底。”格蕾娅向安格尔问道。
当格蕾娅看向安格尔的时候，却发现安格尔的眼神注视着通讯器，表情非常古怪。
“怎么了？”格蕾娅疑惑道。
夏莉也好奇的将目光转向安格尔。
安格尔缓了好久的神，然后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转头对格蕾娅道：“在回答你问题之前，我要纠正你一个谬误。”
我的谬误？格蕾娅脑袋上满是问号。
“海洋之子捷波想要赢下卡佛莲，的确不那么简单，可是，如果他根本遇不上卡佛莲呢？”
安格尔顿了顿，在她们疑惑的目光下，缓缓道：“捷波输了。”
格蕾娅愣了一下，对这个结果颇有些意外。
格蕾娅经历过的大风大浪太多，见过的诡谲离奇之事不胜其数，所以也只是讶异与疑惑。
可夏莉就真的震惊到捂住嘴，双眼瞪得滚圆，不敢置信的叫道：“捷波输了？怎么可能？”海洋之子捷波，曾经可是以学徒之身，对战过正式巫师而不落下风的人，也是海神最杰出的弟子，他竟然在新星赛输了？
安格尔点点头：“他的确输了，输给了……希留。”
安格尔之前看到希留和捷波一组，当时就说，希留和捷波最后肯定会遇到一起。但是没想到，他们直接第一场就遇到了。
安格尔相信，捷波绝对是有问鼎新星赛巅峰的实力的。
可前提是，不要遇上希留。
整个新星赛，能狙击捷波的，大概也只有希留一人。
而且，希留还不用嗑药防止半途睡觉。因为她一遇到捷波，立刻就会进入狂化的疯魔状态，不把捷波体内的海洋整体炼化一遍，绝不罢休。
在所有人都以为捷波会乘风直上，将冠冕戴在头顶时，遇到了绝对克制他的人。
只能说……命运给捷波开了一波玩笑。
“捷波和卡佛莲并不在一组，所以他根本遇不上卡佛莲。在加上他输了，想要遇上卡佛莲，更加不可能。”
顿了顿，安格尔继续道：“至于你所问的问题，恶魔美食家和神装少女的比赛时间，其实已经开始了，而且开始了大半个小时，你想去探究他的根底应该来不及了。估计，结果马上就会出来。”
话音刚落，安格尔便看到通讯器上，多出来一条新的信息。
第1595节 认输
当安格尔看完这条信息，他的眼神恍惚了一下。
“怎么了？”格蕾娅看到安格尔突然发呆，忍不住好奇问道。
安格尔深深的吐槽一口气，缓缓道：“结果出来了。”
这条信息的内容，正是「恶魔美食家VS神装少女」的比赛结果。
“既然结果已出，看来没机会去查探阿撒兹的根底了，不过你为何这副模样……咦，该不会？”格蕾娅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感觉不对劲：“谁赢了？”
安格尔目光慢慢转向一旁的夏莉。
“你输得不冤。”
在夏莉愣神的时候，安格尔道：“这次的结果，恶魔美食家胜利了……他战胜了卡佛莲。”
在场谁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卡佛莲可是牧神外衣的唯一继承人，是所有人心目中认为，可以和捷波一争桂冠的强大选手，居然在中道就折戟了？
“阿……阿撒兹晋级半决赛了？”夏莉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安格尔点点头：“是的。”
虽然安格尔从未见过这个阿撒兹，但能够战胜卡佛莲，就意味着他的实力绝对不差。要知道，卡佛莲不仅仅是同阶接近无敌的血脉侧，还拥有牧神外衣这件连正式巫师都觊觎不已的大杀器。
可纵然如此，卡佛莲还是败给了阿撒兹。这也意味着，阿撒兹战胜夏莉，并不是一个巧合，他拥有绝对的实力。
夏莉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开始也是震惊的说不出话，可仔细想想，曾经她面对卡佛莲的时候，最终结果只剩下狼狈逃跑，而阿撒兹能将卡佛莲打败，足以说明阿撒兹的实力是强过她的。那么，她心中的不甘，似乎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甚至，夏莉因为阿撒兹打败了卡佛莲，还暗暗觉得有些爽快。
格蕾娅虽然也很讶异比赛结果，但总的太说，她心中高兴更多：“既然阿撒兹胜利了，那么半决赛的时候，还有机会去探他根底。”
在夏莉和格蕾娅都接受了这个比赛结果后，她们讨论起来，倒是平静多了。
夏莉：“没想到这次新星赛，会杀出这么多的黑马。才爆出一个超级大冷门，结果不久后，又一个冷门出现了。”
捷波和卡佛莲，都是夺冠的热门，可现在他们俩都没有进入半决赛。这绝对会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安格尔甚至可以想到，如今的木原酒吧估计已经吵翻天了吧。
“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冷门爆出来？”夏莉道：“应该没有了吧？其他的人，似乎都是势均力敌。”
安格尔拿起通讯器，继续看起除开捷波与卡佛莲的比赛。
另外两场比赛分别是「哲学家VS哲理学者」、「冥火VS幻鹿」。
这两场比赛的胜利者，也会进入半决赛。
“是这两场啊？第一组好像没什么意思，第二组的话可能比较有意思……”格蕾娅顿了顿：“我记得，丝妮崔泽好像就是败给这个幻鹿，他的实力应该不错。冥火，应该就是琦莉了吧？”
格蕾娅和幻魔岛最近走的很近，自然很清楚，和幻魔岛关系极好的莉莉丝之家的事。
琦莉，正是莉莉丝之家的家主唯一弟子。
安格尔点点头：“冥火就是琦莉。”
安格尔也没想到，琦莉会有一场比赛。他看了看对战时间，在恶魔美食家战胜神装少女后，这场比赛就会开启。
也就是说，比赛应该马上就开始了。
安格尔迟疑了一下，要不要去看看这场比赛呢？毕竟，琦莉和他关系匪浅。
在安格尔忖度的时候，夏莉却是对格蕾娅道：“格蕾娅大人，其实以我个人的见解，这两场比赛，可能第一组更有意思。”
格蕾娅随口问道：“为什么？哲学家和哲理学者，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夏莉：“这个哲学家的实力，非常的古怪，据说到现在还没有人摸透他的力量来源。甚至还有人怀疑他使用了……神秘之物。”
格蕾娅愣了一下，立刻摇摇头：“不可能的，这里可是天空机械城，所有炼金术士的朝圣之地，如果真的是神秘之物，以炼金术士的嗅觉，传闻早就甚嚣尘上了。”
格蕾娅说罢，看向安格尔：“你说呢？作为特约评判，你应该知道些内部消息吧？”
安格尔本来还在思考琦莉的事，被格蕾娅这么一问，倒是回过神来。
“不是神秘之物。”安格尔笃定道，正如格蕾娅所说，如果是神秘之物早就传开了，肯定不是。安格尔话锋又一转：“不过，夏莉说的倒是没错，这个哲学家据说力量非常的古怪。”
原本格蕾娅还不在意，但安格尔都这么说了，她也有些好奇：“如何古怪法？”
“我也不太清楚，因为我没有亲眼见过。不过，据我所知，这个哲学家的比赛，常常莫名其妙就赢了，评判完全看不懂他如何胜利的。后来，有巫师级的评判镇场，也没看出什么。”
夏莉这时也补充道：“对，我导师也去看过。”
安格尔点点头：“是的，后来特约评判也去了，包括冠星教堂的观察者海德拉，以及夏莉的导师水纹女巫都去看过他的比赛。而且自此之后，哲学家的每一场比赛，海德拉都未曾缺席。”
从这些信息，就足以看出这个“哲学家”的古怪之处。
格蕾娅皱着眉：“海德拉也对他很重视吗？那他有看出这个哲学家的根底吗？”
安格尔摇摇头：“我与海德拉不熟悉，我不知道。”
格蕾娅看向夏莉：“你导师也去看过，那她怎么评价的？”
夏莉：“我导师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他有和捷波竞争冠军的实力。如今，捷波和卡佛莲都败了，他或许就是冠军种子了吧？”
“也不一定，别忘了还有一个美食学徒，以及打败捷波的希留。”格蕾娅：“不过，既然你们都说这个哲学家很怪，我也有点兴趣了……他什么时候比赛，我也打算去看看他怎么怪法。”
安格尔看了看记录里的时间表，回道：“下午。”
“那下午不妨去看看。”
……
安格尔将托比交给格蕾娅‘训练’，便离开了庄园。
格蕾娅下午打算去看比赛，但是安格尔准备现在就去无限战塔。
他思忖之后，还是决定去看看琦莉的比赛。
不过，让安格尔有些意外的是，当他快要飞抵无限战塔的时候。
通讯器里冒出了一条新的信息。
——琦莉输了。
在与“幻鹿”特罗姆的战斗中，琦莉输了。
安格尔悬立在半空中，看着这个比赛结果，一头的雾水。按照比赛的时间来看，这才刚开始没多久，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输了？
之前，安格尔和琦莉聊过，这次新星赛中她在意的选手。
琦莉也的确说到过“幻鹿”，但当时琦莉也只是一句话带过，没有特别提到“幻鹿”有什么地方值得她去重视。
安格尔不相信，琦莉会这么快就被“幻鹿”打败。
除非，琦莉受了伤，或者出了某些意外，不能与幻鹿对战；亦或者……琦莉主动认输了？
受伤的话，安格尔不怎么信。但是，认输的话，总要一个理由吧？
“咦，难道说是为了……”安格尔突然想起一件事，琦莉参加新星赛，最大的执念就是要在擂台上，在众目睽睽下，将捷波打败。
可现在捷波已经输了，琦莉的这个执念显然也很难实现。除非，琦莉也输掉比赛，才有一丝机会和捷波对战。
该不会琦莉真的这样做了吧？
安格尔回想着琦莉的性格，她不是一个对名次在意的人，就算得到了冠军，她也不在意那些奖励，毕竟整个莉莉丝之家的资源都倾斜在她身上。
琦莉是一个非常自我的人，她认定的事，很难去改变。
以她的性格，为了和捷波对战，她真的能做出在关键时刻认输的事情。
或许对于旁人和观众来说，这是一件大跌眼镜的事，但琦莉根本不在乎这些，她的目标只有捷波。
安格尔想到这，越发确信，这场比赛琦莉是主动认输的。
琦莉的选择，安格尔也无法置喙，只不过却是白费了他一趟跑。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
既然琦莉的比赛已经结束，现在去也晚了。下午“哲学家”奥纳西斯的比赛，他也打算去看看，所以现在也没必要立刻回庄园。
安格尔低下头，从高空俯瞰。
天空机械城横纵交错的主城区，一览无遗。
安格尔仔细的看了一下所处位置，这里距离香槟路不远，他想了想，决定去芳龄馆看看。
当安格尔来到木原酒吧的时候，正如之前他推测的那般，店内热火的气氛，比起外面流火之月节节攀升的温度，还要来的高。
每个人都在惊讶的谈论着上午的比赛。
捷波、卡佛莲，两个大冷门的爆出，简直就像是在装满水的锅里，丢进去烧红的铁球，瞬间就沸腾了。
安格尔走近酒吧时，没有任何人将目光看过来，都在和同桌的人热络的讨论着。
哪怕安格尔没有开启「无边静寂」降低存在感，估计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可见他们有多么专注。
第1596节 艾伦寻来
“没想到捷波居然会输，太不可思议了。如果不是我亲眼见证，任何人告诉我这个消息，我大概都会以为这是我今年听过最不真实的笑话。”
“是啊，简直太令人难以置信了。而且据我所知，打败捷波的那女人就住在木原酒吧。”
“的确，沥之息流一直住在酒吧后面的芳龄馆。”
“我对希留的印象，还留在贪睡与安静的印象。没想到，她疯起来会这么吓人，居然将捷波都给碾压了，她或许会登顶新星赛啊……”
各种谈论声传入安格尔的耳中，他们谈论的时候，还时不时瞟向通往芳龄馆的走廊，眼神里带着惊惧与骇然，仿佛走廊深处真的居住着一个恐怖大魔王。
不过也对，捷波的强大印象，对于同个时代的绝大多数学徒而言，就像一个盘旋在天空久久不散的阴影，威赫镇压了无数年，甚至逐渐已经有被神化的迹象。可就在这关头，一个横空出世的人，将捷波打败，让这些在捷波阴影下瑟瑟发抖多年的人，怎能不惊惧。
“我觉得，捷波之所以会输给希留，可能并不是实力不济，而是另有隐情。”
随着安格尔往前走，这时又有一道声音传进他耳里。安格尔的脚步稍微放慢，心中暗忖：莫非有人看出了真相？
“我相信，沥之息流对战海洋之子的比赛，无限战塔肯定留了影，估计这两天就会售卖。你们到时候可以仔细看看，其中一个细节。”说话的人卖足了关子后，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道：“捷波看希留的眼神。”
“眼神？什么眼神？”
“那种眼神很复杂，捷波似乎既不想看到希留，但又期待看到她；既想和她说话，又似乎心中怀忧，欲言又止；既想靠近，又不得靠近……这是多么矛盾的情感。”说话之人念叨着，眼里闪过一丝向往：“所以我认为，捷波可能和这个希留，曾经有过一段缠绵悱恻的感情，可是因为种种原因分开了。如今再见，却已是擂台敌手。”
“捷波想看到她，可又不想在擂台上看到她；想要和她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要靠近，又怕伤害到她。这就是我的解读，捷波不想伤害希留，所以他宁可自己受伤，宁可输掉比赛。”
这人的话，说的煽情而又唯美，让周围一众情怀如诗的少女，眼里不禁闪过期冀的光芒。
不过，也有人很理智：“可是，他们打的时候，我看双方都用尽全力了啊，捷波明明未曾留手。”
“或许那只是表面？”
安格尔快步往前走，他有些听不下去了……但不得不说，他们的联想还是挺丰富的。可是，他们还是不了解希留。
希留这人，虽然不像娜乌西卡那般对未来抱持坚定信念，但她的心胸里，估计也装不下爱情了。
因为，她心胸里全装的是……如何找机会睡觉。
除了讨论捷波与希留的比赛外，也有人讨论卡佛莲，不过他们一说到卡佛莲的比赛，总是叹气摇头，也不知道这场比赛具体发生了什么。
安格尔穿过喧哗的人群，走进了酒吧后面的走廊。
很快，安格尔便看到了芳龄馆的院落。
芳龄馆内的情况他看不到，但是芳龄馆外，此时正有一个人影在徘徊着，他的动作有些迟疑犹豫，又有些小心翼翼。
安格尔走上前，轻轻一拍那人的肩膀。
“谁？！”那人被吓得颤抖了一下，甚至跳了起来，转身厉喝。不过他的厉喝已经破音了，暴露出他只是色厉内荏。
当他转身的时候，也露出了面容。这是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子，一头棕色小卷毛，碧绿的眼瞳。穿着纯白色的长袍，因为颜色的关系，让本来只是微胖的他，看上去反而更丰满了些。
安格尔认识他，直接叫出了名字：“艾伦，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人正是艾伦，当初和安格尔一起从旧土大陆离开的小胖子，也是摩罗的孙子。
安格尔仔细打量着艾伦的脸，明明快要十九岁了，可五官却还没长开，像是一个十五六的少年，配合白胖的脸盘，倒是和以前差不多。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艾伦还有些没缓过来，看着眼前的人，一脸的警惕。
不仅长相差不多，连声音都和以前一样，带着些微奶音。安格尔恍惚了一下，撤去了无边静寂的效果，原本毫无存在感的脸，突然变得立体起来。
“安格尔？”艾伦惊喜的叫出声，同时心里一阵疑惑：明明脸型是一样的，怎么之前没认出来？
“是我，你怎么来这儿了？”安格尔疑惑的看着艾伦，他记得，艾伦和芳龄馆的人应该没有交际吧？
“我其实是来找你……啊，我刚才失礼了，应该称呼超维阁下。”艾伦说到一半时，似乎想到了什么，惊诧了一声，连连向安格尔鞠躬道歉。
安格尔拍了拍艾伦的肩膀：“行了，别那么多礼。回到正题，你刚才说你是来找我的？”
话是这么说，艾伦还是有些别扭：“嗯，传闻说你和芳龄馆的人关系很好，我就想来这里看看，能不能请他们帮我联系一下你，没想到还没进去，就看到你了。”
安格尔走上前，推开芳龄馆的大门：“你找我做什么？进来说吧。”
艾伦点点头，跟在安格尔的身后，进了芳龄馆。
进入芳龄馆后，最先迎过来的是珊，她跑到安格尔身边，用力的瞪着艾伦：“这小胖子一直在外面徘徊，我都准备要干克教训他了，你怎么将他带进来了？”
安格尔：“他是我朋友，是来找我的。”
艾伦的身形一顿，眼里露出一些欣然：安格尔至少还承认他们是朋友。
“朋友？”珊斜睨着艾伦，似乎有些不信。
这时，珊背后传来铁靴踏地的哒哒声，珊不用回头，光从脚步声都知道，来人正是里昂。
“安格尔，你来了。咦，这人好像有点眼熟，难道是蒙恩家族的那位小少爷？”里昂先是向安格尔打了声招呼，然后目光好奇的放在艾伦身上。
艾伦似乎也有些意外在这里看到里昂：“你是帕特子爵？”
“果然是你，我记得叫做艾伦对吧？”里昂看着安格尔：“他怎么会在这里？”
安格尔：“有些事情来找我，对了，娜乌西卡呢？”
“她在里面照顾希留。”说话的是珊，顿了顿她继续道：“你应该知道了吧？今天希留在比赛时遇到了捷波，结果又疯魔了，一场下来后，现在正处于力量枯竭的虚弱期，娜乌西卡在照顾她。”
希留的天赋虽然极其克制捷波，但她在力量层级上，还是比捷波低一筹，她战胜捷波自己消耗也很大。
既然娜乌西卡在照顾希留，安格尔也没进去打扰，而是转头看向艾伦：“现在说说吧，你特意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第1597节 甜蜜之火与奶油之风
院子里的篝火还在旺盛的烧着，珊趴在干克的肩膀上，指挥干克将火堆上流着蜜油的烤肉，不停的翻烤着。
不一会儿，一股浓郁的肉香就飘散了出来。
珊嗅闻了几口，确定烤好之后，将烤肉递给安格尔，一脸羞赧的道：“这是给你的。”
见安格尔接了过去，珊满意的笑了笑。不过当她一回头，却发现坐在安格尔对面的小胖子艾伦，正盯着安格尔手中的烤肉，有些出神。
珊迟疑了一下，有些不爽的从烤盘里取下一块带大骨的烤肉，递给艾伦：“别惦记别人嘴里的……看在你是安格尔朋友份上，这份烤肉你拿去。”
艾伦迟疑了片刻，从珊手中接过烤肉，犹豫了半天才咬下一口。
刚咬一口，艾伦就露出厌恶的表情，虽然没有吐出来，但也是一脸艰难的才噎下去。
珊眯着眼，冷冷道：“怎么？不好吃吗？”
艾伦下意识的点点头：“好难吃。”
大概这是珊第一次接受到差评，她将双眼瞪得滚圆，指着艾伦久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里昂这时倒是帮珊挽回了一点颜面，他拿过干克手中的烤肉，一口咬下：“味道一如既往的美妙啊。哪里不好吃？”
艾伦大概也觉得自己刚才说错话了，但现在也不好弥补，环顾了一周，除开安格尔外，其他人都怒视着自己。艾伦思索了片刻，索性破罐子破摔：“哪里都不好吃，放着让我来！”
一边说着，艾伦从口袋里取出一次性空间软囊，轻轻一捏，他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精致到极点的烤炉。
只见艾伦嘴里念念有词，不知从哪里取出来一只高地猪的后腿，直接放在烤炉上。
看样子似乎也准备烤肉。
珊在旁冷笑：什么调料都没有，就这样烤肉？哪怕烤炉再精致，做出来的东西也是白搭。
不过，珊前一刻心中还这么想着的时候，下一刻就愣住了。
艾伦双手合十，闭着眼，像是在祷告一般。过了几秒后，他的面前出现了一朵火焰。
唤火之术，几乎所有巫师都会，但珊之所以愣住，是因为这朵看上去很普通的橙黄色火焰，正散发着一股香甜如蜜油的气味。
“甜蜜之火？”珊轻声低喃的时候，一道微风又从艾伦的手中往外飘散，这微风和普通的风也不一样，吹拂出一股牛奶的鲜香。
安格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中颇为满足，不过面上却是不显，云淡风轻的道：“甜蜜之火，奶油之风。”
珊之前还觉得自己猜错了，但安格尔都这么说，她怎会不明白……珊看向艾伦，问道：“你是美食学徒？”
艾伦正忙着制作拿手的烤肉，抽空向珊点点头：“是的。”
安格尔这时也补充道：“艾伦来自糖果屋，目前是蝴蝶酒馆的员工。”
蝴蝶酒馆？！珊惊疑的看着艾伦，她怎会不知道蝴蝶酒馆，这可是除开芭比餐厅外，美食巫师的另一个朝圣之地！也是其他所有巫师，最希冀能去用餐的地方！
安格尔看向艾伦：“我记得之前在净化花园遇到你的时候，你说过，你在蝴蝶酒馆专职烤肉？”
艾伦点头，脸上带着骄傲：“是的，我现在已经可以负责蝴蝶酒馆的全部烤肉！”
珊听到这，脸上微微有些发红。
珊自己制作的烤肉，一方面是来自以往部落的手法，另一方面却是学自地下集市芭蝶酒吧的蜜乳烤肉。而芭蝶酒吧，就是蝴蝶酒馆的山寨版，而且还是山寨的毫无水平的那种。
她学了山寨的烤肉，结果在正宗原版面前班门弄斧……这样想来，艾伦只是说一句“难吃”，已经很温和了。
很快，艾伦就将高地猪的后腿烤制完毕，他拿出刀具，飞快的将肉分割装盘，递给安格尔和珊：“来尝尝我做的烤肉。”
珊默默接过来，光是闻着味道，她的口水就已经开始大肆分泌。
美食产生的幻象，更是让珊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一片美食世界。
烤肉入口，珊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之前她只是远远看到了美食世界的幻象，而现在，她走到了近处！威士忌山、芳香树、流蜜泉、牛奶河……还有那酥软的烤肉大地。珊觉得自己现在正不顾形象的趴在地面，吃着那可以看到血红长丝的烤肉。
满足，前所未有的满足。
珊沉浸在余韵中许久，自己体内的能量仿佛也经过了一场洗礼。
当珊回过神时，她的面前流了一大滩口水，双颊也发烫的厉害。
珊抬起头看了眼四周，里昂和她的表情一模一样，让她稍微好过些，至少不是她一个人丢脸。不过安格尔就好多了，只是嘴角微笑的享受美食。
毕竟，安格尔如今和格蕾娅住在同一个庄园，就算格蕾娅并不常做饭，可每次她做饭时，安格尔都能混到些吃的。
所以，安格尔吃到艾伦的烤肉，自然要淡定很多。
等到所有人都清醒时，艾伦才道：“好吃吗？”
艾伦是在向众人询问，但珊总觉得似乎在针对自己，她有些忸怩的道：“的确比我做的好，刚才是我误会你了，不过你该先说你是美食学徒，这样我就不会……”丢脸了。
艾伦倒是没在意珊的未尽之言，而是笑的很开心，制作美食并且受人喜爱，就是他最爱的事。
安格尔：“味道真的很不错，不过你一来就露出这一手，你找我肯定是有求于我？好吧，看在烤肉的份上，只要不是太超过的事，我都可以酌情考虑。”
安格尔将话题拉回原点，也让珊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一直纠缠在烤肉上。不过，艾伦烤的肉真的很好吃，珊看向烤盘上还有很多烤肉，她眼睛转了转，见没人注意到她，偷偷向烤盘伸出了罪恶之手……
艾伦看着安格尔：“我来找你，其实是希望大人你帮我联系一下芭比阁下。”
安格尔：“格蕾娅？”
艾伦点点头：“我听丝妮崔泽说，芭比阁下现在就在天空机械城，而且住在幻魔大师的庄园里。我不敢靠近那里，只好来这里看看能不能联系到大人你。”
安格尔：“这件事倒是很简单，格蕾娅的确就在庄园里，我现在就可以帮你联系。不过，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安格尔其实无意打探具体内容，但毕竟要联络格蕾娅，总要说一个理由吧。
艾伦叹息了一声，眼神中露出担忧之色：“其实，我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卡佛莲。”
约莫十分钟后，芳龄馆的大门被推开。
格蕾娅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她的背后跟着夏莉。
夏莉笑眯眯的向众人打招呼：“大家好啊，我给各位变个魔术好不好？”
所有人警惕的看着夏莉，显然认出了这个顽劣魔女的身份。不知道为何明明叫的是格蕾娅，夏莉却出现在这。
尤其是艾伦，他手指颤抖的指着夏莉：“你怎么在这？”
夏莉眯着眼：“咦，看到一个熟客呢~我记得我的割兽刀，还寄存在你那呢。”
“谁是你的熟客！还有，割兽刀是我的，是我的！”艾伦气愤的道。
夏莉本还想说什么，突然听到安格尔的咳嗽声，她立刻闭了嘴，耸耸肩道：“只是开个玩笑嘛，你激动成这样干嘛。今天，我可不是主角。”
夏莉说罢，退到格蕾娅的身后。
格蕾娅觑了夏莉一眼，然后看向安格尔：“如果我留夏莉一个人在庄园里，怕她把1号管家给撩坏，我就带出来了。”
撩坏不撩坏，安格尔是不知道。但最后肯定会引出桑德斯，所以夏莉还是跟在格蕾娅身边比较好。
格蕾娅说完后，看向艾伦：“我记得菲丽希娅让你待在糖果屋，你怎么跑出来了？”
艾伦眼神飘忽，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自己其实是被拐出来的。
格蕾娅挥挥手，没有追究：“算了，出来就出来吧。安格尔说你找我有事，关于卡佛莲的事？”
艾伦点点头：“是的，卡佛莲在和阿撒兹比赛后，就一直昏迷着。丝妮崔泽说，这是一种美食系的特殊能力，她无法解开，只有大人你能帮她。”
“也不知道你怎么会和卡佛莲她们混在一起。”格蕾娅嘀咕了一声，继续道：“你确定是和阿撒兹比赛后出现的？”
“是的。”艾伦点头。
格蕾娅之所以如此快的前来，一来，艾伦毕竟是糖果屋的，二来，因为这件事关乎阿撒兹，她正好对这个阿撒兹有些兴趣。
确定与阿撒兹有关后，格蕾娅：“你先说一下具体情况。”
艾伦飞快的将卡佛莲的情况说了出来。
自从卡佛莲与阿撒兹的比赛后，一开始还没什么问题，可她刚到选手后台就昏过去了。他们也让无限战塔的医疗师看过，都说没有问题，可能只是疲乏。
但丝妮崔泽觉得不一般。
格蕾娅：“丝妮崔泽为什么会觉得不一般？”
“直觉。丝妮崔泽在看这场比赛的时候，就一直觉得阿撒兹很古怪，虽然同是美食系，却让她感觉很不舒服……我其实也有些不舒服，不过没有丝妮崔泽严重。”艾伦道。
“那她又是如何确认与美食系特殊能力有关？”
艾伦：“丝妮崔泽通过美食，召唤来一个知识渊博的异界英灵，那个英灵是这么告诉她的。”
格蕾娅其实了解过丝妮崔泽的食之英灵，她知道一般而言，异界英灵绝对不会欺骗丝妮崔泽的。再加上超凡者的直觉，一般都很准。
那么，很有可能卡佛莲的昏迷真的与阿撒兹有关。
格蕾娅思忖了片刻：“姑且认为是美食系的特殊能力造成的吧，不过这种特殊能力可就很广泛了。你制作烤肉很有天赋，也可以算是一种特殊能力，所以我也很难判断卡佛莲的情况是怎样的……这样吧，你先让她们过来，我需要亲自看看。”
第1598节 香汗淋漓
躺在床上的女子，哪怕是昏迷着，她的外貌也依旧英气十足。
她便是卡佛莲。
在格蕾娅点头之后，艾伦欣喜的回到暂住之地，将卡佛莲带到了芳龄馆，同来的还有丝妮崔泽。
“希望大人能救救卡佛莲。”丝妮崔泽向格蕾娅深鞠一躬，表情中带着一丝焦急。
虽然卡佛莲才昏迷不久，但是丝妮崔泽有一种预感，如果再拖下去，哪怕只是一个小时，对于卡佛莲或许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格蕾娅看向卡佛莲：“我先看看她的情况。”
她伸出手，想要触碰卡佛莲。不过手还未碰到皮肤，卡佛莲身上那件红色铠甲就像化为了液体一般，迅速的流遍卡佛莲全身，并且生出一根根倒刺，锋锐至极。
这种奇异的变化，让众人都很惊讶。
“自动更改形态，还可以主动护佑主人。这是牧神外衣的效果吗？”珊好奇的问道。
“没错。”回答她的是夏莉，夏莉眼睛发着光，看着牧神外衣的眼神充满了觊觎。不过很快，夏莉就轻叹了一口气，她真的很想“借”牧神外衣用几天，可惜这东西是牧神家族的，如果她真的拿了，牧神家族追究起来，恐怕导师也兜不住。
“如果衣服自动护主，那该怎么检查她的情况啊？”珊这时又道。
格蕾娅当然可以暴力破坏牧神外衣，但这显然有些得不偿失。
丝妮崔泽这时走到卡佛莲床边，蹲下身似低语似呢喃的道：“别担心，只是检查一下卡佛莲的情况，你也感受得到，她现在状况很糟糕……”
珊疑惑的看着丝妮崔泽：话这样说倒是没错，但一件衣服能听懂吗？
然而下一秒，牧神外衣便在丝妮崔泽的低语下，从一身倒刺的防御甲，慢慢变化，最后化为了几片薄薄的白布，只遮住了卡佛莲那高耸的双峰与低洼的峡谷。
珊看着这一幕，脑袋上全是问号：“这也行？该不会这件衣服和赛鲁姆的那本书一样，也成灵了吧？”
成没成灵，没人回答她，因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的，此时都陷入了各自的思绪。
在牧神外衣收束之后，格蕾娅便伸出手碰触卡佛莲，想要探察她的具体情况。就在接触到皮肤的一刹那，卡佛莲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本来平静无波的脸上，突然变得有些痛苦，眉峰不自觉的高蹙，额头上转眼间就布满了汗珠。
格蕾娅看着这一幕，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动作更快的在卡佛莲身上摩挲，随着她的动作，卡佛莲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都变得湿润油滑，布满了香汗。
格蕾娅收起了动作，陷入了一阵沉思。
“有点奇怪。”安格尔的眼神中突然带上了凝重。
里昂站在安格尔的身边，因为卡佛莲露出来的白花花太多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看过去，再加上卡佛莲身上一阵扑鼻的女人香，让里昂更加局促。听到安格尔的低语，他顺势后退一步，转头看向安格尔：“哪里奇怪。”
“香气。”安格尔轻声道。
因为格蕾娅一直沉思着，众人得不到解答正焦急，安格尔这边的话，自然也听到了众人耳中。
珊：“香气有古怪吗？难道是有毒香氛？”
丝妮崔泽也好奇的看着安格尔，想要从安格尔口中得到线索。
安格尔这时却是沉默了，他心中有一种猜测，但不知道是不是对的。
当卡佛莲被丝妮崔泽带到芳龄馆，看着床上昏迷的卡佛莲，安格尔就觉得有些怪异。他那敏锐的能量感应发觉，卡佛莲身上散发着一种若有似无的诱人气场。
最开始，安格尔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以为是一种独属于卡佛莲的舒洛蒙。
可当格蕾娅开始触碰卡佛莲，并且在她身上摩挲的时候，安格尔心中的怪异感更甚了。
因为他发现，格蕾娅在卡佛莲身上摩挲的手法，不像是在为人类检测，反倒像是她平时制作美食前，为肉类食材按摩。
这种惊悚的既视感，在卡佛莲身上香气散发的那一刻，让安格尔更加的确定了，格蕾娅真的是在按摩“食物”。
“用特殊的手法配合美食之力，对食物进行按压，不仅仅可以改善食物的口感，还可以将食物的风味从内往外的引发出来。”这句话，是曾经格蕾娅制作食物的时候，和安格尔说过的。
用在现在这个场景，简直再贴切不过了。
当香汗渗出，安格尔闻着那股浓郁的香气，他现在也明白，为何他感知到卡佛莲身上有一种诱人的气场，并不是舒洛蒙，而是“食物”散发出来的诱人芳香。
不过，安格尔从未食过人，也没有这个念头，所以他一时没有将卡佛莲与食物划上等号。
但现在看着眼前这一幕，安格尔却是明白了。
这时，格蕾娅也从沉思中苏醒，她缓缓站起身，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
丝妮崔泽在安格尔那里得不到答案，只能将目光看向格蕾娅：“大人，卡佛莲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格蕾娅直接道：“不怎么好。”
安格尔问道：“是因为食物的问题吗？”
格蕾娅点点头，赞许的看了安格尔一眼：“没想到你居然比丝妮崔泽还先看出这一点，看来，你还是有些美食系天赋的嘛。”
安格尔本来严肃的表情，立刻换成了笑容：“我也这么觉得，我最近尝试对魔力面包进行了修缮，味道比起过去更加浓香，你等会要不尝尝？”
格蕾娅本来赞许的笑容瞬间凝固，一想起安格尔制作的魔力面包，格蕾娅仿佛鼻尖就闻到了一股发酵生霉的臭袜子味。
格蕾娅：“算了，我就不吃了，可以给托比吃，就当成它辛苦锻炼的奖励吧。”
蹲在安格尔肩膀上休憩的托比，莫名中枪。听到格蕾娅的话，瞬间气的炸毛。
格蕾娅：“看看，它笑的多开心，都已经期待的舒展起羽毛了。等会你可以多制作点不同口味的魔力面包奖励它，浓香、鲜香、咸香，都来一遍。”
格蕾娅越说，托比越是气的打鸣。可在场就安格尔与格蕾娅明白托比的意思，其他人听不懂托比在说什么，但他们看得懂托比在气愤，而不是欣喜。
里昂忍不住看向自己一本正经的弟弟，他有些好奇，安格尔制作的魔力面包到底有什么魔力，托比居然抗拒成这样？
在托比气的想要化身狮鹫表现自己怒火中烧时，格蕾娅立刻打住，将话题从魔力面包的事上转回正轨。
“安格尔说的没错，的确是食物的问题。”格蕾娅看向丝妮崔泽和艾伦。
艾伦：“是吃的食物，出了问题吗？”
格蕾娅摇摇头：“我的意思是，有人准备把卡佛莲变为食物，也就是所谓的……活体食材。”
格蕾娅的话一出，全场的人静默了好几秒。
里昂突然感觉胸口有些发呕，曾经金雀与海澜战争的时候，他也曾看到过有难民在饥饿难耐的时候，去偷偷食人。可那是迫不得已之下，才去触碰生而为人的底线，而如今有人直接将活人当成食材，这让里昂过去建立起来的三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不过，在场也只有里昂有些不适，其他人都很平静，哪怕是丝妮崔泽也只是皱了皱眉。
并不是他们能接受食人，而是在巫师界，比起这个更恐怖更骇人听闻的也有，在经历的多了后，也就平静了。
不过这份平静，并不是不恪守自己的底线。只是在这条漫漫无际的巫师长路上，看待他人的底线，随着时间长河的滚滚流逝，在不停的向现实低头与……妥协。
第1599节 食材的处理方法
沉默过后，丝妮崔泽率先打破了沉默：“肯定是阿撒兹！只有他能做到这种程度！”
“他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将卡佛莲变成活体食材！”
丝妮崔泽捏紧双拳，脸色阴暗，缠绕在薄纱长袍外的藤蔓，原本开着烂漫的白花，此时花朵也凋零，长出布满阴寒之气的黑色骨朵。
丝妮崔泽的话，其他人也同意。卡佛莲是在与阿撒兹比赛后没多久，就进入了昏迷状态，格蕾娅的诊断是，有人打算将卡佛莲变为活体食材，也就是说，必然是一个美食系的超凡者做的。
丝妮崔泽虽然也是美食系，但以她和卡佛莲的关系，不可能这么去做。就算丝妮崔泽真的有心害卡佛莲，她的机会多得是，没必要挑在这时动手。
当然，艾伦也是美食系，但他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对卡佛莲产生威胁。所以，只有阿撒兹能做到这一点。
艾伦：“芭比阁下，卡佛莲已经变成了活体食材，那，那现在还有办法救她吗？”
阿撒兹的事，丝妮崔泽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但是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卡佛莲，她也用焦急的眼神看向格蕾娅，希望能得到好消息。
格蕾娅：“我只是说，有人准备将卡佛莲变成活体食材，不过现在还处于中间阶段，还没彻底变化呢。如果再晚一小时，估计就真的变了。”
“真要变化了，可能就很难救了。但现在的话，想救她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听到格蕾娅如此说，丝妮崔泽抚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幸亏她预感到再拖下去会有祸害，加急的赶来。要不然，再过一小时，真的那就回天无力了。
只要能救，自然是好。
“请求格蕾娅大人救救卡佛莲。”丝妮崔泽向格蕾娅行躬礼，表情十分的郑重。
格蕾娅：“救她倒是没问题，不过我不可能白白救她。”
丝妮崔泽在巫师界混迹这么久，自然明白等价交换的原则……不过，如今卡佛莲正处于昏迷中，附近也没有牧神家族的人，却是没办法与格蕾娅谈论交易细则。她想了想，咬牙道：“只要大人能救她，我会替她付出相应的代价。”
格蕾娅深深的看了眼丝妮崔泽：“你确定，你来代她付出代价？要知道，目前整个天空机械城能救她的，除了施术者以外，大概只有我能救她了，所以要付出的代价不会低的。”
丝妮崔泽毫不犹豫的点头：“是的，由我来付出代价。我相信格蕾娅大人的交易衡量，只要不涉及原则性事情，我都会遵办。”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如果交易的一方是没有背景的人，格蕾娅就可以在这个交易衡量上做手段，无限上纲上线，最后坑死对方也还不起。
但卡佛莲背后站着一个强大的牧神家族，丝妮崔泽的背景也很神秘。所以，格蕾娅哪怕刻意提高了“代价”的上限，也不敢真的无限上纲。
故而丝妮崔泽才会说出，她相信格蕾娅的「交易衡量」。
整个来看，丝妮崔泽肯定还是会吃亏，但目前没有其他人能救卡佛莲，去找阿撒兹也是一个最下策的办法，所以只有答应格蕾娅。
至于丝妮崔泽为何愿意为卡佛莲付出代价，这就是她个人的事了。
“既然你已经确定，那么交易便成。”格蕾娅也没走形式，无论签不签契约，丝妮崔泽也不敢违抗：“付出什么代价，我到时候自会说。先来说说，如何救她吧。”
格蕾娅：“你们都该理解一件事，人类本身其实也是一种食材。或许你不会吃，但对于绝大多数非人的食肉野兽而言，人类就是一种和其他生物没什么两样的食材。”
“假如我是一个食人的巫师，在场你们所有人，包括外面木原酒吧的人，其实对我而言都是食材，或者说是储备粮。所以，不用去纠结食材的问题，食材本身是不特别的。”
“但同样的肉，处理方法不一样，味道也不一样。我们把卡佛莲当成一块肉，普通的处理方式，就像你们烤肉一样，有味道但不一定好吃，也不一定对身体有益；但经过美食巫师的处理，这块肉就会焕发新生，变成拥有特殊能量的美食食材。”
“卡佛莲如今，就处于这种被美食巫师「处理」的阶段。”
格蕾娅：“想要救她，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将美食巫师的「处理」撇除，恢复原本干干净净的一块肉，就行了。”
格蕾娅的话，又是肉又是食材又是储备粮，所指对象全是人类。哪怕在场众人的接受底线很高，听着也很别扭。
艾伦抖掉一胳膊的鸡皮疙瘩，问道：“那该如何撇除美食巫师的处理痕迹呢？”
“那就要先看看，这位美食巫师是用了什么方法去处理食材的了。”格蕾娅看向丝妮崔泽：“你应该去看了卡佛莲和阿撒兹的比赛了吧？可以和我聊聊，比赛时的具体情况吗？”
同为美食系，丝妮崔泽自然明白格蕾娅的意思。阿撒兹肯定是在比赛的时候，向卡佛莲动的手，所以想要知道阿撒兹用的什么方法去处理“食材”——卡佛莲，自然要回顾一下比赛当时的情况。
因为没有留影，卡佛莲只能用拙劣的幻术，配合语言去讲解当时发生的情况。
阿撒兹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他身上没有一丝美食系学徒的痕迹，他的背后常年跟着一个黑色幽影。
那幽影平时都是模糊的，但偶尔会露出稍微清晰的轮廓，那种轮廓有些像类人生物，或者说……深渊的恶魔。
但具体是什么恶魔，丝妮崔泽也判断不出来。
在比赛的时候，阿撒兹其实一开始是被卡佛莲碾压着的，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出来，阿撒兹肯定会输。
丝妮崔泽当时也是如此判断的，不过意外发生在卡佛莲更换战服后。
她穿上了自己目前能穿的最强战服——时空女巫服。
开启时空女巫服后，卡佛莲等于超脱了时空，随时可以在中远距离的空间中穿梭，对着阿撒兹开启了长达六十秒的时空追杀。
安格尔之前曾看到过卡佛莲换上时空女巫服后，对夏莉的追杀。
以安格尔的判断，当卡佛莲开启这套服装后，哪怕是捷波都要避让三舍。哪怕一些对空间没有太多研究的正式巫师，都会被卡佛莲攻击到。
可以说，这是一个强大到令人心慑的服饰。
可偏偏这个最强战服，却成了卡佛莲失败的主因。
卡佛莲连续几次时空追杀，对阿撒兹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可有一次卡佛莲穿梭过空间后，并没有对阿撒兹发起追杀，反倒是直接摔落到地板，久久不能动弹。
因为这一次的失误，导致了后来卡佛莲面对阿撒兹，出现无法抵御的状态，最后非常不甘心的输给了阿撒兹。
所有观众都看得出来，一切的转折点，在于卡佛莲换上时空女巫服后的那一次时空穿梭。
他们都以为卡佛莲穿梭失败了，才造成后续波澜。
但真实的情况并不是这样的。
比赛结束后，丝妮崔泽扶着卡佛莲去选手后台的时候，卡佛莲告诉了她当时的真相——
“当时，卡佛莲进行空间穿梭的时候，在穿梭的空间通道里，看到了常年在阿撒兹背后漂浮的那个黑色幽影。”
“或者说，空间通道里的已经不是影子，而是实体，并且比起阿撒兹背后的影子大了很多倍。”
丝妮崔泽说到这时，众人都愣了一下。
“所以，卡佛莲是在空间通道里受到了攻击？”
丝妮崔泽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认为是这样的，肯定是在空间通道里受到了攻击，但是卡佛莲……她不记得了。”
“不记得？是失忆了？”
“是的，短暂的失去了一段记忆。卡佛莲只记得，看到了一个诡异的恶魔笑脸，黑影覆盖上来，然后发生了什么，她不记得了。等她回过神时，已经跌落在了擂台上。”
“在那之后，卡佛莲感觉自己浑身力气在逐渐流失，最后败给了阿撒兹。”
“这种力量流失，我估计也是与空间通道里发生的事有关。”
丝妮崔泽说到这便结束了。之后发生的事，其他人也都知道了。卡佛莲在选手后台晕倒，艾伦找来芳龄馆……
“看来，问题就出在空间穿梭的那一段。”珊有些遗憾的道：“可偏偏，这一段发生了什么，卡佛莲忘记了。”
丝妮崔泽也叹了一口气，如果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也不至于那么被动。
丝妮崔泽现在也只能指望格蕾娅，能从她讲述过程中，得到有用的信息。虽然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强人所难了。
格蕾娅沉默了片刻：“很可惜，那段记忆被遗忘了。”
丝妮崔泽听到格蕾娅这么说，脸色瞬间苍白，难道格蕾娅也没办法？
然而下一秒，丝妮崔泽跌入谷底的心，又再次升了起来。
“不过，大致情况我心里已经有数。影响卡佛莲的，必然就是那个恶魔幽影了，只要知道这一点，我就能选择相对应的方式，稳住卡佛莲的情况了。”格蕾娅顿了顿，话锋又一转：“不过，也只是稳住卡佛莲的身体，让她暂停化为活体食材。想要将她彻底治愈，要么撞运气，一个个去筛选让卡佛莲变化的因素，慢慢来。”
“要么，就是确认一下阿撒兹背后的恶魔幽影究竟是什么。”
格蕾娅可没那么多时间耗在卡佛莲身上，所以不可能一个个去试，慢慢来筛选。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明日阿撒兹比赛的时候，亲自去看看就行了。
再说，格蕾娅本身也对阿撒兹的根底有些兴趣，她原本就准备明日去看。
如今加上救治卡佛莲，还能一并成行。
第1600节 哲理学者
确定了方案后，格蕾娅立刻开始对卡佛莲进行治疗，先以稳住她的情况为主。
格蕾娅是进到内间治疗去对卡佛莲治疗，所以，其他人只能留在院子里面面相觑。
院子里也就几个人，却隐隐分成了几个小圈子。
艾伦、丝妮崔泽是一个小圈子，夏莉单独一个人算是个小圈子。
这两个小圈子的人互相用眼神放着冷刀子，毕竟之前他们就有过节。不过碍于安格尔在场，并没有真正的打起来。
至于里昂和珊，也可以算作一个小圈子，不过他们坐在一边专职看戏。
安格尔揉了揉眉心，决定终结院子里的诡异气氛。他看向夏莉：“我记得之前你说过，你和阿撒兹也打过一场，不如说说当时具体的情况。”
其实夏莉之前也说过自己比赛的情况，但是她着重点放在自己的失败全是“失误”，与阿撒兹的实力并无太大关联。所以，阿撒兹比赛时的具体情况说的很少。
安格尔也有些好奇，这个阿撒兹到底是什么情况，再加上院子里气氛太僵硬了，这才有此一问。
夏莉回忆着比赛时的情形，缓缓道：“其实，我没觉得阿撒兹有多强……”
“……我虽然也是被那怪异的幽影给打败的，但我比赛时没失忆，和卡佛莲是两码事。阿撒兹之前比赛，也没让其他人失忆过，所以我估计……”夏莉冷笑了一声：“是卡佛莲这人的原因吧，众所周知，卡佛莲心高气傲，说不定她的态度得罪了阿撒兹，这才导致卡佛莲陷入这种状况，想来都是自找的。”
话毕，丝妮崔泽冷睨着夏莉：“你倒是会编故事。我和卡佛莲一直在一起，我们从来没见过阿撒兹，你别张口就来。”
夏莉耸耸肩，用气人的语气道：“谁知道呢，听说你的风评也不好，或许是你以前得罪的呢。”
夏莉的讽刺，丝妮崔泽怎么可能忍下来，毫不犹豫的回嘴反击。
一时间，两人你来我往。
针尖对上了麦芒，眼看这两人似乎就要从动嘴变成动手时，内间的大门被推开，格蕾娅走了出来。
丝妮崔泽立刻停下对骂，走到格蕾娅身前询问情况。
格蕾娅：“目前已经止住她变往活体食材的趋势了，你们可以进去看看。不过，我在她周围布置过一些美食术法的结界，你们暂时不要动她。”
丝妮崔泽点点头，率先走进内屋。
艾伦则停顿了一下，问道：“如果不能动卡佛莲，是不是意味着……她要暂时留在芳龄馆？”
格蕾娅点点头：“没错，反正也就留一两天。”
艾伦眼里闪过无奈，不是时间问题，而是这里是别人的地盘，就算真的要留在这里，也需要和别人打声招呼啊。艾伦叹了一口气，看向珊和里昂，默默的走上前：“我……”
珊打断了艾伦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住一两天没问题，不过，按照分工。只要你们住在这里，我们每日三餐的伙食，就由你来负责。”
珊的算盘打得很精，美食学徒制作的食物，外面可买不到。而且，这些魔食，对巫师身体也有增益。代价只是给她们留个住房，那太划算了。
艾伦也没有拒绝的空间，毕竟卡佛莲必然要留在这里，珊提的要求也不算太过分，之前艾伦跟着卡佛莲等人的时候，也是他负责伙食。如今算来，不过多几张嘴巴罢了，想到这，他点点头：“行。”
这边事情暂了，安格尔看了看时间，距离下午的比赛也快开始了。
他和里昂等人告别后，便和格蕾娅离开了芳龄馆，夏莉自然也跟着格蕾娅一起。
在飞往无限战塔的路上，安格尔问道：“阿撒兹的情况，你真的一点也不清楚？”
格蕾娅眯了眯眼：“我有些猜测，如无意外应该是一个有趣的家伙，不过还需要具体的确认。”
接下来安格尔无论怎么问，格蕾娅都没有再说，他也只能作罢。
……
「哲理学者VS哲学家」
这是八强的最后一场比赛，决定了谁能拥有进入半决赛的资格。再加上，这场比赛的双方，都是非常强大的选手，有成名已久的“哲理学者”苏雅图泰，也有新晋的黑马“哲学家”奥纳西斯，正因此，这场比赛非常的热门。
当安格尔等人来到无限战塔的时候，门票已经全部售出。
不过，安格尔靠着自己特约评判的权限，还是拿到了几张观赛位置上佳的票。
他这次并不打算当评判，所以也跟着坐在了观众席。还没开打，就已经感受到了这场比赛所带来的火热气氛。
这种气氛是安格尔迄今为止，感受到最火爆的一次，比起当初在无垠赛场的比赛还要来的更激昂。
“年轻人就是火热啊，这喧嚣声都震翻天了，让我很想……料理了他们啊。”格蕾娅笑眯眯的说出了这段话，不过越说到最后，她的笑意越发阴森。
夏莉这时突然道：“这场比赛之所以这么火热，可能是与一个传闻有关。”
安格尔和格蕾娅将目光看向夏莉，等待她的解释。
面对两位巫师的注视，夏莉也不敢卖关子，直言道：“这个传闻，其实也就是这两年发生的事。这场比赛的哲理学者，他虽然来自深海之歌，但实际上他是前不久才叛逃到深海之歌的。”
安格尔愣了一下：“我好像记得这件事，在净化花园之事过后，苏雅图泰就从乌托学院叛逃到了深海之歌。不过，传闻中好像没有记载具体是为何叛逃。”
夏莉：“我倒是听说一些内幕，据说这个苏雅图泰其实一开始，就是深海之歌派到乌托学院的间谍。大人也去过净化花园，应该知道当时里面化为了一片净化之海。苏雅图泰在那片海洋里，暴露了身上的鱼鳞纹身，这就是他叛逃的原因。”
“不过，叛逃的原因不是今天的重点。重点是，苏雅图泰的对手，也就是这个‘哲学家’奥纳西斯，他也是来自乌托学院。”
一个是曾经乌托学院的天才，一个则是目前乌托学院快速崛起的黑马，两两相遇，哪怕奥纳西斯和苏雅图泰并无交际，都会在舆论上产生巨大的声势效应。
而超凡者基本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内中有爱恨曲直的赛事，正是他们喜欢看的戏码。
这场比赛便符合这一特点。
如此火热，倒是情有可原。
第1601节 哲学家VS哲理学者
当擂台上空的光屏上，开始显示双方的名号时，选手终于步入了场内。
苏雅图泰和奥纳西斯走到台前后，立刻引发了观众席上的欢呼浪潮。不过，擂台上的两人，并没有将目光分给观众，而是互相注视着彼此。
安格尔曾经在进入净化花园前的那个山谷中，见过苏雅图泰，当时苏雅图泰看上去是一个儒雅的学者，气质和白珊瑚浮岛学院的‘拨弦者’盎格鲁教授很相似，温润且有礼，眼神中闪烁着博学的智慧之光。
如今的苏雅图泰，和当时的样貌相比，其实并无太大变化，但更加的年轻英俊。身周的气场，还是一如既往的儒雅。
而苏雅图泰的对手——“哲学家”奥纳西斯，就是一个看上去有些像书呆子的木讷少年，当他们同台站在一起时，他们更像是一对师生，而非对手。
“他就是你口中那个古怪的选手吗？看上去，好像没什么特别，能量波动也就能看吧，还比不上夏莉。”格蕾娅的目光也看向奥纳西斯，表情带着探究：“乌托学院是白巫师的聚集地，奥纳西斯的气质倒也符合，典型的学院派。”
格蕾娅说到这时，看了眼安格尔：“从外貌上来看，是比你还传统的学院派。”
安格尔没有回应格蕾娅，而是静静的注视着奥纳西斯。
奥纳西斯似乎捕捉到了安格尔的目光，转过头看了过来，当他看到安格尔时，愣了愣，立刻露出了纯真至极的笑容。
格蕾娅注意到了这一幕：“怎么感觉，你和他认识？”
安格尔此时也有些恍然，他之前就有所猜测，这个“哲学家”会不会是之前遇到的那人，没想到还真是……
“有过一面之缘。”
格蕾娅一脸狐疑：“我怎么感觉不像是一面之缘，上万人的观众席上，他独独注意到你？”
安格尔其实也有些疑惑，他并没有刻意遮掩目光，但也没有用任何精神力去辅助注视，完全只是寻常的扫视，对方居然捕捉到了自己的目光，甚至还第一时间看过来。这让安格尔都觉得很怪异。
“的确只有一面之缘。”安格尔简单的讲述了一下上回遇到这个少年的事。
有一次，他在无限战塔的走廊上，看到了一个认真看书的少年。之所以会注意到他，最主要原因在于这个少年背后就是选手后台，而安格尔察觉到，选手后台里那浓郁的血腥气。
安格尔怀疑是不是这个少年做的，这才将目光看向他。
安格尔记得，对方当时在看一本哲学书籍，名字叫《尼德伯根的谎言》。
这是一本探讨谎言与真实的哲学书。对于超凡者的实力而言，并无什么帮助，只是一种唯心的哲学思辨，不像是年轻人会看的书。
正因为这个细节，安格尔记住了那个少年。
后来听说有一个名为“哲学家”的选手，安格尔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位阅读《尼德伯根的谎言》的少年。不过，一直没有见过奥纳西斯，所以安格尔也只是猜测。
今天，是安格尔第一次看到奥纳西斯，事实证明，他的猜测并没有错。
奥纳西斯就是当时的那个少年。
听完安格尔的讲述，格蕾娅沉吟片刻道：“一个喜欢读哲学书籍的少年？听上去倒是更像传统学院派了。你知道的，哲学讲究思辨，某些学院派巫师，明明在一些与战斗应用相关的课题上不占理，却能用这种哲学的巧言辩论，将不合理的事强行说成合理。”
“反正，就是些死要面子的家伙。”
格蕾娅说完后还摇摇头，显然这段吐槽是走心了，估计她就经历过类似的经验。
“那选手后台里发生的事，是不是他做的呢？”格蕾娅有些好奇，在安格尔的口中，这个奥纳西斯似乎表里如一，就是一个木讷少年，不像是干这些事人。
“不知道。”安格尔道，对他而言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笑插曲，知道或者不知道都无所谓。安格尔和奥纳西斯只是打了个照面，便离开了，也没去探究。
……
在安格尔与格蕾娅对话的时候，擂台上也在进行着一场对话。
“你在看谁？”温和有礼的声音，来自苏雅图泰。
奥纳西斯收回看向安格尔的视线后，收敛起嘴角的笑，平静的道：“我在看一个和你一样的人。”
“和我一样？”苏雅图泰有些不理解。
“五年前在乌托学院的哲理辩驳会，我当时在读一本书，你是唯一肯定我读之书的人。”奥纳西斯顿了顿：“他也一样，他也肯定了我阅读的书。”
“五年前，真是遥远的时光啊。”苏雅图泰眼里闪过一丝幽光：“或者说，在乌托学院的日子，与我现在的生活，恍若隔世。”
奥纳西斯静静的看着苏雅图泰，并没有回话。
苏雅图泰沉默了片刻：“我记得，当时你读的书，是《粉红大象与无色雨》吧？”
提到自己喜爱的书籍，奥纳西斯郑重的点点头。
“这是一本讲必要与非必要、存在感与认知偏差的哲学书籍。”苏雅图泰显然读过这本书，很快就提炼出了这本书的重点，见奥纳西斯肃穆的宛若寻觅到真理的模样，嘴角勾起冷笑，话锋一转：“可惜，里面全是些荒诞的谬误。”
奥纳西斯双眼突然瞪大。
“粉红大象不会莫名其妙的闯进你的脑海，你以为那是不可忽视的存在感，其实不过你自己在想；无色雨就像空气一般，你觉得你没有注意到他，那只是你、觉、得，你的身体其实记住了他的存在感。”
“也就是说，这些书不过都是作者在自我的唯心世界里，作茧自缚。”苏雅图泰冷冷的嘲讽道。
奥纳西斯并没有争辩，只是问道：“可是，当时你并不是这么说的。你当时是肯定了这本书的。”
苏雅图泰笑了起来：“那是因为我觉得，书呆子看什么书，都无所谓。你看童话故事，更好。”
奥纳西斯看着苏雅图泰，平静的道：“童话故事虽然是写给孩子的，但里面很多故事也蕴含了哲理，所以我也会看。”
“看在曾经我们见过的份上，我可以点醒你，那些都是骗人的。哲学都是假的。”苏雅图泰的声音微微变得低沉。
奥纳西斯轻叹一口气：“你的外号，我一直记得。我自己取外号的时候，我甚至是为了追寻你的脚步……我以为你会懂我。”
哲理学者与哲学家。其实，从广泛涵义上来看，是可以划上等号的。
“在乌托学院，我只是想让自己看上去更像学院派，所以取了这个名号。你也知道，拉伯雷很吃这一套……我听说你现在似乎也跟着拉伯雷？”
拉伯雷，是乌托学院的一名教授，坚定的认为真理就藏在哲学之中。
“是的，拉伯雷教授其实一直很想念你。”奥纳西斯道。
苏雅图泰眼里闪过一瞬的失神，沉默片刻：“等我晋级正式巫师后，我会去看他的。”
奥纳西斯：“你如果取这个外号，只是希望更像学院派，那你为什么现在还不改呢？”
苏雅图泰：“你该不会以为我还在坚持过去那错误的观念？我不改，只是因为没有必要。”
奥纳西斯：“可是，我觉得你并没有放弃。”
苏雅图泰似嘲带讽的笑了笑，没有去捣碎奥纳西斯那一点执念。
这时，光屏上的比赛开始的倒计时，进入了最后五秒。
奥纳西斯想了想：“或许，你只是没有看到前路。我今天会试着，带你去看看前方。”
苏雅图泰：“那我就拭目以待。”
……
比赛开始的那一瞬，苏雅图泰率先动手，他轻轻一弹指，刻画在脖子上的鱼鳞纹身开始发出淡淡的蓝光。
蓝关闪烁间，便有大量的水系元素凝结，化为滚滚怒涛，奔袭而去。
怒涛之中，所有人隐约间看到了一幅湖面，那是夜色下的海洋，从平静无波到骤然起风，紧接着狂风暴雨同时出现，海洋变得波澜起伏，恐怖的怒涛持续的蔓延开来。视线的尽头，还有一位持着三叉戟的肃穆海神，在俯瞰着茫茫大海！
这是一个海洋系的戏法，似乎是某种潮浪术的变种，威力更加的强大，范围也更加的广泛，遮蔽了整个擂台。
已经达到三级巅峰戏法的程度！
当一波波的潮浪冲刷过来时，哪怕是血脉系的学徒，恐怕都会感觉双脚不稳。
不过当潮浪冲刷到奥纳西斯身边的时候，他突然闭上眼，念念有词。奥纳西斯整个人瞬间就处于一种飘忽的状态，像是在世间，又像是超脱了世间。
有点类似虚妄之体，不在此间。潮浪经过他时，甚至衣服都没有丝毫湿润。
可所有人的肉眼都清晰的看到，奥纳西斯明明就在原地，而且是实打实的，绝对没有踏入虚妄之界躲避。
那他是如何做到完全与水不接触的？
在众人还在纳闷这个问题的时候，奥纳西斯嘴唇又动了动。
第1602节 心灵中的世界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奥纳西斯准备反击，然而并没有，他看上去更像是在和苏雅图泰对话。
苏雅图泰也皱起眉，和他进行对谈。
最初像是争辩，但很快，苏雅图泰就静了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题，陷入了沉思。
场上突然静止的一幕，让安格尔和格蕾娅都颇为疑惑。不过，周围的观众，似乎见惯不怪。
对于这种古怪的情况，夏莉解释道：“其实这次已经比之前要好很多了。”
原来，之前这位看上去木讷的哲学家，比起今天更加的诡异。每当比赛一开始，奥纳西斯只是随口念叨几句，对面就会主动陷入迷茫状态，然后比赛就会结束。
至少，这一次还让苏雅图泰先出手，并且和苏雅图泰争辩了几句，对方才陷入沉思。比起过往，要好太多了。
“听你这么说，怎么有点像是言灵。”格蕾娅疑道。
“如果是言灵的话，让他不开口就行了。可是，他就算不说话，也能让人陷入其中。”夏莉回忆道：“我记得之前就有一个例子，没等奥纳西斯说话，就直接通过沉默光环，让奥纳西斯失去了语言能力。不过，就算如此，他也输了。赛后有人问他原因，他说，就算是用沉默光环，也阻止不了对方将信息发散到他身上。”
安格尔：“也就是说，语言只是其中一种手段，他最主要的战斗方式，是通过信息传递。”
“或许是这样的吧，但没有人能确认。”夏莉顿了顿：“对了，如果真的是通过信息传递的方式，那能不能彻底屏蔽他传递的信息呢？”
安格尔摇摇头。
想要彻底屏蔽对方传递出来的信息，也就是说，要彻底忽略语言、图像、气味、信息素……等等。这样听上去似乎不会陷入奥纳西斯的节奏，但仔细想想就会发现，如果真这样做的话，那反而更打不赢他了。
这个道理很简单，当你站在擂台上，发现对手是奥纳西斯的时候，你就已经开始接受信息了。如果你完全屏蔽，当他是空气，那你和谁打？
夏莉又提出一种设想：“那通过大范围的攻击手段，对着擂台猛轰呢？这样也可以不接受对方的信息。”
因为这是擂台，战斗范围有限制，所以听上去可以实现夏莉所提的方式。
这时，格蕾娅指着擂台：“你别忘了，之前苏雅图泰不就是用潮浪覆盖整个擂台么，估计他也是想到这一点。然而，并没有什么效果。”
夏莉叹了一口气：“这么看来，那似乎想要赢他真的很困难。”
擂台上，苏雅图泰还在沉思，奥纳西斯并没有对他动手，而是静静的看着他。
格蕾娅这时凑到安格尔身边，低声道：“你还记得，刚才奥纳西斯说了些什么吗？”
安格尔点点头，慢慢念叨道：“我的存在只是物质组合的一种规律，而所有的物质组合，都是亿万恒星下的一粒沙尘，微不足道。唯有心灵与思想，才可以容纳下亿万恒星。”
这句话，是比赛开始后，奥纳西斯说的第一句话。
也是他面对苏雅图泰的变种潮浪术时，说的话。
“这句话似乎很哲学。”格蕾娅通过唇语，自然也捕捉到了当时奥纳西斯的话，她模模糊糊的能懂里面的意思。而且，她有种直觉，奥纳西斯之所以能无惧苏雅图泰的潮浪术，说不定就是因为这句话。
“这句话出自《心灵中的世界》，一本古代的哲学典籍。”
虽然超凡类书籍在这个世界有流通限制，但是凡人的著作，却不在限制内。哪怕安格尔出生地是在遥远的旧土大陆，但那里也时不时有外来货船，带来其他大陆，包括繁大陆的经典名著。
《心灵中的世界》，虽然不算是巨著，但在哲学思辨里却非常出名。安格尔小的时候，也曾读过。
里面内容很多，但在安格尔看来，最主要的思辨其实就一句话：我是谁。
我是谁。是哲学上的著名问题，很多哲学思辨都喜欢从这句话去延伸，而这本《心灵中的世界》，就是通过“物质宇宙与心灵世界”、“渺小与伟大”，来阐述这个问题。
安格尔简单的将这本书的概要解释完，然后道：“奥纳西斯说的这段话，简单而言就是肉身与意识之间的视角转换。”
值得玩味的是，奥纳西斯刚刚说完这句话后，肉身仿佛真的消失，化为了一段存在的意识。
也正因此，奥纳西斯才完全没有受到潮浪术的伤害，因为他的肉身已经渺小，而意识则开始伟大。
“有点意思。”格蕾娅眯了眯眼，突然笑了起来。
她记得，奥纳西斯给苏雅图泰说的第二句话，就是第一句话的延伸：“我知道你很疑惑，为何我在潮浪中毫发无损。因为我很清楚，我是谁。”
前面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那句话：我是谁。
因为这句话，苏雅图泰和他争辩了“我”的涵义，这是一个哲学问题，如今在擂台上被“哲理学者”与“哲学家”争论，最后“哲学家”的思辨明显高了一筹，让苏雅图泰陷入了他的节奏，进入了思索中。
这时，观众席上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声。
格蕾娅将目光放到擂台上，却见苏雅图泰的身影忽然慢慢变暗，就像是脱色了一般，肉身从实体向虚拟转变。可苏雅图泰并不是奥纳西斯，当他身体逐渐要融入虚拟中的时候，他喷吐了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就这短短一段时间的思考，苏雅图泰身体就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近乎欲死的痛楚，让苏雅图泰从思索“我是谁”这个问题中，回过神。
他强撑着身体，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奥纳西斯。
眼里带着不可置信。
五年前对方还是一个小孩子，捧着一本《粉红大象与无色雨》向他求教哲学，他无所谓的回答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答案，他自己可能都不明白解释的对不对，但是奥纳西斯却开心的接受了。
当时，他还在内心中嘲笑过奥纳西斯的天真。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巫师界存活，迟早会被潮浪拍打到岸头。
可现在，奥纳西斯用他的天真，将他曾经自以为的骄傲，踩在了地上。
“我……输了。”
苏雅图泰一认输，悬浮在半空中的评判团，立刻举起了手，示意比赛结束。同时，非常迅速的安排医疗队成员上前对苏雅图泰救治。
别看苏雅图泰只是吐了一场血，似乎是小伤，但按照以往奥纳西斯的对手情况来看，如果不及时救治，很有可能身体内部已经彻底化为虚无……
第1603节 开花
奥纳西斯看着苏雅图泰被医疗队的人抬走，当他们身影逐渐消失在远方时，他低声自喃了一句：“我给你展示了前路，你能找到自己吗？”
在喧嚣中，奥纳西斯通过选手通道，走向后台。在即将离开的时候，他回过头，目光看往安格尔的方向。
安格尔恰好也在看着他。
两人对视的时候，奥纳西斯不知想到了什么，嘴唇微动，最后奥纳西斯向安格尔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
格蕾娅看到了这一幕，好奇的问道：“他好像在和你说话。”
安格尔点点头。
“他说了什么？”
安格尔沉吟了片刻，道：“在遥远的星空下，倾听云藤花开的声音。”
格蕾娅琢磨了半天这句话的涵义，可依旧没弄明白，皱着眉问道：“这又是什么意思，该不会又是什么哲学道理吧？”
安格尔：“这句话出自泰格拉在《无法倾听的声音》里写的一句话。”
格蕾娅：“泰格拉，也是一个凡人哲学家？”
安格尔摇头：“泰格拉是一位治安官，这本《无法倾听的声音》是他退离岗位后，用小说的方式，记录自己以往侦破的各种案件。”
越听安格尔解释，格蕾娅越发糊涂。也就是说，这是一本侦探小说，那为何奥纳西斯会说这本小说里的一句话，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面对格蕾娅的疑问，安格尔笑着问道：“你能听到遥远星空的另一方，云藤花开的声音吗？”
格蕾娅迟疑了一下：“这要看用什么术法了，如果提前布置了一个巫师眼……”
安格尔打断格蕾娅：“没有任何预设条件，没有巫师之眼，也没有术法。”
格蕾娅摇头：“那基本不可能。”
“那你觉得，云藤会开花吗，它开花的时候有声音吗？”
格蕾娅：“如果没有天灾人祸，或许会开花，开花自然会有声音。”
“你都没亲自见到，为何认为会认为会开花呢？”安格尔再次问道。
格蕾娅更加糊涂了：“你是不是被奥纳西斯影响了？行了，我可没打算跟你进行哲学思辨，直接告诉我答案吧。”
安格尔耸耸肩：“存在即被感知。这其实是一个唯心的哲学问题。”
“泰格拉在《无法倾听的声音》的小说最后，以告罪的方式，自述曾经放走了一个女罪犯，那个女罪犯杀了自己的丈夫，因为她的丈夫对她进行了长达十年的残忍施暴。”
“这个女罪犯最爱的就是云藤花，一种很难绽放，传言只在埋有尸体的土地上，才会绽放的一种花。最初，这个女罪犯是一个柔弱的女子，是一个在丈夫凌威下颤颤巍巍的花苞，当她经历磨难，最后终于爆发，杀死丈夫的时候，她蜕变了，云藤花也随之绽放了。”
“泰格拉同情这个女罪犯，最终放走了他。在女罪犯离开这座小镇后，泰格拉感叹了一句：希望在遥远的星空外，不要再倾听到云藤花开的声音。”
泰格拉的意思是，他不知道这个女罪犯还会不会犯罪。因为她已经远去，你根本不知道在她的那一边，会发生什么。
可是奥纳西斯将这句话，引申为另一种唯心的哲学问题：存在即被感知。
我不知道你在哪，我只知道你。只要知道了你的存在，概率就会坍缩。
他或许是把自己比作云藤花，又或者是把安格尔比作云藤花，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所见未知的地方，我知道你在默默无声的绽放。
格蕾娅听到这，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这是在向你撂话，再次相见时，会让你大吃一惊？”
安格尔摇摇头：“或许只是在表明，在未知的地方，他会继续默默的开花成长，只为了下一次相见。”
夏莉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她只记住了安格尔说的结论：“大人和他并不熟悉，他为何要期待相见呢？”
安格尔摊开手：“我也不知道。”
……
在他们离开无限战塔后，格蕾娅还在思考奥纳西斯：“你看明白他了吗？”
安格尔不答反问：“你呢？”
格蕾娅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皱着眉道：“我有种感觉，他似乎是将哲学当做了武器。可仔细想想，这有可能实现吗？是不是我哪里观察漏了？”
安格尔其实也没看明白，不过他现在有些理解，为何评判团内部对奥纳西斯的评价，全是问号，因为奥纳西斯的手段真的怪异至极。
不过，存在即是合理。
说不定，他真的将哲学驾驭成了手中的武器，甚至他把自己活成了哲学也说不定。
就比如夏莉之前讨论如何战胜他时，曾经说过，屏蔽他的全部信息。可真的能彻底屏蔽吗？只要你确认自己的对手是他，他已经存在于那里了。
这说起来，其实也是一个唯心的问题。
虽然他们现在还是对奥纳西斯充满疑惑，但可以确定的是，奥纳西斯肯定是这次新星赛最大的黑马了。
如今捷波半道折戟，说不定奥纳西斯真的能夺得冠军。
……
格蕾娅和夏莉回了庄园，安格尔则又去了一趟芳龄馆。这是珊之前听说安格尔要来看比赛时，特意要求的。
等安格尔来到芳龄馆的时候，看到艾伦在烤肉，珊则光着脚丫坐在树梢上惬意的踢着腿，同时指挥干克对里昂进行训练……或者说，殴打。
安格尔到来后，干克才停止了单方面的虐打。安格尔以为里昂会很伤心委屈，然而并没有，他在地上躺了半天后，爬起来的第一句话：“打的太爽了！”
应该是“被”打的太爽了。
安格尔很想问一下，里昂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爱好。但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丝妮崔泽呢？”安格尔坐下来后，问道。
珊指了指内间，艾伦也同时回答道：“丝妮崔泽在里面照顾卡佛莲。”
安格尔点点头，现在芳龄馆倒是有趣，娜乌西卡在照顾希留，丝妮崔泽在照顾卡佛莲，赛鲁姆则在自己房间里舔舐伤口等待黑典出现。
真正有空的，就他们几人。
安格尔看向珊：“你刚才让我比赛后过来一趟，有什么事？”
珊：“很重要的事情！就是想知道比赛的结果。”
随着珊的解释，安格尔也了解了，原来希留是和奥纳西斯、苏雅图泰分在同一组，如今希留战胜捷波晋级半决赛，奥纳西斯和苏雅图泰无论谁胜谁负，下一场的对手定然是希留。
珊就是想从安格尔这里得知一下，对手的实力如何，以及希留该如何应对。
珊眨了眨眼：“毕竟，这次新星赛咱们野蛮洞窟就剩希留一人，她可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你也希望她能赢吧？”
安格尔点点头：“我自然是希望希留能赢，但是……我觉得她赢面可能很小。”
“为什么？”
“因为她的对手，是奥纳西斯。”
第1604节 成败
“奥纳西斯真的这么强？”
内厅大门吱拉一声被推开，一身软甲的娜乌西卡走了出来。刚才问话的也是她，显然她也听到了安格尔的话。
安格尔点点头：“他的强，在于目前还没有找到破解他能力的方式。”
娜乌西卡坐到了艾伦对面，借着艾伦手上燃烧着的“甜蜜之火”，点燃了烟斗里的烟丝，深深的吸了一口，喷吐出宛若玫瑰形状的烟云。她脸上的疲态，也随即消散。
“甜蜜之火配合银鳞玫瑰烟丝，这种销魂的滋味，今日才得闻，既觉得幸运，又觉得遗憾。”娜乌西卡感慨了一句，继续回头看向安格尔：“无法破解他的能力？难道，连你也没有看出他能力的端倪？”
安格尔：“他的能力很特殊，我和格蕾娅都有些猜测，但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所以无法确认。”
紧接着，安格尔将他的猜测道了出来。
除了一心烤肉的艾伦外，其他人全都一脸的惊疑。里昂恍惚了片刻，满脸困难的向安格尔问道：“哲学，也能成为武器？”
“我不知道。”安格尔顿了顿：“不过，为什么不可以？”
在这个奇幻瑰丽的世界，心中所想所念，哪怕只是一段神秘的概念，只要有媒介承载，都有可能化为现实。
哲学为什么不可以？
当然，这也只是安格尔的推测，想要承载哲学，所需媒介必然是一种他们未曾了解过的东西。所以，这依旧只是一个未知数。
“不管是不是以哲学为武器吧，但现在真的一点胜率也没有吗？如果，希留将奥纳西斯体内的水化为岩浆，能不能战胜他？”珊站在希留的角度，问道。
希留的这一招的确很强，尤其是对于水系的巫师，是非常的克制。但是，绝大多数的超凡者，都会随时保持防御术，只要是非水系的防御术，可以短暂抵挡希留的能力。
只需要挪出这短暂的时间，希留就有可能被打败。
除非，对方用的水系防御术。
这也不现实，如今新星赛已经到了半决赛了，排名前列的一众选手，哪一个没有被舆论深挖。哪怕希留因为长时间睡觉，拒绝了所有杂志社的采访，但是她的能力却早已曝光。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她的对手都很清楚，面对希留尽量不要用水系戏法，一用就等于找死。
安格尔：“他的强大，还在于你不能忽视他。当你正视了他的存在，他就可以挥舞起哲学长剑，将你拉入他的节奏。”
的确，他强大的不是他本身，而是他要传递出来的信息。当正视他的存在，就有可能被无孔不入的哲学所包围。
娜乌西卡想到这，吐了一口烟雾，轻声叹息：“听你这么说，看来想要战胜他，除了能级碾压外，就只有真正的面对他。”
忽视奥纳西斯的存在，不现实。那就只有面对他，在他的节奏里，打败对手。
珊：“你的意思是……在奥纳西斯擅长的领域，打败他？”
娜乌西卡点点头：“没错，或许只有和他进行哲学思辨，用思维去和他辩驳，才有机会打败他。”
话是这么说，但奥纳西斯几乎已经把自己活成了一部活的哲学书，想要在思辨里打败他，那估计需要的知识积累，哲学底蕴，会相当之大。
“这样听上去，赛鲁姆的黑典，说不定有机会辩赢他。一个是站在天秤上纯粹理性的思维，一个是站在世界中央以唯心想法来看待世间，两两思维对撞，或许真的有一拼。”珊说到这，却突然泄了气：“可惜的是，这次比赛的对手不是黑典，而是希留。”
一位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的人，她能在睡觉里积累什么底蕴呢？
娜乌西卡也叹息一声：“只能看着办吧，实在不行，输了也罢。”
安格尔也是这么想的，希留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是非常厉害了。要知道，希留将野蛮洞窟公认的最强学徒——娜娜吉与拜斯，都给压了下去。由此已经可以展现出，她的强大之处了。
“这一次新星赛涌现出太多怪物了，一个阿撒兹也就罢了，现在还出现了一个能力怪异的奥纳西斯。”珊叹息了一声，目光突然扫到了安格尔，语气一转：“不过，他们就算再强，还是被安格尔的风头给压住了。”
不管是在深渊与奥德克拉斯缔结友谊，亦或者晋级正式巫师、成为研发院一员，这哪一件事都比一个微不足道的新星赛冠军来的强。
而安格尔也站在他们这一边。所以，荣耀还是归于野蛮洞窟的嘛！
这样一想，珊的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一提到安格尔，原本专心烤肉的艾伦，也忍不住参与了话题。他们明明是一起从旧土大陆离开的，为何差距这么大？他实在很好奇安格尔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际遇，为什么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崛起了。
因为聊起安格尔，一时间，原本还算安静的院子，也变得热闹起来。
安格尔捏了捏鼻梁，他也没搞明白，怎么突然话题就转到他身上来了。
见他们越聊越兴奋，甚至艾伦还说起了旧土大陆和安格尔同行时的故事，安格尔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将话题拉了回来：“我只是先走一步，当他们到达这一步的时候，表现的肯定会比我更好。”
就像奥纳西斯，如果他晋级成为正式巫师，他的能力或许会更加无解。又如卡佛莲，当她解锁更多牧神外衣的形态，实力的提升绝对是飙升的。
安格尔其实也很乐见他们的成长。
至少可以看到，未来的南域巫师界，有这群人的存在，将会是精彩可期的。
“你说的只是他们，却没说到了那时的你。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性是，当他们晋入正式巫师，走入群山时，你已经站在群山之顶，寻找摘星的路了。”珊说道，虽然这只是她的猜测，但只要安格尔不陨落，这种可能性是肯定存在的，而且几率极大。
珊的这番话，让众人都有些感怀，他们与安格尔的差距，会随着时间越来越大。
一想到这，众人都没有人再说话。
半晌之后，珊才打破了沉默，没有继续就这个话题延续，而是话锋一转问道：“对了，希留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娜乌西卡：“她已经苏醒了，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出来。不过，按照她苏醒的习惯，没有急事，现在肯定是在发呆，至少发呆半小时。”
希留每天清醒的时间，一般是四至六个小时，还要刨除半小时的发呆，她每天能有效利用的时间还是太少了。
珊从干克的肩膀上跳下来，朝着屋内走去：“既然已经醒了，那我进去看看她，顺道给她分析一下明日的战局。”
珊离开后，他们也没有再聊安格尔，只是随意聊了些消息，便各自散去。
第1605节 联系葛伦
离开了木原酒吧后，安格尔便往庄园走去，在半路上他拿出通讯器，联系上了安东尼奥。
当淡蓝色人形光灵浮现出来时，安格尔道：“可以帮我联系一个人吗……”
安格尔的通讯器才放下没多久，甚至连庄园都还没有抵达，便有一个人顶着魔能眼的禁飞警告，从地面乘坐飞行载具飞了上来。
“帕特大人！”带着惊喜的语气，从来者口中传出。
他叫喊过后，行动速度也加快了几分，惹得后面的金属魔能眼更是红光闪烁。
当来者到安格尔近处时，眼神里迸发出喜悦的亮光，在飞行载具上都能看出脚步的飘飘然。
随着他的靠近，他背后的魔能眼也围了上来。
看着魔能眼将对方团团围住，安格尔终于开口，对着魔能眼道：“他是我叫来的，你们都退去吧。”
金属圆球上的独眼，互相看了看，确定安格尔的身份权限后，然后各自飞离。
等到魔能眼离开后，安格尔才将目光放到来者上。
这是一个外形看上去很异类的少年，浑身佩戴着骷髅饰品，哪怕皮靴上的纽扣都是诡笑的骷髅头。可惜，因为飞行速度很快，又没有开启防御力场，他的头发被风吹的乱糟糟的，像是鸡窝一般。发型的改变，让他立刻就从异类少年，变成了中二少年。
“葛伦。”安格尔叫出对方的名字。他让安东尼奥联系的人，就是葛伦。不过他的说法是，看看葛伦在哪，有空的时候，安格尔过去见他一面。
结果，葛伦倒是先找来了。而且，来的速度还这么快。
安格尔狐疑的看了眼葛伦，这家伙天天都没事做么，怎么感觉挺闲的。上回他在阿希莉埃综合学院开课的时候，葛伦也来听课了，经过那几天的授课，安格尔也看出来，他对炼金也没什么兴趣，所以他来听课纯粹是浪费时间。
“帕特大人，我之前听安东尼奥先生说，你有事找我对吗？”葛伦恭敬的行礼后，看向安格尔，他的眼神很正常，但眼底隐隐泛着一丝光芒。
看上去，有点像安格尔在无限战塔看到的那群疯狂粉丝。
“没什么，我就是希望你帮我打听一个人。”安格尔：“当然，我会付出代价的。”
……
时间过去五分钟。
他们交换通讯方式后，安格尔看着葛伦屁颠颠的离开，心中再次感叹，这家伙好像真的挺闲的。本来他是说两三天后给他答案就行，结果葛伦直接道，最迟明早就会给出答复。
明明看上去行动力十足，但怎么会那么闲？
安格尔摇摇头，没在多想，而是向芳龄馆的艾伦传了一个消息后，便返回了庄园。
他这次见葛伦，其实是因为艾伦的缘故。
不久前在芳龄馆聊天的时候，里昂曾好奇的问艾伦：“怎么没见到你那妹妹艾琳？”
当初摩罗带着艾伦兄妹从帕特庄园离开前，里昂是见过他们的，不过后来艾伦因为有美食天赋，去了糖果屋，艾琳则继续跟着摩罗前往白珊瑚浮岛学院，自此分道扬镳。这些事，里昂就不知道了，所以才有此一问。
艾伦解释了当初的情况后，突然脸色有些灰暗。
“我其实没打算来天空机械城的，但前段时间摩罗爷爷让人带了条讯息给我，说是妹妹艾琳要参加新星赛，我才想办法来这里的。结果，我在这里并没有看到妹妹。”
“我托人去找了，也没有任何讯息。想要透过无限战塔的渠道去打听，可他们的工作人员不透露任何消息，所以也不知道妹妹到底有没有来参加新星赛。”
艾伦的想法是，可能与妹妹错过了，又或者妹妹还在白珊瑚浮岛学院，并没有到天空机械城，这些都是他往好的地方想；若是往坏的地方想，艾伦却是不敢。
艾伦叹息了好一会儿，突然意识到安格尔这个特约评判，就坐在他面前。特约评判也算是无限战塔的官方人员，说不定能透过安格尔，找到艾琳。
于是艾伦有些战战兢兢的向安格尔求助。
这件事对安格尔而言，也算是一个举手之劳，而且当初他也与艾琳的关系也不错，所以便应了艾伦。
无限战塔的工作人员，他自然也是认识的，甚至站在最顶端的兽皇罗森，他也有一些交情。不过，就为了找一个学徒，去拜托他们有些大材小用，所以安格尔才联系了葛伦。
……
回到庄园后，安格尔便看到格蕾娅在训练着托比，夏莉则一脸呆愣的在旁，看着化为狮鹫形态，散发着狂暴气息的托比。
格蕾娅一边训练，还对夏莉低声述说着什么，似乎是在让夏莉感知托比目前的情绪力场。
安格尔走近一听，果然，格蕾娅是在让夏莉感应并记录托比身上那股极怨之念的波动。
安格尔静静的在旁看着，直到托比筋疲力尽的变回小鸟形态，瘫在地上大口喘气的时候，安格尔才走过来。
“情况怎么样？”安格尔向格蕾娅问道。
“目前才开始接触，哪有什么结果？”格蕾娅话虽这么说，但看向夏莉的眼神，带着赞赏：“不过，夏莉感知情绪的能力，的确很有用。”
安格尔转头看向夏莉：“这段时间，可能就需要麻烦你配合格蕾娅了。”
夏莉在这待了一晚上后，心中对未知的惊惧稍微少了些，再加上刚才格蕾娅也说了安格尔带她来这里的原因，夏莉倒是没有那么怕安格尔了。
“麻烦倒是不麻烦，如果帕特大人能给我一点小小的奖励，我就心满意足了。”说着，夏莉向安格尔抛了个媚眼。
如果是夏莉的导师，水纹女巫的媚眼，估计就是万种风情。可夏莉的媚眼，看着她眼睛下方十字架的泪痕纹身，安格尔就只觉得滑稽荒诞。
“我只是说笑的。”夏莉见安格尔久久不说话，又被吓了一跳，赶紧补充道。
不过安格尔这时却道：“可以，作为一个魔术师，你身上的确少了一些东西。”
夏莉先是被安格尔点头，愣了一下。可还没等她心中的喜悦浮上，就听到安格尔说的后半句话。
“你是说我少了魔术师的道具吗？”夏莉轻轻摇了摇手指：“不是噢，魔术师的道具可不能轻易示人。”
一边说着，夏莉摘下自己的帽子，然后轻轻打了一个手指：“就像这样。”
话音一落，两只纯白的鸽子，扑棱着翅膀，从夏莉的帽子里飞了出来。一只停在夏莉身周悬浮的那个茶壶上，另一只则停在夏莉的肩膀。
夏莉半眯着眼，用俏皮的声线道：“其实我全身都藏着魔术师的道具哟~外在看不到，不代表我没有~”
安格尔：“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夏莉本来还想借机询问一下安格尔到底要送她什么，最好是不要重复的，结果安格尔突然就说……算了？
夏莉赶紧道：“其实，我就藏了两个鸽子，其他什么都没有。真的，没有东西了。”
夏莉当然知道，以安格尔的能力，可以清楚的查探到她魔术师服里藏的各种小玩意。但现在可是关乎奖励的问题，肯定要厚着脸皮。
安格尔的确可以探察夏莉衣服内藏的玩意儿，但毕竟对方是女性，随意窥探并非绅士所为。
“那到时候再说吧，前提是，你真的能对托比的问题，有所助益。”
第1606节 半决赛
翌日。
安格尔再次来到了芳龄馆。
今天是新星赛的半决赛，分为两场比赛，上午是由希留对战奥纳西斯，下午则是阿撒兹对战特罗姆。虽然安格尔依旧认为，希留的胜率不会太高，但他还是打算去看看。
来到芳龄馆的时候，希留难得提前就醒了过来，不过眼神看上去依旧很迷糊。
安格尔问了一下希留的战术，然而希留的回应却很茫然。
“战术……没想过，我已经听说奥纳西斯的能力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打，到时候再看看怎么应对吧。”
这倒是很符合希留的性格，她作为一个水之质变的天赋者，或许也继承了水的一部分意志。她本身也不是一个喜欢争斗的人，对她而言，走到半决赛已经是出乎意料之外，哪怕在此淘汰，其实也已经值了。
安格尔也不再多说，换成他是希留的话，该怎么对付奥纳西斯，他自己也不知道。而且战局往往是无法预料的，随机应变反而更好。
和希留结束了短暂的对话，安格尔找到了艾伦。
艾伦靠坐在窗沿上，嘴里衔着一根可以大量产出沁凉冰水的雪草，看着碧蓝的天空发呆。
直到安格尔靠近，艾伦才后知后觉的回过头。
“我已经找人打听了艾琳的消息。”安格尔直接就道出了主题，艾伦的眼神也从呆滞中慢慢变得有神。
“她现在在哪，还在天空机械城吗？”艾伦满脸期待的问着。
安格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在不在这里，但是，据我得到的消息，艾琳并没有参与新星赛。”
艾伦疑惑的道：“没有参赛？”
“是的，至少天空机械城的天空塔与无限战塔中，没有她的记录。或许，在白珊瑚浮岛学院的天空塔，有她的参赛记录，但是你也知道，各地的天空塔信息，没有办法实时共通。”
这是早上葛伦给他传来的讯息，葛伦没必要骗他，所以艾琳肯定没有参与天空机械城的新星赛。
但她有没有来这里，这就难说了。毕竟，天空机械城不仅仅是金流集散地，人口流动也非常的频繁。
艾伦得到这个消息后，本来还泛着期冀光芒的眼神，再次黯淡了下来。
如果他没有得到艾琳要参加新星赛的消息话，或许不会在意艾琳有没有来天空机械城，可偏偏摩罗让人带了这个口讯……艾琳如今没有来参赛，艾伦反倒是更加担心，是不是中途发生了什么意外。
看着艾伦一脸忧愁的模样，安格尔想了想，拿出通讯器联系上葛伦。
半晌后，安格尔对艾伦道：“如果你实在担心的话，可以去这个地址找一个叫葛伦的巫师学徒。他可以让你使用信号塔，联络白珊瑚浮岛学院那边的人，你可以借此联系摩罗，问问艾琳具体情况。”
安格尔在纸条上写了一排地址，递给艾伦。
“不过，如果你想要使用信号塔的话，费用需要自负。”
艾伦接过纸条，一脸感激的看着安格尔，嘴里连声道着谢。信号塔的费用他作为一个曾经在蝴蝶酒馆里帮工的美食学徒，自然出的起，可惜的是，以后他没有资格去使用信号塔。如今安格尔帮他得来这个资格，他自然是感激万分。
艾伦在得到纸条后，立刻便告别离开，匆忙的出了芳龄馆。
在艾伦离开后，芳龄馆的一众，包括赛鲁姆都从房间里出来，去到无限战塔为希留的比赛加油。
安格尔到达无限战塔后，就与他们分开。他这次打算以特约评判的方式去看，顺道也想听听，评判团其他人对奥纳西斯的评价。
这场万众瞩目的半决赛，在上午十点的时候，正式打响。
让安格尔意外的是，这次的常驻评判里，安格尔再次看到了老熟人，米多拉的弟子——“疯熊”萨博。
萨博主动将悬浮在半空中的座位，往安格尔处靠拢，未等安格尔开口，萨博便道：“我以为你只会在决赛的时候才来，没想到你今天还会过来当评判。”
“我对这个奥纳西斯挺好奇的，就过来看看。而且，他的对手是我们野蛮洞窟的，自然要多关注一些。”安格尔顿了顿，向萨博问道：“说起来，这个奥纳西斯，你是怎么看待的？”
提到奥纳西斯，萨博叹息了一声，摇摇头：“他的能力太古怪了，却又不像是天赋能力，我倒是有些猜测，但无法去证实。”
“以哲学为矛？”安格尔试探着道。
萨博有些意外，他点点头：“没错，我们猜测他是以哲学作为攻击手段，但这种能力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所以也不敢肯定。”
安格尔：“世间稀奇古怪的能力多的是，挥舞哲学之矛，也的确有可能。就像当初如果没有魔画巫师，谁又能知道画中平面也可以自成一界呢。”
“的确如此，但走这种特殊之路，前无古人开道，只能自己披荆斩棘独行。奥纳西斯的勇气，却是让我感到佩服。”萨博慨叹道。
“你刚才说，到现在还无法确认他的能力。难道，你们没有去询问那些和奥纳西斯比赛的选手？”安格尔好奇的问道。
萨博：“当然有问，不过都是一头雾水。说起来，我那不成器的弟子，也和奥纳西斯打过。”
“你说的是俾斯麦？”
萨博点点头：“俾斯麦这次也回天空机械城参与新星赛了，但他连初赛都没过。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遇到了奥纳西斯。”
俾斯麦和奥纳西斯比赛结束后，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在比赛的时候，突然想要寻求“自由”。
而这种自由，还不是字面意思上的自由，而是要彻底摆脱皮囊，甚至摆脱大脑。因为他当时甚至觉得，他的思维都是不自由的。
如果不是医疗队及时发现，他估计已经自残了。
“那之后呢？”
“没有之后了，比赛后俾斯麦就忘记了场上的事，只有一些模糊印象。这也好，免得陷入莫名其妙的哲学思辨而无法自拔。”
正因为选手比赛结束后，基本都忘记场上的情况，所以很难去判断他的具体能力。
但基本还是锁定在“以哲学为攻击手段”这个范围内。
“或许海德拉知道些什么吧？不过，海德拉明明每场必来，却很少在评判团里谈及奥纳西斯的事。”萨博说到这时，看了眼不远处的海德拉。
海德拉依旧是闭着眼，不过他似乎感知到了萨博的眼神，转头面向安格尔这边，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安格尔本来还想继续询问一下奥纳西斯的比赛情况，可就在这时，擂台上方的光屏上显示出……比赛结束。
第1607节 希留的梦
这场比赛结束的时间之快，简直超乎所有人想象，本来喧嚣都还未停止的观众席，突然都静了下来，好半晌后才响起一片哗然。
当安格尔转头看向擂台的时候，希留已经被人抬了下去。
胜利者毋庸置疑，是奥纳西斯。
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安格尔虽然在和萨博对谈，但注意力其实也分了一部分放在擂台上。他清楚的看到，比赛开始后，奥纳西斯根本没有说过话，也没有什么动作，希留自己就倒地了。
安格尔心中唯一的猜测……该不会希留又睡过去了吧？
可是，她不是磕了药吗？
安格尔带着疑惑，来到了医疗队。他进去的时候，发现治疗的医师已经离开了，只有娜乌西卡几人在旁守着。
“希留什么情况？”安格尔问道。
娜乌西卡皱着眉：“睡着了。”
珊这时也补充道：“根据诊断，希留真的只是睡着了，没有其他的伤势……但是，明明上台之前，我们亲眼看到希留喝了药剂的啊，按道理不该这么快药效就过了啊。”
安格尔也上前查探了一下，希留的确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在睡觉。
但正如珊所说，希留不该这么早就睡过去。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蹊跷的地方。
安格尔想了想，对众人道：“这样吧，我入她梦看看情况。”
坐在一旁，抱着黑典的赛鲁姆，也好奇的看向安格尔：“你什么时候还学会入梦术了？跨系修行？”
安格尔点点头：“算是吧。”
赛鲁姆一脸的惊疑，他们现在学习一个二级戏法，都要花大量的时间，安格尔居然跨系修行？而且还不是跨到元素侧，而是跨到了神秘侧的梦系？
其他人的表情也一样，全都带着惊疑，安格尔为了不打击他们的自信，随口道：“梦和幻，内核其实有相似之处，所以才会常常被连在一起。只要找到梦幻之间的规律，幻术系超凡者跨系修行其实比起学习元素侧戏法还要简单些。”
“是这样的吗？”
“当然是这样，我没必要骗你。”安格尔信誓旦旦的道。
赛鲁姆虽然还有些狐疑，但现在似乎也只有相信安格尔。要是黑典在的话，以黑典的博学程度，或许就能解答他的疑惑了，可惜……黑典现在还没回来。
一想到黑典，赛鲁姆又陷入了自我情绪中。
安格尔则释放了一个其他人完全不懂的戏法，紧接着，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
……
希留在混沌世界的中心思索着，虽然她知道，自己什么东西也思索不出来……她知道自己在做梦，也知道这是一个明梦。
所谓明梦，其实就是明晰梦。做明梦的人，可以大范围的修改自己的梦境，甚至可以为所欲为。就譬如，一个现实中羸弱的人，在明梦中可以将自己变为超人。
希留因为天赋的原因，睡梦中的时间，比起现实中的时间要多得多。所以，她哪怕不是梦系巫师，依旧在长时间的睡梦里，掌握了明梦的技巧。
在明梦中，希留可以做很多事，唯一不能做，或者说不好做的事，就是在梦里进行深度思考。
这也是很多人做明梦的特点，哪怕你意识到自己做梦，也无法调动所有的脑力去做深层意识的思索，除非是梦系巫师。
希留很清楚这一点，但她本人其实没有太多的欲求，她也很清楚明梦里光鲜亮丽都是虚假的，所以她的明梦向来是混沌的世界。
她也知道梦中很难进行深度思考，但这并不妨碍她去思考的心。
她这种执着的思考，从很早就开始了。她甚至有种小小的奢望，如果有一天她能在梦里深思问题，就能将现实里一些巫师路上碰到的疑问，留到梦里思索，她在睡梦中也不会浪费时间。
这样的话，大家也不会担心她的修行进度问题了。
正因为有这个执念，希留每次入梦的时候，都会想尽办法的去思索问题。
如今，她便在思索一件事：为何我睡着了？
她隐约记得，她现实中是在擂台上比赛，怎么突然睡着了？难道我没有喝药剂？
因为梦中思索有极限，希留只能一点点的去剖析她睡着前的情况。
她记得，她要和一个很强大的对手比赛。就连安格尔都说，对手不容小觑。
她也很认真的对待这场比赛，在比赛前应该是喝了药剂的……咦，在擂台上，她的对手是谁呢？
希留想了很久，可一直记不起对手是谁。这种情况倒是少见，因为回想自身记忆，并不涉及深度思考，一般不会想不起来。
但现在她的确不记得自己的对手是谁了。
希留只能暂时放下去直接回想，而是打算从一些细枝末节开始想起。
她记得她的对手，似乎出自一个并不算大的巫师组织，那个巫师组织曾经有一个很出名的巫师学徒，好像还叛逃了。
当希留想到“哲理学者”苏雅图泰的时候，从他的外号，立刻联想起了另一人。
“哲学家”奥纳西斯。
对，她的对手就是奥纳西斯。
再然后，希留开始思索自己面对奥纳西斯时，发生了什么，导致自己睡着了？希留以为自己又会陷入胶着的回忆中，结果让她意外的是，她发现自己居然一下子就想到了当时的情况。
比赛时的细节，奥纳西斯的样子……甚至，风吹拂时的簌簌声，观众的喧哗声，以及一部分人身体内血液流动的声音。
希留居然全都记起来了，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现实中了一般。
希留兴奋的想着：该不会她真的突破了障碍，能在明梦中进行深度思考了？
希留是一个习惯先从最坏情况去考虑事情的人，她除了第一时间有些兴奋外，她又想到了一种可能：该不会她真的已经回到现实中了？她现在已经苏醒了，所以才能进行深度思考？
想到这，希留睁开了眼，想要求证一下周围具体情况。
随着光亮照进眼睛，希留愣了一下：有阳光？
她常年将自己的明梦，变成混沌的世界，不可能会出现阳光。
所以，她是真的苏醒了？
希留微微有些失望，不过失望多了，她也习惯了。既然已经醒了，她也打算先看看周围情况，既然看到了阳光，估计自己已经离开擂台了。
要么已经回到芳龄馆了，要么就是被干克托在背上，正在回芳龄馆的路上。
希留睁开眼，正想和好友打个招呼，结果她环顾了一周后，却突然愣住了。
这里，是一片茫茫的旷野。
阳光洒落，浮云流动，旷野在明暗间交错。
“这……是哪儿？”
第1608节 那你呢？
空气正好，阳光柔暖的洒在身上，还有和缓的风，撩动垂落在双肩的发丝。
天气是难得的惬意。
可希留自己却惬意不起来。
她现在还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甚至，这里是现实还是梦境，她都一概不知。
如果说是梦境的话，也太真实了，那种微风掠过指尖的清凉触感，发丝飘动时的高低散落，以及浮云遮蔽下的光影沟壑，在希留以往自己做过的梦中，绝对无法模拟到如此细节的地方。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还可以进行深度思考。
看上去就像是在现实中一般，可也只是“像”。
因为真的说这里是现实的话，她又有些迟疑。因为她感知不到一丝能量，不仅仅是风中感知不到魔力，就连对思维空间的感应都若有似无，甚至连对水之质变的操控能力都消失不见了。
她现在羸弱的就和凡人一样，或者说，她现在根本就是个凡人。
这种状况，一点也不像是在现实中。
“如果是梦的话，我应该还在自己的梦里。”希留心忖，如果她身处于明梦中，她是可以改变周围的幻境的，不如尝试一下更改周围的环境？
可最后，希留失败了，她无法对周遭做任何改变。
“这里难道不是我的梦，该不会真的是现实吧？还是说，我其实现在还在和奥纳西斯对战，我陷入奥纳西斯制造的幻境中？”希留脑洞大开，开始想起各种可能。
在希留思考的正欢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希留猛地回头看去。
却见身后多了一个人影，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正朝着希留慢慢走来。
没有了精神力的感知，希留一开始只能看到来者的轮廓，直到他走近的时候，希留才注意到，来人居然还是位熟人。
“安格尔？你也被奥纳西斯拖进来了？”不久前，希留正脑洞发散，觉得自己可能在奥纳西斯制造的幻境中，看到安格尔的时候，下意识就这么说了出来。
安格尔：“……啊？”
希留说完后，才捂住嘴：“我刚才好像懵了，我的意思是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这不是奥纳西斯的幻境，而是安格尔制造的幻境？希留低声嘀咕道。以安格尔的能力，应该是可以制造这种屏蔽她能量手段的幻境。
安格尔一脸失笑：“你觉得这里是幻境？”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安格尔摇摇头：“这里是梦境。”
希留下意识的摇头，这里是梦境的话，也太真实了。完全不是梦的样子，而且，如果这是梦的话……“你难道是我想象出来的？”
希留低下头颅嘀咕道：“我明明不喜欢安格尔啊，为何会在梦里想到他啊？该不会受到珊影响吧？”
安格尔看着希留自顾自的低语，忍不住按了按发胀的眉心，他以前没有发觉希留有这种自言自语的性格啊？而且还是当着别人的面自言自语。
“你不是梦到我，是我将你带到了我的梦境。”安格尔道。
希留狐疑的看着安格尔，她还是有些不相信。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再次解释道：“我学过一些梦系把戏，我直接搭了梦桥，将你带到了我的地盘。”
见安格尔那幅表情，希留有些迟疑了：“这里真的是梦？”
那为何这么的真实，她的思维也和现实一样清晰。完全和她自己做的梦不一样，这是正式巫师才能制造的梦境吗？
“当然，这里就是梦境，你觉得这里怎样？”
希留点点头：“如果这是梦的话，也太棒了。我的思维难得这么清晰……”在现实中，因为身体生理缘故，哪怕她苏醒了，也有一段时间困倦期，过了困倦期才会彻底的清醒。所以，她想要得到如此清晰的思维，不仅仅要与睡梦对抗，还要和生理的困顿对抗，非常的难得。
“如果我能一直做这样的梦，就好了。”希留非常感慨，哪怕在这个梦里，她没有任何力量，但她思维不受限了，她就可以思索很多问题，将浪费的时间在睡梦中补起来。
安格尔：“或许不久后你的愿景就会实现。”
希留犹豫的看着安格尔，她虽然的确很享受这种思维清晰的梦，但如果天天跑到安格尔的梦境，她个人觉得还是很别扭。
安格尔也没多做解释，这里是梦之旷野，他将希留带进来，只是想看看希留的态度。
如今看来，效果倒是很好。希留立刻就发现了梦之旷野与自己所做的梦的区别。
至于未来，等到梦之旷野小范围开放的时候，安格尔肯定会给希留一个位置。作为朋友，他希望梦之旷野能对希留带来助益。
“我这次将你带到这片梦境，其实是有些事情想问你。”安格尔道。
希留看着安格尔，顿了一下，再次确认道：“你真的是安格尔？”
“自然，在现实中，你现在还在医疗室。娜乌西卡、珊等人，在你旁边守着。”
“我在医疗室？看来，我的确输给了奥纳西斯。”希留沉吟了片刻，问道：“我的伤势……是不是很重？”
“不重，甚至你体内并没有明显的伤势。”安格尔耸耸肩，“也正因此，我才会进来问问你的情况，当时在擂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你明明之前吃了药剂，却又突然睡着了？”
“其实我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希留沉思了片刻：“我发现，我一回想擂台上的情况，我的记忆片段就在飞速的消失……”
希留说的情况，也和安格尔从萨博那里得到的消息很吻合，基本上和奥纳西斯战斗的人，都会或多或少的失去那场战斗的记忆。
希留顿了顿：“不过，或许因为这里是梦中，记忆消失的并不快，只是关于奥纳西斯这个人的记忆，被一层尘埃慢慢掩盖。如果你真的是安格尔，那正好，趁着我记忆还没完全消失的时候，能帮我记录下来。”
希留回忆起来当时的情景——
奥纳西斯的脸已经模糊了，但擂台上其他的情景，希留都记得住。
包括擂台地面的纹路，周围观众的呼唤声，还有那随风而来的低语……
希留自己回想了全程比赛，她一直都没发现哪里不对，只有那风中的低语，让她心生疑惑。
风中的低语不像是人说话，反而像是一种被风吹过来的信息。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在街巷里踽踽独行的人，在途经一座院落时，闻到了一阵花香。由风吹拂院落里的花园，将香味带了出来，让这个行人忍不住驻足回味。
希留当时的情况就是如此，不过风带过来的不是花香，而是一种低语。
低语的内容，是一句话——
“大地司职万物生长，日月轮回表明时间更替，灯塔代表了低谷，星辰意味着远方。凛风带来霜降，流火脱了衣裳。”
“那你呢？”
第1609节 消失的艾琳
希留：“我当时便开始深思这句话，紧接着，我感觉自己身体好似化为了羽毛，轻飘飘的从天空中落下，那种感觉很舒服，就像找到了归属一般。”
再然后，希留再次拥有意识，就已经在明梦里了。
“所以，我也不知道，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确定就是那句话，带来的后续波澜。”
安格尔听完希留的述说，眼里闪过了然。
希留所说的低语，出自《湮灭信仰》，这是一本研讨宗教的典籍。里面的内容，讲述了在繁大陆的历史长河中，存在过的各类宗教。这些宗教，基本都已经湮灭殆尽，要么是随着时间洪流，被逐渐遗忘，要么就是被开智的人民所覆灭。
表面说是研讨宗教，里面也的确讲述的宗教来源、意义以及某些宗教思想，但对于繁大陆各国的上层贵族而言，内容更像是是一本治民政治学。
毕竟，宗教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算是一种操控人心的手段。对于治民非常有借鉴意味。
这句低语，毋庸置疑，肯定是奥纳西斯所说的。
它原本出自勇气之神殿堂的教义，这句话放在教义中的意思，是认清本心，解放天性，这样才能释放内心的勇气。
奥纳西斯引用了这句话，也没有修改其意思。
就是让希留认清本心，解放天性。所谓的本心，本来就是希留想要释放的自我，她自然会感觉到舒服，仿佛找到归属。
而她的肉体认清本心回归原点，那么纵使嗑药的效果也无法阻拦。
非常符合奥纳西斯的风格，依旧是用哲学为武器。不过这回，奥纳西斯显然更加的简单，直接用希留嗜睡的弱点，轻而易举的瓦解了她的防线。
虽然就擂台比赛而言，观赏价值并不高，但用了最轻松的方法，不耗费太多心力，就解决一场战斗，这无论从战略角度还是自身考虑，都是最好的。
而且，也可见他的眼界高度，已经超越了同侪学徒一大层次。
只要积累足够，或许他会比起捷波，还要更早的踏入正式巫师的行列。至少，在思维意识上，他已经有了这样的资格。
在安格尔默默思忖的时候，希留好奇的问道：“这难道也是一句哲学的话？他就像对付其他人那般，用哲学打败了我？”
希留从珊那里已经得知，很有可能奥纳西斯的攻击手段就是哲学。所以才有此一问。
安格尔点点头：“是的，不过这次他并没有直接开口，而是用其他方法，传递了信息。”
这种传递信息的方式，也证明了与奥纳西斯对战的危险程度，比想象中还要高。可以毫无征兆，就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那他的这种攻击手段，会对我造成什么伤害吗？”希留有些担心：“会不会比以前更嗜睡了？”
“放心吧，我之前说过，你并没有受到伤害。他说的那句话对你也没有什么坏处，无论你是记得，还是不记得都无所谓。”
不记得的话，等于回归了以往，对希留而言没有变化。
记得的话，也无妨。除非是奥纳西斯来表达这句话，否则这句话里的意思，并不会对希留有太多影响。当然，希留自己主动去研究话中真意，并且还真的让她研究出来了，那就另说了。
听到安格尔的评价后，希留也松了一口气。只要未来不影响自己就好，输了也无妨，她这次的目标只是希望能拥有进入「无尽回廊」的资格，早在初赛结束后，她就已经达成目标了，能打到半决赛，已经是超水平发挥。
比起结果已经既定的比赛，希留现在其实更感兴趣的是这片梦境。
她很想知道，安格尔是如何做到让梦如此真实？
安格尔对此的回答，只是笑而不语。等到不久后，希留就会知道真相了，现在却是不急。
接下来，安格尔操纵梦境之门的权能，将希留送离了梦之旷野。
安格尔先醒过来，立刻受到娜乌西卡与珊的关注。
“希留应该很快就会醒了，具体情况，你们不如直接问希留。”安格尔话音刚落，躺在床上的希留，便睁开了眼。
当联系到思维空间，察觉到充沛的魔源，还有那操控自如的水之质变的天赋。希留明白，她回到了现实。
希留坐起身，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娜乌西卡等人的提问，反倒是看向一旁的安格尔：“之前在梦里，是真的吗？”
安格尔点点头。
希留有些恍然。也就是说，之前她真的在梦里与安格尔聊了很久，这种体验，她还是第一次感受。
之后的事，便是希留与娜乌西卡等人的对话，希留也将安格尔给出的结论说了出来。
众人得知她无事，也算是放下心。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们还是决定先带着希留回芳龄馆休息。
安格尔并没有跟着去，而是准备继续留在无限战塔，毕竟他对下午那场阿撒兹对战特罗姆的比赛，也挺感兴趣的。
虽然留在无限战塔，但安格尔也没打算闲着，准备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憩一会儿，顺道去梦之旷野看看弗洛德那边的研究进度。
不过安格尔还没进入梦之旷野，通讯器上便收到了一条传讯。
安格尔看完讯息后，沉默了片刻，还是动身离开了无限战塔。
不久后，安格尔来到了天空机械城的信号塔。
刚刚来到信号塔，就看在大厅中百无聊赖的葛伦。葛伦的身边，坐着一个满脸失神的小胖子，正是艾伦。
“怎么回事？”之前给安格尔传讯的正是葛伦，只道艾伦好像有些不对劲
安格尔的声音传入葛伦耳中，他的眼神倏地一亮，原本无聊的态度也收敛了起来：“帕特大人，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帮他联系了信号塔那边，等他从塔内出来就这样了。”
安格尔看向艾伦，他的眼神带着些茫然失措。
艾伦来信号塔，是联系摩罗询问艾琳的事，他如此表现，莫非艾琳出事了？
安格尔迟疑了一下，用了一个宁心静神的戏法，将艾伦从失神中唤醒。
未等安格尔询问，艾伦便有些低落的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摩罗当初并没有说错，艾琳的确有来天空机械城参与新星赛。不过，她离开白珊瑚浮岛学院后，没多久就失踪了。
“失踪？白珊瑚浮岛学院可以传送到天空机械城的，你的意思是，她来到天空机械城后失踪的？”最先说话的不是安格尔，反倒是葛伦。
艾伦点点头：“据当时和她一起来天空机械城的朋友说，她来的那天晚上，说要出去逛一下，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第1610节 幻鹿
艾琳是绵雨之月来的，距离如今已经有一个多月。
也就是说，艾伦抵达天空机械城的时候，艾琳差不多同个时间段也到了。
可是，艾伦根本没有见过艾琳。他还一直以为，艾琳是不是没到，或者说……她根本没有参加新星赛。
若非这一次安格尔帮忙，艾伦根本不知道艾琳已经失踪了。
“最重要的是，艾琳居然是在天空机械城失踪的。在她失踪的那个时候，我其实就已经开始找人打听艾琳消息。”
“可那个时候没有她的消息，现在都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还找得到吗？”艾伦越说越低落，眼里也带着难以抹去的哀伤。
安格尔看着失神的艾伦，心中微微一叹。
他理解艾伦的感受，他如果一来到天空机械城，就耗费大力气去找艾琳，说不定那时能找到艾琳的消息。但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月，想要打探她的消息，难上加难。
“摩罗没来找过艾琳吗？”安格尔问道。
艾伦：“艾琳的朋友也是半个月前回白珊瑚浮岛学院的时候，才将这个消息告诉爷爷。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存魔晶，想要去找预言巫师来预测艾琳的位置，前几天才存够钱，去找人预言。”
然而，预言巫师的数目并不多。白珊瑚浮岛学院也仅有一个盎格鲁教授，可是盎格鲁已经去了冠星教堂修行，所以他也只找到了盎格鲁教授的弟子，一位预言学徒。
当然，就算盎格鲁还在，摩罗存的钱估计也请不到对方。
“那位预言学徒收了魔晶，却什么也没预测出来。”艾伦说到这时，伸出手按住自己的额头，脸上带着焦虑与失落：“刚才摩罗爷爷说要来天空机械城，继续寻找艾琳，我告诉他，别来了，我来找就行了。可我到那里去找？”
艾伦的双眼泛红，几欲哭泣。
虽然和艾琳已经几年没见了，但他们之间的感情，却并没有随着时间与距离而淡薄。只要有机会，艾伦就会与艾琳通过各种手段联系，哪怕只是一个托人带来的口讯，艾伦都能高兴好几天。
这一次，菲丽希娅去黑城堡之前，让艾伦留在糖果屋修行，可就因为知道艾琳会参与新星赛，艾伦冒着违逆导师命令的风险，半推半就的跟着卡佛莲等人来到天空机械城。
可到现在，新星赛都快结束了，他不仅没有见到艾琳，还得来这样一个噩耗。
艾伦平日里就是个无忧无虑的吃货，如此悲伤的情绪，安格尔还是头一次见到。艾琳毕竟是他的朋友，他想了想道：“这样吧。新星赛决赛，也就这两天的事了。等决赛结束后，我会回到野蛮洞窟，到时候我去找一位预言能力很强的朋友，让他来帮你看看艾琳的情况。”
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安格尔不可能浪费时间去做无用功，但是，回到野蛮洞窟后，让多多洛帮着看看艾琳在哪，还是可以的。
艾伦感激的看着安格尔，他很清楚，安格尔能帮他联系葛伦，就已经仁至义尽，如今还愿意找寻预言巫师来帮忙，他是非常感激的。
“预言的钱，由我来付吧。”
安格尔无所谓的点点头，他找多多洛预言，想来多多洛也不会要钱。但是安格尔很清楚，在人心思变的时代，越是免费的东西，常常会让人不够重视。
“预言的事，我觉得可能不需要了。”这时，葛伦突然开口对艾伦道：“我来帮你找吧，既然她是在天空机械城失踪的，肯定不可能毫无踪迹。”
艾伦惊讶的看着葛伦，他从未想过葛伦会帮他。
其实葛伦自己也没想过要帮艾伦，只不过……
葛伦用余光看了眼安格尔，既然连安格尔都愿意花精力去帮艾伦，说明他们的关系应该还不错。他帮了艾伦的话，说不定能拉近和安格尔的关系。
且不说安格尔是他的偶像，光是安格尔的身份，就值得花力气去拉拢。
“那就太感谢你了。”艾伦找不到艾琳，主要是他找不对路子。而葛伦从小到大，都在天空机械城生活，可谓是真正的地头蛇，而且还属于“官方”人士，由他帮忙说不定真的能找到艾琳的线索。
葛伦浑不在意的道：“放心吧，无论有没有消息。最多两天内，我就能给出一个答案。”
接着，艾伦便与葛伦说起艾琳的情况。
之前葛伦只是在新星赛内部去找艾琳，只要知道外号即可。但现在，他准备广撒网，自然需要艾琳的样貌。
安格尔也通过幻象的方式，让葛伦留了影。
……
安格尔朝着无限高塔飞去。
在半路上，他还在想着艾琳失踪的事。
因缘际会下，他们曾一同坐着马车，从帕特庄园离开，进入了云谲波诡的巫师界。如果中途没有波澜，按照原来的剧本，他们可能会一同进入白珊瑚浮岛学院，开始各自崭新的人生。虽然最后，他们三人的命运轨迹各有不同，但安格尔还是衷心希望，无论是艾伦还是艾琳，亦或者自己，都能够在巫师界能活下来。
现在只能期待，葛伦那边能带来好的消息吧。
时间转瞬流逝，另一场半决赛也即将开始。
「恶魔美食家VS幻鹿」
这场比赛，安格尔其实兴趣并没有看奥纳西斯比赛来的大，之所以会来，归结原因还是因为这位突然横空出世的“恶魔美食家”阿撒兹。
正因此，他并没有以特约评判的身份来看比赛，而是坐在格蕾娅身边，在观众席观看这场比赛。他对美食系的了解不多，这个恶魔美食家的根底，他如果想要了解，肯定格蕾娅是最好的渠道。
当两位选手上场的时候，安格尔最先注意到的，反而不是阴沉沉的阿撒兹。
而是“幻鹿”特罗姆。
特罗姆头戴一顶鹿角帽，穿着鹿皮的上衣裤，看上去不像是巫师，倒像是在极寒之地的猎人。
他的脸上还有未消的稚气，可见年岁不大，估计也就十五岁上下。能在这个年龄，就走到这一步，可见其本领不可小觑。
不过，安格尔之所以注意到特罗姆，却不是因为他的年纪。
之前赛鲁姆与夕梨比赛结束后，安格尔离开时曾被一道哀怨的眼神注视过。因为那眼神的存在感，实在太高，安格尔回头看了眼。
发现，那个哀怨眼神的主人，是一位头戴鹿角帽的少年。
如今来看，正是这个“幻鹿”特罗姆。
安格尔并不认识这个特罗姆，也不知道他当时为什么会用哀怨眼神看着自己。不过，特罗姆身上的能量波动中，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可是安格尔一时想不起在哪里感知过类似的波动。
第1611节 恶魔美食家
“果然如此。”
在安格尔注意特罗姆的时候，耳边传来格蕾娅的声音。
只见格蕾娅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神凝视着场上阴沉死寂的阿撒兹，表情难得的郑重。
安格尔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之前因为注视着特罗姆，倒是没有去看阿撒兹，如今正视后，安格尔也忍不住皱起了眉。
因为这个阿撒兹身上，也有一股令他感觉很熟悉的波动。不过和特罗姆身上晦涩隐匿能量的不一样，阿撒兹身上的波动，安格尔几乎立刻就解析出了根由。
“恶魔？”安格尔有些惊讶的低声自喃。
格蕾娅转过头：“你也感知到了？噢，差点忘了，你之前可是在拉苏德兰搞出了一场大风雨，迄今波澜还没停歇。”
顿了顿，格蕾娅点点头：“没错，就是恶魔之力。”
安格尔看过太多恶魔了，活的死的，大如山岳小似花妖的恶魔，他都见过。甚至，和他关系不错的恶魔还不少，就譬如半血恶魔迦南、又或者幼火恶魔格瑞伍。
正因为他太熟悉恶魔了，所以阿撒兹身上的波动，安格尔第一时间就察觉出来源头。
绝对是来自恶魔。
“也对，阿撒兹也从来没有隐瞒自己，外号都称为恶魔美食家。”安格尔看向格蕾娅：“不过，他身上的恶魔波动，有点古怪，似乎是源于自身，但又好像有些不像。难道说，他是恶魔与人类的后裔？”
“如果真是恶魔与人类的后裔，极端教派的人早就坐不住了。”格蕾娅：“这应该是贡祭了一只恶魔。”
贡祭恶魔？安格尔知道某些巫师圈养了一些小恶魔奴隶，但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贡祭恶魔。
恶魔天性就和人类对冲，很少能和人类和平相处。安格尔是例外，因为当时他在拉苏德兰开店的时候，有个超级大佬在旁边坐镇。
格蕾娅眼神有些阴沉的道：“贡祭恶魔，是一种走了偏门的美食流派。”
“在许久之前，糖果屋和一位伟大存在——坠星大人的关系非常密切，坠星大人曾经说起过贡祭恶魔，这种流派最初源自北领巫师界。”
美食系的战斗能力向来不强，这是所有巫师界域公认的。
有一些美食巫师费尽心思的琢磨如何获取强大的战力，最终他们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贡祭恶魔。
用美食来贡祭给恶魔，通过恶魔来获得强大的力量。
贡祭恶魔有点类似信仰魔神，但他们本质不一样，一旦信仰了魔神，等于将未来的一切交给了魔神，永远别想踏入真理之路。恶魔虽然也很狡猾邪恶，甚至比起魔神还要嗜杀，但贡祭恶魔至少不会绝了未来之路。
“这样听上去，有点像是丝妮崔泽的能力啊？”安格尔道。
丝妮崔泽可以通过贡祭美食，来召唤异界英灵为其作战。借用异界英灵的力量，来成就自身的战斗力。
“的确，他们都是借助外物。不过，丝妮崔泽的传承是非常正统的，她召唤的异界英灵也全在她掌控之下，不会发生欺主的行为。但贡祭恶魔则不一样，恶魔的性格可不是那么容易受人拿捏，更何况恶魔天然就与人类有仇。”
恶魔虽然不像魔神那般会断绝你未来之路，但它们会用各种手段诱惑你，扭曲你的意志，架空你的思维，让你沉溺在贪婪与欲望的轮回中。
一旦你坚持不住，随着恶魔起舞，那么和魔神断绝你未来之路，又有什么差别？
至于说坚持下来？
据坠星大人的说法，北领的美食界，几乎可以被称为暗黑美食界。
美食巫师在北领，完全是被其他所有巫师当成异端来对待。
从这就可以判断出来，在恶魔诱惑下，坚持下来的美食巫师，简直少之又少。
“其实，无论你堕落与否，绝大多数的巫师，没那个闲工夫管你。在巫师界，善恶没有那么多界限，不管你是沉溺欲望，亦或者耽于专研，都没关系。”格蕾娅说道这时顿了顿，转头看向安格尔：“但贡祭恶魔的美食巫师，却被其他所有巫师忌惮厌恶，你可知道为什么？”
安格尔回想着卡佛莲的样子，心中其实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食人。”格蕾娅眼里闪过嫌恶，直接说道出了答案，这也是安格尔心中所想。
“而且还不是普通人。”
贡祭恶魔，普通的美食怎么可能打发掉。而人类，尤其是同为超凡的巫师，对恶魔而言就是最顶级的食材。
安格尔因为接触过恶魔，所以他很清楚，不是所有恶魔都喜欢吃人。但是，让贡献者以人类为食材，不也可以区隔美食巫师和其他巫师之间么？狡猾的恶魔，自然乐此不疲。
“将人类化为食材，说来讽刺，其实这种戏法，也是美食巫师教会恶魔的。”格蕾娅看向擂台上的阿撒兹：“卡佛莲的情况已经说明了一切，既然阿撒兹贡祭的恶魔，已经学会这种将人类化为食材的手段，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开始以人类为食。”
格蕾娅说到这时，看向阿撒兹的眼神带着狠厉：“我不会允许，南域巫师界出现这种堕落的美食巫师。”
格蕾娅太清楚了，一旦贡祭恶魔在南域蔚为风潮，对美食系是一种极大的打击。到时候，美食巫师恐怕地位会沦落的比现在还要惨。
安格尔看出了格蕾娅的杀意，他从格蕾娅的说辞中，也明白了她的担忧。
不过，安格尔注视着阿撒兹的时候，心中却另有感觉。
虽然阿撒兹浑身都散发着阴沉沉的恶魔波动，但他的表情却异常的平静，就像是站在和煦的日光下。
“我倒是觉得，阿撒兹的眼神，不像是已经堕落了。”安格尔轻声道。
安格尔的话语，让格蕾娅不自觉的看向阿撒兹的眼神。
阿撒兹是一个看上去约莫快三十岁的成年男子，但他的眼神，却纯净的像是少年人一般。甚至比起真正的少年——他的对手特罗姆，都还多了一分纯粹。
格蕾娅：“眼神也可以伪装。”
“可他为何要伪装呢？”安格尔：“在新星赛擂台上，比他凶狠的大有人在，他何必伪装。”
阿撒兹也不会知道，今天擂台下有一个可能对他起了杀心的美食巫师，所以没必要去伪装自己。
在他们说话间，比赛倒计时正式结束。
阿撒兹和特罗姆正式进入对垒。
阿撒兹开场之后，一道黯淡的虚影，从他身上慢慢的升起，最后浮现在他背后。形成一个看上去古怪至极的恶魔虚影。
安格尔看着这个恶魔虚影，有些疑惑：“为何只是虚影，恶魔呢？”
第1612节 纯白雪鸦
“因为恶魔一般不会进入现实界，它们就像爬虫一般，狡猾的躲在黑暗的夹缝里，只留一道可以使用恶魔之力的虚影化身在外。”格蕾娅回道。
而且，恶魔只要待在空间夹缝里，就能暂时脱离世界意志的桎梏。
想到这，安格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安格尔：“如果我的记忆没错的话，阿撒兹从新星赛开始，打到现在，似乎只有卡佛莲出了问题。其他人都没事，包括夏莉也一样。”
格蕾娅眯着眼看向安格尔：“你想说什么？你在为恶魔开脱？”
安格尔摇头：“我不知道阿撒兹有没有堕落，也许他正如你所说的那般，眼神是伪装的。但是，既然他之前的比赛，都没有让对手出问题，那卡佛莲就很特殊了。”
格蕾娅：“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我只是觉得，或许卡佛莲会出问题，是因为她……直面了恶魔。”
直面恶魔？格蕾娅也不笨，当安格尔说出这个猜测时，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的确，包括夏莉在内，其他和阿撒兹比赛的人都没有出事。阿撒兹如果想要在新星赛伪装自己没有贡祭恶魔，那他就该从一而终，卡佛莲也不可能被化为活体食材。除非，他与卡佛莲有仇隙。
但丝妮崔泽也说过，阿撒兹和卡佛莲以前根本没有见过。仇隙这种事，几率较小。
既然抛去仇恨，那阿撒兹为何要让卡佛莲化为活体食材呢？可能真的如安格尔所说，是因为卡佛莲自己去直面了恶魔。
阿撒兹或许没有让卡佛莲变成活体食材的主观意愿，但是谁知道，卡佛莲为了快速取胜，将牧神外衣化为了「时空女巫服」。
时空女巫服可以让卡佛莲在六十秒内，无视距离，穿梭在虚空中对锁定的目标进行强力追杀。
而遗憾的是……阿撒兹贡祭的恶魔真身，就藏在虚空中。
恶魔天生就比人类强大，低阶顶级的恶魔就能达到正式巫师的水平，普通的中阶恶魔就已经相当于真知巫师了。
所以，哪怕阿撒兹贡祭的恶魔只是一个低阶恶魔，卡佛莲猝然面对，也会中招。
格蕾娅皱起眉，这样顺着思路一想，安格尔的猜测，或许还真有可能。
“卡佛莲被变为活体食材，的确有可能是直面了恶魔真身，算是她自找的。但是，这并不能说明阿撒兹没有被恶魔引诱堕落。”格蕾娅依旧如此认为。
“但也不能说明阿撒兹有堕落。”安格尔也顺着格蕾娅的话，反驳了一句。
“那只恶魔会这种将人类变为活体食材的能力，就已经说明，阿撒兹教了他这种能力。所以，阿撒兹再怎么也脱不了干系。”格蕾娅依旧坚持己见。
安格尔没有再去争执，他也只是基于当前的事实去做逻辑推测，真要说介入，他肯定不会做的。毕竟这是美食巫师之间的斗争。
继续观看比赛。
之前安格尔与格蕾娅聊着的时候，双方已经打得不解不分。
不得不说，这个阿撒兹的基础非常不错。作为一个美食学徒，在没有借助恶魔之力的情况下，配合各种手段，类似元素戏法、血脉能力，都已经拥有了和普通三级学徒一战的能力。
若是借用恶魔之力，想必会更加强大。
另一边，特罗姆也让安格尔有些讶异。在见到特罗姆的第一眼，安格尔就知道，对方是一个血脉侧。
三大架构的同阶之中，从战斗力来比，血脉侧肯定是比神秘侧与元素侧要强的。但特罗姆的实力，已经强到让周围的观众捂嘴惊呼的程度。
对阿撒兹极其关注的格蕾娅，都时不时被特罗姆所吸引。
因为他的力量太强了，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一拳，居然能将擂台都给砸出一个窟窿。要知道，这场比赛的擂台虽然不像无垠赛场那般承容度极高，但也可以承受半步巫师的全力攻击。
轻飘飘的一拳，能将擂台砸出窟窿，可见他的力量已经超越了极限。
如果全力使用，恐怕达到正式巫师级。
力量强大且不说，他的速度也快的惊人。尤其是弹跳力，每次他跳跃到空中的时候，都会产生强烈的音爆，可见其速度之惊人。
虽然没有看到他肉身有多强大，但他的身体能承受这样的速度，肉身不可能太差。
看着这样的特罗姆，安格尔都有些怀疑，上回琦莉与特罗姆对战之所以输，或许不是他所猜测的那般，琦莉认输，而是特罗姆实实在在的把琦莉打赢了？
“这个特罗姆没有晋级巫师前，体魄与力量居然就快接近正式巫师的程度，很厉害啊。”格蕾娅也忍不住惊叹。
“的确。”安格尔附和道。
格蕾娅斜过头看着安格尔：不过还是比不上安格尔这个妖孽。
安格尔没有晋级前，肉身就已经堪比正式巫师。如今的话，哪怕不主动释放力量，格蕾娅都能感受到安格尔身体炽热且强大的威慑，血脉侧正式巫师也不过如此。
格蕾娅叹息一声，活在这世上最好还是别攀比，越比越伤心。
“对了，他是来自哪个巫师组织的？”格蕾娅有些好奇的问。
安格尔还真没了解过，正待拿出通讯器确认一下，这时，一道古怪的声音，从他们身边传来。
“特罗姆是霜月联盟的，单纯由联盟培养，而不是联盟旗下的其他巫师组织。”
这道声音来自他们的身后，有些尖锐，带着一种古怪的音调。
安格尔与格蕾娅转头看去，却见他们背后，坐了一个戴着扁帽，拐杖拄地的人。不过，说话的却不是他，而是在拐杖上的一只纯白雪鸦。
“人形傀儡……魔宠？不对，是炼金魔宠？”安格尔先是注视着这人，发现对方并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傀儡。至于他拐杖上停着的雪鸦，也只是一只炼金魔宠。
之前他和格蕾娅谈话的时候，安格尔可以肯定，他们周围都没有人。
这个炼金魔宠，应该是才来到。因为没有活物波动，再加上赛场人太多也非常喧哗，他们一时倒是没注意。
“这的确是我的炼金魔宠。不愧是安格尔，噢，现在该称呼为超维阁下。”雪鸦看着安格尔，优雅的伸出翅膀，抚胸模拟鞠躬。
“你是……”安格尔皱着眉，就算对方回答了格蕾娅的疑惑，但这样突兀的出现，还是非常的无礼。
雪鸦还没有回答，格蕾娅就眯着眼道：“你是……奎妮？”
一阵笑声从雪鸦嘴里传出，“格蕾娅的记忆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呢。”
“果然是你，三十年前你在我餐厅里进食的时候，我看到过这只雪鸦。”格蕾娅在确认对方身份后，原本绷紧的肩膀也松了下来。
安格尔看格蕾娅的样子，便知道她们是认识，而且关系应该还不错。
“当初你制作的雪夜秘树糕点，我到现在都还回味无穷呢。什么时候，能再次尝尝呢？”
格蕾娅：“等我将餐厅员工聚齐再说。不过，就算现在我可以做，你一具炼金魔宠能尝？”
“也对，我现在不在天空机械城，也尝不到。”雪鸦叹了一口气。
这时，格蕾娅转头看向安格尔：“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只雪鸦的主人，是我以前的一位食客奎妮，你也可以叫她苏朵尔，这是她的姓氏。”
第1613节 火焰的贵族
“苏朵尔？你是苍白女巫？”
雪鸦点点头：“能被超维阁下认识，是我的荣幸。”
安格尔：“苏朵尔女巫才是我的前辈，直接叫我名字即可。”
安格尔自然听说过苍白女巫的名字。
她也是来自霜月联盟，虽然实力不过一级巫师，但她在霜月联盟却是核心层的成员。至于为什么，外人难以得知，但她的声名却是早就被外人传道。
“既然这是你的要求，那我直呼你名字，你可别生气。”雪鸦向安格尔眨了眨眼。
安格尔无所谓的笑笑。
格蕾娅这时突然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是为了安格尔？”
格蕾娅的话，让安格尔也忍不住注视着雪鸦。他与霜月联盟在表面上来看，并没有什么间隙，但因为他成功从深渊活了下来，还回到了巫师界，这让霜月联盟的高层都在怀疑。
而苏朵尔女巫也是霜月的核心，她出现在这，极有可能是为了安格尔。
一时间，气氛突然有些紧张。
雪鸦……或者说奎妮，摇摇头：“我这次可不是为了安格尔，再说，蒙奇阁下已经去冰谷确认了，之前沸沸扬扬的传言是真的，所以没必要这么紧张。”
“虽然蒙奇阁下已经确认了所言非虚，但如果你没有晋级，没有成为研发院一员，说不定他还是会动用强力手段……”但现在安格尔的身份，哪怕普通的超凡者都知道，他绝对已经变成野蛮洞窟的核心战略人物，蒙奇这次计划没有成功，晋级传奇无望，和莱茵依旧处于同一层次。所以，他不可能冒着得罪莱茵的风险，去对付安格尔。
奎妮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的身份，直接将这里面的关窍，说了出来。
有些话，哪怕是莱茵这种层次的人讲，都觉得可能会不妥。但奎妮却丝毫不在乎，依旧直言不讳，安格尔听得都有些心惊胆战。
“虽然我不是特意为你而来，但霜月联盟应该会有人去找你，或许是丝奈法，又或者是萨曼莎。”奎妮顿了顿，“不过，她们来找你应该也不是要对付你，估计是邀请你去霜月联盟本部……毕竟，蒙奇阁下当初众目睽睽之下答应给你霜月最高奖励——霜之华与月之章。”
“你该不会不要吧？”
安格尔没有回答，这些事都是后来的事，现在他无法给出答案。不过，雪鸦的这个态度，倒是摆明了，她的确不是为了安格尔而来。
“既然不是为了安格尔，你来看新星赛干什么？”格蕾娅狐疑的道。
奎妮背后的帽子傀儡突然动了动，伸出手指向擂台。奎妮这时也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么，特罗姆是来自霜月联盟的，你不会联想一下吗？”
格蕾娅：“特罗姆和你有关？”
奎妮点点头：“没错，特罗姆是我那可爱的弟子~”
不知为何，奎妮说到“可爱”的时候，安格尔有一些发寒，忍不住打了个颤。
格蕾娅转过头看向擂台上争斗正酣的特罗姆，有些同情道：“可怜的孩子。”
格蕾娅太清楚奎妮的性格了，这是一个充满恶趣味的女人，她所谓的关心，从来都带有陷阱意味。
“可怜吗？我觉得还好吧，在我的调教下，他现在表现的不是挺不错的么？”奎妮似乎还挺得意。
格蕾娅摇头感慨：“我现在有些明白特罗姆为何肉身这么强大了，如果不强大的话，他哪里能撑得住你的折腾。”
“多谢夸奖。”
格蕾娅：“……我没有夸奖你。”
“我就当夸奖收下了。”奎妮毫不在意。然后她从拐杖上飞了起来，来到格蕾娅与安格尔座位的中间，目光盯着擂台：“可惜的是，这次我那可爱的弟子，遇到的对手是美食系，否则会好看的多。”
“你看不起美食系？”
“我当然看得起美食系，只是美食系的战斗力……”
格蕾娅知道奎妮口无遮拦，倒也没生气：“如果是其他美食系学徒的话，或许特罗姆真的会轻松取胜，但阿撒兹的话，那可就不一定了。”
虽然格蕾娅已经对阿撒兹生出杀意，但从客观事实来说，阿撒兹只要借助恶魔之力，特罗姆还真的不见得能抵挡。
奎妮：“美食系也有战斗实力高的？我可不信。”
奎妮话音刚落，就听到周围观众全都倒吸了一口气，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奎妮转头看向擂台，只见特罗姆此时整个身子，已经完全翻出了擂台，多亏了他头上鹿角帽的角，勾住了擂台边缘，双脚才没有触地。
但就算如此，悬浮在高空的评判席已经开始交头接耳，如今的情况在新星赛还是头一次出现，他们在商量，要不要算特罗姆输。
奎妮的双眼瞪大：“咦，刚才发生了什么？”
奎妮似乎在惊讶之前发生了什么，但安格尔听出来，奎妮的惊讶中还带着一种惊喜。
自己的弟子都要输了，她在高兴什么？
“阿撒兹找到了机会，用美食系的戏法「臭味炸弹」将特罗姆炸了一个措手不及，虽然「臭味炸弹」的持续时间只有一瞬，但在特罗姆无法自控的瞬间，他的右手借来恶魔之力，只是一拳就将特罗姆打飞了出去。”格蕾娅的眼神有些阴暗，她虽然是在回答奎妮的提问，但阿撒兹释放恶魔之力时泄露出来的气息，让她很在意。
那种气息，不像是普通的低阶恶魔。
阿撒兹贡祭的恶魔，到底是什么？
安格尔也陷入了沉思，他刚才也感知到了恶魔之力里蕴含的气息，他总觉得这种力量，好像似曾相识？
“恶魔之力？”奎妮回过头：“一个美食巫师怎么得来恶魔之力的？”
贡祭恶魔的事，在南域极少人知道。奎妮显然也是不知内情的。
“用美食来换取。”格蕾娅并没有说出具体真相，只是简略的回道。
“类似辛姬的力量？”丝妮崔泽的力量，就是继承于辛姬。一位同样使用美食召唤英灵的美食家。
格蕾娅点点头。
奎妮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有这种力量存在，难怪你会如此看好这个恶魔美食家。”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评判团在商议过后并没有表示比赛结束，意味着特罗姆还可以继续和阿撒兹对战。
观众也松了一口气，这次的半决赛好不容易出现一场激烈的比赛，如果这么就结束了，难免遗憾。
特罗姆终于从擂台边缘爬了起来。
当众人看向特罗姆的时候，眼里均闪过惊骇。
只见特罗姆的衣服已经彻底破碎，露出内里的肌肤。此时，特罗姆的胸前有一个恐怖的伤势，一个内凹的拳印。最重要的是，拳印旁边是漆黑泛红的黑火燎伤。
那黑色的狰狞恐怖的火伤，配合特罗姆本就白皙的皮肤，看上去视觉效果非常骇人。
“这火里蕴含着恶魔之力，难道阿撒兹贡祭的恶魔，是操火的恶魔？”格蕾娅这时低声道：“操火恶魔不少，会是哪一种呢？”
“侍火魔？纵火魔？或者说是传火恶魔？成熟的传火恶魔是中阶恶魔，真知级的实力，会受凡人巫师贡祭？”格蕾娅带着疑惑。
这时，安格尔突然道：“是火纹恶魔。”
火纹恶魔？格蕾娅猛地转头：“你确定？”
安格尔点点头：“我认识一个火纹恶魔，不过他还是幼生期，只能说是幼火恶魔。但火焰力量的气息是一模一样的。”
安格尔不是说“见过”一个火纹恶魔，而是说“认识”一个火纹恶魔，奎妮和格蕾娅都注意到了这一细节。不过格蕾娅此时却没有过问，而是自言自语的道：“怎么可能，一个火纹恶魔会当美食系学徒的贡祭对象？”
她之前否定的传火恶魔，一般而言被称为“火焰的传递者”。
但火纹恶魔，在深渊则被称为“火焰的贵族。”
事实也的确如此，火纹恶魔就是火焰的贵族，而且不仅仅是操火恶魔里的贵族，在整个恶魔众里，都属于恶魔里的贵族。
要知道，在深渊里层以前可是出现过火纹领主的。
这样一位恶魔贵族，会混到让美食巫师去贡祭？格蕾娅有些不信。
但安格尔也不可能说谎。
这里面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第1614节 冰与火之歌
格蕾娅决定暂时不去思考这些事情，先看这场比赛。
特罗姆站起来后，吐了一口鲜血，脸色似乎被胸口的火焰蒸的通红一片。
“恶魔之火。”特罗姆之前一直生活在深渊，他太熟悉恶魔的力量了，他眼里带着审视看向对面的阿撒兹：“为什么你会使用恶魔之火？”
阿撒兹轻声道：“我只是借用了一下他的力量。”
“他？你说的他是谁，是深渊的恶魔？”
面对特罗姆追问，阿撒兹并没有回答，只是略带歉意的低下头道：“我与他有约定在先，恕我无法告知。”
既然阿撒兹不愿意说，特罗姆也没有再追问，况且，此时也不是追问的时候。
特罗姆低下头看着胸口的伤势，强烈的疼痛感，让他开始出现痉挛。他强忍着那种不适，缓缓的长吁一口气：“本来我的打算，当我挑战他的时候，再使用它的力量。但现在看来，我必须要认真写了。”
“……恶魔之力，也值得我认真对待。”
话毕，特罗姆的四肢出现了奇异的变化。双手化为了毛绒绒的鹿蹄，大腿开始变粗，小腿虽然在变细但更加的紧实有力，双脚也化为了闪着光芒的蹄状。
当四肢都变化完后，特罗姆的身周莫名的开始弥漫起了冰冷的霜气，宛若云雾般，缭绕在他双脚与双手附近。
同时，这股霜寒之气慢慢的将他胸前的灼烧给冻结住了。在短时间无法治愈的情况下，只能先暂时冻结放在一边。
特罗姆在变化的时候，阿撒兹并没有对他发起攻击。这让特罗姆对阿撒兹的观感稍微提升，但就算那时真的发起攻击，特罗姆也有办法应对。
因为阿撒兹之前较为“绅士”的行为，所以特罗姆在动手前，还开口提示了一句：“我要上了，注意了。”
话毕，特罗姆化为双蹄的脚，猛地一踏地。
清脆的声音，在他发力的时候乍现。只见他脚下的擂台，突然像是结了一层冰，而特罗姆这一用力，却是将冰给踏碎了。
特罗姆如炮弹一般，发出巨大的音障声，冲向阿撒兹。
直到特罗姆动身后，所有人才注意到，他之前脚踩的擂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里面全是碎裂的冰块……
看到这一幕，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带着惊骇：原来之前特罗姆脚下的擂台并不是结了一层冰，而是直接被特罗姆化为了冰！
之前特罗姆将擂台打出坑坑洼洼的洞，只能说他的力量很强，但刚才那一幕，就算是精通寒冰的水系学徒，都需要构建出至少三级戏法，才能勉力做到！
而特罗姆明显没有构建戏法，只是轻轻一蹬腿，便让擂台都化为了冰！
不是戏法，说明是特罗姆本身的力量。之前没有显示出来，那么肯定是他现在化为“半兽态”时的力量。
这种恐怖的寒冰之力，到底是源自哪种魔物血脉？
在众人纷纷猜测的时候，特罗姆已经和阿撒兹缠斗了起来。一边黑火闪烁，一边霜雾缭绕，配合时不时响彻天际的轰隆声，宛若冰与火交织之歌。
阿撒兹作为一个美食系巫师，面对血脉侧，他之前的战略都是尽量拉远距离。但当他借了恶魔之力后，近距离战斗其实更适合恶魔之力的发挥。
可阿撒兹毕竟没有系统的学过近身缠斗，在特罗姆铺天盖地的攻击下，也只能勉强的应付。
而且，在应对的过程中，阿撒兹还必须小心翼翼的，在抵挡特罗姆攻击时，必须要附着恶魔之力，与特罗姆攻击时带来的寒气中和。否则，那种恐怖的霜寒之气，刚才阿撒兹只是不小心碰触到了一丝，立刻钻入阿撒兹的体内，宛如跗骨之蛆不停的作疼。
在缠斗了约莫三分钟后，阿撒兹感觉有些跟不住特罗姆的速度了。
特罗姆越打越强，速度也越来越快。继续下去，他肯定无法全部抵挡，而一旦身体被冰冻，那结果就很难说了。
阿撒兹开始试图脱离这种痛苦的胶着。
特罗姆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但他不可能让阿撒兹如此轻易的就逃脱，反而动作更快。还用霜雾构成了阻拦之墙，让阿撒兹无处可逃。
看到这一幕，阿撒兹咬了咬牙，在心底呼唤：“塞巴斯蒂安，我还需要借助你的力量。”
没过多久，一道悠远的仿佛从黑暗深处的渺渺音，传了回来：“亲爱的米洛利斯，当然可以，只要你贡祭的美食到位，我自然会给予你回馈。”
阿撒兹得到回应后，心中稍定。既然得到塞巴斯蒂安的承诺，阿撒兹也不再节省，原本附着在体内的恶魔之力，被他瞬间拿出来泰半。
恶魔之力在他手上形成了一个黑红色的圆球。
恐怖的气息立刻四溢，哪怕是在防御罩外，坐在观众席上的人，也都感知到了这种让他们瑟瑟发抖的力量气息。
在近处的特罗姆感觉最甚，他看着阿撒兹手上那汇聚到极点的恶魔之力，眼里闪过一丝不安。
当黑红色圆球上面生出裂纹的时候，特罗姆的不安到达极点，他毫不犹豫的往后逃窜。
在特罗姆转身的那一刹那，剧烈的爆炸声，并合着深沉到极点的黑暗，瞬间笼罩在了擂台上。
所有人只看到特罗姆似乎后背受力，被冲出去了。至于结果，却被黑暗笼罩，谁也看不到。
观众席上一片静谧。大家都被这突然出现的一幕，给震撼到了，那种恐怖的力量气息，还在他们身周波荡，让他们全都紧闭着嘴，甚至连呼吸都减缓了。
万人擂台，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这种寂静下，哪怕衣物摩擦发出的窸窣声，都能听到。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特罗姆该不会死了吧？”
这句话虽然是问话，但莫名有一种窃喜感。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声源，只见半空中不知什么时候飞起了一只雪鸦，它一脸喜色的盯着擂台，说话的人……说话的鸟，正是它。
这只鸟是谁？莫非和特罗姆有仇？要不然它高兴什么？
所有人心中都浮现类似的疑惑，不过这种疑惑持续的并不长，他们最关注的还是擂台。爱恨情仇的八卦虽然也有意思，但比赛结束再去慢慢扒，现在还是比赛重要。
可是，如今的擂台还被黑暗所笼罩，谁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到底里面发生了什么？
特罗姆怎么样了？
第1615节 塞巴斯蒂安
就连评判席的人，都纷纷交头接耳，同时目光放到坐镇的巫师级评判上，寄希望他们能给出一个定论。
巫师级的评判沉吟片刻摇摇头，所有人也明白了，特罗姆还没输，比赛仍在继续。
但是，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被黑暗所笼罩的擂台中——
阿撒兹抬起头，看向对面。刚才那种强度的爆发，特罗姆就算没有重伤，也应该会受到波及。
可当阿撒兹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特罗姆身上居然并没有任何损伤，他的身上不知何时裹着一张发光的白色带绒鹿皮。
这张鹿皮，将恶魔之火的力量，全部卸了下去。
当恶魔之火燃烧殆尽的时候，鹿皮上居然毫发无损。
看到这一幕，阿撒兹的眼里闪过惊疑：这是怎么回事？
“我就说，哪怕只是我千分之一的力量，也不可能这么轻易被卸去……原来如此。”一道深幽缥缈的声音，传入阿撒兹的耳中。
说话的正是藏匿在虚空中的恶魔——塞巴斯蒂安。
“那是什么？”阿撒兹问道。
“一种存活在深渊的古老幻兽的皮毛。”塞巴斯蒂安说道。
既然是生长在深渊之中，而且还能从古老存活至今，就说明了一件事，它们自然有抵御深渊各种风险的力量。而深渊中最常见的恐怖力量，就是恶魔之力。
所以这张鹿皮，能抵挡恶魔之力也说的通。
“有这张鹿皮，那就很难办了。”阿撒兹眉头紧蹙，“恶魔之火对他无效，用恶魔之力附着于肉身，强度也比不上他。”
难道这场比赛只能认输？他有些不甘。只要获得了新星赛的最大赢家，就能向天空机械城的高层提出一个要求，那个时候就可以……阿撒兹不想继续再想下去，因为塞巴斯蒂安可以窥探到他的想法。
“亲爱的米洛利斯，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有说过，我的恶魔之火对他无效吗？”塞巴斯蒂安的声音传入阿撒兹耳中。
声音中传递出来的信息，让阿撒兹仿佛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衣衫的恶魔，在黑暗深处勾起嘲讽的笑。
阿撒兹甩掉脑海里的幻象：“你的意思是，恶魔之火有效？”
“当然，我借给你的恶魔之力，性质不到平时浓度的千分之一。你现在已经能够承受我百分之一的浓度，到时候就算有古老幻兽的皮毛，也抵挡不住这种浓度的恶魔灼烧。”
阿撒兹眼里闪过喜色：“请赐予我力量。”
塞巴斯蒂安：“我当然可以赐予你力量，不过我可爱的米洛利斯，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阿撒兹：“等比赛结束后，我会第一时间制作美食贡祭。”
“你没有忘记就好，不过……”塞巴斯蒂安的笑声带着一丝残忍：“这一次，我要活人制作的美食，就比如，你对面的这只小幻鹿。我很想试试，融合古老幻兽血脉的人类，是什么味道呢？”
话音到了最后，能听到一阵湿腻的声音，显然是塞巴斯蒂安在用舌头舔舐着嘴唇。
阿撒兹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不可能！”
“你别拒绝的这么早，你不是很想得到冠军吗？你得到冠军后，不是就能完成你的心愿吗？”一阵诡异的笑声之后，塞巴斯蒂安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一些：“到时候，不就可以让人类巫师制约我了么？这不是你的愿望吗？”
阿撒兹的表情有些难看。
“怎么？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心愿？你一直不敢去想，让我非常好奇你获胜后想做些什么，于是你睡着的时候，我悄悄的探究了一下。”塞巴斯蒂安笑的很开怀，似乎对于阿撒兹想要让人制约他，一点也不在意。
“你只要赢了他，你就可以向着你的心愿迈出关键一步，你难道不期待吗？”
“只需要将他制作成美食……你就距离制约我更近一步了，难道你不动心吗？而且就只需要一次，我也只尝一次活人制作的美食。”
阿撒兹冷冷道：“你觉得我会信恶魔的话吗？”
塞巴斯蒂安：“为何不信？我可是将自己的姓，都与你交换了……米洛利斯这个姓氏，我用了几千年，如今都交给你了。谁都会骗你，但我不会骗你。”
阿撒兹冷笑一声，塞巴斯蒂安能清楚感觉到，阿撒兹的内心没有一点松动。
“你的便宜导师图巴尔，一开始也是这么义正言辞拒绝我的，可是后来也投入了我的怀抱呢。”塞巴斯蒂安：“你既然愿意从你导师身上继承与我的契约，为何不向你导师看齐？”
“导师就是因为投向了你，才会逃到南域来，后来也不至于身陨于此。”
“可图巴尔至死也没有后悔过。”塞巴斯蒂安：“你获得了他的传承，就该继承他的所有意志。”
“我不会继承他的意志，也永远不会将活人作为美食贡祭给你。”阿撒兹：“我宁可认输。”
“你输了的话，你可就制约不了我了。”
阿撒兹：“无所谓，因为你也一样摆脱不了我。塞巴斯蒂安……罗勒。”
罗勒，曾经是阿撒兹的姓，不过现在却是与塞巴斯蒂安交换了。故而，当阿撒兹念出罗勒时，心情极度的复杂。
塞巴斯蒂安毫不在意阿撒兹的态度，只是不停的轻笑着，笑声一直回荡在阿撒兹的脑海。
阿撒兹睁开眼，不再理会塞巴斯蒂安，而是看向对面的特罗姆。
虽然狡猾的恶魔耍了他，并没有借来恶魔之力，但他身上还有一些残余的恶魔之力。阿撒兹打算再搏一次……特罗姆看上去没有外伤，但说不定他体内消耗很大，能让他有机可乘呢？
思及此，阿撒兹开始有了动作。
之前他与塞巴斯蒂安在思维层面对话，看似很久，现实中其实不过一两秒。特罗姆被那黑红圆球炸到，虽然有鹿皮遮挡，但思绪还没回神，阿撒兹反倒是获得了先机。
一个黑红圆球飘到了特罗姆面前。
特罗姆看到这个黑红圆球，终于回过神来，眼里闪过惊惧。下意识的拿起手中的皮毛，想要避免再次受到恶魔之火的袭击。
可是，当黑红圆球炸裂开来时，特罗姆并没有感觉到冲击力，反倒是闻到一股熟悉的刺鼻味道。
“臭味炸弹？！”
阿撒兹这次使用的，依旧是臭味炸弹，一种美食系前期少见的攻伐戏法。不过，为了不让臭味炸弹一开始就被击破，阿撒兹混合了一种黑红香料，让特罗姆以为是之前的恶魔之力。
果然，阿撒兹在仓促之间，一点也没怀疑。不仅没有攻击臭味炸弹，还立刻拿出鹿皮遮掩。
可鹿皮对于能量的抗性很高，但传播的气味却没办法抵御。
特罗姆心中暗叫糟糕，在臭味炸弹的气息蔓延中，他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昏花。
一旦不使用防御术，完全承受臭味炸弹的效果，可以让人完全失去所有感官体验，也无法自控。
特罗姆此时就处于这种失控状态。
在这种时候，如果对方再释放黑红圆球，他肯定就完了。
特罗姆心中忐忑的等待着失败的结局。
可当他从臭味炸弹制造的迷魂漩涡中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并没有受到太重的伤，只是之前封冻胸前伤势的冰霜被砸开了，有些隐隐作痛，其他地方，却是没有丝毫伤害。
反倒是阿撒兹，他的双手泛着霜寒白气，哪怕残余的恶魔之力都无法驱逐。
显然之前阿撒兹趁着特罗姆失控时，攻击特罗姆的胸口，结果特罗姆受伤不重，他自己反倒被霜寒气息给反噬了。
没有后继补给的恶魔之力，阿撒兹完全无法突破特罗姆身上那层寒霜。
……
“看来我那蠢笨弟子要赢了，真是没趣，输了多好。”尖锐的声音从雪鸦口中传出。
格蕾娅觑了一眼奎妮，她完全不是在说笑，是真的渴望、盼望甚至无比的期望特罗姆输比赛。
格蕾娅忍不住看向擂台上的特罗姆，为他摊上这么一个导师而悲哀。
“不过，赢了也无所谓。想到他三年之约无法达成，我就很开心。”奎妮似乎想到了什么，从失落中又回归到了快乐。
“什么三年之约？”格蕾娅虽然知道，肯定又是坑特罗姆的约定，但还是忍不住探究。
奎妮转过头，看向一边沉思的安格尔：“其实，特罗姆非常崇拜安格尔。”
安格尔回过神看向奎妮。
“崇拜到想要打败你。”奎妮：“我当然很支持他，于是我和他定下一个三年之约，三年之内只要他打败你，我就为他争取一次进入「月之章」的机会。如果在三年内他没有完成这个目标，就要接受一个小小的惩罚。”
虽然奎妮没有说具体是什么惩罚，但一想到奎妮的料性，就知道肯定不是“小小的”惩罚。
“他答应了？”格蕾娅有些不信：“他想要在三年内打扮安格尔，前提是要晋级正式巫师，我看他身上没有一丝要晋级的迹象，怎么可能会答应？”
就算真的决议晋级，肯定也需要很长的准备期，哪怕运气极好，成功晋级了，还要一段稳定期，三年内基本没可能战胜安格尔。
这种不可能的约定，特罗姆会蠢笨到去答应？
“他答应了。”奎妮的话，让格蕾娅怀疑自己听错了，就连被挑战对象——安格尔，都忍不住挑眉。
“不过，当时我并没有告诉他，安格尔已经晋入正式巫师了。你知道的，深渊的信息传递很慢。”
格蕾娅：“……”果然如此。
她认识的人中，也只有奎妮，坑自己的弟子，坑的如此明目张胆。
“既然今天的比赛结局已定，我就走了，我可不想看特罗姆获胜后得意洋洋的样子。”雪鸦飞到高空，转了一圈，目光看向安格尔：“安格尔，我很期待与你下一次的相遇。”
“可别忘了，霜月的奖励——霜之华与月之章，随时为你打开大门。我在霜月联盟，恭候你来。”
说罢，雪鸦盘旋而上，飞离了擂台。
第1616节 标记
当擂台上黑雾散开的时候，正如奎妮所说，特罗姆占到了绝对上风。
阿撒兹在没有恶魔之力的帮助下，想要打赢特罗姆本就困难，更何况特罗姆如今还动用了血脉力量——半兽态。
在一阵纠缠后，阿撒兹还是认了输。
两场半决赛就此落幕，晋级决赛的选手分别是特罗姆与奥纳西斯。
决赛会在三日后举行，而这几日则会决出除开冠亚军以外的后续名次。
比赛结束后，安格尔就看到格蕾娅在阿撒兹的身上定位了一个标记，而阿撒兹则毫无所觉。
格蕾娅：“我先去处理阿撒兹，你如果要去芳龄馆，就告诉丝妮崔泽她们，我晚点过去。”
安格尔：“我现在正好没事，不介意让我和你一起吧？”
格蕾娅无所谓的点点头：“你想来就来吧。”
话毕，格蕾娅的身影倏地消失，安格尔循着格蕾娅的气息，立刻跟了上去。
在无限战塔外的一座广场上，格蕾娅现出了身形，不久后，安格尔也出现在了她身边。
“他现在还在无限战塔里，还没出来，等一下吧。”格蕾娅说罢，随意找了一个喷水池附近的长椅坐了下来。
坐下来之后，格蕾娅就陷入了沉思，脑海里不停的回放着今日阿撒兹与特罗姆的比赛。
在格蕾娅思索的出神时，安格尔的话语传入她耳中。
“我觉得他今天这场比赛，不像是演的。”安格尔的声音非常有辨识度，哪怕周围充斥着喷水池里的哗哗水流声，不仅没有遮掩他的声音，反而添了一分清朗。
格蕾娅没有回话，但她心中也默认了安格尔的说辞，这场比赛的确不像是演的。
安格尔：“阿撒兹既然贡祭了恶魔，而且已经堕落了，在没有人了解贡祭恶魔的南域，完全可以肆无忌惮。有恶魔之力的加成，尤其还很有可能贡祭的是一只火纹恶魔，他怎么可能会输？”
“我看了特罗姆的比赛，就拿他与卡佛莲相比，我觉得卡佛莲会胜。可阿撒兹战胜了卡佛莲，却输给了特罗姆，这有点说不通吧？”
格蕾娅深深的看了眼安格尔：“你的意思，还是觉得阿撒兹还未堕落。”
安格尔：“我只是觉得，阿撒兹或许和贡祭的恶魔，在意识形态上还未达成一致。要不然，刚才比赛的后半期，他的恶魔之力不至于后继疲乏。”
如果刚才阿撒兹能持续使用恶魔之力，想要战胜特罗姆，并不难。
格蕾娅在沉默了片刻后，点点头：“你说的有些道理，比赛后期，阿撒兹的身体完全能承受，可并没有再得到恶魔之力，这的确不对劲。”
“不过，这中间也可能有我们所未知的原因，抓到后再问就是。”格蕾娅顿了顿：“不管如何，既然阿撒兹贡祭的恶魔已经会使用将活人变为食材的力量，那阿撒兹与恶魔肯定在某个层面上达成一致。”
按照格蕾娅的意思，还是要对付阿撒兹。不过比起之前杀无赦，她倒是后退了一步，准备先抓住阿撒兹。
安格尔刚才为阿撒兹说的那些话，也只是因为阿撒兹纯粹干净的眼神，让他心中一动。至于如何处置阿撒兹，是格蕾娅的事，安格尔却是无法置喙。
“刚才奎妮说的事，你有什么打算？准备什么时候去霜月联盟？”格蕾娅没有继续在阿撒兹身上多说，而是话锋一转问道。
“暂时不去，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安格尔毫不犹豫道。倒不是他不信奎妮，他其实也知道，现在去霜月联盟，哪怕蒙奇阁下应该也不敢对他轻易动手。但是，安格尔心中还是有些顾虑。
他的手里还存着蒙奇阁下心心念念的那具奥路西亚的肉身，更何况，连魔神本人的分身都在里面。
在这两具肉身没有处理前，他不敢轻易的踏进霜月联盟的地域。
“霜之华，里面存放了霜月联盟征伐异界的各种奇珍异宝，说不定还有隐晦了光泽的神秘之物，你不心动？”格蕾娅：“月之章，是霜月知识传承的秘库，里面有非常多的知识汇聚，甚至还有失传的食谱……这种诱惑，你能忍受？”
安格尔：“我不心动，我也能忍受。顺道说一句，我对食谱毫不感兴趣。”
格蕾娅：“你如果可以帮我拿到一些失传食谱，以后只要是食谱上记录的食物，我都可以免费给你做。”
安格尔沉思了一下，这个诱惑反而比“霜之华与月之章”来的大。格蕾娅的美食，效果有时候比药剂还要强大，而且极少有副作用。如果能免费吃到，那真的很划算。
“这个倒是可以考虑，不过我现在的确有很多事，以后有时间再去霜月联盟吧。”
格蕾娅本来还想撺掇安格尔去帮她拿一些失传食谱，可就在这时，她感知到了阿撒兹离开了无限战塔。
“他出来了。”格蕾娅眼神立刻变得郑重起来：“该去会会他了。”
十分钟后，香槟路。
阿撒兹并没有正式的巫师组织，算是一个流浪学徒。故而，他在天空机械城没有巫师驻地可住，暂住的地方是在香槟路的一间旅店。
香槟路有很多酒馆与旅店，所以这里平时就聚集了很多学徒。
从白昼到夜幕，这条街永远处于不眠狂欢的状态。此时也一样，一如既往的热闹。
尤其是不远处的木原酒吧，那里几乎是所有热闹的源头。
阿撒兹在途径木原酒吧的时候，透过门档，能看到里面热闹的情景，还有各种讨论声传出来。
如果是以往的话，阿撒兹或许会进去喝一杯，但现在他却没心情。
一来，双手还处于冻伤状态，虽然有治愈，但依旧麻木着。
二来，比赛输了，他想要制约塞巴斯蒂安却是没办法了，这让他感觉很沮丧。
“何必沮丧呢，你就这么想要制约我吗？我会很伤心的，我们可是交换了姓氏，听说在你们人类的一些国家，雌性嫁给雄性，就会更改姓氏。这么说来，我们的关系可是更加亲密呢。”塞巴斯蒂安缥缈的声音，传进阿撒兹的脑海。
“首先，人类性别是分男女。再来，一部分国家，结婚的时候女子也不是交换姓氏，只是加一个冠姓。”顿了顿，阿撒兹又道：“再说，你也拥有了我的姓氏。”
塞巴斯蒂安：“那不就代表，在姓氏上，我们互相制约。”
当然，塞巴斯蒂安不会告诉阿撒兹，他的姓氏有接近二十个，这意味着火纹恶魔的传承。
阿撒兹不想理会塞巴斯蒂安，但塞巴斯蒂安却继续道：“你心情真的很沮丧的话，不妨进入这个酒吧喝一杯？里面虽然有很多话题在聊别人，但聊你的也不少，说不定听到他们的吹捧，你就开心了？”
“不想听。”
“那就单纯喝一杯？”
“不要。”阿撒兹依旧拒绝，同时有些狐疑的道：“你怎么突然建议我去木原酒吧，这酒吧有什么猫腻？里面有你的同伴？”
塞巴斯蒂安：“当然没有，只是里面有一个非常美味的食材。”
“食材？什么食材？”
塞巴斯蒂安没有回话，但在心中轻声道了句：活体食材。
第1617节 楼道
木原酒吧里有美味的食材？阿撒兹估计，能被塞巴斯蒂安看中的，肯定又是人类，而且还是强大的人类。而木原酒吧里最强大的，无疑就是木原酒吧的老板了。
且不说木原酒吧的老板是一位正式巫师，哪怕不是正式巫师，阿撒兹也不可能去料理人类。
阿撒兹摇摇头，没有理会塞巴斯蒂安的诱惑，快步的往前走。
很快，他就来到自己暂住的旅店。
这是一间凡人开设的旅店，虽然老板是凡人，但能在天空机械城开店，肯定是有超凡背景的。所以，住店的超凡者，都还算规矩。
不过，毕竟是凡人的旅店，建材都相当普通。防御力相对来说，很差。
而且不怎么隐蔽。
但阿撒兹也不在意，他因为特殊的原因，并没有用美食去赚钱，所以身上的魔晶并不多。没有在城外浪迹，就已经很不错了，至少还有一个歇息的地方。
阿撒兹拖着疲惫的身躯，往楼上走。
刚走到自己房间的楼层时，塞巴斯蒂安的诡笑声传入他脑海：“看来，你今天有客人来访啊？”
“客人来访？”阿撒兹迟疑了片刻，转过头看向走廊尽头，四楼最里间，就是他所住的房间。
房间门看上去是关着的，并没有看到塞巴斯蒂安口中所说的“访客”。
既然不在门外，难道……阿撒兹心脏咯噔了一下，表情却是很平静，与塞巴斯蒂安在脑海里对话：“你的意思是，我房间里有人？”
“亲爱的米洛利斯，你知道的，我并不在你存在的世界。我不知道你房间里有没有人，但是……你用恶魔之火点在床头的油灯，如今已经熄灭了。”
塞巴斯蒂安的话，无疑在告诉阿撒兹，就算现在房间内没有“访客”，但肯定有人进过他的房间。
阿撒兹的心情突然有些紧张，谁会进他房间？他在天空机械城并没有熟识的人，或者说，他在巫师界根本没有朋友。
在这种情况下，去过他房间的，肯定不是友善的访客。
绝对是别有目的，甚至可能是带着恶意。
可他在天空机械城也没得罪什么人啊？莫非是，败在他手下的对手？
阿撒兹迟疑了一下，打算过去看看情况。然而下一秒，塞巴斯蒂安又说道：“恶魔之火熄灭的时间，不到一分钟。你现在去的话，访客应该还在房间里。”
“对了，虽然我那恶魔之火只是稀释过后的能量，但能熄灭它的，实力肯定不会比你今天在擂台上遇到的那个对手差。”
也就是说，阿撒兹现在如果进入房间，必然会面对一个实力至少和特罗姆持平的对手。
对方闯入他房间，肯定是带着恶意。阿撒兹现在的双手还受伤，且没有恶魔之力可用，到时候战斗起来必然会处于下风。
想到这，阿撒兹毫不犹豫的后退，准备先离开这里。
可就在阿撒兹准备回转下楼的时候，楼梯的转角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看上去年轻苗条，却浓妆艳抹的少女：“你打算去哪？阿撒兹？”
少女虽然在笑，但她的眼神中却隐隐带着一股杀意，这股杀意让阿撒兹的背脊发寒。
“亲爱的米洛利斯，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我劝你立刻逃跑。这个女人的气息，有些不一般。”塞巴斯蒂安的声音传来。
塞巴斯蒂安没必要骗自己，阿撒兹立刻便采信了，毫不犹豫的朝着反方向跑。在四楼的另一侧，有一扇玻璃窗，只要跳出玻璃窗，外面就有魔能眼巡查。
阿撒兹的动作极快，可当他即将到达玻璃窗前，一道影子就像是瞬移一般，诡异的出现在了玻璃窗正前方。
来人，正是先前那少女。
“果然没错。”少女脸上带着讥讽：“看到我，都不敢确认我是谁，便直接逃跑。你是为你所做之事，而感到心虚了？”
随着少女的话音落下，一股恐怖至极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开来。
阿撒兹原本还想着后退逃离，但在这股气息下，连动都无法动弹。他的眼里充满了震撼，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开口道：“你……你是巫师？”
这种恐怖的威压，只有巫师才拥有！
少女，正是格蕾娅。她脸上在笑，眼里却一片冰冷。
“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阿撒兹这句话，听上去像是在绝境中的狡辩，但他到现在为止，的确是懵逼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塞巴斯蒂安诡笑在他脑海里响彻：“恶魔杀人，从来不问理由。人类互相残杀，所谓的理由，其实只是寻找的一个借口。看到她的眼神了吗？她只是要杀了你，无论你怎么说，她都会杀死你。”
“我可以帮你噢~”
塞巴斯蒂安带着诱惑的声音，在阿撒兹脑海里回荡：“只要你答应我，将她制作成美食，我就借给你力量，让你打败她。”
“不要。”阿撒兹立刻拒绝。
“她都打算要杀你，我只是在帮你。吃了她，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阿撒兹眼里闪过犹豫，的确，眼前的少女明显是要杀了他，就算真的答应塞巴斯蒂安，对他而言也没有损失。
可是，真的要这么做吗？
阿撒兹脑海里浮现出导师图巴尔的形象，那副惨烈的样子，正是图巴尔与塞巴斯蒂安沆瀣一气所付出的代价。
他虽然继承了图巴尔的传承，但他不想继承图巴尔的执迷不悟。
“如果你真的下不定决心，不如这样。”这时，塞巴斯蒂安的声音再次响起：“她非常的强大，你就算借用了我的力量，也不一定能战胜她。但是你可以用恶魔之力，开辟一条通道，将她送到我的真身面前。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如何？这可是我特意为你考虑的。”
阿撒兹沉默了片刻：“你只是想将她变为食材，后续处理还是会交给我。”
“那是自然，我毕竟不是厨师。虽然我可以直接吃生肉……”但品尝了阿撒兹的美食后，塞巴斯蒂安并不想过回以往茹毛饮血的时期。
塞巴斯蒂安：“现在你考虑的怎样？”
阿撒兹用沉默来作拒绝。
塞巴斯蒂安笑了起来：“好吧，你会求我的，当你快要死的时候……不过那时候，我可不会再像现在这么怜悯你。”
阿撒兹的意识，从脑海中回归到了现实。看着眼前的少女，他的态度再次软了一些：“就算你要我死，至少告诉我原因，让我死的明白。”
格蕾娅冷冷的看着阿撒兹：“你难道自己不知道？当你贡祭一只恶魔的时候，南域的美食巫师，会沦为整个巫师界的靶子。”
阿撒兹愣了一下，他原本还以为对方只是无端起杀意，但现在听到她的说辞后，却是有些明白了。
他的导师图巴尔，为何会身死？不就是在北领被一众巫师追杀，受了极重的伤势，虽然逃到了南域，可依旧没有逃开死亡的触角。
将人类巫师作为贡祭品，献给恶魔，这就是图巴尔被追杀的原因。
阿撒兹正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到现在也没有真正的投向塞巴斯蒂安的怀抱。
“我的确贡祭了恶魔，但是，我并没有向恶魔臣服。”
格蕾娅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信？”
虽然阿撒兹说的很真诚，但有恶魔之力作为掩饰，哪怕鉴真的术法都有可能失效。
“我说的是真的。”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事实，你的存在，就是一个隐患。”话毕，格蕾娅根本不再听阿撒兹的话，直接动手。他说的是不是事实，将他抓回去后再询问也不迟。
格蕾娅伸出手，准备直接将阿撒兹禁锢，带回庄园。
可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阿撒兹的时候，一道由黑暗之火构成的恶魔头颅，从阿撒兹的胸前钻了出来。
格蕾娅只感觉自己的手一阵疼痛，立刻就失去了知觉。
眼前这一幕，把阿撒兹都吓了一跳。他当时什么都想，也没有做任何事情，是塞巴斯蒂安主动将恶魔之火从他身体里释放出来。
而且，那朵恶魔之火的量级，超过阿撒兹曾经操控过的所有恶魔之火。
这很有可能是塞巴斯蒂安本体的真实力量！
格蕾娅也没想到，阿撒兹贡祭的恶魔，居然会主动的保护这个贡祭人，这是她也未曾听说的。所以才一时不察，被钻了空隙。
当这诡异的黑火一侵入她的手，马上开始疯狂的蔓延，一种酸软的无力感，从手上传来。
格蕾娅立刻感知到，这黑火是打算将她化为活体食材！
格蕾娅脸上闪过一丝恼怒：都已经这样了，还敢说自己没有和恶魔起舞？
她现在甚至不打算去抓阿撒兹，而是准备直接杀了他。
但前提是，格蕾娅要先将自己身上的黑火祛除。
格蕾娅开始想办法驱散自己身上的黑火，可这种恶魔之火就像是跗骨之蛆，极难驱散。
而这时，阿撒兹听到塞巴斯蒂安的声音：“还不跑？”
阿撒兹毫不犹豫的转身逃跑，格蕾娅就算看到了，可现在恶魔之火缠身，也没办法去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撒兹身影越来越远，朝着楼梯口的方向跑去。
眼看着阿撒兹就要逃脱的时候，一道开门的“嘎吱”声，突然传进众人耳中。
在这道开门声过后，阿撒兹突然发现，自己眼前的楼道，好像出现了一丝不真实的摇晃。因为太过紧急，阿撒兹没有去管，继续往下跑。
可他往下跑了没多久，刚刚转过一个楼道，准备下到三楼时。
他才发现，眼前看到的根本不是三楼，依旧还是四楼？！
他明明往下跑了一层，为何还在四楼？难道这是幻象？
阿撒兹左右看了看，这的确是四楼走廊，一切都没有变化。之前那个少女，依旧在走廊另一侧与恶魔之火纠缠着。
唯一和之前有所变化的是，他暂住的房间房门被打开了。
一个人影，正从打开的房门中走出来。
第1618节 坚持的信念
那人走出阿撒兹的房间，顺手还合上门。然后，才步履悠闲的朝着他们走过来。
随着来人越来越近，阿撒兹的眼睛中闪过一丝讶异。
之前塞巴斯蒂安说，他的房间里极有可能有人，阿撒兹还以为说的是之前拦住他的女子，没想到说的是他……安格尔。
阿撒兹在天空机械城这么久，怎会不知道安格尔。不过，以往他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到安格尔的传闻，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安格尔会从自己房间里走出来。
当看到安格尔时，阿撒兹的脑海里也闪过之前的怪异。
安格尔虽然最出名的是炼金能力，但他本人可是幻术系的。他先前明明是下楼，但最后却又出现在四楼，莫非就是安格尔施展的幻象？
阿撒兹不禁回想起，之前听到的开门“嘎吱”声。
是音幻？！
不管阿撒兹猜测的对或者不对，但从现场的情况来，他遇到的怪异现象，一定是安格尔做的手脚，也就是说，安格尔和那个拦路的少女是一伙的。
阿撒兹感觉自己手心开始冒汗，那个少女，他都疲于应对。如今加上安格尔，等于同时要面对两个正式巫师，他更加不可能应对。
而且安格尔还是研发院的一员，研发院的成员在天空机械城享有最顶尖的待遇，只要安格尔一声令下，他在天空机械城真的毫无容身之地。
明明是流火之日，阿撒兹此时却感觉自己像是置身于凛冽的寒冬，从内到外，全都一片寒凉。
“面对两位正式巫师，感到绝望了吗？”塞巴斯蒂安的声音，回荡在阿撒兹的脑海。
“亲爱的米洛利斯，你别忘了，我可以当你的后盾。只要你答应之前我说的条件，我会帮你对付他们。”
极有可能，这就是他面对生死的关头，在这一刻阿撒兹有些犹豫了。
或许，真的可以答应塞巴斯蒂安。
“你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可你却成了这些人肆无忌惮的靶子。你难道不憋屈吗？”
“这个令人厌恶的世界，没有人会懂你。除了我，也只有我，才会对你好，并且让你变得更好。所以，你要相信我。”
塞巴斯蒂安似乎看出了阿撒兹的犹豫，言语中的诱惑之意更甚。
“你觉得是生命重要，还是你坚持的那毫无价值的意志重要？投向我的怀抱吧，我们之间才是彼此互信的盟友。”黑暗深处的恶魔摊开双手，就像是在等待阿撒兹的拥抱，本来猩红的恶魔之眼里，闪烁着脉脉温情，只是在这抹温情之下，却藏匿着奸诈与虚伪。
但不得不说，这一次的恶魔告白，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深情款款。
甚至他已经做好了阿撒兹回应他后的各种安排。
可让塞巴斯蒂安没有想到的是，阿撒兹心中的天秤，在游移了许久后，又回归到了原点。
“不要。”阿撒兹说的十分坚决。
仿佛之前那些谆谆善诱的砝码，全都白费了。
“为什么？”塞巴斯蒂安的声音变得有些冷，在面对生死危机的情况下，阿撒兹居然还要坚持那虚无缥缈的执念？
阿撒兹没有回答，他的确有一瞬间的迟疑，但这种迟疑在塞巴斯蒂安开口后，慢慢的消失。尤其是，塞巴斯蒂安说的那句话——“你所坚持的那毫无价值的意志”，这句话点醒了阿撒兹。
塞巴斯蒂安终究只是恶魔，或许对于他而言，那点坚持的确毫无意义。但对阿撒兹不一样，这是他成为超凡的基础，是他踏上巫师之路时所奠定的……信念！
如果连信念都无法坚持，他还有资格去追寻所谓的真理吗？
“你真是无可救药。”塞巴斯蒂安冷哼道：“那你就等死吧。”
阿撒兹从思维意识中退了出来，他虽然坚持了信念，但他也知道，有命才有信念。他现在所做的，只不过是等待一个机会。
他知道安格尔是一个偏向学院派的巫师，如果能向他解释清楚，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如果不能解释的话……阿撒兹不知道自己会做如何选择，或许会被迫更改信念吧，一如自己那早死的导师。
在安格尔慢慢踱步过来的时候，阿撒兹张张嘴想要开口解释，不过他话还没说出来，另一边那少女就阴沉的道：“安格尔，帮我杀了他！”
适时，安格尔恰好经过阿撒兹。
他的脚步停了一下，目光看向阿撒兹。
阿撒兹的表情里一开始还带着惊慌，但很快他便静了下来，有些艰难的开口：“我没有与恶魔共舞。”
安格尔看着阿撒兹，虽然格蕾娅一直说，恶魔之力可以阻拦鉴真术的结果，但有时候其实根本不需要用到鉴真术。
阿撒兹的眼神，从之前登上擂台到现在，一直都是如此的纯粹。
带着一丝天真的执拗，未曾被阴霾遮掩。
阿撒兹的心情十分的紧张，尤其是在安格尔打量着自己时。他生怕下一秒，安格尔就如那少女所说的那般，直接杀了他。
哪怕安格尔的眼神从头至尾都很平静。
在这心脏悬着的那几秒，或许是他这辈子最紧张的时刻。或许过了很久，又或许只是一瞬，阿撒兹并没有等到安格尔的动手。
安格尔只是觑了他一眼，便掠过了他，朝着格蕾娅走去。
“他的事，等会由你来做决定。你的情况，比他要严重。”在安格尔掠过阿撒兹后，他听到安格尔如此说：“不过，我还是之前所言，不妨试着听听他的解释。”
安格尔或许只是随口一说，但那一刻，阿撒兹的内心中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间，他甚至都想过，要不要转投恶魔的怀抱。世间若无信任他的人，他坚持信念又有何价值？
可安格尔的话，让他打消了这念头。哪怕安格尔没有说信他，但至少给了他一个机会。
……
安格尔的话，格蕾娅没有回应，她现在也没有时间再说多余的事。
恶魔之火不停的侵蚀着她的肉身。
她见识过很多恶魔之火，但没有一种恶魔之火带给她如此强烈的侵略感。格蕾娅甚至有种感觉，如果她只要松懈一秒，恶魔之火就会打破平衡，彻底的攻占这具肉身。
在格蕾娅疲于应付恶魔之火的时候，安格尔走到她面前。
“火纹恶魔的火，不是那么好驱逐的……让我来吧。”
第1619节 禁锢
隐匿在黑暗虚空中的恶魔——塞巴斯蒂安，嘴上说是让阿撒兹等死，但他并没有收回投注的目光。
对于这两个突然出现的正式巫师，塞巴斯蒂安其实一开始并不在意，他的上一个贡祭者——图巴尔，在北领巫师界混迹的时候，就有太多巫师想要杀死他。比这更大场面的事，塞巴斯蒂安也见过。
甚至，他还有些窃喜。说不定借着这两个巫师的压力，能让阿撒兹开始贡祭活人美食。
可惜的是，阿撒兹就像一个死脑筋，在面对生死关头，都没有松口。
塞巴斯蒂安并不怎么关注那两个巫师，不过，当安格尔说出那句话后，黑暗虚空中的恶魔眼里闪过惊疑。
——火纹恶魔的火，不是那么好驱逐的。
他怎么看出自己是火纹恶魔的？
火纹恶魔是恶魔中的贵族，数量本来就少，而且基本不在深渊表层出现。以南域巫师界现在对深渊的探索，见过火纹恶魔的绝对是凤毛麟角。能一眼判断出火纹恶魔的火，更少。
这个安格尔，是怎么知道的？
要知道，就连阿撒兹和图巴尔，都不知道塞巴斯蒂安的具体种族。
在塞巴斯蒂安正狐疑着的时候，安格尔又主动揽下驱逐恶魔之火的任务。
塞巴斯蒂安可不认为，自己的火焰会那么简单就被人驱逐，然而事实很他所想的完全相反。就在他忖度间，燃烧在少女身上的恶魔之火，就被引导到了安格尔掌心。
不是熄灭，并且安格尔还握住了恶魔之火？！
这让塞巴斯蒂安有些坐不住了，他刚才偷偷释放出来的火，是他本体释放的。也就是说，并没有经过量级递减。
按照他的想法，这火纵然要不了少女的命，但也会让她脱一层皮。
这种强度的恶魔之火，安格尔是如何握住的？
塞巴斯蒂安的好奇心被提到了最高点，忍不住向阿撒兹投下了一丝恶魔之力，布在他的双眼上，想要仔细的观察起这个之前他完全没有在意过的巫师。
阿撒兹此时也感到莫名其妙，为何塞巴斯蒂安会突然降下恶魔之力？
在阿撒兹疑惑的时候，塞巴斯蒂安的声音突然再次回荡在了他脑海中：“原来是奥德克拉斯的火焰印记……有趣，居然有人能从它手中获得印记。”
奥德克拉斯是火焰龙，只差一步就能踏入领主境界。它的火焰等级，比起塞巴斯蒂安要高很多，所以安格尔才能轻易的将恶魔之火祛除。
当然，这也因为塞巴斯蒂安如今并不在巫师界，格蕾娅体内的恶魔之火无法被他操纵，否则安格尔就难驱逐了。
能驱逐他的火，是因为火焰印记。那么，他是如何认出他是火纹恶魔的呢？
塞巴斯蒂安：“他叫安格尔对吧？”
阿撒兹点头，只要不涉及贡祭人类，阿撒兹并不排斥和塞巴斯蒂安交谈。
“我需要关于他的信息，你知道些什么？”
阿撒兹这回沉默片刻：“我没有关注过他，只知道他来自野蛮洞窟，导师是幻魔大师桑德斯。”
“然后呢？”
“……不知道了。”
塞巴斯蒂安轻笑了几声：“我能读到你的心，你有隐瞒。不过无所谓了，我现在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我可以救你，而且这次还可以不强求你贡祭人类。”
“你不可能毫无所求的帮我。”
“我的确有一些要求，我要你用恶魔之力构建通道，将这个叫安格尔的拉进虚空，我对他有些兴趣，想和他聊聊。”
阿撒兹：“这和贡祭人类有区别？”
“当然有区别，至少我不会吃了他。”塞巴斯蒂安说完后，在心中补充了一句：有奥德克拉斯的火焰印记在，他也不敢去吃，火焰印记的反噬他现在还无法承受。
“但对我而言，这和贡祭人类没有任何区别。”阿撒兹不想在谈这件事，直接退出了思维意识。
另一边，安格尔也终于就格蕾娅体内的恶魔之火，全部驱逐完毕。
“谢谢。”格蕾娅舒了一口气，如果没有安格尔帮忙，她说不定会栽在这里。这具肉身好不容易契合她的灵魂，如果这具肉身损失了，想要再找到合适的肉身，可不是那么容易。
安格尔久久没有回声，格蕾娅疑惑的看去。
却见安格尔静静的看着掌心中跃动的黑色火焰。
火焰的形态在撕扯变幻，时而混沌一片，时而又变幻成恶魔的形状，看上去狰狞恐怖。
许久后，安格尔叹了一口气，眼神中带着一丝遗憾。
“怎么了？”格蕾娅疑惑道。
“这火的性状，非常适合炼制一些附加恐惧属性的炼金道具。可惜的是，这火里还残余恶魔的意志，我无法对它进行操控。”安格尔原本还想收集此火，但里面的恶魔意志太浓郁，“如果是无主之火就好了。”
杀了这个恶魔，就可以让火变为无主。可想要杀死躲藏在虚空中的恶魔，却不是那么简单，更何况对方还是火纹恶魔。
安格尔叹息一声，还是伸出手一捏，绿纹环绕下，黑色的火焰化为火星，彻底的消散在空气中。
格蕾娅有些无语的看着安格尔，她原本还以为恶魔之火里有异，结果安格尔是在想着炼金……虽然，那火看上去用来烹饪也不错。
格蕾娅甩开脑海里无关的念头，决定还是先处理阿撒兹的事。
格蕾娅阴沉下脸，大步走到阿撒兹面前。她丝毫没有隐藏自己的杀意，配合浓烈至极的威压，阿撒兹只感觉自己仿佛被一把利剑指着眉心。
格蕾娅刚刚被阴了，心里的怨怒自然高涨着。
哪怕她明白，刚才阴她的不是阿撒兹，而是他背后的恶魔。可阿撒兹作为贡祭者，也绝对逃不开干系。
格蕾娅很想直接将阿撒兹在这里杀了。
阿撒兹自己都感觉，下一秒自己就要坠入死亡的深渊。不过就在这时，安格尔咳嗽了一下。
格蕾娅看了眼安格尔，最后还是没有动手。
安格尔想听解释，她也尊重安格尔的想法，而且她也想听听，阿撒兹会说些什么。
在威压撤离的时候，阿撒兹喘着粗气，向安格尔投了感激的一眼。
“回去再说吧，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安格尔用眼神瞥了一下走廊，虽然各间大门紧闭，但他还是能听到一些房间里传出喘气声。
格蕾娅点点头，为了以防恶魔再次出来捣鬼，她用特殊的方法对阿撒兹进行了禁锢。
不过格蕾娅却是多心了，塞巴斯蒂安能投入的力量刚才已经是极限了，除非它从虚空跨到巫师界。
如果塞巴斯蒂安真的跨到了现实界，那倒是不惧了，这里可是天空机械城，绝对不可能放任塞巴斯蒂安行动。
将阿撒兹禁锢后，格蕾娅向安格尔点点头：“我们走。”
第1620节 阿撒兹的来历
静谧的书房中。
桑德斯快速的疾笔，在书桌上关于《巫师界能量规范与梦之旷野的能量体系构成》的课题上，划下新半章的句点。
这才放下笔，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安格尔：“你刚才说，一个学徒贡祭了恶魔？”
安格尔点点头，“不仅如此，还极有可能是火纹恶魔。”
因为安格尔之前说过他在深渊的经历，所以桑德斯也知道，火纹恶魔是恶魔中的贵族。成年后，甚至可以达到大恶魔的程度。
“火纹恶魔和美食学徒，倒是有趣的组合。”桑德斯说完后，指节敲了敲桌面，放在桌上厚厚一摞的课题凭空消失不见，然后他站了起来：“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安格尔这次来找桑德斯，其实也只是为了保险起见。毕竟，阿撒兹的背后极有可能站着一只火纹恶魔。
当然，如果那只火纹恶魔是大恶魔，那就另说……只不过，大恶魔应该没有那么闲工夫，与美食学徒玩贡祭的把戏。
他们抵达大厅的时候，格蕾娅正面色阴冷的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酒杯，里面装有闪烁莹莹绿光的液体。夏莉站在格蕾娅的身后，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对面的阿撒兹。
阿撒兹则被禁锢着，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低着头默默不语。
安格尔看了一眼夏莉，后者一开始想要当鸵鸟，装作看不见。直到安格尔眯着眼，夏莉才叹了一口气，离开了大厅。
她是真的很好奇这里面的真相啊……
夏莉走后，安格尔与桑德斯分别落座。
这时，格蕾娅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液，吐出一股混合着黑烟与冰雾的气体，感慨道：“最后一杯菲丽希娅调制的冰爵夫人，我原本还想留着从魇……那里回来后，再喝的。没想到，今天差点着了道，只能提前喝了。”
安格尔道：“问出什么了吗？”
格蕾娅摇头：“光顾着恢复这具肉身活性了，还没来得及问。”
格蕾娅说罢，目光看向阿撒兹。阿撒兹明显有些紧张，尤其是，当他认出那黑色绅士服的男子是桑德斯时，他的腿肚已经有些发颤。
“该你说了，你之前说过，你未和恶魔起舞。想必你是知道，贡祭恶魔会带来的后果。”格蕾娅脸上带着嘲讽：“你最好能解释清楚，否则下场你应该能够预料到。”
或许是喝了冰爵夫人，格蕾娅的火气也稍微减了一些，语气比起之前要平静很多。
在一阵长久的沉默后，阿撒兹终于缓缓开口：“我来自文斯比尔斯……”
文斯比尔斯曾经是一座名气不低于天空机械城的超凡之城，不过经历了两千年前“血夜屠夫”事件后，文斯比尔斯的繁华一夜殆尽。如今虽然慢慢有了起色，但还是无法与当年相比。而且，比起天空机械城的秩序而言，文斯比尔斯因为有大量流浪巫师，所以这里更加倾向自由……或者说，不服管教。这也导致文斯比尔斯常年处于混乱边缘。
近年来，“虚空行者”伊索士定居在文斯比尔斯，才让这里的混乱稍微平定了些。
而阿撒兹，就是出生在伊索士定居后的新时代。
在超凡之城出生，所以他从小就接触到巫师的世界，不过他的父母只是凡人，他一直没有机会测试自己有没有天赋。直到，他十五岁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来文斯比尔斯养伤的男人。
这个男人叫做图巴尔，自称是一个流浪的厨师。
阿撒兹因为继承了父亲的小酒馆，在营业不佳的情况下，因缘际会拜了图巴尔为师，学习如何下厨与如何经营。
随着和图巴尔接触后，他才知道，图巴尔原来是一个美食巫师。
阿撒兹被鉴定出有美食天赋，图巴尔这才会收他为徒。图巴尔对阿撒兹还算不错，只是在制作魔食的理念上，阿撒兹有些不认同图巴尔的观点，不过那时他还不知道图巴尔其实早已堕落。
直到图巴尔的肉身即将消解的时候，阿撒兹才得知真相。
图巴尔是来文斯比尔斯养伤的，阿撒兹不知道他养的什么伤，但他的身体一直不好，经常吐血这是事实。图巴尔也常常制作各种治愈的魔食，可惜都没有什么用。
在图巴尔觉得没有救的时候，他这才将所有的真相告诉阿撒兹。
图巴尔来自北领，距离南域有无尽空时距的另一个巫师界。他因为贡祭了恶魔，被一群巫师所攻击，这才负伤逃离，在恶魔的指点下，从深渊偷偷来到了南域。
图巴尔自己叙述时，对于北领攻击自己的巫师，充满了仇恨，将自己美化成了一个理念遭受质疑，就被打压的可怜人。可事实如何，阿撒兹自己心里有秤。
图巴尔在临死之前，要求阿撒兹接受他的理念，不过阿撒兹拒绝了。图巴尔虽然生气，但他已经到了崩溃边缘，也不想杀死这个培养多年的学生，于是便道：“你可以不接受我的理念，但是，你必须要帮我贡祭恶魔。否则，我一旦身死，灵魂就会被贡祭的恶魔所吞噬。”
阿撒兹不想看到图巴尔的灵魂陨落，再三犹豫下，还是答应了图巴尔。
他继续贡祭恶魔，而这个恶魔，就是塞巴斯蒂安。
“那图巴尔的灵魂呢？”格蕾娅问道。
阿撒兹沉默片刻道：“导师欺骗了我，他与恶魔早就签订契约，他死的时候灵魂归于恶魔。所以，哪怕我继续贡祭恶魔，他的灵魂也依旧被恶魔吞噬了。”
不过，那时阿撒兹已经开始贡祭恶魔，所以就算图巴尔灵魂被吞噬，他也无力回天，甚至还无法摆脱恶魔。
阿撒兹在收拾图巴尔遗物的时候，发现图巴尔的地下室里，有超过两百具人类骨骸，这些都是被图巴尔杀死用来贡祭恶魔的人类。
看着累累的白骨，一想到他们是用来做食物贡祭给恶魔，阿撒兹就浑身颤抖。并且被噩梦缠绕了好几个月。
从那时起，阿撒兹就发誓，绝对不会使用人类来贡祭恶魔。
哪怕塞巴斯蒂安用各种方法引诱，甚至还交换了姓氏，让他拥有更强大的力量，可阿撒兹也依旧没有松口。
这也是他为人的信念，并且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阿撒兹的故事讲述完了，虽然里面肯定有隐瞒，但就安格尔自己听来，感觉是真实的。
并且他的故事，也解释清楚了，为何他贡祭的恶魔，会人类变为活体食材的方法。原来并不是阿撒兹教的，而是他的导师图巴尔教授的。
安格尔看了看格蕾娅，想看看她的意见，不过格蕾娅似乎还处于沉思中。
安格尔又转而看向桑德斯，通过心灵系带，询问道：“阿撒兹的话，你认为是真是假？”
桑德斯几乎没有迟疑：“真的。”
恶魔之力可以隐瞒鉴真术法，但是，桑德斯可以清楚的感知到阿撒兹身上并无恶魔之力攒动……甚至，桑德斯可以透过阿撒兹，隐隐看到那只恶魔的轮廓。
第1621节 恶魔的礼仪
在格蕾娅从沉思中回过神后，安格尔将她也拉入心灵系带，将桑德斯的结论说了出来。
格蕾娅：“阿撒兹的确不像是在说谎，但贡祭恶魔之事却是不假。他自己说会坚持信念，但谁又能保证以后的事。无论如何，他都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格蕾娅说的也没错，换做安格尔站在格蕾娅立场上，遇到这么一个可能会拖累到整个美食系的人，都不可能安心。
“你觉得最好的方法是什么？”桑德斯这时突然开口，在心灵系带向格蕾娅问道。
“毫无疑问，让他永远的消失，便是最好的方法。”而消失的方法，无外乎就是彻底的杀死他。
“可杀死他，恶魔却并不会死。恶魔可以继续选择下一个人进行诱惑，尤其是，这只恶魔已经到了南域。”桑德斯道。
格蕾娅很想说把恶魔也干掉，但恶魔向来狡猾的很，尤其是藏匿在虚空中的恶魔，巫师很难真正的定位，并且顺利狙击。如果真这么简单，北领的美食界也不至于臭名远扬了。
除非这只恶魔跨越界限，来到现实中。
可恶魔显然没有这个打算，要不然阿撒兹就不至于被他们抓住了。
格蕾娅皱起眉：“那该怎么办？”
桑德斯：“办法自然很多，但想要一劳永逸的办法，却需要你自己斟酌。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一只火纹恶魔，为何会选择巫师学徒作为贡祭者？”
桑德斯看向阿撒兹，缓缓道：“我想要和你贡祭的火纹恶魔谈谈。”
“火纹恶魔？”阿撒兹之前就听安格尔说过火纹恶魔，但他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火纹恶魔指的就是塞巴斯蒂安。
“看来，他连自己的种族都没有告诉你。”桑德斯轻声道。
阿撒兹有些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在这时，他的身上突然钻出一道黑雾，这道黑雾化为了一个恶魔虚影。
看上去像是穿着服饰的优雅贵族，只是虚影的头上长有恶魔的角，背上隐隐一片黑雾弥漫，显现出恶魔的双翼。
“人类，你为何知道我是火纹恶魔？”一道缥缈的声音，从恶魔虚影中传出。
“作为恶魔中的贵族，你为何会选择一个巫师学徒作为你的贡祭者？”桑德斯不答反问，眼神里带着好奇与探究。
“我以为人类会比恶魔讲究礼仪，有问才有答，不是吗？人类中的强者。”塞巴斯蒂安静静的透过虚影，注视着桑德斯。
“恶魔会和人类讨论礼仪，这大概是我今天听到最大的笑话。”格蕾娅这时突然冷笑起来。
“恶魔也有礼仪，不过只会用于强者。”塞巴斯蒂安瞥了格蕾娅一眼，然后才看回桑德斯：“我承认，你很强。但是，虚空中依旧是我的地盘。”
“我并没有打算对你动手，但你主动说出来，是因为你在害怕吗？”桑德斯靠着沙发，坐的比之前要慵懒了一些。
“我只是在想说，我们之间互不相干。就算我敌不过你，但是你想杀我，也不可能。”
塞巴斯蒂安依旧保持着礼仪，不像是恶魔，倒真的像是贵族。
不过他说的倒也是真的，桑德斯想要杀死塞巴斯蒂安，的确不可能。别看塞巴斯蒂安好像一直在阿撒兹的身后，但真实的他，远在无边无际的虚空中，哪怕能隐隐看到他的轮廓，也定位不了他的位置。
就算真的定位了，在虚空中，塞巴斯蒂安的机动能力，绝对比巫师强。哪怕面对桑德斯，也一样。
正因此，塞巴斯蒂安面对桑德斯的时候，也表现的有恃无恐。
安格尔这时开口了：“你想知道，我们为何知道你是火纹恶魔？”
塞巴斯蒂安看向安格尔，虽然只是恶魔的虚影，但依旧能从他眼神中看出隐隐的亮光：“奥德克拉斯的印记拥有者，我对你也很感兴趣。你愿意告诉我？”
“看来你也认识奥德克拉斯。”安格尔抚摸了一下耳朵上的印记，一道绿色的光纹闪烁，将印记彻底遮掩住：“那你可认识坦丁。”
坦丁？塞巴斯蒂安皱起了眉：“我知道很多个坦丁，但我不知道你指的是谁。”
别说塞巴斯蒂安，格蕾娅也疑惑的看着安格尔，坦丁是谁？
“坦丁这个名字在恶魔中这么大众么？”安格尔低声嘀咕了一句，然后才道：“我所说的坦丁，是一个侍火魔。”
侍火魔。
黑暗的虚空中，塞巴斯蒂安的瞳孔缩了缩，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在现实的虚影里，他依旧毫无动作：“侍火魔，只是一群火焰的奴仆。作为火纹恶魔，绝对不会去记奴仆的名字。”
安格尔深深的看了恶魔虚影一眼，虽然恶魔藏的很深，但语调微微有些变化，安格尔却能察觉到。他嘴上说不认识，或许他内心已经有了认知。
安格尔也不想继续打哑谜，指腹摩挲了一下，在沙沙声响中，他的身前多了一道恶魔的幻象。
不过这个恶魔更像是人类，披着红色的长袍，连长相都看不清。
但塞巴斯蒂安在看到这个幻象的时候，心中倏地咯噔了一下。
或许这个形象很普通，但塞巴斯蒂安作为火纹恶魔，怎会不认识。
“坦丁……管家。”恶魔的虚影，缓缓道出了侍火魔的身份。哪怕虚影看不出表情，但那长久的停顿，也能让人感知到他情绪的翻覆。
过了许久后，恶魔才回过神：“你怎么会见过他？”
安格尔：“看来你认识坦丁管家？我自然是在深渊见到他的。你刚才的问题，是问我为什么知道火纹恶魔，现在你知道了吗？”
恶魔虚影沉默了片刻后，才道：“所以，你见过幼火恶魔……”
“当然见过。”
“……那个臭小子，还没蜕变？”
安格尔知道，他所说的正是格瑞伍。格瑞伍最大的执念，就是蜕变成熟，也因为这个执念，他当时在拉苏德兰的时候，才特意跑到安格尔的店里，想要使用海洋韵律。
“一开始没有，不过后来应该差不多了。”安格尔道，一开始的确没有蜕变，海洋韵律只适合水系，格瑞伍一只幼火恶魔，自然不可能有效。但是，格瑞伍在原坦大陆被陨落的无焰之主真灵所滋润，距离蜕变应该不远了。
安格尔与塞巴斯蒂安的对话，格蕾娅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她此时也不好打断，只能继续皱着眉听下去。
“你是怎么见到它的？”塞巴斯蒂安还是有些不信，安格尔会认识格瑞伍。格瑞伍可是正宗的火纹领主嫡传。
安格尔：“我已经回答你三个问题了，你之前提到过礼仪。现在有问有答，应该是你回答的时候了。”
安格尔顿了顿，承接桑德斯的问题，问道：“你为何会选择阿撒兹来做你的贡祭者？”
这个问题，阿撒兹也很好奇。
塞巴斯蒂安笑了笑：“我不是人类，做任何事情都需要理由。而且，从来都不是我选择的。换句话说，你觉得神来选择信徒，还是由信徒主动来膜拜神？”
塞巴斯蒂安话是如此说，但在场大概也只有阿撒兹会信。
他越是如此轻描淡写，越代表了他其实对阿撒兹并不是他们猜测中那么不在意。
如果真的不在意，之前格蕾娅也不至于承受塞巴斯蒂安本体释放的恶魔之火了。
第1622节 格蕾娅的决定
安格尔只问了这一个问题，其他的问题，却是桑德斯和格蕾娅各提一个。桑德斯关注的是恶魔本身，格蕾娅则在迟疑要如何处理阿撒兹。
恶魔的回答也很狡猾，关于他自己的信息，看似说了很多，但都是毫无关键要素的内容。
对于阿撒兹，恶魔也不咸不淡的带过。
紧接着换成恶魔提问，他依旧很想知道安格尔与格瑞伍的关系。不过这一回，无论安格尔亦或者桑德斯，都没有再说什么。
恶魔的回答全是秘而不宣，虽然他们可以推测信息，但这可不是所谓的“有问有答”。
恶魔只能带着遗憾的消失。
在恶魔离开后，阿撒兹依旧一副忐忑的样子，虽然他已经将事实说了出来，但他贡祭恶魔是事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哪怕现在自己投向塞巴斯蒂安的怀抱，面对桑德斯这种级别的人物，他也不认为自己能逃走。
所以，阿撒兹只能忐忑的等待格蕾娅的决定。
大厅的空气中，蔓延着沉默。不过，安格尔等人在心灵系带里，却是说的很热闹。
“你现在打算如何处理阿撒兹？”这依旧是桑德斯所问。
这回格蕾娅没有第一时间说杀死阿撒兹了。刚才桑德斯说的没错，阿撒兹可以轻易杀死，但恶魔不会死，他既然都到了南域，完全可以去诱惑其他美食巫师来贡祭他。
而下一个美食巫师，能如阿撒兹那般，在信念的坚持上，持续的与恶魔做对抗？格蕾娅自己都不信。因为南域美食界，都对贡祭恶魔没有概念，所以他们非常容易被恶魔所引诱。
格蕾娅也不敢在此时宣导贡祭恶魔的恶果，因为这种宣导，不仅美食巫师听得到，其他巫师也听得到。当知道贡祭恶魔会让非美食系的巫师遭难，这反而会加紧巫师界对于美食巫师的压迫。
所以现在就陷入两难了，杀也不是，不杀似乎也不好。
“你真的要杀的话，必须要将阿撒兹背后的火纹恶魔也一起杀死，否则后患无穷。”安格尔道。
格蕾娅也明白这个道理，最重要的是，就算火纹恶魔现身，她也不一定能打得过对方。
“我想想该怎么处理。”格蕾娅突然感觉棘手，自己将自己摆到了一个骑虎难下的台阶上。
格蕾娅皱着眉头思索的时候，安格尔则好整以暇的和阿撒兹聊了起来。
或许安格尔的声音有安抚的魔力，又或者阿撒兹明白，安格尔替他说过好几次话，所以面对安格尔的主动攀谈，他不敢、也不会拒绝。
安格尔聊得都是一些简单的内容，譬如阿撒兹在文斯比尔斯的生活，阿撒兹对于图巴尔的看法，他如何看待美食巫师……等等。
一开始阿撒兹还不明白安格尔什么意思，但随着交谈的加深，他也明白了，安格尔大概是想通过一些问话，来分析他的性格。
格蕾娅甚至都停止了思考，静静的听着安格尔与阿撒兹的对谈。
阿撒兹在明白这一点后，稍微有些紧张，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回答会不会让安格尔满意，但他还是按照自己的价值观来作出判断。
时间慢慢的流逝，安格尔的眼里闪过一丝满意。他询问阿撒兹，的确是想从一些琐碎的事情里，看出阿撒兹自身的价值观、对世界观的思考，以及为人的底限准则。
到目前为止，阿撒兹的表现都很不错，甚至有些偏向学院派白巫师。不过，在对巫师界的常识里，他明显有一些缺失，但这也正常，毕竟他出生在文斯比尔斯，虽然有师承，但得到的教学时间并不多。他还是偏向文斯比尔斯的主流——流浪巫师。
安格尔在考量的差不多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卡佛莲的事，是你的主意吗？”
阿撒兹神经正紧绷着，听到这个问题时，他恍惚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卡佛莲什么事？”
“你不知道卡佛莲的事？”
阿撒兹点点头：“我只是和她在新星赛上遇到了一回，我与她没有其他交际。”
“难道你忘记，自己在擂台上对她做了些什么？”
做了什么？阿撒兹一脸的懵逼，他自己的回想着，好像也没做什么啊？
阿撒兹迷惑的表情，让安格尔与格蕾娅互觑了一眼。
阿撒兹并不是装出来的，他的确不知道卡佛莲的事。看来之前安格尔的猜测是对的，卡佛莲就是自己运气不好，用时空女巫服闯到虚空中，塞巴斯蒂安在虚空中对她动了手。
这样一来，阿撒兹身上所有的嫌隙都消除了。
格蕾娅看着阿撒兹，似乎已经有了决定：“巫师不会在意善恶，但是他们在意自身的利益。贡祭恶魔，或许只是你选择取向的不同。但是，极有可能会伤害到巫师的利益。”
“你导师的例子，你应该不会忘记。”
图巴尔就是在北领成为了众矢之的，才会逃到南域的。就因为贡祭恶魔，会动到其他人的蛋糕。
“我不在意贡祭恶魔这条路，但是你一旦选择贡祭了恶魔，就极有可能会伤害整个南域美食界。”
格蕾娅话说的很重，但这的确是有可能。
“所以，我今天带你回来，你不要以为自己完全无辜。当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你就已经失去了被同情的资格。因为恶魔和人类，从来不是同路人。”
说到这时，格蕾娅顿了很久。接下来显然就是对阿撒兹的处置安排了，是生是死，就在这一句话上。
格蕾娅之前说了很多重话，似乎已经注定了结局，这让阿撒兹既绝望，又有些不知所措，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因为格蕾娅的话虽然是重话，但也是实话。
在阿撒兹觉得自己可能已经被判死刑的时候，格蕾娅这时的话，却峰回路转。
“……不过，你做的一切，的确是属于被动的选择，而且。”格蕾娅沉吟片刻：“我看到了你的坚持，与你的信念。”
“你在恶魔的诱惑下，能保持自身的信念，这也是我所赞赏的。”
“看在这个份上，我可以不杀你，给你一次机会。”
格蕾娅在阿撒兹的忐忑中，给了阿撒兹一次选择。
“要么现在就死，要么加入我的芭比餐厅，成为我的员工。”
因为阿撒兹的特殊原因，格蕾娅不敢放任阿撒兹随意离开，毕竟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指不定阿撒兹在恶魔的诱惑下，便坚持不住了。
所以，格蕾娅能做的，就是让阿撒兹留在她的身边。
至少，在她身边，格蕾娅可以随时随地的查探阿撒兹的情况。就当是一个课题，来做长时间的观察研究。
阿撒兹整个人都愣住了，没想到格蕾娅会给出这样的选择。
格蕾娅见阿撒兹不说话，以为他有些不乐意，她顿了顿又道：“我知道，在文斯比尔斯待久了的人，都喜欢追求所谓的自由。可是他们追求的自由，其实只是自我放任，并非真正的自由。”
“不过，我能理解你。我也不会永远拴住你，至少你成为我的员工，我会给你相应的待遇。当我觉得，你的信念绝对不会被恶魔的花言巧语所动摇时，我会还给你，你想要的自由。”
“你可愿意？”
“你可愿意？”
当格蕾娅第二次重复的时候，阿撒兹才恍然回神，忙不迭的点点头。
“我愿意！”
他发愣是因为，他现在才知道，原来眼前这人就是传说中的金刚芭比——格蕾娅。他自己年轻时的梦想，其实就是去糖果屋进修，能登上芭比餐厅。只不过因为贡祭恶魔的关系，他不敢去糖果屋。
而如今，兜兜转转，在他以为自己即将跌入死亡深渊的时候，却又峰回路转！年少时的梦想，用一种他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摆在了他面前。他怎会不乐意？
第1623节 寻踪
阿撒兹在决定加入芭比餐厅后，自然是跟在格蕾娅身边。所以，第一时间就是回原本所住的旅店，整理物品。
格蕾娅和安格尔也跟着一起去了。
不过，他们去不是为了监视阿撒兹，而是因为阿撒兹所住的旅店，正好在木原酒吧附近，他们准备去芳龄馆。格蕾娅昨日既然答应了艾伦，卡佛莲的事自然不会不管。
在去往香槟路的途中，阿撒兹也明白了，原来卡佛莲闯入虚空的时候，被塞巴斯蒂安变成了活体食材。
难怪，之前塞巴斯蒂安在路过木原酒吧的时候，会特意说里面有一个美味的活体食材。他原本以为说的是木原的店主，原来指的其实是卡佛莲。
正因为卡佛莲的事，让艾伦找到了格蕾娅，这才让格蕾娅盯上了他。
这也难说是好是坏。
祸福难料，一开始以为是祸，但现在能加入芭比餐厅，对他而言其实更像是福。
格蕾娅与安格尔去了木原酒吧，阿撒兹本来打算一起去，顺便赔礼道歉。不过格蕾娅并没有让他去，毕竟这事关贡祭恶魔。
阿撒兹独自回旅店整理东西时，沉默许久的恶魔，终于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了缥缈之声。
“她就是你一直崇拜的那位美食巫师？”
阿撒兹没有理会，继续整理自己的物品。
“她一开始可是想要杀你，你跟着她，不担心随时会处于危险中吗？”阿撒兹的问话，依旧没有得到回答。
“你们人类，真的很奇怪。居然会待在曾经威胁过你的人身边，你还甘之如饴。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我一定会找机会杀了她。”
阿撒兹这时终于开口道：“按照你的逻辑，我现在就该杀死你。”
“我亲爱的米洛利斯，我什么时候威胁过你？”
“任何时候。”
塞巴斯蒂安笑了起来：“那你可就误会了，我只是随时随地的张开双手，等待你的拥抱。我们可是交换过姓氏的关系。”
阿撒兹冷笑不语，塞巴斯蒂安的目的就是要让他堕落，或许是他的恶趣味，又或者别有目的。但阿撒兹既然选择了坚持，他自然不会半道而废。
“好吧，虽然我很讨厌那女人，但你跟着她也无妨。”塞巴斯蒂安突然压低声音，原本他的声音就很缥缈，此时更是宛若虫蝇之声，在耳边低语：“她会让你长大，知道谁才是真的关心你。”
恶魔的笑声，在耳边慢慢消隐。阿撒兹的脸色依旧不变，敛下眉继续干着手中的活。
……
另一边，格蕾娅在确定这是恶魔的手段后，自然找到了解除卡佛莲活体食材的方法。
格蕾娅在内间为卡佛莲治疗，安格尔则在院子里的训练场，看着干克与里昂对练。
在新星赛的这段时间，里昂的进步速度飞快。这种进步，不仅仅是自身实力上的，还有眼界上的。
娜乌西卡、珊、赛鲁姆……每一个人，都在巫师界混迹了许久，他们带领里昂真正的进入了巫师界。
如果说一个月前，里昂还是一个有天赋的凡人。现在，他已经算是一个合格的巫师学徒。
在天空机械城，里昂每一分每一秒都没有蹉跎。包括现在，他与干克对练后，就会去天空塔爬塔。因为相对强大的选手，现在都关注新星赛，如今还在爬天空塔的，都是和里昂实力相差无几的人，他自己每天打的不亦乐乎。胜利不仅有积分，还有魔晶拿，何乐而不为。
在“砰砰砰”的打斗声中，院子的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满脸忧思的小胖子艾伦。
“艾伦，你回来的正好，我刚买了烤肉，就等你来。”珊兴奋的挥舞手中带骨大肉，招呼艾伦过来。
艾伦如今心事重重，很想拒绝。但是，他昨天答应了要负责伙食，没有违约的理由。
他叹了一口气，认命的拿起肉，坐在了篝火边上。
不过，艾伦今天烤肉明显不在状态，中间释放的甜蜜之火与奶油之风时，都没有一次成功。
珊看着艾伦那副心神不定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还是没有你妹妹的消息？”
珊听说了艾伦的事，所以也知道艾伦是在为自己妹妹烦忧。
“今天通过信号塔联系到了爷爷，得到了一些消息，只不过……不是太好。”艾伦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
“咦，你妹妹在天空机械城失踪了？”珊有些惊疑：“外面天空那么多魔能眼，它们应该有看到吧？”
“葛伦如今就在帮我从魔能眼入手，查找妹妹的踪迹……啊，糟糕，火过头了！”艾伦说了一半，就见篝火上的肉发出一股焦味。
只是这股焦味，并不难闻，依旧带着一股香甜的焦香。
不过艾伦却执着的将烤焦的肉给丢了，坚持不能用来吃。珊偷偷撕了一小块尝了尝，还是觉得很好吃。
但美食巫师有自己的骄傲，在自己制作的食物中，不允许有一丝瑕疵出现。
艾伦重新开始烤肉，这一次他收起了心，认真制作。
珊也不好再打扰艾伦，只好看向安格尔：“说起来，艾伦的妹妹什么时候失踪的？”
“绵雨之月。”
“那个时候啊……我记得我也已经到了天空机械城，你知道艾伦妹妹长什么样吗？说不定，我见到过呢。”
艾伦继续在专心烤肉，不过他应该是听得到珊的问话的，既然他没有阻止，安格尔便轻轻弹了个响指。
珊的面前，立刻出现了艾琳的幻象。
“我还以为也是个大胖子呢。没想到肤白貌美，身材很火辣，最重要的是，居然还那么高……我不喜欢。”一直维持萝莉模样的珊，羡慕的嘀咕道。
“你见过她吗？”安格尔问道。
珊摇摇头：“在我印象中，应该没见过。”
艾伦本来竖着耳朵在旁听着，此时也耷拉了下来。
安格尔本来打算将幻象撤除，不过这时，二楼上传来一阵声音：“这个女人，我好像见过。”
艾伦瞬间抬起头，看向二楼。
说话的是赛鲁姆，他抱着黑典在阳台上晒着太阳，他其实一直听完了院子里的对话，不过并没有去在意，毕竟他与艾伦并不熟。不过，刚才无意间瞥到安格尔制造的幻象，却是让赛鲁姆想到了一个记忆片段。
“你……你确定看到过我妹妹，你在什么地方看到她的？”艾伦忍不住问道。
珊也好奇的看着赛鲁姆：“你说的是真的？”
赛鲁姆再次确认了一下记忆，点点头：“应该是他，我当时来天空机械城的路上，看到过她。”
“来天空机械城的路上？你不是在天空机械城看到她的？”艾伦疑惑道。
赛鲁姆很确认的点点头：“我当时距离天空机械城还有几十里吧，已经遥遥的可以看到天空机械城了。当时我看到一个女学徒，从天空机械城的方向飞过来，就是幻象里的她。”
“她当时情况是怎么样的？有说要去哪吗？还有，是和谁在一起？”艾伦的问题像是连珠炮一样轰来。
“我又不认识她，怎么可能去问她要去哪？”赛鲁姆无语道：“我只是与她擦肩而过罢了，也没关注她去哪。不过看她表情，没什么古怪的，好像还挺轻松的。还有，她是一个人的。”
顿了顿，赛鲁姆将最后一个信息说完：“时间就在绵雨之月上旬。”
也就是一个半月前。
恰好是艾琳失踪的时候。
“如果赛鲁姆是那时见到艾琳的，也就是说，艾琳她其实不是在天空机械城失踪的，是到了城外？不过，她为何去城外？”安格尔皱眉道。
如果艾琳在天空机械城失踪的，或许葛伦还有办法找到艾琳踪迹，但是按照赛鲁姆的说辞，艾琳她离开了天空机械城。
如果她至此再也没返回……世界之大，谁知道艾琳去了哪里？
艾伦此时也有些六神无主，甚至连手中的烤肉已经变黑了也没反应。
安格尔想了想，说道：“还是我之前所说，如果实在找不到，等我回野蛮洞窟后，我会让我朋友帮你预言的。”
艾伦此时也只能期望如此了，他向安格尔露出感激的表情：“那就麻烦——”
话刚说到一半，艾伦看到自己的通讯器突然亮了。
他低头看完后，眼里闪过一丝光亮：“葛伦说，他那边有些消息了。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艾伦忙不迭的起身，再次向安格尔与赛鲁姆道了谢，然后对珊道：“烤肉只能等我回来再说了。”
珊也明白艾伦的心急，理解的点点头。
艾伦立刻朝着芳龄馆外，大步走去。
珊看着艾伦的背影，轻声叹道：“希望他妹妹还在天空机械城吧。”
如果真的出了城，想找就麻烦了。
半小时后，格蕾娅从内间走了出来，与她一起的还有丝妮崔泽。
“醒了吗？”安格尔问道。
“卡佛莲的活体食材状态已经消失了，再休息几天就能完全恢复。”格蕾娅点点头，继续道：“我先走了，过去看看阿撒兹那边。”
格蕾娅正待离开，丝妮崔泽突然道：“芭比大人，既然卡佛莲已经恢复，我会按照之前约定，付出代价的。不知道，大人要我做什么？”
格蕾娅瞥了她一眼：“这个以后再说，你记在心上即可。”
说罢，格蕾娅也不理会丝妮崔泽，转身便离开了芳龄馆。
第1624节 拆解魔能眼
时间一晃，到了第二日。
安格尔昨夜和桑德斯谈了一宿，关于梦之旷野能量架构的问题。正准备回房继续去做变形术的补充研究，不过这时，他的通讯器收到了一条来自葛伦的消息。
二十分钟后，安格尔来到了红葵坊。
红葵坊在主城区的边缘位置，是一条偏向于凡人店铺的街道，有很多凡人的生活用品，以及凡人住宅区。这里也是天空机械城主城区里，植被覆盖率最高的地方。
安格尔在一片隐蔽的小树林里，找到了葛伦。
葛伦正坐在树梢上，不知在想什么。而艾伦则在树下，满脸焦急的张望，看到安格尔来时，艾伦的双眼猛地一亮。
“破坏的魔能眼在哪里？”安格尔问道。他收到葛伦的消息，就是希望他能帮助拆开一个魔能眼。
“在我这。”葛伦从树梢上跳了下来，然后将一个银白色的金属圆球递给了安格尔。
安格尔一边接过来检查，一边问起了情况。
葛伦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
时间倒回到昨天傍晚，葛伦动用了自己的关系，到各方寻找艾琳的踪迹。在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去寻找，最终他在一个魔能眼的记录里，看到了惊鸿一瞥的艾琳。
当时，艾琳出现的位置就在红葵坊的街道口。
看她的前进方向，似乎是准备进入红葵坊。
“我们之前在这条街道的入口处附近询问，找到了一个在附近执法队的队员，他通过对记忆的回溯，确认在绵雨之月上旬，看到过艾琳进入红葵坊。”艾伦也补充道。
不过，他们进入红葵坊想要继续寻找艾琳的踪迹，却遇到了难题。
红葵坊偏向凡人区域，平日并无执法队在附近，巡视的魔能眼统共也只有十个。他们去检查了魔能眼，发现所有魔能眼都没有记录到艾琳的身影。
在艾伦都准备在红葵坊走访询问的时候，葛伦发现了不对劲，绵雨之月在红葵坊的魔能眼记录有十一个。流火之月才将红葵坊的魔能眼减到十个，说不定艾琳去的区域，正是那唯一被他们查漏的魔能眼区域。
他们继续往下查，发现红葵坊的魔能眼并不是褪减，而是其中一个坏了。
在绵雨之月的下旬，那时新星赛的赛事刚刚启程，很多选手从各地赶来，诸如夏莉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还不少，导致了那一段时间街道上天天都有打斗。
因为打斗太频繁，负责记录与执法的魔能眼，自然成为打斗双方都会不爽的对象，所以那段时间损耗的魔能眼比例非常高。
红葵坊因为偏向凡人区域，十一个魔能眼只坏了一个，已经是万幸了。
而葛伦他们要找的，就是这个损坏的魔能眼。
“这个魔能眼虽然已经不能用了，但按照机械法规定，坏的魔能眼会被带到处理厂重新熔铸。依旧不能流到外面，所以这个还是我偷偷从处理厂拿出来的。”葛伦说到这时，声音压低了些：“魔能眼里有留影石，里面应该有记忆核心。通过记忆核心，说不定可以找到绵雨之月的记录。不过——”
“我自己不怎么会炼金，魔能眼又非常的精密，我不敢乱拆……而且因为是偷偷拿出来的，我也不敢让其他炼金术士知道，只能联系帕特大人了。”
葛伦说完后抬起头，透过枝繁叶茂的树影，隐隐能看到外面魔能眼纷飞的情况。
“本来，该我们过去找大人的。可是，魔能眼被我偷出来的时候，能量还没断绝，导致处理厂那边发现了魔能眼失踪，于是派了大量魔能眼过来追查。我关上魔能眼能量的时候，已经被他们锁定了区域，我们没办法，才躲在这里等待大人过来。”
葛伦看上去比平日狼狈多了，显然为了帮助艾伦，他吃了不少苦头。
艾伦看向葛伦时，也带着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知道了，只需要拆掉这个，将魔能眼记忆核心取出来吧？”安格尔没去管这些琐碎的事，直接问了结论。
葛伦点点头：“是的。”
“可以。”安格尔也不废话，直接通过精神力开始查探起魔能眼。说起来，他对这个类“巫师之眼”的炼金器具，也有些兴趣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殷勤的直接来红葵坊。
在安格尔检查的时候，外界搜寻的魔能眼却是发现了这片隐蔽小树林。
以安格尔的身份，就算被魔能眼发现，也不会怎样。不过，为了避免麻烦，安格尔还是释放了一个幻术，遮蔽了这边的情况。
安格尔花了半个小时，基本了解了魔能眼的构造。
不过，魔能眼不愧是天空机械城的独门器具，内部之复杂，构思之巧妙，让安格尔也忍不住连连称叹。
尤其是其中能量炉、执法雷电区、微型信号塔与逻辑核心最为复杂，其中微型信号塔内还有能源备载。如果交给葛伦去拆解，当他拆开的时候，信号塔必然会发出讯息，联络到主信号塔，同时还会激活能量炉与执法雷电区，让魔能眼自爆。
所以，非专业人士去拆这个，不仅会因为魔能眼自爆而陷入危险，还会被发现。
葛伦找到安格尔，却是找对了。
不过，安格尔现在也不敢去碰微型信号塔附近的区块，因为太复杂，想要完整拆分必须要对应的专业工具。
只是，幸运的是，葛伦所要寻找的记忆核心，并不在微型信号塔区块附近。安格尔就算拆掉，也不会引起什么反应。
检查花了半小时，真正将记忆核心拆分下来，只用了两分钟。
在得到记忆核心后，葛伦立刻便开始翻找里面的记忆画面。可惜，没有逻辑核心配合，葛伦只能打开里面的留影石，一点点的去翻查。
得亏他们要找的是近期记忆，只花了二十多分钟，葛伦就翻到了绵雨之月上旬的画面。
艾伦已经凑在葛伦身边，开始去看上个月的留影记录。
安格尔想着既然已经来了，也没有立刻离开，索性等等看，艾琳到底最后去了哪里。
和风吹拂，斑驳树影洒落，安格尔悠闲的享受了一段时光。
“找到了！果然，艾琳是来到了这个魔能眼巡视的区域！”艾伦惊喜的呼声，打破了这份闲适。
安格尔的目光也看向记忆核心放出来的画面，里面显示了一段记录——
明显可以看出，魔能眼是在高空巡弋，红葵坊里的人来人往，因为居住的大部分是凡人，看上去就像是凡人集市。
艾琳在不经意间，走入这里。
因为长相和气质非常出众，艾琳出现在画面的第一时间，就被艾伦发现了。
魔能眼也没有仔细去看艾琳，但是它的全景记录，将艾琳的行动轨迹全部展露了出来。
艾琳来到红葵坊后，只去了一个地方，从那地方出来后，就离开了红葵坊。
而这个地方，是一家并不起眼的小店。
第1625节 膏石
噩石店。
安格尔站在这家店的招牌下面，他的身后跟着艾伦与葛伦。
“妹妹就是这来的这家店。噩石店？这家店该不会有什么猫腻吧？”艾伦猜测道。
“这是间凡人的店铺，里面也只有几个凡人。”葛伦道：“而且，你妹妹也只是进去逛了逛，然后就走了，说不定只是来买东西。”
“我妹妹也不缺资源，怎么会到凡人店铺购买东西？”艾伦还是不信。
“进去问问就知道了。”安格尔直接推开了门挡，走进了这家并不算大的店铺。
从店铺名牌上，他们还很难猜出这家店到底是做什么的。进来后才发现，原来是一家经营膏石材料的。
空气中弥漫着膏石的味道。
原本膏石是带着沉闷的沙土气味，或许是加入了香材，味道倒是不难闻。只是太过浓郁，让人立刻想起宫廷宴会里浓妆艳抹的贵族夫人们。
没错，膏石是女士用来妆扮的一种底料。
在凡人的国度里，普通的民众用的只是非常原始的膏石粉，不仅会伤害皮肤，而且颜色也不自然。而特调的膏石粉，价格极高，保养皮肤的同时还能让肌肤更加滑润，是贵族的专用品。
这家噩石店，就是卖特调的膏石粉。
包揽了各个国家的特色，譬如意荣国王室专用的「温软柔金」、亚丽公国的「香甜迷梦」、午农公国的「水妖」……等等，甚至安格尔还看到旧土大陆的膏石粉。
这显然是专营女士的店铺，安格尔等人走进来，让里面的顾客和店员都纷纷侧目。
不过，一看到他们身上的气质，所有人立刻低下头不敢多看。
凡人和超凡，虽然都生活在天空机械城，却拥有一条不可逾越的天堑。这不仅仅是生活区域，包括平时的礼仪，都能看出来。
安格尔等人明显是超凡者，店员和顾客都不敢打量，生怕得罪。
“原来是膏石店，我妹妹以前的确很喜欢摆弄膏石，但那是还没进入巫师界前啊。”艾伦嘀咕道，巫师界的女巫可不少，女巫中爱美的也有，要不然也不会有什么品香会。
所以，女巫们鼓捣在皮肤上的妆料，自然有很多。
艾伦虽然没有去逛过，但他也是了解一些的。膏石是凡人用的，艾琳怎么现在还来逛膏石店？
面对艾伦的疑惑，葛伦忍不住道：“你是不是从没尝试过没有魔晶的苦？”
“你以为所有的学徒都像你一样，可以通过制作美食赚钱？很多学徒，都是入不敷出的。每次冒险、每次学习、购买材料、研究戏法……都需要大量的魔晶，一些正式巫师尚且魔晶不足，更遑论学徒。”
葛伦的一番吐槽，明显带入了自己。哪怕他有一个不错的出身，还有很好的导师，也和无限战塔的高层关系不错，但这不代表……他有钱啊！
他想要魔晶，还是需要兢兢业业的去做任务，或者收集材料。
艾伦一进巫师界，就进入了不缺魔晶、不缺资源的糖果屋，而且还被菲丽希娅收下，在蝴蝶酒馆里不愁材料，只需要制作美食就能赚钱。
简直就是不知人间疾苦！葛伦在心中叹道。
据葛伦所知，艾琳并没有什么特殊技能，再加上，艾琳目前刚刚突破二级学徒，需要巩固境界，她身上的魔晶肯定有限，供给修行都还不够，怎么可能会去花在妆容上。
“所以，她会花凡人的钱币来逛膏石店，太正常不过了。”葛伦顿了顿：“而且，巫师中有收藏癖的不少，这次新星赛就有一个热爱收集帽子的女人，她们在乎的可不是凡物和超凡。所以，你妹妹就算魔晶充足，她也可以逛膏石店，说不定她就是对膏石粉收集成癖呢？”
艾伦被反驳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忍不住转过头看向安格尔：“葛伦说的是真的吗？”
魔晶真的有那么难赚？
“或许吧？”安格尔迟疑了一下，道。
葛伦看着两个有钱人的对话，忍不住捂住胸口，他感觉有些喘不过气。
安格尔咳嗽了一下，拉回了跑远的话题：“不过这不是重点，这次过来是要找艾琳的。”
艾伦也回过神来，不再纠结“艾琳为何会来膏石店”以及“魔晶很难赚”的话题。大步流星的走到柜台前，与店员进行攀谈。
或者说……质问。
面对来势汹汹的艾伦，两个店员吓得脸色苍白，说话也在直抖。
艾伦拿出拙劣的幻术，模拟出艾琳的模样，连续质问几次，店员都紧闭着嘴摇头。
“你是不愿说？”艾伦阴沉着脸。
店员依旧摇头。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走上来，指节轻轻叩了叩桌面，一股奇异的幻术能量，便钻入了店员的眉心。
之前还面色苍白的店员，在幻术的作用下，慢慢的平静下来。
“她们不是不愿意说，是被你吓到了。就算真记得，也被吓忘了。”葛伦这时也走上前，“而且，她们也只是凡人，大脑遮蔽了她们绝大多数的非必要记忆，就算记不得也很正常。”
艾伦听完，似乎也明白是自己有些过于急躁了，他吞噎了一口唾沫，重新开口，用平静的语调问道。
“你见过她吗？”艾琳的幻象，再次摆在店员的面前。
安格尔也适时用幻术，刺激着店员的记忆。
两个店员互觑了一眼，其中一个忖度了下：“我好像……有一点点印象。”
另一个店员也道：“是不是要买「海夜雨露」的顾客？”
“对，对对！好像是她，我记得她长相和容貌都很出众，气质看上去像是巫师大人。”
两个店员互相的应证着对方的话，很快，就将当时的情况还原了出来。
艾琳的确来过这家店，为的是买一种名为「海夜雨露」的膏石粉，这种膏石粉是细达马亚群岛的一种特调膏石粉。味道清淡，有一种契合大海的清爽感。
不过，艾琳来的时候，他们这里并没有「海夜雨露」。因为绝大多数的膏石粉都是浓艳型的，十个客人有九个买的都是浓艳型，而「海夜雨露」却是极少的清淡型，销售量极少，一年前卖出去后，就没有再进货。
艾琳见没有海夜雨露，也没买其他东西，就离开了。
店员说完后，安格尔看向艾伦：“她们说的都是真的。”
店员都是凡人，她们的对话在艾伦等人面前，一眼就能判断出是不是在撒谎。显然，她们并没有撒谎。
而且艾琳买海夜雨露，也能说通。因为海夜雨露的出产地——细达马亚群岛，其实距离白珊瑚浮岛学院非常非常近。
艾琳说不定这些年就用的海夜雨露，用习惯了自然会来找熟悉的膏石粉。
既然她们没撒谎，那么现在找人又陷入了僵局。艾琳来这家店，并没有特殊目的，从店员对谈来看，这家店也正常。
艾琳失踪，依旧没有一个头绪。
艾伦一脸的郁闷，如今又陷入了死局，难道真的只有靠预言巫师了吗？
就在他们打算离开的时候，其中有一个店员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我想起了一件事，这位女士离开时还问过我们一个问题。”
“她询问，附近有没有其他地方能买到海夜雨露。”
艾伦：“那你怎么说的？”
店员很诚实的道：“我说天空机械城应该没有卖海夜雨露的，但是帕拉多瓦应该有。”
他们离开了噩石店。
艾伦在店门口陷入了沉思：“帕拉多瓦……帕拉多瓦……”
“帕拉多瓦在哪里？”安格尔好奇的问葛伦。
葛伦有些恭敬的回道：“帕拉多瓦是意荣国的一座城市，靠近北海。”
顿了顿，葛伦又道：“说起来，绵雨之月上旬，天空机械城恰好飘到北海附近，距离帕拉多瓦非常的近。”
葛伦话落，艾伦伸出拳头猛地一拍手，作醒悟状：“那就没错了，我妹妹说不定就是去帕拉多瓦了！”
赛鲁姆看到艾琳离开了天空机械城，而艾琳离开前，曾经来过这家卖膏石粉的店。
因为新星赛即将开赛，艾琳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离开天空机械城，她就算离开，也肯定是在天空机械城附近。
联想到店员最后说的那句话，艾琳说不定真的会为了买海夜雨露去帕拉多瓦。
因为帕拉多瓦当时距离天空机械城很近，一天来回绝对可以做到。
所有事情都联系到了一起，艾伦现在心中也有七八成的肯定，艾琳去了帕拉多瓦。
艾伦的分析说完后，葛伦也很赞同：“的确，她有可能去了帕拉多瓦。不过正如你所说的，她去帕拉多瓦购买膏石粉，一天之内肯定能够来回。可偏偏到了现在，她都还没有回来。恐怕……”
葛伦虽然没有说具体结果，但艾伦怎会不明白，艾琳这么久没回来，极有可能是途中出事了。
艾伦的脸色有些难看：“说不定，艾琳只是迷路了。”
葛伦笑了笑，没有拆穿艾伦自己都不信的谎言。
“不管如何，我要先去帕拉多瓦了解情况后再说。”
第1626节 狩魔人数据
梦之旷野，孽魔实验室。
安格尔去看了一眼弗洛德对孽魔的实验进度，光是这几天的时间，孽魔的研究就已经突破到了13号，以速度来说，可谓是极快。
如今，13号孽魔也进入了战斗技能研究中，由图拉斯与13号进行对战。
实验进行的如火如荼，安格尔确认暂时没有需要他的地方，便回到了实验室上层。拿着弗洛德最近写的报告，开始阅读起来。
这些报告，都是对于前面12个孽魔的一个汇总信息，以及研究途中遇到的问题。
弗洛德在巫师界混迹了很久，他在课题研究与实验记录上，可以说比安格尔都还要精通。安格尔看着这份报告，也不禁连连点头。
半小时后，安格尔放下报告。就目前报告的内容上来看，孽魔实验室现在基本可以放手给弗洛德了，他对实验的细致处理，都非常的到位。
只有在捕捉孽魔、压制孽魔上，目前还需要安格尔的帮忙。
不过，这些未来都有办法解决。
安格尔在思索的时候，敲门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进来吧。”随着安格尔话音落下，门被推开，一身白色研究袍的弗洛德走了进来。
“我正想着你，你就来了。”安格尔示意弗洛德坐下：“13号孽魔的实验做的如何？”
弗洛德点点头：“已经做完了，13号孽魔可以靠声音来攻击对手，算是比较特别的能力。不过，可惜的是，按照目前通过狩孽组初选的人来看，暂时还没有人能契合13号孽魔。”
“那除开13号孽魔外，这些孽魔中可有契合的？”安格尔指了指桌上那份报告。
弗洛德：“有，其中有7种孽魔，是单纯的强化自身。从速度、防御、力量等着手提升，这种孽魔，只要梦界居民的意志合格，都能契合。”
简而言之，拥有特殊技能的孽魔，想要找到契合对象不容易。但对自身进行强化的，倒是比较容易契合。
当然，这种所谓的「契合度」只是一种虚拟的概念，就算是特殊技能的孽魔，其实任何人都可以与之融合。但是，因为与自身属性不符合，就很难发挥孽魔本身的力量。
安格尔：“超过一半的孽魔可以融合，那倒也不错。等到狩孽组建立完善后，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了。”
弗洛德：“的确如此。不过，我们的实验目前还是有些不足。”
“缺乏狩魔人数据？”安格尔之前看完报告，就已经察觉到了。报告里很完善，但是这份报告只是建立了一个孽魔档案，对于另一个系统的狩魔人，却只字未提。
“是的，就算孽魔已经研究到13号，但关于孽魔入体后的狩魔人却还未诞生，无法记录狩魔人的信息，等于说这些报告都只是浮于表面，没有注入灵魂。”
他们前期做的所有实验，都是为了服务孽魔入体后的情况。狩魔人能否控制好孽魔的解放程度？狩魔人与孽魔的契合能不能建立实体档案库？狩魔人与孽魔能否达成长时间的共生关系？……等等问题，都需要狩魔人来给出答案。
“我明白了，狩魔人的确是时候出现了。”安格尔点点头：“你打算怎么融合，以及让谁来融合？”
“萨贝尔骑士与7号孽魔。”
7号孽魔，就是安格尔上回帮助测试的那个长满触须的巨大圆盘，嘴巴张开时，里面獠牙无数，远看就像是菊花怪一般。
这个孽魔的形象很不好看，但是不得不说，它与萨贝尔骑士的战斗风格很搭。
萨贝尔属于典型的以守待攻，而7号孽魔在强化了防御的同时，还能通过触须进行防守反击。他们融合后，萨贝尔估计会成为初心城第一肉盾。而且，还是肉盾战士，安格尔亲自测试过，所以很清楚7号孽魔的触须力量有多么强大。
“萨贝尔骑士的意愿呢？”安格尔觉得这个安排可以，不过7号孽魔的形态就可以给人心灵造成伤害，它的丑已经属于登峰造极，萨贝尔骑士会愿意与它融合吗？毕竟，未来狩魔人战斗时，形态肯定会随着孽魔而异化。
“萨贝尔骑士已经同意了。”弗洛德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庆幸，幸亏萨贝尔并不是一个在意外形的人。
“那行，等会那就试试将7号孽魔封印到萨贝尔骑士体内吧。”
在安排完狩魔人后，安格尔又和弗洛德聊了聊这些天的实验情况，着重询问了拉布的事。毕竟，拉布是目前唯一一个可以继承孽雾权能的人。
根据弗洛德所说，拉布已经被接到了孽魔实验室。
他已经知道了关于孽魔的一些事情，目前以研究员助手的身份，跟在弗洛德身边做研究。
“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下，你觉得拉布有资格承担孽雾权能吗？”安格尔问道。
弗洛德郑重的思考了片刻后，点点头：“应该可以，拉布的性格目前来看，是没有问题的。而且，根据我的观察，他是一个非常有责任感的人。”
“对于孽雾可能会让初心城子民受到波及，他的担心程度，估计和梦露差不多。”
梦露是初心城城主，自然非常忧心孽雾会给初心城带来伤害。但拉布目前只是普通的梦界居民，他的担忧程度能与梦露相比，这就很有趣了。
“为什么？”安格尔好奇的问道。
“因为初心城对于他而言，大概就是梦想中的桃源。而且，这里有他在意的人。”
拉布最在意的，自然是他的弟弟拉多。
他希望竭尽全力，能给拉多一个好的生活环境。初心城，就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地方。拉布自然不希望有任何外力来破坏初心城。
因为心有挂念，才会在危崖边缘，爆发出无边的力量。
弗洛德：“拉布从任何方面来看，都比较适宜孽雾权能。不过，他现在刚刚接触孽魔，情绪还有些不稳定，可以再观察看看。”
安格尔本来已经决定将孽雾权能授予拉布，但弗洛德既然这么说，他想彻底的当甩手掌柜，大概还要在等一段时间。
这边聊完后，弗洛德便准备离开，去通知萨贝尔骑士进行融合准备。
在弗洛德离开前，安格尔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你之前在巫师界混迹了很久，你对帕拉多瓦有什么了解？”
第1627节 萨贝尔与利齿葵
“帕拉多瓦？这应该是意荣国的一座城市吧？”弗洛德仔细回忆了一下：“我几年前去天空机械城的时候，曾经路过帕拉多瓦，那时候城市建筑风格还处于新旧交替，现在应该彻底与意荣国的风格统一了吧。”
“大人，你想问的具体是哪方面？”
“就是想问问那里有没有什么超凡势力。”
“超凡势力？意荣国唯一的超凡势力，就是天空机械城。整个意荣国背后，都有天空机械城的影子。其他势力，或许有一些不知名的巫师家族吧，但我不怎么了解。”
安格尔点点头，没有再询问，让弗洛德先离开了。
他之所以问帕拉多瓦，还是因为艾琳的事。按照葛伦昨日的说法，绵雨之月上旬，帕拉多瓦距离天空机械城是非常近的，这段路程上都是普通的山野，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所以，安格尔想知道帕拉多瓦本土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但现在看来，好像帕拉多瓦也没什么异常。
那么艾琳很有可能，就是在来回的过程中，遇到了什么事，或者说遇到了什么人。
如今艾伦一个人去了帕拉多瓦调查，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艾琳的踪迹。
安格尔轻轻叹息一声，毕竟艾琳是他们一起出来的朋友，他还是希望艾琳能平安无恙的。
甩掉这些繁冗的思绪，安格尔联系起权能树，开始为接下来的压制孽魔做准备。
一小时后，在孽魔实验室安全级别最高的观察室外，已经布满了研究员。这些参与孽魔研究的工作人员，脸上带着一丝期待，又有些担忧。
不久之后，就在观察室内会进行第一例主动的孽魔融合。
虽然他们已经做了很多的事前准备，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意外发生，毕竟面对的是强大无比的孽魔。
研究员只能不停的排查各种漏洞，希望借此缓解心情的紧张。
弗洛德自然明白这些人的心思，他也没有再叮嘱什么，因为他现在说什么，估计都会给这些研究员带来莫大的压力。
安静的空气维持了几分钟后，银白色的金属大门慢慢的打开。
安格尔从外面走了进来。
研究员纷纷躬身行礼，安格尔向他们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弗洛德身边：“萨贝尔骑士怎么样了？”
弗洛德指向观察室内：“他已经进去了，看样子应该没问题。”
安格尔随即望向观察室，这是一方椭圆形的空旷房间，唯一的物品是正中间的一把椅子。周围是漆黑一片，只有中央顶部有萤石照耀下一束光，恰好囊括在椅子范围内。
萨贝尔骑士如今就坐在椅子上。
他没有穿平日里的那套骑士铠甲，而是一身露膀的白色紧身衣。没有铠甲的遮掩，能清楚的看到，萨贝尔的双臂肌肉非常粗壮，他的胸肌也几乎快要从紧缚的衣服中膨胀出来。
若非他那长满白胡子的下巴，光看身材，很难看出这其实是一个老人。
或许是经历过很多，萨贝尔一点也不紧张，他的表情和眼神都透露着平静。
这种平静，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绝对不是刻意装出来的。
不过，在这种紧迫的时刻，萨贝尔不可能心湖一点波澜都没有。他之所以能做到如此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完全是因为他对自我情绪的掌控，已经达到了操控自如的地步。
第一个主动承担孽魔的人，交由萨贝尔这种稳重的骑士，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萨贝尔的淡定态度，不仅仅让弗洛德放心，也让研究员们的紧张感消减了很多。
“既然萨贝尔骑士已经没问题，那就准备开始吧。”
随着安格尔的这番话落下，研究员全都快速的动了起来，观察室内也出现了一丝变化。四周的闸门被打开，黑色的雾气慢慢的飘了进来。
这些雾气其实是稀释过的孽雾，主要是为了维持孽魔的形态。
黑色雾气并没有太浓，众人依旧能看到萤石下萨贝尔的样子。
随着轰隆的声音，一只孽魔慢慢的从底台升了上来，正是被命名为“利齿葵”的7号孽魔。
事前，研究员为了舒缓融合孽魔之人的情绪，观察室内的座位，恰好与孽魔输送底台相悖。
也就是说，如今萨贝尔骑士是背对着孽魔“利齿葵”的，并不能看到它的长相。
萨贝尔虽然看不到利齿葵，但他能听到身后传来的恐怖呼声。
因为看不到具体的样子，反而让萨贝尔感到些不适，忍不住稍微动了一下。不过强大的自控力，还是让萨贝尔强压住内心的不安，再次坐定。
看到这一幕，弗洛德忍不住回头看向研究员众。
“看来你们都没有读过尼芙的《谢罪之塔》。黑暗中的猫，会变成山岳巨兽；而眼前的老虎，只是一只老虎。”
弗洛德所说的“猫与虎”的述说，出自《谢罪之塔》。就是描述人类对于未知的恐惧，大于现实的危机。
藏匿在黑暗中的一只小幼猫，因为未被人类感知，稍有风吹草动，人类的大脑甚至可以将其脑补成山岳巨兽，最后害怕的被吓死也有可能。但你眼前看到了一只老虎，当你捕捉到它形态的时候，哪怕它的杀伤力比幼猫大很多，它也只是一只老虎。
研究员自以为是的认为，让萨贝尔背对着孽魔，看不到孽魔的形象，这样就会好一些。但实际上，这反倒是让萨贝尔非常的不安。
也幸亏是萨贝尔，能压住生理与心理的双重不适。如果换成图拉斯，现在估计都已经炸毛了。
研究员低着头，任凭弗洛德的教训，不敢反驳一句。
观察室内，利齿葵的速度非常慢，只能一点点的靠近萨贝尔。这种速度如果换成其他人，无异于酷刑折磨，但萨贝尔在压抑了心中忐忑后，却是能够平静面对了。
一开始，利齿葵是在黑暗中，看不清模样。但现在，随着他进入萤石的光照下，所有人都看到了它狰狞的样子。
哪怕是天天对其研究的研究员，此时都忍不住闭上眼。
实在是太丑陋恶心了。
巨大的椭圆肉盘上，长满了足以让密集恐惧症崩溃的触须。触须中央，有一张大口，嘴巴里是略弯的利齿，这些利齿呈环形旋转，一环接一环，越往里越密集，远看就像是菊花绽放一般。
或许是萨贝尔骑士没有反抗，利齿葵也没有展现出攻击形态，只是慢慢的将触须伸到萨贝尔的身上。
湿腻的感觉，让萨贝尔打了个冷颤。
长着倒刺的触须，最终抚摸到了萨贝尔的嘴巴上。
萨贝尔依旧没有动作。
当触须塞进萨贝尔的嘴巴内时，一阵阴寒的气息闪过，丑陋的利齿葵开始往萨贝尔的嘴里挤。
这个画面非常的震撼人心。
利齿葵的体型可是比萨贝尔大很多，可现在看上去，利齿葵就像是寄生虫般，在往萨贝尔的身体里钻。而侵入的入口，正是萨贝尔的嘴巴！
虽然研究员一直在对孽魔进行研究，但他们其实并不知道所谓的「孽魔侵入」是什么样的，这是头一次看到。
几乎九成的研究员，直接按住胸口，一阵反呕。
这画面太吓人了！
那么大的体型，就通过如此小的嘴巴，钻进萨贝尔的身体中？不说其他，光是去想想触感，就是极其恶心的一件事！
原本还有研究员也想融入孽魔看看，经此之后，没有一个人再提这件事。
他们看向萨贝尔骑士，一脸的钦佩。
不过研究员倒是误会了，他们还是下意识的将利齿葵当成了“生物”，虽然将它们说成生物也没问题，但究其根源，孽魔其实还是孽雾构成的。利齿葵侵入萨贝尔的画面很恐怖，但实际上利齿葵的触须、肉体、利齿……等等，在进入萨贝尔嘴巴的那一刹，就已经化为了黑雾。
等于说，看上去吓人，但萨贝尔只是生吞了这些雾气罢了。
当利齿葵彻底的消失不见时，空气中沉默了数分钟。
砰的一声，萨贝尔倒在了地上。
“萨贝尔骑士，你没事吧？”观察室外，研究员纷纷担心的看向趴在地上的萨贝尔。
就在他们扒在玻璃窗上担忧的呼唤时，萨贝尔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惊天的咆哮。
只见萨贝尔的双眼已经变为漆黑一片，皮肤下就像是虫子在扭动，嘴巴长得很大，长长的触须代替了舌头……而且，萨贝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异化。
一众研究员哪里看到过这种诡异的情况，吓得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弗洛德推开宛若石像般定住的研究员，走到玻璃窗前往观察室内看了看，然后对安格尔道：“他已经被孽魔侵入了。”
安格尔明白弗洛德的意思，现在该压制孽魔了。
只有压制了孽魔，才能让弗洛德恢复理智，成为真正的狩魔人。
压制孽魔的这一阶段，在拉布没有得授孽雾权柄前，只有安格尔能做到。
安格尔也不多说，闭上眼联系起了权能树，寻找到孽雾权能，对眼前的萨贝尔进行起了孽魔压制。
所有人只感觉到了一阵清风拂过，陷入疯魔中的萨贝尔，突然就停止了动作，咚的一声，趴在地面昏迷不醒。
之前已经出现异化的体型，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的消失不见。
安格尔这时睁开眼，对弗洛德道：“已经进行压制了，现在就等萨贝尔醒来了。”
第1628节 力量提升
萨贝尔的体型恢复了正常，让研究员也松了一口气。
“体型的恢复，也是压制孽魔成功的标志之一。”“等到萨贝尔骑士醒来后，就能看出他是不是真的成功了。”
研究员的窃窃私语，传入安格尔的耳中。对于研究员而言，他们其实还不敢肯定萨贝尔的状况，但安格尔能通过权能树去确定，萨贝尔体内的孽魔已经被成功压制。
不过，安格尔也依旧在等待萨贝尔骑士的苏醒。虽然孽魔已经成功压制，但萨贝尔能发挥孽魔多少实力？能不能在孽魔的诱惑下依旧保持本心？这些，都需要去测试。
萨贝尔昏迷了整整一天。
当他苏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萨贝尔从黑暗中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一道嗡嗡声在耳边环绕。仔细的咂摸后，却又发现这道嗡嗡声，好像并不是从外面传来，而是从体内传出。
不过这种嗡嗡声只存在了几秒，当萨贝尔彻底的苏醒时，声音便消失不见。
萨贝尔撑着手坐了起来，当他坐定时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更利于掌控了？
萨贝尔看着自己的手，表情带着迟疑。思索片刻后，萨贝尔向前挥了一拳。
轰——
毫无意外的破空声，响彻逼仄的空间。
萨贝尔以前就可以做到挥拳产生破空声，但那是需要施加力量的，但他刚才只是轻飘飘的挥了一拳，就达到和以往全力以赴时的破空声相当。
也就是说，他并没有产生错觉？他的身体的确更加利于掌控了，而且力量也变大了？
这时，一阵玻璃的敲击声，传入萨贝尔的耳中。
他抬头一看，这才注意到，自己还在观察室内。一众的研究员，都在观察室的玻璃墙外，注视着自己。
敲击玻璃的人，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研究员。
“萨贝尔骑士，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萨贝尔环顾了一下周围，黑雾已经消失，利齿葵也不见了。联想到自己身体变得强大，他立刻明白了这里面的情况。
——想来，他已经融合了利齿葵。他的思维目前还能正常运转，意味着他的融合是成功的。
“萨贝尔骑士？”外面再次传来疑惑的声音：“你还好吗？”
萨贝尔脸上露出不好意思表情，抬头道：“抱歉，刚才在想事情。我现在感觉很奇妙，身体变得非常陌生，不过并不坏。我能感觉到，身体每一个关节仿佛都发生了变化，源源不断的力量从体内滋生。”
一众研究员的脸上都带着喜色，萨贝尔的思维逻辑目前看上去没问题，他的言谈中也说明了，融合似乎并没有失败。
“那你现在能完全掌控自己身体吗？”
“可以。”萨贝尔捏了捏拳头，很笃定的道。
“接下来我们会派一队人进去对你身体进行数据记录，希望萨贝尔骑士不要反抗。”
没过多久，一队人走进了观察室。
走在最前方的是带着牛角盔，左脚是一把弯镰的男子。此人正是感情上和萨贝尔骑士有些不对付的图拉斯。
图拉斯带着六个研究员，来到萨贝尔骑士面前。越是靠近，图拉斯越能感觉到那股澎湃而出的力量。他的眼里闪过羡慕，不过表情却是不显。
“等会你可不要乱动，这群研究员的胆子都跟针尖似的，光是进来给你检查都吓得瑟瑟发抖。”图拉斯瞥了身后一众小腿肚发颤的研究员，向萨贝尔骑士道。
图拉斯进来的作用，就是保护这群研究员……准确的说，是给这些研究员壮胆。
毕竟，他们见证了萨贝尔异化的情况，非常的恐怖吓人。虽然现在看上去萨贝尔恢复了正常，但谁知道会不会又出状况？
萨贝尔骑士大概也明白研究员的担忧，坐在椅子上，纹丝未动。任由研究员对他进行检测。
在检测的时候，戴着眼镜的研究员——科莱尔斯还在对他进行询问。
都是一些基础的问题，不过里面包含了萨贝尔骑士自己的记忆，以及他曾经做过的事迹。
这是对萨贝尔进行思维逻辑、心智记忆的检测。
虽然安格尔和弗洛德都很确认，萨贝尔骑士肯定没有变化，但实验必定要有这么一个既定过程，而这个过程不仅仅是记录，也可以让这些研究员消除惊悸。
科莱尔斯一口气问了接近五十个问题，答案完全符合他们最好的设想。
也就是说，至少面前的萨贝尔骑士，在思维意识上应该和过去无异。
这时，身体数据记录的研究员也完成了工作，他们向科莱尔斯点点头，然后退后到一边。
科莱尔斯这是也问出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萨贝尔骑士，你现在能感觉到利齿葵吗？或者换句话说，你现在能调动它的力量吗？”
萨贝尔沉吟片刻：“我试试。”
萨贝尔闭着眼，思绪慢慢的沉入无边黑暗中。当他处于无思无想的境界时，他再次听到了之前苏醒时一闪而逝的“嗡嗡嗡”声音。
循着这道声音的轨迹，萨贝尔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来到了一片奇异的空间。
这里仿似是一个洞穴，一个庞大无比的怪物，置于洞穴中央。
而这个怪物，正是发出嗡嗡嗡声响的利齿葵。
萨贝尔的意识体站在利齿葵面前，渺小与庞大的对比，就像是巨人与婴儿。利齿葵随便一根触手，就能将萨贝尔的意识给铲碎。
可利齿葵现在没有任何动作，不是它不想动，而是它根本不能动。一种宏大的宛若神威的力量，将利齿葵完全的束缚住了。
它唯一能做的，就是发出嗡嗡声。
萨贝尔能感知到利齿葵的惶惶不安和恐惧。显然，对于这种束缚它的力量，它害怕极了。
“孽魔封印到你体内后，你便可以动用它的力量。”萨贝尔想起了弗洛德曾经说过的这句话。
既然利齿葵已经封印在他体内，那他现在是不是可以动用它力量了？
当这个心念一出的时候，萨贝尔立刻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庞大力量，像是泄出一股洪流，从利齿葵的身体中涌了出来。
萨贝尔从黑暗的封印之地退出，猛地睁开眼。
一股庞大无边的气势，瞬间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周围的研究员全都吓的腿软了，唯一还站着的，只有图拉斯。不过，纵然是图拉斯，眼里都带着震惊。
以往，图拉斯和萨贝尔的实力相差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说，图拉斯只要收敛自己的性格，比起萨贝尔还要强。
但现在，图拉斯明显感觉到了差距。
他现在面对萨贝尔的时候，光是力量就对他形成了压迫。
随着萨贝尔释放出利齿葵的力量，他的眼白和眼瞳全都变成的漆黑。
“萨、萨贝尔骑士，你你……你现在还能听到我说话吗？”科莱尔斯明显被吓住了。
萨贝尔点点头：“放心吧，我现在没问题。不过……”
萨贝尔顿了顿，缓缓道：“获得力量的同时，我也感觉到了利齿葵的意识。”
第1629节 荒城
就在萨贝尔获得力量的时候，他仿佛听到了利齿葵在耳边低声喃喃：“这就是力量，感觉到了吗？你想要获得更大的力量吗？那就释放吧，释放吧……”
萨贝尔的话，让科莱尔斯楞了一下：“也就是说，利齿葵通过力量去诱惑你解放更多力量？”
萨贝尔点点头。
正因为感知到利齿葵的意识，他才收紧了力量的通道，避免着了利齿葵的道。
当萨贝尔收回力量后，他的双眼也从漆黑回到了正常的黑白分明。与此同时，他也没有再听到利齿葵的声音。
显然，当他释放力量的时候，利齿葵的意识才能随着封印的松动而作祟。
“我明白了，我会第一时间记录下来。”科莱尔斯与其他研究员，这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有些狼狈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离开了观察室。
观察室外，弗洛德轻声道：“和之前的沙鲁一样，孽魔虽然被压制了，但它很清楚，狩魔人只要释放出更大的力量，它的封印就会松动，最后彻底的占领狩魔人的躯壳。所以，当萨贝尔释放力量的时候，立刻就开始对他进行引导诱惑。”
安格尔摇摇头：“利齿葵如果有明确的逻辑意识，它的智力在之前的测试中肯定会体现出来，然而并没有。这意味着，利齿葵在进入萨贝尔体内前，应该还没有那么强烈的逻辑思维。萨贝尔感知到的声音，应该只是利齿葵借着萨贝尔的意识去做思考。”
“孽魔借用人类的意识去做思考？”周围听到他们谈话的研究员惊疑道。
安格尔点点头，上回沙鲁的情况，他就有这种推测。如今看来，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这只是孽魔刚刚进入萨贝尔体内后的表现，等到时日长久，我认为孽魔的逻辑思维会自我进化。到时候，甚至不需要借用萨贝尔的意识，就能做到独自思考。”
安格尔的这番话，就像一个警钟，在众人耳边响起。
对付没有智力的孽魔已经很难了，如果真如安格尔所说，孽魔还能进化学习，那就太可怕了。
弗洛德看着众人脸色的惊恐，安抚道：“只要萨贝尔骑士能不受诱惑，坚持本心，始终驾驭住利齿葵，那么它就算进化出逻辑意识，也依旧在掌控中。”
众人沉默了，他们听进去了弗洛德的话，但也因此更加的认识到，狩魔人的重要性。
狩魔人同时背负了希望与绝望。
他们是守卫家园的前线，也有可能化为破坏家园的底线。
狩魔人与孽魔的关系，决定了未来。
安格尔没去理会其他人发散的思维，继续道：“接下来就是测试萨贝尔骑士的战力提升了。”
弗洛德也点点头：“他的提升之大，有目共睹。不过想要化为实战的力量，还需要进一步的训练。”
弗洛德说到这时，目光看向图拉斯：“从今天开始，你便陪着萨贝尔进行狩魔人的适应训练。”
图拉斯满心不愿，若是以往的话，他肯定是乐意与萨贝尔对决的，可以一雪前耻。但现在，萨贝尔成为了狩魔人，实力大增！说是陪着萨贝尔进行适应训练，其实就是当成陪练，甚至可能成为沙包。
不过，这是弗洛德意思，他也不好违逆，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放到安格尔身上：“我现在肯定打不过那臭老头了，要不，我也融合一个孽魔？”
图拉斯的眼里带着期待，他是真的很想试试融合孽魔。
安格尔直接摇头：“不行。”
图拉斯在现实中还有魂体，并不算真正的梦界居民。在没有进行系统研究下，安格尔不可能让图拉斯去冒险。
“那我可不干，打又打不过，我又不是去自虐的。”图拉斯忍不住弱弱的反抗。
弗洛德：“只是辅助训练，我相信萨贝尔骑士有分寸的。”
图拉斯既不能融合孽魔，也不敢拒绝命令，在无法带入现实实力前，他注定要当一阵子沙包了。
……
萨贝尔原本就是狩孽组的组长，如今变为狩魔人，倒也更符合他的身份。不过，因为狩魔人的重要性、危险性以及不确定性，让众人都不敢立刻进行第二例的孽魔融合。
研究员一致认为，先从萨贝尔骑士身上得到狩魔人的数据，以及孽魔的相关信息。确保无忧后，再慢慢的拓展狩魔人的数量。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萨贝尔除了适应实力外，还要受到研究员的数据检查，以及每天有几轮的心理干预治疗，就是怕萨贝尔会被孽魔所诱惑。
而安格尔此时，因为不需要进行压制孽魔，再次当起了甩手掌柜，回到了现实中。
不过，安格尔也不算完全的放手。
封印孽魔入体，算是梦之旷野的一种独有力量体系。安格尔现在每天，则是和桑德斯研究着如何构建梦之旷野的另一条力量体系。
以及，这个构建出力量体系的未知权能，能否被他们承载。毕竟，当初弗洛德想要承载「天象更迭」，结果失败了。
为了避免这种核心权能流失，自然要做到万无一失。
根据桑德斯自己的计算，如果单纯只是构建一种以原始魔力为基准的力量体系，他应该是可以承载的。
但是，这只是他自己的设想。谁知道，那个构建出力量体系的未知权能会是什么样的？
就像是「天象更迭」，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更改雨雪的小权能，谁知道这里面还涉及到了万物法则、时节更替、包括风雷雨电等等的元素法则。
所以，还需要考虑很多因素。
时间流逝，又过了一天。安格尔这日依旧是在书房，计算着未知权能的承载上限。
就在安格尔沉思入迷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安格尔打开门一看，却发现敲门的原来是1号管家。
“帕特少爷，外面有人找你。”
“找我？”安格尔皱了皱眉，将精神力发散到庄园外，当看到来人时，他眼里闪过了然。
半晌后，在大厅中。
安格尔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格蕾娅：“你来凑什么热闹？”
“好歹也是糖果屋的人，我过来关心一下。”格蕾娅手里拿着不知名的食物，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回道。
安格尔：“……”我看你不像是关系，根本是来听八卦的吧。
而且不仅仅格蕾娅来了，夏莉也跟在她的身后……还好，阿撒兹没有来。
安格尔心中叹了一口气，不去管格蕾娅她们，而是将眼神看向正主——
“你这次去帕拉多瓦，有什么消息吗？”
来找他的人正是艾伦，三天前艾伦在得知艾琳可能去寻找「海夜雨露」后，便独自前往了帕拉多瓦，这几日都没有消息。
如今艾伦来庄园找自己，想来就是为了艾琳之事，所以安格尔才直接询问道。
艾伦先是摇摇头，后来又点点头：“我到了帕拉多瓦，的确找到了一些妹妹的线索，但是现在线索又断了……”
艾伦将事情娓娓道来。
他到帕拉多瓦以后，立刻去找到有售卖膏石粉的店，一家家的去询问。发现整个帕拉多瓦只有一家店铺有售卖海夜雨露，他到那家店去寻找的时候，店员没有隐瞒，直接说明了，一个月前艾琳的确有来买海夜雨露。
不过，艾琳买了海夜雨露就离开了。
店员没有撒谎，艾伦只能离开店铺，看看在其他地方还能不能找到艾琳的踪迹。
艾伦花了两天时间去寻找，其中还动用了官方的力量，最终又找到了一条线索。
提供线索的是一个少年。
艾琳来帕拉多瓦后，第一时间就找了一个导游，让他带着去找膏石粉店。而这个导游，就是这个少年。
据少年说，艾琳买到海夜雨露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让他带着在帕拉多瓦去逛了一些有特色的景点与店铺。
能多赚一点，少年自然是非常尽力。花了一整天时间，带着艾琳四处闲逛。
最后，他们在荒城附近停了下来。
少年不想去荒城，因为里面全是流浪者，常常发生一些罪案。而且少年自己出生于荒城，和里面一些人是仇家，担忧进去会被惦记，哪怕对方一时不敢动手，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动手。
少年建议艾琳不要去荒城，但艾琳似乎对荒城很感兴趣，让少年在荒城外等她，她进去逛一逛。
“然后，艾琳就失踪了。因为艾琳之前没有给少年导游费，他还在门口等了足足两天才离开，所以他能确认，艾琳进入荒城就没出来了。”艾伦顿了顿，又道：“所以，我当时判断，荒城很有可能就是艾琳失踪的地方。”
艾伦说到这，便停了下来。
安格尔思忖道，按照他对艾琳的理解，她不可能会为了凡人的钱币，去放少年鸽子。
显然，艾琳出了什么事，让她没办法回去给少年导游费。
原本安格尔还以为，艾琳是在路途中失踪，但现在听上去，似乎是在那个所谓的荒城里失踪的？
“这个荒城，是什么地方？”安格尔听了半天，其实还不明白荒城在哪。
第1630节 教区失踪案
“荒城，其实就是帕拉多瓦的旧城区。”艾伦解释道。
意荣国的城市建筑，整体风格都是充满了钢筋水泥，无处不在的蒸汽器械。与其他国家有明显的区隔。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意荣国城市都是如此。
意荣国的发展其实是近百年才出现这种高速转变的，很多城市其实依旧保留了上个时代的风格。而上个时代的建筑，充满了腐朽的宗教味道，意荣国的国王大力要求各个城市进行变革。于是，许多城市都有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建筑风。
一边是新建立的钢筋水泥的森林，一边则是拜占庭风格的古风。
帕拉多瓦便是如此，它的城区分为新城与荒城。新城就是目前的主城区，帕拉多瓦的民众基本都住在这。而荒城就是以前的城区，里面几乎已经荒废，只有少数流浪者，和一些穷人在这里居住度日。
“原来正处于新旧改革的交替中。”安格尔恍然大悟，难怪绝大多数意荣国的城市上空，常常布满了雾霾。
听完艾伦的解释，安格尔问道：“荒城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艾伦有些低落的摇摇头：“没有，我在荒城里转了一圈，里面很平静。偶尔会看到一些罪案，但正如那少年所说，里面全是流浪汉和穷人，这种事情在所难免。”
“但是，我妹妹不可能去拖欠少年的导游费，她肯定是进入荒城后失踪的……我在想，她会不会是在荒城遇到什么敌人。”
这也是艾伦来寻找安格尔的原因。
既然知道艾琳失踪的地点，那么艾琳很有可能是在荒城遭遇到了敌人。那么她失踪的地方，就算没有战斗痕迹，肯定也有能量波动的残余。如果是在近日发生，艾伦自己就可以查探，但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只能寄希望于安格尔。
艾伦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思索了片刻，他可以去帕拉多瓦看一看，但是至少也要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安格尔：“荒城既然还有人存在，那么有人看到过艾琳吗？在一个月前，如果荒城发生了战斗，总有人会看到或听到吧？”
艾伦：“战斗倒是没有，但是有一个流浪汉说他见过艾琳。”
艾伦说到这时顿了顿，似乎在斟酌什么。好一会儿后，才道：“那个流浪汉眼神闪烁，满口谎言，我那时急于寻找妹妹，也没特意去分辨。”
简而言之，艾伦也不知道那流浪汉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他说了些什么？”
“他说，那天他在一栋荒废的大楼上睡觉，看到一个气质很好的女人，去了教区方向。”
教区？安格尔疑惑的看着艾伦。
艾伦解释道：“荒城里也有各个区域，教区就是古代宗教活动的区域，里面都是些教堂与礼拜厅。我也过去看了，并没有艾琳的踪迹，所以我估计那流浪汉就是在说谎。”
艾伦为了寻找艾琳，用金币作为悬赏，那流浪汉想来就是为了钱而撒谎。
安格尔听到这，也大致明白了。艾琳进入荒城以后，简直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
如果荒城真的是艾琳的失踪地点，那里说不定真的有能量残留。看来，具体情况还是需要去荒城里看看再说。
“帕拉多瓦的荒城教区？”就在安格尔打算先去帕拉多瓦看看时，一道疑惑声响起。
安格尔与艾伦转头看去，说话的是一直在旁默默吃瓜的两位女巫之一。
而且，还是艾伦非常厌恶的女巫学徒——夏莉。
“夏莉，你对这个地方有什么疑惑吗？”安格尔注意到，夏莉的语气带着疑惑，眼神没有聚焦，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格蕾娅也好奇的看着夏莉，她是纯粹无聊，打算听八卦消遣时间，带着夏莉也只是顺便。难道，夏莉还知道什么内情？
好一会儿后，夏莉回过神来，见众人全都注视着自己。她有些发愣：“你们看着我干嘛，我说了什么吗？”
夏莉的样子不似伪装，显然她刚才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嘀咕出来的。
艾伦没好气的道：“你刚才在质疑荒城教区。”
“我说了这句话吗？”夏莉低声自喃着，见艾伦一脸肯定，她想了想说道：“好吧，也许是因为你刚才说的地方，让我想到一件事，我不自觉的重复了一下地名。”
“你想到了一件事？什么事？”安格尔问道。
夏莉耸耸肩：“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前段时间……嗯，可能是几年前的某一天，我受邀去意荣国的都城表演。”
“你这是什么眼神？”夏莉横眉看向艾伦，后者的脸上满脸嫌弃：“我可是意荣国最有名的魔术师，没有进入巫师界前，我就已经开始巡回表演了。”
艾伦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魔术师，诈骗师吧？”
夏莉倒是不在乎诈骗师的称号，反而挑挑眉：“也可以这么说。”
“反正我去意荣都城表演的时候，看到过一张贴在公告栏的悬赏单。悬赏的内容，说的就是帕拉多瓦的荒城教区，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大案，希望有人能提供线索。”
几年前的一张凡人城市的悬赏单？在安格尔看来，应该与艾琳失踪之事无关。
不过，夏莉作为一个超凡者，会在艾伦述说这件事的时候，联想到当时一张不起眼的悬赏单，说不定也是一种……预兆。
秉持着这种念头，安格尔继续问道：“具体是什么大案？”
“我记得是什么失踪案，一个宗教的教会里有二十多个人，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失踪案？宗教教会？”艾伦一听到‘失踪’，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是的，好像是一个非常小且冷门的宗教，一共才三十去多人笃信。结果一夜之间，失踪了这么多人，于是剩下的萌芽信徒都退出了。当时，有人说这是崇拜邪教导致邪神报复，还有人说是接引他们去了神国，反正都不可靠。如果真的有异常，天空机械城肯定就接管了。”
“我想，这件事应该与你妹妹失踪无关吧。”
听完夏莉的述说后，艾伦也感觉，这件案子和艾琳无关。他还是觉得，艾琳可能是在帕拉多瓦，遭遇到了某些超凡者。
那段时间，有很多参加新星赛的选手，从各地赶往天空机械城，说不定就是其中一些人做的。
艾伦这么想着的时候，安格尔突然看向夏莉，用充满古怪的语气问道：“你刚才说什么……萌芽信徒？这是什么意思？”
夏莉愣了一下：“当时那些人就是这么称呼的，好像那群人信仰的宗教就是什么萌芽，他们自称萌芽信徒。”
“萌芽……萌芽……”安格尔轻声念叨着，眼里似有光晕闪烁。
“怎么，这个萌芽有什么不对劲吗？”格蕾娅注意到安格尔的脸色有些郑重，看样子好像有些不对。
安格尔摇摇头，眼神有些阴沉：“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一件事，我需要去确认一下。”
第1631节 萌芽
这是一间位于郊外的地下室，周围一片黑暗寂静，唯有在地下室的最里端，有隐隐的昏黄之火燃烧着。
那是一片布满了烛台的简陋祭台。
烛火静静的燃烧着，空气中布满了劣质蜡烛燃烧后的刺鼻味道。
在祭台前，一个头带素色头巾的中年女子，跪倒在地，默默的祈祷着。
她的正前方，也就是祭台的中央，有一个圆形的石头，石头上有一个雕纹。她便对着这个雕纹，在轻声低语。
话语中多是祈求神迹，以及献上信仰的呢喃。
等到她念诵完毕后，她俯下身，额头深深的靠着地板，双手慢慢平伸向前，就像是匍匐一般。然后猛地一起身，跪坐在地上，仰头高呼了一句古怪的音调。
这句话落下的时候，封闭的地下室莫名吹来一阵微风，将烛台上的火焰吹的摇曳不止。
在微风中静止了几秒钟后，中年女子坐在了地上，轻轻叹息：“可惜，随着主教大人去往神国后，后面的祭词便失去了意义。要不然，怎么可能只起这一点微风。”
“我记得主教大人说过，只有死亡的力量，才能灌溉萌芽的迸发。如今没有完整的祭词，可能只有在我临终的时候，萌芽之神才会注意到我这位卑微的信徒吧。”
女子颇为感慨的站了起来：“唉，要不是为了完成主教大人的意愿，我早就离开这片世界了。”
女子摇摇头，步履蹒跚的站了起来，一步步的走向黑暗中。
不一会儿，黑暗里响起开门与关门声，女子的步伐越来越远。显然，她已经离开了地下室。
当她离开后没多久，祭台上的烛火突然又摇曳了一下。
一个身着黑色绅士服的青年，在火星的闪烁间，慢慢的显现出身形。
青年看了看地下室门口的方向，轻声自语：“萌芽之神，你以为它是真的神吗？”
青年眼里闪过讽刺，然后转身看向祭台上的雕像。这是一个圆形的石头，石头上雕刻了一个破土而出的萌发幼芽。
当看着这个嫩芽图案时，青年眼里闪过正色：“果然是它。”
一阵风吹来，将祭台上的烛火吹灭。随着黑暗的侵入，青年的身影也慢慢消失不见。
帕拉多瓦，荒城区入口。
荒城和新城隔着一条河，之前在地下室祈祷的中年女子，戴着口罩，穿过被雾霾笼罩的新城，来到了河边。
因为新城的建设需要大量的金属材料，处理过金属的废水，全都倒入河内。原本清澈的河水，如今已经变了模样，各种颜色汇聚，未知垃圾的倾倒，河面漂浮着厚厚的泡沫，恶臭熏天。
中年女子从桥上走过的时候，看着河中那恶心的颜色，眼里闪过愤怒。
“萌芽之神，赶紧将您虔诚的信徒，带往神国吧。这个世界，已经被钢铁怪兽给污染了，再无信徒的生存之地了。”
她痛心疾首的在桥头高呼，周围并没有太多人，仅有的几个人也只是流浪汉，听着女子的咆哮，连头没抬。
这出戏码，已经上演了五年了。每次她经过大桥的时候，都会来这一出。早看烦了，也听腻了，连眼神都不想赏给她。
这就是个信仰邪教的疯子。
中年女子过了桥，眼神稍微好了些，但是看着荒废的建筑，还是忍不住摇头。这些建筑曾经多美，全是她童年的回忆，蓝天白云下的精致繁华。可现在，全都长满了野草，而且到处是破洞，这些洞全是流浪汉拆下的石料，偷偷去卖钱。
美好已经消失不见，或许只有萌芽之神降临，才能拯救这个肮脏的世间吧？
她带着哀戚的心情，慢慢来到了教区。
教区是荒城中最破烂的地方，因为意荣国的国王对于宗教非常的不以为然，上行下效，各个城市被破坏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宗教之所。
荒城在荒废前，教区就已经遭遇了一场劫难。外面的房子虽然破洞多，但至少还能看到几座完整的建筑，可这里就不一样，几乎所有的建筑都是残缺的。
不是缺顶，就是垮塌了一半。
唯有一座偏远的小教堂，稍微能保持大概的原貌。因为这座小教堂，是七年前才建立起来的；不过，五年前那里发生了一起大案，二十多位信徒全体失踪，导致那座小教堂也废弃了。
中年女子在残垣断壁中蹒跚向前，目标便是小教堂。
推开教堂大门，随着嘎吱声响，昏暗的光线进入内里，可以看到里面空空荡荡。
她进入教堂后，很自然的来到教堂侧门的院落，从院子里的井中打了一桶水，来到教堂内，用纯白的布沾着水，慢慢的擦拭这教堂正台上的圆形石头。
这个石头和她在地下室祭奠的石头一样，上面雕刻了“萌芽”的图案。
她擦的很用心，每一处都擦到了。
随着清水的浸没，石头上慢慢浮现出迷人的花纹。
她看着石头上的纹路，眼里闪过满意。
这是一块雨纹石。雨纹石的特点，就是触碰水以后，会显现出五颜六色的纹路。雨纹石不算是贵重的石头，但很受小朋友喜爱。
当初主教大人选择在这块雨纹石上刻画萌芽之神图案时，她还反对，因为雨纹石太廉价了。可主教说，这块雨纹石是萌芽之神的赐予，当时她完全不信。
可真正雕刻后，她才发现，或许主教大人说的没错。因为沾了水以后，这些纹路配合其上的萌芽雕纹，不仅契合而且十分完美。
主教五年前被萌芽之神召见，去神国之前，还叮嘱过她，一定要经常来擦洗这块雨纹石。
正是因为主教大人的吩咐，她才留了下来，没有去神国。
现在想想，还是有些后悔。
她擦完这块石头后，揉了揉有些酸软的腰。今天的任务完成了，按照清洁度来算，一周后再来清洗第二次就行了。
思及此，她最后再向萌芽之神祈祷了一番，便准备转身离开。
可就在她转过身时，却发现她背后不远处，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打扮的像是贵族的青年。
穿着黑色绅士服，戴着帽子。因为他背对着大门方向，属于逆光，一时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能隐约看到一双湛蓝的如大海般的眼瞳。
中年女子吓了一跳，捂着胸口道：“你……你是谁？什么时候进来的？”
青年摘下帽子，露出一头金灿灿的短发，他的头发有些软，随着帽子的掀动，以及微风的吹拂，微微摇曳着。
青年将帽子贴在胸口，做起自我介绍：“我叫安格尔，恕我冒昧，能向女士打听一些事吗？”
第1632节 雨纹石
或许是因为这个叫安格尔的青年很礼貌，又或者是难得有人来到萌芽的教堂，中年女子在迟疑了片刻后，点点头：“可以。”
“在询问之前，可以知道该如何称呼你吗？”安格尔依旧保持着礼节。
“你可以称我卡卓娜。”面对一位英俊且守礼的疑似贵族，卡卓娜也想竭力的表现出自己的礼节，但常年混迹在底层，她的拘礼与语调毫无格调，只带着一种滑稽。
卡卓娜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不过对面的青年却脸色毫无变化，依旧温和的微笑，这让卡卓娜稍微放松了些。
“卡卓娜女士，我看教区的其他教堂都有些破旧，为何这座教堂还能保持的这般完美？”
卡卓娜皱了皱眉，因为当初所谓的失踪事件，萌芽教堂在帕拉多瓦非常的出名。她一度怀疑对方询问这个问题，是在找茬。但是，对面青年的语调并不像意荣国人，穿着似乎也比少了意荣国的“潮流”，有种传统的古旧感。
应该是一个旅人吧？或许他真的不知道萌芽教堂的过去。
思及此，卡卓娜想了想，还是向安格尔科普了起来。难得没有人上来就指责萌芽教会是邪恶的宗教，而是想要知道萌芽教堂的过去，作为虔诚的萌芽信徒，卡卓娜还是希望有更多人尊崇萌芽之神。
安格尔作恍然大悟状：“原来是最近才建立起来的教堂，就是上回轰动都城的那座失踪案的发生地？”
卡卓娜摇摇头：“你别相信外界的传言，那不是失踪案！”
“噢？”
“他们是被萌芽之神接引去了神国，才不是失踪。”卡卓娜情绪有些起伏。
安格尔表现出惊讶的模样：“神国？莫非萌芽之神还显示过神迹不成？”
卡卓娜非常骄傲的道：“是的，而且我是亲眼看到他们被萌芽之神带入神国的，所以绝对不是失踪……”
卡卓娜说了一大通，将看到的东西，以及自己情况全都说了出来。
等她说完后，隐隐觉得不对，因为这些话她以往都藏在心里，哪怕之前皇家卫队来询问，她都三缄其口。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青年，她的倾述欲前所未有的强烈。
但仔细想想，又好像一切正常？或许是因为萌芽之神在人间的信徒，只有自己一人了，她太孤单寂寞，需要有更多的信徒来陪伴她去信仰萌芽之神？
卡卓娜这么想，倒是感觉合理多了。
“是吗？他们是不是在这里去往神国的？”安格尔慢慢的走上前，最后来到了供奉雨纹石的地方：“在这块雨纹石前，他们去的……神国？”
卡卓娜点点头：“没错。”
“他们离开的时候，这块雨纹石应该很漂亮吧？”
卡卓娜再次点头，眼神里闪过迷幻：“那是自然，是我亲自擦拭的雨纹石。当时它焕发了新生，美的不像人间之物。”
听到这时，安格尔的眼里已经闪过了然。他没有再在“失踪”或者“去往神国”这件事纠结，而是话锋一转，说道：“卡卓娜女士，这个雨纹石真的很漂亮，尤其是浸没了水后，那纹路就像是蕴含着奇妙的文字一般。这么美丽的雨纹石，堪称完美的艺术品，就没有其他人来这里看过吗？”
卡卓娜不懂安格尔的思维跳跃，怎么突然又问起这块雨纹石来了。但是，她现在一心想要将安格尔拉入萌芽信徒的行列，丝毫没有怀疑，仍旧认真的回答道：“这块雨纹石，是主教大人要去往神国的时候，才放在这里的。等到他们去了神国后，外界谣言说这里发生了大规模的失踪案，导致没有人敢来这里。自然没有其他人，看到过这块至宝。”
雨纹石在意荣国毫无价值，但卡卓娜见安格尔如此赞美，自然顺着他的话，将这块刻画萌芽之神的雨纹石称之为至宝。
“噢，是真的吗？”安格尔一脸惊喜：“也就是说，除了去往神国的那群虔诚信徒外。只有卡卓娜女士以及我，有幸看到这块雨纹石吗？”
卡卓娜点点头：“是的。”
“你确定吗？没有其他人看过雨纹石，尤其是浸没了水之后，显现出完美花纹的雨纹石？”安格尔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卡卓娜，那蔚蓝色的眼眸，仿佛带着魔力，让卡卓娜随着安格尔的声音，慢慢陷入了沉思。
半晌后，卡卓娜迟疑了一下：“好像之前，有个女人来过这里。”
卡卓娜不由自主的回忆道，就在绵雨之月的时候，当时她到萌芽教堂里，按照主教吩咐例行擦拭雨纹石。擦完之后，她诵念了祷文后，便离开了。
在她从教堂出来的时候，与一个穿着华贵的女人擦肩而过。
教区很少有人来，而那衣着华贵的女人，前往的方向就是萌芽教堂。她当时想询问一下对方要做什么，但是那女人身上带着一种外人难以靠近的气息，卡卓娜最后还是没有去询问。
“雨纹石浸没水后，纹路至少会显示半个小时。那女人进入萌芽教堂时，如无意外，应该会看到雨纹石吧？”卡卓娜道。
安格尔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阴霾。
他指节轻轻叩了叩教堂的石柱，随着声音响起，卡卓娜的面前浮现出一个女人的幻象，这个幻象正是艾伦的妹妹艾琳。
“你口中说的那个女人，是她吗？”
安格尔一进萌芽教堂，就已经给卡卓娜施放了魇幻。在魇幻的作用下，卡卓娜眼神如今已经陷入了迷糊状态，无论出现了什么怪异的事，她的大脑会给出相应的逻辑自洽，让她完全不会怀疑任何事。
哪怕，她现在看到了一个幻象，她都不觉得有问题。
卡卓娜仔细的观察着幻象中的女人，随着她的走到，幻象里女人的眼瞳也随之转动，看上去活灵活现。
“是的，我记得就是她。”卡卓娜点点头：“我那天离开时，看到的女人就是她。”
“果然没错。”安格尔在心底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看着卡卓娜，再次问道：“最后一次确认，除开我、她和你以外，还有其他人看到过雨纹石的纹路吗？”
卡卓娜摇摇头：“没有，因为雨纹石只有我会去擦拭，其他人就算在我不在的时候来到萌芽教堂，也不会去擦拭雨纹石。”
安格尔点点头，认了卡卓娜的话：“那就好。”
话音一落，卡卓娜只听到轰隆一声。
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却见置于高台的雨纹石，被安格尔一拳砸碎，而且完全碎成了粉尘。
这还不够，安格尔还将一部分粉尘，直接流放到了虚空。哪怕有人找到教堂里剩余的粉尘，也永远拼凑不出原型。
“你，你……为什么要将它打碎？”雨纹石是卡卓娜还留在人间唯一的理由，或许是看到雨纹石碎裂，卡卓娜受到的刺激很大，哪怕陷入了魇幻中，都没有让卡卓娜立刻就脑补出自洽行为。
安格尔没有回答卡卓娜，而是转头看着她：“你之前说，你也想跟着主教去往神国，只不过他交给你一个任务，让你经常来擦拭雨纹石。”
“现在雨纹石不见了，你不是应该高兴吗。没有了主教给你的任务，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去神国呢？”
“谢谢你今天的回答，作为回礼，我会送你最后一程。”
安格尔此时依旧没有失去礼节。
话毕，卡卓娜还没有任何回应，只觉得大脑一阵刺痛，下一秒她的双眼便失去了往日神采。
永远的沉眠在了去往神国的美好愿景中。
第1633节 不可说
看着倒在尘埃中的尸体，安格尔眼里先是闪过怜悯，最后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卡卓娜或许没有做大恶之事，但她却偏偏信了萌芽。
安格尔将卡卓娜的尸体流放到虚空中，彻底的消弭了一切痕迹，最后看了眼这座小教堂，摇摇头转身离开。
安格尔才走出教区没多久，布满雾霾的天空中，闪过一道光。
就像是流星坠落，这道光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天而降，落在了安格尔的面前。
当光晕慢慢消散时，可以看到，光晕背后是一个巨大的蔷薇纹茶壶。茶壶的底座上，不停的有水涌动，奇怪的是，这些水并没有滴落，反而让茶壶稳稳当当的飘在半空中。
倒茶口里，一只水獭偷偷的钻出脑袋，嘴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
在茶盖上，有三个人。坐在华丽椅子上的格蕾娅，站在格蕾娅身后一身魔术师装扮的夏莉，还有趴在地上抱着檐盖瑟瑟发抖的艾伦。
当茶壶落地的时候，艾伦立刻从茶壶上跳了下来。
夏莉的这个茶壶载具实在太可怕了，艾伦倒不是怕高，而是他被安排的位置，恰好是茶壶的出气口，不停有水汽铺面而来，烘干的速度还没有它出水的速度快。他们又在高空飞行，寒冷的温度配上自己被打湿的衣服，快要把他冻死了。
艾伦跳下茶壶后，立刻用出火法，将全身烘干一遍，然后再使用清洁术，发颤的身体才稍微好过一些。
不过纵然如此，艾伦的嘴唇依旧有些发乌。
“小艾伦，你真是弱不禁风啊。作为一个美食学徒，很多食材都是在高空中的，你如果承受不了高空的温度，那可怎么办？”夏莉看似关心，但眼中却带着狡黠：“我觉得吧，你还是赶紧选择一个血脉融合吧？这样至少可以让你承受高空的温度。”
夏莉随着格蕾娅从茶壶中下来，当她们落地时，巨大的茶壶慢慢缩小，最后回归正常，重新悬浮在夏莉的身周。
夏莉走到艾伦身边，作思索状：“毕竟，我的刀，还在你兜里揣着。借着这一刀之缘，我给你点建议。按照你的体型，我推荐你融合空岛人鱼血脉，到时候你就不用担心高空的温度，体魄也能增加。”
艾伦转过头狠狠的瞪了夏莉一眼：“把我安排在出气口，还不是你搞的。”
“还有，割兽刀不是你的刀，是我的！而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空岛人鱼血脉只有雌性可用，你推荐我空岛人鱼，还不如推荐魅魔血脉。”
夏莉眼睛一亮：“原来你喜欢魅魔血脉啊，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我有融合魅魔血脉的秘方，我可以偷偷告诉你唷~”
“我不喜欢魅魔血脉！”艾伦气愤的指着夏莉，想要说一些脏话，可奈何格蕾娅和安格尔在旁，只能将这口闷气咽了回去。
艾伦撇过头，不理会夏莉，而是快步的走到安格尔面前。
“帕特大人，有我妹妹的消息了吗？”艾伦脸上带着焦急。
安格尔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艾伦，而是将目光看向格蕾娅：“你和夏莉怎么来了？”
夏莉立刻退后一步，表示这件事与她无关。
格蕾娅则是笑着道：“我只是有点好奇，你之前突然脸色一变，独自就跑来了，莫非是因为这里有什么大敌？如果有大敌，我来这里正好可以支援你。”
格蕾娅一边说着，一边四处张望。她的眼神根本看不到一点所谓的‘支援’，满脸都写着好奇，显然她是来八卦的，而不是真的支援。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你误会了，没什么大敌，只是……”
格蕾娅眼里闪过精光：“只是什么？”
她一点也不信这里面没有猫腻，先前安格尔听到“萌芽信徒”时的惊讶表情，她可是一点也没有忘记。而且，安格尔当时表情中的惊讶，还带着一种棘手的麻烦，以及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撼。能让安格尔产生如此复杂的情绪，这个萌芽信徒绝对不简单。
“只是。”安格尔特意停顿了一下，欲说还休：“有些让我在意的事。”
格蕾娅深深的看了眼安格尔，没有在追问。
这时，艾伦见安格尔一直没有回答自己，忍不住绕到安格尔面前，他不敢说话，但是却用哀求的眼神，一直盯着安格尔。
安格尔沉吟了片刻，慢慢道：“关于艾琳，我的确有一些消息。”
艾伦的眼睛里闪过亮光。
“我妹妹，她现在在哪？”
安格尔沉默了。
艾伦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的光亮慢慢的黯淡下来，用一种近乎低喃的声音问道：“她，她还活着吗？”
安格尔依旧沉默着，不过这回并没有沉默太久。但他的回答，却让艾伦更加疑惑。
安格尔：“我无法回答，也不能回答。”
“为什么？”这不仅仅是艾伦的疑问，也是格蕾娅与夏莉的疑惑。
“你知道无垠之路吗？”安格尔反问道。
艾伦点点头，这个名词来自位面融合。位面融合分为三个阶段，分别是花园之瓴、无垠之路与掠夺时刻。
无垠之路就是位面融合的第二阶段。
“无垠之路，是位面融合最为危险的阶段，我们根本无法从里面获取利益。但其实它才是三个阶段中利益最大的时刻，因为在无边无际的恐怖黑域中，世界意识会消耗本源建立一条联通两界的通道。”
因为这条通道是世界意识消耗本源力量所开辟的，其中蕴含了诸多玄妙，可以窥见未知。譬如，可以感知到更遥远的位面、位面坐标的真实化、甚至可以依靠一丝气息，便能在双边通道里寻找到气息的主世界。正因为它四通八达，位面之路无垠衍生，方才被称之为——无垠之路。
无垠之路虽然机遇无限，但是只有传奇巫师才有资格进入。
传奇以下，基本没有活路。
艾伦眼里带着疑惑，不懂安格尔为何会突然提到无垠之路，这与妹妹有什么关系吗？
安格尔在简单说明了无垠之路的性质后，然后道：“你可以理解成，你的妹妹进入了位面融合的第二阶段。”
艾伦：“什么意思？”
安格尔没有解释，但是夏莉却是在旁帮腔道：“大人的意思是，你的妹妹去了一个极度危险的地方，甚至对于非传奇巫师而言，几乎不可能存活的地方。”
“所以，你妹妹几乎不可能是活着的。”
“但是呢，在这危险至极的地方，又有一条生路。你可以理解成无垠之路，所以你妹妹也有一丝丝的机会活着。”
“帕特大人无法直接告诉你答案，因为不说的话，至少你妹妹结局只有——死或生。可一旦揭示出了结果，在你心中，你妹妹生还的概率便会无限坍缩，最后趋近于无。”
夏莉说完后，看向安格尔：“我理解的对吗？”
安格尔：“不全对。”
不全对，但至少没有说错。
艾伦只觉得一阵晕眩，好不容易才维持住理智：“也就是说，我妹妹活着的概率，几乎没有？”
“我不知道。”安格尔本来很想点头，毕竟艾琳若无意外，肯定是去了那个地方。但他还是没忍心，只是用一句模糊的‘不知道’带过。
“那可以告诉我，我妹妹具体去了哪里吗？”
安格尔这回却是很快的回答，而且表情极为郑重：“不可说，不要问，也不要去想。不要猜度，更不要去查。”
安格尔用郑重表情说的模棱回答，让格蕾娅都吓了一跳。她之前以为这里面有什么八卦，但看安格尔的样子，这或许不是八卦，而是一场惊天之雷。
“那我该怎么办？”艾伦喃喃道。
安格尔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我给你的忠告，你现在只需要知道一件事，你妹妹有可能活着，你要做的就是，修行与等待。”
艾伦也看出了安格尔的郑重，连安格尔都不敢多谈，这件事到底涉及到了什么？
“那我要修行到什么时候，才能去找我妹妹？”
安格尔：“当你成长到可以踏入无垠之路时，你就有资格了。”
第1635节 无解
桑德斯之前曾听安格尔说起过神秘之物的类型，立刻明白了这里面的关窍。
所谓失序，其实就是完全失控。这种神秘之物难以受到任何控制，只要你符合这类神秘之物的侵入条件，它会一刻不停歇的失序蔓延。
而且，危险度非常高，甚至可以达到没有上限。
“可是，南域怎么会存在这样一个失控的神秘之物？”桑德斯有些疑惑，这明显不应该啊，如果真的有一件失控的神秘之物在附近，意荣国还能持续改革发展？天空机械城还会在这附近转悠？
安格尔：“神秘之所以被称为神秘，在于我们对它完全是未知的。在我们看来，遥远到可能这辈子永远达不到的距离，对它而言可能只是转瞬的工夫，甚至可以说，它看似在遥远的地方，其实也在我们的眼前。”
安格尔的这番话，说的矛盾且晦涩，但桑德斯却听懂了。
“你的意思是，它没有定数，它本身其实不在南域？”
安格尔沉思了片刻：“或者说，你可以把它当做梦界。它既不在这里，也不在远处，而是无处不在。只要符合了入梦的特点，你就会进入其中。”
桑德斯听到这，似乎想到了什么。
另一边的格蕾娅却是满脑袋问号，完全不知道安格尔在说什么：“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这件事背后有什么玄机？还有，那件神秘之物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格尔没有用言语解释，而是直接拿出一本手札递给格蕾娅。
这本手札是他自己记录的，关于神秘之物的分类。里面详细写明了“可控、半失控、完全失控”的涵义，同时也记录了一些关于源世界的信息，譬如守序公会，以及以回收失控物为职业的——神秘猎人。
格蕾娅一开始还带着疑惑，当她看到后面，眉头完全皱成了一团。
她完全没想到，失控的神秘之物居然如此恐怖……绝大多数失控的神秘之物背后，都付出过神秘猎人的性命。
而神秘猎人，基本都是传奇境界以上。
格蕾娅现在明白了，如果艾琳失踪的原因真的与失控的神秘之物有关，那么安格尔所说的，传奇才有资格探究，的确是对的。
格蕾娅慢慢放下手札，脸上带着郑重：“你是怎么确定，艾琳的事与失控的神秘之物有关的？”
桑德斯相信安格尔的判断，不过他也很好奇安格尔是如何看出来的？
安格尔缓缓道：“你还记得，夏莉所说的萌芽信徒么？”
格蕾娅点头：“当然。”正因为夏莉说出萌芽信徒，安格尔才脸色大变，立刻前往帕拉多瓦调查艾琳的失踪。
“你们也知道，在黑城堡的时候，我遇见过一个无意中来到南域的传奇巫师。”
“弗罗斯特。”桑德斯点点头，说出他的名字。
格蕾娅也知道弗罗斯特，虽然她当时在研究「净世之盛宴」，并没有真正见到过对方。
“他其实就是一个神秘猎人，我所知道的信息，都是他告诉我的。当时，弗罗斯特在说到失控的神秘之物时，给我举了几个例子。”安格尔的记忆仿佛瞬间回到了那个夜晚。
失控，就是指某种神秘之物遭受到类似病毒蔓延的一种失序状态。弗罗斯特以他去“亡灵的轮回之匣”为例子，讲述了何谓失控物。
但是，轮回之匣只是其中一个例子。
“失控的神秘之物，其实也还有细分。”安格尔回忆着弗罗斯特的话语，娓娓说道：“譬如普通的失控物，神秘猎人是有机会回收的。”
“再然后，便是半无解的失控物。如果你实力够高，运气够好，也是有可能回收成功的，但概率非常的低。一般而言，神秘猎人遇到半无解的失控物，会选择逃跑。然后上报守序公会，看守序公会的态度……当然，最终结果基本都只是晾着，然后对外发出警告。”
“最后，就是无解的失控物。回收概率趋近于零，并且每一件无解的失控物，都曾湮灭过奇迹。”
“湮灭奇迹，难道指的是……”格蕾娅的声音有些颤抖。
“所谓奇迹，便是你心中所想。守序公会对于这一类失控物，给出的评价是……”安格尔说到这时，缓缓抬起头看向格蕾娅，说了一句格蕾娅并不陌生的话：“如果你想要活命，那就不要问，不要想，不要猜度，更不要去探究。”
这是之前安格尔告诫艾伦的话。
格蕾娅干咽了一下口水：“你的意思是，艾琳失踪事件，与一件无解的失控物有关？”
安格尔看了看桑德斯，又看了看格蕾娅，缓缓的点点头。
“弗罗斯特在解释何谓无解的失控物时，说过一件被守序公会列为禁忌封存的失控物档案，那件失控物，名为——”
“萌芽。”
安格尔说完后，周围瞬间安静了。空气静默了许久，格蕾娅才用干涩的声音打破沉默：“这件名为「萌芽」的失控物，就是艾琳失踪的元凶？那它……与萌芽信徒有什么关系，难道它化作了一个神？”
如果不是神的话，为何会有信徒去信仰？
“它有没有化为神，我不知道。但是，这世界上不乏特立独行的人，有的特立独行是褒义，但有的特立独行就不是那么好的……在源世界就有一群自称萌芽信徒的人，疯狂的信仰着一个失控物，并且将萌芽的失序同化，当做是神国。而人们进入失序节奏，被命名为去往神国的祷文。”
“显然，这些萌芽信徒已经波及到了南域。”
“我不知道南域其他地方有没有萌芽信徒，但是不久之前，轰动帕拉多瓦的教区失踪案，以及艾琳的失踪，都是因为这群萌芽信徒。”
失控的神秘之物，并不是距离你遥远，你只要绕过它所在地，就代表着安全。有很大一部分的失控物，只要你符合它的侵入条件，你就会进入它的失序节奏，最后被失序同化。
就譬如，有些失控物的侵入条件其实很简单。
你在遥远的地方，只要做了某些特定动作，说了某些特定的话语，就会被拉入失序节奏内。
萌芽的侵入条件，便是念诵一段特定的音节。
这一段音节非常的长，而且毫无关联毫无逻辑，如果你不知道这些音节的排列，你几乎不可能会被萌芽侵入。
但是，萌芽信徒却是将这些音节的念诵方式作为祷文，肆意传播。
之前卡卓娜擦拭的雨纹石，里面其实就是记载了完整的祷文。不过，用的是超凡文字，卡卓娜自己并不认识，只以为是花纹。
但艾琳的运气却偏偏很差，在卡卓娜擦拭雨纹石后，在祷文显现期间进入了萌芽教堂，看到了那块雨纹石。
而且安格尔很确定，艾琳肯定还念了那篇祷文。
当艾琳念完祷文后，立刻被进入了萌芽的失序节奏中，在她自己都还没意识到问题前，便被拖入了萌芽的世界。用弗罗斯特的话来说，就是——
「欢迎加入我的噩梦。」
听上去很巧合，但事实就是如此。
大概艾琳自己也没想到，她的失踪，或者说她的性命之所以会停滞，一切的原由，不过是因为一时兴起，想要去买一盒平日里常用的膏石粉吧？
世间的事，很多都是突如其来的，完全让你措手不及。
一念之间，便起生灭。
谁也无法预料，或许你此时脑海中无意间闪现的一个小小念头，就会改变自己一生的轨迹。
第1636节 传播
听完安格尔的述说，桑德斯和格蕾娅都能理解安格尔为何会如此郑重。
如果萌芽信徒在南域蔓延开的话，那绝对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人的好奇心，比起猫而言，犹有超过。好奇心能害死猫，同样也能害死人。
就像艾琳一样，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都被好奇心给害了，更别说其他人。
而且这世上歇斯底里的人太多，如果萌芽之事被他们所知道，完全可以在暗中操作起来。以萌芽那诡异强大的辐射力量，甚至可以毁灭一个文明。
“这件事尽量不要传出去。”桑德斯用谨慎郑重的语气说道。正如守序公会的评价，不要说，不要想，不要猜度，更不要去查探与传播。
格蕾娅也点头：“哪怕是巫师也不行。”
能成为巫师的人，的确可以对自我情绪进行克制。但是，巫师中也有很多不是好东西，如果单纯因势利而进行好坏选择，也就罢了，这种人明白什么对他最好，绝对不会选择传播萌芽之事；可如果连人格都彻底的黑了，让他们知道萌芽的事，那无异于主动去摒弃文明的火种。
“我明白，但是，如今看来萌芽信徒已经出现在南域了。”安格尔：“虽然我毁了一个雨纹石，但是谁也不知道，南域还有没有其他的萌芽信徒。”
所以，如果完全保持缄默，似乎也不是一件好事。
桑德斯沉吟片刻：“等回去后，你可以去寻找玛雅，或者多多洛。让他们通过预言术去查探一下，南域是否还有萌芽信徒。如果有的话，那么可以选择性的告诉某些人。”
在确定对方不会外传萌芽之事的情况下，那么可以选择将这件事透露出去。
桑德斯的意见，恰好也是安格尔所想。
在确定这个方案后，气氛陷入了一片沉默。大概是这件事的严重性实在让他们有些意外，突如其来就接收到这么一个消息，无论桑德斯还是格蕾娅，都需要时间去消化。
“那我先回去了。”安格尔这时开口道。
桑德斯点点头，将安格尔与格蕾娅送出了重力花园。安格尔与格蕾娅离开时，格蕾娅轻声道：“你确定，艾伦在帕拉多瓦找不到萌芽信息吗？”
“找应该能找到，但是，没有那段祷文的话，找到也没用。”安格尔顿了顿：“纵然如此，让他执着于寻找萌芽信徒，也不是一件好事，很有可能在无意间，就会扩大萌芽的传播。”
艾伦在找不到艾琳，必然会四处打听萌芽信息，这就会扩大萌芽的影响力。
格蕾娅沉吟片刻:“等到艾伦回来后，我会对他进行管束的。”
艾伦毕竟是糖果屋的人，格蕾娅很同情他的遭遇，但她并不希望艾伦成为萌芽信徒的帮凶。
这时，远处的走廊上，出现1号管家的身影。安格尔道：“这件事暂时到此为止，说说其他事吧。”
格蕾娅也看到了1号管家，明白安格尔的顾虑，也不再谈萌芽之事。
安格尔：“有夏莉帮助后，托比的情况怎么样了？”
最近这些日子，托比只有在晚上才会回到安格尔的房间睡觉，白天都跟着格蕾娅训练，夏莉则在旁对托比的情绪进行分析。
提到托比，格蕾娅一直紧蹙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些：“它的情况还不错，夏莉的能力的确很具有针对性。而且，随着夏莉的点出，托比自己也有所察觉到情绪的异常，这让它能慢慢的对情绪进行自我控制。”
“不过……”格蕾娅一开始还很欣慰，但是说到一半时话锋一转：“按照这种进度下去，托比大概很快就要直面那片封印了。”
所谓封印，便是弗罗斯特为极怨之念设下的压制。
一旦托比开始直面封印，也就意味着，它要开始真正的掀动这份压制了。到时候会发生什么，结果为何，难以预料。
虽然格蕾娅知道，托比肯定会走到这一步。但是，一想到结果是坏的可能，她就有些担心。
“不管如何，这是托比必须经历的一段路。我相信它自己心里也有数，会选择合适的时机去面对的，再不济，不是还有我们么？”安格尔道。
格蕾娅点点头，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尽量的提升托比，让它在面对真实的自己——嫉妒之蛇鸟时，能够坚持下去。
来到院子里的时候，夏莉正笑眯眯的凑到托比身边，和它说着话。看上去非常的和蔼亲切，但托比却一脸谨慎。
夏莉靠过来一点，托比就退后一步。
见到安格尔的时候，托比仿佛看到了救星，立刻飞了过来。在安格尔耳边一直嘀咕，向他告状。
听完托比的话，安格尔看向一脸无辜的夏莉：“我之前答应过你，如果你对托比真的有助益，我会给你一件和你魔术师身份很搭配的道具。”
“但是，如果你想要的是空间道具，我也可以将奖励更改成空间道具。”
托比向安格尔告状的内容，便是夏莉靠近它，并不是真的和蔼，而是在觊觎着它身上的含雪之羽。
含雪之羽是安格尔给托比炼制的空间道具，里面全是托比的宝贝，譬如小鱼干，以及各种衣服。正因此，托比才对夏莉如此防备。
夏莉一脸讪讪：“不用，空间道具的话，我已经有咕嘟了。我就是觉得托比身上的羽毛漂亮，没有其他意思。”
显然，夏莉是在撒谎。但安格尔也没在意，夏莉平时就撒谎成性，除非是特殊情况，其他时候她的嘴里十句话有九句话都是谎话。
不过，安格尔也不好这么轻轻放下，毕竟托比还在旁边委屈的看着自己。
安格尔只能提醒了夏莉一句，让她别去惦记含雪之羽。
夏莉虽然平时顽劣，但也懂得分寸，尤其是安格尔答应给自己一件魔术师道具，她也只能低头认了。
这件事也算是过了。
接下来，格蕾娅便如往常一般，开始对托比进行训练。
不过，就在训练开始没多久，一阵风突兀的吹来，安格尔与格蕾娅同时停住，回头看向机械城主城的方向。
这阵风，对于夏莉而言，就只是单纯的风。但在安格尔和格蕾娅看来，这其实是一股逸散而来的元素能量。
而逸散的源头，正是主城区。
“能量有些混乱啊，看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格蕾娅道，虽然可以费点力气去看具体情况，但没必要为了些小事浪费。
安格尔点点头：“从能量的强度来看，估计是学徒之间发生了争执。”
就像上回夏莉差点淹了半条街一样。
不过这一次，比起夏莉那回也不遑多让。估计，又是些潜力种子在搞事。
这对安格尔与格蕾娅而言，也只是一件小事，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第1637节 闹剧
格蕾娅的训练，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安格尔在旁看了一会儿，便准备回屋。
不过，就在安格尔准备起身的时候，庄园大门被敲开。
在1号管家的引领下，穿着黑色巫师袍的阿撒兹走了进来。
阿撒兹既然决定成为芭比餐厅的一员，目前便暂时跟着格蕾娅身边，住在湖边临时搭建的魔力小屋中。
阿撒兹进来后，对于眼前的一幕已然熟悉。他已经知道托比的身份，以及格蕾娅训练他的目的，所以只是向格蕾娅与安格尔行了个礼，便准备回到魔力小屋。
“你平日里都不出门，今天怎么想着外出了？”恰好托比训练的第一阶段，暂时告一段落。格蕾娅目光看向阿撒兹，有些好奇的问道。
阿撒兹之前不认识格蕾娅的时候，对格蕾娅还非常的愤恨。可当他知道格蕾娅身份后，从内至外都散发着尊敬与崇拜，甚至有转向狂热的趋势。
阿撒兹非常恭敬的道：“我本来是打算继续研究大人给我的餐厅食谱，不过今天有我的比赛，所以只能暂时将食谱放在一边。”
比赛？安格尔似乎想到了什么，阿撒兹自从败给了特罗姆后，应该就只有一场比赛了。
“今天是你和希留的比赛？”
“希留？大人是指沥之息流吗？”阿撒兹点点头：“是的，今天是我和她的比赛。”
安格尔好奇道：“你们谁赢了？”
阿撒兹露出些微赧然：“我输了。”
这个结果，倒是让安格尔有些惊讶，按照他的推测，阿撒兹和希留比赛的话，阿撒兹的胜率应该很大的才对，除非……“你没有使用恶魔之力？”
阿撒兹点点头，之前格蕾娅就和他长谈过，恶魔之力可以借用，但是尽量不要在这种比赛情况中显露。这也是最大程度的避免，为美食系巫师带去麻烦。
“原来如此。”安格尔了悟道，阿撒兹如果不使用恶魔之力，想要打赢希留，那绝对不可能。
不过，纵然阿撒兹输了比赛，也排在了新星赛的第四名，以无限战塔财大气粗的风格，最后奖励定然不会少。而且，也算是让其他系别看到了美食系的实力。
在询问了阿撒兹与希留的比赛后，安格尔又问了其他几场比赛的情况。
其中琦莉对战卡佛莲，琦莉胜了。卡佛莲才刚刚初愈，身体情况还没有恢复到巅峰，再加上卡佛莲上回用时空女巫服的时候遭遇到了恶魔，让她产生了些阴影，最终琦莉并没有花费大力气，就轻松取胜。
至于捷波与苏雅图泰的比赛，则有些戏剧化了。捷波并没有到场，苏雅图泰直接获胜。
谁也不知道捷波为何不去比赛，只能猜测，他可能之前输给希留的时候，身体损伤还没恢复；又或者，捷波觉得输给希留没了面子，不想在参加新星赛了。
这样一来，最后便成了琦莉与苏雅图泰对战，争夺谁是第五名。
阿撒兹说到这时，突然顿了顿：“不过，今天冥火女巫与哲理学者的比赛，冥火女巫也没去参赛。”
安格尔：“琦莉也没去比赛？”
冥火是琦莉的外号。
阿撒兹点点头，略带唏嘘道：“是的，不仅没去比赛，而且就在刚才，还在馥郁广场与海洋之子打了起来。”
琦莉和捷波打了起来？安格尔突然想起刚才莫名吹来的风，该不会就是琦莉与捷波战斗时的波荡吧？
安格尔稍微思索了片刻，大概就猜出了琦莉的心理。
琦莉当初和特罗姆比赛的时候，之所以会认输，安格尔猜测原因是因为捷波输给了希留，琦莉想要在擂台上与捷波相遇，就只能认输。
然而捷波后来居然没去比赛。
导致琦莉的对手变成了苏雅图泰，这让她怎么能忍。
既然不能正大光明的在擂台上战胜捷波，以琦莉的性格，会选择私下动手，那再正常不过了。
琦莉有自闭的病症，平日里或许会有所顾虑，可是怒火中烧的时候她根本不在乎时间地点，只会一意孤行。
“然后呢？”安格尔追问道：“琦莉和捷波的战斗，后来结果怎么样了？”
阿撒兹摇摇头：“我没有去馥郁广场，那边已经被海水给淹没了，执法队已经封了那片区域。所以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说到这时，阿撒兹还瞥了一眼远处的夏莉。
上回，夏莉也只是差点淹了一条街。但这回，捷波和琦莉的战斗，是实实在在的把一片广场给淹没了。
安格尔点点头，没有再询问。而是直接将目光，看向馥郁广场的方向，之前那阵风吹来的时候，他懒得消耗能量，所以没有去注意，但既然猜测与琦莉有关，安格尔如今却是看了过去。
这一看，却是让他眼皮跳了跳。
光听阿撒兹的描述，已经觉得事情可能闹大了。真正去看，才知道这已经不仅仅是闹大那么简单。
馥郁广场几乎已经消失不见，除了一尊远古香氛学的炼金大师雕像，还露出了个头。其他地方，全都化为了汪洋大海。
虽然天空机械城已经采取了应对措施，将海水控制在了一定范围内，但场面还是很惊人。
也幸亏，馥郁广场是香氛学炼金术士聚集地，那里从店家到路人，都全是超凡者。应该不像上次夏莉搞得那般，死了很多凡人。
但是，那可是炼金术士的聚集地……淹没成这样，损失绝对远超过夏莉的那一次。
估计从今天起，整个南域的香氛圈子，都会将捷波和琦莉列为永久拒绝的黑名单。
夏莉上回搞出的闹剧，有水纹女巫帮她，才勉强应对过去。安格尔本来想着，他与琦莉也算是朋友，如果他能像水纹女巫那般，帮琦莉兜着，他也愿意去试试。但是，看到现场情况，安格尔就觉得脑袋大了。
就算他愿意兜着，那些香氛学的炼金术士，估计还是不会放过琦莉。
当然，捷波也一样。
安格尔目光继续巡视，想要在那一片汪洋中，找到琦莉与捷波。不过，他们两人都没有看到踪影，只看到无数的执法者在收拾残局，还有穿着香氛炼金袍的巫师在跳脚咒骂。
看样子，琦莉和捷波估计都已经被天空机械城的人控制住了。
安格尔揉了揉太阳穴，思索片刻后，还是决定过问一下。
他拿出通讯器，准备联系一下安东尼奥。安东尼奥虽然属于研发院的守护灵，但是他在天空机械城是非常有话语权的，甚至可以说，安东尼奥就代表了研发院的立场。
不过，就在安格尔准备和安东尼奥联系时，桑德斯突然出现在了院子中。
“导师？”安格尔疑惑的看向桑德斯，不知他出来做什么。
桑德斯只是淡淡道：“坎特来了。”
第1638节 久违的客人
桑德斯话音落下没多久，庄园里就迎来了一位久违的客人。
莉莉丝之家的家主，如夜之坎特。
当众人看到坎特的时候，眼里闪过疑惑。就连桑德斯，都奇怪的看了一眼。
原因在于，坎特如今的形象实在有些古怪，卷曲的胡子有些凌乱，蓝黑色绣兰薇花的三角巫师帽的尖顶塌了，同款巫师袍上全是划痕；最重要的是，他那两条拖到胸前的白眉上，各挂着一只猫。
一只是安格尔非常熟悉的黑猫露娜，它有些惊恐的抓在白眉上。
另一只猫也是黑色，但它的黑，仿佛一团熊熊燃烧的黑火，充满了侵略感。它此时挂在另一条眉毛上，随着坎特的移动，它的身体也随着摇摆，就像在荡秋千。
“坎特，你……”桑德斯皱着眉，看着坎特如今的现况，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格蕾娅则毫不客气的在旁大笑起来，夏莉和阿撒兹虽然也有些忍俊不禁，但面对这一位真知巫师，他们可不敢笑出声。
坎特没好气的看了眼格蕾娅，“有什么好笑的。”
然后，坎特捏住两只猫的后颈：“怎么，现在还不滚下去？”
随着坎特一甩，两只黑猫同时被甩到了地面。黑猫露娜一落地，脑袋四处张望了一下，当看到安格尔的时候，已经化为竖瞳的双眸闪过一道光，体态矫捷的朝着安格尔的方向奔去，最后躲到了安格尔的脚后，甚至连尾巴都不露出来。
另一只猫，落地后倒是不像露娜般惊恐，反倒像是国王巡视领土一般，优雅的在周围走了一圈，最后坐在了高墙上。那只猫虽然没有来到安格尔身边，但自从它来到庄园后，在场诸众中，它的目光放到安格尔身上的是最多的。也不知道是因为露娜的关系，还是因为安格尔本人。
安格尔看着那只黑猫，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时，坎特在整理好乱糟糟的衣冠，一脸气闷的对桑德斯回道：“发生了一些小问题。”
“小问题？”桑德斯的目光从坎特身上移开，最终定格于墙上的黑猫，“是因为她？”
坎特没好气的点点头，然后看向黑猫：“你当猫还没当够，赶紧给我变回来。”
黑猫不为所动。
坎特气的直接用威压对准黑猫，黑猫立刻瑟瑟发抖起来，看它的眼神似乎还想坚持，但在绝对的实力压制下，最后它还是化为了一团烟雾。
当烟雾散开时，夏莉和阿撒兹的眼神都带着惊疑。只见这只黑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长变高，最后化为了一位少女。
头戴红色蝴蝶结，穿着深蓝色连衣袖裙，手持一把挂着夜灯的扫帚。少女的脸上还有伤痕，头扭到一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幻术？不对是变形术！”
“冥火女巫？”夏莉轻声叫出对方的外号。
这人正是坎特的弟子，琦莉。
“发生什么了？”桑德斯之前并没有关注外面的事，只是因为收到坎特的消息，才会出来迎接。
坎特叹了一声，目光环视了一下周围，特别在格蕾娅、夏莉等人身上停滞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桑德斯领悟道：“走吧，里面去说。”
半晌后，在大厅中。
坎特叹了一声，目光先是看向安格尔：“我这次来天空机械城，本来是想向安格尔恭贺，同时向他道谢。”
安格尔晋级为正式巫师，又成了研发院一员，这就值得坎特特意到来一趟。而且，安格尔还遵守了当初的诺言，培育出变形软态虫后，分给了琦莉一只。
这两件事就是坎特来的主因。
不过，让坎特没有想到的是，他刚到天空机械城没多久，自己的徒弟就给他惹出了一件天大的事。
坎特太了解琦莉的心思了，她目前打败不了“海神”佛伦萨，那么就先针对佛伦萨的弟子捷波，哪怕捷波是无辜的。
原本坎特也不在意，琦莉与捷波打的次数太多了，但是这一次他们两人居然直接在炼金术士聚集的地方开打。
等到坎特赶到的时候，馥郁广场已经完全被淹没了。
当时琦莉已经被执法队的人抓住，坎特是卖了很大的人情，才将琦莉带走。
但带走琦莉这事还没完，馥郁广场如今的情况，不用想都知道损失有多大。坎特于是带着琦莉准备去馥郁广场看看情况，半途时遇到了桑叶，她带着捷波也去了馥郁广场。
桑叶也是佛伦萨的弟子，算是捷波的师姐。目前是一级巫师，在南域都属于口碑较好的女巫。
因为有坎特和桑叶在，琦莉和捷波倒是没有再冲动，准确的说，只要琦莉不主动招惹，捷波是不会理会她的。
但是，他们并没有消停太久。
在馥郁广场查看损失的时候，琦莉推说，捷波的责任大，他们就算要负责，也该是捷波为主责。为了这件事，琦莉和捷波差点又打起来。
在一阵鸡飞狗跳后，坎特终于制止了琦莉，不过最终就搞成他刚出场时那幅模样。
琦莉也变成黑猫，摆出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
“捷波应该占九成责任，我根本没有去攻击那些店铺。”这时，琦莉再次开口。
其实众人都知道，她说的应该是真的，捷波一动手，就是召唤大片波涛海洋。但是，这件事不能单独来看，因为炼金术士才不会去管谁占主责，只是要赔偿。
最终如何分责，要坎特与桑叶协商，或者由天空机械城的高层来做最后定夺。
“争谁占的责任多，不如想想该怎么赔偿。”坎特没好气的道。
“我自己会想办法赔偿的。”
“你怎么赔？拿露娜去抵押？”坎特气笑了。
一旁趴在安格尔身边的露娜，浑身一颤，沿着沙发的扶手，又敏捷的跳到了安格尔身后，只露出半张猫脸。
“那馥郁广场那边的损失怎么说？”安格尔有些好奇的问道。
“还没有定下来，等到明天再去谈。”坎特叹息道，虽然高端的香氛店，肯定有防护措施。他们这一次争斗损伤的都是低端的香氛店，但纵然如此，最后的赔偿也肯定不低。
以莉莉丝之家的富有程度，赔偿肯定是能赔的起的。但是，这件事最重要的还不是赔偿，而是炼金圈的态度。
毕竟这里是天空机械城，炼金术士扎堆。琦莉又在炼金术士聚集的地方，和捷波搞出这么一茬。
到时候如果琦莉……或者说，莉莉丝之家都成为了炼金圈拒绝的名单，那可就真是大事了。
故而，坎特这才第一时间赶到桑德斯的庄园。
安格尔如今已经成为了研发院一员，以他在炼金圈的地位，说不定能斡旋一下炼金圈的态度。
第1639节 桑叶
对于坎特的请求，安格尔并没有拒绝，但是也没有将话说满。
只是道：“等会我去研发院看看情况，我会尽力去试试的。”
坎特感激道：“那就麻烦你了。原本我还说过来向你道谢，现在又成了拜托你了。”
在他们说着话的时候，大厅外传来一阵咔咔的声音。不一会儿，1号管家撩开帷幔，从外面飞了进来。
“主人，外面有一位客人想要求见。”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从1号管家嘴里说出。
“客人？”众人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看向庄园外面。
在安格尔的视角中，庄园外面的来客，是一个女人。穿着纯白金边的长裙，乍看之下有些像神官的袍服。
女子身材很丰满，面容也很美，金色的长发随意散开，既有性感的风情，也有慵懒的意味。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在她露出来的锁骨中央，有一枚淡金色的鳞片。
这枚鳞片正不停的散发着淡淡的海洋气息。
当众人在打量她的时候，她似乎也发现了他们的目光，撩了撩长发，笑的很迷人。
“她怎么会来这里？”坎特的声音，将众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是桑叶？”安格尔这时，也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他虽然没有见过桑叶，但那枚鱼鳞意味着对方极有可能来自深海之歌，而对方能发现他们的目光，也代表她的实力至少也是正式巫师级。
不久前坎特才提到桑叶，安格尔自然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位外号为“黄金伞”的女巫。
坎特点点头：“没错，她就是桑叶女巫。”
琦莉一听到外面是桑叶，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坎特一看琦莉的表情，就知道她的想法，无奈道：“只有桑叶女巫一人。”
也就是说，捷波并不在。
可纵然如此，琦莉依旧没有一个好脸色。毕竟，桑叶女巫也是海神佛伦萨的弟子。
“让她进来吧。”桑德斯这时对1号管家道，相比起深海之歌的其他人，桑叶女巫在南域的口碑还算不错。
坎特也没有异见，正好他也想和桑叶女巫谈一谈关于分责的问题。
不一会儿，一身华贵性感的桑叶，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一进来，就熟稔的和众人打起招呼。无论是坎特亦或者桑德斯，似乎都与她相熟。至少表面看去，关系还不错。
不过，桑叶虽然是在和坎特与桑德斯打招呼，但是安格尔能清楚的感觉到，桑叶的目光若有似无的锁定在自己身上。
安格尔这么想着的时候，桑叶便走到了安格尔面前。
“一直就有得闻超维巫师的大名，今天却是头一次见面，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年轻英俊。”桑叶说完后，颇为妩媚的向安格尔眨了眨左眼，紧接着轻声在安格尔耳侧道：“如果你缺少一个伴侣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我哦~”
伴随着一阵调笑声，桑叶落了座。
“桑叶女巫来的倒是时候，我正在想着，该如何划分责任之事。”坎特率先说道。
桑叶摆摆手：“捷波的那些琐碎事，等明天再说。我今天过来，并不是为了谈这些伤脑筋的东西。”
桑德斯这时开口道：“那不知你来这里所为何事？”
桑叶目光看向安格尔：“当然是为了超维巫师而来。”
安格尔本来是打算当一个听众，却是没想到桑叶再次将话题引向了自己。
“因为我而来？”安格尔有些疑惑，他们今天才是头一次见面，能有什么事？
“是的，说起来我导师一直对你赞赏有加，尤其是在炼金之术上。”
桑叶说到这时，安格尔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听闻超维巫师曾经炼制过一件与海洋巫师相关的炼金器具？”桑叶说了一大篇称赞的话，最后终于说出了来意。
安格尔：“如果桑叶女巫是想要购买海洋韵律的话，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桑叶：“你不必拒绝的那么快。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斯派维？当然，我所指的并不是那位在新星赛崭露头角的斯派维。”
既然不是芙萝拉的那位便宜弟子斯派维，那么能被桑叶挂在口中的，必然就是那位了——
五千年前的一位诡诈大巫师，斯派维。
安格尔自然是知道这位传奇巫师，不过他有些不明白，桑叶为何会提到他。
桑叶很快就给出了答案：“不久前，我出外游历的时候，曾经无意间进入过一个废弃的实验室。这间实验室过去的主人，就是斯派维。”
巫师常常都会四处游历，有时候突然有了灵感，就会选择在当下建立一个临时实验室。正因此世界各地，包括域外，常常会发现一些废弃的实验室。
这些实验室里，虽然很多都是空荡荡的，但也有一些是能够获益的。譬如一些实验数据，实验方案，甚至还有一些遗留的超凡用具等等。
很多学徒，拾正式巫师的牙慧，都有晋级的可能。如果是一个传奇大巫师的牙慧，那造福的力度就更大了。所以，就算只是一个废弃实验室，也是非常有价值的。
桑叶继续道：“我的运气还不错，在这座废弃的实验室里，发现了一件物品。根据记载，这应该是诡诈大师曾用的一件炼金道具。”
“我可以用这件道具，与你做交换。”
“什么道具？”不管交不交换，安格尔都对桑叶所说的道具，感到有些好奇。毕竟，她愿意用这件东西来做交换，必然是对它极有信心。
桑叶神秘的笑了笑：“一件幻术系的辅助道具，不知超维巫师有没有兴趣？”
传奇巫师的曾用物，而且还是幻术系的？！
安格尔与桑德斯对视了一眼，桑德斯的眼神中也带着一丝惊讶。
诡诈大巫师虽然不是幻术系的，但能被他带在身上，而且桑叶还说过是曾用物，那必然是不凡的。
突然，桑德斯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中暗忖：曾用物？难道是那件东西……
安格尔虽然不知道桑德斯心中所想，但他也明白，这件物品肯定是有极高的价值。
他想了想，对桑叶道：“既然说要交易，总要拿出来让我看看吧？”
第1640节 心之屋
桑叶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眼神有所迟疑。
安格尔似有明了，回道：“如果你觉得这里不适合，我们可以换一个地方。譬如，交易场？”
这里毕竟是桑德斯的庄园，是私人领地。桑叶又是独自前来，周围没有其他的人，巫师也都不是善茬，她心中有所顾虑，倒也是正常。
听到安格尔这么说，桑叶倒是退了一步：“不用去交易场，就这里也无妨。我可是很相信超维巫师的人品，毕竟你代表的可是研发院。”
桑叶也没迟疑，从自己的空间里拿出来一个盒子。
这个盒子不大，看样子倒是像首饰盒。
“这次的交易，是得到我导师的授意。如果能交易成功，我相信导师应该会很开心的。”桑叶再次道。
先是给安格尔戴了一顶高帽子，又点明了这件事她导师‘海神’佛伦萨是知道的，可见她心中其实还是有顾虑。但她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众人哪怕有抢夺心思，大概也不会真的有所动作。
“能不能交易成功，这个要看它与我适不适合。”安格尔话没说死，但心中是如何想，那就另说了。
“那超维巫师不妨看看。”说罢，桑叶缓缓打开了盒子。
桑德斯和坎特，这时也退后了一步，只留下安格尔与桑叶相对而坐。
盒子被打开后，微微有些光芒，但没有后续的波澜，一切显得平静且无声。但安格尔和桑德斯都隐隐发觉，有一股晦涩的能量波动，从盒子里传了出来。
这股能量，毫无疑问是幻术波动。
安格尔拿起可以简单屏蔽能量光线的单边眼镜，然后将目光投向盒子内。
透过镜片，安格尔清晰的看到了盒子中的物品。
这是一间小房子。
准确的说，是一个木头小屋的模型。乍看之下，有些像米多拉大师所住的魔药小屋，虽然挺小，但是并不算简陋，有一种温馨感。
木屋的木板壁上，有非常漂亮的装饰花纹，在木屋窗台上、外面的楼梯旁，都有盛开的花簇，颜色鲜艳，传出一股好闻的香味，让人忍不住闭眼沉溺。
安格尔收回目光，虽然暂时还没体验过这件物品，但是从已知信息来看，它并没有被激活的情况下，就已经可以通过幻术影响人五感，而且毫无违和感。
便知道这肯定是一件幻术系的物品，而且效果应该不俗。
“这难道是诡诈大巫师在白鸥原遗迹里的手札中，记录过的那件物品？”这时，桑德斯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安格尔疑惑的看过去，他知道诡诈大巫师其人，但对方的手札他倒是没看过。
另一边的坎特，在听到桑德斯的话后，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白鸥原遗迹里的手札？我记得里面好像有记载过，斯派维早年得到一件幻术系道具，让他能从迷茫中找回真正的自己……不过也只是提了这一句，倒是没有说这件幻术系道具的最后归属。”
桑叶：“你们所说的这件道具，最后被斯派维留在了一个废弃实验室里。数千年后，被我无意中发现了。”
顿了顿，桑叶点头道：“没错，这件道具就是斯派维早年贴身携带的那件幻术道具——”
“心之屋。”
桑叶说出心之屋的名字后，桑德斯的眼里闪过一丝了然：“果然是心之屋。”
“导师也知道这件道具吗？”安格尔好奇问道。
桑德斯点点头：“心之屋是一件基于心幻流派而炼制的一件炼金作品，在记载里是一件非常出色的辅助道具。”
“是的，单论辅助效果，也绝对能排在心幻流派的炼金作品前三位置。”桑叶这时也说道：“虽然我现在还没接触到阁下炼制的海洋韵律，但我听捷波提起过海洋韵律的效果，心之屋与海洋韵律这两件物品至少在辅助性上，应该是不遑多让的。”
安格尔看向桑德斯，后者向他点点头，表示桑叶说的没错。
单纯从辅助效果来看，心之屋还真的和海洋韵律有一拼。也无外乎桑叶十分有信心的拿出来与安格尔作交易。
桑德斯：“话是这么说，但是你可别忽略客观条件。三大架构里，神秘侧的人最少，而幻术系在神秘侧中，也属于人数较少的一类。”
“就算真的是幻术系，专精心幻流派的人就更少了。”
“而海洋韵律就不一样了，他针对的是海洋巫师。可是比幻术系下面的一个心幻流派，要大的多。就算不是海洋巫师，三大架构里任何一位巫师，都会学一手水法，而海洋韵律对这些人都有加持。”
桑德斯点出了问题所在，就辅助效果而言，两者相差不大。但要考虑，心幻的人少，而海洋巫师人非常多。
桑叶不紧不慢的回道：“幻魔阁下说的倒也有理，不过心之屋也不单单是针对心幻。”
桑德斯：“对心幻是最有效的。”
“那海洋韵律也是对海洋巫师最有效，不也一样。”
两人一来一往的说了半天，安格尔还是懵的，他忍不住趁着他们对谈空隙时插话：“这个心之屋，到底有什么效果？”
桑德斯都认证了心之屋的辅助效果很强，但具体是什么效果，安格尔还是未知的。
桑叶也没卖关子，直接说出了答案：“心之屋，可以让你直面自己内心中的魔怔。”
一般而言，心幻流派的巫师在初期修行时，因为要接触与分析人心，或多或少都会囿于人性。正因此，几乎九成的心幻学徒，心中都会产生一些执念。
执念化魔，为心魔。心魔肆虐，便成了魔怔。
而心之屋，可以直面魔怔，放大魔怔，甚至战胜魔怔。这对于心幻巫师而言，辅助效果绝对是非常强大的。
不过，也仅限于心幻巫师。
虽然其他巫师也可以用，但也只有心幻巫师会将自己的心魔搞到那么强大。其他系的巫师，就算不用心之屋，在成长的过程中，也能逐渐的战胜魔怔。
正因此，桑德斯才会说，这件物品对于心幻流派是最有用的。
“心幻流派和海洋巫师人数差距的确很大，但是，适合的才是最首要的，不是吗？”桑叶说道。
桑叶的这句话，连桑德斯都没有反驳。
因为她说的的确有理，海洋韵律在安格尔手中，的确不能发挥到最大效果，心之屋虽然对安格尔效果也不见得最好，但是毕竟与幻术系有关，相比海洋韵律肯定是心之屋更好。
“不知超维巫师的意下如何？心之屋，对于整个幻术系而言，是什么地位，我相信你比我清楚。所以，你可愿意与我交易？”
第1641节 交换体验
面对桑叶期待的目光，安格尔沉思了片刻。
其实，心之屋对他并没有什么用。他并没有主修心幻，虽然心中有一些执念，但这些执念也没有到不可控的魔怔。
但是，安格尔对心之屋也的确有些想法。
他在听到心之屋的效果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托比。如果托比能够借着心之屋，面对心中的极怨之念，说不定对托比是一件好事。
考虑到托比这一层面，安格尔才有了些许犹豫。
只不过，安格尔在想了半天后，最终还是选择不交易。
当看到安格尔摇头的时候，桑叶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在她想法中，只要拿出了心之屋，安格尔一定会交易。因为，没有理由不交易，这属于双赢的事。
桑德斯都有些疑惑的看着安格尔，虽然之前树灵叮嘱过安格尔，尽量不要交易海洋韵律，但心之屋属于和海洋韵律同个层级的东西，交易其实并不亏。
“我并非主修心幻，对我而言它并无作用。”安格尔看上去面无表情的回道，但内心却是在苦笑。
不是它不想要，实在是海洋韵律不能交换啊。
海洋韵律是给镜姬大人练的……当然，他可以重新炼制一个其他东西给镜姬大人。但是，最重要的是，海洋韵律里有镜姬大人私人定制的福利啊。
里面有太多巫师界大佬的形象，如果被人发现，他估计也没办法混了。
正是因此，安格尔才不得不拒绝。
“但海洋韵律对于你而言，作用也不会太多，不是吗？交换的话，我觉得对双方都好。”桑叶依旧没放弃，继续劝说道。
“魔怔有时候甚至会阻拦晋级的道路，你其实可以考虑一下。”坎特这时也忍不住说道，他说的话是事实，但是他内心也有一些想法。如果安格尔能与桑叶交易的话，到时候说不定可以借一下心之屋，给琦莉安排上，琦莉就是心魔太重。
桑德斯倒是无所谓，他虽然不明白安格尔选择不交易的原因，但是这本身就是安格尔的东西，如何处置他有决定权。
不过，桑德斯想了想，还是多说了一句：“心之屋其实不错。”
“幻魔阁下和如夜阁下都如此说，超维巫师不妨多考虑一下？”桑叶再次说道。
安格尔瞥了眼桑德斯，听上去桑德斯似乎是在劝他交换，但他听出了桑德斯的语气有些和平时不一样，似乎有些猫腻。
安格尔陷入了思忖。
在桑叶看来，安格尔似乎在犹豫要不要交易，她稍微舒了一口气，她实在不想这场交易落空。
不过，桑叶却是不明白，安格尔已经打定主意不会交易，他忖度的是桑德斯奇怪的态度。
在安格尔思索的时候，站在远处的琦莉，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她并没有忘记曾经在净化花园里和安格尔同行的时光。那个时候，他们还属于互帮互助的阶段，但现在……差距太大了。
琦莉低下头，摸了摸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的露娜，轻轻叹了一口气。
空气静默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安格尔就回过了神。当他再次说话的时候，语气倒是没有之前那么冷硬了。
“我心中依旧倾向不交易。”安格尔第一句话，就让桑叶心凉了一半，不过下一秒安格尔的话锋一转：“不过，既然导师建议我了，我也重新审视了一下这场交易。”
“具体要不要交易，我暂时无法作出决定。但是，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桑叶：“请说。”
“我想体验一下这个心之屋，至少让我知道这个心之屋的真实效果，我才能决定是否交易。”安格尔顿了顿，在桑叶眉头皱起来时，补充道：“当然，为了公平起见，我也会开启海洋韵律，交予桑叶女巫体验。这样，我们也都能在心里有个对比。”
桑叶一开始对安格尔的提议是排斥的，但后来安格尔的话，让她迟疑了。
的确，捷波的说辞终究只是表面，如果她能亲自体验海洋韵律，才能确定这件东西值不值得她作交换。
而且，桑叶也仔细想了。心之屋和海洋韵律，都是属于战略级的辅助道具。
心之屋的重点不是单次使用，而是对整个心幻系的贡献，安格尔体验一次也无妨。海洋韵律也一样，也不是对单一的人发挥作用，而是对海洋一脉的人，有莫大的提升。
在考虑到这一点后，桑叶点点头：“可以。”
桑叶点头后，他们立刻做了交换体验的准备。毕竟桑叶是单独前来，为了不在自己体验时发生变故，所以交换体验前他们需要签订一个契约，作为双方守信的前提。
安格尔也没有拒绝，与桑叶签订了这一份契约。
因为契约的关系，桑德斯等人都离开了大厅，将现场只留给了安格尔与桑叶。
紧接着，便进入了相互体验的状态。
随着一道红光与蓝光的交相辉映，桑叶坠入了咆哮的大海，安格尔则来到了一扇幽静的小屋门前。
安格尔的正前方，就是心之屋。
和之前看到的模型不一样，如今心之屋就像一座真实的房屋，在路的尽头，他的正前方。
先前只是惊鸿一瞥，就已经看出这件幻术作品的高明之处，当安格尔真实的处在这环境中时，更是能清楚的认知。
微风拂面，花香四溢。
完全找不到任何的幻术痕迹，宛若一切都是真实的般。
在安格尔观察着周围的时候，木屋的窗户上，映出一道影子。似乎，木屋中有人。
看来，在他被拉进这里时，心之屋已经将他心中的执念具象化了。
安格尔有些好奇，里面的影子是谁？他的执念，无外乎就那几个，会是哪一个呢？
安格尔虽然非常想要推开门进去看看，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背对着木屋看向外面。
“幸好是幻术，纵然完美无瑕，但想要脱离也不难。”安格尔轻声低喃一句，慢慢的闭上眼，不久后他的身上有轻微的波澜闪烁，仿似扭曲了光线与空间。
很快，安格尔的身影便彻底的消失不见。
当安格尔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坐在对面，紧闭着双眼沉浸在海洋韵律中的桑叶。
桑叶身前的桌面上，正是心之屋。
安格尔看了眼桑叶，又看看心之屋，在心里默默念叨：“虽然有点诡诈，但这也没办法的事，海洋韵律实在是不能交易啊。”
一边心中暗道，安格尔一边从手镯中拿出两件物品。
一个宛若立体几何的魔方锁，以及一个充满神秘气息的海螺。
第1642节 暗中操作
在安格尔偷偷进行操作的时候，院子里坎特也在猜度安格尔最后的选择。
“海洋韵律固然不错，但心之屋应该更适合你们幻魔岛一脉。”坎特看向桑德斯，试探着询问道：“安格尔在体验过后，应该会选择交易吧？”
桑德斯沉吟道：“我不知道安格尔会做什么选择。不过，安格尔有自己的想法，他如果做了决定的事，除非有非做不可的理由，否则很难会更改。”
“听你的意思，安格尔还是会拒绝？”
桑德斯没有回话，但沉默其实已经代表了答案。
“真的会拒绝吗？难道海洋韵律还有不为人知的效果，否则没道理拒绝啊。”坎特低声自喃，“还是说，因为海洋韵律是他炼制的第一件高阶作品，第一次很值得纪念，所以他打算留下来当珍藏？”
坎特正猜测着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眉头一皱，看往大厅的方向。
“我好像感觉到一股新的能量，有点古怪。”坎特咦道，这股能量没有心之屋的幻术性质，也没有海洋韵律的波涛感，反而有一种隔离感。就像是有能量刻意在遮蔽什么东西一般。
里面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被遮蔽？
“该不会是安格尔干了什么坏事吧？”坎特忍不住猜测，可之前安格尔签订了契约，没道理会去破坏契约吧？
桑德斯的眼里却是有一闪而逝的流光，嘴角微微勾起，但很快他便收敛了，对坎特道：“不会的，有契约束缚，安格尔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
坎特也觉得，安格尔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但刚才那能量又是怎么回事？
坎特在疑惑的时候，大厅中，安格尔正收起手上的几何之锁与梦海螺。
正如坎特所猜测的，安格尔既然与桑叶签订了双方守信的契约，自然不会去破坏契约。他也的确没有做过分的事，既没有对桑叶动手，也没有抢夺梦海螺。
但这并不代表，安格尔就傻傻的等着。他还是做了一件事，便是趁着桑叶沉浸在海洋韵律之中时，将心之屋拉入了梦之旷野。
安格尔之前根本没想过要这么做，但桑德斯那反常的语气，让安格尔忍不住去深思他是不是想要说些什么。
心之屋他是真的觉得不错，但他也真的无法用海洋韵律交易。桑德斯肯定能看出自己的难处，可为何还会特意的提这一句，难道说还有两全之法？
刨除掉硬抢这个不切实际的选项，然后，安格尔就想到了梦之旷野，想到了无限炼金。
梦之旷野隶属于梦界，但规则又偏向现实。它既有梦界的无常，又能映照现实之物的性质。正因此，才有无限炼金之说。
无限炼金目前虽然还未实现，但究其原理，就是将现实中的炼金材料，投入梦之旷野，因为炼金材料与现实的性质一样，故而可以进行炼金的操作。就算炼金失败，因为是在梦中，也不会太亏。
无限炼金的核心，其实就是公认的最鸡肋神秘之物——月色海岸的梦海螺。通过梦海螺，将现实之物投入梦之旷野，进行研究操作。
想到这，安格尔立刻明悟了。
何不类比无限炼金，将心之屋投入到梦之旷野呢？虽然没有实物，但依照梦之旷野的规则，其性质与现实是一致的。那么，心之屋在梦之旷野里也能发挥同样的作用。
不过，想要不引起桑叶怀疑，偷偷对心之屋使用梦海螺，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安格尔在思忖之后，于是就有了相互体验的说法。
只有桑叶沉浸在海洋韵律之中时，他才有机会悄悄对心之屋下手。
而且，为了避免神秘气息的泄露，让桑叶发现端倪，安格尔还特意的将曾经炼制的几何之锁使用了出来，隔离了神秘气息的外泄。
做完这一切，也不过一分钟的事。
当安格尔收拾妥当后，坐在他对面的桑叶，身上的海洋气息慢慢的归隐，然后睁开了眼。
桑叶睁开眼后，有一瞬的恍惚。之前在体验之旅中被屏蔽的记忆，如今悉数返回，让她有一种今夕何夕的错觉。
等到她回过神后，再去咂摸这次体验之旅的内容，眼里闪过惊讶，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道：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导师如此推崇海洋韵律。
桑叶也用过很多海洋系的炼金道具，其中强度比海洋韵律高的不再少数。但是，普适度以及辅助程度，能达到海洋韵律这种等级的，没有一件！
可以说，这绝对能进入海洋道具的前三，甚至无冕之王！
它是对整个海洋一脉的提升！深海之歌虽然被称为海洋巫师的圣地，这只是因为深海之歌本身都是水系，本部又在海洋中的缘故。但如果能够获得海洋韵律，那么就完全可以坐实海洋巫师圣地的本质！
这是一件能改变深海之歌底层现况的战略级作品！
桑叶甚至认为，导师的认知恐怕都还差了一筹。
在确定海洋韵律的强大后，桑叶更加想要换取这件作品了。这是她用心之屋更换的，到时候海洋韵律被深海之歌所公认后，她的收益肯定也是最大的！
不过，桑叶心中虽然很急不可耐，但她脸上却表现的很平静：“非常不错的一次体验，我有些明白捷波为何如此推崇了。”
安格尔同样微笑的道：“心之屋也很不错。”
桑叶低头看了看心之屋，顺手拿起心之屋检查了一下，确定心之屋并没有任何异样，又道：“可惜的是，我在茫茫大海里还没坚持多久，就坠落了海洋。不知道，如果我能在大海上坚持更久，最后能回到陆地吗？”
安格尔也装模作样的检查海洋韵律，顺便回道：“无限的可能，只要你坚持的久，回到陆地是没问题。但是，这不是唯一的解。”
“难道海洋韵律里还有其他解？”
“当然。”安格尔在心中默默道：你还可以碰到一群没穿衣服的男神，以及一个以人鱼公主为蓝本的海洋女神。
桑叶：“那我还真想体验一下。”
安格尔笑而不语。
桑叶在说完海洋韵律后，问道：“我刚才算了算，我在海洋韵律里应该才待了不到两分钟，没想到我睁眼的时候，超维巫师居然比我还先出来？”
也就是说，安格尔在心之屋里待的时间比他在海洋韵律里待的时间还短。这让桑叶有些疑惑。
安格尔不慌不忙的道：“我不是说过么，心之屋对我并没有什么用。我心中有执念，但只是对真理的执着。我也没有强大的心魔，更不会有什么魔怔，所以我只是推开门，又关上门。”
安格尔表现的非常镇静，桑叶也不疑有他。按照她的推测，安格尔也的确不像是有魔怔的人。
“虽然对超维巫师用处有限，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对幻术系是非常有作用的，不是吗？”桑叶听出安格尔的意思，他似乎依旧不怎么看好心之屋，为了能达成交易，桑叶赶紧为心之屋上价值。
最好，能把价值抬到整个幻术系的高度，用整体价值观来改变安格尔的个人主观。
安格尔也点点头：“的确，对幻术系非常有作用，尤其是心幻。”
桑叶趁热打铁，立刻问道：“那不知超维巫师的意下如何？不如直接进行交易？”
安格尔迟疑了一下，在桑叶满怀期待的眼神中，最后摇摇头：“虽然体验过了，但我还是不打算交易。”
“为什么？”桑叶忍不住站了起来。
“它对幻术系的确很有作用，但是我虽然是幻术系，但我个人并不是偏向幻术系的人。你该明白，我的重点其实是放在金石学上。”安格尔开始睁眼说瞎话，反正外人也不知道真相。而且他在外面表现的更好的，也更出名的，也的确是炼金之术，而不是幻术。
“再加上，心之屋更倾向心幻流派，我相信你肯定了解过，心幻流派是幻术系最难的流派之一。我耗在金石学的时间就已经太多了，心幻流派我现在肯定没时间涉猎。”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不交易。”
第1643节 情绪蔓延
桑叶满怀遗憾的离开了。
坎特回到大厅中，看着安格尔：“还真如桑德斯所言，你果然拒绝了。”
安格尔：“心之屋对我没有什么用，暂时不想考虑。”
看着安格尔一本正经的回答，坎特也信以为真。却是没注意到，另一边桑德斯眼里闪过的笑意。
“本来还打算，如果你交易了心之屋，我借来让琦莉进去试试，现在看来没机会了。”坎特遗憾的道。
“我不需要。”琦莉立刻反驳道：“这种东西，对我也没用。”
安格尔说心之屋对他没用，坎特是信的。但琦莉这么说，坎特却是忍不住道：“你就是有太多执念，不要总是压在心底，你必须要去面对。”
“我现在就在面对。”
“所以，和捷波闹得满城风雨，就是你面对的方法？”坎特呵斥了一句，却见琦莉偏过头冷漠的不说话，这一幕让坎特隐隐从琦莉的身上看到了她母亲海蒂的影子。
本来还有些不满的心，在这一刻却是变得柔软了起来。
“心中有执念，并不是不好。但是，执念要成为你前进的动力，而不是成为阻拦你前进的心魔。我只是希望你能认清这一点。”
坎特放缓的情绪，让琦莉也平静了许多，她也明白坎特说的是对的。
琦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憋出一句：“反正心之屋也没交换，就别想了。”
“现在体验不到，不代表未来不能体验。”安格尔这时突然说道：“说不定，不久后你就能体验到了。”
安格尔的话，让坎特疑道：“怎么，你还是打算要交换？今天，只是吊着桑叶女巫？”
安格尔摇摇头：“我从没想过要交换。”
“那你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坎特顿了顿，想到了什么：“莫非，你是打算自己炼制？”
坎特说完后，自觉没错。安格尔自己就是炼金术士，又体验过心之屋的效果，他完全可以自己炼制。不过最后的成品，会是心之屋的上位更迭品，还是下位替代品，这就难说。
但如果安格尔真的炼制出来，不管是上位下位，应该都有一定的效果。
安格尔也没有多做解释，毕竟现在梦之旷野还没到全面开放的阶段，就算真的全面开放了，梦海螺的核心作用，以及无限炼金的秘密，安格尔也没打算直接公之于众。
“那我就期待一下了，如果你真的炼制出来了，琦莉可以当免费的实验者。”坎特道。
虽然琦莉眼里闪过不满，但这回她却没有再反驳什么。
安格尔也笑着点点头：“自然。”
桑叶的事暂歇，接下来他们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不过除了聊聊琦莉搞出来的事，他们也说起了其他消息。
或许是因为安格尔已经晋级成为巫师，也算正式踏入了坎特的交际圈，这让安格尔也看到了坎特更加真实的一面。
坎特外表看上去像是一个不善言语的怪老头，但他其实话还挺多。
尤其是与沉默寡言的桑德斯作对比，更显得坎特的话痨。
不过坎特倒是没有讲八卦，虽然偶尔会插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题，譬如安格尔炼制的怪环之碑攻略……但大多时候，是喜欢说一些自己的见闻，以及修行心得。
这让安格尔也受益匪浅。
大厅里的气氛，也逐渐从之前琦莉与桑叶之事的凝重，慢慢变得热络起来。
不过，热络的气氛却因为一个话题而止住。
安格尔在说在黑城堡的经历时，提到了一个人——金伯莉。
当听到金伯莉名字后，坎特本来还笑眯眯的眼神，突然就变了……安格尔接下来说的任何话，坎特仿佛都只是左耳进右耳出，眼神虚无缥缈的看着远方。
“看来，今天的交流要到此结束了。”桑德斯这时说道。
安格尔也明悟的点点头，坎特现在估计也很难认真的交流。
“你应该也有事要忙吧，你就先去吧。”桑德斯意有所指的对安格尔道。
安格尔看着桑德斯充满深意的眼神，立刻明白，桑德斯应该是知道他用梦海螺的事了。也对，本来这件事也是桑德斯提醒他的。
“正好，琦莉的事……我也要去联系一下安东尼奥。”安格尔：“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安格尔转身离开。
既然答应了坎特，安格尔为了以示郑重，并没有通过通讯器联络，而是第一时间去到了研发院。
在见到安东尼奥后，安格尔将自己的来意表达了出来。
安东尼奥听完沉默了片刻道：“我觉得帕特先生不妨先去阿希莉埃学院看看。”
安格尔不知道安东尼奥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听从了他的建议，来到阿希莉埃学院。
半小时后，安格尔回到了研发院。
在阿希莉埃的见闻，让安格尔明白了安东尼奥的意思。如今，阿希莉埃的香氛系，已经因为这件事而吵开了。
馥郁广场不仅仅是香氛学炼金术士聚集场所，那里还等于是一种精神寄托的象征。
琦莉和捷波的这么一闹，将馥郁广场淹没成大海，等于是狠狠的给了香氛学炼金术士一个巴掌。
再加上如今情绪正处于激动时，绝大多数的香氛学炼金术士都在主张，对捷波与琦莉进行封杀，以后他们休想在天空机械城购买到任何与香氛有关的物品。
他们根本不去在意，是捷波破坏的多，亦或者琦莉破坏的多。反正，只要认准这两人就对了。
而且，其中最大的争执点，还在于他们只是封杀两位当事人，还是连带他们背后的巫师组织一同封杀。
显然，今天捷波和琦莉的战斗，让这群香氛炼金术士气愤至极。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想着去封杀深海之歌这种大型巫师组织。
看完这一幕，安格尔忍不住向安东尼奥问道：“还有缓和的余地吗？”
“以现在阿希莉埃学院的整体情绪来看，是很难缓和的。不过，这种情绪目前只在香氛系蔓延，还没有往外扩展，但如果没人阻止的话，未来很难说。”
现在也只是在香氛系上进行封杀，如果蔓延的话，可能整个炼金圈都会封杀。
“有办法能阻止情绪蔓延吗？”安格尔问道。
安东尼奥点点头：“如果帕特先生需要的话，我可以去阻止。”
“那就麻烦你了。”安格尔感激道。
安东尼奥：“为研发院的成员服务，是我的职责。”
有安东尼奥的操作，情绪应该不会再扩大，但是香氛炼金术士的情绪却是很难控制。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至少，先将情绪控制到一定范围，至于剩下的情绪，只能慢慢的去消弭。
第1644节 红衣安格尔
琦莉的事，他算是完成了坎特的嘱托。
有安东尼奥在，情绪应该还不至于蔓延。但关于香氛学的情绪，这就只能等明日坎特和桑叶谈了赔偿以后，看香氛学炼金术士能不能接受了。
这边事情暂了，安格尔便回到了庄园。他回来后第一件事，便是进入了梦之旷野。
之前，他偷偷的用梦海螺将心之屋拖进梦之旷野，现在也是时候去试验一下了。
在孽魔实验室上层的隐秘房间中，安格尔静静的看着桌子上的心之屋。
这个心之屋，外观和先前在桑叶手上看到的心之屋并没有差别，其上也缭绕着淡淡的幻术气息。哪怕安格尔不用试验，他也明白，心之屋应该是有用的。
不过，心之屋有用归有用，但能不能对托比起作用，这还是个未知数。
安格尔还是需要亲自进入其中试验一下。
安格尔没有迟疑，直接启动了心之屋。在一阵淡淡的红光笼罩下，安格尔只觉得身体出现微微失重，当他从一瞬间的恍惚中苏醒的时候，他已经站到了心之屋的面前。
和之前一样，蜿蜒小路的尽头，便是心之屋。
未曾靠近，已然先闻到了浓郁的花香。这种香味，可以舒缓人紧张的情绪，不过安格尔本身并没有紧张，所以花香对他也毫无作用。
他沿着这条两边都是漆黑的羊肠小道，惬意的走向矗立在黑暗混沌深处的心之屋。
随着他的走动，小道两边的黑暗就像是被光晕沾染，慢慢的褪去黯淡的外衣，隐隐露出了模糊的轮廓。
“幻术过度的倒是挺自然。”安格尔看着周围模糊的轮廓，轻声评价了一句。
然后，安格尔继续往前走。没走多久，他的脚步一顿。
再一次的，他看到木屋的窗口上，闪过一道黑影。
那就是我心中的执念了吧？安格尔暗忖着，带着一丝好奇，继续往前走。随着安格尔越来越靠近心之屋，周围模糊的轮廓，逐渐成型。
就在安格尔站到心之屋门口的那一刹那，安格尔眼前的环境全部发生了变化。
他并没有站在那座木屋的门口，而是来到了一扇精致的木门前。
他所处的地方，也不再是蜿蜒的羊肠小道……安格尔回头看了看，这是一条布置的非常华丽的走廊。仿佛刹那间，他从室外来到了室内。
安格尔看着眼前的一切，眼里闪过一丝幽光。
他对于这条走廊，其实并不陌生。这是帕特庄园的二楼走廊，而他眼前的这扇门，则是他住在帕特庄园时，自己的房间。
“心之屋模拟出了我的房间吗？”安格尔伸出手摸了摸门上的纹路：“触感倒是很逼真，是因为心幻的关系，在欺骗我的内心记忆。还是将我的记忆，从内心中提取出来了？”
安格尔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思考太多，因为这并不是他今天关注的重点。安格尔手上一用力，直接推开了门。
随着门被推开，安格尔以为会看到自己的执念坐在里面，但并没有。
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
安格尔走了进去，里面的布局，和他的房间一模一样。
安格尔就像是真的回到了家，先是坐到书桌前，翻看了一下过往的书籍。然后，又在屋子里悠荡了片刻，最后来到了卧室。
卧室依旧没有任何人，但是，有一处地方却是稍微有些违和感。
便是在床铺边上的镜子。
这面立镜，乍看之下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安格尔远远看去，却发现镜面中并没有映照出它面前的床，而是黑幽幽的一片，就像是一扇黑暗的大门。
看着这扇立镜，安格尔似乎回想起了什么，表情微微变得郑重。
“难道是他？”安格尔低声轻喃了一句，慢慢的朝着镜子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即将接触到镜子的时候，一道声音从他背后响起：“你确定要过去吗？”
这道声音微微带着些低沉，但声线却是安格尔十分熟悉的。他顿了下脚，回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在他卧室的门口多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酒红色绅士服的人，他的身材高挑，皮肤白皙，有一头金灿灿的头发，以及碧海一般的双眸。
英俊、高贵，且优雅。
不过，安格尔看着他的时候，只觉得仿佛是在照镜子。因为对面的人，正是他自己，唯有衣着不一样，还有眼神不一样。他的眼神更加的幽暗，仿佛倒映了黑暗的宇宙。
“你是谁？”安格尔顿了顿：“我的执念？还是，我的执魔？”
“你可以这么认为，你来这里不就是想要见到我吗？”红衣的安格尔，平静的道。
“那它又是什么？”安格尔指着卧室里的镜子。
“你心中应该有答案吧？那也是你，不过是另一个你。”红衣安格尔退后了一步，坐到沙发上：“你确定现在就要去面对他吗？你该知道的，他已经超越了规则，他或许会将目光投向你。”
“与其去确定未知的事，不如来和我聊聊。”红衣安格尔顿了顿，伸出手指了指大门：“当然，你也可以随时离开。”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安格尔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答案。
心魔可不会那么好说话，眼前这个人肯定不是心魔。
也正如他告诉桑叶的那般，他心中的确没有能化为执魔的心魔，眼前的这个红衣安格尔，更可能的是情绪、记忆以及执念的混合体。
也因为对方的身份，所以安格尔也能猜出，他为何会阻拦自己。
不过，安格尔并没有听从他的意见，依旧朝着镜子的方向走了过去。当他看向镜子里的时候，一如他的猜测，并没有看到人，而是看到熟悉的一片黑暗，以及几乎要冲出镜面的魇界气息。
果然，这扇镜面里，是与……莎娃有关。
安格尔曾经做过一个梦，梦到他在房间内的镜子中，他看到了另一个我。不过不是现实中的他，而是魇界里的另一个我。
在心之屋里，居然模拟出来了这个镜面。
是因为，这是他心中最大的隐忧吗？
安格尔没有在镜子前多待，哪怕这只是心之屋模拟出来的镜子，但正如他的执念所说：那位在魇界里的存在，超越了规则，或许真的会感知到他。而安格尔现在还没有做好，与对方直面的准备。
所以，他退了出来。
“看来，你应该有了选择。所以，要和我聊聊吗？”红衣安格尔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酒杯，不过透明的酒杯中装的并不是酒，而是纯白的液体，散发着浓浓的奶味。
安格尔摇摇头，直接来到了门口：“不了，你一开始没打算出来，不就知道，我们根本没有见面的必要。”
既然未成心魔，那么安格尔根本不在意这个执念化出来的人。他也没必要去和对方谈，因为他太了解自己了，他的情绪、欲望与执念，没有人会比他自己更清楚。
红衣安格尔笑了笑，举起手中的杯子向着安格尔的方向点点头，身影慢慢的消散不见。
第1645节 心理状态
安格尔脱离了心之屋后，坐在桌前沉默了很久。
他和桑叶说的话，其实也不算说谎。他一直觉得，心之屋对他作用很小。
安格尔自小就被乔恩教导，要常常自省吾身，正因此他对自己所思所行非常的谨慎恪守。他很清楚，自己执念肯定有，但心魔绝对不会存在。
可这一次去心之屋的体验，让他有一些意外。的确，执念一如他的猜测那般，也没有排山倒海的心魔。但是，他其实内心中也有担忧，也有不想去触碰的地方，譬如那个镜面。
其他执念或许并不会化魔。但是，镜面里的世界，镜面里的人，极有可能会成为他的心魔。
这是安格尔体验心之屋后，亟待注意的事。
虽然安格尔并没有去和自己的执念聊，但他现在也了解了一些东西，心之屋里的执念，的确是由情绪、欲望、记忆所化，这样说来，托比如果进入心之屋的，它体内的极怨之念也极有可能会具象化存在。
也就是说，心之屋对托比应该是有用的。
不过，安格尔也不敢现在就让托比去尝试心之屋，毕竟他刚才面对的红衣安格尔，只是自己的执念，所以可以平淡的来去。他现在还不知道，如果心之屋里存在执魔的话，会出现什么状况。
安格尔还是打算先做一个观察研究。
在孽魔实验室的中层，弗洛德正在检查研究员传来的最新报告，全是萨贝尔骑士的身体数据监测。弗洛德一边记录，一边在稿纸上进行着计算。
算到一半的时候，弗洛德的耳朵突然动了动。他看了眼身边的正好奇打量报告的少年，轻咳一声道：“拉布，你对这份数据有兴趣吗？”
少年正是拉布，与孽雾权能有极高契合度的人选。
拉布这些天都跟在弗洛德身边，也逐渐了解了孽魔的事，本来他就处于对一切都很好奇的年纪，在知道孽魔的研究后，就一直兴致勃勃想要参与进来。只不过，弗洛德虽然带着他，并且给他安排了研究助手的名头，却从来只是让他看，并没有让他真正接触，这让拉布有些遗憾。
听到弗洛德的问话，拉布毫不犹豫的点头：“有兴趣。”
弗洛德将稿纸递给拉布：“那接下来的计算就交给你了，你看了这么几天，应该也会了吧？如果不会的话，可以去问一下其他人。”
“譬如，科莱尔斯。”弗洛德指了指不远处戴着眼镜的一个年轻人。
拉布的眼睛一亮：“好！不过，蒂森大人，你真的是让我来计算？”
弗洛德点点头：“当然，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拉布像是忠犬一般，猛地点头。
弗洛德也适时让开了位置，任由拉布进行接下来的计算，他自己则吩咐了一下其他研究员的工作，然后快步离开了房间。
不一会儿，弗洛德便来到了孽魔实验室的上层。
推开上层中的一扇房门，弗洛德一眼便看到了背对着窗户坐在桌前的安格尔。外面的阳光正盛，给安格尔的勾勒出一道优美的金边。
“大人，您叫我有事吗？”弗洛德走上前。他之所以匆忙赶来，正是因为收到了安格尔的讯息。
安格尔点点头，不过并没有立刻说起心之屋的事，而是先问了孽魔的研究进度。
弗洛德：“根据目前的检测，萨贝尔骑士的身体情况非常好，而且他的心理状态也一直处于平稳，已经可以在非高度解放状态，进行持续战斗了。单纯以萨贝尔骑士作为孽魔入体的例子，算是成功的。”
“不过，萨贝尔年龄毕竟摆在那，经历也很丰富，他能镇住孽魔也是在情理之中。但是其他人，目前却是很难说，他们的心理承受力可能还过不了关。”
“心理承受力么？”安格尔似乎想到了什么：“那正好，我有一个任务安排给你。”
安格尔指着桌子上的心之屋道：“这个东西，或许能解决你现在的问题。”
能挑选进入狩孽训练营的人，肯定是事先有过删选。他们已经有成为一定的基础，如果能配合心之屋，或许能尽快的让他们成为正式的狩魔人。
安格尔详细的说明了心之屋的作用，并且也说明了心之屋的来历。
当听到心之屋是安格尔偷偷坑来时，弗洛德毫不惊讶。他研究梦海螺的时间，比起安格尔更久，自然很清楚梦海螺的特性。他自己也曾想过，如果能控制梦海螺拉凡物入梦的落点，他会想办法将巫师界最出名的炼金道具全拉入梦中。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那些出名的炼金道具，他就算能接触到。也不可能让别人毫无防备的让他用梦海螺将炼金道具拖入梦。
在恍惚过后，弗洛德甩开繁琐的思绪，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心之屋上。
不得不说，心之屋来的正是时候。如果真的能让那些人看清自己，这对于他们成为狩魔人是非常有利的一件事。只有心性坚韧，才能胜任这个职位。
“这个心之屋就先交给你，可以让狩孽训练营的人进行体验。”安格尔道。
这样一来，安格尔也能获得大量的数据。当然，在训练营里的人，很多人心理状态或许不合格，但应该还没有到执魔的地步。不过这没关系，等到他们孽魔入体后，孽魔肯定会变成这些人的心魔。
到时候，才是心之屋发挥真正作用的时候。
安格尔也可以借此看出，托比是否适合进入心之屋。
将心之屋交给弗洛德后，弗洛德立刻开始以心之屋为中心，开始构建新的研究课题。安格尔则去看了一下孽魔实验实验的数据，最后观战了一场萨贝尔与图拉斯的战斗……准确的说，是图拉斯被虐打的战斗。然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梦之旷野。
现实时间的昼夜已经进行轮转。
算了算时间，坎特已经带着琦莉前往馥郁广场，与桑叶进行分责的谈判。
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不过，安格尔现在比起关注谈判的结果，他更关注的是另一件事。
第1646节 决赛
安格尔离开了庄园。
天上下着雷雨，在轰鸣中时不时还伴随着电蛇游移，钢铁铸就的天空堡垒，被笼罩在这层狂躁的雨幕中。
不过，纵然这样恶劣的天气，也没有浇熄民众热烈的情绪。
因为今天是新星赛的最后一天，也是新星赛最重要的一天。筹办了接近一年的时间，新星赛的最后决赛，就在今天举行。
安格尔既然接了特约评判的任务，自然要将这个任务有始有终的完成。
格蕾娅是和安格尔一同离开的，因为距离比赛开始还有段时间，所以他们并没有着急赶过去，而是用平常的速度慢慢的飞向无限战塔。
安格尔身周附着了一层净化力场，雨水并不能侵入进来。格蕾娅则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在空中随着风雨悠荡，看上去颇为惬意。
“雨水击打伞面的声音，是我最喜欢的声音。”格蕾娅突然说道。
安格尔本来思维还在跑马，也被格蕾娅的声音拉了回来，好奇的看了过去。
“在我很小的时候，还没有被鉴定为天赋者前，我居住在凡人的国度。那是一座一年有三轮雨季的小镇，几乎一周有一半的时候都是阴雨绵绵。”格蕾娅的眼神，在雨幕中有些缥缈，“我生出来的时候，双腿就有问题，并不能走路。所以出门时都是父亲抱着我，每逢下雨，我就会替父亲撑着伞。”
“从那时起，我就特别喜欢听雨落在伞面的声音，让我有种安心感。”
格蕾娅颇为感性的道。
安格尔有些讶异，格蕾娅会突然在他面前说起自己的往事。
他寻思着，巫师应该不会做交浅言深的行为，格蕾娅的这番话，估计也是在间接表明他们之间的交情。
“你觉得安心，是因为这种声音能让你联想到父亲的温度？”安格尔接口道。
格蕾娅笑了笑：“也许吧，反正我没有去深究，也不打算深究。”
“那后来呢？”
“什么后来？”
安格尔：“譬如后来，你父亲怎么样了？”
“他啊，没多久就死了。”格蕾娅很平静的道：“不是被人害死的，只是一场意外。他出去打猎的时候，不小心滑倒了，结果撞到了头。我记得，那天也是在下这样大的雨。”
安格尔看着格蕾娅，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该安慰一下，亦或者道声歉不该询问这些往事？格蕾娅似乎也注意到安格尔的异样，笑了笑：“这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你不问我，我自己都忘记了。”
“作为一个巫师啊，活的时间越久，总觉得感情就越淡薄。难得有一件能掀动我回忆情绪的事，就喜欢往深里想。”格蕾娅顿了顿，转过头：“所以啊，你不用在意我的情绪。”
安格尔深深的看了格蕾娅一眼，点点头，不再说话。
格蕾娅非常享受的听着雨落的声音，这种两相沉默的情况，一直保持到他们飞到了无限战塔附近。
虽然暴雨依旧，轰隆雷声还在不停，但再大的雨声与雷声，都遮掩不了这附近的喧哗。
毕竟是新星赛的决赛，大雨也挡不住观众的热情。哪怕比赛还没开始，哪怕还有很多人没有买票，只是围聚在无限战塔外面的观众，就已经盖过了雷雨之声。
在这种情况下，格蕾娅也没有办法再享受雨落于伞的嘀嗒声了。她也从感性的沉默，恢复到了往日模样。
“今天怎么没看到夏莉和阿撒兹？”安格尔见格蕾娅从沉浸中苏醒，随口问道。
“阿撒兹一早就来无限战塔了，夏莉则去找她导师了。”
安格尔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水纹女巫虽然在闭关研制炼金作品了，但是她也接了特约评判的任务，在决赛的时候如无意外应该会出关。夏莉去见她，也正常。
“对了，早上艾伦过来了一趟。”格蕾娅突然道：“他来找你，不过，我让他回去了。”
安格尔早上时还在梦之旷野，却是不知道这一茬：“他从帕拉多瓦回来了？他在荒城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格蕾娅摇摇头：“他似乎特意去找过萌芽教会的事，不过没有找到。他来找你，想来还是想问他妹妹的事。”
格蕾娅：“你也不用管他，我已经和他说了，让他不要再打听萌芽之事。”
“当没有见过深渊模样时，越是不要他靠近，他越会去凝视深渊。”安格尔沉吟道：“艾伦毕竟是你们糖果屋的人，你应该会对他更熟一些。如果他有一天，自制能力达到了一定程度，你其实可以有限度告诉他萌芽的真相。”
格蕾娅点点头，的确，堵不如疏。但是，前提是艾伦有承受这个消息的勇气和能力。
想到这时，格蕾娅忍不住觑了安格尔一眼。她记得安格尔和艾伦是坐着同一艘船出来的，年龄明明相仿，但际遇、心态却是天差地别。
他们说着说着，已经抵达了无限战塔。
进入塔内后，安格尔便与格蕾娅分道扬镳。安格尔因为是特约评判，有评判专用的通道，格蕾娅则先去了无垠赛场。
外面的大厅非常的热闹，人来人往，喧哗声四起。可当安格尔走近评判专用的通道时，瞬间就静谧了下来。
常驻评判应该早就到了，这条通道估计也就安格尔等几位特约评判会走。如今，却只有安格尔一个人。
在黑黢黢的通道中走了没多久，安格尔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正靠在墙壁上。
安格尔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安格尔的脚步声，顺利的让沉浸在书籍中的少年，抬起了头。当迷糊的双眼对上焦距时，少年洋溢起纯真的笑容。
“超维大人。”
安格尔看了看他身旁打开的门，门后面直通选手后台。而今天只有一场比赛，这个少年自然是今天比赛的选手之一。
“哲学家”奥纳西斯。
安格尔上回在这里遇到过他，没想到今天又一次遇到了他。
“未等到云藤花开，就见到你了。”安格尔想起上回奥纳西斯的低语，顺口回道。
奥纳西斯先是愣了一下，很快眼里就闪过喜色：“大人，还记得这句话？”
“当然，我还期待着在遥远的星空下，倾听云藤花开的声音。”
第1647节 孤岛论
奥纳西斯有些赧然的低下头。
安格尔则笑了笑，准备绕过他，毕竟他与奥纳西斯并不熟悉，没必要过多的寒暄。
在安格尔经过奥纳西斯身侧的时候，奥纳西斯突然抬起头说道：“其实，我是在这里特意等待大人的。”
“噢？”安格尔转头看向奥纳西斯，并没有询问他是如何推测自己会出现这儿，而是道：“你在等我？死找我有事？”
奥纳西斯迟疑了很久，才犹豫的道：“大人，你听说过孤岛论吗？”
安格尔挑起眉，深深的看了眼奥纳西斯，然后点点头。
奥纳西斯眼里闪过求知的目光：“那大人觉得孤岛论是对的吗？”
孤岛论，是比德哥拉斯提出来的。
比德哥拉斯原本是非隆大陆的一位游吟诗人，无意中拜了一位哲学家为师，于是开始学习非隆的古典哲学。他学习的哲学偏向自然与人文，比德哥拉斯本身也是一个知行合一的人，所以在学业有成后，常常外出游历，以证心论。后来，这位不甘寂寞的哲学诗人，游历到了繁大陆。在机缘巧合下，成为了一名超凡者。
数百年后，他创建了一个赫赫有名的组织。
乌托学院。
没错，就是奥纳西斯如今所在的巫师组织，也是南域颇为出名的白巫师汇聚地。
比德哥拉斯在成为巫师之后，他研究哲学的时间变少了，但是偶尔也会提出一些哲学问题，譬如他提过一个非常著名的论述：孤岛论。
——人类，是无尽世界里，万千种族中，唯一的孤岛。
听上去好像很孤独，但其实比德哥拉斯想表达的意思是，人类是宇宙中最独一无二的种族。
这一个论点，也是曾经所有巫师所公认的。巫师界所诞生的人类，作为智慧生命，是泛位面中独一无二的。
这句话单看的话，或许是对的。不过，如果并不止一个宇宙呢？另一个宇宙，会不会也有人类呢？目前的巫师，可能考虑不到这个问题。因为宇宙这一概念，本身就代表了巫师所思考的极限。
当前他们的宇宙都还未探索完，怎么可能去考虑另一个宇宙。
如果安格尔没有遇见乔恩的话，也会赞同孤岛论。但是，乔恩的出现，打破了比德哥拉斯的孤岛论。
乔恩，同样也是人类，但他并不属于巫师界。
安格尔倒是有些意外，不仅仅意外于奥纳西斯敢质疑乌托学院的老祖宗，也有些意外他为何会突然向他提出这个问题。
安格尔面上很平静的看着奥纳西斯：“孤岛论能长久的存在，必然是有他道理的。”
奥纳西斯脸上带着失落：“所以，大人也认为孤岛论是对的？”
“在没有例外产生前，我不会去质疑这个论述，因为所有的设想得不到理论与实证支持，都是假想。”安格尔顿了顿：“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为何会突然向我询问这个问题？”
奥纳西斯：“牵引命运的蝴蝶，在我的酣睡里，投入心湖一片倒影。”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奥纳西斯的这句话听上去很晦涩，但是符合他的习惯。
这句话是出自一本名为《蝴蝶》的小说中。这本小说是一本复仇小说，故事的内容并不重要，这句话主要表达的是小说中一条推动故事进展的暗线——先兆梦。
人们常常会将命运比作一条线，而蝴蝶牵引着这条线，撬动着不同的命运。当蝴蝶带着这条命运之线来到你的梦中时，那么，你就会做先兆梦。
小说家为了能推动剧情，并且让主角短暂的拥有上帝视角，用了这句话来表明先兆梦。
这也是贯穿《蝴蝶》的一条线索，奥纳西斯用这句话来回答，意思是他做了先兆梦？
“原来如此，不过，这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恐怕在光怪陆离的梦乡里，迷失了方向。”安格尔：“很遗憾，我并不能给出答案。”
奥纳西斯看上去非常的失望，带着低沉的语气自喃：“我以为，我能让漂流的孤岛找到群山。”
“为什么孤岛一定要向往群山呢？孤岛本身，其实也可以拥有群山。”安格尔说罢，转过身走向长廊深处：“哲学是虽然深奥，但是问题解答有时候不需要想那么多。你想要知道孤岛论的答案，不如直接去找证据。去广袤世界的深处，去泛位面的尽头看看，有没有能支撑你理论的证据，就知道了。”
随着安格尔的身影浸没在黑暗中，他的声音也越发的缥缈，最后消失于无。
奥纳西斯失落的看着走廊深处，最后摇摇头，走回了选手后台。
马上比赛了，虽然他不在意成绩，但是拉伯雷导师应该会很乐意看到他拿到冠军吧？
另一边，安格尔在去往评判室的路上，他的表情有些幽深晦暗。
如果奥纳西斯问其他的哲学论，安格尔估计也是两眼摸黑，但偏偏是孤岛论。安格尔很清楚，如果圈定了范围，孤岛论可能是正确的；但如果单单说人类是一座孤岛，这肯定是错的。
整个南域能回答奥纳西斯这个问题的，估计也只有寥寥几人，而安格尔正是其一。
奥纳西斯能准确的守在这里询问他这个问题，意味着他的先兆梦是对的。
不得不说，奥纳西斯对于哲学的执念非常深，明明不是预言系，却能通过这种执念，去影响到这种玄而又玄的先兆梦。
奥纳西斯，或许真的打算将自己活成了一个哲学。
虽然奥纳西斯暂时应该是找不到支持孤岛论的证据的乔恩，但他的这种执念，还是让安格尔心中起了一些警惕。看来，乔恩身边的防护还是需要做更足，最好是让预言巫师也无法去预知。
安格尔在思索着的时候，已经来到了评判室外。
本来他准备推门进去，不过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我劝你还是不要进去，里面常驻评判正在吵嚷着没有意义的事情，还不如在外面透透风。”
安格尔回过头，却见一扇通往阳台的大门被打开，戴着面纱的水纹女巫，正在阳台上看着自己。
第1649节 狂躁的巨魔之海
新星赛。
这场南域近期最大的赛事，在积蓄了长达一年的声势力量后，这最后一天的爆发，几乎已经达到了巅离。
整个无限战塔里最大的对垒台——无垠赛场，内外都挤满了人。
这大概是近百年，第一次如此多的超凡者汇聚在一起。虽然这些超凡者，基本都只是学徒，但依旧让人很震撼。
仿佛看到了兴荣的南域未来。
当无垠赛场内部所有座位几乎全都坐满时，场内传来了一阵钟鸣声。
随着“铛铛铛”的声音之后，无垠赛场瞬间变得漆黑。观众席上喧哗声短暂的停顿了一下，趁着这一瞬的停顿，赛场中央降落出一面发光的光屏，同时一道清脆优美的女声，在众人耳边响了起来。
“即将开启无垠赛场，倒数时间五秒。”
随着五秒的倒数结束，以光屏为中央，无垠赛场的穹顶慢慢的发出光亮。当光亮达到极点的时候，众人也终于看清了无垠赛场的内部。
穹顶之下，是一片荒芜的世界。
按照以往的流程，在无垠赛场开启后，选手会在后台进行抽签，由胜利者进行场地的抽选。不过，旁白并没有按照流程走，反倒是说道：“接下来，是特约评判入场。”
话音落下，评判室正中央的传送阵开始亮了起来。
特约评判按照顺序，一一登场。安格尔已经有过一次经历，倒是稍微淡定了些，只是轮到他登场的时候，心中还是微微感到羞耻。
安格尔是最后一个登场的特约评判，受到的瞩目也是最多的。
当安格尔的身影出现在无垠赛场的上空时，所有人只看到一道黑影闪过。
上回，安格尔穿的是一身翡冷翠绅士服，带着疏离与冷淡。这一次，安格尔只是着普通的黑色巫师袍，明显低调了许多。
安格尔也没有在空中停留太久，只是略微环顾了一圈，便来到了悬浮座位上。
安格尔落座后，还能隐约听到下面观众席对自己的谈论。不过具体说什么，安格尔倒是没在意。
在所有特约评判都落座后，旁白的声音再次响起：“因为今日这场比赛，是新星赛的决赛。所以，为了更加公平起见，这一次的场地选择，将会由在场评判进行抽取。”
话音落下，所有的评判都交头接耳起来。
他们显然也没料到会有这个流程。
虽然有些懵逼，但如今所有人都看着他们评判，总需要有人站出来去抽取这个长笛。评判里有很多学徒，他们自然没有资格上场，所以众人互相望了望，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几位特约评判上。
常驻评判里也有巫师级的评判，但是，这些人毕竟是无限战塔官方的人，为了避嫌最好还是交由特约评判抽取比较好。
而特约评判也就几人，一开始众人都看向海德拉。海德拉是冠星教堂的十八位观察者之一，他去抽取显然是最好的。
“我已经预设了立场，我去抽取，哪怕我不使用能力，踞树之蛇也会将其他所有的概率崩塌。”海德拉淡淡道。
作为预言巫师，海德拉的每一个行为，都有可能引起他所信仰流派——“踞树之蛇”的反应。
众人也记得，海德拉特别关注奥纳西斯，的确如他所说，他已经有了预设立场。
既然海德拉不愿意去抽取，他们只能看向在场其他人。克莫涅因为是代替格里休斯来的，所以地位其实是最低，故而众人的目光都放在研发院的两位成员身上。
“要不，安格尔你去？”作为常驻评判的萨博，建议道。
安格尔如今声势极高，又是研发院的新成员，如今的地位也是不俗。
不过安格尔却是摇摇头，他今天只是想来当看客，并不想出这个风头。
时间不等人，最终还是水纹女巫法琳娜接了这个抽取场地的任务。
确定法琳娜来抽取后，一个魔方凭空出现在法琳娜面前。魔方有很多的小格，每一个小格都代表了无垠赛场的一种属性。
法琳娜随手点了一下魔方，旋转的魔方便停了下来，从半空中落下了五个小格。
第一个小格是空白。第二个小格，则是一个蓝色的符号。旁白见状，轻声念叨出来符号所代表的涵义：“海洋。”
第三个、第四个小格都是空白，第五个小格终于又出现了图案，这个小格却是一个怪异的长角头颅图案。旁白也很快的解读出来：“巨魔。”
随着五个小格的全部出现，无垠赛场这一次决赛所选的场地牌面也显现了出来——狂躁的巨魔之海。
观众看到这一次场地牌面时，一时还没有反应。但评判席上的一众，却是表情异样。
就连法琳娜的脸色都有些古怪。
“这个场地有什么不对吗？”安格尔的悬浮座位离法琳娜很近，有些好奇的问道。
“也没什么不对，不过这个牌面已经很多年没出现过了。”法琳娜叹了一口气：“巨魔，本身就是无垠赛场里最难的障碍。抽到陆地也罢，但是在海洋里，肯定是那一批海洋巨魔。”
每一个海洋巨魔，实力至少都有三级学徒。甚至还有更高级别的，不过这是新星赛，巫师级的海洋巨魔肯定不会放出来，可纵然只是三级学徒的海洋巨魔，也会给选手造成很大的困扰。
他们不仅仅要和自己的对手比赛，还要在比赛过程中应对巨魔带来的危险。
和上回春之圆舞对战欺骗者时，抽到的「强风中的绒生针茅原」场地，这一场简直是天差地别。
“只能祝他们好运了。”法琳娜耸耸肩。
这边话毕，因为牌面的出现，无垠赛场也开始出现了变化。整个穹顶被蓝色光晕所覆盖着，内里有齿轮转动的声音，几分钟后，随着“咔”的一声，穹顶上的蓝光慢慢消隐不见，露出了穹顶中的场景。
由荒芜的平原，变为了一汪海洋。
虽然海面看上去很平静，但天空中布满了黑压压的低云，空气明显带着沉凝、湿腻与压抑，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前兆。
海面上有两块露出的礁石，相距约莫十多米。
众人之所以注意到礁石，是因为礁石的背后浮现了一扇门，显然，选手出场的落脚处，就是礁石上。
“登场者：特罗姆。”旁边的声音，伴随着头顶光屏上的文字，同时出现。
话音落下时，礁石背后的门被打开。
头戴鹿角帽的少年，从门后走了出来。
第1649节 狂躁的巨魔之海
新星赛。
这场南域近期最大的赛事，在积蓄了长达一年的声势力量后，这最后一天的爆发，几乎已经达到了巅离。
整个无限战塔里最大的对垒台——无垠赛场，内外都挤满了人。
这大概是近百年，第一次如此多的超凡者汇聚在一起。虽然这些超凡者，基本都只是学徒，但依旧让人很震撼。
仿佛看到了兴荣的南域未来。
当无垠赛场内部所有座位几乎全都坐满时，场内传来了一阵钟鸣声。
随着“铛铛铛”的声音之后，无垠赛场瞬间变得漆黑。观众席上喧哗声短暂的停顿了一下，趁着这一瞬的停顿，赛场中央降落出一面发光的光屏，同时一道清脆优美的女声，在众人耳边响了起来。
“即将开启无垠赛场，倒数时间五秒。”
随着五秒的倒数结束，以光屏为中央，无垠赛场的穹顶慢慢的发出光亮。当光亮达到极点的时候，众人也终于看清了无垠赛场的内部。
穹顶之下，是一片荒芜的世界。
按照以往的流程，在无垠赛场开启后，选手会在后台进行抽签，由胜利者进行场地的抽选。不过，旁白并没有按照流程走，反倒是说道：“接下来，是特约评判入场。”
话音落下，评判室正中央的传送阵开始亮了起来。
特约评判按照顺序，一一登场。安格尔已经有过一次经历，倒是稍微淡定了些，只是轮到他登场的时候，心中还是微微感到羞耻。
安格尔是最后一个登场的特约评判，受到的瞩目也是最多的。
当安格尔的身影出现在无垠赛场的上空时，所有人只看到一道黑影闪过。
上回，安格尔穿的是一身翡冷翠绅士服，带着疏离与冷淡。这一次，安格尔只是着普通的黑色巫师袍，明显低调了许多。
安格尔也没有在空中停留太久，只是略微环顾了一圈，便来到了悬浮座位上。
安格尔落座后，还能隐约听到下面观众席对自己的谈论。不过具体说什么，安格尔倒是没在意。
在所有特约评判都落座后，旁白的声音再次响起：“因为今日这场比赛，是新星赛的决赛。所以，为了更加公平起见，这一次的场地选择，将会由在场评判进行抽取。”
话音落下，所有的评判都交头接耳起来。
他们显然也没料到会有这个流程。
虽然有些懵逼，但如今所有人都看着他们评判，总需要有人站出来去抽取这个长笛。评判里有很多学徒，他们自然没有资格上场，所以众人互相望了望，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几位特约评判上。
常驻评判里也有巫师级的评判，但是，这些人毕竟是无限战塔官方的人，为了避嫌最好还是交由特约评判抽取比较好。
而特约评判也就几人，一开始众人都看向海德拉。海德拉是冠星教堂的十八位观察者之一，他去抽取显然是最好的。
“我已经预设了立场，我去抽取，哪怕我不使用能力，踞树之蛇也会将其他所有的概率崩塌。”海德拉淡淡道。
作为预言巫师，海德拉的每一个行为，都有可能引起他所信仰流派——“踞树之蛇”的反应。
众人也记得，海德拉特别关注奥纳西斯，的确如他所说，他已经有了预设立场。
既然海德拉不愿意去抽取，他们只能看向在场其他人。克莫涅因为是代替格里休斯来的，所以地位其实是最低，故而众人的目光都放在研发院的两位成员身上。
“要不，安格尔你去？”作为常驻评判的萨博，建议道。
安格尔如今声势极高，又是研发院的新成员，如今的地位也是不俗。
不过安格尔却是摇摇头，他今天只是想来当看客，并不想出这个风头。
时间不等人，最终还是水纹女巫法琳娜接了这个抽取场地的任务。
确定法琳娜来抽取后，一个魔方凭空出现在法琳娜面前。魔方有很多的小格，每一个小格都代表了无垠赛场的一种属性。
法琳娜随手点了一下魔方，旋转的魔方便停了下来，从半空中落下了五个小格。
第一个小格是空白。第二个小格，则是一个蓝色的符号。旁白见状，轻声念叨出来符号所代表的涵义：“海洋。”
第三个、第四个小格都是空白，第五个小格终于又出现了图案，这个小格却是一个怪异的长角头颅图案。旁白也很快的解读出来：“巨魔。”
随着五个小格的全部出现，无垠赛场这一次决赛所选的场地牌面也显现了出来——狂躁的巨魔之海。
观众看到这一次场地牌面时，一时还没有反应。但评判席上的一众，却是表情异样。
就连法琳娜的脸色都有些古怪。
“这个场地有什么不对吗？”安格尔的悬浮座位离法琳娜很近，有些好奇的问道。
“也没什么不对，不过这个牌面已经很多年没出现过了。”法琳娜叹了一口气：“巨魔，本身就是无垠赛场里最难的障碍。抽到陆地也罢，但是在海洋里，肯定是那一批海洋巨魔。”
每一个海洋巨魔，实力至少都有三级学徒。甚至还有更高级别的，不过这是新星赛，巫师级的海洋巨魔肯定不会放出来，可纵然只是三级学徒的海洋巨魔，也会给选手造成很大的困扰。
他们不仅仅要和自己的对手比赛，还要在比赛过程中应对巨魔带来的危险。
和上回春之圆舞对战欺骗者时，抽到的「强风中的绒生针茅原」场地，这一场简直是天差地别。
“只能祝他们好运了。”法琳娜耸耸肩。
这边话毕，因为牌面的出现，无垠赛场也开始出现了变化。整个穹顶被蓝色光晕所覆盖着，内里有齿轮转动的声音，几分钟后，随着“咔”的一声，穹顶上的蓝光慢慢消隐不见，露出了穹顶中的场景。
由荒芜的平原，变为了一汪海洋。
虽然海面看上去很平静，但天空中布满了黑压压的低云，空气明显带着沉凝、湿腻与压抑，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前兆。
海面上有两块露出的礁石，相距约莫十多米。
众人之所以注意到礁石，是因为礁石的背后浮现了一扇门，显然，选手出场的落脚处，就是礁石上。
“登场者：特罗姆。”旁边的声音，伴随着头顶光屏上的文字，同时出现。
话音落下时，礁石背后的门被打开。
头戴鹿角帽的少年，从门后走了出来。
第1650节 正式开始
这个看上去约莫只是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是“幻鹿”特罗姆！
特罗姆走出来后，那扇门便慢慢的消失不见，出现在了另一个礁石背后。
特罗姆站在仅一人位置的礁石上，脸色有些沉凝。他也没料到，这次的比赛场地居然会遇到这么困难的场面。
特罗姆环顾了一下四周，阴郁的海面还算平静，目前还看不到巨魔所在。但空气中的腥味，让他隐隐有些不安。特罗姆忍不住闭上眼，发散出精神力触手，想要提前感知一下海面的情况。
这时，旁白清脆的声音响起：“看来我们的幻鹿选手很谨慎，毕竟面对的可是海洋巨魔。不过，现在就去感知海洋巨魔，就算真的感知到了，这是给自己增加压力，还是缓解压力呢？”
特罗姆也能听到旁白的声音，不过他完全没理会旁白说的内容，而是继续在海里逡巡。
“还是给一个友情提示吧，海洋巨魔如今都以特殊形态在沉睡着，只会在比赛开始后苏醒。幻鹿选手现在恐怕是找不到他们的，我觉得与其关注海洋里的情况，不如关注一下你可爱的粉丝？”
旁白略带调笑的声音，让特罗姆表情一滞。如果现在是在普通擂台上，他倒是可以关注一下粉丝的情绪，但现在他完全看不到穹顶外的情况，怎么去关注？他可不是春之圆舞那个自恋的家伙，对着空气都能卖弄骚气。
特罗姆不为所动的站在原地，旁白则露出失望的感慨。
外界，评判席上。安格尔低声自喃：“怎么感觉，这次的旁白语气总是自带恶意呢？”
“或许是换了一个旁白？”法琳娜在安格尔身边，听到了他的低语，顺口回道：“这样也不错，至少观众席的反馈挺好。”
旁白在调戏了特罗姆后，再次换上正经的语气：“下面是第二位登场者：哲学家。”
光屏上也闪过哲学家的字样，同时，穹顶之内的无垠赛场，距离特罗姆所站礁石十多米外的另一个礁石上，门被推开。
和特罗姆年纪相差无几的奥纳西斯，毫无声息的从门后走了出来。
奥纳西斯的打扮依旧是陈旧的灰黑色巫师袍，表情有些木讷，身上也自然而然的散发着“学院派”的酸腐气息。和他那张有些稚嫩的脸，完全不相称。
奥纳西斯走出来后，没有对周围的海洋表现出任何情绪，规规矩矩的站在礁石上，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特罗姆，轻轻点头。
“洋流会带去我对你的致意。”奥纳西斯低声道。
海风将奥纳西斯的话，带到了特罗姆的耳边。不过特罗姆显然没有听懂，有些不明所以。
好在，这时旁白开口了——
“哲学家这位选手，言语一如既往的充满仪式感，但也同样晦涩。”旁白：“这句柏洛夫的口头禅，是来自早上还是晚上呢？对特罗姆的讽刺还是真的在致意呢？大概，只有哲学家自己心中明白。”
旁白的话，依旧让很多人没有听懂，包括这个柏洛夫是谁，也是一个问号。
法琳娜自认为是一个阅读量很大的人，也是一头雾水。
安格尔见状，低声向她解释了一句：“柏洛夫是《黄昏珠冠》这本小说中的反派怪盗。”
这本小说，讲述了一个商会获得失落王国的至宝——黄昏珠冠，虽然千方百计的隐藏，但这个消息还是被鼎鼎大名的怪盗柏洛夫给听说了。
正所谓，拥有就是原罪。
在商会的一场游轮晚宴上，柏洛夫混了进去，并且动手了。
他打扮成舞会主持人混进场地时，在台上的开场白，就是“洋流带来我对各位的致意，早安。”
当这本小说结尾的时候，柏洛夫这个怪盗不仅获得了黄昏珠冠，甚至还将整整一船的人，坑沉了大海。只有他一个人，乘坐着逃生小船，优哉游哉的海面上逃生成功。
看着远处游轮逐渐沉没，船上传来惊惧与绝望的笑声，这个怪盗说了这本书最后一句话：“洋流带来我对各位的致意，晚安。”
“原来如此。”听完安格尔的讲述，法琳娜恍然明悟。
所以，旁白的说辞就能解释通了。他说柏洛夫的这句口头禅来自早上还是晚上？就对应了书中的“出场时的早安”或者“谢幕时的晚安”。
“果然如旁白所说，这个奥纳西斯的说话方式太晦涩了。”法琳娜摇摇头，不仅晦涩而且还颇为不爽，有一种学院派巫师在你面前显摆的错觉，可偏偏对方还一本正经。
“这是他的风格，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安格尔目光看向穹顶内，特罗姆就显然不能接受。
特罗姆将自己的鹿角帽刻意拉低，两片遮鬓的绒毛被他拉到了耳朵里，一副不愿意听的模样。
虽然特罗姆看上去对奥纳西斯的掉书袋行为很反感，但他也并没有回应。大概他也了解过奥纳西斯，几乎所有回应过奥纳西斯的人，都会被他逼疯。
特罗姆或许不知道何为言语、哲学的力量，但他下意识的选择去规避。
奥纳西斯看着特罗姆的行为，脸上倒是没有任何不适，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又是一个沦落在愚路的人。”
叹气后，奥纳西斯抬起头，看向天空。
似乎透过这片阴霾的天空，看到了穹顶外的情况。
“哲学家选手似乎在关注着外场，是关注他的崇拜者么？不过这倒是不符合他的惯例啊。”旁白：“真好奇，哲学家想要看的人是谁？会是传闻中，和他相爱相杀的哲理学者么？”
旁白的话，奥纳西斯也能听到，不过他显然没有回应的意思，而是慢慢收回了目光，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特罗姆身上。
因为此时，距离比赛开始只剩下最后一分钟。
倒计时出现在光屏上。
奥纳西斯与特罗姆都进入了最后的准备阶段。
随着旁白的一句轻笑：“要随时小心海洋巨魔的出现噢，祝二位好运。”
比赛正式开始！
虽然旁白特意的提醒，海洋巨魔会随时出现，但是此时海面却还平静如昔。但头顶的阴云更加的低了些，空气似乎也变得窒息起来。
第1651节 它们来了
“听说你的诡异力量来自于哲学，我倒是想要见识一下。”特罗姆轻轻的对着奥纳西斯说了这句话后，双腿如马步一般撑开，手掌浸没入大海中。
一开始海面只是微微掀起波澜，但是，随着暗涌的咕嘟声，以特罗姆手掌为中心，一道淡蓝色的水系能量在海面汇聚。
轰隆之声乍响，一股飓风携带着大量的水系能量从海面直冲而上，冲出水面的能量在特罗姆面前化为了一个梭状水弹，划过海面直冲到奥纳西斯所在礁石。
这个梭状水弹看上去就像普通的水箭，但是它携带的力量，却是超乎众人的想象。
哪怕它并没有接触到海面，可在它行经的轨迹上，不停出现炸裂声，一道道水幕被梭状水弹携带的风所掀起。就视觉上来看，仿佛无数颗炸弹跟在梭状水弹后面，在水面爆炸。
梭状水弹的速度极快，在绝大多数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了奥纳西斯的面门。
这个梭状水弹肯定不是一级戏法水箭，其能级强度绝对已经达到了三级攻击戏法的水准。奥纳西斯如今并没有使用任何防御术，他会如何去抵御？
观众猜测的时候，梭状水弹已经击中了奥纳西斯。
一开始还有人惊呼，以为奥纳西斯开场就会遭遇劣势。然而下一秒，惊呼的人就捂住了嘴巴，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赛场中。
梭状水弹虽然击中了奥纳西斯，但是，奥纳西斯本身仿佛化为了水元素，梭状水弹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射向了背后。
看上去非常平淡无奇的一次交锋，但是却彰显了双方的实力。
特罗姆明明是偏向血脉侧的人，可他释放出来的梭状水弹，威力之强大，直逼水系学徒的地步。看样子，还是一个以前未曾见到过的新型戏法模型，应该不是原创，只是改良的，但这也可以看出特罗姆对水系的掌控力。
奥纳西斯也一样，他也不是水系的，可他却化为了水元素。这哪怕在人数众多的水系，都需要顶尖的巅峰学徒，才有机会涉猎的。
就连评判区，都有人低声怀疑：“这两人真的不是水系学徒？且不说特罗姆的改良水箭，这个奥纳西斯的水化身，到底是怎么回事？”
奥纳西斯能变成水化身，这意味着他在这个海洋场地，拥有绝对的优势！
有人忍不住看向法琳娜，虽然法琳娜是以炼金闻名，但她外号水纹女巫，就已经表明了她其实是一个主修水系的巫师。
法琳娜沉吟片刻摇摇头：“水化身？似是而非。”
看上去像是水元素化身，但并没有水元素化身后那浓烈能量的特征，反倒像是“融合”，与水融合在了一起。
不过这种融合，也只是法琳娜的猜测，她比较在意的是，奥纳西斯开场时的动作。
特罗姆使用梭状水弹的时候，奥纳西斯并不是什么都没做，他嘴巴动了动，似乎在低吟了什么话。
法琳娜因为当时注意力放在特罗姆身上，只是隐约读出奥纳西斯说了什么与“水”有关的话。
法琳娜看向安格尔：“你可还记得刚才奥纳西斯说了什么？”
“水是人类的幕僚。”安格尔轻声道。
“这好像是聆海巫师手札里的话？”法琳娜皱了皱眉：“这句话就能让他与水相合，难道真是猜测的那样？”
“什么猜测？”安格尔好奇道。
随着法琳娜的解释，安格尔眼里闪过了然，原来不止是他，其实评判里很多人都怀疑，奥纳西斯可以将哲学化为力量。
只要是哲学，就能成为他的武器和盾。
“然而万物都可以称为哲学，如果他真的能借哲学为力量，哪怕现在有所限制，只要成长起来，那恐怕会强大的无以匹敌。”法琳娜道。
在他们谈论的时候，比赛场上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奥纳西斯变为水化身后，躲开了梭状水弹，然而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场你来我往的单程攻击，却是没想到特罗姆在这里面还藏了一手。
梭状水弹在水面飞，但有另一股力量在水下与它一同冲向奥纳西斯。
不过，梭状水弹的目标是奥纳西斯本人，但是水下的力量却是对奥纳西斯脚下的礁石进行攻击。
巨大的爆炸声后，奥纳西斯并无任何的损失，但是他脚下的礁石却是彻底的消失不见。
这还没完，奥纳西斯刚刚躲开爆炸，缓慢落到水面上，他的身后毫无防备的出现一道人影，正是特罗姆！
却是特罗姆借着爆炸的轰鸣声，以及梭状水弹造成的连环水幕的遮掩，让他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奥纳西斯身后！
特罗姆的崇拜者看到这一幕，立刻开始欢呼起来。特罗姆拥有非常强大的血脉，当他与另一位非血脉侧巫师近身战斗时，他的胜率直线攀升！
只见特罗姆双手出现一阵奇异的白色幻象，猛地朝着奥纳西斯的背部击打下去。
不过，奥纳西斯此时还处于类水系化身状态。特罗姆的双手，并没有真正的对他造成伤害，反倒是直接插进了奥纳西斯体内。
特罗姆也没有丝毫的讶异，左手变得火红，右手则出现了寒霜。
一热一冷，直接在奥纳西斯体内出现了极端属性的碰撞。
奥纳西斯本来一直平静的表情，也出现了一瞬的失神，眉头微微一皱，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重重的摔在了海面上，造成巨大的声响，并且掀起了一阵阵涟漪。
特罗姆占得了一个先手，但是他并没有松懈，因为奥纳西斯重新从水下浮出，并且看上去并没有受伤。
这时，一道微风吹过，还处于“水化身”状态的奥纳西斯，身上被吹动了些微波纹。
这本来是一个非常细微的细节，但特罗姆却注意到了。
因为那些波纹的律动，使吹过来的微风带上一丝奇异的信息，这种信息让特罗姆仿佛隐隐听到耳边有人在轻声低语。
特罗姆皱了皱眉，没去管耳边的低语，打算趁胜追击，再次化为了一团陨星，冲向站在水面上的奥纳西斯。
……
赛场内激烈的交锋虽然很短暂，但却引起了观众连续的呼声。
不过评判席上，尤其是一众特约评判，却是均皱起了眉。
特罗姆开场的三度袭击，还是颇有巧思的，无论是梭状水弹，亦或者水下攻击，以及那水幕遮掩，都非常的有效。
但是，声势太大了……而且，他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这个场地的名字，叫做——狂躁的巨魔之海。
如此大的声势，只会更快的吸引那群刚刚从沉睡中苏醒的海洋巨魔。
如今大海虽然还是平静，但是已经隐隐有水泡从海面之下慢慢的浮上来。同时，更多的阴云汇聚在了天空中。
安格尔看着黑压压的天空，以及光是用肉眼就能看出的湿闷空气，轻声道：“它们来了。”
第1652节 破解的办法
特罗姆趁胜追击，他的速度飞快，身影转瞬间便出现在奥纳西斯的附近。
裹挟着浓烈的腥风，衣襟猎猎响动，特罗姆向着奥纳西斯挥出了一拳。
奥纳西斯不躲不闪，任由特罗姆的这一拳击打在了他的身上。特罗姆的眼里闪过喜色，奥纳西斯并非血脉侧，以他现有的身体素质，绝对承受不了他的这一击！
然而，下一秒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当特罗姆的拳头，即将接触到奥纳西斯的皮肤时，一道金色的光晕抵御住了特罗姆的力量。特罗姆只觉得自己仿佛击打到了一个软绵绵的罩子上，本来聚集的力量，不仅没有对奥纳西斯产生伤害，反倒凝聚成团，全数向特罗姆反弹回来。
特罗姆感受到不对劲的时候，双手立刻化作了兽状。被反弹回来的力量，被化为鹿蹄的双手卸了泰半。
纵然如此，特罗姆还是被弹飞了出去。
在半空中的时候，特罗姆终于找回平衡，重新让身体回归到了自我掌控中。
此时，他看向奥纳西斯的眼里，多了一分忖度。明明他刚才没有在奥纳西斯的身上感觉到能量反应，那个金色光晕是怎么出现的？
是瞬发的戏法？巫术位上是防御术？
特罗姆有些想不通，不过现在也不是思考的时间，他打算再次试试。刚才特罗姆虽然向着奥纳西斯挥出了拳头，但并没有真正用上血脉的力量，这一回他打算附加上血脉之力。
特罗姆虽然心中想了很多，但在外人看来，特罗姆被弹飞后，并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就作出了第二波攻击。
只见特罗姆的背后慢慢浮现出一道兽形幻影，虽然看不清幻影的模样，但就算隔着无垠赛场的穹顶光罩，所有的人都能感知到这道兽形幻影恐怖的力量。
特罗姆之前的速度已经非常快了，可当他附着了这道兽形幻影时，速度更是达到了一个巅峰。
仿佛陨石坠落般，特罗姆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奥纳西斯进行反复的近身攻击。
不过，特罗姆的攻击每一次都能被一道金光所截断，并且反弹出去。特罗姆在有了准备的情况下，并没有受到反弹的影响，甚至每一次都能极快速度躲避反弹。
场外观众看得很兴奋，认为特罗姆将奥纳西斯按着揍，但评判席上众人却并不乐观。
“从反弹的力量来看，这个幻鹿的血脉很强大。可是，他现在只是无端的消耗，哲学家甚至从头到尾，能量波动都没有出现变化。”来自晦夜之锋的特约评判克莫涅摇摇头，特罗姆这么消耗下去，哲学家甚至都不用动手，就能轻易的获胜。
不仅克莫涅如此看，在场绝大多数评判都是这么想的。包括法琳娜，不过法琳娜本身并不在意谁胜谁负，她更关注的反倒是他们战斗时的一些细节。
“你看出奥纳西斯身上那金光的底细了吗？”法琳娜好奇的向身边的安格尔问道。
安格尔摇摇头，那道金光仿佛凭空出现，毫无依凭。但它却又真实的附着在奥纳西斯的身侧，保护奥纳西斯不受任何物理攻击影响，并且将物理攻击反弹出去。
“也许，又是一种哲学手段。”安格尔迟疑道。
这种不知所起的力量，和奥纳西斯上回与苏雅图泰比赛时，使用的哲学手段相似。都是看不出根底，但莫名其妙的存在。
法琳娜也明白安格尔的意思，她曾经也看过奥纳西斯的比赛，并且做过相关的猜测。但是，她还是有些疑惑：“奥纳西斯释放这些手段前，不是都会念叨一些玄而又玄的哲学话语。我好像并没有看到他有所动作？”
这一点，安格尔倒是知道，希留和奥纳西斯战斗过，他从希留口中得到了一些线索。
不过，正当安格尔要解释的时候，有人先一步说道：“传递信息的方式，不止是语言。”
这是一道带有古怪语调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冰冷，可仔细去咂摸时又有一种沉闷的难受感，还有一种忐忑的不安。就像是乘坐在船上，于魔鬼海上航行，时刻要面对暗潮涌动的大海，以及未知狂暴的天气。
这种普通对话就能牵动人不安情绪的声音，评判中只有一位。
冠星教堂的十八位观察者之一，“死海的守护者”海德拉。
海德拉的三颗头颅依旧没有睁开眼，但他正中间的头颅缓缓的转过来，看向法琳娜。刚才说话的，也是这颗头颅。
“传递信息的方式？”法琳娜似懂非懂的低语。
“观察者的意思应该是指，奥纳西斯操纵哲学为手段的能力，其实本质上是将信息传递出去。只要别人接受到了他的信息，哲学的架构便会成立。”安格尔：“而传递信息的方式，可以用语言，譬如他经常挂在口中的各种哲学常识；但也有其他方式。”
法琳娜看向海德拉，后者向她点点头，表示安格尔的解释是对的。
法琳娜这时也稍微有些明白了，但是她还有点疑惑：“如果要接受到信息，才能发挥他的手段，那刚才奥纳西斯是如何传递信息的？”
海德拉也将头颅转向安格尔，似乎想要听听安格尔的回答。
“或许是传音，又或者是借着其他物象进行传播。譬如潮浪的拍打声，洋流的涌动声，或者海风的呼啸声。”安格尔顿了顿：“当奥纳西斯站到场上时，他本身就是一个不停往外散播信息的信息源。而特罗姆注意到奥纳西斯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接收信息了。”
安格尔说完后，海德拉笑了笑，点头道：“超维巫师说的没错，如果将哲学作为一种手段进行攻击。奥纳西斯本身其实就可以看做哲学的具象物，所以，任何人与他对上，都等于在面对一个活着的哲学。当特罗姆与奥纳西斯登上无垠赛场时，特罗姆就已经受到了奥纳西斯的影响。”
法琳娜皱着眉：“这么说来，奥纳西斯的能力似乎有些不可破解。”
“也有方法。”海德拉道：“第一，便是屏蔽信息。这对于我们而言，是比较容易做到的，特罗姆可能无法做到。”
“第二，奥纳西斯毕竟只是一个学徒，他就算把自己活成了哲学，也会受到力量的限制。只要攻击超过了奥纳西斯的承受上限，就能破开。”
话虽如此，但是谁也不知道奥纳西斯的上限在哪？
第1653节 巨魔现身
外界的纷扰并没有干扰的比赛，穹顶内的战况依旧在继续。
特罗姆自身的能量不断的消耗，可奥纳西斯却平静无波，他自己也感觉到了不对。如果继续进攻下去，很有可能他先把自己耗干了。特罗姆思索了片刻后，又进行了一次力度相对较弱的攻击，这一次攻击后，他并没有躲闪反弹之力，反倒是顺着金光的反弹，一个后空翻，平稳的落到了最初的那块礁石上。
特罗姆看着奥纳西斯的表情，带着郑重。
奥纳西斯的周围仿佛有一层密不透风的光罩，如果不想办法突破，他很难看到获胜的希望。
该怎么办？
特罗姆思维快速的转动时，却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空气越来越湿腻。
反倒是奥纳西斯疑惑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在心中暗忖道：“气氛越来越压抑，总感觉有种不安感……要不就这样结束了？”
“该用什么方法来结束呢？”奥纳西斯脑海里闪过各种哲学典籍。
不过，就在奥纳西斯如此思忖的时候，光线突然更加黯淡了些，仿佛从白昼到了夜晚。
当视线出现一瞬间变化时，耳边倏地传来“轰隆”巨响。
同时，一道闪电划过黑暗的视界，白光铺满大海，沉凝的空气仿佛瞬间被点燃。
特罗姆本就处于紧绷状态，这一声雷响，把他吓了一跳，脸色都微微一变。他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狐疑，看着天空中不停游移的低云。
另一边，奥纳西斯的表情也出现了变化，倒不是被吓得，而是他的眉心在跳，仿佛有一种大恐怖在接近。
这一瞬，两个选手都没有看向对方，而是戒备起了变得暗潮涌动的大海。
“轰隆——”再次的雷响，伴随闪电落下。
闪电恰好在奥纳西斯的背后，白光的瞬闪，让特罗姆能清楚的看到远方大海上的蓝色电光。不过，比起海面上滋滋作响的电光，特罗姆更在意的却是另一样事物——巨浪！
一道十多米高的巨浪，毫无前兆的出现在奥纳西斯的背后。
但最恐怖的还不是巨浪，而是巨浪中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恐怖的身影……
因为雷鸣闪电太过喧嚣，奥纳西斯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直到他发现对面的特罗姆直勾勾的看着他的背后，双眼瞪得滚圆，瞳孔都缩成一线时，奥纳西斯才猛地反应过来。
他回首一看，那滔天的巨浪，已经出现在他眼前。
伴着巨浪而来的，还有一道响彻天际的嘶吼！
在特罗姆的视线里，滔天巨浪瞬间就吞没了奥纳西斯，不过奥纳西斯不知做了什么，他的身影突然变得虚幻起来，就像是化为虚妄之体，肉身不存于现实。
那滔天的巨浪，裹挟的恐怖水系能量，丝毫没有对奥纳西斯产生任何的效果。
但是，这还没有结束。巨浪只是前菜，巨浪里那恐怖的身影才是正餐！
因为周围太过嘈杂，特罗姆已经捕捉不到具体的声响，只是感觉一阵耳鸣之后，那接近二十米高的巨浪，突然炸裂开来。
巨浪的炸裂，不仅仅让水花四散，其中的奥纳西斯，也被击飞了出去。
特罗姆能清楚的看到，奥纳西斯在飞出去的时候，身上第一次带着伤。嘴边有鲜血流淌，脸色苍白的吓人。
奥纳西斯像是炮弹一般，被砸进了大海中。
而随着水汽的弥漫，与奥纳西斯的沉没，特罗姆终于看清楚了之前藏匿在巨浪背后的身影。
那是一个仅仅半身露在海面中的巨大人形魔物！
从腰部到头顶，就有十米高！可以预料，如果加上藏在海面之下的躯干，这个恐怖身影至少二十米！
它的皮肤是泛蓝色，上面布满了灰黑色的圆形鳞片。五官看上去也是如人类分布，可是却扭曲放大了无数倍，看上去非常的丑陋狰狞。它的头上有两个如恶魔般的尖角，这也代表了它的身份——
海洋巨魔！
无角为人，有角为魔。这就是巨魔与巨人之间的明显差别！
这只海洋巨魔手上拿着一个如狼牙棒的武器，棒子上还有一个凹洞，可见之前打碎巨浪，并且将奥纳西斯击飞的，正是这件武器。
特罗姆吞噎了一下口水，这个海洋巨魔太恐怖了……哪怕他知道，对方也只是三级学徒的实力，可是那种强大的力量，以及恐怖的气场，绝对超越特罗姆目前所见的所有学徒！
海洋巨魔击飞了奥纳西斯后，目光又盯上了站在礁石上的特罗姆，它一声嘶吼后，朝着特罗姆的方向游了过来。
特罗姆见状，立刻后退，准备远离一些，边退边想对策。
可就在特罗姆转过头的时候，他却注意到，自己身后的海面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座小岛，岛上还有两个对称的岩石。
特罗姆愣神了一下，看着那两个岩石，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本来退后的动作一顿，折返到了另一个方向。
于此同时，那座小岛慢慢的往上浮。
当它彻底的浮上水面的时候，便能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小岛，而是一个硕大无比的头颅。而“岛”上所谓的岩石，根本就是头上的尖角！
这依旧是一只海洋巨魔！
两只海洋巨魔同时朝着特罗姆的方向游去！
海洋巨魔别看它长的巨大，看上去很笨重。但它们毕竟是海洋生物，在海里就是如鱼得水，速度快到惊人！很快就接近了特罗姆。
尤其是，之前出现特罗姆背后的那只海洋巨魔，几乎短瞬间就出现在了特罗姆的不远处。
特罗姆看着前方茫茫无尽的大海，他知道自己也逃无可逃。
他停了下来，转头对着海洋巨魔。
此时，摆在他面前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迅速的结束比赛，要么就是打败海洋巨魔。
结束比赛的前提，是要奥纳西斯主动认输，或者说……杀了他。这其实很难，别说能不能打赢奥纳西斯，光是在两只海洋巨魔的影响下与奥纳西斯战斗，特罗姆就不认为自己能做到。
那么除此之外，就只能打败海洋巨魔。
一头的话还好对方，两头海洋巨魔……特罗姆感觉有些悬。
就在特罗姆犹豫不定的，远方突然传来一阵爆炸声。特罗姆疑惑的看了过去，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奥纳西斯从海里浮了出来，并且对上了另一只海洋巨魔。
特罗姆楞了一下，两只海洋巨魔本来都是攻击他的，如果奥纳西斯此时也顺势来对他攻击，特罗姆估计只有认输。但奥纳西斯却并没有这么做，这让特罗姆有些意外。
也不知道奥纳西斯是犯傻，还是真的想要公平决斗。但至少特罗姆现在不用面对两头海洋巨魔，稍微轻松了些。
因为远方奥纳西斯与海洋巨魔的战斗声，让追逐特罗姆的海洋巨魔也忍不住疑惑的回头看去，特罗姆见到这一幕，心中暗道：机会。
特罗姆深吸一口气，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了变化。
血脉解放！
特罗姆的四肢瞬间变成了兽态，肌肉膨胀，双脚也变成坚硬的鹿蹄。
一道白色的雾气，从特罗姆的四肢里慢慢的逸出。不过，白雾并没有真的逸散出去，而是环绕在特罗姆的身周，让他看上去缥缈出尘，仿佛在云间。
这些白雾，是极度的寒气，从特罗姆脚下蔓延开来的一片冰面，就可以看出这个白雾的寒冻之力。
特罗姆四肢变化之后，立刻动了起来。
宛若真正的鹿，以四肢着地，飞快的在海面奔跑。
每当它的四蹄接触到海面，那白色的雾气便将海面化为一片凝白的冰面，让特罗姆根本不虞掉落海面。
特罗姆原本速度就快，当他化为鹿形，并且以四肢奔跑时，速度更快了。
只见起伏的大海上留下一片片形状各异冰面，一直延伸到了海洋巨魔的身前。
海洋巨魔原本还看着另一边奥纳西斯的战斗，直到感觉身前一阵冰寒刺骨，这才转过头颅。
当它转过头时，看到的第一眼，便是一只“欢脱”的鹿，朝着自己的面门扑了过来。
在观众的眼里，特罗姆一跃而起。他周围弥漫的寒冻白雾，在这一刻化为了冰棱，随着特罗姆的动作，以恐怖的力度直接插进了海洋巨魔的左眼中。
哪怕海洋巨魔迅速闭眼，但速度还是慢了一筹。
轰的一声，巨魔的眼球直接炸开。红白相间的黏腻组织，沾满了特罗姆一脸。
特罗姆并没有停止，他以海洋巨魔的鼻翼为借力点，又朝着它右眼奔去。
这回，海洋巨魔有了准备，提前闭了眼。特罗姆虽然没有成功的让它右眼也爆裂开，但是却将一股白雾，留在了它的右眼处。
做完这些后，特罗姆躲开了从海洋巨魔身上泄露出来的水系能量，开始近距离的与它缠斗起来。
近身缠斗时，特罗姆才真正感受到了海洋巨魔的恐怖。
海洋巨魔的肉身非常的恐怖，而且它还不笨，特罗姆每每停留在它身上的致命位置时，海洋巨魔不会傻到自己拿巴掌拍自己，而是用强大的水系能量冲刷，让特罗姆不得不连续变换位置，在这过程中，海洋巨魔开始对特罗姆发起攻击。
特罗姆就算再迅捷，也比不过海洋巨魔的大范围攻击，他自己遭受到了好几次正面的拍打。好在，特罗姆如今处于半兽态，受的伤并不严重。
但是，继续这么缠斗下去，对特罗姆还是很不利。
观众席上，特罗姆的崇拜者眼里闪过担忧。那些参与赌赛博利，选择特罗姆赢的人，也皱起了眉。
第1654节 承载度
不过，他们自以为是的猜测，并没有变为现实。
随着时间流逝，特罗姆和海洋巨魔的缠斗，特罗姆并没有落到下风，反倒是海洋巨魔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到了最后，特罗姆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
当特罗姆一脚蹬碎海洋巨魔的另一只眼睛，硕大的海洋巨魔惊慌的在海上迷茫尖叫，最后动作迟缓的坠落海洋时，众人才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海洋巨魔的身上有大量的白色冻痕。
它的皮肤上布满了霜冻的痕迹，而且，在海洋巨魔绝望的叫喊时，外场的观众也注意到了，从海洋巨魔的嘴巴里也吐出了大量的噩白寒气。
也就是说，海洋巨魔不仅仅是表面受到严重冻伤，它的体内也被寒气所侵蚀。
而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正是特罗姆身上那缭绕着的白色雾气。
先前，特罗姆打碎海洋巨魔一只眼的时候，白色雾气就顺着它的眼睛窜入了海洋巨魔体内。后来，特罗姆与海洋巨魔缠斗，身周的白色雾气再一次的影响了海洋巨魔。
内外交替的影响，这正是海洋巨魔到了最后，越来越迟缓的主因。
当海洋巨魔坠入海底的时候，特罗姆一个翻滚，落在了礁石上。他微微有些喘息，抬起头看向对面。
他这边解决完了，也不知道奥纳西斯那边的情况。
这一看，却是让特罗姆惊楞了一下。
奥纳西斯脸色平静的悬停在海面上，嘴里低声嘟囔着一些不明其意的低语，他的身后是碎裂成一截截的海洋巨魔尸体。
这些肢体，漂浮在海面上，将蔚蓝的海洋染成一片鲜红。
在外场的观众，只是用肉眼去看，仿佛也能闻到那股浓郁的血腥味。
显然，奥纳西斯那边的海洋巨魔，也已经解决了。而且特罗姆看得出来，奥纳西斯的解决速度比他还要快很多。
让特罗姆稍微讶异的是，奥纳西斯解决完海洋巨魔后，并没有对他进行偷袭。
就正如先前，明明两只海洋巨魔都对着自己，奥纳西斯可以趁机攻击他，可他并没有这么做。
这让特罗姆对奥纳西斯的观感，提升了许多。至少，奥纳西斯看上去真的是一个尊重公平决斗的人。
特罗姆站起身，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解决了它们，现在该是我们两个的事了。”
奥纳西斯听到特罗姆的声音，缓缓抬起头。
他没有说话，但随着他抬头，低压的云层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雨落在起伏不定的海面上，响起连绵不绝的声音。在这细碎的雨声中，特罗姆仿佛听到了一道低语。
“一切的存在，都是物质与能量组合的规律，所有的组合公式，都只是为了被感知。”
特罗姆不知道低语来自何方，但他隐约觉得，可能是奥纳西斯通过某种手段，向他传达了这道信息。
因为，当低语逐渐消失的时候，奥纳西斯的身影在特罗姆的眼中发生了一些诡异的变化。
从肉眼来看，奥纳西斯并没有任何改变。可是，特罗姆总有一种模糊的感觉，奥纳西斯的身体看上去在此间，但又仿佛于缥缈云间。
特罗姆迟疑了一下，准备试探一下。
他慢慢的提起身上的血气能量，随着血脉浓度提升，四肢的异化更加的狰狞，肌肉也变得比之前更加壮硕。
本来这一过程是可以瞬间完成的，但特罗姆为了告知对手——自己要进攻了，这才缓慢提起血气。
特罗姆示警之后，身体一躬，四肢着地，飞快的朝着奥纳西斯跑去。
随着他的起落，波澜不平的海面、延绵如丝的细雨，都被缭绕在他身周的白雾冰冻成形。
转瞬之间，特罗姆就到了奥纳西斯的面前，特罗姆高高的跃起，四蹄化为冰锋，对着奥纳西斯狠狠的踢去。
喀嚓——
奥纳西斯身上闪过一层光晕，将所有的力量卸下并且反弹，特罗姆向后连续几个翻滚，落在了远处的海面上。随着他的摔落，海面上形成了一滩浮冰。
特罗姆皱着眉，看着对面依旧平静的奥纳西斯。
他之所以在明知很难起效的情况下，还去做这么一次突破，只因为他想要测试一下，奥纳西斯身上的光罩，能否防御能量攻击。
先前，特罗姆的近身缠斗都是以肉身之力为主，在不能起效时，特罗姆便想到的能量攻击。
可如今看来，奥纳西斯身周的光罩，不仅仅可以防备血脉之力，对于冰系的能量攻击，也依旧可以防御。
这个结果，让特罗姆脸色很难看。
物质与能量，都无法对奥纳西斯生效。难道，他的力量真的这么无解？
该怎么办呢？
特罗姆心知，如果不想出办法来，他现在只有认输一条路。
……
评判席上，法琳娜眯着眼看向场内：“你注意到了吗，奥纳西斯一直没有主动的攻击特罗姆。”
安格尔沉吟了一下：“或许是承载度的原因。”
安格尔说出“承载度”的时候，不远处的海德拉，睁开了中间头颅的双眼，露出冰冷、阴森让人感觉惊悚的竖瞳。他深深的看向安格尔，轻声一笑：“超维巫师倒是一针见血。”
“我看过奥纳西斯很多场比赛，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的力量很诡异，但是力量的存在必然需要一个承载容器，而这个容器就是他的肉身。可惜的是，他的肉身并不强大。所以，纵然可以挥动哲学的大旗，占领一场战斗的制高点，但他拿起了盾，就很难再拿起矛了，除非扩充容器的承载上限。”海德拉顿了顿：“而这就是超维巫师所说的承载度。”
法琳娜：“这么说来，特罗姆也不是没有机会。”
如果奥纳西斯无法做到攻守合一，这足以让特罗姆的可操纵空间变大。
海德拉却摇摇头：“我倒不这么认为，特罗姆想要赢的前提，是需要防住矛，或者破了盾。可这两种情况，都很难发生，他想要获胜却是不易。”
法琳娜看向安格尔：“你觉得呢？特罗姆有机会吗？”
安格尔：“我赞同观察者的意见，不过赛局变幻难说，目前我还没有看到他们两人用出底牌。说不定，特罗姆真的有办法去破了这个盾。”
“当然，也有可能，奥纳西斯先用矛解决了特罗姆。”
第1655节 超越上限
外界众人议论的时候，特罗姆还在沉思该用什么方法破开眼前的困境。
首要的目标，就是突破奥纳西斯的身上的光罩。
在特罗姆心急如焚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脚下所处的冰面，被浪头打了一下。
因为风雨交加之中，浪头很大，特罗姆原本也没在意。可当他发现，冰面居然因为这个浪头，出现了裂纹时，他愣了一下。
回头一看，才发现原因。
浪头是击碎不了冰面的，让冰面出现裂纹的是夹在在浪头里的东西——
海洋巨魔的残肢。
这些都是奥纳西斯肢解的那只海洋巨魔。
特罗姆原本看了一眼，便回过头准备略过，可就在这时，他的余光捕捉到远处一个断肢上似乎有些反光。
他定睛一看，却发现那个反光的是一把布满尖刺如狼牙棒一般的武器。
看着这个狼牙棒，特罗姆突然眼前一亮，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就在不久前，海洋巨魔出现的刹那，它混在大浪中，一棒就将奥纳西斯给捶飞了。
特罗姆甚至还记得，奥纳西斯当时面色惨白，唇角淌血的画面。
特罗姆并不知道所谓“矛与盾”之说，但是他记得，当时奥纳西斯身上是有光罩守护的，可为何在光罩守护的情况下，他还是被抡飞并且受伤了？
特罗姆的思维迅速的转动起来，能造成那种情况的原因，无外乎只有两种情况。
第一，武器的原因。说不定那个看上去像狼牙棒的武器，拥有特殊的效果，可以破除奥纳西斯的防御？
特罗姆在心里摇摇头，他虽然不是炼金术士，但基础的鉴别力还是有的。那个狼牙棒的材质似乎是海兽骨头混合一些杂乱金属，并没有感觉到特殊波动，应该除了材质本身外，没有其他效果。
如果真的有特殊效果，奥纳西斯肯定会回收，而不是任其漂流。
武器的原因排除了，那么只剩下第二种因素。
——奥纳西斯的光罩有一个承受攻击的上限。
海洋巨魔的力量非常强大，这个特罗姆自己也感受到了，正因此他刚才与海洋巨魔战斗的时候，从头至尾都没有正面应敌。
海洋巨魔用他那强大无匹的力量，挥舞狼牙棒，制造出来的力量超出了奥纳西斯光罩的承受上限，这才造成了奥纳西斯的受伤？
特罗姆仔细去想，觉得这个可能就是真相了。要不然无法解释，奥纳西斯为何会被海洋巨魔抡飞。
不过，知道真相后，特罗姆的脸色依旧不好看。
想要突破奥纳西斯的“盾”，超越其承受攻击的上限，至少需要达到海洋巨魔挥舞狼牙棒时的力度。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难道，真的要释放出它的力量？”特罗姆心里有些挣扎。
评判席上，一众评判观察着特罗姆的表情，缓缓道：“看来，特罗姆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难点。”
想要破除盾，就要拥有超越奥纳西斯承受上限的力量。
海洋巨魔虽然整体实力被评为三级学徒，但它有天生的肉体优势，所以他才能突破奥纳西斯的防线。单纯用力量来划分，海洋巨魔的实力足以达到巫师级。
特罗姆目前只是一个巅峰学徒，他有办法释放出巫师级的力量，来破开奥纳西斯的盾吗？
无垠赛场中，特罗姆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他的目光重新放到了奥纳西斯身上：“接下来我会认真了。”
奥纳西斯定睛看去。
“原本，我打算在挑战他的时候，再将这份力量展现出来。”特罗姆缓缓抬起头，似乎透过了穹顶，看到了外界的情形。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那个改变了拉苏德兰整个局势的人。他心中很崇拜的人，也是他一直想要挑战的人。
“但是，现在我不得不用了。”
在特罗姆说话的时候，他的气势便一点点的拔高，一开始还在众人认知范围内，可到了后面，那股气势却是超出了上限，达到了一种未可知的地步。
甚至，连周围的环境都出现了改变。
天空的云层被强大如尖峰的气势，刺破一个空洞。周围起伏的潮浪，只要抵达特罗姆身周，就会被强烈的白雾所笼罩，并且凝固。
之前，特罗姆只是冰冻一部分海面，如今却是直接冰封。
以特罗姆为中心，整个大海成了一个冰封的国度！
而特罗姆的气势达到最高点时，他的身体也出现了剧烈的变化。体型慢慢的变大，肌肉也越发壮硕，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长满了雪白的绒毛。
当特罗姆仰天长啸的时候，他的背后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幻影。
在场的观众，看到这个幻影时，全都愣住了。
那是一只堪比小山的巨大麋鹿，这只麋鹿的身周有云气缭绕，和特罗姆身上的白雾相似，但更加的浓郁缥缈。最让观众惊讶的，还是这只麋鹿盘根错节的双角之间，隐隐有七彩光雾飘荡，光雾之中影影绰绰可以看到一座城市的幻影。
这是一个托住一座城市的神异幻兽！
当这只麋鹿幻影出现的时候，几乎在场所有人，都认出了它的身份。
“卡西索弥！”法琳娜忍不住站起身，面带惊讶的看向场内。
卡西索弥是霜月联盟在深渊中豢养的一只麋鹿幻兽。
它能在深渊来回，其强大的实力，甚至不受恶魔的威胁，可以将巫师界的资源，源源不断的带进霜月联盟驻点！
可以说，这是一只战略级幻兽！甚至，是霜月联盟在深渊中最为珍贵的一只战略级幻兽！
因为，这个幻兽的双角间，还有一座幻城！
这座幻城，其实可以理解成一个巫师集市。是整个霜月联盟，在深渊里最大的物资集散中心。
法琳娜自己也曾坐过卡西索弥，甚至还进入过幻城，她太清楚卡西索弥在霜月联盟的地位了。
法琳娜一直知道特罗姆融合的是类鹿的魔物血脉，但从未想过，特罗姆居然融合的是卡西索弥的血脉？！
“这真的可能吗？特罗姆现今阶段，怎么可能融合卡西索弥的血脉？”法琳娜皱着眉，特罗姆的实力与卡西索弥完全是天差地别，特罗姆若是融合卡西索弥的血脉，基本上只有爆体而亡的下场。
“不是血脉融合。”海德拉这时道。
法琳娜看过来：“不是血脉融合？那他为何能化为卡西索弥的形态，甚至还有幻象加身？”
海德拉：“是共生契约。”
海德拉作为一个预言巫师，他平时说话几乎都是模棱两可，但当他说出确定的话语时，那么肯定没有错。
法琳娜也恍惚了一下，如果真的是共生契约，特罗姆还真的可以从卡西索弥那里得到力量。
不过签订共生契约会非常的痛苦，尤其还是这样一只古老幻兽，死亡的风险也非常高。特罗姆怎会选择去与卡西索弥签订共生契约？
海德拉似乎看出了法琳娜的疑惑，再次道：“你别忘了她的导师是谁。”
‘苍白女巫’奎妮.苏朵尔！
法琳娜想到她的名字，立刻释然了。这是一个坑徒弟坑的非常用力的导师，如果是她的话，还真的有可能。
“既然特罗姆拥有卡西索弥的共生契约，现在他哪怕只能掌控卡西索弥百分之一的力量，应该就能打破奥纳西斯的盾。”法琳娜看向赛场中，“这场比赛越发有意思了。”
如今，特罗姆用出了底牌，场上立刻峰回路转。
就是不知道，特罗姆能操纵多少卡西索弥的力量，以及……奥纳西斯该如何去应对？
第1656节 瞬间移动
“这是……卡西索弥？”奥纳西斯看着特罗姆身后那庞大的幻影，眼里闪过好奇的探究。
“是的，它是卡西索弥，也是我的挚友”因为之前奥纳西斯颇为绅士的公平比赛行为，特罗姆也不吝回答。
特罗姆朝着前方缓缓迈一步，冰锋再次如刀雨一般聚集，同时一道带着宏大意味的声音从特罗姆口中传出：“我还无法完全掌控它的力量，你要小心了。”
话音一落，只听轰的一声响，特罗姆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见。
在观众还在疑惑的寻找特罗姆踪迹时，奥纳西斯突然从悬浮的低空，被打进了海里，溅起十多米高的水花。
却是特罗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奥纳西斯的身后。
这简直就是——瞬间移动！
奥纳西斯被打进海底后，特罗姆的身影再次消失，短短一两秒后，水花再次溅起，奥纳西斯被特罗姆直接从水下又打到了天空！
在奥纳西斯失去身体自控，并且身体不断升高时，奥纳西斯再次以“瞬间移动”般的诡异速度，出现在了奥纳西斯的身边。
特罗姆背后的幻影仰天长嘶，他挥舞起四蹄，携带着巨大的力道，对着奥纳西斯的胸口猛地一踩，奥纳西斯再次向着海洋坠落。
这一回，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奥纳西斯身周那金光开始慢慢变薄，甚至开始出现了动摇。
接下来的一分钟内，赛场内完全成了特罗姆的表演舞台。
他的每一次移动，都不带烟火气，却是直接出现在奥纳西斯的身侧。在短时间内的大量位移下，不仅仅是出现瞬间移动的特效，甚至还在空中、海面、海里留下大量的残影，就像是出现了大量的分身一般。
在特罗姆这种强大的进攻打击下，整个海洋环境都发生了剧烈变化，到处是水花乱溅，冰封国度不断蔓延，碎冰如刀，低云压城。
奥纳西斯则像是一个破布玩偶般，不停的被攻击，他身上的金光也越来越暗。
观众席上也因为这精彩的反击，而越发的沸腾！
当“喀嚓”一声，环绕在奥纳西斯身周的金光彻底化为虚无，所有人都清楚——
奥纳西斯的绝对防御，破了。
这也意味着，特罗姆的狂暴攻击已经超越了奥纳西斯承受的上限，达到了真正的巫师级！
“这就是幻鹿的力量吗？”观众席上原本还有很多质疑特罗姆实力的，毕竟之前特罗姆的战斗都很古怪。冥火女巫遇到他却主动认输，恶魔美食家打到一半突然实力骤降，这种种奇怪的迹象，让所有人给特罗姆贴上了一个“幸运儿”的标签。
可现在，当特罗姆爆发出巫师级的进攻力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眼前的一切做不得假，哪怕特罗姆之前的比赛出于幸运，但毋庸置疑的是，特罗姆的实力绝对可以在巅峰学徒中站到金字塔顶端！
当确定这一事实后，众人不禁唏嘘感慨。这次新星赛出现太多以前从未见过的黑马，包括如今决赛的这两位，无论是幻鹿亦或者哲学家，都是以往谁也没见过的学徒。
黑马的出现，让人恍惚。但同样的，如此多以往未曾见过的黑马，也代表了整个南域巫师界都处于上升期。
或许，这些黑马未来就会成为名震寰宇的大巫师。
能生在与他们同期时光，这说不定也是一种幸运。
比赛还在继续，奥纳西斯的防御光罩被破后，特罗姆的攻击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了一套狂暴的连击。
裹挟着无尽寒冰之力，以及超越巫师级的进攻力。
奥纳西斯在承受着这般狂猛攻击中，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上出现大量的出血口。
随着一声雷鸣，奥纳西斯从高空被砸向了海面，他落下的位置恰好是那唯一还存活的礁石。
当他坠落在礁石上时，礁石彻底的化为了尘土，在礁石附近的冰块也炸裂开了。
带着足以让耳朵产生尖鸣的嘶响，冰封的海洋一层层的炸裂延伸，一直到几十米之外。
无数的碎冰破裂飘洒，白光凛冽间，有一种花瓣零落的唯美奇幻。
特罗姆此时几乎化为了麋鹿，他四蹄上缭绕的白雾，宛若云气。踏云而立，居高临下的望着奥纳西斯。
奥纳西斯的衣服已经破烂的不成样，能清晰看到他浑身上下都是青紫一片，大量的鲜血从他眼耳口鼻中溢出，看上去凄惨不已。
观众们看到这一幕，之前抓紧的心脏，似乎也松开了些。
在他们看来，胜利者已经出现了。
特罗姆自己也是这么认为，他长长的呼出一口白气：“结束了吧？”
在特罗姆这样认为的时候，赛场上却再生变化。
之前破碎的冰封，让凝冻的海洋再次奔腾起来。在海浪翻滚与嘶吼的时候，一个巨大的漩涡陡然出现。
那漩涡一开始只是几米范围，可短瞬之间就扩大到了十多米、二十米，直到五十米。
同时，一声熟悉的嘶吼，从漩涡中央传出。
当听到这声嘶吼的时候，场外的观众与现场的选手，全都愣住了。他们脑海里同时浮现出一个名字：海洋巨魔！
评判席上，法琳娜低声道：“能以巨魔之海命名，怎么可能只有两只巨魔。不过，这只巨魔的出现，倒也是阴差阳错。”
安格尔点点头，赞同道：“特罗姆看上去似乎还没有发现，封印这只巨魔的物象。”
“也不想想，巨魔之海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出现两个露在海面的礁石，事有反常，必然有蹊跷。”
其实，评判席上几乎所有的正式巫师，一开始就发现了这一点。在他们打斗的下方，就有一只被封印的巨魔，而这只巨魔的封印物象，就是海面上两个相对应的礁石。
如果，他们提前发现，不去打破礁石，这只巨魔会一只沉睡到比赛结束。
可谁知道特罗姆会连续的将这两个礁石，全都打碎。这也就导致，他们必须承受巨魔苏醒的代价。
或许这对于他们而言是一场无妄之灾。
可这种变数，就是无垠赛场的魅力，在提供便利的时候，也充满了危机与风险。
第1657节 巅峰巨魔
漩涡越来越大，牵引力强烈到了哪怕在高空中，特罗姆都感觉自己仿佛要被拉进漩涡中央的深渊。
而且，从海洋下面不停传出的嘶吼声，让特罗姆隐隐感觉不安。
特罗姆明白，这恐怕会是比之前遇到的那两只海洋巨魔，更加恐怖的存在。
之前的海洋巨魔就已经很难对付了，特罗姆并不想再来一遍，而且他也不想浪费体力在对付无垠赛场本身出现的危机。
现在最优的选择，就是快速的结束比赛，只要奥纳西斯被淘汰认输，他就不用面对这只即将现身的海洋巨魔。
特罗姆思及此，将目光放到之前奥纳西斯的位置。
“咦？”特罗姆眼里闪过疑惑，当他看过去的时候，只看到大量碎裂的浮冰，并没有看到奥纳西斯的影子。
特罗姆来回的转着头，想要寻找对手的踪迹。
“奥纳西斯此时身受重伤，应该没有那么剩余力气逃跑，他会在哪？”特罗姆用视线巡视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奥纳西斯的位置。
只不过，当他看过去的时候，他的眼瞳猛地一缩，整个眼睛瞪得滚圆。
奥纳西斯依旧是那副凄惨的模样，并不能动弹。但是，在漩涡的牵引力下，他以极快的速度正不停的往漩涡中坠去。
奥纳西斯的绝对防御已经被破，一旦被拖入漩涡，极有可能身陨！
先前奥纳西斯的绅士行为已然获得了特罗姆的另眼相待，所以，若是奥纳西斯身陨，这并非特罗姆想要看到的。
“赶紧认输！”特罗姆忍不住叫喊道。
只要奥纳西斯认输，那么比赛自然就结束了。外面的评判，一定会阻止奥纳西斯的坠落。
可是，特罗姆等了好一会，并没有等到奥纳西斯的回答。他仔细去看，却见奥纳西斯的眼神似乎有些恍惚，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除了嘴巴微微翕张，似乎在低喃着什么外，并没有任何动作。
如果奥纳西斯不主动认输，那么只有让他昏迷，才有可能使比赛结束。
可偏偏，奥纳西斯此时虽然一阵失神，却还没有昏迷。他的精神力又无法集中，看样子也不能主动认输。
特罗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以极速旋转的方式，被漩涡拉进中心。
随着奥纳西斯身影的没落，就像被一只巨兽吞入腹中，消失在了漆黑之中。
特罗姆看着这一幕，眼里闪过一丝哀伤。不管比赛结果如何，他并没有想过要致人以死地。
可奥纳西斯如今被拉入漩涡中，最后的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唉……”特罗姆叹息一声，默默的等待着比赛的结束。
在他的想法中，奥纳西斯必死无疑，那么胜利者不言而喻，就是自己了。
可他等了半天，并没有等到比赛结束的声音，他抬起头看向悬浮在半空中的光屏，上面依旧显示着自己与奥纳西斯正处于战斗中。
“难道说，奥纳西斯还没有死？”特罗姆皱起了眉。
只有出现这种可能，比赛才会持续进行。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现在在哪？特罗姆看向起伏不定的大海，在潮浪起伏中，以及黯淡阴云的遮掩下，想要在茫茫大海之中寻找到一个人十分困难。
特罗姆始终没有找到奥纳西斯。
这让特罗姆感觉有些烦闷，因为找不到奥纳西斯，意味着……他即将面对一只恐怖的海洋巨魔。
特罗姆看着越发恐怖的漩涡，脸色阴晴不定。迟疑了片刻，特罗姆还是决定战术性的撤退，先远离漩涡的位置，其余的再说。
特罗姆四蹄踏云，加之头戴鹿角帽，看上去真的宛若一只云中漫步的麋鹿。
不过这只欢脱在云间的麋鹿，并没有完成自己的撤退计划，就中途止步了。
原因是——
一根水柱，从海下直升而起，恰好就在特罗姆的正前方不远处。
如果特罗姆刚才继续按照他的速度前行，必然会撞到这根水柱。特罗姆能清楚的感觉到，水柱中有澎湃的水系能量，一旦撞上，后果难以预料。
为何他的前路突然多了一根水柱？特罗姆看向远方的漩涡，是因为海洋巨魔？
在特罗姆正思索的时候，又一根水柱从海面直直立起，插入天空。它的位置，还是以特罗姆所处地为目标。
特罗姆迅速躲开，顺道用身上的白色雾气，将水柱冻为了冰柱。在能量接触的刹那，特罗姆感知到了水柱之中阴沉沉的意识。
顺着这个意识延伸，特罗姆看到了一颗巨大的眼睛，在海底阴森森的注视着自己。
到了这时，特罗姆怎会不明白，这个水柱根本不是随机出现。
自己被盯上了，那海底巨大的眼睛，肯定是那只海洋巨魔的！
这时，无数的水柱从海面升起，特罗姆迅速的闪躲，试图突破到远处。可这些水柱似乎能捕捉到他的轨迹，并且猜到他的想法，哪怕他近乎“瞬间移动”的速度，都能让水柱直勾勾的插在他即将奔袭的方向，让他不得不降低速度。
在这种情况下，特罗姆只能不停的闪躲，然后让水柱变为冰柱，试图让寒霜之气反噬海洋巨魔。
可他的计划显然没有起作用，水柱不停的插入天空。
在短短几分钟内，场地便成了一座水柱牢狱。
当牢狱成型的时候，水柱便没有再升起，可是特罗姆也被彻底的困在了这座牢狱之中，无法逃脱。
特罗姆喘着粗气，四肢微微有些发颤。刚才与奥纳西斯的战斗，以及不停躲闪水柱，让他体力有些不支。
但是，当形成水柱牢狱的时候，就说明事情还没有完结，特罗姆只能打起精神，继续面对接下来可能遭遇到的危机。
在特罗姆喘息之间，海面突然再次出现了大面积的起伏。这时，以漩涡为中心，一个巨大的头颅，缓缓的钻了出来。
藏匿在海底的巨魔，终于现身了！
当这只海洋巨魔的半身显露出来的时候，特罗姆的眼里闪过惊骇。这是一个前所未见的恐怖巨魔，光是半身，就已经接近五十米！
如果全身显露，岂不是一个近乎百米的巨魔？！
特罗姆也见过很多百米的巨兽，但是，巨魔能达到百米的，却是极其少见！
如果巨魔超过百米，那意味着这至少也是巫师级的魔物了！巫师级的魔物是什么概念？普通的巫师基本是打不过的，哪怕是真知巫师都很费力。
因为魔物天生就比人类强大。
而这只巨魔看上去或许还没有真正达到百米阶级，但距离百米已然不远。这是一只真正的巅峰魔物！
它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动作，只是这缓慢的伸起，那庞大的体型就已经让周围的海面掀起数十米高的潮浪。
可以想象，如果它发起进攻，会是多么恐怖的场景。
或许会变成海天翻覆，宛若末日终临！
海洋巨魔升起的时候，可以清晰的看到，这是一个穿着鳞铠的巨魔，水蓝色的皮肤配合白色的鳞铠，看上去威风凛凛。
它的手上拿着一只闪烁蓝光的三叉戟，其上有浓郁的水系能量涌动。
这只海洋巨魔的形象，看上去就像是许多岛国神话中，崇拜的海洋之神一般！
“吼——”海洋巨魔出现后，布满利齿的嘴巴张开，发出一声足以震天的怒吼。
海洋巨魔吼叫过后，目光阴恻恻的盯着自己，并且挥舞起了三叉戟……
三分钟后，特罗姆受到强烈的反震力，身体被弹飞，最后落在了冰柱上，受到重力的影响，慢慢的滑落。
在滑到一半的时候，特罗姆翻身踏云，躲过了海洋巨魔的三叉戟。
特罗姆以“瞬间移动”的速度，来到海洋巨魔的背后。
他并没有发起攻击，因为在之前的三分钟内，他无数次对海洋巨魔发起攻击，最后的结果都是如刚才那般，被反震了回来。
这只海洋巨魔拥有不啻于奥纳西斯的防御，而且，它的防御更加均匀，特罗姆一时还找不到突破口。
只有找到弱点，才能进行攻击。而皮肤，显然不是他的弱点。
特罗姆没有攻击海洋巨魔，但他也没有浪费时间，而是迅速的检查起身上的伤势。连续的反震，哪怕特罗姆血脉强大，也有些受不了。
好在，经过检查，特罗姆并没有大碍，只是有些淤青。
他舒了一口气，重新在肉身外裹上一张白色的绒皮毛。这张皮毛来源于卡西索弥的真身，拥有强大无匹的防御力，之前他没有受伤，也是因为有这张皮毛的防护。
在裹上皮毛后，特罗姆目光重新放到发狂的海洋巨魔身上，必须找到它的弱点，进行一击必杀，不然僵持下去对自己非常不利。
“他的弱点会是在哪里？”特罗姆上下逡巡，眼里闪着淡淡的光辉。
是眼睛？肚脐眼？胯下？还是腋下的图腾？
特罗姆脑海里思维不停的转着，对眼前的敌人进行快速的解析。
按照特罗姆的想法，是从外部接收信息，内部信息整理、归类，然后进行数据分析，最终推导出结果。
这需要一些时间，他现在必须要尽量的以拖待变。
特罗姆费力的与海洋巨魔周旋的时候，他并不知道的是，这片茫茫的大海深处，有人慢慢睁开了双眼。
在无尽黑暗的海渊里，这双眼闪烁着幽沉且猩红的光。
第1658节 特罗姆的困境
特罗姆与海洋巨魔的周旋，也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顺利。
海洋巨魔在攻击速度上比他稍逊一筹，但对于攻击轨迹的预判，简直堪比读心术。特罗姆常常只是心念一起，海洋巨魔就基本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哪怕特罗姆进行突击偷袭，海洋巨魔都能立刻反应过来，让特罗姆行动起来有一种缚手缚脚的感觉。
而且，海洋巨魔每一次的反击，能级都近乎巫师级，特罗姆只要挨上一下，都会去半条命。所以，特罗姆只能耗费更多体力，去躲避海洋巨魔的攻击。
在没有找到海洋巨魔的弱点前，特罗姆就陷入了这样的死循环。
他自己认为在“拖”，可更像是被海洋巨魔“困”在了无解的闭环。随着时间的流逝，特罗姆的体力下降，胜利的天秤会越发的偏向海洋巨魔的那一边。
特罗姆也清楚这一点，可他的攻击对海洋巨魔无效，又找不到弱点，让他十分的心焦。
一焦虑，就容易出错。
就譬如此刻，特罗姆因为焦虑，躲避的回环轨迹稍微大了一下，立刻就被海洋巨魔捕捉到了空隙。海洋巨魔挥舞起手中的三叉戟，预判出特罗姆的行动轨迹，狠狠的插了下去。
特罗姆的反应速度很快，立刻明白海洋巨魔的用意。他想要改变方向，却发现在海洋巨魔挥舞三叉戟的同时，海面又升起了无数的海柱，将他的所有去路全部封死。
特罗姆有些自责，不该太焦虑，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他必须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困难。
他迅速的沉静下心思，很快便判断出眼下唯一的活路——
继续向前！
只有海洋巨魔挥舞三叉戟的方向，才没有海柱的封挡。他的速度如果够快的话，应该可以在三叉戟落下前逃出去。
确定了目标后，特罗姆提起力气，整个人仿佛化为了一支利箭，朝着前方射了出去。
最终的结果，证明特罗姆的判断没有错。他成功的逃过了这一劫，但是，他还是有些低谷了三叉戟上附着的恐怖水能量。
他虽然没有被三叉戟插中，但是，三叉戟落下时产生的能量波动，刮到了他。
仅仅只是能量波动的刮过，特罗姆便感觉自己仿佛毫无防备的被一群魔牛给直面撞了，内脏都出现了震荡。
而这，还只是普通的刮过，并且他还有卡西索弥的皮毛护佑，都如此痛苦。可以预想，如果真的正面受到重创，最后的下场会多凄惨。
当然，以特罗姆如今的身体素质，这点伤似乎并无大碍。但是，他现在还有另一件麻烦事，刚才为了逃脱被三叉戟戳中的命运，他几乎将体内剩余的力量消耗了八成，如今他的体力已经所剩无几了。
若是还找不到巨魔的弱点，他只有认输一途。
特罗姆想到认输，就感觉有些头疼。
这只巨魔，按道理来说，苏醒后应该是他与奥纳西斯一起面对。可最后奥纳西斯因为被自己打的难以动弹，被漩涡拉扯进了未知的海洋，现在搞成自己单独面对巨魔。
最重要的是，从比赛未结束就可以看出，奥纳西斯还没死！
说不定奥纳西斯此时就藏身在某处，静静的看着自己与海洋巨魔斗争，他根本不出力，就可以轻松获胜。
一想到这，特罗姆就牙痒痒的。大好的局面，怎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个水纹女巫简直有毒吧，决赛难道不是该看他与奥纳西斯的对战英姿么，为什么抽到这样一个可怖的场景！
特罗姆越想越气，脑海里一会儿浮现出奥纳西斯的脸，一会儿浮现出水纹女巫的脸。
如果因为打不赢巨魔而认输，屈居新星赛第二名，他很难接受这样的结果。
特罗姆胡思乱想的时候，却没注意到，自己身周的水汽莫名的多了起来。
当水汽浓度达到某个程度的时候，海洋巨魔突然高声嘶吼了一句。这声嘶吼，似乎带上了能量震荡，让特罗姆感觉有些晕乎乎，等到他从失神中回醒时，却惊骇的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水泡中。
不知什么时候，他周围的水汽，构成了一个淡蓝色的水泡，特罗姆不幸被水泡所囊括住。
这个水泡上，有熟悉的水系能量，必然是海洋巨魔搞得鬼。
特罗姆只能一边暗骂自己粗心，一边迅速的寻找着逃脱水泡的方法。
毕竟混迹在深渊多年，特罗姆见多了各种诡异的手段，他的战斗经验非常丰富，沉下心后，很快就判断出了水泡的突围方式——只要找准能量的薄弱点，猛烈攻击就能打碎水泡。
特罗姆花了两秒找到能量的薄弱处，然后，他毫不犹豫的向这个薄弱处发起了攻击。
可就在这时，海洋巨魔的三叉戟，也对准了特罗姆。
只见海洋巨魔高高举起右手，拿着三叉戟对着特罗姆所在的水泡狠狠插了过来。特罗姆必须迅速的击破这个水泡，只要水泡破了，他就能逃开。
可这个水泡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固，特罗姆在接触的一瞬间，立刻判断出来。
哪怕他用尽全力，也需要两到三秒时间才能击破。按照海洋巨魔的攻击速度，两秒后，他绝对会被三叉戟给插中！
思及此，特罗姆咬了咬牙，将本来已经释放出来的攻击，全部收回，转攻为守，在自己的体外布满了防御能量。同时，将卡西索弥的皮毛拿出来披在身上。
他准备硬抗这一击。
看着三叉戟离自己越来越近，特罗姆的心跳几乎已经来到了嗓子眼。他不知道自己选择硬抗是不是对的，但他实在不想这么轻易就认输。
轰——
巨大的声响过后，特罗姆却并没有感觉到身体的疼痛。
难道，疼痛已经超过了大脑警戒的上限，反而麻木了，不疼了？
还是说，自己肉体已经死了，如今在思考的是自己的灵魂，所以感觉不到痛感？
特罗姆忍不住看向前方，可惜被剧烈的白光所遮掩，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不过，这种白光没有持续多久，便逐渐散去。
而这时，特罗姆也终于看到了眼前的情况。
他并没有死，也不是如他想象那般，肉身疼到极点麻木了。而是，这个三叉戟并没有插到自己身上。
三叉戟在距离水泡还有几米的距离时，突然停了下来。
第1659节 猩红双眼
观众席上此时也一片惊疑。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海洋巨魔突然停手了？”
“是无限战塔官方干涉了吗？还是说，比赛结束了？”
可众人看了眼光屏上的显示，并没有结束的字样，意味着这场比赛还在进行中。可为何海洋巨魔突然就停住了？
不明所以的观众，只能继续看向赛场内，等待这场变化的结果。
狂躁的巨魔之海——
特罗姆怔楞的盯着不远处的三叉戟，哪怕它距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可那幽冷的金属光泽，依旧散发着凛冽刺骨的压迫感，让人不禁心悸。
特罗姆在恍惚了片刻后，立刻动了起来。
他虽然有些好奇巨魔为何会停下手，但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答案的时候，先逃离水泡才是最上策。
特罗姆开始对水泡的薄弱处发起攻击。
两秒之后，水泡应声而破。
特罗姆松了一口气，不管海洋巨魔发生了什么，现在最好先撤离这片区域。
就在特罗姆准备回退的时候，“轰”的一声巨响从背后传来。他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当他看到眼前发生的事时，眼瞳猛地一缩。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海洋巨魔会停下手了，不是海洋巨魔良心发现，而是有外力的介入。
只见，海洋巨魔的右手，从肘关节处开始，就这么应声而断。
刚才那“轰”的声响，并非海洋巨魔要对特罗姆动手，而是海洋巨魔断开的右手，坠入大海时响起的落水声。
而三叉戟，就握在海洋巨魔的右手上。
正因为它的右手断了，先前三叉戟才会停在特罗姆的眼前。
特罗姆原本有过很多猜测，但没有想过答案会是这样的。在知道真相后，现在又一个问题来了：海洋巨魔的右手，为何突然会断裂？
难道这个赛场还有什么未可知的危险？
特罗姆想想又觉得不对。上回净化花园已经搞过一次，重创了天空机械城的声誉。这回他们举办新星赛，本身也是想弥补声誉，应该不会在赛场上做手脚。
不是赛场本身的原因，那就是外因。
所谓的外因其实也只有一个，便是特罗姆与奥纳西斯在这里战斗。特罗姆自己被困住了，没时间也没实力去斩断海洋巨魔，那么只剩下唯一的因素——
当特罗姆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一阵熟悉的低语，传入他耳中。
“所有不值一提的黑暗，都是藏匿在光明的阴影中。再美好的人格，都需要丑陋来衬托。只有沉溺在黑暗堕落中，才能回味光明美好。”
特罗姆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看向声源的方向。
只见海洋巨魔的肩膀上，出现了一道人形黑影。他全身几乎都笼罩在黑暗的迷雾中，唯有双眼……猩红发光。
虽然这个人影的外貌很模糊，但特罗姆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此人正是之前被漩涡拉入海底的奥纳西斯！
难道，真的如他猜测的那般，是奥纳西斯斩断了海洋巨魔的右手，救了自己？
可是，奥纳西斯真的有实力能砍断海洋巨魔的手吗？
特罗姆作为血脉侧，都不可能做到。奥纳西斯凭借什么？
特罗姆感觉思维很混乱，一时间不知道该感谢，还是该质疑，亦或者对自我的怀疑？
在特罗姆怔楞的时候，失去右手的海洋巨魔带着愤怒高声长啸，巨大的音浪震得大海掀起波涛。
如果有人研究过巨魔族的行为表达，用“通晓语言”来解析巨魔的吼叫，就会发现，它此时正在怒吼着：“卑贱的爬虫，该死！！”
当右手断裂后，海洋巨魔的愤怒已经达到了巅峰。它甚至不再将攻击目标锁定在特罗姆身上，而是改到了肩膀上的奥纳西斯。
它操控起无尽的水系能量，对奥纳西斯发起了攻击。
奥纳西斯就像没有感觉到一般，依旧在反复的低喃着之前那句话。当水系能量即将接近奥纳西斯时，他最后轻声道：“沉溺在黑暗堕落中……”
话音落下时，奥纳西斯猩红的双眼，突然闪烁疯魔般的光。
“感受……美好……”奥纳西斯的声音陡然变得缥缈，因为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当众人再次捕捉到他的位置时，发现奥纳西斯已经来到了海洋巨魔的左肩。与此同时，海洋巨魔的右手肘部到肩膀的位置，直接断裂落下。
看到这一幕，无论是特罗姆亦或者场外的观众，立刻明悟，原来真的是奥纳西斯砍掉的海洋巨魔的手？
可他是如何做到的？奥纳西斯的速度太快，绝大多数的观众都没有看到他是如何办到的。
海洋巨魔右手从肩膀断裂，它一边疼痛的叫喊，一边又对着奥纳西斯发起了攻击。
这一次，奥纳西斯依旧是那般不紧不慢的念叨着低语，在海洋巨魔攻击抵达前，再次消失不见。
随着猩红双眼的出现，众人发现，奥纳西斯此时悬浮在了海洋巨魔的身前。
噗通的落水声响起，海洋巨魔的左手也落下了。
特罗姆眼底闪过震撼与惊疑，震撼的是奥纳西斯那强大的战斗，惊疑的是，他依旧没有看清楚，奥纳西斯到底是如何将海洋巨魔的肢体砍断的。
在海洋巨魔双手都失去后，它显然有些害怕了。虽然还是在叫喊，但声音变得小了很多，并且看着奥纳西斯的身影，眼神中带着畏惧。
海洋巨魔没有再攻击，但是这回却换成奥纳西斯的攻击了。
奥纳西斯缓缓抬起头，他身上依旧还弥漫着黑雾，看不到他的具体情况，但是那双发光的猩红双眼，却印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中，包括海洋巨魔！
一阵诡异的笑声，从奥纳西斯的嘴里发出来。
同时，奥纳西斯的身影再次消失。
特罗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听到那不间断的笑声。一开始是低沉的，可慢慢的笑声越发的疯癫，有时候像是情人在耳边呢喃，有时候又像是疯子在告慰世间，忽远忽近，忽上忽下。
所有人都被这笑声搞得毛骨悚然，哪怕是外场的观众。
当笑声停止的时候，奥纳西斯的身影再次出现。他悬浮在海洋巨魔的头颅上空，脑袋微微的偏着，猩红的双眼里带着疯狂。
不惨任何杂质的疯狂。
他的眼神从开场就一直保持着纯粹，哪怕是现在，也是纯粹的疯魔。
一开始，众人的目光还被奥纳西斯的身影吸引住，可下一秒，所有人全都看向了海洋巨魔。
因为海洋巨魔全身上下，突然都出现了红色的线条。每一根线条出现的时候，都会爆裂出大量的鲜血。
随着红色线条的蔓延，海洋巨魔全身上下都出现了错位。
头颅滑了一半到肩膀上，肩膀又被切成了好几块，胸口上横纵无数刀，露出错节的裂缝……
一阵爆炸声响后，海洋巨魔化为无数的肉块，散落到了海中。
所有人震撼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就在那一笑的时间里，奥纳西斯居然将整个海洋巨魔给——
肢解了。
在鲜血与肉糜的雨点里，奥纳西斯缓缓的抬起头，目光看向远处的特罗姆，微微勾起了唇角。
他仿佛在说：到你了。
这一刻，特罗姆感觉自己像是被恶魔修道院的恐怖主教所盯上。
整个后背瞬间沁凉了一片。
特罗姆下意识的噎了一下口水，竭力保持声音不要颤抖：“我……认输。”
第1660节 昼夜长路
奥纳西斯最后那狂暴的一幕，所有人看了都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尤其是曾经和奥纳西斯打过的人，那种感受最深。按照刚才奥纳西斯展现出来的实力，秒杀他们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当初他们与奥纳西斯看似打的有来有回，现在想来，大概是奥纳西斯在怜悯他们吧？
哪怕是被公认为最强学徒，潜力种子榜第一名的捷波，看完这场比赛，他也不认为自己能像奥纳西斯那般如此轻松写意的将那只海洋巨魔给打倒。
奥纳西斯仿佛已经进入了另一个境界。
所以，特罗姆的认输，在场所有人都能理解。与这样一位选手身在同一时代，可能是福气，可是与他身在同一个赛场，那就是一件悲哀的事了。
在特罗姆认输后，观众席上就一片的沉寂，似乎是在回味这场比赛，又似乎是在自怜。
直到旁白发出声音，才唤醒了众人：“比赛结束，拿到新星赛最终冠军的，是来自乌托学院的哲学家！恭喜他！”
“虽然很可惜幻鹿没有走到最后一步，但他的表现也无疑是精彩的。同时，也祝贺他得到了新星赛的第二名。”
话音落下后，观众席上发出一片欢呼。虽然比赛最后有些出人意料，但不得不说，这场比赛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冲击感。
在观众欢呼的时候，一位穿着儒雅的男子，站在无垠赛场的最后方，看着这片欢腾的海洋，眼里闪过复杂的光。
“曾经的哲理学者，看到以前的故人夺得冠军，你是什么感受？”一道清冷的女声，传了过来。
这个戴着眼镜，穿着儒雅，看上去像是一位学院派教授的男子，正是“哲理学者”苏雅图泰。
当他看到来人的面容时，他弯下腰行了一礼：“桑叶女巫。”
来者，正是“黄金伞”桑叶。她用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苏雅图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苏雅图泰沉默了片刻：“没有什么感受，他不是我，我也不是他。”
“噢？可是我记得，上回你与他比赛的时候，他看上去很尊重你。”桑叶女巫眼底闪过幽光。
“奥纳西斯从来不会尊重某个人，他尊重的只有哲学。”苏雅图泰低声道。
桑叶：“哲学是吗？我记得，你应该也很爱哲学。”
“那是曾经为了拉伯雷导师的信赖，才会钻研哲学的。与他……奥纳西斯的初衷并不一样。”
“虽然初衷不一样，但你现在不也每日携带着一本哲学书么？不妨，再试试。”
苏雅图泰没有回话，但眼底闪过黯然。他曾经也喜欢过哲学，可他没有从哲学中获取力量，便转投他门。但奥纳西斯用亲身的比赛，告诉了他，哲学是有力量的，而且是足以傲视同辈的强大力量。这让他仿佛经历了一场谬误人生的荒诞戏。
桑叶女巫挥挥手，转头离开：“我相信你自己心理有数。还有不管如何，你既然已经回到了深海之歌，最好就不要再称呼拉伯雷为‘导师’了，亦或者说，你还想回到乌托学院？”
桑叶女巫虽然是疑问，但她并没有等苏雅图泰的回答，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赛场之外。徒留苏雅图泰一人，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苏雅图泰的心情，大概没人会理解。才从无垠赛场退下来的特罗姆，心情估计也没人能理解。
本来特罗姆以为自己有很大机会拿到比赛冠军，结果最后却出现了这么一幕。
不过，奥纳西斯的实力，特罗姆是认的。
他亲身体验了与海洋巨魔战斗是的缚手缚脚，才能清晰认识到，奥纳西斯有多么强大。
若是最后他不主动认输，奥纳西斯估计，用不到几秒的时间，他肯定就会落得跟那只被肢解的海洋巨魔一样的下场。
可是，让特罗姆有些不解的是，既然都如此强大了，开场直接表现出来就行了，何必胶着那么久。
特罗姆忍不住偷偷的看向另一边的奥纳西斯。
他们现在在医疗室，等休息与恢复好了，才会进入新星赛最后一个项目——授冠仪式。
特罗姆被医疗小队的人修复着身体，他受伤的地方很多。奥纳西斯周围也有人围着，不过听那边的对话，他似乎并没有什么伤。
唯一不对劲的，是奥纳西斯的情绪。
双眼依旧红的吓人，嘴角勾起时不时发出诡笑，让人很胆寒的那种笑。
这让检查奥纳西斯的医师，都一头的雾水。不过，医疗小队的人也只负责恢复肉体伤势，至于奥纳西斯的情绪，他们也管不着。
不过，这却让特罗姆感觉有些异样。
总感觉奥纳西斯在最后与海洋巨魔战斗的时候，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同样的问题，在评判室的一隅，法琳娜也在低声的嘀咕，她转头看向附近的海德拉，“观察者知道吗？”
海德拉沉默了许久，缓缓道：“你为什么会觉得他身上发生了事？他依旧还是他。”
“的确，他还是他，但给我的感觉明显不一样了。初见奥纳西斯时，感觉像是一个学院派的……嗯，书呆子；可刚才他带给我的感觉却像是一个疯子。”法琳娜回忆道。
海德拉：“在我看来，他依旧是他。或许感觉有些不一样，可本质的东西，并没有变化。”
顿了顿，海德拉的头颅慢慢转向另一边：“其实，你与其问我，不如问问超维巫师。他或许比我，更了解奥纳西斯。”
法琳娜顺着海德拉的话，看向坐在一旁的安格尔：“帕特巫师，你觉得呢？”
安格尔沉吟道：“连观察者阁下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晓得。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思路。”
法琳娜：“思路？”
安格尔：“奥纳西斯最后出现的时候，曾经反复的念叨着一句话。”
法琳娜点点头，她还记得奥纳西斯所说的那句话。
——所有不值一提的黑暗，都是藏匿在光明的阴影中。再美好的人格，都需要丑陋来衬托。只有沉溺在黑暗堕落中，才能回味光明美好。
“这句话是出自一本自传小说，《昼夜长路》。作者就是书中主角，他用文字记录了自己的一生。”
“一般而言，自传小说并不受人追捧，但这本自传非常特别，曾经引起了一阵追捧，甚至在多国被改编成了话剧，因为这本书的主角非常特别。”
“他是一个双重人格。”
第1662节 求救信号
评判室里众人都在等待着不久之后的授冠颁奖仪式，不过，在等待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个意外的小插曲。
评判室的大门被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两个女巫。
走在前面的人，哪怕穿着密不透风的制服，也遮挡不住非常夸张的曲线。她的外貌属于成熟冶艳型，不过因为戴着眼镜，并且将大波浪的长发盘的一丝不苟，让她少了一分性感，多了一丝禁欲感。
她背后的则是一个穿着纯白色长袍的女性学徒。
这两人，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一众常驻评判看过来时，对于后面的学徒并不在意，但走在前面，打扮干练的女巫，却让他们低下头打起招呼：“雅达女士。”
在天空机械城，说到姓氏为雅达的，所有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两大城主之一，大名鼎鼎的“机械兽皇”罗森.雅达。
而这个被人们称为“雅达女士”的人，其实正是兽皇罗森的女儿。
——梅兰莎.雅达。
梅兰莎脸色平静的向一众常驻评判点点头，然后快步的向特约评判的方向走了过来。
在经过安格尔的时候，梅兰莎脸上微微有些尴尬，但还是向他恭敬的点点头：“帕特巫师。”
外人并不知道梅兰莎在尴尬什么，但当事人却很清楚。
梅兰莎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以主管为职责，待在野蛮洞窟地下集市的天空塔。安格尔之前爬塔的时候，和梅兰莎还打过照面。
本来两人并无瓜葛，可后来，巴洛克对安格尔的算计，让安格尔对梅兰莎也提起了警戒。
如今，安格尔晋级为正式巫师，甚至还成了研发院成员。梅兰莎与安格尔再见面时，也忍不住想起之前的事情，要是当初……她阻止巴洛克的话，或许现在也不至于那么尴尬。
安格尔也明白梅兰莎尴尬表情背后的原因，不过，当初真正的主谋是巴洛克，安格尔对梅兰莎的敌意其实相对较少。
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礼貌向她点点头，随口道：“梅兰莎主管，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梅兰莎：“我有些事情找观察者阁下商议。”
安格尔很自然的退到一边，梅兰莎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走到附近的海德拉身侧。
这时，法琳娜凑到安格尔的耳边，低声道：“我怎么感觉梅兰莎看到你时，有些不自在。你们之间……难道有什么秘密？”
安格尔笑了笑：“曾经在野蛮洞窟爬天空塔的时候，梅兰莎就是当时负责的主管。”
“噢？只有这些？”
“是的。”
法琳娜深深的看了眼安格尔，眼神里闪烁着不信。不过她也没有追问，因为另一边梅兰莎已经和海德拉说起了来意。
梅兰莎并没有刻意降低音量，评判室的所有人都听得到她的声音。
“观察者阁下，奥纳西斯那边出了一些状况，希望您能过去帮一下忙。”梅兰莎的语气带着一丝急促，显然很焦迫。
奥纳西斯出状况了？众人面面相觑，表情均带着疑惑。
马上就要举行授冠颁奖的仪式，无垠赛场上的观众都还没散去，兴奋的等待这最后一刻。可偏偏这时，冠军奥纳西斯出状况了？众人也理解了梅兰莎为何语气会那么急促，这的确是非常紧迫的时候。
“出了什么状况？”海德拉的声音依旧很沉闷，耳畔有种嗡嗡的摩擦声。
梅兰莎示意身后的学徒走上前：“希纱，你来向观察者阁下解释吧。”
穿着白色长袍的女学徒有些不敢直视海德拉，而是低着头飞快道：“观察者阁下，我叫希纱，是医疗队的一员。事情是这样的，哲学家经过我们的检查，并没有出现什么伤势，但是他的状态很古怪……”
希纱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奥纳西斯去到医疗室的时候，他还是保持着双眼猩红发亮的状态，时不时的发出诡异笑声。嘴里还反复低喃着之前决赛时说的那一句“黑暗与光明”的话。
本来，医疗队的人只要负责奥纳西斯的伤势就行，经检查奥纳西斯身上非常健康，他们一开始也没去在意奥纳西斯的诡异举动。
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件事。
“哲学家好像恢复了一瞬的正常。”希纱道。
“一瞬的正常？”海德拉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双眼不再泛红，也没有继续诡笑，并且完整的传达出了逻辑信息。”希纱解释道：“只是，这也只有一瞬息的时间，很快他又变回了之前疯癫的模样。”
海德拉沉吟了片刻：“你说他传达了完整的逻辑信息，是指什么？”
“其实当时我们医疗队的人，在确定哲学家没有伤势后，就没有去注意他了，是同在医疗室的幻鹿选手发现并告诉我们的。哲学家在那一瞬息的正常情况中，向幻鹿发出了求救的讯号。”
“求救？”不仅仅是海德拉，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锁定在希纱身上。
希纱还是头一次被这么多人瞩目，身体微微发颤，有些紧张起来。
梅兰莎索性走上前，代替希纱将剩余的情况说了出来：“是的，特罗姆当时接收到了他的求救讯号。”
奥纳西斯清醒的时间很短，所以用了一种能传递精神讯号的贾巴尔密文。
贾巴尔密文的原型，是深渊魔神传授给信徒的一种「神谕」，经过多年的修改与进化，最后演变成巫师能使用的贾巴尔密文。特罗姆常年待在深渊，所以他恰好会解读贾巴尔密文。
解读出来的信息，其实依旧不多。
一开始是单纯的求救讯号，不过后来奥纳西斯似乎想到了什么，在最后补充了一句，他要行使新星赛胜利者的奖励，希望无限战塔的官方将他的心魔压下。
如果只是求救讯号的话，可能并没有人会去在乎。但是他既然提出了要行使胜利者的奖励，向官方提出一个要求，那么这就需要重视了。
医疗队的人，从特罗姆口中得出这个消息后，立刻找到了梅兰莎。
梅兰莎立刻前去医疗室看了一下情况，发现奥纳西斯如今的确处于一种非常诡异的状态。如果你不主动攻击他的话，他完全耽溺在自己的世界，可如果受到外界刺激，他就会发起疯狂的反击。
而且这种诡异状态下，奥纳西斯也没有办法完整的行为能力。
不久后就是颁奖仪式，如果奥纳西斯无法参与“仪式”，那这次新星赛就会出现虎头蛇尾的状况。因此，梅兰莎也很重视奥纳西斯的情况。
不过，梅兰莎并没有检查出什么，至于奥纳西斯所说的“心魔”，她也一筹莫展。
眼看着距离颁奖仪式越发的近，梅兰莎只能快步来到评判室，希望海德拉，能给出一点建议。
第1663节 医疗室
海德拉听完梅兰莎的述说，稍微皱了皱眉：“压制心魔？让我想想。”
在海德拉沉思的时候，梅兰莎听到周围的人窸窸窣窣的也交谈了起来。
“难道说是副人格抢夺了肉身，让主人格陷入了沉睡？”有人沉吟道。
“或许真是如此。”众人交头接耳：“之前还想着，有双重人格可能会在巫师之路中有所助益，却是忘记了，想要控制副人格也不容易，很容易出现抢占主人格的情况。”
“我觉得断言尚早，谁也不能确定奥纳西斯如今的主副人格情况。说不定，他现在才是主人格，沉睡的是副人格呢？”
“不管奥纳西斯现在的人格是主是副，但是，既然等会要进行仪式，就必须要那个拥有理智的人格出来，而不是现在的这个疯魔人格。”
梅兰莎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主、副人格？他们的意思是，奥纳西斯拥有双重人格？他自己不是说心魔么，难道心魔指的就是副人格？
梅兰莎自己想了想，如果是双重人格，好像还真的能说通，可为何评判室的人全都如此笃定就是双重人格？
梅兰莎本来想要询问一下，不过这时，海德拉从沉思中苏醒，他的身后隐隐出现一个巨蛇的幻影，这是他所信仰的“踞树之蛇”流派的象征。
从巨蛇幻影的现身，可见海德拉说是沉思，其实也是在进行着某种预言。
梅兰莎期待的看着海德拉，希望他能给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海德拉沉吟了片刻：“踞树之蛇并没有告诉我答案，不过，命运并不代表所有，我可以跟你过去看看。”
梅兰莎眼底闪过喜色，长舒一口气。
海德拉既然答应了，便跟着梅兰莎往外走，就在海德拉经过安格尔身侧时，他突然顿了一下，因为他最左边的头颅，动了动。
这是海德拉的左首，头一次出现动静。
海德拉深思了片刻，睁开中间头颅的双眼，看向安格尔：“超维巫师，不如也和我们一起？”
海德拉突然的邀请，让众人都愣了一下。不明白海德拉为何突然叫上安格尔，尤其是梅兰莎，她看看海德拉又看看安格尔，眼神里带着浓浓的不解。
“为什么叫上我？”安格尔直接问出来。
海德拉的竖瞳没有任何波澜，很平静的道：“毕竟是超维巫师先提出的双重人格论调，说不定你也能对奥纳西斯的情况有所帮助。”
双重人格是安格尔提出的？梅兰莎惊讶的看着安格尔，在她们还没有说出医疗室情况前，安格尔就已经提出了双重人格？这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读了一些没用的闲书。”安格尔道。
海德拉：“只要是知识，就不会没有用。而且我觉得，或许你比我们更加理解奥纳西斯。”
安格尔本来还想说些什么，梅兰莎这时突然道：“只是去看看，应该无妨吧？其实，在座如果对奥纳西斯的情况好奇的，都可以一起。”
法琳娜这时道：“正好，我对奥纳西斯的情况也有些好奇。”
梅兰莎见她开口，眼里闪过喜悦，她本来也是有意邀请法琳娜的，但法琳娜是研发院的一员，其身份地位非常之高，梅兰莎可叫不动对方。至于海德拉，是因为与她有故交，所以梅兰莎才会第一时间先去叫海德拉。
如今法琳娜都开口要去看看，安格尔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正如梅兰莎所说的，反正也只是去看看。
虽然梅兰莎说，有兴趣的都可以一起过去，但真正去医疗室的人，也只有海德拉、法琳娜与安格尔三人。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医疗室外。
医疗室如今是紧闭着的，医疗小队的人都在走廊上，包括伤员“幻鹿”特罗姆。
梅兰莎与守在外面的人询问了一下，转头说道：“刚才，因为想要测试一下奥纳西斯的应激，以致他出现了攻击反馈。为了避免伤到其他人，暂时将他锁在医疗室内。”
“目前来看，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
在梅兰莎述说的时候，安格尔注意到，靠在走廊上的鹿角帽少年——特罗姆，正用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自己。
安格尔想起之前奎妮的话，其实特罗姆也是一个被导师坑的可怜人。
思及此，安格尔对特罗姆点点头，算是打了个照面。
特罗姆见到安格尔的回应，显然有些受宠若惊，他迟疑了一下，想要走上来。不过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安格尔就转过了头。
因为，梅兰莎这时将医疗室的大门打开了。
医疗队的人留在了外面，梅兰莎一行人鱼贯的走了进去。
特罗姆看着消失在门后的身影，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众人走进医疗室后，最先听到的是一阵诡笑。笑声倒是不陌生，之前奥纳西斯在决赛最后时刻，发出的也是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笑。
笑声过后，便开始重复念叨着“黑暗与光明”的话。
在前来医疗室的路上，梅兰莎已经从法琳娜那里得知，安格尔之所以判断出奥纳西斯可能是双重人格，就是因为他说的这句话。
一本源于自传小说《昼夜长路》里的话。
听着奥纳西斯的喃喃自语，梅兰莎忍不住瞥了一眼安格尔——
安格尔能见微知著，并且迅速的明悟话里话外的意思。或许真如海德拉所说，他比众人更加了解奥纳西斯。
虽然逼仄的房间里，多出好几个人。但是，奥纳西斯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到他们这边，依旧站在黑暗的角落，陷入自我的世界。
他的双眼猩红发亮，在黑暗里就像是发狂的吸血蝙蝠一般，有种阴森的渗人感。不过，在场的人都不是普通人，完全没有在意这种渗人气氛。
梅兰莎看向海德拉，后者正用那双冰冷的竖瞳，静静的盯着奥纳西斯，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过了许久后，海德拉沉吟道：“他的意识与本我是合一的，看不出来丝毫不恰当。也就是说，超维巫师的猜测应该没错。”
奥纳西斯就是双重人格。
要不然，不可能意识与本我能够达到如此融洽。
“那观察者阁下，有办法解决吗？至少，将他的主人格唤醒？”梅兰莎道。
且不说奥纳西斯已经用新星赛冠军的身份，向无限战塔提出了要求。光是等会的授冠颁奖仪式，也是不容拖延的。所以，奥纳西斯必须要尽快清醒。
海德拉思索了片刻：“双重人格，是他本我意识的自我分割。想要彻底解决，外人是很难想到办法的。可是，如果只是唤醒沉睡人格的话，方法倒不是没有。”
第1664节 解决方法
梅兰莎眼睛一亮：“奥纳西斯之前向特罗姆传递的信息，本身也只是说压制心魔，并没有说彻底解决心魔。按照他本人的意思，唤醒他的沉睡人格，应该就已经足够。”
在海德拉说出可以唤醒沉睡人格时，梅兰莎以为这件事应该能顺利的解决了，然而让她没料到的是，海德拉这时却又补充道：“唤醒沉睡人格的方法虽然有，但是可能并不太适用于现在的情况。”
在梅兰莎疑惑的眼神中，海德拉解释了原因。
他在确定这是双重人格后，想到的解决方法，便是「精神干涉」。
对奥纳西斯如今的人格，做精神上的干涉。无论是催眠或者精神诱导都可以，只要让他失去对肉身的掌控，给主人格留出一条能出来的空隙即可。
然而，精神上的干涉需要一个前提，对方的思维理智至少要符合一定的逻辑。不需要对方的思维符合主流，哪怕是个极端主义的变态都可以，只要思维与逻辑相符合就行了。
可是海德拉仔细的检查过，奥纳西斯如今的思维混乱，根本无法进行正常的精神干涉。
“当然，正常的干涉不行，可以采取强制干涉的手段。可是，这就有风险了，毕竟奥纳西斯的双重人格共享着同一个身体，强制手段有极大可能，会对奥纳西斯的精神力造成重创。”海德拉顿了顿：“最为重要的是，哪怕选择强制干涉，也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去做梳理。”
梅兰莎现在明白了，也就是说，用精神干涉的方法，哪怕成功了，在短时间内也无法让奥纳西斯的主人格苏醒。
可偏偏颁奖授冠的仪式，马上就要进行了。弓箭已经架在弦上，如果现在突然告知观众，他们要更改颁奖仪式的话，造成的后患很难想象。
“强制干涉的话，最少需要多少时间？”梅兰莎在反复思考后，再次问道。
“至少十天，甚至可能到一个月。”海德拉道。
梅兰莎皱起眉，如果是一两天的话，她说不定还能拖过去。毕竟，选手需要休息，这个理由很充足，观众哪怕有抱怨，应该也能接受。
但如果是十天那就太长了，他们举办新星赛就是为了扩大天空机械城的影响力，颁奖仪式就是最实际的宣传手段，可以很好的洗刷之前净化花园造成的负面评价。十天后，舆论热潮早都退了，宣传力度也没现在强。
所以十天的话，完全不再梅兰莎的考虑范围。甚至可以说，哪怕放弃给冠军授礼，也要尽快完成颁奖。
当然，放弃给奥纳西斯授礼，这是最后的选择。
“十天太长，不能拖那么久。观察者阁下，除开强制干涉这种方法外，难道就没有其他方法能唤醒他的主人格吗？”梅兰莎问道。
海德拉沉吟道：“如果是短时间内想要解决的话，我暂时想不到。”
梅兰莎眼里闪过失望。
这时，法琳娜突然开口道：“现在情况其实很明了，奥纳西斯的主副人格肯定是相冲的，要不然他不至于会向外界求助。据我了解到的一些双重人格的知识里，在这种主副人格相冲的情况下，让隐藏的人格浮现最好的方法，就是削弱掌控肉身的人格实力。”
梅兰莎似有所悟：“水纹女巫的意思是……”
“将他的副人格打到昏迷，说不定主人格就出现了。”法琳娜摊开手道。
梅兰莎心中默默嘀咕了一句：炼金术士都这么暴力的吗？
不过，嘀咕虽嘀咕，但这个建议似乎也还不错。梅兰莎忍不住看向海德拉，想要听听海德拉对这个提议的看法。
“不行。”海德拉直接摇头道：“我之前说过，他们的人格看似独立，其实本为一体。且共用同一个肉身，你无法将他们彻底分开。对奥纳西斯所做的任何负面削弱，不仅仅是削弱副人格，其实同样的也是在削弱他的主人格。并不能对他主人格苏醒有任何助益。”
法琳娜所说的方法，现在也被否定。
梅兰莎感觉有些头疼，难道真的走到最后一步，干脆颁奖仪式就不让奥纳西斯出现。
可是，这样对无限战塔的声誉似乎也会有所影响。
但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又该怎么办？
梅兰莎实在想不出来，再次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海德拉。
“短时间内的恢复，我暂时没有其他办法。”海德拉顿了顿：“或许你可以询问一下兽皇阁下，说不定他会有办法。”
海德拉口中的兽皇，正是梅兰莎的父亲，罗森.雅达。
“他有些事情，最近一直在研发院，我不想去打扰他。”梅兰莎说道。话是这么说，其实梅兰莎也知道，哪怕告诉父亲，得到的回应肯定是——强制干涉。十天半月就十天半月，无所谓。
净化花园的事，在兽皇罗森的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举办新星赛，也是无限战塔的高层投票决定的，也不是罗森的意见。
他完全不在乎这些声誉问题。
或者说，当走到一个高度的时候，对于非己身利益的事情都不会太过在意。哪怕，是曾经同床共枕的人，都可以随意摒弃。梅兰莎眼里闪过讽刺，脑海里浮现出母亲的形象。
法琳娜也应证道：“研发院那边有事，兽皇阁下短时间内，估计是顾不上这边。”
法琳娜说完后，瞥了眼安格尔。兽皇目前正关注着伊沃.施普瑞特的事，这件事正是安格尔传出的消息。
“那就没办法了。”海德拉的直言，让梅兰莎忍不住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
这时，海德拉突然转头看向安格尔：“不知超维巫师有什么见解吗？”
这突兀的问话，让梅兰莎也不禁将目光投向安格尔。之前海德拉明明可以一个人来，却偏偏叫上安格尔，如今又询问安格尔的意见……梅兰莎心中暗忖，海德拉是预言系金字塔顶端的人物，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肯定是有什么深意的。
莫非，安格尔真的能解决？
思及此，梅兰莎的眼里闪过亮光，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安格尔。
第1665节 安静的疯子
安格尔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皱着眉沉默不言。
这反倒让梅兰莎心中的期望值更大了，安格尔没有立刻拒绝，意味着他可能真的有什么办法。
“或许对超维巫师没有什么用，但是，如果真的能解决的话，我的权限可以做主，将奥纳西斯向无限战塔提出要求的奖励，转移到你身上。”梅兰莎说道。
安格尔看了梅兰莎一眼，他对无限战塔的确没什么要求。毕竟，以他研发院成员的身份，能够获取的利益会更多。
不过，他虽然没有什么要求，但可以将机会留给其他人。
譬如说，哥哥里昂。
类似无尽回廊这种连弗罗斯特都赞赏的战略级神秘之物，对于学徒的战斗力提升是非常明显的。安格尔可以凭借研发院成员的身份，进入无尽回廊，可里昂却不行。
里昂又是一个战斗狂，他现在或许不了解无尽回廊的意义，未来成长起来肯定会后悔。
但如果能借着这个要求，使里昂也有机会进入其中，这倒也不错。
安格尔不可能一辈子蒙荫亲族，里昂能自己成长起来，才是关键的。而无尽回廊，可以按照自身实力，一层层的挑战下去，就非常适合里昂的成长。
思及此，安格尔回道：“我的确有一些想法。”
梅兰莎眼神里闪烁期待的光芒，等待安格尔的说辞，可是安格尔只是说了自己有一个想法，但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是否可行，不过，我可以试着尝试一下。”
安格尔走上前，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转过头默默的看着他们。虽然没有说话，但驱赶的意思表现的很明显。
“需要我们回避吗？难道说，你还藏了什么秘密？”法琳娜好奇问道。
“不算是秘密，只不过这个方法，是导师传给我的。在未征求他同意前，我也不好外示。”安格尔一本正经的将锅推到了桑德斯身上。
法琳娜与梅兰莎互相对视了一下，她们也不好查探安格尔说的话是真是假，但他应该不会拿桑德斯撒谎才对。
毕竟是桑德斯传下来的，说不定是某种秘法，不愿意示人倒也理解。
想到这，众人点点头，旋身离开。
在海德拉转过身的时候，安格尔突然问道：“其实我一直有个疑惑，观察者阁下，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有办法呢？”
之前，安格尔根本没打算过来医疗室，也是海德拉叫上他的。
“是因为预言术吗？”
海德拉的脚步顿了顿，三个头颅中的左首转过头，缓缓的睁开眼。眼眶里漆黑一片，这个左首并没有眼睛。
“不是预言术。”左首开口说话，声音低沉沙哑，是一种极为古老的语调，仿佛能感受到时光飞逝：“我的左首，是我直觉的具象化。直觉不会告诉我答案，但会指引我方向。”
海德拉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叫上安格尔，可是当他经过安格尔的时候，他的左首出现了一些异动。海德拉无法解答左首异动的缘由，但他的左首代表着直觉。
对于海德拉而言，直觉有时候比起预言，更加的可靠。既然安格尔是直觉的源头，说不定对这件事就有所帮助。
所以，海德拉叫上安格尔一起来到医疗室。
“事实证明，我的直觉的确指引了正确的方向。”海德拉留下这一句话后，便随着梅兰莎与法琳娜，离开了医疗室。
漆黑的医疗室里，只剩下安格尔一人。
“直觉么？”安格尔默默低语，他特意询问海德拉，就是有些疑惑，为何血夜庇护并没有阻挡预言术，他原本还以为血夜庇护失效了。如果是直觉的话，这并不算是预言术，血夜庇护的确无法防护。
在确定血夜庇护没有失效后，安格尔将关注点重新锁定到了奥纳西斯身上。
安格尔缓缓走到奥纳西斯身边，他并没有反应，就如之前医疗队的人那般，只要不表现出敌意，他不会有任何动作。
奥纳西斯给安格尔的感觉，和之前一样，就连气场都一样的纯粹。
若非表情出现了异样，还真的很难发现奥纳西斯的变化。
安格尔向他打了声招呼，奥纳西斯只是用猩红的双眼瞥了下安格尔，又逐渐陷入自己沉思中。显然，他对声音有反馈，但正如海德拉所说，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逻辑行为。
就像一个，安静的疯子。
“这样倒是挺好，不用晦涩的说话，也不用总是坚持哲学那一套。”安格尔轻声吐槽。
不过，安格尔的话音刚落。奥纳西斯便疯癫的自喃：“所有不值一提的黑暗，都是藏匿在光明的阴影中……”
安格尔：“……好吧，看来我说错了。哪怕思维已经陷入僵局，但哲学却依旧刻在骨子里。”
安格尔在确定奥纳西斯的情况后，便开始着手所谓的“解决方法”。
只见他伸出修长的手，在奥纳西斯的眼前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带着魇幻气息的怪异波动瞬间笼罩住奥纳西斯，在这种奇异的能量影响下，他那猩红的双眼，似乎陷入了一丝迷茫，紧接着慢慢的闭上了眼……
这就是安格尔的解决方法。
将奥纳西斯的副人格，带到梦之旷野。
曾经，安格尔就将这种办法用到了罗兰度身上。不过，罗兰度的情况和奥纳西斯还是有些不同，罗兰度是主动将第二人格示外，主人格躲了起来；因为罗兰度的第二人格是弗罗斯特的「黑暗乐章」制造出来的，完全免疫任何精神控制，也无法对他进行精神干涉，加之主人格始终不愿意出来，当时桑德斯和修伊斯完全拿罗兰度的第二人格没有办法。
而奥纳西斯则是副人格占据了肉身，主人格想要出来却不得其法，所以根本上还是与罗兰度的情况有区别。
不过，罗兰度的情况其实更严重，因为他完全免疫精神控制。
罗兰度的第二人格，安格尔都能将之带到梦之旷野；奥纳西斯的情况，安格尔觉得会更加简单。
事实也的确如此。
当安格尔将奥纳西斯的副人格，流放到了无边无际的梦之旷野后，本来奥纳西斯紧闭的双眼，立刻睁了开来。
不过此时，奥纳西斯的双眼不再猩红发亮，而是正常的眸光，看眼瞳的转动轨迹，似乎还在思索着什么事。
第1668节 荣耀之路
奥纳西斯苏醒后，这件突发的意外算是圆满解决了
虽然法琳娜和梅兰莎都很好奇安格尔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将奥纳西斯的主人格唤醒，但这毕竟涉及到知识层面的秘密在巫师界，知识是最为宝贵的，安格尔不愿意说，他们也没有理由继续询问
“既然奥纳西斯已经苏醒，特罗姆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该准备最后的颁奖了”梅兰莎说完后，又对安格尔表示了感谢，然后重申了之前的承诺
做完这一切，她嘱咐特罗姆与奥纳西斯先去选手后台等待，便先一步去了无垠赛场做颁奖仪式前的准备
选手后台和评判室是在同一个方向，因为顺路的关系，众人是一起离开的
不过，安格尔、法琳娜与海德拉走在前方，特罗姆和奥纳西斯默默的走在后方
奥纳西斯看着前方安格尔的背影，不禁又回忆起了之前的事
他总感觉，自己副人格去的那片旷野不简单
那里到底是哪里？奥纳西斯跟在众人的身后，边走边想
就在奥纳西斯兀自沉思的时候，一道沉闷的声音突然传来：“你后悔吗？”
说话的是长有三个头颅的海德拉，海德拉的左首和右首以诡异的角度转了过来，似乎是在对着身后的人说话
奥纳西斯愣了一下，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以为海德拉不是在询问自己直到海德拉问了第二遍：“明明获得了新星赛的冠军，拥有了很好的奖励，结果却提了一个没有什么意义的要求你后悔吗？”
这回，奥纳西斯明白，对方是在和自己说
奥纳西斯其实与海德拉并无交际，但对方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也不好不回答
奥纳西斯思索了片刻后，摇摇头：“不后悔”
海德拉：“为什么？”
“这并不是没有意义的要求，如果那时无法抑制心魔，我的主人格说不定会永远的陷入沉睡”
海德拉摇摇头：“不会的你的副人格，没有完整的逻辑行为能力，就算没有外力辅助，他自己迟早都会回归到副人格的位置”
奥纳西斯心中升起疑惑，海德拉为何会如此确定？但一想到对方的身份——冠星教堂十八位观察者之一，疑惑立刻就消散了
或许，是预言术让他看到了未来
奥纳西斯忖度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就算真是如此，我也不后悔我无法预料未来之事，对于我而言，面前有无数的蝴蝶牵引着命运之线，我不知道蝴蝶飞舞的轨迹，也不知道这条命运之线会不会在中道就坍缩这一切都是充满未知，与其期待未来不可控的变数，不如拥有注定的现在”
海德拉深深的看了奥纳西斯一眼，他只是好奇奥纳西斯的想法，却是没想到反被他说教了
不过，海德拉倒也没生气命运的扑朔迷离，本身就是最有魅力的地方，奥纳西斯说的其实也没错
“那我换个方法询问，如果没有出现这一遭，你打算提出什么要求？”
对于这个问题，奥纳西斯倒是深思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快要走到选手后台时，奥纳西斯才道：“我大概会希望……能与人讨论一下哲学吧”
奥纳西斯说到这时，再次瞥了一眼安格尔在他看来，安格尔或许能够理解他的思维，若是真的有机会提出要求，他希望能与安格尔谈论哲学
安格尔注意到了奥纳西斯的眼神，大概也明白了他的想法不过，奥纳西斯就算真的向他提出这个要求，安格尔估计也不会答应
他对哲学的研究，只是浮于表面，随便说说倒是无所谓，可真要进行哲学思辨，他可能还不够资格
如果是乔恩的话，说不定会有兴趣毕竟，安格尔对哲学的理解，很多都源于乔恩而乔恩不仅仅了解这个世界的哲学，他还承托了整个地球的哲学厚重
……
回到评判室后，当众评判得知是安格尔帮奥纳西斯唤醒沉睡的主人格时，全都用讶异的目光看着安格尔
看来，之前海德拉叫安格尔一同前去，果然是有深意的
海德拉的预言，让他们很惊讶但安格尔能如此轻松，就将一听就很难的问题给解决掉，也足以显现出安格尔的深浅
或许之前，他们还有“安格尔只是初入巫师境界，积累或许不足”的印象，但经此之后，这个刻板的印象倒是消失不见
时间流逝，安格尔在评判室休憩了半小时，无垠赛场那边终于响起了旁白的声音
“让大家久等了，经过一段时间的回缓，之前比赛的选手已经完全恢复那么，新星赛最后一个环节，颁奖仪式也即将开始”
这次的旁白，虽然还是女声，但声音很低沉优雅，少了之前的跳脱
安格尔一听便知道，说话的应该是梅兰莎
随着梅兰莎的话音落下，无垠赛场那边响起一阵轰天的欢呼声
虽然决赛已经落幕，但除了正式巫师以及对颁奖仪式不感兴趣的人外，其他的人都留在了这里这里面有选手的崇拜者，有纯粹的观众，有别有用心的人，但更多的是见证者
最后的授冠颁奖仪式，到时候几乎所有的选手都会出现
而这些选手，无疑都是南域巫师界，未来时代的弄潮儿
或许，他们没有实力去成为站在台上的其中一员，但见证一个超新星时代的崛起，那也是一种与有荣焉的参与
这时，评判室中央的短途传送也开启了
这意味着，评判开始登场
这一回评判登场很低调，梅兰莎也没有特意的介绍反倒是之后介绍选手入场时，梅兰莎非常郑重的进行宣布这让等候已久的选手，也感受到了无限战塔对他们的重视
安格尔坐在悬空的座位上，望着下方
距离决赛落幕明明已经两个小时，但安格尔重回无垠赛场的时候，还是能感受到赛场上热烈的气氛，可见观众对于这最后的仪式，依旧带着激动的心情
在评判入场后，随着一阵响声，在所有人的正前方，穹顶的正中央位置，突然出现了一面巨大的光屏
这个悬空漂浮的光屏上原本有一排字：“场地牌面：狂躁的巨魔之海”
然而当所有人注意到这个光屏时，上面字迹慢慢发生了改变
“现在进行牌面选择”
“牌面选择完毕：荣耀之路”
第1669节 山巅宫殿
无垠赛场的选手后台。
这大概是新星赛迄今为止，最和平的选手后台。近百位选手，在偌大的空间中，或坐或立，或靠墙垂目，或悬浮在半空静默。
哪怕是再刺头的家伙，此时也不敢有所动作。因为，四个执法队的队长，各据四方，虽然没有释放威压，但那阴渗渗的目光却是在众人身上扫荡，让人忍不住背脊发凉。
“如果有谁在这时候惹事，不管你有多么正当的理由，我都会直接取消你们的获奖资格。”说话的是四个执法队队长之一，拄着魔杖的驼背巫师，皮肤已经下垂着拥抱地心引力，但藏在苍老皮肤背后的眼神，却依旧带着阴森。
他们来参加新星赛，为的就是进入无尽回廊的资格。如果取消了资格，那绝对是会后悔一生的事。
所以，在这种威胁下，没有人敢轻挑事端。
选手后台虽然难得出现和平的迹象，但并不安静。执法队长要求的也只是不惹事，并没有禁止他们交流，所以趁着这难得的机会，选手之间也在进行互动。
譬如，在东南角，就有两人正在默默交流。
“你这些天似乎一直心神不定，你如果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赛鲁姆抱着黑典，蹲在角落上，看向另一边被烟雾缭绕的娜乌西卡。
娜乌西卡脸上闪过迟疑，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最后却是摇摇头：“我没什么，倒是你，我以为你会一直沉溺在自我情绪里，没想到还有心情注意其他人，所以你现在已经不悲伤了？”
赛鲁姆眼神微微有些黯然，抱着黑典的手缩紧了几分：“黑典既然告诉安格尔，他会回来，那我……相信他。”
娜乌西卡横握烟枪，吐出一口带着玫瑰香味的烟雾：“他会回来了，而且会变得更强，会成为你最坚实的臂膀。”
“希望如此。”赛鲁姆顿了顿：“比起我的事，我现在更好奇的是你。不要在转移话题，我不相信你什么事都没有。”
“……难道是因为雷诺兹？”
娜乌西卡沉默了片刻后，还是承认道：“的确与他有关，他……邀请我去做一件事，我在想着要不要去做。”
“有危险吗？”
“任何事情都有风险，只是承不承受得起的问题。”娜乌西卡眼神有些迷蒙，也不知道是烟雾的缘故，亦或者心乱的缘故。
“那你能承受吗？或者说，假使你付出了代价，能获得什么？”赛鲁姆问道。
“我不知道，因为那里是一个充满未知的禁区，可能风险极大，又可能没有风险。雷诺兹是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他的目标是想要捣毁那里，而我的目标，是里面的一件东西。”娜乌西卡说完后，目光看向赛鲁姆，突然一阵失笑。
她发现，她现在居然还没有赛鲁姆的胆量大。
娜乌西卡撩了撩耳发，赛鲁姆敢为了那几乎九死一生的几率，去融合湛蓝血脉。而自己，居然连这两可之间的选择，都在犹豫。
想到这，娜乌西卡原本心中还有些犹豫，此时却是有了一些偏向性。
赛鲁姆不知道娜乌西卡在感慨什么，他还是顺着她的话问道：“是什么东西？”
娜乌西卡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想要的，是那座实验室里的……”
娜乌西卡刚说到一半就被打断，因为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阵骚动。他们看过去才发现，原来在选手后台的正中间，凭空多了一扇巨大的门。
这扇门，此时正缓缓的开启。
随着门缝的出现，刺眼的白光从里面照射出来。
在所有人疑惑这扇门到底有何意义时，一道低沉优雅的女声传入众人耳内：“选手开始入场。”
与此同时，之前那驼背的老巫师也说道：“你们别愣着，该进去了，最后的仪式，就是这扇门背后的荣耀之路。”
荣耀之路？娜乌西卡还在思考着这是什么意思时，门已经彻底的打开。
在人潮的拥挤下，娜乌西卡和赛鲁姆纷纷的被推进了门内。之前的谈话，也被迫中止。
当娜乌西卡从人群中走出来时，才有空观察周围的情况。
澄澈的蓝天，看不见任何云朵。没有云彩的遮挡，太阳直射下来，将这片大地照的金黄发亮。
他们如今所在的地方，是一片有些荒废的广场上。地面虽然已经开始出现裂纹，但还是很平整，有一些人工的花纹。
每个选手都在观察周围的情况，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广场的正前方。
一条布满了高大石柱的路。
这条路直通不远处的山巅，一路上有很多高达十多米的石柱，一直延伸到了山巅。
山巅上，则是一座巨大的宫殿。宫殿似乎是金属制造的，远远看去有些反光。
在宫殿的正门，有人影绰绰，不知道是谁。
“这就是荣耀之路？”娜乌西卡低声自喃的时候，一阵风突然吹了过来。
太阳直直照在皮肤上，有些微微发热。这突如其来的风，带来了异样的沁凉。
娜乌西卡看向起风的地方，却见在高空中，一个光屏凭空出现在了广场的中央。光屏的动静，带来了一阵沁凉的风，似乎在提醒众人注意这边。
等到所有人都看过来时，光屏上浮现出一排字。
——欢迎来到荣耀之路。
这排字彰显了他们所处的位置，但是，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信息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些什么，难道就在这里面面相觑？还是说，要登上这条荣耀之路，去到山巅？
在众人疑惑的时候，光屏上的字符慢慢的出现改变。
“新星赛第100名，空之影。”
随着这排字迹的出现，光屏的正中央就像是水面一般，生出了一道涟漪，一张闪耀着淡淡光芒的卡片从光屏中浮了出来。
在一阵阵沁凉之风的吹拂下，这张卡片飘飘扬扬的落下，在空中打了几个旋，最后落到了在角落中的一个蓝色衣服的青年手中。
附近有人认识这个青年，低声讨论道：“我和他打过，他就是空之影。”
这张卡片明显是故意吹拂落到空之影手上的，难道说，这就是属于空之影的奖励？
有熟识空之影的人，想要上前询问。不过空之影并没有回答，拿着卡片沉吟了片刻，似乎在接受什么信息。
不一会儿，空之影突然动了起来。
来到了广场的边缘。
之前，这个广场被一种奇异的力量封禁着，虽然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但却不能走出去。
可是，空之影却打破了这个禁锢，他没有被广场的结界所限制，轻而易举的走出了广场。
并且，似乎已经有了目标。
义无反顾的朝着那条通往山巅的路奔去。
第1670节 石柱
空之影的举动，在其他人看来，还充满疑惑的时候，光屏上再次显现出了新的字样。
“新星赛第99名，星河漫游。”
在这排字迹出现后，和刚才空之影的情况一样，光屏中央产生了涟漪，一张新的卡片从光屏里浮现。在喧嚣的风儿吹拂下，最后这张卡片落在了一个穿着星空法袍的男子身上。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很快就扒出了这个男子的身份。
正是星河漫游本尊。
他在得到卡以后，也愣了一会儿，最后不等其他人怎么看，直接冲出了广场的边界，朝着山巅的方向奔去。
看到这一幕，众人心中都升起了疑惑——
难道说，那张卡的作用，其实是开启广场边界的道具，最后指引人去往山巅？
因为无论是空之影，亦或者星河漫游，都没有说出真相，所以众人只能在心中默默猜测。
娜乌西卡也在思考与推测，不过很快，她就没有了这些烦恼。因为，光屏上再次显现出一排字样。
“新星赛第98名，黑莓之王！”
黑莓，意味着黑莓海域。而黑莓之王，则是征服了黑莓海域的王者。
在场会取这个名号，并且有资格被称为黑莓之王的人，只有曾经驰骋黑莓海域的大海盗——娜乌西卡！
一如之前那般，新的卡片浮现在光屏中，最后这张卡片晃晃荡荡的被风吹落，朝着娜乌西卡的方向飘来。
在没有真正拿到这张卡片前，娜乌西卡有过诸多猜测与各种想象，可当卡片落到她手中时，才发现答案其实非常的简单。
卡片很薄，上面有一个奇怪的符号，在这个符号的旁边，写了娜乌西卡的名号。
显然，这张卡片并非被风随意吹落，而是一开始就锁定了娜乌西卡。
当娜乌西卡拿着这张卡时，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内心深处升了起来。
仿佛远方有一个人，在向她呼唤：“到我这里来。”
那种呼唤轻柔而舒缓，带着一种“宿命”与“指引”的感觉。娜乌西卡抬起头看向这种感觉的来处。
正是之前空之影和星河漫游所去的那条路。
娜乌西卡迟疑了一下，决定顺着这股呼唤，朝着前方走去。
当娜乌西卡做出这个决定，并且用行动回应心中的呼唤时，一种雀跃感油然而生。这种雀跃，让她忍不住一直加快速度，直到突破了广场的边界，朝着山上飞驰而去！
不仅仅娜乌西卡，光屏上的卡片还在不停的浮现。几乎每过两秒，就有一张卡片落下。
在悠悠的冷风吹拂下，这些卡片看似无心，但最终却都落到了卡片真正的归属者手中。
当众选手拿到卡片后，每一个人都像娜乌西卡那般，凭着心中的指引，走出了广场。
一时间，这条直通山巅的道路上，前仆后继的布满了人。
娜乌西卡属于最早登山的那一拨，一开始她还以为最后的地点，应该是山巅。可是，当她循着心中的指引，来到一直呼唤她的应许之地时，才发现并非是山巅的宫殿，而是——
道路边上的一根高大石柱上。
这些圆形石柱，遍布这条道路的每一处，一直延伸到了山巅，娜乌西卡就站在其中一根石柱下方。
“难道是要爬上石柱？”娜乌西卡犹豫了一下，她转头看了看其他人。
就在她附近的两根石柱上，已经站了人，正是空之影和星河漫游。一个站在石柱顶端遥望着远处的宫殿，一个则盘坐在石柱上，似乎在默默思考着什么。
他们并没有其他动作，显然，石柱顶端或许就是他们在这场新星赛的最后归属。
娜乌西卡顺着这条路遥望而去，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石柱立于道旁。她自己心中默默估算了一下，从这里到山巅宫殿，大概一共有接近百根石柱，这数字和新星赛选手是对应的。
也就是说，这里每根石柱上，其实都会站有一人？名次越高，距离最前方的宫殿越靠近？
娜乌西卡觉得，这可能就是答案了。
她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自己只有98名，所以处于最末端的位置。如果当时比赛能够多赢几场，或许就会更靠前了……可惜了。
娜乌西卡摇摇头，顺着心中的呼唤，爬上了这根石柱。
站在石柱上后，指引感便消失不见。
娜乌西卡尝试了一下，想要离开这根石柱继续往前，却发现离开石柱没问题，可当她向前走的时候，一股莫大的威压就覆盖在自己身上，让她不得不退回来。
果然如她猜测的那般，这根石柱就是她在这次新星赛最后的归属地了。
后面来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也都不傻，当他们被指引到石柱面前时，都和娜乌西卡那般，猜出了结局。
每个选手在寻找到自己所在的石柱后，都待在了上面。或许有人会嫉妒距离山巅较近的那些石柱归属，但嫉妒归嫉妒，他们也清楚对方比自己排名高，是新星赛比赛自己挣来的，大抵上也是实至名归。
这种按照名次，将人分了个三六九等的行为，一开始会让人隐隐有些不舒服，但最后所有人依旧接受了这个设定。
巫师界不是号召人人平等的乌托邦，哪怕是乌托邦，也不可能真的做到没有阶级。
在以实力为尊的世界，这样的分级，太正常不过。
娜乌西卡居于末位，除了一开始微微感慨外，倒是很快就接受了。她不过进入巫师界数年，能站到这已经很好了，要知道很多修行几十年的人，或许都进不了新星赛前百名，这一次她的目标已经完成，就已足够。
娜乌西卡这么想的时候，脑海不免会浮现出安格尔的身影。
“安格尔这个妖孽，不算在内。”娜乌西卡毫不犹豫的摇头，将安格尔的身影甩出脑海之外。
当一直延伸到山巅的石柱上，几乎都站满了形形色色的人时，众人这才发现，石柱的总数只有90根。
也就是说，还有十个人并没有登临石柱。
看到这一幕，众人将目光重新放到了广场上。
果然，广场上还有十个人，他们并没有任何动作。而这十个人，正是以奥纳西斯为首的，新星赛前十名！
第1671节 明日希望
在所有人都聚焦在这十人身上时，光屏上快速的闪过这些人的名号。
哲学家、幻鹿、冥火、恶魔美食家、沥之息流……
随着一个个名号的闪烁，十张卡片同时从光屏中浮现，并且在一阵旋风中，卡片四散飞落。
当他们拿到卡片的时候，所有人仿佛听到了一声玻璃破碎的声响。
仔细看去，却见广场上限制他们行动的结界已经消散，通往山巅的道路，出现在他们眼前。
他们互觑了一眼，最终由哲学家领头，踏上了这条路。
没有云彩遮掩，炽烈的阳光照射下来，这条澄黄的路，闪烁着金色的光晕。仿佛，真的是一条布满荣耀光彩的路。
两边石柱上的学徒，看着往山巅走去的这十人，眼里闪过羡慕。但他们这些站在石柱上的人，又何尝不是外场观众席上羡慕的对象。
……
观众席的视角，其实与真实的情况不一样。
不像是之前的巨魔之海，或者其他的赛场。他们看不到荣耀之路的概况，他们能看到的，只有一个特殊的魔能眼，所呈现出来的景象。
这种特殊的视角，就像是最近在天空机械城爆红的“话剧影盒”。
通过镜头的切换，呈现出最精彩的画面。
“梅兰莎告诉我，这种画面切换与推进的方式，其实是借鉴了你的樊笼之影。”法琳娜对安格尔轻声道：“不过，我还是觉得你的樊笼之影，画面的转换更加自然。”
安格尔静静看着远处的画面，道：“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
他的底蕴是因为受到了全息平板里地球影视的影响，但他可是看了很多影视剧，才有一个初步的理解。
可操纵这个魔能眼的巫师，或许只看了樊笼之影一部特殊的话剧影盒，就能做到如此的画面转换，已经可见功底。
尤其是，对于呈现出来的画面构图，安格尔都有些自愧不如。估计，这背后肯定是一个对艺术表现力，拥有极佳眼光的巫师。
就比如现在。
在魔能眼的呈现下，十位明日之星，朝着山巅宫殿走去。画面在衬托他们为主体的情况下，还以非常特殊的角度，带过了一个个站在石柱上的众人。
速度不快不慢，恰好能让人看到一张张不同表情的脸。
或静默、或微笑、或垂目、或仰望。
再沉寂的表情，被灿烂的阳光一勾勒，再配上微风吹拂起来的衣襟与发梢，仿佛自带了一层光环，哪怕再理性的人，看到这画面，都忍不住让人感叹。
这些，都是未来南域的超新星啊！
在这群人之中，在这一张张容貌的背后，或许就会诞生出影响整个南域决定的大人物，甚至可能直抵传奇。
他们，就是南域的希望，也代表了巫师界的明天。
连高高在上的巫师，都为画面的呈现而感慨，更遑论观众，他们或许不懂画面呈现出来的艺术张力，但是带给他们的冲击，力度却依旧不减。
他们激动的看着那一张张的面容，恨不得自己亲身进入其中，去取代他们。
不过，新星赛已经结束，他们已经没有机会去取代这些选手。
可这个大时代的浪潮，并没有结束。哪怕他们没有成为新星赛的一员，但并不代表未来不属于他们。
未来是装在盒子里的沙盘，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呈现了怎样的风貌。
他们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在这个沙盘上，彰显自己的存在。
……
无垠赛场内——
新星赛的前十名，越来越靠近山巅宫殿。
“话说，这里为何叫荣耀之路？”头戴鹿角帽的特罗姆，有些疑惑的问道。
特罗姆目光一一扫过周围的人，不过并没有任何人回答他。
特罗姆最后将目光看向苏雅图泰，他身上散发着儒雅学者的气息，这让特罗姆仿佛看到了学院的导师。
苏雅图泰被特罗姆盯了半天，最后还是轻声道：“名字并不代表什么。不过被注目，本身就是一种荣光。”
苏雅图泰抬起头望去，他能看到的，只有澄澈的天空与刺眼的阳光。
但他很清楚，在这片世界的外面，观众席上有无数的人正看着他们。
在万人中央，被万人或憧憬、或激动的注目，这其实也算是一种荣光吧。而他们一路走来，就是如此。
特罗姆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过是流于表面的虚荣，真实情况如何，个人心知就行。”一道略带讽刺的冷声，传了出来。
说话的是琦莉，她浑身上下写满了不耐。她本来就不喜欢与人群接触，更遑论这一次，她还要和自己最讨厌的人同行。
琦莉用目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捷波，眼里闪过厌恶。
“是不是流于表面我不知道，但仪式本身是有力量的。”说话的依旧是苏雅图泰，“猫灯女巫你应该知道仪式学，既然这是一个仪式，走一个过程其实也无妨。”
琦莉冷哼一声，并没有再继续争执，她很清楚，坎特导师此时肯定正注视着自己。之前与捷波在馥郁广场大闹的事还没完结，如果自己再在万人中央搞什么动作，那坎特的反应就难料了。
特罗姆的询问，苏雅图泰的回答，还有琦莉的嘲讽，似乎逐渐让这一行十人也打开了话匣子。
偶尔说个两句，气氛也开始不再僵硬。
不过，这十人里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相处和谐，因为互相比赛过，还有好几个人之间有过不愉快，气氛就非常尴尬。
就譬如阿撒兹与卡佛莲。
阿撒兹看着远处的考虑，犹豫了再三，还是走上前：“卡佛莲，之前的比赛，我……”
卡佛莲瞥了阿撒兹一眼，打断道：“比赛有输有赢，我不在意。不过，你的能力，倒是有些意思。”
卡佛莲只是点了一下，并没有追问阿撒兹的能力：“如果只是想说比赛的事，那已经过去了。”
阿撒兹想了想：“除了比赛之外，还有一件事。帕特大人让我帮忙照看一下希留，她现在……”
阿撒兹看向卡佛莲的背后，希留正趴在她肩膀上睡觉。
其实，希留睡觉再正常不过了，所有人都知道「沥之息流」的怪癖。但是，阿撒兹之前亲眼看到，希留可不是自己要睡觉，而是被卡佛莲给……打晕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如果我不打晕她的话，那这场仪式也别顺利举行了。”卡佛莲说到这时，看了眼远处的捷波。
有捷波在，希留必然会出现疯魔的情况。
这也是珊拜托她的事，希留当时也在，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情况。所以，连希留都没拒绝，卡佛莲也就顺手帮忙了。
毕竟，她现在还住在芳龄馆。
阿撒兹并不知道希留的情况，但既然卡佛莲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反正，帕特大人现在也在外面，他应该能看到这里的情况。
想到这，阿撒兹向卡佛莲点点头，然后退到了一边。
第1676节 沙鲁心思
环形图书馆内
“我们大家都看到了你的表现，你的悔改之心已经非常真挚了，下次见到蒂森少爷的时候，我们会集体向他上述，为你求情的”总爱弓着背的老学究，一边捋着白色的长胡须，一边拍了拍沙鲁的肩膀
老学究的话，也引起了周围其他学者的连连点头沙鲁最近一直在图书馆，帮着他们整理文献资料，编撰初心城的历史志记，他们对沙鲁的表现均很满意
而且，浪子回头这种美事，如果是由他们来谱写，那以后不就有故事写进书里，甚至还能编进话剧中，流传下去
对他们的声誉也是很大的提升
所以，他们都很乐见沙鲁的悔改，甚至比起沙鲁本人都还要来的殷切
众人的肯定，让沙鲁脸上露出感激之色：“谢谢大家，蒂森少爷其实对我也很好，说是惩罚，其实只是让我自省我也很感激蒂森少爷的”
沙鲁说完后，一众学者纷纷表示了赞赏：“你能理解蒂森少爷的苦心，并且明白自省，这就已经表明了悔改之意我相信，蒂森少爷也会理解你的”
沙鲁感激的点点头
不过在他垂眉的时候，眼底却是闪过一丝嘲讽这群酸腐的学者，脑袋果然不灵光，不过这样正好，他无法说动蒂森，这群人说不定可以
就算蒂森还是不放过自己，也能让这些人离心到时候，说不定还能离间几人
想到这，沙鲁在无人注意时，冷笑了起来
“你的眼神变得真快，就像是在演戏一样，你是演员吗？”突然，一道稚嫩的女声，在他身边响起
“谁？”沙鲁猛地一个激灵，抬头一看，却见一个红衣的小女孩，正蹲在地上，天真的捧着脑袋看向自己
沙鲁认识这个红衣女孩，她叫珊妮，最近经常来图书馆好像是乔恩的学生，在海洋剧院学习演唱
“沙鲁，你在说什么？”之前夸赞他的老学究，原本在埋首整理文献，听到沙鲁的惊呼，疑惑的看过来
沙鲁连忙摆手：“没，没什么，在和珊妮闹着玩呢”
沙鲁说完，回过头想要向珊妮表现出“善意”，结果一扭头，并没有看到珊妮四望了一下，最终在乔恩的身边，找到了珊妮
珊妮正对着自己笑，不过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讥诮乔恩也看着自己，他倒是没有在笑，只是眼神充满了深意
沙鲁不敢和乔恩对视，整个图书馆里，他最害怕的就是乔恩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乔恩的眼神似乎能洞穿一切，每每与乔恩对视，沙鲁就觉得自己仿佛内心中所有秘密都被放到了阳光下，让他有种无处藏身的不适感
沙鲁躲闪着乔恩的目光，心中暗忖：他的心思是不是已经被乔恩发现了？
就算真的被发现，应该也无妨这个乔恩似乎并不喜欢道人长短
沙鲁带着庆幸，继续手上重复又没意思的资料整理时间转眼过去，当外面的天色变暗，星月的光辉透过窗户，反射出点点光辉时，一众学者也各自回家休息
乔恩和珊妮是最后离开的，珊妮在离开前，对沙鲁摆了摆手：“很会演戏的哥哥，明天见”
天真无邪的语气从珊妮嘴巴说出来，却带着一股邪门味，沙鲁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一阵发寒哪怕他面对之前在自己体内的怪物时，都没有这种感觉
沙鲁阴沉着脸，看着珊妮慢慢离去，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沙鲁才敢用极低的声音自语：“这个死小孩……”
在他们离开后没多久外面的走廊传出“哒哒哒”的脚步声
沙鲁知道，脚步声应该是来自守卫
他不被准许离开图书馆，白天陪着老学究们整理资料，晚上会有守卫押着他回监禁室
他所住的监禁室，其实就和牢狱一样，只有一张床狭窄逼仄，没有窗户，唯一的透气孔还是铁门上那手掌大小的孔
沙鲁非常讨厌监禁室，为了能离开监禁室，他向蒂森许下承诺，不会透露自己这段期间的行径，这才换来了白日陪着老学究整理资料的机会
“再熬一段时间，等到彻底策反了那群书呆子后，我就有机会离开这里了”沙鲁眼底幽光闪烁，等着守卫进来，将他带回监禁室
嘎吱——
门被推开
从外面走进来的，的确是两名平时熟悉的守卫沙鲁立刻勾起讨好的笑容，如往常那般向他们打起招呼
按照以往的情况，守卫或许不会那么友好，但面对沙鲁的笑容，至少会点点头可今天有些奇怪，两名守卫脸色死板严肃，别说点头，连嘴角都没动一下
在沙鲁狐疑的时候，从守卫的背后走出两个人
借着洒进来的柔白月色，沙鲁看清了两人的脸
“啊，尊贵的新世界主人，还有蒂森少爷”沙鲁一脸恭敬的行礼
来者，正是安格尔与弗洛德
沙鲁心中有些打鼓，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他听过一个传言，珊妮好像和蒂森少爷关系匪浅……难道，是那个死小孩，离开后向他们告密了？
如果真的被告密了，该怎么办？沙鲁脑筋飞快的转动，想着该如何应对
不过，沙鲁想的各种应对方法，最终都没有派上用场因为，他根本没有等到安格尔与弗洛德的回话，就直接被守卫架住，并且蒙上眼……
沙鲁感觉自己似乎被带出了图书馆，他不知道自己会去哪里，他反复的询问，甚至求饶，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除了能感受到双肩上被守卫钳制时的巨力，他的世界一片黑暗
到了后来，甚至连守卫钳制的力量，都感受不到了
“咦？没有人钳制了？”沙鲁动了动，感觉自己的双手好像获得了自由他脸上闪过喜色，快速的伸出手拉下蒙住眼睛的布
就在蒙眼布扯开的时候，沙鲁隐约看到了弗洛德的身影，不过下一秒，他便感觉自己身体好像从高楼上坠落，掉入了万丈深渊
“难道，我被带上了苍穹塔塔顶，被推了下来？”沙鲁表情闪过惊慌，同时眼前再次变为混沌的黑暗
等到坠楼失重感消失的时候，沙鲁才缓缓回过神来
——好像没有痛觉？我没死吗？
沙鲁在心中暗忖的时候，一股奇异的幽香，飘进了他的鼻内
第1673节 特罗姆的要求
“第二份奖励，依旧是各位手中的卡片。凭借这张卡，各位可以获得天空机械城的一级权限。”
当获得一级权限后，天空机械城方方面面都会给予优惠。譬如，可以有限度的在低空中飞行。又譬如，某些店铺有进入限制，诸如炼金术士才能进的指甲炼金屋，透过一级权限可以绕过这些限制。
一级权限，就等于天空机械城的半永久公民。
对于流浪巫师而言，其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对于拥有巫师组织的人来说，这份奖励也就是锦上添花。
能进入前百名的选手，流浪巫师屈指可数。前十名的选手，也只有阿撒兹算是流浪巫师。
不过，阿撒兹是美食系的，留在天空机械城并无什么提升。他自己选择的话，肯定还是跟在格蕾娅身边，收获会更大。
第二份奖励虽然一般，但所有人都能获得，也算是不错。
“接下来，便是前十五名的奖励了。前十五名，不仅仅无尽回廊的层数会提升到三百层，你们所有人都拥有一次进入无限战塔材料库的资格。”
无限战塔的材料库，里面很大一部分供给了天空拍卖会，可见其中的物资也是非常珍稀的。
“然后，便是你们专属的奖励了。”梅兰莎将目光，看向正前方的十人。
“第四名到第十名，除了之前的奖励外，你们都拥有一次炼金定制的机会。会由阿希莉埃综合学院为你们提供，具体细节，结束后你们可以去阿希莉埃了解。”
这句话落下时，不仅仅比赛选手激动起来，整个观众席都沸腾了。
这可是炼金定制！
他们买炼金道具，无论是武器、防护亦或者功能用具，都是能买到相近的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而炼金定制，却是量身打造，是最适合自己的东西！
平日里，他们想要得到炼金定制，就算花大价钱，炼金术士还不一定愿意接。哪怕接了炼金定制，估计也不是一个出名的炼金术士。
这一次，直接由无限战塔出面，由阿希莉埃的炼金术士量身定制，这绝对是目前来说，除了无尽回廊资格外，最有价值的奖励！
甚至对于某些人，比起进入无尽回廊资格，还要更重要！
“第四名到第十名，就已经是这样的奖励，难以想象前三的奖励会是怎样？”
在观众如此想着的时候，梅兰莎很快便说明了前三的奖励。
“当然，前三名也拥有炼金定制的奖励，不过你们是由研发院来提供。”
话音落下时，不仅仅观众席上的众人懵了，在场的选手也全都楞住了。研发院……直接提供？也就是说是研发院成员来炼制？
要知道，研发院可是整个南域巫师界，炼金术士真正的圣地！
里面每一个成员，都可以称之为大师！
这份奖励，分量简直太惊人了！不仅仅是炼金大师来炼制，而且听梅兰莎的意思，还是“定制”！
之前他们还在为拥有阿希莉埃综合学院的炼金定制而惊讶，现在面对这个，不仅仅是惊讶，已经属于疯魔了！
哪怕是正式巫师，甚至真知巫师，面对这种奖励，都不会平静。
而这，居然是给几个还没有晋级巫师的学徒奖励！
不愧是无限战塔，实力和财力，简直到了一种外人难以揣度的地步。
在众人还在感慨这份奖励的时候，梅兰莎再次丢出了一个深水炸弹：“除了炼金定制外，前三名还拥有额外的一份奖励，你们都可以向无限战塔提出一个要求。只要这个要求合理，我们都会答应。”
直接提要求！
虽然给了一个“要求必须合理”的限制，但这其实并不重要。
其他组织如果说“要求必须合理”，对于这个“合理”解释，肯定是不断的压缩空间。但无限战塔之前的表现已经说明白了，他们就是财大气粗，只要不是太超过的要求，肯定都会答应。
“这个合理的范围，具体是什么？”问话的是卡佛莲。
她这次比赛，因为一次意外，直面了阿撒兹背后的恶魔，所以并没有再前三。但是，卡佛莲背上昏睡的希留，正是第三名。所以，卡佛莲是为希留问的。
“合理的范围嘛……”梅兰莎顿了顿：“这个很难界定，不过我可以给你举一个例子。你如果说想要神秘之物，我们恐怕无法给予。但是，如果是其他的，譬如说想再要一次炼金定制，或者说提升卡片权限等等，那都是可以的。”
“现在你明白了吗？”
神秘之物本就稀少，而且有时候已经不是用价值去衡量的了。提出要神秘之物，哪怕是无限战塔，也不可能答应。
可是，将神秘之物作为这个“合理”要求的封顶，那这个范围可就太大了！
“我明白了。”卡佛莲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遗憾，如果她比赛时没有使用时空女巫的追杀，估计就不会那么倒霉，说不定就能进入前三。可惜，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
“这就是所有的奖励了。”梅兰莎顿了顿：“现在，前三名可以提出要求了。当然，也可以暂时保留，未来再提也可以。”
梅兰莎说完后，目光缓缓的定在特罗姆身上。
前三名中，希留如今昏睡着，看似没有礼貌，但安格尔之前已经和她说了希留的情况，所以她也理解。反正这个要求以后也能提，等到希留不和捷波在一起的时候再提也无妨。
至于奥纳西斯的话，他先前已经提过要求。所以，梅兰莎并没有去看希留与奥纳西斯，注意力全放在唯一有可能提出要求的特罗姆身上。
魔能眼此时也对准了特罗姆，让观众可以通过画面，清晰的看到特罗姆的表情。
他的表情很犹豫，似乎在思考该不该现在提要求。
梅兰莎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等待着。
不过没等到特罗姆说话，反倒是另一边的奥纳西斯先发话了。
外人还不知道奥纳西斯已经提过要求，所以都以为奥纳西斯会提要求，他们都在期待着，想要看看这个突然窜出来的大黑马，会提出什么请求。
“我有一个疑问。”奥纳西斯道。
梅兰莎看向他：“你说。”
“我想知道，我的炼金定制能不能指定人帮我定制？”
梅兰莎深深看了奥纳西斯一眼：“这个恐怕很难，因为要看对方有没有时间，以及愿不愿意接这个任务。”
奥纳西斯脸上有些失望，没有再说话。
这却是让其他人松了一口气。
“果然是看书看傻了……”众人在心中腹诽，奥纳西斯的这个问题，太容易得罪人了。也幸亏，梅兰莎没有反问“你想让谁炼制”，如果真这么问，奥纳西斯到时候一答，估计会得罪整个研发院的人。
在众人默默吐槽的时候，特罗姆这时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
“我有一个要求。”
包括梅兰莎在内的所有人，全都看向特罗姆。
“我想和超维巫师打一场！”
第1674节 执念与执魔
梦之旷野。
冰冷的金属线条，配合简约的设计，还有在各个房间中穿梭的白袍人。
这里正是远离初心城的孽魔实验室。
安格尔此时就在孽魔实验室，他站在透明的落地窗前，霞红的夕阳投射进来，不仅铺了地面一层橘红光毯，也让安格尔的五官在明暗中更加的立体。
这里是孽魔实验室的上层，也是唯一能看到外界环境的办公室。
在安格尔的视界里，窗外是茫茫的旷野。唯有南方，那里布满了一层浓郁的黑雾，与夕阳之红割出昏晓。
那黑雾正是孽雾具象化的所在地。
安格尔静静的看着黑雾涌动，过了许久之后，轻声道：“孽雾的范围，好像向外蔓延了些？”
“是的，之前大人设立的界标，已经向前推近了约半米左右。”弗洛德站在安格尔的身后，恭敬的回道。
“半米吗？那么目前来看，推近的速度还在可控的范围。”安格尔转过身：“你继续操控探察傀儡，随时记录推近的速度。”
弗洛德点头应是。
安格尔走回书桌，从弗洛德手里接过一份报告。
——《心之屋实验记录：萨贝尔》
这份报告上的文字，写的满满的，而且还很潦草，墨水也是新痕，可见弗洛德是刚刚才赶出来的。
安格尔翻完实验过程，又仔细的看了结论，陷入了一阵沉思。
安格尔：“从记录报告上看，孽魔一旦入了体，果然会显示在心之屋中。”
弗洛德点头：“是的，萨贝尔骑士进入心之屋后，发现自己来到了融入孽魔时的观察室。在他的对面，正是张牙舞爪的利齿葵。”
“既然利齿葵显示在了心之屋内，那它是属于执念还是执魔呢？”安格尔眼睛微眯，他上回进入心之屋，遇到的红衣安格尔，就是他的执念。执念每个人都有，并无大碍；可执魔就不一样了。
“在我看来，孽魔既不属于执念，也不属于执魔。因为孽魔对于萨贝尔骑士而言，其实是外来者。但如果要深究的话，应该偏向于执念吧，利齿葵虽然看上去是张牙舞爪，但实际上它并没有攻击萨贝尔骑士。直到萨贝尔骑士主动向它发出挑战，利齿葵才做出了回应。”弗洛德道。
安格尔也比较倾向于弗洛德的说法，孽魔的确不是原生于萨贝尔体内的，自然谈不上执念或者执魔。
“不是原生，而且还偏向执念，这对托比的情况应该没有什么参考价值。”安格尔低声道，托比体内的极怨之念是它本身就携带的，而且必然是执魔，所以和孽魔入体还是不一样，“对托比虽然没什么用，但孽魔能通过心之屋显现，这样可以让后来的狩魔人在心之屋里，不断的面对内心的恐惧，并且最后战胜恐惧。”
弗洛德也颔首道：“是的，这样一来，也能让预备队的人，更加清晰的了解自我。”
安格尔：“说回萨贝尔骑士，我看实验报告上写，他来到心之屋后，看到了两扇门？”
“是的，他一靠近心之屋，就出现了两扇门。一扇门是通往观察室的门，里面是融入他体内的利齿葵。另一扇门，是他故居的门，里面据他所说，是一些旧友故人。”
“旧友故人？”安格尔暗忖，这扇门应该就是他本身的执念，或者执魔了。
“是的，具体情况他说的很含糊，不过已经确定，这扇门背后的人或事，应该只是萨贝尔骑士一生的执念，还未形成执魔。”弗洛德道，正因为是执念，他并没有去追问。
每个人都有一段秘密的伤疤，或是刻骨铭心，或是轻描淡写。
弗洛德自己也有。
所以，他并不打算去揭开萨贝尔深藏在心底的伤疤，只要不是执魔，就当是回味过往的一杯酒，饮下即无。
“只是执念么？萨贝尔骑士的心性倒是如一。”安格尔评价道，萨贝尔骑士一生经历肯定繁多，可纵然如此，执念也未化成魔，可见其心性是真纯粹。
“是的。萨贝尔骑士非常的可靠。”弗洛德也感慨道。
“既然都是执念，萨贝尔的例子对托比而言，用处就不是那么大。”安格尔沉吟了片刻：“看来，还需要去找找看，有没有心中有执魔的人？”
弗洛德思索了片刻，眼里突然闪过一道亮光：“我想起一个人，他或许可以试试。”
“谁？”
“利萨的弟弟，沙鲁。”
沙鲁就是曾经因为传播梦露城主谣言，连夜逃出初心城的那人。也是他，让安格尔注意到了孽雾的存在。
沙鲁毕竟去过城外，哪怕他当过实验小白鼠，可以功过相抵一部分，但为了控制城外的消息散布，目前沙鲁依旧没有被释放。
“他如今被关在图书馆里的禁闭室，白日可以帮着其他学者打下手，整理文献资料。晚上，就在禁闭室里休息。”弗洛德道：“之前我听一些学者说，沙鲁整理资料的时候，看上去比起过去要平和了些。”
“他们的意思是，可以释放沙鲁？”安格尔挑眉。
“是的。不过，这些老学究的眼光，看看资料文档还行，想要看人心，那就老眼昏花了。”弗洛德摇摇头：“我后来去询问了乔恩先生，他的回答是——沙鲁在他们面前，表现的很乖巧。”
换言之，背地里如何，谁也不知道。
于是，弗洛德暗中安排了珊妮去盯梢。
珊妮在外人眼中，就是一个小女孩。但谁也不知道，珊妮在现实中，可是吓哭无数天赋者的狠主。
她的芯，可不是表现出来的那般无辜。
珊妮在图书馆只盯梢了一晚上，就发现沙鲁其实根本没有反省。白日表现的再乖巧，暗地里，依旧是一副不甘怨恨的模样。
在得知沙鲁的真实情况后，弗洛德自然不可能放走他，依旧将他关在图书馆。
“那就好，我还真怕他改邪归正了。”安格尔低声道。
……
回到初心城后，安格尔与弗洛德立刻前往图书馆。
在路上时，弗洛德突然想到了什么：“之前我在里昂那里听说，今天有个学徒要挑战大人？”
第1675节 拒绝挑战
安格尔点点头。
弗洛德好奇的问道：“那最后的结果呢？”
“里昂没和你说吗？”
弗洛德摇摇头：“他故意卖了个关子，说是要去做例行训练，然后就回现实去了。”
安格尔：“……”什么时候里昂还有这种恶趣味了？
看着弗洛德期待的眼神，安格尔想了想道：“怎么？你还期待会有什么结果，譬如我输了？”
“大人怎么会输！”弗洛德立刻摇头，他听说是新星赛的第二名，想要挑战安格尔。而新星赛限制了实力上限，全是学徒境界的人，一个学徒怎么可能会打赢安格尔？
“我只是有些好奇。”安格尔最后是如何教训那个骄傲自大敢向他挑战的学徒？
安格尔沉吟了片刻，缓缓道：“我并没有接受他的挑战。”
两小时前——
当特罗姆在高台上提出要求，是要和安格尔打一场时，所有人全部都愣住了。
实在是特罗姆的这个要求，太过荒诞。一个学徒，想要挑战正式巫师，这怎么可能？
越阶挑战，虽然也曾发生过，但那需要各种天时地利的配合，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甚至可以说，越阶挑战就是一个美化的传说。
特罗姆凭什么去挑战正式巫师？
观众席上一片嘘声，哪怕是特罗姆的崇拜者，在此时都开始倒戈。自不量力的人，就算再有潜力，也活不到发挥潜力的时候。
没有一个人看好特罗姆。
在无垠赛场内，特罗姆的要求也震撼了一众裁判与其他选手。
就连奥纳西斯都忍不住瞥向特罗姆：“我以为有机会向你送上月光，但现在看来，这个机会恐怕是没有了。”
‘你予我桂枝，我赠你月光’的前提是，你还有命活着。如果你连命都没有了，那月光也是空赠一场。
一众裁判连连摇头，这几乎是必死的选项。包括梅兰莎，都忍不住道：“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吗？”
“虽然我知道机会很渺茫，但我一定要试一试。”特罗姆斩钉截铁道。
梅兰莎摇摇头：这不仅仅是机会渺茫，是根本没有机会！
但特罗姆的态度似乎已经坚决，梅兰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转过头看向安格尔。在她的想法中，安格尔如今年轻气盛，遇到这么一个学徒敢向自己挑战，肯定会非常的气愤，到时候肯定不会留手。
梅兰莎已经在思考，如何去劝说安格尔，让他能给特罗姆一个苟延残喘的机会。
可是，当梅兰莎与安格尔对视时，她才注意到，安格尔的表情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暴怒，甚至可以说，毫无怒意。反而是充满兴味的看着特罗姆，并且眼神深处有一丝丝奇怪的怜悯。
“超维巫师，你怎么看？”梅兰莎问道。
安格尔没有回到，而是缓步走到特罗姆身前，静静的注视着他。只是这简单的一个动作，特罗姆的小腿就微微有些发颤。
安格尔也注意到了特罗姆小腿异样，他轻声道：“我都还没有动作，你的心就已经怯了。”
“我…我只是……”特罗姆结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后文。
安格尔微微一笑，一股强大的威压，便从他身上蔓延开来。
周围其他选手都没有注意到，特罗姆却感受到了。安格尔的威压不带任何凌厉的气场，只是轻轻的拂过特罗姆，他便感觉膝盖开始发酸，仿似下一秒就要跪倒在地。
特罗姆只能强撑着，面色开始发白，并且额头上开始渗出了汗水。
安格尔将自己的威压，也恰好维系在特罗姆能够承受的分量上，慢慢的试探着他的意志边缘。直到感觉特罗姆可能快撑不住了，安格尔才慢慢收回了威压。
在特罗姆大口喘气的时候，安格尔缓缓道：“其实，我之前见过苏朵尔女巫。”
特罗姆以为安格尔会直接通过威压，将自己压垮。但没想到，安格尔突然收手了，在他疑惑的时候，安格尔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苏朵尔女巫。
特罗姆的导师，外号“苍白女巫”，真名叫做奎妮.苏朵尔。
也就是说，安格尔见过自己的导师？
“我也知道你导师与你的三年之约。”安格尔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同情：“所以，我明白你的处境。”
奎妮就喜欢挖坑，坑自己的徒弟。这一次，奎妮又坑了特罗姆，给他三年时间打败安格尔。当时特罗姆还不知道安格尔已经晋升为正式巫师，所以欣然答应了。
按照奎妮的话说，如果挑战失败的话，特罗姆就要接受一个小小的惩罚。
正因为安格尔明白特罗姆的情况，所以面对特罗姆的挑战，他其实并不生气。
只是微微有些意外罢了。能让特罗姆宁可拼死向安格尔挑战，都不想去接受的“小小惩罚”，不知道会是多么的残忍。
“看在这个份上，我给你一次机会。”安格尔：“这次挑战，我拒绝。但是，在这三年之内，你欢迎你随时来找我。”
特罗姆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着安格尔，他怎会不明白安格尔的意思。
安格尔看似拒绝他的挑战，其实并没有。所谓的拒绝，只是让特罗姆不要将那新星赛第二名的宝贵奖励，用在这种无意义的事上。
安格尔私下答应特罗姆，三年内随时向他挑战，其实就已经说明他接受了挑战。
特罗姆眼里闪过喜色：“谢谢大人。”
安格尔想起格蕾娅给他提到过的，关于奎妮坑人的事例，再次用同情的眼神觑了特罗姆一样，然后退了回去，将场地交还给梅兰莎。
在经过梅兰莎身边时，梅兰莎淡淡道：“你倒是很为选手节约嘛。”
“我只是不想让他浪费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安格尔道。
梅兰莎没好气的嗤了一声，转头看向特罗姆：“既然，超维巫师拒绝了你的挑战。那么，你可以重新提要求，你想好要什么了吗？”
……
安格尔讲述完整个过程，弗洛德眼里闪过了然：“原来是苍白女巫的弟子……真是可怜。”
他听说苍白女巫最喜欢坑人，尤其是坑自己人。
常常坑的人进退两难，往前进也是死，后退也是死。说不定，特罗姆这次就是相似的情况，无论挑不挑战安格尔都是死，那还不如伸头一刀，来的干脆些。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来到了目的地。
初心城最大的环形图书馆。
第1676节 沙鲁心思
环形图书馆内。
“我们大家都看到了你的表现，你的悔改之心已经非常真挚了，下次见到蒂森少爷的时候，我们会集体向他上述，为你求情的。”总爱弓着背的老学究，一边捋着白色的长胡须，一边拍了拍沙鲁的肩膀。
老学究的话，也引起了周围其他学者的连连点头。沙鲁最近一直在图书馆，帮着他们整理文献资料，编撰初心城的历史志记，他们对沙鲁的表现均很满意。
而且，浪子回头这种美事，如果是由他们来谱写，那以后不就有故事写进书里，甚至还能编进话剧中，流传下去。
对他们的声誉也是很大的提升。
所以，他们都很乐见沙鲁的悔改，甚至比起沙鲁本人都还要来的殷切。
众人的肯定，让沙鲁脸上露出感激之色：“谢谢大家，蒂森少爷其实对我也很好，说是惩罚，其实只是让我自省。我也很感激蒂森少爷的。”
沙鲁说完后，一众学者纷纷表示了赞赏：“你能理解蒂森少爷的苦心，并且明白自省，这就已经表明了悔改之意。我相信，蒂森少爷也会理解你的。”
沙鲁感激的点点头。
不过在他垂眉的时候，眼底却是闪过一丝嘲讽。这群酸腐的学者，脑袋果然不灵光，不过这样正好，他无法说动蒂森，这群人说不定可以。
就算蒂森还是不放过自己，也能让这些人离心。到时候，说不定还能离间几人。
想到这，沙鲁在无人注意时，冷笑了起来。
“你的眼神变得真快，就像是在演戏一样，你是演员吗？”突然，一道稚嫩的女声，在他身边响起。
“谁？”沙鲁猛地一个激灵，抬头一看，却见一个红衣的小女孩，正蹲在地上，天真的捧着脑袋看向自己。
沙鲁认识这个红衣女孩，她叫珊妮，最近经常来图书馆。好像是乔恩的学生，在海洋剧院学习演唱。
“沙鲁，你在说什么？”之前夸赞他的老学究，原本在埋首整理文献，听到沙鲁的惊呼，疑惑的看过来。
沙鲁连忙摆手：“没，没什么，在和珊妮闹着玩呢。”
沙鲁说完，回过头想要向珊妮表现出“善意”，结果一扭头，并没有看到珊妮。四望了一下，最终在乔恩的身边，找到了珊妮。
珊妮正对着自己笑，不过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讥诮。乔恩也看着自己，他倒是没有在笑，只是眼神充满了深意。
沙鲁不敢和乔恩对视，整个图书馆里，他最害怕的就是乔恩。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乔恩的眼神似乎能洞穿一切，每每与乔恩对视，沙鲁就觉得自己仿佛内心中所有秘密都被放到了阳光下，让他有种无处藏身的不适感。
沙鲁躲闪着乔恩的目光，心中暗忖：他的心思是不是已经被乔恩发现了？
就算真的被发现，应该也无妨。这个乔恩似乎并不喜欢道人长短。
沙鲁带着庆幸，继续手上重复又没意思的资料整理。时间转眼过去，当外面的天色变暗，星月的光辉透过窗户，反射出点点光辉时，一众学者也各自回家休息。
乔恩和珊妮是最后离开的，珊妮在离开前，对沙鲁摆了摆手：“很会演戏的哥哥，明天见。”
天真无邪的语气从珊妮嘴巴说出来，却带着一股邪门味，沙鲁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一阵发寒。哪怕他面对之前在自己体内的怪物时，都没有这种感觉。
沙鲁阴沉着脸，看着珊妮慢慢离去，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沙鲁才敢用极低的声音自语：“这个死小孩……”
在他们离开后没多久。外面的走廊传出“哒哒哒”的脚步声。
沙鲁知道，脚步声应该是来自守卫。
他不被准许离开图书馆，白天陪着老学究们整理资料，晚上会有守卫押着他回监禁室。
他所住的监禁室，其实就和牢狱一样，只有一张床。狭窄逼仄，没有窗户，唯一的透气孔还是铁门上那手掌大小的孔。
沙鲁非常讨厌监禁室，为了能离开监禁室，他向蒂森许下承诺，不会透露自己这段期间的行径，这才换来了白日陪着老学究整理资料的机会。
“再熬一段时间，等到彻底策反了那群书呆子后，我就有机会离开这里了。”沙鲁眼底幽光闪烁，等着守卫进来，将他带回监禁室。
嘎吱——
门被推开。
从外面走进来的，的确是两名平时熟悉的守卫。沙鲁立刻勾起讨好的笑容，如往常那般向他们打起招呼。
按照以往的情况，守卫或许不会那么友好，但面对沙鲁的笑容，至少会点点头。可今天有些奇怪，两名守卫脸色死板严肃，别说点头，连嘴角都没动一下。
在沙鲁狐疑的时候，从守卫的背后走出两个人。
借着洒进来的柔白月色，沙鲁看清了两人的脸。
“啊，尊贵的新世界主人，还有蒂森少爷。”沙鲁一脸恭敬的行礼。
来者，正是安格尔与弗洛德。
沙鲁心中有些打鼓，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他听过一个传言，珊妮好像和蒂森少爷关系匪浅……难道，是那个死小孩，离开后向他们告密了？
如果真的被告密了，该怎么办？沙鲁脑筋飞快的转动，想着该如何应对。
不过，沙鲁想的各种应对方法，最终都没有派上用场。因为，他根本没有等到安格尔与弗洛德的回话，就直接被守卫架住，并且蒙上眼……
沙鲁感觉自己似乎被带出了图书馆，他不知道自己会去哪里，他反复的询问，甚至求饶，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除了能感受到双肩上被守卫钳制时的巨力，他的世界一片黑暗。
到了后来，甚至连守卫钳制的力量，都感受不到了。
“咦？没有人钳制了？”沙鲁动了动，感觉自己的双手好像获得了自由。他脸上闪过喜色，快速的伸出手拉下蒙住眼睛的布。
就在蒙眼布扯开的时候，沙鲁隐约看到了弗洛德的身影，不过下一秒，他便感觉自己身体好像从高楼上坠落，掉入了万丈深渊。
“难道，我被带上了苍穹塔塔顶，被推了下来？”沙鲁表情闪过惊慌，同时眼前再次变为混沌的黑暗。
等到坠楼失重感消失的时候，沙鲁才缓缓回过神来。
——好像没有痛觉？我没死吗？
沙鲁在心中暗忖的时候，一股奇异的幽香，飘进了他的鼻内。
第1677节 三扇门
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沙鲁并不是一个热爱香味的人，但闻到这股花香，还是忍不住深吸了几口。
在花香之中，沙鲁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慢慢变得舒缓下来。
他睁开了眼，想要看看这里是哪里。
眼前是一条蜿蜒的小道，小道的尽头是一间看上去非常不起眼的木屋。
不过，木屋看上去不起眼。但通往木屋的这条小道，却让沙鲁感觉心惊胆战。因为小道的两旁，是无尽的黑暗，就像是混沌的虚空中，横生出一条路来。
在这样的背景下，连那木屋也变得诡异起来。
“这里是哪里？”沙鲁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一步，可脚尖刚落地，他又立刻收了回来。因为他的身后，也是无尽的虚空。
只有一条通往木屋的路，能让他站稳。
沙鲁的心绪在不停的翻覆变化，他想知道这里是哪里，但没有人告诉他。他大声的呐喊，也得不到回应。
沙鲁只能静下心来。
在这浓郁的花香缭绕下，沙鲁莫名觉得自己的思维清晰了很多。
在无人回应的情况下，他现在好像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探索。可探索的话，这里环境那么古怪，说不定会有危险。
在沙鲁迟疑的时候，他脑海里浮现出了安格尔与弗洛德的面容。
毋庸置疑，他来到这里，肯定是他们做的。
他们如果要让自己死的话，有太多的办法，应该不会那么麻烦。既然不是让他死，他们将自己丢到这里，肯定不是无解的死局。
既然不是死局，说不定就有出去的办法。
放在眼前唯一的路，好像就是去往那间木屋内。
沙鲁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迈开了步伐，朝着木屋的方向走去。他不可能一直留在原地，想要求变，自己也必须要做出改变。
在沙鲁朝着木屋走去的时候，外界，安格尔与弗洛德也在谈论着。
“沙鲁的性格，别看表现出来的莽撞自大，但其实据我观察，他非常的谨慎，甚至到了胆怯的地步。”弗洛德脸上带着怀疑：“以沙鲁的性格，他真的会进入木屋中吗？”
安格尔有些意外的觑了弗洛德一眼：“看来，你并没有进入过心之屋。”
弗洛德疑惑道：“这有什么关系吗？”
“你如果进入过心之屋，就该知道。沙鲁肯定会进入木屋，不仅仅是没得选择，还因为那个时候根本不是他在思考。”
沙鲁自以为是他经过审慎决定，选择进入木屋。其实不然，按照他现实中的性格，他不可能那么快的作出决定。
他之所以会那么快就决定，其实是那花香的缘故。那花香，其实也是幻术的一部分，看似是醒神的作用，其实还有诱导思维的功效。
对于安格尔这种幻术系巫师，花香对他完全没用。但对于沙鲁而言，在花香的引诱下，他完全不会察觉到异样，还以为是自己做的决定。
听完安格尔的话，弗洛德这才明悟，原来心之屋里面的花香是这个作用。他之前记录了萨贝尔骑士进入心之屋的过程，其实也发现了花香这个异常，但并没有将关注点放在这上面。
“说来，你真的不打算体验一下心之屋吗？”安格尔看向弗洛德。
弗洛德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眼神微微有些闪避：“算了，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是执念还是执魔，我只是有些不想面对……过去。”
安格尔深深的看了一眼弗洛德，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随你吧，反正心之屋就在这儿，你随时都可以去体验。”
“面对过去，其实也是在面向你的未来。”
弗洛德低下头，“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另一边，沙鲁已经快要接近木屋了，到现在为止，他并没有感受到异样。
“或许是我多心了，木屋里面其实并没有什么危险？”就在沙鲁这么想着的时候，木屋的窗户上，突然掠过一道黑影。
沙鲁脚步顿了一下。
他没有看清黑影具体是什么，但是，这道黑影的出现，意味着木屋里肯定有什么人……或者某种生物。
沙鲁心中微微有些忐忑，可当花香传进鼻腔中后，这种忐忑莫名的减弱了。沙鲁自己并没有发现，而是自言自语道：“里面说不定就是蒂森少爷，他有什么事找我，才特意搞这么一出……又或者，哥哥利萨在里面？”
沙鲁心中不断浮现出倾向利益的一方，让自己不再那么害怕，甚至抱有更大的期待，朝着木屋继续走去。
当来到木屋前时，沙鲁注意到，木屋的台阶上，放着几盆颜色艳丽的鲜花，那浓郁的香味想来就是从这些鲜花中传来。
沙鲁抬起脚，踏上了台阶。
当他脚落地的那一刹那，周围的环境倏地发生了改变。就像是时空错叠一般，原本的木屋不见了，出现在沙鲁眼前的，是一条两头都连接到虚空中的走廊。
在这条走廊上，有三扇门。
沙鲁还在狐疑之前发生什么事时，他已经来到了第一扇门前。
当沙鲁看到这扇门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这扇门非常的陈旧，上面还有斑驳的痕迹。
沙鲁看着这扇熟悉的门，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很多儿时的记忆。
他蹲下身，用手抚摸着在他膝盖位置的门框，当摸到一些刻痕的时候，他的眼眶突然湿润了。
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一扇门？明明已经离开了十多年，为什么这扇门会出现在这？
沙鲁耳朵贴着门，想要听听里面的动静，可什么也听不到。
他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推开门。
但最后，他又把手收了回来。
自从母亲逝去后，他与哥哥利萨就随着舅舅离开了家乡，去到圣赛姆城生活。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回到故居。
而眼前的这扇门，就是故居的大门。
他想推开看看，但又怕。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不是那种对未知的担忧害怕，而是不敢面对曾经生活的地方……或者说，近乡情怯。
最终，沙鲁捏了捏拳头，并没有推开这扇门。
他打算看看其他两扇门，先把这里的情况弄清楚。
沙鲁深深呼出一口气，来到了第二扇门。这扇门，是一扇铁门。
哪怕这扇铁门毫无特色，冷硬的就像是冰块一般，沙鲁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扇门。
这是舅舅家的门。
他和哥哥利萨在舅舅家生活了六年，那六年是他人生中最痛苦的六年，寄人篱下的滋味，无力反抗的回忆，就像是噩梦一般，一直纠缠着他，直至现在。
沙鲁看着这扇铁门，眼里闪过仇恨的冷光。
不过，他依旧没有推开这扇门。他甚至，不屑去碰这扇门。
沙鲁最终来到的第三扇门前，这扇门和之前两扇门完全不一样，是分割成两半的门，门框是石头做的，看上去有点眼熟……
好像是初心城的城门？
不过，是缩小版的。
第1678节 虚空中的斗兽场
只有三扇门摆在沙鲁眼前。
似乎除了在这三扇门中挑选一扇打开外，他别无选择。
但该打开哪一扇门？
对沙鲁而言，这三扇门分别代表了三种不同的情绪。
第一扇门，代表了近乡情怯的儿时回忆；第二扇门，代表了不愿触碰的冰冷伤痕，第三扇门，则是……他现今的状态。
如果真的让沙鲁从心底去选择的话，他想要推开第一扇门。
他以为离开故居这么多年，早已经忘记了故居的样子。可当这扇门出现在眼前时，他才发现，自己从未忘记，也从来没有将故居的回忆抹去。只是将它像最宝贵的礼物般，珍藏在心底，不愿去拆开。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份礼物依旧抱持着离开时的样子。反倒是他自己，从懵懂的孩童长成大人。
曾经调皮的哥哥利萨变得稳重持成，而自己则变成了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沙鲁站在第一扇门前很久很久，脑海里各种回忆纷呈。
他的手无数次伸了出来，可每一次他都只是触碰着大门，并没有推开它。
许久后，沙鲁还是转过身，离开了第一扇门。
“最宝贵的礼物，还是珍藏起来吧。”沙鲁低声慨叹，他现在也分不清到底是近乡情怯，还是说，他无法以现在的自己，去面对曾经的故居。
在第二扇门和第三扇门之间，沙鲁没有犹豫，直接来到了第三扇门。
看到第二扇门，他仿佛就看到了舅舅一家吝啬寡薄的脸，他甚至不屑去触碰这扇门。
至于第三扇门，初心城城门的缩小版。他毕竟是被安格尔和弗洛德带进来的，以沙鲁自己的想法来说，或许他们会在第三扇门的背后等待自己。
所以，他最终选择去推开第三扇门。
这一回，他没有犹豫。
随着“嘎吱”的声响，石头做的大门被缓缓推开，沙鲁走了进去。
当沙鲁走进第三扇门的瞬间，周围光线明显变亮了些，但也只是比之前昏暗的走廊要亮一点，就如昏暗的阴天。
一股冷风吹来，沙鲁打了个寒颤。他转头望着四周，发现这里的环境，他并不陌生。
“石柱斗兽场？”沙鲁看着周围庞大宏伟的建筑，一排排延伸向上的座位，还有数根雕刻了兽像的标志性石柱，立刻认出了这里的位置。
初心城南城的石柱斗兽场。
当确定这里的位置后，沙鲁的表情微微有些阴沉。之前，他融合了那怪物后，曾经在这里和萨贝尔骑士打过一场，明明最后要赢了，却被安格尔所阻拦……这是一段对他而言，有些耻辱的回忆。
哪怕沙鲁知道，自己当时被怪物给诱惑了，差点堕入无尽的深渊。
但他还是无法释怀。
沙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但他的心情现在很糟糕，并不想在这个让他感到羞耻的地方多待。
沙鲁匆匆的朝着石柱斗兽场的大门走去，他想要离开这个不舒服的地方。
可就在沙鲁打开大门后，他怔楞住了。
按照他的记忆，石柱斗兽场的大门后面，应该是南城的根森街，为何外面是……黑暗虚空？
根本没有路，踏出去就会落入虚空。
沙鲁愣在大门前好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一道强烈的阴风从虚空中吹来，沙鲁在这道阴风之中甚至连身体都无法保持站立。
一阵翻滚之后，沙鲁如抛物线般，重重的摔落在了地面。
沙鲁睁开眼时，才发现自己被刚才那阵阴风给吹到了擂台上。
他忍着疼痛，挣扎着站起身想要离开。可就在他站立的那一瞬间，一声哨响传入了他耳中，他疑惑的看向周围，并没有任何人在吹哨。
可那哨响太明显了，就像是有裁判在用哨声示意……比赛开始。
嘶嘶——
沙鲁的背后传来了奇怪的沙沙声。
沙鲁听着那熟悉的声音，整个背上的皮肤都绷紧了，他颤抖着身体慢慢的转过身。当看到发出声音的生物时，沙鲁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蠕虫般恶心的头，双耳处长有蝶翼，身体柔软如蛇，布满了倒刺与节肢。
这个怪物，正是当初与他融合的那只怪物！
之前明明周围什么都没有，它是怎么出现的？！
沙鲁在受到惊吓的时候，那只怪物突然发出了诡异的笑声：“你来了……”
“你，你为什么在这里？还有，这里是哪里？”沙鲁颤抖着问道。
可怖的怪物抬起蠕虫般的头颅，并没有回答沙鲁，而是缓缓道：“你可真让我失望，你当初不是说，你不甘心吗？为何，就这么抛弃我了呢？”
沙鲁摇摇头：“我没有抛弃你，不是我。”
怪物的节肢快速的动了起来，一边发出沙沙声响，一边朝着沙鲁靠近。当快要将沙鲁逼迫到擂台边缘时，怪物才停下来，嘴里反复的问道：“回答我，你为何抛弃我？”
“不是我，是那个新世界的主人，他将你从我的身体里剔除了出去，我什么都不知道！”沙鲁慌忙叫道。
“那还是因为你太懦弱了。”这一道声音明明是从怪物的嘴里发出来，沙鲁听上去却觉得很耳熟，但他怎么也想不起，是谁的声音。
“既然你抛弃了我，那你就要付出代价！”怪物的声音恢复了诡异，它昂起高高的头颅：“我要杀了你，只有杀了你，我才能回来！”
话音落下，如闪电一般的攻击，瞬间抵达了沙鲁的面前。
……
“……乔恩先生已经开始对新城进行细节补充与大局规划，以目前的速度来说，雏形图纸估计在半个月到一个月之内就能完成。”沙鲁进入心之屋体验的时候，趁着空档，弗洛德拿起一分规划书，和安格尔报告近期的情况。
然而弗洛德说了半天，却并没有得到安格尔的回音。他疑惑的抬起头，看向安格尔。
这才注意到，安格尔并没有将眼神放在他身上，而是静静凝视着桌面的心之屋。
弗洛德顺着安格尔的视线看了过去，心之屋并无异样，沙鲁也没有醒来。那为何安格尔会盯着心之屋呢？
在弗洛德疑惑的时候，安格尔突然开口：“幻力波动的幅度突然变得很大。”
“啊？”弗洛德没有明白。
“看来，沙鲁应该和什么东西打了起来，要不然，幻力波动应该不会这么激烈。”安格尔道。
弗洛德在梦之旷野，其实就是凡人，他无法感知到能量波动。安格尔却是可以，心之屋的幻术能量波动幅度头一次如此剧烈，因此，吸引了他的目光。
按照安格尔的推测，沙鲁此时，或许正遭遇到什么，说不定就是他的心魔。
第1679节 孽魔？心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安格尔时刻注意着心之屋的波动。
虽然他无法去窥探心之屋内的具体情况，但通过幻术波动，他大概能猜到里面的情况。
一开始，波动是急速上升，当抵达某个峰值时，慢慢的下降，但没有回落到原点，而是持续不断的起起伏伏。
以安格尔的推测，如果沙鲁真的遭遇到了自己的心魔，或者说执魔。他们此时应该处于战斗中，互有牵制，战斗陷入胶着。
约莫五分钟后，幻术波动终于开始下降，而且还是以断崖式的掉落。如果用坐标轴来表示，便是直接在某个坐标点的位置垂直下落，横轴的位置不变，纵轴归零。
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安格尔转头看向沙鲁。
——心之屋放在桌面，沙鲁则趴在桌上，身上被心之屋的能量所笼罩。
幻术波动归零，笼罩在沙鲁身上的能量也逐渐的收回。当能量彻底消失的时候，沙鲁突然睁开了眼。
他就像是做了噩梦似的，猛地坐起身，手抚着胸口，大口的喘着气。
好半晌后，沙鲁的气息才逐渐平复。
“我没有死吗？这里是哪？”沙鲁转过头，看向周围，最后目光定格在了不远处的安格尔与弗洛德身上。
“放心吧，你没有死。”弗洛德的目光此时也聚集在沙鲁身上：“看来，你经历了一场噩梦啊，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们聊聊？”
看似弗洛德在征求沙鲁的意见，但他的眼神却直勾勾的注视着沙鲁，仿佛带着威胁。
沙鲁还没缓过神，他的眼神下意识的乱瞟，当看到一样物什时，他的瞳孔突然缩了缩。
那是一座迷你的木屋，就摆在他的面前。
这个木屋看上去就像是给小朋友玩的玩具，但它的样式……却和他之前看到的木屋，一模一样！甚至，沙鲁隐隐还能在这座迷你木屋上，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
在这股花香之中，沙鲁的惊慌慢慢消散了些，同时理性开始回归。
弗洛德的问话，再加上摆在面前的木屋，让沙鲁明白，之前自己的经历肯定不是单纯的噩梦。如果真是普通的梦，那这座木屋不可能从梦中来到现实。
也就是说，之前看到的木屋、长长的走廊、三扇大门、以及他遭遇到了可怖怪物，其实都不是偶然，是外力施为的？
沙鲁知道，安格尔与弗洛德是拥有神异力量的超凡者，的确有可能做到这一切。
只是，沙鲁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沙鲁心中疑惑的时候，弗洛德再次问道：“噩梦如果说出来，恐吓程度会下降很多。你真的不打算说说吗？”
这一回，弗洛德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危险的光芒时隐时现，沙鲁能感觉到，如果他再沉默，或许不是经历噩梦，而是会让噩梦变为现实。
“我经历了一场，奇怪的旅程。”沙鲁顿了顿，看向桌面的迷你木屋：“我看到这座木屋，然后在进入这座木屋时，来到了一条长廊，长廊上有三扇门。”
“三扇门？看来你的执念不少嘛。”弗洛德轻笑一声。
执念？沙鲁捕捉到了这个词，他眼神闪烁了一下，指着桌面的木屋问道：“蒂森少爷，这座木屋到底是什么？”
弗洛德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用眼神征询安格尔。在看到安格尔微微点头后，弗洛德沉思后，说道：“木屋是什么不重要，但是，他的确导致了你的这趟旅程。”
“不过，比起旅程，我觉得用‘试炼’来形容，更为贴切。”
沙鲁：“试炼？”
弗洛德点点头：“是的，这是一件为了训练狩魔人面对内心弱点的宝物。”
狩魔人是什么，沙鲁其实并不清楚。但按照字面意思，应该是狩猎魔物的人。
那这个魔物，会不会就是之前与他战斗的那个可怖的怪物？
“我的回答结束了，现在该轮到你了。我希望，你能将自己进入试炼后的每一个细节，巨细靡遗的说出来，毕竟你曾经也有机会成为狩魔人，你的经历也能为狩孽组增添一组数据。”
他曾经有机会成为狩魔人？还有狩孽组？沙鲁捕捉到了这些讯息，不过并没有立刻询问，而是默默的埋在心底。
“能帮到蒂森少爷，这也是我的荣幸。”沙鲁顿了顿：“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我以后还有机会再参与试炼吗？”
“怎么，你还想再试炼一次？”弗洛德挑了挑眉，沙鲁刚才的模样，明显是经历的迫死噩梦的样子，居然一次不够，还想再来一次？
沙鲁迟疑了片刻，点点头：“是的，不过不是现在。”
这时，安格尔突然道：“如果你能将理由说的充分，我不介意为你破一次例。”
沙鲁转头看向安格尔：“我会的。”
接下来的时间，沙鲁将自己在心之屋里的经历娓娓道来。不过，他一开始并没有谈及三扇门对于他的意义，而是直接说道，他进入了第三扇门，与那可怖的怪物战斗。
“头似蠕虫，耳生蝶翼。这不是……”弗洛德迟疑了一下，说出了那个安格尔草率命名的名字：“蛇尾虫？”
安格尔点点头，“的确是蛇尾虫。”
“那有些不对啊，蛇尾虫作为孽魔，明明已经从他身体中驱逐出来，为何还会显现？难道还有残余？”弗洛德有些疑惑，“而且，如果是蛇尾虫的话，那么这次的实验似乎又白费了。”
孽魔，既不算是执魔，也不是执念。但从宏观角度来看，偏向执念，这就与安格尔想要实验执魔背道而驰。
安格尔：“蛇尾虫是孽魔没错，但是，沙鲁之前经历的蛇尾虫，可不见得是真正的孽魔。”
弗洛德：“大人的意思是？”
“拥有孽魔的形象，并不代表是真正的孽魔。也可能，他的心魔，就是孽魔。”安格尔答道，虽然他只是说‘可能’，但语气却很笃定。
沙鲁身上的蛇尾虫，是他亲自驱逐的。所以，安格尔非常肯定，沙鲁身上绝无孽魔存在。
既然没有孽魔，心之屋为何还会投影出孽魔来？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孽魔本身就是沙鲁的心魔。
弗洛德也沉思了片刻：“好像是这样的，萨贝尔骑士也在心之屋里遇到了利齿葵，利齿葵虽然看上去张牙舞爪，但它却并没有主动攻击萨贝尔骑士。”
沙鲁则不一样，他在心之屋内，根本没有对蛇尾虫表现出攻击行为，蛇尾虫就主动攻击了他。
这意味着，蛇尾虫绝对不是偏向执念的孽魔。
它本身就是一个执魔！
第1680节 心之屋的意义
沙鲁遇到的蛇尾虫，必然是执魔。那么，这就符合安格尔的实验要求了。
他详细的询问起沙鲁在心之屋里，与蛇尾虫的战斗状况。
对于每一个细节，安格尔都不放过，因为沙鲁的情况，对托比是一种借鉴。
等到沙鲁反复的将里面发生的事说了好几遍时，安格尔终于停了下来。
沙鲁的阐述，让安格尔稍微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情况，是托比进入心之屋遇到极怨之念后，因为不敌对方，最后被极怨之念打败，它的本体意识也受到损伤。
但根据沙鲁的说法，他在石柱斗兽场里和蛇尾虫战斗，最后是惨死在蛇尾虫的口中。他都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死去，结果一睁眼，才发现之前的经历仅为一场幻梦。
沙鲁被蛇尾虫杀死，只是被踢出了心之屋，本体意识并没有受伤。那么，到时候托比在心之屋面对极怨之念，应该也不会有事。
在确定心之屋不会造成意识受损后，安格尔开始关注另一件事。
“你之前说，你在蛇尾虫的攻击下，坚持了五分钟？”
“是的，准确的说，我前三分钟都在逃跑。最后两分钟才与怪……蛇尾虫战斗，不过它太强了，我几乎眨眼就被制伏。”沙鲁解释道。
“三分钟逃，两分钟打？”弗洛德沉吟了一下：“这好像有点不对劲。”
安格尔也点点头：“蛇尾虫的实力不该如此。”
弗洛德打开自己的办公桌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沓报告。沙鲁不经意的一瞥，发现这份报告里每一页，都有恐怖的怪物图案，在怪物下面密密麻麻写着文字，似乎是怪物的信息。
弗洛德翻到了其中一页，上面的怪物赫然就是“头似蠕虫，耳似蝶翼”的蛇尾虫！
沙鲁心中惊疑不定，这种怪物……原来这么多吗？这些怪物的来头，究竟是什么？
在沙鲁心生疑惑的时候，弗洛德已经将之前采集到的蛇尾虫信息重温了一遍。
——蛇尾虫最善敏捷，会飞行，并且有一定的远程攻击手段。
别看只是短短几个字，但这里面所代表的涵义，是远超普通人理解上限的。
当初萨贝尔骑士面对被蛇尾虫侵入已经异化的沙鲁，都撑不了多久，更遑论是战斗力和弱鸡没什么区别的沙鲁。
如果依照蛇尾虫的真实实力，沙鲁直面它，几乎是瞬间秒杀，不可能还让他逃了三分钟。
“也就是说，这个蛇尾虫的实力名不副实。这是为什么呢？”安格尔皱着眉沉思，“蛇尾虫作为沙鲁的心魔，其实力只是沙鲁臆想出来的吗？”
“有可能，毕竟沙鲁并没有直面过蛇尾虫的恐怖。”弗洛德道。
沙鲁听完安格尔与弗洛德的谈话，突然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蛇尾虫有多强，它追我的时候，并不是全力施为。它一直在质问我一些……问题。包括后来，我不得不与它战斗时，它也一直在质问，所以我才能拖这么久。”
“它问你什么问题？”弗洛德并没有第一时间关心蛇尾虫的战力，而是好奇的问起了蛇尾虫的问题。
“它质问我，为什么……抛弃了它？”沙鲁顿了顿：“蒂森少爷，它为什么会一直问我这个问题？”
弗洛德听到这个答案，却是冷笑一声：“你为什么会觉得是它在质问你？”
沙鲁愣了一下，没明白弗洛德的意思。
“我和大人的谈话，你应该都听到了。那么你也该知道，你所面对的蛇尾虫，不是真实的孽魔。”弗洛德静静的看向沙鲁：“你还不明白吗？这是你的心魔。”
心魔，是人心之魔。
就像是树木，没有大地作为根系深埋的依凭，它也生长不起来。
安格尔这时也轻声道：“心魔，看似与你相隔。但滋生它的温床，不是别人，而是你自身的性格。”
这世上，有坠落云端，甘心与地狱魔火同流合污的人。但同时也有陷落地狱，依旧能保持纯洁无瑕的人。
心魔也是如此，有的人哪怕是行走深渊，看尽世间种种恶事，也依旧想着人间美好，不会因此产生心魔；但有的人，还没步入深渊，光是脑补深渊的恐怖，就已经开始倒戈。
沙鲁便是后者，他的性格怯懦，心胸狭隘。哪怕仅仅接触蛇尾虫数日时间，甚至蛇尾虫都没有对他做什么，他就将蛇尾虫变为了自己的心魔，可见其心胸之窄。
蛇尾虫看似在不停的质问他，其实是沙鲁自己在质问自己。
因为心魔，本就由心生。
“你最好能记住心魔对你的质问，因为那也是你自己内心深处，对自己的质问。”弗洛德淡淡道。
沙鲁听完这番解释，突然愣住了。
他犹记得，之前自己被蛇尾虫质问“为何要抛弃它”的时候，他回答是安格尔做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时候，他听到蛇尾虫回答：“那还是因为你太懦弱了。”
当时，沙鲁觉得这道声音太古怪了，虽然是从蛇尾虫嘴里说出来的，但并不像蛇尾虫那尖锐的声音。听上去反倒很耳熟，可他又实在想不起是谁的声音。
如今再次回想，那不就是自己的声音吗？
那是自己的内心深处，在借着蛇尾虫告诉自己，你太懦弱了……
沙鲁怔楞的时候，弗洛德也在观察着他。沙鲁在图书馆禁闭了很久，可纵然如此，沙鲁依旧表面一套，暗地里毫无悔改之意。但这一刻，弗洛德在他眼里看到了愧疚与反思。
是鳄鱼的眼泪，还是真有所悟？谁也不知道。
……
没有去理会沙鲁的心思，安格尔与弗洛德继续就心魔的战力问题，进行讨论。
虽然沙鲁说，心魔只是不停质问他才拖了五分钟，其实心魔战力很强。
这个的确有可能，但这只是沙鲁单方面的说法。比起这个答案，安格尔还是更相信，心魔的战力可能与自身的了解有关。
简而言之：我觉得你很强，那么心魔就真的很强。但具体强到什么程度，我也不知道。
也就是说，心魔的战力可能无法借由心之屋，真实的反应出来。
除非，你对心魔有足够的了解。
如果安格尔推测是真的话，托比想要借由心之屋，模拟与极怨之念的对战，可能就无法完全实现了。
不过纵然如此，心之屋对托比的意义也很重要。因为，它可以让托比，去直面极怨之念。
第1681节 活成想要的样子
安格尔当然不会觉得，单单一个心之屋就能让托比战胜极怨之念。
但是，现在首要的任务是让托比能够面对极怨之念。
只有直面了惨淡的结局，才有改变悲惨的动力。
在现实中，托比一旦面对极怨之念，就等于开启了五味之劫，谁也不知道劫难能不能度过。但在心之屋，面对极怨之念却不虞这种风险。
这也算是心之屋的独特之处。
……
沙鲁从沉默中回神的时候，安格尔与弗洛德也恰好讨论完心魔战力的问题。
按照安格尔的盘算，实验到此已经结束，他该了解的已经了解完毕。不过，安格尔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向眼神依旧有些恍惚的沙鲁。
“你到现在，似乎还没有给出一个充分的理由。”
之前沙鲁提出一个要求，他未来希望能够再进入心之屋试炼一次。安格尔当时道，如果沙鲁能将理由说的充分，他不介意破例。
可到现在为止，沙鲁并没有给出一个让安格尔感到信服的理由。
沙鲁低下头，声音微微变得有些低沉：“我之前所说的，是那第三扇门背后的事情。其实，第一扇门和第二扇门，对我而言，比起第三扇门更重要。”
安格尔没有打断沙鲁，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接下来我会说一个不长故事，可能并不有趣，但这是我的经历，也与前两扇门有关。”沙鲁顿了顿，然后开始娓娓道来。
沙鲁小时候生活在一个名叫库铎的小镇，他从小就没有见过父亲，和母亲与哥哥利萨相依为命。在库铎镇的生活，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光。
沙鲁说起库铎镇的生活，眼神都在放光。母亲对他们兄弟很好，放任他们自由的追逐梦想。哥哥利萨的梦想，是当一个审计官；沙鲁则想成为一名正义的骑士。
沙鲁自省事起，就开始为了这个梦想而努力。
利萨与沙鲁度过了非常美妙的童年，直到母亲意外逝世。他们的天空瞬间从明媚骄阳，变成了惨淡阴云。
然后，他们被远道而来的舅舅接到了圣赛姆城生活。
起初还不错，舅母虽然经常冷嘲热讽，可舅舅却比较维护他们。但不久之后，舅舅得罪了人，被公司裁员了，为了养家最终落得守门的工作。
自此之后，舅舅整天颓废的喝酒浪迹，也不再管他们。舅母与她的儿子，开始了对他们长达六年的折磨。
沙鲁没有具体说这六年的细节，但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与绝望，甚至还隐隐带着畏惧。可见，这六年的折磨绝对不是普通的冷嘲热讽，或许有打骂，甚至对人格的羞辱。
舅舅其实很早就知道他们被虐待的情况，可他装作不知道。
那六年时间，沙鲁和利萨从一个懵懂追梦的天真孩童，慢慢长大，明白了人情世故，也看透了现实的残酷。
利萨在十七岁的时候，带着沙鲁离开了舅舅家，在森林中一个破旧的木屋里开始了生活。利萨为了养活自己与沙鲁，放弃了学业，同时也放弃了成为审计官的梦想，在一处庄园里牧羊求生。
脱离了如噩梦的舅舅家，虽然放弃了梦想，但他们以为可以获得新生。
遗憾的是，这段时光只持续了三年。
一次暴雨过后的山洪，冲垮了他们居住的木屋，也掩埋了他们的未来。当他们再睁眼时，已经被弗洛德带到了初心城。
沙鲁说到这时，终于进入了正题。
“第一扇门，是一扇木门，那是我儿时生活的故居之门，上面还绘有两个图案，一只小马与一本书。这两个图案，是我和哥哥小时候用树枝画的，母亲还因为这，打了我们兄弟一顿。不过，我们依旧很开心，因为那两个图案代表了我们的梦想，马是骑士，书则是审计官。”
沙鲁说到过去时，眼里仿佛有光在闪烁。但是，当他说到第二扇门的时候，眼神中却是堆砌着仇恨与愤怒。
“第二扇门，是我舅舅家的门，那里装载了我和哥哥六年的噩梦。”
仅仅一句话，沙鲁就仿佛用尽了力气。
好半晌，才缓过来：“我之所以想要再去试炼，是因为我想要推开第一扇门看看。”
沙鲁说完后，用期待的眼光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没有任何表情，语气很冷淡的道：“然后呢？”
显然，沙鲁之前的那番述说，或许感动了自己，但并没有打动安格尔。
他给出的理由，在安格尔看来，依旧不充分。
沙鲁沉默了片刻，眼神带着迟疑。
安格尔：“如果仅此而已，我是无法为你破例。”
听到安格尔的这句话，沙鲁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缓缓的半跪下身，在安格尔挑眉中，低下头伸出双手交叉平抚在胸前。
沙鲁什么话都没说，但他的动作代表了一切。
这是一个骑士礼。寓意，交付我的一切，我的生命，我的未来，以及我的荣耀。
安格尔：“起来吧，你不是一个骑士。”
沙鲁抬起头，用坚决的语气道：“我会成为一个骑士。”
安格尔静静的看着沙鲁：“我不需要骑士。”
沙鲁眼神依旧坚定，似乎并没有受到安格尔话语的影响。
安格尔隔了许久后，又道：“我虽然不需要骑士，但是，初心城应该不会嫌骑士太多。”
沙鲁眼里闪过一丝喜色。
“当然，前提是你有资格成为一名骑士。至少，现在你是没有资格的，还是继续回到图书馆反省吧。”
紧接着，不等沙鲁回应，安格尔直接让弗洛德遮住沙鲁的眼睛，命人将他带回了图书馆。
等到沙鲁离开后，弗洛德看向安格尔：“大人，还是愿意给沙鲁一个机会。”
安格尔看似决绝，但其实并没有掐掉沙鲁的希望。现在没有资格，不代表未来没有资格。
“机会不是我给的。”安格尔轻声道。
在沙鲁行出骑士礼的时候，安格尔其实无法判断沙鲁当时的想法，但至少在那一刻，他的眼神是坚定不移的。
这种眼神，有一瞬打动了安格尔。
不过，人心思变。每个人都有坚决想要做某件事的时刻，但这种坚决向来持续不长，要么囿于外部环境，要么是毅力不足。所以，沙鲁这一刻很坚定，不代表未来是坚定的。
正因此，安格尔没有给予肯定的答复。可他的言语中，也没有掐掉沙鲁的希望。
但给了希望，能不能抓住机会，就是沙鲁的事情了。
“听完沙鲁的故事，倒是有些理解他了，是环境塑造了他乖张的性格。”弗洛德感慨道，“人有时候不是想要长成自己讨厌的样子，而是生不逢时。”
安格尔：“利萨也经历了同样环境，却没有自我放逐。”
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世间比起沙鲁更加不幸的人也有，譬如当初安格尔在海澜带回来的天赋者——古伊娜。四肢全部被砍断，嘴唇也被缝上，完全已经可以称之为人棍。
可纵然如此，古伊娜并没有因为不幸而自我放弃。她做了很多恶毒的事，但她眼神的坚决，却是安格尔前所罕见。
对于安格尔而言，沙鲁如果真的能贯彻信念到底，给他机会也无妨。但如果只是嘴上说说，那也无所谓。
人生本来就是自己去掌控的。
想要活成自己期望的样子，这其实不是一个最终目的地，而是一个抵达彼岸的过程。
既然只是过程，就不会因为环境更迭或者时光老去就放弃。
第1682节 微观世界的能量构成
安格尔来到狭长的走廊尽头，当站在红漆木门前，他伸出了手。
不过，没等他敲门，门就自己打开。
从里面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进来吧。”
安格尔走进去的时候，桑德斯正目不转睛的平视着他正前方的幻象，幻象的内容是各种数据与魔能公式。
桑德斯时不时的伸手在空中点拨，随着他指尖泄露出来的幻术节点，原本的幻象也像是虹彩一般流动环绕。
数据在快速变化，一长串的魔能公式也在不断的更改。
显然，桑德斯似乎正在计算着什么。
数据公式对于所有巫师而言，向来都是最重要的财富，甚至有巫师可以凭借一串数据信息，配合魔能公式的推导，能逆推出别人的研究。正因此，这种信息都很私密，不该随意去探究。
不过，桑德斯既然没有回避安格尔，大方的通过幻象展示出来，显然没有敝帚自珍的打算。
安格尔也好奇的看了过去。
自从晋级正式巫师以后，安格尔的计算能力与日俱增，看着幻象中魔能公式的计算与表达，然后在内心默默的随之推演，没过多久他就明白了桑德斯在计算什么。
——解析微观世界的能量构成。
若是华莱士在此，看到桑德斯的研究的题目，估计会大跌眼镜。因为这种学术性大于实际应用性的题目，向来是学院派比较爱研究的。而桑德斯，一向对学院派嗤之以鼻。
虽然这个课题偏学术，不过安格尔倒是一下子就明白了桑德斯的意图，他在为梦之旷野的能量体系构建打基础。
等到真正在梦之旷野实践的那一天，桑德斯也需要安格尔通过权能树来配合他，也因此这种数据信息没必要向安格尔隐瞒。
安格尔静静的看着桑德斯的计算，同时心中也在默默领悟。
约莫十分钟后，一段节点计算完毕，桑德斯这才停下拨弹幻象的手。
“以前只是知道能量的皮毛，但现在看了导师的研究，才发现能量体系有多么庞大复杂。”安格尔微微感慨道。
桑德斯：“宏观与微观的能量世界，都能无限延伸，如果真的要研究透彻，穷其一生可能都无法完成。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是截取其中一段去研究。”
“不过，我想这也够了。”安格尔：“梦之旷野本身也有自己的规则，当能量体系开始构建后，我相信以规则的能力，也会逐渐的将这个体系自洽、补全。”
在本身就有规则支持下的世界，有时候只需要给出一点点媒介，它便会自己去演化。就像是墨汁滴入水中，它会自己慢慢的晕开一样。
桑德斯也同意安格尔的说法，他也不是学院派巫师，不可能整天去研究这种学术性的课题。他打的算盘和安格尔一样，给予梦之旷野一个外部刺激，具体的演化还是交给梦之旷野本身。
就正如弗洛德之前所说的：以梦为马，远方将不存在任何边界。
「梦不设限」的情况下，桑德斯可以用最小的代价，去撬动那最大的杠杆。
“你分析的倒是没错，不过我这份数据里，还传达了另一个重要信息，你能看出来吗？”桑德斯指着面前的幻象，问道。
安格尔从头到尾再看了一次数据，并没有寻找到桑德斯口中所谓的另一个重要信息。
在安格尔准备摇头的时候，却注意到桑德斯嘴角若有似无的笑。
安格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是核心程度？”
桑德斯点点头：“倒是不笨。”
桑德斯之前在梦之旷野获取了一个「能级限定」权能，但这个权能并不能让他在梦之旷野里释放能量，还需要另一个权能配合，去构建一个独属于梦之旷野的能量体系。
因为弗洛德融合「天象更迭」失败的缘故，桑德斯为了以防万一，没有立刻通过幸运之卷去寻觅这个权能，而是打算先去计算一下这个未知权能的核心程度。
如果这个未知权能的核心程度在他承受范围内，他便可以去融合了。
要不然，又如「天象更迭」一般，因为超出承受上限，导致逸散，那就可惜了。
安格尔在说出“核心程度”的时候，思维也反应了过来：“导师的这个计算，是打算用最小的手段撬开能量体系构建的大门，这意味着，构建能量体系的权能，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核心，在可承受范围内？”
桑德斯：“可以这么理解。”
安格尔眼睛一亮：“那导师准备什么时候去融合第二个权能？”
桑德斯：“这个暂时不急，因为这也只是从微观角度上看。想要构建出一个能量体系，肯定也会从宏观角度出发。”
“我需要再从宏观角度去研究，最后去进行综合评估。”桑德斯顿了顿：“而且，这也可能是我一厢情愿，说不定梦之旷野的那个未知权能，不能只截取一段能量区间，需要对能量体系完整的研究；如果这样的话，我估计起码也要传奇以上，才有资格去融入这个权能。”
“希望这个猜测是错误的吧。”
安格尔点点头，也理解桑德斯的选择。若是在生死之间，冲动一把也无妨。可是，在没有外力压迫下，谨慎考虑而后行，绝对是最正确的做法。
桑德斯在说完能量构建与核心程度后，这才和安格尔说起了题外话：“新星赛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倒是挺为那个向你天战的学徒考虑的。”
桑德斯显然是在说“幻鹿”特罗姆的事，安格尔叹了一口气：“主要是，听说了特罗姆挑战我背后的原因，微微有些同情。”
所谓背后的故事，桑德斯并不知道，不过想想特罗姆的背景，他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苍白女巫酷爱恶作剧的性格，在巫师界是出了名的。她周边的人，譬如她的弟子，常常就是她下手的对象。
桑德斯：“话虽如此，你不担忧其他人看到你拒绝了学徒的挑战，而对你进行诽谤抵誉？譬如说你实力不济，连接受学徒挑战都不敢？”
“何必在乎他人看法。”安格尔很平静的道。
桑德斯听完后，微微点头轻笑。如果真的在意他人看法，那么虚名就会变成累赘，框住前进的步伐，甚至有可能成为弱点。以安格尔的年纪，能堪破这一虚妄，让桑德斯也颇为满意。
“话说回来，你这次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第1683节 梦中实验
桑德斯：“既然新星赛已经结束，所以你是打算和我说离开的事宜吗？”
安格尔走到窗前，通过窗明几净的玻璃，能看到楼下庄园里的情况。
格蕾娅正在训练着化身狮鹫的托比，夏莉则闭着眼对托比身上的情绪进行感知，时不时拿出手札进行记录。
“的确是时候离开了，不过，我想再停留几天，尝试一下让托比面对极怨之念。”安格尔道。
桑德斯：“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
安格尔点点头。
“可以。”桑德斯淡淡道：“虽然莱茵阁下那边希望我们早一点回去，不过，根据玛雅的预言，遗迹里短时间内应该还能维系稳定。”
顿了顿，桑德斯问道：“你说，让托比面对极怨之念？是打算让它进入心之屋？”
“是的，根据我让弗洛德做的一些测试报告来看，心之屋应该能对托比起作用。不过，我之所以打算再多留几日的缘故，却是因为夏莉。”
虽然水纹女巫让安格尔可以管束一下夏莉，但安格尔也不好将她带出天空机械城。
所以，他希望能在天空机械城的时候，配合夏莉的感应能力，将托比的事尽快解决。
桑德斯对此不置可否，他现在最想做的事，还是研究宏观与微观的能量，至于在天空机械城研究，还是回野蛮洞窟研究，这个并不重要。
“托比的事，你自己拿决定。”桑德斯顿了顿：“不过，我对于你口中所说的心之屋研究报告，倒是有几分兴趣。”
半晌后，桑德斯进入了梦之旷野内，找到了弗洛德去观看心之屋的相关报告。
安格尔则离开了桑德斯的书房，来到了院子里。
安格尔到来，让正在受训的托比，泪眼汪汪的看过来。明明已经化身了庞大如小山般的狮鹫，可那泪眼朦胧的样子，还颇让人有一种体型反差的怜悯。
托比虽然是在向安格尔发送求救讯号，但按照过往的经验，它也知道，安格尔应该不会来救自己。
不过这一次，却让托比有些意外。
安格尔直接走到场中，挡在了托比与格蕾娅的中间。
格蕾娅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因为对象是安格尔，格蕾娅语气已经有所收敛，如果换成其他人，估计格蕾娅会直接不管不顾，挥鞭打下去。
“我准备做一个对托比情况有益的实验。”安格尔直接道。
一听到是关于“对托比情况有益”的实验，格蕾娅的眉头稍微舒展开来：“能对托比有益，难道是与极怨之劫有关？”
“是的。”安格尔点点头：“这个实验虽然对托比的身体状况没有要求，但可能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精神状态，所以……”他才会出面打断格蕾娅的训练。
格蕾娅也明白了安格尔的意思，收起了手中的特制鞭子，走到一旁：“我想先听听你这个实验的设计，还有预期的结果。”
格蕾娅走到一旁后，托比一脸喜色的冲到安格尔面前，用头蹭了蹭安格尔，想要表示欢快的情绪。不过，托比忘了自己还是狮鹫状态，浑身还冒着火焰，幸亏安格尔躲闪的快，要不然头发就被烧着了。
托比似乎也注意到自身的情况，有些赧然的低下头，然后鸣叫一声，化为了灰不溜秋的小鸟形态，这才飞到安格尔的肩膀上停驻。
安格尔顺了顺托比的毛，然后走到格蕾娅身边。
“具体的实验过程，我暂时要保密。”
“保密？”格蕾娅脸上露出狐疑的表情，这事关托比的极怨之劫，安格尔为何会保密？除非，这个实验中，有安格尔不愿展示的东西，或者不愿示人的过程？
“是的，恕我暂时无法说出具体情况。不过我可以透露一点，这个实验我不打算在现实中做。”
“实验不在现实中做，难道还跑到梦里去做？”夏莉也在一旁偷听，听到安格尔的话，忍不住低声嘟囔。
安格尔瞥了夏莉一眼：“你说的没错，我这次的实验，的确准备去梦里做。”
夏莉愣住了，没明白安格尔的意思。格蕾娅倒是反应过来了：“你是打算进入托比的梦？”她在黑城堡的时候，曾经看过安格尔进入托比的梦中，故而有此一问。
“你也知道，极怨之念会化为梦中人物，去诱导托比。托比在自己梦中，也无法做到完全的自控。”
格蕾娅点头：“进入他人的梦，等于进入别人精心创造的领域，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正因此，我不会去托比的梦中。我打算让托比，进入我的梦里面。”安格尔说到这便停下来了。
格蕾娅也明悟，安格尔在自己的梦中，应该是打算做实验，不过这里面肯定有隐秘的面。
“虽然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实验，但你怎么让托比进入你的梦？托比，应该不会跨界去学入梦术吧？”
“我有办法。”安格尔眨了眨眼：“我会的梦系戏法，不仅仅有入梦术。”
安格尔的潜意思是，他会其他梦系戏法，可以带托比进入他的梦。
如果站在安格尔面前的是一位梦系巫师，估计立刻就会发现这是一个谎言，哪怕真的有让别人进入自己梦的办法，也决不是简单的戏法。
然而，安格尔面前站着的是格蕾娅。她对于梦系——这种人数稀少至极的系别，了解的并不多。所以，她一时并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
格蕾娅沉思了片刻：“既然你已经有所抉择，那……行吧。”
这种过程未知的实验，格蕾娅肯定会担心，但是她也知道，安格尔绝对不会害了托比，基于这点，格蕾娅依旧选择相信安格尔。
安格尔向格蕾娅微微点头，示意放心。然后，他将目光看向一旁正大光明偷听的夏莉身上。
“等会，我带着托比入梦后，我希望你帮着记录它身上的情绪变幻。”
夏莉没想到安格尔会给自己安排任务，她迟疑了一下，然后才点点头。她跟在格蕾娅身边，任务本身就是记录托比的情况。
安排完外面的一切后，安格尔也没有进入屋内，直接在院子里寻了个位置坐下，当着格蕾娅与夏莉的面，带着托比进入了梦之旷野。
当安格尔与托比入梦后。
格蕾娅看着闭眼酣睡的托比，表情中流露出疑惑的神色。
第1684节 暗潮翻涌
格蕾娅很早就发觉了，托比和安格尔之间应该有某个共同的秘密。
托比一旦入梦，极怨之念就可能化为它梦中的生物，去引导托比堕落，甚至挣脱封印。之前，极怨之念就化为了安格尔的样子，在托比的梦中肆虐。
正因此，一旦托比有睡意的时候，格蕾娅就会很警惕，通过各种方法去消磨托比的睡意。
然而，让格蕾娅有些不解的是，安格尔似乎并不在意这一点，只要托比在他身边，睡眠是常态。
安格尔很在意托比的安全，所以，他不可能放任托比在危险之中。那他这个行为，就很古怪了，他显然非常确定，托比在他身边入梦不会有事。
他从哪里来的自信呢？
“托比现在的情绪发生了什么变化？”格蕾娅转头问夏莉。
夏莉一直在感应托比的情况，所以没有迟疑便答道：“和之前一样，很平静。它体内的负面情绪，依旧像是暗潮，只在深海涌动，并没有在海面掀起波澜。”
也就是说，托比和它醒着的时候是一样的。
格蕾娅眼神闪烁了一下，难道这就是原因？他将托比拉入自己的梦中，所以托比才安全？
可平时托比睡觉的时候，安格尔也不见得在睡觉。这个答案，肯定不对。
那会是什么？
格蕾娅猜不透，但她隐隐觉得，这个答案绕不开一个关键——梦界。
而且——
格蕾娅抬起头，看向身后二楼的某一个房间。她记得之前好像听桑德斯说过，他也在研究梦系戏法。
师徒两人都跨界研究梦系，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或许，梦界里存在着什么，就是他们一直隐藏的秘密。
“虽然知道安格尔应该不会害托比，但是……还是很想知道他们的秘密啊。”格蕾娅低声喃喃。
夏莉也听到了格蕾娅的自语，她没有听清格蕾娅说的内容，疑惑的看了过去：“大人，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没有，你继续看好托比的情绪就行。”格蕾娅摇摇头，示意道。
夏莉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托比身上，没多久，夏莉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有些不对劲，托比体内的负面情绪似乎在上涌！”
格蕾娅猛地回过头：“怎么回事？”
夏莉摇摇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负面情绪正在上涌……速度好快！”
在格蕾娅看来，托比并没有任何改变，依旧在酣睡。可是在夏莉眼中却不一样，她对于情绪感知非常的敏感，哪怕在平时的状态，夏莉都能感知到隐藏在托比体内深处的极怨之念。如今，夏莉更是能感受到，那种恐怖、庞大的负面情绪。
在夏莉的眼中，如果平时状态的托比，是平静的海洋，只有深海中才有暗涌潮生。那么现在，这片海洋开始出现了变化，海潮开始激荡，并且暗涌开始化为了泡沫，向着海面升起。
一开始，夏莉还能一边回答格蕾娅的追问，一边感应托比的情况。但到了后面，夏莉已经完全顾不上外界了，她感觉自己已经彻底的被托比释放出来的负面情绪所包裹。
这片海洋的海面上，已经飘满了由负面情绪构成的泡沫。
只听“砰”的一声轻响。
泡沫碎开了，装载在其中的负面情绪，被释放出来。
整个海面，开始氤氲起浓浓的黑气……宛如最深沉的夜雾，遮掩了逐渐失控的海洋。
“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负面情绪。”夏莉不敢置信的念叨着，她一直知道托比体内负面情绪很多，但没想到释放出来会如此恐怖。
哪怕，酷爱收集负面情绪之物的夏莉，都感觉到了害怕。
而且，夏莉还能感觉到，托比目前释放出来的负面情绪，已经是经过压制了。更浓厚的，依旧在托比体内被压制着。
在夏莉被负面情绪给惊吓到的时候，格蕾娅此时也终于感受到了异样。
一股淡淡的黑雾，从托比体内蔓延出来，并且在它身周缭绕不散。
这些黑雾，都是实质化的极怨之念。格蕾娅稍一感应，便能从黑雾中感受到浓浓的负面情绪，怨念、嫉恨、妒忌、邪恶……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难道，托比体内的压制，到了失效的边缘？”
如果极怨之念真的挣脱了压制，那就意味着，托比现在必须要面对极怨之劫！可是，以托比现在的情况，真的能应对极怨之念吗？
格蕾娅不是对托比没信心，而是她很清楚，托比将要面对的敌人会是多么的恐怖。
五味之劫，传奇魔物的情绪试炼！
格蕾娅看着被黑雾笼罩的托比，心情紧张的甚至捏紧了拳头。
先前她还需要夏莉的回答，可现在她用肉眼就能看到，托比身周的黑雾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浓……
“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放任托比现在就面对极怨之劫吗？”格蕾娅皱着眉，看向睡在托比身边的金发男子：“安格尔，你到底在做什么？”
在格蕾娅心中忐忑不安的时候，沉睡的安格尔，突然睁开了双眼。
第一时间注意到情况的格蕾娅，快步走上前：“安格尔，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格尔没有回答格蕾娅的问话，而是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托比，它身周的黑雾已经浓重到，只能隐约看到它轮廓的地步。
“果然如此。”安格尔轻声低喃了一句。
“你确定了什么？托比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回事？”格蕾娅忍不住追问道。
安格尔看向格蕾娅：“等一下再和你解释，我现在先解决托比的问题。”
话毕，格蕾娅等着安格尔去解决，可是……只见安格尔双眼一闭，又睡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格蕾娅心里一阵古怪。
按照安格尔之前的说法，他会将托比带到他的梦中去做实验。可如今，安格尔明明醒了，那托比不可能还在安格尔的梦中，那它现在会在哪儿？还是说，一开始安格尔就根本没有将托比带到他的梦里……他在撒谎？
在格蕾娅满心疑惑的时候，托比的情况再次出现变化，或许正如安格尔所说，他去解决托比的问题——
只见弥漫在托比身周的黑色浓雾，突然开始慢慢的收缩起来。
最后全部融入到了托比体内。
如今再看去，托比依旧在酣睡着，之前的一切宛如云烟，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格蕾娅此时也感知不到托比的情绪变化，她只能转头看向夏莉，寄希望从她口中得到答案。
“托比的情况，现在如何？”
夏莉看上去还有些惊魂未定，她长喘着粗气，再次感受起托比的情绪。半晌后，夏莉脸上带着惊讶：“负面情绪再次沉入海底，托比已经恢复正常了。”
第1685节 余悸未消
初心城，苍穹塔顶层。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它一动不动，表情也很木讷，看上去好像魔怔了。”弗洛德向安格尔问道，不过目光却是紧紧盯着桌面上托比。
“在现实中，托比体内的极怨之念已经隐隐有压制反弹的征兆，如果真的超越了界限，它必然会面对极怨之劫。所以，我也是没得选择。”安格尔无奈回道。
托比，此时正呆呆的坐在桌面上，眼神看上去还没聚焦，似乎还没有回过神。
正如弗洛德所说的，就像魔怔了一般。
而造成托比这种情况的原因，却是安格尔强行干预了心之屋的运作，将托比提前的释放了出来。
时间回到不久前——
安格尔将托比带到梦之旷野后，对托比解释了一下心之屋的功能，并且说明了可能遇到的危险，然后才让托比进入其中。
托比被心之屋的力量所覆盖后，一开始还是好好的，可没过多久就出现了意外。
在桑德斯和弗洛德的眼中，托比毫无变化。
但安格尔借由「梦境之门」权能，却发现了不对劲。在托比进入心之屋没多久，一种奇异的生物……或者说力量，似乎连接到了托比。
安格尔通过权能查探，发现这种所谓的奇异生物，其实就是大量的负面情绪聚合。
安格尔立刻明白，这可能就是极怨之念的投影。
至此，安格尔确认，心之屋真的将托比体内潜藏的极怨之念给激发出来了。这是安格尔所期望的结果，这样可以让托比提前去面对极怨之念。
但是，既然激发出了极怨之念，并且极怨之念还连接上了托比，那么很有可能现实中也出现反弹。
于是，他回了现实一趟。
现实果如他所想的那般，极怨之念已经开始从托比体内释放，稍微好的是，这种释放程度还在可控范围内。
可是，如果不尽快制止的话，极怨之念很有可能突破弗罗斯特所设置下的封印。到时候，托比就必然要面对极怨之劫。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安格尔不可能让托比现在就去应劫。
所以，为了避免极怨之念真的突破封印，安格尔返回梦之旷野后，第一时间使用绿纹，将托比从心之屋的力量覆盖中，强行拖了出来。
因为强行中断心之屋的运作，托比可能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就出现了如今的魔怔状。
但值得高兴的是，安格尔能感觉到，之前与托比所连接的极怨之念，再次消失不见。应该，重新被压制了起来。
安格尔觉得，托比可能只是应激反应，但已经过了五分钟，托比依旧没有回过神来，这让他稍微有些担心了。
安格尔转头看向坐在一边，正翻看《心之屋实验记录》的桑德斯：“导师，托比这种情况是正常的吗？”
桑德斯稍微抬了下眼眉：“你对幻术性质的了解，看来还需要再进一步。”
顿了顿，桑德斯才解释道：“心之屋的力量，其实就是心幻之力，它现在只是处于心幻的余波中，能不能走出来，这要看它经历了什么。”
所谓的“心幻的余波”，其实可以理解成“余悸”。
一个胆小的人被蛇咬了之后，或许未来看到蛇都会害怕，这就是所谓的心有余悸。
“心幻的余波”也是类似的，心幻因为涉及到心理问题，所以必然会牵动内心某种的情绪，如果你是自己战胜了心幻，那么自然没问题。可是，如果是外力将你从心幻中拉出来，就很有可能出现这种“余悸未消”的情况。
有的人，可能很快就从余悸中走出来；但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会笼罩在阴影中。
托比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
不过，托比毕竟是超凡生物，心幻的余波应该不会持续太久才对。
安格尔这样想着的时候，桌子上的托比，也终于有了反应。它的眼神从迷茫中恢复，然后先是颤抖了一下，小脑袋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当发现自己已经从那片漆黑的世界里离开时，托比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以飞也似的速度，奔到安格尔的身边。似乎，只有在安格尔的身边，它才能找到安全感。
安格尔抚了抚托比的羽毛，在他碰触托比的时候，它明显有一个颤抖。不过很快，托比便眯着眼，享受起了安格尔的抚摸。
等到将托比伺候的舒舒服服后，安格尔才开口问道：“你刚才在心之屋内，经历了什么？”
托比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殷红的眼睛里似乎有一刹慌乱。
不过，这种慌乱并没有持续太久。
或许是安格尔掌心的温度，让托比感觉到了安全，它在沉思了片刻后，开始低声鸣叫。
在弗洛德的眼中，托比只是反复的鸣叫，时不时的挥舞翅膀，看上去像是在表达什么。然而，弗洛德完全听不懂托比在说什么，可是安格尔看上去却很认真的点着头，并且嘴里还不停的说着什么……一边是人话，一边是鸟语，交流起来却是毫无障碍。
许久后，托比停下了叫唤，似乎已经说完了。
弗洛德看向安格尔，询问起托比所说的内容，他好记录到报告上。
安格尔沉吟了片刻：“托比进入心之屋后，在长长的走廊里，看到了两扇门，其中一扇门里藏有它的执念。”
托比和安格尔交流的时候，其中超过八成的时间，都在说自己的执念。譬如小鱼干、音乐盒、各种服饰等等，明示暗示了一大堆。
只有一小部分时间，在说另一扇门。
“另一扇门里是什么？”弗洛德好奇问道。
“……是黑暗的虚空。”安格尔顿了顿：“不过在这黑暗虚空中，它看到了极怨之念的聚合体。”
“嫉妒之蛇鸟。”
……
当托比面对这只庞然大物时，完全惊呆了。
并不是因为嫉妒之蛇鸟的庞大，而是托比与这只蛇鸟之间，产生了一种无法言明的联系。
蛇鸟将那充满邪恶的目光投向托比时，无尽的负面情绪，就像是洪流一般，朝着托比冲刷而来。
这些负面情绪，不仅仅让托比感觉难受，同时还会放大托比的官能。
譬如，让托比沉浸在某些记忆里，这些记忆里包含了让托比感觉嫉恨、怨念、妒忌的画面。
托比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小石子，在这种负面情绪的冲刷下，直接被淹没。
黑暗、无助、害怕。
还有负面情绪带来的烦躁，充斥着托比的感官。
直到，安格尔强行中止了心之屋，托比才从那恐怖的洪流中得救。可就算如此，托比也在“心幻的余波”中沉浸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第1686节 模拟应劫
安格尔将托比的经历，复述了出来。
弗洛德听完后，沉吟道：“黑暗虚空中的庞大蛇鸟？这个应该就是它的心魔了。不过，我怎么感觉和沙鲁的情况，又有些不一样？”
沙鲁在心之屋里也遇到了心魔——蛇尾虫。但如果和托比的情况对比，弗洛德隐约觉得有一些差别。可具体哪里有异，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的确不一样，沙鲁所面对的心魔，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包括蛇尾虫的真实实力，沙鲁其实并不清楚，只能脑补了一个大概。但托比就不一样了，它的心魔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嫉妒之蛇鸟的实力也是有迹可循的。”安格尔道。
弗洛德此时也反应过来，蛇尾虫和嫉妒之蛇鸟的差别，的确在于两者的存在形态的不一样。不过仔细去想，弗洛德又生疑惑：“我之前听大人说过，嫉妒之蛇鸟的实力至少达到了正式巫师级，那托比面对它的时候，应该会被碾压才对啊？”
在梦之旷野里，托比如今并没有办法发挥强大的实力，面对一个正式巫师级的对手，哪怕只是心之屋的幻术模拟出来的，托比也撑不住啊？
“我的确说过嫉妒之蛇鸟的实力超过了正式巫师级，但是，这是在托比变身为嫉妒之蛇鸟后的综合实力。”安格尔解释道：“当它变身后，它即是蛇鸟。”
“而托比在心之屋面对的不是真实的蛇鸟，而是它的心魔，或者说，是它注定要面对的心劫。既然是心劫，就不可能拥有嫉妒之蛇鸟的实力。”
弗洛德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但又觉得模模糊糊，仿佛有一扇纱帘挡在面前。
这时，桑德斯合上了手中的《心之屋实验记录》，说道：“很简单的一个道理，沙鲁的心魔——蛇尾虫，虽然是诞生于他的臆想，但蛇尾虫真身其实是独立的个体，沙鲁只是它曾经的寄宿体。而嫉妒之蛇鸟不一样，它的真身就是托比。”
托比，不仅仅是一只灰不溜秋的小海鸟，它同样也是暴怒之狮鹫，与嫉妒之蛇鸟。
托比面对的就是自己，不是别人。哪怕嫉妒之蛇鸟拥有正式巫师的实力，那其实也是托比所拥有的。
所以，当托比进入心之屋后，单纯用实力来评定嫉妒之蛇鸟，其实是不对的。
桑德斯：“简而言之，托比在心之屋里面对的嫉妒之蛇鸟，其实就是面对着极怨之劫。”
弗洛德听到这里，也明白了：“那这么说来，托比在心之屋的体验，其实就是在……”
“应劫？！”
桑德斯点点头：“准确的说，是模拟应劫。”
“既然是模拟应劫，那不就能让托比在心之屋反复尝试，去积累应劫经验？”弗洛德脸上闪过惊喜，如果这样的话，托比能度过极怨之劫的概率会大大的增高！
安格尔其实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不过他的脸上却微微有些无奈：“话是这么说，但你别忘了，我为何会强行中断托比的体验。”
弗洛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啊，安格尔之所以强行将托比从心之屋里带了出来，不就是因为托比在现实中牵动了极怨之念的封印，安格尔这才不得不中断么？
弗洛德设想的很好，托比可以借由心之屋来反复经历应劫体验，用以提高真正的应劫成功率。可真正操作却不行，因为托比在心之屋面对极怨之念的时候，在现实中同样也会引动极怨之念的封印。
弗洛德皱起眉：“那这么看来，心之屋对托比在应劫的作用上，似乎并没有那么大。”
的确，心之屋看上去并不能对托比起太大的作用……安格尔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他心中又隐隐觉得不对，或许他忽略了什么？
“其实不然，我倒是觉得，心之屋或许会成为解决托比问题的一个关键要素。”说话的是桑德斯。
安格尔将期望的眼神看向导师：“导师的意思是？”
“对于托比而言，心之屋非常的特别，尤其是梦之旷野里的心之屋。”桑德斯在说到“梦之旷野”的时候，加重了语气，显然是在特别强调。
桑德斯没有立刻去解释他的话中之意，而是向安格尔问道：“安格尔，你不妨想一想，如果你在现实中，从桑叶女巫那里得到了心之屋，给托比使用后，会出现什么状况？”
在现实中，给托比使用心之屋会怎么样？安格尔不禁跟着桑德斯的思路，模拟起了这个情境。
毫无疑问，在现实中，托比进入心之屋后，肯定还是那两扇门，肯定还会面对虚空中的嫉妒之蛇鸟。
现实中唯一的好处，是托比可以动用自身实力。
这对其他人，大概是不错的，毕竟可以用真实的实力面对心魔。
但对托比并没有用，嫉妒之蛇鸟本身就是托比自己，它与嫉妒之蛇鸟不可能像其他人打架那般，打的不可开交，它与嫉妒之蛇鸟的战斗更倾向于——心战。
或者说，心性制高点的拉锯抢夺。
从这一点来说，托比无论是在现实中，亦或者是梦之旷野，进入心之屋都没有什么差别。
可桑德斯偏偏强调了“梦之旷野”里的心之屋，对托比非常特殊，这是为什么呢？
在一时没有答案的情况下，安格尔决定继续模拟情境——
当现实中，托比在心之屋里面对嫉妒之蛇鸟后，会出现什么情况？
随着安格尔的脑补，一副画面出现在安格尔的脑海：托比闭着眼，悬浮在半空中，从它体内涌出大量的黑雾，这些黑雾在托比背后组成了一个巨大的蛇鸟幻象。
当安格尔看到这幅画面时，他楞了一下。
这不就是之前他回到现实中，看到的画面么。不过，在现实中，托比身上的黑雾还没有那么多，无法组成蛇鸟幻象。
“黑雾的寡淡，代表了极怨之念的深浅……”
这时，安格尔的脑海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不禁喃喃自语：“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安格尔抬起头看向桑德斯：“导师的意思是，在现实中使用心之屋，托比会立刻触发极怨之念，直接进入应劫期？”
桑德斯颔首：“没错。”
“虽然，托比在梦之旷野里使用心之屋，也会牵动极怨之念，但因为梦之旷野和现实之间有明显隔阂，牵引率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所以不会让极怨之念立刻突破弗罗斯特阁下所设置的封印。也因此，你刚才才有时间，强行将托比从心之屋中拉出来。”
“可如果托比在现实中使用心之屋，等于说，托比自主选择面对极怨之念。那么，根本不会出现隔阂，有极大可能会立刻突破极怨之念的封印，直接进入应劫期。”
第1687节 最后一个难题
在对比了现实中使用心之屋，与梦之旷野里使用心之屋的不同点后，安格尔也明白。就托比的情况而言，它在梦之旷野里使用心之屋，是有绝对优势的。
“可是有优势，并不代表能解决问题。”安格尔皱着眉，思维快速的转动：“我实在想不到，该如何利用这种优势，因为眼下有一个关键难题。”
托比在梦之旷野里使用心之屋，就算现实中不会立刻进入应劫期，也在缓慢的碰触极怨之念的封印，最后还是会将托比拖入应劫期。
“有难题，去解决不就行了。”桑德斯不置可否道。
“可该如何解决呢？”
桑德斯挑了挑眉：“这难道不是你该去思考的事吗？”
安格尔：“……”所以说，你只是画了一个饼么？
桑德斯：“你的目的，是让托比度过极怨之劫，如果使用其他方法，你也会面对各种问题，甚至可能是无解的问题。可如果你使用心之屋来模拟应劫，那么只剩下这最后一个难题。”
的确，如桑德斯所说，只要解决了这个难题，托比可以反复在心之屋模拟应劫，最后有极大概率度过极怨之劫。
但如何解决这个难题呢？
这时，桑德斯站起身，理了理有些微皱的衣袖：“我这次进来，只是想要了解一下心之屋的情报。目前，暂时已经了解完毕了，和书上记载基本相似，只是梦之旷野的心之屋比起现实中更有趣了些。”
“我期待弗洛德，你能写出更多的心之屋实验记录。”
说罢，桑德斯的身影慢慢变得模糊，离开了梦之旷野。虽然桑德斯对心之屋的确很好奇，但他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去将自己手上的工作完成。尽快在梦之旷野中构建能量体系，才能更好的发挥梦之旷野的作用。
桑德斯离开后，安格尔又思索了片刻，可依旧想不到办法。
“不管了，我先回现实中。”安格尔也准备离开，外面格蕾娅估计也等很久了，他终归要给她一个解释。
……
“托比身上的情绪波动一直趋于稳定，没有任何变化。”这是夏莉第十次向格蕾娅报告。
每隔三分钟报告一次，这十次的报告，夏莉的说辞一直没有变。也就是说，距离安格尔先前突然醒来，又立刻入梦，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格蕾娅默默的看向还在沉睡中的安格尔与托比，既然托比的情况持续稳定，也就是说，安格尔所谓的“实验”，应该早就结束了，那为何一直没有从梦中苏醒？
总不会，安格尔还可以在梦中写实验报告吧？
在格蕾娅的印象中，梦是时刻在变化的，没有任何梦可以永久存在，所以哪怕安格尔在梦中写了实验报告，下一次进入梦中，肯定也消失了。
那安格尔到底在梦里做什么？
在格蕾娅满怀疑惑的时候，远处沉睡的安格尔，终于睁开了双眼。
安格尔苏醒过后，站了起来，将一旁的托比顺手拿起，放在衣兜中，然后才走向格蕾娅。
“我以为，当托比的情况稳定后，你会很快就苏醒。”格蕾娅轻声道，“你的实验应该已经完成了？”
“完成了，至于为何会待了那么久……”安格尔眨巴眨巴眼：“在梦里做了一些分析。”
“在梦里分析？”格蕾娅笑了笑，也没说信或者不信，只是淡淡道：“我觉得，比起你独自思考，我们一起来分析，应该会更有效率。”
“我现在不就回来了么？”安格尔一本正经道。
“在说你实验之前，我想先知道一个问题。”格蕾娅目光看向安格尔鼓鼓囊囊的衣兜：“托比为何还没有苏醒？”
安格尔：“放心吧，托比已经没事了。”
“已经……没事？也就是说，托比之前还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安格尔咳嗽了两声：“刚才你不是看到吗，托比身上的极怨之念封印被触动了。毕竟是我第一次实验嘛，没有想到牵动极怨之念，但我也补救了，不是么？”
“那它现在沉睡的原因是？”
安格尔迟疑了一下，说道：“实验过后有些累，稍微休息一下。”
“你觉得我会信吗？”
夏莉也在一旁低声嘀咕：“在梦中做实验也会累？”
安格尔也知道这样的说辞有些不靠谱，但是他总不能直接告诉格蕾娅，托比之所以不想醒过来，单纯是因为它不想出来面对格蕾娅……或者说，面对格蕾娅接下来的魔鬼训练。
为了逃避训练，托比打定主意不出来，直接飞出了苍穹塔，说要去找图拉斯玩。
安格尔本来可以强制将托比带出来的，但一想到托比从心之屋出来后，那抗拒恐惧的可怜模样，安格尔还是心软了。
“放心吧，托比现在真的只是在做梦休息，晚点就会苏醒。”安格尔再次道。
格蕾娅用饱含深意的目光看了安格尔一眼，她知道安格尔肯定还有隐瞒什么，但他既然已经明说，托比晚点会苏醒，格蕾娅最终还是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追问。
“好吧，那就让它再休息一会。现在，该是你来说说，你做的实验了。”
安格尔在决定出来面对格蕾娅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说辞，故而面对格蕾娅的疑惑，安格尔不慌不忙的道：“你知道明梦么？”
明梦，就是清醒梦，或者巫师所说的明晰梦。其实就是在做梦时保持清醒状态，拥有完整的逻辑意识，和自我主观的行为。
做明梦的人，在梦中可以像是造物主一般，修改当前梦境。譬如，在梦中变成超人、巨人，甚至凭空建造高山大海，城堡宫殿等等。
安格尔以明梦开头，说起了在梦中发生的故事……
安格尔在梦中连接了托比的思维，用明梦可以造物的方式，直接造出一个极怨之念，让托比去面对它。
他其实并没有对格蕾娅完全撒谎，只是将心之屋里的心魔，改成了明梦造物。
“我本来想着，可以通过明梦造物，让托比提前去面对极怨之念，用以模拟应劫的状态，可是没想到，哪怕托比面对的是明梦中的极怨之念，依旧牵动了现实中的封印。”安格尔感慨道。
面对安格尔的唏嘘，格蕾娅脸上充满了怀疑。
安格尔说他将托比拉入自己的明梦，然后做了这个实验。可格蕾娅记得很清楚，刚才安格尔在做实验的时候，半途醒过。安格尔再次入睡，还能继续之前明梦？
而且，明梦真的可以模拟出极怨之念么？极怨之念有形态吗？
这些都是安格尔无法给出的解释。
显然，安格尔有很多东西隐瞒了没有说。
第1688节 深红之心
面对格蕾娅的质疑，安格尔眼神有些闪烁，就是不肯直面回答。
格蕾娅也看出来了，安格尔还是不打算说。
她叹了一口气：“好吧，暂时抛开你这充满漏洞的实验过程，我想知道，实验的结果如何？”
“刚才我也说了，实验过程稍微有些问题，托比哪怕在梦中也牵动了极怨之念……”
格蕾娅：“也就是说，实验毫无作用？”
安格尔：“从结果来看，可以这么说。但是，我设计的这个实验也不是完全失败，只要解决了托比在现实中会牵动极怨之念的问题，就可以让托比在梦中反复体验应劫。到时候，托比的问题也可以迎刃而解。”
格蕾娅挑眉冷笑：“那你告诉我，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安格尔目前也没想出该如何去解决，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随便画一个饼：“目前我想的办法是，通过一些外力，在现实中压制托比的情绪上浮，让它在现实中不会突破弗罗斯特阁下的封印。那么，我在梦中就能有所施为。”
格蕾娅：“那你所谓的‘外力’，又是什么呢？”
安格尔双手一摊，耸耸肩：“我还没想出来。”
“没有想出来？呵……”格蕾娅：“那你前面所说的一切，都是白说。”
安格尔：“也不算白说，至少我们现在找到了一条路，不是吗？”
因为托比的情况非常特殊，它的劫难只能自己去面对，外人根本无法去帮助。就连弗罗斯特这种超过传奇的伟大存在，也没有一种安全的办法，帮托比去应劫。只能通过压制极怨之念，拖延托比应劫的时间。
所以，他们现在唯一能想的办法，就是在托比真正去面对极怨之念前，提高它应劫的成功率。可是，他们先前忙活了许久，也没有想出提高应劫成功率的办法，格蕾娅也只能通过魔鬼训练，来提升托比。
说起来，就算是魔鬼训练，对托比其实提升也有限。或许托比的肉身会在训练中变强大，但它应劫的时候，不怎么会用到肉身力量，所以也没什么作用。
格蕾娅的魔鬼训练，主要是想锻炼托比的意志。可惜，效果甚微。
但现在安格尔提出了一条路，只要解决了现实中托比情绪上涨的问题，就能通过梦中的试炼来锻炼托比，真正的提高应劫成功率。
格蕾娅也能看出这是一种相对不错的方法，但是……
“当初，可是弗罗斯特阁下才有办法压制托比的怨念情绪，你觉得，我们有办法再找到如弗罗斯特阁下这般的强者？”格蕾娅顿了顿：“或者说，你有办法联络到弗罗斯特阁下？”
安格尔摇摇头：“不行。”
“那这条路，依旧行不通。”行不通的路，还不如她对托比进行魔鬼训练呢。
“我去找找，说不定能找到可以压制情绪的办法呢？”安格尔还是不想放弃这条路。
格蕾娅冷笑：“那我就期待你的好消息了。”
格蕾娅说是期待，但言语中带着讽刺，她不信安格尔能找到可以压制托比情绪的人，要知道现在能察觉托比情绪的也只有夏莉一人，更别说想办法去压制。
格蕾娅想到这时，觑了夏莉一眼。
却见夏莉正一手托腮寻思，另一手拿着魔术手杖……高高的举起。
“你举手做什么？”格蕾娅疑惑道。
夏莉迟疑了片刻，才缓缓道：“大人，如果说要压制情绪的话……我或许可以帮一下忙。”
“你可以压制情绪？”安格尔走上前，满脸疑惑的看着夏莉：“你之前不是说，你只能感知情绪么？”
格蕾娅也看了过来，如果夏莉真的能压制情绪，那安格尔所提的路，说不定还真能走通。
夏莉：“因为我天生对情绪感知很敏锐，所以我比较喜欢收集拥有极深执念、强烈情绪与羁绊的东西。”
这一点安格尔是知道的，当初夏莉偷艾伦的割兽刀，也是因此。
“我曾经偶然获得了一枚鸽血宝石，这枚宝石上拥有强烈的杀念，这种杀念非常的浓，以至于所有得到这枚宝石的人，都会遭遇不幸。我当时还只是一个初级学徒，得到这枚宝石后，也受到了一些影响，但我又舍不得丢弃这枚宝石，我就想办法去压制了那种杀念。”夏莉顿了顿：“或许因为我的天赋还不错，最后我成功了。”
夏莉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空间腰囊里，取出了一枚红宝石。
这枚红宝石并非裸石，而是一枚胸针，红宝石的饰框是非常精美的秘银包裹，那弯曲的形态，极为优雅。并且在秘银上还有闪烁的小晶钻，远远看去就像是血色星辰般。
就卖相来说，哪怕作为炼金术士的安格尔，都暗暗点头。这枚红宝石胸针，一看就是凡人工匠所铸，能造到这种达到艺术品的水准，绝对是大师手作。
“这就是那枚被我压制了杀念的鸽血宝石。”夏莉递给了格蕾娅。
格蕾娅仔细的看了看，脸上闪过一丝疑惑：“这个红宝石胸针，怎么看上去有点眼熟？”
格蕾娅作为女巫，偶尔也会关注一些饰物，这个红宝石胸针的样式，让她想起了十年前听说的一个消息。
格蕾娅低声嘀咕：“这莫非是溪图王室的深红之心？”
“我记得，深红之心在溪图王室举办的一场大型舞会上，被一个怪盗给偷走了。”格蕾娅说到这时，定睛看向夏莉。
夏莉之前说，她“偶然获得”了这枚鸽血宝石，真的是偶然吗？
面对格蕾娅的注视，夏莉脸不改色直言道：“的确是深红之心，我在举办魔术巡回表演的时候，偶然看到一位夫人将这枚宝石放到了一个抽屉里，我寻思她可能不要了，于是我就带回来了。”
格蕾娅：“那个抽屉……该不会是锁住的吧？”
夏莉依旧理直气壮的点头：“是的。锁上也不代表她需要啊，就像很多人常常将明知不可能的念头锁在心里，说是可以等到未来回味，但至死之前他们估计都想不起来，所以这些东西不就等于废弃了么？”
锁在心里，和锁在抽屉是两码事！格蕾娅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这个夏莉完全是利己主义，价值观全部朝向自我，哪怕是别人的东西，都能用诡辩，自洽一个合理理由来侵占。
这种人在巫师界也不再少数，格蕾娅也懒得去纠正，直接上手去观察这个宝石。
正如夏莉所说的那般，这个宝石上隐隐约约有一种几乎可以相当于‘诅咒’的杀念，不过这种杀念并没有外放，在杀念的外围仿佛有一层包浆，将杀念团团的包住，不泄露分毫。
第1689节 命运之沸曲
“禁锢杀念，这是你做的？”格蕾娅举着手中的深红之心，狐疑的看向夏莉。
“是的。”夏莉点头承认。
格蕾娅没有说什么，而是将深红之心转交给安格尔。安格尔在接手后，仔细的观察了一遍，然后道：“的确算是压制。”
不过夏莉这种所谓的压制，与弗罗斯特的压制，相差甚远。
“那能用到托比身上吗？”格蕾娅问道。
安格尔摇摇头：“没有什么把握，我还需要测试一下夏莉的能力深浅，才能给出答案。”
接下来的时间，安格尔通过一系列的手段，开始了对夏莉这种所谓的“情绪压制”，做起了基础实验。
这次的实验，用时很长。从日上三竿，一直持续到了月至中天。
“结果如何？”格蕾娅一看安格尔停手，立刻问道。
安格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实验记录的报告递给了格蕾娅，让她自己翻看。
看完报告的格蕾娅，眉头微皱：“似乎不行？”
如果用量级区间来作比，完美的压制托比的情绪，需要达到10量级以上。而夏莉的实验报告记录显示，她的极限压制，量级只达到了3.412左右，距离10这个量级还差很远的距离。
“从结果上来看，的确是不行。”安格尔回道。
“什么叫从结果来看？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的方法？”格蕾娅有些疑惑的看向安格尔。
“3.412量级，这个数字看上去比起10差很多，但如果综合夏莉的能力而言，这其实已经非常高了。目前我所见过的，除了弗罗斯特阁下，大概找不到其他人能有夏莉高。”安格尔：“就算如此，夏莉也没有达到及格线。看上去很可惜，但是，3.412这个数值在我看来，刚刚好。”
“刚刚好？为何？”
“因为，我有办法提高这个数值。”
格蕾娅怀疑的看着安格尔，他之前说自己找不到压制情绪的办法，现在夏莉蹦出来了，他又说自己有提高数值的方法，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格蕾娅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并不矛盾，因为我所说的提高数值，不是从‘压制情绪’入手。而是，提高夏莉的能力。”安格尔眼神中闪过一道幽光：“准确的说，是通过特殊手段，去增幅夏莉的能力。”
“什么特殊手段？”
“命运之沸曲。”安格尔顿了顿：“一种特殊的魔能阵。”
命运之沸曲，是一种可以直接增幅天赋能力的魔能阵。最大增幅程度，可以达到三倍。
夏莉的量级目前是3.412，如果翻了三倍的话，刚好超过10量级。这样，只要夏莉在魔能阵的范围内，就能稳定的输出10量级的天赋能力，可以成功的压制托比的情绪。
格蕾娅并没有听过“命运之沸曲”这个魔能阵，但光是听安格尔解释，都觉得有些惊疑。
可以最大增幅三倍天赋能力，这强度简直不是一般的大？！
天赋能力在学徒中，可以说是一把大杀器。但是，一旦跨过正式巫师的门栏，天赋能力的存在感就会下降很多。
因为，强度已经不至于威胁到正式巫师。
可是，如果某些特殊的天赋能力增幅了三倍的话，那就很强大了。就譬如可以进入红魔时间的红魔之体天赋，增幅一倍都已经很强，如果增幅三倍直接就是质变！
还有很多天赋能力都是如此，三倍的增幅，可以完全的改变天赋能力的格局！
正因此，格蕾娅充满了怀疑：“真有这种魔能阵吗？”
如果真有这种魔能阵，哪怕魔纹术士、附魔炼金术士很少，命运之沸曲也该传遍整个巫师界才对。
面对格蕾娅的疑惑，安格尔解释道：“既然我说出来了，代表这个魔能阵肯定存在。之所以没有风传，可能是因为这个魔能阵，有一个非常大的缺陷。”
“什么缺陷？”
“增幅不同的天赋能力，需要消耗不同的魔材。而这种魔材在魔能阵中是固定的，便是……魔血石。”
譬如，想要增幅力量性质的天赋能力，按照不同的增幅强度与增幅部位，可以选择：蛮熊魔血石、巨人魔血石、巨魔魔血石……增幅死亡性质的天赋能力，可以选择：食尸鬼魔血石、渡鸦魔血石、送葬者魔血石等等。
以此类推。
“用魔血石作为耗材？”格蕾娅皱了皱眉，魔血石是一种浸染了魔物之血的魔石，从最低阶的兽血石，到顶阶的魔神之血铸就的魔血石，都算在同一类。
按照安格尔所说，增幅的天赋能力，是按照魔血石的属性来分类的话，某一些天赋能力就很难找到对应的魔血石。
就譬如红魔之体、贤者时间、水之质变、火之质变……等等，类似的天赋能力，基本没有相对应的魔血石。其中水之质变、火之质变，别看有水火属性，其实不能单纯的分在元素类魔血石上，故而想要找到对应的魔血石，基本不可能。
“因为很多天赋找不到对应的魔血石，这才限制了「命运之沸曲」的能力。”格蕾娅恍然明悟。
安格尔点头：“不止于此，很多顶尖的天赋能力，还需要顶尖的魔血石，譬如有一种龙鳞之体的天赋，就需要深渊龙魔血石来作为耗材。”
深渊龙的数量稀少，每一只成年的深渊龙，都是超过真知三级的存在，你到哪里去寻找深渊龙魔血石？
正因此，命运之沸曲听上去效果逆天，但实际操作起来，拥有各种限制，并不是每一个天赋能力都能成功增幅。
“逆天之能，果然是有相应的限制。”格蕾娅感慨道，“这也算是另类的等价交换原则，想要获取增幅，必然要付出同等的代价。”
顿了顿，格蕾娅看向夏莉：“既然不同的魔血石，对应不同的天赋能力，那夏莉的能力，有对应的魔血石吗？”
“如果是其他天赋能力，我还不敢确定。但是夏莉的能力，我恰好知道一种魔血石，应该可以与之对应。”
安格尔：“恶魔花妖魔血石。”
第1690节 恶魔花妖魔血石
恶魔花妖，其实就是花妖的一种。别看它的名字带着恶魔，实际上它与深渊的恶魔毫无干系。
它们是从一种食肉的恶之花里诞生，会通过操控欲望与幻象，引诱凡人成为恶之花的肥料。
有幸逃脱的凡人，对外将它们形容成吃人的恶魔，这才有了恶魔花妖的称呼。
因为这种花妖天生就会操控欲念与情绪，而且它们属于可以形成魔血石的一种奇幻生物。若是命运之沸曲的耗材是恶魔花妖魔血石，绝对可以提升夏莉的天赋能力。
格蕾娅这时也反应过来：“恶魔花妖魔血石，的确与夏莉的能力相得益彰。不过，恶魔花妖向来稀少，想找到它们的魔血石，也不容易吧？”
安格尔：“虽然找起来不容易，但至少比起毫无头绪原地打转要来的好。而且，这里可是天空机械城，外面难找的东西，在这里可不一定。”
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动用权限去研发院的库藏里看看。
格蕾娅在没有看到成效前，目前还是没有完全相信安格尔的实验，但这总归这是一条路，她点点头：“行，那就试试。糖果屋在天空机械城也有一些关系，我可以去帮你问问。”
格蕾娅虽然还没有完全信任，但安格尔自己很清楚，一旦夏莉真的能通过命运之沸曲压制托比的情绪上涨，那么这个计划绝对可行。
托比应劫最大的困难，其实就是对极怨之念的不了解，未知带来的危险，才是最致命的。如果能借着心之屋，将这份未知化为已知，那么就已经胜利了一半了。
若是能再多试炼几次，就可以在失败中总结经验。到时候哪怕极怨之念再强，托比也能从容应对！
想到这，安格尔忍不住看向夏莉。
原本他之前还觉得难以突破的困局，没想到这么快就峰回路转的解决了，而夏莉正是这中间最关键的角色。这让安格尔回想起不久前见到夏莉时的动念，那时得知夏莉可以感知情绪，让他冥冥中有种预感，夏莉或许对托比有用。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真的没有错。
若非有夏莉，他的设想估计不是那么容易达成。
“我之前的承诺未变，只要你对托比的恢复起了作用，我会送你一件最契合你的礼物。”安格尔向夏莉再次说道。
夏莉笑眯了眼：“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帕特大人所说的礼物是什么了。”
“那就要看你最后能不能压制住托比的情绪了。”
……
在敲定了这个计划后，他们便各自开始了行动。
格蕾娅去联系糖果屋的路子，安格尔也离开了庄园，他准备去指甲炼金屋，看看那里有没有相关魔材。
天空机械城的人群明显比起前些日子少了很多，显然新星赛过后，很多滞留在这里的学徒都走了。不过，人数虽然少些，但热烈的气氛却还没有消减，依旧还沉浸在新星赛的余韵中。
甚至，这种氛围还延续到了指甲炼金屋。
指甲炼金屋的一楼大厅，平时会有很多炼金学徒在此交流各自的理念，可当安格尔来到这里时，发现他们现在根本没有交流任何炼金相关的内容，聊得东西全是新星赛上的有趣细节、或者说各个选手之间的实力对比，一些种子选手的未来动向，等等……
新星赛毕竟是难得的大赛事，安格尔暗忖，估计这种氛围在短时间内是不会停止了。
安格尔没有去理会那边炼金学徒的八卦，直接来到了柜台。
自从指甲婆婆去往古亚界后，柜台后的销售，就变成了香木傀儡——尼哈。
安格尔因为使用了幻化术，稍微改变了一下外貌，尼哈并没有认出他来，见到安格尔到来后，只是用平静的语气道：“客人有什么需要吗？”
安格尔一口气将自己所需要的材料都说了出来。
这些材料，绝大多数是为了炼制一个炼金平台，用于承载“命运之沸曲”魔能阵。
尼哈：“古丝铂金、秘鎏银、坠落于万古寒冰中的星金石……这些都有库存，不过很抱歉，恶魔花妖魔血石我们并没有。”
安格尔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听到尼哈确认，还是有些失望。
“那你知道，什么地方有恶魔花妖魔血石售卖？”安格尔问道。
尼哈顿了顿：“我不知道。”
尼哈明显有些迟疑，安格尔眼里闪过狐疑。他想了想，拿出自己的身份卡递给尼哈：“现在呢？你知道什么地方有恶魔花妖魔血石吗？”
当尼哈看到身份卡所对应的是安格尔时，它的表情瞬间一变，态度立刻转了向，话语更是恭敬道：“我有一些消息，但现在还无法确定。不过，我可以去帮贵宾打听一下。”
在安格尔的首肯后，尼哈走进了密室，似乎真的是去打听消息了。
因为尼哈暂时没回来，安格尔一时也无事，便听起了大厅中一众学徒谈论新星赛的八卦。
这些八卦无外乎就是爱恨情仇，以及一些粉黑之间的唇枪舌剑，其中就有一个特别崇拜幻鹿的人与奥纳西斯的粉丝，互相争执，声音之喧哗，引起所有人的侧目。
安格尔听着也觉得挺无聊的，正主之间都没有什么恩怨，反倒是崇拜者要互干起来。
除了这些无关紧要的消息外，安格尔还从这些人口中，听到了琦莉和捷波的消息。
因为水淹馥郁广场的事，琦莉和捷波正处于舆论风口。从这些学徒你一言我一句的讨论中，安格尔也知道了这件事的后续。
赔偿据说已经谈妥了，不过香氛炼金术士的愤怒却是没有停止。
琦莉和捷波被列为了香氛炼金术士的黑名单，在黑名单没有取消前，他们估计很难再购买到香氛。
让这些学徒感慨的是，这件事发酵速度非常快，而且不仅仅是在香氛圈子，整个炼金圈都在愤怒，原本他们都以为琦莉和捷波最后会被整个炼金圈给封杀。但没想到的是，最后仅仅香氛圈对他们下达了黑名单，而且还只是明面上的黑名单，私底下并不管束。
看似很严格，其实最终的惩罚不过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这从风向来看，明显有些古怪。一众学徒都在疑惑，也不知道这背后发生了什么？难道有人动用了关系，压了这件事？但谁有这样神通广大的能力呢？
他们却是不知道，他们此时猜疑的对象，正在旁边默默的偷听。
第1691节 微风魔材店
安格尔并没有等待太久，尼哈就重新站到了他面前。
“我刚才已经帮你询问过了，微风魔材店前几天有重新进一批恶魔花妖魔血石，不过它们这家店并不在芒士魔材街，我无法确认他们有没有售出。”尼哈道。
“重新进一批？怎么感觉，你的意思是这家店经常出售恶魔花妖魔血石？”安格尔嘀咕道。
“贵客说的没错。”尼哈点点头：“它们的确经常出售恶魔花妖魔血石，而且整个天空机械城，也只有微风魔材店会有稳定的恶魔花妖魔血石售出渠道。”
“为什么？”安格尔有些好奇的道。
尼哈：“微风魔材店的背后站着微风之谷，而恶魔花妖常见地是多鲁美奇湿地，正是在微风之谷的管辖范围内。”
微风之谷是一个中型巫师组织，和不眠城、晦夜之锋算是同个层次。
安格尔点点头：“原来如此。”想来，也就是和风暴峡谷的暴风小店一样，专门出售各自巫师组织“特产”的店铺。
在得知了微风魔材店的消息后，安格尔心中稍微舒了一口气。恶魔花妖魔血石虽然稀少，但它的泛用度却并不广，常常会因为卖不出去而积压下来。
既然尼哈确认，微风魔材店是最近才进的货，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卖出去才对。当然，也不排除有人会买，只是无论炼金或者其他实验上，用到恶魔花妖魔血石的地方真的不多，他的运气应该不至于那么差。
安格尔从尼哈那里买了除恶魔花妖魔血石的其他材料后，便离开了指甲炼金屋，准备去微风魔材店看看。
……
香槟路93号，木原酒吧。
安格尔穿过木原酒吧的前厅，沿着狭长的廊道，来到了后面的芳龄馆。
安格尔这次的目的地是去微风魔材店，不过他看了看方向，微风魔材店位于落日大道，中间会经过香槟路，便顺道过来看看。
推开大门后，安格尔第一眼看到的是在院子里将干克手臂当秋千玩耍的珊。
见到安格尔到来，珊兴奋的迎上前。
一阵寒暄过后，安格尔依旧没有看到其他人出来。他用精神力触手一感知才发现，除了在二楼某个房间失魂落魄的艾伦外，其他人都不在芳龄馆。
“怎么没看到其他人？”安格尔有些好奇问道。
“里昂继续去天空塔比赛了，晚点应该就会回来。”珊：“至于其他人嘛……你难道真的不知道他们去哪？”
安格尔本来在询问珊，却被反过来质疑了，他眼里闪过疑惑：“怎么？难道我该知道他们去哪？”
珊耸耸肩：“看来，你果然忘了……”
安格尔一头雾水，他忘了什么？
珊叹了一口气：“你忘了，我们来天空机械城参加新星赛的目的。”
“参加新星赛的目的？”安格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是说……无尽回廊？”
无论是娜乌西卡，亦或者赛鲁姆，他们万里迢迢的赶到天空机械城参加新星赛，最大的目的就是要获得进入无尽回廊的资格。
如今新星赛已经落幕，他们既然已经获得了相应资格，自然迫不及待的去无尽回廊里去体验与战斗。
想到这一茬，安格尔不禁叹气道：“看来，今天我来的时机不巧。”
“不是还有我在这里吗？”珊有些委屈的道。
“也对，你在也好。”安格尔顿了顿：“我这次过来最主要是想问问，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继续留在天空机械城体验无尽回廊，还是说回到野蛮洞窟？”
珊迟疑了一下：“昨天晚上我们还讨论过这个问题，我应该会回野蛮洞窟，赛鲁姆和希留说想要留在这里，至于娜乌西卡……她并没有跟我们说，只不过我们也能猜到，她应该会跟着雷诺兹离开。”
安格尔想起之前来芳龄馆的时候，雷诺兹曾经单独和娜乌西卡见面，似乎是希望娜乌西卡与他去做一件事。
具体什么事，娜乌西卡并没有说，但自那之后，娜乌西卡就表现的心神不宁，经常思索着思索着就开始皱眉，可见这件事对她影响很大，估计会有很大的风险。
珊很了解娜乌西卡，既然她确定，娜乌西卡会跟着雷诺兹走，想来娜乌西卡已经做出了抉择。
安格尔虽然有些担心娜乌西卡的安全，但既然这是她的选择，安格尔也会尊重。
“那你知道她什么时候动身吗？”安格尔问道。
珊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估计就在最近吧。”
……
从芳龄馆离开后，安格尔沿着香槟路一直往下，穿越了凯特广场，最后来到了落日大道。
落日大道的主干道，估计是整个天空机械城最宽敞的，道路两旁的房屋很低矮，所以几乎不会遮挡日光照耀。每当太阳西下时，金属的道路上便会反射出淡淡的霞光，就像是通往落日的余晖。
这也是落日大道的名字由来。
落日大道也属于交易区，不过比起芒士魔材街，这边更倾向于商会市场，巫师界很多商会、旅团都在落日大道有设驻点。
安格尔甚至在落日大道的某个店铺上，还看到了一个熟悉沙漏的标记。
这个标记意味着时之砂，是灰烬时光商旅团的标志。
连这种介于灰色与黑色之间的商旅团，都在这里有驻点，可见一斑。
很快，安格尔就在落日大道的中段，找到了尼哈所说的微风魔材店。这家魔材店的门口，有一个白色双翼环抱的标志，这正是微风之谷的徽标。
微风魔材店从外面看，只是一间不起眼的小店铺，甚至都没有二楼。可当安格尔走进去才发现，内里比外面看上去大得多，丝毫不比指甲炼金屋小。
安格尔走进去时，里面只有一个披着灰黑色巫师袍的男子，以及一具和他等身高的女性傀儡。
男子拿着一本陈旧的书籍，翻页读着。安格尔走近的时候，他也没有抬眼，只有旁边的女性傀儡低下头，向安格尔询问道：“客人，你需要些什么？”
安格尔：“恶魔花妖魔血石。”
女性傀儡一愣，没有立刻回答，反倒是旁边的男子抬起头上下打量着安格尔：“你要恶魔花妖魔血石做什么？”
“我买来做什么，与你何干？”安格尔皱眉道。
男子冷笑一声，“的确与我无关，不过我们不想陷入麻烦中。”
“麻烦？”安格尔有些不解。
男子深深的看了安格尔一眼：“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不等安格尔回答，男子挥挥手：“算了，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反正恶魔花妖魔血石目前已经没货了。”
第1692节 久违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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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3节 禁售材料
“你想要什么材料，只要店里有的，我都可以做主赠予大人。”
维京一直想找机会报答安格尔，可随着实力的差距越来越大，他想要报答安格尔的心愿也越发困难。如今，安格尔来到魔材店，显然是要购买材料，维京自然就想着借此来回报安格尔。
“赠予？”安格尔疑惑的看着维京：“你与这家店有什么关系？”
维京：“微风魔材店原本是弗兰迪负责的，因为新星赛的开启，他知道我要来天空机械城，于是让我暂代这家店的店主，他则回微风之谷了。”
维京的话，也让安格尔反应过来，维京原来也是微风之谷的人。
维京说完后，看向另一边：“斯诺，刚才是你接待帕特大人的吧？你应该知道帕特大人需要什么材料，还不去拿出来。”
斯诺，正是站在女性傀儡身边的男子。他显然还没有从安格尔身份上回过神来，身体还有些发抖，直到维京唤出他的名字后，他才唯唯诺诺的点头，“嗯”了一声。
维京：“既然你知道，那就赶紧去拿。”
维京说完后，转头对安格尔道：“他是斯诺，是弗兰迪的跟班，在微风魔材店已经工作了十多年了。他之前如果有什么得罪大人的地方，请大人见谅。”
维京看似在呵斥，可他话语中其实也有维护斯诺的意思，显然他进店时看到了安格尔与斯诺之间的气氛不对。
斯诺也顺着维京的话，正准备转身去库房取材料，可他刚有动作，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头一脸的犹豫。
维京皱起眉：“你还不快去？”
斯诺迟疑了半晌后，低下头道：“可是，可是帕特大人要的材料，是之前店主决定禁售的啊……”
“禁售的材料？”维京愣了一下，先是看了看斯诺，又转头看向安格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恶魔花妖魔血石会被列为禁售材料。”安格尔轻声道：“曾经天空拍卖会上，拍过一件贝希摩斯魔血石，这种极为珍惜的魔血石都有价可寻，恶魔花妖魔血石居然能成为禁售材料？”
安格尔看向斯诺：“我很想知道，这个禁售的依据是什么？这是天空机械城的规矩，还是说，仅仅是微风魔材店的规矩？”
斯诺此时根本不敢和安格尔对视，低下头瑟缩不言。
另一边，维京也终于知道，安格尔想买的材料原来是恶魔花妖魔血石，他想了想，直接对斯诺道：“去库房拿吧，帕特大人肯定与那边没有关系。”
说完后，维京又看向安格尔：“帕特大人，禁售与斯诺无关，是弗兰迪店主决定的。”
“为什么？”安格尔这次需要的恶魔花妖魔血石数量还不少，每一次使用命运之沸曲，都会消耗一个恶魔花妖魔血石。也就是说，托比要体验多少次心之屋，就会消耗多少恶魔花妖魔血石。在他打算大量购买恶魔花妖魔血石的情况下，自然很好奇，为何这种魔材会禁售？
面对安格尔的询问，维京心中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说。他思索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告诉安格尔。
维京来到门前，小心翼翼的往门外看了看，确定周围无人后，便将店门关闭。然后重新走回安格尔身边，低声道：“大人，我们里边来说。”
见维京如此郑重的模样，想来这个恶魔花妖魔血石还真的有些蹊跷。
于是安格尔点点头，与维京走到了内间。
至于另一边的奥纳西斯，维京也邀请道：“一起来吧，这件事也不算什么秘密，只是有些麻烦罢了。”
“你知道的，我讨厌麻烦。”奥纳西斯立刻道。
“光听无妨，只要不参与就不是麻烦。”
最后，奥纳西斯还是被说服了，在维京的引领下，他们朝着内间走去。
在去往内间的路上，安格尔也了解到，原来奥纳西斯和维京是好友，这次出现在微风魔材店，也是因为维京的邀请。
不过，安格尔还是很疑惑，这两人是怎么成为好友的？
据安格尔了解，维京是一个热血冲动的人，从当初他明知会遭受严重后果，还愿意为单叶罗挡刀，就可以看出一二。而奥纳西斯，则是三句话离不开哲学，说话足以绕死人的风格，怎么看这两人也不像是能搭调的。
未等安格尔发问，维京自己就将内幕说了出来。
维京在凡人时，曾经非常喜欢一部传奇小说《红胡子》，是描写传奇海盗红胡子的故事。在新星赛初赛的时候，奥纳西斯被人挑衅时，曾经引用过《红胡子》里的话，当时维京在场，就记下了。后来，维京主动和奥纳西斯攀谈，便是以《红胡子》为起点。
当时奥纳西斯还以为维京是个哲学同路人，后来才知道，维京其实只看过《红胡子》。
因为《红胡子》的连接，两人勉强有了交集，成为了朋友。
这一次，维京和奥纳西斯两人一起来到微风魔材店，则是因为新星赛结束后，他们两人都去了无尽回廊，不过维京才在无尽回廊走了三十层，就遇到了难题，而奥纳西斯已经到了七十层，并且从头至尾没有遇到瓶颈。于是，维京便邀请奥纳西斯，希望能从奥纳西斯那里得到一些经验。
“奥纳西斯虽然经常说一些我不懂的话，但我交友的眼光一向很准，他是一个非常值得交的朋友。”维京信誓旦旦的道。
眼光准？安格尔倒是不以为然。如果他的眼光准，也不至于当初在净化花园时，加入那个团队。
想到当时维京的团队，安格尔也忍不住摇头：那个团队也真是奇葩，维京帮助了单叶罗，单叶罗冷漠的不去管维京的死活。弗洛德帮助伊修，甚至还救了他，结果却被伊修反水杀死。
不过，也因为这个团队内部尖锐分化，这才导致安格尔得到弗洛德这么一个得力助手。对安格尔而言，也算是一种幸运。
虽然安格尔不认为维京的眼光有多准，但单独就奥纳西斯来说，安格尔倒是觉得不错。
至少，奥纳西斯应该不会像当初单叶罗那般背叛维京。
也不是安格尔认为奥纳西斯的品格有多好，单纯是觉得，强者从来都不会惧怕背叛，以奥纳西斯的实力肯定不至于背叛维京。
至于维京自己，那倒是不好说了。
第1694节 此中因由
来到内间后，维京示意安格尔坐上主位，然后点燃了长桌上的烛台。
在摇晃的烛火中，维京缓缓开口道：“大人，在我说明原因之前，恕我冒昧的可以先问一个问题吗？”
安格尔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大人购买恶魔花妖魔血石，是打算用于炼金，还是说……有其他用途？”维京似乎怕被误会，问完后又补充了一句：“我并非想要去探究大人的意图，不回答的话，也无妨。”
安格尔看了看维京，虽然维京的问题听上去比较缓和，但大体内容和先前那个斯诺问的相差无几。这么说来，售卖恶魔花妖魔血石之所以会成为斯诺口中的“麻烦”，或许是因为恶魔花妖魔血石的用途上？
恶魔花妖魔血石和其他魔血石唯一的区隔，在于它偏重于“情绪、欲念”的效果，是难道是有人，或者说有某一类人，需要借着恶魔花妖魔血石去控制欲念？
当然，恶魔花妖魔血石不仅仅可以控制欲念，还可以反向使用，加剧且释放个人欲念。但加剧欲念的能力，其他魔材都有代替品，想来不会单纯用在恶魔花妖魔血石上。
安格尔脑海的思维快速的运转着，但现实中却很快的回答了维京的问题。
“是用于炼金。”安格尔没有隐瞒，他本身是一个炼金术士，购买魔材炼金太正常不过。
“既然是用于炼金，那就好。”维京似乎松了一口气，然后在安格尔的注目下，开始解释起来：“其实，恶魔花妖魔血石禁售，就是最近半年内才发生的事。”
“这件事说起来与炼金界还有一些关系。”在安格尔的疑惑的目光中，维京轻声道了句：“大人，你应该知道……深邃炼金会吧？”
深邃炼金会？当维京说起这个名称时，安格尔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另一边的奥纳西斯皱起了眉。
深邃炼金会，听上去是以炼金为名的公会，实际上它们内部已经被深渊的绝世大魔神给渗透到骨子里了，准确的说，深邃炼金会的建立基础，就是对绝世大魔神奉献自己的信仰，借着魔神印记的力量，使得炼金之能有所提升。
任何事情牵扯到深渊魔神，尤其是绝世大魔神，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正因此，奥纳西斯才会皱起眉，心里有些后悔答应维京来听这件事了。
“知道。”安格尔平静的道，他不仅知道，而且还曾进入过深邃炼金会内部。虽然深邃炼金会的背景问题很大，但内部的交流会经常有珍惜的魔材现身，许多炼金术士哪怕不屑于深邃炼金的理念，偶尔也会去交流会换一些材料。
据安格尔所知，研发院的成员中，很多人都去参与过交流会，甚至包括了米多拉大师。
不过，纵然他们会去参与交流会，换取一些特殊魔材，但对于深邃炼金会本身，依旧是不屑甚至反感的。
安格尔之前就从指甲婆婆那里得知过一些内幕消息，罗森城主一直有意想要彻底铲除深邃炼金会，不过碍于深邃炼金会背后有绝世大魔神，以及他们内部庞大的交易链，始终没有动手。
可是，罗森也没有放任深邃炼金会的发展，任何明面上加入深邃炼金会的人，都会被罗森给盯上。如果是泛信徒，会被驱赶出天空机械城，作为黑名单永久拒绝入境；如果是虔信徒或者狂信徒，那下场就可能有些不好了。
也因为罗森对深邃炼金会的打击，至少天空机械城明面上，很少出现他们的消息。但在这里居住久了的人，或多或少都会知道一些内幕，不过大家都处于讳莫如深的状态，谁都不愿多提，免得招惹惦记。
“这件事，其实就与深邃炼金会有关。”维京眼眉低垂，摇晃的烛火将他的脸庞，映照出明暗不定的感觉。仿佛也衬托出了，这件事的诡谲气氛。
在维京问出“深邃炼金会”的时候，安格尔就已经有所预料到这个答案。如果恶魔花妖魔血石，真的和深邃炼金会扯上联系，那么安格尔也理解了，为何之前的斯诺会有那般态度。
毕竟，深邃炼金会事关重大。
“恶魔花妖魔血石，为何会与深邃炼金会扯上关系？是因为，这种魔材可以控制欲念？”安格尔问道。
维京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其实具体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但是大人的猜测兴许是正确的。据我们得到的一些情报说，在深邃炼金会内部，一部分信徒因为某些不可知的原因导致情绪失控，为了得以控制，于是就准备大量收购恶魔花妖魔血石。”
“而整个天空机械城中，唯有微风魔材店有稳定的恶魔花妖魔血石渠道。”
安格尔：“所以，你们被盯上了？”
维京无奈点点头：“是的。弗兰迪店长这次之所以会趁着我来参加新星赛的时候，返回微风之谷，其实也因为这件事的缘故。毕竟，微风之谷是南域众所周知的恶魔花妖魔血石最大产出点，说不定他们会直接找上微风之谷，弗兰迪店长需要向高层汇报，并寻求解决方法。”
“在我们没有查清楚深邃炼金会为何需求恶魔花妖魔血石，以及需求度到了怎样程度前，弗兰迪店长决定禁售恶魔花妖魔血石。这在明面上杜绝与深邃炼金会联系，避免被兽皇阁下盯上。”
安格尔：“那你们不担心深邃炼金会暗地里使坏？”
“至少在天空机械城，他们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当然，小动作肯定会有，不过这也不止我们微风魔材店，风暴峡谷的暴风小店，也因为暴风岩是深邃炼金会开销较大的魔材，被找了很多麻烦。”
“之前的时候，深邃炼金会就频频派人上门找麻烦。最近，因为新星赛开启，天空机械城的戒严程度提高，倒是没见人了。如今，新星赛已经落幕，估计他们又要找上门来了。”
说罢，维京摇头叹息。
对于深邃炼金会，他们目前是真的没有办法去解决。毕竟，微风魔材店连驻点都不算，微风之谷就算想要针对深邃炼金会做些什么事，有心无力，鞭长莫及。
听到这，安格尔现在也理解了，估计之前斯诺是把他当成深邃炼金会的人了。毕竟，新星赛已经结束，按理说深邃炼金会的人也该上门了。
第1695节 行路人与未眠人
维京说到这时，内间的大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随着大门被推开，斯诺与之前那个女性傀儡走了进来，因为安格尔之前一闪而逝的威压，斯诺似乎还有些余悸，走进来后一直不敢往安格尔的方向看。
“超……超维大人，这是你要的恶魔花妖魔血石。”斯诺有些颤抖的说完后，他身边的女性傀儡立刻呈上一个托盘。
在盘子中央，有一个乍看之下并不起眼的血色石块。
不过，随着内间烛火的照耀，这个血色石块隐隐显现出一种漂亮的纹路，看上去像是后天形成，可它与魔血石又融合的恰到好处。
注视这种纹路久了后，仿佛能听到一阵诡异的笑声，在耳边环绕。
看着这个血色石块，安格尔的眼睛中闪过一道淡淡的光辉。
无数的符号从血色石块上冒了出来，化为数据信息，灌入了安格尔在思维空间构建出的“服务器”中。
这是纳尔达之眼！
随着安格尔的实力增长，以及眼界与知识面的拓宽，这也让“服务器”的运转效率提升了无数倍。当血色石块上的数据信息一进入“服务器”内，综合安格尔脑海中已有的知识，很快就鉴定出了血色石块的情报。
正是恶魔花妖魔血石！而且，质量还属于上等的那种。
一般而言，安格尔每次启动命运之沸曲，都会消耗一个相应的魔血石。这里的魔血石质量，是指的中等质量。可如果魔血石的质量达到了上等，这意味着他开启命运之沸曲的数量也会增加。
一个这种品质的恶魔花妖魔血石，可以开启两次命运之沸曲。
维京：“大人，你觉得怎么样？”
安格尔眼里闪过兴奋，点头赞道：“没错，这正是我所需要的。”
维京得到这个答案，脸上也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这种品质的恶魔花妖魔血石，多少魔晶？”安格尔问道。
维京连忙摇头：“我之前承诺过，会将恶魔花妖魔血石赠予大人，这虽然无法还当初的救命恩情，但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这只是你的承诺，我从未应过。我也说过，当时只是顺手而为，你不必一直挂念在心。”
维京：“可是……”
未等维京说话，安格尔便打断了：“你在这种情况下，愿意恶魔花妖魔血石卖给我，我已经算是承情了。不需要为了一点魔晶，再来计较。”
顿了顿，安格尔又道：“况且，我这次要购买的恶魔花妖魔血石数量不少，一个两个你能送的起，那几十个上百个，你能送吗？”
原本维京还打算再说几句，可听完安格尔的说辞，他已经到喉咙中的话，突然顿住了。倒不是被安格尔说服了，而是——
“大人，你要的恶魔花妖魔血石不止一个？”维京脸上带着迟疑。
“是的，越多越好。”安格尔：“怎么？难道只有一个了？”
维京摇摇头：“库存中的确还有百枚左右，是前些天弗兰迪店长托人送到的，不过，店长的打算，是将这些魔血石暂时封存……”
“封存？为什么？”
维京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内里原因说了出来。
随着维京的述说，安格尔也算是明白了。
原来，弗兰迪其实已经有了两手打算。一方面是将恶魔花妖魔血石当做禁售材料，在明面上拒绝深邃炼金会，这也是为了避免被罗森城主盯上；另一方面，若是深邃炼金会对恶魔花妖魔血石的渴求度很高，到了哪怕付出极高代价也务必要得到的情况下，那时，弗兰迪则会开放这批恶魔花妖魔血石卖给深邃炼金会，避免微风魔材店因此受损。
“毕竟，我们微风魔材店在天空机械城并不算大，也没有太多势力相帮，只能出此下策。”维京无奈道。
像是芒士魔材街上的各家店铺，内里的关系错综复杂，相应的势力盘根错节，他们哪怕拒绝客人，也不怕被报复——从它们店铺进门也有规矩，就可以看出来。
可是，微风魔材店在这里的势力很小，若是和深邃炼金会这种深水巨鳄硬碰硬，很有可能会被彻底的吃掉。
所以，弗兰迪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产生，这才做了两手准备。
如果安格尔只是要一两枚，维京以自己的权限，就可以做主。但按照安格尔现在的情况来看，估计是准备全要。
那这就把弗兰迪的计划给打破了，维京也不好擅自决定。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如果他在弗兰迪的位置，其实也比较赞同这样的做法；对于维京的犹豫，他也能理解。但是，这些都不足以阻止安格尔购买恶魔花妖魔血石，毕竟这事关托比的生命安危。
安格尔现在要思考的就是，该怎么让维京同意售卖？
如果以势压人，应该可以达成目的。但这种做法，与安格尔的性格相去甚远。这并不意味着安格尔被道德束缚，只是他对自我欲望有相应的约束，能不做就不做。如果实在没有其他解决办法，安格尔也不会被此绑架。
除了以势压人，有没有其他方法呢？
肯定有。
只是该如何操作，让自己付出的代价最小，并且维京也能相对接受，可以给弗兰迪以交代，这还需要安格尔去思索。
在沉吟了一会儿后，安格尔终于开口道：“这样吧……”
……
从微风魔材店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偏暗。夕阳的霞光，洒在宽敞的落日大道，地面的金属反射出微醺的红光，仿佛这条道路直通晚霞尽头般。
“晚霞，是白昼赠予行路人的最后一盏灯。”淡淡的语调，带着少年人的声线，在耳边响起。
安格尔没有回头，直接说了出下一句：“星光，则是黑夜送给未眠人的筑梦高塔。”
“果然，还是和大人相谈，会让我感觉到哲学还活着世上。”奥纳西斯看向安格尔，脸上露出灿烂笑容，“和维京说话，也只有《红胡子》才有存在感。”
安格尔：“话虽如此，但你也依旧很关心这位在白日行路，黑夜筑梦的未眠人。”
奥纳西斯笑了笑，没有就此回应，而是向安格尔点头告别，说是要先回住处，然后就走向了街道另一边。
安格尔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挑了挑眉：“原来不顺路。”
奥纳西斯是和安格尔一起离开的微风魔材店，在不顺路的情况下，还是与安格尔走了一段路。大概，就是想说刚才的那段话。
《行路人与未眠人》，一个关乎信任的哲学故事。
行路人在白日赶路，追寻梦想。未眠人则在夜晚筑塔，照亮前路。
哪怕昼夜相隔，哪怕永不见面，可信任搭了一座桥，让他们互相成就了彼此的梦想。奥纳西斯说出这句话，看似在感慨晚霞，其实想说的，是希望维京不至于错付信任。
至于维京信任的对象，自然是安格尔。
第1696节 靠山
安格尔坐在书桌前，在桌子上，摆着一个宛若胶囊样的东西。
这是一个一次性空间软囊。
里面装了91枚恶魔花妖魔血石，是微风魔材店的所有库存。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中等品质，上等品质的有13枚，如果单纯用在「命运之沸曲」魔能阵中，足以增幅夏莉的天赋能力一百次以上。
也就是说，托比在梦之旷野里，可以完整挑战心之屋里的极怨之念一百来次，
对于巫师而言，在一个坑里跳进两次，已经是不能忍受的。如今，托比有一百次的机会来总结经验，安格尔就不信了，量变还不能产生质变？
安格尔对于托比能不能应劫成功，如今是信心满满。不过，在让托比进入心之屋挑战前，他还有两件事需要做。
第一，炼制出能承载「命运之沸曲」平台。毕竟，这是一个拥有四个魔纹的魔能阵，普通的羊皮纸还无法承载，安格尔只能临时炼制一个承载平台。
其实，安格尔还可以选择炼制一个炼金作品，让「命运之沸曲」作为附魔存在，可是安格尔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到一个能让「命运之沸曲」发挥作用的道具，最后他还是决定简单点，直接炼制魔能阵的承载平台即可。
至于第二件事……
安格尔从手镯里取出了一张薄薄的透明玻璃片，这是他加入研发院后，被分配到的专有通讯器。
一番操作之后，玻璃片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流光。
紧接着，一道淡蓝色的光灵，从玻璃片上慢慢的钻了出来，如全息投影一般，悬浮在安格尔的面前。
“晚上好，帕特先生。”安东尼奥那优雅的腔调，从光灵的口中传了出来：“先生找我是因为莉莉丝之家的那位女学徒的事吗？”
安东尼奥所指的正是琦莉，因为琦莉与捷波大闹了馥郁广场，为了避免这件事的波澜越掀越大，安格尔拜托安东尼奥在暗中操作了一番。
虽然安格尔已经在外面得知了琦莉和捷波的后果，但他还是想听听安东尼奥的说法。
“我找你另有其事，不过在说事之前，我也想知道琦莉的后续情况。”
安东尼奥微微点头：“上次，先生见过我之后，我便让阿希莉埃综合学院的舍里副院长，暗中控制了舆论。目前来说，琦莉与捷波在馥郁广场造成的波澜，不会辐射至整个炼金圈，但是，他们依旧会受到香氛圈的封杀，毕竟还是要给当时在馥郁广场所有的炼金术士一个交代。”
安格尔也理解，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冲动买单。不过，他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句：“这个封杀，是永久的封杀吗？”
安东尼奥：“任何惊心动魄的事，只要成为了回忆，就仿佛隔了一层面纱，哪怕亲历者也可以用稍微理智的角度去看待当时的事。”
“所以，我不认为会永久的封杀，时间会浇熄愤怒的火焰，也会冲淡曾经引以为恨的决心。”
“不过，就算时间有莫大的伟力，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解除这个封杀。想要解除的话，大概也需要一个相应的契机。”
“至于是什么契机，那就很难说了。毕竟，未来充满了变数。”
安格尔点点头，既然不是永久封杀，总有机会解除的。而且，就算琦莉真的需要香氛，其实也可以通过其他渠道购买，譬如让其他人去代买。
相比起他们对馥郁广场破坏的程度，这已经算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结果了。
安东尼奥说完琦莉之事后，便停了下来，显然是示意安格尔该进入正题了。
安格尔也没犹豫，直接道：“我这次找你，还是有一些事情需要你的帮忙。你应该也知道，深邃炼金会吧？”
安东尼奥顿了一下才点头：“先生的事，与深邃炼金会有关？”
“是的。”安格尔接下来，便将微风魔材店的情况说了出来，包括深邃炼金会对恶魔花妖魔血石的企图，以及他购买这份魔血石后，可能会对微风魔材店带来的影响。
听完安格尔的说辞后，安东尼奥沉默了片刻：“先生的意思是？”
“……因为恶魔花妖魔血石对我有急用，所以我答应了微风魔材店的人，会想办法让他们不受深邃炼金会的威胁。”
安格尔：“我的想法是，希望能透过研发院的关系，将微风魔材店纳入类似指甲炼金屋的圈子，到时候哪怕深邃炼金会想要兴风作浪，也会因为顾忌，而不敢轻举妄动。”
“不知道，这个办法可行吗？”安格尔看向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想了想：“可行是可行，不过芒士魔材街上的店铺，之所以深邃炼金会不敢动它们，除了势力盘根错节外，最主要原因在于，那条街的各个店铺背后，都与阿希莉埃的炼金术士有关。”
“同时拥有技术与渠道，在天空机械城，是最好的保护。”
“其中，指甲炼金屋的缔造者，更是研发院的成员。如果先生想要将微风魔材店纳入这个圈子，也需要相应的条件。”
安格尔：“想要被纳入这个保护圈，背后必须站有阿希莉埃的人？”
安东尼奥点点头：“是的。或者说，背后直接是研发院也可以，比如，先生也可以成为微风魔材店的靠山。”
安格尔听完后，还是有些不明白，“这些店铺背后有没有人，外人难道还有办法去判别？”
“我举个例子吧。先生应该认识凡纳森吧？”
安格尔点点头，凡纳森是个非常天才的炼金术士，曾经也来过他的课堂听过课，据说与杰拉尔并称，很有可能是下一个被纳为研发院成员的人。
“凡纳森和芒士魔材街的尤梨魔药店签订了类似契约，尤梨魔药店从此后，会供给凡纳森炼药的材料，凡纳森则会将自己的作品，放在尤梨魔药店售卖。”安东尼奥：“能够持续稳定的供给特有的中高级药剂，这就成了尤梨魔药店的招牌。”
“其他人自然会知道，凡纳森站在尤梨魔药店的背后。”
这就是外人判别的方法，其中指甲炼金屋更是独树一帜，每次研发院有产品要发布，不出两天，其他地方都还没有售卖，指甲炼金屋就已经有相应的研发院产品出售。借此，指甲炼金屋就奠定了自己的地位。
外人就算不知道指甲婆婆的身份，也会明白指甲炼金屋背后站着的肯定是研发院。
安东尼奥：“如果先生愿意成为微风魔材店的靠山，未来它们也可以成为研发院产品的销售点。当然，这也需要先生的首肯。”
听完安东尼奥的话，安格尔稍微皱了皱眉。
按照安东尼奥的意思，安格尔所提出的这个计划，可行是可行，但要么需要安格尔去阿希莉埃找个炼金术士，答应去当微风魔材店的靠山；要么就自己亲自上阵。
第1697节 炼金意向
安格尔：“那除了我说的这种方法外，有没有其他方法呢？”
安东尼奥：“有，先生可以通过发布任务的方式，让其他人去保护微风魔材店。这也可以让微风魔材店，在一定程度上得到安全。不过，这种方法也有相应的问题。”
不用安东尼奥说，安格尔就能听出这种方法的毛病。既然要发布任务，肯定需要有对应奖励，奖励虽然可以让微风魔材店出，但谁知道这个任务要发布多少次，持续多久？
而且，深邃炼金会的人对天空机械城渗透很深，甚至阿希莉埃的人都有被渗透。所以，很有可能接任务的人，就是深邃炼金会的人，到时候监守自盗，更加麻烦。
“除此之外，还有方法吗？”安格尔忍不住再问。
安东尼奥：“方法肯定还有，只是付出的代价，自然越来越高。在我看来，先生提出的方法，还是最简单的，而且也是最稳定的。”
也就是说，绕了一圈后，安格尔还是要纠结，要么找人，要么亲自上。
见安格尔一脸的犹豫，安东尼奥突然笑道：“先生其实何必纠结，这件事对你并没有任何坏处。你甚至不需要向凡纳森那般，和人签订契约，因为你是研发院的成员，光是这个身份，就已经可以横扫一切障碍。”
“你只是让微风魔材店拥有一个——「背后可能站着研发院成员」的名头，外人甚至不知道这个研发院成员是谁。”安东尼奥顿了顿：“而且，当微风魔材店被纳入圈子后，你未来如果有作品，也可以通过他们去发布，少了很多麻烦。”
安东尼奥的话，安格尔可以认同，这件事的确对他没有坏处，但也没有什么好处。
而且，微风魔材店的具体情况，安格尔并不了解，维京这人不错，可他毕竟只是暂代店长，等弗兰迪回来后，他还是要让位。到时候，弗兰迪是好是坏，安格尔却是难以判断，毕竟那时估计安格尔都已经离开天空机械城了。
安格尔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安东尼奥听后却是笑了笑：“是好是坏，又能怎样呢？在这场双边关系中，先生可以在任意时候中止，随时撤离，但他们却不行。”
安格尔这么一想，觉得也对。当一段关系，你处于绝对位置时，其他任何外因，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想到这，安格尔心中隐隐有了一个决定。
了解完这件事后，安格尔就打算向安东尼奥告别，不过这时，安东尼奥却突然道：“说起来，我也有一件事要和先生说。”
在安格尔疑惑的眼神中，安东尼奥缓缓道：“这件事，与新星赛的奖励有关。”
新星赛的前十名，都有一次炼金定制的机会。第四至十名，会由阿希莉埃学院的炼金术士为他们炼金定制，而前三名的炼金定制，则是由研发院成员提供。
安东尼奥所说之事，便是与此有关。
“既然，这个奖励已经对外公布，那么自然要进入议程。第四至十名的定制奖励，阿希莉埃的炼金术士已经开始做了，但是前三名的奖励，现在还处于停滞状态。”
至于为何会停滞，是因为没有研发院成员愿意接这个任务。
研发院的成员，很多都是来自各个组织，他们很少会一直留在天空机械城。如今，留在天空机械城的成员，除开安格尔外，只有五个人——
分别是“庸人”缪斯、“水纹女巫”法琳娜、“魔药”米多拉、“蘑菇女巫”瑞金娜，以及“月色之银”古西罗。
这五个人中，缪斯直接拒绝炼制，说没时间。法琳娜在闭关，米多拉和瑞金娜，都属于药剂学的，据无限战塔官方的调查，前三名的炼金定制，基本都倾向武器、防具以及特殊道具。
“新星赛第三名，那个外号‘沥之息流’的学徒，倒是提起过药剂。但是，她想要的是能让她永久不受睡眠影响的药剂，魔药大师和蘑菇女巫经过讨论，认为很难达成，因为她的嗜睡是其天赋所至，后天药剂很难根除。所以，她最后提出的定制意向，还是倾向武器与防具。”
安格尔已经听出安东尼奥的意思了，其实就是希望他来接下这个任务。
安格尔想了想：“我记得古西罗大师，也是金石学的吧？”而且，古西罗还是调合流派的，属于金石学最正统的流派，为何不去联系他呢？
安东尼奥沉默了片刻道：“我原本的打算，是先去联系月银大师，再和帕特先生商量。”
也就是说，安格尔和古西罗都被安东尼奥盯上了，只是安格尔因为微风魔材店的事，先一步联系上了安东尼奥，于是他就顺水推舟的说了出来。
“帕特先生购买了「白颊域魔的额中目」后，应该没有积分了吧？这次的炼金定制任务，是有积分奖励的，一次定制是20点积分，先生如果缺少积分，不妨试一试？”
面对安东尼奥的提议，安格尔倒是很想拒绝。但是，此前安东尼奥才帮他摆平了琦莉那边的风声舆论，刚才又在微风魔材店的问题上有所相帮。
虽然安东尼奥的存在，就是为研发院成员服务的，但总是这么让人白帮忙，安格尔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想了想：“这样吧，你把前三名的炼金定制意向先发给我，然后等你联系完古西罗大师后，看他怎么说，然后我才能决定接下来怎么做。”
当安格尔说完后，安东尼奥明显松了一口气。
安格尔虽然没有明说，但潜意思其实已经答应了安东尼奥的提议。
“好的，我会尽快将他们的炼制意向，以及个人信息带给先生。最后，祝先生晚安。”
话音落下后，淡蓝色的光灵慢慢消失不见。
安格尔则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任何美事都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送到你面前，有付出才会有回报。他在这段时间一直受到研发院成员身份的好处，也是时候需要付出了。
因为前三名的定制意向还没有送过来，而且古西罗大师那边的回应也没到，安格尔决定暂时将这件事放在一边，先把承载“命运之沸曲”的平台炼制出来再言其他。
不过，在炼制前，安格尔还需要对命运之沸曲有进一步的认识。
他虽然知道这个魔能阵，而且其中的魔纹他都会，可要将它们组合起来成为一个魔能阵，却还需要费一些功夫。
第1698节 水晶盘
安格尔结束闭关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早上。
推开实验室的大门，安格尔第一眼就看到，身着全套魔术师制服的夏莉，正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百无聊赖的逗弄着小水獭咕噜。
听到大门开启的声音，夏莉还没站定，水獭咕噜就先一步的露出惊吓表情，从夏莉掌心信仰一跃，落到了悬浮在半空中的蔷薇纹茶壶口，一股脑的钻进去消失不见。
等到咕嘟一气呵成的完成这一套动作后，夏莉这才后知后觉的转过头。
“大……大人，你出来了？”夏莉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露出招牌的职业笑容，语气也顺畅了许多。
“你怎么在这？”安格尔不带语气的问道。
“我是因为……”夏莉偷偷的看了眼实验室内部，她听说安格尔在实验室进行炼金，也不知道炼制的是什么……会不会是给她炼制的？
“嗯？”见夏莉久久不答，安格尔皱了皱眉，顺道关上了实验室大门。
当实验室大门砰的一声后，夏莉眼里闪过遗憾之色，在安格尔狐疑的表情中，夏莉咳嗽了一声：“我是因为格蕾娅大人的吩咐，这才过来的。”
“她找我有什么事吗？”安格尔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外面走去。
夏莉快步跟上：“昨天上午，雅达女巫来过庄园一趟，她带着这次新星赛前三名的炼金意向而来，不过大人这些天一直在实验室里闭关，就转交给了格蕾娅大人。”
雅达是兽皇罗森的姓，能被称为雅达女巫的，只有罗森的女儿——梅兰莎。
“格蕾娅大人就是吩咐我来这里等着，告诉大人这件事。”
安格尔脸上闪过疑惑：“这件事她可以传声给我，没必要让你过来吧？”
夏莉故意俏皮的眨巴眨巴眼：“我是主动请缨的。”
主动请缨？安格尔疑惑的看了眼夏莉，发现夏莉浑身上下散发着“快！快来问我为什么主动请缨！”的气息。
“噢。”安格尔什么话也没问，继续往前走。
夏莉见安格尔不接话，表情怔了一下，但很快又换上了讨好的神色，继续凑到安格尔的身边：“大人，我听说你要帮这次新星赛前三名进行炼金定制？”
安格尔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得到安格尔回应后，夏莉立刻爬杆顺着上，做出感慨的样子：“没想到这次研发院会安排大人来做炼金定制，这实在太好了！”
夏莉本来还想等着安格尔问她“为什么太好了”，但看安格尔那沉默的表情，夏莉就知道自己肯定等不到了，索性自说自话：“我得到这个消息后，就一直很兴奋。我虽然这次新星赛发挥失常，有些遗憾没有进前三，但我想着，大人之前说要给我炼制一个符合魔术师身份的道具，这岂不是也能称之为炼金定制？”
“我没有进前三，却有前三的奖励，这怎能让我不感觉兴奋。”
夏莉说完后，继续维持着感慨、讨好、欣喜的三重表情。安格尔觑了一眼，倒是挺佩服她的表情表达能力，能如此的层次分明。
听到这时，安格尔也明白夏莉想要说什么，无外乎就是想从他身上打听炼金消息。
不过，安格尔并没有如她的愿，他很想知道，夏莉如果继续这场独角戏，走向会是怎样的展开？
夏莉见安格尔一直没有回应，并没有颓然，又继续道：“大人，既然新星赛前三名都已经将个人信息与炼金意向送来了，我寻思着，我要不要将自己的「信息」也向大人展示一下？还是说，大人其实已经炼制好了？”
夏莉在说到“信息”时，特意挺了挺被魔术制服遮掩却依旧很完美的胸线，看似用暧昧的语气诱惑，实际上的意思，还是希望藉由这种小心思，能撬开安格尔紧闭的嘴。
这一回安格尔也终于如夏莉的愿，开口了。不过却不是因为夏莉那些小心思，而是他们此时已经走出了大厅，来到了院子内，格蕾娅就在不远处。
“我还没有开始炼制，不过我答应的事情，不会食言。前提是，你的天赋能力，真的能对托比有助益。”顿了顿，安格尔又道：“至于你的信息，也不需要给我展示，我早已有腹案。”
虽然安格尔还是没有说关于炼制的具体信息，但至少不算是毫无所得，夏莉耸耸肩，跟着安格尔往前来到了格蕾娅身边。
格蕾娅见到安格尔后，将一封没有开启过的特殊信件递给了安格尔：“夏莉应该给你说了，这是梅兰莎带来的信息。”
安格尔点点头，接了过来，并没有打开，直接收到了手镯内：“梅兰莎还有说什么吗？”
格蕾娅：“她只是让你，有空联系一下安东尼奥，细节问题，安东尼奥会告诉你。”
说完梅兰莎的事，格蕾娅好奇的道：“说起来，我倒是很好奇。你这几天，一声不吭的就去实验室闭关，是在做什么？”
这件事也是夏莉好奇的，她之前还以为，安格尔可能是在给她炼制专属道具……可惜的是，刚才安格尔已经否认了。
安格尔：“在炼制承载「命运之沸曲」的平台。”
格蕾娅愣了一下，没想到安格尔这么快就开始炼制，她还以为安格尔会先去寻找恶魔花妖魔血石……等等，格蕾娅突然想到了什么，既然安格尔已经开始炼制承载魔能阵的平台，那是不是意味着：“你已经得到了恶魔花妖魔血石？”
安格尔点点头：“是的，数量还算过得去，足以支撑夏莉使用「命运之沸曲」百来次。”
“我这几天还四处托人打听恶魔花妖魔血石的下落，却是没想到，你的动作这么快。”格蕾娅感慨了一句，然后忍不住问道：“承载「命运之沸曲」的平台，你也炼制成功了？”
安格尔没有回话，直接从手镯里取出了一样物什。
这是一件巴掌大小的水晶圆盘，乍看之下，有些像一个玻璃器皿。不过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个圆盘是平整的，没有器皿的凹型承载区，与其说是玻璃皿，更像是一个玉璧。
水晶圆盘没有任何的装饰，看上去光秃秃的，但是，当侧过圆盘时，隐隐能看到圆盘内部有淡淡的银色纹路，在日光下颇有一种水银流光的效果。
第1699节 第一次尝试
“这就是承载魔能阵的平台？”格蕾娅虽然对魔纹不太了解，但她还是能认出，水晶圆盘内的纹路应该是数个魔纹并呈的魔能阵。
“是的。”安格尔点头，示意格蕾娅可以开启魔能阵试试。
格蕾娅循着安格尔的指点，伸出手指，轻轻的触碰水晶圆盘的正中心，一股淡淡的能量从指尖逸出。
当能量沁入水晶圆盘的那一刹，其内的纹路开始发出耀眼的光芒。与此同时，他们四周仿佛突然暗了下来，从白昼变成了黑夜。
一个巨大的、流动的魔能阵纹路凭空出现，置于众人脚下。
世界一片漆黑，仅有它们脚下魔能阵散发着明亮光芒。
当众人站在魔能阵的中央时，隐隐能听到耳边传来各种窸窣声，似风过林间，又似云萦群山；似惊涛拍岸，又似雷鸣骤响。
这种感觉，仿似从狭窄的甬道穿越，来到波澜壮阔的世界。就像是在听一首歌颂命运的钢琴曲，让人从内心深处，产生变幻无定的莫测感。
当格蕾娅与夏莉还沉浸于这份奇妙心景中时，安格尔轻声低语：“这就是「命运之沸曲」。”
过了不知多久，夏莉回过神。
“我能感觉到，胸腔中仿佛有一朵火焰，在隐隐跳跃。”她捂住自己的胸口，眼神里闪烁着不可思议。
“这朵火焰，代表了你的天赋能力。”安格尔看向夏莉：“只要使用对应的魔血石去激活，那么在沸腾的命运之歌中，你胸腔中的火焰，会激荡出最美的火花。”
“原来，这就是「命运之沸曲」的效果。”格蕾娅这时轻笑出声，眼里带着一丝怀缅：“说来，当我成为正式巫师后，就已经很久没有去使用天赋能力了。在这魔能阵中，倒是让我回味到了，以往学徒时频用天赋的感觉。”
「命运之沸曲」的效果是增幅天赋能力，虽然还没有真正激活，但它也足以让人感知到自身天赋存在。
安格尔好奇的问道：“你的天赋是什么？”
格蕾娅淡淡一笑：“一个与美食有关的天赋，对于自身实力，倒是无关紧要。不过，我凭借这个天赋，却是被当时糖果屋的执掌者‘糖果夫人’看上，收为了学生。”
顿了顿，格蕾娅看向安格尔：“你呢，你的天赋是什么？你别告诉我，你并没有天赋，我可不信。”
格蕾娅的问题，让一旁还在感知胸腔中火焰的夏莉，也忍不住竖起了耳朵。安格尔的事迹早已传开，短短几年之间，就从凡人走到了正式巫师的阶段，所有人都在猜测，安格尔到底有什么天赋？她对此也很好奇。
在格蕾娅的紧迫目光中，安格尔轻声一笑：“我的天赋很难说，至少，我在这个魔能阵内，并不能感受到任何异样。既没有胸腔火焰的跃动，也没有天赋的灵光一闪，和平常没有区别。”
“在「命运之沸曲」中没有异样？”
“是的。”安格尔回答的很坦然，格蕾娅虽然没有动用真言术，但能感觉出安格尔应该没有撒谎。
“在你说的是真的情况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你没有天赋，要么你的天赋很特殊，或者远超魔能阵的囊括范围，检查不出你的天赋。”格蕾娅眼里闪过幽光：“你觉得会是哪一种呢？”
一阵沉默后，安格尔平静道：“这很重要吗？”
格蕾娅笑了笑：“的确不重要，我只是单纯有些好奇。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们还是回到正题上吧。”
格蕾娅的放弃追问，让夏莉隐隐有些失落，她都做好八卦的准备了。
不过，以夏莉自己猜测，安格尔不可能没有天赋，他的天赋或许真如格蕾娅的结论，要么是特殊的，要么天赋已经强大到超出「命运之沸曲」的评定范围。
在夏莉暗暗揣度的时候，格蕾娅将之前的话题一笔带过，说道：“现在「命运之沸曲」已经有了，恶魔花妖魔血石你也准备了，那么你所说的实验，应该可以开始了吧？”
格蕾娅的脸上带着好奇，安格尔提出的实验，她因为没有具体参与其中，所以并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成。而且，她很怀疑，安格尔隐瞒了很重要的信息，可安格尔不说，托比也向着安格尔，她也没有办法。
不过，假使真如安格尔所说的那般，可以让托比在明梦中不断体验与极怨之念的战斗感觉，或许经验积累之下，托比真的可以应对劫难？
格蕾娅如今也没有其他较好的办法，她虽然不明安格尔实验内情，但她相信安格尔不会害托比，所以她也愿意去装糊涂去配合安格尔做这个稀奇古怪的实验。
“的确可以开始尝试了。”安格尔点点头，然后看向另一边的托比。
安格尔炼制期间，格蕾娅并没有高强度训练托比，让它安逸了两天。不过，从今天开始，托比的舒服日子，估计就到头了。
安格尔对托比伸出手，托比飞了过来，停在安格尔的掌心。
“你做好准备了吗？”安格尔摸了摸托比的羽毛，低声问道。
在梦之旷野的时候，安格尔就已经告知了托比接下来的安排，它也明白，可能接下来会非常的困难，但是只要熬过去了，不仅仅自身实力会强大，也可以不再受到极怨之念的威胁。
这是它不可逃避的必经之路。
别看托比总是对训练叫苦连天，但它从没有逃过格蕾娅的训练，因为它知道，这种训练也是为了让它变得强大。
只有自己变得强大了，才能保护好最重要的人。
想到这，托比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
很快，托比就迎来了第一次尝试。
这场尝试最轻松的，大概是格蕾娅。她只需要站在「命运之沸曲」的范围外，静静等待实验结束即可。
第二轻松的，是夏莉。夏莉只需要做一件事，等到托比在心之屋开始面对极怨之念，情绪逐渐失控时，夏莉要捏碎安格尔给她的恶魔花妖魔血石，强化自身天赋，来压制托比的失控情绪。
最忙的，排除托比外，就是安格尔了。
因为这是第一次尝试，安格尔还无法确定夏莉能不能压制住托比的失控情绪，所以他必须要不停的在现实中与梦之旷野切换，随时监督托比在现实与梦中的情况，以防夏莉撑不住时，要第一时间将托比从心之屋中拉出来。
如果这次尝试成功了，以后安格尔倒是不用这么麻烦，但至少这一次，他无法做到轻松以对。
安格尔在不停的切换现实与梦境的时候，托比已经再次来到了心之屋内的虚空大门前，即将去面对自己现阶段最大的强敌——极怨之念。
第1700节 成功一半
托比扑棱着翅膀，来到了走廊的中间。
在它的两边，各有一扇门。
左边的门上，是非常普通的木门，如果安格尔看到的话，会发现这扇门其实是当初他还是初级学徒时，住在镜中世界8号学徒镇时的别墅大门。
至于右边的门，并没有真正的门板遮掩，而是由灰色的雾气作为替代。灰雾弥漫在门口，不停的变幻着浓淡，哪怕还未踏进去，就已经让人感觉到了不安。
托比眼巴巴的望着左边，它很清楚，这扇木门背后充满了小鱼干、好看的衣服以及好听的音乐，那是一片真正的乐园。可是，眼神虽然看着“乐园”，但它的理智与动作，却在催促着它走向右边的大门。
当托比站到灰雾门口时，它心底暗暗道：等到战胜了劫难，到时候就可以去另一扇门里狂欢，小主人应该会答应我这个小小的要求吧？
带着这个愿望，托比狠下心，扑棱的扇动双翅，冲进了右边的灰雾中。
随着托比进入灰雾，在外界苍穹塔顶端的安格尔，突然将目光从心之屋上移开，抬起头看向了窗外。
窗外原本是湛蓝天空，蓦然间，一声轰隆巨响，大量的云层遮住了明媚的日光，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在那厚厚的乌云里，能看到电光蛇舞。
嘀嗒嘀嗒——
“下雨了。”弗洛德看向窗外，然后又转头看了看眉头紧蹙的安格尔，：“大人，有什么事发生吗？”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它来了。”
它来了？谁来了？弗洛德一开始还没明白安格尔的意思，可当安格尔收回目光，看向躺在桌子上的托比时，弗洛德立刻反应过来：“大人是指，极怨之念？”
安格尔点点头。因为梦之旷野是由他一手创造出来的，所以安格尔一开始就可以感知到梦之旷野这座箱庭之外的东西；如今，拥有了权能树后，梦之旷野更是在他的执掌之中，对于与箱庭交互的外界信息，他更加的敏感。
就在刚才，安格尔便感知到了，一股相比起梦之旷野的体量而言，并不算庞大的情绪聚合，借由托比作为媒介，似乎想要钻进这座箱庭内。
毫无疑问，这正是真实的极怨之念。
安格尔之前也曾感受过，所以他很清楚，当极怨之念想要顺着托比进入梦之旷野的时候，就意味着……
“托比，已经开始面对嫉妒之蛇鸟了？或者说，极怨之念的投影？”弗洛德问道。
“是的。”安格尔静静的看着仿似在睡觉的托比，眼里带着一丝希冀。根据弗罗斯特所说，外人几乎没有办法去帮托比应劫，一切只能看托比的情况。如今，他就算借着心之屋，让托比提前面对了极怨之念，其实也只是提供一个相对优越的环境，最终托比能不能战胜极怨之念，还是需要看托比自己。
“既然它已经开始面对极怨之念，那意味着现实中肯定开始出现了情绪上涨的情况。我先回现实中看看情况，托比这边就麻烦你照看一下了。”安格尔向弗洛德说完后，又看了看托比，这才缓缓的退出了梦之旷野。
同一时间，现实中的安格尔睁开了眼。
他站起身后，第一时间看向前方，夏莉此时正站在「命运之沸曲」的中央。
因为魔能阵的关系，夏莉所在的范围内，是漆黑一片的，只有魔能阵的纹路发着光。
适时，夏莉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目光看向沉睡中的托比，双手快速合十，闭上双眼，轻声低语。
夏莉此时的表情很平静，看上去完全不像平日里顽劣的魔女样。在睡梦中的托比，也没有任何异常，胸口的起伏还处于缓慢的节奏中。
安格尔很清楚，托比现在肯定在面对极怨之念，但从现实中的状况来看，托比身上还没有出现代表极怨之念的黑雾，这显然是夏莉的功劳。
安格尔稍微松了一口气，看现在的情况，夏莉的天赋，的确对托比有用，而且现在夏莉还没有激活「命运之沸曲」，就已经能压制了。等到托比开始进入危急状态，夏莉真正激发「命运之沸曲」时，说不定真的能让托比完整的面对心之屋的极怨之念，而不会像上次那般，中途就被安格尔强行打断。
在安格尔观察的时候，一道柔和的魔力突然连接上他。
安格尔回头一看，却见格蕾娅走到了他身边，在精神层面的世界里，一道粉红色的线牵引住两人。
这是3级戏法，心灵系带。
安格尔没有拒绝，将自身的精神力，投进了这条由格蕾娅架构出来的纽带中。
“你醒了？”格蕾娅的精神力波动，用信息的方式，传达到了过来：“既然你从梦中回来，意味着托比已经开始去面对你口中所谓的……明梦中的极怨之念了？”
心灵系带是直接连接精神力的，所以可以清楚的感受系带各方的情绪。格蕾娅传过来的信息，听上去似乎一本正经，但安格尔却隐隐感知到了格蕾娅话里的揶揄。
显然，格蕾娅并不信，安格尔所说的“明梦”那一套。
安格尔假装没有听出格蕾娅的调侃，正常的回道：“是的，和上回的情况一样，因为托比已经开始面对极怨之念，所以现实中也肯定出现了反弹，故而我才出来看看。但现在看来，托比的情绪很稳定，夏莉的能力，的确可以压制住托比暴涨的负面情绪。”
格蕾娅挑了挑眉，安格尔传过来的信息很正经，她完全听不出撒谎。也就是说，安格尔极有可能没撒谎，那托比是真的在面对极怨之念？
格蕾娅想不通，托比如何在不直面极怨之念的情况下，还能曲线救国，用另一种方式面对它？
难道真的是明梦？
格蕾娅不是没做过明梦，但明梦的规则是紊乱的，能做到如此的反应现实吗？
格蕾娅摇摇头，将这些安格尔打算刻意隐瞒的消息暂时放在一边，还是先关心托比的情况为上：“那你觉得，夏莉真的能完成你的计划？”
安格尔：“还很难说。当托比在梦中情绪激荡到极点的时候，现实中肯定会立刻反应出来，到时候就看夏莉能不能压制住了，如果能压制下去的话，那么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格蕾娅：“只成功一半？”
安格尔点头：“另一半的话，就要看托比能不能坚持完上百次与极怨之念的交锋，并且在这百次中，锻炼出来应劫的方法。”
也就是说，只要夏莉能全程压制住托比的情绪上涨，安格尔的实验其实就成功了。
人力已经尽完。能不能成事，就看托比自己，以及一些运气了。
第1701节 完美压制
就在他们对话间，夏莉的眉头突然皱起。
他们虽然在心灵系带里交流，但注意力其实一直放在夏莉与托比身上，故而，夏莉的表情他们第一时间便捕捉到了。
格蕾娅：“怎么回事？”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在仔细的观察了夏莉与托比的情况，才缓缓道：“最艰难的时候，到来了。”
格蕾娅一开始还没明白安格尔的意思，直到她看到托比身上，开始慢慢的逸散出黑色雾气时，她才反应过来：“封印开始松动，负面情绪上涨？！”
安格尔点点头：“想必，现在托比正在经历非常艰难的阶段，或许在梦中，它已经处于怨念的洪流中了……”
格蕾娅连忙问道：“那梦中的托比，会出问题吗？”
“这要看夏莉能不能压制住了，如果她在现实中能压制住上涨的情绪，让封印一直维持在稳定状态。那么，梦中的托比，哪怕被极怨之念杀死，也只是一场梦。”安格尔顿了顿，眼神慢慢变得幽暗：“但是，如果夏莉压制不住，现实中极怨之念突破了封印，与梦中的极怨之念合二为一，那么托比在梦中死亡，就是真的死了。”
安格尔紧紧看向魔能阵中：“现在就看夏莉能不能压制住了。”
随着托比身上的黑气越来越多，哪怕是在魔能阵外，格蕾娅也感觉到了一股充满嫉妒、肆虐与疯狂的情绪念头。她转过头：“感觉好像压制不住了？”
安格尔也看出来了，不过他并没有急，而是示意格蕾娅继续往下看。
魔能阵中，夏莉的额头开始渗出汗液。她能感觉到，托比体内那深藏的恶念，开始疯狂的往外涌，哪怕她竭尽全力，都无法全力堵住。
在这种情况下，夏莉没有任何迟疑，从口袋里取出了之前安格尔交给她的恶魔花妖魔血石，然后快步走到「命运之沸曲」的其中一角。
这一角上的魔纹，是一个古怪的椭圆，内里有不规则的立体纹路，这个魔纹一角哪怕是夏莉，也能认出来，它代表了——
激活位！
只要站在这里，就可以通过消耗相应材料，来激活「命运之沸曲」的相应效果。
夏莉站定之后，毫不犹豫的捏碎了手中的恶魔花妖魔血石。
这是一块品质中等的魔血石，可以维持一次「命运之沸曲」的消耗。
随着夏莉的动作，魔血石化为了粉尘，落到了激活位上。
这一刻，整个魔能阵仿佛变成了活物一般，开始晃动起来，激活位就像是张开了血盆巨口，贪婪的吸取着落下来的粉尘。
血色光芒，一闪而逝。
当魔血石的粉尘彻底消散后，几乎就在一瞬间，魔能阵的上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本来，魔能阵的空间区域中，一切都是漆黑的。哪怕外界是白昼，但在这里，也只是无边的黑夜。
但此时，魔能阵的上空，出现了大量的光点，就像抖落了漫天星河。这些光点组合成了一个奇异的纹路，这个纹路正是之前恶魔花妖魔血石中的纹路。当这个纹路通过星河倒悬在头顶时，夏莉感觉胸腔中的跃动感更加的强烈。
她操控情绪的天赋，在这一瞬间，开始疯狂的上涨。
短短几秒内，夏莉就感觉自己的天赋，增幅了不止两倍，并且还在以可见速度攀升。
未等夏莉去感知自己天赋的变化，她第一时间将天赋化为手中能力，对托比进行施放。
之前，夏莉还感觉托比身上的恶念像是决堤之水，凭借她的力量难以防堵。但此时，那决堤洪水在她眼里，简直就是一条微不足道的涓涓细流。
夏莉甚至没有动用一半的能力，托比身上的恶念便被全部镇压下来。
原本窜出来的黑气，此时也全部消失不见。
托比本来看上去有些危急的状态，此时再次化为了平静。
随着托比的胸口舒缓的起伏，格蕾娅和安格尔互觑一眼，均松了一口气。
格蕾娅：“现在托比的情况，应该是稳定住了吧？”
“应该稳住了。”安格尔表情依旧很淡定，但眼里一闪而逝的喜色，表明了他内心其实并不如外表那般淡定。
其实，在夏莉捏碎恶魔花妖魔血石的时候，安格尔的心还是悬着的，他其实也不能完全确认，「命运之沸曲」能不能增幅夏莉的能力，哪怕增幅了夏莉的能力，安格尔也不敢下保证，能对托比有用。
正因此，在之前那一刻，安格尔比格蕾娅更加紧张，甚至在思维空间中，入梦术的戏法模型都已经构建完成，随时准备进入梦之旷野，强行将托比从心之屋里带出来。
但现在，安格尔紧绷的心情终于松了下来。
不过，安格尔也没敢彻底的放松，现在的情况只是说明，他的计划并没有失误，一切都还在轨迹上。并不代表，计划就已经成功了。
他现在也不知道，托比在心之屋的经历是如何，如果如今的负面情绪上涌，只是前菜的话，等到了正餐时，估计极怨之念还会用更强劲的力量去冲击封印，到时候就看夏莉能不能继续压下去了。
安格尔心情紧张的注视着魔能阵中的情况，时而将注意力放在夏莉身上，时而又看看托比，就怕出现什么意外。
另一边，格蕾娅也没有再说话，她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实验流程，但现在安格尔的态度表明了，只要这次实验成果，托比说不定真的可以借此应劫。只要托比真的能应劫，她也不会去在意，安格尔到底瞒了她什么。
所以，格蕾娅现在也在默默的等待着结果。
“希望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
或许格蕾娅的祈祷真的起了作用，在接下来的十分钟内，托比身上虽然偶有黑气冒出，但都被夏莉成功的压制下去了，而且看夏莉的情况，依旧表现的很轻松，游刃有余。
十分钟后，夏莉第一次将注意力从托比身上转移，看向魔能阵外。
虽然因为魔能阵的关系，夏莉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她知道，安格尔和格蕾娅肯定在外面。
“大人，托比体内的恶念已经开始消退，回复到了平常的数值，并且没有再出现涨幅的情况。”
安格尔听到这番话时，眼里闪过狂喜之色。
因为，在安格尔听来，这番话的意思其实就是——
托比已经从心之屋中出来！
只有从心之屋里出来，它身上的情绪波动才会真正的恢复正常！
这意味着，托比已经完成了一次心之屋的试炼。也就是说，不管过程是好是坏，托比这一次真真正正的，完整的面对了极怨之念！
格蕾娅也明白夏莉所说的话中之意，她转过头，有些激动的看向安格尔：“这……是不是意味着，你的计划成功了？”
安格尔没有给格蕾娅一个肯定的答复，而是飞快的道：“我先进梦里看看托比情况。”
第1702节 发泄
安格尔进入梦中后，过了足足两个小时，才回醒过来。
在安格尔苏醒后没几分钟，小眼迷蒙的托比，也模模糊糊的睁开了眼。
它睁开眼后，还处于恍惚状态，隔了好久都没有吱声。格蕾娅忍不住看向安格尔，虽然安格尔之前已经告诉格蕾娅，这次的实验非常成功。但看着托比的情况，她还是有些担心。
“它没事吧？”格蕾娅一边问，一边用精神力去检查起托比的身体状况。精神力的反馈很清楚的告诉她，托比的肉身并没有任何异样。
“没事，在明梦中的时候，它也过了很久才从极怨之念的惊悸中回神。如今，它从梦中回到现实，因为受到柯默思梦境差异的影响，可能还有些恍惚，过一会儿就好了。”
梦境差异，是一位叫柯默思的梦系巫师所提出来，是指人在梦界遭受到巨大冲击之后，哪怕梦中的冲击已经过去，可依旧在大脑中留下了一个带有恐怖记忆的映射区，这导致苏醒后，会因为映射区的投影，在现实中也会存在一个短暂适应过程。
在梦之旷野里的时候，托比经历了心之屋，懵了接近一个多小时，后来其实已经完全苏醒了，也和安格尔说了心之屋的经历。但纵然如此，回到现实中还出现了如今的恍惚情况，这就是典型的柯默思梦境差异。
格蕾娅眼里闪过惊疑：“梦境差异的产生，是指在梦界遭受到了近乎濒死的巨大冲击。你的意思是，托比在梦界的经历已经濒死？”
格蕾娅之所以感到惊疑，是因为在安格尔的说辞中，托比可是处于“明梦”之中。明梦中，人甚至可化为创世神，居然能让托比处于濒死？这显然不合逻辑。
当然，安格尔之前说过，这是他的明梦，托比只是进入他的明梦里去体验极怨之念。这是格蕾娅不信的，如果真是安格尔的明梦，他之前苏醒了很多次，梦境早就破裂了。
安格尔并不知道格蕾娅所想，只是顺着她的问题回答道：“不仅仅是濒死，托比的遭遇比你想象的还要更恶劣一些，等会让它自己说吧。”
安格尔的回答，再次让格蕾娅感觉到，安格尔所说的“明梦”绝对是假的。
不过，格蕾娅并没有将心思表达出来，而是点点头，等待着托比清醒。
安格尔说的没错，托比只是恍惚了一分多钟，那迷蒙的殷红小眼，就开始恢复了清明。它一苏醒，先是眨巴眨巴眼，然后抖了抖羽毛，扑棱翅膀到半空中，猛地一翻飞——
“吼——”小不点瞬间变成了巨大的狮鹫。
震撼天地的吼声，甚至产生了波纹，让院子里的植物也在纷纷的摇晃。恐怖的火焰，从它的狮鬃上燃烧起来，就像是一个大火球，猛地高飞到数百米的天空。
远远看去，就像是天空出现了两个太阳。
托比在高空中，不停的吼叫着，然后释放着恐怖的能量，甚至还引来了魔能眼的警告。
安格尔前去交涉，才让魔能眼没有呼叫执法队的人前来，不过纵然如此，数百个魔能眼还是警惕的注视着托比，生怕它发疯朝着主城区去肆虐。
格蕾娅此时也来到了高空，站在安格尔身边，远远的看着就像是疯了似的托比，眼里带着不解：“它这是在做什么？怎么看上去像是在……发泄？”
安格尔轻声道：“的确是在发泄。”
发泄在心之屋面对极怨之念时，它的孱弱、无奈与卑微。
直到托比的能量耗尽，快要维持不住狮鹫形态，它才恢复了小小海鸟的形状，然后在一众魔能眼的严肃注目中，委屈巴巴的飞了过来。
格蕾娅接住了托比，心疼的用脸蛋蹭了蹭托比的羽毛，似乎是在安慰它。
托比自从被格蕾娅调教后，就很少如此直白的感受格蕾娅的宠爱，这一刻它似乎也有些受宠若惊，本来还带着发泄愤怒后的委屈，在那温软的脸颊中，也逐渐的消弭。
托比的情绪恢复平静后，安格尔才道：“下去吧，要不然再过一会，就算魔能眼不通知执法队的人，他们也该来了。”
托比从格蕾娅的肌肤宠溺中，挣扎着冒出了个头，它转头看看四周，发现此时已经不仅仅是魔能眼在围观，很多人都在往这边看，甚至还有人飞上高空。
显然，它刚才在高空发泄的一幕，已经吸引了很多人聚集。
托比低下头，叽咕了一声。外人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但安格尔和格蕾娅都知道，它这是在为之前的发泄而道歉。
格蕾娅摸了摸托比的小脑袋瓜，脸上异样的温柔：“没事，发泄出来心中的郁结，一切都会好的。”
安格尔挑了挑眉，他还是第一次在格蕾娅身上看到如此有女性温柔的一面。不过，下一秒，安格尔就默默的收回了心中的想法。
格蕾娅：“如果你还没发泄够，不如我带你去附近凡人的地界，再发泄一次？”
在天空机械城，会因为这里有太多超凡者，发泄起来倍感束缚。但如果去凡人地界，没有超凡者的阻拦，想怎么发泄就怎么发泄，哪怕是去横推城市，也没有关系。
格蕾娅的建议，托比并没有听懂，它眨了眨眼，低声鸣叫了一声。
“已经发泄够了？”格蕾娅摇摇头：“那就算了，先下去吧。”
说罢，格蕾娅带着托比，与安格尔从高空降下。
在降落的时候，格蕾娅通过心灵系带，向安格尔感慨道：“当初我将托比交给你，或许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安格尔不明白格蕾娅为何突然说起这一茬。
“至少，托比跟着你，进步显而易见。还有，谢谢你，没有让托比受那么多委屈。”
托比如果经常受委屈，肯定已经有了一套发泄委屈情绪的标准，还可能将情绪掩盖，不会外显。但现在，托比受到了些许委屈，会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而且也只是用这种清淡口味就发泄了情绪，可见托比跟着安格尔并没有受到太多委屈。
这也是格蕾娅突然很感慨，并且对安格尔感谢的原因。
安格尔没有想明白格蕾娅的意思，格蕾娅也没打算解释，直接将这个插曲带过。
他们落地后，格蕾娅抚摸着托比，来到了一楼的餐厅。
1号管家送来了美味的小鱼干，用来抚慰托比受伤的心灵。
安格尔也轻轻打了个响指，一个小小的音幻戏法，就覆盖在餐厅内。优雅的音乐，舒缓着托比的神经。
在美食与音乐的抚慰中，托比这才压下心中的惊悸，说起了它与极怨之念的初次对决。
第1703节 积累期
等到托比说完了自己第一次完整直面极怨之念的过程后，格蕾娅算是明白了，为何安格尔会说“托比的遭遇，比起濒死更加的恶劣”。
因为托比第一次面对极怨之念的结果，是以死亡告终。
对于托比而言，最为困难的是，它根本无法直面极怨之念释放出来的怨念洪流，当托比处于怨念的冲刷中时，它就像是坐在一叶扁舟上，面对滔天巨浪。
无法自救，也毫无反抗之力。
哪怕它告诉自己要坚持，要撑住极怨之念的诱导，可它还是没有做到。最后，无数的怨念灌入它的脑海，在无边恐惧中，托比陨落于虚空。
死亡前的恐怖，还有大脑被各种繁冗情绪撑爆的惊悸，以及即将堕落的忐忑，让托比在回忆时，都还忍不住瑟瑟发抖。
也幸亏，那只是一场幻梦。托比没有真正死亡，但那种面对死亡，面对极怨之念的感觉，却深深的印在了它的心中。
格蕾娅听完后，看着托比的眼神，无比的心疼。
托比述说的内容，在外人听上去没什么了不起，可它那闪躲瑟缩的眼神，说明了一切。要知道，她训练托比的时候，哪怕再辛苦，托比也从未露出过这般害怕惊惧的眼神。
这还只是第一次，托比就已经如此的害怕。按照安格尔的计划，托比之后还会经历上百次！
格蕾娅忍不住看向安格尔：“这……真的有用吗？明梦中模拟出来的极怨之念，真的能对托比应劫有用吗？”如果最后没用的话，托比岂不是白白的受了上百次的苦？
这是格蕾娅第三次质疑了，不过安格尔并没有感觉不耐，因为格蕾娅只以为托比是在明梦里与模拟出来的极怨之念战斗。所有的巫师都很清楚，明梦里哪怕变为创世神、深渊魔神甚至主宰世界，这都是虚幻的，不可能带入现实中的。
所以，格蕾娅会质疑，安格尔并不感意外。如果立场调换，安格尔处在格蕾娅的位置，同样会有所质疑。
“有用。”安格尔斩钉截铁的道，为了让格蕾娅放心，还补充了一句：“这是我能想到，唯一对托比应劫有帮助的办法了。”
安格尔坚定的表情，映入格蕾娅的眼中，她沉默了片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好吧，现在没有其他的方案，也只有用你的办法了。”
格蕾娅转过头摸了摸托比，轻声低语：“现在的艰难，只是为了来日的轻松，再坚持一段时间。”
虽然在心之屋的那场噩梦般的经历，让托比真的很恐惧害怕，但它早有觉悟，五味之劫，是它注定要面对的劫难。
如果没有心之屋的辅助，它面对极怨之念，或许会输……不对，是一定会输。它今日面对极怨之念便以死告终，这其实也象征着，如果托比此时应劫必定也是死亡为结局。
在托比面前现在摆着两条路，一条路很平坦，看上去阳光满溢，花草丛生，但路的尽头却是悬崖深渊；另一条路，看不到阳光，灰蒙蒙的一片，路面并不平整，有大大小小的坑洼，还铺满了荆棘，看上去险峻无比，甚至路的尽头也是深渊，可是……在深渊之上却有根在风中摇晃的铁索，连接着彼岸。
毫无疑问，托比会选择第二条路。因为它向往着未来，也只有第二条路，能看到未来。
哪怕这条路，也只有一线生机。
所以，托比坚定的点点头，回应了格蕾娅难得的温柔。
格蕾娅笑了笑，抚过托比的脑袋：“你看的倒是很清楚。想必，你在那明梦中是真的有所得。”
一提到明梦，托比就开始装恍惚。格蕾娅一阵失笑，明显托比和安格尔是套好话的。
格蕾娅摇摇头，转头看向安格尔：“你真的不愿意告诉我，你们隐瞒了什么吗？”
安格尔一本正经的道：“什么都没隐瞒。”
“明梦可不是你炼制的话剧影盒，随时可以中断，再看还能继续前缘。而且，明梦中模拟出来极怨之念，真的能引动托比的心劫吗？”格蕾娅很平静的指出安格尔所谓计划中的漏洞，“你真的不打算说说吗？”
格蕾娅指出的问题，也是安格尔无法去解释的地方，他只能沉默以对。
格蕾娅深深的看着安格尔：“算了，不追究了。每个人都有秘密，不过你的秘密，比我想象的要多。”
格蕾娅说完后，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询问托比在面对极怨之念时的一些情况，帮托比想办法如何去应对。
安格尔则坐在一边，陷入了沉思。
要不要告诉格蕾娅关于梦之旷野的事呢？
告诉她似乎也没什么，毕竟，他们对互相都很了解，互相知道对方的一些秘密，如无意外，他们必然属于同一阵线。而且格蕾娅在短时间内，会一直跟着桑德斯，直到拿回肉身。
安格尔如今得到了权能树，完全执掌了梦之旷野，就算现在将梦之旷野宣扬出去与，也没有人能抢夺。
不过……安格尔思量了半天后，还是选择了继续隐瞒。
梦之旷野的事，的确可以宣扬出去。
但是，格蕾娅若是进入梦之旷野，肯定会去追究托比的实验情况，到时候心之屋就暴露了。与之暴露的，还有关于梦海螺能实现无限炼金的消息。
“无限炼金”可比宣扬梦之旷野的事情大太多了。
安格尔也知道，一旦梦之旷野宣扬出去，外人进驻后，最终肯定会有人发现无限炼金的事。安格尔也没打算一直隐瞒，但现在他的各方面都不算强劲，没有到可以制衡这个消息传播的时候。
虽然格蕾娅不一定会因为“无限炼金”而出卖他们，但为了以防万一，安格尔还是打算再隐瞒一段时间。
无限炼金的事情，虽然不能说，但等到托比的事情过了，倒是可以将梦之旷野的事情，向格蕾娅透透风声。
……
托比的大致情况，以及安格尔计划的过程和结果，格蕾娅也逐渐了解了。
如今，命运之沸曲的实验成功。然后，就需要托比自己不停的去面对极怨之念，积累经验，并且寻找应对的方法。
关于这一点，安格尔也帮不上什么忙。
最后，是交由格蕾娅与夏莉来完成，尤其是夏莉，对于情绪应对很有一套，她的方法说不定能对托比有用。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便进入了一个积累经验的循环期。
托比去心之屋积累经验，每次出来后，和夏莉与格蕾娅报告情况，然后她们一起商量如何去应对极怨之念的攻击。
安格尔一开始还要对托比保驾护航，但后来他发现，夏莉通过「命运之沸曲」，完全能镇住托比上涌的情绪，不虞任何危险。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必要时刻盯着，于是他将所有的恶魔花妖魔血石交给夏莉后，便彻底放手，任由夏莉自己施为。
第1704节 传言
新星赛的热度，随着决赛的完结，已经开始缓缓的下降。不过，在新星赛上崭露了头角的选手，却依旧是各个酒吧喜欢谈论的热门话题。
只是这些选手虽然都还留在天空机械城，但他们基本都沉浸在无尽回廊的试炼中，因为露面少了，很多谈资翻来覆去说了几遍，也有些乏味，于是在谈论选手的话题间隙，很多之前新星赛过程中发生的事，但还来不及讨论的话题，却是再一次被炒了起来。
就譬如，当初夏莉和卡佛莲在主城区开战，琦莉和捷波水淹馥郁广场，极端教派的人追杀异界傀儡……等等消息，又再一次的被他们谈及。
不过，在这些话题中，最热门的还是关于安格尔的事。
此时，在香槟路的黑轮酒吧里，就有一桌人在谈论着安格尔。
“你们知道吗？就是那个打扮成魔术师的小魔女夏莉，有人看到她与超维巫师走的很近，据说还住在一起，他们会不会……”说话的人尾音降低，最后还带着一个暧昧的留白，惹得周围的人在一阵恍惚后，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意。
“说不定还真的是，你们还记得之前临街发生的事吧？不仅仅捷波淹了馥郁广场，夏莉当时也淹了一整条街，据说还有好些人因此丧命。这件事可是狠狠打了天空机械城的脸，按照执法队的规矩，夏莉不死也要脱层皮，可最后你们也知道，这件事不了了之了。”长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带着臆测的语言道：“我原本还想不通，听你这么一说，我猜，会不会超维巫师帮她摆平了这件事，毕竟他可是研发院的成员，执法队的可不敢对研发院的人不敬。”
这番话，再次引得众人连连点头。说出这个猜测的中年男子，也得意的吹起了胡子。不过，他没得意多久，就听到一道冷声从背后传来。
“为什么就一定是超维巫师摆平了呢，而不是夏莉自己有办法呢？再说，和夏莉打架的还有卡佛莲，她的背景你们也知道，说不定是她动用关系，将此事压了下去呢？”
突如其来的冷声，让之前还得意洋洋聊八卦的中年男子，眉头紧皱。
他转头看去，只见说话的人，是一个打扮的非常怪诞的青年。黑发黑瞳黑眼圈，黑衣黑裤黑皮鞋。除了外露的苍白皮肤外，他全身几乎都是黑色，有一种仿佛从墓地里爬出来的吸血鬼的错觉。
不过，他的皮衣皮裤上有很多反光的铆钉，驱散了一些阴森的气息。
中年男子是一个初级学徒，虽然潜力大概已经耗尽，但混迹在超凡界底层，让他眼力见却是很深厚。他并不认识这个青年，但是打扮的如此有风格，而且浑身气场也很淡定，应该是有一些实力的。
尤其是，这个青年的肩膀上，停着一只猩红双眼的蝙蝠，这只蝙蝠给他一种威胁感。
“实力不弱，甚至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判断出这个结论后，中年男子本来还因为对方反驳有些不爽，但如今却是收起了轻视态度。
“我只是说说自己的推测，的确不知道真假。这位先生，难道你知道一些内幕？”
黑眼圈的青年冷淡的喝了一杯酒，殷红的酒液染在他嘴唇上，与苍白的皮肤形成一种病态对比：“我不知道内幕，我只是知道一点，以自己的眼界来评价他人，都是妄断。”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他不知道对方的意思，但言语中绝对是在对他进行讽刺。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黑眼圈青年却是冷冷瞥了他一眼：“也难怪你只是初级学徒，被欲望所淹没的人，总会用布满欲望的心灵，去揣测他人和你一样。”
中年男子现在倒是听懂了，这个青年是在拐着弯骂他格局不够。
“你的意思是，夏莉和超维巫师并无干系？可是，有人亲眼看到她就住在城外的庄园。”
青年鼻腔里嗤了一声：“有没有干系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一件事，夏莉的导师，也是一位研发院成员。”
此话一出，却是将之前中年男子的推断彻底推翻。既然夏莉的导师就是研发院成员，自然不需要安格尔去帮忙出头摆平。而夏莉有这层关系，她认识安格尔好像也正常。
中年男子很想说对方是在说谎，但看青年那言之凿凿的表情，他又退缩了。
他自己对安格尔的猜测，都基于推断，用词也是“我猜测”、“可能”，但对面的青年，语气带着“笃定”，两相对比之下，他就已经没有立场去反驳对方了。
他最后张了张嘴，没有去反驳，只是用“原来这里面还有这种内情”的泛泛言语带过。
与他同桌的朋友，此时也看出了他的尴尬，索性帮腔转移起话题：“对了，说起超维巫师，还有一件事非常值得一谈，你们可知道，在新星赛的期间，超维巫师还在阿希莉埃综合学院开过炼金课吗？”
在场的人，多为初级学徒，知道的信息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很多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听你的意思，你难道还知道超维巫师在课堂上讲了什么？”
“讲了什么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据我所知，超维巫师在他的炼金课上，展示了一样非同凡响的技术表现方式，这种表现方式在艺术圈中丢下了一颗震天响雷！”
此人的话，让很多人都想起了如今在天空机械城非常火红的一样物什。
“我的导师就非常热爱艺术，最近我听导师说的最频繁的事，是一个盒子。你说的该不会是就是它吧？”
“是的，就是话剧影盒。”紧接着，此人开始滔滔不绝的聊起话剧影盒造成的反响，不懂的人听得如痴如醉，有些门道的人，却是冷笑不已。
“你的一部分说的没错，艺术圈子里的确有人说这是一项近乎翻天覆地的创新改革，但还有很多人体验过话剧影盒后，却都摒弃了，只说是哗众取宠。”
此人的反驳，也引起了一部分人的响应：“是啊，听上去有些花里胡哨的，真的是一种颠覆艺术的改革，我不大信？”
在众人各据一词的时候，又有人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轻语女巫前段时间买过一个话剧影盒后，批判说这毫无艺术，哗众取宠。但是，据我所知，昨天轻语女巫又对外发表了言论，她说，话剧影盒是一种划时代的改革，之前她了解的不足够，是她的失误，她还说自己也准备要寻人一起合作制造话剧影盒。”
轻语女巫可是一个正式巫师，而且心眼极小，外人可不敢用她来撒谎。而且此人说的言之凿凿，显然是有据可循。
“轻语女巫对话剧影盒评价，为何会前后不一？”有人问道。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但据说轻语女巫前几天兴匆匆的去了落日大道，买回来一个新的话剧影盒。经过对比，这才发现了其中技术含量的不一样。”
第1705节 购买权
落日大道，一个打扮的十分怪诞，看上去有些阴森的黑服青年，从远处走来。
如果黑轮酒吧的中年男子在这，就会发现，此人正是之前在酒吧里反驳他的那位黑眼圈浓重的青年。
青年站到了一家店铺门口。
“他们所说的售卖话剧影盒的店铺，就是这里了吧？”他抬起头看向店铺的招牌——
微风魔材店。
这家店铺，位于落日大道的中段，他曾经也有路过，但每一次经过时，这家店铺都很冷清，基本看不到人。
但此时，这家店铺却是围满了人。
想来，就是因为轻语女巫的那番话吧？
还未靠近，就能听到一阵喧哗与吵闹。
走近后才发现，店铺门口的人群分成了三拨，有两拨人正在互相争执，至于第三拨人则是围观群众。
因为没有头尾，所以并不知道他们争执的起因是什么，不过倒是听出来了，他们争执的核心，是话剧影盒的购买权。
“话剧影盒这么火吗？”青年皱了皱眉，不知道他今天过来，能不能顺利的购买到。
因为门口人太多，他一时也挤不进去，准备先在外面看看情况再说。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襟。
青年皱着眉回头看去，当他看到来人时，眼底闪过一丝惊疑：“咦，你怎么在这？”
来者是一个看上去十二、三岁的男孩，正处于尴尬的年纪，声音还带着孩童的尖锐，穿着不合身形的宽大巫师袍，有一种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错觉。他看到青年的脸时，眼里闪过喜色：“我之前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法……”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黑眼圈青年打断。
“我们到边上说。”说罢，拉着男孩走到了人少的一边。
“法尔加，你怎么会在这儿？”在店外的一隅，男孩有些兴奋的问道。
“这句话是我先问你的才对吧。”黑眼圈青年，也就是来自寂静岭的法尔加，他有些好奇的看着洛基：“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你的那只白犀呢？还有，赫墨斯呢？”
“这里人这么多，而且刚才还有巫师大人过来，为了避免麻烦，我没将白犀召唤出来。”洛基一边说，一边往店铺那边望去：“至于赫墨斯嘛，谁知道呢？”
法尔加能明显看到，洛基的眼珠在乱转，估计是背着赫墨斯偷跑出来的。
“没有赫墨斯在，你在外面闯祸可就没人给你擦屁股了。”法尔加挑眉道。
洛基垮下脸：“那是三年前的事了，我现在很少闯祸了。”
“是吗？”法尔加有些不信，他和洛基是在净化花园认识的，也算是同侪中相熟的，所以偶尔也会关心一下洛基的消息。据传来的一些消息来看，洛基可没有像他自己所说的那般收敛。
不过，这毕竟是他们自己的事，法尔加只是略微调侃了一下，便不再就此话题延伸。
“你来这里，也是为了话剧影盒？”法尔加好奇问道。
当转回正题后，洛基的眼睛一亮，猛点头：“对，我听说轻语女巫大肆赞美话剧影盒，就想着过来买一个看看。”
“是吗？在我的记忆里，好像没有看过你喜欢艺术吧。怎么想着，来买话剧影盒了？”法尔加好奇问道。
洛基奇怪的看了法尔加一眼：“你难道还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
“你果然不知道。”洛基笃定的说完后，向法尔加解释道：“其实，我原本也只是好奇，想要过来看看，能让轻语女巫自己打脸的话剧影盒是什么。但我来了后才知道，原来这个话剧影盒是安……咳咳，是超维巫师炼制的。”
“超维巫师炼制的话剧影盒？”法尔加眼里闪过疑惑，“我的确听说，超维巫师在阿希莉埃学院的炼金课上，有教授话剧影盒的一些内容，但是，你怎么确定这家店铺卖的就是他炼制的话剧影盒么？”
在法尔加看来，话剧影盒或许艺术价值很高，但并没有任何的特殊效果，以安格尔目前研发院的身份，教了就罢了，为何还要亲自上手炼制？难道是缺钱？也不对啊，他不像是缺钱的人，就算真的缺钱，也不会卖这种小玩意吧？
“我一开始也不信的。”洛基指了指门口争执的两拨人：“不过，当我了解他们的身份，我也慢慢开始信了。”
法尔加顺着洛基的手指，看向微风魔材店门口的那两拨人，他们此时还在争执“购买权”，甚至越演越烈，看上去有往暴力升级的方向发展。
法尔加：“他们的身份是？”
洛基也没卖关子，直接回道：“这两拨人，有一拨是纯粹的艺术爱好者，他们就喜欢追求各种前沿艺术，如今得知这里有能让轻语女巫自己打脸的话剧影盒，自然闻风而动。”
“至于另一拨人，他们热不热爱艺术我不知道，但是这群人全是阿希莉埃综合学院的学生，其中不乏各个炼金院系的高材生。”
法尔加：“你是说，他们全是炼金术士？”
洛基点点头：“是的。”
法尔加到这，也算是明白了，能让阿希莉埃的这些炼金术士从实验室里走出来，就为了一个话剧影盒，想来也只有大师之作才能吸引他们了。
“不过，这依旧也不能证明是超维巫师炼制的啊？”
洛基：“如果我告诉你，这两天内，有超过二十位正式巫师亲自来微风魔材店购买话剧影盒呢？这里面甚至还有冠星教堂的观察者，海德拉大人。”
洛基顿了顿，眼里闪过憧憬：“不仅如此，据说前两天魔药大师、月银掌控者都来这里买了话剧影盒。”
法尔加眼里闪过惊讶，魔药大师米多拉，月色之银古西罗，可都是炼金大师！而且，全是研发院的成员，连他们都来购买话剧影盒，这无疑也表明了他们对话剧影盒的认可！
能得到他们的肯定，那话剧影盒的炼制者已经呼之欲出了。
在法尔加惊楞的时候，洛基突然指着远方：“你看，那、那那是……”
法尔加看向洛基所指的方向——
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落日大道那映照着霞红流光的长街上。定睛一看，却是一个矮胖的……蘑菇！
准确的说，是一个不足一米高的蘑菇人。
蘑菇人顶着一个蘑菇伞盖，上面长有绿色的斑点。它的脸和根茎长在一起，能看到豆丁大小的五官，它的四肢也是矮胖粗短的，双脚短到有种“胯”和“地面”已经亲密接触的错觉。
不过，虽然蘑菇人的脚很短，但它的速度很快。
因为，它是蹦着走的。
一蹦一跳间，蘑菇伞盖像是翅膀般为他缓冲并且控制方向，同时还洒下一路的菌丝，在地面构成了像是红毯一般的荧光小蘑菇。
这个蘑菇人蹦蹦跳跳的来到微风魔材店门口，在它出现的时候，两拨争执的人，谁也不敢开口，空气十分的静谧。
蘑菇人也没理会店门口的拥堵，直接进入了店内，不一会儿，蘑菇人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走了出来，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再次蹦跳着离开。
直到蘑菇人走远后，法尔加才从恍惚中回神：“那是……蘑菇女巫的使者。”
洛基点点头：“是的，它的出现，代表了研发院第三位成员，来这里购买话剧影盒了。”
蘑菇女巫瑞金娜，和米多拉、古西罗一样，都是研发院的成员。
连她都来了，法尔加现在不得不信，微风魔材店出售的话剧影盒，可能真的是安格尔所炼制的。
第1706节 抢夺
等到蘑菇人走后，店门口一片怨声载道。
法尔加仔细一听才发现，原来众人都在担心话剧影盒的数量。蘑菇人买了以后，微风魔材店还有多少储备啊？
这种哀怨之声，让两拨原本对立的人，此时也难得达成共识。只是，这种共识也只是一时，等开始重新谈论购买权的时候，又进入了互相看不顺眼的阶段。
“这个购买权是怎么回事？”法尔加好奇问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因为要买话剧影盒的人太多了，但微风魔材店又搞限量供应，就出现了这种状况。”洛基叹了一口气：“不过，这个购买权并不受微风魔材店的人承认，而是外面那两拨人搞出来的。”
根据洛基所述，微风魔材店这几天，都会在黄昏即逝夜幕将近的时候，开始对外售卖话剧影盒。
按照微风魔材店的说法，任何人都可以购买，但按照排队的顺序先来后到。售卖的数量有限，售尽为止。
“说是公平的排队，但在力量为上巫师界哪有什么公平。”洛基耸耸肩：“你看，之前的蘑菇人，还有此前来的那些正式巫师，他们其实都不是在售卖期进店的，但他们也顺利买到了话剧影盒。所谓的公平，只是摆出来给我们这些学徒看的。”
“你觉得学徒中，有公平吗？”
法尔加摇摇头：“没有。”
“是的，学徒中也不会有公平。”洛基指向不远处的炼金派与艺术派的人，“这两拨人就打算占尽所有的位置，他们会阻拦其他人去购买，将所谓的‘购买权’牢牢的把握在自己手中。”
法尔加也不是初入巫师界的新人，这种现象在很多巫师集市都有出现，而且不单单是购买物品，哪怕是去征荒位面，想要争得一个探索权，也有这种势力的勾结斡旋。
正因此，微风魔材店的人就算看到外面出现这种情况，也不会去管。反正，最后他们只需要按照排队的顺序来售卖即可，是谁买到的，并不重要。
“当然，外人想要购买也可以。”洛基：“目前我知道的有三种办法。第一，加入这两拨人，只要话剧影盒的数量够，且你自身实力能在这两拨人中排到前列，那么你也有机会获得。”
“第二，则是你自身实力强大到可以碾压这两拨人，他们自然不敢别你的苗头，就像前两天，捷波来购买话剧影盒，在场没人敢对他不敬，包括那两拨人都乖得跟小朋友一样，他也顺利的买到了话剧影盒。”
“第三嘛，你没实力也不想加入这两拨人，也有办法——”
“只要找个好的靠山就可以了！”
法尔加愣了一下：“靠山？”
“是的，就是靠山。你应该不会忘记艾伦吧？这家伙前些天其实也来过，并且还顺利的买到了话剧影盒。”
法尔加自然认识艾伦，当初在净化花园的时候，艾伦和洛基或许因为都是小屁孩，臭味相投混在了一起，法尔加认识洛基的同时，也认识了艾伦。
他记得很清楚，艾伦是来自糖果屋的一个美食学徒，以他的实力，就算加入这两拨人，最后估计也无法获得话剧影盒。但按照法尔加的意思，他已经获得了影盒，原因是背后有……靠山？
“你所说的靠山，难道是……超维巫师本人？”法尔加记得，艾伦好像和安格尔很熟悉。
洛基摇摇头：“不是的，是因为一位正式巫师。那是一个女巫，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似乎是糖果屋的高层，反正艾伦跟着她一起来的微风魔材店，然后借着她的势进入了店内，买到了影盒。这就是我所说的靠山。”
洛基说到这时，轻轻哀叹了一声：“可惜，这次我来参加新星赛，是跟着赫墨斯来的。导师并没有在天空机械城，要不然我也可以借势了。”
洛基顿了顿，看向法尔加：“你呢？你如果有势可借的话……可以带上我一个吗？”
法尔加眼里闪过一丝幽光，并没有点头或者摇头，而是平静道：“我也是一个人来天空机械城，我导师在寂静岭。”
洛基一听，有些失落的低喃：“好吧，看来无法通过靠山来获得了，只能加入那两拨人了。不过，我又不会炼金，难道要加入艺术派。法尔加，你帮我看看，我看上去像是懂艺术的人吗？”
法尔加默默的摇头：“你和艺术毫不沾边。”
洛基沮丧的瘪瘪嘴：“那我只能想办法伪装一下了……”
在洛基思索如何去伪装时，法尔加突然问道：“我其实还有一些想不通的问题。”
在洛基疑惑的眼神中，法尔加继续道：“现在已经很清楚了，超维巫师极有可能就是话剧影盒的炼制者，可他为什么要炼制这个看上去艺术价值大于实用价值的影盒呢？还有，他和微风魔材店是什么关系，他为何会在这里出售话剧影盒？”
法尔加的问题，让洛基也陷入了思考，半晌后洛基有些迟疑的道：“超维巫师为何炼制话剧影盒，我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对艺术的追求？我听说很多炼金术士都有自己的艺术审美。”
“至于它为何会选择微风魔材店……我听说，天空机械城的很多炼金术士，都会与一些魔材店达成互助的协议。或许，超维巫师也只是这样的打算？”
洛基说完后，自己都不怎么信，因为达到安格尔这种层级，根本没必要为了这一点恩惠，与魔材店达成协议。
法尔加也不信这个答案，他猜测，这里面或许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微风魔材店的店门突然打开，一个着盛装的女性傀儡，慢慢的走了出来。
她出来后，并没有看外面拥挤的人群，而是看向远方的天空。
天际的霞红，已经开始与黑夜的幕布融合在一起。
晚霞即将落幕，夜色初生。
落日大道也到了一天中最美的时刻。
“时间已到，今日的话剧影盒售卖，从现在开始。”
柔媚的声音从女性傀儡嘴里说出，同时也代表了，一场抢夺恶战即将开始。
第1707节 欧萝芭
当宣布开始售卖话剧影盒的时候，前方的人群几乎像是洪流般向前涌去，只是还没到微风魔材店的门口，就被艺术派与炼金派的两拨人用强大的力量给镇压住了。
在没有更强大的力量突破防线前，想要获得购买权，只能加入这两拨人。
“既然不能成为一股清流，那就同流合污。”洛基眼里闪过坚定，转头看向一旁的法尔加。
本来洛基是想询问法尔加要不要和他一起，先加入艺术派看看，然而法尔加此时却皱着眉，似乎还在沉思。
“已经开始售卖了，你还在想什么？”洛基摇了摇法尔加。
法尔加：“我还是有些疑……”
未等法尔加说完，洛基直接打断道：“你知道研发院的缪斯院长，此时正在做什么吗？你知道指甲婆婆为何这么多年没有炼金吗？你知道魔药大师的那瓶神秘药剂，怎么获得的吗？”
法尔加呆愣的摇摇头。
“看吧，你不知道。”洛基一脸的理所当然：“那不就得了，任何事情都有答案，但我们一定要知道这些事情的答案吗？如果是对我们修行有益，那去了解一下无妨，可我们只是去买一样炼金作品，何必在乎那么多呢？就像你去买一个女巫汤，你会去想炼制女巫汤时，会放些什么东西吗？”
法尔加：“这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我们现在怎么都不可能猜出正确答案，既然如此，又何必计较背后的事情呢？”洛基说完后，拉住法尔加往前走：“别想了，先买到影盒再说。我听说，微风魔材店的存量已经不多了，哪怕是每日限量，都顶多再维持一两天，如果错过了，那可就悲剧了。”
毕竟，这个话剧影盒极有可能是安格尔的炼金作品！绝无掉价的可能！
洛基拉扯了半天，却发现法尔加像是个木桩子一样，一动不动。
洛基疑惑的看向法尔加：“怎么不动，你不打算买吗？”
法尔加点点头：“我就不去了。”
话毕，法尔加直接转身，朝着落日大道的深处走去。与此同时，一道低语飘到了洛基耳畔：“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导师虽然还在寂静岭，但一直教授我血脉术的欧萝芭女巫，此时正在天空机械城参与一个地下品香会。”
洛基愣了一下，才明白法尔加的意思。他显然是不打算跟着这群人去争夺名额，而是想要借着欧萝芭女巫的势，去弯道赶超啊！
想到这，洛基的眼睛一亮，也没有再往人群中挤，而是朝着法尔加的方向跑去：“等等！我对欧萝芭女巫一直很敬仰，请务必带上我！”
……
日升月落。
次日，默默的混在法尔加背后的洛基，在一众人群的嫉恨目光中，随着欧萝芭女巫的背影，走进了微风魔材店。
欧萝芭女巫穿着华服长裙，手持一把蕾丝折扇，就像是从油画中走出来的优雅贵妇。她浑身飘满了馨香，走在她身后的洛基，忍不住不停的深吸空气，想要让那余香在鼻间长留。
欧萝芭瞥了一眼洛基，并没有说什么。若是其他人，她大概会皱眉，但洛基只是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屁孩，她也懒得计较。只是转头看向法尔加：“就是这家店，有超维巫师炼制的作品？”
“还没确定是否是超维巫师的作品，但极有可能。”法尔加动作很恭敬，但语气却相对放松，可见他与欧萝芭女巫的关系是非常熟稔的。
欧萝芭女巫打开折扇，用折扇遮住一半的脸，露出在外的双眼闪过一丝淡淡辉芒：“听说镜姬大人对他的音乐盒赞不绝口，奈何他的作品流传不多，我一直没有机会见到。”
欧萝芭和天堂树的新晋女巫月狄忒蜜萨是好友，而月狄忒蜜萨又是野蛮洞窟三大祖灵之一的镜姬的好友。因为这层关系，欧萝芭也间接了解了不少安格尔的信息。
“我对他的作品很好奇，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当他们进入微风魔材店后，一个看上去像是半人马的高大男子，迎了上来。
“幽雾大人，欢迎来到微风魔材店，我是这里的暂代店长，维京。”
欧萝芭是一个黑暗血脉的女巫，幽雾则是她的外号。
欧萝芭轻轻看了一眼维京，随口道：“移植的血脉倒是不错。”
维京恭敬的低下头：“多谢大人的赞美。”
欧萝芭只是淡淡一笑，然后摇晃着折扇道，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我听说你们这里的话剧影盒，是超维巫师炼制的？”
“这个涉及到一些隐秘，恕我无法回答。”维京态度依旧恭敬，脸上带着诚惶诚恐。
一个学徒敢拒绝回答正式巫师的问题，这显然是不敬的。不过欧萝芭已经听说好几个研发院的成员在这里购买，其中不乏真知巫师，这些人不可能莫名其妙来这里，这里面或许真的有一些隐秘。
欧萝芭想了想，也没再追究维京的话，是不是安格尔炼制的，看看上面有没有安格尔特有的徽标就知道了。
思及此，欧萝芭说道：“那将影盒拿出来吧，我打算买一个。”
欧萝芭早已知道价格，这里的影盒并不算太贵，只需要一千魔晶。外面的一些炼金学徒拼拼凑凑都能凑出来，她自然不在乎这点魔晶。
很快，维京打开了一个特殊的容器，从容器内飘飞出来二十多道发着不同颜色光的气泡。
能看到，气泡的颜色虽然不同，但内里却装有相同样式的盒子。
法尔加确定，之前他看到蘑菇人从店里出来时，拿的盒子和这个就一模一样。
欧萝芭伸出手，随意的拿了一个闪着红光的气泡，正准备打开，一旁的维京走上前道：“大人，在打开前，我需要交代一些注意事项。”
欧萝芭静静看着维京，等待他的说辞。
“根据炼制者设定的规则，每个人只能购买一个。并且，这个盒子上有特殊的魔纹，需要用自身能量去激活，魔纹只会记住一个人的能量性质，因此购买后只有你一人能使用。”
顿了顿，维京又道：“当然，大人买后可以交给其他人使用，我们不会去管。但是，如果是学徒在这里购买，我们需要当场让他们激活魔纹，这样也可以保护他们的安全。”
因为一旦学徒购买了，其他人若是觊觎，说不定就会遭殃。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才会要求当场激活。不过，正式巫师不在此列。
维京：“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需要提醒大人。虽然这些话剧影盒的外形是一样的，但里面内容其实不尽相同，炼制者并没有告诉我们如何去分辨内里是什么内容。所以大人挑选出什么故事，都是未知的。”
欧萝芭：“这也是超维巫师的要求？”
维京笑而不答，并不上钩：“这是炼制者的要求。”
欧萝芭淡淡一笑：“那这个炼制者倒是有意思。”
显然，炼制者想要表达的东西：如果遇到不喜欢的故事，那也是命。
维京：“我也不知道炼制者为何这般设定，大人若是觉得不适，不妨理解成，这也是一种艺术表达。”毕竟，话剧影盒本身就是一种艺术的表达。
“一种从「未知」选择开始的艺术。”欧萝芭饶有兴趣的点点头：“这倒是不错的点子。”
第1708节 故事
维京说完后，示意欧萝芭可以开始选择了。
欧萝芭也不挑拣，依旧将手中的红色气泡，作为了选择对象。
欧萝芭轻轻戳开红色气泡，里面的盒子便落到了她的掌心，这个盒子的外观有过一定的设计，颜色是红黑金的搭配，在边缘有浮雕的设计，雕有花草兽纹，算是精致。只不过其他气泡内的盒子都是这种外观，所以乍看之下，倒是显得平庸了些。
或许安格尔炼制的时候，懒得去设计外观，索性统一了制型？欧萝芭心想道。
欧萝芭又翻看了一下盒子，做工精细但用材很普通，还有让她有些疑惑的是，她并没有在盒子上找到任何徽标。
她现在开始有一丝担心，她该不会被法尔加耍了吧。
这个影盒或许并不是安格尔炼制的？
但回头想想，既然研发院的几位成员都有来买，就算不是安格尔炼制的，应该也是可圈可点。
“大人是要在这里绑定吗？第一次绑定的时候，会默认进入幻象，如果大人要在这里开启，后面有舒适的空间提供。”维京指了指店铺一端的房间，有一些巫师迫不及待的要享受话剧影盒，会当场打开，就譬如前天轻语女巫就是当场绑定的。为了提供最好的服务，维京索性让斯诺改造了几个休息室。
欧萝芭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看向法尔加：“让他先绑定了再说。”
维京转头看向法尔加：“你也要购买话剧影盒吗？”
法尔加点点头，将一袋魔晶递给维京，便准备开始选择。这时，在法尔加背后的洛基也默默的举起手：“我也要买。”
维京看了洛基一眼，并没有拒绝，示意洛基可以挑选。反正，卖给谁都是卖，既然洛基能混进来，那也是他的本事。
最终，法尔加挑选了一个深紫色气泡，洛基则厚着脸皮挑选了一个黑色气泡。
因为规则的原因，法尔加和洛基，需要在店里激活魔纹。
他们也没有去休息室，直接站在原地打开了影盒，在激活魔纹的同时，深紫色和黑色的光罩，罩在了他们身上。同时，他们也各自沉浸到了一片幻象的世界。
“我们店里的话剧影盒，和其他店铺的不一样。第一次激活的话，因为需要和能量绑定，只能他们独自观看，无法与外人分享。但第二次开始，就可以共享给他人了，当然前提是拥有者同意。”维京解释道。
欧萝芭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这些零碎的规则她个人觉得有些多余，但是任何一个炼金作品，炼制者的设定最大。反正也不是很麻烦的一件事，等他们体验完，听听他们怎么说。
在法尔加和洛基进入幻象世界时，欧萝芭再次向维京试探询问，这个影盒是不是安格尔炼制的。
维京依旧没有给出答案：“这个我不能透露，炼制者并没有说要公开身份，抱歉。”
不过维京虽然没有给出答案，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否认。
欧萝芭想了想，外面排队的人那么多，这些人都言之凿凿是安格尔炼制的，如果不是安格尔炼制的，她想不出哪个炼制者敢操弄舆论，拿安格尔当垫脚石。而且，维京也没有去解释，任由这种舆论蔓延，其实也侧面说明了，炼制者极有可能就是安格尔。
想到这，欧萝芭也没有再去打听，而是坐在一旁，等法尔加他们从幻象中出来。
法尔加或许很清楚欧萝芭的意思，他进入幻象后，并没有沉浸太久，便主动从幻象中离开。
当他身上的深紫色光罩慢慢消散的时候，法尔加缓步来到了欧萝芭身边。
“我已经激活完毕了。”法尔加说道。
“是一个什么故事，你觉得怎么样？”欧萝芭好奇问道。
维京这时也竖起了耳朵，这里的影盒里面的故事不尽相同，他其实也不知道盒子里有什么故事。甚至说，维京到现在也没有真正体验过影盒。
而且，现在影盒购买者，就轻语女巫有过感慨，其他的都没有回馈过意见。他也很好奇，安格尔会在影盒里放什么故事？
法尔加迟疑了片刻：“我只是绑定了影盒，然后经历了第一幕场景，暂时不知道是什么故事，但好像是讲述了一个皇室内部的恩怨情仇。”
“至于感觉嘛，一开始我并不怎么感兴趣，但是讲述的方式很有趣，而且场景切换我居然毫无违和感。”法尔加说到这时，眼里闪过一丝兴意：“哪怕第一幕我还没看完，但非常的有趣，仿佛似近似远的在观察、体验着别人的人生。”
这种体验，法尔加还是头一次。
“而且最让我感慨的是，在第一幕的时候，有一段雷雨场景，非常的特殊。”法尔加说到这时，想要去表达如何特殊，可总是词穷，最后只能聊聊一句道：“就像是亲身经历一般。”
欧萝芭听完法尔加的说辞，微微点点头。虽然无法共情，但可以看出，法尔加应该是很满意。至于他所说的雷雨场景，等回去倒是可以看看。
在他们说话间，洛基也从幻象中出来了。
洛基出来后，呆愣的站在原地，许久没有说话。
法尔加好奇的走上前询问：“你怎么了？”
洛基半晌后，才转过头看向法尔加，嘴里低声喃喃：“太惨了……”
根据洛基所说，他经历的故事，是天灾下的城镇小民悲欢离合。主角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本来一生命运就很多舛，最后还遇到了天灾。
洛基眼泪包在眼眶中，说话断断续续，只能听出个梗概，想来是一出悲剧。
法尔加：“你觉得怎么样？”
洛基抽抽噎噎了许久，才楞楞道：“什么怎么样？”
好半天，洛基才反应过来，法尔加是在询问这个话剧影盒。他抹掉眼眶的湿润，很郑重的点点头：“这的确是大师之作。故事且不说，在这个故事里，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秘密？”
洛基点点头，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道：“我原本以为这个故事，只是普通的凡人悲剧。但我从一些细节里，发现这个故事背景所谓的天灾，好像是超凡力量造成的。我在里面发现了不少的超凡痕迹，这些痕迹让我很在意……”
第1709节 魔镜
“超凡力量造成的天灾？”法尔加脸上带着不解：“或许只是一个故事背景。”
洛基摇摇头：“不仅仅是背景，你应该也进入了幻境中了吧？你该知道，幻境里的场景，除了故事的人物，我们其实是可以真实看到，甚至触碰到。那些痕迹，里面似乎蕴含了一些真实的信息。”
洛基的话，让法尔加怔了一下，因为他也想到了之前自己进入幻境中时，看到的那片雷雨，雷雨中似乎也隐隐有一些值得琢磨的奇异信息。
洛基和法尔加的对话，让一旁的欧萝芭也忍不住挑起眉。
听他们的意思，这个话剧影盒似乎不仅仅是通过幻境表现艺术，还有一些更深层次的意涵？
欧萝芭眯了眯眼，将目光看向手中的盒子。
……
半晌后，休息间内。
在外人看来，欧萝芭浑身笼罩在一片淡淡的红光中，但在欧萝芭自己的视角里，她此时正漂浮在一个看上去十分阴森的城堡上空。
她观察了一下周围，天色阴暗，似乎是在晚上，但并没有看到月亮。城堡在一个死寂的山岭上，周围是黑黢黢的森林。
城堡内有光亮，在漆黑的环境下，并没有让人感到生气，反倒是有种地狱幽火的错觉。
欧萝芭还没探察完周围的环境，下一秒她就像是跌进深渊般，从高空坠落。
欧萝芭下意识的想要调动魔力，不过还没等到去感知到魔源，她便出现在了另一个场景。
一间阴暗的小房间内。
房间中，唯一能看到的光源，是在房间中央的陈旧桌面上的烛台。
烛台昏黄的光，只能照亮桌子附近，周围依旧是一片漆黑。
“这个环境，是哪一出话剧？”欧萝芭此时还没有将这里的环境与她所了解到的一些话剧相对应，但这里的气氛，莫名的阴森。
这种阴暗的气氛，甚至能影响到她的情绪。
“如此精妙的幻境，能做到的这一点的，可不多。”欧萝芭脑海里闪过安格尔与桑德斯的影子，桑德斯的幻术很强，但勾动情绪的力量好像也没有这个幻境来的强。所以，答案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欧萝芭慢慢的往前走，想要先去桌子边看看，她好像看到桌子上有书，想从书籍中了解一些信息。
不过，还没等欧萝芭靠近，就看到不远处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欧萝芭完全没有感知到有人出现，惊得她眼瞳都微微一缩，不过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所谓的人影，是一面镜子。镜子里投射出的影子，自然是她自己。
欧萝芭自认为如此的时候，镜子里的影子突然动了动，然而……她自己并没有移动。
一声诡笑从背后响起，欧萝芭猛地转头看去。
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少女，打开了大门，从她身后走了进来。她的动作很慢，地板上发出摩挲的声音……欧萝芭定睛一看才发现，少女的背后拖着一个浑身鲜血的女尸。而少女自身，裙摆上也染上了点点殷红。
少女走进来后，将尸体放在桌子上，然后带着病态的表情，走到镜子面前：“魔镜啊魔镜，告诉我，我是不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镜面动了动，一个威严的男声从镜子里传出来：“不是。”
少女本来还很高兴的表情，突然一变，双眼猛地一竖：“你之前说，最漂亮的女人是哥哥的爱人莎琳娜，她的尸体现在就在桌子上，她已经死了！为何我还不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魔镜：“莎琳娜虽然死了，但世界上最美的女人依然不是你，因为你的继母，比你更加美丽。”
少女的表情原本就已经很凶恶，现在更是阴狠一片，她愤怒的道：“她明明脸上长有大片黑斑，怎么可能比我美！”
“你继母只是迁就你，才故意化了妆，她本身比你美太多太多。”
“迁就？那个恶毒女人，抢了我的父亲，说什么迁就！”少女脸上带着愤怒：“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一边说着，少女一边拿起手上的刀，狠狠的对着桌子上的尸体砍去，直到砍的血肉模糊，她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下一个，就是你！”
少女带着阴森恶毒的表情，拿着刀走出了门。
欧萝芭见证了这一幕，眼里闪过一丝兴味：“有趣。”
这个少女很有趣，更有趣的是……这面镜子。
欧萝芭走到镜子面前，这个镜子给她一种，表面是威严公众，但暗地里蕴含了一些不和谐的东西。
欧萝芭仔细的观察的镜子，越观察眼睛越亮：“恶念？无尽的恶念？恶念居然能构成这样一个实物，他是怎么做到的？这是什么规则？”
欧萝芭熊熊的实验之心开始升起，她能感觉到，镜子背后的规则，绝对不是幻象虚构的！
她现在倒是有些明白，为何之前洛基会说，他很在意幻境里的超凡痕迹。
因为这些超凡痕迹，都带着强烈的规则感，对于聪明的人而言，甚至可以借此开悟。
“他的幻术已经达到这种地步了么……居然能在幻术里留下这种奇异的超凡痕迹。”欧萝芭在心中暗暗赞叹，从这个近乎真实的幻象就可以看出，这肯定是安格尔炼制。
而且，这个镜子的存在，她若是研究透彻，估计都能受益，这是欧萝芭以往不可想象的。
在欧萝芭打算继续研究镜子的时候，画面再次一转，她看到了少女对继母的袭杀，看到了袭杀失败后，少女在蒙蒙细雨中被赶出城堡，看到了少女孱弱可怜的落入色眯眯的七个矮人手中，又看到了她是如何蒙骗矮人……
在这期间，欧萝芭不仅仅被故事吸引，她还感受到了很多类似魔镜的细节。
一开始欧萝芭还以为，这是安格尔炼制时，留在里面的彩蛋。
但随着故事的发展，幻境的展现，欧萝芭慢慢发现，或许安格尔并不是有意去留这些彩蛋，而是他对幻术领悟已经达到了几乎可以“定义幻境规则”的地步。所谓的彩蛋，极有可能是安格尔的随意施为。
有心为之，或许可以称之为不错的噱头。但无心而为，任何地方都能见细节，这就很恐怖了。
这说明安格尔的眼界与格局，很有可能已经到了另一个领域！
第1710节 缘由
“昨天夜里，在馥郁区的地下曼罗场上，欧萝芭可是在所有参与品香会的巫师面前，大肆称赞了你的话剧影盒。她用言语吊足了我们胃口后，却没有将她得到的影盒分享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我当时就看到，有好几个女巫暗暗离场，估计她们也有意购买你的影盒。”
说话的是一个头戴花环，着花瓣长裙的女巫，她的身形端庄优雅，面容艳丽却不俗。不过她的身影不时的闪烁，并非是真身，而是从桌面的通讯器里投影出来的幻象。
这个女巫的投影，正是“玫瑰王冠”丽安娜，安格尔前几天都在炼制话剧影盒，这两天好不容易准备着手研究新星赛选手的炼金事宜，结果还没开始炼制，丽安娜就通过通讯器联系上了她。
安格尔看着丽安娜的投影，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随口回道：“她们想要买话剧影盒的话，可能需要尽早去了，因为我炼制的并不多。”
丽安娜轻挑眉头：“我说了这么多，你关注点就在这？你难道不想知道其他事，譬如欧萝芭称赞了你什么？”
安格尔疑惑的看向丽安娜：“与我有什么关系吗？”好话谁都喜欢听，只是特意去询问别人说了自己什么好话，这太奇怪了。
丽安娜顿了顿：“欧萝芭平素可不会表达如此强烈的溢美之词，她这次还特意联系了我，说想要和你见一面。”
“这就是你这次联系我的原因吗？”安格尔几乎没有去思索，毫不犹豫的道：“抱歉，请帮我转告一下欧萝芭女巫，我最近很忙。”
安格尔态度很温和，可是拒绝的意味却是很明显。
“你真的不打算去见见，欧萝芭长得可是非常漂亮。”
安格尔瞥了一眼丽安娜，听到这，他倒是隐约明白了丽安娜的意思，不过他依旧摇摇头：“我并没有推脱，我是真的很忙。”
安格尔随手指了指桌面上的一堆笔记草稿，上面画了各种图样以及写满了公式，“这些东西，我希望尽量能在离开天空机械城完成。所以，没有时间。”
“我发现，你现在和你导师，倒是越来越像了。不过你和你导师还是有差别，你导师是懒得懂，你是不想懂。”丽安娜深深的看了安格尔一眼：“好吧，我等会帮你回复她。”
安格尔并没有就丽安娜所说的“懂与不懂”的话题接话，而是抬眉看去：“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事么？”
“哪有那么多的正事，我找你只是单纯想聊聊。”丽安娜停顿了一下：“我其实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突然想着炼制话剧影盒？外传，是因为现在天空机械城的各种话剧影盒已经蔚然成风，可是总体水平都不怎么样，还惹得很多骂名。你作为创造者，为了捍卫自己的艺术价值，于是亲自下场来重新定义话剧影盒的规则。”
“是这样吗？”
安格尔想了想，道：“这个说辞，倒是挺有趣。只是，我还没有上升到这么高的理念上，外人如何评价话剧影盒的好坏，对我而言并不重要。宝石就算藏在污泥中，依旧是宝石，只要有机会，总会被人发现并且打磨雕琢的更加美好。”
丽安娜挑眉：“但有的时候，不一定有人能发现污泥中的宝石。”
“我都已经指着某个泥潭说，那里面有宝石，总会有人去寻找的。”安格尔都已经将话剧影盒的高塔，摆在了那里，一开始或许会有迷雾遮掩，但拨开迷雾后肯定有人能寻到高塔。
“那你炼制话剧影盒的理由，是什么呢？”丽安娜也懒得再去争辩，而是直接问出最好奇的问道。
安格尔也没有卖关子：“因为我答应格蕾娅要给她炼制一个话剧影盒，于是就顺道炼制了一些。”
“顺道炼制了一些？”丽安娜一脸疑惑，她还以为会有多么深的内情，结果就这样？
“是的。”安格尔点点头。
丽安娜仔细的观察者安格尔的表情，好像不是在撒谎的样子，而且他也没必要为了这么一件小事撒谎。
那就是真的啰？可丽安娜完全想不通，安格尔所谓“顺道”，是怎么“顺道”的？
丽安娜想了想：“就当你是顺道炼制的吧，那你为何会选择交给微风魔材店去售卖呢？我也知道天空机械城的一些店铺内情，你如果需要一个销售渠道，我相信荷鲁斯阁下会很乐意帮你寻找，甚至直接以野蛮洞窟或者你的名义，开一个类似指甲炼金屋的店铺，也不是不行。”
丽安娜自己作为炼金术士，所以很清楚安格尔对于野蛮洞窟的重要意义。只要安格尔开口，甚至不需要莱茵阁下的同意，荷鲁斯就可以为安格尔办这些事。因为，在天空机械城开一家以野蛮洞窟为名的店铺，其实也是在抢占炼金圈的话语权。
以往的时候，野蛮洞窟可从没有这般野心，因为满打满算也就丽安娜一个可以拿得出手的炼金术士。如今，安格尔一步登天，直接进入了南域最核心的研发院，莱茵阁下或许一开始还没回神，但只要反应过来，这以后肯定会在天空机械城有所布局。
而炼金店铺，是最容易打入炼金圈的媒介！去看看指甲炼金屋就知道了，因为有指甲婆婆坐镇，哪怕指甲婆婆平时根本不会去指点他人，但她所在的炼金屋，也成为大量阿希莉埃的炼金术士聚集讨论的地方。
正因此，丽安娜非常不解。安格尔为何放着野蛮洞窟的资源不用，跑去和微风魔材店联系？
丽安娜弯弯绕绕的心思，安格尔大致也能理解。
他想了想，说道：“我选择微风魔材店，内里的确有一些缘由。你可以理解为，这是我对微风魔材店的回报。”
丽安娜大致明白了安格尔的意思，想来是微风魔材店有人对他有恩，他用这种方法来回报。
丽安娜低声自语：“也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能得到这么高的回报？”
安格尔笑而不答，其实说起来他的回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只是让外人以为微风魔材店背后站着他罢了。
但安格尔炼制的影盒，并没有加入徽标，所以安格尔可操纵的空间很大。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对此保持沉默，模糊不答，让深邃炼金会的人因为忌惮而不敢找微风魔材店的麻烦；如果微风魔材店做的太过火，安格尔也完全可以不承认影盒是他炼制，毕竟没有徽标，哪怕所有人都清楚是他炼制的，可安格尔本人的态度显然更重要。
就算未来有一天，野蛮洞窟想要加入天空机械城的炼金角逐，安格尔其实也可以同时作为微风魔材店的背后靠山，这并不影响他的立场。
所以，综合看起来，他只是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虚名，以及几个影盒罢了。
第1711节 稳步提升
丽安娜见安格尔时不时的将目光放在桌上的炼金草稿上，她想了想，该问的基本已经问的差不多了，便准备道别。
不过就在丽安娜将要关掉通讯器的时候，安格尔突然问道：“对了，戴维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安格尔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戴维了，不过，在新星赛的决赛前夕，他从珊那里听到一些戴维的消息，据说他现在非常的低落。因为他并没有完成丽安娜交给他进入新星赛前50名的任务，按照约定，他要和杰克苏相伴十年。
“戴维吗？他现在挺好的。”丽安娜提到‘挺好’的时候，嘴角露出了一个迷之笑容。
看到这个笑容，安格尔就明白，戴维现在肯定不是“挺好”，估计正在受折磨中。
安格尔想为戴维说几句好话，但毕竟这是他们师徒间的约定，安格尔也不好插手，而且丽安娜想来也不会真的让戴维逼临绝境。
安格尔想了想，最终只是道：“我不久后会回野蛮洞窟，到时候如果戴维有空，可以让他过来和我聚聚。”
安格尔能帮的忙，只有让戴维在压抑的生活内，有一丝透气的空间。
丽安娜怎会不明白安格尔的意图，她勾起唇角微微一笑：“你也不用担心他，他现在过的，的确不错。我相信，未来会更……不错。”
顿了顿，丽安娜又道：“比起戴维，我觉得你不妨关心一下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谁？”
“库豆豆。”丽安娜：“你应该没忘记吧？毕竟，当初是你将他送到玫瑰园的。”
听到库豆豆的名字，安格尔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小小的人影。库豆豆是来自库拉库卡族的一个天赋者，和芭芭雅、洛可可同时被检测出来超凡天赋，因为库豆豆偏向自然系，恰好丽安娜本身也是自然系，于是就收了他当学徒。
在安格尔的记忆中，库豆豆是一个很憨实的年轻小伙，也是当初要带库拉库卡支族离开生魂花园时，除开芭芭雅外，第二个向他臣服的人。
而且，库豆豆的母亲——库苗苗，是目前帕特庄园里，库拉库卡支族的族长。
“库豆豆怎么了？”安格尔自从将库拉库卡族的三个天赋者带到野蛮洞窟后，基本就没有在过问情况了，这还是他自那之后首次打探他们的消息。
“谁知道呢。”丽安娜伸了个懒腰：“少女心思难猜，少年的心思也难猜。在我离开野蛮洞窟前，他的修炼心思几乎完全丧失，到现在连一个初级戏法都释放不出来。你如果回到野蛮洞窟后，不妨去看看他的情况。”
丽安娜话是这么说，但安格尔明白，丽安娜不是觉得“少年心思难猜”，估计是“懒得猜”。进入巫师界后，学不学都是你自己的事，成为炮灰也是自找的。
丽安娜愿意将库豆豆的事，说给安格尔，已经是她对自己这位学生的关心极限了。
安格尔想了想，点点头：“我回去后，如果有机会，我会去看看他。”
丽安娜见安格尔没有其他话要说了，便挥挥手准备告别，离开的时候，丽安娜突然顿了顿：“对了，我寻思着一件事。你既然已经成为研发院的一员，想来莱茵阁下应该会或多或少的参考你的意见。”
“你不妨建议一下莱茵阁下，别把心思放在拉郎配上，更新一下思维，与时俱进。”
安格尔：“？？？”他还没明白丽安娜想要表达什么。
丽安娜的投影慢慢从通讯器上消失，在消失前，她留了一句：“譬如，通讯器其实可以更换一下。我在天空机械城买的通讯器，感觉就很不错。”
丽安娜的幻象投影消失前的最后一个动作，是丽安娜挥舞手中通讯器的样子。她使用的通讯器，和安格尔一模一样，都是类似透明玻璃的小薄片。
安格尔看了看桌上已经停止能量运转的通讯器，陷入了沉思。
他也明白丽安娜的想法，当初丽安娜作为炼金术士，希求莱茵阁下更换通讯器，但最后的结果都是未果。莱茵阁下对水晶球的执念，已经到了发指的地步，如今整个野蛮洞窟的超凡者，都还用着水晶球作为联络用具。
如今安格尔成为研发院的成员，他如果去劝解莱茵阁下的话，会不会成功呢？
“有点困难，但可以挑战一下。”安格尔低声自喃。
……
结束了与丽安娜的通话后，安格尔去了一趟院子里。
格蕾娅正躺在屋顶，懒洋洋的拿着一把零食往嘴里塞，她的神旁，还放了一个大酒桶，哪怕距离遥远，安格尔都能闻到那迷人的酒香。
院子里只有夏莉与阿撒兹，以及沉睡的托比。
夏莉在「命运之沸曲」中，仔细的盯住托比。另一边，阿撒兹则拿着手札，记录着托比的情况。
当阿撒兹看到安格尔时，他立刻站起身，恭敬的叫道：“帕特大人。”
安格尔点点头算作回应，“托比现在情况怎么样？”
因为安格尔时不时会来询问托比的情况，阿撒兹已经非常熟练了，他拿起手札回道：“目前消耗恶魔花妖魔血石40颗，命运之沸曲一共运作了44次，托比坚持最短的时间为一分三十秒，坚持最长的时间是五分四十秒。”
阿撒兹将手札递给安格尔看，通过每一次的数字的记录，可以看出托比虽然坚持的时间有长有短，但总体趋势是稳步提升的。
虽然并不能说，托比坚持的越长，就代表越好；但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它在心之屋面对极怨之念更加的从容了。
这个成长曲线，也符合安格尔的期望。
不过，毕竟托比是要面对一个情绪操控的魔王，为了避免它陷入执拗，安格尔还是谨慎的提醒阿撒兹：“等托比醒过来后，如果感觉有异，第一时间来找我。”
在确认了托比情况无恙后，安格尔重新回到了实验室。
如今，他也算是还了微风魔材店的情，而且托比的情况也日况越好，目前摆在他面前亟待处理的事，也只剩下新星赛获胜选手的定制奖励了。
第1712节 不同的定制方向
不久前，安东尼奥带来了古西罗的消息。
古西罗也愿意接受炼制的任务，不过他是走调合派的，所以炼制任何作品都比较慢，他只打算承接其中一个炼制任务。
也就是说，剩下两位的炼制任务，则变成了安格尔的任务。
古西罗大概也觉得将两个炼制任务推到安格尔这个研发院“新人”手中，有些不好意思，故而，他让安格尔先来选择要炼制哪两位的任务，剩下那个则交给他。
古西罗的意思很明显，这三份炼金述求，他因为只炼制一个，所以将最困难的留给他也无妨。
不过具体留哪一个给古西罗炼制，这还要看安格尔的选择。
安格尔这几天，都在研究这三人对于定制的要求，随着他自己的模拟炼制，以及画出来的炼金图样，他心中已经大致有了一个偏向。
……
随着通讯器再次亮起，安东尼奥那淡蓝色的光影，浮现在安格尔的面前。
“帕特先生，午安。”安东尼奥一如往常的优雅有礼，“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安格尔没有说话，而是伸出手指，指了指桌面。
安东尼奥低头一看，却见安格尔面前的实验台上，摆着三张稿纸。
这三张稿纸，安东尼奥并不觉得陌生。因为这本身就是他交给安格尔的，稿纸来自新星赛的前三名，每一张稿纸上，都代表了他们对于炼金定制的述求。
安东尼奥的眼里闪过了然：“先生是已经确定了，要选择哪两个炼制任务吗？”
安格尔点点头，将最左边的稿纸支到安东尼奥面前：“这个交给古西罗大师，另外两个炼制任务，由我来。”
安东尼奥低下头，想要看看安格尔的选择。
“特罗姆的定制？”当他看清楚即将交给古西罗的炼制任务时，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先生，你确定要将这个炼制任务交给月银大师？”
安格尔颔首道：“是的……你看上去很惊讶？”
安东尼奥摇摇头：“惊讶倒不至于，选择炼制哪一个都是先生的自由。我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为什么会感慨？”
“因为当时我询问特罗姆炼制要求时，他无比渴望的告诉我，希望能让先生为他炼制。”安东尼奥脸上闪过一丝遗憾：“可惜的是，你偏偏没有选中的就是他。”
安东尼奥顿了顿：“既然先生已经确认了选择，那我现在就将情况告知月银大师。”
说罢，安东尼奥行了一个别过礼，身影慢慢的消失不见。
安东尼奥离开后，安格尔则将目光重新放在眼前的三张稿纸上。从左到右，分别对应了特罗姆、奥纳西斯以及希留的定制要求。
其实，把这三人的述求来作对比，特罗姆的要求相对而言是简单的。
为什么说简单呢，因为特罗姆的要求，是炼制一件衣物类的防具。甚至，他还主动提供西索弥的皮毛作为主材……如果所有的炼金定制都像特罗姆这样，连主材都自己提供了，估计所有的炼金术士都会倍感轻松。
不过，安格尔还是没有选择特罗姆，原因同样很简单：不适合。
安格尔最拿手的是附魔，附魔是借由外力，来让魔材发挥更好的效果。并且，相应的魔纹与魔能阵，还需要相应材料性质的配合，不是你想刻画什么就能刻画什么的，有非常大的限制。
卡西索弥的皮毛，天生就自带绝对防御的特殊能力。当初特罗姆在比赛的时候，也多次用卡西索弥的皮毛躲过致命的攻击。
也就是说，哪怕不炼制，卡西索弥的皮毛已经属于一种半成品。
这种半成品，很难在书上找到契合的魔能阵。除非，去主动调试魔能阵的纹路结构，才有可能与之相洽。
他这几天在稿纸上，写满了各种魔能数据、纹路结构，就是想看看能不能炼制特罗姆所需要的道具。
答案是：可以炼制。
但是，可能需要花费几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去进行魔纹结构的调整。
这花费的精力与时间，实在不成比例。
当然，安格尔也可以不调试魔纹结构，强行去炼制也可以。但最终出来的效果，附魔的魔能阵与卡西索弥皮毛自带的防御能力，最后是相得益彰，还是多此一举，那就很难说了。
安格尔思索了几天后，最终还是决定放弃炼制特罗姆的定制。
安格尔随手召来一个小火苗，将最左边的稿纸，燃成了灰烬。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就只剩下属于希留和奥纳西斯定制述求的稿纸。
希留提出的定制方向有三条：第一，是希望炼制一个能让他永久不受嗜睡影响的药剂，这个定制方向已经被米多拉和瑞金娜否定了。
第二个定制方向，希留希望能炼制一个能对她嗜睡的缺陷，有正向影响的物品。也就是说，无论炼制什么，只要有正面效果就可以。因为范围很模糊，所以发挥的空间也很大，可最后能不能让希留满意，这就不好说了，毕竟她提出来的“正面效果”，只是个人主观的感觉，外人很难知道，希留想要的正面效果是怎样的。
第三个定制方向，则是一把武器。
为希留的炼制定制，其实安格尔心中已经有了定案。所以他只是看看，确定没有要求遗漏，就放到了一边，看向了奥纳西斯的炼制要求。
奥纳西斯有两个定制方向，第一个定制方向，也是一把武器。
不过，奥纳西斯为这把武器提出了很多要求，这些要求古怪复杂而且充满矛盾，譬如什么“在水中凝结，在火里迸发”、“投影星光，映照日光”等等……
安格尔看的很头大，让他想起了乔恩给他说过的一些诸如“五彩斑斓的黑”等典故。
安东尼奥对此的表示：“对于这种定制，只要选择其中一种要求，炼制出来即可。譬如，炼制一个能在水中凝结的冰系武器，或者炼制一个浴火则迸发的火系武器。”
炼制出来如果对方不满意也无妨，反正炼金术士最大，爱要不要。
奥纳西斯的第一个定制方向，太过复杂，要求写满了一整页，让人很恼火。但是，他的第二个要求倒是很简洁，只有一句话：
任何道具，只要与哲学相关。
第1713节 送别
木原酒吧，芳龄馆。
所有人聚集在主厅的长桌边，桌上摆满了丰盛且色彩鲜艳的食物。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气。
只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静谧的空间内，唯一听到的声音，是丝妮崔泽在桌边用花瓣术制作浸香红酒时的咕嘟声。
直到一阵“砰”的开门声，才算是结束了这漫长难熬的沉默。
一个穿着紧绷绷巫师袍的小胖子，抹掉额头上的汗，从门外走了进来。当他来到长桌边的时候，坐在一个干克身上的珊，率先开口道：“艾伦，你那边情况打听的怎么样了？有消息了吗？”
艾伦沉默了片刻，摇摇头：“我进了庄园一趟，遇到了阿撒兹。”
提到阿撒兹名字的时候，卡佛莲微微抬起头。
“阿撒兹现在跟着芭比大人，住在庄园里。”艾伦稍微解释了一下阿撒兹的情况，然后继续对珊道：“阿撒兹告诉我，帕特大人已经闭关十天了，一直在实验室内没有出来。”
珊皱着眉：“现在也是？”
艾伦点点头：“我去的时候，依旧还在实验室内。”
珊脸上闪过失望之色，回头看向坐在另一边，穿着骑士软甲装的里昂：“你也没有他的消息吗？”
里昂挠了挠鬓发，摇头道：“我也十多天没有见过弟弟了。”他此前还特意去过梦之旷野，然而弗洛德告诉他，安格尔这段时间并没有来过。
艾伦和里昂都没有安格尔的消息，珊只能叹了一口气，看向坐在主位的娜乌西卡：“看来，等不到安格尔了。”
“无妨。”娜乌西卡淡淡一笑，拿起放在桌面的烟枪，借着蜡烛点燃烟丝，深深吸了一口：“我只是离开一段时间，又不是永别，告不告诉安格尔都无所谓。想要见他，等我回来以后再见也可以。”
珊有些低落的道：“可是……”
谁也不知道娜乌西卡的这趟行程，会在什么时候结束。甚至，能不能平安回来，都是一个未知数。
正因此，在娜乌西卡确定今日准备离开时，珊才特意让艾伦去庄园，将安格尔叫来。至少，大家在分别前，能团聚一下。
可惜，安格尔并不在。
“如果每一次分别，都要开一次欢送会，那我们的人生好像就没有其他事可干了？”娜乌西卡笑了笑：“而且，这种事要是被我以前的船员听到，估计都会笑话我。”
“身为一个海盗，每天都会见证离别，甚至有时候是……永别。我早已习惯了独行，聚在一起反而还有些别扭。”
娜乌西卡笑的越是平静，但作为好友的珊，就越是难受。安格尔只是一个引子，她更担心的是好友离开后的安全，因为珊很清楚，娜乌西卡这次去的地方，可能会遇到多大的危险。如果安格尔在的话，哪怕不能劝留娜乌西卡，至少可以给她一些帮助。
“别担心我。”娜乌西卡站起身，走到珊的身边，轻轻给了她一个拥抱：“我会安全回来的。”
珊：“但是……”
娜乌西卡亲了一下珊的额头：“放心。”
娜乌西卡的吻，让珊平静了下来。她张了张嘴，看到娜乌西卡那坚定的眼神，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赛鲁姆这时也站了起来，对珊道：“阿斯贝鲁阁下，会延续黑莓之王的荣光。”
顿了顿，赛鲁姆似乎为了加强自己的语气，看向娜乌西卡，补充道：“我相信。”
娜乌西卡对赛鲁姆点点头，“我也相信。”
一阵沉默后，娜乌西卡：“原本我并不想惊动任何人，然后独自离开；但你们既然已经知道我什么时候离开，还办了这场送别餐会，那我也不得不参与了。”
“我已经和雷诺兹约好了时间，传送庇护的巫师也有了，我可不敢耽误时间。安格尔不能来，我们就先吃吧，免得辜负了丝妮崔泽的美意。”
话毕，娜乌西卡率先拿起一杯玫瑰花酒，饮了下去。
在娜乌西卡起头后，众人也开始拿起面前的食物，一开始的沉默也被打破，大家欢声笑语的将这场餐会继续下去。
就连一直沉睡的希留，也在欢快的气氛中苏醒，与众人一同谈笑。
欢快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
当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时，墙角的座钟响起“铛铛声”，钟面上方树屋形状的大门被推开，一只机械小鸟飞了出来，在空中盘旋了两圈，用金属声线不断报时，最后又飞进了树屋里，消失不见。
娜乌西卡吐出一口白雾，撩了撩落在耳边的发丝：“时候到了，我该去主城区的传送大厅了。”
欢快的气氛，霎时变得沉寂。
“别送我了，我很快就会回来。”娜乌西卡没有说任何感性的话，也没有听众人的离别寄语，直接收起烟枪朝着大门走去。
娜乌西卡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空气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声音：“无尽回廊的历练，你们可别懈怠。等我回来的时候，我会尽快赶上你们的进度，到时候说不定还比你们更快，毕竟我回来也意味着，我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娜乌西卡离开了，大厅中的空气也变得有些沉默。
“娜乌西卡倒是很有趣的人物。”一直在旁吃东西的卡佛莲，第一次开口：“我觉得她说的没错，你们与其担心她的安全，不如担心一下自己。她可比你们所有人，更适合当一个巫师。”
卡佛莲的语气带了些群嘲，但在当下的气氛中，倒是没有人去反驳。
珊有些闷闷的抱着干克的胳膊，希留的面上也难得带了些忧郁。
倒是赛鲁姆，表情很平静：“我相信她的选择，毕竟，她是娜乌西卡。”
“我也相信。”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只是离别，还是有些伤感。而且，这次可惜的是，安格尔没来……”
在珊说到这时，一阵悉索声，突然传入众人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