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或永续》 第一章 人类已死 我从无尽的黑暗中醒来。 四周静得可怕,彷佛整个世界都屏住了呼x1。 不对,我明明还有呼x1。x口起伏,T温尚存,连指尖的触觉都清晰得惊人。可我确实……Si了。 因为我站在半空中,俯瞰着整颗地球。 脚下,是一颗焦黑破碎的星球。 海洋蒸发、冰帽融尽、大陆崩离,像是一场从未间断的炼狱。 那不是地震,而是地壳本身的SHeNY1N。火山不断喷发,浓烟遮天蔽日,整个大气层如同被扯开的伤口,正淌着毒素与瘟疫。 我瞠目结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醒了啊。」一个声音在我背後响起。 那声音像是风吹过森林的呢喃,又像地底岩浆的低鸣,带着一种古老到让人本能颤栗的气息。 我转过身,看见她—— 那是一位身披藤蔓、长发如瀑的nV子。皮肤带着土壤的sE泽,眼瞳中映着星辰与沙漠,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像由自然构成,每一个细胞里都藏着某种古神的威压。 她看着我,没有表情。 「你Si了,不,应该说,你的上一世已经结束。」她语气平静,彷佛只是陈述一个毫无波澜的事实。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她一抬手,我便看见了那一幕—— 地球历史的压缩剪影在空中飞快闪过:工业革命、战争、科技起飞、气候异变、能源耗竭、疫病肆nVe、社会崩溃、环境反扑、核爆连锁、粮食灭绝、文明崩解、地表变成Si亡荒原。 直到最後一个人类Si去,连自己的名字都没能留下。 「……这,就是你们的结局。」她说。 我愣在原地,心里像被丢进冰水里冻住。 「我……为什麽要看这些?」 她走近我一步,目光锁住我的灵魂。 「因为我要问你一个问题。」她停顿一下,然後缓缓说出那句话:「你觉得,人类——还值得被救吗?」 我张口,却答不出来。 「你不是第一个被我问这个问题的人。」她淡淡地说,「我曾给过许多人机会,他们都选择了重生、努力、感化、改变——最後,都失败了。」 她的眼神彷佛穿越万年。 「而你,是最後一个。」 我浑身一震:「你的意思是……」 「这是最後一次审判。若你成功,人类得以延续;若你失败,这个物种将不再被允许重生,永远消失於万物循环之外。」 「为什麽是我?」我忍不住问。 她沉默良久,才缓缓道:「因为你Si的那一刻,竟还记得反省。那一念,不多不少,刚好能让我再次出手。」 她伸出手,五指张开,一团光浮现在掌心。 「带着这份记忆、这段未来,重生吧。从孩童开始,从你最平凡的一生中开始,去做你该做的事。」 「你将拥有五十年。这是人类最後的机会。」 我接过那道光,只觉得灵魂像被烈火灌注。 世界开始倒转,万物重构,一切渐渐模糊,意识被猛烈拉扯进时间的漩涡—— 在最後一秒,我听见她低语:「让我看看,这一次,你们能不能活得,配得上这片土地。」 ★★★ 当我再次睁开眼,天花板低矮,耳边有机车喇叭与早晨吆喝声。 窗外是再熟悉不过的——台湾,1990年代。 我握着那份灼烫的记忆,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梦。 我将重活一次,这一次,不为自己——而是为了全人类的最後一丝可能。 我只有五十年,否则——人类将永远从地球上除名。 第二章 回到开始的地方 我睁开眼,天花板低矮斑驳,墙边还贴着泛h的卡通贴纸,冷气是窗型机种,嗡嗡作响,让人一瞬间恍惚时空。 我坐起身,浑身发热,却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T内那团来自未来的记忆仍在燃烧。 窗外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来喔来喔!今日限量特价,一斤四十块青江菜!」 是早市摊贩的叫卖声。 我愣住了。那不是录音,是真人喊破喉咙的老派叫卖声。 我跳下床,跑到窗边。果然,楼下的骑楼下摆着几张塑胶桌,红白帆布撑起一个临时市集。 妇人拿着环保袋还是布的,没有塑胶袋税,货车打开车门,直接在马路边卖鱼、摆蔬菜,满是生气与汗味。 我x1了口气,那空气中竟有GU青草味与雾气混杂的cHa0Sh感。 没错,这是1990年代的台湾。 ★★★ 照镜子时,我终於确认——我变成了一个8岁的孩子,穿着满是卡通图案的运动套装,嘴边还有一颗小痘子。 「小汤,快刷牙,待会要上学了啦!」妈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我心中震了一下。这是我前世的名字,小汤,本名叫「汤柏宇」。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彷佛来自几个纪元以前。 我慢慢走进厨房,看到熟悉的背影。她还年轻、还没腰痛、还能站着煮粥。父亲坐在餐桌边看报纸,还没有秃头,也还会对我笑。 我的眼眶差点红了。 「怎麽啦,愣愣的?快吃早餐,今天是期中考第一天喔。」她笑着说,把荷包蛋夹进我的碗里。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吃完那一碗白粥与一颗蛋。 在末日後还有早餐可吃,那是一种奢侈。 ★★★ 那天上学,我步行走过老街,经过那栋旧市场,还有挂着红布条的投币电玩店。 路边小孩正在玩弹珠台与尪仔标,一切看起来如此鲜活,但在我脑中,却浮现出它们未来的模样—— 被冲走的街道,被烧毁的巷弄,废墟里cHa着「禁止进入」的白旗与警告标志。 我知道,我正在与Si亡抢时间。 ★★★ 「来,小汤,上来写第一题。」老师在黑板前招手,我起身上台。 教室里的孩子有的打哈欠、有的挖鼻孔。黑板上写着:「分数与小数加减混合题」。 我写完之後,转身环视整间教室。 这里每一张脸,将来都会走向不同的命运。有人成为社会弃儿,有人会变成扭曲的消费机器,有人甚至会在未来的末日中Si去,连遗T都无法寻获。 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里,就是我该开始的地方。 不是广播、不是社运、不是上电视喊话——而是教室里那一张张等待发芽的灵魂。 我慢慢点头。 「老师,这题可以再难一点吗?」我问。 老师愣住,全班哄堂大笑。 ★★★ 当天下课,我被留下来罚写,原因是「上课不尊重老师」,加上「怪腔怪调」。 我在黑板旁坐着,望着校园里的树木随风摇曳。 我要做的,不是当个好学生。我要当一个种子——播种在所有还能拯救的心中。 我不会再等待奇蹟,也不寄望救世主。 这一世,既然重活一次,那我就要让这个世界──痛到醒来。 第三章 人类的缩影 「来,我们欢迎这次校外教学的特别来宾,李叔叔!」 掌声稀稀落落地响起,一个穿着油渍工作服的中年人笑呵呵地走上司机座。 他打开游览车车门,一GU浓烈的油味扑面而来,车内塞着塑胶袋、便当盒、还有泛h的坐垫。 我站在人群中,手握着学生证,心中却不是兴奋,而是焦躁。 ★★★ 今天的目的地是「河口生态园区」──一个我知道十几年後就会被W染到无法复育的地方。 而这些笑着上车的孩子们,还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小旅行。 ★★★ 车子开上高速公路,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吐槟榔汁,甚至还顺手把塑胶袋往窗外一丢。 我看得心中发寒,还来不及开口,一个nV同学就说:「司机叔叔好帅喔,好帅地丢垃圾耶!」 全车大笑。 我转过头,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山坡与河道。 那片坡地,我记得未来曾淹过一整座村落,泥流里翻出来的,是儿童的校鞋和烂掉的书包。 到达生态园区时,我强忍情绪下车,深x1一口气。 青草气味与泥土混合着,是自然该有的味道。 但我看到工地正在上方施工,大型吊车轰轰作响,一旁G0u渠已经开始出现泡沫。再望远一点,居然还有工人直接将混凝土水泥倒入侧G0u。 这不是园区,是一场装饰用的环保骗局。 「欸,小汤你g嘛皱眉头?」班导走过来问。 我抬起头,努力用一种不太惹人嫌的语气说:「老师,那边是不是有人在排废水?」 她愣了一下,然後说:「那不是我们能管的事啦,我们这趟是来学习自然,不是来检举的。」 我没说话,心中却b前世遭遇末日时还要冰冷。 「不是我们的事」——这句话,才是最可怕的毒药。 ★★★ 下午进行「环保小讲座」,一位穿着西装的先生站在舞台上侃侃而谈:「我们这里强调共存共荣,环境与开发要达到双赢。」 但我却瞄到他脚边的桶子,装着的是刚刚倒下山坡的废土碎块。那根本是刚刚才开挖出来的! 双赢?是谁赢了?谁输了? ★★★ 返程的游览车上,有学生在互相分享照片,有人夸赞餐盒,有人抱怨厕所臭。 我望着他们一脸无辜与开心的样子,突然有点……悲哀。 不,是绝望。 这群人没有错,但也没有要改变的念头。 大地之母说过的那句话再次在我脑海浮现——「你觉得,人类还值得被救吗?」 我不知道。 ★★★ 回到家,我一个人坐在书桌前,打开国语作文本。 我写下今天的标题:《我想拯救世界》。 我写下我看到的一切——司机丢垃圾、工地排废水、老师选择沈默、大人伪装成「绿sE朋友」的嘴脸。 最後,我写道:「如果没人愿意为错误负责,那世界哪怕被毁了,也不会有人掉眼泪。」 ★★★ 作文交出去後,老师只写了一行红笔批语:「题材过於沉重,请写一些开心的事喔~????」 那一刻,我懂了。 我不是只与W染对抗,而是与整个不想醒来的世界对抗。 第四章 关键的那场雨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毛毛雨。 结果一早天sE就像墨水打翻了似的,乌云低垂到几乎压在屋顶上,整座城市像进了尘封仓库。 空气里的Sh气粘得像发霉的棉被,我心中一阵不安。 「今天照常校外教学,走後山步道,记得带雨衣喔!」 老师的声音如常,但我已经看见天空的裂痕。 我望向远方山头——那里有一道浅sE水痕,正慢慢扩张。 我知道那不是水,而是山坡正在x1饱雨水、开始滑动的前兆。 「老师,我觉得今天不适合走後山,可以改地点吗?」我试着阻止。 老师笑笑拍了拍我头:「你啊,就是想偷懒写游记对不对?没关系啦,後山不是有护栏吗?」 护栏?护栏挡得了泥石流吗? ★★★ 十点,队伍进入後山步道。 细雨开始落下,滴在塑胶雨衣上啪啪作响。 我不停回头看山坡,一种从末日记忆深处涌出的压迫感令我喘不过气。 果然,十一点一刻,异变发生。 先是地面一声闷响,接着上方传来像万马奔腾的轰隆声。 我瞬间转身大喊:「快退!山在滑动!」 有学生被吓哭,有人还在笑说:「你演灾难片喔?」 下一秒,大地咆哮。整面山坡崩塌,h土与泥流夹杂着断木像浪cHa0一样冲下来! 「往侧G0u跑!不要跑上坡!」 我抓起最近的一个nV同学,拉着她冲向下方排水系统的小通道,那是我早就观察到的唯一逃生点。 其他人还在乱跑,老师们也失去指挥力,像被雷劈了一样呆站在原地。 我大吼:「信我者生,不信我者……自己求生吧!」 一部分学生开始跟着我跑,我带他们钻进一个矮矮的涵洞里。 水从头上滴下,泥沙灌入K脚,空气里全是Sh黏的腐烂味与恐惧。 但我们,活下来了。 ★★★ 当搜救队挖开通道时,我全身脏得像刚从地狱爬回来。 那一刻,所有人都呆住了——这群孩子居然全无大碍,只有轻微擦伤与惊吓。 「是这孩子……他救了我们。」有同学指着我说。 我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望向那片被掏空的山坡,心里默念:「如果我能救十人,那就再努力救下一百。若这世界终将灭亡,那我至少──不会是袖手旁观的那个。」 ★★★ 当天晚上,我没睡。 梦里,大地之母出现,站在泥泞与火光交错的地表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我。 我低声问她:「这样,算是……开始了吗?」 她点头,轻声说:「萤火之始,尚有万夜。」 我明白了。 这场灾难,只是漫漫觉醒之路的第一步。 而我,从此不再只是个观察者。 我是,重返人间的守望者。 第五章 被选中的那些人 灾後的那一周,学校气氛明显变了。 校方低调处理山崩意外,只说是「天灾突发」,但不少家长已在背後议论纷纷。 媒T没有报导,我知道,那是因为这种小学校外活动的灾难,在这年代,还不值得成为新闻头条。 但我很清楚,我已经被看见了。 不是老师,不是校长,而是——那群孩子。 ★★★ 礼拜一早上,一位叫王致远的胖胖男孩拿着他家的录音机走到我面前,悄悄说:「那天你带我们去的地方,我有录音。」 「录音?」 「嗯,我一直在录我爸给我的新卡带,结果刚好录到那时候……你在大喊信我者生……」 他露出一种混合崇拜与疑惑的表情,「你怎麽知道那边可以躲?」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问了一句:「你觉得我是在乱喊吗?」 他想了想,然後用力摇头:「不,我妈说,要不是你拉我,我现在可能还在医院里开刀。」 他是第一个真正相信我的人。 ★★★ 下午放学,一位沉默寡言的nV同学走到我位子旁坐下。 她叫郑苡萱,戴着一副老式眼镜,永远绑着两条麻花辫子,是班上的「冷静怪人」。 她盯着我许久才开口:「你知道泥流预警这个词吗?」 我一愣,点点头。 她接着说:「我爸是地质系的,我这周末拿地图问他,他说我们那天走的地方,是中度滑动区域,不应该开放。」 「……然後呢?」 「你不是普通小学生。」她冷冷地说。 我盯着她的眼神,那不是怀疑,而是推论完毕後的确认。 我终於意识到,这个世界里,有些人不是等着我去改变,而是早已准备好,只缺一个点火的人。 ★★★ 到了周三,转学生林咏晨终於开口说话。 这孩子转来三周了,始终低着头、不参与活动。 那天放学他忽然从书包里掏出一本旧科学月刊丢给我:「你写的作文,我觉得有点意思。」 我翻了几页,里面用红笔圈起几段关於气候剧变的资料、冰河断层、臭氧层破洞——这些都是他在翻报章杂志时自行注记的。 「你对末日有兴趣?」我问。 他咧嘴笑笑,小声说:「我觉得人类会灭亡,但我想知道,有没有人能救下来。」 我看着他,轻轻点头。 ★★★ 那天之後,我不再孤军奋战。 我们四人开始中午一起吃饭、讨论气候资料、偷偷用图书馆影印机复印科学剪报。 林咏晨负责资讯整理,郑苡萱写纪录,王致远最Ai画图,他帮我们设计了一个LOGO: 一颗正在燃烧的地球,旁边是一只小小的萤火虫。 「你们要叫什麽名字啊?」他问我。 我看着纸上那颗快被烧掉的地球,想了想,回答说:「守望者。」 ★★★ 那晚,我躺在床上久久未眠。 窗外虫鸣此起彼落,偶尔有远处火车呼啸经过。 我知道,这世界仍如常运转,但在某个角落,已经有几个孩子,在悄悄地,为未来点起微光。 我们是还未被历史记下的名字,也是唯一还相信地球值得拯救的——小小守望者。 第六章 萤火微光 王致远的家在菜市场後方,是那种红砖矮房,巷口还能闻到腌渍菜脯与卤味的味道。 星期天下午,我们四个人挤在他家的储物间里,前面放着一张掉漆的矮桌,上面摆满了报纸剪贴、油X笔、剪刀、胶水,还有他妈妈端来的两盘炒米粉和粉圆冰。 我们,正在开第一次的「守望者会议」。 「我妈以为我们在玩科展小组,她还很高兴我交朋友了,」王致远一边吞米粉一边笑,「她不知道我儿子是要拯救世界的。」 林咏晨低声说:「要改变世界,得先让世界看得见你。」 郑苡萱拿出一张排程表,上面用铅笔工整地写着:「校园环境观察日志:轮班表。」 「从明天开始,我们每天负责记录校园里被忽略的问题:水龙头漏水、浪费食物、教室空调无人却开整天、老师把影印纸当废纸丢……」 「然後呢?」我问。 她推了推眼镜,「贴在布告栏上。」 「你是说……直接公开?」 「当然。要让人改变,得先让他们难堪。」 我笑了笑,第一次觉得这些「小孩子」,其实b很多大人都还要坚定。 ★★★ 星期一早上,布告栏贴出第一张「地球守望者观察报告」。 标题是:《浪费,是我们最不缺的东西。》 下面附上摄影照片与手绘cHa图:午餐菜桶堆满完整J腿、T育馆冷气开到最低却没人、纸杯用过一口就丢……旁边还画了一张小地球坐在角落哭泣的图案,画风可Ai,却让人莫名刺痛。 一开始大家只是凑近来看热闹,但第二天,开始有老师私下找我们,问「是不是在批评学校?」 有些同学说我们太Ai出风头,也有人赞我们「很有guts」。 但我们没有退。 因为我们知道,那些无声的东西,终於有人帮它们发声了。 ★★★ 到了周五,学校突然通知:下周将举办「绿sE校园」周活动。 我看到公告时差点笑出来。 林咏晨在我旁边低声说:「你看,这就是火种。虽然他们表面装样子,但只要开始动起来,就会有人跟进。」 我点头。 改变,不是把世界砸碎重来,而是慢慢让它自己难以回头。 ★★★ 当天放学,我们四人站在後山的老榕树下,看着夕yAn染红整片C场。 郑苡萱忽然问我:「你为什麽要做这些?」 我望着她,沉默了一下,然後轻声回答:「因为我知道,若什麽都不做,这颗星球会Si。」 王致远一脸严肃地说:「你怎麽知道?」 我没说谎,也没说实话,只是回了一句:「我做过一个梦,梦到地球在哭。」 那一刻,风正好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就像远方有什麽在低语。 我们是这世界中最微弱的光,但我知道,只要点起一盏,再一盏——就会让夜晚开始动摇。 第七章 落败的先知 我站在科展评审的讲台上,手里拿着自制的「气候灾变模拟模型」,背景是一张大张绘制的世界地图,贴满了「冰层融解预测图」、「粮食危机模拟」、「地壳活跃带变化曲线」,甚至还有一张——「2047年全球人类Si亡率推估」。 现场鸦雀无声。 不过那不是被震撼的安静,而是……一种「你这是在g嘛?」的静默。 我努力把音调放得平稳:「这不是虚构的灾难,而是根据现有资料做出的推演。只要我们现在不行动,这一切会在未来二三十年间逐步实现。」 台下,一位评审老师微微皱眉:「小朋友,你知道科展的主题是以科学JiNg神为出发点,不是写。」 「我的模型是根据现有气象与地质资料做出的……」 「但你这些数据来源是哪里?从哪个期刊?你的模拟是用什麽程式跑的?你的资料取样基准呢?谁审过?」 另一位评审老师直接翻起我报告书的第二页:「这里写的''''''''大地之母的警告''''''''是什麽意思?」 我哑口无言。 我只是想唤起大家的危机意识。但他们看到的,只是一个孩子写了太多无法证明的可怕预言。 「感谢你热忱的报告,我们先看下一组吧。」 我被请下台时,脚步b起来的时候更轻,也更沉。 ★★★ b赛结束的当天下午,我一个人坐在学校图书馆的角落,窗外yAn光正好,C场有人在踢球,笑声此起彼落。 我却像是一座被尘封的废墟,动也不动。 「这世界不是你想讲什麽,它就会想听什麽。」 那句话,不是谁说的,而是我心里自然冒出来的声音。 或许是过去那一世里,我在无数次尝试之後,无声对自己说的丧气话。 是的,今天不是灾难,不是逃命,不是救人。只是说真话的人,输了。 ★★★ 隔天,我本想请假,但林咏晨来敲我家门。 他一手cHa口袋,一手拿着便利商店买来的豆浆与饭团,站在我家骑楼说:「吃饱再落寞也不迟。」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知道你哪里错了吗?」他问。 「哪里?」 「你太想震撼他们了。」 我没说话。 「大部分人不是不懂,是不想懂。你一丢就给他们末日预言,他们会怎样?笑你啊,当你怪胎啊,因为你让他们不舒服了。」 「所以……要慢慢来?」 「慢慢来,是让他们自己发现他们其实早就知道。」 我望着他。 他笑着咬了一口饭团,咀嚼间说:「你是个先知没错,但别当那个最後会被钉在十字架上的那种。」 ★★★ 那天傍晚,王致远和郑苡萱也跑来了。 我们四人再一次挤在那张矮桌边,没有开会,没有写观察报告,只是静静地听收音机播着王杰的老歌。 「是否我真的一无所有?黑暗之中沈默地探索你的手……」 歌声悠远,像是从未来穿回来安慰我的灵魂。 「我们可以输一次,但不该停一次。」郑苡萱说。 我望着他们,点了点头。 我想我明白了。 先知的宿命,不是让人相信自己,而是坚持在被质疑时还能相信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