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重生是颜控》 第1章 一杯毒酒 楔子 永安帝五年七月十八,西秦王率十万兵军攻破京城,禁军节节败退,只得死守皇宫。整个京城血流成河,笼罩在一片腥风血雨中。 又过三日,宫中粮绝渐显颓势,城下军马一鼓作气,攻破西宫门,长驱直入。 混乱中,宫人纷纷偷盗皇宫里的珍宝,弃主逃走。 永安帝被太监用白绫活活勒死,最受宠爱的萧贵妃躲入废弃的枯井下,想通过密道逃走,却被叛军捉住凌辱致死。 鸡鸣破晓,大获全胜的西秦王,此时却不在乾元殿犒赏三军、稳定人心。 他站在荒无人烟的冷宫前,看着被半月前的一把大火焚烧的宫殿,其中还躺着一具面目全非的焦黑尸骨。 悲恸的痛呼一声:“我终究……还是来晚了……” 西秦王登基为帝后,改国号为“周”,定年号“嘉易”。 除封赏有功之臣外,另下旨意将在冷宫故亡的永安帝废后追封为“孝贤纯慧恭康敬安皇后”,收殓遗骨移居入东侧皇陵。 史料记载,周元帝一生未立皇后,临终病逝前亦下旨不与任何妃嫔同葬。 …… 冷宫里荒草丛生,桌椅窗棂早因无人打扫布满了灰尘蛛网,整座偌大的宫殿像一座遗忘的坟墓。 废后萧易安躺在床榻上,绝望的瞳孔中毫无生气,身体如同破败的布偶娃娃一样被随意扔在角落里。 谁能想到,这个女人曾经是大燕朝执掌凤印的皇后?也曾和九五之尊共登上龙凤高台,一同看这秀丽天下? 外面传来一个谄媚的尖细声音,“贵妃娘娘,您怎么来了冷宫这种污秽肮脏的地方,仔细脏了您的脚!” 贵妃身边的奴婢站出来,一个清脆婉转的声音替主子问道:“废后萧氏呢?” 冷宫的太监急忙回答:“就在里面呢,奴才们这就把她拖出来!” 于是不多时,萧易安就被蓬头垢面的拖出来了。她双手手筋生生被被挑断,双腿早被打断,根本无法行走,只能任凭摆布。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如今就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 萧玉茹!这三个字如同匕般深深的插在她的心上,划出一道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虽然几天未进食,气力不济,可是深仇大恨怎么可能罢休。同样是宁阳候萧廷的女儿,只因嫡庶尊卑有别,她就沦落至此。 如今,一个贵气光鲜,一个褴褛狼狈,两人简直是云泥之别。 可是萧易安纵有满腔怒火,已经被毒哑了的她只能“嗬嗬”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地上的摩擦声,刺耳又骇人之极。 萧贵妃身边的奴婢,怕她这副样子弄污了主子的衣角,急忙拦住了。 随后看了眼贵妃,四目相对间已经明了,奴婢厉声呵斥身旁的宫人道:“还不将陛下赐的毒酒给废后灌下,难道你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诅咒贵妃娘娘吗?” 诅咒?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废后被贬冷宫后,已经被毒哑了,现在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何来什么诅咒! 可是现在萧贵妃深受圣恩,乃是后宫之,她的意思谁敢违抗? 有谁会这么不识时务,愿意为了一个为陛下所厌弃的废后,而触怒这位三千宠爱于一身的萧贵妃呢? 众人连忙听命,贵妃身后的宫人用朱漆托盘捧出毒酒一杯。 讽刺的是,盘中所呈的,正是平日里废后最喜爱的琉璃杯。曾经所喜爱的器皿,现在盛满了一杯送她性命的毒酒。 冷宫的太监为了讨好,忙不迭的将毒酒强灌入她的喉咙,已经是废人的萧易安已经做不出任何能伤到旁人的举动。 萧易安绝望的闭上眼睛,现在手足俱废的模样,活着的每一刻都是煎熬,还不如早些死了。 于是不再反抗的饮下毒药,任凭胃里有一把刀子似的在搅来搅去,断肠之苦比想象中更为痛苦。 她呕出了口深黑色的血,滴在地板上,像是留下了最恶毒的诅咒,诅咒那些害她的人不得好死! 她的嫡姐萧玉茹!她的夫君、当今的陛下慕容晟…… 这两个人害她最深,她很不得将这两人抽皮扒骨,千刀万剐,纵然这样也不能消她的心头之恨。 一个利用她上位,效仿娥皇女英共侍君王,之后将她当做棋子甩开,又诬陷她使用巫蛊之术,扣了个“大不敬”的罪名。 一个将她的真心踩在脚下,弃之如敝履,把多年的夫妻情分抛诸脑后,将妻废黜后打入冷宫,默认奸人挑断她的手筋和脚筋。 最后此生已经无力作罢,不能再将这份痛苦报答给两人,只好祈愿,来世能同两人一起投胎转世。 到那时,萧易安绝对不会喝下奈何桥上的孟婆汤,因为不愿忘记前尘往事,她要将这份恨镌刻在骨。 若有来世,她要把这份仇怨十倍百倍的还给两人,让他们尝一尝这痛苦无助,失去所有的滋味。 萧易安瘫倒在地上,毒酒已经夺去了她的最后一丝生命,就像是破败的柳絮飘散在空中,连最后的体面都没有。 冷宫的太监上前探了探气息,讨好般的回禀说:“贵妃娘娘,废后已经没了气息,薨了。” 萧贵妃从始至终未一言,现在攥紧了手中的绢帕,神情复杂,低低唤了一声身边的婢女的名字。 那名唤“莺儿”的婢女站出来,对众人说:“废后萧氏自知罪孽深重,如今胆怯自裁,尔等可有疑议?” 众太监,宫人听此言下跪叩,口中不敢有半分异议。 大家都明白,没有皇上的旨意,萧贵妃擅自处置了废后,已属越权。但如今她最为得宠,这些生活在宫里的低等人,谁敢说一个“不”字。 萧贵妃走出冷宫,回眸看了一眼这满目荒芜,心中的大患已经除去,自此可以安稳度日了。 想起刚才临死之人那怨毒的眼神,她有些后怕,摸了下衣袖上流云百福的纹饰,吩咐莺儿说:“废后自戕还不忘诅咒本宫,一把火将她的尸体焚烧损毁了,教她做鬼也是个魂飞魄散的!” 婢女应下,转身去嘱咐冷宫的太监。身后的众宫人拥着贵妃,聘聘袅袅的先行离去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章 十二年前 “小姐,你年纪轻轻就这么命苦的去了,别留下我一个人……我跟了你去,黄泉路上咱俩也有个伴儿……” 带着哭腔的声音“呜呜”直声扰的人心烦意乱,萧易安听着声音倒是极其耳熟,只是脑袋中昏昏沉沉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努力克服着双眼的疲惫沉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心月?你竟然没有……咳咳咳……” 萧易安现在的身体及其虚弱,只是开口说了一句话就承受不来,不住的咳嗽起来,声声透着凄凉。 心月先是被惊到了,然后忙帮着她顺气,却按捺不住激动的神情:“小姐,你醒了?你竟然没有死,真是诸天的神佛保佑!” 好不容易放缓了呼吸,萧易安伏在松软的枕头上说:“是啊,我竟然没死。” 喝了毒酒居然没有一命呼呜,这是她无论如何让都想不到的,看着已经许久未曾见到的贴身丫鬟心月,觉得恍惚如一梦。 萧易安还想说话,问清楚现在身处何方,又是如何从冷宫到了此处。可是目之所及,竟然不自觉的打了个激灵,原本混沌的头脑登时清醒无比。 ——这里是萧府! 这简陋的陈设,这无玉器花瓶点缀的室内布局,半旧的青色幔帐,一应素色的衣着旧物,无一不是当年在母家的情景。 心月见她愣怔怔的不说话,还以为是病后初醒,别是被什么鬼怪给唬住了,轻轻摇着她的胳膊,带有哭腔的低声说: “小姐您怎么了,要出气打我骂我都好,可别不理我啊。您可说几句话,这样子怪吓人的!” 萧易安被她唤的回过神来,抿了抿唇,神色却已经不似刚才般惊慌:“心月,我问你,如今是什么年号?” 被问的不明所以,可心月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景和二十三年。” 虽然心中早就有了猜测,可是当得到证实的时候,萧易安的情绪还是不可抑制的激动,声调也变得颤抖,“景和二十三年……二十三年……” 她只是不住的重复说着这个时间,像是压抑已久的情感得到了宣泄,眼中沁出了泪花。 萧易安抓紧了床边的帘幔,苍白透明的指甲在上面弄出浅浅的划痕,她心里如同一锅沸水,记忆深处的仇恨化为各色佐料,躁动的沸腾着。 天不亡薄命多情人,她回到了十二年前还在萧府的时候! 那时候她还不曾嫁给慕容晟,也不是受人奚落的齐王侧妃,更不是因为巫蛊打入冷宫,被萧氏逐出族谱的废后! 萧易安看了看不远处,梳妆匣旁有摆置的铜镜,里面隐约映出自己的青春容貌。 是啊,现在自己只有二八年华,还是不知世事的闺中少女,不是那个经历了宫斗诡谲,容颜逝去的苍苍妇人了。 一旁的心月见自家小姐久久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却是换了几番,又是悲喜又是怒,最后又归于平静。 不由得更加不安,心月想着在这府里受欺负也不是头一次了,只是之前从未被这样严重的刁难责罚,也难怪小姐都吓得有些不正常了。 心月想安慰下小姐,毕竟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她才刚张口,自家小姐已经挥手打断了她要说的话,“心月,我有些饿了,去随便拿些东西给我吃吧。” “啊?”心月惊讶于这个转变,但反应过来又立刻高兴的说,“是,我就去给小姐拿。” 萧易安看着她欢快离去的身影,像是一只活泼欢悦的鸟儿,与记忆中那个指着自己几缕鬓边白感慨的婢女判若两人。 十二年后巫蛊之祸,萧易安身为中宫皇后,宫内的婢女尽数受到牵连,被赐死打残的不在少数。 那时心月担任了掌事大宫女的职位,跟着皇后水涨船高,总管着宫里大大小小的婢女宫人,关系亲密自然逃不过去。听说被打入刑狱里,只因不肯认废后犯下的几项罪行,被折磨死了。 萧易安缓缓倚在枕边,她不禁想,既然重生了,肯定是要将苦痛尽数还给那些人,自然是不会白白的活这一遭! 恨意并不能支撑体力,由于身体虚弱,她闭目养神了一会儿。 这时心月跌跌撞撞的走进来,手里还捧着半碗白粥,面带犹豫之色,不忍的说:“小姐,只有这个了。” 萧易安是庶女,不受嫡母的待见。小时候她的生母就殁了,也没个人照顾抚养,在萧府中的地位与丫鬟差不多。厨房上下都是势利眼,心月只讨要来了半碗白粥实属正常的事。 如果是以前,依照懦弱无能的性子,萧易安估计会感慨处境默默流泪,然后不吃这半碗粥。 因为她觉得这是活生生的羞辱,是嫡庶尊卑的界限,粥肯定是吃不下去的,还要生一肚子的气。 不过重生后的萧易安,再世为人,可就没那么意气用事了,更不会为这别人的目光伤害自己,那太不值当。 她没说什么,直接从心月手中接过那半碗粥,慢条斯理的吃起来。动作虽缓,可是由于前世养成的习惯举止,却处处显示着尊贵的上位者气势。 惹得心月再次直愣愣的看着她,像是从未见过这个人一般。 不仅仅是震惊,这样的小姐虽然容颜苍白憔悴,但是却让人移不开眼。那种浑身散出的自信气质,掺杂着几分病弱,反而更惹人怜爱。 萧易安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心月,厨房的管事是不是姓季?” 心月回过神,回答说:“是姓季,叫季由简。他是周妈妈的丈夫,专管负责厨房的事务。” 事隔经年,萧易安再次听到这些名字都要细细的想一想,才能记起七八分。恍惚记得,大夫人身边的陪嫁丫鬟叫周澜,主子面前第一个得力卖脸的。 府里的丫鬟敬重她的年龄和辈分,都是习惯称一声“周妈妈”。 她的女儿也在大小姐的身边侍奉,名唤“莺儿”,是萧玉茹的心腹,从府中到入宫一直带着,器重程度不言而喻。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章 丫鬟找茬 萧易安攥紧了手,苍白的指甲嵌入到肉里,前世季莺儿可是亲眼看着自己喝下毒酒的,可谓是老熟人了。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对站在身旁的心月说:“刚醒来记不清了,我现在是因为什么受伤昏迷的?” 多年前的事,猛地回忆起来确实有些费力,萧易安想不出经过原因,索性装傻直接问了。 心月的双手不安的绞着衣角,似是在纠结着要不要把实情说出口。 她知道小姐被多次欺负,那些痛苦的回忆想不起来也罢了,何苦又去旧事重提,没得白白生气,反倒又气坏了身子。 前世二十余年的相处,萧易安何尝看不出来这个贴身婢女的心思,微微笑了笑,将拿着的小半碗白粥轻轻搁在床边的小脚凳上。 然后主动握住心月的手,吐露心声说:“心月,你我虽名为主仆,但实际上是姐妹的情谊。在这犹如龙潭虎穴的侯府里,我能真心相交的也只有你。” 萧易安从未怀疑过心月,无论是从小相伴一同度过侯府的岁月,还是后来入宫携手荣华患难的日子,没有一刻对她产生过疑窦。 而心月,最后也用性命回报了这份信任。宁死都不愿被屈打成招,无论如何,都没有顺着她们的意思供认罪行。 而萧易安在清醒之后,再看到心月时的感受,不由得五味陈杂,端的是又悲又喜。 同时下定决心,要护住所珍爱的人。既然重新来过,这一世,绝不能再让心月为了自己受尽折磨而死! 萧易安另一只手也相继握住,情真意切的说:“可是现在,竟连你也不肯跟我说实话了吗?” “不不不,小姐你千万别乱想,怎么会呢?” 心月急忙摆手,又叹了口气,解释说:“是三小姐,她又刁难您了。借着老夫人寿诞将至的机会,让您帮忙抄写佛经,可是又借机挑错,害得您在雨天里跪了两个时辰。” 经这么一提醒,萧易安藏在脑海中的记忆喷涌而出,对整件事已经有了印象。 三小姐萧瑾绣是嫡出,与姐姐萧玉茹大不相同,她平日里仗着父母的宠爱肆无忌惮,任性妄为,对其他的庶女更是不放在眼里,丝毫不加伪装。 因为前世萧易安的长相柔美清婉,但性格却懦弱畏缩,所以越被她看不顺眼,受到欺负的次数也就格外多。 当年寿诞抄经,之后故意挑错,害得自己罚跪一事,在萧易安的记忆中也算是印象深刻了。 三小姐萧瑾绣借着寿辰的由头,让她抄写了百遍的《无量寿经》,可其后又故意说字迹潦草不诚心,逼着她罚跪了近两个时辰才罢休。 任性娇蛮,骄横的千金嫡出小姐,小小的惩罚了一个不起眼的庶女,而且还有理有据,事后就算是夫人知道了,难免袒护不以为意。 “哦,我记起来了,原来是这件事。” 萧易安的语气平淡,不带任何的情感,连受了委屈之后的抱怨也无,就像是在诉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不过,她的内心并非是全无波澜,只是经历过生死的人,遇事变得愈从容镇定,处变不惊。 “小姐,你怎么……” 心月就算是反应再迟钝,此时也能感觉得出,眼前的人与以往大不相同。不仅仅是举止动作,周身气质,还有遇事之后的反应。 “怎么不哭诉抱怨?”萧易安打断她的话,笑了笑,“若是流泪能有用的话,我就是哭个三天三夜也不成问题。” 把心月拉到床边,柔声说:“我病了一遭,许多事情也想通了。退让闪避不是办法,只会让别人更加得意忘形。总要反击回去,才不会继续遭人冷眼。” “小姐,太好了,你终于想通了!” 心月大喜过望,从前自己也劝说小姐不能一味避让,否则会更加受人欺负。可是小姐的性子不争避世,不曾往心里去,现在自己能想通,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萧易安看着她,从之前到现在,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也就只有心月了。 什么至死不渝的爱情,什么名垂青史的家族荣耀,什么凤仪天下的中宫皇后之位,都比不上能好好的在这个世上活着…… 正说话间,却听闻有一众脚步声渐近,但听声音就觉得来势汹汹,不似善茬。 心月的神色慌张起来,像是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人。 “放宽心,有我在,天塌不下来的。”萧易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用语言安慰着,嘴边还勾着一抹轻笑。 不知怎么,心月原本提起的紧张情绪,便这么消散了,如同是被一缕春风吹散了阴霾,漏出疏朗的阳光。 萧易安的房间极其简朴,唯一的好处就是偏远僻静,后面还临着南院的仓库,平常连奴仆也少有经过。 正因为如此,这杂乱的脚步声才听的如此清晰,凭空打破了周围的寂静,实在突兀。 “哟,五小姐的病还没好呢?您这身子也真是娇弱了,抄佛经这样简单的事做不好,淋了雨也病了这些天,真不像是个有福的人。” 脚步缓缓,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丫鬟,身后跟着两个嬷嬷。 这声音凭空出现,像是倏地从天而降,话语中掩不住的奚落和刻薄,竟是如前世一般熟悉,萧易安立刻想起了眼前人的身份。 她是三小姐萧瑾绣的丫鬟,名唤“香云”的,长得倒是容貌俏丽,削肩细腰,水灵灵的一张小脸蛋。脖颈处的肌肤细腻白皙,让人不由得想入非非。 只可惜人随主子似的,同样的无知刻薄,任性难缠。就算那张脸长得再好看,也难以喜欢。 心月从她进门便看不过去了,一个下人却摆出了这么大的谱,昂着头耀武扬威,倒像是府里的小姐似的。 听她出声奚落,更是忍不住,“我家小姐的病还没好,听不得闲杂人等聒噪。再说,这里哪儿轮得到你多言!” 心月本就看不惯她,刚才得了小姐的鼓舞,胸中更加有底气,竟然一口气将所想的话说了出来。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章 掌嘴二十 香云已经气得脸色青,偏又无从下口反驳,只得狠狠的咒骂说:“小蹄子,我看你是皮痒了,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虽然都是丫鬟,可是香云与心月大不相同。她伺候着嫡出又备受父母宠爱的三小姐,为人也心高气傲,自觉的高人一等。 若是往常,心月斗不过她的泼辣,怕是要吃这个哑巴亏。 不过现在形势大不相同,萧易安重生后已经不再胆小懦弱,自然也忍不下去,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人被欺负。 一声讥笑,出声嘲讽说:“她为何要将你放在眼里?” 香云的视线移到床上,一向病恹恹的五小姐出声偏袒下人,倒是件罕事,不由得愣了下。 或许是大病初愈,原本清脆的声音带着几分喑哑,却更让人无法忽视。像是炎炎夏日里兜头一盆冷水,把正在气头上的香云浇了个透心凉。 她捏了捏手中的帕子,柳眉倒竖,“五小姐,这下人不懂规矩尊卑,也没有您这么护短的。若不严加管教,日后指不定要生出什么乱子呢!” 面对如此无礼的指责,萧易安也不恼,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烁着,似乎已经眼前的人看得无比透彻。 香云的言辞中说别人是下人,可是,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好大的气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年轻的主子在问话。这样无礼放诞,三姐姐就是这么教下人的吗?” 萧易安说话声音虽然不大,却像是敲打在人的心上一般,句句点明了香云的身份,提醒她认识清楚自己的位置。 看着香云被气得歪了的嘴巴,脸又涨成了猪肝色,心月在一旁捂着嘴笑,实在是出气。 “你这贱蹄子,还敢浑笑,看我怎么收拾你!” 香云被话堵住,又想不出说辞还嘴,只好借故转移,将气撒在取笑自己的心月身上。 还不待完,上前掐住她的胳膊,两根如葱尖白的手指狠狠用力,拧住心月的一块儿肉便不放松,那凶狠的模样像是一头择人待噬的母老虎。 “住手!” 萧易安喊的声音迟了片刻,那边的动作丝毫不见停,下手反而更加狠辣。 “啊……啊!”心月一时挣不脱不了,因为来的两个嬷嬷见状,也上前帮忙按住她。连番被掐了两下,已经痛得叫出声来。 此时对方先动手,萧易安也顾不得什么冷静矜持,大家闺秀的风范了,只穿着寝衣赤脚跳下床,几个箭步就冲了过来。 胸中汹涌着一股怒意,似乎要化作烈火燃烧。萧易安也不知道,原本虚弱的身体怎么横生出了力气,生生把混乱中的四人拉开。 两个低等扫洒嬷嬷碍于身份,不敢真的和小姐动手,互相对视一眼后,立刻默契的放开手。 只有香云还混抓着,瞧那使上了十足十的力气,俏丽的面容狠变得狰狞,看来轻易是不肯罢休的。 萧易安脑中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事情。随即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香云拉近到自己身边。 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凑到她的耳边,吐气如兰:“你秽乱萧府,送香囊私定终生的事情,是不是想闹得人尽皆知啊?” 只是一瞬,香云变得惊慌失措,隐秘事突然被抖出来,吓得连说话都在打颤,抓着人的手也没了力气。 “你……你怎么会知道……” 萧易安借机反抓住她的衣袖,用力一拉拽,将人按在自己身边。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后花园里和你表哥私相授受的事,是想逼我当众讲出来吗?” “这、这……”香云的脸色青,像是染上了层石蜡似的。 因为确有此事,她与表哥王溪自小青梅竹马,早就海誓山盟立下种种约定。一个非君不嫁,另一个非卿不娶,两颗心都拴在对方身上。 只是碍于萧府的规矩严,香云又是被卖进府中的丫鬟,不敢随便声张。只等到了适龄嫁娶的年纪,才想向自家小姐求恩典,成全了这桩姻缘。 但两个人年纪轻,都是那耐不住寂寞的人,每每三四日定要私下见一面,以慰相思之苦。 后来免不了缠绵风月之事,食髓知味,更加像是蜜里调油般的亲热。王溪更是不惜偷偷溜进侯府,与表妹在后花园中私会。 香云自以为此事谨慎,瞒过了众人,连与自己交好的丫鬟都一点不知情。 如今,却被这个平日里最不起眼的五小姐当面点破,吓得她身子如筛糠般瑟瑟抖,嚣张的气焰登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五、五小姐,我错了,不……不应该出言不逊。您大人有大量,饶恕奴婢吧!”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母老虎,现在变得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让两个嬷嬷和心月都目瞪口呆,大为咋舌。 但她们离得距离虽然不算远,奈何萧易安两次说话的声音极低,只是隐约听到了前后几个字,自然毫无头绪。 萧易安见状,慢慢松开了她,还不忘用白皙纤细的手指,狠狠的掐了下她的胳膊。 只是她刚才用力过猛,现在没了那股子冲劲儿,浑身虚弱也使不上多少力气,只是让香云不舒服的缩了一下。 “还敢躲?” 萧易安不满的皱着眉头,幽深的双眸中闪过一丝不满的情绪,然后厉声说:“去院子里,自己掌嘴十下!胆敢少一下,或是我听着声音轻了,重新来过!” “五小姐,您就饶了我吧……我大错特错,有眼不识金镶玉。被猪油蒙了心,糊了嘴只会浑说,您绕我这一遭,从今再也不敢了!” 香云有这个死把柄被捏住,不敢违抗却又害怕掌嘴。只好不住求饶,顾不得面子,口中什么词都说了出来。 “呵呵。”萧易安挑起她的下巴,楚楚可怜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姿色,双目似水秋波,带着一番柔情脉脉。 可是此刻萧易安丝毫不为所动,极为煞风景,一字一句的说:“掌嘴二十!再敢多言,继续加数!”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章 用膳菜名 院外清脆的掌掴声响起,一下下的像是打在耳边般清晰好听。 经过这番折腾,香云知道了五小姐如今脱胎换骨,不再似往常那般好欺负。 她不敢弄虚作假,真真的默数着打了自己二十个数。 而跟着她来的两个嬷嬷,平常就看不惯这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的轻狂样子,巴不得她受点教训,自然不会傻到出声求情。 两人竟然就站在原地看着,装傻充愣像木头似的低头杵在那儿,倒像是五小姐房中看门的两个嬷嬷。 萧易安则转过头,去查看心月有无大碍,刚才一番混乱推搡,也不知道也没有伤到人。 心月露出笑容,“小姐,我没有事。” 可尔后看到萧易安仍旧是赤着脚,担心的摸了摸她的手,果不其然也是冰凉的。 心月皱着眉,急忙扶着自家小姐,坐在了半旧的软椅上,然后拿了个弹墨松花旧缎子垫背靠着,扯过一件素色棉毯子来覆在她的腿上。 收拾完后,自己掌嘴的人儿已经慢慢的走进来,再次跪下请罪。 主仆二人抬眸看去,香云脸上五指印清晰,两边脸颊红彤彤的一片,像是涂抹了整盒的劣质胭脂,着实惨不堪言。 萧易安的气已经消了大半,刚想让她和两个嬷嬷离开。 目光却不经意的瞥到了那小半碗白粥,想了想,露出狡黠的笑容。把香云吓得一哆嗦,觉得自己又要倒霉了。 果然,萧易安开口说:“反正罚也罚了,打也打了,香云你就再多跑一趟吧。” 随后萧易安开始自顾自的说:“一道清蒸鸭掌,少放卤汁,再来道素锦汆丸子、鸳鸯炙清波,外加个金针火腿菇。我大病初愈,不适宜吃太过油腻的东西……清汤的八宝如意珍极好,只是府中厨子做的火候太过,失了味道……” 她思考了下,继续补充说:“那改要莲子百合汤,滋补养颜。添上蜜饯点心各两样,一样姜丝梅子,一样芙蓉花糕,剩下的你看着办吧。” 这套说辞下来,把香云唬的一愣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五、五小姐,这似乎该是厨房的事吧?” 萧易安挑挑眉,不带感情的说:“我知道。可是你不去厨房吩咐,难道这菜能从天上掉下来?还是你觉得,为我这个没福的人跑腿,委屈了你!” 说到最后一句,已经是在重复刚才香云说的诋毁话。 说自己不是“有福的人”,提醒的同时,又带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这时候就是连心月也明白了,小姐是支使香云去厨房,顶着三小姐的名头行事。 他们一见是嫡出小姐萧瑾绣身边的丫鬟,那起子奉承巴结的人上赶着讨好还来不及呢,这些菜自然不在话下。 香云回过神来,本就觉得脸隐隐生疼,现在得了使唤,恨不得赶紧的离了这个地方。 捂着半张脸连声称“是”,仓皇答应下来。随即带着两个嬷嬷离开了。来时威风凛凛,走时用“堂皇鼠窜”形容也不为过。 心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高兴的拍着手,“小姐,你真是太厉害了,把人整治的服服帖帖!” 不过有些有些担心,换上了一副担忧的神色,“香云该不会去告状了吧,如果让三小姐知道肯定又会加以刁难的。” 萧易安揉了揉她额前的刘海,像是在哄小孩子似的,“放心,香云若是说,免不了要搭上自己的丑事。她懂得权衡轻重,没那么傻。” 对于香云突然变得温顺听命,心月自然是好奇背后的原因。 于是萧易安不等她问,便主动说了出来,只是模糊了消息来源,谎称是听下人多嘴提起的。 因为前世她曾在后花园里无意撞到两人私会,只不过香云与表哥忘情之极,没有注意到假山后的动静。也幸亏如此,萧易安红着脸逃开了也没被现。 后来她嫁于四皇子慕容晟,隐约也听到过香云的消息。 说是她的表哥科举屡次不中后,卖地舍房,卷了银子跑往他乡,背弃了当日的誓言,丢下香云一个人。 后来香云草草的嫁了个小厮,生活不算如意,没几年便郁郁而亡了。 当时,听到这消息的萧易安还叹息。可绝没有想到,将来自己的结局竟然会比她还惨上百倍。 说话感慨之间,香云已经回来了,身后的两个嬷嬷提着朱色雕花的屉格食盒,打开来有三层,正是刚才萧易安所说的那些菜,一样不差。 “五小姐……这……” 香云的脚步像是被牵绊似的犹豫住了,吞吞吐吐的让人不明所以。 “怎么了,想留下来和我一起吃?”萧易安看出来她有话要说,故意打趣说,“我这里庙小,怕是容不下你这尊菩萨啊!” 香云急忙解释说:“不是不是……是三小姐,奴婢之前来就是奉了命令,要您再抄百遍佛经,以祷诚心。” 萧易安不知在想什么,不急不慢的重复说:“原来是抄佛经啊……” 原本,来之前香云还志得意满的样子,心想依照五小姐的态度,肯定是不敢不听从命令,会老老实实的应下。 但谁想到五小姐病了一场浑身的气场大变,不再是从前那个软柿子了。还会不会乖乖的抄佛经,香云心里一下子就没了底,脸上火辣辣的掌印提醒着她刚才生的事情。 这等待答复的时间,屋子里无人敢应声,静的似乎可以听到针落的声音。 并没让她等太久,萧易安的眼珠一转,挑眉应下,“只请放心,三姐姐让我抄经,自然要恭恭敬敬的做好了,你如此回复就可。” 见过了刚才那眼眸中的迫人寒光,香云竟然一时不敢相信,“五小姐,这是答应抄写佛经了?” “怎么,掌嘴之后耳朵也不灵便了不成!” 萧易安轻飘飘的一句话,吓得对面的丫鬟不敢接话,生怕再挨罚。 “我见不得这么多在人眼前晃,心烦意乱得很,你回去吧。”萧易安嘴角带笑,但却比不笑时更令人心寒颤。 “香云,向三姐姐回话时其中的分寸……你自己掂量着办!”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6章 长姐假慈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心月问:“小姐,香云她不会乱说什么吧。” 萧易安已经换上了寻常的家穿衣服,不再是一件单薄的寝衣,当下笑了笑:“不会的,她自己的过错要严重得多,替咱们瞒着还来不及呢。” 菜已经在桌上摆好,心月想要替小姐布菜。 可是还没动手,却被萧易安抓住说:“你和我一起吃,咱们名义上是主仆,私下里是姐妹。没有人的时候,不用这么拘束。” 心月还想推辞,却已经强行被萧易安推着坐下。少见小姐这么高兴,她无奈,只得依了。 这主仆二人吃得开心,另一处却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萧易安猜的没错,香云当然要想方设法的瞒住自己和表哥王溪偷情的事情。 相比二十个巴掌而言,当然还是自己的名声和性命更重要,所以这口气香云无论如何都要忍下去。 她好说歹说,才哄得一同跟去的两个嬷嬷也替自己瞒着。 原本是多拉两个人去看笑话,没想到出丑的人反而是香云自己。 两个嬷嬷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都早就笑开了花。没想到素来软弱的五小姐,如今整治起人来倒是有一套,都对她刮目相看。 “阿姐,看看我这衣服好不好看?是粉色好看,还是紫红色和我更配?” 萧瑾绣身上穿着粉色海棠纹长袖广仙裙,轻轻地提起裙摆转了一圈,更显得她腰肢纤细,姿态曼妙。 “都好看,你相貌好,穿什么都好看。只是你年纪尚轻,面色娇嫩,还是粉色显得更加衬你,越显得明朗艳丽。” 萧玉茹偏了偏头说,“紫红色虽然高贵典雅,但是总归和你的气质有偏差,还是等过两年,再穿这样沉稳大气的衣服。” “正巧,我也喜欢粉色衣衫。” 萧瑾绣本就只有十六岁,正是少女心思跳脱的时候,就偏爱明艳的颜色。再加上她皮肤白皙,穿上这衣服更是显得无比柔美。 门外香云的声音响起,“三小姐,奴婢回来了,已经将您吩咐的差事办妥当了。” 隔着一道门的距离,毕竟听不真切。萧瑾绣皱了皱眉,挨着长姐坐在绣榻上,扬声道:“你进来回话。” 香云脚步一顿,轻轻的走进来,她脸上带着一层面纱,罩住了大半的容颜。 “你这是怎么了?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香云连忙跪倒在地,“奴婢从五小姐的住处回来,在路上便被风扑了,只觉得两颊红红痒痒的,未免不洁,所以不敢靠近过了病气给您,这段日子恐怕也不能近身服侍您了。” 萧瑾绣生性爱洁,一听这话连忙拿起手边的团扇掩住口鼻。 身子也向后缩了下,尽可能的拉开和香云的距离,忍不住厌恶的眼神:“那个病秧子真是晦气!” 萧玉茹心有城府,不会将排斥之意直接表现在脸上。 她看了一眼香云,能隐约见到两颊的确微微红肿,猜想她没有说谎。 还安慰说:“现在春日天暖,被园子里的花粉柳絮扑了也是常事,你记得少吃热的食物,我这里还有些蔷薇粉你拿去用,没几日应该就能好了。” 蔷薇粉,是治疗脸上红肿痒的药粉。 蔷薇花能使肌肤细腻光滑,还能治疗风邪内热,再辅以其他几味中药,平日里可养颜美容,对皮肤红肿也有医疗效果。 闺阁女孩儿皮肤娇嫩,所以在春夏之交更要注意保养,否则容易过敏生癣。这是专门用来外敷的药物,既能预防又能治疗。 香云连忙谢恩,大小姐果然是生来一副菩萨的慈悲心肠。 说着,萧玉茹的贴身婢女莺儿就带着她去拿蔷薇粉了。 等人走后,萧玉茹笑了笑,抬手拨开了妹妹手中所执的团扇,“人都走远了,快放下来吧。我且问你,方才香云口中所说的“差事”是什么?” “哪……哪有什么,不过是让她去街上给我买些新鲜的小玩意物件儿……” 萧瑾绣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乱转,结结巴巴的语气让人一听就知道是在说谎。 萧玉茹最了解自己的妹妹,当下直接点破说:“少和我扯谎,是不是让她去为难五妹了?” 虽然是疑问的话语,但口气却已经笃定无疑。 谁让萧瑾绣刚才自己说了“那个病秧子真是晦气”呢,答案如何,萧玉茹这样的聪明人一想便知。 萧瑾绣怕长姐训斥,连忙撒娇说:“阿姐,我不过是让她抄几遍佛经而已,这不算什么过分的事情吧。再说她体弱多病,多抄些佛经也算是为自己积福啊!” 二萧玉茹自然不会为了这种小事,怪罪自己一向疼爱的妹妹。 只是柔声提醒了一句,“你把握好分寸,别弄得人尽皆知。” 萧瑾绣知道姐姐是偏向自己的,倚在她肩头上轻轻的蹭了蹭,“我知道了,阿姐。” 萧家老夫人并不是宁阳侯萧廷的亲生母亲,而是他的继母,所以母子两人的关系也并不热络。 萧老夫人更疼爱自己的亲生儿子萧建,这个小儿子才是她十月怀胎的亲生骨肉。 长子萧廷虽然承袭了侯爵,但是有老夫人的偏心和鼎力支持,所以二房的声势并不亚于长房,甚至隐隐分庭抗礼。 萧家这种情况,在金陵城里也是独一份儿。 正因为这个缘故,所以萧玉茹和萧瑾绣对这位祖母也都不怎么亲热,只是每日去请个安,说两句问候的话便离开。 毕竟不是实打实的亲生血缘,所以萧老夫人也不怎么待见她们两姐妹,比较起来更喜欢二房的孙女萧清韵。 不过萧老夫人毕竟是长辈,明面上大家和和睦睦,她的寿诞还是要隆重对待的。 府中的事情都是由大夫人一手操持,她之前便请了广源寺的方丈大师来诵念佛经,祈求老夫人寿鹤延年。 寿诞当日,准备对内大办宴席,请诸位交好的官员家眷来萧府庆贺老夫人寿辰;对外则广施粥棚,撒钱周济穷苦百姓,为生者积福德。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7章 抄经还击 午后天色急转,刚才还晴朗的天空中布满了乌云,到了傍晚时分,已经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小姐,休息一会吧,仔细熬坏了眼睛。” 心月在旁点灯磨墨,俏皮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子机灵的感觉,像极了个乖巧的孩子,“反正这佛经也不着急的,离老太太的寿诞还有半个月呢。” “没事儿,我不累。”萧易安微微颔,“今天醒过来之后,想明白了许多事情,抄抄佛经能让自己更清醒一些。再说了,雨夜抄经,也是一件趣事。” 她挽袖抬腕,左右手各执一笔,同时运力下笔,在纸张上挥洒自如。 字体疏密有致,笔画工整,姿态娴熟皆美,倒不像是在受罚抄经,像是在用心练字。 因为已经重复抄过几遍,所以萧易安现在已经将佛经默背熟悉了,不用再分心去看经书浪费时间。 她前世嫁入齐王府成为侧妃后,慕容晟对她极为冷淡,所以甚少受到恩宠。 在空闲时,萧易安便经常选择最喜欢的练字打时间。 时间久了,便想着尝试双手同时书写,刚开始还有些别扭,字不成字。但久而久之熟能生巧,慢慢的左手书写便与右手无异了。 如今的抄写佛经便派上了用场,等于缩短了一半的时间。 萧易安嘴角泛上一丝冷笑,她可是还记得,之后生了什么。 诵经时,萧瑾绣将这些罚抄的佛经在方丈和一众高僧面前呈上,谎称是自己亲手一字一字抄写,愿为祖母和萧家祈福。 之后自然被父亲萧廷大加赞扬,见她字写得极好,还将这抄写的佛经放在高处,供养起来享受香火。 在金陵城中,萧瑾绣的孝心也传为一件美谈,让她出了些小风头。 这件事可说全是萧易安的功劳,可是时候萧瑾绣不仅未曾感激她,事后还反过来恶狠狠地威胁,警告她不准说出真相。 前世萧易安胆小懦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作罢求个清净。 但是现在…… 既然知道了事情的走向,又怎么能放任它再次生呢? 萧易安双手一同书写的样子,倒是让心月吃惊不已,“小姐是什么时候练的,竟然如此神奇?” 两人日夜相处,心月还不曾现,自家小姐能这么娴熟的左右运笔书写。 萧易安并不打算多解释,打个哈哈搪塞过去,“我平时闲着无事,就想着或许能双手同时书写,写着玩的。” 心月仔细地加入乌贼墨汁,好看的眉形微微皱在一处,“可是小姐,为什么要在里面加乌贼墨汁呢?这样抄写出来的佛经,难道不会对佛祖不敬吗?” 萧易安淡淡一笑,“对佛祖尊敬与否,在于心中,而不在于这些表面功夫。” 她内心却在想,这芸芸众生佛祖又何曾庇佑过谁呢,不过是求个心理安慰罢了。 所以这抄佛经,静的是自己的心,而不是轻易给他人的享用。 至于加入乌贼墨汁的原因嘛……这可是有大用处的。 只是现在不可说,不可说…… 萧易安的背脊仍旧直立,如同一棵在雨中却依旧傲然挺立的松柏,静静的呆在那里任凭风雨侵蚀,却不动安如山。 她侧头看着心月,却见对方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还未展开的容颜带着几分稚气,但是大喇喇的姿势却带着憨态,嘴角竟然还流下了口水。 萧易安站起身来,拿过来件衣服轻轻的给她披上,雨后温度不比之前,如果就这么着凉了可不好。 又拿起手帕,细心将心月嘴角边流下的口水擦干,帮她调整了下睡姿。 头一直低垂趴在桌上,自然容易流下口水,但如果侧着头或者是仰面睡,就不会生这种情况。 两个人明明一个是小姐,一个是丫鬟,现在瞧这模样却好像倒过来了。 幸好萧易安前世在侯府之内处境艰难,根本就不会摆小姐的架子,为人最是和善不过的。 现在重活一世,心境更加豁达,何况心月乃是身边最贴心的人,萧易安早就把她看作了是自己的妹妹,更不会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萧易安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雨水串联成线,宛如织就了一张水帘,目之所及也因为雨水的肆意纷扬而变得模模糊糊。 在这种模糊朦胧之间,有一种不真实的美感,就像置身于一个并不真实的世界。 她抬手伸出窗外,直到冰凉的雨水打到了掌心,清寒的冷意之下,再次提醒着她这一切都不是梦。 是真的,是真实生的,她重生回到了十二年前。 现在她还只是萧府里一个备受冷落的庶女五小姐,还没有嫁给齐王慕容晟成为他的侧妃,更没有打入冷宫成为废后。 而现在一切都来得及改变,只要能两年后不再嫁给四皇子慕容晟,那么她悲惨的命运就可以得到改写。 这一生可以去尽情享受前世遗憾的事,不用再因为命运的无常而过得凄凄惨惨,更不用独自呆在冷宫等着自己生命的终结。 或许是前世过得太过悲苦了吧,连上天都垂怜她,给了再来一次的重生机会。 萧易安的眼眸中闪现一丝仇恨的目光,那些前世曾经欺辱自己的,害得自己下场凄惨的人,也要将痛苦全部还给他们! 窗外雨声渐小,到后半夜已经慢慢的止住了,昨夜残留的雨水顺着屋檐滑落下来,滴在外面的花叶子上。 这雨冲刷了污浊的空气,将灰尘一扫而空,整个天地间都透着清爽与生机,似乎昭示着新生命的到来。 萧易安站在桌前,将狼毫笔丢进笔洗,然后舒了一口气,活动了下手腕和脖子。 终于写完了,这些佛经哪里是祈求平安的孝心?她看着明晃晃的阳光,不久后就要成为某人自作自受的苦果了。 她等着,看萧瑾绣怎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素白的衣服衬得她的身影分外单薄,但是整个人却透出一种清冷高傲的气质,犹如屋外的雨后新芽,已然在不知不觉中生长。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8章 全是白纸 萧老夫人爱礼佛,所以也格外注重广源寺方丈和高僧来府内诵经的事情。 广源寺方丈的智清大师,乃是金陵众所周知的得道高僧。年轻时,在佛会上与南北僧众辩论,以自作的两句佛偈扬名天下。成为寺内方丈后,又受到皇室的尊敬和礼遇,建寺修塔等事都不在话下。 若不是宁阳侯这种高门侯爵,只怕还未必能请的来智清大师。 萧老夫人格外敬重这位智清大师,更是不顾自己近来身子不适,想要亲自见一面探寻佛道经义。 不过事情却出了一些小小的意外。 萧老夫人还没来得及和大师探讨佛道,便生了一场气。 因为今日宁阳侯萧廷早朝未归,而这件事又一直都是大夫人周云英在操办,所以也是由她带着众人接见方丈和高僧。 大小姐萧玉茹、三小姐萧瑾绣自然跟着母亲,也在其内。 而二夫人唐若萱则等到大家都到齐了,才带着女儿姗姗来迟。 “大嫂,实在是抱歉,我的来晚了。”二夫人唐若萱不痛不痒的说了句抱歉的话,可话语中却没多少诚意在。 她身上穿着的朱红色富贵百花绣纹长袖袍,也生生将周云英穿的紫红色蝶纹裙压了一头,看得出是精心打扮过。 周云英在心底冷笑一声,但听到远处有车马临近的声音,嘴上说着,“不妨事,妹妹来了就好。” 萧老夫人让丫鬟将自己搀扶起来,然后敲了敲拐杖,道:“广源寺的大师们就要到了。” 明里是提醒一句,实际上就是偏心理亏的二房,连一丝借题挥的可能也不留给大夫人。 纵然周云英知道现在场合不对,没有想借题挥的念头,但听到这话心里也不由得升上了一股怒火。 如此明显的偏心,连萧瑾绣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替母亲生气。 长姐萧玉茹见状,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这位三小姐的脸色又立刻缓和了些。 周围的下人早就见怪不怪,大房和二房素来不和,而老太太又极其疼爱偏心二房儿媳,所以大夫人是要吃亏一些的。 萧玉茹右手搭上母亲的肩,轻轻的抚摸着安慰她,母女之间心意相通,有些话无需多说就已经明白。 这一个动作提醒了大夫人,她现在是萧府的主母,再怎么不满表面上也要装的若无其事。 她强忍下心头的怒气,微笑着说:“是啊,广源寺的大师们快到了,还是应当以要事为重。” 这些动作落在唐若萱眼里,她不禁开始暗暗寻思。 萧玉茹虽然维护母亲,可是没有选择出言顶撞,更没有选择与老夫人正面和她交锋。 而是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迅安抚了妹妹和母亲的情绪,装出和睦无事的样子。 看来萧玉茹年纪不大,可是心智成熟倒得很。 二夫人唐若萱意识到她以后应该会是个危险人物,要小心提防才是。 她不由得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萧清韵,这孩子被自己宠的心思善良温和,不擅长应付后宅争斗这些事。 若是将来和大房争斗起来,一定要等到形势还好的时候将她嫁出去,免得将来女儿吃亏。 二夫人在心里盘算着,广源寺的一众高僧却都已经到了。 众人寒暄几句,就将人迎进了萧府。 智清方丈等人都经常出入皇室,受到太后和皇上的赞扬和褒扬,侯府的女眷自然不敢怠慢。 用过斋饭后,按照既定流程便要开始为萧老太太诵经祈福。 在高僧诵经开始前,三小姐萧瑾绣奉上了一个装饰精美的长方形木盒,“智清大师,这是我自己抄写的百遍《无量寿经》,聊表孝心,也祈愿祖母能够长命百岁,永享富贵。” 在长辈高堂寿诞来临之际,抄写经书不算什么稀奇事情,但是在这样的侯府人家来讲,已经算是稀奇的,可见诚心。 本朝以孝治天下,这样的行为更值得让人赞赏。 “阿弥陀佛,女施主如此诚心善意,有佛祖庇佑,令祖母一定能平安福寿。” 智清大师说话时,垂到胸前的白色胡须微微摇动,看起来极为慈爱和睦,宛如一位睿智的长者。 他用眼神示意,让身边的小沙弥去接那长方形的木盒子。 方丈原是好意,知道这位小姐既然将佛经装入了木盒,而不是直接呈阅出来,定然是想借他之手打开,然后让众人浏览展阅一番。 虽然有些故弄玄虚,但也是年少心性,爱慕旁人的夸奖,可以理解。 小沙弥将木盒打开,然后将那卷起来的纸张层层舒展开来,突然愣住了,手上的动作也随即停住。 “怎么了?”智清大师面带疑惑的问。 小沙弥结结巴巴的说:“师……师傅,这里面装的都是白……白纸。” “什么!!” 智清大师着实吃了一惊,萧府内的女眷也都惊讶至极。 最不敢相信的还要属萧瑾绣,之前明明是亲眼看着那些抄写的佛经放进了木盒,怎么会变成白纸? 那些佛经也是她亲自检查过的,一字一字抄写的极其认真,笔画工整严谨,颇有古人肃穆之风,她这才存了要据为己功的心思。 可是现在怎么会……消失了? 人群中的二夫人唐若萱低下头,整理了下衣裙,离得近的已经能看到她嘴角泛起了笑意。 众人神色各异,就这么当场僵住,可是萧老夫人的脸色已经冷下来,用白纸糊弄岂非对佛祖不敬?这样的不诚心,还怎么祈福求寿? 难看的脸色让气氛一度降到冰点,连老太太身上光鲜亮丽的锦服也黯淡了几分。 饶是智清大师见多识广,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情。 正为难时,一位冰肌雪貌,气质不凡的姑娘站出来解围说:“想来是今早走的慌忙,三妹的婢女错将白纸当做佛经弄混了,还望大师不要见怪,等祖母的寿诞当日,我们定然将百遍的《无量寿经》送去广源寺。” 她定了定神,继续说:“佛家既然讲究缘法,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还是祖母寿诞当日呈上佛经为好。”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9章 花园落水 这名女子气度不凡,正是大小姐萧玉茹。 智清大师虽然是方外之人,但是经常出入于公侯之家讲经说道,也听说了金陵城中的宁阳侯府中有一位学识修养俱佳、人品相貌绝艳的嫡出大小姐。 见她一站出来,通身不沾凡尘的气质远远于府内众人,不由得眼前一亮,便知道她应该便是那嫡出的长女了。 萧玉茹这话解释的巧,推说是婢女的错,便没了萧瑾绣的事情。 而寿诞当日送上手抄佛经,即便一时现在拿不出来,也有足够的时间去应对准备。 智清大师身边的一个中年和尚不愿让场合难堪,双手合十,应和说:“阿弥陀佛,因缘际会功法自然,女施主所言有理。” 智清大师觉得有蹊跷,将几卷白纸当作佛经,按理来说不会有人使这么拙劣的戏码,因为太容易被拆穿了。 但是他也不便追究,只好不提作罢。 众人也有默契的不提起这件事,先让方丈和高僧们诵经,祈求家宅平安祥和。 之后萧老夫人也没心思和方丈大师探讨佛道经义了,径直回了自己所居住的德荣堂,然后又让丫鬟将一众儿媳孙女都叫来。 老夫人梳着并不复杂的祥云髻,穿着宝蓝色流云纹合寿字长袖袄,头上只斜插着一根赤金牡丹花簪,显得黑白丝之间不那么单调。 她原本就出身于将门之家,如今怒目而视,不言自威,颇有几分让人胆颤的寒意。 但她扫视一圈,却没瞧见让自己生气的人,斥责的话便卡在喉咙里没能说出口。 二夫人唐若萱知意,率先开口替老夫人问,“三姑娘呢,怎么不见她来?” 这话问的当然是大夫人周云英了,她的女儿出了错,自然该落一个“管教不严”之罪。 周云英不慌不忙的回答说:“瑾儿这孩子年纪小做事情毛躁,弄混了佛经和白纸不说,还惹得老夫人不快,我已经罚她去跪祠堂了。” 萧老夫人将儿媳孙女都召到德荣堂,自然是想问清楚刚才佛经变白纸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敢将白纸当作佛经糊弄,定然要严惩一番。 可是大夫人早就预料到有这一出,所以提前让小女儿去跪祠堂,既免了老夫人的惩罚,又省得唐若萱会借题挥。 同时也等于一口咬定木盒里之所以装的是白纸,是因为婢女弄混了,并不是萧瑾绣没抄佛经故意糊弄。 这下子把刚才尴尬的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老夫人心里的怒气却没能泄出来,面色更加不愉。 其实这样的处理方式并不圆满,因为萧瑾绣献上手抄的佛经,是一时心血来潮的突奇想。 所以之前并未将此事告诉母亲与姐姐,她们一时间自然没有应对的万全之策,所以只能采取“避”的办法。 老夫人一边想要追究,一边却又无计可施。 唐若萱好不容易抓住长房一个漏洞,不愿意就这样轻易放过,刚想要说什么,却有个婢女急慌慌的闯进门。 “大夫人,不……不好了……三小姐和五小姐在花园落水了!” …… 半个时辰前。 萧易安一手捧着书卷,另一只手伸出去将窗户打开,感觉到暖暖的阳光照在自己的身上,她似乎连心情都好了几分。 不过她知道,今天值得高兴的事情肯定不止这一件。 今天正是智清大师来府内诵经祈福的日子,萧府上下早就传遍了消息,厨房也一早准备了上好的素斋。 而迎接贵客这种事情,向来都是嫡女们争相夺艳的场景,自然与她无关。 简单来讲,萧易安连出现的资格都没有。 她生母早逝,又不同于受宠的郑姨娘可以抚养自己的孩子,在庶女中的待遇也是最低的一个。 “小姐、小姐,我听前院的丫鬟说了件搞笑的事。” 心月走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欢快的声音宛如鸟儿轻啼,“三小姐在智清大师面前献上了自己手抄的佛经,没想到打开居然是一卷卷的白纸……” 萧易安嘴角轻抿,微微的出笑意,但是神色却没有一点吃惊的样子。 心月自顾自的说,“这下子三小姐可是在众人面前出丑了,听说大夫人已经罚她跪祠堂了呢……” “别高兴的太早,萧瑾绣脾气暴躁冲动,可不会老老实实的跪在祠堂,恐怕现在已经往咱们这边儿来了!” 萧易安将手中的书卷放下,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眉目间平稳没有一丝忧虑,已经早有打算。 “小姐,真是冤枉死了,这事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啊?”心月皱着眉头,很是不解。 不过她随即就反应过来,耷拉着眼眉,苦巴巴的说:“那些佛经……该不会是小姐您手抄的那些吧!” 萧易安眉毛一挑,带着几分俏皮的说,“不然嘞?” 心月闻言脸变得更苦了,萧易安连忙放下手中的书卷安慰她。 “别害怕,她来找麻烦,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这话说的风轻云淡,若是往日实在是没有什么说服力。但是萧易安现在眉间多了一种沉稳和信服力,让人不得不相信她。 尤其是眼睛里的坚定和认真,毫不掩饰的透露着自信,似乎将整个局势都控制在手中。 心月从未见过这样的小姐,既陌生又熟悉,但是又有一种想要永远都追随她的感觉。 萧易安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去外面走走,等会萧瑾绣来了,你直接说我在花园就好。” 顿了一顿,又说:“其他的话不用多说,否则我担心她会动手打你。” 萧瑾绣的脾气早就被母亲和长姐骄纵的不像样,而且向来喜欢欺凌弱小,真动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心月拽了拽她的衣袖,“小姐,要不我和你一起去花园吧。” “不必,这件事有些危险,还是我来独自面对吧。况且这只是第一步棋,咱们以后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萧易安眸子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其中包含了太多未知的感情,犹如蕴藏了太多的故事。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0章 踢人下水 萧瑾绣快步走着,踩在鹅卵石上的脚步都比平时多用了几分力道,恨恨的说,“岂有此理,我的面子都丢尽了,非要找那个病秧子出气不可!” 她哪里会真的那么听话去跪祠堂,就算要接受惩罚,也得先搞清楚究竟为什么。 没说二话,径直就去了萧易安所在的住处。 听她的丫鬟心月说人在花园,又直接掉头转向去了花园,怒气冲冲的样子让身后的婢女香云也不敢多言。 萧瑾绣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虽然搞不懂这些手抄的佛经为什么会变成白纸,但是她潜意识里觉得一定和萧易安有关系。 直觉是种非常奇怪的东西,即便没有任何证据,也会唆使着人按照自己的想法办事情。 萧府内的花园设计精巧,假山青石布局疏落有致,古朴雅趣处处透着幽静,当初入住时萧老太爷也是花了一番心思修缮的。 因为这原本是前朝重臣的府邸,只是因战乱遭受到了很大的损坏,后来先皇赐给萧家,这才又请了能工巧匠重新修缮,搬家入宅。 春日景色极好,园子里的花开百态更是芳香沁人,亭台楼阁穿插其中,宛如画中景象。 萧易安坐在亭子当中,心想着萧府里比起皇宫的御花园还是差的远了。 皇宫内不仅有寻常花卉,如牡丹、海棠、桃李菊杏、白梨红梅,还有从别处运来的奇花异草,如墨子兰、天山雪、北玉翠等等。 看着远处杨柳盈盈翠绿垂下,近处池中的鱼儿鲜红彩色,萧易安也起了心思,拿起亭栏处放置的鱼食,轻轻的撒入水中。 而那些鱼儿便争相游过来,纷纷争着抢食,鲜红颜色的鱼尾一摇一摆,在水中纷纷划出涟漪,甚是好看。 萧易安听到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显然要等的人来了。 她嘴角泛起轻笑,眸中却犹如波澜不惊的古井般镇定自若,仿佛不知危险正在逐渐靠近,再次在池水中撒下鱼食。 不远处的萧瑾绣看到这场景,竟然不自觉的愣了一愣。 因为萧易安穿着一件纯白色的素衣,头上颈间没有戴任何的名贵饰,梳了个再简单不过的髻,只一根柔黄色的带,腰间也没有佩戴任何的饰物,简洁至极。 本来萧易安的肤色就白皙,如此更是显得她肤如凝脂。 如此纯净无暇的样子,倒是让人脑海里蹦出一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即使是撒鱼食这样简单的动作,萧易安做起来却带着一种自然之美,她坐着的时候娴静温雅,只是略动一动,也让人看的心旷神怡。 萧瑾绣银牙暗咬,她本就记恨这个庶女生的比自己容貌要美,如今更添怒火。 正要难,前面在亭中坐着的人却冷不丁的开口,“三姐姐不去跪祠堂,怎么却有闲心来这里?” 萧易安是背对着她的,说话过程中未曾回头,连看一眼也无,分明是不把人放在眼里。 原本萧瑾绣心中就怒火熊熊,哪里还架得住这么添油加火,快步走上前去,一把就抓住了这个庶出妹妹的肩膀,用力扳过她的身子与自己对视。 厉声质问:“你是不是故意的?那些佛经是不是你动了手脚!” 萧易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股大力拽的不得不转身,四目相对,刚好对上那双暴躁不已的眼睛,里面愤怒的情绪弥漫开来,几乎要将人撕碎。 可是萧易安偏要慢吞吞的说,“三姐姐说的是什么,我并不知情。” 就算平时这种慢腔慢调的语气也能让人急个半死,更何况现在萧瑾绣正在气头上。 她直气得跺脚,“你还敢和我装傻,那些佛经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交代清楚了,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变成白纸?还害得我在众人面前出丑,难道这些不是你的阴谋吗?” 萧易安不自觉的偏了偏头,尽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她还真担心对方的唾沫会飞溅到自己脸上。 阴谋吗? 应该算是吧,原本抄好的佛经变成白纸,的确是萧易安的杰作。 但并不是她想办法调换了成品,而是在刚开始抄写佛经的墨汁就不同寻常,也是字迹能消失的主要原因。 乌贼墨汁,虽然也能用来下笔写字,但是过段时间后,写好的字体就会慢慢在纸上消失。 所以民间有些赌徒无赖,在写借据的时候,就会使坏用乌贼墨汁来写,这样过段时间字迹就会消失,借据也成了一张白纸。 这些都是萧易安前世听宫里的一个老嬷嬷说的,当时便觉得有趣。 还让宫女拿乌贼墨汁来自己亲自试了试,写下四句诗,等过段时间再看,字迹果真消失的一干二净。 如今不过是依样画葫芦而已,如果萧瑾绣没有生出别的心思,那么大家平安无事。 可如果她还是要将这些佛经拿出去,要踩在萧易安的头上出风头,那么肯定少不了当众出丑。 萧易安念及于此,轻声说:“费心想要捉弄别人,可到头来丢颜面的反倒会是自己。这个道理,我是第一次和三姐姐说,也希望会是最后一次。” 话语虽轻,但因为俩人离得极近,却像是在耳边一样清晰。 萧瑾绣紧紧皱眉,咬着下唇,方才萧易安虽然没有解释缘由,但话里的幸灾乐祸是肯定的,似乎也将这件古怪的事默认了下来。 她何曾受过这种当面的奚落,看来不给点教训是不行了。 萧瑾绣恼羞成怒,毫不思索的右手一挥,所有的怒意都在昭示着这一巴掌的力道有多重,眼看那纤纤玉指就要落到萧易安的脸上…… “啪”的一声! 萧易安先下手为强,先给对方来了一巴掌,人直接歪倒在亭中的栏杆上,那蕴含着的怒气自然也消卸了力道。 被打的萧瑾绣立刻站起来,大吼道:“萧易安,你那个下贱胚子竟然敢目无尊卑!” 周边有三五个丫鬟路过,萧易安突然又冒出个想法,使足力气踹了一脚,将萧瑾绣踢入池中。 随后“啊”的大叫一声,自己也佯装跌入池中。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1章 口出不逊 路过的三五个丫鬟一见两位小姐突然落水,登时放下手里的物件儿赶过来救人。 有着急大声呼救的,还有跑去德荣堂告诉老夫人和大夫人的,就是没有立刻跳下水去救人的。 因为她们也不会水,哪里敢这么不要命的冒然跳下去,再怎么忠心护主,也不至于搭上自己的一条命。 水池中的萧易安和萧瑾绣已经纠缠到了一起,都在不停的呼喊着“救命!”“来人啊,救命!” 但是由于萧瑾绣真的不会水,已经呛了几口水,恐惧的心情无比强烈,扑棱的更加厉害,所以倒是像一个劲儿的在胡乱打着萧易安。 萧易安之所以把人踹下来,是因为她前世游湖落水后,已经学会了凫水,这不算深的水池当然不在话下。 萧易安划着水靠近萧瑾绣,表面上是和她一起呼喊“救命”,实际上则是要好好的给她一个教训。 在刚才她脑海里还没有这个想法,但是萧瑾绣率先动手后,她已经改变了之前的念头。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没有人平白无受欺负的道理。 因为萧瑾绣不会水性,所以在水中只能任凭她摆弄布置,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甚至萧易安不用费多大力,只是拽着萧瑾绣向下沉,就已经能把这位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吓个半死。 两人在池水中央,外人看着两位小姐很危险,似乎支撑不了多久。 但是萧易安知道这池水不深,她有充分的把握保证两人安全无虞,能拖到有人来营救。 萧瑾绣拼命的尖叫呼救,双手却越来越无力,池水不断淹入口鼻,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窒息而死。 她只好紧紧的抱着萧易安,宛如救命般的抱着一块浮木,求生般的力道紧紧勒住眼前唯一的活物。 萧易安受痛,不由咳了两声,索性潜入水底,使劲抓着萧瑾绣的双脚,要使她整副身子都沉进水里。 萧瑾绣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不过,又呛住了一大口水,哪里还经得住这种折腾,双眼翻白,直接晕了过去。 正好这时,也跳下来了两个会水的嬷嬷。 萧易安表面上装作不会水的样子,等着嬷嬷来救自己,她神志清醒些还好,只要有人在一旁助力,便轻而易举着“两手乱划”到池边。 这样子,救她的嬷嬷也不用多费力,还当是小姐生得瘦弱,俩人很快就游到了池边。 但是救萧瑾绣就没那么轻松了,她已经晕了过去没有意识,只能凭借着外力生生的拖上来。 水里的重量更加难以负担,那个嬷嬷奋勇去救萧瑾绣,结果累死累活的,也只能保证着人不沉下去。 嬷嬷受不住了,高喊着:“你们还不快过来个人,搭把手!” 萧易安攀着池边的岩石,虽然还泡在水中,但是她已经无事。这里水面的高度只到脖颈处,只要站起来便淹不到口鼻。 便急忙对救自己的嬷嬷说,“您快去救三姐姐吧,万一她出了事可怎么是好!” 这话说的又着急又慌张无措,还带着几分哽咽声音,似乎真的在担心萧瑾绣会有生命危险。 外人看来,倒真的是一副姐妹情深的好画面。 闻言那嬷嬷似乎也受了感动,立刻转身游回去帮着救人。 萧易安这两句话,引得在场的人对她齐齐改观。 平日里萧瑾绣乐于欺负她,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可是如此危险的境地下,她却愿意以德报怨,竟然是个如此好心肠的人。 于是在众丫鬟的帮助下,萧易安从水池中平安脱险。 而两个嬷嬷合力才将萧瑾绣拖过来,之后那几个丫鬟连忙七手八脚的把人拽上来,又掐人中又拍腹部,帮她排出积水。 忙活了好一阵,萧瑾绣才幽幽醒转,浑身里外被水浸透的她身心俱疲。 她原本精心描绘的妆容早就花掉,梳好的髻也凌乱不堪,头上的金银饰散落在池水中,整个人看起来面容憔悴,狼狈不已。 萧瑾绣从小受着宠爱长大,何时遭受过这种苦难? 现在她的泪珠已经在眼眶中打转,随时都要顺着脸颊滑落,似乎马上就要埋头哭一场。 可是她偏偏看到了在整理衣容的萧易安,又生生把眼泪忍了回去。 因为长也被水浸湿,所以萧易安将全部的丝散下来,黑亮的丝如同缎子般光滑,垂在肩上如瀑如云,平添了几分飘飘然的静雅之美。 因为她本来就未施粉黛,不曾佩戴饰物,所以几乎没什么影响。 萧瑾绣生性爱洁净,可是如今衣服上沾满了池下的污泥,脸上的胭脂已经晕开,红一块白一块,没有了往日的神采,活像是戏台上的小丑,这种情景当真比让她死了还要难受。 如果说萧瑾绣刚还只是怒生气,现在就已经化悲愤为力量,如同一只咬牙切齿的可怖野兽,似乎想要扑上去把眼前的人扒皮拆骨。 而事实证明,萧瑾绣的确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她指着萧易安大骂道:“你这个贱人,就是想害我出丑,现在你满意了吧!” 从未遇到过的狼狈窘境,使得萧瑾绣把从小受到的礼仪家教都抛诸脑后,露出了泼辣刻薄的一面。 丫鬟们看着这个架势,想到三小姐平日的脾气,竟然没有一人敢上前提醒。 唯一的贴身侍女香云,她根据小姐的吩咐守在花园外围,听到异动才慌慌忙忙的赶过来。 没想到入目便是这样的场景,她原本想好心提醒下小姐在众人面前不能口出恶语,失了体面。 可是却感觉有一道寒冷的目光盯在自己的身上,抬头一看正是萧易安,想到自己还有把柄握在她的手里,香云也闭了嘴。 “平日里看着你是个胆小怕事的,没想到包藏祸心!你别以为我出丑了,别人就能把你看在眼里,你算什么东西……” 萧瑾绣越说越气愤,自然也口不择言,“一个庶女而已,如虫蚁般的卑微东西,你也配呆在这侯府里?” 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个冷冷的苍老声音,“好大的口气!”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2章 伪装示弱 萧瑾绣口不择言,已经说出了许多不堪听的话,与侯门小姐的身份严重不符。 本来就已经在众人面前出了大丑,颜面可以说是丢的干干净净而不自知,萧易安也满意了,眸中闪过一丝事成得意之色。 不过当看到假山上闪出一众来人时,她不禁感慨,连老天爷都在帮自己。 于是掩下唇边即将要翘起的笑意,脸上换了一种愧疚心疼的神色,对萧瑾绣低头行礼道歉:“三姐姐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只求姐姐大人有大量,让我能在侯府有一方立足之地就感激不尽了。” 由于萧易安低着头,所以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神情。但是话语中畏缩害怕,显然是十分惧怕,在别人眼里完全是一个弱势无依的形象。 在佛经里动了手脚害得别人当众出丑,前来询问又挨了一巴掌,还把人踹下水池…… 如今反倒装成白莲花,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萧瑾绣觉得眼前之人,厚颜无耻的程度已经乎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她早已经气愤不已,自然也口不择言,“你摆出这种清白无辜的狐媚样子给谁看,给我下马车垫脚都不配,还真当自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一个庶女而已,如虫蚁般的卑微东西,你也配呆在这侯府里!” 话音刚落,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个冷冷的苍老声音,“好大的口气!” 一众丫鬟齐齐回头,看清楚后连忙下跪行礼,“老夫人安好,大夫人二夫人安好,两位小姐安好。” 听到那个苍老声音的时候,萧瑾绣已经瘫倒在地,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连行礼也忘了。 萧易安则抬起头来,佯装惊讶的行礼,实际上心情灿烂到无以复加。 萧老夫人当年正是以庶女的身份成为继室,受过不少白眼,所以最恨别人动辄把“嫡庶之分”挂在嘴边,无异于是在戳她的伤疤。 尤其是萧瑾绣最后那句“庶女如虫蚁一般卑微,不配待在侯府里”,着实是打脸。 这句话的语境,含沙射影,就算换成萧老夫人也没什么差别,估计现在老太太想打人的冲动都有了。 萧老夫人确实气的不轻,甚至两耳“嗡嗡”作响,眼前直冒金星。 她定了定心神,紧紧地握住拐杖,毫不留情地斥责道:“我活了一大把年纪,还从未听到过这样狂妄放肆的话!试问金陵城中,哪个官家小姐有你这般无礼?” 萧瑾绣虽然与这位祖母感情不亲厚,但也没有这样严加训斥的时候,还当着诸多丫鬟婢女的面,更感到丢人。 她只觉得自己委屈极了,今日从早到晚竟然没有一点儿顺心的事情,控制不住了,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大夫人周云英连忙求情,“母亲,瑾儿她年纪小不懂事,一时糊涂才会说出这种话,并没有别的意思……” “是啊,三姑娘年纪还小,哪里知道这其中的是非道理,肯定是无心之失。”二夫人唐若萱笑吟吟地附和说,“点回去让大嫂好好教教就是了,不然再说出这等言论,那可是让人笑话的。” 唐若萱话说的暗藏陷阱,如果萧瑾绣年纪小,不明白是非道理,那所以说出这番话一定是被人影响的。 那谁还怀有这样的心思呢? 子女管教失责,是父母的罪过,这话直接就叫矛头指向了她的母亲——周云英。 老夫人本来就偏心二房,现在触到逆鳞,更是不加掩饰的直接训斥长媳,没有丝毫要留面子的意思。 “你是怎么教导女儿的?整日里忙着府中总管的事务,看着倒是像模像样,我还以为你是个精明聪慧的,原来却是个糊涂至极的人!嫡庶尊卑怎么比得上骨血亲情,这样简单的道理,难道你不明白?把“嫡庶”这两个字挂在口上的是那小门小户的做法,咱们这种侯府世族教不出来这种女孩家!” 萧老夫人不曾放过正在哭泣的萧瑾绣,转过头来又说: “既然你过了及笄之年,也该懂得是非道理,刚才你口中都说的什么,自小家塾学堂里先生教的书都白读了?不说言语有失,就是你方才对待妹妹高傲轻慢、自以为是这一条,就该受到家法严惩!” 毕竟是还未出阁的女儿,老夫人话语里还是留了情的,比训斥周云英时要委婉得多。 可即便是这样,萧瑾绣依然觉得自己是蒙受了天大的委屈。 胡乱抹了脸上的一把泪,带着哭腔指认说:“是她,都是她搞的鬼……”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众人将目光移到了萧易安身上,这个长房的不知名庶女便以这样的方式走入大家的视线中。 不看则已,目光一瞥之下,便觉得这个庶女身上带着这种淡淡的风华气度。 说不出是什么,但是有了这种气度,便让人再难以从她的身上移开目光。尤其是那双幽黑的眸子,如同黑曜石般的沉稳不惊。 人群之中的萧玉茹最为惊讶,她看着这双眸子,总觉得极为熟悉,就像是在哪里见过无数次一般。 那其中包含的复杂情感,还有一瞬即逝的冰冷意味,却又不由得让她感到胆寒,似乎眼前这个人与自己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萧玉茹仔细看的时候,萧易安已经恢复到了先前平静无波的神情,再找不出丝毫异常的痕迹。 好像刚才那种蕴藏着杀意的凌冽眼神,都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萧玉茹打消了怀疑的念头,都没见过几面的庶女,难道还和自己有什么过节不成。 因为萧易安生母早逝,又生性懦弱,所以在府中的存在感极低,说是透明也不为过。 一应宴会都不出席,在外界的知名度更是半点儿也无,还不如郑姨娘的四小姐。还落得个“娴静文雅”之名。 但是到众人真正审视这位五小姐时,现她的容貌身段都是上乘,还有种无可比拟的雍容气度,竟然可以与府中最为出挑的大小姐萧玉茹一较高下。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3章 罚跪祠堂 这是重生之后,萧易安这么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仇人——萧玉茹。 这个表面上装作善良柔弱,实际上却费尽心机争夺后位,明里暗里处处作对,最后用“巫蛊案”将她打入冷宫的罪魁祸。 难以置信,素来有“慈悲心肠”之名的萧玉茹,竟然能想出将她手筋挑断,双腿打断,灌哑药的狠毒主意! 其实坦白讲,萧易安今日虽然整治了萧瑾绣一番,可是她并不恨这个人。 萧瑾绣是任性妄为,而且目中无人惹人讨厌,可是她这种将什么情绪都表现在明面上的人,反而最好对付。 前世萧易安的确受过她的欺凌折辱,但那只是萧瑾绣为了图一时之快,所作所为也皆是直来直去,并无生命安危之忧。 亲姐妹两个人放在一起,那才真是小巫见大巫。 相比较而言,萧玉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种表面披着伪善的面具,内里却藏着一团污浊的人才最难以招架。 所以前世萧易安才会在她手上栽了那么大的跟头,落得个一杯毒酒的凄惨下场。 正是因为那恨太深,所以即使萧易安多次设想过两人相见的情形,却还是忍不住涌出了杀意! 她攥紧了手指,那指节分明的棱角提醒着她现在的局势。于是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的将那股恨意压下去,眸子中又恢复成平静无波的模样。 其实萧瑾绣刚才的指证,实在是没有半分力道可言。她在府里的刁蛮任性是出了名的,怎么可能有人敢随便欺负捉弄她? 萧易安又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庶女,有多大的胆识敢和不好惹的嫡女正面交锋,难道不怕事后报复? 更何况萧易安做戏做全套,还盈盈下拜对众人说:“我的确有做的不对的地方,甘愿受罚。” 这话就说的很精明了,虽然说有不对的地方,并却没有明说自己做错了什么。 所以怎么看都像是迫于萧瑾绣的威势,不得不承认,从而揽下罪责。 老夫人心里闪过一丝疑虑,正是因为事情太过明朗,才容易让人觉得不对劲。 怀有同样疑惑心思的人,还有萧玉茹,她觉得妹妹不会无缘无故的指认别人。 在德荣堂听到两位小姐落水,所以大夫人、二夫人等人都赶到花园,查看究竟是生了什么情况。 没想到一来便听到了萧瑾绣口出不逊,虽然的确是莽撞冒失,但是之前的事情却一概不知。 萧玉茹觉得妹妹不会凭空说出如此悖逆之话,定然事出有因。 于是看向那些落水时的丫鬟,走上前去,柔声问道:“方才生了什么,两位小姐是如何落到水里的?” 那些丫鬟刚才听到老夫人雷厉风行的训斥,连大夫人都不留面子,哪里敢不说实话。 “我、我们只听到两位小姐在水中呼救……所以才急忙赶过来救人……不知道是因何落水。” 萧瑾绣闻言,想到自己是被踹了一脚才掉下水池,急忙说:“我落水是被她……” 话语将出,却猛然停住,这种事太过丢人了,怎么能说的出口,便换了个修饰词,“——被她推下去的!” 话音刚落,萧易安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落在众人耳中又是哀怨又是惆怅,还包含着几分复杂心绪,心情竟然也不自觉地跟着悲伤起来。 “三姐姐,明明是你和我生了冲突,然后把我推下去,却不小心自己也……” 萧易安没有说完,及时把话停住,留给了大家充分的想象空间,说的多不如说的巧。 二夫人唐若萱眉心微皱,又问那些在场的丫鬟,“那你们除了两位小姐的呼救叫喊,可还听到别的什么声音?” 她见丫鬟们无反应,补充一句:“想出来的,说出来的,有半个月的份例赏银!” 一个年纪小的丫鬟跃跃欲试,“好像听到了三小姐在说……五小姐她目无尊卑,之后五小姐“啊”的一声,再看的时候已经落入水中了!” 唐若带着笑意,意味深长的说,“哦,原来是五小姐先行呼救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如果是萧易安把人推下去的,又怎么会自己出声呼救呢,分明是被人推入水中的反应。 八成是萧瑾绣刚才在众人面前出了丑,所以才会迁怒别人,弄出这一场笑话来。 萧老夫人在心底摇摇头,真是个十足刁蛮任性的孩子,瞥了一眼大夫人,沉声道:“你觉得应该怎样处置?” 大夫人是萧家的主母,素来掌管府内事务,落水的两位小姐还都是大房的人。 于情于理,都应该让大夫人处置。再者当着老夫人的面,量她也不敢徇私偏袒。 大夫人咬了咬牙,强忍着说:“既然瑾儿胡乱说话,失了分寸,那就让她跪三天三夜的祠堂,在祖先面前面壁悔过,长长记性吧。” “母亲!”萧瑾绣泪眼朦胧,这也罚的太狠了些。 萧玉茹见事无转机,知道若不重罚长房的颜面也将荡然无存,急忙走到妹妹身边,阻止了她还要争辩的话。 “嗯。”萧老夫人微微点头,还算满意。 转身欲走时,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老夫人原本就不关心大房,对于庶子庶女不甚了解,觉得繁琐免了他(她)们的晨昏定省后,难免更加陌生。 大夫人身边的周妈妈回答说:“这是五姑娘,萧易安。生母早逝,难怪您不记得了。” “易安?”老夫人喃喃自语,似是感慨自己,“这金陵城中,侯府人家,富贵繁华如同飘在云端般危险,又如何能易安呢?” 二夫人唐若萱绞了下自己手中的帕子,今天可算是看了一场好戏。 她故意要气大夫人,将自己手腕上戴的一对翠润玉赤金手镯摘下来,笑吟吟地说:“这孩子我倒是喜欢的紧,今日你受惊了,二婶送个小东西给你压压惊。” 接着不顾大夫人气得铁青的面色,将那对润玉赤金手镯,套到了萧易安皓如霜雪的腕上。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4章 长房母女 萧瑾绣被责罚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府内上下,其中自然少不了二夫人的刻意令人宣扬。 而宁阳侯萧廷在下朝之后,听说了此事缘由,更是大为震怒。他更为在乎的是,大房丢了颜面,还凭空多出来一个笑柄。 于是禁足萧瑾绣罚跪祠堂三天之后,接着闭门思过,不许她离开房间一步。 而在这一场“意外”中,原本存在感极低的五小姐萧易安,也突然走入众人的视线内,不再是之前那么没有地位。 “小姐还有所保留,为什么不直接和老夫人说这些年的苦楚呢?” 心月的确疑惑,她觉得小姐另有考虑,已经全然不是当初那个懦弱胆小的人了。似乎只是一夜之间,就像完全换了个人。 萧易安摘下那对翠润玉赤金手镯,缓缓说道:“我这些年频频受到无视……如果今日豁出去在老夫人面前告状,大夫人难免落得个“刻薄庶女”的名声,从此就算是明面结上仇了,咱们在这府中还没站稳脚跟,这样和她们撕破脸真的大大不利。” 她眼波流转,其中似乎蕴藏着无尽的光芒,“再者说了,老夫人虽然不喜长房,但是总归顾及萧家的名声。想必她也不会容许,这种破坏侯府名声的事情传出去。” 萧易安意味深长的说:“到时候我无权无势无钱,又开罪了大夫人,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保不齐哪天晚上闭上眼睛,就见不到第二天清晨的太阳了。” 心月被说的身子一颤,她现在虽然不曾跟着萧易安进入王府和皇宫,没有变得精明狠厉。 但是自小在侯府里长大,还是有危机四伏的紧迫感,有些事情一点就明。 如果萧易安的存在,真的威胁到了大夫人的地位,恐怕随时会受到生命之危。 但是现在萧易安虽然和萧瑾绣生了争执,却仅限于两个人身上,双方虽然交恶,但在明面上没有撕破脸,大夫人还真不敢肆无忌惮的动手。 至于最难缠的萧玉茹,她是个极虚伪的人,自然不会在众人面前做出蛮不讲理的样子,说不定还会来安慰萧易安。 前世就是如此,所以当时萧易安还傻乎乎的觉得这位长姐慈悲,是个最良善不过的人,才会放心的相信她。 即使是讨厌萧瑾绣,她也不会把这份讨厌的感情迁怒到萧玉茹身上,只觉得这位长姐又美貌绝伦,是位独一无二神仙般的人物。 等到后来现萧玉茹真面目的时候,却是为时已晚。 其实又何止萧易安自己被蒙骗,这萧府中上下乃至金陵城中,哪里都流传着宁阳侯的嫡长女“贤良淑德,琴棋书画才华横溢,容貌绝美”的赞誉。 萧易安刚欲开口说话,却瞧见心月在怔怔的愣神。 微微一想便明白,想必是自己突然点破了这权威生死血淋淋的事实,使得身边这个小侍女一时无法接受。 萧易安刚想再安慰安慰她,却突然被心月握住手,“小姐,无论如何我都会一直陪着你,不会背叛你的。” 这没来由的话,让萧易安的心里温暖了起来,那信誓旦旦的眼神一直烙印在她的心里,好像埋下了牢不可破的誓言。 信吗? 萧易安当然相信,前世心月受到牵连为自己而死,现在再世重来,一定要保护好她。 如果这一次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更别提什么复仇了。 萧易安想说些什么,可是当看到心月眼底的情绪比她还要坚定,似乎真的要生死与共般相随,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萧易安不善言辞,说不出什么华丽浮夸的话来感动别人。 她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直接抱住了心月,在她耳边轻声说:“只要我在,一定会保护你不受到伤害。” 这也是一种承诺,心月既然要永远追随,那萧易安也愿意永远保护着这个小丫头,别人休想害她。 …… 房间内不断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哐哐啷啷”“乒里乓啷”,显然屋内主人的心情十分暴躁,急需要泄怒火。 周妈妈吩咐了丫鬟全都撤到外院,不准未经允许擅自闯入。 所以屋内的大夫人才能放心的摔砸东西,用这些摔了一地的瓷片来抚慰心情。她平日里装得太辛苦,担着当家主母的责任,处处需要打点逢迎。 稍不留意,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指摘。 今日的事情,萧老夫人丝毫不留情面的训斥,摆明了没将她放在眼里。何况宠爱的女儿还在祠堂跪着,焉能不气? 这时候,也只有萧玉茹敢进去劝几句。 听到里面没了动静,她轻轻的推开了门,入目尽是满地的碎瓷片,而屋内完好的东西所剩无几。 像是香炉这种笨重的物件,也被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竟然生生的凹出一个洞来。可见大夫人当初摔砸时用了多大的力道,心里又存了多大的怒气。 萧玉茹看到母亲的脸色仍旧不好,安慰说:“老夫人、二夫人一向是看轻咱们长房的,这次不过是抓紧机会借题挥罢了。母亲若是气坏了自己的身子,那才是正中她们的下怀呢。” “瑾儿虽然还在祠堂跪着,但是我已经让莺儿给她送去了软垫和护膝,现在春日天气变暖,地上不至于太凉……看守祠堂的人,我也打点好了。” 打点看守祠堂的人,自然是让她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方便萧瑾绣偷懒。 不然真的跪上三天三夜,膝盖还要不要了,再好的软垫和护膝也是无济于事。 周云英的神情稍稍缓和了些,拉住女儿的手,“幸好生了你这般聪慧的人儿,否则母亲独自在这侯府里,处境步步为营,恐怕要寿命要减少上十年呐!” 她的神色又转为忧虑,“瑾儿是个不懂事的,今日还是她主动让人抓住了把柄,真是半点不让人省心。” “妹妹本意是好的,也是想为母亲挣得颜面,所以才会当众献上佛经,您就不要责怪她了——这都是那个庶女的错!”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5章 身世之谜 那个庶女,指的自然就是萧易安。 “说来也奇怪,我觉得今天的事情透着蹊跷,瑾儿不至于敢直接将白纸当成佛经糊弄。可是刚才形势紧急,没来的及仔细问清楚。” 萧玉茹想不明白,只能按下自己的疑虑,“等瑾儿三天以后罚跪完从祠堂出来,咱们再好好问问清楚,不过母亲放心,无论如何那萧易安只是一介庶女,成不了大气候的。” 这话倒不是萧玉如说的夸大,而是自古以来,嫡庶尊卑这条界线就摆在那里,轻易无法跨越。 虽然萧老夫人因为自己也是庶女出身,所以不让府中人提起这个规矩,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上千年流传下来的嫡庶长幼秩序,怎么可能被改变。 嫡子女的地位就是要高人一等,就是该承袭爵位与多数财产,这是庶子女如何气愤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所以萧玉茹虽然觉得这件事情,隐隐和萧易安有关系,但现在还是没将她放在眼中。 不过很快她就会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并且为这个错误付出严重的代价。 萧玉茹摇了摇母亲的手臂,“您还是要以大局为重,不能让二房那边的人看笑话。” “今天你也看到了,那个老婆子偏心有多严重,完完全全向着二房那里!受气就罢了,今日当着众人的面斥责我,颜面也丢尽了!你父亲回来还埋怨我,难道我想弄成这个局面吗?” 虽然明面上对老夫人客气有加,但私底下却称呼她为“老婆子”,萧玉茹也见怪不怪的,想必这长房早就对这位长辈不耐烦了。 周云英气的面目狰狞,她最是要强的,今日的事委实是生平一大屈辱,而这些话也只能和自己的女儿说说。 想到这里,虽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却也不由得悲从中来。 萧玉茹继续安慰母亲,“您无需挂怀,今日虽然生了这样的事情,可底下的人谁敢多嘴传出去说您一句不是?您毕竟是这萧府的当家主母,只要您自己不在意,那别人再怎么挂怀也无济于事。” “你说的对,只要我一人在这萧府里是当家主母,别人就动摇不了咱们的地位。”周云英抚着额头叹气说,“刚才是我被气糊涂了。” 她眼神中显现出怨毒,“老婆子年事已高,就算再怎么偏心,她还能活几年?到时候二房还不是任由咱们揉捏!” “母亲能想通这个道理就好,”在外向来以慈悲心肠示人的萧玉茹,此刻也摘下了伪善的面具,“咱们有的是时间,等得起。” “至于那个庶女嘛……今天的事她逃不了干系,无论她是起了推波助澜,还是幕后主使的作用,都不能放过……咱们有的是办法慢慢收拾她!” 萧玉茹毫不掩饰轻蔑之意,在萧府中常常被妹妹欺凌的人物,她料想对方是个上不了台面的。 若是真的有本事和胆识,今日在祖母面前就会告状,把这些年受到的冷遇说出来了。 可是萧易安没有,估计还是不敢。 她哪里想得到,萧易安就是想让她们轻视。两方对峙,当轻视敌人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已经输了。 这样周云英和萧玉茹才能放松警惕露出破绽,认为这个庶女不足为患,用拙劣的手法去对付她。 譬如现在,萧玉茹心里已经有了个主意。 她对母亲说:“既然现在萧易安已经引起了府内人的注意,总不好再继续冷待她,否则对长房的名声也不好,若是落得个“刻薄庶女”的传言反倒不好。” “不如送两个丫鬟过去服侍伺候,也能监视着她的行踪。再取几件器物给她布置一下屋子,送些金银饰,财帛动人心,先拉拢再威慑,实在不行她还要跟咱们作对,再采取强硬的法子。” 先礼后兵,这是最古老的办法,却能探明萧易安的态度。 萧玉茹心中还有一个想法,既然是庶女肯定得愿意攀高枝,未必不能为长房所用。 即便现在不能派上用场,将来也能嫁到官宦人家为妾当一颗棋子,总归是能有助力的。 只是现在还没有收服萧易安,这个想法就不便说出口,等到将来再和母亲筹谋不迟。 可是周云英却没有如预想中点头附和,她犹豫着说:“可是、可是萧易安的娘亲是……” 意识到了不妥当,周云英的话又猛地停住,似乎是在纠结着什么。 她的神色慌张,顿时失去了刚才的气势,倒不像是在愤怒,反而像是在害怕着这身后的弥天秘密。 萧玉茹觉得奇怪,她还不曾见过母亲有这样奇怪神色的时候,那不是对一个小妾的厌恶。 而是更像……恐惧。 萧玉茹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可笑,如果那个小妾能让母亲觉得害怕,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况且再怎么厉害也已经病逝了,恐怕现在骨灰都化成了一抔土埋在地下,难道还能再出来兴风作浪。 府中很少有人提起过萧易安的娘亲,大约是生母的地位低微卑贱,有损侯府的颜面,所以才不愿意提起。 萧玉茹心想,那个妾室当年应该也是不受宠,可有可无的人物,否则父亲不会对那个庶女不管不顾,也不曾吩咐照料过她的生活。 “茹儿,母亲累了想休息一下,你先回自己的院子吧。” 周云英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我在告诉我的女儿自己很好,但是眉间那担忧的神色已经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萧玉茹没想到,母亲的反应居然这么反常,当然觉得有什么隐瞒自己的地方。 索性直接问道:“您是因为我提到了萧易安的娘亲,而变得心情不好吗?” 周云英闭上眼睛,疲惫又不耐烦的说:“好了,不要再提那个人了!!” “茹儿,就按照你说的办法做吧。能拉拢到萧易安固然是好,以后或许能派上用处,如果不能拉拢……就送她去黄泉路上……和她的娘亲团聚!”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6章 送礼首饰 萧瑾绣在祠堂被罚跪的第二天,人辛辛苦苦的跪着,不敢说一句怨言,只能在心里默默地骂着萧易安。 心想等自己出去之后,一定要让她为这次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如果她知道,长姐萧玉茹在和自己心心念念的仇人有说有笑,还将一批琳琅满目的物件儿送进了她的屋子里,估计都能气的吐血。 之前虽然也在府中远远的遇到过,但是细细的算起来,两人还真的未曾说过几句话。 萧玉茹也第一次主动来看这个庶妹,更是一次主动踏进她所居住的院落。 在此之前,她只知道萧易安住的偏远僻静,在南院临近仓库,连下人都少从那里经过。 “瑾儿一向调皮任性,往日里我和母亲宠爱她,也缺少调教,若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我替她向你道歉,还希望妹妹不要介意。” 萧玉茹说的情真意切,若是不知道的人,恐怕还真以为她在交心攀谈。 说来好笑,前世萧易安就是这么认为的。 她当时也是经历的事情太少,脑子转不过弯来,所以看不破这人的伪善面具。 尽管会收到萧瑾绣的欺负,但是当提出让她代替嫡长姐萧玉茹嫁入齐王府时,她被这些虚伪的“亲情”所感动,还是同意了。 既然嫁给皇子,即使只是王府侧妃,又怎能免得了勾心斗角。更别说身在权力漩涡中心的慕容晟野心极大,表面上装得风轻云淡,实际上早就觊觎皇位多年。 一步错,步步错,陷入到皇家争斗就是一条不归路。 成王败寇,身后白骨。输了的一败涂地,赢了的也损失惨重。 就像萧易安,前世即便是成了那执掌凤印的皇后,最后还不是打入冷宫成了废后。那坐在冰冷帝王宝座的人,半分真心也无。 所以再看到萧玉茹眉眼轻笑,那情真意切的模样,似乎有多喜欢眼前这个庶妹的样子。 萧易安就觉得心里一阵反胃,这样虚假的伪装看起来如此拙劣,当初自己怎么就会被欺骗呢! 温柔亲厚的脸庞下,藏着一颗狠毒诡谲的心,那阴狠的手段比任何酷刑都要可怕。 萧易安和昔日的仇人对面相处,心中早就感慨万千,可面上却装得波澜不惊。 微微一笑说,“长姐无需这样说,我和三姐姐之间的事存在误会。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现在却害得三姐姐在祠堂罚跪,我心里也是万分愧疚,恨不能以身替之。” 萧玉茹看她说到最后一句,羞赧又愧疚的样子不似作假,心中也放松了许多,心想萧易安应该不是个极有城府的人。 “你无需自责,她所受的惩罚是应当的。等人从祠堂出来后,我和母亲还要好好训斥她,定然不敢再让她如往常那般轻视你……若是日后你受了委屈,也可来告诉我,我来为你做主出气!” 萧易安藏在袖子中的手微动,狠狠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两下,这才“感动”的流出两滴眼泪来。 两人互相“真情流露”,看起来倒真像是一场姐妹的谈心。 等萧玉茹离开之后,心月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器物惊讶的不行。 她更为惊讶的是自家小姐的转变,即使对着自己讨厌的人也能应付自如,装出另一副温顺乖巧的样子。 从前萧易安生活经验太浅,不善于伪装,什么情绪都直接表现在脸上,可以说一眼就能被人看破在想些什么。 再加上生性懦弱,不善言辞,难免就会让人觉得窝囊无能,容易被人轻视。 但是现在病好之后,突然变了个人,能独自应付这些糟心的事情,还能整治那起子仗势欺人的奴婢。 就算是遇上向来气焰嚣张的三小姐也不例外,照样能把人收拾的吃个大亏。 萧易安扫了一眼那些金银饰,淡淡的说道:“先收起来吧,虽然不是顶上等的妆饰,但也能勉强看得过眼,挑一些去当铺还能换点银两。” 现在萧易安的作用还没到不可或缺,所以她们送来的饰只是中上等的物件。 女儿家大多都喜欢红妆胭脂,这些送来的打造精巧的饰器物,金银玉翠各色都有,约有十几件,萧玉茹也是用心了。 可是萧易安曾经也是坐在那凤位上的人,这些小小的金银饰恩惠又怎么能收买得了呢。 前世见惯了荣华秀丽的服饰,也穿戴过极尽奢华的凤袍和凤冠,更别说皇宫内的古玩珍宝,如今这些俗物又怎么能入得了她的眼呢。 “小、小姐,您要把这些饰当了?” “自然,这些饰终究是死的,要想真正的在咱们手里活起来,还得换成银两才行。”萧易安毫不避讳地说,“否则只是一堆无用的废品罢了。” 就像萧易安之前所说的,要在这府中生存下去,无权无势无钱是不行的。 手中必须要有一些能灵活松散的银子,才方便办事。 心月欢欢喜喜的收起来,她既开心小姐现在变得这么有筹谋打算,又高兴突然多了这么一笔横财。 的确,这些金银饰兑换成散碎银子,也能支撑普通人家过个两三年的生活了。 “小姐,这些东西都是大夫人那里送来的。咱们不是已经开罪了他们了,怎么还会送这么多东西过来?” 萧易安笑着说,“这就是咱们没有撕破脸的好处,你之前不是还问我,为什么不在老夫人面前告状吗?” 她撇撇嘴,“喏,也有这部分的原因在。” 依照萧玉茹的性子,一定会采用先礼后兵的方法,先拉拢给予好处,如果行不通才会进行威慑。 有利益不拿,给敌人省着,这可不是萧易安的行事风格。 “刚才萧玉茹不是还说了吗,我这房里的人少,过几天会送两个丫鬟到房间里来。”萧易安不屑的说。 心月明白过来,担忧的说:“她们是想让人来监视小姐?那咱们这院子里,不就多了她们耳目吗?” 以前这院子里只有心月和萧易安的时候,好在人少清静,主仆两个可以随时说些悄悄话。 但是现在多了旁人,恐怕就不能随心所欲的行动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7章 蝴蝶风筝 多了耳目监视自己吗? 萧易安倒是丝毫不慌,沉稳的说:“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咱们要想真正的在这府中立足,并且足以和大夫人的抗衡,还需要一个助力才行。” 萧易安的目光移开,看着之前那对二夫人送给她对翠润玉赤金手镯,嘴角泛出笑意。 说到这府中最讨厌大夫人的,二夫人唐若萱恐怕应当排第一。 萧易安看向窗外,阳光透进来洒在地上,映出深深浅浅的斑驳光影,外面轻风微扬,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候。 她捏了捏心月的脸颊,语气轻扬,“真是好时光啊,咱们去放风筝吧。” “啊?!” 心月被捏的嘟起嘴,刚才两人还讨论着在府里立足这种大事,怎么又立刻转变到放风筝这种小事了?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萧易安见状,拍了拍她的肩膀,“什么呆呀!不去游玩,看看这春日景色,难道要任凭时好时光蹉跎过去吗?” 因为之前萧易安性格内敛,又因为出身低微心里介怀,所以不爱与人打交道,更不愿意出去游玩。 所以猛然说出这样的话,着实是一反常态。 心月哪里知道,萧易安既然再世为人,那么以前的许多事情,现在也已经想通了。 人生犹如一场梦,不过短短几十年,如果为了所仇恨的人而永远陷入在负面情绪中,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所以现在的萧易安不再和以前似的伤春悲秋,整日里哭丧着一张脸,变得爱说爱笑,也愿意和心月时常开开玩笑。 因为她觉得,自己能再来到这个世界上已经是莫大的幸运,怎么能白白的浪费时光,还终日为了庶女的身份而愁苦呢? 人生在世,什么身份都是不重要的虚名,好好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而这种一开始就注定的事情,更是无所谓担忧。 即使上天在开始的给予上有偏差,但是后来一定会有弥补的。 更何况就算天意注定,也未必不能反抗,时势造英雄,英雄又何尝不能影响局势呢。 不过心月没有多少时间用来吃惊,因为萧易安已经赶着她去扎风筝了。 心月的风筝扎得极好,蝴蝶、蜻蜓、大雁、鸟燕等等各色动物也不在话下,并且活灵活现让人爱不释手。 这个萧易安最是了解的,并且常常称赞她心灵手巧。 于是不到半日时间,萧易安便和她拿着新扎好的一只蝴蝶风筝出了门。 春日花香芬芳,绿柳上早就吐出了嫩芽,丝丝条条的枝叶顺着脉络垂下,盛开出最美丽的景色。 二小姐萧清韵轻摇团扇,近来天气比原来热了不少,一到午后,只是坐着也觉得困乏。 盯着只有九岁的小弟萧佑,亲切温柔的说:“你又在偷懒了,这篇文章可是父亲要你背的,如今却只看了两三句就丢开,回来又该怎么和父亲交代?” 二夫人唐若萱膝下有一双儿女,也是她和老夫人的心头至宝。 女儿萧清韵年十七,生得面容姣好,性情文静,处事方式最是温和不过了,待人和善,喜爱读书诗画。 儿子萧佑只有九岁,与姐姐的性情正好相反,不好读书,调皮捣蛋却是一把好手,是个在椅子上坐不住的人。 不过正是因为生性活泼,这个孙子也极得萧老夫人的喜爱,疼爱之极,也舍不得让他受半分的委屈。 萧佑咬着笔,两只小手在桌子上蹭来蹭去,“二姐姐,这篇文章我已经读了好长时间了,咱们出去玩玩吧。” 萧清韵将手中的刺绣放下,眉眼含笑的说:“这话可真是有趣,咱们坐下才一盏茶的时间,你又想着出去玩儿了?那等父亲回来要考你的功课,我可不管。” 萧佑纠结的抓着自己的衣角,他是想出去玩,可是也害怕父亲回来会考问功课。 挠了挠小脑袋,忽的却看到窗外有一只鲜艳的蜻蜓风筝,高高的飞在天空中。 “二姐姐,你看有外面只风筝,飞的可高可高了!” 毕竟是小孩子心性,萧佑一看到新鲜玩意儿,便不自觉的被吸引了目光,刚才害怕的事情也突然忘记了。 萧清韵顺着他的话抬头看去,果然看到一只蝴蝶风筝自由自在的在天空飘着,因为颜色鲜艳更加显眼。 萧佑的一颗玩心,从刚才读书的时候就已经飞出去了,现在看了风筝,在椅子上更是坐不住。 “二姐姐,咱们就出去玩玩嘛……等回来我一定好好读书背文章,咱们就出去嘛……哪怕是只玩一会儿呢,在这房间里憋都要憋死了!” 萧清韵看弟弟也坐不住,心想就算是不让他出去,也是没心思读书的,索性同意了。 两姐弟没有带丫鬟,因为只是在园子里走走,片刻就回,也没必要让人跟着伺候,人多反而会觉得厌烦。 那只蝴蝶风筝还高高的扬在空中,萧清韵再抬头看时,竟然看到风筝断了线,飘飘荡荡的落下来。 而且看落下的方向,正是前面的假山处,离这园子不远。 “哎哎哎……天上的风筝掉下来了!”萧佑也看到了,立刻大喊大叫起来。 那架势十分着急,心疼的不得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在放风筝呢。 萧清韵也觉得可惜,风筝好容易飞得那么高,居然断线了。 她还在思考,可是弟弟萧佑心神一动,已经往风筝掉落的那个方向跑过去了。 萧清韵无奈,只能跟了上去,绕过长廊和假山,看到那蝴蝶风筝就挂在一棵树上,远远的便能看着,而树下似乎还站着两个人。 走近了才现,其中一人正是五小姐萧易安,身边的那人丫鬟打扮,应该是她的婢女。 两个人面色焦急,不时抬头看着树上挂着的蝴蝶风筝,似乎也是想拿下来的。 萧清韵走过去,面带笑容的说:“好巧啊五妹妹,你怎么在这里?” 她看一眼树上的风筝,又在看了一眼萧易安手中的只剩下半截的风筝线,“原来这风筝是你的。”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8章 玉石坠 其实前世萧易安和这位二姐姐,并无多少交集,除了有两次见面问好之后,从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而在萧老夫人逝世之后,二房没了庇护也随之遭殃,唐若萱往日的嚣张尽皆付出了代价,不止受到长房的人一次又一次打击报复。 同时萧建被卷入到一件“贪贿案”当中,革职查办,使得二房的处境更加雪上加霜。 萧清韵后来的结局也不甚如意,她嫁给了中书侍郎的独子。 可是实际上对方是个实打实的混账玩意儿,经常流连烟花之地,家中还有五六房小妾,并且喜好男风,对于娶过来的正妻自然也不甚尊敬。 后来二房的处境步步艰难,萧清韵在婆家的待遇也好不了多少,听说还曾经遭到过丈夫残暴的殴打折磨,打那之后一病不起。 后来没过一年就病逝了,说是病死的,可是大家都知道是被夫家折磨死的。 但当时萧家二房的人已经因为“贪贿案”贬到外地,无人能够为她申冤撑腰,这个美丽年轻的生命即使不明不白的逝去,却也不了了之。 好人不长命,祸害贻害千年,说的大概就是如此吧。 原本萧易安听到她病重消息还想去探望的,但当时正是慕容晟夺取皇位最关键的时候,她无暇分身。 没想到再听到这个名字,居然是在讣告上。 后来听到中书侍郎家的人只是将她的尸体草草下葬,看不过眼,萧易安还求夫君慕容晟帮这位二姐姐修了墓碑和陵园,不过这些都是她自己出的钱。 萧易安再见到这位二姐姐,心里会觉得有一种亲切感。 不过并不是因为前世收敛尸骨,出钱帮她修建陵墓的事,而是两人都嫁给了薄情寡义之人,才落得相似的悲惨下场。 有着相似的经历,总会有共情心理。现在想想,同是可怜人罢了。 “近日春色正好,所以才会突然动了心思,想出来放风筝。没想到却断了线,倒是追到了姐姐这里的院子来。” 萧府内的宅院分为两部分,长房和二房所住的院子只有一墙之隔,离的当然不算远。 所以任何一方有些风吹草动,对面立刻就能听到声响。 虽然明面上关系过得去,但是正房和二房互相针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所以双方很少主动来往。 比如萧玉茹和萧瑾绣两姐妹,即使是自小一起长大,一块读书,和萧清韵的关系也再为平淡不过了。 “原来是五妹妹放的风筝,断了线也无妨,权当是祈福就好。” 萧清韵还是挺惊讶交到萧易安的,也很意外,对方能如此落落大方的和自己交谈。 因为在这萧府里,萧易安有个“懦弱无能”的名声,说话也是畏畏缩缩的,浑身病气惹人厌恶。 萧清韵不怎么了解,因为说的人多了,也就一直这么以为。 上次在花园落水时,注意力都在萧瑾绣的身上,她在人群中也只是多看了两眼萧易安,没怎么仔细打量。 只是如今看来,对方声音朗朗动听,神清目明,举止行动间自然有一种风华气度,看来所传的都是谣言,不可轻信。 萧清韵顿时对她心生好感,温温软软的说:“五妹妹姿色出众,果然不凡。我忘了介绍,这是……”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现身边的弟弟萧佑已经就没了影。 ——人在树上呢。 萧佑知道自己如果要爬上树摘蝴蝶风筝,二姐姐怕自己摔着,是肯定不愿意的。 所以索性趁两人说话不注意的时候,先爬上树再说,这一招叫“先斩后奏”。 果然,萧清韵看到人已经爬上树,顿时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一圈,这个弟弟怎么这么不省心! “又在顽皮胡闹了,你快给我下来!树这么高,摔出个好歹怎么办?” 萧佑肉嘟嘟的小手攀着树,“喔”了一声,却还是选择继续往上爬。 “你还不听话……” 萧清韵说话向来温和,这语气实在是没什么震慑力,也难怪像萧佑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害怕她。 “二姐姐,他人在树上,你这样直接训斥反而容易生意外。”萧易安劝说,“我看他身手敏捷,不如就等摘了风筝,顺其自然让他自己下来再说。” 在树上的萧佑听有人为自己说话,连连点头。 还停下来,出声附和说:“是啊,二姐姐,我的手很快就能够到风筝了!” 萧清韵见状无奈,只能柔声提醒弟弟:“那你小心一些!” 萧佑本就对自己的“爬树技术”很有信心,现在更是志气满满,手脚并用的飞快移动。 到达预想的位置后,用那肉嘟嘟的小手指拿下了挂在树上的风筝,随即松开手,那蝴蝶风筝的两只羽翼便慢慢的飘下来了。 萧清韵伸手接住,只看到颜色鲜艳的蝴蝶羽翼涂的极好,正中央还写了两句诗。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萧清韵轻声的念出来,“是崔护的诗。这字写的委婉轻扬,下笔处似乎也带着哀伤情绪,五妹妹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哪里有什么值得烦心的,不过是独独喜欢这两句诗罢了。” 萧易安一副不愿意提起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藏着心事。 萧佑已经从树上连滑带跳的蹦下来,见状跑到二姐姐的身边。 他才不管其它的什么,直接跑到萧易安身边蹭了蹭:“呐,谢谢你刚才帮我说话啦!” 萧易安亲眼看着,这孩子把在树上粘的泥土和灰蹭到自己身上,还一副理直气壮样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萧清韵柔声责怪说:“什么你啊我的,这是你长房的五姐姐,不许这么没规矩,要称呼五姐姐才行!” “哦,”只要不涉及到玩和读书,萧佑还是很听话的,小奶音乖乖的叫了一声“五姐姐”。 萧易安原本是微笑着的,但是当目光移到萧佑白胖脖颈上戴着的项圈时,顿时变了脸色。 ——项圈上有个五彩斑斓的玉石坠,光彩夺目。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9章 出谋划策 萧易安的手指颤,她不曾想到,这个穿着宝蓝色锦衣的九岁孩子,身上居然带着这种东西。 她根本没想掩饰自己的表情,所以萧清韵和萧佑也被吓到了。 心月拽了拽萧易安的衣袖,“小姐,您在想什么呢?” 萧易安缓了口气,见自己的反应的确是把三人都吓到了,勉强的一笑,“二姐姐,我能仔细看看这个项圈上的玉石坠吗?” 萧清韵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瞧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甚是严肃。 不知道怎的,现在萧易安说话时有种迫人的威慑力,与刚才完全不同,那双认真的眼眸像是泛着幽光点点,凭空带来无限的压力。 即使是请求,也让人觉得没法拒绝。 萧佑缩了缩身子,小孩子的触觉最敏感,他们能分辨出什么是最危险的。 平时话最多的萧佑,这时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了。 他立刻摘下来自己脖子上带的项圈,双手递给了那位“五姐姐”,然后迈着小短腿藏在萧清韵的后面,只露出一个圆圆的小脑袋。 萧易安知道,此刻自己的举动在旁人眼中一定很怪异。 但是此时来不及解释,还是先确认清楚这个玉石坠,是否如自己所想的一样。 她端详着看了半晌,方才敢确认,猛地伸手一下子将那玉石坠从项圈上扯下,垂着的流苏穗子也被她扯坏。 “哎!”萧佑和萧清韵几乎是同时出声。 萧清韵这样好脾气的人也忍不住了,眉目间已有责怪之意。 “五妹妹,这是小弟从出生戴到现在的护身项圈,足足有九年了,虽然只是图个吉祥的名头,可你怎么说扯就扯坏了……我还尤可帮你瞒着,但万一被别人知道,或者是老夫人和母亲看到了,肯定是要生气的……” 小儿出生之时体弱多变,长辈便会到寺庙里给他祈求这护身项圈,祈求着能够平安长大,不再遭病魔侵蚀。 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希望家中的孩儿能够平安健康,所以项圈、金锁、吉祥衣等物都出现在孩子身上很常见。 多数人是在成年后才摘下,男子二十是弱冠之年,女子十五及笄之岁,那时也意味着到了成人的年纪。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都是是祈求神明保佑健康之物,被萧易安这么骤然破坏了,肯定会生气。 萧佑的小脑袋不安分的摇了摇,虽然还是不知道这个“五姐姐”为什么要看自己戴着的项圈,但是一听说有人要因为这个挨骂,他就不太高兴。 他自然不知道这项圈什么意义,若不是母亲和祖母格外看重,偷摸丢掉也不是没可能,戴着这个爬树还格外的不方便。 萧佑奶声奶气的说:“二姐姐不用担心,我可以和母亲说,是自己摔倒了跌坏的,这样五姐姐就不用被责怪啦!” 他说完之后,可能还觉得自己特别的聪明,骄傲的昂着头叉了个腰。 萧清韵无奈的笑了笑,虽然这个方法简单了点儿,倒也不是不可以。 这时,萧易安凑近她的耳畔,启唇说:“玉里藏毒。” “什么!!”萧清韵大惊失色,哪里还会恼她弄坏项圈,立刻追问说,“妹妹你说的是真的?” “事关重大,妹妹不敢说谎。” 说着,萧易安握着玉石坠的力道轻了几分。毕竟拿着毒物,虽然知道不会触毒性,但还是难免心里不安。 她拿出手帕,将那那块五彩斑斓的玉石坠包了又包,完全与掌心隔绝,这才放心。 萧清韵虽然性子温和,但是遇到这种弟弟被人加害之事,心里猛然涌上一股子刚强勇毅,恨不得立刻找出下毒的人。 萧清韵欲言又止,对着心月说:“你先将二少爷带到一旁,我们姐妹两个说说体己话。” 萧易安附和点头,心月见了,立刻就带着萧佑到不远处去玩了。 萧佑虽然老大的不乐意,但是看到两位姐姐的脸色已经冷下来,不敢再多说话,乖乖的离开了。 事关重大,萧清韵说:“可否请我妹妹到我那里详谈,我再将母亲请过来,势必要将下毒的人查出来的。” 她眉间浮现出忧虑之色,“不知道小弟有没有中毒,还要请大夫来好好看看才是。” “不可。”萧易安轻轻地摇了摇头,“姐姐难道忘了,下毒的人既然能在这项圈上的玉石坠做手脚,定然是院子里贴身的亲近人。” “如今咱们这样慌里慌张的回去商谈,心虚的人一看项圈坏了,又要请大夫,肯定就知晓了东窗事,有了防备……查出下毒的人的确重要,但是通过这下毒的人探查有无同谋,是否有人指使,这也同样重要。” 萧易安说的时候,特地将“同谋”“有人指使”两个词加重了语气,就是希望对方能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关于幕后指使的人,其实在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这么看不惯二房,甚至不惜把毒物加害到九岁的孩子身上,除了大夫人周云英还有谁? 要知道萧家二房的夫妻和睦,子嗣稀少,唐若萱和萧建只有这一双儿女,妾室少宠幸无所出。 如果萧佑出了什么意外,那二房岂不是后继无人。 萧易安边想边说:“姐姐切莫慌张,也万勿打草惊蛇,当然要请大夫,只是不能大张旗鼓的宣扬。” 萧清韵突然得知这种消息,虽然想找出下毒的人是谁,但是却因为慌了神想不出计策。 见萧易安能迅调整好自己吃惊的情绪,又变得如此镇定,居然还能逻辑清晰的逐句分析,不禁又觉得敬佩。 “五妹妹,我此刻没了主意,到底应该怎么行事才是万全之策,都听你的吧。” 萧易安眼眸中划过一丝笑意,事情比想象中的要简单。 “好,姐姐既然如此坦诚的相信我,妹妹一定尽己所能。” 看了看周围,萧易安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妹妹的房间偏僻安静,若不嫌弃,姐姐不妨去那里坐一坐,咱们好好计议。”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0章 苗疆毒虫 “母亲的寿辰马上就要到了,那架“寿”字紫檀木松鹤屏风,相公你看过了没有?是我从私库里精挑细选拿出来的,费了好大的功夫呢。” 二夫人唐若萱抿了口茶,对丈夫说道,“上面的“寿”字和松鹤都是巧夺天工的雕刻,象征着长命百岁益寿延年,实属难得,母亲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萧建连连点头,拿着卷宗的手却未曾放下,“你挑的一定是好的。” “哎呀,你连看都没看过呐,就知道糊弄我!”唐若萱看他连头都没抬,难免有些的小小不高兴。 因为两人夫妻恩爱,所以没有婢女伺候时,唐若萱依旧会做出些小儿女的情态。 萧建果然不曾恼怒,反而好言相加,“夫人,为夫最近公务繁忙,真的是抽不开身去看。我自然是相信你的眼光,母亲一定会喜欢送的礼物。” 说罢,他还放下卷宗,坐着双手微微作揖,含着笑意说:“近日里事务繁忙,又恰逢母亲寿辰,就劳烦夫人多多费心,为我尽孝了。” 唐若萱那点不高兴早就烟消云散了,“你我同心,夫妇一体,这是自然的。” 一炷香后,萧建见夫人涌上睡意,双眼朦胧欲眠,担心打扰到她午睡小憩,便拿着这些卷宗去了书房处理事务。 可是他前脚刚离开,后脚萧清韵便来了。 “母亲!我有重要的事要同您讲。”萧清韵从袖中拿出那块手帕,露出里面的玉石坠。 唯一区别的是,那玉石坠竟然已经失去了五彩斑斓的色彩,中间像是被掏空了一块,只剩下透明的白色闪闪光。 只剩下那一缕残缺的流苏,提醒着旁人它原来的模样。 唐若萱认出这是萧佑项圈上的玉石坠,方才那股子睡意立刻被驱散了,着急地问:“这东西怎么成这样了,难道佑儿出事了?” 萧清韵说:“的确有事,他护身项圈上的玉石坠子被人下了毒,幸好被五妹妹现了。” 接着简单叙述了在院子里捡风筝,遇到了萧易安的经过。 “五妹妹说,这里面装的是苗疆的毒虫,俗名叫“钻心虫”,从小被人养殖在里面的。这毒虫幼时看不出什么,但会慢慢成型变为成虫,就会顺着人的皮肤钻进心脉里,使人变得精神恍惚,行动迟缓,痴痴呆呆,最后要了性命。” 萧清韵又拿出个银色胭脂盒,继续说:“而且普通大夫把脉都诊断不出什么,这毒虫恶得很,杀人于无形。” “您看——” 萧清韵慢慢的打开那胭脂盒,里面装的并不是什么粉面胭脂,而是一层薄薄的沙土,当有个拇指大小肉红色的物体,血呼呼的一团,蠕动来蠕动去,看着甚是恶心。 二夫人只是看了一眼,就吓得尖叫起来。 连忙说:“快关上,快关上盒子,这是什么鬼东西!吓死人了,丢出去!” 萧清韵立刻将胭脂盒盖上,自己也舒了一口气。没办法,看着这种东西实在是折磨,是那种从心底涌上来的不适感。 方才在萧易安的住处,看着她将这东西从玉石坠子里生生取出来,萧清韵差点控制不住,险些瘫倒在地上。 萧清韵缓缓地说:“就是那玉石坠子里面的毒虫幼体,我亲眼看着五妹妹取出来的。幸好现在还未成形,小弟没有受到损伤。” 不仅如此,萧易安取出来之后,还让她带回来,就是想要二夫人亲眼看看这毒物,免得不信。 话音刚落,唐若萱已经愤怒的拍桌,“是谁要害佑儿?是谁这么恶毒心肠,居然对一个孩子下手!” “母亲消消气,当务之急是咱们要把下毒的人找出来,否则肯定是一个大祸患。”萧清韵劝告说,“我已经以风寒为由,请了大夫给小弟看病,虽然毒虫还没有成型,但还是看看咱们才能安心。” “至于这个玉石坠也戴不得了,我听五妹妹的使了个掉包计,把相似大小的琉璃红玉珠系到项圈上,也是五彩斑斓的颜色。再换成同样的流苏穗子,不仔细看分辨不出什么,这样子不至于打草惊蛇。” 唐若萱欣慰的看着女儿,“嗯,你考虑的很稳妥。” “哪里是我考虑的,这些都是五妹妹教的,”萧清韵实话实说,“她还嘱咐了我“引蛇出洞”的法子,包管能抓住下毒的人。” “五姑娘?是前日在花园的那个……萧易安?” 二夫人唐若萱的脸上浮现出耐人寻味的表情,与刚才大不相同。 虽是一墙之隔,但是她对长房的事情也颇有了解,自然听说过萧易安的性格传言,以为碌碌无为就没放在心上。 即使是前日在花园见过一面,还因为此事害得萧瑾绣受罚,却仍旧以为只是个巧合。 不过是素来萧瑾绣横行刁蛮,行事爱以取笑别人为乐,这次恰巧被众人撞到了而已。 而唐若萱后来当众送上一对价值不菲的镯子,也不过是想借这个不受待见的萧易安,气一气大夫人周云英。 现在看来,这个原以为无城府的萧易安,哪里是个省油的灯? 周云英厌恶的看了一眼那银色胭脂盒,好奇地问:“五姑娘年纪轻,她怎么会识破阴诡伎俩,懂这些苗疆毒虫的事?” “母亲忘了?五妹妹不是自小在侯府里长大的,而是在乡下的庄子上呆了几年抱回来的。” 因为一直盛传萧易安的母亲是歌姬,所以大夫人周云英不愿意让她进门,所以孩子养在乡下的庄子,等后来其母病逝,无人贴心照料才抱了回来。 “那里有个懂偏方的草药道士,曾经云游天下,后来选择回到故土隐居,还当了教书先生。五妹妹曾在他的学堂读书,所以才听说过这些。” 唐若萱不仅暗自庆幸,“想来也是机缘巧合,神明庇护,佑儿福大命大,若是等到这毒虫成形之后,岂不是为时已晚矣。” 对女儿说:“那咱们要好好的谢谢五姑娘了,这次若不是她,当真是凶险得很。”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1章 杜若蘅芜 一袭粉色的衣衫娉娉袅袅,和相熟的洗菜丫鬟打了个招呼后,香云提着朱红色的食盒从厨房离开。 经过这些时日,她脸上的伤已经好了,本就是些皮外伤,敷了药就没有什么大碍。 但是关乎她的颜面和名声,除了那事跟去萧易安房里的两个嬷嬷外,院子里的人都不知道她受伤的真正原因。 即便如此,但因为有把柄捏在萧易安的手里,香云还是忐忑不安,放心不下。 想起以前也帮着自家小姐,欺负萧易安的场景,香云就觉得不寒而栗,绝望的心情都有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除了那二十个巴掌之外,萧易安并没有多加为难她。 只是额外提出了一个要求——送饭。 没错,萧易安会简单的说出自己想要吃什么,然后让香云去吩咐厨房做。 而香云自然不敢多加置喙,所以厨房的人一直都以为这些菜其实是三小姐萧瑾绣要求的,无不尽心尽力。 而为了不惹人怀疑,萧易安也会点一些普通的菜式,减少要求,不那么苛刻挑剔,免得引起怀疑。 即便是萧瑾绣去祠堂罚跪了,也是需要一日三餐吃饭的,所以厨房的人还真没有想到这一层。 所以每日香云都要多送两次饭,多往萧易安住的院子里跑两趟,给她送去新鲜可口的饭食。 而萧瑾绣更是想不到自己的贴身婢女,居然会吃里扒外,去给“仇人”送饭。 在祠堂罚跪的时候看到香云来了,简直是如蒙大赦,因为那就意味着到了吃饭时间,可以起身休息一炷香。 如果萧瑾绣知道了这件事情,估计会活活的气昏过去。 萧易安抱着双臂,想想就觉得有意思。 她看着那袭粉色衣衫,冷不丁的说:“香云,从明日起,你不用再来送饭了。” “五、五小姐,您说的话当真?” 香云被这突然来的吩咐吓了一跳,她担心这里面不会又挖了个坑,等自己跳下去吧。 那些抄写的佛经是她亲手拿回去,亲自让萧瑾绣过目的,又亲手装在了木盒里。 究竟是怎么变得白纸,连她也闹不清楚。甚至脑洞大开,一度怀疑,萧易安是不是使了什么妖法? “自然是真的,我哪有闲心情逗你玩。” 萧易安心知肚明,现在自己在府中的存在感骤然提高,厨房肯定不敢再随便苛待自己。 上次那种在病中只送半碗白粥的事情,绝不会再生第二次了。 尤其厨房的管事季由简,还是大夫人的人,自然是看着上面的脸色行事。 如今大夫人怕落得个“刻薄庶女”的名声,定然不会再容许厨房这么忽视萧易安。 就算嘴上不说,背地里也会让周妈妈去厨房告诫一声的。 萧易安内心冷笑,不过即使是这样,她也不会放过这起子的小人呢,迟早一个个的收拾了。 又开口问:“大夫人要送来我房里的两个丫鬟,人选可定下来了?” 香云是三小姐的贴身婢女,生的一副好相貌,甚得重视。在侍女中的地位,仅次于萧玉茹身边的莺儿,所以萧府中有许多小丫鬟去刻意的巴结她。 她是那边院子里的人,消息也灵通一些。 萧玉茹送人过来是想监视她,却不知萧易安已经在那院子里埋下了一个耳目。 香云咬了咬唇,明显犹豫了下,但是当抬头看到萧易安那冰冷如霜的眼眸时,后背突然冒上来一股子冷气。 那种强大的压迫感逼得人无所适从,那道目光像是化成利剑,指在喉咙上威胁着性命。香云的一颗心也不自觉的悬起来,站立难安,决定立刻和盘托出。 “大小姐准备送来的两个丫鬟,一个叫杜若,一个叫蘅芜,都是她屋子里经过挑选的亲信人。杜若精明,很擅长观察别人,懂得揣摩主子的心思,能言善辩,很会管家理账。蘅芜说话温吞,但是做事却干练,是府内的丫鬟里,为数不多能识文断字的人。” 萧易安唇角露出一抹笑意:“听起来都不是好对付的,那她们有什么缺点?” “杜若贪财,每个月放的月钱都要精准不差的核实,平日里谁买头油和她借了两文钱,来日里都要分毫不差的追还回来,大家里都私底下嘲笑她太过小气,斤斤计较。” “蘅芜因为识文断字,所以心气有些高,平日里不喜欢干那些洒扫洗衣的粗活,但给大小姐端茶递水却勤快得紧,偏偏还摆得高高在上与众人不同的样子,所以大家伙儿也都私下说她“假清高”。” 萧易安瞧着她说的津津有味,宛若说书一般的兴致高涨,不禁觉得好笑。 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说。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是非,就会嚼舌根子,侯府里的丫鬟婢女、小厮护院多,这些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即使是像香云这样有尖酸刻薄名声的大丫鬟,也有消息来源渠道,对其他人的脾气了如指掌。 萧易安心中一动,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无论是行军打仗,还是政治夺权,又或是后宫中妃嫔的明争暗斗,后宅里嫡庶妻妾的勾心斗角,知晓对方的软肋就等于赢得了制胜的先机。 只是这种消息网不容易织造,需要动用人力财力,还有金钱做铺垫,人心难测,稍有偏差就会遇到危险。 萧易安突然现,香云私下里只要不摆架子,那种让人讨厌的感觉就少了许多。 忍不住出声提醒说,“你和表哥王溪现在关系亲密,可这终究不是持久之计,就没想过有一天东窗事,又当如何?” 香云脸上浮现罕见的羞赧之色,害羞的说:“表哥他、他说等中举之后就会娶我,让我等着。” 到底是少女怀春,那娇滴滴的样子,与平时的蛮横无理判若两人。 萧易安在心里叹了口气,严肃的说:“说到底这只是句空话,根本不是真心为你考虑。那如果他一辈子都不中举呢,难道不娶你了?” 香云脸色变得难看,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 “女孩子最怕遇人不淑,你好好想想吧。”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2章 一年时间 香云担惊受怕的来,又苦着一张脸而悲伤离去。 虽然萧易安免了对她的送饭“惩罚”,但是最后说的那几句话,无疑是在她的心口上重重一击。 少年少女情怀心动,陷入情网中你侬我侬,自然想的是以后佳偶天成,甜蜜终生,但是现实哪有那么美好。 香云虽然刻薄无礼了点,但是不算大奸大恶的人,前世的下场委实凄惨了些。 萧易安知道以后香云的表哥会负她,所以才出言提醒,希望对方能听懂并及时脱身止损,现在斩断情丝,总好过日后深陷泥潭。 不过这世间“情爱”二字最是误人,使人沉浸其中无法自拔,能完全从中挣脱的女子又有多少呢? 刚才香云那羞涩甜蜜的笑容,让人有些不忍心戳破她泡沫般的梦境,可赤裸裸的现实又如此残酷,这一生都无法逃避。 这萧府中的风起云涌,远远比萧易安所想象的还要严重。 譬如今日她原本是想打苦情牌,因为知道二姐姐萧清韵心肠最软,最好说话,为人最和善,所以只要稍稍的委婉透露下自己被弱势的处境,她一定会在暗地里照应。 只要两人有了交情,萧易安就有把握,将来将单纯善良的萧清韵拉到自己的阵营中。 以此为桥梁,那么拉拢二夫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反正她本来就与大夫人不对付,巴不得大房里能闹出些什么事情。 但是没想到今日竟然撞破了萧佑被下毒的事,心里隐隐有个念头,这些就是大夫人周云英做的。 她下了一步棋,就是想在最关键的时候要了萧佑的性命,使得二房后继无人。 前世萧易安对这些事都不怎么关心,只知道二房的继承人萧佑幼时因为落马摔伤,后来高烧去世。 同年,老夫人因为孙儿病逝,过度悲痛,日日忧思恍惚,逐渐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于腊月的一个晚上也离开了人世。 之后萧建和唐若萱因为独子病逝,后继无人,迫于压力从堂族中过继一子抚养。 萧易安记得,萧清韵的婚事还是这位过继的堂弟从中拉线,吹嘘那为中书侍郎的独子怎样人品好,学识修养相貌俱佳,最终促成此事。 再后来二房卷入了一桩“贪贿案”,举家流放外地,终生不得再回金陵城一步。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以萧佑从马上衰摔,高烧不退病逝为源头。 之后萧家的二房便犹如霉运附身,偏心自己的老夫人去世,女儿嫁非良人,因为卷入案情被流放。 从那之后,似乎再没有一件幸运的事。 现在想想,难道都是巧合吗,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见识过那些诡谲手段,藏在伪善面具下的狼子野心,萧易安实在太明白周云英母女两个人的手段了。 这种事情她们不是做不出来,表面上好言好语的相处,实际上在内心里千方百计的筹谋着,怎么把对方置于死地。 譬如当初劝说她加入齐王府成为侧妃,后来见齐王慕容晟在夺嫡之战中胜出,又想方设法地将萧玉茹塞进皇宫。 其后萧玉茹得宠成为贵妃,便又想再推一步让她登上皇后,为此费尽手段陷害当时居于后位的萧易安。 而按照时间推算,还有一年,再过一年就是萧佑落马身死,老夫人病逝的年份。 而萧易安只有一年的时间,因为老夫人病逝后,由于各种原因,二房的势力逐渐衰败,再无和大房抗衡的能力。 如果大夫人确实在其中动了手脚,那么她需要继续阻止这一切,并且反败为胜。 而现在既然现萧佑被人下毒,或许可以顺着这个开端查下去,说不定能直接查到幕后主使。 即便是查不到,也已经将对方精心谋划的棋打乱了,已经无法按照原来的方案走下去。 所以无论成与不成,这次都是萧易安赢了。 经历过如此之多的事情,萧易安早就学会了“冷静”二字。 就是面对着这么多未知的危险,还有无数种不可预知的可能性,萧易安的心情也一如既往的好,所以这顿晚膳用的依旧挺有滋味。 大抵是因为近日的心情比较好,所以即使身处逆境,吃着这些东西也绝对比原来更香甜更有滋味,比原来皇宫里的珍馐美味还要好上几分。 这侯府里的厨子,自然是远远不及皇宫里御厨的手艺,但是架不住萧易安的心境有了改变。 所以目之所及,只觉得春色比以前见到的更美,一草一木看起来都格外有灵气,充满了对新生命的向往。 如果以前萧易安的双眼只能看得到人生的种种悲伤,那么现在她能看得懂花如何开,水如河流,世间万物的美好尽藏其中。 而且自从重生之后,萧易安还格外注重保养。 身体方面的保养,是在侯府里活下去最重要的条件,注意按时休息和饮食习惯,绝不能再像前世那样整日忧思还病怏怏的。 除此之外,她还格外注重容貌的护养。 才华谋略固然重要,但这些可以后天培养提升,可是没有女人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如何。 萧易安前世知道了不少的宫廷秘方,美容养颜的,祛斑淡疤的,还有瘦身排毒的,这些可都是种种先人经过无数研究,多次亲身试验才流传下来的。 她登上后位的时候,已经因为夺嫡之争心神疲惫,皮肤有了老态,再加上目光懦弱畏缩,穿着凤袍也不显得高贵大气。 这一点,也没少被世家贵妇拿来嘲笑。 现在不同了,萧易安自从重生之后,越觉得自己十六岁的容颜太难能可贵,开始用秘方护理修整,保护有加。 而那双眸子也因为自信,变得神采风扬,光彩熠熠,再不是那种鱼目般的死气沉沉,所以整个人与从前判若两样。 再加上通身高贵威严的气势,颇给人以心理压力,不自觉地令人拜服。 连心月这种朝夕相处的人,晨起在给萧易安梳时,竟也忍不住呆呆的看愣了神,而且还不止一次。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3章 要她去死 杜若和蘅芜站在阶下,双手交叉的笔直端立站着,接受着萧易安的目光打量。 两人的心里已经开始忐忑起来,因为这种姿势已经持续了半个多时辰,午时正是太阳毒辣的时候,明晃晃的日头照得人有些眼晕。 见下马威给的差不多了,萧易安慢悠悠的说:“从今日起,你们就是我房里的人了。虽然年纪不大,但在侯府里都呆了十年以上,规矩自然不用我再多费口舌。你们都是大姐姐的人,想必也是极知道轻重的。”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突变,一扫刚才慵懒自然的态度,变得异常凌厉。 语气也随着态度而转变,带着一股子秋日的肃杀之意,顿时让人觉得头脑清醒。 “需知道,知法犯法更是严重。你们如果犯了错,我必定严惩不贷,不留情面!” 说到最后一个字,杜若甚至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这位五小姐,比掌管府中事务的大夫人还要厉害。 气势宛若一座山,生生的压过来,逼得喘不过气,直叫人吓得想马上跪地求饶。 站在右边的蘅芜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双手已经微微颤抖,显然也是害怕了。 恩威并施,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这个道理萧易安当然知道。 于是她又放柔了声音说:“你们不用害怕,我是个最宽厚的人,只要忠心待我,自然会有赏赐的。” 这话又说得如春风拂面,暖日照人,一扫之前的肃杀秋意,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杜若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接着“扑通”一声跪下来。 “奴婢一定忠心耿耿,不敢有违五小姐的任何吩咐。从今日起,五小姐让做什么便做什么,奴婢绝对不敢有任何违抗。” 萧易安绝不相信杜若能这么快倒戈,之前听说她精明世故,擅于阿谀奉承,这话肯定是在拍马屁。 又看了看蘅芜,她果然是清高的样子,目光流露出不屑的样子,显然是很看不惯杜若的做法。 不过新主子在上,蘅芜也不能不表态。 她微微欠身,“奴婢一定也听从五小姐的吩咐,不敢有违背的地方。” 萧易安唇角微勾,两个人的性格相差很大,这一点倒是值得好好利用。 于是又说了两句安抚的话,就给她们分配了以后的活计。 杜若进房里和心月一同服侍,做些端茶倒水的活就可以,基本上累不着什么。 但是蘅芜却需要浆洗洒扫,每日打扫院子,还有一些跑腿的事情也全丢给她,反正都是些极为耗费体力的活计。 当萧易安说完之后,蘅芜的脸色“唰”一下子就变得青白,双眉紧皱很是不满。 她估计,是自己刚才的态度不如杜若,表忠心的话不如杜若说得坚决,所以五小姐才会这么分配。 殊不知萧易安早就在心里考虑好了,故意要挑起这两个人的矛盾。 所以她也不顾蘅芜难看至极的脸色,一甩衣袖进了房间。 而心月则极为体贴的送上扫帚,让蘅芜先把这院里归置归置,打扫干净再做其他的。 杜若虽然是和蘅芜一块儿来的,但是知道她素来清高,不喜欢做粗活,心里也有意想要看看热闹。 所以便没出声,跟在心月后面随着进了房间。 蘅芜的脸色变得更差了,便在心里记恨上了。 其实奇怪的很,人不会去嫉妒那些与自己差距甚大的人,譬如一个乞丐不会去了疯的嫉妒皇帝。 但是对于身边人的举动却会分外在意,譬如两个婢女会因为,主子多打赏了另一人银钱,嫉妒而生争执。 所以相比于萧易安的偏心,蘅芜更气愤的是,杜若就那样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哪怕是出声求求情也好,面色愧疚些也好,说一句抱歉的话也好。 但是杜若什么反应都没有,就这样若无其事的从她的面前走过。 蘅芜刚刚才鄙视了她狗腿的行为,反过来却被看了热闹,这才无比气愤。 想到大小姐说的话,她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扫帚,只好化愤怒为力量,开始认真的清扫院子。 而这只是个开头,这一天下来,几乎所有的粗活累活都由蘅芜自己独力做了,累的她是筋软骨散,再提不起一丝力气。 …… 三日一过,就是萧瑾绣从祠堂离开的日子。 不过她却是无法安然无恙的走出来了,因为跪了整整三天三夜,腿麻腰酸,眼困头疼,活生生的去了半条命,连正常的行走都困难。 还是萧瑾绣的两个贴身婢女香云和香玉进去,半扶半抱将人弄出来的。 周云英和萧玉茹连忙迎上去,一个心疼女儿,一个心疼妹妹,两人早早的就在祠堂门口等着了。 但是老夫人身边的桂嬷嬷一直守在这里,一则盯着萧瑾绣不允许她犯懒不跪,二则除了送饭的丫鬟不许别人进入。 本朝以孝治国,孝道比天大,纵是大夫人周云英也无法越过这条线去。 所以大夫人也不敢对桂嬷嬷口出不敬,否则就等于在和老夫人公然作对。 萧瑾绣实打实的跪了三天三夜,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脸色苍白的吓人,形容憔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大夫人心里暗骂,嘴上却还要对桂嬷嬷客气的说:“多谢您在这里费心教导瑾儿了,还劳烦替我问老太太安好。” 桂嬷嬷微微弯腰下拜,还了个礼,不卑不亢的说:“不敢居功,老太太的吩咐自当尽心,老奴定然将大夫人的问候带到。” 说完,大夫人等人便将萧瑾绣带了回去。 流水一般的补品早就准备上了,红参、鹿茸、燕窝、银耳、阿胶、珍珠粉、雪蛤、冬虫草等等,大夫人心疼女儿,恨不得将整个仓库的补品都搬过来。 萧瑾绣用了些参汤下去,一口气悠悠荡荡的又转回来了,苍白的唇色微微张动,似是要说些什么。 萧玉茹凑上去低下头,想听清楚妹妹是不是要什么。 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但是语气里的狠辣不容置疑,清楚的传入萧玉茹耳边。 “我要……要让萧……易安……她去死!”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4章 心狠站得稳 萧玉茹听了这话,竟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反应,也没有斥责妹妹。 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安慰说:“你先好好休养,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某些人,做了什么样的事就会付出什么代价,阿姐会替你收拾干净的。” 说话的语气虽然无比轻柔,但是里面的狠辣却和萧瑾绣同出一辙,像极了亲生的姐妹。 最后一句话的确有很大的劝导作用,萧瑾绣缓缓的闭上眼睛,似是身体的力量全部被抽干了一般的昏睡过去。 周云英疼爱女儿,此时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碎了,又悲伤又愤怒,却又无能为力。 如果这时候萧易安出了什么事情,所有人都能猜到是长房动的手,老夫人肯定更没有好脸色了。 所以要避开这个风头,等过段时间再追究不迟。 但是只要有老夫人在一天,长房的地位就迟迟被压着,要被迫和二房分一杯羹。 周云英抿紧了唇,神色中闪现着意味深长的目光,随后唇边泛起了冷笑。 这时,周妈妈三步并两步的走进门来,满头的大汗,还气喘吁吁,想来是在日头下跑过来的。 眉间一股子焦急之色,本欲张口,但看了看萧玉茹在侧,又把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周云英知道她有话要说,抬步移至门外,示意人跟上。 周妈妈连忙跟上去,低声说:“大夫人,二房那边传来消息,二少爷萧佑病了……” “病了就病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周云英心情不好,没好气的横她一眼,“现在这个时节,多的是小儿风寒热,难道我还要挨个儿去看不成。” 周妈妈连连摇头,再次沉下声音说:“这消息是宋嬷嬷递出来的,还说二少爷变得有些异常,不爱笑不爱动了,痴痴呆呆的,恐怕是……药效作了。” 周云英脸上忽的一笑,却又随即冷下来,“怎么可能?这才过了两个月,药效怎么可能作这么快,该不会是事情暴露了吧!” 大夫人到底是见过世面的,没有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反而立刻意识到这其中的不对劲。 周妈妈一愣,回答说:“应该没有啊,咱们这事情做的十分隐蔽,那苗疆毒虫稀奇至极,就算御医也未必能知道,怎么会被人现识破呢。” 她们千算万算,大概也没有想到,这计划唯一的破绽,就是那个转世重生的萧易安。 萧易安前世在宫里,知道的不仅仅是那些宫廷秘方,连那些因为阴诡毒辣的毒方也知道一些。 皇宫里有专门的藏书阁,里面放着自前朝留下的奇书杂谈、经史子集、书法真迹和拓本、古籍字画等等,包罗万千,多达上万卷。 萧易安登上凤位之后,深感到自己的学识不足,恐难以治理后宫,辅佐夫君治理天下。 所以日学夜学,比那些寒窗苦读的秀才还要努力。在藏书阁偶感无聊疲惫的时候,就会看些有意思的书籍解解闷,美白养颜的秘方是选。那些有插画的奇怪毒物毒虫介绍,是她的第二选择。 说自己是听乡下草药道士讲的,那都是编出来骗萧清韵的,哪里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若是前世有那么幸运,萧易安也不至于落得个一杯毒酒的下场。 两人自然想不到是萧易安从中作梗,破坏了这个完美无缺的计划。 周妈妈觉得万无一失,但是大夫人却越想越感觉,里面有别人设计好的陷阱。 这件事非同小可,所以宁杀错不放过。 大夫人思量着,如果真的是下毒成功,那么留着宋嬷嬷也没什么用了,应该极早灭口,免得她泄露出去。 如果计划被人识破,那宋嬷嬷就是个引蛇出洞的棋子,更应该让她死无对证。 即使是二房的人怀疑,也没有确切的人证。哪怕是闹到老夫人那里去,也没什么怕的,抵死不认就行了。 纵然是老夫人再怎么偏心,也不能凭借着二房的空口白牙定这种大罪。 思量过后,周云英已经有了决定,这件事横竖都只有一个选择。心不狠,站不稳,在这侯府中更是如此。 周澜是她的陪嫁丫头,两人从周家到了这萧家,贴心至极再没有什么秘密的。她低头吩咐几句,接着后者领命离开。 周云英松了口气,这一切顺理成章。 只要是能将自己眼前的危险解决掉就好,这些不过是小手段而已。 何况——人命也有高低贵贱之分。宋嬷嬷在这偌大的侯府里,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卑微人物,既然可以为了钱财背叛主子,日后难保不会再行此事。 这样不忠心的人,留着也是无用。 大夫人转过身来,一回头却正好看到长女萧玉茹站在门口,四目相对。 萧玉茹根本没想躲,她既然听到了就要问个清楚,究竟是什么事什么人。 刚才周澜进院的时候,知道自己所说的事关重大,已经将左右的丫鬟摒退出去,都传到院外守着。 现在萧瑾绣睡在内间,而周云英和萧玉茹母女两人则去了外间。 “母亲,您刚才说的都是什么?什么苗疆毒虫,二房的萧佑病了和您又有什么关系?您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其实萧玉茹的心思玲珑,刚才虽然只听了一半的对话,也能猜出个差不多。 但是她想听母亲亲口告诉自己,这件事情的经过。 大夫人知道她既然听到了,这件事是瞒不住的。 暗自庆幸还好是萧玉茹听到了,若是被萧瑾绣听到,那个莽撞的毛脾气还不一定说出什么来。 大夫人将这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萧玉茹,如何求得苗疆毒虫,又如何买通宋嬷嬷,又如何骗她下毒。 萧玉茹听完,长舒一口气,“母亲,你刚才做的很对,毒性明明不应该作的这么快,但是现在却提早出现了中毒的症状,说明计划被人识破了,二房想要引蛇出洞。” “换而言之,宋嬷嬷和长房这边的人联络,她们已经猜到是谁动的手。这时候就是要当机立断,毁灭人证,让她们抓不到把柄。”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5章 尽快拔刺 萧玉茹说到“当机立断,毁灭人证”八个字的时候,眼睛里闪过的狠厉,和她的母亲如出一辙。 那一刻,有着“善良慈悲”称号的萧玉茹,主动撕下了自己的面具,将一条人命说得风轻云淡。混不在意的样子,宛如高高在上俯视世人的权威者。 周云英欣慰的点点头,她是这府里的大夫人,也是萧家的当家主母。 所以她才不要把女儿教成什么单纯天真、不知世事的千金小姐,这世道险恶,侯府之中免不了勾心斗角,要成为有权谋有手段的上位者。 只一味的依靠男人是没有用的,以色侍君者衰,还是要凭自己的本事。 至于男人,只是获得权谋富贵路上的一个工具而已。 周云英握住女儿的手,“你能有这样的觉悟,母亲很高兴。你的容貌气质、聪慧谋略、手段心计胜过旁人十倍百倍,定要寻得天下至尊之人才能匹配的上。” 天下至尊之人,最贵莫过于皇帝。 萧玉茹惊讶的说:“母亲是要将我送入皇宫?可是当今圣上已经年近半百……” “不,如今的皇上论年纪自然是与你不相配,可是诸皇子如今都已成年,他们之中自然有将来继承皇位的人。” 周云英淡淡一笑,“你若不嫁给这将来坐拥天下的人,岂不是白白辜负了上天赐的这一副好皮囊?拥有无上的权威和荣耀,母仪天下,受万民朝拜,这才是世家女子最向往的事。” 萧玉茹原本就因为才华而自傲,论家世容貌,觉得门当户对的寻常男子万万匹配不上自己,定然要寻个万中无一的人才好。 而皇帝正是天下至尊至贵之人,手中掌握着万民苍生的性命,接受百官的朝拜,是这世间最为尊贵的男子。 现在被母亲这么一说,萧玉茹心思就更活络起来,似乎已经想象到了自己穿着凤袍五彩辉煌的模样。 不过她又很快想到现实,低声问:“可是父亲,不是想方设法的夺嫡之事吗?他说这种事太危险,牵涉到满门性命,让我们避开这场漩涡。” 萧家是袭爵的侯家,只要是没有什么大罪,萧家应该可以平平稳稳的传承下去。 所以萧廷谨小慎微,奉行中庸之道,在朝堂上很少表自己的政见,更不敢掺和到夺嫡这场浑水当中。 大夫人周云英却是对此不以为然,她最看不起这种唯唯诺诺的人,哪怕是自己的丈夫也一样不屑。 “一朝天子一朝臣,你父亲只想着保全荣华富贵,殊不知等新皇登基之后,朝廷的势力必将重新换洗一番。既然身在金陵城中,又是殿上的朝臣,想独善其身就是个笑话,少不得要搅到浑水中去。” 周云英的父兄都在朝为官,她的父亲周祈是从二品的尚书左仆射,兄长周毓是正四品的御史中丞。 从小耳濡目染,并不是对朝廷局势毫无理解的深闺妇人,反而有自己的想法和主张。 萧玉茹的念头已经动了,怎么可能再轻易的压下去。听了母亲的这些话,更是附和。 母女两人本就在权势之路,现在利欲熏心又想更高一步,殊不知离自己的毁灭也近了一步。 …… 杜若去领这个月的月钱,而蘅芜却在辛辛苦苦的洗衣,满脸的不忿使得她更加用力挥动手中的木棒槌,“啪啪”的声音敲打在衣服上。 心月从院外走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她按捺住笑意,越过蘅芜进了房间。 “小姐,”心月走过来说,“二小姐那边传过话来,已经抓到了下毒的人,是二少爷的奶娘宋嬷嬷。但是关押在柴房的时候……人咬舌自尽了。” 萧易安愣了下,怀疑的说:“是真的自尽,还是别人灭口他杀?” 心月的眼睛流露出钦佩的色彩,“小姐英明,根据验尸结果表示,的确是有人想要灭口,然后伪装成自尽的假象。” “这个不难猜,受益最大的人,嫌疑也最大。宋嬷嬷刚和长房那边的人接触过,结果就被人灭口了,谁指使的也一目了然。二夫人怎么说?” 萧易安上下打量着窗边的两三盆花草,琢磨着哪些横生枝节的地方需要剪除。 “二夫人气得不得了,好不容易找出了下毒的人,又顺着线索查到了是长房这里。但是一转眼线索就断了,和宋嬷嬷传消息的那个护院也失踪不明,估计也是被人灭口了。” 萧易安拿起小剪子,“咔嚓”一声修剪掉了最边上多余的枝木,这下子花草变得顺眼多了,也能得到更好的生长。 她放下手中的工具说,“你去告诉二小姐,让她多多劝着二夫人,现在可不是生气的时候,宋嬷嬷能立刻被人灭口,想必她院子里还有安插的耳目,而且数量不少。 有时间生气,还不如先把这些不干不净有威胁的人抓出来处理了,这才是当务之急。线索虽然断了,却也确认了大夫人是幕后主使,这笔生意咱们不亏。” 因为现在多了杜若和蘅芜,萧易安她的一举一动也等于受到了监视。 不方便自己往二房的院子里跑,所以心月就充当这个传话人,她负责和萧清韵身边的丫鬟联系,传递消息方便许多。 心月转身欲走,回头看了一眼,却现萧易安又拿起了那小剪子修剪花草,气定神闲的样子只能让人仰望。 心月忍不住顿住脚步,“小姐,您好像一点都不失望啊!” “失望什么,没有借这个把柄扳倒大夫人?” 萧易安笑了两声,却又压低音量说:“大夫人她们她们心狠手辣,杀人灭口是很正常的事。其实现在的局面对咱们更有利,长房和二房的矛盾已经跳到台面上,原先只是讽刺挖苦,现在赤裸裸的威胁到生命,已经变得势不两立。咱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坐享其成就可以。” 她看了一眼院子里正在洗衣服的蘅芜,浅笑说:“不过,我眼里容不得沙子。这两根刺……也得尽快拔掉才行。”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6章 离间关系 蘅芜在院子中洗完衣服,又得辛辛苦苦的将这些衣服晾晒起来。 一转头却看到杜若欢欢喜喜的领了月钱回来,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不禁出声说:“哎,你过来给我帮帮忙……”虽然是请别人帮忙,可是话语里没多少客气的意思。 蘅芜若是语气好些,说不定杜若还会考虑。毕竟都是大小姐房里的人,又都是一同到这里当耳目的,本就应该互相照应。 但是蘅芜素日里“假清高”,本就有些惹人讨厌。 现在看不上这些粗使活计,却又出言不善的指使别人,所以被使唤的杜若心里难免便有些不快。 杜若手里拿着月钱,没好气的说:“这既然是小姐吩咐你的活,那你就自己做完呗,非要拉上别人干什么。难不成你娇生惯养,连个衣服都洗不得了?还是故意看轻小姐,不想听从她的吩咐?” 杜若嘴巴厉害,三言两语就把萧易安也牵扯了进来。 原本只是蘅芜,拜托她帮忙晾晒衣服,现在却成了故意看轻萧易安,所以才不听从吩咐,想偷懒耍滑。 “你这个混说嘴的,乱嚼什么舌根子呢!”蘅芜慌张的看了房内的人一眼,“我哪里敢有这个心思!” 杜若满意的笑了,“没有就好,小姐为人宽厚和善,自然是顶好的人。” 说完便抬腿走了,看都不再看蘅芜一眼,后者更加被气得够呛。 杜若走进房内,看到萧易安正在窗边修剪花草,立刻又换了副模样,温顺乖巧恭敬的不得了。 “小姐,您可别在窗边站久了,小心吹风着凉。这是刚领回来的月钱。这是您的,这是我、蘅芜、心月三人的。” 杜若这时候的笑容倒是自真心的,捧着钱当然高兴,即便那钱不是自己的。 萧易安微微点头,盈盈走过来,扫了一眼。 萧府上下是按月放银钱,无论是小姐还是丫环婢女,都有着固定的数额和份例。包括春夏秋冬的生活用品也是,譬如夏日的冰块儿,冬天需要的炭火。 每次都是固定数量的放,每位小姐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条文规定再怎么稳固,施行起来中间难免会有出入。 例如萧玉茹、萧瑾绣,还有二房的萧清韵等嫡出小姐,下人当然不敢苛扣,分量一定是满满当当的送上。 而且周云英和唐若萱还会时时补贴自己的女儿,定然不会让她们委屈了。 但是如同萧易安这样生母早逝的庶女,送的不及时不说,有时还会缺衣少粮。 不过是仗着她在府中无背景,无依靠,无仰仗,所以才敢如此大胆,恶奴欺主也大多是如此。 上次在花园的那一幕,并非全府的下人都看到了,是由那些亲眼见到的丫鬟传出来的,但她们也并不知全部经过。 所以大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大多以为是萧瑾绣和萧易安生了争执,才会被罚到祠堂跪三天三夜。 还以为萧易安不知怎么的,得了长辈青眼,现在有了老夫人撑腰,所以不敢再随便扣她的东西。 厨房的事情也是同理,萧易安在府中名声骤起,厨房管事季由简也不敢再轻慢待她。 所以这次的银钱,倒是又及时又符合数额,他们没敢在其中动手脚。 心月、杜若和蘅芜三个人的月钱都是二两银子,普通丫鬟有一两银子,而那些小丫头则是五百文。 萧易安看着这些散碎银子,又看了看杜若眼睛光的样子。 想起香云说过,杜若精明又贪财,果然如此。 那双眼睛看到钱都亮,用“眸若星子”来形容也不为过,大概是真的喜欢,才会有这种反应吧。 萧易安微微笑了,如同窗外的春风般和煦,三月的艳阳天里让人的心情也变好了些。 “杜若,虽然你在我的房里呆的时间不长,但是我也看得出你是个精明能干的。”萧易安从自己的月钱中拿出将近一半,轻轻推到她的眼前,“这些是打赏你的,去买点果子点心吃吧。” 杜若那眼睛,便猛然间变得更亮了,似乎天上的星星都倒映在她的眼中。 原先在大小姐萧玉茹的房中,她也受过夸赞。 但是讲道理,主子讲什么夸赞的话,都不及真正的银钱赏赐来得实在。 何况萧玉茹房中有个莺儿在上面,人家才是真正的心腹。还有几个一等丫鬟,都是萧玉茹自己贴身信任的人。 所以杜若的顺序要在后面许多,没想到来到了萧易安房中只有她们三个丫鬟,处事行动怎么看都容易比较。 杜若能说会道,又会阿谀奉承,又精明强干,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自然就显得拔尖儿。 她又贪财,得了赏钱高兴的和什么似的,离开的时候欢喜的不得了。 萧易安看得出杜若蘅芜两个人的矛盾已经产生,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在火上浇一把油。 蘅芜依旧是干那些重活粗活,而且萧易安也不表明对她的态度喜恶,不加褒贬,权当是没这个人存在。 而杜若受到的待遇就好得多了,多次夸奖,有时还会给赏钱,又不让她做重活,也不让干粗活,比之前在大小姐的房里要轻松得多。 有时候,连心月的地位似乎也低了一头,受到夸赞的杜若,宛然觉得自己备受萧易安的看重和信任。 她本就是来当耳目的,萧易安越信任,也就更容易向大小姐萧玉茹那里交差,更容易探听到消息。 所以杜若更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一个劲儿的吹捧萧易安,好好的伺候她。 而做着粗活的蘅芜,是越来越看不惯杜若的这番做派,内心别提有多鄙视了。 三足鼎立本来是最稳定坚固的形势,但是如果一人压倒性的获利,那么这个天平就会慢慢的生倾斜,另外两人势必会起到抱团的作用。 渐渐的,蘅芜和“失宠”的心月关系慢慢拉近了,两人现彼此的性格相投,便开始无话不说,越聊越投机。 最重要的是,她们两人都对杜若不满,觉得她太有心计。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7章 突生噩梦 两个女人一旦有了共同讨厌的对象,彼此的感情就会无限放大,关系会亲近不少。 现在杜若就是那个被讨厌的人,而心月和蘅芜两人就是因为她,友谊开始突飞猛进的增长,甚至开始变得无话不说。 几人的一切动向,都尽在萧易安的掌握之中。 蘅芜和心月的关系亲近了,自然就和杜若疏远,即使两人都是大小姐的耳目,却依旧变得尴尬不已,有时碰了面也只当当做没有看见对方。 杜若和蘅芜只有一个任务:盯着萧易安,看她是否有什么举动。 可是萧易安成天就呆在屋子里,有时候都不外出一步,只是捧着书看,或者写写字,哪怕自己看着花草也能愣度过一下午。 有时候一整天的生活,甚至可以用“无趣”来概括。 全然没有可疑的地方,弄得杜若和蘅芜两人无奈极了,都没有什么地方能向萧玉茹禀报的,只能捡一些琐事说。 萧玉茹也听不得这些无聊的事情,让她们再尽心尽力地盯着,便让两人告退了。 可是两人的关系已经僵化到不想和对方同路,所以杜若率先走左边那条路回去,而蘅芜则自己走右边那条路绕回去。 等走到了萧易安的院子里,两人仍旧是谁也不搭理谁,各做各的活计。 到了晚膳时分,杜若却突然一改之前的态度,主动开始问东问西的,并且对蘅芜嘘寒问暖的示好。 但随即两人又大吵了一架,关系又变得比之前更加恶劣。 萧易安虽然有所察觉,却不知道缘由,于是叫来心月问了问。 心月这段日子和两人的关系极为熟络,自然知道又生了什么事情。 说起来,杜若和蘅芜她们的关系闹僵,还有心月的一部分功劳,没少从中挑拨引导。 当然,这都是奉了萧易安的命令,主仆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萧易安负责一边夸赞杜若,一边拉踩蘅芜,使前者沾沾自喜,后者造成极大的心理落差。 心月则靠近蘅芜,拉近和她的关系,成功取得对方的信任。 现在看来这个计谋非常成功,已经将两人的关系离间开来。 “小姐,杜若之所以主动向蘅芜示好,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想要借钱。” “借钱?”萧易安略有疑惑,“前两天不是才刚了月钱吗,杜若这么快就用光了?” 府内的丫鬟除了买些胭脂水粉、衣服饰品外,其实没有额外的开销,有些节省的还会把月钱匀出来补贴给家里一部分。 但是萧易安看杜若的穿着和打扮,也不像是那花枝招展、爱涂粉画眉之人,应该不会把月钱都花在这些上。 心月双眉微皱,“小姐,我也是从蘅芜那儿知道的。杜若的家境不好,还有个爱赌钱的哥哥,三天两头就会欠下赌债,这时便会来侯府找这个妹妹借钱。” “刚才我去后门的小厮那儿打听了,今天下午杜若的哥哥的确来了,并且张口就要五十两银子。把杜若气得不轻,说自己又不是什么财神爷,哪能随便拿出五十两银子。 可是她哥哥不依,说不拿银子就要把家里的小妹妹给押到窑子里去换钱,横竖是值五十两银子的。所以杜若没办法,这才拉下脸面来,四处借钱,甚至不惜和关系闹僵的蘅芜示好。” 听完了,萧易安已经在心里连连叹了几口气,杜若怎么摊上了如此混账的哥哥! 杜若是侯府的丫鬟,当初也是连卖身契一起签进来的,她赖不到家里,家里也帮不上她什么。 可是她哥哥直接拿家里的小妹妹威胁,轻车熟路,恐怕不是一次两次,所以才每每逼的杜若不得不就范。 “瞧这样子,蘅芜是没有借钱给杜若了?” 两人大吵一架,关系变得更为恶劣僵化,定然是没有谈拢。 心月微微点头,“没错。蘅芜态度强硬,她知道杜若说是借钱,其实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今日借了还不知何时才能还上,索性不借。” 心月顿了一顿,又说:“杜若不止找了蘅芜借钱,还和原来自己交好的丫鬟借了一圈,不过还是远远凑不到五十两。” “肯定的,五十两银子哪里有那么容易凑齐!”萧易安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她这个听故事的人都觉得头疼。 当下已到深夜,按照萧易安的习惯应该已经歇息了,只因为和心月说了会儿话,才又迟了半个时辰。 主仆二人免不了感慨两句,这才如往常一般休息。 …… 弥漫着黑雾的森林里,萧易安跌跌撞撞地走着,后面似乎有一头猛兽在追赶着自己,而回头一看,却仿佛又是不存在的。 但是那种生命随时在被威胁的恐惧感没有消失,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抓着,疼痛感和撕裂感同时布满全身,脑海里充斥着逃出这个地方的念头。 赤脚走在地上,但是路途上布满了坎坷不平的石子,就像是走在尖刀刺上一样。 荆棘上的刺割破了皮肤,鲜血顺着脚踝缓缓流下,走过的每步都带着血迹,但是身后却开出美丽妖艳的花朵,盛放在黑夜当中。 这时候,萧易安突然看到了前方有一丝光明,她奋力地向前跑去。 可是身后却突然有一支利箭凌空射来,“嗖”的一声从她的耳边飞过,那种擦伤的疼痛感再次袭来,眼前的那缕光明也不见了。 萧易安猛地睁开眼睛,现自己的额头浸出了冷汗。 原来是梦魇,萧易安,舒了口气,梦里的危险那么真实,可也不过是一场虚幻而已。 大概是她想的太多了,所以才会做噩梦吧。 这时却听到府外传来纷扰嘈杂的声音,有人声有纷乱的脚步声,还有叫喊声和训斥声,混作一团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因为萧易安住的位置偏僻,后面就是南院的仓库,所以这些府外的声响听得格外清楚。 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时候都已经宵禁了,外面怎么如此混乱? 这时,她又听到屋顶上瓦片轻响,似乎有人从上面掠过。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8章 不是好人 那轻微的声音虽然只有一瞬,但萧易安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的确是有人从房顶上掠过出了声响。 她刚刚从梦中醒来,情绪又波动起伏,听觉极其敏锐,所以能够捕捉到这一丝轻微的响动。 联想到外面混乱的叫喊声和脚步声,她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宵禁之后,还能如此喧哗,想必是出了什么大状况。 ——该不会是在追捕什么人吧? 不过幸好这里是宁阳侯府,有轮班的家丁护院守着,一般的小毛贼根本不敢靠近。 就算是那种名声响当当的江洋大盗,也得掂量掂量,进来了之后,还能不能有命出去。金陵城中敢惹王侯贵族的盗贼,恐怕还没有生出来。 大惊小怪,萧易安内心暗笑一声自己胆小,在床上轻轻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 但是很快,萧易安又睁开了眼睛,因为她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好像……这房间里不止她自己,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萧易安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立刻翻身坐起,似乎这样子就能获得一些安全感,总归躺着任人宰割好点。 不过事实证明,她的举动没有丝毫作用。 一柄带着寒意的利剑,明晃晃的指在了她的喉咙前,来人居高临下的冷冷吐出三个字,“不许动。” 萧易安的脑袋有一时的懵住,因为这件事前世并不曾生。 前世不曾有人在夜半时分闯入她的闺房,更不曾有人用剑这么明晃晃的指着她。在侯府的生活虽然凄苦,但并无生命之忧。 不过现在既然重生,无形中已经改变了人生的走向。譬如这一世,萧瑾绣没有凭借她手抄的佛经赢得孝名,已经偏离了轨道。 那么再生些别的事,也不稀奇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怕的,萧易安定了定心神。 面前的剑刃虽带有寒意,来人却无杀意。 听声音,来人是个男子。 他穿着一身黑衣,带着银色的半脸面具,看不清面容。只是身形微微晃动,好像有些支撑不住的样子。 萧易安歪了歪头,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问:“你受伤了?” 男子似乎很吃惊她这种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反应,又将手中的剑反手一横,直接架在她雪白的脖颈上,是再明显不过的试探动作。 虽然那剑刃离脖颈的距离极其危险,甚至可能他微微一动手,萧易安的小命就挂掉了。 但是这种试探的把戏,实在太过幼稚无聊,所以萧易安都懒得配合,只是不屑的看着他,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这种鄙视的目光,让男子忍不住了,轻声问:“你不怕死?” 经历过一次死亡的人,当然更知道生命的可贵,大仇未报,怎么甘心轻易死去。一介凡人,所以萧易安当然会怕。 可是她知道,这时候不能表现出害怕。如果对方真想杀自己,那早就动手了,哪里还会说些废话。 现在表现的越镇定,反而越让对方摸不着头脑,越能安全无虞。 萧易安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重提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你受伤了?” 男子见萧易安反应冷淡,丝毫没有慌乱,不禁觉得好奇。这世上少有人能做到,刀剑加身却面不改色,一小小女子居然能如此,着实是有趣。 “干你何事!” 男子眸中波光流转,充满了探究的意味,将眼前的人上上下下打量,“受伤与否,是我自己的事。” 奈于脖颈上还架着剑刃,萧易安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大哥,若不是你深更半夜闯进我的房中,莫名其妙的拿剑对着我,谁想要管你受不受伤啊!你爱死不死,好吗? 她在心里无奈过后,缓缓地开口,“外面那些人在追你,我可以允许你暂时躲在这里。侯府不是别人想搜就能搜的,你暂时是安全的。” 男子想要开口,萧易安直接打断,“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你也不必知道我是谁,咱们萍水相逢,以后也再无碰面的可能。同意就放下剑,不同意……” 她一挑眉,略带威胁的说:“隔壁的房屋睡着几个丫鬟,我一呼喊她们就会听到声音。所以,你杀了我的同时,也会惊醒府内众人……” 言下之意,如果闹将起来,他也活不成。 萧易安看男子双眉微皱,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了作用,淡淡的补刀说:“黄泉路上,我倒是不介意多等你一会儿。” 没有说话,但男子归剑入鞘,显然是同意了她的条件。 他的动作流畅利索,但是言行动作,却凭空多了几分优雅高傲的气质。萧易安当即断定,这人的身世背景绝不普通。 大燕虽然民风开放,可是闺阁女儿留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过夜,说出去实在是骇人听闻,传出去名声自然也毁了。 若是前世,哪怕是打死萧易安,估计她也想不出这种事情,更不敢去做。 但是现在时移世易,还是保命要紧。萧易安想了想,就权当房内没这个人,背过身去,将外衣套在身上。 面对着一个生人,还是男子,若是只穿着件寝衣,连萧易安自己都觉得分外别扭。 即使是灯烛未点,四周一片黑暗,根本看不清楚什么,估计对方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但萧易安也十分介意。 男子径直退了两步,不远处正好有椅子,他缓缓坐下,冷不丁的开口:“你就不怕,我是个坏人?” “那巧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萧易安语气笃定,却还带着一份俏皮的应对。 她仍旧是背对着,坐在床边,只留一个身影飘然清雅。 男子唇边泛起笑意,真是个有趣的人。没想到这金陵城中,王侯贵族里,居然能养出这样的女儿,当真是有意思的很。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继续想下去,受伤处便一阵疼痛,方才粗略的包扎只能略微止血,但施展轻功反而使其更加恶化。 此刻鲜血泊泊流出,右臂出浓浓的血腥味。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9章 男子感到一阵眩晕,原来先前的弩箭上涂抹了毒药,擦过右臂时不提防已经中了毒。 方才又施展轻功逃脱,剧烈的运动下,毒已经散开到四肢,不是仅仅外服解毒丸能够消除的了。 他只得咬破中指,运功将毒逼出。 黑色的鲜血顺着中指一滴一滴的缓缓流下,过了半刻钟,血液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的色泽,不再带有毒色,证明体内的余毒已经逼出来了。 他不禁暗自庆幸,还好不是什么性情猛烈的剧毒,否则就麻烦了。 可是,运功将毒逼出已经气力耗尽,此刻心神时忧时喜,情绪起伏波动不安,又是大忌。 眼前一黑,便失去知觉直接晕了过去。 没来由的,萧易安听到“咕咚”一声响动,那男子竟然直直的倒了下去。 搞什么鬼? 萧易安壮了壮胆,靠近几步,便现地上有一滩黑色的毒血,而人便静静地倒在地上,仿佛睡着了一般。 他刚才只是运功将毒逼出来,并没有来得及包扎伤口,此刻仍旧在流血,只是不如刚才严重了。 虽然萧易安不懂武功,地上渗出的鲜血里竟然带有黑色,显然是中毒了。 她无奈的扶着额头,中毒了你还那么多废话,幸好没在刚才拿着剑的时候晕过去,否则稍有偏差,我的小命估计也就交代了。 对方现在没了知觉晕过去,一条性命就完全任由萧易安拿捏。双方的主动权颠倒,是死是活全由她做主。 救人?还是不救? 萧易安认为自己算不得什么好人,不会像观音一样普渡众生,更不会乱慈悲心肠,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更何况,躺在地上的这位仁兄,刚才还连续两次用手中的剑威胁自己,不是什么好善与的。 萧易安皱了皱眉,可若是不救,难道就任由这人死在这里,回头在屋外挖个坑把人埋了? 不救虽然省事,可是后续的处理工作要麻烦得多。 埋尸体这种事情,肯定瞒不过外面的那三个丫鬟,一定会走漏风声。 心月会帮忙瞒着,可是杜若和蘅芜肯定不会守口如瓶,转头就会把消息送到萧玉茹那里。 万一这家伙还有同伙,回头知道了他是死在这里,再来帮他复仇怎么办? 萧易安皱了下鼻子,两相比较之下,似乎救起这个人让他乖乖走掉,对自己更为有利,也不会平白惹出事端,留下把柄。 现在人本来就失血过多,如果再不相救,恐怕真的会再生出什么意外。 考虑好决定后,萧易安叹了口气,从柜中找出了些简单的金疮药给他敷上,又认真的帮他包扎好伤口。 同时,还暗暗告诉自己,救他并不是自己大善心,而是情非得已。 整个包扎的过程,萧易安尽量放轻力度,一是怕弄疼了他,再呼叫起来;二是担心惊扰到在隔壁的几个丫鬟。 原先心月也是住在这房间里的,为了夜里照顾萧易安,她就住在外间。 后来杜若和蘅芜来了,萧易安并不想和她们两人住在一处,但如果格外关照心月,又不利于计划的实施。 索性就让心月也搬出去,和那两人一同住在隔壁。 包扎好之后,血已经止住,萧易安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平稳,不再像刚才一样急促,想必是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幸好这人在晕过去之前,已经自己将毒逼出来,否则萧易安这里没有解毒的药,也没办法救他。 此时月光倾斜,星星点点的光辉映照下来,从窗外流入屋内,宛如银色的瀑布,其中还在出璀璨的星光。 屋内只有两人,顺着月光,萧易安的目光上移,他戴着的银色面具也因此而烨烨生辉。 刚才那样举止气度优雅高贵的人,究竟会长得什么样子? 从刚才到现在,眼前的男子不过说了三四句话,还是故意压低声音讲的,只能判断出是个青年人,别的毫无线索。 萧易安当然好奇,连救的人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那可不成! 念随心动,她俯下身子,抬手缓缓地触碰面具,想要摘下,一睹眼前人的真实面目。 可是指尖触到那一抹银色的冰凉,才刚刚力,藏在面具后的眼睛突然睁开,未曾受伤的左手下意识的出招,狠狠的扼住了萧易安的喉咙。 “咳咳咳……” 萧易安觉得自己就要窒息,只能拼命地敲打那只手臂,可是力量过于悬殊,无济于事。 天知道,她此刻的内心有多后悔,刚才怎么会救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还不如让人死了算了! 男子刚醒过来,只觉得眼前一片朦胧,有人要摘自己的面具才出手。 待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后,微微松了力道,低吟道:“你不该对我的模样好奇,这很愚蠢。” 下一刻,他察觉到自己的伤口被包扎了,还敷上了药。此处没有他人,料想是眼前之人的举动。 便又突然松开了手,低声说:“下不为例。”对于刚才摘面具的一事,显然是不再计较。 “咳咳咳……”萧易安的呼吸变得顺畅,却因为刚才扼住喉咙的力道太猛,仍旧没有缓过来,还一个劲儿的咳嗽。 那男子见状,伸手在她颈间的穴位一点,萧易安的症状便好了许多,起码不再咳嗽。 她连连后退几步,坐在椅子上,捋顺了呼吸,气愤的道:“你什么时候能离开?” 剑立在一旁,男子抱着双臂,冷冷的说:“气力没恢复,要等到天明。” “那好,天明之前,你不要再和我讲一个字。”萧易安对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天亮时分你立刻离开这里!” “不成,我不喜欢欠别人的,尤其是人情。你替我包扎了伤口,应该有所报答。” 报答? 萧易安救人的时候没想到这一茬,只是不想平白无故惹下麻烦,如果他的真要报答的话…… “你有,一百两吗?” 藏在面具后的目光涌上几分不屑,随手从袖中拿出一叠银票,洋洋洒洒大概有十几张,尽数丢在萧易安的面前。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0章 尚书被杀 十几张银票就这么挥洒在眼前,萧易安借着月光看去,有几张一千两的,还有张五千两的,算一算数额约有上万两了。 她唇角勾了勾,却并无多少欣喜之色,就像这上万两银票只是几张白纸一样。 萧易安从里面拿了张一百两的银票,然后将剩下的全部捡起来,大兴宝钞的印记在正面,码的整整齐齐,又如数奉还给他。 “我只要这张一百两。” 男子将银票尽数扔过来,其实有几分轻蔑慢待之意。因为突然现,她也只是个看重银两的俗人而已。 但是很奇怪,对方的举动让人大吃一惊。 不惜舍弃掉上万的银票,居然真的只要一百两,这哪里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能做到的? 而且萧易安下巴微扬,带着不容轻视的气场和威严,举手投足间带着自信的气势,倒不像是在还给别人钱,反倒像是她在赏赐别人钱似的。 虽然男子的武功远高于萧易安,但是此时此刻,竟然觉得自己输了一头。 那种不容置疑的气势,倒像是个常年居于高位上的人,大概只有尝过权势滋味的,才能明白有多么的浑然天成。 男子的眸中阴晴不定,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浑身上下充满着神秘感?明明是处于劣势却不卑不亢,犹自镇定,远远于常人。 他与萧易安的眼睛对上,那双平静无波的幽深眸子,像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似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究,去看看这双眸子的主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不知怎么,两人竟然同时捕捉到了一丝熟悉感,就像……就像是以前曾经见过一般。 萧易安飞思考,她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么一个人,包括前世。 虽然刚才没有看到他真正的模样,但是那通身的气质不会骗人,萧易安可以断定他非富即贵,绝不是普通的小角色。 而前世,萧易安并没有什么出身高贵的好友,更何况还是一个异性男子。 萧易安的思绪被他打断,因为那男子故意变声,用古怪的声音道:“你只收一百两,难道我的性命只值这个价钱?” 话语里,似乎有责怪之意,觉得萧易安收的少了。 这人莫名其妙吧? 萧易安不再出声搭理,静坐在床边,闭目养神。房内还有个生人,她自然没办法安心睡着,只好用这种方法浅眠。 男子见她不回应,却也不恼,反而觉得更加有趣,她脾气秉性都是独一份儿的。 于是,自顾自的盘膝运功,想要尽快恢复气力。眼前的人虽然有趣,可这宁阳侯府不是什么琅嬛福地,还是早一刻离开的好。 两人就这么相对而坐,相隔的距离不远,却像是全然无视了对方的存在。 萧易安也不知自己怎么的,原本只是闭目养神,房内还有别人,不该放松自己的警惕心才是。 可是潜意思里,似乎觉得对方并不会伤害自己,于是便由着那股沉重的睡意袭来,缓缓坠入梦中。 不同的是,这次的梦境平和安稳,不再似之前一样身处于恶境当中慌张紊乱,仿佛有了一种可以信赖的安全感。 等萧易安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连地上的那滩黑色的毒血都被擦得干干净净。 至于那人的痕迹,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若不是那张一百两的银票还在,恐怕萧易安真的要怀疑,昨晚生的事情是不是只是一场梦。 她心里有些小别扭,这人离开前怎么也不说一声,连告别也没有? 不过随即又抚平了自己的不忿情绪,想到这人出手阔绰,随手能拿出上万两的银票,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物,为免惹上麻烦,还是有多远,离多远比较好。 萧易安将一百两银票收起来,对于她而言,这也算是笔横财。 可是瞥到枕边,却现又多出来十几张银票,足有上万两。定睛一看,正是昨晚那人拿出印着大兴宝钞的银票,肯定是他留下的。 挥金如土,这人莫不是有病? 萧易安无法,只好一齐收起来。否则等会杜若和心月进来收拾房间,让前者看到可是大大的不妙。 去岁冬日严寒,晨起风霜如刀,寒意刺骨,萧老夫人便免了孙子孙女们的每日请安。 但是如今冬去春来,天气变暖,也没有了不再请安的理由。 尤其是上次经过萧瑾绣口出狂言一事,萧老夫人更觉得应该肃清家规,对后辈起教导作用,请安便不能再免除,否则容易滋生惫懒之心。 于是从今往后,无论冬凉夏热,酷暑严寒,每日清晨都要去老夫人的院子里请安。 众人当中,只有闭门思过,被禁足的萧瑾绣一人可以暂时逃过。等以后,她也是要来每日请安的。 这其中的众人,自然也包括萧易安。 承蒙昨晚生的事情,萧易安早早的便醒了,在心月和杜若的服侍下梳妆穿衣,之后还要去往老夫人所居住的德荣堂。 杜若面色不佳,心不在焉,形容比往日憔悴,显然仍旧是为了哥哥所欠下的赌债愁。 萧易安心中虽然已有筹谋,却不说破,装作没有看出什么,任由着杜若愁眉不展,也不提醒。 给老夫人请安不能耽误,当下她便携了杜若和蘅芜两人去德荣堂。 蘅芜还是第一次跟着萧易安出去,自从来了这里之后,她都是只打扫院子,做些洗衣的粗活,不曾有过这样的待遇。 所以,蘅芜还颇有些受宠若惊,与一筹莫展的杜若相比,倒是完全两番模样。 走在鹅卵石小道上,周边都是些从府外运来的假山怪石,最适宜藏匿人,许多丫鬟也会选择在这里说悄悄话。 为了抄近路,萧易安选择了经过这里。 前面有两个小丫鬟,各抱着一筐鱼和菜蔬,显然是厨房的人。 “听送鱼的王二哥说,昨晚吏部尚书杜翰冰被杀了,今早现的时候尸体都凉透了!” “谁这么大胆子,连朝廷命官也敢杀?” 小丫鬟心有余悸的缩缩脑袋,“谁知道呢,反正不关咱们的事。快些走吧,晚了季管事要训斥的。”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1章 借花提醒 吏部尚书杜翰冰,昨夜被杀了…… 两个小丫鬟人虽然走了,可是她们的对话还在萧易安的脑海中不停地回荡,并且迅回想着前世的有关事情。 吏部掌管官员任免、升迁调动等诸多事宜,涉及利益关系众多,吏部尚书一职,实为朝廷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官职。 可是这样一个朝廷命官,竟然会被人在家中暗杀,死的不明不白,岂不是让朝廷的颜面荡然无存。 在前世,萧易安在出嫁前并不关心朝政,嫁给齐王慕容晟成为侧妃后,才开始逐渐了解这些朝廷大事。 杜瀚冰在前世就被暗杀而死,查不到什么线索,找不到凶手,这桩案子也就不了了之。 当年大理寺卿多方追查,都没有什么案情进展,卷宗自然也封印在侧,成为悬案,萧易安不曾知道真凶是谁。 可是联想到昨夜的那人,武功高强又中毒受伤,当时外面还有巡防营在追捕。 联想种种,这杜瀚冰之死或许和他有关。 萧易安眉头紧皱,可是杀死吏部尚书有什么用呢,这其中又有什么利益关联,谁是受益的人?朝堂上牵一而动全身,这件事情绝对不简单。 到了德荣堂,老夫人还在梳洗,所以要先在屋外等候着。 萧易安还以为自己来得早,没想到二夫人唐若萱已经到了。萧清韵站在她旁边,母女两个打扮得体,大方又优雅。 萧易安和萧清韵目光相对,两人微微一笑,却不搭话。 站在姐姐身旁的萧佑打了个哈欠,穿着缎蓝色绸衣的他并没有睡醒,就被丫鬟们叫起来了,所以眼睛半睁半醒,疲惫得很。 但是当看到萧易安时,却又接着来了精神,睁大了眼睛瞅着她。 萧佑人小鬼大,读书写字虽然不怎么通,可是脑袋瓜子精得很。之前中毒的事情,母亲和姐姐没有告诉他实情,担心给小孩子留下仇恨的种子。 可是萧佑隐隐约约的能猜到几分,尤其是萧易安救了自己这一点。 所以现在拿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感激和崇敬,还有一种与之俱来的亲切感。 没过多久,大夫人周云英也带着长女萧玉茹到了,萧瑾绣还在闭门思过,自然不能前来。 萧玉茹今日穿了一袭海棠色的翠纹丝仙裙,与这春日景色相得益彰,越显得她腰肢纤细,面容莹莹娇嫩。 即使是厌恶她如萧易安,也不得不承认,萧玉茹的容貌身姿都是上乘,绰约多姿,的确惹人喜爱。 这时,老夫人身边的桂嬷嬷从屋内走出来。 说老夫人已经洗漱完毕,请两位夫人携各位小姐和公子进去拜见。 其实所谓的“请安”也不过就是个仪式流程,进去给老夫人跪拜问安,表示晚辈们对祖母的孝道和敬奉。 而老夫人真正看在眼里的人,不过是二房的萧清韵和萧佑,过后总是会留下两人说说话。 长房的两个嫡小姐,从来不曾在老夫人那里得到过关照,更别说萧易安这个庶女了。 前世萧易安做皇后的时候,每日都是各宫嫔妃来拜见她,行礼问候不敢有丝毫耽搁,晨昏定省都不能少。 没想到,如今倒是轮到她来拜见别人。 萧易安随着嫡母在后面行礼,论嫡论长,萧玉茹和萧清韵等人都应该在前列,她只能安心的跪拜在后。 等行礼完毕,萧老夫人破例将大家都留下,又说起自己寿辰的事。 眼看寿辰的日子将近,主管事务,负责全权操办府内寿宴的大夫人越上心,日日都要督促两遍身边的人做好诸多事宜,不能在大寿那天出什么差错。 虽然老夫人偏心二房,但越是这样,大夫人却越要在这些无比要紧的大事场合表现的贤良淑德,持家有方,让人挑不出一丝的错处。 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大夫人越是如此,在外人眼里,就越觉得她委曲求全,懂得是非轻重,识大体。 所以无论是府内的下人,还是外面的人,都会夸耀宁阳侯府的大夫人温良有德,还会为她抱不平,这样好的人却处处受到婆母的刁难。 从前萧易安也觉得她是委屈了,而忍着别人的为难,处处委曲求全也是不容易。可是后来才明白,那是以退为进,更高手段的反击。 所以现在萧易安看着大夫人毕恭毕敬的模样,听着她把所有的宴会细节安排的井井有条,内心却不住的泛起冷笑。 纵然是王族公侯之家,所办寿宴也不必如此大肆铺张,排场煊赫,分明是消耗着萧家的财力,为自己博一个好名声。 而把其中的气派宣扬归在老夫人的身上,让别人觉得年老之人爱慕虚荣,喜爱热闹,是个徒有其表又没见识的短浅之人。 萧易安抿了抿唇,看着老夫人的表情与往日无异,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心中暗叫不好,大约是老年人的确喜爱热闹繁华,反倒忘了王侯礼制有规矩所在,最好不要太过招摇,惹得别人是非。 这样做,好名声成就了大夫人,但是恶名声却成了老夫人的。 萧易安碍于身份礼数,不能直接打断两位长辈的谈话,提出自己的意见。 正着急时,一个小丫头捧着新鲜的花草进来了。 因为正是三月里阳春天气,杏花、玉兰、桃花等皆已盛开,老夫人喜欢看个新鲜景色,却又不爱出去走动,便传令每隔几日,就将这花摘下来两三枝来,摆到屋子里面。 萧易安看着这鲜艳纷呈的花朵,突然计上心来。 看向离自己近一些的萧玉茹,开口问道:“大姐姐,这采摘下来的花草与园中春景相合,真是好看的紧。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为何不将几色花都堆聚在一块,那样不是更加鲜明灿烂吗?” 萧玉茹最爱别人向自己求教,那样既可以显得自己博学多才,又能显得别人见识短浅。 于是解释说:“这插花的学问可大着呢,各有其美,互相映衬着才是相得益彰,都聚拢到一块反而显得杂乱不堪,失了各自的本色。”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2章 玛瑙手钏 萧易安还是一副迷茫的模样,似是不解其意。 因为是在众人的面前,长房二房的人都在,所以萧玉茹也有心要故意显摆自己的学识,而且又温柔解惑的完美形象。 所以不耐其烦的认真解释说:“插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将鲜艳堆簇的花朵都聚集起来,表面上形而不美,而且也会因为杂乱失了本色,这样是最为不明智的做法。 想要赏心悦目,就要做到将它们巧妙搭配,素净淡雅如白色牡丹,便不可与忧思哀悼的黄色金茶花并用,这是最基本的。最高等的插花追求意境,哪怕是一枝一叶都要遵循美感,不过这又是另一重境界了。” 萧玉茹讲完了,自觉得意,嘴边不禁泛起笑容,一副良师的样子。 而受教的萧易安,则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锦花团簇反而不是好事,一味的追求繁华夜里反倒是让人笑话了,多谢大姐姐的教导。” 萧易安话里藏话,在于暗中点明,大夫人将寿宴举办的隆而重之的事情。 两人的对话声音不高不低,却恰好能够让在场的人听到。 萧玉茹是想显摆下自己的见识广阔,暗中赢得众人的夸赞,所以从头到尾摆出一副为人师的温柔善良,却不知自己反遭到了利用。 而萧易安则是想利用这件事提醒老夫人,万万不可沉迷于富贵享乐之中。 金陵城中王侯贵族众多,萧家向来是奉行中庸之道,不攀附,不结党。如果寿宴真的办的大肆铺张,反而不美。 果然,老夫人听了她们的对话之后,陷入沉思。 不多时,就额外叮嘱大夫人周云英,不必铺张浪费,更不要弄的排场煊赫,只是将亲贵好友请来一聚便罢了。 诸多事宜参照往年的规格,不可越过礼仪,也不能擅自添加规矩,多多撒钱济救穷苦百姓,常往广源寺敬香礼佛才好。 大夫人脸色一僵,心里想打的如意算盘尽皆落空。 她岂止是想借着这次寿宴为自己再添一次好名声,还想着借府内纷乱,人手脚忙乱之际,在老夫人的私库中动些手脚。 可是老夫人却说不要那么隆重的排场,如此一来,便不好趁着忙碌动手了。 周云英面上微笑着点头答应,内心里却失望的不得了。 萧易安几句话就让老夫人改了主意,又让自己的这些日的筹谋落空,着实是可恨。 目光微微向后一瞥,打量到萧易安正若无其事的饮茶吃点心,脸上没有一丝得意或者是高兴的神色,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生过似的。 周云英疑惑起来,心里暗自的怀疑便减轻了几分,难道自己多想了,她刚才的一番话只是误打误撞? 老夫人将这些举动尽收眼底,她人老成精,自然能察觉到些不寻常的端倪。 萧老夫人虽然不喜欢长房的人,但是经过上次一事,萧易安已经引起了她的关注。 一个聪明又漂亮的孙女,还愿意站在自己这方考虑,并且与大夫人有嫌隙,老夫人没有道理去排斥萧易安。 她把目光放在萧易安身上,极为罕见的关怀说:“前些日子你病了,现在了好了没有?” 这还是萧老夫人次对萧清韵和萧佑之外的孙辈释放关心,着实让在场的人吃了一惊。 萧易安为免众人生疑,先佯装愣怔了一下,才不急不缓的回答说:“承蒙祖母挂怀,孙女的病已经好了。” 二夫人唐若萱虽然没弄明白生了什么事情,但看到老夫人突然对萧易安嘘寒问暖,自然要打蛇棍上。 何况她私下已经和萧易安交好,说起来也不全是客套之语。 于是接话说:“之前你病刚好,又经过了那桩事情心神劳累,难免得多多调养休息。虽说说现在好了,到底要请个大夫来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病根儿,好及时医治。” 萧易安是长房的人,所以二夫人这么嘘寒问暖,就让大夫人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好像是她冷落了庶女似的。 周云英也挤出一个笑容说:“是啊,你这孩子少言寡语,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要及时和我说,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老夫人引起了话题,众人的注意力便都聚到了萧易安的身上。 向来是众人眼中焦点的萧玉茹,看到属于自己的光芒被别人抢走,心里难免有些小小的不舒服。 即便只是这样客套的的嘘寒问暖,她也觉得有些嫉妒。 萧易安微微一笑,自然要回答自己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了,不用再劳烦请大夫来看病,诸如此类。 说着,她还向老夫人屈膝行礼,特意对祖母表示感谢。 同时双手交错,衣袖一带一起翻覆之间,便露出来皓如霜雪的手腕,上面戴着一只红玉玛瑙石手钏,红白映衬,端的是色彩鲜明靓丽。那串红玉玛瑙艳红如血,那肌肤雪白如瓷,看得人一阵心神目眩。 可是老夫人一瞥之下,便察觉到不对劲。 皱了皱眉,挥挥手说:“好孩子,你上前来,祖母仔细看看你手上的那串红玉玛瑙石手钏。” 萧易安心知好戏就要上演,低下头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她乖乖上前,还把手腕上带着的那红玉玛瑙石手钏摘了下来,好方便老夫人观看。 老夫人接过来打眼一看,便不由得怒气上升,登时将那红玉玛瑙石手钏摔在了小茶几上。 在场的众人都不知生了什么事,都被吓住了。 萧佑原本在老夫人身边吃黄金芙蓉酥,也被吓得咬到了舌头,却又不敢出声喊痛。 他伸手抹了抹嘴边残余的糕点屑,拿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看着萧易安,一张肉嘟嘟的小脸上写满了好奇。 萧易安又再次跪下,急忙说:“不知孙女什么事情惹怒了祖母,还望您息怒。” 老夫人面色阴沉,显然已经动怒生气。 座下的萧玉茹捏着手帕,虽不知具体缘由,心中却暗自高兴,让你得意,终究有栽跟头的时候。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3章 连环计 萧易安虽然没有回头看她,却也知道萧玉茹此刻一定在心中偷笑。 笑吧,等一会儿有你丢颜面,下不来台的时候,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老夫人面色沉下来,但看到萧易安下跪请罪,却又变得和颜悦色了,生怕吓坏了她。 放柔了声音说:“孩子,这手钏你是怎么得来的?” 萧易安故意装作怯生生的样子,犹豫的说:“这、这是……大姐姐前段时间送给我的,我、我……瞧着喜爱,便戴着了。” 老夫人冷哼一声,便将目光转到了萧玉茹的身上,目光又转为严厉肃然。 萧玉茹自然是觉得莫名其妙,无缘无故的就被牵扯了进来。 她定了定神,看了下那物件儿,解释说:“祖母,这红玉玛瑙手钏的确是我送给五妹妹装点妆匣的,不知道有何处不妥?” 老夫人悠悠然说道:“这手钏的材质并不是什么红玉玛瑙,而是最为劣质的下等红玉髓。你是侯府的嫡长女,就是这么对待妹妹的?” 萧玉茹大惊失色,她自幼生长在公侯之家,锦衣玉食,所见所用的物品都是最好的,自然分不清红玉玛瑙和下等红玉髓的区别。 头脑一蒙,还真以为是自己弄错了。 可是随即又反应过来,自己既然用的都是上品,又怎么会出现这种弄混弄错的事情呢。 二夫人唐若萱一扬眉,抿唇轻笑,“之前的三姑娘,拿白纸当佛经,把大家当傻子糊弄。这会子大姑娘又重蹈覆辙,把劣等的红玉髓当成上好的红玉玛瑙送人……若不是老夫人慧眼如炬,恐怕五姑娘还被蒙在鼓里呢。” 这件事萧易安之前并未与二房的人通过气,可是二夫人却又如此适时的火上浇油,真是会看眼色。 萧玉茹连忙为自己辩解,“祖母,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给五妹妹的饰礼物,每一样都是经过我精心挑选的,绝对出不了这种差错。” “再者,我身为侯府的嫡长女,就算为人再怎么吝啬,也不至于做出这种小家子气的事情来。万一被人现,丢的岂不是自己的颜面?” 萧玉茹反应敏捷,已经理清了思路,虽然证据摆在眼前,但她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身为侯府的嫡长女,颜面美誉早已经胜过了金钱,没有必要做出有损自己脸面的事情,只要咬住这一条不松口,就可以自证清白。 当然,萧玉茹是真觉得自己冤枉,所以说的情真意切。 “孙女自幼受到仁孝礼仪的教导,真的不曾做下这种事,还望祖母查明真相,还我一个清白。” 她说得如此恳切,老夫人的面色倒是有一丝松动。 萧易安连忙补刀,轻轻咬唇说:“是啊,大姐姐不是这种人,她不会这么做的,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或许是别人调换的?” 最后一句话说的声调又轻,只有离她极近的萧玉茹听到了。 萧玉茹脑中电光火石般的一闪,似乎抓到了什么线索,“祖母,没准是有人掉了包要嫁祸于我,凡事机会碰到饰的人都有嫌疑。” 一句话,立刻又把萧易安扯了进去。 可是萧易安立刻附和说,“大姐姐说的对,的确应该查清楚,不应该冤枉任何一个人。” 萧玉茹皱着双眉,反问说:“五妹妹,既然如此,不如就先从你房里的人查起。毕竟她们接触这红玉玛瑙手钏的次数不少,也有足够的时间动手脚,你意下如何?” 她的确怀疑,是萧易安自己动的手脚,贼喊捉贼,想把祸水泼到别人的身上。 虽说只是搜查丫鬟的房间,但萧玉茹可以暗中吩咐连萧易安的住处一块搜了。 只要在其中动过手脚,肯定会留下什么痕迹,譬如那红玉玛瑙手钏的真正去向。只要搜出来,自然水落石出。 可心虚的人,定然是不敢让人搜查的。所以萧玉茹此举,也是一种变相的试探。 “当然没问题。”萧易安浅浅一笑,眼神无比坦荡清澈,丝毫看不出什么心虚,“我自然相信大姐姐的法子,也相信祖母会查明真相,搜就搜吧。” 此事已经牵扯了长房嫡系,如果不查清楚,难以服众。 老夫人便命人先去萧易安那里搜查,如果查出什么,即可来报。如果众人心知肚明,若是她那里搜不出什么,便要去萧玉茹那里搜了。 小茶几上的劣质红玉髓光泽柔和,内里无纹理,握在手中也没有温润之感。 萧玉茹抬起头,正对上萧易安的眼睛,如星月般的光洁耀眼。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萧玉茹却感觉到有一股寒意,这双眸子下似乎隐藏着个陷阱,使得人如坠冰窟却无力反抗。 她突然有种极为不祥的预感,一步错,步步错,从刚开始就已经输了。 可是萧玉茹思来想去,却猜不透这局棋到底有什么用意,对方居然用如此幼稚的手法,来陷害自己吗? 萧易安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轻抿了口茶。 虽然早已经冷透凉掉,但是这份略带苦味的凉意进入口中,却让她感觉得到了几分清醒,舌尖的涩更加真实,就像是缓缓地流入心畔。 这局棋,刚刚开始,好戏才刚刚拉开帷幕呢。 过了一会儿,老夫人派去的桂嬷嬷回来了,身后的小丫头拿着什么。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证物,或者是有关的证据。 萧玉茹见自己的想法得到印证,终于可以洗脱自己的嫌疑了,面露喜色。 岂料,桂嬷嬷直接对在场的众人说:“奉老夫人的命搜查,老奴现,大小姐送的十几样饰,都已经被掉包成了廉价材料的劣质饰。” 说着,身后的丫鬟将捧着的匣子打开,里面的确是一堆劣质的饰。 “经过搜查,现五小姐房里的丫鬟蘅芜的衣物里藏了银票,当铺买卖饰的通证……还有少部分未曾脱手的饰。” 蘅芜原本就在德荣堂内,立刻告冤,“我没有做过这种事,我冤枉啊!五小姐,你相信我,我不是那种贪财背主的人……” 见萧易安不为所动,蘅芜又转而看向萧玉茹,“大小姐,你救救我,我真的没有做过啊!”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4章 一出好戏 众人不禁疑惑起来,蘅芜明明是萧易安的丫鬟,为什么要向萧玉茹求救? 萧玉茹心中暗骂蘅芜的蠢,一边又不得不解释说:“这丫鬟是我前几日送给五妹妹的,可谁知她竟然做出如此令人不齿之事,真是让我这个故主心寒。” 萧玉茹为了撇清关系,不得不义正言辞的质问起来,“蘅芜,我将你和杜若送到五妹妹那里,本意是要教你们更好的照顾她,谁料你如此贪财,欺上瞒下,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蘅芜愣在原地,她难以置信自己就这样被舍弃了。 她怎么说也是大小姐安插在萧易安房中的的耳目,还以为萧玉茹会替自己说两句求情的话。 没想到才一出事,就立刻成了弃子。 蘅芜遍体生寒,之前萧玉茹慈眉善目的模样,此刻竟突然变得如此冷漠无情,让人过于陌生。 她根本就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无论是银票,还是当铺买卖饰的通证,又或是调换饰,她通通都不知情…… 脑中电光火石之间,想到杜若最近为了偿还哥哥的赌债,四处借钱,不由得冒出一个想法。 蘅芜脑中已经有些混乱,知道铁证如山,自己无论怎样澄清都未必有人相信,随意攀扯或许还有一条出路。 她伸手一指,双目愤怒的是要涌出火来,“杜若,是不是你?你素来贪财忘义,最看重金钱一物,平时里拿个月钱比谁都积极,别人欠了你两文钱,也耿耿于怀的记在心上…… 最近你要替哥哥偿还赌债,所以是不是你将那些饰偷偷的调包,拿去当铺卖了?怕被人现,反过来又栽赃于我!” 这一转折,又让在场的众人打起了精神。 杜若知道蘅芜一向清高,应该不屑于做这种事情。 刚才还存有怀疑,可是没想到,下一刻她竟然随意攀扯到自己。 当下容不得有思考,杜若也立即跪下辩解说:“老夫人、小姐们明鉴,证据确凿,这蘅芜是知道自己无法脱罪,随意的污蔑人了。平日里小姐给她安排粗活,她便不乐意,私下里也说过些诋毁的话,肯定是怨恨已久,早有图谋了。” 杜若和蘅芜互揭老底,在场的众人像听故事一样,一出戏接一出戏,真好热闹。 二夫人唐若萱轻轻的一笑,对萧易安说,“五姑娘,你的这两个丫鬟还真有意思,不愧是从大小姐房里出来的人。” 这话清清楚楚的传入萧玉茹耳中,几乎在一瞬间,她就明白了这步棋的用意。 今日无论是杜若蘅芜哪人被查出做了此事,她都逃不脱关系,因为这两个人都是之前她送到萧易安房里的人。 萧玉茹最懂得权衡利弊,两害相较取其轻。于是当机立断要舍弃一人,保全一人。 为了避免再争吵下去,会把杜若牵扯进去,彻底失去在萧易安房中的耳目。 萧玉茹当即表态,“蘅芜,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杜若的为人我是清楚的,她断断不会做这种事情。你做出这种背主事情,已经让人不齿,若是及时悔过还能容你……如今竟然毫无悔改之意,随意攀扯别人,枉你还是读过诗书识文断字的,难道不会感到无地自容吗?” 话说到最后,厉声质问,显然是已经认定了蘅芜的罪责。 蘅芜万万想不到,萧玉茹不为自己说话也就罢了,如今又往自己心口上捅了一刀,摆明了要彻底舍弃。 两人的主仆情谊并非一年两年,蘅芜对萧玉茹之前也是有些感情在,可是事到紧要关头才猛然看清人心凉薄。 她脑海中原本一片混乱,凭空承受不白冤屈已经是重大打击,如今又遭到主子的舍弃,更是将原来的所有混沌观念全部推翻。 蘅芜咬着牙,不甘心的说:“大小姐,我辛辛苦苦为你做事,如今你却再三要和我撇清关系,往你素日里称自己良善,真真是演的一出好戏!天地良心,你也不怕自己日后有报应!” 此言一出,萧玉茹立刻变了脸色。 大夫人周云英看不下去了,立刻出声:“这种刁奴信口雌黄,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弃本分,就应该乱棍打死!” 蘅芜她素来是读书的,也有些骨气,知道自己今日难逃一劫,只盼着能当众揭下萧玉茹的伪善面具,所以口中仍旧咒骂不停。 “你之前派我和杜若去五小姐的房里探听消息,疑心她对你不利,你哪里是真心的要给她送丫鬟,分明就是要监视她……平日里装得温柔和善,实际上是豺狼一样的人物,我呸!!” 萧玉茹的脸色红了又青,那叫一个尴尬,早就气得说不出话来。 大夫人连忙吩咐,“住嘴住嘴,快将人拉下去,拉下去乱棍打死!” 在大夫人的眼色示意下,已经有人上去塞麻核将蘅芜的嘴堵住了,让她不能说话。 又将人绑缚起来,只待一声令下,便真的要乱棍打死。 “慢着!”轻轻荡荡的两个字传入众人耳中,说话声音虽然轻柔,听起来却无比具有魄力。 在场看热闹的众人不自觉的静下来,看向话的萧易安。 “蘅芜现在是我房里的人,如果要落,也要问过我的意见才行!” 奇怪的很,在场的几位萧府妇人,年纪都比萧易安长,阅历也都比她深的多,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可是听到萧易安说话,却不约而同的被她那种气势压制住,下意识的想去服从。 还是老夫人先反应过来,率先开口说:“五丫头说的对,这是她房里的人,怎么处置也要她先点头。” 萧易安转过头对大夫人说,“祖母寿辰将近,不宜见血光。即便蘅芜再怎么不对,也不可草菅人命随意打死,只将她逐出侯府便罢了。” 周云英没想到,萧易安会提出这种处置结果,愣了愣之后才说:“这、这是否太过宽容了?” “她虽然犯下过错,却多少有我管教不严之罪,主仆一场,就看在情分上从轻处理吧。” 萧易安拢了拢衣袖,说完话面色平淡,看不出来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5章 一举四得 刚才蘅芜的话实在太具有震慑力,毫不留情的直接辱骂萧玉茹,戳穿了她苦心经营的完美良善形象。 更直接说破,她派丫鬟去萧易安那里当耳目,关爱之名是假,实则是想故意监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其实闹到现在这一步,大家的注意力早就被转移到了萧玉茹的身上。 毕竟一个小小的丫鬟那就是偷盗财物,怎么能和糖糖的侯府嫡长女道貌岸然相提并论呢。 萧玉茹虽然在闺阁之中,但已经素有贤良淑德,才情兼备的名声,整个金陵城中也是小有名气。 如今被蘅芜这么一说,往日的那些善行倒都像是装出来的,她为人品行堪忧。 甚至连萧佑这个九岁的孩子都停止了吃糕点,原因无他,因为气氛太过浓重了,没心情吃东西。 众人脸上神色各异,最高兴的还是莫过于二夫人唐若萱。 她一直因为萧玉茹风头太盛,压过了自家女儿而感到不高兴,又因为之前萧佑中毒的事情和长房势不两立。 如今看到这个局面,那是万分的高兴,少不得要挖苦嘲讽两句。 如今大夫人和萧玉茹也是倍感头疼,根本无心思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缠,只好匆匆的答应了萧易安对蘅芜的处置,母女两个逃也似的离开了德荣堂。 这一步棋,萧易安赢得彻底。 借蘅芜之口,将萧玉茹逼得退无可退,一直到溃不成军。 今天在德荣堂的事情,一定会传遍萧府上下,所以萧玉茹这些年的装模作样算是白费了。 戴着面具辛辛苦苦十几年,一朝被打回原形的滋味可不好受。 纵然是九五之尊如大燕皇帝,也管不住人身上的一张嘴,萧易安已经预料到这些背后嚼舌根的人,会如何形容今日的事情。 “伪善、狠毒、对心腹丫鬟弃之如蔽履、真没想到她是这种人”诸如此类话语…… 萧易安在心底长叹一声,“萧玉茹,若是你知道,我这一招是和你学的,恐怕会更不甘心吧。” 前世萧玉茹入宫之后,并不是一开始就封为贵妃,而是从才人做起,后来一步步升到淑妃,乃至贵妃。 那时候的萧玉茹,表面上会故意逢迎身为皇后的萧易安,内地里却总是暗中谋划着,怎么能将这个无用的皇后从位置上拽下来。 而最令人难以置信的一件事,就是萧玉茹甚至不惜利用自己女儿的生命,来诋毁萧易安贤良大度的名声。 萧易安在御花园时,见到小公主独自一人哭闹,身旁不见乳母。 她膝下并无子女,见小公主粉雕玉琢,可爱的很,难免激起慈母的爱怜之心。 即便是她和萧玉茹有仇,可料想大人的事情,没必要让不知世事的稚子幼童来承担,那样未免过于怨毒。 于是萧易安便将小公主送回了去,可萧玉茹不在宫殿内,只有侍女,便将小公主托付给了她们。 可谁料到,之后小公主便生了病,而且性命垂危奄奄一息,粉雕玉琢的孩子瘦成了皮包骨头。 而据御医查明——是下毒。 当时最值得怀疑的皇后萧易安,正好和小公主独处过一段时间。 即便知道自己是被人诬陷,却百口莫辩,何况慕容晟本来也不会相信她。 而萧玉茹正是利用了萧易安的“善”,明明知道她不会提防小孩子,便用自己的亲生女儿做筹码,去赌一赌。 若不是萧易安“贤后”的名声在外,百姓民心所向,连前朝正直的大臣都为她说话,恐怕那一次就已经被废后了。 而这次,萧易安正是利用了萧玉茹的“恶”,知道她一定会撇清关系,将蘅芜当做弃子,所以让萧府的人看清这位侯府嫡长女的真面目。 至于银票,当铺买卖饰的通证,还有少部分真饰,当然是萧易安的手笔。 她一早就叮嘱了心月卖掉部分饰,但换得的银两证物是今早才放到蘅芜那里的,就是想以此为线索,引出这一场好戏。 而且她还嘱咐心月,把那上万两的银票包好埋到树下,以免被人搜查出来。 老夫人带有深意的看了杜若一眼,萧易安抚上祖母的手,“这点小事何劳祖母挂心,我会处理的。” 老夫人更加觉得她聪明伶俐,心中遗憾,若是自己当年有这份七窍玲珑的心思,也不至于处境艰难,处处受嫡母的管教。 当年她与一新科进士两情相悦,却被嫡母和父亲拆散,要她嫁进宁阳候府当过继的续弦。 绝食相抗,却反遭家人拿情郎的性命威胁她,无奈之下只得依从,穿着大红嫁衣从偏门被抬进了侯府后宅。 老夫人好好的安慰了一阵萧易安,她也是庶女出身,所以对许多事情能感同身受,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这步棋,得到了老夫人的同情和关照,又拔除掉了一个在房中的耳目,还能让萧玉茹名声受损,可谓一举三得。 不过,萧易安计划中的,还不止这些。 之后萧易安便带着杜若回了住处,路上不一言。 但是刚才蘅芜已经说了实话,她们两个人是安排的耳目,只为了监视萧易安的行踪。 杜若心内忐忑,她还不知道五小姐会怎么处置自己,又想到萧玉茹今日的行为,显然是个心机城府深沉的人,不由得更加害怕。 因为她知道,无论萧易安怎么处置自己,大小姐萧玉茹都不会出手相救的。 走进所居住的院子,萧易安冷不丁的开口说:“今日蘅芜被赶出侯府,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过无情了?” 冰冷的眼神扫过来,萧易安一改之前的温柔和顺,浑身散着让人不敢靠近的寒意。 杜若眼神闪躲,不敢和萧易安对视,违心的说:“没有,是蘅芜错了,不该利欲熏心……她咎由自取。” “她的确错了,可是错不在利欲熏心。” 萧易安微微仰头,可眼眸中却仍是肃杀之意,带着几分威胁,“杜若,你是个聪明人,不妨再猜猜,蘅芜究竟错在哪儿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6章 收为己用 杜若只觉得自己瑟瑟抖,如同回到了初次踏进这院子的时候。 那时萧易安也是如此,凌厉冰冷的眼神,如同万丈天山上的寒霜冰雪,又如同气势雄浑的巍峨山峰,让人只能仰望,离得近时会被逼得喘不过气来。 这些日子的相处,萧易安对她施以怀柔策略,所以导致杜若渐渐的忘记了,这位五小姐并不是什么善类。 恰恰相反,她身上那种不容侵犯的权力气势,足可以吓得人心惊胆战。 杜若结结巴巴的回答:“奴婢、奴婢不知。” 萧易安轻蔑的一笑,“你明明知道,可是你故意装作不知道,因为这个错误你也犯了……” 说到这里,她轻轻的摸了一下杜若的脸颊,右手指尖的凉意微微滑动,然后用帕子替杜若拂去了额头上滚下来的一滴汗珠。 可是这个动作对于杜若而言,无异于刀斧加身,只搅得她心头恐惧不已,吓得是三魂不见七魄。 萧易安缓缓凑到她的耳畔,一字一句的说:“你们犯下的错误,只有一个,那就是——和我作对!” 她如同宣布刑罚的地狱判官,手执生死簿和勾魂笔,轻描淡写的勾去一个人的名字,等于宣判下这个人的死期。 杜若早就吓得心惊胆战,如今更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不住的求饶。 “小姐,奴婢也是身不由己,都是大小姐逼迫我们探听消息……若是有选择,我也不愿意和小姐作对啊……” 这一幕情景,又像极了主仆二人初见时,杜若跪在地下表忠心的时候。 不同的是,当日是巧言令色的奉承话,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求饶,一句“身不由己”说尽了自身的辛酸。 其实像杜若和蘅芜这种丫鬟,还不是任凭小姐们拿捏,做什么事情,不做什么事情,又哪里是自己可以做得了主的? 今日在德荣堂,若不是萧易安拦着,恐怕蘅芜已经被乱棍打死,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萧易安太懂了,也太明白对于出身低微的人,“身不由己”四个字有多么的辛酸苦楚,所以她并没有打算赶尽杀绝。 萧易安脸上浮现一抹轻松的神色,轻轻地笑了,将跪着的杜若扶起来。 “不用这么紧张,动不动就跪,我又不是什么山中的豺狼虎豹,难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突然喜,突然怒,一会儿威胁,一会儿又安抚,杜若是真的摸不清楚五小姐的套路。 心中只道,豺狼虎豹尚且会在吃人的时候亮出獠牙,五小姐却一直软硬兼施,让人放松警惕再动手,杀人不见血,比那野兽还要厉害! 萧易安叹了一声气,“我不会怎样心狠手辣的处置你,可也不能继续留你在我房中了,你就如蘅芜一样,离开侯府吧。” 杜若心下凄然,她离开侯府根本无地可去。 兄长凶狠欠下赌债,母亲助纣为虐,从小到大根本无半分疼爱她的感情,杜若对那个家原本也不抱有希望。 只惦记家中一小妹孤苦伶仃,若还不上赌债,便要被无赖的兄长卖到窑子中去。 可如今杜若已经自身难保,更无法去救别人了,哪怕那人是自己的亲生小妹。想到这里,她心中更加悲苦,一时竟未答话。 萧易安见这副神情,已经猜到了她在想些什么,淡淡的笑了笑,将心月唤出来。 心月笑盈盈的走出来,她躲在门后听了许久,也知道自己应该出场了。 萧易安又看向杜若,语气无比轻柔的说:“我知道你家中窘境,也知道你最近急需银钱,虽然时日短,可咱们到底是主仆一场,也算是有些情分在。” 从心月手中将东西拿过来,萧易安继续说:“这是你的卖身契,原本在大姐姐屋子里,你送过来的时候一并交给我了,现在再还给你。从此刻起,你就是自由之身了。” “这是一百两的银票,其中五十两用来还了你哥哥欠下的赌债,剩下的就当做你离开侯府后安身立命的本钱,足够衣食无忧的过几年了。” 杜若原本觉得自己飘零无依,却又突然收到这么一笔横财,不仅足够解决眼前的困境,以后的生活还能有保障。 杜若也来不及想,萧易安这钱是哪里来的了,只感动的流下眼泪,一时间也不敢把银票接过来。 萧易安把卖身契和银票都塞到她的手里,还叮嘱说:“拿好了,那剩下的五十两可别再被你哥哥骗去。” 杜若更是感动的一塌糊涂,眼中的直接掉落下来,打在萧易安的手背上。 那份滚烫代表着,她这一番筹谋,已经彻底收服了眼前这个人的忠心。 萧易安又用帕子帮她拭去脸上的泪,“别哭了,你现在已经是自由之身,又有银钱傍身,可比这府里的大多数丫鬟都要有底气。” 心月也随声附和,打趣说:“是啊,还这么哭,难道是嫌小姐给你的钱少了?” “我自然是没有这个意思的!”杜若连忙否认说。 “没有这个意思,就把钱收起来。”萧易安指了指侯府外面的方向,“离开这里,你就自由了。” “可是,我……” 杜若在这候府里呆着的时间已过十年,突然这么离开,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再者杜若也没想好,自己有什么安身立命的方法,外面不比侯府,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生存下去的确不易。 等过几年花光了萧易安给的五十两,那时又该如何? 杜若向来善于观察形势,见萧易安的城府谋略远非常人所能及,最重要的一点是,不会视手下人如棋子物件,说丢就丢。 这样的人,追随她必定不必为了前程而担忧。 于是当即恳求,“小姐,您就让我跟在身边吧,我如此蠢笨,却能得到您这么诚心相待,愿意一辈子都为您做事……只要您一声吩咐,上刀山下油锅都不在话下。要是再生不二之心,就叫我天打雷劈,尸骨不全……” 听她居然立下如此重誓,萧易安心里也不禁动容,暗暗点头。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7章 天降富贵 金陵城乃是大燕第一繁华之地,其中热闹之地当然不少,酒楼茶馆、店铺小吃、杂技游艺等场所比比皆是。 而每当夜幕来临,最为热闹的地方要数城南的一条街道,那里遍地秦楼楚馆,穿红着绿的姑娘站在门口迎接客人。 一进去,那阵阵的胭脂香,便能闻的人骨酥魂醉,再加上姑娘们的手段,钱袋中的银子定是要花的一文不剩。 所以自古言道:温柔乡亦是销金窟。 这话是一点不假,偏偏那些男人还都是心甘情愿,乐意成日往这里面钻。 不要说是一般的富豪贵绅,就连王公贵族,世家子弟也有流连青楼烟花之地的。 毕竟家花再好,日日看也倦了,哪怕只看了野花一眼,那也是新鲜的,总是耐不住性子想要去采摘。 自然,那些王公贵族所出入的青楼歌馆是最为上等的,与那些普通的富豪贵绅又不一样。 有些甚至是不做皮肉生意,只弹琴唱曲,作画写诗,还赢得清高之士,文人才子的赞誉,在金陵城中也是小有名气。 所以即便是到了深夜,这条街道上仍旧是红灯影烛,往来之声不绝,充斥着奢靡的挥金如土,里面常年莺歌燕舞,丝竹管弦不绝,端的是一派醉生梦死之气。 不过现在是白日,与夜间的热闹繁华相比,少了靡靡之音,倒是显得十分平静,就像是寻常的住宅一般。 在街头倒数第四家的“迎春院”里,一架青帷马车停在门口,一位刚被卖来的姑娘被绑着强行塞进车内。 她的双手双脚被紧紧的缚住,却仍旧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可是那又怎敌得过两个身强力壮的成年男子,直接被丢进马车内。 而那姑娘不是别人,正是被赶出侯府的蘅芜。 这一天,可谓是蘅芜一生中最难忘的日子。先是被诬陷了赶出侯府,后又在街上被打晕卖进青楼。 如今又不知被什么人出价买下,真是坎坷波折,还不知日后究竟是什么境遇,又要流落到哪里。 蘅芜现在连死的心都有了,可是嘴里被塞了柔软的布条缎子,就是为了防止她咬舌自尽,当真是“求死不能”。 马车才行了一段路程,也就是两三百步的距离,那赶车的马夫便停下了。 蘅芜心下疑惑,只觉得车帘一掀,有人进入了马车。 她抬眼看去,不是别人,正是素日里相熟的杜若,心下大喜,嘴里“唔唔”的叫起来。 如今漂泊无依,前途不定,正是危难之时,只是看见往日的一个旧相识便高兴的不得了,宛如见到了亲人一般。 蘅芜倒是忘了,之前还在德荣堂与杜若生过争执,两人还互揭老底来着。 杜若一进马车,瞧见这副模样便乐了,将塞在她嘴里的布条拿出来,“才半晌没见,你怎么被捆得和个粽子似的!” 接着又将她双手双脚的束缚解开,那绳索缠的结实,着实费了好大一会儿的工夫和力气。 蘅芜见到她是又惊又喜,不解的说:“杜若,你怎么在这里,莫不是也和我一样被卖来的吧……难道也是被赶出侯府了?是谁将你赶走的,萧玉茹,还是萧易安?” “你一连串的问我这么些问题,我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了。”杜若哭笑不得,“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我的确是被五小姐送出侯府,她还给了我银钱,让我还清哥哥欠下的赌债。” “五小姐这份心胸的确难得,不似那人……” 纵然蘅芜不说,杜若也知道她所说的“那人”指的是萧玉茹。 “我且问你,你可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卖入这烟花之地的?” 蘅芜皱着眉头说,“我只记得出了侯府,就在巷口被人打晕了,之后便糊里糊涂的送了来。” “傻妹妹,我离开侯府时,正看到那卖鱼的王二拿着一纸契约去领赏,一想之下不对劲儿,从看后门的小厮那打听了消息,才知道他奉命将你卖入了迎春院中,然后拿着和老鸨的契约去领赏呢。” “奉命?奉谁的命令?”蘅芜嘴上追问,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蘅芜在被卖到青楼时,隐隐约约听到了男人的声音,她现在回想,的确像是给侯府送鱼的王二。 厨房管事的季由简,正是王二的亲舅父。 而季管事的妻子周澜是大夫人的陪嫁丫鬟,两人所生的一女莺儿,正是大小姐萧玉茹的贴身丫鬟。 这些人之间的关系看似千丝万缕,其实早就了联系在一起。 蘅芜立刻就明白了,自己在德荣堂骂了萧玉茹,她心里怎么忍的下这口气,自然是要找机会教训自己。 杜若惋惜一声,“正是奉了咱们那位大小姐的命令。” 她也想不到萧玉茹如此心狠,把一个清白之身的女儿卖入烟花之地,还有什么比这更重的惩罚呢? 蘅芜父母双亡,又没有可以依靠的亲戚家人,一旦进入这种地方,就如同进入虎狼之窝,会被如何对待可想而知。 “我听了这个消息,赶忙去回禀五小姐,这才用了钱救你出来。我这番穿着打扮进入迎春院,肯定会分外惹人注意,所以才没有出面,忙托人拿了银票去赎人,幸而你平安无事。” 蘅芜又愧又怒,愧疚的是自己是萧易安和杜若救了出来,怒的是萧玉茹竟然如此蛇蝎心肠,不念及往日的半点情分。 如今再看到杜若,又想起在德荣堂说的她那些话,她却来不遗余力的救自己,当真是以德报怨,只觉得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杜若看见她的神情,心知肚明,拍了拍她的后背说,“咱们两人都认识多少年了,小事拌拌嘴可以,涉及到生死,我可不能落井下石,否则成什么人了!快把难为情收起来,还有一番大富贵等着你呢!” “别打趣我了,如今这种境况,我还有什么富贵可言……” 杜若从马车的坐垫下拿出一个匣子,郑重其事的说:“这场富贵是五小姐赐的,天降大运,就看你敢不敢接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8章 彩蝶轩 近日来,金陵城中的女子出行次数明显增多,因为是城中新开了一家售卖胭脂水粉的铺子,名曰“彩蝶轩”。 而与一般的胭脂水粉不同,彩蝶轩所售卖的尽皆是其他店铺所不曾有的,连那些公侯小姐看了都觉得新奇。 比如新出的“杨太真红玉膏”。 杨太真就是唐朝贵妃杨玉环,为唐玄宗的宠妃,道号“太真”,故而又被称为太真妃。 据传杨玉环倾城国色,三千宠爱集于一身,自然无比爱惜容颜,常常创用新法来保养自己的绝世容貌。 这“杨太真红玉膏”就是其中一种,根据杨贵妃的秘方研制而成,净面后敷上可润泽肌肤,还能如红玉般细腻,保持容颜不衰。 此物一出,当即风靡整个金陵城,因价格颇贵,又立刻流传于那些公侯深闺之间,据说皇宫内也有人来采购。 此后彩蝶轩更是常出新品,“玉容西施散”“桃仁洗面方”“七谷洁面粉”,均有奇效,所以深受女子们喜爱。 顿时,用彩蝶轩出品的东西,成为了金陵城中的流行风尚。 而彩蝶轩的幕后老板也极其神秘,有人说是个身长九尺的美少年,有人说是个年过四十的风情美人,还有人说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胡商。 种种说法不一,众人也无从追究求证。 “小姐,这是杜若和蘅芜派人送过来的账本。”心月高兴的说,“每天的生意好得很,货品供不应求,她们已经准备开分店了。” “嗯,把账本放在这里吧。”萧易安微微点头,然后搁下手中的毛笔,一幅字正好写完。 彩蝶轩神秘的幕后老板,当然就是萧易安本人。 她将那些知道的宫廷秘方写出来,交给杜若和蘅芜,前世经过验证的就让她们放心使用,没有进行过实验的,则让她们谨慎求证了再另行出售。 货品供不应求,价格自然也会随之上涨,抬高名气,更能引得那些官宦小姐的注意。 萧易安出钱,买下店铺雇佣工人,而杜若和蘅芜出力,分别主管彩蝶轩的各项事务。 杜若算账理财是一把好手,察言观色审识时务,可就吃亏在文墨上不太通,幸而蘅芜识文断字,正好能补上她的这个缺陷。 两人也是一个主外,一个主内,互相配合,将生意做得是红红火火。 而萧易安现在,即使是在侯府内什么都不做,也有源源不断的财源滚进来。 手里拥有上万两的银票,为保安全却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的看着它们在匣子里躺着,那种稳妥老套的行事,可不是萧易安的风格。 她现在是开拓性的行事风格,什么事情想到了就马上去做,主动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策略。 所以与其让那些银票在匣子里,孤独的度过一个个黑暗的夜晚,倒不如用它们来钱生钱,利滚利。 有了足够的钱,许多事情都变得容易了。 有了钱财,就可以好好打点一遍府内的下人。 萧易安深知,“钱能通神”“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两句话不是吹的,如果想要收买人心,这钱财是最好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譬如现在轮流看守后门的那几个小厮,已经被买通了,杜若和蘅芜传递消息也方便许多。 祝福虽然是大夫人主管事务,可是毕竟不能面面俱到,在角落里总有那么一些不属于她的人,而这些人,恰恰正是萧易安需要收买的对象。 翻开账本,萧易安粗略的扫了一眼,微微的点点头,这些盈利在预料之中。 心月看了看,则又吃惊又欣喜的说,“我的天,这才多长时间,就已经赚到将近三千两了,也太厉害了吧!” “不奇怪,这金陵城是天子脚下,繁华富贵当属第一,随便出门都能看见个六品官,公子王孙也不在少数。其实遍地都是黄金,就看人有没有本事去赚了!” 士农工商,其实前朝商人的地位排在最末,而且还会被人取笑,即使是腰缠万贯的商贾,也往往会被轻视瞧不起。 而且受限颇多,比如后代不能参加科举考试,出行的车辆规格,所穿的衣服布料有所规定。 但是当初慕容一族拉旗帜起义时,受到了当地几个大商贾的资助,兵马粮草、器具士兵都是依赖他们才能有最起码的保障,以至于后来才能推翻前朝,建立大燕。 所以如今商人的地位有了很大的提升,他们的子孙也能参加科举,不必再忍受别人的轻视和冷落,从商不再是什么受人鄙视的事。 所以大燕商业繁华,各地商贸往来不绝,民生一片和谐安康,金陵城百姓富足年年都有余粮,这是同时具有天时、地利、人和三项。 萧易安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冒出了从商的念头。 她之前有考虑过,人生于世上,最不能缺的就是钱,只是当时手里没有赚钱的法门和基础,只能作罢。 但是上次那人留下了上万两的银票,无疑给了她再次萌生那个念头的机会。 她对心月说:“这世界上赚钱的法子大致分为两类,一种是男子的钱,一种是女子的钱,像烟花风月之地就是为了前者而设,赌坊乐场亦是如此。 可是许多人不知道,这世界上最好赚的钱其实在于后者。女子爱美,只要抓住这一点,就能让她们心甘情愿的大把送钱,后宫妃嫔、官家小姐更是毫不吝惜钱财,她们花起钱来可比那些男子还要厉害!” 说到这里,萧易安心中难免得意。 因为这些官宦夫人、小姐在前世大多瞧不起她这个庶女皇后,依附在萧玉茹那边,如今能流水一般赚到她们的钱,也算是出了口气。 彩蝶轩名气大增,幕后老板虽然不知是个什么神秘人物,却丝毫不妨碍生意一日比一日兴隆。 而公侯小姐们每次见面,必少不了的话题,就是最近彩蝶轩出了什么新品。 没过一段时间,“彩蝶轩”这三个字,在金陵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9章 瘦身方子 今年宁阳侯府中的老夫人过寿辰,一改往年奢华隆重的作风,毫不铺张浪费,更是只请了交好的官员亲眷来侯府中一聚。 因为排场并不大,所以并未引过多人的关注。 而向来有着“天仙容貌”之称的萧玉茹,不知怎的,称病没有出席祖母的寿宴,连她的妹妹萧瑾绣也抱病不出,两姐妹齐齐缺席。 只剩下大夫人周玉英,面不改色的在诸位宾客之间往来应酬,说话言语滴水不漏,丝毫看不出什么不对劲。 所以那些猜忌怀疑的宾客女眷,也不由得放下自己的几分好奇心,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思。 萧易安在女席上坐着,心中暗暗感慨。 这宁阳侯府中长房与二房分庭抗礼,明明是整个金陵城中都知道的事情,今日萧玉茹和萧瑾绣不出席寿宴,明眼人都能看出了什么事端。 可是大夫人礼数端庄,巧笑嫣然,硬是让人觉不出什么尴尬,单就这份处理事务的气场,的确是值得人钦佩。 因为长房的两姐妹没有来,所以萧易安便和萧清韵坐到了一起。 菜品自然都是上乘的,色香味俱全,可是萧易安独爱那道一品樱桃肉,色泽鲜亮诱人,口味酸甜适中,只是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樱桃肉自然不是真的樱桃,那是将一尺见方的三层五花肉,切成十几块方方正正的模样,先煮再炸,又加以糖醋等调料和樱桃肉慢炖,耗时足足两个时辰。 之后浇汁出锅,再加以翠绿叶子和粉红雕花点缀,色彩更加鲜亮诱人,让人看见不由得食指大动。 由于樱桃的酸甜味儿已经融进肉里,吃起来口感独特,更是酸甜可口,味道难忘,所以又称为“樱桃肉”。 萧易安前世还是皇后时,就爱吃这道菜。 因为她的口味一直如此,喜食甜食,也爱酸味,这点从小到大没有变过。 可她身边的萧清韵却似乎没什么胃口,只是拣些清淡小菜吃,而且也不过吃了两三口就放下筷子。 萧易安微微靠近了些,低声问:“二姐姐,你看起来没什么胃口,是身子不舒服吗?” 萧清韵的脸色红了红,解释说:“这倒不是,只是我春日里犯懒少走动,近日来身子重了些,今晨母亲还特意交代我,切不可再贪嘴了。” 虽然两人的关系亲近,但是萧清韵说完之后,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萧易安见她两颊泛起微红,脸型的确比原来看起来圆了些,加上气质温和柔婉,倒是更加显得可爱动人。 难怪今日不敢动筷子,原来萧清韵是怕体态丰盈,破坏了身材和原来姣好的容貌。 萧易安笑了笑,低声说:“我有个方子,可养颜瘦身,二姐姐可一试,只需早晚服用,每日正常饮食即可。” “哦,五妹妹快说与我听听。” 萧清韵听到这话,自然是喜上眉梢,上次她推荐的“杨太真红玉膏”就极好,皮肤红润细腻了许多,着实有用。 萧易安想了想,便将前世知道的一个宫廷秘方说与了她听。 是一位御医所创,用桑叶、荷叶、山楂、罗汉果、决明子等研磨成粉煎服,或者做茶饮用,具有消食瘦身的效果。 萧清韵听了自然高兴,暗暗默念两遍记下,心想着定要试一试。 萧易安又额外叮嘱,“节食一法不可行,反而有损身体根基。二姐姐若是真想见效快些,不如多出去走走,或者是在园子里多赏赏春日景致,否则整日呆在房里,没病也是要闷出病来的。” 二小姐萧清韵性子恬静,原本不爱动,可是听她说的极为有道理,便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寿宴举行完之后,关系格外交好的亲眷会留下来叙话,有事的人就各自回府,总体来讲,这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 依旧是男子在前堂,由萧廷和萧建两人招待。女子在后宅院内,是大夫人周玉英和二夫人唐若萱陪着说话。 即使是大燕民风开放,女子可以随意上街出游,但也没有外男随便出入后宅的道理。 萧清韵向来不喜欢这些往来应酬,也懒得在长辈面前出现,任凭她们去评头论足,所以便想回房中。 但一想方才五妹妹劝诫自己的话,不可久待在房中闷出病来,便又决定去花园走走,并且邀萧易安一同前往。 萧易安左右索性无事,自然答应下来。 呆在前堂的萧佑,听不懂长辈们高谈阔论的仕途学问,又不懂公子哥们吹嘘的才学诗情,于是屁颠屁颠儿的跑了后宅。 老夫人忙了这一遭,见了大半天的人来恭祝寿辰,自然困乏,已经回德荣堂休息午觉了。二夫人也忙着,顾不上他。 萧佑年纪小,自然还不用顾忌男女之嫌,一路小跑就寻着萧清韵和萧易安两人去了花园。 萧易安远远的就看到萧佑跑了过来,那两条小短腿跑的倒是很快,不一会儿穿着红缎锦衣的身影就到了眼前。 萧佑跑的一喘一喘,脸上的肉也跟着抖动起来。 他抱怨说:“二姐姐、五姐姐,你们怎么也不等我呀!” 二姐萧清韵替他擦了擦汗,“你怎么不在前堂和父亲一块待着?那里都是交好的世叔世伯,对你以后助益颇多的……” “我不嘛,他们说话我都听不懂,无趣的很!” 萧佑半是撒娇的语气,然后一屁股坐上了石凳,翘着两条小短腿在空中晃来晃去。 萧清韵无奈的笑了笑,弟弟也不喜欢往来交际,这点倒是和自己一模一样。 而一旁的萧易安,看到这样一个明朗活泼的孩子,想到他以后的结局是落马摔伤,高烧病逝,心里便不由的感伤。 可就在这时,身后有个急切的怒声音响起,“萧易安,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欺负嫡姐,真是胆大包天!” 这声音来势汹汹,倒是把三人都吓了一跳。 萧易安回过头来,瞧见来人却不由得笑了,原来是一位前世见惯了的熟人。 御史中丞周毓的女儿,萧玉茹的表妹——周环佩。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0章 桐花蜂蜜 周环佩穿着一身蜜合色的描金莲瓣裙装,宫装样式的描金花蕊惟妙惟肖,可是配上娇俏的脸蛋,微扬的下巴,却多了几分趾高气扬的感觉。 头上别着一支赤金缀玉的花鸟纹步摇,垂下的珠玉流苏,会随着走动而轻轻摇晃,相碰起来叮当作响,十分悦耳。 她的父亲周毓和大夫人周云英是同胞兄妹,所以她和萧玉茹、萧瑾绣两姐妹的关系也很好,自然是站在她们的一方。 瞧这副架势,显然是来自己的两个堂姐妹出气来了。 周环佩的性格急躁,遇到什么事情都耐不住性子,甚至是有些缺根弦儿,行事风格毛毛躁躁,完全没有什么章法。 这样的人,最容易被人利用。 而前世,周环佩就没少被萧玉茹利用,随便三言两语就能挑起她的怒火,然后成为对付别人的工具。 就像现在这样,肯定是萧玉茹或是萧瑾绣同她说了什么,这位是御史中丞的千金,才会来找麻烦。 周环佩见她不答话,又上前几步说:“听说你最近变得巧舌如簧,连自己的嫡姐都敢顶撞,怎么见到我就成个了哑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萧易安无奈的叹了口气,这都是哪跟哪,她已经懒得浪费唇舌解释了。 “周姐姐是从哪儿听来的谣言?”萧清韵眉头紧皱,她现在与萧易安交好,自然要出言相护。 “并没有什么“顶撞嫡姐”一事,五妹妹为人最是和善不过了,处处守礼节规矩,你可不要听信别人的胡诌,随随便便的冤枉了她!” 周环佩愣了愣,没想到这个萧清韵平时不声不响的,如今倒也如此口齿伶俐了。 不过周环佩的性子,向来不轻易退缩,哪里会被这两句话吓到,回过神来,反而更加激起了好胜之心。 何况刚才去看望“生病”的萧玉茹,还有禁足的萧瑾绣,两人好一通和她抱怨哭诉。 说萧易安如何如何,又是扮猪吃虎,又是蛇蝎心肠,又是设计陷害,又是委屈示弱,原有的事情上又添油加醋的多说了一些,完全的污化了她。 偏偏周环佩又不知情,还不是两姐妹说什么是什么,完全被她们牵着鼻子走。 她毛躁易怒,被人煽风点火的说了一通,立刻勃然大怒,这才急冲冲地过来,要教训萧易安一顿。 萧玉茹和萧瑾绣自然是不会跟来,由着她去闹事,只管事后看热闹。 “你们少在这里沆瀣一气,互相包庇,以为我是什么好打的人呢。萧易安,你做下了什么事情心中有数,今日你如果不去给两个嫡姐下跪赔礼道歉,这事儿横竖没完!” 周环佩原本所想,就是押萧易安过去赔礼道歉。 现在看她的态度懒散,根本毫无愧意,遂又加上了“下跪”一条件。 萧易安根本懒得和对方争执,有道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像周环佩这样性子急躁,听不进去解释的人,她的观点想法已经先入为主,如今又在气头上,纵然说再多话也无用。 于是萧易安利落的答应下来,“好啊,既然周姐姐这么坚持,那我去道歉也无妨。” 说着便要跟着周环佩离开,似乎真如她所说,要去萧玉茹那里下跪道歉。 “哎,不行,五妹妹你不能去……”萧清韵慌张的拦住。 萧佑却偷偷的拽了拽二姐姐的袖子,这小家伙看出了萧易安话不由衷,肯定另有打算。 “二姐姐放心,”萧易安回过头来,朝她使了个眼色,“无需挂怀,我去去就回。” 周环佩得意之色溢于言表,趾高气扬的抱着双臂,“哼,算你识相!” 她之前听堂姐萧玉茹诉苦水的时候,还以为这个庶女变的有了多大能耐,没想到还是这副懦弱无能的样子。 只是说几句话,便能吓得她乖乖去道歉,真是窝囊极了。 周环佩转身离开,走在前面,间的步摇一晃,垂下的流苏珠子差点打到身后的人。 幸好萧易安及时闪避一躲,才没被打到。同时她拿起了桌上的一小盅桐花蜂蜜,然后用衣袖半藏半掩着,使前面的人无法察觉。 这桐花蜜原本是用来泡茶的,可以明目悦颜,长久使用还可以润泽肌肤。 不过现在,萧易安另有他用。 两人在花园之中走着,正是群花盛开的季节,微风吹过,一阵阵花香在鼻尖萦绕,只叫人神清气爽,心情愉悦。 轻风吹得衣袂翻飞,桐花蜜的香气散开,吸引得周边的虫蚁蜂蝶异动,纷纷朝这个方向涌来,“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 萧易安看准时机,直接将一小盅桐花蜂蜜轻轻洒到了周环佩的裙角和背后,蜂蜜香气和花香混合着钻进空气里,香气更加浓郁。 这下,已经有一小群蜜蜂围在周环佩身上打转了。左飞右冲的,还有些叫不出名的飞虫,全都围绕在她周身旋转飞舞。 萧易安见状停下脚步,适当和前面的人拉开一段距离。 萧易安身上不施脂粉,既没有浓重的脂粉香气,又没有桐花蜂蜜的香气,所以那些飞虫蜂蝶也都不来招惹她。 她嘴角露出笑容,好心的提醒说:“周姐姐,你左肩上停了一只蜜蜂呢!” 周环佩皱眉看了看,却立刻吓得花容失色,哪里是一只蜜蜂,分明是有十几只蜜蜂都在围着自己转呢。 她心里害怕极了,忍不住尖叫出声,“啊啊啊!!” 接着下意识用宽大的衣袖,挥打那些飞在身边的蜜蜂,疯狂的嚎叫:“走开,你们都给我走开!” 那蜜蜂不招惹则罢,遇到这样疯狂的举动,哪有不蜇人,于是周环佩叫的声音更加痛苦了。 萧易安却依旧笑吟吟的,对付这种人,果然浪费唇舌解释是不行的,就要采取最简单的方法才成。 周环佩此刻已经被蜜蜂蛰了好几口,自然是掩着面,惊慌失措的一边跑一边喊“救命”,狼狈样子与方才的傲慢判若两人。 如此一来,她逃命还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思揪着萧易安去道歉呢。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1章 倾盖如故 周环佩被蜂蜜蛰的不轻,闹得萧府后宅众人皆知,连忙又是请大夫,又是抹清毒消肿的药,弄得手忙脚乱。 被蛰的周环佩更是疼得大呼小叫,在那里抱怨天抱怨地,又哭又闹,知道现在脸上肯定丑极了,又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的模样。 周夫人便带着女儿离开侯府,回到周家也好更方便医治,这一众人便匆匆离去。 而身为“罪魁祸”的萧易安,此刻却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晒太阳,静静地等着这一场闹剧散场。 萧佑在旁边摇了摇脑袋说:“二姐姐你瞧,我刚才就知道五姐姐有办法,她肯定有法子把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言下之意,还颇有向萧清韵炫耀的意思,似乎自己也有一份功劳。 萧清韵笑了笑,她的确没有想到萧易安敢如此大胆,会用这种捉弄的法子解决此事。 虽然有些冒险,但的确最有效,否则今日之事,恐怕无法轻易善了。 于是也不由得感慨说:“五妹妹你的确厉害,博闻广识又善谋果断,心思敏捷且计策频出,往日竟不曾觉你是这样的人,否则咱们好好亲近,我也能早点从你身上学到不少东西。” 萧易安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脸略微红了红。 连她都嫌弃以前的那个怯懦庸碌的自己,就算早些和萧清韵的关系变好,估计对方也未必会多亲近。 现在想想,前世在侯府的那些年都白活了,只觉得羞愧不少,果然尊敬和面子这种东西是要自己挣的。 “人都说,“白如新,倾盖如故”,可知交友不在于时间长短,更不在于相识多久,两个人一见如故,聊将起来相见恨晚的事情也常有。 二姐姐与我是血亲,亦是好友,咱们相互帮扶再正常不过。往日我在这萧府中是孤身一人,常受冷落,如今看到姐姐就觉得有了依靠,总觉得不孤单了。” 萧易安的话半真半假,其实她很喜欢萧清韵恬静温柔的性格,出于利益,暂时倚仗着二房也不假。 可是她深知,依靠任何人都不如靠自己。 没有人能陪你走完这一生,即便是关系再好的同盟和朋友,也有可能为了利益翻脸,甚至在背后捅刀子。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所以最值得相信的人就是自己,确信永远不会背叛的人也只有自己。 毕竟经历过前世的一系列事情,再世为人,萧易安已经无法做到,对别人全身心的托付和相信。 萧清韵听完,却颇为感动,“我在这府中的处境虽然比你好些,确实也时时觉得孤独。” 看了眼正在吃豌豆黄和茯苓饼的萧佑,继续说:“只有这一个兄弟,可是年纪太小,许多话也不方便同他说,常常自己在心里闷着。可如今有了五妹妹,也觉得多了个知心人,心里常常觉得十分欢喜。” 萧易安闻言,却又有些担忧,如此良善的人,绝不能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无论如何,将来都要阻止她嫁给那个中书侍郎的独子,这样才可以改写萧清韵的悲惨结局。 今日的寿宴,旁人倒是还好,倒是把老夫人累得不轻,连午觉也比平时多睡了一个时辰。 等醒过来之后,老夫人才得知了周环佩被蜜蜂蛰了一事,倒也没放在心上。 “小姑娘家的正是好年纪,就爱抹些花啊粉的,殊不知花园里的蜜蜂飞虫也爱这个味道。以后叮嘱咱们家里的几位姑娘,去花园的时候可不能浓妆艳抹,否则就会像今日一样闹笑话了。” 而到了傍晚时分,萧易安又听说,周环佩的母亲去而复返,却还是为了女儿在侯府被蜜蜂蛰了一事。 萧清韵和萧易安从午后便待在一起说话,所以两人是同时听说这个消息。 萧清韵大为紧张,“想必是身为人母,爱女心切,周夫人是来为女儿讨公道了?既如此,该不会牵连到妹妹吧。” 她看向萧易安,眉间涌现出担忧神色。 “二姐姐不用为我担心,蜇人的是蜜蜂,难道因为我也在场,周夫人就要拿我出气?说出去,这可是没道理的事情。” “更何况,我觉得大夫人……也未必会站在周家那边。”萧易安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抬手示意心月继续说下去。 “小姐猜的没错!”心月说到这里,激动的不得了,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大夫人说,当时二姑娘和五姑娘也在那里,可是却没被蜜蜂蛰,平日府里的人经过花园,也从来没生过这种事,所以错不在萧府,怪不得我们。” 萧清韵更是惊奇,“说起来,大夫人也是周环佩的姑母,怎么竟如此凉薄?” “这才是大夫人的厉害之处呢,公事和私事分的一清二楚,周家虽然是母家,可是在这种事情上毫不让步。任谁看,都觉得她是一颗心向着萧家吧!” 萧易安轻抿了口茶,“这也是为什么祖母偏向二房,却又默认一直将管家权交在大夫人的手里的原因。因为她处理事情井井有条,分得清主次轻重……甚至会在萧家和周家生冲突时候,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虽然大夫人周云英的心里,未必真的愿意这样选。 但是她懂得,在抉择时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大夫人是萧府的当家主母,这点容不得别人挑衅,凭她是谁也不行。 只是经此一事,大夫人和母家的关系怕是要淡了。 萧易安看了看窗外,经过上次的事后,老夫人按照已经相应规矩,给自己安排了一应粗使婆子和丫鬟。 这院子里也不再是冷冷清清的,动辄多了些欢声热闹气。 可即便如此,仍旧不能改变萧易安心头那抹阴霾,她要复仇,无论是萧玉茹还是慕容晟,谁都逃不掉! 可是这大夫人挡在前面,着实是很碍事。 而且她心狠手辣更胜于萧玉茹,却又处事稳重大方,极能忍耐,是个不容忽视的劲敌。 在萧易安的布局下,萧瑾绣和萧玉茹先后都栽了个不大不小的跟头,接下来,要轮到大夫人了吗?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2章 寒食踏青 正当萧易安思索着怎么对付大夫人时,倒是的确来了一件好消息。 杜瀚冰被杀,吏部尚书一职不宜空缺过久,圣上则下旨由吏部员外郎萧建暂时任职,全权处理事务。 二房的萧建升任为吏部尚书,手握实权为吏部最高品阶官员,自然对长房不利。 况且吏部为六部之,主管朝廷中官员的升迁任免,说实话,这里面的油水可是着实羡煞旁人。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前世萧建才会被卷入一桩“贪贿案”中,二房的命势衰败,才会被贬到外地。 萧易安看着二房的人欣喜之极,却也不好去打扰她们的兴头,想着日后再提醒不迟。 三月一过,便四月初开到了寒食节,这一日须禁烟禁火吃冷食。 传说此为春秋时期,晋文公重耳为了哀悼功臣义士介子推被焚而死,下令此日不生火做饭,要吃寒食。 故又称为“寒食节”,此后便渐渐的流传下来,同时还有出门踏青、祭祖的传统。 譬如皇家这日便要祭拜先祖陵墓,礼节繁琐要耗费一个多时辰,近几年来皇上说自己身体抱恙,都是由太子和七皇子一同主持祭祀。 萧易安今早用了些桃花粥,因为今日不能动烟火,所以是昨日将粥煮好备下,过了一夜自然就变成寒食。 用新鲜的桃花瓣,加少许冰糖煮粥,香甜可口,即便放凉了也能尝到丝丝甘甜。所以这桃花粥不仅是在寒食节食用,平时也备受青睐。 上次萧易安劝了萧清韵要多出去走动,于是这次两人便相约出门踏青。 金陵城中可供观赏的地方极多,但是公侯官家小姐生性娇贵,不愿随意抛头露面,更不能肆无忌惮的行走在闹市之间,还是要乘马车或是轿子。 萧易安坐在马车中,微微挑起车帘,往外面看了一眼,只见街道上甚是繁华,店铺酒肆林立,还有沿街挑担的挑夫走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果然这外面的天空广阔,连呼吸之间的空气都觉得新鲜,这闹市中虽然喧嚣声不断,却听着分外亲切温暖,仿佛人与人之间是那么友好相处。 没有侯府中那些勾心斗角,没有宫内的那些筹谋算计,虽然只是最平淡普通的生活,却也透着最朴实的生活气息。 那么一瞬间,萧易安有些羡慕他(她)们。 若是能出生在普通平民人家,纵然没有大富大贵的生活,却能享受天伦之乐,一家人和和气气的生活。 而这些,却是用多少金钱和权势富贵都买不来的。 譬如最至尊的皇家,君臣父子,却全都是因为对那至高无上权力的敬畏,没有半分父子骨肉亲情。 萧易安怔怔出神,马车慢慢的行驶着,却无意间听到外面有两个人在议论。 “那些高墙宅院里的人命多好啊,一生下来不愁吃不愁穿,什么都不用做。” “对呀,哪像咱们这些人,辛辛苦苦的在这风吹日晒,一天也赚不到仨核桃俩枣,刚够养活一家子人的口粮……等我死了,可得和阎王爷好好说道说道,下辈子投个好胎!” 萧易安摇头轻笑,刚才还在心里兀自羡慕他们,殊不知这些人又在羡慕自己。 看来这世间,各人有各人的苦楚,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街道上虽然繁华喧闹,但是各有秩序,众人各做各的营生,看起来也是一派祥和。 可是就在这时,一骑快马从闹市中穿过,白马银鞍流星飒沓,左冲右突,登时闹的行人惊慌不已,纷纷闪避。 马上少年剑眉星目,英气不凡,锦衣玉带说不出的高贵,尽显着天潢贵胄的皇家风范,只是眉间却还有着几分青涩的稚气。 看到别人躲避不及的狼狈样子,他反而乐的哈哈大笑,甚是高兴的样子,连带着紫金冠上的一颗珍珠也跟着颤颤巍巍的抖动。 接着,他手中挥舞着鎏金马鞭,呼啸着疾驰离开这条街。 “这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闹市之中策马扬鞭,如此肆无忌惮,若是伤到人可怎么是好?” 明明是闹市,这锦衣少年却恍若无人的纵马横行,身份肯定不一般的。 萧易安收回目光,回答说:“那人是当今圣上的九皇子慕容暄,诸位皇子之中他年纪最小,又最受偏爱,所以难免意气风,桀骜不驯。” 前世在皇家举行的家宴上,萧易安身为齐王侧妃,见过九皇子几次,所以能认得出他。 萧清韵点点头,却又随即问:“五妹妹在深闺之中,怎么识得九皇子?” “呃,这个……” 圣上所生的几位皇子公主如何,这倒不是什么秘密,民间多有议论。 但是既然从未谋面,又怎么能立刻认得出是哪位皇子呢。 萧易安目光一转,飞思索着说,“那锦衣少年所穿的是玉白色祥云纹锦衣,胸前是金线所绣的是四爪蟒,且通身气派带着天家威严,必是皇室中人……再加上他年纪不大,必然是九皇子无疑了。” “原来如此。”萧清韵大为信服,点点头,“五妹妹真是观察入微,心细如,不得不让人佩服。” “二姐姐谬赞,其实是巧合。”萧易安在心内舒了一口气,蒙混过关了,以后可要多加小心才是。 春日天气新,花香送暖鸟儿鸣,寒食节这日有许多人出门踏青,其中还不乏两情相悦的青年男女。 以至于举目望去,金陵城外的河水边,竟有大半都是成双结对的男女。 剩下的就是相约出行的才子学士,大抵是见到春日风光好,特地聚在一起吟诗作对,作画赏景,写出佳句的人还能赢得名声,风光一把。 若是真有才华的,不待科举之时,就能凭借所写诗词名扬天下。那时再逢殿试,连皇上也会青睐有加。 但是萧易安并不感兴趣,因为在诗词歌赋这一点,她是真的不通。 其实才学也极需要天赋,就像萧易安,只能勉强读读前人诗句,但若让她即兴作诗一,怕是打死也写不出来的。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3章 前朝宝藏 红杏枝头春意闹,萧易安看着满目的山水之色,也不禁感慨。 “总是困在府内,只看着那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时间久了也觉得乏味无趣。那假山池沼修建的再怎么精妙绝纶,终究抵不过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啊!” 如果将金陵城是一座富丽堂皇,人声鼎沸的繁华京都,那么城外便是截然不同的另番景象,水天一色湛蓝光华,碧草连波如秋水般澄明。 怪不得文人墨客会来此地吟诗作画,如此美好的景物,的确该挥墨泼毫的写下画下,让后世人也知道才行。 萧易安和萧清韵并肩而行,却不知佛塔之上,有两人正在看着她们。 其中一人面如冠玉,目若点漆,丹凤眼微微上挑, 坐姿随意慵懒,饶有兴致的说:“又见到她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他的目光落在那一抹月白色的衣衫上,显然是充满了兴致,久久没有移开。 另一人着白衣僧袍,神情平淡,皑皑如山上白雪之高冷不可攀,显然是个剃度出家了的僧人。 “她就是那位一百两?”说话时便带了几分亲切,细细看去,却又觉得此人眉目如画,温柔可亲。 “不错,当日我被一群官兵追赶,因为中毒后气力不济,误入了宁阳侯府,所以情急之下躲在了她的闺房中,认真说起来,她也算是救了我一命。” “依你的武功,非但没有全身而退,反而受伤中毒了,那杜府守卫竟如此森严?” 那僧人不过二十几许年纪,但是说起话来,却让人觉得有种莫名的稳重成熟,宛如一位老者。 “杜府的守卫倒算不上森严,那些小喽啰我还不放在眼里,我受伤也并非是因为他们。今日约你,也正是因为此事。” 那双丹凤眼一眯,露出个狐狸般的微笑,姣好的面容变得更加妖娆,让人移不开眼睛。 “当年慕容一族揭竿起义,带领着招募的军队,势如破竹,一路打到金陵城下,进城之后将前朝皇室屠了个干干净净,改国号为“燕”。而杜翰冰是前朝臣子,当年濒临城下,他是第一个投降的。” 那僧人眉心微动,“当初带领军队打进金陵的,不正是当今这位心狠手辣的陛下吗?” “没错,前朝皇室陈氏一族虽然献上玉玺投降,却仍旧遭到屠戮。虽然仍然剩下了些旧臣,在暗地里望图兴复陈朝,可是群龙无,难成大气候。 不过上次,我却在杜府中得知了个消息,原来前朝陈氏皇族在投降前,已经将国库和皇宫中的珍宝运走大半,留下了一笔宝藏。” 既然是前朝皇室所留下的宝藏,必然富可敌国,用来招兵买马,置办粮草绝对绰绰有余。 “那这笔宝藏现在在哪?” “这个却是不知道了,那杜瀚冰的书房中有密室,我破解之后进去,却现空无一物尽是机关,不提防才着道中了毒。” 那白衣僧人微微摇头,“既是毫无线索,找这宝藏犹如大海捞针,怕只是白费功夫。” 而身旁那张妖孽的面容却不以为然,勾唇一笑,“万事总要试一试,这样庞大的一笔宝藏,怎能平白无故的拱手让人。我听说那些陈国旧部也在寻找,或许可以和他们合作试试。” 那些陈国旧部既然多年没有找到宝藏,恐怕也是希望渺茫。 心中虽这么想,白衣僧人却没有进行劝说。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好友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是轻易无法改变的。 与其说是一种固执,倒不如说是自信,那种能破解任何事情和任何人的强大自信和掌控力。 连无比笃定的语气都像是与生俱来一般,而这种人,却被困在金陵的樊笼之中为质,的确是可惜。 离那些吟诗作对的文人远了,萧易安见前面风景更加开阔,且又有官兵把守,才知又到了个前世熟悉的地方。 因为城外这里风景宜人,无比秀丽,所以这方圆十几里都被圈起来,专供官家小姐公子游览,平民百姓不得入内。 周边还有两队身穿玄色铠甲,佩戴刀剑的官兵日夜轮流巡逻,以防止有什么不轨之人想要偷溜进去。 所以能进入这里的人,都是当朝官员的子女,没有寻常的普通人。 不过对于萧易安而言,这里并不陌生,她也不是次前来。 因为在慕容晟登基为帝之后,便将这里当作武举考试的地点,那些官家的小姐、公子哥儿也都可前来观看。 而萧易安身为皇后,也同慕容晟也来过一次,两人虽然感情不深,却要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恩爱样子,以彰显帝后鹣鲽情深。 不过,当初连萧易安这个大燕皇后,都觉得将武举的地点定在这里的高台上,任凭那些王公贵族在四周随意观看,未免有些戏耍人了。 仿佛这些来参加武举的人,只是供官家观赏的 武举与科举考试一样,都是这些平民百姓进入仕途的唯一途径,有文武之别却无高低贵贱之分。 但是当初慕容一族是起义推翻前朝,所以格外吸取教训。 建立大燕后重文轻武,刻意削弱武将的力量,将府衙兵马牢牢攥在朝廷的手中,任何武将都无调兵权,以防止他们图谋不轨。 即便是对于选拔人才的武举,也难免轻视。 因为这个缘故,萧易安当初还劝过慕容晟,若是一味的对付武将,将来打起仗来边疆告急,朝廷又要派谁去平定战乱呢? 可是慕容晟却不以为然,认为西秦已降,突厥交好,四海升平不会生战争,所以自然要提防内患。 还说她妇人之见,不懂得朝政大事,管好后宫就好,无需干涉圣意。 不过这都是后来的事,现在这里还只是游览之地。 因为空间开阔,所以也经常举行马球蹴鞠,索性将来也为同朝为官,互相切磋球技还能增进感情。不过多是男子参加,赛场几乎没有女子的身影。 萧易安走近后,一眼就现了最不想见到的两个人。 ——萧玉茹和萧瑾绣。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4章 排名惹祸 已经过了一段时间,所以萧瑾绣的禁足也解了,她不必再闭门思过。 而萧玉茹虽然在萧府中的名声一落千丈,可是这丝毫不妨碍,她继续在外面装出一副慈悲良善的样子,若无其事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因为萧玉茹容貌出众,姿态气质不凡,又具才情兼精琴棋书画,所以即使是在金陵城的一众世家小姐中,也显得卓尔不群,全然吸引着别人的目光。 而她名声在外,人品也常被夸赞,私下里被称为“金陵第一美人”,有着不少的爱慕者。 萧瑾绣虽然比不上家姐的姿容卓越,但是娇俏可人,一张粉嫩嫩的脸庞讨人喜欢,举止投足间也能透出侯府教出的端庄礼仪。 她粉红色的衣衫左右纷飞,与周边诸位官家小姐交谈甚欢,笑声更是如银铃般清脆,或打趣或恭维,诸人心中也自高兴。 宁阳侯府长房的这样一对姐妹,着实是惹人注目。 但是萧易安和萧清韵的出现,无疑打破了这番局面,而且众人的目光还变得略微奇怪了。 萧府的长房和二房不合,萧清韵和长房两姐妹的关系一般,没有乘马车同行很正常。这倒不是什么秘密,也不稀奇。 但是萧清韵却依旧很不解,为什么每次她出现,或者是萧家的三位嫡出小姐站在一起,众人便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 三人纵然关系再怎么不好,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争吵起来,那样丢的可是宁阳侯府的颜面。 所以表面上要装得和和气气,家丑不可外扬,有什么肮脏龌龊还是要捂着,私下里再算总账不迟。 当下,萧玉茹带着萧瑾绣过来问好,友好的交谈了几句。虽然没有一味装的姐妹情深,却也是端庄有礼,让人挑不出半分错误。 只是萧瑾绣碍于之前自己落水的事情,仍旧心有余悸,不敢正视萧易安的眼睛,所以每每目光闪躲。 当着其他亲贵小姐的面,只要萧瑾绣不多生事端,前来招惹,萧易安自然不会主动挑衅。 所以她巴不得萧瑾绣躲着自己,那样还落个清静。 几人略说两三句话就别分开了,互相看不顺眼也只能装一时,久了定是要露出破绽的。 萧清韵也有些交好的官家小姐,往日与她的交情不错,此刻遇见了都一一上来打招呼。 有些想要看热闹的人,没看到期待的场景,却又不由的感到失落。 不过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另一人吸引过去。 萧清韵出现时,身旁还有一位容貌绝美的女子,肌肤胜雪,但眼波流转间都是淡淡的冷漠,看着甚是面生。 大家原以为是哪位身居闺阁的贵家女,毕竟萧清韵性格恬淡,不喜张扬,身旁的朋友也是深居简出的。 可看到她们几人在一起叙话时,才知道这人竟然也是萧府的小姐。 于是都偷偷的打听,“那位穿着月白色披风的姑娘是谁?”“萧府怎么还有这样一位容貌惊艳的小姐?” 有前段时间去参加寿宴的知情人,便回答说,“那是宁阳候府庶出的五小姐,因为生母早逝,身体素来孱弱,所以少在众人面前出现。” 众人却不由得又惊又叹,原以为萧府三位小姐已经是出众拔尖,容貌气质各异,不想连庶出的女儿也这么惊艳绝伦。 叹息的是,这样的好容貌居然是个庶女。 生在侯府,嫡庶尊卑的界限只会更加明显,这样的美貌却非嫡女,恐怕非但不能为她带来荣华倚仗,反而会招惹祸患。 而在场的王孙公子中,自然不乏那种贪花好色之徒,见了这些美丽动人的女子,焉能不动心思。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这些人便聚在一起,高谈阔论起来,毫不掩饰自己肮脏的歪邪心思。 这群人在背后议论,要将四姐妹排出个出高低名次,可是眼神却满是痴迷下流。那纵欲过度的黑眼圈,也挡不住他们污词艳语频出。 “依我看,那宁阳候府的嫡长女萧玉茹当排第一,那个庶女其次,而萧清韵又次之,萧瑾绣太过娇小身材差,排最末。” “哎哎哎,宋兄这话说的有失偏颇,我头一个就不同意。萧玉茹虽高贵典雅,可萧易安冷艳出尘,那通身的气质简直绝了,我觉得后者更为动人,应当居于位。” “就是就是,我也赞同崔兄的说法。萧玉茹平时也看得厌了,那萧易安却是个新鲜的,看得人心里痒痒的,可惜咱们是碰不着也摸不着。” “摸不摸得到有什么打紧,看着冷艳高傲,不过是和倚翠楼的姑娘们一样,巫山云雨的时候自然就变了个人,哈哈哈……” 说到这里,最后那人已经笑了出来,其余人脑海中也是浮想联翩,所想的场景大致相同。 至于所想的是什么,自然是佳人在身下承欢,汗水缓缓沁出,扭着蛇腰千娇百媚的模样了。 几人聚在一起肆无忌惮,便在私下里过了一遍口舌之瘾。 不过他们也只能止步于此,这些侯府里的小姐可不比风月场所的女子,哪里是能随便招惹的,即便是庶女也不可随意轻视挑逗。 否则传出去,不但名声毁了,连以后的仕途官运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这些人自然心里一个赛一个的无耻,却都不愿意背上“好色风流”的名声。 因为大燕的科举考试,除了考查才学成绩之外,还会注意对人品的筛选。即便是在那一项蒙混过关了,日后三年一次的官员选拔仍旧要考核,迟早会露馅。 而这些人都是在京都金陵城中长大的,父亲叔辈都在朝中为官,知道人品德行这点,对于以后为官做宰的人有多么重要。 所以内心即便是好色之徒,都会再三的谨慎收敛,生怕这名声一不留神就传了出去。 甚至有些胆小的,在去“迎春院”“倚翠楼”这些地方,从始至终都是戴着面具的,就怕别人认出来身份。 不过他们也没想到,刚才的这些说辞,全都落入到了一人耳中。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5章 倾心于你 粉红色的一角衣衫在帷布后面消失,萧瑾绣离开的脚步却越来越快,粉嫩嫩的脸上,表情却愈加气愤。 马球和蹴鞠这样的场地,四周用帷布和木头简单的布置了下,将这部分划出来,以免出界限误伤别人。 萧瑾绣想来看看马球,却现这边人影攒动,几个人都聚在一起盘膝坐着,相谈甚欢。 所以好奇心起,悄悄地走过来,躲在帷布后面,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没想到一入耳,却现是在聊这种话题,而且正是拿自家今日出现的四位小姐举例,语态之猥琐令人作呕。 萧瑾绣一想到他们刚才的声音和笑声,便觉得无比恶心,只觉得胃里翻涌,似乎连晨起吃的东西都要呕出来了。 而自己的名字居然从这种人口中说出,简直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她也没想到,这些人平时看着冠冕堂皇,世家教育出来的子弟彬彬有礼,私下里竟然是完全换了副人,满口说的都是什么污言秽语。 尤其萧瑾绣最为生气的一点是,论容貌气质,这些人竟然敢把萧易安排在位! 那个庶女,不过只是略微收拾了下,稍微变的平头整脸,就能把这些男人都弄得五迷三道,可见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自家姐姐萧玉茹有哪点比不上她?论容貌,论气质,论身份地位,论举止谈吐,又有哪一点输了? 宁阳侯府的嫡长女,只凭这一点,就可以把萧易安压得死死的,她这辈子都翻不过去庶女这个身份的,纵然是日后婚嫁姻娶也要低一头,八成以后还是个妾室呢! 因为萧瑾绣和长姐的关系极好,亲姐妹之间更是无话不说,所以无论在什么时候下,她都是无条件先维护萧玉茹的。 那起子登徒浪子把她排在末位,萧瑾绣倒是不甚在意,但却对萧玉茹排在第二位耿耿于怀,只觉得越想越气。 凭什么萧易安一出场,竟然连自家长姐的风头都抢了过去! 萧瑾绣气愤的胡乱踢了一脚,而地上有颗拇指大小的石子,正好被她踢得飞起。 说来也巧,那小石子顺着力道凌空飞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前面一人的后肩。 “哎哟,谁啊这么不长眼?给老子滚出来!” 怒火汹汹的声音使得面容也变狰狞,眉间充满煞气,但是当看清楚是谁后,那张纵欲过度的脸庞瞬间又堆满了笑容。 崔敬昊笑着说,“原来是侯府的萧三小姐,你也来看马球吗?你站的地方正是风口上,站久了仔细吹得身子凉,还是去那高台的亭子上看吧。” 崔敬昊是国子监祭酒崔桢楠的长子,长得倒是有模有样,其实内里却是一肚子的花花肠子。 不过在于这些官家小姐面前,他向来愿意表现出一副正人君子、温文儒雅的模样,因为他知道这些养在深闺中,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就吃这一套。 而他刚才被石子砸了的怒模样,之后又立刻转为笑脸相迎,前后态度的变化之大,令人咂舌。 萧瑾绣若是之前没听到他在私下里议论的那些话,还则罢了,恐怕还会真以为他是个贴心有礼的君子。 如今听到了,又看见崔敬昊这副模样,那一股子厌恶的情绪便涌上心头,挥之不去。 萧瑾绣冷淡的拒绝说:“不必了,我在这里站着也挺好的。” 不过她念头一转,想到刚才就是崔敬昊先提出萧易安冷艳出尘,甚至在自家长姐之上的。心里怒极交加,便不由得冒出了个主意。 萧瑾绣眼珠转了转,一改刚才的冷淡,又欢欢喜喜的笑着说:“崔公子,我有事要问,可否借一步说话?” 崔敬昊刚才见她冷冷都不想搭理自己,却又突然变了副模样,自然是答应下来。 两人走得远了些,确保别人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崔敬昊才开口问:“不知道萧三小姐让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想说,尽管直言。” 萧瑾绣掩饰下眉间的厌恶,转而笑着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问崔公子一句,刚才可曾看见了我五妹妹萧易安来这里?” “这倒没有,我一直在这马球场呆着,往来的人都能看见,不曾见过五小姐。” 崔敬昊还以为有什么大事要说,想必是自家姐妹不见了,萧瑾绣来这马球场找人罢了。 “哦,原来我五妹妹没有来马球场吗?”萧瑾绣一脸吃惊的说,“我还以为她会来找崔公子呢。” 崔敬昊愣了下,自己今日是第一次见萧易安,两人之间更没甚交情,她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来找自己呢? 萧瑾绣这句话看似说的没道理,但是听来暧昧,话里藏话,似乎另有深意。 于是他半掩饰半试探的说:“萧三小姐切勿开这种玩笑,女儿家的名声最为重要,我与五小姐并不熟悉,更是连话也未曾说过一句,她来找我做什么。” 萧瑾绣咬唇轻笑,这鱼儿要上钩了。 “崔公子有所不知,我五妹妹素来爱慕有才学的温润君子,也向来最喜欢才子佳人的故事。她在闺阁中就曾拜读过崔公子所作的诗句,便常常与我提起,想必能写出此佳作者定是一个光风霁月之人。 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刚才五妹妹还与我说,你一表人才相貌堂堂,肯定是个光明磊落的大丈夫呢!” 萧瑾绣纱扇轻摇,充满提示的说:“方才我找不见她,还以为五妹妹又来偷看你了,所以才到马球场上找人的!如今既然不在,那我就再到别处去找了!” “哎,三小姐且慢,你方才所言当真?”崔敬昊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连忙问真假。 “自然是真,我岂能拿五妹妹的名节开玩笑!”萧瑾绣皱眉轻叹,“我不愿意五妹妹一腔痴情错付,才与你说这些,若是你还怀疑她的真心,那咱们也不必再谈了。” 崔敬昊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连连说道:“不敢不敢,我只是没想到五小姐竟然倾心于我,一时间有些震惊,自然是不敢怀疑的。”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6章 猪头中计 像崔敬昊这种贪花好色的公子哥,又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极其自恋。 总以为自己出生于官宦人家,又长的人模人样,会写两诗,那些小姐佳人便都会拜倒在自己的才情和相貌之下。 即便是诗作写的平平无奇,相貌也只是普通长相,他们却仍旧能有一种迷之自信。只觉得这天底下的女人,都是肤浅又没见识的蠢物,再好糊弄不过的。 萧瑾绣的话正暗合崔敬昊的意,正是说进了心里。 刚才崔敬昊还觉得萧易安容貌冷艳出尘,现在知道这样一个美人居然暗暗地倾心自己,心里大为满足,自信心极度膨胀,仿佛拥有了整个天下。 萧瑾绣冷眼旁观着,见他乐得一直合不拢嘴,还真以为萧易安是被自己的才华和外貌所吸引了。 心里不由得暗暗骂崔敬昊蠢,这全是编出来骗他的谎话,这货立刻信以为真。 这猪脑袋倒是和他的眼光审美相匹配,一个蠢才,怪不得会认为萧易安美过他人。 萧瑾绣开始挑起话题,“崔公子,五妹妹是一片痴心,你可不能学那薄幸人辜负了她呀。纵然是现在不能八抬大轿的将她娶回去,也不能一直拖着不回应啊,她一个弱女子苦苦的痴恋着你,你当是那么容易的吗!” “这……我自然不会辜负令妹,只是我们还未说过一句话,如此就定下终身大事,怕是不合适吧。” 崔敬昊自然不会糊里糊涂的许诺什么,只不过对方若有意,他也可以顺水推舟的占点便宜。 若是两情相悦,旁人便管不到什么,反正他身为男子吃不了亏。 他的那点小九九,萧瑾绣是猜的一清二楚,这种下流肮脏的人,脑子里能想什么好东西。 事情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崔敬昊手段魅力高,能一举把萧易安拿下;或者是萧易安聪明机智,反过来教训了崔敬昊。 要么那个庶女吃亏,要么是眼前这个令人作呕的猪头受教训。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是萧瑾绣乐于看到的。 所以萧瑾绣更是信誓旦旦的承诺,“崔公子放心,今日人多口杂,不久之后,我一定会促成你和五妹妹单独相处的机会,到时候你们可要互相诉明衷肠,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片苦心啊!” 崔敬昊自然是连忙答应下来,并且连番多谢她这个做姐姐的好意。 而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卖”了的萧易安,已经和萧清韵离开了,乘马车返回侯府。 因为萧清韵说还要去个地方,所以她们两个人回去的时间要略微早些。 等马车停住,萧易安却愣了。这里不是别地,挂着的金漆牌匾正是——“彩蝶轩”三个字。 “原来二姐姐要来的地方是这里,”萧易安玩味的说,“我还想,咱们不是要回侯府的吗?怎么却走了这条路,竟然是这个缘故。” 萧清韵今天穿了身着绯红色云霞落日纹袄裙,外罩一件腊雪寻梅色的长袖衫,温柔恬静,嘴边泛起淡淡的笑意。 “是啊,现如今,这彩蝶轩可是金陵城中第一有意思的地方。我虽然不爱出门,却也喜欢用这里出的妆粉,五妹妹你上次给我推荐的“杨太真红玉膏”,不也是出自这里吗?” 萧易安笑着附和,“是是是,这彩蝶轩名气斐然,我倒是听说过,只是没想到姐姐会亲自前来,让身边的丫鬟买回去不就好了。” “丫鬟再贴心,终究不如自己来亲自挑选,若是买回去我不中意,反而白白的麻烦一场。这里的妆粉又与别处不同,种类繁多且令人眼花缭乱呢。” 两人说着,下马车走进了彩蝶轩。 虽然是这彩蝶轩的幕后老板,但是说起来,萧易安还是第一次踏进店面。 看着那些写着名称的瓶瓶罐罐,并没有想象中陌生,反而扑面而来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这里所赚取的钱都流到自己的钱袋里,这种感觉想想就很奇妙,萧易安的心头突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舒适。 但她显然远远低估了萧清韵买东西的能力,这个二姐姐看起来温柔沉静,可是买起东西来宛如变了另一个人,根本拦不住。 “二姐姐,够了够了,这些咱们根本拿不了的。” “没关系,都放在马车上,回萧府后让丫鬟们搬就好了,费不了多少事的。” 根本拦不住,萧易安也只好由着她去买。蘅芜和杜若都已经算是半个管事人,自然不会在店前招呼人。 因为萧清韵买的东西太多,所以还有不少折扣,单独算账也要费些时间。 心月和萧清韵的丫鬟坐在后面的马车上,此刻也都忙着把买好的东西搬上车,忙碌程度丝毫不逊于算账的伙计。 趁无人注意,身旁的心月拽了下萧易安的袖子,低声说:“听说小姐过来了,蘅芜想见见您。” 萧易安微微点头,闪身进入了内里间房。 没走几步,便看见了蘅芜,她与之前判若两人,沉稳的表情中带着几分喜悦,跪下便行礼,“多谢小姐的救命之恩。” 她谢的是,那次迎春院的赎身,因为没有见面的机会,所以不曾当面感谢。 “快起来。”萧易安连忙将她扶起,“我救了你是一回事,反过来,你不是也在帮我打理彩蝶轩的吗?你不欠我什么的,不必如此。” “不,小姐能把彩蝶轩的盈利分给我们一部分,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了,再加上救命之恩,怎么能说是互不相欠呢!” 萧易安问:“当初的红玉髓手钏的事情,是我一手策划,你可曾怪我?若非如此,你不会被逐出侯府的。” “我若是怪小姐,那可真是个大大的蠢人了。” 蘅芜感激的说,“如果不是那件事,我断不会看清萧玉茹的为人,更不会重获自由之身,也无法成为这彩蝶轩的掌柜。如果是祸,那我也是因祸得福了。” 听闻她这么想,萧易安也放心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萧易安才出去和萧清韵一起离开。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7章 暗下狠心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萧玉茹在萧府内的名声一落千丈,下人们看她的目光也不再似以前般崇敬。 美貌的皮囊固然好看,可一时的迷惑终不长久,总有原形毕露的时候。 那天蘅芜在德荣堂把实话说出来之后,这张“美貌伪善”的皮囊就已经被揭开了大半,大家现里面的肮脏表里不一,所以也不再坚持原来的憧憬。 嫡长女在自己的庶妹房中安插耳目,还被当众揭露出来,阖府上下嘲笑,这本就是一件很丢颜面的事情。 若是换了别人,说不准会躲在闺房中羞愧得不出门,也难有脸面再面对,当日在德荣堂的这些长辈。 可是萧玉茹除了缺席上次祖母的寿宴,其余时间照常来请安行礼,寒食节照样出门踏青,像什么事情都没生过一样。 因为她知道破除非议最好的方法,就是无视掉,只要不在意,便没有人可以伤害得了自己。 再加上大夫人是萧府的当家主母,只要有一日还身居高位,那些下人就只敢背后嘲笑。 所以萧玉茹想到这里,更坚持每日去德荣堂给祖母请安,这问安礼行的也越恭敬。 大抵是因为萧玉茹的做法,萧瑾绣也收敛了些自己的傲娇性子,每日乖乖的跟在长姐身后来请安。 便是别人看着,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老夫人虽然不喜欢长房,可是碍着萧家的名声,又看到萧玉茹和萧瑾绣如此作态,像是知错能改,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萧清韵轻声细语的说:“之前那件事,大姐姐倒像是浑不在意,如今每日的请安比你我来的还早,下人看着倒像是咱们落后了。” 萧易安低声说:“不过是装作不在意罢了,如果真觉得没什么,就不会缺席上次的寿宴了。” 如今已经得到老夫人的庇护和青睐,萧易安也不再遮掩些什么。 她和萧清韵的来往也不再掩饰,两人会一同出行,一同前去给祖母请安,有时也会一起用饭,倒像是亲姐妹似的。 下人们眼里看着,萧易安像是二房的人,哪里像是个长房的小姐。 往日里老夫人很少同别人一起用饭,说那么多人在眼前晃心烦。 但是现如今,居然会偶尔破例和萧易安在一起用午膳或者是晚膳,足可见对她的看重和喜爱。 之前老夫人也顾念些萧易安住的南院,离德荣堂颇远,每日来请安的路程不近,还提出想让她换个院子住。 不过萧易安说自己这么多年住习惯了,不必再兴师动众的麻烦了,每日多走些路程也不要紧,为祖母的一片孝心不必顾虑这些。 老夫人听了,越夸她懂事。 这些话,自然不可避免的传到大夫人那里,连萧瑾绣这样粗心思的人都知道了。 萧瑾绣放下手中的茶,不屑的说:“装模作样,这点真是无人能比的过她,现在花言巧语把老夫人哄得团团转,说白了还不是另有居心。” 萧玉茹挥挥手,让身边的丫鬟莺儿带着其余的下人出去,显然是要和妹妹说说体己话。 等众人出去了之后,萧玉茹才开口说:“她想借老夫人和二房做靠山也正常,你不必气成这样子。就算是装,能这么多年都装成平庸无能的样子,也是一种本事,咱们也得向她好好学学。” “学?还要学那个庶女?” 因为是在自己的院子里,所以萧瑾绣直接不加思索的说:“是学她花言巧语笼络人心,还是要学她装模作样的功夫?阿姐,别人不知道,我可是明白的一清二楚!那个庶女就是成心要跟咱们作对,越忍让她就越得意,这会子指不定躲在哪里偷笑呢!” 萧玉茹无奈的摇摇头,“我之前都是怎么和你说的,这才安静了两天就又想闹事了?萧易安能忍,你想要赢她,就要比她更能忍!什么事情不要那么毛躁,因为她咱们吃的亏还不够吗?” 萧玉茹心里有数,萧瑾绣佛经变白纸的事情,虽然她自己说不明白为什么,但归根究底还是和萧易安有关系。 至于上次蘅芜一事更是如此,萧玉茹冷静下来就想明白了,肯定是萧易安自己贼喊捉贼,然后嫁祸给蘅芜。 偏偏那蠢丫头还中计了,当众弄了个鱼死网破,白白让别人看了笑话。 连续两次在萧易安那里受挫,萧玉茹自然不忿,她已经和母亲有了缜密的筹谋,只待时机成熟的时候,便能取了萧易安和老夫人的命。 所以现在需要做出一副相安无事的样子,也是为了让她们放松警惕。 可是妹妹萧瑾绣的性子,是个藏不住话的,所以这计划当然不能告知于她,未防生出什么意外。 萧玉茹的话也只能说到一半,“姐姐知道你气不过,可是咱们真的不能再轻举妄动了。你再耐心等等,老夫人年事已高,只要有个头疼脑热,她的靠山就算是倒了。二房的手伸的再长,难道她们能整日十二个时辰的护着萧易安? 到时候,萧易安不过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咱们宰割!你想怎样就怎样,愿意如何出气就如何,谁也救不了她……但是在这之前,绝对不要轻举妄动!” 萧瑾绣轻轻的点了点头,她对于长姐的话一向听从。 ——唯独这次例外。 她讨厌萧易安,讨厌这个突然变了性格的庶女,甚至厌恶她的一举一动。 如果不是萧易安,自己怎么会在祠堂跪上三天三夜!长姐又怎么会被人非议,表面装作若无其事,背地里偷偷落泪!母亲又怎么会和周家的关系变疏远! 如果现在有机会,萧瑾绣恨不得立刻教训对方一顿。 巧的是,现在的确有个机会——崔敬昊,那个登徒子。 这两天,萧瑾绣原本心中还有犹豫,究竟要不要做到那一步。脑海中的良知在反复的挣扎提醒她,那样是不是太狠了些? 不过这一刻,看到长姐被迫忍气吞声,萧瑾绣终于狠下心来。 阿姐是侯府嫡长女,她的高贵怎容的一个跳梁小丑挑衅,有些人不自量力,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8章 崔氏婚宴 这日在德荣堂请完安后,因为老夫人说自己近来倦怠困懒,总是提不起精神,便不留人陪着说话了,于是众人各自离开。 而萧清韵则和萧易安结伴离开,虽然两人的住处方向截然相反,但这并不妨碍可以共行一段路程,然后在前面的一条抄手游廊分开,回各人的院子。 萧清韵最近一直采用萧易安所建议的秘方,又多多走动,身材的确纤瘦了些,她自己也高兴的不得了。 “现如今,祖母真的是每日都要夸你了。我还不曾晓得五妹妹的字写得这么好,你手抄的那几卷佛经当真是用心了。” 老夫人爱礼佛,所以萧易安便认认真真的手抄了几卷佛经,耗时颇长,着实下了一番功夫。 果然老夫人甚是喜爱,自然是逢人便夸,听说还与交好的福安王妃提起过此事。 萧易安不甚在意,笑着说:“二姐姐过奖了,我那些字都是闲着无聊的时候练出来的,幸而祖母喜欢。前两天看了姐姐的一幅画,画的正是春日园中的风景,构思巧妙,色不碍墨,当真是一幅佳作。” 走过一条鹅卵石小道,两人便走上了抄手游廊。 萧清韵说:“明明是我夸你的,你现在又反过来夸我。幸好是咱们两姐妹闲时说话,若是要外人听了,恐怕要笑掉大牙呢。” “那就让他们笑去,诗词歌赋、工笔画作最是考验才华,二姐姐的才情动人,也不是一般俗人能明白的。” 说完之后,两人对视,不由得默契一笑。 萧清韵生性低调,不喜张扬,内心最是纯良,算是个真真正正养在闺阁里,不知世事的贵家小姐。 但是萧易安表面性子安静,实际上老谋深算,内心背负深仇,所以步步谨慎小心,生怕再次万劫不复。 两个人的性格截然相反,相谈起来,言语之间却觉得很投脾气,行事风格也极其对胃口。 一开始固然有萧易安刻意靠近,拉拢关系的原因,但后来两个人的关系能变得如此亲近,未尝没有天生脾气相投的缘故。 性格相近的人容易产生排斥心理,性格差距大的人反而会互补,萧清韵和萧易安或许就是这样。 两人在抄手游廊上互相道别分开,这样的情景生过不止一次了。 萧易安还未曾用过早饭,所以只觉得肚中饥饿,走着的步伐更快了些,想要早一刻回到自己所住的院子。 不过向来是天不遂人愿,这时身后又传来一个活泼可爱的声音,“五妹妹!” 这样活泼可爱的声音,听来原本容易使人心情明朗,可是萧易安却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停下脚步,萧易安挤出一个笑容,转过身和来人打了个招呼:“三姐姐。” 萧瑾绣走到她面前,亲切又热络的挽住手说:“一直未曾找到机会和五妹妹单独说说话,上次的事情,我该向你道歉的。以前是我太过不懂事,所以才总欺负你,但那不过是姐妹之间的打闹,我没有恶意的。” 打闹? 常年的单方面欺负和嘲笑,被说成姐妹之间的无心打闹,萧易安觉得很无语,看来这个道歉也没什么诚意。 萧瑾绣反而是有些委屈的咬着唇,不知道的,还以为受欺负的人是她呢。 “还希望五妹妹不要和我计较,更不要因为那些事疏远了咱们姐妹的感情,毕竟你和我都姓萧,都是宁阳侯府长房的小姐,亲疏关系毋庸置疑,咱们才是一家人啊。” 话里隐隐有提醒萧易安长房的关系,暗示萧清韵再怎么也是二房的人,在血缘骨肉上终究隔了一层。 殊不知在萧易安的观念当中,早就将血缘关系一事看得淡了。 即便是亲如骨肉,也可能为了争夺权力反目成仇,就算是素不相识的人,日后或许也会为交心的知己而死。 更何况若真的论起来,萧易安和萧瑾绣两人也是隔母的,同父不同母,这亲疏关系上已经远了一大截。 再加上这么多年萧易安在侯府备受冷遇,这两位嫡亲姐姐从未出手相帮过,算上以往的嫌隙,没有直接反目成仇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所以同是长房的人这一点,对于萧易安而言,真的没有任何说服力,她还是更喜欢和纯良的萧清韵待在一起。 萧易安抿了下唇,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如此殷勤的来道歉定然有别的心思。 心里好奇萧瑾绣究竟想耍什么花招,于是便自然装出一副大度诚恳的样子。 萧易安佯装做感动的说:“三姐姐真是折煞我了,姐妹哪有隔夜仇,咱们平时拌个嘴、闹个别扭,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何须用得着道歉,千万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最后一句话是真自肺腑的,如果萧瑾绣多来几次这么虚伪的道歉,敷衍也是很累的。 萧瑾绣见她接受了道歉,还大为感动,心里这才真正的欢喜了。 “既然如此,我以后一定多多照拂五妹妹,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的。咱们的误会已经解开,以后也应该多多走动才好,没得为了些小事影响了咱们的姐妹情深。” 萧易安心里觉得好笑,但是嘴上却一一答应下来。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想到向来刁蛮任性的萧瑾绣会和自己谈姐妹情深,没想到活着活着,还能亲身经历这样的场景。 “再过两日,就是崔家的娶亲大喜之日,送帖子邀了宁阳侯府。还希望到时候五妹妹能和我一同前往,我也多帮你介绍介绍这金陵城中熟的公侯小姐……” 萧瑾绣带有暗示说,“没准这些人里面,就有你将来婆家的姑嫂呢,现在和她们打好关系,将来也容易说话。” 崔家? 萧易安眉头一动,博陵、清河崔氏家族? 博陵崔氏与清河崔氏均为高门望族,世代书香,人才济济。南北朝时期,曾是第一大高门士族。隋唐之时,两门皆为五姓七家。 只是后来战乱四起朝代更替,高门士族也渐渐没落,兴科举废积弊,许多寒门士子有了进阶之途,这些豪门望族才逐渐在官场上销声匿迹。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9章 溜出侯府 在朝中为官的人,姓崔的不少,但是能请得动宁阳侯府的小姐去参加婚宴的,想来想去也只有国子监祭酒崔桢楠了。 算算时间也正好,崔桢楠有个幼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成婚。 萧易安猜到了,又问了一遍,果然答案和自己所预想的一致。 这么一来,她可就真有点搞不懂萧瑾绣想耍什么花招了。 崔桢楠虽然是清河崔氏家族的子孙,但是崔氏的权势早就大不如前,只有清流的名声,没有必要去上赶着巴结奉承。 而宁阳候府萧家和崔氏没什么交情,又无姻亲关系,两家平日里也没什么特殊的交际往来,仅仅是官场上的点头之交。 所以萧瑾绣猛然提出来要带她去参加婚宴,这其中的用意,还真有些捉摸不透。 难道她还能有那个本事,暗地和崔家串通好了,到时候可以悄无声息的致自己于死地? 凝神看着萧瑾绣半藏半笑的一双眼眸,似乎在静静地等待着,别人跌进自己设计好的陷阱里。还带着几分忐忑,大概是担心猎物会拒绝。 萧易安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答应下来。 不过是出席一场崔家的寿辰而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选择不去,这次布置陷阱的人,恐怕会大大的失望了。 更重要的是,萧易安心里清楚,自己手中还有个筹码呢。 夜幕降临,仿佛一块黑色的幕布笼罩了整个湛蓝色的天空,天上的一众星子闪现出璀璨光芒,像是镶嵌在空中的宝石。 院落后门被慢慢地推开,香云放轻脚步走出来。 此时正是众人用晚饭的时候,看门的婆子恐怕还要多吃一盅酒,估计要半个时辰才回来,正是“溜”出来的绝佳时机。 其实以香云一等丫鬟的身份,出行原本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竟像是做贼般的轻手轻脚。 奈何要去见的人身份特殊,她心虚至极,不得不多加谨慎。 约莫过了两刻钟,香云才踏着轻松的步伐回来,身影又轻轻地闪入后门之内,显然事情已经办完了。 几乎在同一时分,心月回也到了南院。 萧易安让正在布菜的两个小丫鬟下去,这些人毕竟都是从长房管事的那里派来的,并不能真正的信任。 虽然上面有老夫人施压,但很难说是否还混有着耳目。 萧易安可不相信经上次一事,大夫人和萧玉茹会转了性子,安安分分的什么都不做,对于她们恐怕那比登天还难。 防人之心不可无,萧易安自然不会暴露手中的筹码。在这院子里最值得信任,且确认不会背叛的人——只有心月。 等她们下去了,萧易安才问:“香云她是怎么说的?” 香云是萧瑾绣的贴身婢女,坐行起卧都在一处,这次参加崔府的婚宴究竟有什么猫腻,她肯定知道一些风声。 而萧易安手中握着她和表哥王溪私通的把柄,香云也只能选择如实相告。 心月上前低声说:“香云说自己并不清楚具体计划,只知道最近前门有个小厮递了两次消息,三小姐过目后便焚毁了,神神秘秘的,也不知是在做什么。” 萧易安思索了下,缓缓地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小厮应该是崔家的人。” 既然地点是在崔家的婚宴上,肯定是和什么人谋划好了,自然免不了事先互通消息,十有**就是东道主崔家的某个人。 “那个小厮,最后一次传递消息是什么时候?” 心月方才询问香云的时候,生怕漏过什么细节,问得极其详细,所以能立刻回答出,“是今日的午时一刻。” 萧易安听后,轻轻的摇了摇头。 语气有一丝懊悔,“今早萧瑾绣邀请我去参加崔家的婚宴,午时把消息传递出去告知对方,接下来的两天,他们联系的可能性不大,这个小厮未必会再出现了。” 如果这个小厮再次出现,当然可以从他的身上找到一些线索。 或许还能再进一步,顺藤摸瓜知道萧瑾绣在和什么人筹谋,又到底有什么计划,那就能随之有应付的方法。 但是现在晚了一步,事情的确变得棘手了些。 对方精心筹划的陷阱,肯定不是那么容易应对,说不准会生什么事情。萧易安看着桌上精美的菜肴,却失去了胃口。 心月刚想劝说,可话没开口,却又看到小姐的双眸一亮,似乎有了什么主意。 想了下,萧易安跟着嘴角上扬,吩咐说:“心月,你去弄两套合身的男子装扮,今晚咱们偷溜出侯府去。” “啊?”心月下意识地说,“小姐,你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主意了?” “这个先别管,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萧易安拿起了碗筷,突然又来了胃口,“咱们南院后面就是仓库,那里的东南角落有个狗洞,今晚咱们就从那儿溜出去。” 萧易安说的无比淡定,就像是在述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可是心月却被吓得不轻,询问说:“小姐,你确定咱们要在晚上溜出去?外面夜黑风高,恐怕会遇到什么危险,还是等到明天白日再出府吧!” “不用担心的,我小时候就偷偷从那个狗洞溜出去过一次,灯火下的夜市景色更美。再说这金陵城可是京都,天子脚下谁敢那么放肆啊,还想不想要命了……” 萧易安微微低头,嘴角的那一抹笑意更深,“何况,我要去的地方,白天太过冷清,哪有晚上有意思啊~” 说罢,萧易安生怕心月反应过来什么,连忙催她去弄两套男子装扮来。 心月拗不过,只得立刻去了,没得及深究最后一句话的内涵意思,等会儿有她傻眼的时候。 萧易安用过晚饭,此时天色已黑,又过了会儿,一轮明月高高的挂在空中。 见时辰差不多了,萧易安推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让婆子丫鬟熄灭房中火烛,便及早卧床就寝了。 月色朦胧下,却有两个身穿男装的人从侯府的狗洞中钻出来,然后大摇大摆的离开。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0章 温柔乡 灯火璀璨,笙歌夜舞,美妙的丝竹声飘入耳中,金陵城的夜晚比白日平添了许多温柔旖旎,使人流连忘返。 萧易安却是连看也不看街道两边的店铺,带着心月一路直奔城南,来到那条最繁华热闹的街道。 这里除了丝竹声响,还有阵阵的胭脂香醉人肠,两边挂着的灯笼比别处更加耀眼,萧易安已经开始好奇里面是什么模样了。 “温柔乡”位于整条街道的最中央,占据最有利的地形,而且它的规模面积也远远胜于其他的院落,约莫有层四楼高,是整条街上最高的建筑。 一眼望去,便能看到“温柔乡”三个字,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萧易安脚步不停,直接去往温柔乡的方向。 这秦楼楚馆男人们常去,这次除了办正事之外,她也想去看看是什么模样,里面的姑娘又有着怎样的魅力。 可是心月却是傻了眼,她哪里想得到小姐会去这里,整个人大惊失色,连忙拉住萧易安。 慌乱的说:“小姐,这里可是青楼,你进去做什么?” 萧易安连忙提醒她,“出门前我不是叮嘱过你,叫公子!”两人现在身穿男装,若是还称呼小姐,自然会被人怀疑。 心月急得额头上沁出汗来,连忙改口,“公子,这里不是你我该来的地方,若是被别人知道,你的名声就毁了,还是回府去吧!” 公侯小姐来逛秦楼楚馆,纵观历朝历代也是破天荒的第一遭,若是让旁人知道,恐怕风言风语是要嘲笑死的。 这里别说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就是普通的平民女子也没有任意出入的,好好的姑娘谁会来这里? 但若是换了男子,不论是富豪官绅还是王公贵族,又或者是九五至尊皇室子弟,也不过是落得一个“风流”的名号,别人也不会用鄙视的目光看待。 前朝的陈旧主还将一个歌姬迎入宫中,当时也无人敢置喙。 萧易安觉得无趣,既然都是寻欢作乐的场所,男子能进得,那么女子也能进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她只好安抚心月说:“我进去是办正事的,过两日在崔家婚宴上能不能脱险,全系于此!事关重大,你可不要捣乱!” 心月却还是不依,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不行不行,您可是天潢贵胄,怎么能出入这种地方!” “你说什么呢?”萧易安被这脱口而来的话吓得不轻,甚至打了一个激灵。 萧易安连忙捂住心月的嘴巴,见周边无人注意才放下心来,然后低声在她耳边说:“什么天潢贵胄,这是形容皇室后裔的,也能随便胡说?我只是去逛个青楼而已,你是想要害死你家小姐啊!” 心月也意识到了自己表达有误,连连摇头,委屈又无奈的模样让人心软。 萧易安放下捂住她嘴巴的手,“好了,要不然我自己进去,你在外面等着,省的又说漏嘴。” “不行,我也要跟着进去!”心月又着急的拉住袖子,她若是不知道小姐在里面生了什么,那才真的要被急死。 “带你进去可以,千万要注意言语,不可再说刚才那种话了!”萧易安还不放心,再三叮嘱说,“称呼我少爷或者公子都可以,不要再说漏嘴了!” 心月乖顺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少爷!” 萧易安这才放心,微微整理了下衣衫,带着心月走进这金陵城中最繁华热闹的所在地——温柔乡。 耳闻不如见面,在前世萧易安就曾听说过这温柔乡的大名,乃青楼翘楚,引得许多男子心向往之。 当时萧易安也曾好奇,想过温柔乡到底是什么模样,能让这许多儿郎流连忘返,更遗憾一直没有机会来亲眼看看。 现如今有这样的机会,她巴不得来一睹风光呢。 温柔乡虽是秦楼楚馆,却又与旁处略微不同,门口并没有姑娘在招揽客人,也没有穿红着绿的莺莺燕燕与相熟的客人打招呼。 但是看上去却不显冷清,因为有许多人不约而同的选择迈进这里。 因为温柔乡名声在外,单单是慕名其来的人就有许多,根本就不需要再招揽客人,反而省了事。 萧易安前世先后住在王府和皇宫当中,也算是见过金碧辉煌的富丽景象,原以为不会再惊叹些什么。 但是当她走进温柔乡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想法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没有预想中的胭脂俗粉扑鼻而来的味道,也没有钗环满头的姑娘上来柔声撒娇,更没有那些花花绿绿,大红大紫的布置摆设。 温柔乡里装潢精美,六根鎏金铜柱在正厅气派不凡,四周墙壁上挂着书画墨香,架子上不乏花瓶古董摆设,萧易安粗略的扫了一眼,现这周围的摆设竟然价值不菲。 而最妙的是,这里的每一个物件儿都摆得恰如其分,若是放到别的地方,恐怕会显得杂乱而失去韵味。 青瓷描金的莲瓣香炉中,草木熏香的味道呈烟雾形状一缕缕散出,让人闻着心旷神怡,只觉得心中的烦忧消失的无影无踪。 萧易安原本还因为要去崔府参加婚宴而忧虑,可是如今到了这里,竟突然觉得心境澄明,心头萦绕的烦绪消失的无影无踪。 台中央还有一众舞女正在演习曲子,丝竹声响,身影曼妙,那吴侬软语只听的人骨头都酥了。 这里布置得妙,衣香鬓影间的缓缓歌声更妙,如此匠心独具,倒不像是个青楼了。 突然间,萧易安倒是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 可是不容得她多站,便有两个十三四岁的童子过来询问招呼,“小公子,您想去楼上还是楼下听曲,共几人,可还有朋友来?又有无相熟的姑娘?” 两人年纪不大,但都是在风月场地见惯了的,阅历惊艳远远于同龄人。 看萧易安身上穿着上乘衣料,锦袍玉带,手中折扇轻摇,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保不准是哪家高官的小公子哥儿来尝鲜的,所以说话也分外客气。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1章 神秘渊源 “温柔乡”的规矩也是特殊的,简单来讲,分为楼上和楼下的客人。 普通的青楼单单是见人下菜碟,若是穿的衣着朴素寒酸,连门也不能进的。 但是温柔乡就有一个特例,即便是身无分文的人,也能坐在楼下听曲儿,能品尝美味佳肴,享用佳酿。 但有个条件,就是要在墙上作诗词一或是作画一幅,并且留下佳作给后人观摩。 这一点考验才华,没两把刷子的人还真不敢去试,出丑丢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去的人都是有真才实学。 有些在金陵城中参加科考的学子,因为路途延误未曾赶上这次科举的,或者是出生寒门家境窘迫的,又或者屡试不中落榜的,那些失意的读书人,便来此题诗画作,饮酒狂酣。 真有才华的能写出些佳句,遂流传出去,也能引得众人讨论。据说有翰林院学士,还曾来此观摩诗作,看是否有朝廷埋没的人才。 久而久之,温柔乡的楼上和楼下俨然分为两个天地。楼上用来做什么,自然不用多说。 楼下则都是些“雅客”,来此不为寻花问柳,反而是结识交友的文人墨客。 他们这些人虽表面上一副清高自傲的做派,实际上也爱诗酒花色。这里有才华便能被人吹捧,美食好酒尽管享用还分文不收,又能满足自尊心,又不会因为逛青楼被人看低,实在是一石二鸟。 对于温柔乡而言,借这些文人的诗句宣传自身更是有利,不用多下功夫已经美名远播,这慕名而来的人就能将其中的亏损差距补上,还能落得个“清雅”的名声。 虽说做这种生意,却还要立个好名声,实在是有些又当又立。 但是这种做法,却极大的满足了那些男人的虚荣心,似乎只要进了温柔乡,连逛青楼都能变得高雅不俗了。 不得不说,这温柔乡的幕后老板,真是洞悉人心,似乎能猜透那些男人的想法,然后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奉上自己的钱袋。 萧易安对那两个小童微微点头,折扇轻摇,挡住了自己没有喉结的脖颈。 然后将声音放得低沉,凹显出不那么明朗的嗓音,还略带出几丝沙哑的感觉。 “去楼上,只有我主仆两个,要一桌最精致的菜肴,一坛西域运来的上好葡萄陈酿,再叫两个“天字一号”的姑娘来陪。” 说完,萧易安还像模像样的甩了下袖子,拿出两锭银子丢给他们,一副出手阔绰的富家公子哥模样。 两个小童一见到这么大手笔打赏的银锭子,眼睛都亮了,连连称谢,一前一后恭恭敬敬的引路上楼。 温柔乡的姑娘按照美貌来排行分类,“天字一号”是最顶尖漂亮的,总共只有十人。除了美貌之外,个个都是琴棋书画俱通,吹拉弹唱无一不精的人。 而且这类姑娘还有个特点,卖艺不卖身。 也就是说,花费上千两也只能与这些姑娘见一面,顶破天就是听她们弹个琵琶唱个曲儿,聊聊天,实在是大大的不划算。 可是眼前这人豪爽大气,言谈之间就点了两个“天字一号”的姑娘,一看就知道是挥金如土的公子哥儿。 所以两个小童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愈加恭敬了。 温柔乡的四层楼中,一楼是那些吟诗作画的文人所在,二楼和三楼都是宴饮寻欢的地方。 虽然同为寻欢作乐的场所,但比较起来,三楼比二楼更为精致一些,也是多数高官贵族隐藏身份所来的地方。 这两个小童自然是将萧易安带至三楼,而且直接请到了最好的包厢。 “小公子请稍等,酒菜这就来,两位天字一号的姑娘也随后就到。”说完之后,两人齐齐行礼退下,随手将门带上。 萧易安扫了一眼座位,榻上的绣锦撒花软垫倒是不错,用线还是上好的金丝。 她前世做皇后时,国库亏空之下又迎来连续两次涝灾,无奈只能带着整个后宫都要节省开支,削减用度。 皇后更是后宫嫔妃的表率,萧易安的宫中连普通金线都不用,更别说这价格昂贵的上好金丝了。 萧易安感慨之后,在榻上坐下,对身后的心月说:“你放松一些,那么紧张干什么?咱们可是花钱来找乐子的,你干嘛那么不情愿啊!” 心月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紧张的不得了,只觉得嗓子眼儿都要快从喉咙跳出来了,结结巴巴的说;“少、少爷,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这才刚坐下,这么快回去干嘛。”萧易安倒真的像是来享受的人,仍然一副惬意的样子,“且等着吧,我叫了酒菜和姑娘还没到呢!” 就在这时,似乎是为了回应萧易安的话,门被推开,然后传来一阵香气扑鼻的精美菜肴味道。 接着又进来两个小童打扮的人,把菜肴挨个的摆上,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整桌,然后退下。 这时门外又有脚步声临近,按理说,应该是那两位天字一号的姑娘来了。 萧易安微微抬眸,脸上的表情淡漠,似乎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但是她拿着折扇的手微微用力,指节甚至已经白,显然还是在意的。 但随后走进来的,却不是两个容貌绝佳的姑娘,而是个四十岁上下的风情妇人。 穿着海青色的翠烟衫衣,浅紫抹胸遮住了大片的白皙肌肤,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如瀑的青丝挽了个简单的髻,看起来却更加具有妩媚风情。 身材玲珑,眼神却也透出明媚动人的感觉,她嘴角含笑,宛如初夏那一朵最艳丽的蔷薇花。 不知怎么的,一句话还未说,萧易安就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来人的走姿虽然从容优雅,却带着一股强大的气场,不容旁人进犯,不愧是这“温柔乡”的老板。 她缓缓走近,纤纤玉指执起酒壶,将里面的葡萄酒倒入夜光杯中。 “我姓玉,公子叫我一生“玉娘”就好。” 萧易安抬眸看她,两人对视的一瞬间,玉娘却突然愣住,像是个泥塑木雕般呆立在了原地。 “你、你的眼睛……”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2章 两种职业 方才进门之时只看了个身形轮廓,但双方对视的时候才真正看清了彼此的面容,玉娘樱桃小口,如画中美人。 只是她现在已经呆呆的愣住了,如同一个泥塑木偶般毫无知觉,那双眼睛怔怔的盯着萧易安,好像被揪出了过往的回忆。 萧易安那双清清亮亮的眸子,幽黑深邃中带着一丝深不可测,犹如夜空中璀璨的星光,就像是直击到了人的心中。 如果刚才的玉娘是浑然不可轻视,那么现在她却突然多了几分脆弱,似乎是在感慨悲伤些什么。 鲜红色的葡萄酒被缓缓倒入,玲珑剔透的夜光杯闪烁着猩红的色泽,那鲜亮的血色映入萧易安的眸中,撕扯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玉娘?” 萧易安不明白,她看到自己为何会如此震惊,所以轻轻出身将她从失神中唤醒。 “啊……失礼了,还望见谅。”玉娘看到葡萄酒在杯中倒的极满,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失礼。 定了定心神,玉娘又开口解释了一遍说;“姑娘的眸子,与我以前的一位故人很像,所以刚才看到有些吃惊,万望见谅。” 这番话说出来,吃惊的人就转变成了萧易安。 因为玉娘的称呼她为“姑娘”,并不是“公子、少爷”,看样子是一眼就识破了她的女儿身。 既然对方已经认出来,那萧易安也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唰”的一声将折扇合上。 “玉娘是如何认出来的?”萧易安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坦率的直接问,“我自以为装扮的还不错,不知道哪里有破绽?” 玉娘恢复到了刚才的状态,之前那一丝慌乱和脆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姑娘说话时故意压低了声音,走路也在刻意模仿男子的步伐身姿,甚至还用折扇挡住了喉间,其实已经做得非常好了。连我这样经验颇多的人,也差点让你蒙混过去。” 玉娘语气中是毫不遮掩的赞赏,毕竟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 女扮男装进入“温柔乡”,不得不说,这个想法实在是大胆至极,根本无法想象有敢这样做的人。 “你的准备虽然充分,却还有个致命的破绽。” 玉娘伸手一指,落在萧易安身后的心月上,“你的婢女,她伪装的可没有你那么好。” 萧易安恍然大悟,随即哑然失笑,原来是这个原因。 回过头对心月说:“呐,早知道就不带你进来了,瞧你坏了我事——罚你把桌上的菜肴吃了,不许再啰嗦。” 玉娘瞧着,眼前这个姑娘机智过人,倒是有几分故人的风范。 原本女扮男装被人揭穿,应该尴尬才是,可她非但没有恼羞成怒,还镇定自若和婢女开玩笑,行事风格的确与常人迥异。 “这里不是好玩的地方,姑娘如此戏谑,还是早些回府,免得家人担心吧。” 玉娘见她虽然随心所欲,但是言行举止是学过礼仪教导的,认定了她是位富贵人家的小姐,大概是出于好奇才来此,所以便想要打人走。 可是她想错了,萧易安哪里是容易打的人。 萧易安将折扇再次轻摇,漫不经心的道:“我可不是来玩的,玉娘,我要与你做一笔生意。” “做生意?”玉娘的媚眼轻轻扫过,不甚在意的模样。 说到底,她还是不相信一个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大的能耐。女扮男装进入青楼,说明她胆子大,身份被揭穿后三言两语化解尴尬,说明她临危不乱。 但是再怎么样,也只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而已,厉害不到哪去。 萧易安知道她看轻自己,也不气恼,缓缓的开口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这一行当的规矩。我年纪长幼,与咱们这笔生意全然无关,行走江湖“义”字当先,玉娘也是知道的,莫因为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坏了温柔乡从未失手的名声。” 萧易安之所以如此自信,是因为她知道这温柔乡并不仅仅是秦楼楚馆,寻欢作乐的地方。 它的背后还有个隐藏的生意——暗杀。 书里曾说道,“天下最古老的两个职业,一是娼女,二是暗杀。前者不知道明天的恩客是谁,后者也不知明天的刀下之鬼是谁。” 前者自然不必多说,子曰,“食色性也”,人皆有五感六觉,都是本性罢了,种种贪婪性得不到满足,此业便应运而生。 后者虽不广泛,却常常多生壮举,历史上便有荆轲刺秦王,专诸以鱼肠剑刺吴王僚,曹孟德也曾进献七星刀欲杀董卓。 后来从“刺客”演化生出“暗杀”一职,奉行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宗旨。为雇主解决麻烦,他们向来采取最简单有效的方法——让麻烦的源头彻底消失。 温柔乡恰恰将这两种职业结合在一起,表面上莺歌燕舞,处处都是一派醉生梦死的模样,实际上暗藏杀机,也敢做一桩桩生死买卖。 来这温柔乡的人大多是寻欢作乐的,很少有人知道,这里还会做暗杀的生意。 他们哪里知道,温柔乡亦是英雄冢,这美人眼波如丝,可妩媚又可风情万种,但若一朝翻了脸,却是刀刀催人命,下手狠辣不留情啊! 萧易安能知道这件事,还要多亏慕容晟。 经营暗杀行业这一项属于江湖所在,所以说到底,温柔乡也算是半个江湖帮派。 朝廷中对于江湖事务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触及根本,不会出手去管。 这样并非胆小怕事,因为江湖中人生性自由散漫,如果多加管束反而会激起他们的不满之心。 但若是坐山观虎斗,单单是他们的内部帮派争斗就已经足够拖垮大半,更别说还有其余门派互相蚕食,亦有制衡作用。 前世慕容晟知道自己出身低微,在众皇子中不占优势,所以有意拉拢一些江湖势力,为自己所用。 有些贪图荣华富贵的江湖人,就选择了追随他,后来在夺嫡时为他卖命。 慕容晟也曾打算拉拢温柔乡的幕后老板,可惜以失败告终。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3章 重遇故人(求首订) 玉娘的眼神从听她道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时候就变了,一股凌厉和狠辣从眼神中透出,比方才还要骇人。 不过这个表情一瞬即逝,马上又变得柔和下来,似乎刚才的表情变化只是假象。 来温柔乡做生意的人也不少,毕竟有钱又有麻烦的人不在少数,但是一个娇滴滴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说出这种话,难免让人吃惊。 玉娘想了想,接话说:“姑娘说的对,我们做生意的确与年龄长幼无关。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去楼上详谈。” 温柔乡的一楼是那些文人雅士,二楼和三楼是寻欢作乐的地方,四楼则是来做生意商谈要事的专用场所。 萧易安用折扇敲了下桌子,说了声“好”。 然后站起身来,转头对心月说:“你在这里好好呆着吃东西,我去谈点事情,一会儿就回。” 接着,萧易安随着玉娘离开房间。 走至房间外的长廊之上,玉娘在前引路,却冷不丁的开口说:“姑娘对自己的丫鬟很好,刚才倒不像是吩咐下人的语气,真是少见呢。” 萧易安抚了下锦袍袖边的碧青色竹叶纹,微微笑了笑。 “自小在一处长大,早就有了如亲人朋友般的感情,我们之间的关系,用“主仆”两个字来形容就有些凉薄了。虽然她有时候会犯傻,却也是真心实意的为我着想,我自然要对她好的。” 玉娘低下头,掩藏住自己那一丝悲伤的神情,嘴唇翕动,轻声吐出两个字,“真好。” 两人顺着楼梯走上四楼,玉娘带她进入了一处房间。 房间内干净雅致,布置陈设又与刚才三楼的房间不同,这里极为简单低调,没有一丁点儿奢华之气,甚至连桌椅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木质。 想必来这里谈生意的都是江湖人,不在乎奢侈富丽的外表,所以布置多了些返璞归真的意境和趣味。 玉娘郑重其事的开口说:“那我就先介绍一下温柔乡的规矩,虽然秉承着拿钱为人消灾解愁的原则,但是我们有“三不杀”。 一不杀老弱妇孺,二不杀品行高洁者,三不杀朝廷官员。若是违反了其中任何一条,那我们是不会接这笔生意的。” 萧易安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最后一条不杀在朝为官之人,显然也是怕得罪朝廷,沾染上是非,看来这制定规矩的人很拎得清啊。 “自然,我这笔生意并不违反这“三不杀”,请玉娘放心。非但如此,还不用见血光,不用动刀动枪,咱们一块儿和和气气的大财。” 玉娘心中泛起疑惑,这不动刀动枪不见血光,还叫暗杀吗? 萧易安解释说:“我不要刺客,只要一个武功高强的女护卫,她须得跟着保护我一个月,不用杀人,自然也不会违反这温柔乡订下的规矩。” “姑娘若是要找护卫,大可去镖局。”玉娘失笑道,“我们这里只有刀尖舔血的人,还从来没有雇主提出过这样的要求。” 萧易安才不会要镖局那些满身横肉,目露凶光的护卫,不仅惹人注目,连进出也多有不便,根本起不到贴身保护的作用。 如果身后跟着的人换成一个普通的丫鬟,那就不会引起怀疑了。 “既然以前无人这么做,那我就当第一个吧。反正都是拿人钱财替人解忧,我出钱,你出人,都是一样的方式,只是目的略微不同而已。” 萧易安满不在乎的语气中,却又带着笃定的自信,似乎猜准了对方一定会同意。 “我虽然不是江湖中人,却知道温柔乡的生意从未有一次失手过,因此还成为暗杀行业的翘楚标志。如果玉娘不想接我这笔生意,那就是店大欺客。 之后,我也会将此事大肆宣扬,明明我愿意出重金做生意,温柔乡却不敢接,江湖流言最广,一传十十传百,那你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名声恐怕要砸了。” 玉娘颇为无奈的摇摇头,“姑娘,你这可就是胡搅蛮缠了。” “兵不厌诈,我承认这方法有些损,但是的确有用。”萧易安说着,从袖中拿出两千两的银票,“我会出双倍的价钱,这是定金。” “你只说,接不接这单生意?” 四目相对,两人却是浑然不同的想法,一人得意,一人怅然若失。 玉娘苦笑着说:“事已至此,不接也不行了。” 她也没想到,在金陵城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现下居然栽在了一个小姑娘手中,委实是有苦说不出。 刚才心中存的轻视,现在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玉娘也是吃了先入为主的亏,她哪里想得到,这个小姑娘表面看上去只有十六岁,实际上两世为人,年龄与她相差无几呢。 玉娘想了想,将银票收起来。 “既然如此,姑娘且稍等,我心中已有人选,这就把她领来。” “见一面也可,”萧易安拦住说,“只是我等会儿便要回府,不能直接带人回去,还要想个委婉两全的法子,方便掩人耳目。” 玉娘刚才就看出她不是寻常人家,甚至可能是官宦子女,现在终于可以问出口了,“不知道姑娘府邸何处?” “宁阳侯萧府。” 玉娘的脸色一僵,她未曾想到,对方竟然是个公侯小姐。 “不必多心,我虽然出生于公侯之家,却是个庶出的小姐,不愿沾染是非也不会卷入争斗,所作所为皆是自保。我答应你,不会随意取别人的性命,更不会查到温柔乡的头上。玉娘若是有顾虑,我可以理解。” 萧易安说完,促狭的眨了下眼睛,“只是现在钱已收了,你后悔也晚了。” 玉娘不由得又苦笑一次,“罢了,姑娘既然筹谋深远,那我就认这次栽。我也相信凭借姑娘的能力,定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事情办完,不会牵连到自己和温柔乡。” 说完,离开了房间,再回来时,已经带了一个歌姬模样的人。 萧易安一看来人,无比惊讶,差点脱口而出,紫苏?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4章 当今陛下 萧易安看了一眼来人,前世的记忆与现在交汇着涌来,“紫苏”这个名字差点脱口而出。 玉娘介绍道:“她叫紫苏,武功与心智都是一等一的,即便是去侯府做护卫也绝对能胜任。” 紫苏一身歌女装扮,秋香色的昙花在裙边绽放出美丽的颜色,金环绕臂,一条银粉绘花的披帛绕在双肩,宛如山中突然出现的精灵。 萧易安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却无法将前世的记忆和眼前这个人联系在一起。 一样的模样,一样的名字,这是巧合吗? 肯定不是。 她按捺下心中的震惊和不解,转而问玉娘:“她看起来柔柔弱弱,武功真的很高?” 紫苏的长相是那种温柔委婉的类型,所以很难让人相信,这样一个外貌漂亮、舞技出众的女孩子,会有多么高深的武功。 玉娘忍不住笑了,温柔中藏刀,这就是自己精心训练出来的人。 单看长着人畜无害的外貌,绝对想不到她们会是取人性命不眨眼的一把刀,所以温柔乡亦是英雄冢。 “萧小姐莫小看了她,紫苏的武功绝对是上等一流,若论拳脚,寻常几十个成年男子近不了她的身,若论兵器,腰间一柄的软剑稳准狠,与行家里手对上,不过十招便能取人性命。” 萧易安的两道目光移到紫苏的身上,意味深长的开口:“原来你这么厉害的。” 她的脸上虽然挂着笑,心里却涌上一丝苦楚。 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的刺客,自己竟曾与之朝夕相处,不仅无半分察觉,还因为信任把她提拔成了六品女官。 知晓自己曾经做出了这种愚蠢的行为,萧易安现在真是百感交集,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 玉娘看她沉吟不语,还以为对人不满意,“萧小姐若是觉得紫苏不合适,我可以再去挑选个人来。” 萧易安忙道:“不必再另外找人了,她就很合适。只是我不能直接将她带回侯府,那样太惹人注目。” “这个不是问题,”玉娘方才已经思量好了,“明日巳时二刻,城东玄武大街向南走二十步,紫苏会在那里演一出卖身葬父的戏码,还望小姐莅临。” 她孤苦伶仃卖身葬父,正好萧易安路过心生悲悯,出钱帮她安葬好亲人,然后紫苏顺理成章的进入侯府,十分妥当。 萧易安点点头,“很好,那便这样办。” 与玉娘说定后,萧易安又回到三楼的房间,带着心月飘然离开了笙歌曼舞的温柔乡。 四楼上,一双多情眼眸盯着那抹离去的身影,丹凤眼微微上挑,蕴藏了许多不可言说的意味。 玉娘推门而入,便看到他凭栏负手而立,颀长身影站的笔直,待转过头来,却又是一副慵懒散漫的神情。 浅浅的勾唇一笑,已是荡人心魂,更别说眉目含情,直叫人觉得欲说还休。 连玉娘这种在风月场所呆惯了的人,也不得感慨这位西秦世子生得相貌极好,在整个金陵城中当数第一,连许多女子都及不上他。 檀逸之,连名字也是这么文智雅趣,似乎应该是个不贪慕权力,流连于山水之间的闲散富贵人。 目光顺着檀逸之的视线看去,正是刚才离开的萧易安。 “怎么,檀公子风流俊朗,没想到也有偷窥的雅癖?” “严重了,不过是看到了个有意思的小丫头,多看两眼而已。” 玉娘有些吃惊,他竟然能一眼看出是女扮男装,的确是好眼力。她又哪里知道,两人其实另有一段故事。 “这个小丫头可绝不普通,言语举止也特别有意思,小小年纪却能有如此心智,恐怕将来必成大器。不提别的,单说敢女扮男装进入温柔乡这一点,已经称得上罕见奇事了。” 玉娘说完又在心中感慨,这般年纪能一出手拿出几千两银票的人,金陵城中恐怕也没有几个人。 她之所以答应下来这桩生意,固然是为了温柔乡的信誉声名着想,也是因为对方出的定金实在丰厚,身后的背景肯定不一般,想交下这个朋友。 在江湖中行走,多条朋友多条路,广结善缘肯定是没错的。 而在这金陵城中鱼龙混杂,鱼跃龙门飞黄腾达之事常有,广结人脉也是没错的,指不定哪日落难对方就能救你一命。 檀逸之唇角轻弯,还带着几分骄傲,饶有兴致的说:“玉娘对她的评价不低啊。” 自古薄唇多之人多无情,这位西秦世子长得相貌俊美,一双丹凤眼微微轻挑,目若秋波似多情,看着性格像是温柔缱绻的类型。 可又生就两片薄唇,纵然嘴角常挂着笑,也总有人神秘又捉摸不透的意味。 宛如空中挂着的点点星子,看得见摸不着,自身璀璨光辉,却又眼花缭乱令人觉得是一场不真实的虚幻。 玉娘皱了皱眉,这样美好的相貌下,骨子里恐怕也是个冷漠无情的人。 于是下意识的,她并不想和这位檀公子继续谈论萧易安,直觉告诉她,被这么一个人感兴趣的盯上,对任何女子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笑了笑,遂将话题引开,“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我们还是谈一谈宝藏的事情吧。之前吏部尚书杜瀚冰在家中被杀一事,想必是出自檀公子之手了?” 堂堂朝廷大员在家中被杀,居然还未抓获凶手,导致成为了一桩悬案,实在是朝廷之辱。 那杜翰冰原是前朝臣子,当年慕容家起义造反,兵临金陵城,他是第一个投降的,因而受到厚待。 因为这个缘故,后来官位一路高升。 刚开始还有所收敛,但成为吏部尚书后,更是肆无忌惮的搜刮民脂民膏,只是没想到在这个位置上没坐满一年,就丢了性命。 所以若是这位西秦世子结果了杜翰冰的性命,倒也是一桩好事。 可是檀逸之却出声否认道:“并不是我,另有其人。” “公子可知道是何人?” 檀逸之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是当今陛下。”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5章 西秦世子 玉娘愣了一愣,又皱着眉头道:“檀公子是在和我说笑吗?说实话,这个笑话可不怎么样。” 燕皇暗中杀害了自己的臣子?这种事情说出去恐怕无人相信。 “我并非在说笑,”檀逸之正色道,“这些年燕国朝政安稳,全赖于这位陛下费心治理,可是这两年他逐渐年老多病,下面的诸位皇子也变得蠢蠢欲动,朝堂上的那些大臣已经开始站队了。” “立储君乃国之根本,就算燕皇心里不想放权也根本弹压不住。” 玉娘心里明白,这皇位之争足以让父子心生嫌隙。 太子慕容昱素来不被燕皇喜爱,又太过平庸无能,也难怪诸位皇子心中另有想法。 檀逸之缓缓道:“眼看着朝局动荡,所以当今陛下前两年私下成立了一群暗卫,这杜瀚冰就是死于他们之手。” “燕皇为什么要杀他?” “杜瀚冰贪赃枉法,太过嚣张不知收敛,而且拥护追随太子,前段时间还在新上任的官员中安插了几个太子的亲信。如今他于家中离奇丧命,可知这位皇帝陛下心里有数。” 玉娘面露不屑,“恐怕拥护太子,滥用职权这点,才是杜瀚冰丧生的原因吧。” 的确,杜翰冰贪赃枉法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如果真要惩治,早就那么做了。 但没有一个皇帝可以忍受大臣和太子暗中勾结,他们联合在一起,图谋的是无非是金殿上那把龙椅。 让皇帝感觉到威胁时,下场只有一个字,死。 杜翰冰是前朝投降的旧臣子,朝堂上是个有名有姓的人物,死得却不明不白,也是倒霉。 相比起来,檀逸之就比较幸运了。 那晚他正要歇息,却听得屋檐上有阵脚步轻响,追了出去尾随其后,才能看到暗卫杀了杜翰冰的那一幕。 之后檀逸之在他的书房中现了一封书信,正是记载了前朝皇室留下一笔宝藏的消息。 可惜的是,后来现密室,却一无所获还中了机关上的毒。 等出了密室,杜府送宵夜的下人已经现了杜翰冰身死,城防巡卫的府兵正在抓人,好巧不巧的现了他。 若不是逃入了宁阳侯府,恐怕还真有些危险。 “无论如何,还是要多谢檀公子相告宝藏的事情,虽然眼下没有线索,但是金陵城就这么大,慢慢搜查总能找得到的,到时候自然是要答谢公子的。” 玉娘话里的意思,泾渭分明,没有想和檀逸之联手的意思。 毕竟这笔宝藏也是前朝皇室之物,她自然是想用来兴复陈朝,而不是分给这位西秦世子一杯羹。 檀逸之佯装听不出她话里的疏远之意,“不必客气,你们想兴复前朝,我西秦想不再俯称臣岁岁纳贡,咱们都有个共同的目的——推翻大燕。在这风云诡谲的金陵城里,咱们自然可以联手合作。” “联手?” “慕容一族本为臣子,当年能推翻前朝,靠的就是豪绅富商源源不断的提供粮食物资,如今立朝也有几十年了,玉娘该不会真的以为,仅凭借一伙人就能推翻大燕吧?咱们既然有着共同的敌人,为何不能联手呢?” 似是说的累了,檀逸之饮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道: “最多两三年内,诸位皇子夺嫡内斗,这朝局必定动荡,大燕这些年国力日衰,未必能承受得起这番折腾,到时侯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他的丹凤眼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凌厉,面色却又灿若桃花,嗓音低沉下来。 “时不我待,玉娘可要好好考虑清楚,别白白错过了这个让慕容氏倒台的机会。” …… 萧易安悄悄和心月回了侯府,仍旧是从那个废弃的狗洞进去。 两人轻手轻脚的回到院子里,又仿佛做贼似的溜进房间中歇息着,萧易安在内间,心月又挪进了外间。 今晚溜出去这一趟,心月倒是累了,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可是萧易安却辗转难眠,她又想起了紫苏。 紫苏是前世她凤仪殿中的一个七品女官,做事勤快又稳重,记性还很好,什么东西放在何处,立刻就能说出来。 有时找不着东西,或者是忘了什么,反正有想不到的地方,紫苏立刻就能想起来告诉皇后。 当时萧易安也很喜欢她,这么个聪明伶俐,长得相貌又清秀的人,谁不喜欢呢? 后来还请了恩典,让紫苏做个七品女官,专门掌管库房的钥匙,精心管理各个摆件器物所在,不可遗失。 紫苏也的确没有辜负她的恩典,库房的东西管理得井井有条,宫廷宴会上取用接物,从未遗失过一件。 有品阶在宫中已然有了不小的地位,更何况紫苏深得皇后器重,前途无量。但是萧易安觉得不能将人留在自己身边,既然有出色才能就应该让她去施展。 后来让紫苏离开凤仪殿,去掌管乐器所,什么事情也做得非常出色,还修复了前朝战乱时被破坏的乐器,被提升成六品女官。 正因为如此,当日萧易安遭遇巫蛊之祸,凤仪殿中的宫女全被下狱严刑拷打,负责主审此事的贵妃萧玉茹当然希望从她们口中“问”出来些什么。 当日的那些宫女中,唯独已经离开了凤仪殿的紫苏逃过一劫。 她虽然受到皇后提拔,可终不是身边日夜服侍的亲近之人,再加之又是六品女官,周围人也不敢随便落井下石。 当时萧玉茹忙着整治弄出自己想要的口供,所以没能顾得上还有紫苏这个人。 后来罪名落实,萧易安被打入冷宫之后,也曾为紫苏担心过。 即便萧玉茹现在忙着罗织罪名,顾不上紫苏,但等日后她登上后位,肯定不会放过这个人的。 萧易安前世饮下一杯毒酒,含冤而死,哪里知道后来的事情。 她当然不曾想到,在她死后不过半个月,大燕也随之覆灭,金陵城又迎来了新的主人,建立起另一个崭新的王朝。 而里应外合打开西直宫门的,正是这位藏在宫内多年的暗桩——紫苏。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6章 前往崔府 第二日,萧易安随便找了个借口带着心月一同出门,按照约定的巳时二刻,路过城东玄武大街。 果然看到有一女子跪于街边,一身白色孝服楚楚可怜。老父病逝无钱安葬,家中独剩她一人,孤苦伶仃又无人救助,愿意卖身葬父。 因为温柔乡的刺客不能随意显露容貌,所以紫苏戴了人皮面具,与昨晚所见相貌大不相同。 不过萧易安一见这约定好的情景,就知道是她了。 周围围观者甚多,却无人伸出援手。 这其中还有一个缘故,因为城东这条玄武大街上,所居住的都是平民百姓,即便是心里觉得可怜,却也没有闲钱救助。 萧易安坐在马车内,她也觉得这个地方选得好,否则凭空多出一个人来争着买丫鬟,那可就麻烦了。 于是她便让车夫过去,拿着钱出手相助,然后顺理成章的买下了紫苏。 此事虽然是做戏,但是围观的一众百姓却当了真,之后还大街小巷的议论起来,萧易安又白白得了个美名。 但是她的脾气秉性不像萧玉茹,并不将这些虚名放在心上,所以也不在意。 只是后来萧玉茹得知此事后,又气得不轻,免不了在屋里摔砸东西一番折腾。 当下紫苏收了钱,谢了恩,像模像样的安葬了自己的“父亲”,接着便去了宁阳侯府当丫鬟。 除了萧易安和心月外,无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身边有了这么一把刀,萧易安也不再害怕会应付陷阱,来日崔家的婚宴,出丑的人恐怕要调个儿了。 只是她心里又添了一重顾虑,却还是因为紫苏。 原先他以为温柔乡是江湖帮会,虽然同时经营两种职业,却也不过是生意之道,只是为了一个“钱”字而已。 但若真的只是为了钱,前世又怎么会将紫苏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的刺客放进宫中,而且还是中宫皇后的凤仪殿。 温柔乡明明设了“三不杀”的规矩,最后一条就是不想和朝廷中人有牵扯,但是却又明知故犯,竟然将自己的人送到宫里。 萧易安可不相信这举动毫无意义,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刺客伪装成宫女,甚至还成为了六品女官,在宫廷中探听消息、搅弄浑水简直是易如反掌。 当年温柔乡拒绝了慕容晟的拉拢,看来并不是因为不想搅进这金陵城中的是非朝政,而是慕容晟并不是他们想要追随的人。 萧易安觉得头疼,看来这温柔乡还藏着什么秘密,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复杂。 时间倏忽而过,转眼就来到了崔家举行婚宴的日子。 萧府和崔家只是泛泛之交,所以原本只有大夫人周云英一人出席的。但是萧瑾绣心怀鬼胎,向母亲撒娇说自己也要一同前往,还自作主张的邀请了萧易安。 萧瑾绣撒谎说,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心怀愧疚,所以想要和萧易安缓和关系,故而邀请了她。 大夫人疼爱小女儿,还当她是真的要放低身段和萧易安交好,心疼的不得了,觉得她经过上次的罚跪,真是懂事了不少。 却又额外叮嘱说:“你不必做到那种地步,萧易安永远没有资格和你相提并论,在你面前她就是低一头的,活该要一辈子居于你之下。” “母亲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这只是做给祖母和父亲看的,我已经长大了,该为您和阿姐分担一些压力了。” 萧瑾绣说到这里,声音低沉下来,她知道因为上次在德荣堂的事情,父亲再次动怒,已经许久没有去过母亲房里了,近来都宿在郑姨娘那里。 上次在德荣堂,蘅芜当众说出那些话来,实在让人震惊。 同时也让宁阳侯萧廷无比失望,佛经的事对小女儿萧瑾绣失望,这次的事又对长女萧玉茹失望,而他又把这些全埋怨在自己的夫人身上,责怪她没有教导好两个女儿。 不过周云英并不着急,因为她实在是太了解这个夫君了。 萧廷从不管教儿女,连同府内的事务都一概丢给妻子,但是又好面子,出了什么错就觉得自己被下了颜面。 所以又习惯了推卸责任,把这些都怪到周云英身上,仿佛这样自己还是清清白白的,一丝错都没有。这种人喜欢逃避事情,还害怕麻烦,相处起来最累人。 周云英最看不起这种推诿责任的人,即便他是自己的夫君。 所以夫妻两人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周云英也不想拴住夫君的一颗心,反正她膝下有儿有女,又是当家主母,郑姨娘再怎么美貌也翻不出浪花来。 等到年底,儿子萧仕拜访名师游学回来,就再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周云英安抚了下小女儿,然后又接上萧易安去赴婚宴,马车停在崔府外,只见车水马龙,贺礼不绝抬入其中。 国子监祭酒崔桢楠好钻研学术,家风严谨,在朝中不结交人脉,更不加入哪位皇子的阵营,只专心研究学问典籍。 正因为如此,他本人也可称为一位“大学问家”,不仅是学问,连品行也要远远强于这朝廷中其他官员。 所以连燕皇也曾经多次在朝上称赞过他,不为别的,就希望群臣能学习他不结党营私、一心专司其职的优点。 所以,来贺喜的除了朝廷中人和他们的家眷外,就是在国子监挂名的学生,这群人也是将来的国家栋梁,文坛学士。 今日是崔桢楠的幼弟成婚,三十岁才成家立业在大燕也是少见,所以要办得略微隆重些,据说这样能压得住阴气,使日后家宅和睦。 其长子崔敬昊也跟着父亲在崔府前迎客,道喜声和小厮念礼单的声音轮流传入耳内。 可是崔敬昊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有些心不在焉的。 直到传来一声“宁阳侯夫人到”,崔敬昊的一双眼睛猛然亮了起来,三步并两步的迎上去,生怕自己的动作慢了。 果然,宁阳候夫人后面跟着两位小姐,因为是她的亲生女儿萧瑾绣,另一位就是上次寒食节见过的萧易安。 情绪变高涨的并不止崔敬昊一个人,萧瑾绣也突然笑了笑。 然后挤眉弄眼的对萧易安说,“五妹妹,这就是那位崔公子。” 萧易安觉得莫名其妙,可看到萧瑾绣脸上的那抹殷切热情,再看到所谓“崔公子”的渴求眼神,马上就明白了些什么。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7章 无相大师 萧易安对这位崔公子不怎么熟悉,上次踏青时也只是匆匆见了一面,在人群之中没怎么注意到他。 今次再看,长得倒也算是相貌端正,只是那明显纵欲过度的黑眼圈,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按理说这类人,平日里萧瑾绣是连看都不看一眼的,可今日却突然特意向萧易安提起,语气还有些奇怪。 现在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不对劲儿了。 萧易安多少能猜到一些,尤其是看到萧瑾绣那小眼神,满满是藏都藏不住的幸灾乐祸,就差把她直接推入到设计好的陷阱当中了。 所以萧易安故意冷冷地说了一句,“哦,三姐姐和我提起崔公子的时候赞扬有加,或许是对他有意?” 萧瑾绣被吓到了,忙咳嗽一声,略带责备的说:“五妹妹,你说什么呢,这种事也可以随便开玩笑的吗!” 生怕别人误会,萧瑾绣连忙向四周看了看,幸好无人注意,母亲周云英也在同崔夫人说话,周围的喧嚣声足以盖过两人的交谈。 瞧她这副样子,萧易安心里暗暗觉得好笑,又回头看了一眼紫苏。 因为知道今日萧瑾绣居心不良,恐有什么危险,特意没带心月,只有紫苏一人跟着。 她在身后跟着,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的,不敢多走一步路,更没有半分逾越规矩的地方,像足了一个安分守己的侯府丫鬟。 可是,谁能想到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丫鬟,居然可以在眨眼之间取人性命呢! 看到紫苏跟在身后,萧易安就多了一股安全感,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已经许久没有在她身上生过了。 所以即便是前方有陷阱,在强大的武力面前,也会变得不值一提了。 而崔敬昊并不知道两人的谈话内容,只感觉萧易安确实看了自己两次,高兴地心花怒放,心想萧瑾绣果然没有骗自己。 男人的虚荣心在作祟,有个女人拜倒在自己的魅力与才华之下,能使他得到极大的满足。 崔敬昊还故意歪过头,不看两人所在的方向,摆出一副彬彬有礼的谦逊样子,殊不知脸上挂着的黑眼圈已经暴露了自身的性格。 宁阳侯府的女眷被崔夫人迎进去,萧易安和萧瑾绣两人正好和崔敬昊擦肩而过。 崔敬昊本就垂涎于萧易安的美貌,这几日日思夜想的难以安寝,此刻咫尺之距,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快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 偏偏萧易安觉得这人贪花好色,是应该给点教训。 走过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瞥了他一眼,柔情似水,明眸如波如烟,却又带着欲语还休的意思,竟然平白的生出几分娇媚来,看得人口干舌燥。 当然,这个眼神是跟玉娘学的。 萧易安是那种打断牙齿和血吞的人,不会轻易示弱,更不会用这种妩媚的方式让对付别人,甚至连撒娇也不怎么擅长。 可是她知道,这种法子对付好色之人最有用,尤其是崔敬昊这种表面上道貌岸然的男人。 有时候,人不能太死板,总是要变通一下的。 崔敬昊何止是看得口干舌燥,心里痒痒的,只觉得一股火在全身窜来窜去,恨不得立刻将美人抱在怀里好好的爱怜一番。 可是现在人多眼杂,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只好强行忍着,眼睁睁的看着佳人从身旁走过,真是难受得很。 崔敬昊被迷的心魂荡漾之时,又看到了她身后跟着的丫鬟紫苏。 又不禁感慨一句,美人就是美人,连房里的丫鬟也有几分姿色,若是能得她主仆两个一同侍奉,那日子真是比神仙还逍遥了。 不久之后,崔敬昊就会为自己这个痴人说梦的想法,而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到那个时候他才会明白,长得美的女人,未必就和“温顺无害”这四个字挂钩,一副皮囊只是伪装出来的外表,内里如何谁也不得而知。 不过等他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却为时已晚。 话分两头,萧易安进了崔府,可婚宴还有一段时间才开始,来贺喜的人自己呆着无聊,便纷纷开始找相熟的人说话。 那些学子找同窗谈仕途经济学问,各家的夫人聚在一起聊东处西处的趣事奇事,而公侯小姐则三三两两的在一块儿说些闲话。 萧易安无意中听了两句,现原来他们在讨论广源寺智清方丈的高徒——无相。 对于这个无相,萧易安也略有耳闻。 无相的年纪不过二十出头,但是因为自幼拜智清方丈为师,在座下聆听梵音,如今年龄虽不大,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佛法高深堪数寺内第一。 连智清方丈也常常赞叹他,众人都心知肚明,这广源寺的下一任方丈定是这人无疑了。 广源寺是皇家祈福常去之地,智清大师也多次入宫讲经,下一任方丈肯定也,是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的人,所以才引了大家的注意。 不过这位无相大师最惹人注意的一点,不在于自身佛法,而在于他的相貌。 传言无相的面容姣好俊雅,英姿轩昂,身形如琼瑶玉树,翩然不凡宛如世外之人,不沾染一点尘埃。 每每出现,无相的英俊容貌,定会惹得一片惊叹。 大多数人都会感慨,这尘世间怎么会有俊朗不凡之人,莫非是哪位大罗神仙托生的吧。 只可惜,他是佛家子弟,不能娶妻成婚生子,这一点又让无数少女在春闺中心碎。 萧易安前世成为齐王侧妃,去广源寺祈福时,还真见过这位无相几面,他的确丰神俊朗,容貌不凡,那时才知道外界所言不虚。 那样一位神仙似模样的人,也无怪乎这金陵城中许多女子倾慕于他,一看见他便脸红心跳不知所以。 不过后来慕容晟登基为帝,他腹黑阴冷,喜怒无常,不怎么崇尚佛法,也少请佛家中人来宫中讲经。 所以即便是无相成为广源寺方丈之后,他也未曾踏入皇宫,萧易安也没有再见过他,更不知这位高僧后续如何。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8章 两位皇子 日头渐渐的落下去了,原本有些炎热的天气变得凉爽起来,初夏的微风缓缓吹来,轻轻的拍打在脸庞上,像是杨柳枝叶的轻抚。 前来崔府贺喜的宾客也到的差不多了,约莫还有半个时辰,婚宴就要开始。 由于萧易安上次和二姐萧清韵一起踏青,两人并肩同行过,所以在场的一些官宦小姐对她并不陌生,甚至还在私下里议论过她。 但是有些生来是嫡女,自觉高贵典雅的小姐,觉得萧易安是个庶女,出身低微,不屑于与她为伍。 可有的小姐生性随和温良,过良好教育的世家女儿,不怎么在意嫡庶之分,见萧易安美貌动人,还对她颇有好感。 只是萧易安不介意自己独处,也并不主动与人搭话,所以别人怕唐突了她,也不好贸然上前聊天。 高高在上的前者占一半,生性随和的后者也占一半,这群人的比例大概是五五分。 不过萧易安才不管这些人内心是否在嘲笑她,没那个闲心,也懒得计较。 要知道,在前世初登凤位之后,这些人见了自己,哪个不是要恭恭敬敬的行礼请安,再规规矩矩的称呼一声“皇后娘娘”。 纵然内心再怎么看不起庶女,却连头都不敢的略微抬高些,生怕不合规矩惹恼了皇后。 有些厚脸皮的,还上赶着来巴结奉承,出入凤仪殿像自己的家一般,半点儿都不敢行差踏错。 甚至有那种一心攀求富贵,连礼义廉耻都丢在脑后的人,还要争着做她的干女儿。要命的是,对方还比她大整整二十岁,当萧易安的母亲都绰绰有余了。 后来萧玉茹进了宫,慢慢变得备受宠爱,独占君恩。 风水轮流转,于是这起子人又上赶着,一窝蜂的去巴结她了。 与之不同的是,萧玉茹倒是照单全收。 所以这些人纵然有着官眷身份,衣着华贵,涂脂抹粉满头珠钗,可其中有些人,用心丑恶,并不输于那些作奸犯科之辈。 所以无论是奚落嘲笑,还是赞美捧高,萧易安见得多了,也早已经习以为常。 若非有相熟的人,现在她更喜欢一个人坐着,即便只是静静的看看花草,也比和那些人虚与委蛇要舒适得多。 萧瑾绣现在故意和别人攀谈,对萧易安视若无睹,也是成心要她尝一尝被冷落的滋味。 想再次提醒萧易安,出生决定地位,她是与整个官宦公侯家格格不入的,也等于间接的在羞辱她。 哪里知道萧易安却自得其乐,吃糕品茗,赏花静思,观摩书画和残棋谱,或者又坐在池塘亭子边,拿起鱼竿钓一会儿鱼。 整个人悠闲自在,没有半分尴尬。仿佛不是众人孤立了她,倒像是她不屑于与其他人接触。 众人也想忽视萧易安的存在,可是她身上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人情不自禁的想多看几眼,越是克制,这种感觉就越是强烈。 因为萧易安的身上,有两种她们都没有的东西。 ——远远乎常人的冷静,捉摸不透的神秘。 萧易安虽然出身庶女,比在场的诸位嫡女都要低一等,但是她两世为人,遇到任何事都处变不惊,置于劣势也能淡然自若。 今天被疏远孤立的场景,若是换了从前的她,定会羞愧愤怒,指不定还会当众出丑。 但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萧易安,早就不将这些放在眼里了,这份冷静淡然,让在场的人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 至于身上那种捉摸不透的神秘,就更让人着迷了。 多年居于凤位,身上早形成了一种的无上威严,所以萧易安察觉到后,就开始有意识的掩盖住这种权威,尽量不让自己暴露在别人的怀疑中。 而一方面,由于是再世重生,所以萧易安无比珍惜自己现在的生命,变得通透豁达。 她潇洒自由的性格展现在别人眼前,倒是让众人迷惑,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她?一个人的性格,可以既沉稳内敛,又洒脱自如吗? 这种看似交织的复杂性格,又让萧易安具有了一种独特的魅力。 崔家乃书香门第,家中有着不少珍奇藏书。为此还专门在府内修了一座三层高的楼阁,用来存放这些先辈流传下来的的藏书。 “四哥,在看什么呢?” 一个干净的少年嗓音响起,九皇子慕容暄走了过来,手放在栏杆上,顺着四哥的视线看去。 只见都是一些官宦人家的小姐,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莺莺燕燕,欢声笑语,倒很是赏心悦目。 九皇子慕容暄忍不住,立刻拍手大笑说:“哈哈哈,想不到一本正经的四哥,居然也有偷看美人的时候,真是稀奇稀奇。” 慕容暄的年纪在诸位皇子中最小,又最受燕帝宠爱。 他向来是心直口快,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从来不管别人面子上过不过得去。 四皇子慕容晟皱了下眉头,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不过随即又将这股子不满生生的压回心里,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 “九皇弟说笑了,为兄只是在这里看看园中景色,并没留意其他的。” 慕容暄神经大条,自然感觉不出什么,还抓住这点不依不饶,又取笑了一番才作罢。 “四哥,这阁楼里都是些诗词经赋,连本兵书都没有,真是无趣得很。偏父皇还要我来崔府参加婚宴,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幸好你肯陪我来,不然我怕是要被闷死了。” 崔家如今在朝廷中的势力和地位,派皇子前来婚宴贺喜,实在是大大的抬举了他们。 慕容晟闻言笑了笑,不置可否。 心里却在想,这样简单的道理,也就只有这个蠢材不明白。 慕容暄前些日子在闹市纵马扬鞭而过,差点误伤人命。所以被谏官参了一本,说他目无法纪,身为皇子恃宠而骄,将平民百姓视若无物。 而国子监祭酒崔桢楠以人品端正出名,父皇此举,自然是要他多多警醒学习,不可再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 不过这番苦心用在慕容暄身上,完全是白费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9章 崔家长子 如果说起舞刀弄棒,或者是刀枪剑戟十八般武艺,慕容暄可能还会感兴趣,但只要是稍微用些心思的事情,他指定是琢磨不出来的。 凭这家伙的脑袋,他根本领悟不到这层意思,而慕容晟更不会告诉他。 “四哥,婚宴快开始了,咱们先去主宾位上坐着吧,省的等会儿崔家还要派人来请。”慕容暄说完,就抬腿离开了。 慕容晟又看了一眼那引人注意的女子,这才转身跟上,离开楼阁。 同时,待在后宅的众位小姐也被请去宴席上坐定,四五个丫鬟在旁边带路。 崔家这样的诗礼簪缨之族,格外讲究礼数规矩,宴席按照高低尊卑、亲疏远近一一排开,男宾女客以屏风相隔开,虽处于一地却无见面的机会。 萧易安拂袖欲走,却突然有个丫鬟打扮的人上前,低声说:“夫人素闻贤名,请小姐移步一见。” “哪位夫人?” “当然是崔府的当家主母,国子监祭酒崔老爷之妻。” 就这么问话耽误了一会儿,前面的萧瑾绣和诸位小姐已经先离开了,也没人注意到她落在后面。 萧易安当然想到了这是陷阱,今日崔府如此繁忙,来往宾客络绎不绝。 崔夫人既是当家主母,此刻必然忙的脚不沾地,哪里有时间和心思见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摆明了是个圈套。 她却一挑眉,答应下来:“好,我跟你去。”随即又问,“只见我一人吗?” “只见小姐一人,侍女不必跟随。” 萧易安瞧她对答如流,好像已将这些问题在心中思考过一遍似的,不由得更加确定,要见自己的定是那位“崔公子”。 说罢,便跟着丫鬟离开。 同时使了个眼色,示意紫苏也跟上。天色已黑,只是远远的跟在后面,不会被人察觉。 两人离开院子,只见前面假山环立,那领路的丫鬟突然加快脚步,不声不响的钻进了假山后,话都没说一句便没了人影。 萧易安下意识去追,但是刚绕到假山后,便撞上了一个人。 ——崔敬昊。 “好妹妹,你终于来了,可是想死我了!”那急切的语气让人厌恶,又带着十分油腻的感觉。 说着,崔敬昊便要扑上来将人抱在怀里。 幸好萧易安一个闪身,又急忙后退几步,灵巧的躲了过去,急忙斥责说:“崔公子,还望你自重!” 崔敬昊怎么可能轻易善罢甘休,尤其是认定对方早就倾心自己了,还当她是女儿家脸皮薄,不好意思表露真心。 于是放柔了声音说:“好妹妹,别害羞,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了,殊不知,我待你的心思是一样的。咱们虽然只见了两次面,可是我茶不思饭不想,一颗心早就悬在你身上了,可知咱们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所以才心意相通。” 萧易安何等聪明,一听就知道八成是萧瑾绣弄了什么幺蛾子,让崔敬昊误以为自己喜欢他。 不过这个崔敬昊一脸猥琐样子,又能轻易地中计,想必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必定是好色之辈。 崔敬昊见她在想些什么,还以为被自己的话打动了。 “好妹妹,你既然知晓了我的心意,我便是此刻立即死了也心甘情愿!这段日子,我病痛缠身寝食难安,请了大夫来看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可如今一见到你身上的病就立刻好了,我这才知道原来害的是相思病,你就是我的药啊!” “能遇到你,真是我三生三世修来的缘分,我现在才知道,过去的那些日子都白活了。好妹妹,只要你一句话,哥哥上刀山下火海不皱一下眉头,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这些话说得缠绵悱恻,可是萧易安却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因为前世和慕容晟成婚之后,他性情冷淡,喜怒不形于色,从未说过类似的话语,连个笑脸都吝啬。 如今突然听到这种肉麻的情话,萧易安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背后靠着的假山上一声轻响,萧易安知道是紫苏所弄,只要说出约定好的暗号,她就会出手。 不至于杀掉崔敬昊,但是弄伤弄残却是正常手段。 “崔公子,你对我是真心真意吗?” “我当然是十成十的真心,今日四皇子和九皇子都来了府内,我不去前面酬宾宴客、攀附关系,却与妹妹互诉衷肠,足可见我的诚心。为了妹妹,别说是什么皇子,就是天皇老子来了,我一颗心也只在你身上!” 听到他说“四皇子”时,萧易安的心头不由得一颤。 前世今生的记忆在脑海涌动,翻滚的苦痛就如同一把钢刀,在心上划出一道道口子,新伤盖旧伤,已经痊愈的伤疤又重新被人揭开。 原来慕容晟给她带来的苦痛,远远比想象中要深。 如果当初萧玉茹是披了一张伪善的皮,那慕容晟就是戴着面具的狼,狠辣隐忍他认第二,恐怕没人敢认第一。 纵然有着十年的夫妻生活,从王府相伴到皇宫扶持,萧易安也不敢说自己全然了解这个男人。 他的眼中,大概只有权势富贵。 比起一个鲜活明亮、有血有肉的人,慕容晟更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崔敬昊突然抓住她的纤纤玉手,不住摩挲,“好妹妹,你就可怜可怜哥哥吧!” 原本沉浸在回忆中,但这个突如其来的无礼举动,让萧易安不得不回到现实,她的一腔仇恨顿时有了泄的地方。 “崔公子,我知道你对我情深意重。只是婚宴就要开始了,你是崔府长子,如果不出现在前厅,难免会被人议论礼数不周。” 萧易安轻轻笑着,同时不动声色的挣脱了他的手。“咱们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崔敬昊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他倒是盼着能一拥佳人在怀,但这假山处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被人现了,恐怕大大的不妙。 “过会儿婚宴中途,只盼妹妹能再出来,咱们能再说说话。”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60章 桂花酒 萧易安皱着眉头,心生提防。 让人费心提防的,不是像慕容晟那种狠辣隐忍的人,也不是萧玉茹那种精于算计的人,而是像崔敬昊这种好色之人。 色字头上一把刀,一旦遇到这种事情,他们心中的恶就会被无限放大。 怀着一颗蠢心去做恶事,比那些精明善谋的人更难以提防,因为不知道他们究竟会做出怎样的蠢事,下限又在哪里? 不过为了不让布置陷阱的人白费苦心,她还是答应下来,“好,等婚宴中途我会再出来的。” 崔敬昊大为满意,“这里怕有人经过,人多眼杂被看到就不好了,穿过这假山,前面就是东厢房,等会儿我在那里等着妹妹。” 萧易安心里鄙夷,却还是继续答应。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离开了。”说完之后,萧易安转身便走,她真是不想和这种好色的蠢人待在一起。 像崔氏这种注重礼节学识的家族,居然会教育出这么一个又蠢又坏的子孙,真是难以置信。 如果等会儿再见面,萧易安才不相信,他会真的老老实实坐着说话,约在厢房,不良的居心显而易见。 等她到达婚宴,正好是新人行拜堂之礼。 穿过院子,又来到招待公侯小姐的地方,萧易安缓了口气,过去坐下。幸好大家也在和相熟的人说话,没有特别注意到她。 座位的安排按照亲疏血缘,所以不可避免的,萧易安要和萧瑾绣坐在一起,两两成桌。 长形的桌宴上摆着美味佳肴,另有美酒两壶,而且都换成了口感温醇的桂花酒,香甜浓郁,但是不会醉人。 萧瑾绣的目光从落座那一刻就盯着她,嘴边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自然知道生了什么,也知道萧易安和什么人见面,大概是出于恨意,萧瑾绣很想从她的脸上找一丝不对劲的表情。 但是很可惜,又失望了,萧易安脸色平静无波如一汪湖水,完全看不出什么被羞辱的样子,萧瑾绣有些不甘心的转过头。 过了半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萧瑾绣拿起桌上的酒壶,缓缓倒出两杯酒,然后举杯相邀说:“五妹妹,我为自己以前的鲁莽行为道歉,敬你一杯酒。” 金黄色泽的桂花酒,樽中的颜色泛出淡淡光彩,闻起来也是香气动人,似乎来到了金秋十月的秋季。 拿起酒杯,萧易安却眼尖的现,自己樽中的这杯酒,颜色比萧瑾绣那杯浅一些。 她刚才就怀疑萧瑾绣会借敬酒做什么手脚,所以一直观察整个倒酒的过程,但并没有看出什么奇怪可疑的地方。 出于疑心和直觉,萧易安还是不敢贸然饮下这杯酒。 萧瑾绣则不断的催促说,“五妹妹,你不饮下这杯酒,是不愿意原谅我吗?” “怎么会?三姐姐说笑了。咱们姐妹情分不浅,自然没有什么隔夜仇。” 萧易安情知这杯酒是没办法推辞了,以袖掩面,佯装右手举杯送入口中的样子,然后趁萧瑾绣不注意,半杯直接泼在宽大的衣袖上。 剩下半杯先含在口中,并不直接咽下,然后用手帕擦拭嘴角时,再慢慢地吐出来。 没办法,此时正是初夏,所穿的衣服并不厚重,如果将一樽酒全都泼在外衣上,肯定会露出破绽。 而萧瑾绣见她饮下那杯酒,心里暗笑不止,哪里还会去关注她后面的小动作。 是以萧易安才顺利将半杯酒吐了出来,还没有被现。 她不禁松了一口气,幸好是萧瑾绣这个脑袋不灵光的人,若是身边的人换成萧玉茹,这一招怕是行不通了。 向身侧看了一眼,然后萧易安将那条半湿的帕子递给了紫苏,想让她分辨有无古怪。 不多久,紫苏凑过来低声说:“酒中加了催情药。” 温柔乡乃风月之地,来往的人有大半是来寻欢作乐,其中也有人爱用药物辅助,是以紫苏能立刻闻出来。 萧易安就觉得,这杯酒肯定有蹊跷,果不其然! 如果是萧玉茹做出这种事情,她一点都不奇怪,但是换成萧瑾绣,她还是觉得有些意外。 看来这个昔日刁蛮任性的三小姐,如今也仅仅是小打小闹,还会因为私人恩怨做出这种下作事了,的确让人吃惊。 在这个世道,报复一个女子最狠的手段,就是毁了她的清白和名声。 有时候甚至都不需外界的议论和唾骂,单单是身边人的白眼和自身的压力,就能摧毁掉一个单纯无辜的美丽生命。 如今萧瑾绣居然会选择这样的手段报复别人,果然是变得聪明了,可那颗心也变得更恶了。 萧易安凝神静视,淡淡的上下打量着萧瑾绣,没有仇恨,没有怨怼,只想看清楚她的内心在想些什么。 “五妹妹,你看我干什么?”萧瑾绣也是心虚,只是被多看两眼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没什么,觉得三姐姐变的有些陌生了。” 萧易安笑了笑,这世上一成不变的事情寥寥无几,有些人是会在不知不觉中改变的。 扶额说:“三姐姐,这桂花酒喝得我有些头晕,权且出去走走,待会就回来。” 萧瑾绣猜想,应该是崔敬昊给的药生了作用,急忙说:“那五妹妹先去外面透透气吧,身子有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萧易安回过头,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三姐姐小心些吧,身子有事的人,还不一定是谁呢。” 月色盈盈,洒在她半边精致的脸庞上,让刚才的话更多了些神秘的色彩。 萧瑾绣被吓住了,失笑道:“五妹妹说什么呢?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希望如此,你最好什么都不知道!” 萧易安的眼神褪去之前的掩饰,将那份至高无上的威慑力暴露在她眼前,双眸如同幽深的寒冰,让人感到胆颤心寒。 她凑过去,在萧瑾绣的耳边低声说:“不要在我面前耍那么多的小把戏,我没那么多心思陪你玩儿!记住了,这是最后一次!” 说罢,不再管对方表情如何,转身离开。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61章 回敬礼物 月色如水,轻柔的洒下银色丝带似的光泽,一个身影立于月下,在她的身上如同罩了一层朦朦胧胧的衣衫,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疏疏落落的星子挂在空中,犹如棋盘上参差摆弄的棋子,看似不规则的分布四方,实则乱中有序,暗藏杀机。 萧易安思考一番,然后在紫苏耳边低语几句,推翻了之前的计划。 紫苏听罢,飘然离开。她习惯了听从命令,所以即使是变更了计划,也不会多问一句,只会立刻去执行。 况且现在萧易安暂时是紫苏的主人,一个月的时间内,萧易安说什么,她就得听什么。 几千两的银票虽然花的贵了点,但还是很值的,如果真有个这种属下,人身安全和做事效率都会有很大的保障。 萧易安仍旧站在原地,看着前面的东厢房,计划已经开始,她只是静静的等着就好。 另一边的婚宴上,最受众人注意的宾客,莫过于四皇子慕容晟和九皇子慕容暄,他们天潢贵胄自然最为尊贵,一举一动更是惹眼。 其中,四皇子慕容晟生母地位低微,不受燕皇的喜爱,为人沉稳内敛,又不搅入朝政时局,所以也不被朝臣看好。 但是九皇子慕容暄恰恰相反,他的生母是宫中最受宠的淑妃,出身世家身份高贵,父兄皆在朝为官。而且慕容暄在诸皇子中年龄最小,武功卓越英姿不凡,备受喜爱。 燕皇曾多次在宴席中公开说过,“第九子最肖朕。” 每每提及,语气中是志得意满,显然对九皇子最满意,丝毫不顾及太子慕容昱的感受。 所以朝臣心中也多有猜测,太子庸碌无为,文不成武不就,生母还是当初被废的先皇后,皇上心怀芥蒂,难免生出易储之心。 而放眼诸皇子中,最炙手可热的人选,除了七皇子慕容旻,就是九皇子慕容暄了。 此次在崔家的婚宴上,慕容暄奉旨而来,众人岂有不重视的道理,纷纷轮流上前搭讪敬酒,生怕怠慢。 若日后慕容暄登基继位,说不定还能多出一个进身之阶。 相较之下,四皇子慕容晟就显得有些冷清了,自斟自饮,无人理会,一个人的身影看起来孤独寂寥。 慕容晟的面上看似不介意,实则藏在桌下的右手紧攥,内心愤怒。 戴在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应该是最明白他情绪起伏的物件了。因为慕容晟有个习惯,每次愤怒生气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攥紧右手。 其实,这样的场景生过不止一次,从小到大,这几乎已经成为常例。 人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身为皇子也有卑微心酸的一面,慕容晟早就习以为常,会无法抑制的愤怒,却也会很快释然。 他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然后将这些人记在眼里,心中。 若是将来他一朝得势,今日的这些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前世慕容晟登基,稳固了政权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开杀戒,杀兄弟姐妹,杀王公大臣,杀才子学士…… 凡是当初冷漠轻视过他的,重则斩,轻则流放,弄得金陵城中血流成河,臣民惶恐。 也是那个时候,大家才现这位四皇子慕容晟的真面目,当真是冷血无情的残暴帝王。 他还三斩史官,勒令他们不许如实记载,要掩埋下这一段暴虐冷血的历实,让真实的历史在岁月长河中慢慢飘散消失。 只是他纵能瞒住一时,却瞒不住一世。 永安五年,西秦王檀逸之率兵攻破京都,大燕王朝三世而亡,成了个短命王朝,永安帝慕容晟也成为亡国之君。 年号为“永安”,史称为“永安帝”,却成了断送江山的无道皇帝,这是最大的讽刺。 他亦是最屈辱的一位帝王,因为早就失去人心,皇宫被攻破时,被太监用白绫活活勒死了,然后拿着他的头颅迎接新皇。 后来新朝建立,史官详细的记载下了这位永安帝的暴行,并奉旨编纂成书让后人唾骂。 只是这样悲惨又无常的人生结局,慕容晟并不知道。 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女子,为什么她能位于众人孤立中却保持从容淡定,也不曾有半分自轻自贱的神态? 未及深思,便听到身边“哎呦”一声。 原来是一个刚上菜的丫鬟,不小心将羹汤洒在了九皇子慕容暄的身上,突然烫着了他。 慕容暄也喝的有些晕晕乎乎,正好借这个由头,下去更衣醒酒了。离开宴席后,那些围着敬酒的人自然也散去。 远处的紫苏微微一笑,跟着离开。 她刚才内力屈指一弹,用石子打中了那个丫鬟的手肘,力道瞬间偏移,那碗羹汤自然会洒在九皇子身上了。 萧易安在一处旁假山倚着,时不时抬头看看天上闪烁的星子。 突然前面一阵人声,她看到有丫鬟挑着盏灯火在前,带着九皇子去了厢房的方向。因为天色漆黑,怕青苔滑了脚,所以不从假山处经过。 又过一会儿,身后脚步轻响,紫苏走了过来。 萧易安冷幽幽地问道:“都办妥了?” “是,崔敬昊已经被我灌下了五石散,九皇子也去了厢房更衣沐浴。” 萧易安微微点头,“很好,他们两个人碰到一起,应该会很精彩,陪我在这里看会儿戏吧。” 五石散又称为“寒食散”,是魏晋时期风流名士间最推崇的东西,比如竹林七贤中的嵇康和刘伶,还有书圣王羲之,都沉迷于此物。 顾名思义,五石为石钟乳,石硫黄,白石英,紫石英,赤石脂,由张仲景的药方改良而成,另外又以十多种中草药为配料。 此散药性猛烈,服之飘飘欲仙,浑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使人精神恍惚,头脑混沌。 而且服后会性情亢奋、浑身燥热,必须要将药力散出去,比如吃冷食,喝些热酒,或者洗冷水澡,稍有不慎就会狂失智。 有些人靠一路暴走狂奔散热,这种举动又称为“行散”。 竹林七贤中的刘伶,服了五石散后就赤身裸体的满大街乱跑。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62章 威胁警告 慕容暄回到宴席中,大喇喇地说:“崔大人,你府中有个狂悖乖张之徒,无礼至极,方才我已经替你教训过了。” 崔振楠觉得奇怪,自己家教甚严,府中哪里有什么狂悖乖张的人? 但是九皇子既然这么说了,人家肯定不会信口雌黄,想必确有其人,并且还做出了无礼之事。 崔振楠觉得自己身为崔府之主,难辞其咎,还道了个歉,多谢九皇子帮自己管教下人。 这一桩事刚说完,却看到府里的管家急急忙忙的跑来,口中还大叫“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崔振楠觉得脸面上有些过不去,斥责说:“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慌慌张张的做什么,什么好不好的,出了什么事?” 管家急忙回答,“少爷……是少爷被人打了!” “什么?”听闻爱子被打,崔振楠大为震怒,立刻从座位上站起,继续追问:“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府内打人!” 话刚出口,就想起了慕容暄刚才说的事。 后者的脸色顿时僵住,崔振楠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总不能直接问责皇子吧,那样不合礼数,况且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还是一直未吭声的四皇子慕容晟打圆场,“崔大人的爱子被打了,但我相信九皇弟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打人,想必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不如让他们两人见一面,把误会解开就好了。” 这话说的兼顾两边,慕容暄和崔振楠都没办法推辞。 皇子打了人,可大可小,折腾大了恐怕要闹到圣上面前,往小了处理,就是悄无声息的盖下去。 毕竟闹到燕皇那里,九皇子固然能受到责罚,但对崔振楠也没什么好处。 将来若是九皇子继承大统,秋后算账,一介臣子能有什么好果子吃?还不是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崔振楠便答应下来,“想必小儿是不通情理,言语举止无状,顶撞了九皇子,我这便将他抓来赔个不是。” “这、这个,崔大人……” 慕容暄有些犹豫,刚才下手极重,可是把人打得很惨,别人不知,他自己心里是有数的。 可还不等他说,管家已经小声提醒道,“老爷,少爷他被打得不轻,动不了身,恐怕没办法过来赔礼道歉了。” 慕容暄皱了皱眉,这管家说的自己好像是无礼行凶似的,心里便不大乐意。 “崔大人,本皇子得为自己解释一句。令公子疯疯癫癫,状若狂人,上来就要与我拉拉扯扯的,极为不雅……这、我也是出于自卫才动手的,你可莫要觉得我是在行凶作恶啊!” 四皇子慕容晟在一旁喜不形于色,他有心想挑拨起两人的矛盾。 崔振楠虽然官职不高,却是个文人当中的人物,若是双方因为争执翻了脸,那些文人并定不会选择拥立老九,少了一大阻力。 所以慕容晟连忙再添一把火,相劝说:“九皇弟,你可不要胡说!崔大人的公子才识广博,可不是什么疯疯癫癫之人呐。” 慕容暄生怕在场的人不信,觉得他在诬陷别人,赶忙说: “这可不是扯谎,大家若想知道真相,一见那位崔公子便知,是否精神疯癫、言行举止无礼一目了然。”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崔振楠也没办法拒绝了,他本就不相信爱子会有什么疯癫举动,只好让众人见一见真人。 于是没过多久,后宅内便传出了一个消息。 崔府中崔振楠大人的长子崔敬昊,因为一次量服用过多的五石散,整个人变得神志不清,疯疯癫癫…… 别人听闻了都只是吃惊,议论纷纷,没想到崔大人那样一个家风严谨,品行高尚的人,居然会教导出这种不肖子孙。 座中诸人,唯独萧瑾绣的面色苍白如纸。 她当然知道“五石散”是什么东西,魏晋名士推崇至极的东西,但是对身体损害极大,容易上瘾,本朝早就列为了禁药。 服用之后,若是不及时散热,很可能出现性命之危。 如今崔敬昊被现偷食五石散,别说他现在变得疯癫,就是身体无恙,日后怕也与仕宦之途无缘了,圣上绝不会允许这种人出现在朝堂上。 这时,她的身旁却坐过来了一人,“三姐姐想些什么呢,如此出神?” 萧易安看完了一出好戏之后,飘然回到了宴席,自然不可避免的,听到了众人正在议论的事情。 她倒是没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却看到萧瑾绣却吓得不轻,自然是要问上一问的。 萧瑾绣瞠目结舌,“你、你怎么……是不是你……” “是不是想问,我怎么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萧易安盯着她,目光如刀般锋利,“三姐姐用尽了手段对付我,一定是特别恨我吧!” “五妹妹,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都……听不明白?” 萧瑾绣倒是想否认,可是她说话都结结巴巴,一看就是心虚至极,真是没有半点可信之处。 “究竟明不明白,萧瑾绣你自己心里清楚!”萧易安放低了声音,也不再用“三姐姐”的称呼,而是直呼姓名。 “你以为今晚耍的手段能害得了我?你以为自己算无遗策,聪明绝顶了?萧瑾绣,你到底蠢到什么了地步,敢拿宁阳侯府的名声做赌注?庶出嫡出,无论再怎么样,我也是萧府的小姐!” 萧易安说着,一手紧紧抓着萧瑾绣的手臂,一手揽在她的腰间,凑在耳边低语。 外人看来,倒像是她们两姐妹在说悄悄话一样。 “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你,费心想要捉弄别人,可到头来,丢颜面的反倒会是自己!看来你还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上次落水和罚跪的教训是不是太轻了?要不然你怎么不长记性呢! 告诉你,今日若不是我心软,你此刻就不是坐在这里了……而是和崔敬昊一样,躺在崔府东厢房的床榻上吸食五石散,被人现,传为金陵城中的一桩丑闻!” 听到最后,萧瑾绣如坠冰窟,身子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63章 放他一马 萧易安不是在说笑,也不是在恐吓,只是切切实实的陈述而已。 话里也承认了,崔敬昊吸食五石散的事情和她有关系,换句话说,是她一手策划也不为过。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萧瑾绣才感到无比恐惧,浑身上下如坠冰窖,牙齿打颤,竟然已经不自觉的在瑟瑟抖。 如果是萧瑾绣被现吸食五石散,她的后果远远比崔敬昊要严重得多。 大燕虽然民风开放,但是并不代表着女子可以肆无忌惮的违反法例,相反,会受到更多的歧视和诘问。 崔敬昊如果没有疯癫,毁的只是自己的官途,日后还可以照常娶妻生子,下半生凭借老爹的官运照样衣食无忧。 只不过因为这事,娶不了那些高门大户的小姐,只能找个家世略低一等的妻子罢了。 但若是换成了萧瑾绣,无论是吸食五石散,还是和崔家公子厮混。 任何一件事都可以将她的名声尽毁,将来也无人愿意迎娶她。不仅会受到周围人的冷眼和嘲笑,这件事也将成为她的烙印,永远无法摘除。 下半生的几十年,也无法在金陵城中立足,恐怕要去城外的道观里躲着了。 一个女子正是最青春美好的年华,含苞待放的年纪,却迎来了永无止境的凋零,萧瑾绣是万万承受不住的,对她而言生不如死。 萧瑾绣只是略微想了想,就觉得胆战心惊。 方才领悟过来,之前自己竟然游走在悬崖的边缘,在作死的境遇里疯狂试探,稍不留神,就会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萧瑾绣被吓得魂不守舍,回程的路上也不敢和萧易安同乘一辆马车。 她之前对萧易安的恐惧刚刚减轻了些,这下子又重新复,更是畏畏缩缩,都快成为一种病症了。 回到了萧府,萧瑾绣惊魂未定,见了人仍旧害怕躲闪。 大夫人越想越觉得奇怪,今晚怪事频出,崔府的婚宴生出波折,看似没有关系,冥冥中却像是有一条线连接了起来。 先是九皇子打人,后有崔家长子被现偷食五石散,如今小女儿突然被吓得闪烁其词。 在长姐萧玉茹的追问之下,萧瑾绣才将今晚的实情一一道出,包括之前和崔敬昊的计划,还有两人在酒里下药的预谋,以及萧易安警告的话…… 大夫人又急又气,原本以为小女儿变得懂事了,没想到原来又在暗地里惹麻烦。 但是看到萧瑾绣害怕的样子,心疼至极,什么斥责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柔声安慰说:“你真是糊涂,不是让你别去招惹萧易安吗?今晚这样危险,她连九皇子都敢设计,万一你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萧玉茹则让房中的婢女点上安神香,舒缓妹妹紧张激动的情绪。 相比母亲和妹妹,萧玉茹更为震惊,却也有许多想不通的地方。 萧瑾绣这次的确不懂事,险些惹了大祸,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想想的确后怕。 但是她和崔敬昊的计划也算周密,如无意外,萧易安逃脱的可能性不大,甚至有可能芳心暗许,喜欢上那个崔公子。 毕竟生米煮成熟饭,木已成舟,就无力回天了。 但是萧易安却能反将一军,不仅让崔敬昊服了五石散,还借九皇子的手教训了他一顿,让崔家吃个哑巴亏,又颜面尽失。 事后威胁恐吓萧瑾绣,更是把人吓得失魂落魄,可以说大获全胜。 萧玉茹心里也有揣测,能做到这一步,绝对不仅仅是智谋高就可以的,会不会有什么高人在背后指点她? 否则单凭她一个人的力量,纵然能设计好整个计划的环节,若无人相帮,又怎么能成功实施推动呢? 只是任凭萧玉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萧易安是借助了一股神秘力量,才成功谋划此事。 今夜月色如水,蝉鸣轻响,可是长房的母女三人,或恐惧、或愤怒、或担忧,怕是要彻夜无眠了。 而失眠的人,又远远不止她们。 萧易安回来之后,就一直立于窗前,毫无睡意,整个人反倒是无比清醒。今夜的事情像走马灯似的,轮番在她脑海中闪过。 初夏的蝉鸣轻响,知了知了的叫个不停。 平时午后听着心烦,但是此刻夜深人静,和着轻轻的微风吹过,倒像是一支惬意轻快的曲子。 今日成功从陷阱中逃脱,还将捕猎人推了下去,实在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 只是萧易安的心情却有些复杂,因为自己在关键的时候一时心软,所以放过了萧瑾绣,没有让她如崔敬昊那般出丑丢人。 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呢? 坦白讲,萧易安之所以心软,并不是因为萧瑾绣,而是因为二房的萧清韵和萧佑。 萧瑾绣既然敢做陷害别人,她就要承担起后果,哪怕是结局多么悲惨,也是她自己作的,怨不得旁人。 如果萧易安中了圈套,的确被毁了清白,又或者爱上了崔敬昊那个浪荡公子,她的结局不会好到哪儿去。 崔敬昊这种人,拈花惹草是一把好手,但绝不会为此而负责的。 换个角度想,一个是害人性命的,一个是从旁边递刀子的,萧易安险些成了受害人,所以当然不会同情两个加害者。 如果萧瑾绣出了这等丑闻,宁阳侯府难免蒙上一层阴影,萧家无论是男子科考为官,还是女子出嫁结亲,都势必要受些影响。 只是在整件事情中,萧清韵和萧佑无辜的,两人既没有幕后指使,也没有推波助澜。 若是受到影响被牵连进去,是真的很冤枉,这一点也正是萧易安所顾虑的地方,正是因为这个才心软。 萧易安知道,二夫人唐若萱的确暗中帮了自己不少,也在老夫人那里说了不少自己的好话。 至于萧清韵和萧佑两姐弟,更是一片坦诚相待,不设防备,毫不吝啬地展现出亲人般的感情和温暖。 顾忌着萧家的二房会被牵连,所以萧易安改变了主意。 她选择了这次放萧瑾绣一马,也放过了差点背负丑闻的整个萧家。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64章 八宝豆腐 夏日来临,天气逐渐热了起来,清晨还罢了,尚有几丝清凉的微风,午后的骄阳烈日着实晒人。 在公侯贵族之间,体丰怯热的人已经用上冰了。 翌日清晨,萧易安依旧要早早去德荣堂,给祖母请安。 因为昨晚并未睡好,只睡了一个多时辰,所以神色间难免有些憔悴,但是幸好施上妆容能盖的住那份疲惫,察觉不出什么异样。 心月一边为她上妆,一边又苦口婆心的道:“小姐以后还是要早些休息,就是天大的事情,总也比不过您的身体重要。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可是人的身子只有一个,熬坏了那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萧易安的唇角勾起笑容,“知道了,你个小唠叨鬼。” 大约是想起了前世,皇后要统管后宫事务,常常会有烦心事,那时候心月也总这么为她的身体考虑,不厌其烦的照顾并叮嘱她。 这种熟悉的关心让人得到了一丝安慰,起码萧易安不会再平白的产生孤单感。 在旁边看着的紫苏心生羡慕,这对主仆的相处很有意思,像是亲人一般温暖。 只是在片刻后,她却又不得不强行压下自己的这个念头。她的身份是刺客,是温柔乡的一把刀,注定有自己要走的路,不该多想的。 紫苏哪里知道,如果按照前世展的轨迹,五年后她会被当做一枚棋子送入大燕皇宫。 以宫女的身份,成为潜伏在宫中的一个暗桩,到时候还是少不了和成为皇后的萧易安打交道,人家还提拔她做了六品女官呢。 大约是昨晚被吓得不轻,今日萧瑾绣称病,没来德荣堂给祖母请安。 其实本质上,还是害怕与萧易安见面。 因为在昨晚的一连串计划中,萧易安表现的实在太“神通广大”了,联想到之前佛经变白纸的诡异,似乎她想要做什么事,就能轻而易举的做成。 而萧瑾绣的承受能力,远远比姐姐萧玉茹要脆弱的多。从小在闺阁中娇生惯养,她受不了接二连三的奇怪事情,所以极其害怕。 这种害怕,已经在萧瑾绣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阴影,无法轻易抹去,即使是母亲和长姐的安慰,也无济于事。 所以萧瑾绣选择了最简单、最懦弱又最有效的一条路——逃避。 只要见不到萧易安,这种恐惧感便能大大的减轻。 只是当初萧老夫人着重请安一事,就是要立规矩正一正家风,如今萧瑾绣多次不来,难免拂了面子惹得不快。 无论她是否抱病在身,萧老夫人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但碍于情面,终究没多说什么。 心里又比较起来,夸起了萧易安,“近来我没有胃口,也吃不下多少东西,幸好这孩子有心给我做了一道八宝豆腐,口味鲜美,我这才愿意多吃些。” “祖母喜欢就好,都是孙女儿应该做的。”萧易安客气的奉承了一下。 二夫人唐若萱笑着说,“还是五姑娘有孝心,人又聪慧,别说老夫人喜欢她,我也疼爱她的不得了,只盼着若是我亲生的就好了。” 说到最后一句,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大夫人周云英,显然是故意针对气她的。 萧易安心内叹了一口气,现在老夫人和二夫人,倒是习惯用自己当做借口来攻击长房。 长房和二房关系不和,分庭抗礼,这是一回事。 但是用原本就是长房的人来攻击,这有点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道理,二房无疑占了上风,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样倒是能让大夫人和萧玉茹心中不快,可是也极容易激起她们的仇恨,双方的局面势必更加不死不休。 不过这样正好,也能如她所愿。 请安过后,诸人离开德荣堂之时,萧玉茹罕见的叫住了萧易安,显然是有话要说。 萧易安极为不情愿的回过头,上次被萧瑾绣这么叫住,等待她的是一个设计好的陷阱,这次不知道又是什么。 昨夜未曾休息好,萧易安本就觉得疲惫,如今更是不想兜圈子。 索性开门见山地说:“大姐姐,不知叫住我有何事?” “方才听祖母说起,觉得五妹妹极有孝心,想来甚是惭愧,所以特意问一问那到八宝豆腐羹的做法,还望不吝教导。” 萧玉茹脸上挂着的笑容非常得体,完美的诠释了一个贵族高门出身的大小姐,如何不动声色的编织一套场面话。 这场景突然变得有意思,竟然还有着一丝友好,萧易安提起了几分兴趣。 “一道豆腐羹而已,既然大姐姐有兴趣,我当然愿意倾囊相授。” 看样子两人要长谈了,萧易安身边的心月,萧玉茹身边的莺儿,互相对视一眼,有眼色又默契的退下去。 萧玉茹做了个手势先请,于是两人顺着抄手游廊边走边谈。 “这豆腐羹的做法不难,将豆腐嫩片切得粉碎,然后加入猪肉末、火腿末、鸡肉末、虾仁末、瓜子仁末、松子仁末、蘑菇末、香菇未,再用鸡汤烩成羹状。因为配料是八种,所以又称为八宝豆腐。” 萧玉茹点点头,似有深意的说:“五妹妹果然不辜负聪慧之名,知道上了年纪的人牙齿松动,喜欢吃松软食物,就在细节处下功夫,讨祖母她老人家的欢心。” 话里明着夸赞,实际上却是说萧易安心机深沉,刻意逢迎祖母的喜好。 此时非彼时,萧易安当然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不介意的笑了笑,“豆腐口味鲜嫩,而且是寻常之物,难得祖母喜欢。” 顿了顿,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大姐姐说的对,我的确喜欢在细节处下功夫。须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如果不在小事上多加注意,可是会捅出大篓子的。” 她一挑眉,提醒说:“昨晚的事,三姐姐不就差点吃了个大亏吗?大姐姐也该吸取教训,引以为鉴才是。” 萧玉茹被戳中痛处,咬了咬牙,依旧笑的风轻云淡,“祸福相依,五妹妹就这么相信二房的人?”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65章 痴人说梦 “五妹妹现在大不同以往,出落得越美貌,心智谋略,远非常人所能及。经过这一连串事情,我非常欣赏妹妹的心性坚韧,也佩服你冷静的头脑,但可惜的是,你的这份聪明用错了地方。” 萧玉茹定定的看着她,似乎有了刻意拉拢的意思,居然开始分析起这萧府里的局势。 “说到底,五妹妹还是长房的人,虽然咱们以往的关系疏远,可毕竟是同父同缘的姐妹,哪怕你对二房有天大的恩情,他们没办法无条件的信任,始终会防你一层的。 更何况这萧府里的当家主母是谁,谁掌管府中事务?你以后的婚姻大事是由谁做主?二房有嫡亲的子女,祖母又年老体弱,难道她能照料你一辈子? 五妹妹是个聪明人,这些道理我不说你也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更是一想便知,咱们长房之间争斗,反而容易让别人渔翁得利,不如摒弃前嫌。” 萧易安听了之后,内心有些想笑。 记得之前萧瑾绣假意来劝自己,用的也是宁阳侯府长房的身份,用姐妹关系来温情脉脉。 她们两姐妹虽然都提到此处,但是萧瑾绣的重点在亲疏血缘,提醒萧易安二房是外人,长房之间才是一家人。 而萧玉茹则明白许多,虽然同在府里长大,但是萧易安与长房并没什么感情,微末的血缘关系根本束缚不到她。 索性直接了当的提出,萧易安以后的婚姻大事,势必要由大夫人做主。 就算萧易安现在巴结了老夫人,倚仗二房在萧府内顺风顺水,但终究是长房的人,利益攸关。如果硬要作对,吃亏的日子在后头呢。 然后又主动给萧易安台阶下,要摒弃前嫌。这一番话说的软硬兼施,高明至极。 只是现如今,在已经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萧易安眼里,这种空口承诺毫无意义,还没有一百两银票来的实在。 她皮笑肉不笑的说:“大姐姐既然要握手言和,总要拿出些诚意来,空口白牙的承诺谁都会说……不如,把我寄养到大夫人名下如何?” “什么?!” 萧玉茹脸上的笑意在一瞬间消失,双眸中笃定的神情换成了震惊。 妾室身份低微,子女的确是要交给嫡母抚养的,因为嫡庶之分自古就有,妾室只能算是孩子的姨娘,但那仅仅是行抚养之权。 而寄养则是记在嫡母名下长大,虽不是脱胎换骨便成了嫡女,却也与其他庶女不一样了。 起码比起郑姨娘的四小姐,萧易安的地位又是高一阶的,这个要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正好能试出诚意。 果然萧玉茹马上变了脸,“五妹妹想的还真是深远,可是太不切实际。” “话不投机半句多,大姐姐既然没有和谈的打算,那就算了吧,省得浪费你我的时间。” 萧易安看出她根本没有半分诚意,连假意答应下来的话都不说,可见从一开始就是想空手套白狼。 转身欲走,却听到身后的人悠悠说:“得罪当家主母,五妹妹真的不担心将来自身境况?” 和谈破裂,随之而来就是赤裸裸的威胁,这里又没有别人,萧玉茹不必费心装出一副伪善长姐的样子。 自然,萧玉茹并不是真的想摒弃前嫌。 只是妹妹萧瑾绣现在留有心理阴影,解铃还须系铃人,她希望能通过与萧易安缓和关系,然后加以利用,从而使妹妹减轻恐惧。 不过现在看来,萧易安不吃这一套,逼得她再次亮出了威胁。 “当家主母?” 萧易安不屑地皱了皱眉,这四个字的分量可吓不住她,轻飘飘的扔下了了一句,“或许很快就不是了。” 留在原地的萧玉茹气的要命,她还未曾遭受过如此轻视,也未曾见过有人这么轻狂。 不过萧易安很快就会证明给她看,临走前扔下的那句话并不是什么轻狂之语,言出必行是个不错的习惯。 …… 温柔乡的高楼上,一个妩媚风情的身影站在窗前,正是玉娘,她似乎在等着什么。 房间内还有一人,却不是那个衣着华丽的贵公子,而是个有着络腮胡子,腰间佩剑的中年人,他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破坏了原本的容貌,甚至骇人。 但即便如此,中年男子的身上还是有种沉稳正直的特质,让他看起来并不像个坏人。 他原本闭目养神,沉默不语,好似不在意外界的一切事物,这时却突然右耳微动,好似察觉到了什么,轻声提醒说:“来了。” 玉娘的目光看向远方,一只白鸽映入在视线内。 扇着白色的翅膀,随后缓缓落在窗边,到达目的地之后,它用尖嘴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又轻轻的扑棱了两下。 它并不会害怕逃避人,一看就知道是经过特殊训练,用来传递消息的白鸽。 玉娘伸出手,轻轻取下白鸽腿上绑着的细小竹筒,然后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纸条。 细细看完之后,她轻轻地笑了,又递给那中年男子,“之前那位宁阳侯的五小姐真是不一般呐,居然还敢把慕容家的九皇子放入计划中,真是胆大包天,有勇有谋,太有意思了!” 中年男子接过,又看了一遍纸条上的内容。 五石散、九皇子、崔敬昊,原本是毫无联系的人和物,经过精心的设计,却呈现出了一个个周密的环节。 清秀文雅的字体,简略得体的记述下,萧易安昨夜在崔府的那个计划。 传信的人,自然是紫苏。 她离开温柔乡执行这次的任务时,玉娘就叮嘱过她另一个任务——监视宁阳侯府。 不仅仅是监视萧易安,还有侯府的其他人。有什么可疑的风吹草动都可以汇报,双方用白鸽传递消息。 中年男人素日是少言寡语的性格,惜字如金,此时也忍不住道:“厉害!” 玉娘眼中露出欣赏的神色,“她的确出乎我的意料,如果能加入我们,兴复前朝恐怕会多一份不小的助力。” 男子这次不吝啬的回了她四个字:“痴人说梦!”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66章 联手合作 对于中年男子“痴人说梦”的四字评语,玉娘毫不生气,反而深以为然。 “你说得对,她是宁阳侯府的庶出小姐,从小在大燕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也未必懂朝廷局势,让她加入我们这些前朝旧部,的确是痴人说梦。” 玉娘抿了下唇,又用轻松的语气说:“不过我一直相信那句话——万事且有可能,或许有一天,命运开了个玩笑,她真的和咱们站到了同一阵营呢?” 中年男子闻言,轻轻摇头,大概是因为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干脆不接话了。 玉娘微微一笑,脸上带着几分天真心性,像是在笑他的惜字如金,也像是在笑自己的异想天开。 一边喂白鸽,玉娘一边开口说:“我之前见过那位西秦世子了,俊美不凡,英姿卓然。而且他带来了前朝宝藏的消息,虽然没有什么线索进展,但是他透露了与我们联手合作的意向,你不妨考虑考虑。” 联手合作? 中年男子陷入沉思,当年慕容一族起义,推翻前朝建立大燕后,奉行“无为而治”的政策,百姓休养生息,国力蒸蒸日上。 后来当今圣上登基,景和五年,御驾亲征讨伐西秦,一路节节胜利,打得对方溃不成军。 双方兵力悬殊,见获胜无望,西秦的皇太子檀若望与群臣商议之后,决定率众投降。大开城门,不做抵抗,对燕皇俯称臣。 自此西秦划入大燕的疆域版图,檀若望封为“西秦王”,仍旧管制一方国土。 但又另设“西秦司政史”两人,“西秦指挥使”一人,“西秦护卫军总长”两人,分管政事,钱粮,军队,与西秦王共同掌管地方一应事务。 实际上,西秦王的权力形同虚设,宛如一个坐在王位上的傀儡。 自此西秦称臣纳贡,岁岁来朝,还将尚襁褓中的世子檀逸之送来大燕当了质子,这一当,就是足足十八年。 只不过,燕皇并没怎么把这位西秦世子放在心上。 因为这位自小为质的世子,虽然容貌俊美,却智力未开,痴痴傻傻,言语不清,行动宛如三岁小儿。 简单来说,这位西秦世子就是个傻子。 不过现在看来,谁是傻子,谁又傻而不自知?不到最后的那一刻,恐怕是没有定论的。 身处金陵动荡的形势中,位于漩涡中心,这位西秦世子身为质子,能装疯卖傻安然度过这十八年,绝对是一个非同凡响的人物。 中年男子想了想,又看向玉娘,眼神有些许变化,却开口不曾说一个字。 相处多年的默契,玉娘早已经知道这位同伴的脾气,只是单凭眼神,就能明白他所要表达的意思。 于是她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三日后亥时一刻,诚意邀君相见,共商大业。” 顿一顿,又于落款处写下,“陈朝皇宫禁军统领涂骥。” 玉娘将一方纸整齐撕下,然后卷成纸条,装进了小小的竹筒中,绑回到白鸽的腿上,将其放飞。 白色的身影翩翩而去,在湛蓝色的天空中越行越远。 …… 午后的天气炎热,风吹过窗棂都是慵懒的暖风,萧易安半躺在竹椅上,看着院子里大片绚丽盛开的木槿花。 粉白色的木槿花瓣在枝头轻轻绽放,如凝玉般洁白,随风传来轻盈的香气。 木槿花朝开暮落,有人说它的每一次凋谢,都是为了下次更好的绽放。 萧易安闻着它一缕清香,只觉似乎减少了几分炎炎夏日的烦躁,静下心来,考虑应该如何对付大夫人。 之前她就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想继续收拾萧玉茹,肯定绕不过她的母亲。 那时萧易安就在考虑了,到底用什么方法,才能把大夫人从宁阳侯府当家主母的位置上拽下来? 只是接着萧瑾绣又来找她,当时为了应付崔家婚宴的事,只好先把这个打算搁置在一边。 如今解决完那桩烦心事,今早萧玉茹又来威胁一番,为表回礼,萧易安也准备对大夫人下手了。 她一手摩挲着紫竹藤雕花镂空椅的扶手,另外又拿起膝边的一卷《鬼怪杂谈》,粗略的看着翻了两页。 鬼怪可怕,难测的人心更加可怖,道理相通,人也不过多了一副伪装的皮囊罢了。 这时,萧易安看到紫苏在院子里采摘着木槿花,碧色的身影在一片粉白中穿梭,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紫苏倒是很适应侯府的生活,很快和其他丫鬟们打成一片。 快融入陌生环境,大概也是刺客伪装中的一课吧。 鉴于她卖身葬父的“可怜”身世,除了知道真相的萧易安和心月外,其他人多对她报以同情,更加利于拉拢关系。 萧易安能看得出来,紫苏之所以混的如鱼得水,是为了打听侯府的消息。 温柔乡掺和后宫之事,背景复杂藏有秘密,所以她们的人放在侯府中也不会白白闲着,肯定会注意权贵动向。 萧易安也想过温柔乡背后的神秘身份,前朝旧部?西秦?或是突厥? 猜想虽多,却无从验证。 紫苏只采摘了一小瓮,没多时就进来了。 “古人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萧易安挑眉笑说,“没想到,你现在也学着这种做派了。” “小姐说笑了,我是看您最近食欲不振,所以摘了木槿花,想让厨房那边煮点粥,再做一道木槿虾仁豆腐,或者用鲫鱼熬了煮汤,好给您开开胃。” 紫苏很懂得自己做侯府丫鬟的本分,她不仅在一个月里暗中保护萧易安,还会主动做事。 “不用这么麻烦的,厨房那边恐怕要抱怨了。” 萧易安放下手中的《鬼怪杂谈》,轻声提点说:“你或许还不知道,厨房的管事叫季由简,是大夫人的人。” 之前萧老夫人有单独的小厨房,后来也撤了,所以萧府的膳食都是从总厨房里做出来的。 因为没有分家,长房和二房都是一个规格。 萧易安说完,自己却猛地想到,既然暂时找不出大夫人什么错漏——为什么不先从她的身边人下手呢?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67章 先抓王二 这一日,王二依旧按照惯例,前往宁阳侯府送新鲜的活鱼。 “王二”是根据他在家中的排行,取得一个诨号,从小到大街坊四邻都这么称呼他,所以他真实的姓名反而少有人记得了。 厨房的管事季由简是王二的亲舅父,正因为有这一层亲戚关系,王二才得了个给侯府里送鱼的固定生意。 舅舅愿意照顾外甥,王二自然是十分感激,无论是逢年过节还是日常的生活中,没少报答孝敬,但凡遇上舅舅有什么吩咐,也常常出力为其办事。 譬如上次德荣堂一事,蘅芜得罪了大小姐萧玉茹,大小姐表面上不便怒处置,背后里又咽不下这口气,便吩咐王二去将人卖入青楼。 萧玉茹房中的贴身丫鬟莺儿,是厨房管事季由简之女,算起来正是王二的表妹。 这一件事便是莺儿在其中传递消息,把吩咐从后宅递到厨房,再从厨房传到外面。 王二得了吩咐之后,自然是无有不从,眼看着蘅芜出了侯府一路跟踪,趁着四周无人时将她打晕,直接扛进马车,又和老鸨签订好契约卖入迎春院。 事后王二还美滋滋的,拿着这个契约去邀功,又多得了大小姐给的几十两赏银。 不过,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王二做梦也没想到,这几十两的赏银还没来得及焐热,就到了要“还债”的时候。 推着一车活鱼刚出家门,就被群衙役们抓了个正着,不由分说给他戴上镣铐就要将人带走。 王二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不轻,忙向这群衙役求饶。 可人家是奉命例行公事,哪里会理会他的求饶,“你掠卖人口,人家都敲鸣冤鼓,递状纸上告衙门了,还敢在这儿和我们喊冤枉呐!” 王二心里一惊,莫非衙役口中所说的是蘅芜?她从迎春院跑出来了? 一个年纪略长些,领头似的衙役显然是见惯了这种事,沉稳的说:“兄弟们都是奉命拿人,你冤枉不冤枉与我们无关,快快跟我们走,切勿多费口舌!” 接着,几个衙役左推右搡,强行将人带走,王二再怎么挣扎也是枉然。 他灵机一动,忙对后面追出来的妻子喊:“快去求舅舅救我!” 王二知道这件事牵扯的人不仅是自己,还有宁阳侯府的大小姐萧玉茹,所以舅舅一听就明白了,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王二被这群衙役带去了京兆府,还未曾反应过来,直接开堂审问。 一个女子,身穿素衣跪于堂下,身姿楚楚可怜却无慌张之色,正是蘅芜。 她大清早来到京兆府,敲鸣冤鼓,递陈情状纸,向围观的一众百姓诉说冤屈,就是为了这一刻。 新上任的京兆府尹身着绯袍官服,高喝一声“将人犯带上来”,堂下的众衙役们齐齐敲着棍子喊道:“威武~” 这种做法主要是为了吓唬犯人,给人一种压迫感,又能彰显震慑力。 果然不等开问,王二就已经吓得腿直哆嗦了,牙齿上下打颤,只觉得自己大难临头,甚至冒出了把萧玉茹供出来的想法。 “那女子,你可认识堂下所跪之人?” “民女认识,堂下所跪之人是王二。”相比之下,蘅芜不慌不忙娓娓道来,“民女本是宁阳侯府的婢女,后因做错了事被逐出府。哪知道刚离开侯府就这厮盯上了,他直接打晕了我卖入迎春院。” “若不是有好心人搭救,恐怕民女此时还不知沦落到何等悲惨遭遇。如今有幸逃脱,担心王二再将龌龊心思对准别的无辜少女,故而上公堂递状纸,还望大人能主持公道,严惩作奸犯科之人!” 京兆府尹之前看这女子敲鸣冤鼓陈情时,见她落落大方,心知不是普通人家的平民百姓。 如今听到她是宁阳侯府中出来的婢女,之前的一点儿疑惑就烟消云散了。 京兆府尹一拍惊堂木,皱眉说:“王二,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金陵城乃是天子脚下,你竟然敢当街掠卖人口,目无王法,你可知罪?” 王二人虽然胆小,却还是想垂死挣扎一下,“大人,我冤枉啊,您不要听信她一面之词……” 话未说完,却被蘅芜打断了,“大人,并非是我一面之词,我还有在场的人证!” “既然如此,将人证带上来。” 王二还不信,心想这事情哪来的什么人证,别是这丫头故弄玄虚吧。 可是接下来上场的人,却不由得他不信了。 一个是迎春院当初和他签下契约的老鸨,口口声的证明,王二说这丫头是自己的妹妹,才卖到迎春院来的。 还有一个人乞丐似的打扮,模样邋遢,说当初自己在巷口乞讨时,曾亲眼目睹了王二劫走蘅芜的整个过程。 有这两人充当人证,王二这笔掠卖人口的罪名是怎么也洗不脱了,铁证如山,无从狡辩。 王二也只得俯认罪,只是他心里还存了一丝侥幸,心想现在先替大小姐全扛下罪名,等到日后舅舅肯定会把自己救出去的。 这个案子线索清楚,以至于查办起来太过顺利,连京兆府尹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这鸣冤鼓乃是京兆府门外所设之物大小百姓皆可击鼓鸣冤,但来者多是那些冤比窦娥的平民百姓,所陈述的也往往是大而又大的事。 甚至有的走投无路,以民告官,这种案子非常棘手。 所以敢来敲鸣冤鼓的人少,但一敲就肯定是大事。 自从京兆府尹陈渊上任以来,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容易判决的案子,觉得轻松,心里也有些畅快。 依照大燕律例,掠卖人口实乃大罪,与杀人、掘墓等罪名相提并论。 如果掠卖的人是奴婢身份,或者是自己的亲眷,惩罚还尤可轻一等,但若是掠卖陌生的良人,无论买卖是否成功,都要配边疆充军。 蘅芜这种没了奴婢身份,恢复自由之身的,就归属于良人一类。 所以王二这个配充军的判罚,是无论如何都逃不了的。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68章 一时冲动 京兆府尹陈渊一拍惊堂木,当众宣判,“王二光天化日之下掠卖良人,视律法如无物,开始又佯装抵赖不知,更是罪加一等,判其配边疆充军,另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王二大惊失色,他不懂律例,哪里知道这刑罚判的这么严重?口中大呼“饶命”不止。 可是京兆尹的黑竹签已经掷在地上了,旁边的衙役哪里管王二口中说什么,拿着棍棒上来就打。 大概是这次的事情太过顺利了,陈情申冤顺理成章,蘅芜也有了些错觉,这世间真的有主持不平之事的人。 她想起萧易安的话,这次去京兆府敲鸣冤鼓,只状告王二,不要借此牵扯出萧玉茹。 可是凭什么呢? 王二只是奉命办事,不过是个马前卒,那个伪善的大小姐萧玉茹才是幕后真凶,凭什么要这么轻易的放过她呢? 蘅芜想到萧易安的再三嘱咐,又看了看高高坐在堂上京兆府尹陈渊,耳边是王二被杖打杀猪般的叫喊声,她的心神一时恍惚。 她想起在德荣堂的那日,差一点就被乱棍打死。 萧瑾绣趾高气扬的跋扈嚣张,萧玉茹那种伪善的虚伪做作,大夫人更是神色严厉,将自己一条人命看得轻如草芥。 蘅芜双手紧攥,暗暗咬牙,心内下了一个决定。 她再次跪下,对京兆府尹陈渊道:“大人,其实王二是受人指使的,掠卖人口这件事还另有幕后主使。” 陈渊凝神听着,不忿的道:“还有幕后主使,是谁人如此大胆?” 金陵城是大燕王朝的京都,往来商贸不绝,乃最繁华的一处都城,某种程度上代表皇家颜面。若是在此地犯了律法,处罚的判决也比别处更为重一些。 身为京兆府尹,陈渊怎么可能纵然拐子横行,自然要将这些丧尽天良的人一网打尽! 蘅芜备受鼓舞,从心中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勇气,大着胆子道:“幕后主使的不是别人,正是宁阳侯府的大小姐萧玉茹!” “什么?”陈渊惊了一跳,反应过来后驳斥道:“信口雌黄,你在胡说些什么!” 萧玉茹的表面功夫做得非常好,在外面善于维护自己的名声,再加上她美貌动人,在王公贵族中频频受到赞誉。 陈渊虽然是京兆府尹,但是也听府中的女眷提起过这位萧家嫡长女,待人接物极是宽厚,学识广博,无人不称赞夸好的。 如今乍听到这种话,自然不会相信。 谁知王二忍着被棍棒之痛,也跟着大喊道:“大……大人,我的确是受了萧大小姐的……指使,冤枉啊!” 大难临头时,夫妻尚且各自飞。 王二一听说要配边疆充军,这千里之遥路途艰辛,路上有个三灾六病就交代了,一条命估计都要搭上了。 杖刑加身,王二为了减轻刑罚,哪里还愿意承担下所有的罪责,立刻就说了实话。 “先住手。” 京兆府尹陈渊话音刚落,衙役们已经暂停了对王二的杖刑。 蘅芜立刻补充道:“大人,萧玉茹虽然素来有一副好名声,可那全是她装出来的!我曾是宁阳侯府的婢女,也曾在她房中服侍,真的再清楚不过了。 萧玉茹恼我当众揭穿了她的虚伪,心下气不过,但又要在人前装样子,就让贴身婢女莺儿唆使王二将我卖入风月场地。表面上高洁善良,可私下里却行这种龌龊之事,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王二忍着剧痛,连连点头道:“对对……莺儿是我的表妹,是大小姐吩咐的……我还从她那里领了几十辆的赏银呢!” 陈渊面色一沉,却已经没了刚才的质疑,神情复杂。 半晌后,他拍了下惊堂木,这次的语气骤然拔高,似乎很是生气的感觉,“你二人休得胡言乱语,随意污蔑她人,公堂之上怎能任由你们如此肆意妄为?” 突然转变的态度让人猝不及防,陈渊扬声道:“岂有此理,萧家大小姐我素有耳闻,名声在外,绝不是你二人所说的那样!可知定是胡编乱造,真是蔑视公堂,再各打十大板子!” 又有两根竹签被扔下来,“哐叽”一声落在地上,出清脆的声音。 这次蘅芜也要挨打,棍棒结结实实的落在她身上,一下一下的闷响,可是她性子倔强,竟然咬住了牙一声不吭。 反观王二,原本的五十大板还没打完,又被加了十大板,疼的是哭爹喊娘,没打两下就晕过去了。 京兆府尹陈渊看着,面露不忍之色,在心内叹息了一声,将目光移开。 直到王二多次被泼凉水浇醒,生生打完了六十大板,也没有人来救他。 王二在潮湿阴森的监牢里趴着,周围的干草有一种霉的味道,角落里似乎还有老鼠蟑螂在窃窃私语,悉悉簌簌的声音听的人厌恶不已。 王二却是连动也不敢动,因为稍有动作臀后就是一阵阵锥心刺骨的剧痛,连带着身体也剧烈的抽搐起来,当真是生不如死。 他本来觉得下半身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了,这种强烈的痛感却又告诉着他,今日所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一个噩梦。 王二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亲舅舅还没有来救人?自己的妻子明明已经去宁阳侯府报信了,为什么没有人来救自己? 他想不通,可是季由简和萧玉茹却想得明明白白。 掠卖人口是大罪,可这项罪名有一个人担下来就够了,王二无背景,又无权无势,是最适合包揽下全部罪责的人。 况且当日的确是他把人卖入青楼的,也不算冤枉了,何苦又因为救他把案情扩大,惹得一身嫌疑再把自己扯进去。 萧玉茹虽然是主使此事的人,但她根本没想过要救王二,当日之事无凭无据,纵然是说她指使也无人能证明。 纵然王二把萧府的嫡长女供和亲舅舅出来,只要抵死不承认,哪怕是对簿公堂也没什么好怕的。 所以这件事里,注定要牺牲的人只有一个蝼蚁般的王二。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69章 送离金陵 彩蝶轩的后面和一处二层楼高的住宅相连,不过并不是那位神秘老板的住处,而是负责采蝶轩两位女管事所住。 不过院落太大,只有两个人住觉得有些空空荡荡的。 杜若和蘅芜一合计,就把彩蝶轩中几个无依无靠的女工也接过来了。 她们要么家里不幸,要么父母双亡,都是些漂泊在外的可怜女子,大家聚在一起,和气融融,又多了些欢声笑语。 杜若和蘅芜原本就是侯府里的婢女出身,不会拿管事主子的身份压人。 虽然她们现在衣食富足,可以差遣她人了,两人却还是一如往常,待人无高低差别之分。 为着安全考虑,杜若也安排雇了些护院的家丁,倒像是个普通人家的府邸了。 此时蘅芜趴在床上,痛的忍不住出声,“嘶,你上药的时候轻点~” “知道了,我这还没上药呢。” 杜若轻轻的掀开她的衣服,但是伤口处已经有血迹渗出,正是夏日炎热,血和汗与衣服黏在了一起,连上药都成了一件颇为困难的事情。 “现在知道疼了,你怎么不听小姐的话?不是说过不让你在公堂上状告萧玉茹的吗,你如果听得进去,何必挨这十板子,白白的受了这份罪!” 杜若打开药箱,“这是小姐让人送来的,白的这瓶外敷,青的这瓶内服,嘱咐说都是上好的良药,好好休养很快就能好了。” 蘅芜急的转过半个身子,忍着痛道:“你已经把这事告诉小姐了?” 她这一动,杜若没办法上药了,忙说:“先别乱动,天气热,伤口感染就麻烦了。” “这事能不说吗,小姐挂心着,早就让人来彩蝶轩问结果了。再说了,人家看见你是被抬进门的,我哪能瞒得住嘛!” 蘅芜疼的抓住枕头,着急地道:“那小姐听到了怎么说,肯定很失望吧……” “这倒不是,小姐没说什么责怪的话,反而让人送来了消肿散瘀的药膏,还说等会儿要过来看望你。小姐为人那么好,想必也是担心你的伤势。” 杜若犹豫了下,拿起白色的瓷瓶,打开后,一股清凉的药膏味道传出来。 一边上药,又一边苦口婆心的道:“虽然你受伤了,可我还是得说一句,你这事做的太鲁莽了,说好只状告王二的,怎么又把萧玉茹扯进来了?弄得明明安排好的计划又横生枝节,你还白受了皮肉之苦!” 蘅芜不吭声,手中抓着枕头的力道却又重了些。 直到清凉的药膏敷在身上,才微微缓解了疼痛,原本火辣辣的伤口处,那种难言灼热感也慢慢消失。 “我只是气不过,王二受到惩罚,萧玉茹却能逍遥法外。” 蘅芜略为心酸的开口,心内百感交集,愤愤不平的道:“凭什么啊,她才是推我进火坑的人,凭什么她可以躲过一劫!” 门外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谁告诉你,萧玉茹会躲过这一劫了?” 话音刚落,门外一个人挑帘子走进来,不是别人,正是萧易安,身后还跟着心月。 “小姐!” 杜若和蘅芜两人想要行礼,却被萧易安拦住,“不用多礼了,这也不是在侯府里,没有外人看着。” 她抬眸看去,“再说了,蘅芜还受着伤,不用弄这些繁文缛节。” 其实蘅芜也没有办法行礼,才刚上完药呢,人趴在床上也根本起不来。 蘅芜没想到萧易安过来的这么快,想到自己并没有完全按照计划中所说的做,所以才横生枝节。 不由得心虚愧疚起来,抓着枕头的手不安的动了两下,叫了声“小姐”之后便没了动静,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反倒是萧易安先开口,“蘅芜伤的重吗?” 杜若替她回答道,“打得破了皮肉,伤的还挺重的,暂时没法行走,不过抹上药膏之后好了许多,好好休养十天半个月就没事了。” “那就好,好好休养。” 萧易安点点头,然后毫无预兆的道:“等蘅芜的伤势好了之后,就送她离开金陵城吧。” 杜若满脸都是震惊和不敢置信,“小姐您是说……让蘅芜她离开金陵?” 萧易安却淡然的回答:“离开金陵这种是非之地,去别处或者是乡下也好,用一笔钱买个大宅子,雇些丫鬟和护院家丁,再买几十亩地租给佃农,每年只按例收租就行,那样子生活富足,不愁吃穿。 以后遇到中意的人就嫁,不想嫁人也能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幸好蘅芜是自己独个一人,家中无负累,好歹也跟了我一场,买房买地的钱我都会替你出了,伤好以后就离开金陵城,在青山绿水处安然生活吧。” 等萧易安说完,趴在床上的蘅芜已经落下泪来。 杜若和心月都被惊住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之前萧易安连一句责怪的话没说,还差人送来了药膏,不像是生气的模样。 想不到萧易安心里却是这样的想法,连心月事先都不知情,此刻也不知道是否该求情。 蘅芜见状,泪珠从脸上滑落,泣不成声的道:“小姐,这件事情是我做错了,不要送我离开金陵……” 萧易安平静的一如刚才,面色没有丝毫波澜,却挥手让杜若和心月先下去,她要和蘅芜单独谈一谈。 等两人下去了,她才变得柔和了几分。 “为什么不愿意离开金陵?养花种草收收租子,没有勾心斗角的过一辈子不好吗?” 蘅芜脑中一片混乱,只是抓着她的衣角道:“小姐,我不想离开金陵,也不想离开彩蝶轩,我也不想离开大家……” 萧易安干脆在床边坐下,反抓着她的手,平静又认真,“蘅芜,你的性格不适合在金陵城生活,这不是什么惩罚,我只是安排了一条最适合你的路。” “不行的,我不想离开小姐,也不想离开彩蝶轩的每一个人……我已经把这里当成了我的家,小姐就是我的再生恩人……我不能离开,我做不到……” 说着说着,蘅芜又哭了起来,她只要一想到离开这里的情景,便不由得潸然泪下。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70章 讲大道理 “小姐,我知道今天的事是我错了,是我太冲动太鲁莽,不要把我赶走好不好……” 萧易安看着正在哭泣的蘅芜,内心颇为复杂,因为她似乎看到了从前自己的影子。 如果蘅芜的做法是冲动鲁莽,那萧易安从前就是又蠢又傻。 现在想一想,连她都忍不住讨厌以前那个那么懦弱无能的自己。 先是相信了姐妹情深互相扶持的谎话,后来面对萧玉茹的挑衅又一再选择退避忍让,其中所做的种种蠢事更是不用多提。 人活在这世上,善良软弱不是罪,可放在皇宫的权力角逐场中,这就是大错特错,活该让人吃的一点骨头渣都不剩。 萧易安忽的叹了口气,柔声对蘅芜道:“你知道今日错在哪了吗?” “我不应该不听小姐的话,把萧玉茹也扯出来……因为我实在是太恨她了,我不甘心她不受到任何惩罚……” 萧易安缓缓的闭上眼睛,随即又睁开,目色深沉,如幽暗的黑曜石,“蘅芜,你还是不懂,我能理解你所蕴含的恨意,可是你不该让这种愤怒的情绪冲昏了你的头脑。” 前世轻信奸人,手脚俱断,惨被毒哑,喑哑难言只能化作呜咽声,最后在冷宫一杯毒酒了断性命。 萧易安的心中藏着无穷无尽的苦楚,如今都化成了熊熊的复仇火焰,鞭策驱使着她开始这一世的新生。 “说到恨,其实我比你更恨萧玉茹。我恨她那张虚伪做作的面孔,恨她笑里藏刀的手段,我曾经因为她受尽了苦楚,这份痛锥心切骨,提起来我都想立刻冲到萧玉茹的面前杀了她!” 萧易安的眸中闪过一丝狠厉,可是很快又冷静下来,“但我不会这么做,因为不值得。” “蘅芜,你记些,无需为了这些狠毒虚伪的小人,搭上我们自己的一条性命。”萧易安语重心长,倒像是在教育不懂事的孩童。 “我能筹谋周密的计划,却唯独算不准人性,蘅芜,我还希望你能明白,咱们想对付萧玉茹这种小人,绝不能直来直去用君子行径,手段要比她更高明,甚至更阴险。” 停了半晌,蘅芜猛的明白过来,声音略微的嘶哑的道:“小姐,我真的明白了。我今日不应该在京兆府尹面前提起……宁阳侯府的嫡长女,把掠卖人口的案情,弱化成了侯府后宅内女眷们勾心斗角的算计。” 萧易安欣慰的道:“你这才是真的明白了,掠卖人口到青楼是何等大罪,王二肯定是要重判的,可是你把萧玉茹扯了出来,这不就成了侯府后宅的一桩蓄意报复吗?这其中的性质可是天差地别。” “再者说,就算说出了萧玉茹,难道你以为京兆府尹会跑到宁阳侯府里抓人定罪吗?他会为了小小一个平民女子去得罪公侯之府吗?蘅芜,这其中的道理你该明白。”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只是说说而已。 九皇子慕容暄于闹市中当街纵马而过,险些伤了别人的性命,后来御史参奏,燕皇也不过几句不痛不痒的申斥而已。 皇子天潢贵胄,平民百姓不过是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在上位者眼中如何能一同平等看待。 如果只有王二,京兆府尹当然会秉公处理,但是一旦牵扯到宁阳侯府家的嫡长女,陈渊会偏向哪一边就不好说了。 萧易安沉默了会儿,这种等级尊卑的现象自古至今,虽然让人再三感慨却也无法改变。 “不得不说,你也算是幸运的,京兆府尹陈渊算是个有点良心的,他只是下令打了你十板子,而不是说你诬告旧主,捆起来送到宁阳侯府落。 你想想,再落在长房的手里,那时候萧玉茹能饶得了你吗?萧玉茹会用怎样的手段落你,只有咱们不敢想的,没有她不敢做的。” 萧易安拿起青色小瓷瓶,那里面装着消肿化瘀,清热解毒的药丸。 然后又茶盏倒了杯水,将药丸递到蘅芜的手中,示意让她服下。 “第一次你被卖入迎春院,是我救了你,第二次是你运气好,堪堪躲过一劫。希望不要再有第三次了……” 蘅芜却愣了片刻才接过来,因为刚才萧易安的话,虽然说的风轻云淡,但是其中的后果可想而知。 现在回想起来,白天她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差点就去见阎王爷了。 最近二房的萧建刚顶上吏部尚书的缺,如果京兆府尹陈渊再那么利欲熏心一点,完全可以把人绑了送到萧府卖个人情。 反正官字两张口,有理说不清,是对是错都由他们说了算。 蘅芜想到这里,连冷汗都吓出来了,她这才意识到事情有多么严重,自己的今日举动又有多么愚蠢。 “小姐,我……” 萧易安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如果是愧疚的话就不必了,板子不是打在我身上,险些丢了性命的人也不是我,你能明白今日是死里逃生,比什么都重要。” 蘅芜连忙说道,“小姐,我真的明白了,那……那能不能不要赶我离开金陵?” 萧易安释然的笑了笑,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我从未与人讲过这么多道理,费了一番唇舌,如果再放你离开,岂不是亏了!” 她本不是好为人师的性格,可是此刻在蘅芜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竟然忍不住说了这么一车道理。 或许因为心中实在不甘? 如果在前世,有人能告诉她这些道理,或许不会被残酷现实撞得头破血流,如果有人愿意在困境中伸手援助,或许她的下场不会那么悲惨。 萧易安现在开导蘅芜,又何尝不是在救赎过去的自己。 世道艰险,迷雾丛生,身旁荆棘遍布,周边虎狼环伺,稍不留神还会落入沼泽陷阱之中,可是只要出现一束光亮,心中就燃满了希望。 蘅芜脸上还挂着泪痕,但是她的神情已经变得坚毅,与刚才哭泣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咬了咬唇,然后一字一句的说:“小姐,我会一直记着你今天的话。”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71章 木槿鱼汤 最终,萧易安未曾送走蘅芜,再给她一次机会,就像是给过去的自己一次机会。 值得庆幸的是,王二的下场仍旧是配边疆充军,京兆府尹陈渊并未因为蘅芜最后的供词,而一举推翻之前的审案判决。 蘅芜挨的十板子,于她而言也算是个教训,对整个计划并无多少影响。 事情的展轨迹,如萧易安所预料的那样,萧玉茹和季由简并没有要救人的打算,任凭着王二被配充军。 即便是知道蘅芜被人救了出来,即使猜到了背后策划的人是萧易安。 明知道这件事是冲着自己来的,萧玉茹她们却有恃无恐,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能定罪,京兆府尹更不可能去侯府抓人。 这不是自大,而是自信,萧玉茹知道自己肯定会毫无损。 不过她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局,这只是萧易安使的一招障眼法,意在用来迷惑敌人,真正的致命一击还在后面呢。 王二被抓下狱,因为挨了六十大板行走不便,等伤势痊愈之后,即刻配前往边疆。 宁阳侯府送鱼的差事自然也就空下来,但偌大的一个府邸,几百口人的饮食总不能因为这件事而耽误了。 所以季由简派人连续几天前往码头,直接购买渔夫打捞上来的鲜鱼。 若是平日里,这府内吃鱼也不是这么上紧,耽误几天也不要紧。但偏偏这两日,五小姐给老夫人做了一道木槿虾仁煲翠鱼汤。 老夫人喜爱的紧,每日都要吃鲜鱼。 后来二夫人也跟着尝,点名二房的膳食里也要吃这道菜,还说二小姐和二少爷也很喜欢这加了木槿花鱼汤的口味。 季由简主管厨房的事务,自然要补上食材的短缺,并立刻寻找下个能长期给侯府派送鲜鱼的人。 外头有些人听到风声的,心里就动了想要这个差事的念头。 不说别的,什么事情只要和权贵势力扯上关系,似乎自身的地位也高了一层。 虽然也是钱货两讫的交易方式,但是和侯府做买卖,显然要比和那些鱼摊小贩做生意要强的多,起码不用讨价还价,斤斤计较,面上也有光彩。 所以有闻风而动的人,就寻着这个由头去季管事家中送礼了,希望他能将这差事派给自己。 萧易安这两日也没闲着,让紫苏去了季由简的住处盯着,让她把往来送礼的人都一一的记下来,以备后用。 老夫人原本这几日因为天气炎热而胃口不佳,但是萧易安参考了前世在皇宫中看过的养生菜谱,频频做出美味食物。 又是八宝豆腐,又是木槿虾仁煲翠鱼汤,又是弄了各式各样的什锦素菜,新奇又美味,倒是把萧老夫人哄得很开心,越的喜欢她。 再加上萧易安是庶女,老夫人联想到自己的身世,也不禁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所以也愿意庇护她。 这日萧老夫人兴致较高,正好赶上萧廷和萧建两兄弟前来请安。 他们都是刚下朝,换下官服便来了德荣堂。 虽然大夫人和二夫人的关系不怎么好,长房和二房也一直是分庭抗礼,但是萧廷和萧建两兄弟的感情似乎并没有多疏远。 有时候上下朝,甚至还会同乘一辆马车。 萧廷因是长子袭了宁阳侯的爵位,却从没对二房势力日盛表现出什么不满。 虽然他不是老夫人所出,但是这么多年以来,行礼问安,侍奉病症等一样不落,外人看着也是个极有孝心的人。 自小到大,身为兄长,对于弟弟萧建也没什么可指摘的地方。 老夫人虽然更喜欢自己的亲生儿子萧建,但是对萧廷也会以礼相待,不似对大夫人那样。 如果大夫人是假意温存,下面暗藏着一阵波涛汹涌,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作风。 那萧廷看起来的确要顺眼得多,行事一板一眼,不逾矩,像是个忠厚十足的老实人,甚至可以说有点固执死板。 老夫人虽是继室,却也是看着这个孩子长大,多少有些感情在。 所以每每聚在一起,看起来也是一派母慈子孝的和睦,只不过个人心中如何想,那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说了一会儿话,老夫人便留下他们两人在德荣堂用饭。 还特意让桂嬷嬷嘱咐厨房,点了那道喜欢的木槿虾仁煲翠鱼汤。 顺口对两人道:“这还是五丫头孝敬我的,如果不是她,我还吃不到这样好的美味,今日你也尝尝,合不合口味。” 萧廷愣了愣,他差点没反应过来,老夫人这话其实是对自己说的。 五丫头?住在南院的那个? 萧廷对这个孩子的印象,从十六年前的忐忑,逐步到后来的失望,曾经那一点点的希冀早就磨灭在等待中。 她看得出来,萧易安性格懦弱,遇事不争,根本不是可堪大任的材料。 现如今,萧廷都快在脑海中遗忘了这个人,却又被老夫人突然提起,哪里能不惊讶,以至于根本没顾得上回话。 老夫人见他不接话,还以为也是不待见萧易安庶女的身份。 心中便不怎么高兴,直言道:“人的出身乃是上天注定,殊不知,有些人纵然生到了那锦绣繁华堆里,那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老夫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意思,直接的夸奖萧易安,“我看五丫头就很好,人聪慧,不骄矜,在这些孩子里是最出挑的。” 萧廷跟着笑了笑,似乎也认可了这位嫡母的话。 “母亲说的是,我之前忙于公事,没怎么关心这个孩子,改日也要去看看她才是。” 老夫人欣慰的道:“这就对了,你是做父亲的,当然要关心自己的骨肉。无论是不是大夫人所生,都是你的亲生血脉。” 听到“亲生血脉”四个字时,萧廷的脸色不可察觉的僵了一下。 他不吭声,缓缓伸手拿起茶盏来,低下头轻啜一口,看不清神情。 萧廷沧桑的双眸微微眯起,如同躲在了阴翳的乌云后,风云翻涌,蕴藏着旁人不知的无穷野心。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72章 季管事 三人正说着话,膳食已经摆上来了。 老夫人坐于上位置,萧廷和萧建分坐于下的左右位次,净手后等着。 两人都是一早上朝,清晨只食了些白粥,此刻肚中都有些饥饿,但老夫人未曾动筷,两人也没有先动的道理。 只是这次老夫人才尝了一口鱼肉,就皱起眉来,放下了手中的鸡翅木琼花纹筷子。 面色有些不悦,“这鱼肉的味道,怎么与以前不一样了。” 身旁的萧建打趣道:“母亲近来喜欢这鱼汤,可就是龙肝凤髓也有吃腻的时候,想必是次数多了,吃厌了吧。” “不对不对,”老夫人懒懒的倚在座椅上,奇怪的道,“这次的味道完全不同,倒像是另一道菜了,难道是因为不是五丫头亲手做的缘故?” 萧易安虽然有孝心,可老夫人也不能让她呆在厨房里日日做菜,哪个府里的小姐也没有这个规矩。 所以萧易安就将菜谱誊写出来,所用的原料、调味料、详细步骤,都一一写明交给厨房。 这样如果老夫人想吃,厨房的人也可以立即做出来。 身边的桂嬷嬷道:“怕不是这个缘故吧,前日也是厨房的人所做,您不是也觉得有滋味吗莫非……” 桂嬷嬷忽的想起了什么,看了眼萧廷,面上闪过一抹犹豫之色,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萧廷心下却疑惑不已,怎么看样子此事还有自己有关。 老夫人皱了皱眉,“有话尽管说,怎么还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桂嬷嬷连忙道:“因为只是件小事,说出来倒是怕老夫人费心神,所以才没提。厨房季管事送鱼的外甥被抓了,因为掠卖人口被京兆府尹判了配边疆,所以这两日侯府里的鱼都是从码头上现买的,和从前不一样。” 做原料的鱼肉是否鲜嫩,决定了味道差异,这是再正常不过的。 不过知道了这事,老夫人的心思都被引到别处去了,哪里还有管鱼的事情。 “府里也是该整顿整顿了,怎么还和这种作奸犯科的事粘连着,虽然和咱们没关系,可是底下的人不安分,难免徒增名声的坠累。 旁人议论的时候,都愿意捡名头响的引起噱头,都说这人是给宁阳侯府送鱼的,谁还管他姓甚名谁,这一来二去,连带着外头的人,都会觉得咱们府里的风气不好了。” 老夫人这话说的有道理,萧廷和萧建都点头称是。 若是说起旁人,萧廷估计还不知道。 但是厨房的季管事,是妻子陪嫁丫鬟周澜的丈夫,这一点他还是很清楚的,方知此事与自己的关系。 萧廷听了老夫人的话,当即表态道: “母亲说的对,一府之中自然应该肃风气,正规矩,既然是季管事的外甥犯了事,他这个当舅舅的也有教导不严的责任,不如就免去他的职务吧,省的带累了侯府。” 老夫人原本正色的缓和不少,轻轻摇头,“不必如此,责罚太过,倒显的咱们没有人情了。” 二房的萧建也接话道:“外甥自有其父母教导,与舅父的关系甚微,如果因为这个就免了季管事的职务,也有点儿说不过去,事后提点两句就罢了。” 萧廷态度坚决,但经不住老夫人和萧建的劝说,也就改变了主意。 老夫人还忍不住道:“老大哪儿都好,就是为人太忠厚老实了,做事情也太固执,不知道变通。也是为人父母的年纪了,该给儿女们做个表率。” 萧廷摸了下自己的胡须,笑道:“儿子就愿意认死理,恐怕是改不了了。但既然母亲这么说,儿子以后会多加注意的。” 这件事就翻过去了,气氛也不再那么严肃,德荣堂的气氛很快又变得其乐融融。 不过可惜的是,这种气氛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桌上有银耳雪蛤汤,桂嬷嬷为老夫人盛了一碗,“这银耳雪蛤汤能清火去热,润肺止咳,老夫人昨夜里又咳嗽得重了些,合该多喝些这个。” 萧建温言道:“母亲昨日又咳嗽了吗,应该请大夫来看看才是。” “不打紧的,都是些老症候了,哪里有什么大病呢。就是请了大夫来,还是开我每日吃的那些药,也没什么作用,不必费这个事了。” 老夫人泛起笑容,拿起白瓷小勺,“你们也不用多挂念,我的身子硬朗着呢,还得看着这些孩子们成家立业,等着抱重孙子和和重孙女……” 可话还没说完,老夫人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接着就将手中的白瓷小勺掷在地上,清脆的响声过后,老夫人的脸色已经变得比刚才更为难看。 萧廷和萧建都吓得不轻,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但由于事突然,都没弄清楚生了什么事情。 还是萧廷眼神儿好,隐隐约约的看到了那一碗银耳雪蛤汤里,似乎漂浮着什么东西。 他凑近一仔细看,现竟是只青色的虫子漂浮在汤里。 半个指头大小,尤可见其密密麻麻的爪子,正好飘在雪白的银耳上,异常显眼。 桂嬷嬷也看清楚了,此时慌张的不得了。 “老奴上了年纪,两眼昏花,竟然没看到有如此不洁之物,还给老夫人盛到了碗中,真是该狠狠责罚。” 老夫人凝眸静思,又冷笑一声,“该受到责罚的人不是你,而是另有他人。” 说罢,目光已经转到了萧廷的身上。 萧廷在心里长叹一声,知道自己刚才那番功夫皆是白费,今日季管事怕是保不住了。 他又气又怒,这底下的人竟然如此不争气,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自己丢颜面。 登时大怒,猛地站起身来,气得连胡须都随着面目表情而跳动。 喊了外面的小厮进来,“把厨房的季管事绑来德荣堂,再带着人手把厨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查一遍,一个角落也不要放过! 再把今日做菜的几个厨子也绑了,问明给老夫人的银耳雪蛤汤里怎么会出现不洁之物?是不是成心要谋害老夫人!”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73章 精湛茶艺 小厮们奉了萧廷的命令而去,立刻里里外外的搜查厨房。 同时分开人手,查清问明,为何老夫人的银耳雪蛤汤里会有不洁之物,再把季管事和厨子绑去德荣堂。 不多时,这件事就传遍了府内上下。 听闻此事,大夫人和二夫人也先后赶了来,几位小姐也随后而到。 除了正在养病的萧瑾绣,她仍旧在休养。 因为还是害怕恐惧,所以这些日子连房门都不出一步,即便是今日出了事,德荣堂中也见不到她的身影。 一时间萧府内的人,几乎都在德荣堂聚齐,倒是比阖府过年时候还要热闹几分。 只是老夫人的神情冷淡,丝毫没有孙子孙女环绕膝下的慈爱笑容,连萧佑这个九岁小儿看得出祖母心情极为不佳。 无人敢上去与老夫人说笑,众人都不敢去碰这个霉头,于是也都紧绷着脸。 只有萧易安若无其事的样子,还在一旁为老夫人烹茶,在慌乱的众人当中更是显得特立独行,卓尔不群。 萧廷眉头紧皱,负手而立,却又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这个孩子似乎因为年纪渐长,连容貌也比原先漂亮了不少。在她的脸上看不到什么慌乱和胆怯,精致的侧脸犹如未经雕琢的玉石。 不仅仅是行事作风,还有通身的气派举止,完全是换了个人,原来的懦弱和畏畏缩缩的眼神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萧廷又震惊又高兴,刚才那点怒气早就消散了。 心想龙凤龙凤生凤,终归是一脉相承,这孩子果然和她的母亲一模一样。 经年璞玉终究是天成之物,假以时日,这一颗藏在府内十六年的棋子必能派上大用场。 萧易安不理会其他人心中如何想,她这个执棋者已经谋篇布局,将事情的所有动向尽皆掌握,剩下需要做的,就是静静等着结果出来。 煮茶可宁心静神,在这个时候不失为调节情绪的最佳方式。 她将煮沸的水倒入茶壶中又迅倒出,然后洗涤整套茶具,洗茶、分壶、冲泡的动作一气呵成,明显很是熟练。 前世萧易安加入齐王府成为侧妃之后,需要迅融入新的生活,势必要学习从前未曾接触的许多东西。 齐王妃是个温柔贤良的主,不仅不会用正妻的身份欺压人,还会多多的教导她。 再加上萧易安刻意想讨慕容晟的欢心,学习东西也比以前认真努力许多,烹茶、插花、制香、女工刺绣这些都不在话下。 烹茶作为高雅的生活写照之一,颇为富贵风雅的人士推崇,对待这一项萧易安自然是更下功夫。 所以纵然这么讨厌前世懦弱无能的自己,但是萧易安却不后悔学得了这些东西。 不为取悦他人,只为愉悦自己。 此时阵阵茶香传出,清雅飘香的味道触动着每个人的嗅觉,连老夫人也抬眼看过来。 萧易安奉上茶盏,却什么劝慰的话也没说,只说了一句,“请祖母品尝。” 老夫人于烹茶一事也颇有心得,闻此茶香自然不会拒绝,想要品鉴下。 接过来只看到茶水清澈翠绿,宛如山中之松柏,便知道萧易安深得烹茶之法。 品了一口,老夫人只觉得唇齿留香,味道清香馥郁,不禁赞赏道:“好好好,厚、醇、润、软四字深得精髓,想不到你还有这等茶艺。” 老夫人又让众人也尝尝,却抓着萧易安的手,让还她坐到了自己身边。 “好孩子,我之前不曾知道你精通茶艺,也不曾见到你学习此道,怎么竟如此厉害,可有拜了什么名师?” 名师? 如果真的要说起来,大概就是齐王妃本人和宫内珍藏的《茶经述略》《茶经注》等等。 萧易安笑了,腼腆的低下头道:“不曾拜过什么名师,只是自己边看书边琢磨着练习的,茶艺粗陋登不得大雅之堂,让祖母见笑了。” 老夫人也跟着笑了,“你只是自己看书就能琢磨出来,那就更加可贵了,可见的确是有天分在。而且你也不用谦虚,这茶香浓郁,口感甜绵甘醇,可以称得上茶艺精湛,连你大姐姐也比下去了呢!” 萧玉茹听到自己的名字,丝毫不避讳的将目光投过来。 她刚才听到老夫人一再夸奖萧易安,已经强忍下了几次怒气,没想到此时竟然还拿出自己来对比。 居然还说自己的茶艺比不过萧易安,好容易压下来的火气又再次升上来。 萧玉茹的茶艺不仅是萧家最出众的,在整个金陵城中也是个中翘楚,也向来是她最自信的一项才艺。 如今被老夫人提起并贬低,脸上的神情一时控制不住,变得有些古怪异样。 若不是时机不对,她甚至想立刻和萧易安提出比试茶艺,两人对决一较高下,让众人看看谁的茶艺更好。 可是没想到,更打击人的还在后面。 父亲萧廷饮了一口萧易安所奉上的茶,竟然也开口夸赞道:“茶艺的确不凡,确实比茹儿更高一筹。” 萧玉茹听到此话,差点气得晕过去,幸好身边的侍女莺儿忙扶着她坐下。 大夫人开口为女儿解围,“两个孩子们都是好的,茶艺高雅各有特点,无需非要分个高下,看个人的口味不同,可能喜好也会有些微差别。” 二夫人唐若萱适时的插话道:“这话说的可不对,茶艺自然有高低之分,要不然名家和初学者岂不是没有差别了?要我看呢,的确是五姑娘的茶艺更高一些,我还没有饮过这么香的茶呢。” 关系不和,二夫人就是喜欢看大夫人吃瘪,话里话外都偏向着萧易安。 萧建拽了拽妻子的衣袖,示意她别再说了,不然大哥的面子上也过不去。 二夫人撇了撇嘴,这才不继续内涵。 大夫人和萧玉茹气的要命,可是在老夫人的面前也不好过分顶撞,只能再三忍耐。这大概是母女两人有生以来,心里暗骂二夫人次数最多的一次。 这时,只见季管事被五花大绑了进来。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74章 虚报账目 季管事被五花大绑跪在堂下,那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偏偏德荣堂里妻子和女儿都在,眼睁睁的看着他这幅狼狈样,让季由简羞愧的抬不起头来。 妻子周澜站在大夫人身旁,心内长叹了一口气,外表看着却还很镇定。 莺儿虽然扶着大小姐萧玉茹,眼中却无比关心父亲,面上神情焦急,两个眼圈已经急红了,不停地咬住下唇克制感情。 大夫人觉得季管事是自己这方的人,总要试着保他一下。 于是开口道:“老夫人,这次季管事的确有不妥当的地方,但是他为侯府做事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也上了年纪,难免一时疏忽有了错漏的地方,不如网开一面吧。” 老夫人的火气刚才已经消下去了,但是她颇为看不惯大夫人的求情。 缓缓说道:“季管事究竟如何处置,还是要等到查明之后再做判断,现在事态还不明朗,你且等等再说吧。” 大夫人碰了个软钉子,顿时觉得面上无光,讪讪的退下。 之前去搜查厨房的时候,老夫人怕他们互相包庇,让自己最为信任的桂嬷嬷也跟着去了。 只见桂嬷嬷此刻手中拿着账本,“老夫人,厨房的事情现已查明,原是几个厨子做饭不小心,才混进了不洁之物。” 如果只是厨子犯了过错,那么季管事的责任可就轻了。 可是桂嬷嬷话锋一转,又道:“可老奴带人搜查询问,又现几件要事,不敢隐瞒不报,还请老夫人斟酌。” 老夫人略微挺直了下腰板,严肃冷漠,显露出一种不怒自威的神态。 “讲,一桩桩一件件都当着众人讲明白,是非对错让大家均裁。” 桂嬷嬷正色朗声道:“第一件,这几位厨子除了一位扬州大厨外,其他人都是季管事自家的亲戚,而且有的根本不懂厨艺。 第二件,厨房每日派人所采买的物品以次充好,多用廉价物来顶替,甚至直接和菜摊上的小贩勾结,方便中饱私囊。” 堂上众人脸色均是一变,可桂嬷嬷拿出账簿继续道,“第三件,记录的账目虚假,直接夸张十几倍于原料菜价,譬如一枚鸡蛋的价格在三至五文钱,但是账簿上直接记着五十文钱一枚。” 老夫人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已经动了怒,敢在她眼皮底下玩弄这些把戏,还真是胆大至极。 萧易安在身边看得最为真切,嘴角勾了勾。 “第四件,之前由于季管事的外甥犯事,厨房里空出了一件送鱼的差事,有许多人心动,纷纷前往季管事家中送礼。 季管事均都收下,可谓来者不拒,利用宁阳侯府之名为自己大肆敛财,实在是可恶。” 桂嬷嬷上前将账簿呈给老夫人,“此乃虚报账目价格的物证所在,请您过目。” 又伸手一指堂下被绑的几个厨子,对众人道:“这些皆是人证,大家若有什么疑问,都可详细与他们求证追责。” 桂嬷嬷说完,双手交叉垂下行礼,然后侍立一旁。 这四件事桂嬷嬷说的一气呵成,掷地有声,而且人证物证俱在,任是堂上的谁也说不出一个反驳的“不”字。 足可见桂嬷嬷为人老辣,精明干练,众人不由得暗暗纳罕,心想怪不得老夫人将这件事交给她去办。 任是身为当事人的季由简,本来还抱有一丝侥幸的想法,但是听完这些话心也凉了大半,却又无法辩驳。 因为这些事的确都是他自己做下的,中饱私囊,从菜价当中揩油水,这么多年早就习以为常,厨房的人也将这当成是惯例。 冤枉吗? 季由简这个管事从头到尾都知情,他一直都默认手下的人这么做,那些扣下来的钱大半都进了他的口袋。 从常理说怎么惩罚都是罪有应得,但是季由简还是觉得一丝冤枉。 别的府里管事不都是这么做的?守着这么一个肥缺,哪有猫儿不偷腥?怎么偏偏就自己倒霉被抓住了。 季由简只能将求助的眼光望向大夫人,期盼着她能为再为自己求情,毕竟那些贪下来的钱也有一半孝敬她的。 可是眼看着这种事情暴露在大家眼前,无可挽回,大夫人哪里会趟这趟浑水,只一个劲儿的装作没有看到。 老夫人翻了翻账簿,情况的确如桂嬷嬷所说的那样。 如枚鸡蛋计价五十文钱,高出原价十几倍,堂而皇之的造假虚报,从而贪下中间的差价。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敢在侯府中作词虚假之事,虽然胆大包天,但一定还有人必有,否则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不被现。 老夫人银牙暗咬,已经想明白了是谁在后面护着季由简。 冷冷的道:“老大家的,你主管侯府内事务多年,难道就连这点账也没查明白?” 大夫人的额头上沁出冷汗,心知今日此事绝难善了,恐怕要弃车保帅了。 一瞥之下,却又看到二房的唐若萱在看笑话,立刻下了狠心。 将身旁的周澜推出去,然后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打的得对方身形不稳,直接跪倒在地。 厉声道:“你们夫妻二人可是做足了戏,骗我骗的好苦!我念及旧日的情分,费心栽培你们,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周澜是大夫人的陪嫁丫鬟,从周家嫁到萧府,彼此在一处约有三四十年,情分极深,比所生儿女们的时间都长。 可是如今东窗事,这厨房管事季由简正是周澜的丈夫,若说此事大夫人毫不知情,恐怕让人难以相信。 可是如今大夫人自断臂膀,摆出此种姿态,多年连陪嫁的丫鬟都推了出去,就是想开脱自己的嫌疑。 那周澜也是个得力干练的,又忠心护主,不加思索下,竟然愿意承担全部罪责,面对指责丝毫不还口。 当下痛哭流涕的认错道:“大夫人,奴婢不该利欲熏心,愧对了您多年的信任,愿意领下所有罪责!只求您念在多年的情分上,留下奴婢继续服侍吧!”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75章 闹剧落幕 “周澜啊周澜,这么多年我可曾亏待过你半分?连最信任的查账一事就交给你去做,没想到你们夫妻二人真是合起伙来蒙骗我,真是太让我寒心了!” 大夫人痛心疾,捶胸顿足,仿佛自己真的受到了身边人天大的欺骗,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大夫人干脆利落的弃车保帅,还真是想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不过这么做,也得看看老夫人是否同意。 这套把戏骗骗别的旁观者也就罢了,但是想要在老夫人这儿蒙混过关,恐怕差点火候。 果然,老夫人对此丝毫不买账,仍旧是无半分感情的冷漠道:“你这个当家主母也是够糊涂的,让妻子去查丈夫,都是一家人,能查出什么账?” 萧易安还唯恐天下不乱,劝慰道:“祖母,大夫人也是信错了人,她应该不知情,与此事无关的。” 老夫人冷哼一声,“知不知情她自己心中有数,不过既然如此糊涂,这个当家主母也该从位置上下来了,否则指不定还要让人笑话多长时间。” 大夫人一脸惶恐,“母亲,这件事的确是我监督下人不利,可是……” “别可是了,”老夫人直接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有这和我解释的时间,当初怎么不查缺补漏?” “厨房里这些事情藏污纳秽,你敢说完全和你无关?你若是不纵容,他们怎么敢如此胆大包天?欺瞒到头上来了你都不知情,你这个当家的主母是个摆设吗! 旁人都已经冲到家里伐木烧薪了,你还在这后知后觉呢,这桩桩件件哪里冤枉了你?民以食为天,连小小的一个厨房,你都能让人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哪里是能担任当家主母的材料!” 老夫人见她一再不认错,耐心已经被耗光了。 原本就不喜长房,如今看大夫人竟然损害萧府的利益,自然不愿意再容忍。 “不必多言,从此刻开始,由二夫人掌管宁阳侯府内事务,你就回院子里去好好管教两个女儿吧!” 三言两语,就把大夫人从当家主母的位置上扯下来了。 此话一出,宛如晴天响了个霹雳,在场的众人久久回不过神来。大家都没想到这惩罚这么重,直接连当家主母都换下来。 等反应过来,却是长房这边的人如遭噩梦,二房那边的人欢欢喜喜,连一众下人也是如此。长房的人中,只有萧易安一人镇静自若。 她仿佛是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这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如果不是那双幽深寂静的眸子亮如星辰,恐怕要让人以为这是一尊雕像了。 季由简和周澜都大感不妙,深知若是大夫人做主,夫妻两人肯定会从轻处理。 可若是换了素来和长房不对付的二夫人,那这件事情究竟如何结果,就无人敢保证了。 长房这边的人自然不忿,可是看着老夫人铁青的面色,谁敢出声说半个不字。 连萧廷因为顾虑孝道名声,也不敢出声为妻子讲话,生怕背上“违逆嫡母”的不孝骂名,直接袖手旁观。 大夫人心气太高,此时怒气交加,一口气上不来,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萧玉茹连忙去搀扶母亲,掐人中施救。 但是萧廷却连忙让丫鬟们把大夫人先扶回房去,别在这德荣堂继续丢人现眼了。 混乱的指挥下,让整个场景更加糟乱。 有的丫鬟跑去请大夫,有的丫鬟听从老爷的命令想把大夫人抬回去,有的丫鬟则听从大小姐的话,先把人救醒再说。 由于萧廷平时不管后宅的事情,所以大部分丫鬟还是听大小姐萧玉茹的命令,没有动手抬人。 萧玉茹掐着人中,面色焦急不已。 就在场面又要再度混乱之时,幸而大夫人悠悠醒转,“哎呦”一声睁开了眼睛。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又让气氛的情景生急转,大夫人被一群丫鬟围着,看不清具体是什么情况。 萧玉茹的神情焦急,还是头一次见她这么不顾自己的仪表姿态,看起来不像是作假。 大夫人微弱的呼喊着“周澜”的名字,还把人叫上前来。 “我可是做了孽了,这侯府也容不下你这等背弃主子,丢掉恩义之人,你如今快快自己了结,省得让整个长房都跟着你丢脸!” 此时见大夫人醒来,德荣堂内外都下意识的放轻了声音,静静的等着听她说什么。 所以虽然大夫人声音微弱,但是这几句话堂内的大部分人也能听得到。 萧易安一听这话,心里登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什么快快了结? 看见周澜猛然站起冲出,脑中电光火石般一闪,萧易安顾不得再置身事外,大呼道:“快拦住她!” 那些丫鬟们没反应过来,唯有紫苏一人行动敏捷,疾步追上前去。 周澜神色决绝,她抱着奋力一搏的勇气,想要来个以生死性命相赌,眼看就要撞到德荣堂当中的柱子上。 就在这千钧一之时,紫苏及时赶到,向前一扑大力将人推开。 周澜不仅没能撞上柱子,反而因为用力过猛一个踉跄,再度倒在地上。 这下萧易安再次吩咐道:“周澜想触柱自尽,快制住她!” 周围的丫鬟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去七手八脚的制住周妈妈,生怕她会再寻短见。莺儿也上前了,她是不想看到母亲生什么意外。 见及时拦住,萧易安心下深感庆幸,险些要让她们得逞了。 否则一旦见了血光,牵扯出人命,有理也变得没理了,这应该是大夫人刚才想反杀的最后一招吧。 成功了还好说,可一旦弄巧成拙,就会反噬到自身。 老夫人冷眼看着,萧易安都看明白的事情,她焉能不清楚,心中对大夫人的厌恶又多了一层。 今日德荣堂上演的一出闹剧实在是滑稽,让老夫人觉得可气,却又觉得好笑。 “把季管事关到柴房里,把周澜关到南院废弃的仓库里,好好看着,不许她再随意伤害自己。至于这件事情,全权交给二夫人处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76章 一网打尽 老夫人既然了话,将此事全权交给二夫人处置,其他人当然也不敢多加置喙。 只是二夫人突然掌管大权,有种扑面而来的翻身感,如果唐若萱有条尾巴,现在估计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大夫人周云英面色颓废,刚才的计策失败无疑是对她的又一打击,整个人无精打采,如同落败的灰毛鼠。 离开德荣堂时,萧易安经过桂嬷嬷身边,冲她笑了笑,眼神中有着不言而明的默契。 桂嬷嬷亦报以会心一笑,方才平静的神情中多了几丝光彩,不再那么漠然冷淡。 萧易安的脚步轻松,唇角的笑容中带着一抹高深莫测的意味。 今日所生的一切,看似毫无关联,季由简倒霉被抓,然后牵扯出了厨房多年的弊端。 但是这其中,都有脉络分明的一条线,环环相扣,将整个故事连接到一起。 无论是刚开始银耳雪蛤汤里出现青虫,还是后来厨房里面,查出了那么多件季管事中饱私囊的证据。 其中都有个必不可少的人物——桂嬷嬷。 桂嬷嬷是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如果没有她,绝不可能实施得如此顺利。 而财帛动人心,金钱通鬼神,这位桂嬷嬷已经在萧易安的多次拉拢下,与她变得关系亲密。 若不是桂嬷嬷做了个引子,老夫人不会想到要彻查厨房,更不会把季管事绑起来审问。 若不是萧易安提前调查好了一切,桂嬷嬷也不会那么简单,就把桩桩件件事情查的轻易明了,分条按件的一并回给老夫人。 两人互相配合,才有了今日这么精彩的闹剧。 想要把大夫人从当家主母的位置上拉下来,的确不容易。可是万事都有个法门,对症下药就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先从身边的人下手,除掉季由简和周澜,大夫人周云英就犹如失去了左膀右臂。 猛虎豺狼固然可怕,但若是拔去它锋利的爪牙,自然就无法伤人没了威胁,到时候可就是另一番局面了。 萧易安缓步走着,忽觉得紫苏在后面低头尾随的样子太过恭顺,便不禁心生好奇多看了几眼。 “刚才的事情多亏了你,若不是你拦着,恐怕周澜真的会出什么意外。” 紫苏静静地道:“是小姐能提前看破她的计谋,我才能反应过来拦住,说到底还是小姐聪慧的缘故。” 萧易安顿住了脚步,无论真心还是假意,她都听过许多许多的奉承话。 只是在印象中,紫苏是甚少说这种话的,如今猛然听见,倒显得有几分刻意奉承之感。 笑了笑,若不是声音相似,萧易安差点要怀疑这人皮面具下的人是不是那个紫苏了。 “温柔乡里,还教你们这些谄媚奉承的话吗?” 纵然戴着人皮面具,看不清楚具体表情如何,但从紫苏的眼神中能捕捉到一丝慌乱。 “小姐……” 萧易安不再继续调侃,暗示道:“季由简因为中饱私囊被撤去职务,当初那些给他送礼的人,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恐怕要悔得肠子都青了。” 紫苏听了,知道萧易安是想让自己把消息散布出去。 屈膝行礼道:“奴婢知道了,这就去做。” “等等,”萧易安叫住她,片刻后,却又终究什么话都没说出口,“算了,你去吧。” 萧易安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心情颇为复杂。 因为马上就要到约定好的一月之期,到时就要把紫苏送还给温柔乡了。 萧易安心里竟然还有一丝丝的不舍,也不知道是因为前世的情谊,还是因为这段日子相处下的感情。 …… 季由简的事既然全权交给二夫人,那当然是从严处置,绝不姑息纵容。 二夫人唐若萱之前与长房不睦多年,如今得了这个机会,岂有轻易放过她们的道理。带着丫鬟婆子,立刻开查厨房多年来的账目。 这一查之下,多年来的弊病立刻暴露在眼前。 厨房里原料以次充好,任用裙带亲戚充当人手,还有管事的中饱私囊吃回扣,等等诸事都被一一查明。 这么多年下来明的暗的,萧府的损失多达几千两,而根据二夫人所说,这只是保守估计。 因为账簿上是虚假夸大的记录,近日的还有可考证,年代久远的已经无法求证了。 厨房上下的人手更全都是季由简的心腹,每到逢年过节还要孝敬他,这萧府的厨房倒像是季管事的一方小天地了。 除此之外,季由简还利用宁阳侯府之名为自己敛财,奴婢、钱财、土地三者皆有。 搜到他的家中,虽然没有找到记录厨房多年的真账簿,但却现了城外还有来源不明的土地和租子,以及一处府邸,竟是装得富丽堂皇,奢华程度并不亚于侯府。 拔出萝卜带出泥,季由简这条大鱼被钓上来被去鳞剔骨,他的妻子周澜也要受到波及。 二夫人又顺着查下去,现周澜竟然放利钱,更可恨的是,还牵扯到了两条人命。 这原已经是两三年前的事了,当时动用些手段压下去,若不是今次查出来,恐怕再过个二三十年也无人知晓。 原是有还不起利钱的一对孤儿寡母,因周澜派去讨债的人追得紧,逃又逃不了,索性带着孩子投江自尽了。 因为他们两个孤儿寡母在这里并无亲眷,所以也无人上报衙门,为他们申冤。 在当时也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波,人们唏嘘感慨一阵之后,就渐渐的抛在脑后。只是如今要彻查厨房的事,牵连到周澜,就有人想了起来再重新翻出来。 这件事可是不得了,本朝严禁“放利钱”。这种借钱获得高利的谋财手段,一旦查获,实行连坐。 别说是还牵扯出两条人命来,这要查出来就是个死字。 若是传了出去,恐怕连宁阳侯府也会受到大大的嘲笑,估计还会受到当今圣上的责备,连萧廷和萧建两人的仕途都会受损。 二夫人一旦知晓此等大事,不敢隐瞒,立刻上报给了老夫人请她裁定。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77章 三尺白绫 季由简所犯下的的事情,尽皆牵扯到钱财。 纵然数目再多,无非是送到官府,估计下半辈子都要在牢狱里呆着了。 但是周澜所放的利钱,竟然还牵扯到两条人命,这就不是简简单单送官查办所能解决的了,肯定会影响到整个宁阳侯府。 而周澜为什么放利钱?背后是否受了大夫人的指使?是否有私自挪用宁阳侯府的钱或是大夫人的私库? 如果再继续查下去,细思极恐。 正因为如此,为了保护宁阳侯府的声誉,不能再查了,势必要将这条线索扼杀在摇篮里。 老夫人心里有数,只得做出了一个决定,了结掉周澜,并且将这件事情永远的隐瞒下去。 大夫人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她自然是不愿意多年伺候的陪嫁丫鬟就那么死了,可是事已至此,无力回天。 这件事情如何处置,远远不在控制中,已经不是她能说了算的。 只好事先告知了其女莺儿,并且带着她见周澜最后一面。相识多年,也算是最后再尽一尽主仆的情分。 周澜被关在南院的仓库中,巧合的是,就在萧易安的院子后面。所以这一行人经过,肯定要经过那里。 此时萧易安正躺在院内的竹椅上小憩,因为天气日渐炎热,所以午后也越不容易入睡。 听到外面有一阵脚步声过去,远不止一人两人。 萧易安轻轻翻身,闭着眼睛懒懒的问道:“心月,是什么人过去了?” 不远处的心月拿着扇子过来,低下声音回道:“是大夫人和大小姐她们,还有莺儿和另外两个心腹丫鬟。” “贵人事忙,她们怎么来了这南院?” 刚说完,萧易安就想起来,之前桂嬷嬷隐约透露过,老夫人交代了周澜的处置结果,是用三尺白绫了结掉。 “哦,应该是去见周澜的吧。算一算时间,也应该是在这两日了。” 心月打着扇子,想了想道:“怪不得,我之前看到桂嬷嬷带了两个婆子过去了,想来今日就要处置周妈妈了。” 凉风吹起额边的碎,萧易安抿了抿唇,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到院中大片的木槿花瓣随风扬起。 “真是有意思,叫上紫苏,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心月连忙道:“小姐去那种地方做什么?不说腌臜,和大夫人他们撞上难免生出矛盾,莺儿若是见到您了,还指不定做出什么事呢!” 之前萧玉茹还用大夫人当家主母的身份威胁她,不承想还没过几天,这当家主母就换了个人。 所以这次的事情萧玉茹都心知肚明,肯定是萧易安设计的,绝不是什么巧合。 跟在身边耳濡目染,所以莺儿也肯定以为,母亲周澜落到这种境地少不了萧易安的责任,哪能不恨她?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若是双方真的遇上了,恐怕莺儿扑上来杀了萧易安的心都有。 心月的忧虑不无道理,可是看萧易安懒懒散散的样子,似乎没将这一事放在心上。 反而笑道:“是啊,所以才得叫着紫苏一块去,不然双方厮打起来,你和我肯定打不过她们的。” 萧易安语气轻缓,但是态度坚决不容置疑。 心月知道小姐病好之后就如同变了一个人,对什么事情都有着自己独特的判断和想法,旁人根本无法轻易改变。 一旦做出了什么决定,任凭是谁也劝不动的。 虽然这样太过固执,有时候心月也会被小姐一些大胆的想法所惊吓到,但也总比以前微微诺诺的样子要好。 心月知道自己劝不了,只好去叫上紫苏,主仆三人一起去院子后面的仓库。 获胜者总是会炫耀自己的战利品,设置好陷阱的猎人也会忍不住欣赏猎物,而不是选择立刻吃掉它。 之前想不通,前世赐她一杯毒酒自裁的时候,萧玉茹为什么会亲自前往冷宫那种阴森恐怖的地方。 明明让莺儿或是宫女们去赐毒酒就好了,为什么要在死之前,又让萧易安遭受了一次侮辱。 眼看着自己的仇人就在眼前,但是却无反抗之力,那种失败感和无助感,足可以摧垮一个人的精神。 现在风水轮流转,萧易安才明白了,胜利者不会放过见证自己大获成功的机会。 看着自己的敌人在眼前死去,一直以来与之争斗的仇敌在自己面前失败,那种畅快的感觉,已经不能用简单的言语来描述。 南院后面的仓库阴冷潮湿,即使是正午里的势头炎热,可走到这里也觉得凉飕飕的。 有一阵冷风吹过,竟让人觉得还有几分寒气,似乎并不是在夏日里。 桂嬷嬷还有两个婆子站在外面,等里面的人叙完话,就要送周澜上路。 见萧易安过来了,行礼道:“五小姐。” 淡淡的点了点头,在旁人面前,萧易安不宜和桂嬷嬷表现的太过热络。 南院共有两个仓库,其中有一个是废弃的,就是眼前这个,用来关押犯了错事的丫鬟下人们。 两扇铁门上已经生了锈,这里满目疮痍的样子,倒是和冷宫里布满了蛛网灰尘的模样有一些像。 里面隐隐传来莺儿哭泣的声音,父亲即将送官,母亲马上就要被人强行了结生命。 为人子女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想必她心里已然濒临绝望。 季由简家中的房产和租子,这些日子被侯府里的人抄的抄,还有剩下的都被人搜刮了去。 那些人都是当初上赶着送礼巴结季由简的,如今得了消息说季由简被侯府撤了职务,不日内还要送官法办。 于是都深感后悔,当初流水一般花出去的钱,如今竟是全打了水漂。 有些心眼坏的人,只谎称季由简从前欠了他们的债,如今是来讨债要钱的,不由分说,便把家里剩下的这些东西都抢走瓜分了。 莺儿势单力孤,一介弱女子如何能拦得住? 因为莺儿是宁阳候府大小姐的贴身丫鬟,那些人心有顾忌,不敢轻动。 若是换个平民百姓的孤苦女儿,恐怕都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反正卖女抵债这种事情自古有之。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78章 亲者痛,仇者快 莺儿情知是和母亲的最后一面,低声哭诉不止,大夫人、萧玉茹等人不住安慰这对母女。 周澜和大夫人相处了三四十年,早就比彼此再熟悉不过,她更是看着萧玉茹长大的,这份感情自然不必说。 如今周澜落到此等境地,几人都悲恸不已,连萧玉茹这种心肠硬的人都跟着落了几滴泪。 哭泣之后,说话的声音也变的嘶哑,萧易安站在门外,神情有一时的恍惚。 前世她身死之时,没有人最亲近的人能陪着说话,也没有子女能来见最后一面,有的只是满腔的恨意和怨毒的诅咒。 萧易安暗自摇了摇头,即使有,那时自己早就被毒哑了,哪能说得出什么话呢。 不过又一想,即便是那时说不出话来,在离世之时能看到自己挂念的人陪在身边,也是一件足以安慰的事,死而瞑目了。 这时,两扇铁门缓缓打开,内里的情况一目了然。 大概是因为经年废弃未用,这里布满了灰尘,推门的声响都能震动房梁上的灰尘,扑扑簌簌的落下来了一层。 在看到萧易安的一瞬间,季莺儿的目光立刻变得无比凶狠,疾步上前,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心月和紫苏担心她丧失理智,会做出什么伤人的事情,立刻一左一右挡在了萧易安的面前,不给对方想要伤害进犯的机会。 同时,萧玉茹及时的拉住莺儿的手肘,阻住了她下一步的动作。 “五妹妹,人家母女生离死别之际,这个时候你还来看热闹,有些过分了吧!” 萧易安轻轻的碰了碰心月和紫苏的肩膀,两人见没有危险了,有默契左右的退开,留出中间的一处位置。 萧易安向前走了一步,衣裙轻扬,唇边带笑,虽然未曾涂抹脂粉,却有种清雅脱俗的感觉。 她与萧玉茹四目相对,“大姐姐误会了,我并不是什么冷漠无情之人,面对生死自然敬畏。只是因果循环,有些人罔顾人命,自然应该受到惩罚,一报还一报而已。” 萧易安的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在场的人觉得是在说周澜。 毕竟因为她放利钱,有一对孤儿寡母被多次催债威胁,甚至遭遇放火烧屋,最后选择投河丧生。 但是萧玉茹却隐隐觉得异常,看着萧易安那一双清冷如水的眼神,嘴角莫名其妙的笑容,还有那…… ——独独冲着她一人的杀意。 萧玉茹确认自己没有感觉错,不由得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难道萧易安刚才话里说的人,是自己? 冒出这个想法的萧玉茹极为惊讶,她看着那双眸子,总觉得极为熟悉,就像是在哪里见过无数次一般。 萧玉茹想到了之前在花园的那次,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打量萧易安。 那时对方也是如此,有一瞬即逝的冰冷,让人胆寒,似乎两人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一样。 她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没想到如今再次验证。 萧玉茹方知眼前这个庶女可怖之处,原来早就隐忍已久,她的心机深沉实属平生罕见。 想通了之后,萧玉茹挤出来一句话,又无奈又不甘,“五妹妹,你真是厉害呐!” 萧易安不在意的抖落衣袖上的灰尘,充斥着轻视和傲慢,连看都不看一眼,“承蒙大姐姐夸奖了。” 大夫人周云英从刚才便一直强忍着,此刻终于要忍不住了。 一个庶女能都能在面前耀武扬威,这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就算她不是这侯府里的当家主母了,可还是萧易安的嫡母,人伦尊卑在这儿摆着呢,孝字大于天! “五丫头,你还是收敛点吧!遇到这种生死大事还跑来嘲笑,就不想想自身吗,今日落井下石对你能有什么好处?以后你落到这种境地,难道就不怕也遇到类似的事情吗?恐怕到那时你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因果循环!” 萧易安叹了一口气,看着怒气冲冲的大夫人道:“母亲说的有道理,今日种下什么样的因,明日就会收获什么样的果。” 可是她又接着嗤笑一声,“可惜我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手上也不像周妈妈似的有两条人命,否则就算是此时引颈就戮,也是我自己活该,怨不得旁人!” 最后几句话讽刺意味极浓,立刻惹得大夫人周云英勃然大怒。 “你真是个蛇蝎心肠的小……” 桂嬷嬷听着言语越来越辛辣,恐怕再说下去双方就要厮打动手了。 立刻出声打断道:“请大小姐和大夫人先行离开吧,老夫人有令,需尽快了结周澜。” 莺儿不忍回头,又簇簇的落下泪来,萧玉茹半推半拉的将人弄出门外。 只见大夫人拉起周澜的手,情真意切的道:“你我了相伴大半生,陪着我从周家嫁到了萧府,本以为能互相扶持到终老,没想到今日你竟比我先走一步。你事事以我为先,终究我欠了你太多情分,如今,连偿还的机会也没了……” 说着说着,大夫人脸庞上又滑下泪来,带着哽咽的哭腔道:“切勿挂念,我会替你照顾好莺儿。黄泉路上,你记得别喝那碗孟婆汤,到下一世咱们有缘再遇,到那时你为主来我为仆,我把这辈子欠你的都还上……” 相比大夫人和莺儿的痛哭流涕,身为将死之人的周澜倒是显得镇定许多。 “夫人,我能遇到您已经是三生修来的福气,想想往日的时光,这辈子没什么遗憾的了。” 周澜下意识的想取出手帕,却现袖中空无一物。 才想起自己被关进这仓库里的时候,已经搜过身了,所有的多余之物都被搜了出来扣下。 连一条腰带都不给她留着,就是担心作出悬梁自尽这种伤害自己的事。 周澜只好用自己的衣袖给大夫人擦了擦眼泪,“夫人,莺儿能有您照顾,我放一万个心。咱们缘分浅,这辈子我是不能继续陪着您了,下辈子再相聚吧。” 大夫人知道这一面亦是永别,抱着人的力道又紧了几分,从宽大的衣袖中偷偷递给她一柄利刃。 低声道:“别让亲者痛,仇者快!”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79章 垂死挣扎 大夫人所说的“亲者痛,仇者快”六个字传入耳边。 如同钉子一般,连着缠绵的恨意扎入心里,牢牢的钉出一个窟窿。 周澜自然的从她手中把东西接过来,然后负手藏在身后。 她抚摸到着刻在匕刀鞘上的花纹,苍凉古朴的凉意覆满了整个手心,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 大夫人带着匕过来,原是想给她一个体面的离去,用最简单的方式了结生命,可以让她不那么痛苦。 但是没想到萧易安也会前来,态度嚣张语出讽刺,多加挑衅,让人实在是忍无可忍。 周澜握紧了匕,手指在凹凸不平的刀鞘上反复摩挲,心想反正最坏的情况不过一死。 她终归又难逃一死,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 况且她知道,这是能为大夫人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若是死之前,能为大夫人和大小姐除掉一个心机深沉的对手,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等到大夫人离开了,桂嬷嬷也没有出声驱赶萧易安等人。 只是让身后的两个婆子拿出了白绫,对周澜道:“你作恶多端,还背负了两条人命,招致祸患合该受死。不过老夫人念你是个忠心护主的人,大慈悲留你一条全尸。” 无论是厨房的一系列弊端,还是放利钱的事,周澜一直咬死说那些事都是自己和丈夫季由简做的,与大夫人无关。 虽然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好事,不过这样忠心的人世间少有,连老夫人也忍不住感慨动容一番。 周澜却忍不住开始冷笑,人都要死了,留不留全尸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长房和老夫人积怨已深,早就不是一天两天的嫌隙,有些话再说也是多余,不如省点力气对付内患。 周澜转而看向萧易安,阴森森的道:“五小姐,你今日居然敢来,就不怕我死后变成厉鬼找你索命吗?” 这话说得冷气十足,仿佛她已经身死,变成了怨气颇深的厉鬼,来找生前的仇家讨债索命。 不过这话又说错对象了,萧易安是重生之人,等于早就死过一次了。 再加上她现在变的性格坚毅,早已经不信那些鬼神之说,自然起不到任何的恐惧作用。 萧易安面对威胁,未曾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畏惧,反而毫不留情的嘲笑道:“周妈妈,你生前尚且如此狼狈失败,还想着死后逞一逞威风呢?” 这句话似是戳中了周澜的痛点,她就这样草草的了结一生,肯定是心有不甘的。 周澜气得浑身颤抖,似乎要掩面哭泣,却在此时听得一声大吼,“萧易安,我要你的命!” 只见她从袖中抖出柄利刃,“唰”的一声甩掉刀鞘,猛地冲着萧易安的方向刺过来。 这一刺来势凶猛,萧易安又和她离得不远,眼看就要正中心口被刺个窟窿。 可是萧易安却连躲都不躲,避都不避,就那样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倒像是在等着她冲过来似的。 连桂嬷嬷都慌了神,高声喊道:“五小姐小心!” 周澜眼看自己就要手刃仇敌,心中大喜。 可就在她冲过来离萧易安仅有一步距离时候,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住了,突然一股阻力摔倒在地。 “哐啷”一声,手中的匕也随之落在地下。 站在阴影处的紫苏扬唇笑了笑,她的任务是保护萧易安,当然不会让她受到半分的损伤。 周澜倒地之后,桂嬷嬷和那两个婆子生怕她再做出什么伤人的事情,已经上来制住了她。 见时运不济失了手,周澜也不再有什么掩饰,反而放声大笑起来。 只是那笑容里掺杂了狠厉和恶毒,听起来不伦不类,反而有点像鬼哭狼嚎的疯癫样子。 她怨毒的对萧易安道:“若不是因为你,我怎会落到此等境地,我死后一定会日夜的诅咒你,让你的下场比我悲惨十倍百倍!” 听着这些颇为相似的诅咒之语,萧易安心里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我劝周妈妈还是省点力气吧,你背负了两条人命是死有余辜,可不是我害的!也不是我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着你这么做的,或许那对孤儿寡母死不瞑目,也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呢!” 心月原本一直站在萧易安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她面前。 大概是记恨着刚才周澜想要伤害萧易安,如今又出声诅咒,心月也忍不住回护自家小姐。 “周妈妈既然这么相信死后之事,那等到被黑白无常捉下地狱后,还是好好先向阎罗王交代清楚自己的罪行吧。” 周澜却又叫又笑,半哭半喜,“我就是下了地狱,来日也要帮你们这些人一起拖下去!今日在这个屋子里的,还有那些害我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如果真的有地狱,似你这等欺善凌弱的人,死后可是要下第九层的油锅地狱。到时你都自顾不暇,还想着害人呢!”萧易安摇摇头,真是个冥顽不化的。 周澜还想奋力挣脱这些人的压制,可是桂嬷嬷和那两个婆子都是经验老道的人,怎能再容她兴风作浪。 捆手的捆手,捆脚的捆脚,往嘴里塞麻核的塞麻核,立刻将人绑了一个结结实实。 两个婆子分别拽着白绫的两端,在周澜的脖子上绕了几圈,然后各自狠狠用力,都想尽快完成这桩差事。 萧易安见状,拿起掉落在地上的匕和刀鞘,带着心月和紫苏走了出去。 这些事开始是她一手策划,后来又是她暗中推动,难免想来看一看结局,可是她并没有看人痛不欲生的癖好。 周澜一开始还剧烈挣扎,面容狰狞而痛苦,可没过多久,就已经无力反抗,没了声息。 怨毒也好,凶狠也好,刚才那个怒气冲天的人,此刻已经如同死鱼一般躺在地上,身体的温度慢慢消失,即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和僵硬。 等确认没了气息之后,桂嬷嬷等人才去通知莺儿。 按照侯府下人的病逝处理,此事并不对外宣扬,亦正常丧埋葬。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80章 名品匕首 离开那两扇铁门后,一下子就将死亡的气息隔绝在了身后。 日头依旧炎热,明晃晃的太阳照得人眼晕,而通常官府处决犯人也会选择在午时三刻开刀问斩。 因为这时阳气最盛,此时身死的人,一见阳光连魂魄都会消散,连鬼也做不了,有些在阳间阴间都诛杀殆尽的意思。 心月捂着胸口,心有余悸的道:“小姐,刚才可真是太险了。” “无妨,有紫苏在,莫说一个,就是有十个周澜也伤不到我。” 联想到刚才的事情,肯定是大夫人将匕交给周澜,没想到都最后一刻了,这些人还惦记着她。 萧易安握着那把匕,将其缓缓从刀鞘拔出,只看到清冷如水,可隐隐映照出人影,觉得似乎不是什么凡品。 知道紫苏是这方面的行家,萧易安将东西递给她,“你看这匕算上乘之物吗?” 紫苏接过轻轻一弹,嗡嗡作响,不绝于耳,犹如龙吟凤鸣,又如箜篌琴箫齐响作声。 匕顶端刻有云纹月牙状的护手刃,背后又有一支桃花似纹样的图案,纹饰精美,似乎是某个王公贵族所专门打造的物件儿。 紫苏看旁边有一块中等大小的石头,便轻轻用匕一划,未曾用什么劲力,却如同划开纸张一般容易。 在匕的利刃下,岩石顺着划痕硬生生的劈开,现出了一个整齐的缺口,光滑如镜。 紫苏大为惊讶,没想到这匕竟然如此锋利。 高兴的对萧易安道:“恭喜小姐,这可是把一能切金断玉、吹毛立断的利器,极为罕见,您可用作防身之物。” 既然紫苏都那么说了,那肯定是一件罕物。 萧易安虽然不会武功,却也知道学武之人对于这种神兵利器,大多是心向往之的。 俗话说得好,红粉赠佳人,宝剑赠英雄。更何况眼前站着一个武功高强的佳人,可谓两者兼具。 “我不会武功,要这种东西也没什么大的用处,紫苏,不如你留着吧,这匕在你手里应该能挥出更大的效用。” 紫苏连忙推拒道:“不,我武功尚可,腰间又藏有软剑,其实不怎么用得上这种小巧匕。若是碰上武功高于我的敌人,横竖是无用的。 但正是因为小姐不会武功,所以才需要这种精致锋利的东西来防身,平时带在身上,别人看不到自然也不提防,关键时刻是能救命的。” 萧易安听到她这么说了,这才收下。 主仆三人这时已经走到了院落门外,心月小声的提醒道:“大小姐在前面。” 萧易安向前看去,一袭琥珀色的纱裙映入眼帘。 大概是因为心情悲痛的缘故,萧玉茹不曾佩戴任何的香囊玉环,头上和颈间也没有任何珠钗宝链,梳的也只是最简单的髻。 平常看惯了她富丽鲜艳的高贵模样,陡然见到如此未经多加装饰的样子,反而另有一番意韵姿态。 萧玉茹身边并无旁人,但是那直勾勾的眼神,却很明显的在告诉萧易安。 ——是在等着她。 大概是想确认她有没有被周澜杀掉? 萧易安示意心月和紫苏留在原地,她则迎着萧玉茹的目光缓缓地走过去,在对方的注视下丝毫不感到压力。 “方才在仓库中视线黯淡,没看清楚大姐姐今日的装扮,如今看来,真是如芙蓉般淡雅如仙。果然还是大姐姐姿色绝妙,哪怕是淡扫蛾眉也能让人动容,真不愧是金陵城中才貌美名远播的侯府嫡女。” 萧易安的这一份夸赞,半是真心,半是假意。 美貌是真,可是人品就未必如表面上的这样了,有才无德,往往比蠢钝之人更加具有威胁。 萧玉茹皮笑肉不笑,她没为这份恭维感到一丁点儿的高兴。 最近生的这一连串事情,大夫人被剥夺了管理府内事务的权力,周澜被施以绞刑,季由简被关在柴房,不日送官法办。 长房接二连三的遭遇重击,很可能会从此一蹶不振。 还有刚才,萧易安类似于挑衅般的耀武扬威。 如今萧玉茹能按下愤怒的情绪,还平静的和萧易安面对面聊天,也是一件能耐事。 “五妹妹可真是谦虚了,如今金陵城中盛传的美人可是你呢,都说宁阳侯府有个深居简出的庶女,美貌惊人,堪称绝冠。这些,你不会不知道吧?” 萧易安笑了笑,不置可否。 前世的她此时籍籍无名,后来嫁给了齐王慕容晟是她的第一个转折点。 当时金陵城中根本不知道有她这个人物,更别说什么赞誉议论了。 提到宁阳侯府,大家最先想到的就是三位嫡出小姐:萧玉茹,萧清韵,萧瑾绣,妥妥的三位礼仪容貌俱佳的公侯小姐。 可是自从萧易安真正意义上惊艳出现后,这股子风向就变了。 大家头一次意外庶女也能如此容貌惊人,举止气度不凡,觉得隐隐能压得过她的三位嫡姐,即使在金陵中也少有人能相提并论。 萧清韵秉性寡淡,不在意这种无谓的名声。 萧瑾绣贪玩爱闹,不在乎别人怎么议论自己,估计都不知道这茬事。 真正在意的人,只有萧玉茹,所以前段时间,她挖空了心思在服饰和脂粉上,甚至将彩蝶轩出的新品全买了一遍。 好好保养肌肤,修饰越精心,甚至有意效仿萧易安的着衣和姿态。 就是想再重新盖过萧易安的风头,好让自己一枝独秀,冠压群芳。 可是萧玉茹从开始的方向就错了,之所以大家对萧易安的关注远远过她,正是因为新奇所致。 其实萧玉茹和萧易安两人的容貌各有擅场,不分上下。 可是在以往的宴席和场合中,萧玉茹为了树立形象和美名,出现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大家都看得倦了。 可是萧易安就像个居于深山的隐士,如空谷幽兰,越是凭空出现,就越让人感到新奇和吸引。 人间富贵花和天外谪仙人,纵然是容貌相当,相提并论,但是后者凭借气韵已经胜过一筹了。 可惜的是,这道理萧玉茹不懂。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81章 正式开场 “五妹妹可知道,昨天崔府传出了个消息,崔敬昊忽然染了疾病,药石无医,已经病逝了。” 萧易安垂手而立,点了点头,这个消息她昨日已经知晓了。 崔氏家族是最注重名声和颜面的,上次崔敬昊吸食五石散的事情,已经在金陵城中传的沸沸扬扬,成为了一桩丑闻。 国子监祭酒崔桢楠,向来以人品正直,还有家学教养广受称赞。 如今爱子身上却生这种事情,无疑是一次大大的打脸,真是让人看尽了笑话。 甚至连燕皇也过问责备了,虽然没说什么重话,但这已经足够让崔桢楠自觉颜面扫地,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来。 崔氏的官职本就不高,又不手握实权,全靠自身品行和学识,在文人学士中才有了个一席之地。 可是现在这番辛辛苦苦积攒下的名声,竟然全都毁在了崔敬昊的身上,真是全族的耻辱了。 萧玉茹又道:“可是五妹妹如此聪颖,肯定也猜到了这事有蹊跷吧,就算崔敬昊一次性吸食了过多的五石散导致疯癫,也不至于病逝的这么突然。” 萧易安不答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背后另有隐情,因为崔敬昊根本就不是什么病逝——是被他的父亲杖杀!是崔桢楠为了整个崔氏的名声,亲手结束了爱子的性命!” 萧易安虽然猜到了,但是听她这么说出来,心中还是感到一惊。 崔敬昊虽然因为过量服用五石散而疯癫了,但那只是因为药效太猛。只要好好调养,悉心医治,等过两三个月还是能痊愈的。 可是崔桢楠为了保全整个崔氏的名声,却下手杖杀了自己儿子。 用这种大义灭亲的举动,再换回一个“治家严谨”的称号,也算是铁石心肠了。 “如果大姐姐只是想和我说这件事,那我现在已经知道了。”萧易安宛如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局外人,转身欲走。 “站住!”萧玉茹直接呵斥住了她,“崔敬昊和周妈妈两条人命,都断送在你的手中,你是怎么做到这样淡然的?” 萧易安停住脚步,转过身,露出一个佯装惊讶的表情。 “大姐姐的嘴上功夫着实不弱,颠倒黑白还真是一把好手,怎么就是我害了他(她)们? 崔敬昊是自作自受,死在自己的父亲手中;周澜是背负人命,罪有应得,死在祖母的命令下。” 萧易安嘲讽地笑道:“这做坏事真是世上稳赚不赔的买卖了,只要一死,就能洗刷掉生前所有的罪责,还有人为着打抱不平呢!” 萧玉茹不屑的撇撇嘴,“你不杀伯仁,伯仁因你而死,总归他们两个人的死是与你脱不了干系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萧易安在心里长叹一声。 像萧玉茹这种虚伪的人是最难对话的,与她讲道理,她与你说私人恩怨;你与她讲恩怨,她又不知所谓的胡搅蛮缠。 萧易安再次无奈道:“随你怎么想吧。” 未曾料到萧玉茹突然上前几步,一下子拉近两人的距离,面对面的与她对视。 萧玉茹轻轻的凑上来,在她耳边缓缓道: “五妹妹,你好像很恨我,甚至还想置我于死地?” 两人的距离极近,萧易安甚至能看到她琥珀纱裙上的花色和繁复的纹样,还能闻到她用的是彩蝶轩所出品的玫瑰露。 萧易安摸到了自己腰间的匕,她能感觉到月牙护手刃背面的桃花纹样,其中蕴藏着浓浓的杀意。 如果她此时用这把匕了结萧玉茹的性命,是不是一切也都结束了? 大夫人和莺儿都去给周澜收尸了,此时此地只有萧玉茹一人。 而不远处的心月和紫苏都是萧易安的人,不会有人来救她,估计等会她们还会帮忙埋尸。 但是如果让萧玉茹死得这样轻易,岂不是太过便宜了她? 前世萧易安可是被挑断手筋打断双腿,被毒哑了,仅仅是身体上的折磨都让人生不如死。 更别说从凤仪殿的皇后到冷宫里的废后,这中间的巨大落差,都可以逼疯一个人。 萧易安想到这里,手指从匕的刀鞘上移开。 不慌不忙的反问道:“近日来无论是侯府内外,我出尽了风头,难道大姐姐不恨我吗?难道大姐姐不想置我于死地吗?” 萧玉茹的目光沉下来,“五妹妹,你可真是巧舌如簧。” “大姐姐也是能言善辩啊,不输于我。” 萧玉茹柔声提醒道,“五妹妹似乎很是得意啊,兄弟,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吧。” “秦朝末年,西楚霸王项羽与汉王刘邦争霸,纵然西楚霸王刚开始占尽了上风,最后却还是刘邦为主,建立汉朝。由此看来一时的成败,未可知日后的结局。” 萧易安看得出她心虚了,若非如此,不必说这么多来遮掩的。 “大姐姐怕是说反了吧,项羽乃楚国名将之后,力能扛鼎,领兵统帅破釜沉舟,神勇无敌众所周知;但是刘邦却出生微贱,不过区区一泗水亭长,其为品性也多为人诟病。” 萧易安抿唇笑道:“大姐姐是侯府嫡长女,出生高贵,才貌双全,在金陵城中更是广受赞誉,这比喻可这是颠倒了吧。” 萧玉茹方觉自己刚才却有失言之处,补救道:“今人论古人,咱们也不过是谈笑而已。不过五妹妹既然如此自傲,那咱们就看一看,这以后究竟是谁胜谁败,鹿死谁手!” 萧易安在心里默默点头,这才是萧玉茹,面对一再失利的局面,她终于动怒了。 前世两人曾有过一段明争暗斗的时间,可是那时萧易安因为性格缺陷,懵懵懂懂,输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如今这个机会又来了,萧易安也想再看看,这萧玉茹究竟能有什么样的本事,究竟还能使得出什么样的解数。 而这一世,她又能不能真正的赢过萧玉茹? 这场棋局,黑白厮杀,到现在才有点儿意思。 这场好戏,开幕至现在,主角的对手才真正登场。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82章 管家大权 周澜死后,对外说是生病而逝,由侯府拨了抚恤的十两银钱,莺儿领了拿去丧。 自然大夫人又暗中补贴了一些,既然生前没办法救她,那么死后当然要给她一个风光体面的葬礼。 季由简则送官法办,他中饱私囊这么多年,贪下的钱财即使保守统计,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数额。 本朝对于贪贿一律用重典,更别说这种以下犯上,贪下主子钱财的奴才,自然更是重中之重。 被罚去矿山服苦役,判了足足十年的时间,除非特赦,不得返回金陵。 萧易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修剪花草。 “去矿山服苦役是个辛苦的体力活,别说是十年,依照季由简的年纪,怕是三四年的时间都坚持不下来。” 心月在一旁恨恨的说道:“那也是他活该,小姐您忘了,往日里厨房那起子人是怎么欺负咱们的?当初您在病中,他们出言嘲讽,还只施舍咱们半碗白粥呢!” 当初萧易安纵然再怎么不起眼,也是侯府的庶出小姐,但凡是有点见识的下人,也不会做出恶仆欺主的事情。 偏偏季由简仗着背后有一层大夫人的关系,为非作歹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当初和厨房打交道的人多是心月,她自然听惯了那些人的冷言冷语,可即便如此也得忍着。 毕竟还要指着他们送饭食,即便是听到别人出言嘲笑,也不能怒,还得陪着笑说些软话。 如今大夫人势力倒了,季由简东窗事,被撤去了厨房管事的职位。 心月想起以前种种,自然是拍手称快。 萧易安也跟着笑道:“我听说,之前季由简关在柴房的时候,厨房里每天只送给他半碗白粥,想必是你吩咐的吧!” 厨房里新上来的管事,姓方,是二夫人唐若萱提拔上来的。 他很识时务,知道应该讨好巴结谁,又不敢得罪谁,对和二房交好的萧易安也很上心关照。 心月俏皮的道:“我只是在方管事面前提了两句,从前小姐您在病中也只是吃半碗白粥,那季由简也是堂堂的七尺男儿,不用那么浪费粮食。” 萧易安放下手中修剪花草的工具,看着她道:“原来你也学坏了啊,若是从前,你可干不出这种事来!” “这可不是学坏,这是机智。” 心月贫嘴道,“小姐说过,和君子才讲仁义礼智信,对付小人就要用小人的方法。” 萧易安见她的想法深得自己真传,开心的笑道:“最后的话说对了,与小人讲道德和正直的人是傻瓜!” 心月之前就有些气性,秉性也是个活泼聪明的,只不过因为自家小姐一直唯唯诺诺,懦弱无能,所以才一直不得施展。 现如今萧易安转了脾气,心月受其影响,也渐渐变得与她的行事风格一脉相承。 有着老夫人庇护,二夫人的格外关照,如今这侯府上下,可是无人敢明目张胆的欺负萧易安了。 即便是个庶出的小姐,也没有下人再敢轻视她了。 大夫人接连失去了左膀右臂,又背夺了管理府内事务的权力,索性称病不出,在院子中静养,无论何事一概不问。 不仅如此,因为三小姐萧瑾绣的恐惧阴影迟迟未好,所以大小姐萧玉茹和母亲提出,想带妹妹去广源寺住一段时间。 一来最近事故频生,局势非常不利,她们诚心想要避一避,这个关头上确实不宜再惹出什么是非了; 二来萧瑾绣仍旧如往常那样,会害怕听到“萧易安”的名字,更别说见面了,确实需要带她出去散散心,分散下注意力; 三来老夫人崇尚礼佛,可以假借这个名头去佛寺静修,也是对外做出一副淡泊不争的样子,赢个名声。 母女三人商议已定,又和萧廷说了。 萧廷只觉得自己损失了颜面,巴不得她们离府暂避一段时间,自然不会反对。 翌日大夫人、萧玉茹、萧瑾绣等人就收拾了细软,带着一部分长房的婆子丫鬟,还有些小厮,启程去了广源寺,礼佛静修。 这下子宁阳侯府里长房无人,可就全是二夫人说了算,她也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准备好好的收拾整顿一番府里。 只二夫人初掌大权,一时不知该从何处下手,想找人商量下对策。 二小姐萧清韵性质温和,吟诗作画还可以,这种弄权出计谋的事情帮不了什么忙。萧佑的年纪还小,根本指望不上。 丈夫萧建又全然不管这后宅当中的事情,什么事情一问三不知,也不能帮上什么忙。 二夫人想来想去,这府中最有智谋的人当属萧易安,就连忙把她请了来。 萧易安早就料到了,心知这府内虽也是公侯之家,但是开支是常常入不敷出,长此以往下去倒是个大大的弊病。 以前大夫人管家时,偶尔也拿自己的嫁妆来补贴,可那也只是拆了东墙补西墙,而非长久之计。 于是便向二夫人建议彻查账目、削减府内的开支用途等类似想法,又提出从铺子里和田地上增加收入。 只是需要酌情处理,譬如有的田庄里土地贫瘠,粮食即便丰收也是有限,租税过重,需要免除一部分。但有的田庄里物丰水美,可以酌情提高一部分租子。 而对于侯府名下的几间铺子,也需要一一审核账目,甚至得让二夫人亲自前往审查,既是立威,又便于了解,免得被人蒙骗。 二夫人则提出,这府里还有一部分是大夫人的人手和心腹,需要好好整治,免得他们再生二心。 萧易安则劝告道:“这点无需担心,他们在侯府中多年,最懂的审识时务看眼色,如今大夫人威弱,大家都知道该巴结您。无需整治得太过,挑一个人出来当个典型,立立威也就罢了。” 清除内弊,方能够长久立足。 这些都是萧易安前世当皇后时学到的道理,偌大的后宫她都能治理的井井有条,这小小的侯府当然不在话下。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83章 洒金请帖 温柔乡中,依旧是笙歌燕舞,歌女们的吴侬软语唱的情意绵绵,听的人心荡神摇。 如同怀着满腔痴心的少女,摇着一叶轻舟翩翩而来,于夏日里采莲泛舟,缓步轻唱,等待着自己的情郎。 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但是萧易安还是不得不感慨。 这温柔乡的确给人一种如至宾归的感觉,每每来到这里,就像在外漂泊多年的游子归家,卸下了满身的疲惫,尽情沉浸在软玉温香里。 萧易安为了不引人注目,仍旧扮作男装,穿了一袭海蓝色银线吉祥云纹的长袍,束为冠,腰间束玉带,佩香囊。只比上次更加星目朗朗,风流俊俏。 再加上她近来身量渐长,男装打扮眉间有一股英气,倒是真像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了。 玉娘瞧见她,眼前一亮,直接将人迎到了四楼的包厢。 还开玩笑道:“幸好萧小姐不是男子,否则不知道要有多少闺阁小姐要倾心于你了。” “玉娘又说笑了,你是见惯了公子王孙的人,我这点小伎俩,肯定是瞒不过你的。” 萧易安留心现,现仍旧是上次的那个房间,而且装饰布置并无甚变化,来这里的人似乎并不算多。 “一月之期已到,我是来还人的。” 萧易安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紫苏,虽然相处了这段日子,多少有些不舍,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玉娘看了她一眼,“萧小姐真是信守约定,这一日未多,一日未少,刚刚正好。” “既然约定好,当然要遵守了。” 萧易安从袖中拿出几张银票放在桌上,之前预付过了定金,这是剩余应该结算的数额。 玉娘并不仔细看,她知道萧易安这种人当然不会拿假银票来糊弄自己,随手收起来。 淡淡的道:“萧小姐不仅天资聪慧,还颇为擅长经商之道,一个弱女子居然能将彩蝶轩办得风生水起,实在是让人敬佩。” 萧易安的神色微微有异,她想过玉娘会查自己,没想到居然还查到了彩蝶轩上。 紫苏在身边的这一个月,她已经刻意和彩蝶轩拉开关系了,平时也会多加注意。 除了上次用蘅芜的事情将王二送入牢狱之中,之后又去探望挨了板子的蘅芜,仅此两次。而且那时还特意给紫苏派了些事情做,将她调开防止起什么疑心。 想一想在日常中,知道真相的心月守口如瓶,也再无什么迹象表明萧易安与彩蝶轩有关系了。 那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破绽呢? 萧易安回头看着紫苏,眼神略带深意,惊叹又好奇的道:“你还真是总能让我意外啊,说说吧,是怎么现的?” 紫苏回到温柔乡,已经摘下了脸上所带的人皮面具,露出了原本的真容。 此刻她有些慌张,似乎很在意萧易安误会她,“小姐,真的不是我,我并不知道这件事。” 玉娘解围道:“萧小姐莫要随便冤枉人,这件事的确不是她通风报信,我之所以能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机缘巧合,且等我去取一物。” 说罢,她起身离开。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张罗纹洒金纸笺请帖。 玉娘笑着将其递到萧易安的手中,并且示意她打开。 罗纹洒金纸价格昂贵,制作精良。宣纸面的纹路纵横交错,呈现出一个繁复的纹样,又在纸张上装饰细密的金箔,制作过程费时费力,绝非一般人所用。 萧易安心中好奇,接过后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宛如一个天真的孩童看到了期待的甜食。 而玉娘抱着双臂,静静地看着萧易安,或许是因为那双与故人相似的眼睛,她对萧易安有一种与之俱来的好感。 其实从年龄上来讲,她也可以做萧易安的长辈了。 可是萧易安风格做派成熟稳重,根本不像是个闺阁中天真烂漫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心智更是胜过旁人,还常常利用外貌和年纪让别人轻敌。 所以玉娘清楚她的为人之后,更觉得萧易安像是个同辈的朋友。 在潜意识的观念里,也不将她看作是晚辈,基于这种想法,总觉得萧易安和那位故人更像了。 午夜梦回时,玉娘无数次的设想过,如果故人活到现在会是怎样? 她大概是不会老的,毕竟连岁月都格外珍爱她的容颜,肯定还是那一副名动金陵的惊艳模样。 一个从出生之时就承蒙上天眷顾,家世最为尊贵,性格最为和顺,容貌最为倾国倾城,这样的人怎么会老呢? 就算是这十几年的光阴过去了,老的人大概也只有自己吧,她会永葆青春,优雅而高贵的活着。 而自己只要能在身边侍候着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是商会的……” 萧易安抬眸欲说,却现玉娘的脸庞下滑落了一颗泪,正打落在她的衣袖上。 平日的妩媚风情突然被柔和了不少,变成梨花一枝春带雨,娇柔无限,还现出了几分独有的青涩伤感。 局面立刻变得尴尬了,萧易安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她还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劝慰对方。 玉娘身为温柔乡的老板,表面来看妩媚风情,笑里藏刀,具有一种成熟的魅惑感,还有对事情把握分寸的高明。 根据萧易安的猜测,江湖中人同时做这销金窟和英雄冢两种生意的,应该不怎么看重人命才是。 起码不会太重情义,外柔内刚,性格会偏铁石心肠一些,不会被些普通情爱的事轻易打动。 可是恰恰相反,玉娘却频频在她面前露出了柔弱的姿态。 一个掌管着暗杀组织的领,原以为冷酷无情俏佳人的形象在心中被击垮。 无论是第一次相见时的失态,还是这一次的悄然落泪,似乎全都是因为那位故人。 萧易安不禁疑惑,那位故人究竟是何许人也,又与玉娘是何关系? 惊讶又疑惑的何止是萧易安一人,紫苏更是震惊到无以复加。 在她眼中只有玉娘冷血心肠的时候,残酷之事数不胜数,何曾有过这样柔情落泪的一面。 眼前这人怕不是个假的吧!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84章 金陵商会 紫苏掩饰不住目光中的震惊之色,目不转睛的盯着。 就在她正怀疑,眼前这人会不会是戴了人皮面具假扮的时候,玉娘冷冷的声音传入耳中,不带丝毫的情感,“紫苏,你先出去!” 说到最后一个“去”字的时候,蕴含着内力,似乎凭空袭来了股寒风,突然将人裹挟在内,四面八方逃脱不开。 紫苏的心口上宛如被锤子重重一击,身形不稳晃了晃,她勉强运功抵抗,却还是觉得喉头一甜,有股鲜血的腥甜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 此时此刻她再无半分怀疑,这就是平素那个残酷冷艳的玉娘! 不敢再有多一刻的停留,紫苏生怕玉娘再怒动手,连忙拖着缓慢的脚步离开了房间。 “有失管教,让萧小姐见笑了。” 玉娘并没有让这种尴尬的局面持续太长时间,她轻轻抹去脸上的泪痕,嘴角又挂上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笑意。 萧易安不懂武功,纵然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也想不通生了什么。 于是又谈起了刚才的话题,“这请帖上的署名是金陵商会,不知这商会是做什么的?” “文自有文坛学士领袖,武有江湖推选的武林盟主,这商人之间自然也有个组织。尤其这金陵城是天子脚下,乃是商业贸易最繁华之地,富商贾贾云集,时间久了,自然不会无头无尾的成一盘散沙。” 玉娘拿起那罗纹洒金纸笺的请帖,解释道:“年长和德高望重的人就自成立了一个商会,每到节日或年会,便请帖邀请些商户前去聚会,一是为联络感情,二为探讨商机,三来则是形成一个团体,互为助力,抱团取暖总比单打独斗要好些。” “原来如此。”萧易安点点头,这些事情她前世倒都是不知道的。 没想到商人之间也有个商会,这每到过年过节聚在一起,肯定是谈论经济生意。 譬如文人在一起吟诗作对,对着风花雪月长抒叹怀,武学之人在一起切磋技艺,都是以自身所长会友。 玉娘又道:“过段日子就是五月初五端阳节,金陵商会借此广请帖,将此次集会的地点定在游船上,名列前茅的商户都会收到这么一份邀请。可是这次商会却遇到了个大难题……” 看着萧易安道:“因为彩蝶轩的老板身份神秘,找不到其人在何处,所以无法派送请帖,可是愁坏了商会的那帮人!” 萧易安半喜半忧,沉吟道:“彩蝶轩兴办才不过两三个月,没想到竟然能够得到商会的邀请。” “彩蝶轩虽然兴办的时间短,可是如今在这金陵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已经隐隐成为新兴商户中的翘楚,自然在邀请之列。” 玉娘轻轻的摩挲着洒金纸上的金箔,“商会的人,将请帖送到了我这里之后,便拜托我帮忙查出彩蝶轩背后的老板,毕竟我这里每日往来去返的人物众多,最方便打探消息了。” 萧易安感到疑惑,皱眉道:“商会为何不直接将请帖送到彩蝶轩?纵然不知道幕后老板,难道不能让两位女管事代为转交吗?” “萧小姐不知,这就是因为另一重缘故了。” “金陵的商会有让商人们聚集联络感情的作用,却也有保护自身权益,防止外来商人抢占资源的好处,若遇到困难时,大家可联合起来一致对外。 彩蝶轩属于新兴商户,这也就罢了,可是展度之快不得不让人惊叹,幕后老板还是个神秘人,更加让人摸不着头脑。” 萧易安听到这里,已然明了大半。 不由得吃吃地笑起来,“原来这商会不知我是敌是友,不敢轻易来送请帖,须得托玉娘你查清问明了,才敢再做主张。” “正是。” 玉娘见她极为聪慧,话只说到一半便已明了,心想和聪明人说话果然是省事。 “彩蝶轩的幕后老板虽然神秘,可是总不能放任着这么大的生意不管不问吧,我便派人日夜盯着,果然现两位女管事和宁阳侯府的人有来往。” 萧易安的手指在桌上轻叩,“可是这也说不了什么,你焉知是侯府中的谁与她们有联系呢?” “这话说的没错,可是任何商户店铺或者是生意,在官府都有备案,须得留下姓名申报方可兴办,我顺着户籍籍册又查到了这两位女管事,一个叫杜若,一个叫蘅芜。 巧的很,她们两人都曾是侯府大小姐的丫鬟,后来被转送给了五小姐,之后蘅芜犯了事被赶出侯府,杜若被五小姐寻了个由头放出侯府。” 说到这里,玉娘眉梢微挑,“所以,我很难相信,彩蝶轩与萧五小姐毫无关系呢!” 萧易安听完整个过程,顿时明白了商会的那些人,为什么会拜托玉娘去调查彩蝶轩的幕后老板。 绝不仅仅是因为温柔乡来往的人物众多,消息灵通,而且她们已经形成了一种的消息循环传递的体系。 一个人是个消息点,一群人就是张消息网,而玉娘所在的温柔乡,将无数张消息网连接起来,形成一个独特的运转体系。 这样无论是他人还是自己,都可以从中获利,既可以买消息又可以卖消息,无论怎样都是稳赚不亏的。 看来这温柔乡,不仅仅是两种职业,还有第三种职业可以获利。 萧易安之前也有过这样的设想,只不过维持这样的消息网运转,需要耗费巨大的金钱和人力物力,她现在只有其一,不得不量力而行。 她现在还尚未打通整个宁阳侯府的关系网,便是这一项,就已经颇费心力,更别说其他的了。 不由得对玉娘刮目相看,心中也涌出了几分敬佩之情。 “能从官府的备案户籍中查出线索来,温柔乡着实是厉害。” 岂料玉娘轻轻的瞥了她一眼,“官商不分家,萧小姐连这个道理也不知道吗?” 萧易安听到这话,明白她在讽刺燕朝官府,便装作没听懂的样子,不愿接话。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85章 玉娘似乎是看透了萧易安的心思,也猜想她应该是在装傻充愣,这样聪明的一个人不可能听不懂自己刚才的意思。 于是带着暗示的心思说了一句,“虽然生在公侯之家,但是萧小姐的胆子好像很小呢?” “善泳者死于溺,勇武鲁莽者多不长久,这世道,胆子小的人才能活得更长久一些。” 萧易安还是不接她的话茬,故意跑题,“我暂且当做玉娘是在夸我了。” 这丫头真是个小机灵鬼,玉娘心中腹诽,表面上却笑而不语。 萧易安转念问道:“那玉娘竟然查到我是彩蝶轩的幕后老板,是否已经和商会说了?” “并未如此。” 玉娘双目含笑,曼声道:“出生宁阳侯府身份特殊,怎么能轻易泄露,我猜萧小姐也必定不愿意,让商会那帮人知晓您的真实身份。” 萧易安舒了口气,不禁暗暗感到庆幸。 如果让商会那帮人知道了,恐怕这个消息是瞒不住的,势必会传出去又被另外的人知道。 恐怕没个两三天,整个金陵城的人都知道了。 虽然这也不是什么作奸犯科,偷偷摸摸的事情,但是被众人知道难免不妙。 再者突然名声鹊起,肯定会被别人盯上,恐怕会招惹许多麻烦。 彩蝶轩的收入现在全是萧易安拿大头,有一部分是给杜若和蘅芜,再剩下即使扣除掉成本和工钱,仍旧非常可观。 但若是被侯府知道了,即便现在是二夫人当家,萧易安恐怕还要在众人的施压下,拿出一部分来交给府里补贴。 出计谋归出计谋,帮府里节省开支归节省开支,但若是让萧易安拿钱出来补贴,她是万万不愿意的。 这彩蝶轩是萧易安的底牌,也是她目前唯一的经济来源。 不得万不得已之时,她并不愿意暴露身份招惹麻烦。 “如此,那就多谢玉娘能帮我保密了。”萧易安面露感激之色,“如果可以,还请帮我一直保守这个秘密。” “没问题。”玉娘爽快的答应下来。 但是接着又话锋一转,委婉的提示道:“既然是保守秘密,为表诚心,仅仅表达谢意是不够的,萧小姐总要给些谢礼吧。” 说着,玉娘还比划了一根手指。 萧易安不由得笑了,看来这买卖消息的第三种获利方法来了。 这温柔乡还真是个宝藏之地,恐怕这里所获的收益,要比金陵城大部分的商户还都要多得多。 不过既然想要人家帮忙保守秘密,自然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萧易安点点头,“一千两,没问题。” 玉娘笑了两声,轻轻的摇头道:“萧小姐也太小看这个秘密了,也太看轻自己的身价了,我说的价格可不是一千两。” 萧易安皱起双眉,试探的问道:“是一万两?” 岂料玉娘还不满意,再次摇头,“不是一千两,也不是一万两,而是十万两!” “十万两!!” 萧易安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这个价格远远出她所预想的数字,所以没法掩饰住自己的惊讶。 这是继上次那个不明蒙面人扼住萧易安的脖子后,她第二次感觉到如此令人喘不过气的窒息。 意识到失态后,萧易安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玉娘,你这未免太狮子大开口了,十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 何止不是个小数目,十万两足够普通人家花上至少十辈子的,恐怕金陵城中所有的富商,也没有一个能随随便便的拿出十万两来给别人。 这玉娘也不能称之为狮子大开口了,简直是漫天要价,极其过分。 萧易安现在手头根本没有这么多银两,彩蝶轩到年底的时候能不能赚够十万两,这还是个未知数。 纵然是赚够了,这辛辛苦苦一年来的盈利,她又怎么忍心拱手让给别人。 如果不是现在真的需要玉娘保守秘密,萧易安恐怕早就转头走了。 玉娘不紧不慢,悠悠然的道:“不是狮子大开口的价格,我还不提呢。好不容易抓住了彩蝶轩的老板这条大鱼,不趁机捞一笔,那我不成傻子了嘛!” 萧易安按捺住自己的怒气,又再次忍住了想要夺门而出的冲动。 “可是玉娘你也知道,依照彩蝶轩现在的财力,我根本拿不出十万两,不妨你退一步,咱们也好和和气气的做成这笔生意。” “哎,这可不行。我觉得萧小姐的消息就是值十万两,少一文都不行。” 玉娘眉头轻蹙,如同心口痛的西子,说出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世俗话。 “生意人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十万两就是十万两任凭你怎么还价,我都不会退步的。萧小姐若是不给,我只能把这个消息告诉商会了,他们应该会给我一笔不菲的酬劳。” “玉娘,这是在威胁我?” 萧易安恨的牙根都痒痒了,现在十万两这个数字对于她而言,无异于天方夜谭。 所能立刻得到的唯一途径,应该只有在梦里了。 玉娘当然看得出萧易安有些焦躁了,却仍旧不慌不忙的道:“当初萧小姐来这里雇人保护你一个月的时候,不是也用了温柔乡的名声来威胁我嘛! 现如今我不过是依样画葫芦,同样的手段,又何必生气呢?难道只许你算计别人,就不许别人算计你了?” 萧易安愣了愣,她没想到玉娘还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这样看来,倒真的是她故意的了,那退步的可能性的确微乎其微。 萧易安已经开始在脑内思索,应该如何解决自己身份暴露后的难题,又该如何安排彩蝶轩的诸多事宜。 她再次看向玉娘的示好,露出一抹苦笑,“果然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甘拜下风了。” 谁承想却没有听到玉娘的讽刺声音,她只是嘴角挂着笑,一动不动的看着萧易安。 两人都不再说话,室内再无声响,就这么足足半晌寂寥无声。 萧易安忍不住道:“玉……” 玉娘拊掌大笑了起来,极为高兴的道:“你先动就输了,应该罚酒三杯啊!”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86章 神秘故人 整个屋子里沉闷的气氛,又因为玉娘的笑声而活络起来,尴尬如死水的场景瞬间被打破,多了几分搞笑的意味。 萧易安觉得无奈之极,这玉娘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要十万两,一文不能少。 这会儿子,却又情绪突变,玩起了小孩子的把戏。 幼稚的像是把刚才的一切都变成了玩笑,谈笑之间,却又让人觉得压力立减。 玉娘眨了眨眼睛,促狭的道:“萧小姐切勿当真,十万两只是一个玩笑,咱们既然有了交情,我当然不会这么不顾情义。” 她正色道:“我只是想让萧小姐知道,世界上本没有算无遗策这一说。就算再聪明的人,她也难免有疏漏,总会有棋差一着的时候。 萧小姐年纪还小,但是聪颖却已远远过同龄人,这本是好事,可切勿心高自傲,须知聪明反被聪明误,任何时候都要谨慎小心,不骄不躁,方能长久。” 玉娘没有以长辈自居,也没有用居高临下教训晚辈的语气,更没有预想中的讥讽、挖苦、嘲笑。 这一番话说得真心诚意,倒更像是朋友之间的劝诫。 萧易安颇有些感动,如果她一旦做错了什么事情,向来是嘲笑的人多,愿意悉心指教的人少。 而这也不过是她和玉娘的第二次见面,对方竟然没有继续抓着把柄不放,反而诚心相交,实属可贵。 萧易安念及于此,站起来躬身行了个拱手礼,像是学堂里被夫子教训的学生一样,谢道:“多谢玉娘劝告。” 玉娘见她未有反驳之语,虚心受教,心中自然更添赞赏。 “商会那边,我自然会帮你保守秘密,这也不是温柔乡的承诺,而是我与你两个人的秘密,你尽可放心。” 萧易安又说了一声“多谢”,可心中却明白,这玉娘在刻意与自己拉近关系。 不过,无论是否在拉拢关系,都等于间接省下了十万两和许多麻烦。 如果她是侯府小姐的事情传出去,麻烦会比这多得多。 可是萧易安又不想欠这个人情,过意不去的道:“玉娘还是说个价格吧,商会那边托你查消息,耗费的人力物力,如果还帮我保守秘密,肯定有些得不偿失,我总要进行补偿的。” 玉娘想了想,“商会那些抠门的老头子,查消息的酬劳只有五百两,如果萧小姐不介意,就补偿我一千两吧。” 萧易安点了点头,同意下来,“这价格合理公道。” 两人又寒暄几句,萧易安忽然听得传来一阵西域胡琴声响,心里好奇,随手推开了内室的两扇雕花木窗。 只见一楼的正厅中央,高台依次走上了一群金碧眼的女郎,身着异域胡人打扮,深目高鼻,瞳有异色。 她们后披着轻纱,随着舞姿轻摇飘荡,像是有一层薄雾笼罩在身上,显得梦幻非常。 手腕和脚腕上皆配金环,跳起舞来叮铃作响,而身姿柔软又宛若无骨,端的是异常美丽。 在西域胡琴的曲子下,舞女们翩翩起舞,在高台之上又如履平地,不由得神思荡漾,听的人一时心驰神往。 萧易安看此场景,却突然又冒出了一个念头。 这温柔乡里莫不是突厥的势力吧? 她被自己的想法惊到,立刻看看玉娘本人,并不是什么异域人长相。 说话之时,不掺杂着异域口音,也没有外地腔调,显然是从小在金陵长大的人,随即又放下心来。 玉娘看萧夜安盯着西域的胡女,解释道: “前些年的边陲之战中,她们都是大燕掠来的俘虏,均没入奴籍,不得成为良人,终生不得自由,所以才在这等地方。” 随即又感慨,“其实她们也是可怜人,原本可以过无忧无虑的生活,战争爆之后千里迢迢的被掠来到这里,背井离乡沦为奴籍,此生不知道还能不能与家人再见上一面,也是命苦。” 萧易安不禁沉默无言,将军们马背上刀枪征战,拼得一身荣耀与富贵。 可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这背后又有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又有多少人春闺梦碎。 可叹的是,这累累白骨建立起来的功勋,这拼上无数人性命平定的乱世,在天下太已定时,却又要被帝王家日日提防。 分化兵权,费尽心底把他们从功劳簿上磨灭,或者是逼得人家解甲归田,心狠的帝王则直接兔死狗烹,下手斩草除根。 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 萧易安思绪百转,却又想到了玉娘刚才柔情落泪的一面,她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踟蹰不定,萧易安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玉娘,从开始你就说我同一位故人很像,不知道你的那位故人……如今在何处?” 玉娘脸色一变,这是她心中多年的痛,也是多年的刺,别人不敢碰,不敢提。 如今突然让一个陌生的晚辈挑明了,她心中不由得五味陈杂,想说些什么,却觉得喉咙干涩,什么也说不出口。 半晌,玉娘才缓缓的开口道:“我认识的那位故人清心寡欲,不爱富贵权力,喜欢自由逍遥的生活,所以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离开金陵了。” 玉娘站起身来,目光悠悠的飘向窗外,连带着无尽的哀思也一同涌现出来。 “她一直想游遍大江南北,去看看塞北天山上的雪莲花,大漠风沙中的长河落日,巍峨险峻的山峰和碧水东流的楚江……所以我也不知道,她此时在哪儿云游,又会在何处安家…… 所以,我便一直在这金陵城中等着她,或许某天会等到她回来……我们还可以如往常那样,春日出游簪花,夏日泛舟赏荷,秋日看苍翠山水,冬日于寒江上煮酒垂钓……” 萧易安听她说的哀愁绵绵,也听出了这个故人对玉娘极为重要。 于是出口安慰道:“在外云游漂泊的时间一长,难免思家情深,更何况还有人悬心惦念着,她终究会回来的。” 玉娘心中凄然,可是口中却重复道:“是啊,会回来的,她应该会回来的……”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87章 端阳宫宴 虽然将紫苏送回温柔乡有些不舍,但这房中毕竟也少了一个耳目。 因为玉娘已经知道了萧易安和彩蝶轩的关系,所以也不用再刻意隐瞒,做起事情来不必如往常一般顾忌。 大夫人和萧玉茹、萧瑾绣两姐妹去佛寺的这段时间,萧易安和二夫人还真没闲着,甚至要比她们忙忙上十倍。 先是把宁阳侯府里整顿了一遍,彻底查清账目,杜绝类似于季由简等事的生。 然后召集众人训话,抓了个好吃懒惰的拿来立威。 之后又去挨个的审阅铺子和田地,还出金陵城去了乡下几趟。 因为二夫人脾气偏急躁,所以身边一定得有人时时规劝,连老夫人也知道这个道理。 点名让萧易安跟着,时不时给二夫人提个醒,后来考虑到萧清韵也该学习着管家之术,所以又让她也一并跟去了。 所以三人在乡下出行也好,用餐用饭也好,倒是也时常形影不离。 在外面若是不明说萧易安是庶出的小姐,倒是有许多人依照她通身的气度,猜测这肯定是个嫡出的小姐。 许多不明所以的佃农,见这种架势,还以为萧易安也是二夫人唐若萱所出的,语言上不敢有任何不尊敬。 铺子上的事还尤可,可是这管理田庄的许多事情,二夫人也是头一次遇到,往往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于是便常常向萧易安求个主意,听听她的意见。 前世萧易安嫁给慕容晟,成为齐王侧妃之后,因为齐王妃时常病重,身体孱弱,所以她不得不帮忙分担一些府内事务。 这些田庄里琐碎的问题,大多都是见惯了的。 即便没遇到过的,萧易安凭借着经验还有自身的智谋,也能想出几个主意来。 次数一多,这乡下的佃农和租户也能看得出真正拿主意的人是谁,所以对待五小姐萧易安更加上心。 萧清韵虽然能看得出来,但是她从不在意这些,仍旧每日与萧易安说笑打闹,与从前无二。 这次难得从金陵出来,二小姐萧清韵倒像是个离了笼子的金丝雀,心情活泼了不少。 大概是因为所看到的东西都觉得新奇,如纺车、犁耕等物,也愿意多四处走动了。 她虽然不怎么喜欢管家之术,但是上有母亲的逼迫,下有萧易安的耳濡目染,这些日子过来,竟也增益许多。 时光就在这样忙碌的过了大半月,等回到金陵城后,转眼就到了五月初五的端阳节。 往年的习俗不过是仲夏登高,插艾蒿、挂菖蒲、饮雄黄酒、吃粽子,又或者是出门去看龙舟竞渡等等。 而今年却突然传出来消息来,圣上起了兴致要举行宫宴,邀请了朝廷一部分栋梁官员及其妻女。 宁阳侯萧廷与吏部尚书萧建,自然也在邀请名单之列。 能入宫参加宫宴,本身就是一件极其体面的事情。 二夫人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立刻请了锦衣坊的人,挑选布料量身定做新衣,为赴宴做准备。 而原本还在广源寺的大夫人,闻此消息也不可能继续呆在佛寺静修了。 她本来就想攀附上权贵鼎盛之家,为两个女儿谋个好前程,怎会错过这样的重要场合,立刻带着萧玉茹赶回侯府。 但是萧瑾绣不愿意一起跟着回府,不知是因为犹自害怕萧易安,又或者是另有牵挂等什么原因。 大夫人周云英见小女儿呆在广源寺的这段时间,精神状态的确比在侯府的时候强了不少,眼神不再慌张躲避,说话逻辑清楚,不再结巴磕绊。 虽然不似以前那样任性嚣张,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却也在慢慢的逐渐好转。 心里也是想让她再在佛寺多呆一段时间,等完全好了再回宁阳候府。 估摸着,那时候大夫人和萧玉茹也已经把萧易安给收拾掉了。 没了讨厌的人,回去之后不用日日心生厌恶,自然会更加舒心。 所以大夫人同意了萧瑾绣留在佛寺再住一段时间,分出一部分婆子和丫鬟留下来照顾她。 其余的人则跟着大夫人和大小姐,返程回宁阳侯府。 这端阳宫宴,确实应当谨慎对待的一件大事。 不仅仅是准备衣料定制新衣,还要学习宫规礼仪,免得入宫之后失了仪态,会遭人取笑。 只不过说起来也简单,入宫选妃需要一熟悉整套的宫规细节,小心翼翼的提防着不能犯任何的错误。 但这是去赴宴而已,官员女眷不在少数。 如无意外的话,安安静静的吃完离开,可能都不会有人注意到。 所以,只需要熟悉给皇上和后妃们的叩拜礼,然后多加练习就好,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对于有些人而言并不是这样,她们并不仅仅局限于中规中距,还想要在宫宴上吸引目光,大放异彩。 譬如大夫人周云英,她请了宫中最好的教习嬷嬷,来教导萧玉茹规矩礼仪,务必每一个细节都做到尽善尽美。 而二夫人虽然欣喜,却也仅限于定制新衣上。 她觉得参加宫宴是一件荣耀事,却不曾想过让女儿在上面大出风头,惹眼注目。 她看大夫人那么严阵以待的准备,还特意请来了宫中的教习嬷嬷,觉得真是有些多此一举。 从前诰命妇人又不是没进过宫,礼仪那方面有什么难的,无非是不许随便乱走动,不许随意说话等繁琐规矩,多叮嘱几遍就好了。 至于跪拜礼,她亲自教女儿萧清韵就行了。 这种上心和懒散两种截然相反的态度,老夫人都看在眼里。 长房在那边周密仔细的准备着,二房这边却是只在裁制新衣上下功夫,与往常没有什么特殊的。 显然前者准备大出风头,艳压群芳,而后者只是想规规矩矩的去赴宴,不出丑不丢颜面就好。 她自然是认可二房的态度,无需争艳出风头,也不必费尽心机去抢些什么。 皇家的这道门,一旦迈进去了,就要日日提心吊胆。 谁都也说不准那到底是繁花万簇的富贵场,还是满地荆棘的沼泽泥潭。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88章 萧家双姝 端阳节的宫宴,对于大夫人和二夫人的态度,萧易安也略有耳闻。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大夫人周云英的想法从未变过,她坚持把女儿嫁入皇家,并且不甘心于一个普通的宗室,非要许配给那坐上皇位的至尊之人。 其实在大燕来讲,平民女子在十三、四岁已经可以谈婚论嫁了。 请了媒人来说合,双方父母同意,写下聘书,后经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的礼仪,就可成就一桩好姻缘。 但是官宦公侯之家又略有不同,这还要从前朝说起。 前朝有一位桃花公主,乃陈后主一母同胞的亲生妹妹,传言她容貌绝世,倾国倾城,宛如月宫仙子。 因为这位公主出生时,正值金秋十月,原是一派百花凋零的秋日肃杀景象。 但就在出生的那日,早就凋谢枯萎的桃花,竟然全都在一夜之间重新绽开,重新现出生机勃勃的春日景色。 而这位公主的封号,也被定位“桃花”,所以称为桃花公主。 可是随着年纪渐长,桃花公主也到了应该议亲的年龄,有突厥派使者前来和亲的,有西秦太子派来求娶的,一些大臣便怂恿着陈后主借此友善邦交。 当时的太后爱女心切,不愿意桃花公主就此远嫁,便推辞说未到嫁娶年龄。 可是陈朝的十三、四岁已经可以谈婚论嫁,下聘迎娶了,这推辞未免太过空白,没有什么说服力。 陈后主也极其疼爱这个年纪最小的妹妹,他思来想去,还真想出了个办法。 为了统一口径,索性下令陈朝所有官宦公侯之家的女儿,都要推迟到十七岁后再谈亲论嫁,以为此最低年龄。 表面是为了让平民女子与公侯闺秀与有所区分,彰显高贵身份。 实际上是因为不让桃花公主远嫁而拖延时间,再让她在宫中多留几年,好在太后膝下承欢尽孝。 后来改朝换代,慕容氏建立了大燕,取代了那个三百年的王朝。 但是由于大燕建立至今,还不到三十年,许多风俗和习惯仍旧是沿用前朝的,包括公侯家小姐的嫁娶年龄这一条。 而十七岁正是待嫁的好年纪,许多官宦身份的小姐,都选择会在这一年将婚事提上日程。 萧玉茹现在已有十八岁,比待嫁年龄还要长一岁。 按理说也应该考虑亲事了,可是大夫人不急不躁,丝毫没有要为大女儿寻一门好亲事的打算,着实耐人寻味。 直到后来,四皇子慕容晟登基为帝。 萧易安那时才知道大夫人的良苦用心,她一直在等,在等这场皇位夺嫡中的获胜者。 当今陛下年事已高,大夫人肯定不会让萧玉茹现在入宫,等着日后活活守寡的,所以要在诸位皇子中挑选。 所以即便是三年五年过去了,萧玉茹成了金陵城高龄未嫁的姑娘。 后来引得众人议论纷纷,猜测万千,大夫人也在毫不惧流言。她知道,一旦登上了那个最高的位置,所以流言蜚语都将化为乌有。 即便是后来萧易安成了皇后,大夫人也没有气馁。 甘愿把萧玉茹送进宫居于人下,然后一步步让她走到贵妃的位置,再将后位争过来母仪天下。 即便是今生遭到如此变故,连侯府内当家主母的位置都失去了,势力也大不如前。 这大夫人的一颗权势富贵之心仍旧炽热,丝毫未减半分,真是可悲可叹。 无论大夫人和二夫人怎样,萧易安都是冷眼旁观的份儿,她也没有想过为这次赴端阳宫宴做准备。 准确来讲,去赴宫宴根本就没有萧易安的事。 宫宴是皇上所请,令官员带其府内家眷入宫赴宴。 命令中虽无具体所指,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的携带嫡妻和嫡子女,这也是一直以来不成文的默认规矩。 去参加好友同僚之间的婚宴还则罢了,可带着妾室。但是参加宫廷宴会,自然要谨守礼仪,嫡庶尊卑分明,不可宠妾灭妻。 前世也是如此,这次的端阳宫宴,萧易安根本没有资格前去赴宴。 她也只能在侯府的南院里呆着,看着四角的天空出,然后早早熄灯入睡,借此掩盖下自己的落寞和伤神。 重生之后的萧易安,却已经对此事看淡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前世嫁入了皇家,参加了太多宫宴的缘故,明白那繁花锦簇亦是烈油烹火,没了那种虚荣崇敬的感觉。 只是上天总喜欢开玩笑,有时候越期待什么东西,往往会落空;有时候不抱希望,却又总有意外的收获。 “父亲的意思是,让我跟着大夫人和大姐姐,一起去参加宫宴?” 萧易安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心月却肯定的点点头,“小姐,前院传来的话就是这样,说是老爷的意思,或许也是想让您一起入宫见见世面吧。” 哈?会是这样吗? 萧廷身为父亲的这一举动,可着实让萧易安惊得摸不着头脑。 这么多年来,萧廷对这个庶女不管不问,从未嘘寒问暖过一句,从未当着众人的面关心过一句,仿佛侯府中没有她的存在似的。 除了后来将她嫁给四皇子慕容晟当侧妃一事,是萧廷这个父亲极力促成的。 前世二十八年的时光里,似乎再没有什么是与萧廷有关的了。 萧易安一度怀疑,这个父亲连自己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又或者是根本遗忘了自己的存在。 没想到,竟然还有想到自己的时候,还是参加宫宴这样的隆重场合。 没过多久,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侯府。 大家虽然觉得吃惊,但是转念一想,萧易安现在的确今非昔比,与从前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萧易安的容貌越出众,仪态举止尊贵,落落大方与众不同。 在外也小有名气,与嫡长姐萧玉茹并称为“萧家双姝”,隐隐比肩其容貌冠绝之名。 萧易安现在别说是和庶女比较,便是从嫡女中挑选,怕是也没有几个人能赢得过她。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89章 宫廷礼仪 萧易安本意是不想去参加宫宴的,因为又能见到许多前世的老熟人,勾起许多不愉快的回忆。 尤其是——还未封王的慕容晟。 他身为皇子,一定会出席这种场合。 不过既然是父亲萧廷点名要她去,萧易安无法拒绝,更执拗不过,只好答应下来。 她早就熟悉了宫廷仪式流程,还有种种繁琐规矩,并不想做什么准备。 反正萧易安没想着去争艳夺冠,也没想着在宫宴上出什么风头,更没想过被哪位皇子“偶然”看中,一下子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是她不着急,有人着急。 老夫人听说了此事后,担心萧易安应付不来那些宫廷的礼节规矩,会遭到别人的耻笑。 而大夫人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并不让萧易安跟着请来的教导嬷嬷学习,似乎是要划清界限,等着看她出丑。 所以老夫人知道指望不上她,索性让萧易安和萧清韵一起来德荣堂,由桂嬷嬷教导她们。 桂嬷嬷原是宫里年纪到了,统一放出来的宫女。历经陈、燕两朝动荡之时,也是资历深厚,经历过动荡见过了大世面的人。 之后辗转与老夫人结识,随着她嫁来了宁阳侯府,又陪着她从媳妇慢慢熬成婆,到了现在应该安享晚年的岁数。 所以老夫人很信任桂嬷嬷,这些教导礼仪的事情,交给她最合适不过了。 萧易安心中感谢老夫人的好意,也感激这才是真正为自己考虑的人。 虽然她早就将那些礼仪规矩烂熟于心,却也不得不佯装什么都不懂,然后跟着二姐萧清韵从头学起。 所谓规矩,说白了就是谨言慎行,勿乱听勿乱言,不得在宫内随意走动等等。 还有一些要额外注意的事,比如不要随意顶撞生人,敢在皇宫内穿着常服走动的,绝对是大人物,不是皇子就是皇亲国戚。 萧易安不由得心想,不能得罪的,又何止是不穿官服看不出品阶的生人。 哪怕是一个身份普通的宫女或者太监,也不可随意的口出不敬。 皇宫本就是一个富贵场,有些人今日还在辛苦的浣衣洒扫,明日就可能攀上高枝,成了哪位贵人跟前的红人。 敢随随便便的得罪人,哪天连自己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桂嬷嬷说完,又开始教起了请安的跪拜礼,之后是行走和饮食的一些礼仪和禁忌。 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讲的是一清二楚,详略得当。 萧易安和萧清韵都是秉性聪慧的人,一点就通,一说就明,所以教的人轻松,学的人也快。 等全都学完了,也并没有耗费多少时间。 萧清韵长舒了一口气,“这宫廷礼仪真是繁琐,幸好不算太难,总归是学完了。” 萧易安则笑而不语,这坐、行、走、食的礼仪已经是最基本了。 宫廷当中为了彰显皇家威严,所以细节上比别处更为严苛,一饮一食都有些最基本的规定。 宫宴还好,皇家每年新春的祭祀典礼,还有每逢大事举行的国宴,这两者简直是繁琐到能逼死人的地步。 这基本礼仪和那些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值得一提了。 桂嬷嬷道:“这些后宫里的规矩本就繁多,幸好两位小姐都是聪慧之人,一学就会。若是换了别人,恐怕连跪拜礼都要学好久呢。” 萧清韵和在一旁看着的老夫人听了这话觉得有趣,都笑起来。 可是萧易安却没能笑出声,她惭愧的摸了下鼻子。 然后在脑海中尴尬的回想,前世自己学这跪拜礼的时候,因为太过畏惧教导礼仪的嬷嬷,心神不宁,的确用了许多时间。 老夫人见萧易安没有反应,还以为她是为了赴宫宴的事情而担心。 劝慰道:“这端阳宫宴上有许多官员的女眷,并没有什么特例,五丫头你也不用担心,不过是进宫里呆一会儿再回来罢了,有你二婶婶和二姐姐陪着你呢。” 老夫人只提了二房,却没说大夫人和萧玉茹,显然也是知道她们两个指望不上。 萧易安顺从乖巧的道:“祖母说的有理,只是大夫人和大姐姐极为看重这次宫宴。这次父亲点名我跟着,我担心自己资质愚笨,会给她们添乱坏了大事,所以才会觉得惶恐不安。” 萧廷会点名让萧易安也跟着去赴宫宴,这一点的确让老夫人也没有想到。 不过老夫人猜想,或许是因为上次在德荣堂自己说的那些话,劝萧廷不要太在意嫡庶之分起了作用。 心想老大这人忠厚老实,又尊崇孝道,说不定是因为听完自己的话改变了想法。 所以老夫人猜想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想想也说得通,就不觉得奇怪了。 “你父亲也是看重你,否则不会让你去跟着参加宫宴,你尽管放宽心,只要把礼仪规矩学好了。以你的容貌资质,只有让别人夸耀的份儿,至于……” 老夫人顿了顿,长房的人对这次宫宴如此殷勤,上心的不得了。 她当然想得到大夫人和萧玉茹心里想的什么,所图的又是什么,无非一桩富贵好姻缘。 这是老夫人对这种想法嗤之以鼻,这种把女儿带到宫宴上,然后让其大放异彩,似乎生怕她嫁不出去一样。 这种行事作风,不就像是那些小农小户,将所养的家畜家禽带到市场上,逢人待价而沽的样子吗? 依照萧玉茹的容貌和名声,就算只是呆在家里,来上门求亲的人也能把门槛给踏破。 人心不足蛇吞象,已经是侯府所出的嫡女了,何必非要再上一步呢? 老夫人虽然看不惯这种做法,但是长房那边毕竟不是亲生骨肉,经过上次一事关系变得更加僵化。 就算是想要劝告或者是训诫,她们也未必听得进去了。 只好告诫萧易安和萧清韵两人,这次去赴宫宴,不必争风头,也不用争强好胜的出类拔萃。 只求中规中矩,不被嘲笑,不丢颜面即可。 最好是无功无过,安全顺利的从宫内回来就好。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90章 故地重游 五月初五端阳佳节,一片蓝澄澄的晴空,万里无云,正是个景色俱佳的好时节。 这一日,许多的官家小姐并没有出门去看龙舟争渡,王孙公子也没有三两结伴去登高望远,泛舟游湖,街市上少了这些人的身影,都略显冷清了一些。 在西直宫门前,不时有马车在宫门外停下。 经过守城禁军的严格检查后,然后从马车上下来的人再步行进入宫内。 本朝有明文律定,除了天子御驾与皇后凤驾外,任何人不得乘马车、软轿、步辇径直进入宫内。外臣知法犯法的,罪加一等。 红墙碧瓦,飞檐斗拱,这座美轮美奂的宫殿里,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宝座。 许多人曾幻想过,也有许多人曾前后尝试过,有人胜有人败,前者名垂青史,后者成了一具白骨。 这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下,又掩埋了多少累累罪行,又有着秀丽年华的生命在这里消失殆尽。 当萧易安重新站在这宫门前,再看到这生活了数年的皇宫时,她有一种久别重逢的熟悉感和亲切感。 就像是和一个关系平淡的老朋友见面,即便关系没有那么浓厚,心中还是涌上来一丝惊喜。 萧易安原本以为自己会讨厌这里,会厌恶抗拒。 毕竟这里是她权力巅峰之地,登上凤位与新皇一起俯瞰天下;也是她凄惨结局之地,打入冷宫成为废后,被一杯毒酒了断性命。 可是萧易安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厌恶,居然还有点……期待? 或许,是因为故地重游,那种重生的欣喜感情更加明显了,期待着自己要怎样改写这一世的人生。 萧易安低下头,嘴角却勾起了笑容。 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现,重生之后对于权力的渴望,已经在无形中不知不觉的增强了。 今日来赴宫宴的许多官家小姐,都是盛装打扮,锦衣华服的脂粉味道,在整个宫门前弥漫开来,配上一张张玉容俏脸,着实是引人注目。 萧易安嗅了嗅,现都是自己熟悉的味道。 这些人所用的几乎全是彩蝶轩的脂粉,让她的心里不禁多了几分欣喜自豪之情。 萧易安随着长辈们进了宫门,大夫人和二夫人在前,身后跟着各自的儿女。其余众人也是,尽皆步行。 如鱼龙贯入,依次穿过这巍峨的铜钉宫门,进入这天下至尊至贵的权利中枢。 一块块大青砖整齐平滑的铺在地面上,如玉般光亮鲜明,宣政殿前的两栏汉白玉阶,步步登高,连接着古往今来无数野心家的梦想。 推翻前朝后,大燕仍旧选择这座长达三百年的宫殿为国址。 萧易安远远的望了一眼,仍觉得其气势雄浑,与其他宫殿比起来更多了一份厚重感,似乎承载着无穷无尽的沧桑。 此次宫宴举行的地点在含凉殿,夏季天气炎热,含凉殿依水而建,正是避暑之用。 更妙的是,这殿内还另有消暑办法。 殿内装了扇车,而屋檐下有引水的竹管将水引入屋檐,水帘顺檐而下。 之后转摇扇轮,就可以产生风力,把水激成水雾吹进殿内,产生凉气,自然能大大的减轻酷暑,换得一室清凉。 只是现在还算不上酷暑,便无需这样做。 萧易安一路走过来,看到这亭台楼阁,清泉飞泻,幽幽林木绿草成荫,环境清幽却又不失皇家威仪。 当这些熟悉的景物再次呈现在眼前,萧易安有一种很复杂的感觉。 似乎她从未离开过这里,又似乎前世在宫中的生活只是一个梦,如今梦醒了,又重新开始了自己的生活。 宁阳侯府萧家的长房和二房,出行和宴席位置自然都在一处。 但是能很明显的看出来,萧易安一直跟着二夫人走,与萧清韵挽手同行,仿佛自己是二房的人。 这不由得让萧廷皱了皱眉,她知道妻子与萧易安生了嫌隙,但是不曾居然闹到这种地步。 本以为在外萧易安总会做出个样子,没想到她却是连装都不装,堂而皇之地和二房交好,不理会自己嫡母和嫡姐。 萧廷自然不悦,这样好的一个筹码,怎么能拱手让给他人? 回侯府之后定要想个法子,不能让萧易安对长房的人一直心生反感,否则对自己也是大大的不利。 宫宴还未开始,还有半个时辰,女眷们可在殿内自由走动一阵。 含凉殿与蓬莱殿相连,北临太液池,又有若干个次殿,面积着实不小。 有人是第一次来宫里,便要好奇的四处看看,虽说宫中不能随意乱走动,可是只要不离开这规定好的范围,倒也不算逾越规矩。 再者有许多官家小姐都是第一次入宫,自然好奇,想在周围看一看。 萧易安和萧清韵倒是都沉得住气,可是耐不住有个调皮捣蛋的萧佑,他可坐不住,在座位上左摇右晃,活像个不倒翁。 二夫人见状,只得低声让萧清韵带着弟弟去转一转。 因为离座的都是年青人,他们耐不住性子,而沉稳的当家主母都还在位置上坐着寒暄呢。 二夫人不好离开,否则怕会被人看低,所以才托付给女儿萧清韵。 但又嘱咐千万不可跑远,只能在含凉殿和蓬莱殿附近走动,万万不能离开这个距离。 萧清韵知道利害,点头答应后,带着弟弟萧佑离开座位。 “五妹妹,你也一起去吧,坐在这里还需要等一个时辰呢,不如去看看宫内的景色。” 萧清韵说着,却是向萧玉茹那个方向瞥了一眼。 因为今日萧玉茹是盛装出席,加上自身容貌非凡,所以吸引了绝大部分的目光。 许多小姐原本与她便是旧相识,许久一段时间见不到她,这下子就像是故人久别重逢,一个胜过一个的热络。 有真心的,自然也有假意的。 但是无论怎样,萧玉茹非常享受这种被簇拥的感觉,似乎往日那个被人追捧的她又回来了。 浑身上下充满着一种示威的骄矜,自满自得。 萧易安则装作没有看到,“好啊,在这里闷了,我也出去走走。”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91章 再次相逢 走进宫苑内,才将那熙熙攘攘的人群隔离在身后,离那份讨人厌的喧嚣也远了些。 萧清韵似是想起了什么,眉头一蹙。 毕竟萧易安与萧玉茹齐名为“萧家双姝”,这群人却都上赶着与萧玉茹交好,齐刷刷的冷落另一人。 她担心刚才那幅场景,萧易安看在眼里会多心。 于是,悄声安慰道,“大姐姐在众人中如鱼得水,那是因为她向来在笼络人脉上下功夫,到今日非一朝一夕之功,你切勿多想。” 萧易安心中一暖,回应道:“我知道,也并没有多想。其实她们不过来叨扰我,倒是也得了一阵清净,不算什么坏事。” 萧易安嘴上说的委婉,心里却想的更明白,其实她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不过是一些未出闺阁门,只知道根据父辈利益刻意拉拢交友,还借此来排挤她人的千金小姐。 不是萧易安小看了她们,这些人是真的成不了什么气候。 同样都是出自闺阁名门,既没有性情温柔和顺,也没有满腹才学,反而极为擅长这种三五抱团的交友手段。 如果合她们意的,符合父辈利益关系的,则会费尽心力去交好。 如果不合她们意的,对于自身也起不到任何帮助,则爱搭不理,甚至会聚在一块对其冷落嘲讽,这副嘴脸着实恶心。 交友贵在交心,可是这些人却是全然不懂这句话的。 萧易安又何必要与一群没有见识的人生气呢,她才不会那么傻呢。 太液池两侧柳色青青,池水正一汪碧绿,宛如天然形成的浑圆璞玉,不时有鸟儿在柳色上停靠歇息,且并不怕人。 在这个角度下,飞檐斗拱的城阙宫殿显得更加富丽堂皇,只能使人高高的仰望,又如同一个渺小的身影匍匐在权力的脚下。 萧佑是次进宫,年少心性难免贪玩,所以看到哪个地方都倍感新奇。 只是父亲和母亲昨晚交代了他,又有二姐姐和五姐姐看着,萧佑再怎么好奇也不敢乱摸乱跑。 他这么乖乖走着,反而觉得无趣,道:“这皇宫里也不过这样嘛,没什么好玩的。” 萧清韵听得此话失礼,连忙提醒弟弟道:“不能讲这样的话,被人听到了,是要捅出大娄子的。” 萧佑嘟起了嘴,两只小肉手不安的缠在一起。 委委屈屈的道:“连实话也不能讲吗?” 萧易安俯下身,来正视着这个小家伙的眼睛,“不能讲的,我们现在是来皇宫里做客,如果你讲了这些话,这座宫殿的主人会生气的。 譬如别人好心请你去家中吃饭,可是到了主人家,你却埋怨他们家中的摆设装饰陈旧、饭菜不好吃一样,都是无礼的行为。” “哦,那我知道了。”萧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小脑袋。 然后愧疚的道:“既然主人家请了我,当然不能说他们的坏话了,这样很没有礼貌的,我不会再那么讲了。” 萧易安笑了笑,又摸了下他的小脑袋,以示勉励。 就在这时,却听到前方传来了一阵欢快的笑声。 只见在柳树下的绿草茵茵处,有六七个公子哥聚拢在一处,不时的传来欢声笑语,似乎在谈论着什么有趣的事情。 萧清韵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向萧易安使了个眼色,示意不再上前。 萧易安点点头,同意她的想法,这里是皇宫,还是不要多生是非的好。 两人转身欲走时,却又听到传来一阵极为油腻恶心的嘲笑起哄声。 “檀世子,你不是饿了吗?快把这个吃了吧!” “就是啊,这东西可是大燕的美味,你们西秦是没有的,还不快叩谢九皇子赏赐给你!” “快吃快吃,别磨蹭啊……” 听到这些话,还有那个称呼,萧易安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檀世子?西秦世子檀逸之? 心中一动,她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走上前几步仔细看去。 只见聚起来的六七个公子哥中,有一人在大青石板上翘腿半坐着,正是九皇子慕容暄。 而剩下的人,其父都是在朝为官者,个个锦衣华袍,玉带风流,腰间还别着香囊或是绣袋。 而石板的下面旁边还蹲着一人,他双手抱头,身躯似乎因为恐惧而紧紧的蜷在一起,看不到模样长相。 但是从刚才听到的称呼来讲,定是西秦世子檀逸之无疑了。 萧清韵见她独自一人上前,不放心也跟了过来。 可刚走上前来,就觉得当中那人无比熟悉。 仔细想来,不正是之前在街市上见到的九皇子慕容暄嘛,心中不由得一惊,怎么这样巧合。 连忙偷偷的拽了拽萧易安的衣袖,提醒着趁他们还没现赶紧走掉,否则肯定多生事端。 可是已经晚了,站在最外围的一个公子看见了她们,还一眼就认出了是萧家的小姐。 于是拱手行礼,熟络友好的称呼道:“萧二小姐,萧五小姐。” 声音响起,惹的剩下的人纷纷回头,连九皇子慕容暄都从大青石板上站了起来。 九皇子生性张扬,天不怕地不怕,但是自小在皇家礼仪的教导下,自然会对这些年轻的闺阁小姐有着一定的尊重。 刚才都是一群男子也就罢了,当着未曾出阁的小姐,自然不能再那么随意懒散的坐着。 慕容暄顺着方向看过来,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前面的萧易安。 只见她穿着一身浅黄色的白纱裙装,眉眼如画,仅仅是略施粉黛,与今日见过的许多官家小姐都不一样。 且通身有一种典雅高贵的气质,虽不言语,却无形中吸引着人心。 慕容暄只觉得她神色姿容,清新脱俗,虽然是淡扫蛾眉却仍旧绝色出众,便不由得愣了一下。 在身边人的提醒下,他才回过神来。 双方互相行过礼,这厢打过了招呼。 宁阳侯萧廷和吏部尚书萧建,都是朝廷中的栋梁之臣,素有声望,所以那些身无官职的公子哥儿也格外客气。 连慕容暄的语气也没有那么傲慢了,变得柔和许多。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92章 美救英雄 或许是因为见到了两位年轻的女眷小姐,这其中便更激了有些人想逞英雄的威风之情。 有个穿着白色云纹团服的公子站出来,他凑上前来说了一句,“我请两位小姐看个好玩儿的事。” 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官家公子,脸上的笑容轻挑又无赖,说话的声音轻浮至极,显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但是萧易安却眼睛一亮,原因无他,刚才在打招呼时,此人自称韩才贤。 而韩才贤,正是中书侍郎的独子。 前世萧清韵恰恰嫁给了他,遇人不淑,最终落得个郁郁而终。 这厮的表面看上去还算儒雅,可实际上经常流连烟花之地,家中还有四五房的小妾,并且喜好男风。甚至曾经殴打折磨过身为正妻萧清韵。 可惜当初一条活鲜鲜的生命,就这么病逝而去。 后来连她身死之后的尸体也只是草草下葬,居然连墓碑和陵园都不愿意出钱修建,可谓是薄情寡性之极。 萧易安想到这里,狠狠的咬了咬下唇,今世她一定不能让这种事情再次生! 至于这个韩才贤嘛——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直接收拾掉就好了! 她的一双眼眸变的冰冷深邃,犹如彻骨的寒冰,狠狠的钉在了韩才贤的身上。 可是对方根本未曾察觉,他趾高气昂的向前走去,像是要完成什么伟大的任务一样。 韩才贤俯身从地上直接拔起了一团草,根茎的尾端上面还沾着不少的泥土。 他朝内那个缩着的身影踢了一脚,厉声道:“喏,西秦傻子,你不是饿了吗?快把这东西吃了呀!” 那西秦世子背对着萧易安,她仍旧看不到对方长什么样子,脸上的神情如何。 只能看到他缓缓的抬起头,痴痴的笑着,语气呆傻又缓慢的问:“这、这个东西真的好吃吗?” 此言一出,除了萧易安和萧清韵两人外,其余众人皆放声大笑。 躲在五姐姐身后的萧佑本也笑了两声,可想了想却又觉得不对,似乎是一件不应该笑的事情。 他挠挠小脑袋,却也想不明白哪里不对,但还是不笑了。 西秦世子檀逸之,虽然在大燕为质子已经有足足十八年的时间,但他是出了名的痴傻,智力如三岁小儿。 这些人敢肆无忌惮的欺负他,也不过就是凭借他是质子,且智力不足,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韩才贤见状越的嚣张,继续蒙骗道:“特别好吃,大燕的牲畜都是吃这个的,不信你尝尝就知道了!” 他话音刚落,那些看热闹的官家公子又笑起来。 萧清韵看不惯这种仗势欺人的嚣张,她眉头紧蹙,却也不敢出声说些什么。 在众人的笑声中,那位西秦世子竟然浑不知何事,真的从韩才贤手中接过了那一团草。 先是嗅了嗅,然后大口的啃咬咀嚼起来,继而将青草塞满了整个口中。 仍旧痴痴的傻笑着,含糊不清的道:“好……好吃……” 这下子围观的众人都愣住了,接着又出一阵爆笑。 “哈哈哈,这个傻子,瞧瞧他真的吃了!” “西秦向来以学识渊博者出名,没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傻的人……哈哈哈哈,太招笑了!” “哎呦,哈哈哈……我忍不住了,有这么个傻世子,西秦活该被我大燕打败,它就该世世代代俯称臣的……” 连九皇子也忍不住了,顾不得平时所注重的风采仪态,捧腹大笑起来。 这群人的嘲笑声不停,刺耳得很,轮流在萧易安的耳边响起,而她的分外冷淡显得格格不入。 好笑吗? 利用别人天生的残缺,故意逗弄他们,给自己找乐子,看着对方出丑的一举一动,作为狂欢的讥讽。 这种被嘲笑的感觉,萧易安深有体会。 被嘲笑庶出的身世,被嘲笑懦弱的性格,被嘲笑走姿坐行等等礼仪不规范。 只要有一个小小的缺陷,或者是一点点不完美。 在那些人的眼中,就是可以拿来大做文章的,她们以此来满足,证明自己高等嫡女的身份。 那些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讥讽,那些模仿她走姿的嘲笑,萧易安红着脸逃开后,全都化成了她午夜梦回的泪水。 她听过太多太多这样的笑声,饱含着恶意,犹如一把刀,深深扎进人的心里。 将一颗原本纯洁善良的心灵,硬生生的捅出个窟窿来。 而一旦再生相似的事情,就如同把伤疤揭开,重新又扎了一刀。新伤旧伤,重重叠叠,永无真正的痊愈之日。 这些笑声如此让人生厌,他们的丑恶嘴脸毫不遮掩的呈现在眼前。 萧易安环视着周围的人,前世的记忆与此时交叉印合,那一张张讨厌的面孔完美的契合在她的心里。 痊愈的伤疤被再次撕开,流着鲜血的伤口无人在意。 她被人耻笑时,曾无数次的希望有一个人能站出来解救自己,就算是谁都好,把自己从难堪的境地中带离。 可是没有,没有一个人。 没有人会在她陷入窘境的时候伸出援手,这世间的人情凉薄如纸,人心冷,冷的彻骨。 韩才贤有心要长长威风,这样还不满足,又从地上抓起了一把东西。 可是这次就没有那连根拔起的青草了,而是泥土,被他踩在脚下的一滩烂泥。 “来呀,你不是喜欢吃嘛,你不是说好吃嘛,”韩才贤狰狞的笑着,“你这个傻子,也就活该配吃土!” 他说完又想笑,只是这次才刚刚张口,就看到一袭浅黄色的身影走了过来。 “还是你自己吃吧!” 同时手臂被人强行一拖,还未曾从反应过来,手上捧着的泥土,毫无征兆的朝自己脸上招呼过来。 韩才贤的嘴唇正好微微张开,这一下子连泥带土被毫无征兆的拍在脸上,塞进嘴里。 他连忙“呸、呸、呸”的吐出来,胡乱用手抹了一把下脸上的烂泥。 这才能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站在眼前的,正是宁阳侯府庶出的五小姐萧易安。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93章 藐视天家 韩才贤看清楚是谁之后,一下子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同时,其他人也被这一举动惊住了,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子的反应。 韩才贤的脸上皱得像苦瓜似的,而且还糊着一滩烂泥。 经过刚才他伸手抹了两下,虽然能露出眼睛了,但是脸部的其他地方,却被涂抹得更加匀称,活像是个落在泥潭里的大马猴。 九皇子慕容暄虽然想忍住,但是他天生一副直肠子,隐藏不住什么情绪,当即“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其余众人见韩才贤的模样滑稽,本来也都想笑,只是念着往日的情分,才辛苦忍住了。 可是九皇子都带头笑了,众人哪还有什么顾忌,也纷纷跟着大笑起来。 只是与之前嘲笑西秦世子不一样,大家这次没什么恶意,纯属是看着好笑而笑。 可是落在韩才贤耳中,他就不会那么想了。 从嘲笑别人的一方,突然变成了被嘲笑的一方,他顿时觉得惊慌失措。 就像四面八方突然多出来一群野兽,将他团团围住,不停的嚎叫着示威,让人胆战心惊,生怕他们会随时扑上来吃了自己。 韩才贤不敢向那些嘲笑自己的人怒,因为头一个带头笑的人是九皇子。 所以立刻将矛头转向了萧易安,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喊出声: “萧五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韩才贤的声音太大,以至于萧易安感觉自己的耳边,像是在平地里炸起一个惊雷。 她下意识的揉了揉耳朵,丝毫不慌的道: “韩公子,你不是想让我看点好玩的事吗?既然领了韩公子的一片好意,怎么能不回礼呢! 作为回礼,所以我做了相同的事情,有什么不对吗?既然韩公子能做的,那么我为什么做不得?” 萧易安将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看向慕容暄的方向,直接开口询问,“再说了,难道现在生的这个反转不好玩吗?” 九皇子慕容暄本来在一旁看热闹,却突然被问到。 他又是个想到什么说什么的,没考虑过太多,直接说了一句实话,“挺好玩儿的!” “这就对了,九皇子都觉得好玩,难道韩公子还有什么意见不成?” 萧易安扬起头,无形中自带了几分威严。 “古人言千金难买一笑,今日韩公子为逗大家一乐,着实是不易。但是大家既然都觉得有趣,那韩公子的诸多牺牲也算是值了。” 韩才贤不敢出言顶撞九皇子,却仍然咽不下这一口气。 不忿的道:“这两者岂能混为一谈,我戏弄的人是这个傻子,这家伙什么都不知道。可你是明显的在羞辱我,难道也当我是傻子嘛!” “呵,韩公子这个“傻子”一词还是用的谨慎些吧。” 萧易安听他言语粗俗,嘲笑的道:“眼前这个人是西秦的世子,他的安危境况关乎到大燕与西秦的和平,身价远非普通人能比,韩公子就不要往前凑了。” 虽然西秦现在已经俯称臣,但若是来国为质的世子出什么意外,或是丢了性命,那可是一桩大事。 到那时,西秦势必要一个交代。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檀逸之的确起着不小的决定作用,甚至是下一任王位关键人选。 可是韩才贤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你、你这话说的,莫非我还不如一个傻子?” 萧易安立刻回驳,“我并没有这么说,是韩公子你自己这样想的。” “你、你……” 韩才贤不是什么真的正人君子,也并不会真的因为漂亮姑娘的口舌之利,而被反问的说不出话来。 若在平时,他有好多种无赖又有效的应对做法。 但是现在当着九皇子慕容暄的面,他却是一种都使不出来,收敛再收敛,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被人问的哑口无言。 萧清韵刚开始还担心,见场面尴尬,恐怕萧易安会应付不来。 谁想得到她后来又能三言两语的占据上风,对方连一句狠话都说不出口了,这无疑又再次成功的化险为夷。 萧清韵也看不惯这群人合起伙儿来欺负人,可是她生性不爱多事。 何况受欺负的人是西秦世子,身份特殊,也不能轻易多事。 可是萧易安做了萧清韵所不敢做的事情,出手教训了韩才贤,又用话把他挤兑了一通,看得大快人心。 萧清韵在心中偷笑,却又担心萧易安的方式太过于刚硬,把这位中书侍郎的独子弄得太没颜面,两家交恶。 于是上前施了个半礼,道:“韩公子,我五妹妹年纪小不懂事情,如有什么唐突的,还望你多多体谅包涵。” 这一番话也算是半个赔礼道歉,软硬兼施,倒是让韩才贤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 只是他的脸上本就拍了一滩泥,脸色是否好看,别人是察觉不出来的。 他刚才还觉得萧易安比萧清韵要更加美貌,可是经过了这么一件事。 顿时觉得萧易安脾气性情不定,不好招惹,还牙尖嘴利,口出不逊,没规矩没大小,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 这样的人,纵然是拥有再怎么让人惊叹的美貌,韩才贤也是喜欢不起来了。 他看着萧清韵,反而觉得和她的妹妹一对比,性情形象高下立见,显然是个通情达理,温柔贤淑之人。 不禁对后者产生了许多的好感,同等的,对前者产生了相同的恨意。 萧清韵说完,拿着自己的帕子,想要递过去让韩才贤擦一下脸。 可是萧易安一看,及时拦下。 “二姐姐,韩公子与你男未婚女未嫁,不适合借用手帕。若是碰到有心之人胡乱传了出去,倒是百口莫辩,反而有损你的清誉。” 萧易安又转过头对慕容暄道:“九皇子,不知道可否借你的帕子一用。” “当然可以。” 慕容暄连忙从袖中拿出自己的一方帕子,傻乎乎的交给了萧易安。 道了声谢,萧易安转手就递给了韩才贤。 “韩公子还是擦一擦脸吧,等会儿端阳宫宴就要开始了,如此不洁,恐怕有藐视天家之意!”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94章 挨了一拳 萧易安先是用九皇子的话来压着韩才贤,接着又用藐视天家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砸下来,一套接着一套,弄得他连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恨恨的接过了九皇子的帕子,跑到池边弄了些清水,将脸上的烂泥都清洗掉,然后擦拭干净。 慕容暄当然不会再要这么一条弄脏了的帕子,对他道:“你自己留着吧。” 这种赤裸裸的嫌弃,弄的韩才贤又尴尬之极,当着众人的面,只能把那一条脏帕子揣进袖里。 这时,一个穿着玄黑色官服的中年男子四处探头张望,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他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远远看去双目炯炯有神,留有短须,给人感觉精神抖擞,丝毫没有为官者油腻大肚的颓废气。 瞧见这边的情况,他疾步小跑过来。 顾不上给九皇子行礼,他急忙走到那位还蹲在地上的西秦世子面前,轻声问道:“世子,你怎么了?” 那位西秦世子从刚才萧易安站出来之后,便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维持着这个姿势直至现在。 此刻他轻轻的抬起头,用胳膊挡着自己的半边脸,似乎极其害怕的样子。 “杨长史,这、这个人欺负我!” 说着,他伸手一指,竟然指向了身边站着的萧易安。 “啊?!” 在场的众人皆出惊叹了一声,随后又有人出嗤笑,心想果然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 萧易安一愣,虽然说她这次好心相帮不求回报,也不至于被如此颠倒黑白吧。 “你——” 萧易安低头看去,却被那熟悉的丹凤眼惊住了,以至于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立刻忘记了自己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那位西秦世子仍旧遮着自己的半边脸,却露出了挂在嘴角边的草根泥渣。 他之前吃的草,有些嚼碎了咽下去,有些草根便直接挂在了嘴角上,没有来得及擦掉。 杨长史明白过来,大为震惊,立刻回头对众人道:“这是谁做的?!” 说着,却将目光放了西秦世子刚才指向的萧易安身上,如寒冷钢刀一样死死地盯着她。 萧易安刚想为自己解释,那位看起来有些“傻傻的”西秦世子却再度开口。 “杨长史,不是她,是那个哥哥做的啊!他人很好,知道我饿了,说这些东西很好吃,就要让我吃……我尝了尝,果然是很好吃呢……” 这兴奋又欣喜的语气不像是伪装,真的宛如一个三岁孩童般懵懂不知世事。 檀逸之这种天真的语气,毫不遮掩的将矛头对准了主使者。 他指了韩才贤的方向,高声大呼道:“是这个哥哥呢,就是他啊!” 可是随即檀逸之的语气又低落下来,像是小孩子失去了心爱的糖果。 “可是这个姐姐不让我吃,哼,欺负我,她是个大坏人……她还欺负哥哥,哼!” 杨长史这才明白,欺负人的并不是萧易安,而是那个在一旁站着的纨绔子弟。 他认得出对方正是中书侍郎的独子韩才贤,想必定是依仗父辈官势,才敢做出此等举动。 杨长史上去拽住韩才贤的衣袖,不由分说,抡起碗大的拳头就挥过去了一拳。 而且正中面门,刚好是脆弱的鼻梁处,打的对方直接向后仰倒。 这一下子变故极快,在场的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事情便已经生了。 韩才贤倒在地上,“哎呦”“哎呦”的捂着鼻子,鲜血顺着他的指缝缓缓流出。 其余人吓得目瞪口呆,还有胆小怕血的纨绔子弟,看此情况不禁惊呼出声。 慕容暄见杨长史打人,他身为皇子,立刻对其进行呵斥阻止,并且上前隔开。 “快住手,朗朗乾坤,杨长史怎么敢在这宫闱之地动手打人?” 岂料杨长史丝毫不畏惧,还向后掸了掸衣袖,似乎是觉得刚才打人脏了自己的手。 然后正色回答道:“我身为西秦长史,奉命照料世子的日常生活,还有饮食起居与课业,更兼有保护之责。 如今有人敢随意欺凌西秦世子,若是我毫无作为一味纵容,岂不是有负西秦王所托?更有失职之责!” 杨长史刚才便已经在脑海中想好了,在这宫禁之地,动手打人的确违了规矩。 九皇子如果要为人申冤,那无可厚非。但他们欺人在先,即便是告到燕皇那里去,也有理可说,定要将道理都分辨明白。 可是九皇子慕容暄的想法没那么多,他知道自己这方有错在先。 如果真的把事情捅了上去,他自己看到西秦世子被欺凌辱骂而坐视不管,肯定也是要被训斥两句的。 所以一开始就是想吓唬吓唬杨长史,看他是什么反应。 后来看到对方全然不惧,义正言辞,慷慨激昂的陈述道理,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 待他说完,立刻称赞道:“说的好,大丈夫行于走天地之间,自然最重承诺,能忠于职守的都是真男儿!杨长史虽然是文官,但是不迂腐,还有一种英姿豪气,真是难得!” 话语之间,竟然毫不掩饰欣赏之意。 大燕的那几个公子哥听到这话,都纷纷傻住了,眼神更是一个比一个的不肯置信。 九皇子这么夸赞西秦的人,是不是太糊涂了,他到底有没有搞清楚敌友双方? 平日里大家都知道九皇子心直口快,不想竟然如此严重,如果传到皇帝陛下耳中还了得。 萧易安却是不意外,慕容暄生性张扬,又仗着皇帝的宠爱行事,向来大胆又出人意料。 杨长史大概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作出反应,只好道:“多谢九皇子的夸奖。” 慕容暄见对方如此英勇气概,那个韩才贤却还倒在地上要死要活的样子,这一对比简直是公开处刑。 立刻踢了地上的人一脚,慕容暄还特别嫌弃。 “没死就快点儿起来,不过是挨了一拳,瞧瞧你那弱不禁风的样子,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韩才贤原本想着倒地不起,能显得伤势严重一些。 可是九皇子都这样说了,韩才贤哪里还敢犹豫,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95章 被认出来 慕容暄看杨长史身材高大健壮,没有普通书生的文弱气,似是练过武功的样子。 不由得问道:“杨长史是否学过武?” “学过一些。” 慕容暄喜欢和刀枪剑戟,武艺群之人聊天,提到这些就来了兴趣,“不知从几岁学起?师从何人?” “在下三岁习文,八岁习武,师拜西秦高手陈一平。虽然技艺微末,资质不足,但胜在师傅教导有方,我每日勤加练习,刻苦勤勉,如今也算小有成就。” 慕容暄高兴的笑出声来,“陈一平?可是传说凭借手中一把青钢剑,诛灭了天灵十八寨的当世绝顶高手?” “正是。” 慕容暄突然面露大喜之色,抓住了杨长史的双肩,“不想我竟然如此幸运,还能见到陈老的高徒,真是失敬失敬啊!” 这一份热情和欣喜,连萧易安都看不下去了。 慕容暄若是个平常人,这种反应十分正常,但他是个皇子,如果传出去恐怕又要被人诟病了。 这么一看,这慕容暄还真是随性而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和看法。 两人如此热络,尤其是九皇子慕容暄那一副相见恨晚的表情,其他人倒是都倍显多余。 这个戏剧性的结果,是萧易安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她不禁觉得有趣,唇角弯了弯,目光从九皇子和长史杨硕两人的身上移开。 同时,韩才贤觉得刚才生的事情极为丢人,不愿续待下去,急忙找个借口离开,又回了含凉殿内。 剩下的几个公子哥,都是素日和韩才贤交好的,见他走了,怕他多心多想。 反正人家九皇子和西秦的一个长史那么聊得来,对他们爱答不理的,在这里呆着也是多余,便也要回殿内。 九皇子当然不会拦着这群碍眼的人,巴不得他们全都离开。 可是他想起了,今日还没见到四哥慕容晟。 不知他又到哪里去了,可别因为什么事情绊住了,误了时辰又耽误了宫宴,惹得父皇生气。 心里挂念,便决定去寻一寻。 只好对长史杨硕道:“因还有要事在身,不能畅聊。改天若有机会,一定要请教请教长史的武艺,还望不吝赐教。” 杨硕无法推辞,便随口答应下来。 等九皇子慕容暄离开后,在场的人就只剩下了萧易安和萧清韵,还有鬼头鬼脑的萧佑。 她们自然不愿意过多逗留,也欲离开。 可萧佑却不愿意走,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因为对这个傻傻的世子很愧疚。 他刚才不懂事的跟着那些人笑了两声,后来看到韩才贤得寸进尺,明摆着欺负人,惭愧得脸都红了。 他小小的身影走上前,抬起自己的衣袖,认认真真的把檀逸之嘴角挂着的泥渣擦干净。 然后睁大了亮晶晶的眼睛,对他道:“我五姐姐是好人,刚才那个人在欺负你,是她帮了你……哥哥,人不能吃草的,你以后不要那么做了!” 檀逸之佯装呆滞的眼珠转了转,深吸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电光火石间,萧易安的脑袋里,似乎有什么深埋多年的记忆要冒出来。 看着这一幕总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也看到过类似的场景? 一个头戴小紫金冠,穿着缎绿色…… “多谢这位姑娘!” 杨硕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刚才若不是姑娘善良,敢于出手相助,恐怕世子还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子,真是多谢了。” 萧易安笑了笑,“这种嚣张跋扈的人,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惹人讨厌的。我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杨长史才是真的出手重惩,勇武有加,我也很敬佩。” 其实萧易安的用词遣句很客气,因为她并不想和西秦扯上什么关系。 她之所以帮西秦世子,是因为想到了自己以前被人嘲笑的样子。 那种步入困境,怎么都无法摆脱,又无人伸出援助之手的滋味太难受了。 无论是有着怎样缺陷的人,也不应该受到赤裸裸的欺凌和侮辱,他们和别人一样,都是平等的。 所以她会选择站出来,拼着一身勇气做了这种得罪别人,没有半分好处的事情。 只是当看到那双熟悉的丹凤眼时,萧易安才知道了一件事。 或许她刚才的所作所为,落到别人眼里,不过是一个愚蠢的笑话而已。 萧易安不愿意再过多停留,以宫宴快要开始了为借口,拉着和萧佑告辞了。 等她们走后,这太液池边的人,就只剩下了那位西秦世子和杨长史。 杨硕低着头,默默的帮檀逸之拍掉了衣服上沾着的泥土。 因为檀逸之刚才一直在地上蹲着,期间还被韩才贤踹了一脚,所以衣衫有些凌乱。 杨硕又帮着他整理了下衣衫,正了正衣领,扶正了头上戴着的紫金冠,就像父母手把手的照顾小孩子一样。 在扶正紫金冠的时候,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檀逸之的唇微微颤动,吐出了四个字,“他们走了。” 杨硕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所谓的他们,指的是——燕皇的暗卫。 这一次的端阳宫宴,朝廷也邀请了西秦世子。 这都是往年年宴的惯例,燕皇当然知道,让一个傻子出席这种场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所以这大燕并不是什么真心实意的请他过节庆贺,不过是想看他出丑而已。 他代表的是西秦,他在筵席上出丑,就是整个西秦出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檀逸之也只能被迫的接受这一切。 更何况,他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还应该开心的接受。 杨硕没想到自己才离开一会儿,世子就受到了这样的欺负,可见这些人是有多看轻所谓的西秦世子了。 杨硕替他整理好了衣衫,左看右看,觉得不会被挑刺了,再没有什么值得指摘的地方。 “好了,世子已经变得整洁了。” 却看到檀逸之眼神中没有了刚才的痴傻,变得清澈透亮。 “师兄,我好像……被她认出来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96章 勇士和莽夫 萧易安和萧清韵走回殿内,而萧佑则一蹦一跳的乖乖在后面跟着。 “五妹妹,你刚才也太过冒险了,虽然是一片好心,但是当时那种情况下,一旦处理不当,还不知道会生什么。” 萧清韵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有些悬心。 刚才的情况看似只是口角之争,实则危机四伏,随时都有可能爆无可挽回的矛盾。 如果韩才贤的态度强硬一点,或者是九皇子没那么神经大条,选择庇护大燕的官员独子。 那么这件事将会远远比现在严重,谁也不知道,究竟会以何种结局收场。 如果闹到了燕皇那里,别说是萧易安,就连整个宁阳侯府都会受到牵连。 对于萧府的其他人来说,不明不白的被牵扯进去,绝对是一桩无妄之灾。 反正现在万幸,没有多生什么事端,萧清韵倒也不是在责怪她。 只是觉得奇怪,平日里那么睿智聪慧的一个人,思虑周全,凡事都三思而后行,不给大夫人抓住任何把柄的机会。 怎么会突然做出,这么糊涂又鲁莽的一件事情? 闻言,萧易安沉默下来。 在任何人看来,她这次的行为举动的确是很不明智的做法,事后想想,的确是太过惊险了。 她没吭声,萧佑却忍不住从后面探出了圆圆的小脑袋,“二姐姐,你说的不对。” 一板一眼的样子认真极了,“平时你们说君子要仁义礼智信,教育我读圣人书,学经纶文章,做一个坦坦荡荡的人。 子曾经曰过: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为,无勇也。见到应该挺身而出的事情,却选择在一旁袖手旁观,就是怯懦的!难道你们希望我做一个懦弱的人吗?” 萧清韵没想到,弟弟平时不爱读书,关键时刻的孩子能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 一时间愣住了,还真被一个年仅九岁的孩子给问倒了。 萧易安看到小孩子这么真挚,心里不由得百味杂陈。 果然,孩子们还是会用最单纯的眼光看事情,即使面对丑恶,也会用一颗纯洁的心灵应对。 看来二房的人是真的在让萧佑好好的长大,没有费劲的去给他灌输那些阴谋论和心计论,所以他才会说出这样充满着正直勇敢的话来。 萧易安又觉得心头苦涩,出生在王侯贵族之家,却有这样的想法。 曾几何时,她也有过这样单纯无邪的想法,可是却被那些心怀叵测的人,用狠毒辛辣的手段给狠狠的扼杀了。 失败和苦难,是让人成长最快的方式,也会在她的心中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和伤痕。 所以她以最快的方式成长起来,用一种淡然性格的保护色将自己伪装,不给任何人再伤害到自己的机会。 萧易安自然不忍心毫无顾忌掐灭一个孩子的天真,但还是决定提醒一下萧佑。 否则出生在官家,日后肯定要走仕途之路,一直保持这样的想法,终将祸及自身。 于是蹲下身子,用自己尽可能温柔的眼神,平视着这个孩子的目光。 毕竟按照血缘关系来说,这个孩子也是她的堂弟。 虽然从前世开始,萧易安对萧府就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对血缘关系和骨肉亲情也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但是这一世,在萧清韵和萧佑的身上,她居然前所未有的体会到了亲人的温暖,还有亲情的羁绊。 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的确是一个孩子最美好的灵魂所在。 萧易安柔声道:“其实二姐姐说的半错半对,你说的话也只说对了一半。子曰:见义不为,无勇也。的确是要让人们出手相助,打抱不平。 但是孔子也曾说: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也就是说,赤手空拳和老虎搏斗,徒步涉水过河,这种人是万万不能和他共事的。” 萧佑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又挠了挠自己因为还未及冠,而披下来的头。 他思考的时候,就会做出这些小动作。 萧易安又道:“孔子赞扬见义勇为的做法,但是他也反对有勇无谋的人。如果头脑冲动,不知道用计策的人,那就是莽夫。 只有遇事而小心谨慎,善于谋略的那些人,才能成大事。我刚才太冲动了,没有考虑后果就冲了上去,所以做法的确有失妥当。” 萧佑嘟着嘴问,“就是说,见义勇为也要分情况去做吗?” “是的,有些见义勇为只是头脑一时热,毫无顾忌的扑上去,非但起不到任何效果,反而还会把自己搭进去。真正有勇有谋的人,是不会这样做的。” 萧佑这一下子完全听懂了,攥紧了两个肉肉的小拳头。 “那我要做有勇有谋的人,不要做莽夫!” “这就对了。”萧易安略感欣慰,摸了下他的小脑袋。 或许是因为萧佑的小圆脑袋看起来格外可爱,所以萧易安才总忍不住动手。 萧清韵也应声对弟弟道:“刚才的事情不要告诉父亲和母亲,也不要告诉别人,只有我们知道就好了。” 萧易安感激的看了一眼她,知道她是在为自己着想。 虽说这件事没有翻出什么风浪,但是如果传出去萧易安的行事作风如此直接蛮横,难免会被人指指点点。 就算是让萧府的长辈知道了,恐怕她们的心里也是不怎么乐意的,老夫人也不外如是。 而韩才贤肯定不会把这种丢人的事情往外说,他也肯定会央求那群狐朋狗友不把事情捅出去,九皇子更是没闲到这种地步。 所以只要他们三个人不说,应该就没有人会知道了。 萧佑用力的点点头,撇着嘴巴道:“我知道,如果说了五姐姐肯定会被训的,我不会说的!” 萧清韵和萧易安都被他可爱的表情逗笑了,对视一眼,相继走进含凉殿内。 此时来参加宫宴的人已经来了大半,也快到了开始的时辰,三人走到各自的座位上安安静静的坐好。 二夫人见三人这么长时间没回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但看到孩子们面色轻松,便没有再多问。 又过半晌,只听得一个尖细的嗓音响起。 “吾皇驾到——”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97章 后宫三妃 “吾皇驾到——” 尖细的嗓音响起,预示着来人的身份,这大燕王朝中九五至尊的主人到了。 众人不敢稍慢半刻,皆起身叩拜,恭恭敬敬的下跪行礼,声音一齐响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前有皇子王侯,还有诰命贵妇,萧易安的位置算是离得比较远的,她的身边是萧清韵,再旁边的人是萧玉茹。 即使是萧家正房和二房的关系并不好,姐妹之间再怎么看不顺眼,此时此刻也需要跪在一处。 片刻过后,众人随着太监的指示下站起身来。 但接着就要给随后而来的淑妃、德妃、贤妃行礼,一番折腾之后,这才都起来入席安坐。 坐在大殿之上的是大燕的第二代君主,他高坐銮金九龙椅,身着明黄色的描金龙袍,头戴十二冕旒冠,每旒又贯白玉珠玉十二颗。 十二串白玉珠垂下,遮住了这个帝王原本的面孔。 别说是像萧易安那样在极为远处的人了,就是离得最近的淑妃,也看不真切他的脸庞,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白玉珠子垂下。 帝王的喜怒勿让人知,这也是十二冕旒冠的作用。 将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与下面匍匐的群臣隔绝开来,他是君,就要做一个让别人仰望,无时无刻都捉摸不透的存在。 皇后王氏早就被废为庶人,后又被赐死。 十余年来未曾另立新后,因此后宫无主,大殿之上不设后位。 而贵淑德贤四妃中,排在位的贵妃早就因罪被废,现在还呆在冷宫之中,自然也没有她的座位。 其下是后宫的三位妃嫔,按品阶次序排列:淑妃、德妃、贤妃。 三人皆穿着宫装,但所佩戴打扮又各有千秋,其中以淑妃最华丽,德妃偏于朴素,贤妃过于端庄。 因为这是端阳宫宴,自然是挑取后宫嫔妃中,品级最高的人前来出席,等级略低的人则没有这个资格。 又因为一直由淑妃与贤妃两位娘娘,合力掌管后宫事宜,所以两人分坐于其下,略高出德妃一些。 再往下则是诸位皇子,太子慕容昱坐于位,但是他神色萎靡不振,脸色憔悴,精神似乎并不好。 不过纵然慕容昱的神色差成这个样子,众人对他并不感兴趣。 这太子是废后所生,当初之所以立他,不过是因为长幼秩序。 他年纪最长,且王皇后还没有因罪被废。 现如今他已成了废后之子,庸碌无为,处处怯懦无为的样子哪里像个太子。 而燕皇觉得太子慕容昱性情温和,甚至近乎胆小,实在是太不像自己。所以即使在公开场合,也毫不掩饰对他的反感。 诸位大臣都心知肚明,这废太子一事是迟早的事情。 而皇帝陛下的心意早就明明白白,从对待废后不留情面,不让她葬入皇家陵墓之中就可以看得出来。 王氏毕竟是太子生母,若是皇帝陛下真的心向太子,稍稍有一点点顾虑,都不会待她如此薄情的。 除非生什么意外,否则所以太子慕容昱被废,肯定只是时间问题。 太子既然迟早会被废,那么国本之立乃是大事,这个位置不可能空置太长时间。 大燕终究会有下一代储君,在诸位皇子中,终有一人会登上太子的位置,取代这个没用的二哥。 而最引为热议的两位人选,分别是七皇子慕容旻,九皇子慕容暄。 前者的生母是贤妃,后者的生母是最为受宠的淑妃,且都是四妃之一。 所以在今日的宫宴上,这两位皇子最引人注目。 四皇子慕容晟虽然因为年龄比他们长,坐于上,看他的生母地位低微,为人又不爱参与政事,没什么存在感。 萧易安淡淡的扫了一眼,目光在慕容晟身上停了停,又随即立刻移开。 这含凉殿内的人,除了她这个重生之人外,怕是无一人会想到,将来皇位会落到这个最不起眼的四皇子手中。 韬光养晦,表面上无牵无挂,不爱参与政事,背后却是用尽了手段,整日想着怎么办把七皇子和九皇子一个一个的斗下去。 他暗中还和膝下无子的德妃联手,让她在后宫和燕皇那里吹耳旁风,明里暗里的拉拢人心。 得了这个助力后,慕容晟在后宫也有了一定的声望。登基为帝之后,直接认德妃为养母,尊为皇太后。 当时这道诏令一出,着实让许多人都傻了眼。 大家这才知道,看似一派闲情逸致,对政事丝毫不感兴趣的的四皇子,其实早就在暗暗的和后妃联手,谋划着怎么夺取皇位了。 本朝以左为尊,皇子们坐于左手位置,而右手边则是西秦世子檀逸之,还有长史杨硕。 因为檀逸之行动痴傻,宛如孩童,所以连吃饭都要有人在一旁照顾,杨硕不能离开。 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年纪即将步入弱冠之年,却还需要有人精心的手把手喂饭,这实在是一桩很有趣的事情。 而且这位西秦世子的相貌实在是太过好看了,面如冠玉,唇若涂脂,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犹如画中走出来的人物一般。 唯一遗憾的就是,明明有些这样好容貌,一双眸子却无神呆滞,空洞的很,一看就知道是智力不足的痴傻之人。 所以,硬生生给这幅容貌增添了许多的遗憾。 一双呆滞的目光下,就算生的再怎样俊美,犹如未画眼睛的龙,终归是死板的蠢物而已。 即便是在这空旷的大殿之内,上有帝王和妃嫔,下有天潢贵胄,但因为西秦世子身份特殊,仍旧能吸引到别人的注意力。 只是大家也不会多看,有的人是见的次数多了习以为常,有的则碍于他的身份,不愿意和他扯上什么关系。 只有萧易安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原因无他。 那双丹凤眼实在是太像了,一看到就有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感,是那个蒙面人吗? 世界上生来一双丹凤眼的人有许多,但是萧易安隐隐觉得这一定不是巧合。 如果他的真实身份是西秦世子,那么许多事情就说得通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98章 燕皇隐痛 含凉殿内,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精美的菜肴流水般的端上来,丝竹罗衣舞纷飞,一派祥和气象。 大燕的帝王高坐其上,他向下面扫了一眼。 觥筹交错间,文臣武将欢声宴饮,歌女挥舞着红色的丝帛翩翩起舞,如同四海都是一样的歌舞升平。 他的后宫妃嫔和皇子们就在眼前,可是这位曾经南征北战的帝王,突然觉得胸中充满了空虚和寂寥。 明明眼前就是繁华祥和的景象,坐在这金龙椅上,能感受到操纵无上权力的快感,接受臣民俯叩拜,乃是万万人之上。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这是每个男人都曾做过的梦,他也不例外。 可为什么眼前这些热闹的场景,却仿佛只是空荡荡的宫殿中的一场戏呢? 燕皇敛了敛神色,卸下了平时那幅浑然不可让人直视的天威。 反正他的脸庞躲在十二串白玉珠后面,旁人无法轻易偷窥,从中探寻他的情绪。 坐拥无边江山,纵然掌握着生杀决断的大权,与之对应的,也需要保持着至高无上的威仪。 燕皇低眉轻扫,看到了自己胸前明黄色描金线的五爪金龙,却又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那一株桃花。 凌厉的眉眼中透出落寞,已经年过半百的他,心境比往日更加悲切凄凉。 如果她还活着,那又将会是怎样的情景? 愁苦失索,他又拿起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却觉得往日熟悉的滋味中多了一份苦涩。 是酒苦,还是心苦? 燕皇感觉浓浓的疲惫涌上心来,哪怕是眼前的盛宴,在他眼中顿时变得索然无味。 于是在端阳宫宴的中场,这位皇帝陛下就随便寻了个由头,起身离开了。 淑妃见状想要跟着,但却被他拦住了。 “朕的身子有些许的疲惫,不过下去略微歇歇,你不必跟着。” 这是皇帝的离场,并未影响到整场宫宴的氛围。 确切的说,没有了皇帝坐在上遥遥看着,剩下的众人也就更加没有顾虑,宴饮和歌舞曲声一度推向全场情绪的最高点。 燕皇离开含凉殿之后,并没有回寝宫休息,而是转了个方向直接向南边走去。 身后只有一人跟随,是平日里他最信任的内监李规,穿着领内监暗红色的宫服。 李规见皇帝并不回寝殿休息,反而去了南边方向,心中已然有数,并不敢多言。 两人穿过宫禁围墙,来到了最南边的一角宫殿。 这里并没有什么普通的,无论装饰和修葺都是再简单不过的,甚至比起其他的地方稍显孤寂凋零。 不过现在,只有这里最符合燕皇的心境。 每每来到这里,他就会想起记忆中的那个人,想起曾经最难以忘怀的那段时光。 而同时,这里也是宫中的禁地。 除了燕皇外,其他人胆敢踏入,结局只有一个字——死。 这里四周用高墙与其他修缮华丽的宫殿隔开,似乎是想让它静静地蜗居在一方角落。 燕皇看着那两扇昙桃花木的鎏金小门,雕刻以桃花形状的图案让他一时有些恍神。 接着下意识的推开了那两扇小门,缓缓的走了进去。 李规不敢再继续跟着了,转身垂手站于门前,看着那抹明黄色的身影走了进去。 这种场景李规已经不是见了一次两次,早就习以为常。 接下来他所要做的,就是站在这里等着陛下出来。 过了半晌,还未曾等到皇帝出来,便看到一个青色的身影朝这个方向走来。 李规定神仔细一看,正是宫内的禁军副统领朱骁。 若是在平日里,他一定是银甲白袍的禁卫军打扮,腰间佩刀,肩负着负责守卫外宫宫禁的责任。 此时他身着青色的软甲,出入内帷宫廷则不能携带佩刀,所以手中无一物。 如此穿着,象征着他私下不为人知的另一个身份。 ——燕皇的暗卫领。 青色的身影走将过来,拱手道:“李公公,陛下可曾在里面?末将有要事要禀报。” 李规看了一眼里面,视线被两扇木门阻断,并不能看到那抹明黄色的身影。 他讳莫如深的道:“朱副统领先在外面等一等,陛下如今正在里面,恐怕还要等会儿才能出来。” 以往朱骁面圣奏事之时,大多是在御书房,要么就是在寝宫内。 算一算,还是次来了这所偏僻又荒凉的宫殿院落中。 朱骁自然知道这里是禁地,只是他所要禀报的这事也是要事,所以心中有些着急。 “李公公,不知陛下何时能出来?末将奉圣命所调查要事,如今好容易有了个头绪,须得面见陛下禀明才是。” 李规见他焦急,知道要禀告的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为了稳固社稷的统治,燕皇前几年从宫内的禁军中挑选了一批武功高强,家世清白且忠心耿耿的年轻人组成暗卫。 又暗中命禁军副统领朱骁对他们加以训练,让他们打探消息,监视大臣,并且执行种种见不得光的命令。 有些官吏不能从明面上处罚,譬如之前的吏部尚书杜瀚冰。 他是推翻陈朝之时,第一个投降的臣子,无形中有着表率的作用。 正是因为有了他的带头,前朝的许多官员才纷纷撇下忠君爱国,投降了当时已经率领军队攻破金陵城的慕容家。 所以即便是杜瀚冰犯下了许多过错,有些已经可以根据律法公开在明面上的处置他,但却还是不能那么做。 一旦那样,也会寒了当初投降旧臣的心所以燕皇就去让暗卫了结杜瀚冰的性命。 事后京兆府当然查不出任何线索,也根本不可能让他们查出什么,所以自然就成了一桩悬案。 这群暗卫直接听命于陛下,不受宫内的其他任何指挥使管辖。 暗卫自然而然就是陛下的一把刀,能够处理所有肮脏见不得光的事情。 所以李规纵然是陛下身边的老人了,也要对朱骁客客气气的。 否则若是得罪了朱骁,有朝一日他挟私报复,查到了自己头上,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99章 外忧内患 李规好心劝道:“朱副统领恐怕不知道,陛下一旦进入了这里,严令不许任何人打扰的。如有违者,以同等闯入罪论,一概处死。” 朱骁没想到处罚如此之重,变了脸色,不敢再提劳烦他进去禀告的事情了。 可是却又不禁好奇,“李公公,这宫殿地处角落离得偏僻,没什么稀奇的,看上去还甚是荒凉,皇上为何要将这里设为禁地?” 这次变脸色的人可就轮到李规了,他连忙示意对方噤声。 低声道:“朱副统领,在宫里有些事能打听的,有些事是不能打听的。圣意难测,切勿胡乱揣摩,否则恐会为你我两人带来杀身之祸啊!” 李规是知情的,但是他不敢对外泄露。 朱骁虽然是个武人,但是他既然能够做到副统领的位置,又能够成为暗卫的领,绝对是个极为精明的人。 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重大,不是自己能轻易知晓的。 便不再开口多问,也垂手侍立一旁,和李公公一起等着皇帝从里面出来。 又过一晌,两人约莫着等了半个时辰,才听到一阵脚步声渐渐的近了。 看到那么明黄色的身影慢慢的靠近,随着两扇小门“嘎吱”推开的声音,燕皇又随之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朱骁和李规连忙下跪行礼,因为都看到皇帝陛下的脸色不太好,所以都多了一份忐忑心情。 “起来吧。”燕皇看到朱骁,微微感到诧异,“你怎么来了这里?” “回陛下,因臣有要事禀报。” 之前那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心中所有的寂寥悲切,那无穷无尽的孤独下体现出来的一丝惆怅,从刚才推门出来的那一刻已经突然消失。 燕皇又恢复到了平日里那副生杀予夺的霸气模样,面色沉下,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淡淡的吐出一个字,“讲。” “近日来民间谣言四起,说是前朝的六皇子未死,逃出宫来隐藏在深山,这么多年暗中纠结旧部,拉拢势力,如今打出了“陈六皇子”的旗号,意图光复正统。” 朱骁想了想,又道:“而且最近西突厥人马蠢蠢欲动,连续两次在边疆小镇上生了打砸抢掠事件,导致六人轻伤,三人重伤,一人死亡。 臣奉命搜集情报,不禁妄自揣测,若是前朝势力和那些突厥人联合起来,那可是一个大大的祸患。还请陛下慎重决断,早作斟酌才是。” 突厥人本就是边陲一个心腹大患,他们居住在水草丰美的大草原上。 但是令人头疼的是,他们常常随着情况游走放牧,不在一处固定居住,草原之大,随时随地可以用帐篷安营扎寨。 所以如果大燕出兵,长途跋涉,后勤的补给路线过长,还可能找不到具体的攻打地点。 等到将士们人疲马乏,找不到人准备撤退后,可能突厥人又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正好打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突厥人在马背上长大,向来是训练有素。 骑马如履平地,战斗力极强,与他们对峙起来,饶是再怎么精良的骑兵也会吃亏,往往是杀敌八百,反而自损一千。 所以这种远征策略,极为不明智,前朝的陈后主就曾吃过这么一个大亏。 大燕建立后,一直以求和战略为主,每年送去一定数量的黄金白银,绸缎丝帛,牛羊牲畜等等,然后双方缔结友好盟约,互不侵扰。 突厥人倒是也守约,从盟约建立之初,到现在二十几年未曾进犯。 可是从去年开始,意外陡生,突厥部落内部领因为权力争斗而分裂,阿史那氏出了两个可汗,又各自建立部落,分成了东突厥和西突厥。 突厥内部分裂,对大燕而言原本是一件好事。 毕竟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或许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就可以获得一些令人意外的结果。 但是没想到,西突厥竟然不顾之前签订的条约,率先进犯了边陲小镇上的大燕居民。 这个消息,边关守将得知后,已经派遣军士骑着八百里的快马来报了。 他们之前在驿馆换乘歇息的时候,这个消息就被传出来了。 所以朱骁能够抢先一步知道,提前来回禀皇帝,并且与前朝旧部的事情一起上报。 而按照路程估算,那两个军士大概还有两三天的路程才能到金陵。 即便到了,向看守皇宫的禁军说明原因求见圣上,万一不凑巧,中间的过程,也需要耽误不止一个时辰。 提前得到情报信息,这就是暗卫的厉害地方之一。 而这也充分给予了燕皇考虑的时间,有利于他提前作出判断和部署,关键时刻,绝对能起到扭转全局的作用。 所以暗卫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听完他的话,燕皇嘲讽的笑道: “陈六皇子?当年改朝换代的时候那个小毛孩子也就三四岁吧。哪来的什么陈六皇子,是这些前朝旧臣不死心,想要虚张声势罢了。 因为他们知道群龙无,旁人不服,所以才想出这么了这么一个幌子,辣大旗作虎皮,用个冠冕堂皇的正统名义收买人心!” 朱骁心中揣测,不知陛下为什么如此肯定,万一那位陈六皇子真的尚在人世呢。 不过身为臣子,纵然有什么疑虑,他也不敢随便的问出口。 燕皇负手而立,正站在这宫苑门前,他颀长的背影在明黄色的龙袍映衬下,显得格外单薄。 即便是身影孤寂,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却掷地有声。 “西突厥暂且不用理会,他们小打小闹的试探,所图的无非是金银财宝。况且还有东突厥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们绝对不敢大肆兴兵,给予他人可乘之机。” 燕皇的神色慢慢冷下来,目光如刀,比起外敌,他显然更关心内贼未清。 “前朝的那些乱臣贼子,肯定有一群势力盘踞在金陵,你继续派暗卫暗中勘查,务必要将它们都找出来一网打尽!” 朱骁躬身道:“是,臣领命。”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00章 望女成凤 端阳宫宴自燕皇离开后,没有再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在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的热闹喧嚣中落了幕。 这场宫宴,从午日一直到黄昏,耗费的财力人力,已经是一笔平民百姓无法想象的数字。 皇宫外的西直宫门,又不断有车马66续续的离开。 对这些官员而言,这场盛宴能与天家同庆,已经是无上的荣耀和赏赐了。他们载着满腹的食物,还有颇为得意的心情,缓缓归去。 不过有些人所求的,远远不止于此。 挂着风铃和香袋的四轮青帷马车中,大夫人周云英握着女儿萧玉茹的手,一脸欣慰的看着她。 因为大夫人是刚才佛寺回来不久,所以与丈夫萧廷的关系仍旧没有缓和。 萧廷不愿意与她们母女俩乘同一马车,索性自己骑马在外面跟着,也幸好是这样,车内的气氛丝毫不尴尬。 大夫人握着女儿的手,又轻轻的拍了拍,“刚才的宫宴上,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能在众人面前为母亲长脸就好。” 萧玉茹懂事乖巧的样子,抛去了平日里习惯伪装的笑意,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嘴角浅浅的勾起,还有个可爱的梨涡。 她今日真可谓是盛装出席,梳着复杂的双环望仙髻,百蝶穿花的缕金玳瑁色裙装,上裳下裙,头戴一支翡翠点金的簪,绾着红玉的木兰花步摇。 步摇垂下一颗颗的红玉珠子,如珊瑚珠般晶莹剔透,可爱动人。 腰间是点翠丝绦的芙蓉香囊,还系着一对比目如意的翠色玉佩,端的是装饰用心。 这样华丽的装扮,再加上萧玉茹原本就出色的姿容,简直如虎添翼,使得她即使是在诸位官家小姐中,也是无比耀眼。 可以说在今日的宫宴上,萧玉茹绝对是艳压群芳的存在。 也难怪大夫人心中得意,无论容貌还是装扮,今日萧玉茹绝对是宴会上最引人注目的女眷。 大夫人本就是这金陵贵妇圈子里的核心人物,与诸位府邸的夫人们都保持着友好热络的关系,所以在宴会上往来寒暄交际的人不断。 越是在这种大的宴会场合,越能够体现出平时交际手段的必要。 有些人能够八面玲珑的游走于众人的寒暄之中,舌灿莲花。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应对能力非常强,从外人看来如鱼得水。 有些人则只能呆呆的坐在那里,无人前来寒暄,也不敢上前融入她们的交谈,并且总是觉得自己与这种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非常尴尬。 任谁看,宁阳侯府的大夫人,无论是名气还是声望丝毫不逊于往日。 能被金陵那些官家贵妇簇拥在圈子里的中心人物,哪里会是什么普通的庸碌之辈呢。 母辈之间交好或者是疏远的关系,直接决定了子女们交友的范围。 所以大夫人所做的举动,也是在给两个女儿萧玉茹和萧瑾绣铺路,建立他们在金陵小姐中们的交友圈子。 幸好萧瑾绣虽然脾气任性了些,但还是懂是非,明礼仪的,她所表现出的可爱还是很受人喜欢的。 萧玉茹则更加厉害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人际关系这一层比母亲还要得心应手。 她甚至在私下里,将金陵城中所有官宦小姐的性格、喜好弱点、出生和父兄官级等等信息列出来,做了个分类。 更方便于见到什么人应酬什么话,谈起对方感兴趣的话题,不会提起对方的软肋,更不会在无意间戳中对方的痛点。 不得不说,这一点非常有用。 萧玉茹有耐心,为人又细心,在外界中无论是谁对她的评价,都是赞扬满满。 温柔有礼、谦逊有节、容貌绝佳、文学才情动人……这种种的优点,没法让人不对这位宁阳侯府的嫡长女产生好感。 所以大夫人身为人母,最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脸色也最是自得和骄傲。 即便是她失去了当家主母的位置,还有这个争气的女儿给她长脸面,也是颇感欣慰。 有人欢喜有人忧,大夫人在那边为萧玉茹感到骄傲,而二夫人则是一副完全相反的心情。 唐若萱揉了揉鬓边太阳穴,可还是无法缓解下复杂的心绪,胸中的烦闷之气仍然在干扰着她的情绪。 而二小姐萧清韵则挑帘看向窗外,她知道母亲在想什么,索性不开口搭茬。 这尴尬的局面,空气中都凝结着紧张的气氛,萧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他忍不住开口劝道:“夫人,你就别多想了……” 可是刚开口,就被二夫人无情的打断,“你别多说了,让我先静一静!” 这幅情景如果被外人看到了,恐怕是要吓一跳的。 别说是在朝廷的官员身上,就算是民间普通的百姓,妻子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打断丈夫的话。 除非是家中贫寒,仰仗妻子母家过活的上门女婿,才会极为惧妻。除了这个特例,这样的场景还真的甚是罕见。 可是萧建和唐若萱是从小相识的青梅竹马,夫妻两人恩爱甚笃,成婚数十年如一日的浓情不减。 所以只要不在外人面前,两人互相拌嘴几句是常事,也是专属的情调趣味。 无论是萧建本人,还是萧清韵和萧佑两人,都是见惯了的,丝毫不介意。 这次萧建仍旧如往常一般,立刻住了口。 他向来是不擅长安慰人的,遇此情景也不知该如何劝解。 不过还是萧佑人小鬼大有主意,他见状偷偷拉着父亲的衣袖,谎称自己想要骑马。 硬生生的把父亲萧建,从马车上半拉半拽了下来。 可是父亲去牵马了,他却又迈着小短腿儿一溜烟的跑到了后面,直奔五姐姐萧易安所坐的轿子。 按理来说,是长房和二房的人各乘一辆。 只不过大夫人和萧玉茹两人,都不想和萧易安面对面的,度过从侯府到皇宫的这一段路程,免得破坏心情。 萧易安也是同理,所以管家的二夫人又单独给她安排了一顶软轿,解决了这个尴尬。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01章 粽子论 萧易安接到了萧佑的求救后,接着就被他拽着下了轿子,然后又乘上了二夫人的马车。 刚上马车,萧易安就打趣道:“端阳节下的,二姐姐怎么一直挑着车帘看向窗外,难道听到小贩的叫卖声,嘴馋了想吃粽子吗?” 萧清韵轻轻的摇头笑了笑,二夫人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萧易安之前听萧佑的转述中,已经明白了母女俩闹别扭的原因,不过这其中缘由不能直接劝慰,还需换个方法开导。 于是她又问,“不知道二婶和二姐姐,是喜欢吃什么口味的粽子,咸粽还是甜粽?” 两人大概都没想到,萧易安会问这种简单的问题,所以都没有立刻作出回答。 愣了下,萧清韵才道:“我喜欢吃偏甜味的粽子,比如甜茶粽,或者是豆蜜、红枣馅儿这一类的。” 萧易安点点头,又转而问,“那二婶婶呢,也和二姐姐一样喜欢吃甜粽吗?” “这倒不是,我更喜欢咸味的。”二夫人唐若萱随口回答。 “尤其是咸味的鲜肉粽,这粽子里最要紧的地方,不是里面精瘦的肉,而是那一小块特有的肥肉,用其做馅儿。 当粽子蒸熟之后,肥肉的油渗入到糯米当中,颜色着实是透亮光泽,肉的口感又肥而不腻,粽子又着实是细糯软密,齿颊留香。” 人提起自己喜欢的事物,总是忍不住想要多说两句的。尤其是像二夫人这样,心里兜不住事情的人。 况且今日是端阳节,虽然参加了宫宴,却没能吃到自己心仪口味的粽子,二夫人也觉得有些遗憾。 “哦,原来二婶婶喜欢吃咸味的粽子,二姐姐喜欢吃甜味的粽子啊!” 二夫人觉得好奇,问道:“不过,五丫头你怎么问起这个来?” 萧易安笑了笑,“说来也好笑,原是因为我今天听说了桩趣事。有个德高望重的一族之长,他极喜欢吃粽子,尤其是喜欢吃咸味的。 可是每到端阳节时,喜欢吃甜粽子的人更多。他担心自己被显得异类,所以就下令族中所有人不许吃甜粽子,违者就要受到严惩……” 话还没说完,二夫人却已经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这个族长也太小气了,不就是吃个粽子吗,值当的吗?还非要逼得别人和他一个口味?” 萧清韵也接话道:“人的口味各有不同,不能勉强,这个族长的行事也太霸道了。” “是啊,正因为各人的口味不同,所以粽子有甜有咸。各地的做法不一,还有竹叶粽,薄荷香粽,豆沙莲子粽,松仁粽,蜂蜜凉粽等等。 有人喜欢吃半咸半甜的,所以又有一粽两味的“双拼粽”。如果所有的人都必须只吃同一种口味,岂不是太过奇怪了吗?” 听萧易安这么说,萧清韵似乎明白了她所要表达什么意思,嘴角不禁浮上一抹微笑。 可是二夫人还没听明白,连连点头,却不知话里暗示的人正是自己。 萧易安话锋一转,又道:“其实人的性格也是如此,有的性子活泼能言善辩,有的性子安稳沉默寡言,有的大智若愚聪明内秀,不一而论。 各人有各人的好处,彼此际遇不同,将来的造化未知,如果非要每人性格变的相同,那也太难为人了吧!” 说到这里,二夫人才明白醉翁之意不在酒。 原来萧易安刚才说了一通“粽子论”,弯弯绕绕的一大圈儿,竟是变着法的来劝解自己。 她抿了下嘴唇,虽然知道萧易安说的有道理,可是心里边还是不高兴。 “五丫头,今日在宫宴上你也看到了,你大姐姐那叫一个得意。在众人当中被簇拥夸耀,宛如众星捧月,俨然是金陵城这些官宦小姐们中的领头人物,根本不把你们两姐妹放在眼里……” 二夫人越说越气,原本平静下去的情绪又波动起来。 “还没看出来吗!这其余众人都成了陪衬啦,包括你们在内……不是,怎么就我自己个儿生气?你们两姐妹怎么和没事人一样?” 萧清韵连忙劝道:“母亲您不必生气,我真的不在意这些的。” 结果适得其反,更激了二夫人的怒意。 “你不在意,我在意!哪有母亲愿意看见自己的女儿,被别人拉踩比了下去!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还是她萧玉茹,咱们和长房的关系,你……” 二夫人突然想起,这萧易安归根究底也是长房的人,于是又把接下来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萧清韵是真的不在意这些,听到母亲这么说,不由得无奈至极,叹了口气。 萧易安淡淡的笑着,今日萧玉茹的盛装打扮,看出来是下了心思的。 她不愿意与其争锋,引人注目,所以舍弃了老夫人给挑选的衣服。 反而选用了再普通不过的宫装打扮,与萧玉茹相比较,的确在着装上输了一筹。 即便如此,许多人看到萧易安的容貌时,还是不免眼前一亮。 但碍于她是个庶女的身份,在这种重要场合上,要把有限的时间放到更有用的人身上,所以没有与她交往的必要。 这个原因,萧易安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她也根本没想和萧玉茹打擂台,在这种皇家场合越低调越好,最好根本没有一丝存在感。 所以她又劝道:“二婶婶的心情我能理解,这也正是大夫人和大姐姐想要的达到的目的,她们出风头,当然是别有用心。” “不过她们在人际关系上浸润已久,咱们很难在短时间内居于上风。但办法不是没有,如果二婶婶实在觉得忍不下这口气,倒是两条路可行。” 二夫人知道萧易安足智多谋,连忙问道:“是哪两条路?” “这第一条路嘛,就是圣上突然降下圣旨,封您个一品诰命夫人,那些势利的人都是墙头草,自然上赶着来巴结。 这第二条路嘛,就是让二姐姐嫁入皇家,您顺带着成了皇亲国戚,那时候这金陵城中的贵妇人们,肯定会主动与您交好。”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02章 常年用剑 夫人就算反应再怎么迟钝,从萧易安的语气里,也能听得出来她分明是在开玩笑。 “五丫头,我是诚心诚意的问,你怎么——” “哎,二婶婶,我且先问你个问题。”萧易安凑过去,低声问,“你是否愿意让二姐姐嫁入皇家,是否愿意成为哪位皇子的岳母?” “哎呀呀,你说这种话干什么?” 二夫人闻言大惊,连连摇手,“这种话也是随便乱说的?让别人听到了,还以为咱们处心积虑的想要攀附上哪位皇子呢?可不能乱说啊!” 萧易安看了一眼萧清韵,“那就对了,既然二婶婶没有这个想法,又何必去和有这个想法的大夫人争夺什么呢?” 二夫人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惊讶的用手捂住嘴巴。 “你是说大夫人她……哎哟,我的天哪,她怎么连这种事情也敢想……” 萧易安暗自在心中摇头,这有什么不敢想的。 大夫人都想了这么多年,只不过这次太过于明目张胆,连老夫人都看出来了。 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只有这个反应慢半拍的二夫人没察觉。 “大姐姐从小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貌双全,即使使用了这些出色的外在条件,大夫人亦是从不放宽对她严苛的培养。” 萧易安叹息道:“二婶婶不会真的以为,她们的所作所为没有更大的野心,只是想要压过二房的人吧。” 在这之前,二夫人唐若萱还真是这么想的。 不过现在她细细思来,的确是不对劲,越想越不对劲。 “今日的宫宴,正是淑妃想要给九皇子选妻而开。大夫人图谋已久,二婶婶何必因为一时的不忿,勉强二姐姐也效仿此道,若是日后有了风险,再怎么赌气也挽救不了。” 二夫人的表情有所松动,她是咽不下这口气,可若是要冒这么大的风险,那还是算了吧。 让女儿嫁入皇家这种事,她连想都不敢想。 须知伴君如伴虎,这样浅显的道理谁不知道。皇家事多,一个稍不留神,就能为全族招来灭顶之灾。 况且那些皇子都是天潢贵胄,生来养得娇贵,哪里是真心能疼人的夫君。 个个都有着三四房的小妾,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少风流债,就算娶回来个天仙似的娇妻,也未必能珍惜,不过几日就抛到脑后了。 所以,二夫人宁愿女儿的亲事不必大富大贵,嫁个普通的官宦人家,免得日后受欺负。 反正是夫妻和睦最为要紧,如果出了什么事,母家也能帮衬得上,不必看人眼色做事。 萧易安继续道:“再者说了,这人的性情不一。二姐姐虽然不擅长应酬交际之事,但论才学琴艺远远在大姐姐之上,何必要舎长取短,以自身短处去比较他人长处呢? 二婶婶若是非要让人改变性格,岂不是如同那不许别人吃甜粽子的族长一样可笑了?何必呢,世上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磨灭了自己的特质去效仿别人,那才是因小失大了。” 马车内再次陷入沉默,又过了半晌,二夫人才再次开口。 “你说的有道理,各人的性格如此,的确不该为了我一时的置气而强求。” 二夫人随即又感到不可思议,“没想到我活了将近半生,今日竟然被你这么一个小丫头给说教了,真是让人惭愧。” “年龄归年龄,五妹妹聪颖机智,洞悉世事的能力非凡。这一点,难道母亲现在才知道嘛!” 萧清韵说完,默契的看向萧易安,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笑。 两人交好的时间越长,萧清韵不得不庆幸身边能有这么一个朋友,真是无比幸运。 不是所谓的堂姐妹,而是暂时抛开那一层血缘关系,真正能推心置腹的朋友。有此一个,胜过十个百个要虚假客套的人。 …… 西直宫门外,有一辆马车直接驶向驿馆的方向。 大燕为了彰显风范,将驿馆的南边院落,连带着周围划出了一片土地,单独成立了府邸,供西秦世子居住。 十八年的时间内,檀逸之就住在这里。 而府中不乏燕皇的眼线,如果这位西秦世子的举动稍有异常,或者是露出了什么不轨之心,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的皇帝陛下耳朵里。 在这种严密的监视下,若是换了旁人,不被逼死怕是也要被疯掉。 可是檀逸之接受了长史杨硕的建议,从小装疯卖傻,做出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竟也平安无事的度过了这么些年。 放松燕皇的警惕心的同时,再私下里培植力量。 退则能趁乱逃回西秦,进则能借着大燕朝局不稳时,再力搅乱这一潭浑水,破坏慕容家的根基,为将来做打算。 檀逸之此时装醉,被杨硕晃悠悠的扶进去,经过门槛时,还差点绊倒了。 正在窗棂前侍奉花草的年轻侍女,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看了一眼,见无异常,又淡淡的将目光移开了。 杨硕察觉到后,对其道:“你去告诉厨房一声,让他们将备好的醒酒汤送上来。” “是,长史。”侍女得了命令,看了眼醉倒在床边的西秦世子后,飘然的离开了。 杨硕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现她走路声音极轻,如果不是凝神静气的仔细分辨,几乎是听不到什么声响的。 而且看这个年轻侍女双肩下沉,并没有刻意的放轻脚步,也没有踮着脚尖行走。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她身怀武功,而且轻功不算弱。 杨硕皱了皱眉,对躺在床上的檀逸之道:“这个侍女有问题,她会武功,应该是燕皇的暗卫。” 檀逸之突然翻身坐起来,一双眸子湛然若神,哪里有半分痴呆的样子。 刚才那种醉眼朦胧的神态,此刻也尽皆消失不见,丝毫没有醉意,都是装出来的罢了。 玄黑色的衣角纷飞,檀逸之轻轻挑眉,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透着说不出的风流雅致。 “师兄才现?一个专门负责侍弄花草的婢女,手上居然无伤无疤,反而在虎口处有着老茧,这说明什么?” “她常年用剑。”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03章 今夜无眠 “比起她,我更担心那个萧家的五小姐。” 杨硕走至床边,不确定的再问一次,“她真的认出你了吗?” 檀逸之沉默下来,当时他率先认出了萧易安,所以才全程用袖子遮着半张脸。 按理说对方那晚根本没有看到自己的容貌,即便是真的见到了,也未必能认出来,更何况只露出了半张脸。 而且檀逸之在那晚也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今日他的语更是痴傻一般的缓慢,从声线中也不可能辨认出来。 按照常理来说,萧易安应该没有认出来才是。 但是檀逸之觉得,这位萧小姐的一举一动,并不能按照常理来判断。她的敏锐感远远过普通人,似乎什么事情都逃不过她的一双眼睛。 饶是平日里檀逸之装疯卖傻惯了,今日见到了萧易安竟然也不自觉的一阵紧张,担心这个聪明的丫头会看出什么破绽来。 “我并不确定。” 杨硕见他如此说,也感到颇为头疼。 “如果她真的认出了你的身份,势必也知道你是在装傻,那可是个大大的麻烦,必须要除掉!” 檀逸之不言语,他明白杨长史所说除掉麻烦的意思。 ——只有死人,才能永远的保守秘密。 可是萧易安之前容许他藏在房中,又帮忙包扎伤口,等于是间接救了他的性命。 今次又使他免于再次遭受韩才贤的侮辱,说心里丝毫不感激,那是不可能的。 檀逸之犹豫了,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在潜意识里,他并不想去伤害萧易安。 可是一旦此事泄露出去,被人知道这么多年来西秦世子是在装傻,他的安危也将悬于一线。 不说别人,燕皇就会头一个震怒,反正反应肯定不会平和。 杨硕似乎能猜到他心中所想,低声道:“此事的变数实在太多,她没有认出你还好,若是真的认出来了,对世子和整个西秦都是灭顶之灾,这个变数咱们赌不起!” 檀逸之还是没吭声。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虽然她的确有恩于我们,但这是在大燕的金陵城,随时可能朝不保夕。此时并不是计较儿女情长的时候,还望世子能衡量利弊,早做决断!” 檀逸之的眼睛微眯,似乎在忖度着刚才杨长史说的一番话。 的确,这件事变数和风险太大,他赌不起。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萧易安真的认出了他,这个秘密迟早有一天会被泄露出去。 檀逸之又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的盯着她,而把这种生死安危的大事,交托在一个未知的人身上,实在是太过冒险了。 檀逸之重新在床榻上躺下,这次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斜斜倚着,双腿交叉的搭在床沿。 枕着自己的右臂,另一只手则把玩着帷帐上垂下的红玉珠子,轻轻的摩挲着。 杨硕见这副样子,明白他心中已有了决断。 过了片刻,檀逸之再度开口,这次却换成了慵懒闲适的语气。 风轻云淡的道:“我今晚亲自动手,不会让她见到明早升起的太阳!” 宁阳侯府中,随着夜幕的降临已经渐渐趋于平静。 无论白日里的长房和二房之争,还是大夫人和二夫人的意气高低之分,此刻都已经寂静如初。 萧易安捧着一本书卷,过了半天却未曾翻过去一页,显然是有着心事。 这时,不远处的红烛爆出了灯花,“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这片寂静中听来格外刺耳。 心月在一旁道:“灯花爆,喜事到。恭喜小姐,应该是有什么好事情要生了呢?” 萧易安托着腮,面带苦涩,无精打采的应和了一句,“或许吧,希望会有好事情生。” 她又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此刻已经快到子时了,小姐您今天参加宫宴已经很累了,还是快点休息吧。” 这个时辰的确已经很晚了,萧易安放下了手中只看了一行字的书卷,轻轻揉着自己疲惫的眼睛, 她感觉到自己的右眼一直在跳,不知是因为担心,还是因为畏惧即将要生的事情。 她也很想卸下自己紧绷着的神经,能无人打扰的好好休息一下。 可是这一劫能不能躲得过去,还是未知数。 萧易安在心里叹了口气,早知道是这个境况,还不如一早就推辞掉,不去参加这个宫宴。 果然是多做多错,心软的人向来没好下场。 假设能预料到如今的情景,当初不救那个家伙倒好了,现在给自己惹了一身的麻烦,真的是自作自受。 萧易安在心里再怎么埋怨,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今天晚上的场景。 看到宁阳侯府南院的房间没有了亮光,显然是主人吹熄了蜡烛准备就寝了。 一个黑色的身影自高处飘然而下,身影矫健,几个起落之间,已经已经落到了南院的屋檐上。 他的动作极快,若是在不会武功人眼里,只能看到一团黑影飞了过去。 恐怕还会误以为,是听到更夫的打更声音而受惊的猫儿。 檀逸之并没有立刻闯进屋内,他在屋檐上掀起了一块房瓦,先观察了下里面的情况。 虽然是一片漆黑,但幸好他武功高强,黑暗中尚能视物,两只眼睛搜寻着有无异常的地方。 其实檀逸之身份特殊,本不必亲自前来。 派手下的人,或者是让信任的杨长史来做这桩事是一样的,他们的手上都是沾过人命的。 不过是对付一个普通侯府的小姐,就算他再怎么计谋群,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女子,料想毫无反抗之力,换谁来都是一样的。 可是檀逸之心里,却隐隐有些复杂。 他希望,即便迫不得已让萧易安死,也要死在自己的手里才行。 而且,他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这一幕。 死亡是一个人生命的终结,如果被太多人围观,那样就有些煞风景了。 出于尊重,所以他才会选择孤身前来。 这房间檀逸之以前来过,布置摆设的大体位置,他已经了然于心。 他一个翻身,用脚勾住了屋檐边,然后倒挂在了窗前。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04章 忘忧散 窗外垂下一个黑色的身影,宛如一只巨大的蝙蝠倒挂在外面,看起来甚是可怖。 黑影轻轻的晃了两下,似乎还很有兴致的想荡秋千。 随后似乎有一阵风吹过,窗户被猛地吹开,还未曾反应过来,又似乎被什么力道迅的关上。 而此时再看窗外,那个挂着的巨大黑影已经不见了。 檀逸之拽了拽戴着的银色半脸面具,他仍旧是通身黑衣,打扮与上次一模一样。 如此,他也是想让萧易安死的明白一些,知道死在谁的手里。 因为在传说中,一个将死之人,如果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死,不知死在谁的手里,就会阴魂不散,变成一个糊涂的“冤死鬼”。 剩下的一魂一魄,无法投胎转世,只能在人世间不停的游荡,直到找到自己的死因。 虽然不信鬼神之说,但是事到临头,檀逸之觉得并没能做什么报答萧易安的救命之恩,难免有些愧疚。 所以如此做了,也是不想让萧易安枉死,然后成为一个糊涂的冤死鬼。 也算是略微报答了她的恩情,勉强能补偿下内心的不安。 他故意放轻了步伐,缓缓的靠近,然后在床边站定。 四周垂下来的床幔挡住了里面的原本模样,边上挂着彩色的丝绦,有的打成如意结的样式,有的是模样好看,但叫不出名字的精巧样式。 这房间,比上次来时更显得锦绣富贵了些。 上次可以用“寒酸”这个词来形容,说是下人住的房间也不为过,但这次已经像是个侯府小姐的闺房了。 床边挂着的香袋散出一阵清香的味道,闻着居然能让人觉得心生欢喜,似乎是什么熟悉的味道。 檀逸之心中惋惜,却没有放弃的打算。 伸出了右手,微微挑开了垂下的帘帐一角,露出里面侧卧背对的身影。 他左手拿着一个扁平状的白瓷瓶子,半个手掌大小,里面装着的是“忘忧散”。 生活在这世上有太多的苦痛,真正想要忘忧的方式只有一种——离开。 而“忘忧散”的作用就是如此,可以让人在不知不觉中离开这个世界。 甚至毫无痛苦,在死时还带着一抹微笑,看起来那么的美好。 白色粉末状的物体,看似只是如面粉一般的平淡无,实则全都是由世上最剧毒的物种炼制、研磨而成,只要吸入口鼻,绝对无药可医。 这是依照毒王留下的药方,辗转各地、耗时费力多方寻觅而成,世上仅此一瓶,无比珍贵。 檀逸之从师傅陈一平那里得到此物后,视如珍宝,从来不肯轻易用掉。 如今用在萧易安的身上,也是看得起她了。 这世上最珍稀的毒药送掉生命,她这份待遇绝对是独一无二,即便是九泉下有知,恐怕也要感慨自己的幸运。 檀逸之右手挑开帘帐,左手打开装着“忘忧散”白瓷小瓶的木塞,然后轻轻的送进帐内。 只要萧易安将其吸入口鼻,一条性命恐怕就要葬送在今晚了,她也将看不到明早升起的太阳。 可是往往,天不遂人愿。 檀逸之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偏偏在关键时刻出了错漏。 床上侧卧着的身影,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而且还一脚踢飞了他手中的“忘忧散”。 与此同时,一点寒芒朝着他的喉间刺来。 “忘忧散”飞来的方向,正是檀逸之的面门。 他戴着的是银色半脸面具,正好露出了口鼻,如果闻到了这毒物,肯定是必死无疑。 所以不得不向后退,可是那点寒芒紧追不舍,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柄银光闪闪的匕。 檀逸之反应极快,他先是迅转身,躲过了那瓶“忘忧散”的攻击。 可又恐它散落在屋内,毒性强大反噬自身。 所以随手拽下了床边一个五彩缤纷的香袋,运足内力挥手一掷,正中那个白瓷小瓶,将其射出窗外。 尔后两者齐齐掉落在地,而窗棂上也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这一系列的动作说来长,可生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檀逸之甚至还来不及松一口气,那柄寒芒点点的匕已经逼到了喉间。 他连忙抽出了腰间别着的短刀格挡,把握的时机十分巧妙,“叮”的一声,正好刺在刀背,堪堪躲过这一招致命攻击。 这时他才看清楚,床上躺着的人根本就不是萧易安,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 对方显然不甘心就此收手,又接连动了三招攻击,来势汹汹,还都是不伤则残的狠毒招式。 檀逸之轻松的招架住,倒是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 但是对方手中的匕实在太过锋利,最后一招兵刃相接时,直接将他的佩刀从中间砍断。 “哐啷”一声,他防身的短刀断为两截。 此时,又有暗器疾飞而来。 檀逸之见状不好,抛掉手中的断刀,挡掉已经飞到面前的一枚暗器,然后连忙向后急退。 可是对方似乎已经算到了他后退的方向,又接连射出多枚暗器,流星镖和梅花针呈不规则的形状先后飞过来。 檀逸之只好在屋子里施展开轻功,上下腾挪,左右跳跃,先躲过了五六枚流星镖,又躲过了七八根枚梅花针。 整个过程惊险之极,甚至有一根梅花针是看看贴着他的脸颊飞过,檀逸之已经感受到了那股带着寒气的杀意。 好不容易都躲了过去,檀逸之落地之时,却突然又有一根长鞭从侧里卷来。 他此时身在空中,疾落下时,实在是无法再借力躲开,只好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鞭子。 长鞭毫不留情的打在了他的胸前,连带着黑色的衣衫一同打烂,卷起片片衣角,还露出了带着血迹的白皙皮肤。 这一鞭子打的极狠,檀逸之落下来时,身子都忍不住颤了下。 “我还以为你的武功有多厉害,可是不过如此嘛!” 熟悉的话音刚落,脚步声响起,从帘后走出来一个俏丽的熟悉身影。 “没想到,居然连我的一个侍女都打不过——陈六皇子?”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05章 陈六皇子 檀逸之挨了这么一鞭子,又气又恼,连藏在面具下的脸色都变得凌厉非常。 浑身开始散着一种灼热的烈焰气息,那怒气似乎要化为一股火焰,将站在眼前的对手焚烧殆尽。 檀逸之自幼拜在名师陈一平门下,刚开始是师兄陈硕代为教导,后来师傅也曾几次来金陵,亲自指点迷津。 他自己更是天资卓越,根骨奇佳,悟性又好,练一日胜过别人练十日。 所以檀逸之在这方面还是颇为自负的,与人对招,还从未有过如此吃亏挂彩的时候。 如今这萧易安走出来,还敢明目张胆的嘲笑他,无异于火上浇油,直接把他的怒气又激上了一个层次。 可是听到她后半句话时,檀逸之却又忍不住腹诽,“陈六皇子,难道她把我当成了前朝的皇子?” 其实说起来,这所谓的“陈六皇子”还真的和他有关系。 得益于寻找前朝宝藏一事,檀逸之主动抛出橄榄枝,已经暗地里和前朝旧部达成了联手合作的关系。 既然多一个盟友,出于给大燕添麻烦的共同目的,檀逸之自然是愿意借彼之力,多出计策于其。 这些前朝旧臣虽然有一部分势力藏在市井之中,但是他(她)们群龙无,这也是一直成不了大气候的关键所在。 无论是温柔乡的玉娘,还是涂骥,都只是前朝的宫廷侍女,前朝的禁军统领,归根究底只是一介臣子,凭着一腔忠心热血不忘复国。 可是师出无名,少一个能站出来统领全局的核心人物,总不能推翻了大燕之后,让玉娘和涂骥去当皇帝。 东汉末年,群雄逐鹿并分三国,因为蜀汉君主刘备是汉中山靖王刘胜之后,才能光明正大的扛起“光复汉室”这柄大旗。 无论是占有江东基业的孙权,还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在这冠冕堂皇的名义上都比他差了一等。 而这些前朝旧部,现在所缺的就是这么一个皇室后裔。 哪怕他性格窝囊,懦弱无用,只要他的身上流着陈朝皇室的血液,往前面一站扛起“推翻大燕,兴复陈朝”的大旗,就富有号召力,能振奋人心。 可是当初慕容一族攻进金陵城时,对投降的大臣极为宽宥,对不投降的大臣,也是用尽手段劝降,极为彰显帝王“仁义宽恕”。 但是对于陈朝皇室,无论是陈后主本人,还是年事已高的太后,又或者是尚在襁褓中的皇子,一概杀戮论处。 这还不算,为了永绝后患,防止这些皇族宗室再兴风作浪。 不仅杀掉了皇室的那些直系血亲,连关系比较远的旁系血亲也全部杀掉了,可谓真的做到了斩草除根。 这种做法虽然残酷,但也彻底杜绝了前朝皇室再想复国的一丝希望。 所以只剩下这些旧臣子在苦苦支撑,并没有什么皇室后裔,或者年长的宗室领头。 而这,这也是燕皇觉得他们不足为虑的一大原因。 不过,檀逸之倒是剑走偏锋,给这些前朝旧部提供了一个建议。 没有怎么办?不妨编一个出来。 所以“陈六皇子”的说法顺利出现,并且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 燕皇当然知道是假的,诛杀皇室时,那个孩子早就随着陈朝的覆灭一起死了。 但是百姓不知道真假,即便是朝廷说了那个“陈六皇子”是个冒牌货,他们也会觉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因为大燕从立朝之初就用重典,刑法严酷,即便是偷盗罪也要实行连坐,苦不堪言。 所以许多人心中,还是有些怀念那个立足在金陵三百多年的陈氏王朝,毕竟律法温和,君主还时常减免赋税。 檀逸之所提出的这点建议,正是迎合了舆论中心。 对于百姓而言,对于这些群龙无的前朝旧部而言,有没有“陈六皇子”这个人真的不重要。 只是要一个师出有名,动摇大燕的舆论而已。 此刻,檀逸之听到萧易安的称呼。 见她误以为真有这个人,还误以为那陈六皇子就是自己,心里不禁觉得好笑。 仍然是刻意压低了声音,隐藏住自己的声线。 “你怎么认出了,我是陈六皇子的?” 檀逸之并不打算否认,既然萧易安如此以为,那就顺水推舟好了。 既然不曾被识破,索性认下这个前朝皇子的身份,也省得萧易安日后会怀疑他的真实身份。 “近日在民间,前朝的陈六皇子传得沸沸扬扬,我哪里还能不知道呢。” 萧易安见他没有下一步动作,略略松了口气,对拿着长鞭的紫苏点了点头。 后者放下了举着长鞭的手,但目光紧紧的盯着内蒙黑色身影,仍旧不放松警惕,随时准备再次出招。 萧易安之前在含凉殿看到那个西秦世子全貌的时候,便担心今晚或许会有此一劫。 所以回到侯府,就立刻让心月去温柔乡,再次把紫苏借了来,作救命用。 玉娘已经和她有了交情,一看十万火急,不容得延缓,便没有再开口提出钱财之事,权当再卖她个人情。 果不其然,如萧易安所预料的一样,今晚有性命之忧。 她知道对方为何要灭口,所以才故意装傻充愣,扯什么陈六皇子。 幸好,对方并没有怀疑。 萧易安刚才看两人动手,也不禁心惊肉跳,幸好紫苏因为时机略占上风,她这才有了开口的余地。 此刻萧易安已经镇定下来,她知道形势越是危急,越不能慌张。 今夜能否脱险,除了取决于紫苏外,还要凭借她自己的口舌之利。 “第一,之前那位吏部尚书杜瀚冰死的不明不白,他是前朝降臣,想必这桩事就是出自陈六皇子之手吧。” 萧易安扬了扬眉,似乎在为自己的推论而得意。 “第二,况且能动辄拿出上万两银票的人,这金陵城中寥寥无几。但若是换成了筹谋多年,想要兴复前朝的六皇子之手,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她说一条,就伸出一根手指,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思维缜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06章 形势汹涌 “第三,你通身的气度风华,无形中彰显着身份,怎么看也不是普通人,自有一种天生的高贵气质。若是皇室中人,就又能说得通了。” “今日举行了端阳宫宴,你大概没想到,我一个小小的庶女,竟然也能面见圣上。你担心之前的事暴露,我会猜出你的身份,然后描述出你的身高、体型前去邀功请赏。 即便只是一丝线索,但若是京兆府和巡防营关闭城门,严密搜捕金陵,将符合条件的人全都抓起来,一个一个排查总能找到。因此,你才后知后觉的想要杀人灭口。” 萧易安说完,心中虽然忐忑,表面上却还是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 她已经尽量将故事编的圆满,又没有漏洞。 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三个理由也算合情合理,乍一听,完全符合常人的逻辑,应该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于是放心了些,反问道:“陈六皇子,我说的这些可对?” 檀逸之的一双丹凤眼,露出狐狸似的皎洁光芒。 他的长相虽然俊美,可是如今戴上了面具,只看眼睛,便觉得透出一股子少年英气,怎么也和妖孽的面容挂不上钩。 他清了清嗓子,“你的确聪明,猜的一点儿没错。” 其实在萧易安刚才说的这一大段话时,檀逸之早就不知道在心底偷笑了多少声。之前他一直觉得这个丫头异常聪慧,还担心今日的事情瞒不过她的眼睛。 没想到这一次,她是自作聪明了,完全按照相反的方向去推测,离真相是南辕北辙,差了十万八千里也不为过。 所以,在心底无情嘲笑的同时,檀逸之也取消了动手杀她的念头。 既然身份没有暴露,何苦要杀掉一个侯府小姐,即便是庶女,这一桩命案也足以在金陵城掀起巨大的风波。 恐怕要波及其它的闺阁小姐也终日惶惶,说不好金陵城还要戒严一段时间。 檀逸之西秦世子的身份在大燕极为尴尬,所以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会做出这种引起无谓争端的事情。 他胸前的黑色衣衫被紫苏的长鞭打烂,除了露出那道鞭痕外,还有一部分裸露着的肌肤。 大概是觉得尴尬,萧易安从衣箱的最里层,翻找出了一件男子穿的深色外袍,还有瓶金疮药,一并丢了过去。 因为最近常常偷溜出侯府,所以她的衣箱中常备着几套男子衣衫,方便替换。 檀逸之倒是很自然的接过来,可又觉得有趣,“我可是要来杀你的,你非但不害怕,还给我伤药和衣服?” 他虽然已经打消了动手的念头,却还是忍不住想逗逗萧易安。 “咱们本来就无冤无仇,何必要大开杀戒。出于名誉清规,难道我会将藏一个陌生男子在房中的事情说出去?陈六皇子如果想不通这个道理,那还是不要想兴复前朝的事了,否则就算登基为帝,也迟早再次丢了江山!” 檀逸之正想披上衣服,听到那句“迟早再次丢了江山”,手忍不住抖了一抖。 对于这大好山河,他是有野心的,否则也不会在金陵潜伏这么多年。所以本能的,并不愿意听到这种不吉利的话。 不过这话说的太直接,檀逸之现她似乎对大燕没什么感情。 接话道:“你也是大燕子民,还是侯府小姐,从小就仰仗慕容家的恩泽。如果我兴复了前朝,难道你就不觉得遗憾?” 萧易安心里暗道,我岂止只是个普通的子民,还曾是这大燕王朝的皇后呢。 不过,她还是一本正经的回答,“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如果百姓能安居乐业,他们并不在意这王朝姓陈,还是姓慕容。而我,只是这天下人之一。” 说完之后,空气突然凝结,在房间里的另外两人,脸上都浮现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在此之前,檀逸之只是觉得她聪明,终究是一个闺阁小姐。 但是从此刻开始,他突然对萧易安刮目相看,小小年纪能拥有如此胸襟,言谈如此豁达。已经胜过了许多翰林院的酸儒学士。 檀逸之双手抱臂,目光中毫不掩饰欣赏,“萧小姐这番话,真是让人意外。” 或许因为太过震惊,连檀逸之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这句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已经露出了自己的本音。 萧易安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却再次静静地打量着他。 对方的身形是成年男子,所以穿上她尺寸的衣衫自然是不合身,一大一小,有些滑稽,干脆就那样披着了。 通过刚才露出的本音,萧易安更加确定,他就是今日见到的那位西秦世子。 在前世,慕容晟登基没过多久,西秦王檀若望就病危了。 他立下遗诏,要将皇位传给远在金陵为质的世子檀逸之。 这个檀逸之是出了名的痴傻,他继承王位对大燕有利无害,所以慕容晟也没有多提防,放了他回西秦继承王位。 再之后传来消息,檀逸之的痴症竟然被一位名医给治好了,变得与常人无异。 众人大感惊奇,纷纷询问那位名医是谁,可是连个姓氏都没打听出来。 萧易安现在明白了,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名医,没有什么医治痴症。 谁能想得到,从始至终,这位西秦世子一直在装傻呢。 而一开始提到“前朝”时,紫苏的表情无比复杂,眼神更是耐人寻味,几乎要把疑惑写在脸上了。 不得不让萧易安怀疑,温柔乡的背后势力,其实是那些隐藏在民间的前朝旧部。 所以紫苏才会在听到“前朝”和“陈六皇子”两个词的时候,大惊失色,根本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 前朝?西秦? 两股势力竟然都在这金陵城中虎视眈眈,不用多说,都是冲着颠覆大燕政权。 大燕现在正值诸皇子内斗,储君之位不定,父子离心,君臣猜忌,而且还是敌暗我明,处于绝对是劣势。 如果金陵乱了,突厥肯定会趁火打劫,来分一杯羹。 风平浪静下,暗藏着波涛汹涌,可谓是一触即。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07章 带利还钱 此时屋里的三人的想法各不相同,但是看对方没了动手的打算,萧易安明白自己应该安全了。 明明是在半夜三更溜进了人家姑娘的闺房,但檀逸之却像是来做客的人一般,丝毫不觉得被现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地方。 因为身上披着的那件外袍尺寸有点小,所以必须不时的向上拽一下,防止滑下去。 檀逸之既然取消了灭口的念头,自然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 他煞有其事的躬了躬身,像是一位要像主人告别的客人。 压低声音道:“萧小姐,今夜打扰了。如有冒犯还望见谅,在下告辞。” 说完,他转身欲走。 可是萧易安却急忙出声道:“且慢,我还有一件东西要还给你。” 檀逸之停下脚步,回头看到萧易安去了窗边似乎要拿什么东西,而那个侍女已经收回了长鞭,将其缠在腰间。 他饶有兴致的多看了几眼,的确是没想到,萧易安的身边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保护。 看来这个丫头,可真是各种意义上的不简单呐。 正想着,萧易安抱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匣子走过来,想必她所要还的东西就在这里面了。 檀逸之还真想不到,自己上次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她这里,露出了疑问的目光。 只见萧易安伸手轻轻的打开匣子,大概有十几张银票整整齐齐的躺在里面,正面则印着大兴宝钞的印记。 “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情分,欠了就一定要还。上次你留在这里的那些银票,算是我借你的,这次连本带息的还给你。” 萧易安将匣子塞到对方手里,“一共是一万一千五百两,多出来的一千五百两,就当做是这段日子放在我这里的利息吧。” 明明是这样小的年纪,说出来的话,却总是让人一次又一次的震惊。 这下子檀逸之是真的又愣住了,他看了看手中的匣子,又看看眼前站着的萧易安。 这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 檀逸之也自负聪颖,但是他真的猜不透萧易安的行事风格,更想不到她下一步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似乎永远在让人意外,做事情也从不按常理出牌,自身蕴藏着无穷的魅力,吸引着别人去探寻的目光。 但是她却又设起了一道屏障,将所有不信任的人的人都隔绝在外,任是再怎么在高墙外眺望,也无法窥探到她的内心半分。 檀逸之抱着匣子里的一万一千五百两,可是目光却一直落在萧易安的身上。 对于这个半敌半友的人,他现在真是充满了兴趣。 檀逸之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既然同在金陵中,也不用着急,来日方长。 他充满英气的眸子中涌上了笑意,就像是天边一弯皎洁的新月,感觉这原本漆黑的屋内似乎都多了几分明亮。 “萧小姐,院子里其他的婆子和婢女们都被我用迷香弄晕了,什么声响都听不到,大概到了天明时侯才会醒来。” 萧易安撇了撇嘴,怪不得房间里都打了一架,也没能惊动住在南院的这些婆子丫鬟。 她刚才还在想,哪怕是睡得再沉,都闹出了这样的动静,人也该醒了吧。 却没想到,原来是都被檀逸之用迷香弄晕了,怪不得无人醒来。 檀逸之拔下了钉在桌子上的两枚流星镖,呈六角菱形,有着锋利的刀刃菱角,光芒中透着凉意,沁出的寒意中露出一丝不为人知的杀机。 小小的暗器打造的却很精致,六边棱角上锋利的刀刃是用精钢打造出的形状,与其他普通的流星镖不一样。 他突然转而看向紫苏,却不言语,微微一笑。 然后忽的挥手掷出一枚流星镖,急朝紫苏所站的方向飞来,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就飞到了眼前。 这毫无预兆的动作,让萧易安差点惊呼出声。 紫苏的手还按在腰间的长鞭上,可是因为度太快,她根本来不及闪躲。 可是这时檀逸之再次出手,又掷出另一枚流星镖,这次用上了十成的内力,比刚才的度还要快。 不偏不倚,刚好打在前一枚流星镖上,使其两者同时坠落在地。 紫苏惊讶的睁大了瞳孔,这种充沛的内力和恰到好处的分寸拿捏,是自己所远远不及的。 能让后一枚流星镖,刚好打落疾驰的前一枚流星镖,不仅需要眼力和判断力分寸的拿捏,还有内力的掌控和把握。 能做到这点的,已经是个顶尖的一流高手。 如果今天不是檀逸之一开始就轻敌了,而紫苏完全是有备而来,又占尽了天时地利,恐怕谁胜谁负就要颠倒过来了。 檀逸之彰显完实力之后,自然不愿意再多留。 笑了一声,然后挥了下衣袖,用内力震开了原本关着的窗户。 犹如一阵强风吹过,窗户猛地被外力推开,出“咯吱咯吱”的摇晃声响。 檀逸之足尖轻点,纵身一跃,如蛟龙入海似的直接飞了出去,片刻间就没了身影。 他担心那些洒在地上的“忘忧散”毒性剧烈,恐怕会会危害他人,还特意顺走了桌上的茶壶。 跳出窗外时,将茶水浇洒在了那些白色状的粉末上,使其溶化于无形。 只不过这些,萧易安自然是不知道的。 看了看两扇并未上闩的房门,在今晚似乎全然失去了它们原有的作用,成了个摆设。 萧易安歪着头,无奈的问紫苏:“你们会武功的人,都喜欢从窗户走吗?” 紫苏摊了摊手,示意自己并没有这个习惯。 刚才的掷流星镖那一幕场景,纵然是萧易安不懂武功,也知道檀逸之是在炫技。 不禁问道:“他和你的武功,谁略高一筹?” “我学的都是剑走偏锋,诸多怪异的招数,一般的学武之人很难招架住。他是正宗的心法根基,内力雄浑深厚,走的是大开大阖的路子。 如果是今日这般境况的突袭暗杀,恐怕他还会伤在我的手下。但如果是正面交手过招,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08章 两方势力 檀逸之和紫苏过招之后,两人的外功内力激荡之下,把屋子里面弄得是一片狼藉。 他可以转过身潇洒的飞走,但是清扫收拾的这一重任,还得不可避免的落到紫苏身上。 幸好那些婆子和丫鬟被迷香弄晕了,在天亮时才会醒过来,有充分的时间把房间里的一切归置好。 正是深夜时分,萧易安已经被睡意侵袭十分疲惫,但是看着这屋子里糟乱,实在是忍不住。 她也不能眼看着紫苏自己收拾,所以默默的一同归置东西。 “小姐,您去休息吧,这些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紫苏对她的称呼和态度一如往常,似乎自己还是宁阳侯府的丫鬟,丝毫没觉得收拾屋子是什么分外之事。 其实她本没有这个责任的,大可以也学着檀逸之似的一走了之,回到温柔乡。 反正萧易安提出的时间只有一晚,过了今晚,两人还是照样的分道扬镳,紫苏不用费心思去讨好一个侯府小姐。 所以她现在的做法,就纯粹是念着之前相处的情分了。 “今晚你又救了我,不必再对我如此客气。” 而萧易安还是第一次对于她人的关怀,心里那么的不是滋味。 她既觉得紫苏在前世骗了自己多年,辜负了那份赤诚的信任,心里难免会有个症结。 偏偏又觉得各为其主,她本来就是温柔乡的人,奉命潜入宫中,当然要保守秘密。 认真说起来,虽然是对不起自己,但只能说是因缘巧合,也没有做错什么。 “紫苏,今晚的事情辛苦你了。如果不是你,或许我难逃这一劫,此刻已经丧命了。” 萧易安虽然口口声声说着,不让人家对自己这么客气。但是她的言谈话语之中,却又充满着客套与疏离。 只是想到之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萧易安又不由得心软了几分,问道:“温柔乡的生活,和你在侯府的生活,哪个更好一些?” 紫苏想了想,“侯府中锦衣玉食,温柔乡做的却是人命生意,刀头舔血,自然是有天壤之别的。” “那如果我把你从温柔乡中赎出来,你愿意跟着我吗?” 室内一时寂静无音,再度迎来了沉默。 或许是今晚沉默的次数太多,萧易安已经习以为常了,她并不着急,静静的等待着紫苏的回答。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如果紫苏是一个无情无义的杀手,那么萧易安根本不会有这种念头。 无论是前世的相处,还是今生这一个月的日夜相伴,萧易安能感觉的出来,她是个心思很单纯的人。 一柄冷酷残忍的刀当然不会有感情,但是人有七情六欲,都没办法做到无情无欲,不悲不喜。 紫苏一直都是听从别人的命令行事,所以许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即便是前世被她骗过,但又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萧易安想着,那就让这件事翻篇吧。 此刻,紫苏如果点头答应,萧易安一定会用想尽办法,把人从温柔乡里赎出来跟着自己。 可是人心是无法估算的,二选一看似简单,对半的几率,却有着许多人都无法猜对其最后的结局。 譬如这次,萧易安就猜错了。 紫苏并没有犹豫太长时间,很快就告诉了她自己心中的答案。 “多谢好意,可我是温柔乡的人,这点至死都无法改变,恕我不能答应小姐所说的事情。” 意料之外的被拒绝,当然会觉得有一些失落。 这样的自取其辱还是头一次,但萧易安竟然也不怎么觉得生气。 或许是因为两人现在的关系并没有亲密到某种程度,这么贸然的挖墙脚,也难怪人家会拒绝。 萧易安感慨道:“你既然不答应,肯定有你的理由,我不会勉强。若是日后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紫苏没有答话,她知道应该永远都不会有这么一天。 温柔乡的人,哪能轻易离开? 玉娘平日里笑意盈盈,但一旦触犯到了底线,她下手是绝不留情面的。 紫苏真的再了解不过,所以她只能选择拒绝萧易安的提议,免得伤了别人,害了自己。 两人没有再说话,虽然同在一个房间内,但也没了什么共同的话题要讲。 直到把房间里收拾的差不多了,看不出有什么打架的凌乱迹象,紫苏才离开。 萧易安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揉了揉自己一夜未睡挂着黑眼圈,心里却还是有些不舒服。 难道这温柔乡真有这么神奇,能让人死心塌地的效忠? 好奇温柔乡,也是在好奇它背后的前朝势力。这些人藏在金陵多年,就是为了搅弄风云。 萧易安闭目静思,在这波云诡谲的金陵城之中,自己又能否独善其身呢? 命运就是这样神奇,这些前世原本应该没有交集的人,重生后却都在冥冥中扯上了关系,而且还牵扯到了两方的势力。 还无论是温柔乡的玉娘,还是西秦世子檀逸之,现在都与萧易安关系微妙,半友半敌。 而萧易安如果想要对慕容晟复仇,就不得不卷入朝政。 呆在侯府中固然安全,可是那样,慕容晟就会像前世般如愿以偿的登上皇位,成为大燕的第三代帝王。 萧易安早就在心中暗暗想过,绝不能让他达到目的。 可是凭她一人之力,又怎么能撼动整个皇室,怎么能决定燕皇的传位之选,难道要借助前朝或是西秦的助力? 冒出这个想法,连萧易安自己都吓了一跳。 可是她最近真的是太疲累了,连精神都恍惚起来,不然怎么会产生这种奇怪的念头。 别的不说,那个西秦世子檀逸之就是个极其不好招惹的人,和他打交道,无疑是与虎谋皮。 长着那样俊美的一张脸庞,但是心机深沉,装疯卖傻十八年,上至君王,下到平民,骗过了无数人。 一旦现他的秘密,动辄就要灭口。 如果可以的话,萧易安这辈子都不想再和他有任何关系,甚至连他的名字也不想再听到。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09章 求平安符 端阳宫宴后,萧易安倒是难得的清静了一段时间。 她本以为大夫人和萧玉茹从佛寺回来之后,肯定不甘心自身的当家权力被夺,会闹出一些幺蛾子。 但是出乎她的意料,一丝异常的迹象都没有。 大夫人安安静静的呆在院子里,不作妖不折腾,没有一句抱怨的话,除了给老夫人请安外,鲜少出门。 萧玉茹也是如此,上次的宫宴她的确出近了风头。 但从那之后,转了性子不多言不多语,成日在房间里呆着,像是神隐了一般。 若不是萧易安记性好,她都快忘了宁阳侯府内还有这两个人的存在。 只是最近或许是因为休息不好,萧易安常常在白日觉得精力不济,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困倦不已,甚至都没胃口吃东西。 都说春困秋乏,可是这才夏日,怎么就这副样子了。 而且她在晚上又经常性的失眠,有时侯即便是很累的情况下,也会睡不着,只能打开窗户呆的数着星星。 心月见了忧心忡忡,硬是要请个大夫来。 可即便是大夫问诊把脉之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道是“忧思过甚,风热邪气内搏于肝,肝气郁结,这才引起的食欲不振,精神萎靡。” 劝萧易安要少思少虑,不要太过疲惫,以清淡饮食为主,少沾荤腥之物。 还写下方子,开了几副药吃着。 萧易安倒是也有认认真真的吃药,按照大夫所说的做了,可还是没什么好转。 有时候,还会感到无缘无故的头疼,但是过一会儿又好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与此同时,老夫人最近也频频觉得心神不安,于是想让萧易安替自己去广源寺求一道平安符来。 若是往常,这件事恐怕是要交给二小姐萧清韵的。 但是老夫人这次更换了人选,显然是对萧易安十分看重,也想为她求一份福报庇佑。 虽然最近萧易安提不起精神,根本不想动弹,但是既然祖母吩咐了,她也不能推辞。 当即吩咐心月,收拾好所应准备的东西,然后备好马车,准备启程出。 不仅如此,萧清韵最近在府中呆着烦闷,听说此事后也想和她一同前去。 萧易安考虑到路上也能多个人做伴,于是干脆的答应下来。 广源寺离金陵不远,不到半日就可来回。所以如果时间安排的好,可以当天就赶回侯府。 但是以防万一,萧易安还是让心月准备好了在佛寺过夜所用的东西。 两位小姐乘上马车,车内还坐着随身伺候的侍女。 萧易安自然是让心月跟着,而萧清韵是贴身婢女则是彩云,也是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情分。 此行除了车夫外,还有四个随行的侯府护院,不同于普通的家丁,他们都是略会些武功的。 而且他们都是二房的人,算得上是亲信心腹一类,绝对都是信得过的。 萧清韵坐在马车内,轻轻地打着扇子。 “说起来,三妹妹还在广源寺内,不知道这次能否见到她?” “广源寺就那么大,如果想见是一定能见的,就是不知道她想不想见我们。” 萧易安说完,又自问自答的道:“我看是不想的,之前她没有跟着大夫人她们一起回侯府,连端阳宫宴都未曾参加,或许就有不想见到我的缘故。” “萧府的长房和二房关系不好,她又何曾想见到我?” 萧清韵对于这一点倒是认识得很清楚,现在长房二房的人已经撕破脸了,关系早就成了不可逆转的。 就算大夫人和二夫人表面上再怎么装的一团和气,见了面却在心里暗骂,恨不得把对方掐死。 二夫人恨的是,萧佑被下毒的事情。 而大夫人恨的可就多了,近的就有陪嫁丫鬟周澜的死、心腹季由简的事、还有当家主母的权利被夺等等。 远的更是不必细述,这些年来的恩怨,或许连她们两人都不能一一的说清楚。 新仇加旧恨,这也真是没办法再挽回的了。 两人一路闲谈打时间,看看外面的风景,调侃几句最近生的趣事。 说着说着,萧易安又想起来一事。 “二姐姐,你可还记得上次咱们在宫中见过的那个韩才贤?” 萧清韵讥笑道,“自然记得,那个中书侍郎的独子,气焰嚣张跋扈,我至今对他印象深刻着呢。” 她自然对韩才贤的行事作风不满,话中满满的讽刺。 萧易安听到这里略微放心,既然她知道了对方的真面目,这一世应该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五妹妹怎么突然提到他?” “也没什么,就是听说了中书侍郎家的韩夫人,最近想为儿子物色一门好亲事,想找个门当户对,温柔贤淑的好女子。我突然想起来,这位韩公子咱们是见过的,故而才有此一问。” 萧清韵轻轻的摇摇头,似乎是在惋惜什么。 片刻后,她开口道:“像是韩才贤那样嚣张跋扈的人,品行也未必端正,若是娶了个温柔贤淑的女子,可真是祸害了人家。” 萧易安接连点头,很是赞成她的话。 “是啊,我听说这位韩公子极为好色,私生活也是乱的一塌糊涂。这种纨绔子弟,还是离他远些为好。” 两人说话间,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广源寺。 这广源寺依山而建,处于半山腰上,风景秀丽,一眼望去都是郁郁葱葱的青色景致,使人心情极好。 不同于普通的寺庙,广源寺而是皇家祈福,还有敬佛静修的选之地。 所以这里曾被皇室多次拨款修缮,宏伟庄严,斗拱朱壁交错相连,许多的碑刻典籍,显现着这座庙宇的古老历史。 或许是因为离开了金陵城那个喧嚣地,突然来到佛寺庙宇,便觉得有一种宁心静气的肃穆。 萧易安看向寺前,两旁的参天古树,荫庇出了一片难得的夏日清凉。 这样简单而清幽的环境,似乎胜过了那繁华富贵里的金玉满堂,让人愈加心静,不再被烦心的事情愁绪萦怀。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10章 广源寺 广源寺乃是最为著名的佛刹古地,金陵城的贵族少女也多来此地上香祈福,外地也多有慕名而来的人。 所以香火鼎盛,时时可以看见香客往来络绎不绝,并不存在冷清无人这一说。 萧易安前世也来过这里几次,隐约还有些印象,这里与记忆中的路径相差无二。 只不过那时她是以齐王侧妃的身份前来,如今是以侯府小姐的身份,自然大有不同。 在山门外打扫的小沙弥,见两人衣着光鲜亮丽,便知道背景不同寻常,出声询问。 在一旁的心月出声回答,并且代两位小姐说明来意,为求平安符而来。 因为是轻车简装而来,事先没有任何通知。 所以突然到来的两位贵人自然无人迎接,小沙弥连忙让另一位同伴去通知寺内的方丈或者师兄。 他自己则放下了手中的扫帚,前头带路,将萧易安和萧清韵领到了大雄宝殿中。 只见金碧辉煌,气势雄伟,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中间正供着一尊释迦牟尼的金身佛像,结跏趺坐,左手置于左足上,右手屈指为环,面含笑意。文殊、普贤两位菩萨位于两旁,各是坐像与立像。 而东西两边又有燃灯佛和弥勒佛,大殿两侧供奉着十八罗汉像。 在民间传说中的济公,就是降龙罗汉转世,因为有尘缘未了,所以下凡降妖伏魔,普渡众生。 萧清韵已经跪在了佛前的蒲团下,双手合十,低声的祈求着什么。 她有诸多所求,希望父母双亲和祖母能健康长寿;幼弟能收心读书,他日金榜高中;还期望自己日后能有一段顺心的姻缘…… 可是萧易安站在原地,抬头看着这殿内的佛像,她不知道自己应该祈求些什么。 或者说,她知道自己内心所想之事,求佛拜神是没有用的。 佛既是普度众生,教化世人,自然以慈悲为怀,眼中看不得杀伐之事,恐怕要教导恶人放下屠刀了。 萧易安神色一怔,潜意识里,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恶人? 她泛出苦涩的笑意,人生在世,难得糊涂。有时候看得太明白,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正是因为太过清醒。所以才惹得诸多痛苦,若是蠢笨糊涂一些,或许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了。 香烟缭绕中,萧易安竟然又觉得有些头痛。 或许是刚才思虑太多,或许是因为大殿内的香烛烟雾味道浓郁,总之萧易安竟突然没有预兆的头痛起来。 而且不知怎么地,这次作的痛楚,更胜往日。 头脑变得不甚清醒,某种情绪似乎生了什么变化,心口处就像有一只虫子在钻来钻去,啃食着血肉肌肤。 萧易安抚着额头,眉头早就皱了起来。 大雄宝殿中还有其他的香客,她也知道这头痛作的不是时候,大庭广众下,侯府的小姐总不能出现失态的情况。 所以刚开始萧易安也极力隐忍,心想起码要求了平安符,等到下山之后再说。 可是那份痛楚像是深深植根于脑海当中,萦绕着挥之不去,犹如在心上生生的撕出一个口子来,蔓延着大片大片的焦苦。 萧易安算是心性坚定之人,可是此刻也有些支撑不住了。身形微晃,似乎随时都要倒下去。 心月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过来扶住自家小姐,嘴巴蠕动,似乎是在开口询问些什么。 可是萧易安因为头痛得快要失去意识,只能看到她的嘴巴一张一合,根本听不清楚对方说了什么。 只觉得大雄宝殿中的人声、诵经声、还有不远处传来的钟声,此刻像是噬骨魔音一样钻入耳中,混乱不堪让人抓狂。 她口中涩,喉咙里如同冒火一般的嘶哑,浑身又痛又不舒服。 只好先用尽力气对心月道:“别、别惊动旁人……先扶我出去透口气……” 萧清韵还在佛前祈福,彩云陪在她身边,主仆两个还没注意到这边生的情况。 而萧易安一直强忍着,即便是如此情况在表面上佯装镇定,忍的牙都咬酸了,所以其他人也没有注意到生了异常。 心月搀扶着自家小姐慢慢的走出殿内,那种香火缭绕的烟熏气味,终于被隔离在了身后。 萧易安一边靠着心月,一手扶着殿门。 呼吸着新鲜的古木香草味道,她缓了口气,疼痛的确是略微减轻了些,可是身体中的力气却像是全部流失了一般。 头重脚轻,脑袋里却仍是晃晃悠悠的,有种空洞漂浮的不真实,没有着落感。 萧易安还想往外走时,却没提防脚下的门槛,重心不稳一下子身子歪斜,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 心月原是抓着她的手,却不提防一下子滑了出去,想再次伸手时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店外正走进来一个穿着白色僧袍的身影。 见此立刻疾步上前,然后一把托住了萧易安的手臂,用力的搀扶起她。 就这么略缓了一缓的功夫,心月也已经上来继续扶着自家小姐,而且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她不禁后怕又担心,幸好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摔倒出丑,否则传出去肯定会沦为一桩笑柄。 萧易安也极为感激这位僧人,抬眸望去,“多谢大师……” 一瞥之下,却又不禁愣住了。 对方穿着白色僧袍,颈间挂着一串楠木佛珠,年纪甚轻,并不是什么老成持重的高僧。 他面容俊朗,唇红齿白,嘴角一抹笑意翩然,但是眼神中又透着一股冷漠与疏离。 全身上下着白色,一尘不染,如瑶林琼树,高凡不已。 殿外日光正盛,他立于身前,挡住了那份夏日炎热,却也有如踏光而来,风姿无双,竟然不似凡尘中人。 连萧易安也一时看得晃了神,不知是因为它背后的日光,还是因为眼前的人容貌出尘。 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施主,你可无碍?” “我、我没事……” 萧易安毫不犹豫的回答,似乎在极力掩饰些什么。 她后知后觉的现,对方还抓着自己的手腕,不由得又羞又恼。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11章 僧人无相 刚才在大庭广众下出丑丢人,多亏有这僧人才幸免遇难。 可即便是出家人,也是一个陌生男子。 虽然萧易安很感激他,也知道两人现在的此等举动非常不妥当,若是让他人看见了,难免生出许多的流言蜚语。 于是不知怎么的,凭空生出一股力气,立刻把手抽回了来。 宽大的白色僧袍随着一晃,两人的衣袖也随之分开,让刚才本就短暂的接触,更多了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萧易安慌乱之余,却觉得自己的手臂处,仍旧残留着一抹温热。 再次看向眼前的人,他仍旧是刚才的那副神情,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并未因为她的这个举动而生什么变化。 萧易安平复了下心绪,双手合十道:“无相大师。” 白衣僧人颔,眉目间现出柔和的神色,“施主认识我?” 萧易安轻轻摇头,忍着痛回答道:“虽然不曾认识,但是见容貌举止高雅,风姿不凡,自然是智清方丈的高徒无疑了。” 其实在前世,萧易安来广源寺的时候就曾见过他的真容,但当时只是人群中远远观望,并未如此咫尺相对。 即便如此,对方出尘的容貌,还是给她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但就算未曾见过,无相的名声早就传遍了金陵城内外,猜也是能猜出来的。 上次萧易安,前去崔家赴婚宴的时候,还曾听到官家小姐聚在一起时,私下里讨论他,可见其名声之大。 无相看出了萧易安的不对劲,关切地问道:“施主,是否身体有恙?” “有些头疼,是老毛病了。”萧易安暗暗咬牙,尽量使自己保持清醒,“不要紧的,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听到此言,无相唇角的笑意变淡了。 他看到对方面色苍白,额头上沁出汗珠,话语中也有些许颤抖,似乎在隐忍着极大的痛苦。 “殿内过于喧闹,施主既然身子不适,不妨去客堂休息片刻。” 心月也劝道:“小姐,现在您的脸色很差,还是去休息下吧。给老夫人求平安符一事,还有二小姐呢。” 平安符? 无相听到这三个字,心中了然。 “想必施主就是宁阳侯府的小姐吧,方才师弟已然来说了。吾师智清方丈于昨日闭关静修思禅,所以不能前来迎接,还望见谅。” 萧易安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反正她也不是因为智清方丈才来的,只是想为老夫人求平安符,谁知道却突然犯了头痛症。 正好这时,萧清韵从大殿内走了出来。 她祈福完才现萧易安不见了,着急的要寻找,走出来后却现,原来人就在大雄宝殿外。 “五妹妹,你怎么……” 萧清韵原本还是笑着走过来的,但看到萧易安苍白的脸色之后,立刻变得担心不已。 “这是怎么了?” 萧易安欲说时,心月她生怕自家小姐逞强说“没事”,连忙抢着回答了。 萧清韵见她如此状态,自然也是催着她前去禅房休息,求平安符的事交给自己一人就好。 三人轮番劝说,萧易安哪里招架得住,何况确实痛得精神不济了,只好同意去客堂歇息一会儿。 萧清韵走过来的时候,注意力都在她的五妹妹身上。 等到萧易安同意了去休息,她才有心思看站在旁边的僧人,一瞥之下,见到对方的容貌俊美非常,竟然不禁红了脸。 等回过神来,无相已经带着萧易安主仆两人去客堂的方向了。 而一开始领路的那位小沙弥,则要肩负起带萧清韵去观音殿求平安符的重担。 小沙弥看着师兄就这么离开了,也很无奈。 给人带路去客堂这种事情,自己做就好了啊,而且向来是自己的分内之事,何必要劳烦师兄受这个累。 心里虽如此想,他还是伸手示意:“女施主这边请,观音殿在这个方向。” 于是萧清韵和丫鬟彩云,朝着与客堂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广源寺风景秀丽,郁郁葱葱的古木丛林,总会让人下意识的忽略这是座佛寺。 其占地之广,殿宇众多,房舍约有六七百间,但与宫殿廊院布局相仿,大致分为前中后三层殿。 前殿是钟鼓楼与藏经阁,左右列于两侧;中殿有大雄宝殿、天王殿、观音殿、地藏殿、玉佛殿等,后殿则是客堂和禅房,还有华严殿。 禅房是寺内僧人平日里居住、讲经诵佛的场所,而客堂则是用来接待外来贵客,传递寺内消息的所在。 除了平民百姓烧香祈福外,广源寺多有王侯贵族来上香礼佛,毕竟是皇室出钱修缮的寺庙,风向如此。 所以客堂又有专门的“知客”,掌管寺内的日常事务,负责接待客人的诸多事宜。 萧易安现客堂的陈设布置并不简陋,所用之物反而古朴雅致。 有的房间甚至是低调奢华,香炉中还熏着价值不菲的龙涎香,想来也是和所住之人的身份有关。 看来就算是佛寺清净地,也做不到众生平等,与外面的红尘世界大致无二。 萧易安坐在榻上,或许是因为走了这一段路程的缘故,她又觉得头痛比刚才更加严重了。 心月见状自然着急,“小姐头痛的这般厉害,比之前严重多了,可是广源寺内又没有大夫,这可怎么是好?” 无相捻着佛珠,白色的僧袍衬得他越面如冠玉。 他道:“贫僧略懂医术,不知可否为萧小姐把一下脉?” 萧易安闻言,心里却极其的不愿意,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这个无相绝对不简单。 越是趋近于完美的人,他们的脸上越戴着一张虚伪的面具,与真实的自己反差越大。 虽然想要拒绝,可是身体状态不允许,萧易安张了张口,现自己已经头痛的不想说话了。 犹豫了下,只好点点头。 伸出手,无相的温热的手指搭在她的腕上,却立刻皱起了眉。 萧易安原是不抱什么希望的,毕竟金陵城中的名医都没看出什么来,难道无相还能强得过他们?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12章 少女心事 无相的眉头紧皱,却又不开口说话,倒是看的萧易安一颗心悬了起来。 过了半晌,无相才收回手,却仍是一副深沉的样子,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其实我这头痛也不是什么大病,或许是忧思过甚导致的,之前请了金陵城中的名医来看过,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易安看对方把脉的时间极长,又一直眉头紧皱,还以为无相并没有诊断出是什么病症。 担心他会极为尴尬,所以忍着头痛,还特地贴心的解释了一番。 可是无相的脸色却突然沉下来,一改之前温润如玉的模样。 正色道:“萧小姐可是时常感到白日里精神不济,身体疲劳,但是夜晚却又常常失眠,辗转反侧?” “是。” “而且经常心神不宁,即便什么事情都不做也会感到劳累,甚至食不下咽,看到最喜欢的食物也有胃口?” “没错!” 无相继续道:“就算是请了大夫来诊断,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会说是因为忧思过虑,让你少思少劳,所开出药方收效甚微,甚至是毫无作用?” “一点儿都不错,你说的这些全对!” 萧易安的面上涌出喜色,又惊喜又意外,顿时对他刮目相看。 明白了无相刚才不是自谦,而是真正的医术高明,比金陵城中的那些号称“华佗在世”“仲景重生”的名医强多了。 能把这些病症全说出来,肯定是知道治疗之法的。 她连忙追问,“无相大师可知道该如何医治?看什么方子吃什么药?还望一一指明。” 无相犹豫了下,他好像有些为难,一直在思考些什么。 莫非他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知道这病症,却不知道医治的方法? 萧易安心想,自己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又难道是什么不治之症,他为难与不好说出口来打击自己? 念及于此,萧易安出声道:“大师不必为难,人命终究有天数,若是我的病医治不了也无妨。只希望能告诉我一句实情,不要让我蒙在鼓里。” 无相闻言默然,张口欲说时,却又突然从门外“闯”进一个人来。 来人未曾敲门,直接推开房门闯了进来。 引得无相和萧易安的谈话中断,两人同时向门口的方向看去。 粉色的身影娇俏不已,脚步仍旧是如从前那般急躁,正是位萧易安熟悉的老朋友。 ——萧瑾绣。 她闯入房内,看到眼前这一幕后,面色愤怒,粉拳紧握,暗咬银牙,看得出极为恼火。 由于刚才的把脉,萧易安和无相两人离的距离颇近了些。 因为无相还没有到能悬丝诊脉的地步,所以萧易安在榻上坐着,而无相则将椅子搬近了坐在靠近的位置把脉。 这里又没有什么屏风帘布来遮挡,两人自然都能看清对方的面目容貌。 事急从权,萧易安也顾不得那些繁文缛节了。 对于医者和病人而言,这距离绝对不算近。 但是对于一个刚闯进来,又毫不知情的人来说,这距离实在是太近太暧昧了。 尤其无相在感觉到有人闯进来之后,为了避嫌,立刻站起身后退几步,拉开了与萧易安距离。 可是这一举动,似乎更容易让人误会,萧瑾绣已经被气得怒火上升了。 她大声的喊了一声“萧易安”的名字,然后便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她,像是与她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若不是有外人在,恐怕要扑上来生吞活剥了她。 萧瑾绣因为之前的事情,原是有些惧怕萧易安的,可是在广源寺呆了这一段时间,那种恐惧已经逐渐的消除了。 况且这次的事情,触及到了她的逆鳞。 见到无相和萧易安距离共处一室,萧瑾绣哪里还能冷静下来,怒火直接涌上心间,更别提理智思考了。 “你怎么会出现在广源寺?在宁阳侯府内作威作福还不够,是想来看我的笑话吗?” 而原本就头痛不已的萧易安,看到她的出现,感觉自己的病情都立刻加剧了几分,却偏偏又提不起精神与人斗嘴。 心月护主,当然是选择替她回答。 “佛门净地,三小姐还是放尊重些吧。我家小姐是来为老夫人求平安符的,并不是旁的什么原因,同行的人还有二小姐,此刻她正在观音殿。” 萧瑾绣却不依不饶,“那你怎么不去观音殿,反而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又想耍什么狐媚的手段呢!” 这话说的太难听,心月又忍不住反驳道:“怎么三小姐在佛寺呆了这么长时间,还是如此急躁莽撞?我家小姐是犯了头痛,这才到客堂来休息,无相大师懂医术,所以才来替小姐把脉医治。” “把脉?” 萧瑾绣听心月说完这件事情的前后因果,一腔怒气却并没有消散,反而更盛。 “真是笑死人了,从小在侯府里一处长大,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什么头痛的病?就算有,怎么平日里没见你作,偏偏是今日来广源寺的时候犯了病?” 萧瑾绣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她也是在萧易安身上吃了太多苦头,明白此人的奸诈狡猾,怎么可能再轻易相信她的话。 萧易安却是无奈之极,她的头痛还真不是什么长年累积的病症。 偏偏就这么巧,还真是萧瑾绣在佛寺呆的这段时间才开始慢慢得病的,她当然不知道。 只不过即使是说出来,对方也不会信罢了。 “想必是在装模作样,故意骗取外人的同情吧?以你的性子,不是做不出来这种事。可真是好心计,好手段,好一副娇柔造作的虚伪模样!” 萧瑾绣喋喋不休的说了这么一通话,却不是完全的胡搅蛮缠,处处的暗示着她平日里的心性品行极差。 萧易安虽然头痛,却也没到痴傻的地步,从话里话外的都听出了一股酸意。 装模作样骗取外人的同情,哪个外人? 这室内室外,心月是侯府多年的丫鬟,萧瑾绣对他也很熟悉,自然不包括在内。 看来看去,也只有无相一个外人,而且还是位英俊的陌生男子。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13章 被人下毒 萧瑾绣虽然十分愤怒,但是粉色的衣衫丝毫不乱,脸上的妆容看得出来是精心打扮过的。 虽然冲着萧易安怒气汹汹,但是当看向无相的时候,却又不妨碍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略带羞涩的爱意。 那一抹少女怀春的样子,还是未经世事的不善隐藏心事。 萧易安恍然大悟,怪道这萧瑾绣迟迟滞留在广源寺中不愿意回侯府,原来是这个缘故所在。 或许是因为被萧瑾绣闯进来吸引了注意力,也或许是因为头痛了一阵挨过去,随着时间有所缓解。 萧易安觉得脑中的痛感有所减轻,已经不似刚才那般严重,起码不会再有手脚麻的感觉了。 她看了眼无相,对方目不斜视,似乎对眼前的一切毫无反应,宛如无物。 这反应可以说是淡漠,也可以说是冷眼旁观,但是萧易安却隐隐觉得他在看好戏。 她觉得十分有趣,不禁对萧瑾绣道:“三姐姐,长幼嫡庶尊卑,平日里你教训我倒也说得过去,但是现在何必要当着无相大师的面呢?” 萧易安既然知道了其中缘由,自然要拿捏着她的软肋说话。 “咱们姐妹之间的吵架斗嘴,终归只是闺阁女儿的常事。但是让无相大师看在眼里,岂不是会误以为你是个蛮横不讲理,性格刁钻泼辣的姑娘? 三姐姐教训我事小,切莫因为贪图口舌之快,而败坏了无相大师对你的印象啊!那可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大大的得不偿失呐!” “你、你住口……” 萧瑾绣一听到她提起“无相”这个名字,神色立刻变得慌乱,连话语都紧张到结巴。 她的这个反应,都不用别人试探,自己就明明白白的把心事暴露在大家眼前了。 这屋子里的四个人,除了萧瑾绣本人外,每一个都是精明的人,看此情景当即明了。 连心月都听出了弦外之音,低下头偷笑了一声。 萧瑾绣慌乱的不得了,双手不住的自顾自纠缠,都快要把手中的帕子绞断了。 少女的心事一旦被揭露,即使只是这种暗暗的隐喻,也足已让她的心理防线崩溃。 她抬起头,又羞又恨,对坐在榻上的人道:“萧易安,你给我等着,我迟早要找你算总账!” 说完,竟然因为太过羞愧,而直接捂着脸跑出了屋子。 萧易安大为咋舌,这种被揭开心事后羞愧的捂着脸跑开,倒像是前世自己的作风。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萧瑾绣的出现像是一场闹剧,似乎也仅仅是为了让人笑一笑。 萧易安却又不由得暗暗的感慨,这种冲动又无用的事情,大概也只有萧瑾绣能做的出来了。 不过比起萧玉茹的笑里藏刀,背后耍致命手段,令人防不胜防的那些狠毒心机。 萧瑾绣这种直来直去,毫不掩饰的做法,显得还有几分可爱。 只不过很可惜,因为立场的问题,注定了萧易安是不可能与她成为朋友的。 萧易安转而看向无相,自从萧瑾绣闯进来之后,他未曾说过一句话。 所做的,就只有那个会令人误会暧昧的后退动作,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无相明明置身于这个房间里,刚才的言谈中萧易安还刻意提到了他名字。 可是他本人却像是一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似乎这件事是毫不关己,可是眉间的温润又掩饰着他的冷漠,不会让人觉得反感。 他像是一个多种矛盾情绪的复杂体,喜非喜,悲非悲,会主动帮人把脉问诊,但却又在无形中保持着客套与疏离。 虽然是冷眼旁观,却又总给人一种在暗中观察的感觉,似乎在注意着这屋子里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主观情绪上想做到置身事外,但是客观而言却早就卷入了刚才的风波中。 似乎是不想沾染红尘事务的天外嫡仙人,却偏偏生在这凡尘俗世中,被命运风波所搅动,身不由己,便生出厌世的情绪来。 不得不承认,这种神秘又多彩的性格非常吸引人,再加上俊雅如斯的面孔,难怪萧瑾绣会为之沉迷。 萧易安怀疑他刚才那个后退的动作,是故意为之。 就是为了想让萧瑾绣产生误会,火上浇油,让她们两个人生纷争。 于是心中不快,颇有些事后兴师问罪的态度。 “刚才三姐姐误会我装病的时候,无相大师既然把脉知晓了病情,怎么不为我解释两句呢?” 就冲着萧瑾绣刚才的那副娇羞样子,只要无相开口解释了,她肯定会相信的。 不能说立刻消除掉两人之间的矛盾,起码可以起到缓和情绪的作用,可是无相并没有那么做。 萧易安怀疑,他的沉默好像也是故意的,所以由此问。 无相却道:“刚才的情景,我若是出声解释,恐怕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不会吧?我看三姐姐可是很信任你呢。” 萧易安摸不准无相的态度,所以在话语中并不退让。 “我与她曾有嫌隙,所以三姐姐不信我的话很正常。但如果刚才,无相大师愿意出声解释两句,三姐姐也不会一直误会我是在装病了。” 无相罕见的露出一丝奇怪表情,似乎像是默认了自己的所为。 但又随即道:“比起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来,萧小姐似乎并不关心,该如何医治好自己的头痛病。”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可是谁让人家掌握着这个弱点和命脉呢,这可是真正致命的威胁。 若是无相真的生气甩袖而走,不给她医治,萧易安也无计可施,那就只有等着病情加重的份了。 幸好萧易安早就懂得了能屈能伸的道理,才不会意气用事。 “抱歉了,无相大师,刚才的事情是我太冲动。那就劳烦你,解释一下我得的是什么病?又该如何医治?若能医治好,我定有重谢。” 无相捻了捻手中的佛珠,唇角的笑意加深。 看来这位萧五小姐比想象中要更识时务,更狡猾聪明,比起她的嫡姐萧瑾绣,真的很难得。 “你并不是得了什么病,而是被人下毒。”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14章 又是蛊虫 “下毒?!” 得知这个结果,萧易安和心月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声。 她们知道之前和大夫人撕破脸后,对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绝对会伺机报复,所以在许多事上也格外提防小心。 可是两人朝夕相处,也都算是警觉的人,却没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如今突然被无相告知,萧易安被人无声无息的下了毒,着实是让主仆两人又震惊又后怕。 萧易安虽然心中不免害怕,却还是迅的镇定下来。 吩咐道:“心月,我与无相大师单独商谈一会儿。你去门外守着,不要再让人闯进来了。” 心月知道兹事体大,忙忙去了门口守着。 这样子不会再生刚才萧瑾绣突然闯进来,打断谈话的事情。 就算是有人突然来了,心月在门外也能提前打个响应,好让屋内的人知道。 无相见她面对生死之时,尤能迅的作出应对,而不是被吓得呆若木鸡,不由得在心里赞叹。 温声道:“萧小姐的脉象,往来艰涩,尺寸俱浮,普通的大夫,会认为是因为天生的体虚之症,又忧思过甚所带来的病症。但是六脉不调……” 萧易安轻咳两声,忍不住打断他的长篇大论。 她实在是听不懂这些繁复的术语,这些话听起来真的与天书无异。 “无相大师,能否说得稍微简单一些?” 这时候无相却装傻充愣了,佯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 “刚才萧小姐埋怨我,怎么不出言解释。如今我担心重蹈覆辙,特意解释得详尽一些,好让人清楚明白,不至于糊里糊涂的弄不懂自己的病症。怎么,萧小姐也不愿意,又让我说的简单一些了?” 无相唇边的那抹笑意,现在看来倒是故意的在使坏。 他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抓住了话柄,现在活学活用的在捉弄人。 坦白讲,这样的举动,真的有些幼稚。 萧易安眯了眯眼睛,她之前从未和无相接触过,不曾想到他的真实为人竟然是这样的。 表面看上去是个佛寺古刹修行的僧人,可是又像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 但是私下里又有着截然相反的一面,甚至会对刚才的话耿耿于怀,讲正事的时候也要掺杂着开玩笑。 谁让人家的医术高呢? 萧易安没办法,只能认输,“此一时彼一时,刚才是我失言了,还请无相大师不要再耿耿于怀了,否则倒也连累的我心里过意不去。” 无相能听得出来言不由衷,当下也不再与她计较。 从随身带的药囊里,取出了一瓶装着药丸的红绒方格盒子。 “这是解毒丸,清热化瘀,凝心静神的,可先服下一粒,能够暂且压制住毒性。” 萧易安接过来,不疑有他,立刻取了一枚药丸用温水送服下。 无相见她丝毫没有怀疑,竟然如此相信自己,不禁有些疑惑不解。 他这些日子也曾和萧瑾绣交谈过几次,言谈之中,早就对宁阳侯府的众人有了个初步的了解。 评价萧易安时,萧瑾绣自然没有什么好话,夸大其词尽显诋毁之意。 无相虽然心里清楚,萧瑾绣所评价的肯定掺杂了个人情绪,不全是实话。 但是因为听了太多的贬低之语,心里难免先入为主,对萧易安的印象难免不好。 但是今日一见,无相就知道自己以前的想法错了。 萧易安吃下能压制毒性的药丸后,继续问道:“敢问无相大师,我所中的是什么毒?有没有办法能彻底根除?” “萧小姐所中之毒极为罕见,乃是苗疆的蛊。只是我医术不佳,还不能从脉象中查到是什么蛊物,暂时还无法诊断开药,只能暂且压制毒性。” 无相说着也颇为感到无奈,这蛊的种类少说也有十几种,若是不能诊断出根源,则无法对症下药。 若是用错了药,或者是药材的分量把握不准,稍有偏差就会造成毒性相催,甚至可能会使人立刻丧命。 “若要彻底解毒,有两种方法。一是找到下蛊之人,查清是什么蛊虫,才能针对其毒性开出解毒的药方。” 萧易安摇摇头,“这一条怕是行不通的,下毒之人心机叵测,处心积虑的筹谋着要害我,即便是抓住了,也未必能说出实话。” 对于这苗疆的蛊,其实萧易安已经接触过不止一次了。 苗人善制毒,又爱在深山中养蛊,此术横行却多为人所不齿,中原人更是闻风色变。 传说他们把各种毒虫放在一个密封的罐子里,再加上一些特殊的草药来刺激它们体内的凶性和毒性,让它们相互撕咬,而最后一个活着爬出来的就是蛊王。 而除了这种方式外,他们也会用专门的方法来养蛊,从幼虫养至成虫。 有的人甚至会割下自己的血肉为祭,以此来喂食毒虫,已达到与蛊物相通的地步。 萧易安前世的后位被废,就是因为巫蛊之祸。 但并不是因为养蛊的毒虫之类,而是将木偶写上生辰八字姓名,然后埋入地下,以达到诅咒的目的。 萧易安前世虽然性格懦弱,却还没蠢到相信这种天真的办法,能帮自己扳倒萧贵妃,更不会用这种低劣的手法谋害慕容晟。 有人陷害她,而萧易安也认定这是萧玉茹所为。 宫斗就是如此,不留情份,不讲嫡庶姐妹的情面,一旦抓住机会,就要下死手整治。 可是再重活一世,萧易安原以为自己已经十分谨慎了,步步筹谋,没想到竟然会被人下毒种蛊。 她想起之前萧佑所带的项圈中,在五彩斑斓的玉石中现了“钻心虫”,也是苗疆著名的毒虫。 从幼虫变为成虫后,就会顺着人的皮肤钻进心脉里,使人变得精神恍惚,行动迟缓,痴痴呆呆,最后要了性命。 这么巧,都是苗疆的毒虫呢。 就算之前没有萧佑一事,萧易安也能猜得到下毒的人是谁。 这金陵城中与她有仇有怨,且有这个能力如此报复的,也就只有大夫人和萧玉茹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15章 致命一招 之前萧易安看大夫人和萧玉茹,即便是从佛寺回来后也比较消停,还以为她们在暗中筹谋着怎么对付自己。 正因为没有主意,所以才没有什么大举动要做。 她还在这儿傻傻的不知情,却没想到原来人家早就在暗中了动手,就等着一举要了她的命呢。 萧易安回想起来,她这一段时间身体每况愈下,的确是蹊跷古怪。 无论是头疼,还是觉得精神不振,又或者是夜晚的失眠,这样多的症状突然集中起来猛的爆。 而且最开始的精神不振之状,正是在大夫人、萧玉茹和萧瑾绣等人离开侯府,去往佛寺静修的时候出现的。 只是萧易安那时没当回事,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忧思过甚,每日所思所想之事太多,劳累而致。 后来慢慢的失眠,食欲不振等诸多状况都慢慢的显现出来,她才感觉出身体确实变得糟糕了。 只不过那时候,她也没想到是有人下毒,更没想到已经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中了招。 萧易安否定了第一个办法之后,等着无相说出第二个办法。 “如果不能查到下毒之人,又用的是什么蛊虫,那我们就需要冒着极大的风险,以身试毒,亲身去找出下毒的源头。” 可是无相顿了顿,脸色又变得为难起来,“这第二种方法太过危险,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尝试。” 萧易安苦笑一声,“虽然是两个选项,但我好像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 不用问,下毒的人肯定是大夫人周云英,萧玉茹估计也是知情的。 而从刚才萧瑾绣闯进来那副语气,还有怀疑她装病的挑衅,应该是不知情的。 凭她那副莽撞急躁的性格,大夫人和萧玉茹怕走漏风声,应该也不会告诉她。 但即便是知道了幕后下毒的人,又有什么用呢? 萧易安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们乖乖的老实交代。 难道要直接把刀剑架在她们的脖子上? 况且她们之间可是有周澜之死这段恩怨,哪怕是抓住了大夫人用武力威逼,恐怕她也会胡说一通,根本不会说实话。 萧易安的心情自然是高兴不起来的,如同云彩外埋上了一层阴翳,她也明白自己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她再度开口询问:“如果不医治,这蛊毒何时会作?我大概还有多少时日?” “这蛊虫留在你体内不过数月,按理脉象本不该如此虚浮不定,下毒之人显然是恨极了你,所以时常用药草催生刺激,导致你的病症日益加重,远远过了正常的时日,所以作的时间只会越频繁。 我观你面色,气血虚而色浮,说明这毒性已经开始渐渐作。幸好现在及早现,如果不及时医治,恐怕很难挨过今年的秋日了。” 无相不再捻动佛珠,“我给你的解毒丸,虽然也是用珍稀药材制成,可终究只能压制一时。若是想要永除后患,还是要找到病源,彻底根治才行。” 他说的轻松,萧易安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要想从大夫人那里查到下毒的蛊虫是什么,简直是难如登天,一时间还真想不出什么对策来。 萧易安也只能先苦中作乐,宽慰自己道:“虽然不一定能挨过这个秋日,但起码还能过完今年的夏日,也算是上天眷顾我了。” 吃惊于她能讲出这样的话,无相诧异的道: “生死轮回,如梦幻泡影,八万四千法门,尽由一心而起。众生以惑、业、苦三者辗转相因,犹如车轮,在生死中流转不已,蒙苦久矣。 姑娘小小年纪,竟然能有如此胸襟,许多人终其一生都勘不破生死,而姑娘能不惧六道轮回,真是极有慧根了。” 萧易安抿抿唇,她不过是随口而言的几句话,苦中作乐一下。 但是无相似乎被误解了话里的意思?还说自己有慧根,该不会是想点化让她修行吧? 萧易安连忙将这个话题岔过去,“无相大师所说的所说的第二种方法是以身试毒,我不甚明了,能否详细的解释一下?” “以身试毒,就是用自己的身体去测试毒性,分辨出是哪一类蛊虫。毒性相生相克,有的蛊虫自有关联,通过身体接触到毒物的反应,或许可以猜测出来是所下的是哪一种蛊。 但是,因为过程中所接触的都是剧毒之物,如毒虫毒花毒草等等,风险太大,在过程中稍有不慎,随时可能会一命呜呼。” 萧易安听完,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凉了半截。 突然被人告知中毒也就罢了,两种解救方法却又都行不通,前者无计可施,后者随时可能一命呜呼。 萧易安之前还在筹谋着,怎么报复慕容晟和萧玉茹,计划要怎样精密无纰漏,怎样夺走他们最珍视的东西,让两人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可是一转头才现,自己却将命不久矣,或者连今次景和二十三的初雪也看不到了,怎么能让人不悲伤? 可是人在绝望的时候,经历过了前一个阶段的伤心欲绝,反而会激出更大的潜力。 常言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正是因为一无所有,所以才会更加无所顾忌,破釜沉舟,赌上所有的勇气和决绝。 只是片刻时间,萧易安却又已经下定了心思。 就算是毒身亡,活不过今年的秋日,无论用何种手段,她也一定要将萧玉茹和慕容晟一起带入地狱! 无相看着她一双明亮的眸子渐渐黯淡了下去,心情不知怎的也跟着下坠,但还未曾跌到谷底。 萧易安的眸中却又突然如火焰一般燃亮了起来,那熊熊燃起的并不是别的,而是裹挟着复仇的无尽恨意。 此刻无相觉得仿佛在照镜子,对面也是一个带有恨意和想要复仇的自己。 那种不甘和委屈,绝望过后的重生涅槃,带着复仇的无惧无畏,真的是再熟悉不过了。 这一刻,无相不知怎么的,竟然为自己刚才的一处谎言感到了愧疚之情。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16章 小住两日 等到萧清韵在观音殿求完平安符后,她已经没有心思去游寺了。 因为担心萧易安的头疼症状是否减轻了,所以在第一时间就来了客堂,领路的人仍旧是之前的那个小沙弥。 萧易安自然没有打算瞒着,于是就把自己被下蛊的事情同她说了。 结果中毒的人倒是冷静下来了,听闻此讯的人却慌乱的不得了,手足无措的表情,远远要比萧易安还严重。 萧清韵着急的道:“怎么会这样?大夫人怎么敢这样堂而皇之的下毒害你?” 因为之前有幼弟萧佑的先例,所以萧清韵一听说是中了苗疆的蛊,当然立刻就想到了大夫人身上。 心中一急就立刻说了出来,完全没顾虑到旁边还有无相的存在。 萧易安方才虽然也猜到了,但是碍于无相在,没将这种侯府内宅之事公诸于众,也没将自己猜测的下毒之人说出来。 谁曾想萧清韵一来就露了底,萧易安连忙咳嗽两声,打断对话。 “咳咳……这个,先不用着急,此毒还不是全无办法。”又向她使了个眼色提醒,“二姐姐不可因为对我过于关切,而胡乱猜测啊。” 萧清韵这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的确是太不妥当了。 无相是智清大师的高徒,美名享誉已久,如无意外,也是下一任广源寺的方丈,将来进入宫内讲经说禅,或许还会与皇室有关系。 怎么能当着他的面,这么明晃晃的把侯府内的丑事抖出来? 她连忙顺着刚才萧易安的话往下说,“是啊,刚才是我太心急了,口不择言,如果糊里糊涂的说了什么错话,还望五妹妹别往心里去。” 虽然是对着萧易安说的,其实是在暗中提醒无相,自己刚才只是说了些错话,当不得真的。 可是谁知无相将那些话听在耳边,心中早有了另一番打算。 萧易安只对萧清韵说了自己中毒一事,却没有详加告诉她解毒的方法极其危险,自己可能会不久于人世。 毕竟不是什么好消息,却又暂时无计可施,何苦要多牵连一个人跟着忧愁烦苦呢。 就连心月,萧易安也隐瞒了她一部分实情。 与此同时,她也请求了无相,不要将暂且无法解毒的事情泄露给别人。 萧易安和萧清韵原本预想的是求了平安符后,当日返回侯府。 可是经过这么一耽误,计划就出了偏差。 算算路上返回的时间,就算是立刻快马加鞭的动身回去,等回到金陵城时,恐怕也已经要关闭城门了。 再加上萧易安的身体的确欠佳,就算萧清韵不知道暂时无法解毒的事,也不同意她立刻赶回去。 说不必如此着急的时候路上颠簸之苦,还是等到慢慢将养好了身体,再赶回去不迟。 只遣了人先骑着快马回金陵,去侯府禀告,因为萧易安的身体突然不适,所以两位小姐要在佛寺小住两日再回。 正好也借此机会,在广源寺内诵经两日,为老夫人和侯府上下祈福。 幸好萧易安之前考虑过此事,让心月多带了过夜的衣物和所用之物来,正好能派上用场。 广源寺客舍众多,在这里多住几日当然不是什么大问题,无相当即给她们安排了住处。 或许是因为之前萧瑾绣闯进来无理取闹的那一幕,考虑到了侯府的三位小姐关系并不融洽,不能将她们的住处临近在一处。 所以特意将萧易安和萧清韵的住处安排在一起,正巧是隔壁房间,方便互相走动照应。 而两人又离萧瑾绣的住处颇远,正是两个相反的方向,平素里只要不刻意走动,很难撞到一起。 广源寺的晚钟时分,寺里的钟楼前传来了僧人撞钟的声音,深沉绵长的声音响起,一下下像是敲在了人的心间,予以警示。 萧易安还是第一次在佛寺过夜,心里不免觉得新奇,又有些陌生。 幸好这里的布置陈设并不简陋,无相又特地安排了最好的客堂厢房,低调奢华,即便是比起侯府里的闺房也不遑多让,大大的缓解了萧易安对于陌生和未知的不安。 不过因为这个,萧易安却又想起来一事。 前世慕容晟登基为帝后,想要修建皇家园林和避暑别宫,却现国库早就大大的亏损空虚,根本无法负担这一政务,无奈之下只得作罢。 后来他想要整顿经济民生,先取消的第一笔经济开支,就是皇家每隔三年拨给广源寺的修缮费和香火钱。 因为广源寺也属于皇家寺院,由大燕第一代帝王动用国库出资修缮,关乎皇家威仪颜面。 后来便固定每三年拨一批费用,用来修缮寺庙或者重塑佛像金身,余下的则用来维持室内众多僧侣的日常生活开支。 毕竟他们只是出家为僧,又不是修仙成佛,还离不开衣食住行、柴米菜盐,偌大的寺庙总归需要银钱来运转。 所以除了日常的香火钱外,加上每隔三年皇室的拨款,寺里的僧众过得倒是十分富裕。 金陵城中的乞丐好逸恶劳的,或者是乡下贫苦人家,养不起孩子的,便送到这广源寺里出家为僧,起码能有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所以广源寺的僧人越来越多,皇室的拨款也逐渐增加,到后来这也变成了一种极大的负累。 慕容晟看到这一笔财务开支,越来越庞大,宛如一只吸血虫在蚕食着原本就亏损的国库。 无论如何也是忍不下去了,不顾众臣反对,下令取消这一笔给佛寺的拨款。 但由于广源寺的上一任方丈智清,还有现任的无相大师,在民间都颇受尊崇,向有威望。 而广源寺在平日里,也会救济山下的平民百姓,给他们送衣煮米,帮忙砍柴建屋,有些武功高强的还会打抱不平,教训村子里的恶霸无赖。 有时也给看不起病的穷人家免费问诊,开方煎药。种种此举,不一而论。 而慕容晟的这一道诏令,在当时也颇为人诟病,渐渐失了民心。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17章 深夜琴声 月色如水,星子如许,萧易安立于窗前,静静的看着外面悬挂在空中的月亮。 这山中月色倒是静谧,比在金陵城的侯府中看起来还要圆润,比较起来,又是另一番感受了。 因为建于山上,即便是在最为闷热的夏季,广源寺的夜晚仍然能感觉得到,有凉凉清风拂面而过。 甚至在后半夜,还会有些冷意。 不过这些无相都已经提前告知了两位侯府小姐,并且给她们送上了准备好的暖物,以防会着凉生病。 在萧清韵看来,这一举动真的是又贴心又儒雅,面面俱到,却又克己守礼。 这样琼枝玉树,卓然不凡的人,却又能在细微上体察到她人的难处,并及时给予照料,又更是难得。 若不是无相是个出家人,恐怕萧清韵也会沉迷在他的俊朗外表和内在魅力中。 萧易安躺在床上,却仍旧就如往常一般失眠了。 这房间很宽敞,还有内外隔间,为了方便服侍,心月则睡在外间的床榻上。 听着心月绵长的呼吸声,与外面的蝉鸣知了声响做一处,萧易安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已经服下了解毒丸,可以暂且压制住毒性,按理来说不会再失眠了。 可不知道是因为突然换了床睡不安稳,还是知道暂时无法解毒,自己的寿命有限,所以满怀心事才睡不着。 就在这时,隐隐约约听到传来一阵琴音,清亮高昂,不绝如缕。 萧易安大感疑惑,三更半夜,在佛寺之内怎么会有人弹琴,是何人有如此闲情逸致? 她侧耳静听,却又不怎么听得真切,心内着急,好奇的情绪被这琴声勾了上来。 思索片刻,索性又穿上了衣服,轻轻推门走出去,去寻那弹琴之人。 心月睡得熟,并没有听见她离开的声音,也幸好如此,否则萧易安肯定是出不去这个房门的。 夜风清凉,吹起了她的衣角,迎面而来的凉意让萧易安的头脑更加清醒。 她分辨了下,然后循着琴声的方向而去。 若是从前,萧易安不信鬼神之说,却也不敢在深夜独自出门,去找一个不知是何人弹奏的琴声。 但是今日不同寻常,她知道自己这次怕是凶多吉少,所中的蛊毒不能解,那寿命只剩下了几个月。 对于一个命不久矣的人来说,横竖最坏的结果就死。 反而会随心做事,随性而为,有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感觉。平日的那些恐惧,比起来就不值得一提了。 萧易安顺着所听到的方向走得越远,那琴声越清晰,离抚琴之人也就越近。 她恍然回头,七拐八拐的路径早就迷失了方向,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身后有着无穷无尽的黑暗,想起了她往常噩梦中的荆棘林,那里布满了黑雾,还有危险丛生的沼泽地。 一阵冷风吹过,萧易安突然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琴声就在前方,忧伤哀怨的调子从琴弦中缓缓流出,萧易安如同受到了鼓舞,又重新抬起脚步,这次反而更加疾步向前走去。 她穿过前面的一个走廊,就看到院中灯烛明亮,仿若有一道光明,照亮了她原本黑暗的世界里。 琴声泠泠,在院中央幽幽不绝,悲伤愁苦的心绪随着琴音悄然宣泄。 无相仍旧穿着一身白衣僧袍,并位居于座椅,直接抱琴席地而坐,似乎只是随手拨弹。 柔和的月光静静洒在他的脸上,如同蒙上了一层清冷高绝的光辉。 如同耀眼的日光,衬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在如此俊朗的容貌下,似乎连其它的事物都成了陪衬。 琴音传入耳中,却如同缓缓流淌入了人的心间,悄然无声,却又有如清泉石上响,冷冷清听动人心。 萧易安不擅长抚琴一道,但也能听出这琴声中蕴藏着无穷的悲伤,与说不得斩不断的愁思。 弹奏之人应该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愁苦心事,并且不能说与他人知道,无处泄,只能借助奏琴来平复情绪。 或许是因为在前世有过许多意难平,而那些悲惨的遭遇却又不能说与人知,只能自己独自消化承受。 对于此刻的琴音,萧易安能够感同身受,她甚至能够切身理解那份愁苦离索。 天下之大,无以为家,抬眸望去尽是疮痍,犹如心间的伤疤无可治愈。漂泊的气息印在血脉当中,不愿在一个地方过多停留,念风而走,终究也将随风而逝。 一抔黄土随风洒,萧易安想到这里,又触动了伤心事,竟不禁落下两行泪来。 她本不是伤春悲秋的人,只是这琴音太过符合心境,不自觉的开始心灵相和,仿佛有人在耳边低声劝慰着,无形的安抚着伤痕累累的心灵。 萧易安隐在墙后,随着琴音簇簇落泪,倒像是在脑海中与对方神交一般。 而且最为奇怪的是,眼泪完全是不受控制的,即便是她想止住泪水,却全然不听反应,只好由着泪水决堤似的滚滚落下。 这时无相浅浅一笑,突然伸手连拂,将所弹奏的曲子上升了一个调。 原本哀伤愁苦的曲调,在他的改动下慢慢变得欢快明朗,悠扬轻松的琴声传入耳边,像是一阵春风拂面,暖人心怀。 如果说刚才是哀愁的基调,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缕缕望月抒怀的明朗之情。 纵然前方坎坷,道路被黑雾笼罩不明,但抬头望月清辉加身,心有光明不惧黑暗。 只要心怀希望,莫自甘堕落,总能冲破那片荆棘林和沼泽地。 莫伤感,晨有日光夜有月,春有花香冬有雪,世间有万物,人生无穷尽,莫为蹉跎伤,辜负好时光。 人生愁苦长,莫不如逍遥踏歌而去,快马驰骋游江湖,萧声相伴行,烟雨纵平生,梦中天涯醉卧。 在这样欢快明朗的曲子下,萧易安渐渐的止住了泪水,她用衣袖轻轻地擦拭着残留的泪珠。 不知不觉中,琴声已经停了。 面前有人递过来了手帕,随后温润的声音响起,“擦一擦泪吧。”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18章 引起共鸣 或许是因为心神未定,鬼使神差的,萧易安竟然顺手将帕子接了过来。 可是刚擦了一下眼泪,她突然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谁,手立刻僵住了,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除了刚才正在弹琴的无相,还有谁能在此刻恰当的出现,还贴心的送上手帕擦泪。 萧易安想起自己刚才哭的满面泪痕,连忙用衣袖遮挡住了容貌,她还未曾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如此失礼,不由得羞红了脸。 幸好夜色沉沉,她又用衣袖挡着,无相没有看到她绯红的脸颊。 萧易安羞愧的不想再留下,转身欲走,可是又想起手中还紧紧攥着他的帕子,所以又顿住了脚步。 想将帕子还给无相,可那上面已经沾染了泪水,弄脏了再还给他也说不过去。 但是如果不还,就这么转身一走了之,固然可以逃出眼前的窘境,可那不就变相收下了无相的帕子吗? 众所周知,手帕是定情之物,还有表达相思之意。 丝帕,寓意相思(丝),常常用来送给爱慕之人定情,或是送给心爱之人贴身收藏,以示两人情意绵长。 现如今,萧易安拿了他的帕子,进退两难。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宛如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萧易安现在连把手帕撕了的心都有。 “两利相衡取其大,两害相较取其轻。” 萧易安在心中默念了两遍,然后横下心安慰自己,见识过多少大风大浪了,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不过是小小的一方手帕,与他说清楚就好了,何况对方还是个出家人。 萧易安打定主意后,索性放下了遮挡脸庞的衣袖,大大方方的用手帕拭去泪水,然后施了个半礼。 “夜半被琴声吸引,所以我一时好奇,循着声音便寻来了。方才听得琴音悲苦不已,所以才悄然落泪,是我失态,打扰了无相大师抚琴的兴致,还望见谅。” 无相连连摇头,“贫僧应该表达歉意才是,因为我的琴声引得萧小姐悲伤落泪,这是我铸成的错。” 此时他的颈间并没有佩戴那串楠木佛珠,所以少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想不到萧小姐对于琴之一道造诣颇深,刚才所弹的琴曲是前朝陈后主所作,知之者甚少,不想居然能在此地遇到知音。” 高山流水难觅知音,在佛寺古刹中懂音律者甚少,能听懂琴音中的悲伤语调者更是屈指可数,如今能多一人真是极大的幸事。 萧易安闻言一笑,坦白道:“其实我并不精通音律,也没有听出刚才大师所弹奏的琴曲是谁所作,只是觉得音调呜咽,满怀心事而惆怅不已,不由得悲从中来,才情不自禁的落泪。” 人非十全十美,并不可能做到每一项都精通,这没什么可丢人的。 而许多技艺出于天生资质所限,就算是后天再怎么努力,也追不上人家具有天赋的人。 萧易安对这一点的认识很清醒,承认自己的才学和琴艺不如二姐姐萧清韵,甚至也比不过萧玉茹。 在宁阳候府中,认真比较起来,倒是能和萧瑾绣平分秋色,两人都是一般的稀松平常。 不过刚才的话中,萧易安虽然不承认自己是什么知音,但又等同于是大大的夸赞了一下无相的琴技。 所弹的琴曲能引起她人的共鸣,犹如他乡遇故知,已经是一件莫大的喜事。 尤其还是位不精于琴艺之人,那就更是莫大的难得了。 无相虽然不是什么自高自傲之人,但是听闻此言,也忍不住微微自得,脸上露出了真实的笑意。 “萧小姐不必觉得自己刚才失态了,乐曲本就是用来表达情绪的,或悲或喜,或歌或泣,都是人变化的情绪之一。 刚才弹奏的琴曲本来就过于悲痛,你有此反应也实属正常。反倒是贫僧不应该深夜弹奏,打扰了小姐的清梦。” 萧易安虽然不精通琴艺,却也能听得出来,之后无相是故意的升高了调子,改弹了一清朗明快的曲子。 现在想来,或许就是因为他听到了哭声,才会用这种方式来安慰自己。 于是借此机会道谢,“无相大师先后所弹两琴曲大不相同,前一悲沉哀愁,怎么听都有有消极厌世的情绪,所以才忍不住跟着伤感。 后一却轻松悠扬,带着种仗剑江湖行的豪气,我仿佛也置身其中,想象着自己逍遥驰骋在天地之间,心情也跟着变好了,真是神奇。” 乐曲声牵动着心声,人的心情也会受外界事物的影响,随着曲调而变动。 两曲子的确大不相同,无相听她能准确的描述出不同的心境,觉得是个可以在琴艺一道上与其多加探讨的人。 有的人善于弹奏,有的人善于倾听,譬如伯牙与子期,高山流水的千古知音,心意相通,当数第一典范。 有的人擅长做出珍馐美食,有的人则善于品尝鉴定。 人与人之间本就是不同的,所以处在尘世间各司其职,而冥冥之中,又有缘分牵引着,在茫茫人海内让彼此相见。 无相特意解释道:“这两曲子都是前朝的陈后主所创,他不是什么英明决断的帝王,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文人,琴棋书画都有所得,善吹箫,爱作曲,着实是个才华横溢之人。” 萧易安一听到这种话题,便不愿意接茬。 从前朝的一些政务举措看得出来,陈后主性格温和,的确更像是个文采风流的翩翩学士,文采斐然,处理政事来却偏显幼稚。 如果抛去他皇帝的身份,这个人的诗词、画作、乐曲、书法,无一不是名家大师风范,处处值得称道。 如果不是出生在皇家,或许他的名字会在文坛上熠熠生辉,受后人膜拜;而不是像现在一般成了亡国之君,成为青史上的笑柄。 可是即便是事实,如今金陵城已经换了慕容家为主人,这种话怎么能随便提呢? 若是当众说出一句惋惜叹息的话,肯定会被打成前朝旧部,估计是要抓起来下大狱的。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19章 弹琴论曲 萧易安虽然不愿意接话,但是这并不妨碍无相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前一曲子是陈后主失意时所做,他初登皇位后整日被政务困扰,烦扰不堪,觉得人生短短几十年,若是长年困在四角的宫墙中了此残生,纵然享有荣华富贵,也不过是个毫无乐趣的可怜人。” “后一则是他畅想着自己能纵马江湖,醉酒狂酣梦里看花,仗剑携萧走天下,离开皇宫去做一个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普通人,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美好的幻想。” 萧易安不禁动容,她也曾听说过,陈后主不贪恋权势,比起一个九五之尊的皇帝,更愿意自己是一介布衣平民。 所以陈后主曾经预想过,等到太子成年之时,就把皇位传给他,自己隐居做太上皇,去完成年少时仗剑行天涯的梦。 但是很可惜,他的这些美好计划终究成了幻想。 没能等到太子成年,没能等到退位隐居,突生巨变,慕容一族抛下了陈朝旧臣的身份,起义攻进金陵城,并且将皇族陈氏屠戮殆尽。 从皇宫中流出来的血水染红了河道,无数鲜活的生命随着一个王朝覆灭,那个仗剑天涯的江湖梦自然也随之落幕。 民间盛传陈后主之诗作,文人才子无不仰慕,只是碍于局面,不敢宣之于口。 而陈后主本人的画作和书法,在当初金陵城被攻破的时候,被战乱动荡销毁丢失了大半,余下有些被偷运出宫流落民间,有些则在皇宫的藏书阁中。 萧易安前世曾在宫内的藏书阁中,看到过陈后主的真迹和画作,也曾听说过他所写的诗作。 所以她当然也觉得惋惜,就算陈后主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但那份诗文才情,却足够动人心弦,让人为他而感到哀鸣。 可即便是她,一个足不出户的侯府闺阁小姐,也不敢将这份如今的惋惜宣之于口。 但是无相居然在她面前,毫不遮掩的表达了对陈后主的文采敬佩之情。 萧易安很疑惑对方竟然如此信任自己,可是从那眸中绽放的神采,她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如果真的是个佛寺中一心修行的僧人,难道不应该潜心修行为主? 这么关心前朝的陈后主,既研究他的琴谱,又不吝啬对他的赞美,如果是出自一位饱学之士也就罢了,偏偏是个广源寺的僧人。 萧易安不禁涌起了怀疑,她感觉这个无相,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完美。 从刚才的琴声中,也能听得出他藏着心事,还不能道与外人知,忧愁苦闷的程度不亚于陈后主。 萧易安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琢磨着自己重生之后,碰到了什么霉星,怎么总是遇上这种怪人? 既然寻到了弹琴之人是谁,解开了心中的好奇,似乎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萧易安可没有那么多小女儿家的情情爱爱,并不想和一个成年男子彻夜长谈。 尤其还是个藏着秘密和心事的僧人,似乎随时随地都潜藏着危险,还是先溜走比较好。 萧易安躬了躬身,道:“我打扰了这半晌,也该离开了,更深露重,无相大师还是早些休息吧。” 她挥了下手中的帕子,“这手帕刚才我用来擦泪,已经弄脏了,权且先交由我带回去,改日再物归原主。” 萧易安把话说了个明白,这样就并不是糊里糊涂的,接受了他的手帕。 而是因为弄脏了暂且没有办法还给他,先由萧易安带回去,改日再行归还。 这样子就不存在什么私相授受,手帕定情了。即便是让别人知道了,光明正大的事情,也没办法嚼舌根。 无相自然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不禁颇为感慨。 寻常人在知道自己中毒命不久矣之后,大多会精神涣散,脾气不定,有人还会为此破罐子破摔,报复无辜的人。 她居然还能这么缜密的思考事情,除了方才落泪感叹生命无常外,脸上也没有慌乱和畏惧之色,这已经不能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了。 单单这份胆识和气魄,已经过了许多人。 两人相对而立,无相双手合十,体贴的问:“这里离客堂厢房的住处有些远,萧小姐可还记得来时的路?” 萧易安想了想,原本具体的路径记不清楚,但还是还记得来时的方向。 可是和无相聊了长时间,连来时的方向也忘记了,更别说途中七拐八拐的路径了。 不好意思的道:“我的确记不清楚了。” “那贫僧送萧小姐回去吧。”无相伸出手,不等她回应,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事实上,萧易安也没办法拒绝。 天色已黑,她本来就没记住来时的方向,如果一个人回去,恐怕要找路直到天明。 无相虽然是送人回去,却又刻意保持了两人之间距离,不会给人以压迫感。 途中有一条狭窄的小路,无相领先在前面走,萧易安紧随其后,跟着他的脚步行进。 两人亦步亦趋,左右脚步相当契合,连响起的脚步声都默契的一致,仿佛是商量好的。 萧易安在后面看着他身着白色僧袍的背影,总觉得有些恍惚。 因为从两人刚才的谈话之中,言论也好,举止也好,并没有感觉到他是个佛法高深的僧人。 反而觉得他弹琴论曲,通身自带着一种淡淡的风华和气度,宛如个隐居避世的高人。 无相的相貌俊朗,又没有满口的“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如果换下这身僧袍,蓄了,穿上白衣长衫,定然是个是个学识渊博的文人才子。 萧易安忍不住开始在脑海中想象那幅场景,该是怎样的诗酒风流,翩翩君子。 如果无相能还俗,想必这金陵城中那些爱慕他的少女,也要按捺不住了。 想到这里,萧易安竟然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漆黑的夜空下,四周一片寂静,稍有声音则格外清晰。 走在前面的无相虽然并未停下脚步,却已经回过头好奇的看着她。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20章 学猫叫 萧易安看到那好奇的目光,脑筋一转,立刻解释道: “我是看广源寺修建的路径与园林风景无异,想必修建者也是个独具匠心的人。心想若是不知情的人来了,恐怕认不出是一座佛寺,会误以为是哪家的名宅园林呢。” 无相转过头,僧袍随着前后摆动,夜里的风吹起了他的袍角,那片白色跟着脚步轻轻扬起。 “萧小姐怕是不知,这广源寺原本就在陈朝未建成的的行宫地基上,所以风格布局当然与园林别无二致了。” 这件事萧易安不知道,还真是第一次听说,的确不是在装傻充愣。 她本想开口详问,但是担心无相又提起前朝的君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到时又提起无法接茬的话题,恐刚才的尴尬局面再次来临,还是不问为妙。 就这样,两人一路无话。 幸而夜色如水,凉风习习,一前一后走在佛寺内的小路上也不觉得什么,心境反而更加澄明。 走至客堂的厢房前,无相在前面站住,不肯再靠近一步。 他是佛门中人,虽然不受凡俗尘世中的礼法约束,却要恪守戒律,自然不能在深夜靠近女子所住的厢房。 萧易安向无相道了一声谢,毕竟要不是人家亲自带路,还不知道能否回得来。 无相又道:“解毒丸需早晚各一粒,这一点萧小姐还需谨记,只要按时服用,短时间内毒性不会再作。” 关乎生死性命,萧易安当然是牢牢的记在心里,且又道了声谢。 她在用晚饭的时候已经考虑好了,即便是人生仅剩的最后一段时光,也不能消沉的蹉跎度过。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所剩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才要抓紧最后的机会,做完所有想做的事情。 尤其是仇人——慕容晟和萧玉茹,就算不能一起拖下地狱,也要让两人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日。 同时用尽手段找出下毒的源头,若是找不出,那也只得尝试另一种方法以身试毒了。 虽然有赌命的风险,却也是没有选择的余地。 至于最后能不能解毒,那就只能交给上天来保佑了,尽己所能也就罢了。 萧易安看着厢房紧紧关闭的两扇门,又突然想起了今日萧瑾绣一事。 遂开口道:“三姐姐在寺中住的这段时间,侯府的亲人甚是想念,尤其是年迈的祖母更为思念孙女,只是从派人来催多次,她却并无归意,大师可知是何缘故?” 今日萧瑾绣闯进来,当着众人的面闹了那么一出,看着倒是颇具勇气,可落在他人的眼里实在是刁蛮鲁莽。 她少女怀春的心思,那双欲语还休的羞涩眼神,怕是傻子也能看得出来了。 无相为人聪慧,萧易安不相信他会什么都看不出来,所以想要试探一下是何态度。 “三小姐不愿意回侯府,想必是因为佛法高深,沉迷其中。众生皆在苦海中沉沦,既知光明,只觉一切有如梦幻泡影。” 无相不从正面回答,似乎刻意绕开了这个问题。 萧易安当然知道他在揣着明白装糊涂,表面说的冠冕堂皇,大而道道,都是些没用的废话。 她有些搞不懂无相的态度,这家伙真是个只想呆着清净之地的佛门弟子吗? 张口又欲说时,屋檐上突然传来了两声猫叫,宛如小孩啼哭。 在这寂静的夜晚中,突然有这种声音响起,颇令人感到诡异,萧易安立刻起了鸡皮疙瘩。 “这寺院中还有猫?” 无相皱着眉侧耳倾听,随即低头掩下了那一抹古怪的笑意,道:“寺院中并没有养猫,大概是这山中的一些野猫吧。” 猫儿在夜晚叫倒是正常,但是那种宛如幼儿啼哭的声音听得人心里一颤,然后便觉得浑身不舒服。 萧易安不想再多说,直接告辞,转身离去回了房间。 无相也朝着刚才的方向走回去,他步履缓缓,轻轻的撩起僧袍,脸上却又浮现出了刚才那抹古怪的笑意。 与此同时,破空声响,有一颗石子在空中疾飞,竟然直直的朝他的后背打来。 无相听到声音,自平地一个鹞子翻身,躲过了那颗石子的“偷袭”,然后提气纵身,腾跃而起,一下子跳上了屋顶。 他并未停住脚步,反而继续施展燕子三抄水轻功,脚尖从瓦片上点过,朝着自己的住处飞纵而去。 与此同时,还有一道黑影紧紧的跟着他,同是施展轻功,两人的距离不分先后。 等到了自己的住处后,无相才在屋檐上停住脚步,猛的一下站定,衣角仍旧随着风声凛凛作响。 而那人也同时收住脚步,立于屋檐上,两人又几乎是同时止步,不分先后。 无相穿着一身白色的僧袍,而那人却正好相反,通身玄黑色的衣衫,最合适隐于黑夜中。 若是不细细分辨,恐怕还会以为这是一道影子。 无相侧着头看他,大感奇怪,“我只是写信借几味珍稀药材,你怎么亲自赶来了?” 这金陵城和广源寺的距离虽说不远,可是一来一回也颇费时间,尤其是他的身份特殊,若是被人现可极为不妥。 这本是关心之语,可是那人回答的语气却颇为轻佻,带着浓浓的调侃之意。 “我若不是今夜凑巧赶来,怎能看到无相大师月下会佳人呐!” 那人上前一步,“你这和尚可不老实,不好好的遵佛家戒律,不守五戒,回头找个机会,我可是一定要向智清方丈告状的!” 大乘佛家有五戒:一不杀生,二不偷盗,三不邪淫,四不妄语,五不饮酒。 这五戒,只要成了佛门弟子,皆须遵守,没有例外。 一旦违反戒律便等于亵渎佛祖,要根据所犯重重惩处的。 管你是德高望重的一寺方丈,还是个年龄未足的小沙弥,到时都是一视同仁。 这本是极其具有威胁力的话,可是话也要分是什么人说。 无相怎么听,都觉得这话从这人嘴里说出来透着好笑的意味,更多了几分不正经的感觉。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21章 问明谁人 “普通百姓触犯了刑法尚且要升堂审判,没有直接拉出去问斩的道理,你空口白牙就想给我定罪,未免太过荒唐了。” 无相看着这位好友,察觉到了他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 “我只是和那位萧家五小姐略说了两句话,未有任何逾越规矩,你就说我犯了五戒,行事如此霸道,倒真不愧是你一贯的风格!” 穿着玄黑色衣衫的人,这次并未像往常一样戴着面具,他的嘴角带着笑,眉梢微微挑起,一双丹凤眼透着若有若无的讥诮感。 “我可是亲眼看到你们俩人相谈甚欢,又从这里走到客堂的厢房,哪里是只说了两句话?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这和尚又犯了一条戒律!” 无相平素眉间的神色清冷,此时却放下了习惯挂着的淡淡笑容。 他摇了摇头,无奈的道:“与一位姑娘多说两句话,就要被你打成罪人,真是无稽之谈。你这人太强词夺理,我是讲不过的,随你怎么说去吧。”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想不到堂堂西秦世子,气量竟如此狭小。” 玄黑色的衣襟,衬着那人的眼神更加深邃幽静,就像是一汪深可见底的湖水,说不出的幽深动人。 檀逸之此刻抱着双臂,别人说他气量狭小,竟然罕见的不生气。 只是笑嘻嘻的问,“既然如此,那些珍稀的药材你还要不要了?” 无相神色动容,连忙开口,“一码归一码,那些药材当然是要的。” 檀逸之笑了两声,然后自屋檐飞下,直接伸手一推进了房门,毫不见外的坐在了一张锦凳上。 这本是无相的住处,房中的灯烛还亮着。 因为他是智清方丈的高徒,又兼佛法高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早就美名远扬。 无论是在金陵城中还是在广源寺内,地位和辈分尊崇,都与其他普通的僧众不同,所以有一个单独的院落,并且还自己独自居住。 檀逸之以前已经来过多次,所以熟门熟路,也不问问主人的意见,毫无顾虑的推门而入。 又无比自然的翘着腿坐在了锦凳上,还娴熟的给自己倒了杯水,举止中丝毫没有将自己当做外人。 见他下去了,无相也跟着从屋檐飞下来。 这夏日夜晚风凉,站的久了总要承受冷风一阵阵吹过,即便两人可以用内功御寒,可总归是有些耗费心神和精力。 再者,虽然是夜深人静,寺内的众人已经安睡,但站在屋檐上谈话还是太容易引人注目,多有不便。 两人所要说的话都是机密要事,为恐暴露身份,还是老老实实的进房内商谈为好。 无相见檀逸之没把自己当外人的作风,倒是也早就习惯了,便没多说什么。 只是他敏锐的察觉到,今晚这位好友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儿。 按照他平日里的那副性子,为人虽然从骨子里带着一股桀骜,但究其行事也是个谨慎的,不愿意做任何冲动的事情。 所以,刚才极其不应该学猫叫催促自己,若是不小心暴露,被萧易安现了可怎么是好。 无相心内疑惑,却没有直接问出口,而是先选择询问那些药材。 “我下午才写了信,没想到这么快,你已经找到了那些珍稀药材。” 谁承想檀逸之竟然撇了撇嘴,饮了一口杯中的水,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你要的那几味药材都是当世珍稀之物,纵然我再厉害,又哪里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轻易集齐。” 没有找齐那些珍稀药材,那你来广源寺找我干什么? 无相差点将这句话脱口而出,一连串的疑问在脑海中飘过,取而代之的是他无比疑惑的心情。 今日给萧易安诊完脉,无相回到房内后,立刻给这位好友飞鸽传书。 大体说明了事情经过,然后拜托他寻找几位珍稀的药材。因为事情紧急,希望能及早找到集齐,送到寺内。 他下午才将消息传出去,没想到檀逸之来的这么快,还以为是已经找齐了药材,没想到却是空欢喜一场。 檀逸之又用茶盏倒了杯水,自顾自的喝了一口。 飞鸽传书,消息送到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他倒是看明白了无相所说的事情,却有一个关键的细节没弄清楚。 担心回信又讲不清楚,白白的浪费时间,所以才亲自跑这么一趟,把不明白的问清楚。 当时已经过了关闭城门的时间,檀逸之是在傍晚趁着守城军不注意的时候,施展轻功从攀上城墙又溜了下来。 之后一路快马加鞭,兼用轻功跑上山,才能在这个时辰赶到,用时虽短却也委实累得不轻。 好容易到了佛寺内,却又展萧易安和无相三更半夜都未曾安睡,两人在一起谈天论地。 好不容易等到谈完了,无相又要将人送回厢房。 这也就罢了,这两人居然又在厢房门外聊了起来,而且彼此都毫无倦意。 檀逸之实在是忍不住,学了两声特殊的猫叫,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现在还没有进入夏季最热的三伏天,所以出于某种原因,有些猫会变得异常烦躁,半夜乱叫。 檀逸之所住的府邸,因为后面的巷子中常有倒掉的剩菜剩饭,所以经常聚集一群流浪野猫,吃得大腹便便。 所以他最近常常在屋顶,听到这种宛如小孩啼哭的猫叫声音。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模仿得惟妙惟肖。 檀逸之往日觉得无比厌烦,恨不得将这些猫通通丢出金陵,可受限于群体太过庞大,才没有动手。 没想到今次居然能用得上,倒也是误打误撞。 将含在口中的水咽了下去,檀逸之才向无相解释道:“我看了你的信,只是有一处不明白,所以才亲自动身前来问个清楚。” 无相微微点头,示意他问。 “你在信中写道,被下蛊的人是萧家小姐,可是没有写明是哪位小姐?今日来广源寺祈福的人是二小姐和五小姐,一直住在寺中的是三小姐,中毒的人是哪位?”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22章 银雪蛊 无相没想到,素来不谈论女色的檀逸之,会对是哪位萧家小姐表现的如此关心,甚至不惜亲自动身赶来问清楚。 莫非,这千年的铁树也有要开花的一日? 疑惑之余,他还是解释清楚,“是萧家庶出的五小姐,萧易安。她刚才被琴声吸引而来,你应该也见到了。”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知道是否出于错觉,感觉檀逸之极其轻微的叹息了一声。 无相更为不解,这家伙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如果必要,他随时可以做到不留情面的辣手摧花。 所以他直接问道,“你似乎……对那位萧家五小姐很是关心?” 这话问的檀逸之怔住,他拿着茶盏的手都一动不动地顿住了,然后思考着刚才无相所说的问题。 自己关心那个丫头吗? 接到信件的消息后,檀逸之一路上快马加鞭的赶来广源寺,为的就是求个答案。 无相所托的药材极其珍稀,极为费事。 其中有一味“龙兰舌草”是西秦的王宫中独有,还需他修书一封,然后让父王檀若望派人从西秦千里迢迢的运来。 在赶来的路上,檀逸之已经打定了主意。 如果中毒的人是萧易安,那他自然愿意费力搜寻那些药材,解其所中蛊毒。 但如果是萧家的另外两位小姐,他则不会去浪费人力财力,去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若说是不关心,何须如此大费周折,又何必一路疾驰的快马赶来? 可是这位西秦世子尚且在金陵为质子,自顾不暇,为何枉费心力去关心这么一个小丫头呢? 不过并未多想,檀逸之很快就为自己找到了个借口。 对无相道:“上次我闯入杜瀚冰的宅院,中毒误伤又被追捕的时候,全赖躲在萧五小姐的房中才逃过一劫,如今也算是还她这个恩情了。” 无相这才恍然大悟,“啊,原来救你的那个女子,就是她。” 舍弃掉上万两的银票,唯独只取一百两,这件事情实在太过有趣,无相现在还记得。 之前两人在金陵城外的佛塔上时,檀逸之曾经给他指过那位闺阁小姐。 只是当时两人身处佛塔上,只是遥遥一望,无相也没能记住萧易安的容貌模样,是故今日虽然是再次相逢,却认不出来。 确认了中毒的人真是萧易安后,檀逸之对这件事显然更悬心了。 他看着无相,问道:“苗疆的蛊非同寻常,解毒的事情你有几分把握?” 无相今日把脉时,对萧易安说的话半真半假,话也说一半藏一半,为的就是想用中毒的事情吓唬住她。 但是在面对好友时,自然没有了这重顾虑。 “如果能找齐所列出的那些珍稀药材,我有八成的把握。” 坦诚相告道:“萧易安今日在大雄宝殿中闻到浓重的烟火香烛气息,大大刺激了体内毒性,所以才会头痛不堪。 苗疆的蛊毒虽然少说有十几种,但是能因为此法而诱毒性的只有这一种,那就是毒性最为剧烈的“银雪蛊”。” 听到“银雪蛊”这个名字,檀逸之的神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因为这种蛊毒威名远扬,还曾经被苗疆人带到了中原来,所以武林之士差不多都听说过,他也有所耳闻。 因为培养过程极为耗费的时间精力,价格昂贵,所以又有个别名叫“金钱蛊”。 檀逸只知道中此毒者,五脏六腑的血肉会被蛊物慢慢吸食,而且这东西蹊跷的很,普通大夫从脉象中根本察觉不出什么。 蛊虫靠吸血而生,进入血脉融为一体,最后下场凄惨不必多说。 “银雪”正好与“饮血”同音,所以才取了这个名字。 只是想想,檀逸之就觉得心情似乎比刚才更加烦躁了,他的手不停转着杯子,紧紧皱眉。 无相自然不蠢,看到他这副样子已经些明白了什么。 不用多问,也能知道檀逸之刚才为何冒着学猫叫的风险,打断自己和萧易安的谈话。 无相微微摇头,自古以来,“情爱”两个字最是让人想不通摸不透的,不知道造就了多少痴男怨女。 这悲剧惨例甚多,欢聚少,离别苦,终成眷属者少,遗憾终生者多,其中不乏有情人两相反目,甚至还有人甘愿为之付出生死。 表面看来,一旦动心沾染情爱,恐怕比那些蛊毒还要人命。 无相虽然是如此认为,但又一想,人生在世本就是要经历劫难困扰,若无渡劫,又如何修行。 或许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该来的逃不了,是别人的你也夺不来,最好是心无挂念,平平安安的了此一生。 只可惜,无相看了看自己张开的双手。 ——身负血海深仇,注定是没办法无牵无挂的,只好等到下地狱后再赎罪了。 但是坐在旁边的檀逸之神情严肃,无相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苦大仇深。 风水轮流转,终于换到了他来嘲笑的一次。 “你有这时间,还不如快些将翡翠雪莲、龙舌兰草等药材找来。按照医书的记载,这种蛊毒的毒性虽强,但是只要对症下药,再施以针灸之法,应该就没有大问题。” 檀逸之哼了一声,然后将手中的茶盏向他掷去,“就会说风凉话,那么多珍稀药材岂是好找的?我还需和那些前朝旧部联系,让他们一起帮忙才行。” 无相伸出两指,直接夹住了平稳飞过来的茶盏,随手放置到桌上。 “萧五小姐听到自己中了蛊毒,未尝有治疗之法,都不曾愁眉苦脸,哀哀戚戚,怎么你连人家一个小姑娘都不如了!” 檀逸之“咦”了一声,“你未曾将治疗之法告诉那个丫头吗?” “不曾,我未告诉萧五小姐全部的实话。” 无相有些心虚,不再看向檀逸之的目光,“只告诉她中了蛊毒,却未曾说出是银雪蛊,所以她现在暂时以为自己无药可医,命不久矣。” 檀逸之却未曾斥责他,突然大笑起来。 “那个丫头自恃聪明伶俐,应该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被你这个不老实的假和尚给骗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23章 搜寻药材 笑归笑,担心归担心,檀逸之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后,立刻快马加鞭的赶回金陵。 趁着天未亮,守城的士兵还在打瞌睡时,再度攀上城墙,翻进城内,然后溜回了驿馆旁边的府邸。 立刻修书一封送回西秦,请父王派人送来龙兰舌草。 又让杨长史去了趟温柔乡,和玉娘协商,请她帮忙一同寻找其余的珍稀药材。 长史杨硕不解道:“不过是一个侯府庶出的小姐,殿下您何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檀逸之告于实情,“师兄不知,我此举并非只为了萧易安一人。” “无相在广源寺久矣,智清方丈不许他进入金陵,所以必须得寻一个借口,让他光明正大的违背师命。眼下萧易安的蛊毒就是个机会,也是个名正言顺的由头。 在其师智清方丈面前,无相就能以寻找蛊毒源头、治病救人的借口,离开佛寺,住在金陵宁阳侯府的萧家。以他的智谋,一旦卷入这金陵城中的波云诡谲,绝对能开辟出一番新天地。” 杨长史想了想,却依旧还是不解。 “按照世子说的,那是否要搜集药材救萧五小姐,似乎也不是很重要嘛。” 的确,若是只需要一个名头,那又何必大张旗鼓的搜寻这些珍稀药材,又何必要费尽心思的治病救人。 檀逸之知道是这个道理,可听师兄这样说,还是觉得心里一阵别扭。 正色道:“杨长史不必再多言了,我和无相商议已定。这次算是咱们间接利用了萧易安,若是不救她,道义上也说不过去。” 杨硕知道世子决定了的事情,很难再改变主意,于是不再废话,按他所说的去做了。 只不过在金陵城中搜集这些珍稀药材,还是要冒着很大的风险,所以不得不谨慎低调行事。 尤其在府内还有燕皇安插的暗卫,为了躲过这些耳目,杨长史可谓是费尽了心思,多次从这些人的眼皮底下溜出去。 另一边,萧易安还和萧清韵留在广源寺内。 因为禀明了侯府那边,要留在佛寺内为家人祈福求平安,也不好在第二日立刻就赶回去,总要多待两天。 萧清韵特意去多求了几道平安符,为的自然是祈福消灾,祈求神明保佑。 还又替萧易安抄了经书,放在佛前诵经,希望能够有些效果。 萧易安未曾告诉她和心月实情,两人都不知道现在暂且不能解毒的事,所以都还抱着好的希望。 而萧易安看着这位二姐姐如此担心自己,其他方面更是悉心照料,也备受感动,不曾流露出一丝垂头丧气的样子。 从外人眼里,看不出萧易安有什么异样。 只是她自己心中清楚,并且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反正以身试毒,横竖不过一死。 除了要复仇之外,萧易安还特别放心不下身边的人,尤其是与她多年相伴,不离不弃的心月。 是夜,心月担心萧易安会失眠,所以提前先点上了能够安神的熏香。 “心月,先不用忙着做这些了,陪我说说话吧。” 萧易安歪在床榻上,手里执着扇子,双腿搭在床沿上,一副富贵闲人的模样。 心月明明听到了吩咐,却还是坚持先把香炉里的安神香点上,这才走至床边。 浅浅的笑着道:“这佛寺里虽然装饰布置都不差,却到底不比金陵城里的侯府,小姐难免觉得不适应,还是要先点上熏香的,不然您晚上失眠了又怎么办呢?” “失眠就失眠了吧,反正我都习以为常。” 萧易安轻声敲了敲床榻,对她道:“过来陪我一块躺着,咱们好好说说话。你这样站在面前,我还得仰头看着你,脖子多累呀。” 两人名为主仆,实际情分早就如姐妹一般亲密,自然不会被寻常的规矩约束。 心月笑了笑,“小姐现在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又闹起这些小孩心性了。” 说完,心月提起裙角,听从萧易安的话,乖乖的躺在了床榻上。 萧易安连忙将倚在身后的枕头分给她一个,然后用右臂撑着脑袋,侧过身子来,仔细的打量着心月。 片刻之后,突然冒出来一句,“心月,最近你是不是瘦了些,我怎么你看着身量都清瘦了?” 心月哭笑不得,“哪里瘦了,也就只有小姐这么说,我去年才做的衣服,到今年腰身有些已经穿不上了,明明是长胖了才对呢。 整日里跟着小姐,吃那些厨房里送来的好东西,就算是瘦的只剩下二两骨头的人,也能给生生的养胖了,哪里还会变清瘦呢!” 这话倒是不虚,自从厨房的管事季由简被撤销职务后,换上了一位姓方的管事。 因为是二夫人的人,所以对二房还有萧易安格外上心,饮食方面更是务求精细,除了老夫人那里,好东西都紧着往这两个地方送。 萧易安一个人又吃不了那么多东西,自然是要分给院子里的婆子和丫鬟们,心月自然免不了是头一个的份儿。 所以别说心月,就是萧易安整个院子里的下人们,都肉眼可见的胖了一圈。 但是萧易安可不这么觉得,“谁说的?” 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捏了捏心月的脸颊,“明明是瘦了嘛!你看这脸上都能摸到骨头了,小脸清瘦的不像话,是应该多吃些东西补补了。” 心月笑道:“可不得了,再补就该又做新衣服了,小姐是想把我喂得胖胖的,嫁不出去了,然后好陪在您身边一辈子吧”! “是啊,想把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嫁不出去才好。早就说好了要陪着彼此一辈子的……” 萧易安眼眸一暗,顺着她的话说,“可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心月摇了摇萧易安的手臂,许诺道:“小姐,你就放心吧,我不会嫁人的,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一辈子的。” “世事无常,但愿吧。” 萧易安不知道自己能否渡过这一劫,又格外叮嘱,“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你要好好的生活下去,去彩蝶轩找杜若和蘅芜她们。”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24章 发现端倪 心月无奈的叹气道:“小姐在说什么傻话呢,你怎么会出意外?” 她大概是以为,萧易安还在因为中毒的事情而忧心,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大夫人她们这次手段卑鄙的下了蛊毒,等将养好身子之后,就让无相大师帮忙解毒,很快就会没事的。等到回侯府之后,咱们再挨个儿的收拾她们,到时候大夫人和大小姐一个都别想跑!” 心月说完,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小姐你若是生了什么意外,我在这世上也没什么念头了,肯定是跟了你去的……” “不许说这种话!” 萧易安直接打断了她的垂头丧气,伸手摸了下她的鬓,“人活在这世上,不仅是为别人而活,更要为自己而活,你该多想想日后的出路。” “没有什么日后的出路,我只是想跟着小姐你而已,小姐在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如果有一天小姐离开了,我绝不会在这世上独活。” 心月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坚定,一改往日的稚嫩和青涩,像是在誓般的无比郑重。 “哎,你这个小傻瓜!” 萧易安又感动又无奈,差点涌出眼泪来,接着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咙里。 心月继续道:“我知道,小姐如今在侯府中地位看似得意,得了老夫人的宠爱,又和掌管府内事务的二夫人交好,与二小姐和二少爷的关系也极好,可那只是表面上的现象,实则危机四伏。 大夫人和大小姐绝不会善罢甘休,梁子已经结下了,她们肯定是想办法夺回主母的位置,到时候绝对会第一个对付您,这次的毒蛊就是个例子。就算这次失败了,她们一定不会罢手的。” 萧易安对她说的那些深以为然,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呢。 周云英再怎么样都宁阳侯的嫡妻,萧玉茹再怎么都是宁阳侯府的嫡长女,她们的地位从开始就注定了。 除非犯了重罪逐出族谱宗籍,否则这个身份会永远为她们提供庇护。 “小姐身边需要有人陪着,所以我会一直在。这么多年来,任何时候我都没有想过离开,原来那么难的日子咱们都过来了,怎么现在好转了,反而又说这些丧气话呢!” “好吧,听你的,不说丧气话了。” 萧易安整理好思绪,调整了下呼吸后,重新舒舒服服的躺在了枕头上。 两人就这样躺在一处,画面倒是很和谐美好。距离极近,甚至可以听到彼此间的呼吸声,就像是无言的交流般默契。 今日是住在广源寺的第二日,明明只在这山中住了两夜,却觉得像是整整一月那么长。 或许是因为这佛寺格外清净,远离了金陵的繁华喧嚣,暮鼓晨钟,清静度日,让人觉得恍如与尘世隔绝开来。 萧易安突然想到了什么,“白日我与二姐姐去了观音殿,萧瑾绣她没有再来找麻烦吧?” 现在同住在广源寺的客堂厢房内,虽然两方的住处特意安排得远,但若是对方存心想找麻烦,距离再远的路也愿意顺着找过来。 萧易安也是担心,如果自己不在,萧瑾绣反而会拿心月撒气。 “没有,三小姐现在自顾不暇,哪里还会有心思来找麻烦。” 心月促狭的笑着,话语中暗示着萧瑾绣喜欢无相的事情。 “好一个自顾不暇,估计连大夫人都没现,萧瑾绣会在佛寺里动了情爱的心思,若是知道了,肯定是不容许她继续待在这里的。” 萧瑾绣或许是因为一时的迷恋,所以才动了这种小女儿家的心思。 可若是大夫人或是萧玉茹知道了,她们都是再清醒不过的人,绝不会放纵这种大胆任性的行为,肯定是直接斩断这种荒唐想法。 心月靠近了一些,凑在她的耳边问,“小姐,你说三小姐和无相大师会在一起吗?” “不可能的,萧瑾绣是宁阳侯的嫡女,日后一定会嫁给个高门权贵的公子哥儿,而不是一个还俗的高僧。若是那样,侯府的脸面往哪儿搁,不成了整个金陵的笑柄了吗?” 萧易安太明白了,大夫人平日里宠着这个小女儿,全是为人母亲的偏爱。 可若是萧瑾绣做下什么出格的事,丢脸的不仅是她自己,还有整个侯府,这个风险大家都赌不起。 什么世俗所不容的恋情,什么凄美爱情故事,都是骗一骗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身上都背着家族的重任,谁会随便嫁给个普通人,谁能随心所欲的行事,内心再怎么不情愿,最后还不是要听从父母和家族的安排。 尤其是像萧清韵这种,从小被娇养长大,没有见过暴雨风霜的千金小姐,一旦离开侯府没了倚仗,下场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心月嘀咕了一句,“依我看,无相大师好像也不喜欢三小姐啊,对小姐你都比她热络。” 萧易安点了点她的额头,“又在胡说什么呢,我和无相大师是因为要谈论解毒的事情,才聊上那么一两句,哪里有什么热络不热络的。” 无相可是个六根清净的出家人,虽然容貌俊朗,姿态卓越,的确很容易让人晃不开眼。 少女喜爱俏郎君,这是再普通不过的常理。 但若是喜欢上他这么一个广受推崇的高僧,岂不是让世人非议,纯属自找苦吃。 萧易安可没有那么傻,做那些不切实际的少女春梦。 更何况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否活过这个秋日,生死关头面前,哪里还有时间想这些情情爱爱。 心月又提及一件趣事,道:“今日我从小沙弥那儿听说,无相大师虽然盛名远扬,却还没有踏入过金陵城一步呢,好像是智清方丈不让他进入那繁华地,担心扰了修行。” “扰什么修行?智清大师不是还出入皇宫吗,怎么对待徒弟又如此严格。” 萧易安摸着鼻子笑了笑,却突然想起什么,又笑不出了。 今日无相曾对她说,想要寻找下毒源头和蛊物的引子需在侯府内查起。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25章 藏经阁 按照无相的说法,若是想要解毒,第一种方法最安全无虞。 找出下毒源头和蛊物的引子,分辨出是什么种类的蛊,然后对症下药。这样就不用冒着未知的恐惧以身试毒,更不用担上随时可能一命呜呼的风险。 萧易安自然没有把握能从大夫人那儿问出是什么蛊毒,她们定然也不会说实话。 可今日无相竟然主动请缨,愿意帮她进入侯府检查一番,说或许还能从蛛丝马迹中找出蛊物的引子。 只是需禀明了寺内方丈智清禅师,得到许可之后,才能另行离开进入侯府。 萧易安突然感觉蹊跷,智清方丈不让无相踏入金陵城,能不能扰得到修行一事,暂且不说。 但是无相似乎对金陵很是热衷,并不像是个一心向佛,别无杂念的佛门中人。 对于解毒的事,无相的态度确实热络,其中态度耐人寻味,暂时想不通其原因,但萧易安总感到有一丝不对劲。 她眨了眨眼睛,问道:“听说广源寺内前殿的藏经阁,不仅囊括经书,还有一些独门的武功秘籍,对不对?” 心月点点头,“对啊,广源寺有一部分僧人习武,所以才会存放那些独门武功、秘籍心法的。” “那好,咱们明天去藏经阁看看。” “啊?”心月吃了一惊,“小姐你怎么又对练武感兴趣了?” “我对打打杀杀不感兴趣,只不过是好奇而已。” 萧易安只说了一句,并不多解释,见时辰不早了,就催着心月快去休息。 次日,萧易安和心月主仆两人清晨就进入了藏经阁。 这藏经阁在前殿,与钟鼓楼在一处,分别位于左右两侧,其中以庞杂多样的佛经为主。 最初修建的时候也只有佛经,但后来因为当今陛下出兵攻打西秦,所支出的财力耗费巨大,持续几年民生凋敝,又正逢旱灾,许多人缺衣少食,常在道路上现有百姓饿死。 因广源寺是皇家拨款修建的佛寺,每三年还会拨一笔固定的香油钱,遂有许多人前来出家为僧,其中还不乏半路出家的武林人士。 这些人落为僧后,却也不甘心放弃自己原有的武艺。 智清方丈格外宽容,又允许他们除了诵经拜佛外,也可早晚勤练武艺,并且将他们这些武功心法秘籍记录下来,放在藏经阁中。 有简单的内功和招式,普通的僧人可学了强身健体,起到益寿延年的作用。 那些稍微复杂些的武功,则留给后人参详领悟,不至于在世上绝迹。 而智清方丈最为通情达理的地方,并不远远在于此。他还允许藏经阁对外展开,即便不是广源寺的僧众也可以浏览经书和武功秘籍。 哪怕只是个在佛寺内住一晚,毫无关系的外人,也可进入藏经阁浏览群书。 因此,并不存在有人大半夜偷潜入内一事,大家都是从藏经阁的的正门走进去。 只需在看守阁楼的僧人处,写下自己的姓名即可。 而无论是经书还是武功秘籍,都不允许带出藏经阁,更不允许带离佛寺。 萧易安缓缓走进去,只见一排排黑漆色书架整整齐齐地排列开来,宛如浩瀚的书海,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头。 她顺着所写明的分类,直接略过了佛经,来到后面的“武学”一类。 这武学又各有分类和排列,有门派的内功外功,有心法和招数,还有剑法刀法,暗器银针等等。 可是这些都不是萧易安想找的,她直接走向最后一栏的医书。 无相的医术高明,却不可能是自学成才,把脉问诊这一项稍有偏差,就与实际病情相差甚大,定要有人从旁指导。 而寻常病情可从常理,但那些稀奇古怪的苗疆毒蛊,肯定是从其他记载已久的医书古本上了解到的。 而存放医术的地方,在广源寺内唯有一处藏经阁。 萧易安找来找去,目光停留在一本暗黄色的书页上。 这几乎算不得是一本书,书封已经残破,还去了大半页,里面的纸张早就成了暗黄色,显然是有些年头了。 她伸手将其从书架中抽出来,却又无意抖落了覆在上面一层灰。 “咳咳……”萧易安掩住口鼻,轻咳了两声。 这本书似乎已经很久没人看了,放的地方又不起眼,晒书的人估计都不会注意到,难怪会落上这么厚的一层灰尘。 她皱了皱眉,刚欲放回去,却又被书封上的字吸引了目光。 清晨刚起床的疲惫气一扫而空,眉眼间绽放出笑意。 她缓缓的翻开了这本,记载着各种的毒虫毒草,乃至鸟兽鱼虫的《毒经》。 萧易安之前在宫内的藏书阁,出于好奇,也看过一些记载着毒虫毒物的书籍。 只不过那些有插画简略的书籍,与这本记载着天下各种各样毒物的《毒经》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毒经》乃是一位高人的心血之作,他周游山河大川,将大半生所见识过的种种毒物一一记下,以备后人警戒。 时间有限,萧易安没办法一行行去看,只好粗略的大体翻过。 手随眼动,毒花毒草,怪鸟奇石,所列种种令人不可思议,可是萧易安也无暇细究,飞地翻过。 她的目光再次停住,定在了“苗疆毒蛊汇总”这六个大字上。 …… 直到黄昏时分,萧易安和心月主仆二人才施施然从藏经阁内走出来。 “小姐,咱们回厢房吗?” 正时佛寺内早晚敲钟做功课,悠长深远的钟声传入耳内,也惊起了一众栖在树上的鸟雀,受惊后纷纷展翅而飞。 尽管在藏经阁内呆了一天,萧易安的脸上却似丝毫未显出疲惫神色,神采奕奕,精神的很。 “不,此时寺内的僧人都在大殿之上诵经,咱们去看看那位在院后的无相大师。” 因为之前来过一次,也算是轻车熟路,萧易安按照记忆中的方向,找到了无相的住处。 那次他将就穿着一身白色僧袍,却并没有席地抚琴,而是在轻捻佛珠,低声诵经。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26章 语出惊人 广源寺有早晚两次课诵,也就是每人必不可少的念诵经文,又被称为“朝暮课诵”。 佛家认为如此念诵经文便能获得修行,是在积累功德,这也是经久流传下来的规矩,可以去除妄想和妄念,是僧人们极为重要的功课。 萧易安并不急着打断他,反而就站在一旁等着,顺便环视了一圈无相的住所。 与客堂的厢房相比,这里已经算得上是简陋了,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除了必要的床榻桌椅外,空空荡荡的倒像是个废弃的屋子。 只是桌椅又擦得一尘不染,所用之物也全部擦拭的整洁如新,证明着主人的存在。 等到他做完课诵后,萧易安先开口,规规矩矩的夸了一句,“无相大师的确勤勉,真乃广源寺之幸。” “承蒙夸奖,不知萧小姐所谓何来?” 无相可不会以为对方是来找自己闲聊天的,这夸奖不过是一句客套的开场白而已。 “无相大师曾经说过,不知道我所中之蛊毒是何种何类,必须要找到下毒之人或是找到源头才可对症下药,是也不是?” 这话的确是之前所说的,无相遂点点头。 萧易安抿了下唇,眼神中闪过一丝讥诮的意味,片刻的嘲讽后,又恢复成了淡然的神态。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无相大师之前所说的,烦请您前往宁阳侯府,查找这毒蛊的药引,或许能从中找出解毒之法。” 无相嘴角微扬,然后又抑制住内心的欢喜之情,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当然是愿意帮萧小姐找出解毒之法。只是我有师令在身,还需禀明吾师智清方丈,才能下山离寺。” 萧易安眼神微眯,究竟是不能下山离寺,还是不能踏入金陵城。 这其中虽然只有几个字的差距,但却是天壤之别,而无相果然是有所隐瞒,不愿意坦诚相告。 “哦?”萧易安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想必只要把事情和智清方丈说明白,就可以了吧。” “这个自然,只是吾师最为潜心佛道,造诣修为高深,萧五小姐不妨见上一面,想必对你定是大有裨益。” 萧易安心里冷笑,是担心方丈不放人,想让我在智清禅师面前帮你说话吧。 她虽然识破了对方的意图,却还是笑着答应下来。 “既然无相大师如此说了,那我自当去拜见智清方丈,只是我身中蛊毒时间不多,而方丈正在闭关修禅,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呢?” “吾师虽在闭关不见外人,可是事情紧急,自然又另当别论了,贫僧可让每日送饭的师弟代为通传一声,观方丈何意。” “那就等智清方丈知晓后,究竟是何意向,是否愿意会见,如此种种劳烦无相大师转告于我了。” 无相点点头,随即又想起来什么事,叫住了她。 温声提醒道:“萧小姐,后日有贵人要来广源寺,你可与府内的二小姐说一声,若是无事,可不必在前殿和中殿随意走动,恐怕冲撞了那位贵人。” 萧易安和萧清韵身份高贵,比起其他人而言,已经是侯府中的千金小姐。 可是无相却用了“冲撞”这个词,现在那位贵人的身份要比她们两个人高得多。 萧易安隐约能猜得到,“是宫中的后妃?” 广源寺是皇家寺院,也是后宫嫔妃前来寺院祈福的选,甚至后宫中地位最高的三妃,也会作为代表来寺中祈祷上香。 无相赞赏的看着她,“是宫里的淑妃娘娘和贤妃娘娘,近日来并州有震灾,所以她们代替后宫诸妃前来寺内,为受灾百姓祈福。” 一遇天灾,朝堂上的大臣忙着想出救灾策,然后写出奏章上呈于燕皇,由他总断决策,审慎批准。 然后由中书省草拟诏书,门架上审核颁布,尚书省奉令执行,一级级的将命令传达下去。 朝堂上忙着的时候,后宫中也没闲着,尤其是负责掌管后宫事务的淑妃和贤妃。 两人向皇上建议,由她们以妃位身份前去广源寺上香祈福,即是代表后宫的诸位妃嫔,也是代表皇家爱民如子的态度。 天灾又岂能是人力所能拯救,别说虚无缥缈的祈福和神祗了。 这个道理,那些皇家的人比谁都明白。 只是他们想要向天下表明一个态度,向百姓表明皇家忧心震灾、勤勉进行救灾,连后宫的妃子都要去寺院祈福上香了。 萧易安听闻此事,中规中距的说了一句,“当今圣上仁慈,所以后宫的妃嫔也忧心灾民,实乃苍生之幸呐。” 无相突然冷笑了一声,“呵呵……当今圣上弑父杀兄,废黜嫡妻,这所作所为……恐怕和“仁慈”这两个字沾不上边吧。” 萧易安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她无比震惊的看着对方,不相信刚才的话是出自于他的口中。 燕皇的这些往事,不仅整个金陵中,怕是天下人都知道。 弑父杀兄登上皇位,本就是一件极其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根本无人敢提,连一个字都不敢说。 可是无相就这样宣之于口,一点要避讳的意思都没有,仿佛浑然不知这是何等罪名。 萧易安愣在原地,她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话去接这个话题。 同时,她又觉得自己无比倒霉,怎么碰到的人一个比一个敢讲。 玉娘在温柔乡暗示过她,官府的官风不正,感觉像是一种隐隐约约的试探。 而檀逸之更是直接假借陈六皇子的身份,提到推翻大燕,兴复前朝,赤裸裸的直接询问态度。 现在无相又当面提到燕皇残虐之事,语气中满是讽刺,显然对这位陛下不甚尊敬。 既然接不了话,索性就当做没听到。 萧易安勉强地笑了笑,“无相大师所叮嘱的事,我已经记住了,告辞。” 摸不准对方究竟是何意,她也不敢多言语。 可是无相却似个没事人儿,仿佛自己刚才不曾说过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也并未感觉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还双手合十,淡淡的道:“萧五小姐慢走。”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27章 偷藏毒经 萧易安的脚步连停都没停,直接从无相的住处一路走回厢房,甚至到了后半段路,用“跑”字来形容更恰当一些。 她今日在藏经阁呆了将近一天,都没觉得有什么疲累。 但是无相的那几句话,的确是把她吓得不轻。 落在别人的耳中,这可绝对是藐视圣上,轻则配充军,重则满门抄斩,连听到的人也要一并受牵连。 萧易安怎能平静处之,不愿意再多待一刻,马上离开。 心月则紧紧地跟在身后,在这之前,她本没听到两人刚开始的谈话。 可是好巧不巧,在欲离开时,心月见萧易安犹豫的站在原地,还以为是又犯了头痛,便想上前去搀扶她离开。 结果正好听到了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心月被吓到的程度绝不亚于自家小姐。 所以她离开时也是糊里糊涂的,走在路上被风吹着才清醒了些。 可是对于刚才的事,越想越后怕,怎么说她也是侯府的丫鬟,从小在金陵皇城下长大,圣恩浩荡,天子哪里是平民可以多加妄议的。 既然不曾听过这种如同谋反的话,焉能不害怕? 两人直到走回住处,见已经没有外人,才稍稍心安了心。 萧易安进了房间之后,以手扶额,在榻上坐下。心月则紧紧地关住房门,又用门闩牢牢抵住,似乎生怕有别人突然闯进来似的。 “心月,你、你刚才听到那些话了吗?” 不知道是因为路上走的太急,还是因为刚才紧张的心情还未曾舒缓。 萧易安用手捂着胸口,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连话语都变得急促起来。 “小姐,我刚才都听到了。” 心月走过来抓住她的手,“无相大师,怎么会……说出那种话,若是让别人知道了,难道不是丢脑袋的重罪嘛!” 萧易安反握住她的手,叮嘱道:“所以,无论刚才听到了什么话,都多震惊,都要全忘了它,一个字都不能往外说。否则,咱们和无相的命都要搭上了。” 心月不安的道,“那咱们待在这广源寺,岂非十分危险?尤其小姐身上的蛊毒未清,免不了要和无相大师打交道,咱们是不是……” “不用怕,有我呢。” 动作的安慰远远要胜过言语,萧易安说完这句话后,立刻抱住了她,随后又轻轻放开。 “心月,你的顾虑我都懂。可是如今时局动荡,无论是侯府内外,还是整个金陵,都已经不再是从前安稳的样子了,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实际上各种势力暗中谋划交汇。 而咱们本来就在一滩浑水当中,现在抽身为时已晚了。既然已到如此局面,不如放开手来搏一搏,富贵本就是险中求,谁胜谁负还是未知数呢!” 心月听懂了,也明白了萧易安的意思。 之前她以为,自家小姐只是想在宁阳侯内有立足之地,顺便报复下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和排挤,比如之前种种与大夫人和大小姐的争斗。 可是现在她突然现,萧易安所求的,远远不止于此。 时政大局,权力富贵,自家小姐说起来是如此从容不迫,没有慌乱和惊讶,似乎料定了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心月隐隐约约能猜到一些,将来要面对的,是比从前还要危险十倍百倍的事情。 但是她早就认定了,无论将来生什么事,都愿意跟小姐在一起,这样想想,似乎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心月替萧易安整了下衣袖口,“小姐您说的都对,无论是成是败,我都永远陪在您身边,永远支持您的决定。” 两人在一起多年,萧易安当然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没有感到意外。 “相信我好,有我在,绝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的。” 萧易安想起了什么,“对了,还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做。” 说着从袖中拿出来了一本《毒经》,正是今日她在藏经阁看到的,那本记载着各种毒物的旧书。 “你去门外室的栏杆上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即便是二姐姐来了,也推说我身体不适不见人。剩下的这几天时间,我要好好的把这本书看完。” “小姐你竟然把书藏在身上带出来了?广源寺可是明令禁止这么做的,如果被他们现了,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萧易安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不是刚说了永远都支持我的决定,无论生什么事都站在我这边嘛!” 随后不以为然的道:“藏经阁里的书那么多,就算少个一两本,又有谁能立刻现呢。况且,只要你和我两个人不说,别人上哪知道去。” 泛黄色的书页在她的手中,与皓如霜雪的手腕形成鲜明对比,两者的色差更加明显了。 萧易安又解释道,“不问自取即为盗,你家小姐还没有糊涂到那个地步,现如今只是借读一下,等到咱们离开之时,我自然会再将这本书还放到藏经阁内的。” 因为藏经阁里虽允许外人进入,却不允许将书带出,以免流传出去。 虽然萧易安从此书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知道了自己所中的蛊毒是何种何类,又用何种药方解毒。 可是她对于其他的毒方,仍旧产生了浓厚的感兴趣,尤其书中所记载的许多稀奇古怪,也叫不上名字的奇花异草。 前世在宫中所读的那些毒物简略,已经让萧易安对于这常人避之不及的“毒”,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所以当读到这部《毒经》时,她并不觉得晦涩难懂,反而让原本浅显的知识再次得到扩充,又上了一个层次。 萧易安原本是出于生死安危,迫不得已的翻开,如今却已沉浸其中,觉得无法自拔了。 可是寺内的藏经阁人多眼杂,萧易安的身份又太过引人瞩目。 若是让别人看到,一个侯府小姐成日呆在藏经阁,恐怕还以为她是在不眠不休的看佛经,实在也太过奇怪。 所以萧易安只能用这种方法“借”出,回头再将这《毒经》还回去。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28章 萧家嫡子 萧易安对这《毒经》极为感兴趣,所以放下思虑,认认真真的研读起来。 又兼时间紧迫,只好秉烛夜读,昼夜不分的勤奋翻阅。 可是整本书博大精深,是那位高人毕生几十年的心血,记载着各种各样的毒虫毒花,毒方毒物,又岂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参透得了的。 有些领悟不通的地方,萧易安也只能暂且用纸笔记下来,回头再慢慢查阅典籍参详。 而其中有些毒方,因为专业用词太过难记,萧易安几乎全抄阅誊写了下来,日后若有机会,她倒是想亲自见识一番。 心月对此倒是不解,“这都是害人的毒方,小姐抄下这个做什么?” 萧易安在没有看到这本《毒经》时,心里也存有偏见,尤其自己被下毒,认为这苗疆的蛊毒害人不浅,怪不得中原人闻之色变,觉得是下三滥的阴险手段。 可是当看过之后,才明白自己之前的认识过于狭隘,这毒能害人,却也能救人。 里面每记载一项毒物,则随之写下解毒的方子,甚至有的能以毒攻毒,可以治疗积年不愈之病。 有些苗医就是用蛊治病,养蛊不会害人,而为医病救人,在当地的苗人中地位甚高,享有盛誉。 但是往往外人不清楚的,向来是不加分辨,一律将其视之为洪水猛兽,唾骂远离,那些无辜的苗医实在是冤枉得很。 萧易安见心月疑惑,仿佛看到了之前的自己。 于是耐心的向她解释道:“这毒方的确能害人,可是也能救人,关键在于掌握在谁的手里,又用来做什么事。若是能惩治恶人,也等于在做善事了。” 心月立刻听懂了她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些毒方就像是一柄剑,有的人拿在手中就可以惩恶扬善,有的人拿在手中却选择去恃强凌弱。 剑没有感情,本身是无罪的,关键在于持剑之人,是否心存善念,愿意去做好事还是坏事,两种选择可是天差地别呐。” 萧易安垂下眸,低声道:“你说的对,权力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只是这世间为己谋利者多,在其位谋其政者少,所以百姓多有怨言。” 她这两句话说的声音甚低,心月不曾听的清楚,又问了一遍,“小姐,您说的什么?” “没什么,随便感慨一下而已。” 萧易安收回自己的思绪,继续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之前我若是警觉一些,也不会被下毒而毫不自知,这次也是个极大的教训,日后定当引以为戒才是。” “其实这事情也太过蹊跷了,大夫人和大小姐整日待在侯府里,哪怕是离开金陵城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她们是怎么弄来的苗疆蛊虫?” 心月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连萧易安也忍不住开始思考起来。 若真的是在深闺绣房之中,这种东西连碰都碰不到的,更别说用其来害人了。 那大夫人周云英和萧玉茹,又是如何接触到这种苗疆古虫的呢? 萧易安放下了手中捧着的《毒经》,思索了片刻,随即皱眉道:“这件事的确是蹊跷,总不能是蛊虫自己跑到他们手中的吧。” 心月猜测道:“大夫人她们根本不懂苗语,不可能直接从苗人手中获得,中间必有人代为经手,会不会是什么人卖给她们的?” “不,这个可能不大。近年来朝堂上的诸位皇子蠢蠢欲动,所以皇都之下巡查甚严,这样明目张胆的贩卖,无异于自寻死路。 无论是大夫人还是萧玉茹,她们都是性格谨慎之人,不可能随便行这种毁坏名声的事,一旦被抓住,这个是要托整个侯府下水的。” 萧易安不曾听说这金陵城中有什么医毒兼修的名医大家,更别说是专攻毒物的知名之人了。 况且因为之前的吏部尚书杜瀚冰被杀一案,未曾找到凶手,人心惶惶之下,京兆府尹陈渊迫于舆论压力,将所在金陵城中的百姓大批排查。 有一丁点儿嫌疑的人都早已被抓了起来,证明没有嫌疑之后才无罪释放,不许有任何草菅人的行为。 若是真有人敢堂而皇之的贩卖苗疆毒蛊,恐怕早就被抓起来严加审讯,此刻还有没有命在都是个未知数,更别说其他的了。 萧易安皱眉不解,非买非卖,那大夫人她们还有什么机会接触到这种毒蛊呢? 脑海中灵光一闪,她懊悔的笑了笑,自己可真是健忘,怎么把一个最为关键的人给遗忘了呢。 她缓缓的开口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哥哥这几年来一直在外面游学,了解各地风土人情,甚至还到过苗疆吧。” 长房的大少爷萧仕,不同于寻常世家子弟进学读书,然后通过科举,或者是走父辈袭爵承官这一条固定的仕途之路。 因为那些世家子弟,也并非真的规规矩矩读书,只是每日去国子监摆个样子罢了,大多是斗鸡走狗、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譬如之前的国子监祭酒长子崔敬昊,中书侍郎的独子韩才贤,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但是萧仕不同,他觉得金陵城中空谈盛名者多,有真才实学者少,所以这些年来外出拜访名师游学,去找那些有真才实学的高人名士为师。 他本是宁阳候萧廷的嫡子,就算什么都不做,日后也可承袭其父的爵位,其实不必如此。 正因为这样,才没人怀疑萧仕求学的真挚态度,更有许多文人对他此种举动大加赞扬。 使得萧仕虽然未曾进入仕途,没能有个一官半职,但年纪轻轻就有许多美名加身。 所以萧仕也只有年末才能回来,每次回来又呆不了多长时间,最多一月,又匆匆离去。 可是萧易安知道,其实萧仕并不是什么求学问,他只不过是想走一条最快的捷径罢了。在夺嫡时,萧仕看准时机,先义无反顾的投奔了七皇子慕容旻。 结果见他势微,又果断背弃,转向了九皇子慕容暄。 最后出乎意料,慕容晟登上了帝位,他又立刻告九皇子有谋反之心,以此讨好新帝。 用旧主的性命,谋得了中书左丞的官职。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29章 淑妃贤妃 萧易安这两日没做旁的什么事,全神贯注的研读这本从藏经阁偷拿出来的《毒经》,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她这样勤奋辛苦的研读下,还没过两日,竟然也悠悠读完了大半本,更是受益匪浅,似乎进入了另一方从未见识过的天地。 萧易安见进度喜人,更是高兴,索性又熬夜一口气把剩下的都读完了,用笔将以往不明之处尽皆抄写下来。 心想着就算现在不明,等以后翻阅典籍或者是询问其他名医就是,总有能弄清楚的办法。 之前无相提醒过,后日宫中的淑妃和贤妃,会来寺内为并州震灾一事祈福。 萧易安这两日虽然忙着看《毒经》一书,却也没忘记提醒萧清韵此事。 既是如此,若非必要就不必去前殿和中殿了,免得正好遇到,冲撞了她们这些后宫嫔妃。 贤妃还好一些,淑妃因其最尊贵,又最受皇上的宠爱,膝下还有最受宠的九皇子慕容暄,锋芒正盛,是万万招惹不得的。 萧清韵自然知道其中利害,她又不像大姐姐萧玉茹般想要攀附皇家,讨好妃嫔,自然对这个无甚心思。 所以谨记此事,还叮嘱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彩云,交代她也不要去往前面多加走动。 可是两人都没想到,这人不走运的时候,有些事情哪怕是费了心思的躲着,也会绕着弯儿的找到身上来。 …… 广源寺的山下整整齐齐的停着一排华丽的车驾,两边则有穿着银甲白袍的禁卫军守护,他们腰间佩刀,右手执戟,甚是威武气派。 为的人也穿着银甲白袍,只是身后的披风是赤红色,彰显着出众的地位。他双目炯炯有神,身材高大健壮,正是禁军副统领朱骁。 皇家无小事,这次护送两位娘娘前来佛寺祈福,事关皇家颜面,出不得任何差池,自然要交给个极有能力,极为信任之人。 而朱骁是是燕皇的暗卫领,武功高强出众,忠心耿耿,又深得信任器重,由他来护送,再合适不过。 另有宫中侍女将两位娘娘请下马车,然后一部分禁军留于山下,另一部分由朱骁为的禁军护送至广源寺内。 宫中妃嫔前来寺内祈福,这件事已经早早知会了广源寺,所以代为掌管方丈职位的无相也早有安排。 今日不接外客,亦不许其他平民百姓前来烧香拜佛,清掉多余的人,也是为了淑妃和贤妃的安全考虑。 否则,若是这些不起眼的百姓中混进了刺客,想要借机行刺两位后宫妃嫔,广源寺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被扶下马车的淑妃仍旧是衣饰奢华,或许是顾虑到要来佛门清净地,她并没有如往常一样满头珠翠,一反常态的用起了最普通不过的银簪子。 而贤妃则中规中矩,端庄大方,既没有用过分奢华之物,也不曾刻意打扮的简单平淡,与淑妃恰好相反。 两人同时从马车上下来,又几乎是在同时看了对方一眼,贤妃还尤是笑意盈盈。 “淑妃姐姐先请。” 无比温柔的语调,犹如蜂蜜糖酪一般的甜美可人,只是说了短短的几个字,似乎要将人的心融化掉了。 可是落在厌恶的人耳中,就是说不出的娇柔造作,状若狐狸精似的妖媚声音。 淑妃最烦的就是这般矫情的声音,每每听见就觉得无比烦躁,可是她日日在后宫,还必须要面对着这种嗲声嗲气,自觉无奈至极。 而最为神奇的一点就是,即便淑妃听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也仍旧没能习惯这种蜜糖般的音调。 她忍着心底的反感,冷冷的挤出一个笑,“妹妹今日真是好气色,只是这宫装偏重,而你太过清瘦苗条,让人看了心疼呢。” 贤妃虽然容貌出众,身材高挑,但是却并非玲珑有致,瘦则瘦矣,反倒是失去了许多美感。 听着这挑衅般的话语,贤妃一挑眉,“姐姐也不遑多让啊,丰腴了些更显富贵气色。” 尔后略带还击的道:“妹妹奉皇上的命令,与姐姐一同掌管后宫事务,自然不敢有丝毫懈怠,生怕出半分差错,忙碌之下难免消瘦。 可是淑妃姐姐就不同了,在如此繁忙的宫务之下,身材依然如此丰腴,气色满面荣光,看不出有什么忧心的地方,真是让妹妹羡慕得紧。” 淑妃一听,这明摆着是在讽刺自己体型丰润,又隐喻不认真操劳六宫事务。 当即冷下了脸色,“妹妹能言善辩,的确是厉害。可今日是来为灾民祈福,还是快快上山进寺吧,免得佛祖怪罪咱们都不诚心。” “姐姐说的对,佛祖若是知道有人在佛寺前不诚心进香,而是先故意用口舌蓄意刁难别人,怕是也要生气的。” 贤妃特意强调了一个“先”字,为的就是提醒对方,是谁先挑起的话。 她虽然语气温柔,但有如蜜里藏刀,句句戳的都在对方的软肋,把淑妃气得都说不出话来。 偏偏还做出一副做小伏低的样子,明明是她拿话挤兑住了别人,但是让别人看到后,又觉得委屈的人反倒是她。 淑妃气的连客套话都不再说了,当即在她前面上山。 贤妃勾了勾嘴角,心里暗道“何必自取其辱呢”,随后也跟了上去,带来的一众侍女自然紧随其后。 而禁军则守于山路两边,手持武器,目不斜视,随时提防着意外的生。 广源寺中,等待迎接两位娘娘的僧侣中,为的人是无相。 智清方丈闭关思禅,他自然要承担起这个暂代方丈的职责,迎接两位宫中的妃嫔,完成上香祈福的仪式。 其实这所谓的祈福,也就真的只是走个仪式而已。 淑妃和贤妃在簇拥下,祈福进香,跪拜叩,口中念念有词,祈求这神佛大慈悲,救这并州的灾民于水火之中。 之后则礼毕起身,有寺内僧侣诵经一遍,诸如此等。 等到这些流程全都结束之后,淑妃和贤妃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同时,殿外传来一个干净的少年声音,“母妃!”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30章 封王婚事 殿外传来一个干净明朗的声音,“母妃!” 淑妃和贤妃都抬头看去,只见九皇子慕容暄锦衣玉带,满面笑意,一张脸上充满着少年英气,意气风。 他在殿外解下了腰间的佩剑,递给了带来的随从小斯,然后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大雄宝殿内不宜带刀佩剑,否则难免冲撞佛祖,况且这是为灾民祈福,事关重大,慕容暄也不敢任意放肆。 “参见母妃,”九皇子慕容暄先对自己的生母施了礼,又对贤妃行礼,“参见贤妃娘娘。” 淑妃面露喜色,宽袖上绣着牡丹花似乎都比刚才明艳鲜亮了几分,柔声问道:“暄儿,你怎么来了?” “前两日儿臣生辰的时候,父皇送了几匹赤焰骏马,今日天晴气朗,儿臣和人在城外试了试马,随性所致,一路驰骋到了广源寺,心想着母妃也在,所以特地上山来请安。” 九皇子说的时候语气轻快,露出了几分青涩稚嫩的表情,面对着自己的生身母亲时,他似乎还只是个尚未长成的半大孩子。 生在皇家,有时候不得不做出许多威严的姿态,还有故作成熟的威仪。 其实慕容暄的年纪还小,在诸位皇子中本来就最排在最末,又尚未成婚,心内本就是一副小孩子心性。 如今在母妃面前,更是少了些在外的拘谨和生分,不过是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贤妃笑盈盈的道:“九皇子一片赤诚,为人随性坦荡,在诸皇子中,虽年纪最小却最为勇武,真是难得啊。” 慕容暄喜武不喜文,旁的也就罢了,一听贤妃夸自己勇武,嘴上的笑容不由得更加深了。 “多谢贤妃娘娘夸奖。” 这话本是夸赞之语,并无一丝贬低的意味。可是在淑妃听来,难免觉得不是滋味。 自己与贤妃同为后宫三妃,又共同管理后宫事务,原本就分庭抗礼,势力相当。 而自己的九皇子慕容暄与贤妃膝下的七皇子慕容旻,又并为争取储位的有望人选,这两重因素下来,两人早就针尖相对,彼此都不容得对方争锋。 所以淑妃无论听她说什么话,都已经带了偏见和狭隘。 当下就觉得,“为人赤诚”“坦荡”,还有“勇武”皆是在贬低慕容暄头脑简单,是一个鲁莽匹夫。 淑妃心中暗诽,面上也只冷冷的道:“祈福的仪式既然已经完了,妹妹就先去后面的禅堂休息休息吧,用过饭后,咱们再下山回宫。” 虽然没有明显的表现出不满,但是贤妃何等聪慧,言谈间就察觉出了淑妃情绪的变化,甚至比刚才还要尖锐几分。 不禁心里暗疑,自己方才也未说什么,怎么就又得罪了她?怕不是淑妃多心,又误会了吧。 贤妃虽然聪颖,猜到了这一重原因。 但是两人的关系本就不好,明争暗斗不知道多少回了,多这一件小事也不当什么,她也懒得费心去解释。 便道:“那妹妹就先去休息,不打扰你们母子了,姐姐也能和九皇子多说说话,以安思念之心。” 说完,带着自己的婢女离开了,在僧人的引路下,往后堂的禅房走去。 等贤妃离开了,淑妃又让自己带来的侍女退出殿外,只剩下母子两人,这才可以放宽心的谈话。 “瞧瞧你额头上的汗,夏日里头炎热,跑上山这么急干什么?” 淑妃拿出手中的帕子,为儿子慕容暄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又一边叮嘱道:“近日天热,身边的人再能耐,也不能面面俱到的照顾,你也要看顾着自己的身子。” 后宫妃嫔和皇子,即便是再怎么身居高位,也终究不是断情绝欲的圣人。 这些人在感情上还是一对普通的母子,母亲和孩子天性使然,与民间没有差别,表现出如此温情是常事。 “儿臣知道,母妃不必多挂念,您在后宫管理事务劳累,也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被那群不懂事的下人气到了。” 慕容暄脾气耿直,不会讲什么奉承的巧话,说的都是肺腑率直的实话,正因如此,才显得对母亲关怀。 淑妃深受感动,当初那个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孩,如今也长大成人懂得关心别人了。 擦完了汗,又不禁道:“你如今在城外试马了,这很好,切不可再生上次于闹市中纵马而过的事。否则,便是你父皇不生气,那些言官也是要上奏折参你的。” 一提到这事,慕容暄便觉得不忿,“母妃您不知道,都是那些言官小题大做,一点极小的事情就说得极大了,还危言耸听,说我差点误伤人命。 哪里有这回事,儿臣的马术好的很,根本伤不到人,不过是吓吓那些百姓,看看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而已,纵然有什么危险,儿臣也能及时勒马止住,根本生不了什么意外。 但是让那些言官一上奏折参,众人传来传去,反倒像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草菅人命的事,儿臣冤枉还来不及呢!” 淑妃连忙劝解道:“你暂且忍忍,那些言官手里的一杆笔,比刀剑还要厉害,杀人于无形呢,连你父皇也要顾忌三分。” “说到底,你还是要行事谨慎一些,且不要去做那些招人话柄的事情,他们也就无从参奏,自然不会纠缠于你了。” 慕容暄点了点头,“之前让母妃悬心了,儿臣都知道的,以后不做就是了。” 说着,淑妃又想起来一事。 “等到年底,皇上就要给诸皇子封王了,这可是次晋封,到时可顺理成章的出宫分府,你眼看也到了要成婚的年纪,是该给你找一位善解人意的王妃了。” 慕容暄听闻能搬出宫外居住,更加不受管束,不禁大喜,料想自己最受父皇的宠爱,一举封王是肯定的。 但是却又担忧四哥慕容晟因为生母身份低微,又不为父皇所喜,恐怕难以在次顺利封王。 在此重忧虑之下,他的注意力全然被带偏,竟然没在意到自己的婚事一说。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31章 王妃之选 慕容暄越想越担心,四哥不受重视,而父皇又是个极为偏心的,这次皇子封王能否有四哥的封号,还真是极不确定的一件事。 若是没有,而自己又被封了王,纵然四哥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是高兴不起来的。 即便这样,恐怕也要勉强的笑着祝贺自己封王分府,还要对其他兄弟这样恭祝赴宴。 慕容暄想到这里,刚才那副高兴的情绪就淡了几分。 转而道,“母妃,还望您多在父皇面前美言几句,替四皇兄说些好话,好确保他也能在这次晋封中获得封号。” “嗯?” 淑妃虽然知道,他和四皇子慕容晟走得很近,却没想到,两人关系已经到了如此好的地步。 不过再一想,四皇子慕容晟的生母低位低微,其本人更是不受重视,又不得皇上的喜爱,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 有一个皇子助力交好,也不是什么坏事。 既然与己无害,淑妃就答应了这个请求。 此时的母子两人,根本没想到,前世就是因为这个错误的决定,日后则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皇子封王,虽然只是一纸诏书,却并非是件小事。 出于皇家定下的规矩使然,诸位皇子和公主出生后,年幼之前住于宫内。等到稍稍年长一些,则要去书房读书进学。 除了公主外,皇子们虽在宫里,却不与母妃住在一处。 为的是培养他们坚韧独立的品性,防止长久的依赖亲情会逐渐软化个人的意志,消磨远大的志向。 而公主出嫁后,则更少有机会进攻看望母妃,所以无此顾虑,仍旧住在后宫中。 太子则例外,一国储君应当居于东宫,并且穿着用食都比其他皇子高出一个规格,以彰显尊贵地位。 等到皇子成年后,就可以封王分府,搬出宫去独自居住。 同时,分府又代表着开府,可以招募人才,可养清客,自选僚属,各成体系。 最为著名的就是秦王府十八学士,有杜如晦、房玄龄等等,为初期李世民的智囊之辈。 只是按常理来说,等到皇子成年时,仅仅只是有这个资格封王分府。 但究竟何时封王,又何时分府,并没有固定的年龄规矩,所以全赖燕皇一人所决。 十指尚且长短不一,受宠爱的皇子,刚成年便有此等待遇,不受宠爱的皇子,或许终生也等不来这么一个恩遇。 所以淑妃和慕容暄此举,可谓是大大的帮了四皇子一把。若无母子两人,恐怕这份恩典还真落不到他的头上。 之后使得慕容晟册封为齐王,为他日后争夺储位打下分府势力的铺垫,有了盘踞势力,韬光养晦的条件。 说完这件事,淑妃又再次提起刚才的婚事。 “你生性率真,的确应该有一个聪明懂事的王妃照顾着,将来无论是生活上还是朝政上,都对你大有裨益。母妃权且问一句,你可有心仪的姑娘?” 慕容暄生性好武,空闲时间都用在了演武场上,骑马射箭,以武会友,与人摔跤过招,要么就是蹴鞠、马球等竞技。 几乎没有想过男女之事的人,哪里会有心仪的姑娘。 突然被问到此事,他难得的有些害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还没有。” “你所娶的王妃,定要是个温柔贤淑的女子,容貌品行皆是上乘才好。母妃近日来已经为你物色了金陵城中的官宦小姐,心中已有一个人选,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心意。” 慕容暄一愣,随即又笑了两声,“既然母妃看中的人,肯定是极好的,不知看中的是哪家大人的小姐?” “宁阳侯萧廷的嫡长女——萧玉茹。” 淑妃不紧不慢的说道:“之前在端阳宫宴上,这位萧府的嫡长女可谓是艳压四方,无论容貌还是衣着举止,皆是其他官宦小姐所不能及,端庄大方,温柔有礼,正合我心意。 后来我又着人,私下去打听了她的性情德行,才知道原来她是这金陵城中数一数二的才女,美名远扬,品行也被众人交口称赞,是个品德兼修的姑娘。” 宁阳侯萧廷? 虽然未曾打过交道,但是慕容暄对这个名字还真不陌生,因为在之前的端阳宫宴上,他就遇到了宁阳侯府的两位小姐。 当中有一位容貌绝佳,还令他晃了神。 但略微想了想,那两位小姐一位是宁阳候萧廷的庶女,一位是吏部尚书萧建的嫡女,似乎并没有萧玉茹的身影。 萧玉茹虽然在端阳宫宴上出了风头,也确实如愿的吸引到了淑妃的注意力。 但是当时九皇子慕容暄专心于和四哥慕容晟闲聊,不曾注意到别人,更别说座位较远的女眷了。 是故母妃虽如此提起,言语间又大加赞扬,但慕容暄却毫无印象,根本不曾记得这人。 淑妃继续道:“你迎娶的王妃除了相貌和品行这些外,还要有匹配的家世。宁阳候府当初有从龙之功,授予勋爵,萧廷也是颇得皇上看重,日后定能相助你登上一臂之力。” 皇子娶亲,势必不能和权高位重的大臣结亲,否则容易被怀疑不轨之心。 但也不能选择那些官阶太低的,否则对日后并无助力,起不到什么关键的作用。 而宁阳候萧廷正好处于两者中间,不高不低,有爵位有官声,在朝中的名号也相当,可以说正合适。 慕容暄略微点点头,“母妃考虑的十分周全,看来这位萧家小姐,的确是做王妃的合适人选。只是,我们还未曾当面见过,还是不要立刻定下来的好。” 话语之间,是想先与萧玉茹见一面。 慕容暄既然听母妃说她容貌惊艳,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想亲眼见见。 “既然如此,那就找个时日,让你见见这位萧家的嫡长女,看看是否合心意。” 淑妃颔道:“若有机会,你二人可单独聊上一番,提前增进感情也好。若是相聊甚欢,母亲干脆就和萧夫人将此事定下,再去向皇上请旨,成全你们这桩姻缘。”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32章 受邀用膳 淑妃在这里和九皇子商议他的婚事,另一边贤妃也没有闲着,与无相探讨起佛法来了。 贤妃出生于书香世家,四岁会识字,五岁看《论语》,七岁背诗词歌赋,在金陵传为一时美谈。 只是后来族中长辈见她太过聪明,容貌又俏丽,恐生出一个祸国殃民的妲己褒姒之流,便不让她再继续读书了,只教些《女德》《女训》能识字就好。 后来又让她专心于那些女红刺绣,旁的琴箫笛等不许碰,也不许别人私自教她。 直到后来入宫为妃,无了人多加管束,贤妃才如同入海之鱼,能随心自由的学习一直以来接触不到的东西。 皇宫里有专门的藏书阁,里面放着自前朝留下的奇书杂谈、经史子集、书法真迹和拓本、古籍字画等等,包罗万千,多达上万卷。 准确来讲,在萧易安登上凤位后那样的勤奋苦读,还是效仿了之前贤妃的做法。 贤妃乃世家大族出身,当初入宫不到两年就诞下皇子,直接封了妃。 她经常进入藏书阁,像那些年错过的才学通通补回来,仗着皇上的宠爱,还特意从外面请了名师,教导自己琵琶之技。 事实证明,贤妃的天赋并没有随着长辈的遏止,而变得泯然众人矣。 她依旧聪慧伶俐,学起东西来进展飞,远远胜过那些资质平庸的人。 她对各种学问都有涉猎,尤其通诗词擅琵琶,燕皇甚至常常说,“贤妃若为男子,可为大儒也。” 她对佛学也略懂一些,见对方是智清方丈的高徒,所以便主动谈起了佛法。 两人交谈之后,无相才现贤妃不仅仅是个待在深宫的普通妃嫔,其学识之渊博,已经远远过了一般的文人学士。 这才信了民间传言之真,贤妃果然是博学多才,远非常人所能及也。 这么一说话,没多久就到了应该用膳的时辰。 佛寺中当然不能吃荤腥,此等严格的戒律,即便是后宫嫔妃也不例外。 幸而这广源寺的素斋极为出名,素鸡、素鸭、素鱼、素火腿,又有纯鲜扣菇、红烧四鲜等等花样,食材最清淡却美味,极为难得。 贤妃和淑妃原本是同行而来,应该在一起用膳,只不过两人互相看不对眼,在外面时,很少摆出一幅和睦融融的样子。 如今九皇子慕容暄又突然出现,淑妃自然更愿意和儿子一同用膳,说些体己话。 即便是皇子,年龄稍长后也不能住在母妃的宫中,所以九皇子和淑妃并不是日日都能见面,也不是每次都有机会如此单独相处。 譬如上次规模颇大的端阳宫宴,正是因为操持事务过重,前来赴宴的女眷过多,淑妃甚至没来得及与九皇子多说几句话。 所以有这样一个机会,淑妃当然不愿意贤妃前去打扰母子会面,也未曾派人到后堂的禅房去请。 贤妃如此聪慧,早就料到了她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也打定了主意在后面用膳,不巴巴的赶过去讨人嫌。 只是在这偌大的佛寺中,一个人用膳难免觉得孤单。 无相方才已经告退了,便是没有退下去,贤妃为了避嫌,也不可能和他这样年纪轻,相貌又俊秀的高僧一同用膳。 纵然年纪相差甚远,但若是有心人撒播出去,总归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贤妃听闻这广源寺中,向来也不乏官家小姐来进香祈福,只不过多为“姻缘”二字。 她对身边的侍女吩咐道:“去打听下,近日可有哪位官宦小姐暂居于此地,若是仍有留在寺内的,问清了姓名和家世来回我。” 侍女当即奉命去打听,自然是询问向寺内的僧人。 出家人不打诳语,那些僧人当然不疑有他,将三位萧家的小姐所宿于广源寺之事,尽皆如实相告。 侍女问明白了,立刻回来禀告。 “回贤妃娘娘,现今正好有三位小姐暂住于佛寺内,分别是宁阳侯萧廷之女萧瑾绣,萧易安,吏部尚书萧建之女萧清韵。” “全是宁阳侯府的小姐?有趣有趣。” 贤妃抿了抿唇,她知道淑妃看中了萧家的嫡长女萧玉茹,有意将她许配给九皇子,还曾私下打听过对方的人品德行。 当日在端阳宫宴上,贤妃略略看了几眼这萧玉茹,只觉得她满身华服贵饰,倒是将一颗想出风头的心,毫不掩饰的摆在众人眼前。 当时便深感鄙夷,不愿再看那位广受赞誉的“金陵第一美人”。 可后来听闻此消息,心想如果萧玉茹成了九皇子妃,那逢年过节的请安问候,就不得不见面了。 观其人,莫过于观察其家教熏陶下的一众姐妹。 若是连她们也礼数端庄,懂礼节知进退,严谨的家风下,想必萧玉茹本人也是差不了的。 贤妃兴之所至,又吩咐侍女道:“将萧家的这三位小姐全都请来,陪我一同用膳。” 侍女未想到竟然要将人全部请来,但也不敢多言,退下去传达娘娘的命令了。 萧易安和萧清韵就住在彼此的隔壁,所以侍女一处传达,两人同时接到了贤妃娘娘的邀请。 待其走后,萧清韵有些惴惴不安。 毕竟这是贤妃娘娘单独的邀请,与上次端阳宫宴女眷群集又不一样了。 身在公侯之府,不得不考虑自己的言行举止是否合乎规范礼仪,是否能为家族争光添彩。 贤妃为后宫三妃之一,膝下的七皇子慕容旻为储位争夺的有力人选,所以无论是被她喜爱或反感,都是一件徒增压力的事情。 宁阳侯府的整个萧家,素来秉持的原则是不搅入这场夺嫡战中,起码现在势力未明,胜负未分的时候不表态。 所以如今要单独觐见贤妃,萧清韵难免担心,是否会拖累整个萧家。 虽然也搞不懂贤妃此种举动是何意,但是萧易安显然要镇静得多。 毕竟前世和其打过交道,知其学识渊博,为人不坏,远比嚣张跋扈的淑妃和一味韬光养晦的德妃要好应付得多。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33章 青眼相加 萧易安和萧清韵各换过一身服饰后,便在侍女的引路下,来到了贤妃暂时休息所在的禅堂。 因为当初无相担心她们又无端生争执,所以给萧易安和萧清韵安排住所的时候,特意离萧三小姐远远的,以免每日都会见到。 但萧瑾绣所住的地方离两人远,却离这个禅堂略近一些,路程用时少,所以来的时辰比两人稍早。 贤妃看到这萧家的三位小姐住处不同,来的时间不一,心中便已明了是何缘故。 面上却不表露,对正在行礼的萧易安和萧清韵道: “快快起来吧,不必如此多礼。本宫听闻你们为了祈福,暂且住在寺内,本宫今日所来亦是为灾民祈福,如此巧合,所以才请过来叙叙话,你们不必太过拘束。” 贤妃在上,方才进门时离得太远,等两人起身后,才能近距离的看清楚她们的容貌。 等萧易安抬起头时,贤妃不由自主的赞了一声,“容貌生得如此绝美,当真是罕见。” 身在广源寺中,所以萧易安身上所穿的衣着色彩偏于素色,因为来觐见贤妃才施了淡淡的脂粉,也不浓厚。 另外萧清韵淡雅如菊,萧瑾绣娇嫩鲜艳,各有各的姿色。但因萧易安姿容不凡,所以一眼望去极其出挑。 尤其是贤妃这等常年浸润后宫之人,天天看着宫嫔涂脂抹粉,熏香制香,少见像萧易安如此绝美姿容又不华丽庸俗的人。 不过随即,贤妃为了照顾其他两位小姐的面子,又特意称赞了萧清韵与萧瑾绣两句。 只是前者是出自真心的感慨,后者是为了不让两位姑娘尴尬的客套话。 所以与夸赞萧易安方才绝美的那一句,话里话外多少还是有些区别的。 萧易安在心里暗暗笑,前世次见到贤妃的时候,自己以齐王侧妃的身份,也未能得到如此称赞。 果然落在生人眼中,这容貌姿色是先的判断标准,哪怕是同为女子,如贤妃这般在后宫见识过美女如云的人,也会忍不住感慨容貌。 贤妃见这萧家的三位小姐个个大方,对答如流,即便是庶女出身的萧易安,也未曾有不安局促之感,心中颇为称道。 只是用膳的言谈之间,贤妃已经将这宁阳侯府问的清清楚楚。 她看得出这三位小姐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尤其是长房的萧易安和萧瑾绣,倒像是什么世仇冤家一样,并不亲近。 女子与男子不同,表达的方式更是大不一样。 如果她们之间的关系不好,连看向对方的眼神中都带着种本能的抗拒,更吝啬接触的肢体动作,连碰对方一下都不怎么情愿。 萧易安和萧清韵知道觐见贤妃,兹事体大不容任性妄为,还懂得稍微收敛下眼神和情绪。 无奈这个道理萧瑾绣也知道,可是她的演技实在太差,从一个互相对视的眼神就暴露了。 通过这些,贤妃隐隐能够猜到什么。 这萧瑾绣的亲生姐姐,正是那位名满金陵的萧家嫡长女。 既然她与萧易安的关系差,那么其长姐萧玉茹与其的关系想必也好不到哪儿去。 而萧易安并没有上赶着巴结账房的嫡女,反而和二房的嫡女萧清韵住在一处,笑语嫣嫣,关系甚好,看得出是个极有头脑,精于打算的人。 贤妃也是出生在大家族中,未进宫之前都是姐妹在一处嬉笑玩闹,岂能不明白这些嫡庶姐妹之间的关系微妙。 嫡庶尊卑,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礼仪典范。 如果是那种碌碌无为,懦弱无能又安于现状的庶子庶女也就罢了,这种人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可如果是那种心思灵活,不甘屈于人下的庶女,势必要生出旁的心思,她们心性高,不愿意受人摆布。 在贤妃看来,萧易安就是属于后者的一类人。 用完膳后,贤妃仍留下她们说说话,浅笑道:“淑妃姐姐在前院与九皇子在一起聊天,本宫不好去打扰她们母子,正好有三位小姐陪着一处说说话,打时光亦无不可。” 三个人当中,萧清韵的年纪最长,所以纵然两个妹妹不言,她也要说话的。 于是中规中拘的接过话,“我们也听闻贤妃娘娘和淑妃娘娘来寺中为受灾百姓祈福,不敢前去打扰。如今能陪着娘娘说话解闷,也是我们三姐妹求之不得的福分呢。” 说完,贤妃又抿唇笑道:“本宫膝下不只有位七皇子,还有一位贴心的昭灵公主,她也是你们这般稚嫩的年纪,只是平日里本宫被宠坏了,太过骄纵。 本宫深知这女儿家心思细腻,要胜过男子许多,你们不必太过拘谨,这也不是在后宫之中,无甚许多规矩,你们尽管可以将我视作一个长辈罢了。” 如果只听这甜蜜的嗓音,恐怕谁也猜不出贤妃的真正年龄,都会以为她是个待字闺中的二八姑娘。 尤其是说起来这温柔的话语,更是体贴,让人觉得她容易亲近。 萧易安在前世,当然入宫见过贤妃几次。 但那都是固定的问安行礼做规矩,并没有如现在一般能坐下来与她细聊的机会,所以今日还真是第一次,能坐在下如此仔细的打量贤妃。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才现“腹有诗书气自华”这句话果然没错。 贤妃的容貌虽美,但较之淑妃的华丽端庄,的确是输了一筹的,可是她通身带着一种淡淡的书卷雅气,使人见之忘俗,不禁神往。 萧易安仍旧是不想出风头,所以贤妃如果问她什么,答话也事先在心中掌握好分寸,不多讲一句逾越,又不少讲一句失礼,恰如其分。 萧清韵也是如此,她性格本就恬淡,对于生人不甚亲近,不用刻意伪装就能达到此效果。 而萧瑾绣大约是不知道这个道理,非但不避锋芒,还顶着风口向前冲。 言语中极为讨好巴结,一个劲儿的展现自己伶俐俏皮的一面,逗得贤妃频频笑出声来,对她大加夸奖赞赏。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34章 认错人啦 正与贤妃说着,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妹妹真是好兴致,躲在这里偷懒不说,怎么又和宁阳侯府的小姐们聊起来了?” 话音刚落,有一花容月貌,穿着艳丽宫装的女子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 萧清韵、萧瑾绣两人都知道,今日来佛寺内祈福是后宫妃嫔,除了眼前的贤妃外,还有淑妃娘娘。 观此人衣着华丽,且容貌美艳,语言张扬毫无顾忌,不是淑妃还能是谁。 于是纷纷离开座位跪拜下来,连忙行礼。 而且都素来知道淑妃的脾气不算好,并不似贤妃那般儒雅温和,连萧瑾绣也不敢多说笑了,行礼都格外规整。 淑妃走至众人面前后,在榻上坐下。 她没有如之前贤妃一般,和颜悦色,温柔款款,只是抬了抬手,淡淡地说了一句,“都起来吧。” 语气带着一股高傲,似乎是在刻意彰显着自己是三妃之,协理后宫事务的尊贵地位。 无形中的施压,让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刚才和贤妃说笑时,她一个劲儿的提醒众人不要太在意规矩,将自己当做是长辈,淡化自己的地位,氛围尚且温和。 但如今淑妃一来就给了个下马威,使得氛围陡变,连刚才笑语连珠的萧瑾绣亦不敢多言。 贤妃见了,觉得她真是不辜负往日的拿腔作势,在这些侯府小姐们还要端出后妃之的架子,实在是让人无奈至极。 当初都是从足不出户的闺阁女儿家过来的,都是少不经事的柔弱女子,吓唬她们做什么呢。 于是打着圆场道:“本是想让人去请的,没想到倒是让淑妃姐姐快了一步。刚才听说宁阳侯萧家的三位小姐也暂居于广源寺,所以将她们请来说说话。 看着这些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如今正是青春好时候,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当年入宫时的情景,所以才和她们多说了几句,让淑妃姐姐久等了。” 贤妃只口不提两人之前的不愉快,也不提各自用膳的事情,将其一笔带过。 这样淑妃也不觉什么,浅浅一笑,“听说妹妹和萧家的三位小姐相谈甚欢,所以本宫也想见一见,才耐不住性子过来了,希望妹妹不要怪姐姐来得唐突。” “怎么会觉得唐突?就算等会儿姐姐不来,妹妹也是要派人去请的。” 她理了下鬓边的丝,意有所指的道,“况且,淑妃姐姐为人一向是最和善不过的,难道还能故意为难这三位萧家小姐吗?自然是不会的。” 淑妃听得出来她话里有话,不再理会。 她之所以过来,一则是想看看贤妃在搞什么名堂,二则因为看中了萧玉茹,若是真有姻缘,则将来与萧家关系的不浅,岂能坐视不管。 淑妃在来之前也问清楚了,这三位小姐中并没有萧玉茹,倒是有她一母同胞的妹妹萧瑾绣。 于是一眼扫过去,见到了有位姿容绝美,极为出尘脱俗的姑娘,只是坐在那里不言不动,似乎就在无形中吸引着旁人的目光。 其长姐萧玉茹也是容貌出众,淑妃脑袋一热,见两人容貌足可平分秋色,便以为定是其妹萧瑾绣无疑了。 心想这妹妹的容貌不逊于其姐,另外两位小姐也让人眼前一亮。 当下毫不吝啬的夸赞道:“这萧家的风水还真是好,养出来的女儿家相貌都是极好的。尤其是中间的那位萧三小姐,等再过两年,其姐萧玉茹这“金陵第一美人”的称号恐怕就要拱手让给妹妹了。” 闻得此言,站在当中的萧易安尴尬的低了低头。 她真的已经足够低调收敛了,连话也未曾多说一句,路也不曾多走一步,怎么这淑妃还能点名注意到自己。 要命的是,还认错了人?! 萧易安心中真是无限感慨,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这老天爷太爱和自己开玩笑了,怎么就偏偏是淑妃。 在前世,萧易安在后宫中触到霉头最多的人就是淑妃,去宫中请安时,还因为庶女出身而被她轻视鄙夷过。 如今她是真的不想招惹这个所谓最尊贵华丽的三妃之,没想到她倒是主动提起自己,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贤妃却已轻声笑了出来,伸手一指,“淑妃姐姐认错人啦,萧三小姐是那位,穿着织金染花长裙的,名瑾绣。 你方才认的人是萧五小姐,名叫易安,不过她也是宁阳候萧廷的女儿,也是萧玉茹的妹妹,这个倒不错。” 淑妃皱了皱眉,自己刚才应该问得更清楚些的,否则也不至于生认错人这种糗事。 这样一个容貌姿色上乘的人,竟然是个庶女?真是可惜了,不知道将来被谁钻了这个漏子,能娶得这样一位佳人。 “本宫眼神不济,认错了人,多谢妹妹提醒了。” 贤妃听着这没有多少诚意的道谢,又笑道:“也难怪淑妃姐姐会认错,瞧瞧那孩子的容貌和气质,哪里像是个庶女出身呢。” 其实这也正是淑妃心中所想,难怪自己认错人,对方身上有种高贵脱俗的气质,怎么都不像是低人一等的地位。 只是她碍于颜面,觉得嫡庶尊卑有别,不愿意说出口表态,也不开口同意贤妃的想法。 真是淑妃这一番宛如默认的样子,把萧瑾绣气了个半死,只是碍于淑妃的身份,不敢作而已。 认错人这种事情,原本就已经让人不快。 偏偏还是将最讨厌的人认作了自己,若对方不是淑妃,萧瑾绣此时恐怕要将禅堂的屋顶都掀了。 幸而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纷乱的争吵声,打破了尴尬的局面,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淑妃不满的问道:“外面生什么事了,这样吵?” 身边的侍女连忙出去查看情况,之后又急忙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回来。 “扑通”一声跪下,回禀道:“娘娘,有个小沙弥冲撞了九皇子,如今九皇子怒地拔出剑要砍人呢!” “什么?” 淑妃也顾不得自己平日里的形象了,提起裙摆半走半跑出殿外。 贤妃、萧易安等人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35章 突生波折 等到众人赶到的时候,不出意料的又看到了另一个人——无相。 小沙弥在清扫庭院的时候,没有听到渐渐近了的脚步声,不小心撞到了九皇子慕容暄的身上,被他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打倒在地。 而暂时掌管寺内方丈职权的无相,身为众僧人之,听闻此事后,急忙赶到。 只看到九皇子慕容暄已经拔出了剑,不由分说地,立刻挡在那个闯祸小沙弥前面,用身体护住了师弟,却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下。 慕容暄将镶着珠玉的剑鞘丢在地上,气急败坏让无相闪开,否则就要连他也一块伤了。 说着,做势就要一剑刺过去,想要将其吓退。 但无相岂是什么贪生怕死之人,分毫不退,仍旧用身体严严实实的挡着师弟,不让那柄剑有任何伤害他的机会。 慕容暄本就动了气,如今见有人不听自己的命令,更是犹如火上浇油,连连跺脚。 就在这时,淑妃赶到,生怕他伤了人,还隔着一段距离,便喊出声阻拦道:“暄儿,快快放下剑,不可冲动!” 慕容暄愣了下,然后冷哼一声,仍旧紧紧握着手中的剑。 剑尖上一点寒芒,明晃晃的刺亮了眼睛,有如蜻蜓点水般的掠过,温柔地像是蝴蝶轻轻落下吻了吻。 但是那无端生出来的凉意,又分明地提醒着,这个动作所蕴含的怒气和杀机。 萧易安眼力好,看到无相的颈间已经隐隐出血,赫然多出了一道浅浅的划痕,而慕容暄手中的剑尖上也染了一丝红。 这个慕容暄怎么这样冲动! 在人群最后的萧瑾绣已经惊呼出声,只是场面混乱,没人注意到她的言行举止。 萧易安更是看得心头一惊,自己的“银雪蛊”还未解毒呢,这无相一条好好的性命,可不能如此交代在他的剑下。 遂忍不住站出来,开口道:“九皇子,这里是佛门清净地,怎可一味地动刀动剑?纵然是你心中不忿,谁有错惩罚就是了,又怎能随意见血光?今日两位娘娘是为灾民祈福而来,你却在这里喊打喊杀,若是传到百姓耳中,岂不是让他们寒心?” 前两句还只是用佛门来压,可是最后一句却是直接动用“灾民百姓”了。 淑妃和贤妃今日来祈福,本就是为了稳定民心,营造舆论,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在无形中安抚并州受灾的百姓。 如果被慕容暄给胡搅蛮缠一通,给弄得起了反作用,那可真是大大的罪人。 淑妃听闻此言,也知道非同小可。 立刻快步上前,直接按住了慕容暄拿剑的右臂,“快快将剑丢下,不许这样鲁莽行事,佛门之地怎能胡作非为!” 慕容暄见母妃横在面前,心知肯定是不能再伤无相了,只好将手中的剑丢下。 “哐啷”一声,佩剑落地。 萧易安和萧清韵两人,极为罕见的同时松了口气,心中的一块大石也跟着落了地。 两人少见有如此相似的反应,这可都是因为无相的缘故。 慕容暄谁丢下佩剑,却还是怒气冲冲,心里的火气并未就此消减下来,不甘心就此罢手。 横眉扬声道:“此事不能就这样罢了,无相,你把身后的那个小沙弥交出来,让本皇子教训他一顿!否则今日这句话扔在这里,你休想这么轻描淡写掀过去了,绝不善了!” 躲在无相背后的小沙弥瑟瑟抖,脸上的巴掌印子肿的老高,与另一边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淑妃急忙拍了九皇子一下,愠怒道:“你闭嘴!还不知道收敛,非得把这件事情闹大了不可,若是传到外面让旁人知道了,百姓该如何想?在佛寺里舞刀弄剑,你又想被皇上训斥!” 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慕容暄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父皇平日里甚是宠爱自己,很少训斥,可是一旦做了什么错事,训斥责罚起来也毫不留情,犹如狂风骤雨般的冷酷无情,与平日里判若两人。 无相突然开口,“九皇子若是想让贫僧躲开,那是万万不可能,既然您要教训师弟,无相愿意替他受罚。” 无相脸上那毫不畏惧的表情,眼神中还透着一丝的不屑,使得慕容暄的怒火又再次被点燃, “你话里什么意思?如此嚣张,仗着是智清方丈的高徒,以为本皇子不敢教训你是不是?” 慕容暄在佛寺中大吵大闹,已经足够蛮横跋扈了,如今反倒说别人嚣张,真是让人觉得可笑。 淑妃好不容易安抚下儿子的情绪,没想到被无相的两句话又激了起来,这下子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贤妃素日里母子两人不和,此时当然不会出声劝解,站在一旁不言不语,摆出了要看好戏的模样。 九皇子与七皇子,本就是争夺储位的大热人选。 只是如今太子慕容昱还当个摆设似的存在,所以这份矛盾才没有表现得如此尖锐激烈,若是有朝一日这份平衡被打破,两人立场陡转,肯定是要斗得头破血流。 若是今日慕容暄因为此事,而声望大跌,甚至失去民心,对贤妃可是大大的有利。 所以贤妃没有耍心眼火上浇油,已经是一件幸事了。 而此时慕容暄再次警告道:“无相,本皇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身后那个小沙弥交出来,不然你定然会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 慕容暄的性子执拗,一旦犯起傻来,势必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这下淑妃却是说什么都拦不住了。 无相的态度还是一如刚才,淡淡的道:“贫僧不会退让,任凭九皇子处置惩罚。” 不得不说,无相本就身形颀长,面如冠玉,相貌俊朗逼人,眸光深沉而稳重,在人群中无形的耀眼夺目。 如今说出这种话,更是让他多了几份不惧强权的高傲之气,若在异性眼里更加具有魄力。 可是落在慕容暄眼中,这是对自己赤裸裸的挑衅,他何曾见过有人这样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你这个目无尊卑的和尚——”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36章 化解矛盾 口头的警告和威胁毫无效果,就在慕容暄想要再次动手的时候,刚才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是这次,声音的主人并没有立刻退回去,袅袅身影停在台阶上。 “还望九皇子三思,如果这样伤害一个毫不还手的人,岂是大英雄行径?” 经过上次的韩才贤一事,萧易安早就摸准了九皇子的性格。 这家伙尚武,且脑筋一根轴,从当日他对西秦长史杨硕握手言和,器重不已,就可以看出来他根本不在意别人如何看待自己, 但说他什么都可以,但如果说他不英雄,那简直是正中心坎上的侮辱。 慕容暄如同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躁动的情绪立刻安稳下来。 他抬眸望去,要看看是谁敢如此说自己,可是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却不自觉地笑了笑,“嗯,怎么是你?” 他的态度软化不少,半疑惑半好奇,“你倒是说一说,我这种做法怎么不是大英雄举动了?” 萧易安此时也顾不得其他的了,心想一码事归一码事,还是先解决眼下的难题为好。 于是侃侃而谈,“既然是这个小沙弥冲撞了九皇子,那么只罚他一人就好。如果动手牵连到无相大师,难道不是将无辜之人扯了进来?大丈夫恩怨分明,牵涉无辜岂是英雄所为?” “可是你也看到了,分明是无相挡在面前,不让本皇子教训这个小沙弥。” 慕容暄虽然还在反驳,可是语气已经没有刚才那样愤怒,情绪也不再剧烈起伏,宛如与人平静讲述一般。 淑妃虽然还是站在一旁,可是目光已经在静静地打量着萧易安。 离得近了,她才更现这个女子容貌和姿态无可挑剔,均无半分庶女的样子,隐隐比其姐萧玉茹更胜一乘。 再听她声音朗朗,像是清泉石流叮咚作响,黄鹂婉转柳间啼,使人心悦欢之。 心里不禁觉得,若是萧易安是嫡女,等两年,将她许给暄儿做王妃也正合适。只可惜是个庶女,给个侧妃也算抬举了。 萧易安没注意到淑妃的眼神变化,安心思索着当下的对策。 思索片刻,又道:“无相大师是佛门中人,悲天悯人,自然看不得有人在寺院里弄出血光之灾,拦着实在是再正常不过。敢问九皇子一句,想如何教训这个小沙弥呢?” “这个,当然是先打一顿,其余的之后再说。” “九皇子可曾想过后果,广源寺是皇家寺庙,这样做大为不妥。别的不提,暂且说这个小沙弥冲撞了九皇子,的确是有错在先,可是在大燕的律例里,哪一条写明了此等罪行刑罚? 圣上一言九鼎,言“大燕以法为先”,不准有人僭越,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说的就是此理。如今无法可依,九皇子却想滥用私刑,岂不是大错特错!” “你,这个……” 慕容暄有些为难,他向来是只顾着泄怒火,许多事情只图一时之快,不曾想过其他的。 可是现在听萧易安这么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儿。 而后面的贤妃则暗暗叫绝,这个萧易安还真是能言善辩,三言两语偷换概念,就把大家给绕进去了。 慕容暄犹豫了下,“那你说,这事应该怎么办?” “万事以和为贵,纵然这个小沙弥冲撞了九皇子,想必他也没这个胆子故意为之,定是无心之失。不如九皇子大人有大量,放他一马,也能彰显勇者的宽广胸怀,定能成为皇家仁慈的典范。” 慕容暄虽然愤愤不平,可经不住萧易安拿话连夸带捧,此时竟禁不住有些飘飘然了。 虽未马上同意,却也没有出言反对。 见时机成熟,萧易安转而看向另一人,“无相大师,这个小沙弥是佛门中人,如今可按照寺内的规矩来处置,既然智清方丈闭关修禅,自然由你来决定应当如何落。” 无相会意,自知也不能罚得过轻,否则慕容暄仍旧会觉得自己有损颜面。 于是罚了那个小沙弥整整一年时间每日须得去挑水浇园,砍柴烧火,然后在佛前忏悔罪过,不得少于两个时辰,以消罪业。 慕容暄不明其中关系,只觉得一年时间甚长,惩罚的也挺重。 于是也就罢了,不再追究。 无相连忙将小沙弥带下去,不由得庆幸,幸好在萧易安的帮忙下钻了个空子。 九皇子慕容暄不过今日便走,广源寺内僧人众多,他又哪里能知道的那么详细。 一年时间不过是权宜之计,到时只要师弟表现的好,再酌情减免就好。 一场纷争就这样消失无形,幸好有惊无险。 淑妃和萧瑾绣都放下心来,不过前者是因为慕容暄,后者是因为无相。 而慕容暄足尖一动,将丢在地下的剑踢起接住,然后轻巧的归剑入鞘,继续佩戴在自己腰间的玉带银钩上。 然后转过身,对萧易安笑了笑,“今日的事,多谢了。” 其实慕容暄还搞不清楚什么情况,只是觉得自己该谢谢她,否则似乎就要闯出大祸了。 然后他又似无心,随口一说,“你这身衣衫,比上次宫宴的好看。” 短短的几个字中,却似乎包含了另一种复杂的含义,预示着两人不寻常的关系。 此言一出,不仅是淑妃疑惑,连贤妃和萧瑾绣也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 萧易安早就预料到了,这就是自己站出来的下场,不得不接受众人的目光打量,她刚欲解释,却有一人抢先开口。 “淑妃娘娘,贤妃娘娘,之前在端阳宫宴时群英聚集,我和五妹妹曾在太液池边与九皇子,还有朝中大人诸位的公子有过一面之缘,故而识得。” 萧清韵此番话,当然是主要解释给淑妃和贤妃听。 证明萧易安和九皇子没什么特殊的关系,格外强调了当时在太液池还有别人,并不仅仅是两个人。 可一直未开口的贤妃,突然笑道:“九皇子刚才一眼就认出了萧姑娘呢,想必是之前印象深刻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37章 宫内令牌 慕容暄之所以能记住她,当然是因为对这位萧五小姐印象深刻。 上次韩才贤嘴里塞满泥巴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这种好笑的事情,还真是极其罕见,自然印象深刻。 可是贤妃的话,怎么听都像是在暗示些什么。 在诸位皇子中,九皇子最为受宠,母妃为三妃之,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难免有些官家小姐在他身上打心思,想要攀龙附凤飞上枝头。 想到这一层,淑妃的脸色立即沉下来,目光也转为阴冷。 刚才欣赏萧易安不假,但是绝不允许她主动将主意打到自己的儿子身上,欣羡富贵者有之,想要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子,更是不计其数。 可是这类人大多野心勃勃,难以掌控,一朝不慎反而是引狼入室。 淑妃对萧易安的印象瞬间跌入谷底,身为母亲,她并不想让自己的暄儿娶一个太过聪颖的女子,至于心思叵测的就更不行了。 冷笑一声,淑妃道:“暄儿,去通知朱副统领一声,时辰不早,应该回宫了。” 等九皇子离开后,淑妃这才将目光移回到萧易安的身上,只是刚才的温情脉脉又已全然消失,变成了讥诮和讽刺。 萧易安并不是第一次看到淑妃这种眼神,前世经历过许多次的场景,如今又再次重合了。 淑妃高傲的走到她面前,扬了扬头,统领六宫多年的威仪此刻尽皆施压出来,目若寒光,无形中犹如是泰山压顶,千斤重担。 可惜的是,萧易安前世见惯了这种架势,并不会表现出惧怕之色,淑妃算是白端出这副高傲的架子了。 更何况,萧易安心中腹诽——都曾是深宫哀怨人,谁还没统领过六宫呢。 当初我还有皇后金印,册封诏书,母仪天下受民爱戴。 淑妃你纵然穷极此生,总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子,却也只是个妃位而已,连凤仪殿都没能住过一日,真是可怜。 只是萧易安也觉得遗憾,这些话只能在心里想想,并不能宣之于口。 否则若是真说出来,估计能直接将淑妃气晕过去,倒是也干净利索,哪里还用得着和她废话。 淑妃虽然气势逼人,可是萧易安从始至终神色不变,就像是泥牛入海,让人无从着力。 这场无形中的气势比较,淑妃未赢,她手中原本拿着的一柄泥金真丝绡麋竹扇,此刻已经因为用力而指节白,显然自身情绪并不平静。 对于淑妃而言,气势上连一个小姑娘都压不住,已经是输了。 她为了保留颜面,恨恨地剜了萧易安一眼,口中冷冷的对贤妃道:“妹妹,咱们该回宫了。” 说罢,不待贤妃应答,转身便走。 宽大的衣袖忽的扫起,袖边攒金丝的牡丹花枝叶缠绕,不失华丽的服饰,让她倨傲渐远的背影都多了几分风姿。 萧易安则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古以来,这多管闲事果然是没有好下场的。 可是贤妃却突然走至身边,轻抚了下她的左肩。 温声含笑道:“把萧五小姐吓到了吧,淑妃姐姐一向是这样虚张声势的,贯会吓唬别人,你不必往心里去,也不用为此担忧。” 嗓音甜而不腻,像是蜜罐里的花汁子,让人心中似一阵春风拂过,轻轻暖暖,最能治愈失落不已的情绪。 这声线本就是天赐的礼物,别人效仿不来。 贤妃说着,向身后的侍女招手示意,“你这孩子聪明伶俐,才貌双全,本宫看着很是喜欢,今日既然有缘相见一场,也该赐给你些东西才是。” 侍女随即递上了一块令牌,贤妃亲手交给了萧易安。 “金银之物太过俗气,况且今日在佛寺中原本不应该张扬奢华,并不赐给你那些物件了。这令牌乃本宫的宫中所用,你若有事,可遣人去西直宫门外持此令牌求见,禁军定当放人。” 萧易安心中一凛,这贤妃竟然将自己宫中的令牌送予自己,显然是拉拢之意。 有此令牌,不仅可以出入皇宫内院,还能随时觐见贤妃,这可比其他什么赏赐都要贵重得多。 贤妃言语之意,若是萧易安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事,也可入宫请求相助。 这份赏赐太重了,没有花里胡哨的虚招子,直接将萧易安拉到了己方的阵营,而且让人难以拒绝。 能光明正大的出入皇宫内院,这可是极大的好事。 现在令牌已经到了萧易安的手上,她不想拒绝,面对着那一张笑语晏晏的脸庞,甜入人心的蜜嗓,也没有能拒绝的理由。 复行礼,恭恭敬敬的道:“多谢贤妃娘娘赏赐。” 收下令牌,就等于接受了这份拉拢,贤妃自己果然没看错人,萧易安的确很识时务。 聪明人总是有些相通之处的,从之前在禅堂时,贤妃就能感觉到,萧易安的话实在太少,似乎在刻意藏拙。 后来果然不出她所料,无论是从萧易安刚开始劝阻九皇子时说的一番话,还是之后的气势压制不曾输给淑妃,都不表明了她并不是个等闲之辈。 贤妃虽然也是嫡女出身,但并没有淑妃那般如此看重嫡庶尊卑,更不会因此而下意识的贬低、看轻庶女。 相反,她觉得这些官宦之家庶女出身的人,所受到的冷遇,肯定比那些普通豪绅宅内还要多。 所以在这种不利于自己的出身下,仍旧能出落得聪慧不凡、才貌双全,有野心还愿意向上走的,更加令人敬佩。 那边淑妃见时辰不早,已经让人来催了,于是贤妃不再多留,遂也离开。 之前人群簇簇,此时却如同一场繁华热闹落幕,显得分外清冷寂寞,唯有手中的令牌还残留着些许的温度,提醒着这场不同于以往的意外。 方才无相离开时,萧瑾绣也已经悄悄的跟上去离开了。 所以,此时只剩下了萧清韵和萧易安两人。 “虽然得了贤妃娘娘的信任器重,但是五妹妹看起来并不开心?” 萧易安看向手中的令牌,却浮现出一抹苦笑。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恐怕换了是谁都高兴不起来啊!”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38章 梦幻泡影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这句话来形容贤妃的所作所为,真是正恰当。 虽然萧易安嘴上不说,刚才给贤妃行礼时也甚是恭敬,没表现出丝毫的不满之色。 可是她心里明白,方才若不是因为贤妃刻意强调,在话中暗示九皇子对自己印象深刻,淑妃也不至于当众翻脸,还气势汹汹的做出一副高傲样子。 说起来,淑妃是中了计,萧易安也被无辜牵连。 九皇子慕容暄冲动任性,做事情总是不考虑后果,若是今日他真的一意孤行伤害了无相,或者是那个小沙弥,此事传将出去,对他的名声大大不利。 在佛门之地动刀动枪,见了血光,又蛮横无理的威胁高僧,这一幅不依不饶的作风,任凭是谁听说了,慕容暄也不占道理。 那些言官肯定还会上奏折数落此事,到时候慕容暄是免不了又被卷入舆论中。 轻则是被燕皇又一顿训斥责罚,重则可能失去民心,还有民间和朝堂上的舆论支持,间接失去了争储位的能力。 萧易安好不容易劝解下这一场隐患灾祸,原本是有恩于淑妃和九皇子。 可是被贤妃三言两语的挑拨,淑妃一个谢字没说也就罢了,反倒是对她怒目相对。 真不知道该说她护子心切,还是该说她没头脑,连这一点小小的计谋都识破不了。 贤妃倒不愧是后宫中最为才学渊博的,挑拨人心很有一套,轻易抹去了萧易安出声劝解,无形消弭一场灾祸的功劳,反让淑妃对她怒目相对。 之后又出手拉拢,从中获利,怎么看都是贤妃都是最后赢家。 萧清韵看得明白,不禁感慨道:“原听说淑妃娘娘脾气嚣张,不好招惹,可是如今看来还是贤妃娘娘更加厉害,轻易就能搅动局势,又计算的准,当真是不负盛名。” 她说得已经很是委婉了,话语中都没加任何偏向的词语。 或许是因为一同见识了这场接连生的意外,萧易安也颇有感触,接话道:“贤妃只是表面看上去温和,其实和淑妃没什么两样,都是一丘之貉。” “在后宫里的女人,哪里会有真的心思良善之辈,即便是有,也早就在宫中多年的时光里磨灭了曾经的自己,最终慢慢趋于一个模子。” “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萧清韵补充道,“白居易这两句诗,写尽了后宫女子的哀怨悲惨,又有谁不知道呢。” 其实在后宫失去恩宠,又岂止是每个深夜的孤独寂寞,只要稍有不慎,随时还会有性命之忧。 曾经高高在上君恩优渥时,万人捧着你,做什么事都有人无条件的奉承阿谀。 可是一旦君恩不再,宫中的势力人是最多的,连小小的宫娥太监都要过来踩你一脚,前后所遭受的待遇天差地别,更是让人生无可恋。 对此切身生的事情,萧易安自然最有话语权,甚至有时午夜梦回,她都会被那些噩事惊醒。 梦中似乎又是一个光怪6离的世界,与认知全然不同,一遍遍的提醒着过去痛苦的根源,许多可怕的事情,都会毫无保留的生在梦中,让人无处可逃。 前段时间忧思过甚的时候,萧易安甚至会做些糊里糊涂的梦境,最终定格在自己死前的惨状,然后突然惊醒。 的确很奇怪,她也不明白,人身死之后,难道还能看到死前的情景吗?不禁又疑惑又好奇。 自然,免不了又憎恨一次让自己沦落到那种境况的萧玉茹和慕容晟。 可是萧易安这段时间中了蛊毒,托此之幸,经常失眠,连梦都没有,更不要提噩梦了。 如今突然回想起来,才觉昨日种种恍如隔世,似乎那所有的痛苦也仅仅是一场噩梦而已。 广源寺内殿宇楼阁不绝,偌大的场地传来一声声佛音入耳,抬眼望去是满眼的苍翠树木,葱茏的碧绿色如同镶嵌的上好翠玉。 当中的观音像静静的立在殿内,双眉细长,耳鼻宽大,手持杨枝玉露瓶,面目慈悲之貌,又有金童玉女立于两侧。 民间传说中,观世音菩萨是一手持杨枝,一手托净瓶,常常以杨枝沾取瓶中甘露水,为普度陷于苦海的世人,具有起死回生,消除尘世苦恼之效。 萧易安从那本《毒经》中,得知自己中的“银雪蛊”其毒性之一,就是不能闻到浓重的烟火香烛气息。 否则便会如之前一样触毒性,头痛不堪,所以仅仅是在外观望,并不进入观音殿内。 此情此景之下,萧易安突然想到那句世人皆知的《金刚经》四句偈子,“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世间一切事物,缘聚缘散,瞬息而变,真也好假也罢,终归都会慢慢的消逝而亡,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此时心境不同,萧易安倒是另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在有限的生命内,作茧自缚困于那些烦恼妄想,实在是不智之举。人生的时间转瞬即逝,整日愁苦实在是太不划算。 萧易安拢了拢袖子,对萧清韵道:“二姐姐,今日这台戏已经落幕了,曲终人散,咱们也回厢房吧。” 萧清韵见她的心情不再似刚才那般愁苦,忽然变得明朗起来,虽然不知是什么缘故,却也不禁放下心来。 “幸好刚才三妹妹中途离开了,不知道最后生的事情,贤妃娘娘赐给你令牌一事我会保密,否则若是让别人知道了,怕又会眼红嫉妒你,到时候耍起花招来,落井下石者最是难防。” 萧清韵为她考虑,话语中并没有嫉妒的意思,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虽然两人在血缘关系上是堂姐妹,但觉却此刻也与亲生姐妹无异了。 萧易安听了之后,焉能不感动。 道了声谢后,“幸好三姐姐刚才不在,否则若是被她看到了淑妃反过来厌恶我,恐怕此时又要出口嘲笑了,她倒是惯会在别人伤口上撒盐的。”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39章 揭穿谎言 依照萧瑾绣的性子,如果刚才确实在场,肯定会转而嘲笑萧易安,没准儿还要将此事大肆宣扬。 两人沿着方才来时的路走回去,与之贤妃所在的禅堂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离厢房又是一段不近的路程。 萧清韵抿着唇笑道:“幸好三妹妹现在心有牵挂,所以才不来找咱们的麻烦,否则同住在广源寺内,哪里能有清静的日子呢。” 萧易安之前虽然看破了那份女儿家的心事,却并未和二姐姐提及过此事。 如今她谈起,眉头微动,问道:“二姐姐聪慧,原来也看出来了?” “不是我聪慧,而是三妹妹表现的太过明显,只要稍微有些眼力见的,都能察觉出来。” 萧清韵声音又响起,“不说别的,单说刚才一事。方才九皇子持剑指着无相时,你与三妹妹最为担心,你担心是因为自身中了蛊毒未解,而三妹妹又是为何呢? 这其中的道理,略想想就明白了。更何况,三妹妹看向无相时,眸中的担忧和爱慕是骗不了人的,而且这一点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是啊,都喜欢一个人时,就算什么都不说,那份情意也会从眼神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来。 即便是想下意识的隐藏,有时却没办法拒绝自己心的声音,完全是控制不住的一份真情。 更何况萧瑾绣那样的闺阁小姐,明快清朗的笑声,完全赤诚的真心实意,又怎么擅长隐藏自己的一片心意呢。 两人虽然聊起这件事,但是她们都明白,这份情意怕是要错付了。 单单是在身份的一重阻拦,这个坎儿就过不去。 到时大夫人肯定不会同意,也绝不会容许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生,可是如何处理,就又是她们长房自己的事情。 只是如今她们与萧瑾绣关系都不佳,如果凑上前去提醒,反而会显得多管闲事,费力不讨好。 没有一个女儿家,愿意自己爱慕他人的心意被当众挑明,更别提这种自以为好心的劝告,只会徒惹人厌烦。 所以萧清韵仍旧只佯装不知,略提了一提后,就又换了个话题带过,将此事翻篇。 两人回到厢房内,经历了今天的事情都大为疲惫,没再多话,各去休息了。 而萧易安这几日已经将那本《毒经》看完了,所不明的地方已也经全都记录下来,于是找时间又将其送还到了藏经阁内。 并且仍旧是放到了原来的地方,为了保持模样,甚至还将其他书的灰尘抖落在其上,好叫人看不出是刻意翻动过的。 与此同时,无相那边也传来了消息。 智清方丈听闻苗疆蛊毒的事,急需无相解毒救人,愿意见萧易安一面,核实真假后再放弟子下山,进金陵城。 既然如此,无相便亲自前来,相请萧易安去师傅闭关的后山见面。 尽管他已经刻意掩饰,但是萧易安能察觉到对方的心情极好。 似乎能下山踏入金陵城这件事,对无相而言的确很重要,也很值得高兴。 也是,若真的不重要,又何苦费劲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呢。 萧易安可以理解,或许能进入金陵城对无相而言,真的非常重要,但是她对于自己被利用真是非常不满意。 于是忽然停住了脚步,问道:“无相大师,我还是第一次见智清方丈,不知可否提醒下该说何话,有无需要注意的言辞?” 无相微微笑道:“佛门中人并无红尘中的诸多规矩,吾师性情温和,萧小姐更不必担心其它,只需将事情言明即可。” “哦。”萧易安点点头。 却又故意停顿了一下,随后扬眉道:“原来如此,那么只需要向智清方丈讲明我中了银雪蛊之事就好,倒是简单。” 她特意加重“银雪蛊”这三个字的音语气,不容置疑的笃定,让无相心里不由得一沉。 对上萧易安的双眸,她却又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去,似乎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多给。 无相沉吟道:“萧小姐如何知道“银雪蛊”这个名字?” “我是如何知道这个危险的名称,无相大师不必关心,只答一问即可。” 萧易安唇边带笑,但是那笑容中却透着淡淡的讽刺,那双犹如黑曜石深邃的眸子,此刻犹如迸出点点星火,充斥着不满的情绪, 她眼睛微眯,双唇淡淡的吐出几个字,“我所中的蛊毒是否为银雪蛊?” 无相的心再次莫名一悸,好像这里并不是广源寺的后山,而是京兆府尹的公堂。 周边的气氛慢慢变的冷重凝结,让人突然觉得快要窒息似的。 而站在面前的也不是宁阳侯府的小姐,仿佛成了一个最铁面冷酷的地狱审判使者,明明白白的列清楚一项项的罪过,然后无情的判罚该人诸如上刀山下油锅之刑。 无相沉默了一晌,他本还想挣扎着辩解两句,可是对方如此笃定,像是已经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实情。 只觉得方才的意气风,突然之间尽皆消散,心头涌上一种无力感和挫败感,所有的话语似乎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低声道:“是,的确是银雪蛊。” “呵呵,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无相大师也是这广源寺内外远近闻名的高僧,就是这样行事的吗?” 之前无相骗她说,不知道所中的是何种蛊毒,所以需要查找下毒的源头或是引子,还提出主动相帮去宁阳侯府中查探。 可是这样的谎言,在此刻被揭穿的一刹那,全都变成了个笑话。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萧易安所中的是银雪蛊,也知道应该如何解毒,却百般隐藏,还诓骗对方去见智清方丈,其用心倒是昭然若揭。 萧易安轻轻地摇摇头,“你无非是想利用这件事,让方丈放你下山进入金陵而已,何必要兜这么大的圈子呢。” 当一个人编织许久的谎言被突然揭穿,他肯定既难堪又慌乱,恨不得找个地洞先钻进去。 可是无相却还是面色如常的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如同一尊雕像。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40章 拒绝谢意 无相仍然是镇静自若,从他俊朗的面上,找不出任何波动的情绪。 实则他的内心早就随着计划的崩乱而坍塌,根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挽救,只好保持沉默,以此来维持着最后的一丝倔强。 萧易安皱了皱眉,她不想再继续绕圈子,开门见山的道:“无相大师还真是从容,可是既然已经把话挑明了,那就不必再装傻充愣了。” “坦白讲,其实我对你是否下山,进不进金陵城,又是否住在侯府,真的是一点兴趣也无。希望无相大师能明白,自始至终我所关心的只有一点,就是你究竟能否帮我解掉身上的蛊毒?” 无相在昨晚已经收到了檀逸之的飞鸽传书,所有需要搜寻的药材只剩下两味,并且分别有了来路,只剩下一些时间问题。 所以无相已经有了信心,答道:“自然能,我已经托人在暗中搜寻药材了,如今都有了眉目,只要你再多给我些时日,一定能解毒。” 萧易安看他眼神坦荡,不像是在说谎,而且那种一再用谎言掩盖真相的风格,不像是无相这种清高的人会做的事情。 无相之前隐瞒了一部分真相,或许是因为能进入金陵城真的对他很重要。 但是被揭穿,意味着计划泡汤后,并没有极力否认,因为他还没有到厚颜无耻的地步。退而言之,如果一再说谎,那行径与小人无异。 萧易安看着那副俊朗的面容,还是选择相信这次他所说的话。 “那咱们就各取所需,我仍然按照之前所说的那样,在智清方丈面前说明我中蛊毒的事情,然后请你一同回金陵找出下毒的引子,帮我解毒。” 无相没想到实情暴露之后,萧易安还会同意自己的这个计划,不禁有些感激。 只是他没想到,在这之前,萧易安也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的思考。 她虽然知道了自己所中的是银雪蛊,也知道究竟需要何种药材来解毒,但是她本身的人力物力有限,未必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搜寻到那么多的珍稀药材。 图一时的意气之争,彻底拒绝无相的要求,那么就等于彻底断了后路,如果搜寻药材的稍有延误,就要与“解毒”这个词失之交臂了。 事关生死,萧易安不敢用自己的性命来冒险的赌,还是稳妥一些好。 况且,她也有自己另外的考虑。 既然之前无相对燕皇口出大逆不道之语,那说明他对这位圣上极其不满,甚至可能是心怀怨恨,此行要进金陵定是不安好心。 有可能,与玉娘、檀逸之这类人是同一种目的。 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所以萧易安希望这潭水搅得更浑一些,只有这样,她才能浑水摸鱼,更容易将慕容晟踢入泥潭当中。 说清这件事后,两人都比之前轻松不少。 只是无相仍旧疑惑一事,不过短短几日,萧易安是如何知道自己所中的蛊毒名叫“银雪蛊”? 这种蛊毒在苗疆极其稀少,甚至有的苗人都未必知道,她又为何清楚。无相猜不到这一重原因,自然好奇。 可是他又知道即便问了,萧易安也未必会说,与其碰个钉子,还是闭嘴不提为好。 离后山还有好一段路程,两人的脚步声依次响起, 原本是并肩同行,但萧易安为保持距离,稍稍落后了半步。 无相又道:“前日九皇子的事情,还要多谢萧姑娘帮贫僧解围。” 当日的事情解决之后,无相担心九皇子又临时反悔,不愿多加纠缠,便急忙从危局当中退了下去,带着受伤的师弟前去敷药。 所以至今还未曾感谢萧易安那时的出言解围之情,如今正借此机会,合该道谢。 “无相大师真是惯会装糊涂的,既然你先提起了,我就再说一说。” 萧易安有些慵懒的抬了抬眼,却又随即将目光收回,与刚才的动作生态如出一辙。 “当日九皇子想要教训那个小沙弥,淑妃原本极力已经劝下来了,可是你却用言语挑拨得慕容暄又激起怒火,直接恶化了整件事情。 其目的不言也明,无非是想闹大弄到无可收场之后,让那位九皇子名声威望俱跌。原本是淑妃和贤妃为并州灾情诵经祈福,如今却闹了这么一出,民间百姓若是听说必定不屑,如此一来也能让皇家丢脸。” 萧易安歪着头看向他,目光中的清澈如许,像是一个还未长成的幼稚孩童。 “你明知道九皇子脾气执拗,吃软不吃硬,明明说几句吹捧的话就能让他得意洋洋,飘然自得,从而化解矛盾,将他的怒气消于无形。 可是你偏不,非要说些不屈不从的话来刺激慕容暄,让整件事情闹得无可收场!所以认真说起来,应当是我坏了你的事,而不是替你解围。” 无相脸色又一变,他想不到自己的心事被这个小丫头看得明明白白,连动机和目的也猜得清清楚楚。 此时此刻,他已经明白了檀逸之为什么会对萧易安格外特殊。 这样聪明的头脑和绝的思虑考量,如果换到一个男子身上,估计无相和檀逸之都会将其认作知己好友,然后不约而同的与他交好。 如果同为做大事者,这种互相之间未言先明的默契,的确是让人羡慕。 只是可惜,萧易安现在半敌半友,还并不能划到己方的阵营当中。 未过多思量,又听她继续说道,“原本这些事情闹一个翻天覆地也好,还是消于无迹也罢,都与我无关,可奈何无相大师还得替我解毒,我可冒不起这个风险让你在九皇子剑下有什么损伤。” “所以你不用道谢,我也不接受并非真心诚意的谢辞。我还是刚才的话,咱们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的,装模作样的客套话少一些就好。” 萧易安说完,又自顾自的转过头去,不予理睬。 而方才的情景,现在则倒置过来,成了无相比萧易安略略落后半步,倒像是戏剧性的反应。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41章 悬丝诊脉 只是两人虽未再言,无相心中的震惊还不曾缓过来。 之前他曾听檀逸之说到过,萧易安是个有见识,不随波逐流的奇女子。 所谓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为天下人之天下。所以只要能使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倒也不必非让慕容一家居于皇城。 这种“大逆不道”的明白话,萧易安都说得出口,所以无相在心内也是将她认成半个知己的。 所以那次才会在她面前,佯装是口无遮拦的说出燕皇弑父杀兄,不仁不义之过,想试探下萧易安的反应。 结果没想到对方直接吓得“溜”走,未敢听此事如何,更不敢轻易地说出任何言论,心中便存了几分轻视之情。 没想到今日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将他深藏的心思尽数剖析的一干二净。 接着又干净利索的表明态度,各取所需,不插手他所行之事。言外之意,即便再闹的如何动荡,萧易安也不会理睬。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自带着一种从容平和的淡然。 似乎在举止之间,已经断定了日后的局面愈动荡,而自己却能在汪洋大海中乘着一叶小舟毫无伤。 因为她从不是江海中渺小的鱼蟹,而是这波云诡谲中的掌舵人,纵观时局的幕后推手。 这样傲视众人的态度,这样波澜不惊的语气,举止之间敲定大事,又焉能让无相再看轻眼前这个女子? 他脑中突然浮现出好友檀逸之,心想这两人的行事作风,竟然有些相似的地方。 若是有朝一日两人对峙争个输赢,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局面和场景。 无相心中如此想着,便没有再说话。他明白了萧易安的态度淡然,不能以寻常人待之,倒是可以直接省去那些废话。 两人一路无话,来至后山。 广源寺建于山上,殿宇重重,后山亦是僧人之所,而山脚下则是那些以打柴种田,养猪养羊为生的百姓。 萧易安走来,只见到草木丛生,翠色不绝,修竹连云,时有飞禽走兽而过,不像是一处寺院的后山,像是个高人隐居的深山古林。 她本以为智清大师会住在后山的禅房中闭关,但一眼望去,山涧瀑布,四周只听得鸟鸣莺啼,花红柳绿间掩映着苍茫的山水之色。 连普通的砖块瓦砾都无,更别说什么修建而成的木屋禅堂,静室修禅了。 随着无相继续走去,却来到了一处山洞,霞光洒下,黑幽幽的洞口变得无比明亮。 可是这处山洞却极窄,大小与萧易安所住的厢房差不多,一眼望去就能将山洞内所以的东西打量清楚,连一个人都藏不下。 萧易安扫了几眼,只见这里有着石桌石凳,角落的石床上还有一张茅草编成的席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正因为没有多余的摆设,所以看起来格外干净整洁,清心凝神,的确是个闭关的好地方。 一个盘膝而坐的身影,听到脚步声后缓缓起身,一位面容枯瘦的老者穿着件再普通不过暗色的袈裟,胡须飘垂到胸前,袖边迎风而动。 无相双手合十,轻轻地唤了一声,“师傅。” 萧易安也随即道:“智清大师,本不该因为俗事打扰您闭关清修,还望见谅。” “无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见死不救非我佛门弟子所为,女施主不必挂怀。” 智清干瘦的脸上皱纹微动,说话时却如同换了一个人。 双眼却炯炯有神,声音平稳厚重,像是中年人的声音,没有丝毫苍老之态,仿佛忽然之间年轻了二十岁。 萧易安意外之余,却又想到智清方丈只是长相偏老态,如同耄耋之年,但真正年纪也不过五十到六十中间,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蛊毒的事,无相已经向师傅说了一遍,此时不过再简略复述几句而已。 智清大师缓缓点头,花白的胡须也随之飘动,“女施主,你身中蛊毒性命攸关,为防小徒医术浅薄误诊,老衲须能否把脉确认一番?” 萧易安心里暗笑,看来智清方丈也在担心,自己和他的徒弟联合起来糊弄人,还得亲自把脉才行。 只可惜,自己确实是中了蛊毒,这个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于是开口道:“若无相大师真的是误诊了,我未曾身中蛊毒,自然是最好的。既然如此,就劳烦智清方丈了。” 既然是把脉确认,自然需要咫尺相对。 可是萧易安脚步未动,还未曾走出一步去,突然觉得有什么声音响起,“咻”的一声破空而来,手腕不由自主的被牵扯了下。 她低头看时,才觉有一股极细的金线缠在其上。 而尽头处,则悬在智清方丈的手里,他左手捻住金线,右手的拇指与食指轻轻搭于其上,微微偏头,似乎是在查看脉象。 悬丝诊脉?! 萧易安惊讶地睁大了双眼,这可向来是只在书中,还有故事话本里出现的场景。 她看了看在手腕上的金线,觉得惊奇又露出了一抹笑,不曾想到,有生之年自己还能亲眼见到这一幕。 无相自小见得多了,对师傅悬丝诊脉的场景早就见怪不怪。 只是看到萧易安甚是惊讶,还露出了一抹青涩纯真的笑容,受到感染,他也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 可萧易安所察觉,还以为他在嘲笑自己,转过头瞥了一眼。 无相又立刻将目光收回去了,仍旧做出那一副正经模样。 不仅如此,还若无其事的看了看自己所穿的白色僧袍,然后轻轻的吹走了落在袖口的一只灰色飞虫。 “女施主的确身中蛊毒,不过毒性已经暂时得到压制,不必过分担心。” 智清方丈说完,左手用上内力,将那一股悬丝诊脉的金线笔直抽回来,如同变戏法一般,又将其放回袖中。 无相早就料到时此情景,唇角微抿。 脉象的确有异常,如果在此之前,他不知道萧易安是被大殿中的香烛味激了毒性,头痛不堪,恐怕到如今也是一头雾水。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42章 陈一平 既然已经弄清萧易安确实身中蛊毒,智清方丈也就没有什么理由拦着无相了。 人命关天,攸关生死之事,乃功德福报所修行本源。既然无相精通医术,又怎能坐视不管,袖手旁观呢。 智清方丈只叮嘱了一句,“想必是天意如此,你好自为之。” “是,徒儿谨记。”无相双手合十,神情甚是恭敬,如同对着大殿上的金身佛像一般。 萧易安从一旁看着,却突然觉得这对师徒并不像是高僧,若是没有头顶上的戒疤,反倒像江湖中恪守师徒本分的武林人士。 她大为疑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这其中有什么蹊跷的地方。 可还来不及细想,无相已经用眼神示意她与自己一齐离开后山,出家之人爱清静,想必是不能过多打扰智清方丈闭关的意思。 萧易安微微点头,然后随着他一起离开。 才离开那处山洞没多远,萧易安就忍不住了,惊叹的道:“我之前从未听说过智清方丈通晓医术,没想到竟然还会悬丝诊脉?” “家师不爱张扬,为人一向低调。精通医术这件事,整个广源寺也没几人知道,外界不知当然正常,贫僧的医术就是家师所授,只是自身的资质愚笨,仅仅是略懂而已。” 萧易安撇撇嘴,“无相大师太过谦虚了,金陵城中的名医都未诊断出我身中蛊毒,你若只是略懂,可叫他们羞愧的无地自容了。” 虽然并不会悬丝诊脉之法,但是无相的医术显然十分高明,这点毋庸置疑。 萧易安念及于此,又想到本放置在藏经阁的毒经,没准就和智清大师有关,不禁又问:“敢问智清方丈医术如此高,是师承何人呢?” 无相面色一滞,略显为难的道:“若是旁人问起,我定然是不说的,但若是萧姑娘问起,也只得如实相告了。” “无相大师放心,我定保守秘密,不会四处乱讲。” “家师并非如贫僧一般,从小在寺院长大,而是半路出家投入佛门。在这之前,拜在当世绝顶高手陈一平的门下。” 陈一平? 这个名字很熟悉,萧易安好像听谁说起过,只是暂时想不起来。 张口欲问,脑中却突然灵光一闪,碎片性的记忆突然贯连起来,之前在宫中太液池所听到的言论涌上心头。 没错,那位西秦世子的长史杨硕,不正是陈一平的徒弟嘛! 萧易安眉头微皱,想了想,可惜她对这些江湖上的事情不甚了解,并没有什么概念。 所知道的,也就是也就仅仅限于陈一平是位当世高手。 九皇子曾说过,他凭借手中一把青钢剑,诛了无恶不作的天灵十八寨,想必也是个惩恶扬善的人物。 只是这智清方丈和杨长史两人的年龄,相差将近二十岁,没想到居然是师兄弟的关系。 这可真是又个意外惊喜,人生的圈子兜兜转转,似乎将所有的人连到了一起。 萧易安侧过头,想到了那位最擅长装傻的西秦世子,心中大胆猜测,既然有这样一层关系,那两人或许是相识的。 萧易安唇角微扬,这事情的走向出乎意料,但真是越来越有趣。 既然智清方丈允许了,无相自然再没顾虑,萧易安也担心自己的毒性会延误时机,与二姐姐提出了早些回到金陵的打算。 萧清韵本就打算等她身体将养好了,就启程回侯府,如今听她这么说了计划,自然是再无不可的。 而萧易安和萧清韵两人先一步回到侯府,还要向长辈禀明此事,尤其是老夫人和掌管府内事务的二夫人。 至于无相,他当然不能与两位侯府小姐一同进入金陵,否则难免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需等到隔日再启程。 翌日,收拾妥当后,萧易安和萧清韵等人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虽然萧瑾绣与她们的关系不好,但是出于同是萧家姐妹的情分,萧清韵还去派人告诉了她一声两人离开。 自然,这只是做个表面功夫,她也没打算让对方来送行。 依照萧瑾绣的性子,除非星移物换,天崩地裂,太阳打西边出来,否则绝不会来送行。 萧易安挑起车帘,向寺外山门看了几眼,然后道:“虽然三姐姐现在不紧不慢,但是等到明日之后,肯定就会立刻动身回候府的。” 萧清韵闻声知意,点点头表示赞同。 明日无相就会离开广源寺,进入金陵城,然后再寻个由头入住宁阳侯府。 打着冠冕堂皇的幌子,还是要为萧易安解毒。 到时候萧瑾绣没了念想,看不到所倾慕之人,再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自然会第一时间选择离开。 路程平安,一路无事,不过短短半日的功夫,就回到了金陵。 快到宁阳候府时,远远的就看到二夫人带着些丫鬟等在府外的台阶上。 大概是许久未见,为人母亲者出于天性,自然想念女儿。毕竟当初只说是去为老夫人求平安符,不过当日即回,谁曾想到,又在广源寺住了这许多天。 所以从早上收到消息时,二夫人便高兴的喜不自胜,估摸着时间快到了,就直接带着人在外等着,也不顾忌旁人的看法。 萧清韵见此情景,还未下马车,便高兴的笑出声了。 她这段时间未尝见母亲,心中自然也甚是想念,仿佛在外疲惫已久的游子归家,不禁的思乡情切。 才下了马车,二夫人就拉住了萧清韵的双手嘘寒问暖,生怕她这些天在广源寺待着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一个劲儿的问,她吃的好不好,住的习不习惯,又有没有什么委屈的地方? 尽管众所周知,广源寺的素斋是最好的,客堂厢房是最舒适的,对侯府里的小姐根本不可能苛刻相待。 但是二夫人却好似不知道答案,不耐其烦的连问了几遍,而萧清韵也只好挨个的回答问题。 这最简单的关怀话语,却让萧易安的心里忍不住一酸。 母亲是否健在,终究是不同的。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43章 哭诉陈情 见过二夫人后,萧易安自然要去德荣堂见老夫人,又将在广源寺所求的平安符交给祖母。 二夫人唐若萱和萧清韵母女才相见,只觉得有说不完的话,况且一路风尘仆仆,须得先回院休息下,再去拜见长辈。 萧易安孑然一身,又没有个个关怀的长辈拉住自己问长问短,自然与二姐姐不同,于是便先去拜见祖母了。 而要无相住进侯府一事,也需得先给老夫人事先说明,牵扯到萧易安中蛊毒之事,为确保不打草惊蛇,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于是萧易安提前先去往德荣堂,给老夫人请安后,送上了平安符。 “让祖母久等了这些日子,真是辜负了您当初的嘱托。”萧易安皱着眉道,“广源寺平安符一早就在观音殿求好了,原该早些送回来,只是孙女身子实在不适,这才耽误了许久。” 老夫人斜斜的倚在榻上,倦倦的道:“你不必愧疚,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呢。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巧,连累你平白的受了一趟苦,也是我的不是了。 在广源寺那清静之地倒有利于休养,就是没有什么名医能诊断开方,还是不利于病情的。你现在的身子可大好了?” 萧易安的神情突然转为凄惨,从所坐的锦凳上站起来,双膝一弯直接跪在了堂下。 “孙女不敢讲,事关萧府颜面,还望老夫人禀退左右,才敢言明。” 话语中说得如此严重,老夫人不禁心中疑惑,却又随即揣测出一个极为不好的念头,面色也跟着变得凝重。 她看了看萧易安的腹部,见平坦如初又微微放心,可还是有种极为强烈的不好预感。 将手中的平安符递给了桂嬷嬷,然后让她带着左右的丫鬟们都下去。 “五丫头,不必跪着,上前来祖母这里。此刻左右无人,你有什么委屈都可以说了。” 老夫人说让她不必跪着,可是萧易安仍旧跪在地上不起,“祖母,孙女命不久矣,日后不能长久再侍奉左右,还望您先饶恕此等罪过。” 说罢,跪拜在地,长伏不起。 老夫人凝重的面色上如同出现了一丝裂纹,大为震惊的走下榻来,直接扶起她。 “什么命不久矣?五丫头你且把话说清楚,这又是怎么回事?” 萧易安的脸庞已滑落下两行泪珠,声音凄楚,“孙女被人种下了苗疆蛊毒,如今毒性入骨,怕是要命归黄泉了。” 堂堂侯府,竟然会生这种下毒的龌龊手段,还是那种最为令人不齿的苗疆蛊毒。 老夫人眼前一黑,竟然气得险些晕过去。 萧易安连忙扶住了祖母,然后将她扶到榻上休息着,连连安慰道:“是我福薄命浅,不能为您颐养天年,还望祖母切要保重身体,不可过多的劳身操心,这样纵是在九泉之下我也无甚牵挂了。” “五丫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既然被人下了苗疆蛊毒,应该追查元凶,找出下毒之人好好惩治!咳咳……” 老夫人说的太急,已经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祖母莫要生气,终归是我的错,是我太过出风头了,惹人嫉恨,才招来此祸。想来也是天不佑我,才如此福薄。” 萧易安越是表现的一再退让,老夫人就越是怒气上升。 “你怎可说这种傻话!是下毒之人用心险恶,防不胜防才不慎中招,哪里有什么福薄福浅的,此非天意,而是人为祸患,切不可唉声叹气,自怨自艾!” 得祖母此等安慰,可是萧易安的泪水,却仍如断了线的珠子簇簇而落。 她深吸了一口气,悲怆的道:“可是下毒之人敢在侯府内动手,必然是有恃无恐的……明明知道危关人命还如此肆无忌惮,即便是查出来了,又能怎样呢?” 老夫人的神情变了又变,深深的皱起双眉,银白花间藏着深深的忧虑。 敢在侯府内下毒,这该是有多大的胆子,多么的有恃无恐。一则是认为别人查不出来,二则是认为即使查出来了也能安然无恙。 接着便不禁深感愤怒,世代勋爵的侯府之内,怎能任由此等肮脏不堪的事情生。 将人命视作儿戏,用最下等劣毒的手段去毒害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孩子,简直是令人指。 如若放任不管,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今日是萧易安,明日就是二夫人,到了后日恐怕就要轮到自己。 老夫人缓缓的闭上眼睛,“连我都想到了,你如此聪慧,想必已经猜到了下毒之人是谁。” 能在侯府中如此肆无忌惮的下毒,又如此恨萧易安的,也只有大夫人周云英了。 那双苍老的眼睛再次睁开时,已经没了之前的疲惫和倦懒,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决绝。 老夫人抚上萧易安的鬓,柔顺如云的青丝如同瀑布般的垂下来,梨花带雨的呜咽声,让人怎么也忍不住那份心疼。 “好孩子,祖母为你做主。你将事情的原委说个明白,下毒之人如此猖狂,无论如何也不能纵容!” “多谢祖母,若真能严惩恶人……我纵然是死也无憾了!” 萧易安拭了下泪水,再三叩拜后,才起身与老夫人一齐坐于榻上。 事关萧家颜面,出了此等丑事,她有些担心老夫人是否会因为顾念侯府的名声,而悄无声息的掩下处理。 所以须得先哭诉一番,让老夫人心软,然后再暗示大夫人的猖狂行事,若是谋害别人,也是防不胜防。 如此一来,先激起老夫人的愤怒之情,增添来日顾虑,方容易行事。 见老夫人态度坚决,萧易安自然高兴,心知这事情先成了三分,若是运用得当,准能借这件事情彻底扳倒大夫人。 当下将在广源寺头痛不已,智清方丈的弟子无相把脉诊出她中了苗疆蛊毒一事,复述出来。 老夫人一听是无相把脉诊断,知道他是智清大师的高徒,不由得深为信任,自然再无半点疑虑。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44章 添一把柴 萧易安刚讲完此事,二夫人和萧清韵便到了德荣堂。 实则这也在计划之中,老夫人现在的怒气本就不轻,最适合再添一把柴,但是最后这把火,却万万不能由萧易安来添。 因为纵然长房和二房的矛盾再怎么计激化,老夫人再怎么不喜长媳,其中的身份是不变的。 大夫人周云英只要一日在萧府,那么她就是萧易安名正言顺的嫡母,碍于人伦身份,晚辈状告长辈,总是欠缺点力度。 更何况大夫人这么多年来苛待萧易安,众所周知,她难免有怨气。 两人之间关系不睦,如果抓住这个机会一再穷追猛打,恐怕老夫人会怀疑她是否蓄意挟私报复。 所以萧易安可以说出自己中毒的事,却不能胁迫着老夫人站在自己这边。 相反,还要做出楚楚可怜的样子,绝口不提大夫人如何如何。 明明是一株鲜艳明媚的曼珠沙华,却要装成一朵柔弱无助的白莲,萧易安边用帕子擦拭眼泪,边想着自己竟然步了萧玉茹的后尘。 而二夫人唐若萱到了德荣堂,一听说此事后,当即愤慨。 虽然刚才女儿萧清韵已经同她讲了,但二夫人还是要装出次听到的样子,并且立刻掀旧账,将之前萧佑被下毒的事情说了出来。 说着,唐若萱又是一番声泪俱下。 不仅将当初萧佑所戴项圈的玉坠子被种下了苗疆蛊毒的事,一顿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叙述出来。 末了还说,自己是为了维护萧府的名声和颜面,才刻意隐瞒下去,未曾宣之于口的声张。 萧易安在旁边听着,即便是知道整个事情过程,也要装出一副大为震惊的模样。 她和二姐姐萧清韵是知道实情的,因为人证宋嬷嬷被杀害,才导致死无对证,无从告。 只是如此情景下,二夫人自然是将事情说的越严重越好,同时怎么夸赞自己明事理也不过分。 老夫人听完之后,原本冷凝的面色更加阴沉,陷入一阵沉思。 如果刚才的萧易安中毒,是让老夫人生气怒,震惊长媳竟敢如此无法无天,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但得知之前最为喜爱的亲孙儿萧佑也被下毒一事,老夫人的怒气更加翻涌,却也不由得开始深思。 大夫人连年仅九岁的孩子都不放过,难道会真的尊重孝敬自己吗?不可能的,若是有机会,恨不得也一并下手毒死吧。 而周云英如此行事,他的两个女儿萧玉茹和萧瑾绣知道吗?萧廷又是否清楚?难道满院子里的丫鬟也是帮凶? 想到这里,老夫人的心尖如同被针扎般的疼痛,生出了一阵惶恐不安。 萧府内有着如此歹毒的人,随时可能下手谋害自己,又如何能安心? 老夫人迟迟不开口表态,把二夫人急的额头冒汗,天赐良机,这次可是万万不能放过周云英了。 又道:“没想到经过上次季由简一事,大夫人犹自不知悔改,竟然变本加厉又行如此阴险之事,可见其狼子野心,不堪教化。 老夫人,五丫头生母早逝,怪可怜见的。一个人无依无靠,被欺负了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您可要给她做主啊!” 一向沉默寡言的萧清韵,也出言道:“祖母,五妹妹性格乖巧,不会招惹旁人,所以才总有人觉得她好欺负,一味拿捏在手心里作弄。 如今若是连您也对此视而不管,岂不是更助长了那些人的嚣张气焰,日后若是倒行逆施起来,恐怕到时候想管也晚了!” 老夫人当然想管教,可还是担心影响到侯府的声誉,毕竟出此丑事,金陵城中怕也是头一份。 她固然讨厌大夫人,也恨她手段心机如此毒辣,可是却更担心萧府的颜面受损,成为金陵城中的一个笑柄。 甚至有可能影响到萧廷和萧建的仕途,还有萧清韵和萧佑以后的声望。 老夫人当然心疼萧易安中毒的事,可是这一份心疼,还远远及不上保全萧氏家族的声望名誉。 “五丫头,就如你所说,把无相大师请进侯府来为你解毒。可是长房那里没有证据,即便是想要追查,也无从下手,不如暂且先缓一缓,你的安危重要。” 萧易安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她深知,老夫人的态度还在动摇。 否则就凭借中毒的事,不会决口不提日后如何处理大夫人。 可若是错过这个机会,再等到大夫人下次露出马脚,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随即又再次跪倒在老夫人面前,“孙女福气浅薄,这次能不能解毒虽然是未知数,可终归是天命,不能强求。但是比起孙女而言,祖母您的安危最重要。” “我的安危?” “没错,若是下毒者如此狂妄,那岂不是整个萧府的人都有可能受到伤害?只要是幕后主使者看不顺眼的的绊脚石,可通通采用此法除掉,日后岂不是朝不保夕、人人自危?” 萧易安的话虽然说得婉转,却一下子勾起了老夫人的愁肠。 老夫人刚才就担心此事会危及自身,周云英不是什么善与之辈,指着她怜贫惜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老夫人向来不待见长房,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来对这个长媳妇不算好,她肯定是心怀怨恨的。 前段时间,还将她的陪嫁丫鬟周澜赐死,彻底将关系闹得僵了。 若说大夫人周云英不计前嫌,心中毫无怨怼之气,这话连老夫人自己都不相信。 与其这样战战兢兢的担惊受怕,还需受着未知的恐惧折磨,还不如索性彻底将事情处理清楚了。 老夫人挺了挺腰,“兹事体大,若是就这样糊弄过去,不仅让五丫头心寒,还弄的府中人心惶惶,助长歪风邪气之道也不可取。” 想要彻底医治好伤口,一味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彻底剜出坏死的血肉,然后再施药包扎。 而不是因为畏惧疼痛不敢动手,任由它们在里面腐烂,不闻不问,直至酿成大祸。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45章 找齐药材 每日照旧繁华的金陵城中,不出意外的又出现了一则消息,引得众人纷纷讨论。 那就是广源寺的无相大师,于今日进入了金陵城,并且住进了宁阳侯萧府内。 美其名曰,是屋内的萧老夫人心神不宁,夜里有菩萨托梦让她多累积功德福报,加以修行,方能延年益寿,享长寿之龄,子孙儿女等承欢膝下之乐。 所以需得大师诵经祈福,亲自在供养的佛前祷告,以证诚心才行。 说起这无相,大家都知道他是广源寺内智清方丈的弟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佛法深湛。 同时,也有许多人关注他的俊朗相貌,甚至还在私下偷偷绘了他的画像。 其中甚至不乏许多倾慕于他的闺中少女,对于那张出尘不染的脸庞和身姿动了心,才做下这种痴迷之事。 虽然在外人看来有些可笑,但是心中淡淡的情愫怀绕,却又不敢靠近对方,保持着一种若有如无的距离,暗暗藏下这份倾慕之心,才是这些闺阁小姐的常态。 她们知道无相高僧的身份,自然明白是与他终生无缘的。 索性就把这份情意藏在心中,不说与别人知晓,只是自己视如珍宝的偷偷藏于心中,一直当做个秘密罢了。 无相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当他走进这座繁华的都城时,只觉得从前那些费心谋划都尽早提上了日程。 他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踏进金陵时的心情,或是裹挟着深仇的恨意滔天,或是计划迈出第一步欣喜,又或者是将要进入权力旋涡的不安…… 可是这些所欲想的,却通通都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心事澄清透明,似乎可以看透所有世事的苍茫浮沉。 他深知既然踏进这里,便要小心翼翼应对诸多权力纷争,一重又一重的意外,随时面临着生死胁迫与红尘诱惑。 修行多年的佛法虽然护不了生死安危,却能够让一个人的心境变得比原来愈通透。 没有什么能阻止他多年以来那颗滚烫复仇的心,也没有什么人能改变他从小深植于根的信念,手刃仇人是他最大的心魔。 一百六十三口人的性命,不应该被遗忘在金陵的皇城,更不应该被历史的车轮碾压而过,无声无息的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中。 他回来了,无相从来不仅仅是无相,他身上还背负着上百个死亡的灵魂。 在那场漫天的火焰中,整个金陵城如同陷入一场巨大的火海,身处其中的人无法挣脱火龙狂舞的纠缠,连同那骨肉兄弟的血缘亲情,一起被埋葬在火海中。 落下的屠刀和大火掩盖了那场杀戮的真相,许多人都忘记了,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当初是怎样登上皇位。 他制造出了一场刀山火海,踏着亲生兄弟的尸体, 走到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中心,接受万人的景仰膜拜。 如今那个当年应该死去的人回来了,无相将与那些亡灵一起,以同样的手段报当年之仇。 一百六十三口人的性命,这么多年过去,也到了应该了结的时候。 另一边,温柔乡经历过深夜的喧嚣后,歌舞笙箫之声渐渐停住,十丈红软浮生皆苦,及时行乐莫问前程。 彻夜燃着的灯烛仍旧未曾熄灭,奢靡的味道充斥着整个二楼,莲步轻移,骨酥魂醉,还能听到睡眠中浅浅的呼吸声。 日出东方,象征着新生的晨光洒落大地,也照在了这座楼阁的屋檐顶,淡淡的如同镀了一层金,在外看来华美异常。 这金陵城清晨最为忙碌的时刻,却是温柔乡每日最为清闲的时候,懒得起身,又歪倒在了榻上。 赤金琉璃双耳的香炉中,散出提神醒脑的龙涎香气味。 轻轻柔柔的味道固然好闻,却与原本的香味有所差距,若是外人在场,肯定分辨不出这是龙涎香。 玉娘身着青衣,正将装着香料方块大小的盒子一个个收起,然后排列整齐的放在一笼方格小柜中,为的是取用方便。 因为这香是故人仿照宫中古方所制,在龙涎香的基础上加以改善,所以多了几分柔和清淡。 玉娘很喜欢这种味道,她的房中也只用这种香,一开始是因为纯粹的喜欢,后来是因为习惯。 有了习惯,难免就会依赖,放不下这种种执念,逐渐演变成刻进骨子里铭心的相思。 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玉娘不耐烦的问了一句,“什么事?” 外面的人似乎被吓到了,连语气都停滞一下,犹犹豫豫的道:“是、是余楼主来了。” 涂骥为方便隐匿身份,不惹人怀疑,改所姓氏“涂”为“余”,骥字也隐去半边,只留一个“冀”。 玉娘见自己身上所穿的青衣甚为单薄,不适合会见外客,懒懒的站起身来。 却又打了下哈欠,吩咐下去,“知道了,带他去三楼等着吧,我换身衣服就去。” 门外的人说了声“是”,随即退下。 心中却想,武林中威名赫赫的余楼主,进了这温柔乡反倒要乖乖的听玉娘安排,还真是奇哉怪哉。 不过他也不敢多加怠慢,连忙疾步跑去,将余楼主带至三楼。 随后没过多久,玉娘就穿着一身烟霞色的织金长裙出现了。 涂骥将腰间所带的包袱解下,然后放置桌上,鼓鼓囊囊的包袱里却出互相碰撞的清脆响声。 玉娘想到之前的事,心知他应该是找到西秦世子所需要的那两味药材了。 伸手将包袱的结解开,只见是个方正的锦缎盒子,还有个长条形的木盒。 玉娘依次打开,方正的锦缎盒子里装的是个通体黑色,圆不溜秋的果实,又称“疆珠果”,可食用可入药。 长条形的木盒内,装的是翡翠如玉的根须状药材,约有半个手臂大小,生在山崖之巅,珍稀异常。 玉娘微微点头,笑道:“若是换了别人,哪里能这么快找到这些东西,“余楼主”当真是名不虚传了,小女子佩服。”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46章 香囊药引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无相进了宁阳侯府,当下见过了萧老夫人,萧廷和萧建两兄弟,还有其两位夫人周云英和唐若萱。 智清方丈名声远扬,享受盛名,他的高徒自然也不例外,众人自然都生了尊敬之心。 按理无相要住在宁阳侯府,于是一早就遣人收拾了厢房,干干净净的还换了摆设装饰。 不仅撤去了有些华丽又不合时宜的摆设,还特意在房间内添置了木鱼等物,变得朴素简洁,如同禅堂一般清心寡欲。 无相身为出家人不能沾荤腥,二夫人自然也吩咐了厨房为他单独准备素斋,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无相此行前来,并不是被萧家人请来诵经,真正的目的还是帮萧易安解除身上所中蛊毒。 只是这其中真相,就只有萧易安和萧清韵两姐妹,还有萧老夫人和二夫人唐若萱明了,未免打草惊蛇,其余人皆都蒙在鼓里。 “蛊毒不能单独成虫独活,因为幼体太过脆弱,很容易遭受到伤害。包括下毒也是,势必要依附在某个东西上才能成功,而这样东西肯定就在你身边。” “在我身边?” 萧易安倒是知道这一点,当时萧佑所戴的项圈玉石坠子就是如此,只要下毒定然会留有痕迹,如果能找到就能抓到把柄。 只是她对于这方面的的所见所闻还比较浅薄,更别提找出破绽了。 这些事情就需要交给无相来做了,他先躬了躬身告一声罪,然后进入了闺房中寻找苗蛊的药引。 萧易安帮不上什么忙,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忙来忙去。 从床榻边的被褥到梳妆的镜台,又到屋子中间的屏风和书架,周边的瓷器摆件,还有香炉中残留的香灰。 若不是事先了解实情,恐怕萧易安还要误以为他的是来清扫灰尘的。 或许是因为无相用上了轻功的缘故,所以萧易安只是看着他的一团身影飞晃动,都觉得头晕,索性将目光移到别处,不再看他。 日头渐渐西沉,照耀着万物的阳光变为淡淡的浅黄色,夏末的季节天气格外长,随着推移也带来许多暑气。 不知过了多久,萧易安只觉得自己做的腿都麻了,似乎朦朦胧胧中还睡了一觉。 等到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却看到无相还在东翻西扯的找药引。 仔细地不肯放过每一处角落,脸上的认真神情,像是再虔诚不过的信徒,扬对着最信仰的东西。 “如果真的找不到药引子,也不用勉强,既然她们敢下毒种蛊,肯定是做了周密的准备。” 萧易安话音刚落,却又看到无相一把扯下了帷帘处垂着的攒金线绣花香囊。 那还是端午节时的香囊,里面装了辟芷、秋兰、艾叶、熏草等香料,用五色丝线攒了金线绣成的,上面的所绣的莲花瓣针脚细密,精致如真。 端午节佩戴香包有求吉辟邪之用,这是自古而来的习俗,男女老少皆会佩戴,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萧易安房里面的丫鬟们绣工都不错,都各自绣了香囊,或者佩戴在身上,或者送人,或者放在安睡的枕边。 萧易安自己的绣工稀松平常,拿出去难登大雅之堂,所以用了心月绣的香囊带在身上。 而帷帘旁挂着的辟邪祈福香囊,则出自房内绣工最好的丫鬟萍儿之手,她手艺灵巧,最擅长这些。 萧易安亲眼看着那个香囊被打开,各种香料滚落在桌上,艾叶、熏草…… 而在其中,竟然还摇摇晃晃的爬出了一个黑色的甲虫,只是形状又大不相同。 无相解释道:“子母两种蛊虫,是银雪蛊独有的特点,有子必有母,有母必有子,若是两者任何一方受到损伤,另一方也会受到同等程度的影响。” “嗯。”萧易安淡淡的点了点头,不做言语。 其实这些她在《毒经》内看到过,已经知晓此理,所以听到无相的话并不觉得陌生。 萍儿本就是当时府内拨过来的人,当时还是大夫人掌管官府内事务的时候,想要打点、动些手脚再容易不过了。 就算是老夫人让桂嬷嬷多加查看,却也难免有漏网之鱼。 萧易安皱起双眉,这种吃里扒外的丫鬟,就如同在身边潜着的一根毒刺,怎么能容得了她! 转头唤了声“心月”,然后对她道:“立刻把萍儿叫来,就说她做事勤快,对主子忠心耿耿,我有东西要赏赐。” 心月随即去叫人,而萧易安又看向无相。 “心慈出刁奴,我日里对这些丫鬟们太过宽容了,所以才让她们越任意妄为,如今连我的性命都敢谋害,简直是无法无天了!还望等会儿问话的时候,恐怕要让你看笑话了。” 无相道:“不妨事。” 片刻后,心月带着个丫鬟走了进来,后者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却一直低着头。 “抬起头来,不用害怕。”萧易安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怒气,用淡然的语气道,“萍儿,你看看这桌上的东西是什么,识不识得?” 萍儿虽然心中忐忑,却还是怯生生的抬起了头,目光便落在那些散落的香料上。 自然,也看到了那条正在蠕动的黑色母蛊虫。 她原本瞬间柔弱的脸庞立刻变了神色,慌张的身体连都微微颤抖,结结巴巴的道:“我不、不知道这是什么。” 萧易安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俯在其耳边,丢下一句,“不知道就不知道,你又紧张呢,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奴婢没紧张。”萍儿虽然不再结巴,可是声音还是抖的,一听就是害怕得很。 “连最普通的艾叶和熏草不识得也就罢了,可这是你亲手绣制的香囊,现在也要装作不清楚,有些太假了。” 萧易安笑了一声,眼眸清澈如水,方才的怒意已经被压制消散,丝毫看不出什么异常。 她搭在萍儿肩膀的手移开,缓缓地抚上她的脸颊,意味深长的道:“我可不喜欢别人说谎话,你最好不要隐瞒实情呐!”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47章 山雨欲来 萧易安的表情平和,语气轻柔,可是这样风轻云淡说出来的质问,却更让人胆战心惊。 犹如一把钝刀,慢慢的划刻在人的心上,虽然本身没有能刺进骨缝中锋利的刀刃,但是那疼痛丝毫不逊于浸出血迹的伤口。 萍儿又不禁打了个冷颤,可是嘴上还犹自否认着,“不,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至此,萧易安的唇边才现出一抹冷笑,略带轻蔑的道:“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 说罢,轻叹一声,“哎,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真是可惜了。” 接着语调变得阴冷戾气,如同是从牙齿间生生挤出来一般僵硬,“心月,把人送到老夫人面前,以下犯上用毒谋害主子,请她老人家从重落,以儆效尤!” 还不等动手,萍儿已经慌了心神,连忙下意识拖跪在萧易安的面前,连连求饶。 “五小姐,您向来是个良善温柔的人,饶我这一遭吧!如果送到老太太面前,我肯定会没命的!” 听萍儿不再坚持刚才的说法,称自己不知道,而是转而开始求饶,这才是真的害怕了。 萧易安轻轻的拨开她求饶的手,面对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这个动作显得格外无情冷酷。 “我给过你一次机会的,早知现在,刚才何必那么嘴硬呢?我的温柔和良善,可从来不留给不识时务的人!” 无相从头到尾都在旁边站着,全程观看着这出教训丫鬟的戏码,表情无喜无悲。 此时她看出了萧易安的心思,假意劝道:“萧施主,世人皆有被假意幻象迷惑之时,清醒者甚少,如今她既已知道错了,你何不再给一次机会呢?” 心月当然知道,小姐的目的可不是只揪出一个小喽啰,而是借这次的机会彻底扳倒大夫人。 她也顺着话,厉声对萍儿道:“无相大师都为你求情了,还不快将背后主使的人说出来!小姐心软,自然会在老夫人面前为你开脱,求一个从轻处置!” 萍儿如蒙大赦,忙不迭的说出真相,边哭边言,“是大夫人,是她逼着我这样做的!” 她胡乱用衣袖擦了一下脸颊的泪水,接着又道:“我与五小姐无冤无仇,又没有前仇旧怨,怎么敢下毒?若不是有大夫人一再威胁我,纵然是给我多少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啊!” 说着,萍儿立刻指着那香囊,手指不住颤抖。 “香囊虽然是我绣的,可是那些香料都是大夫人交给我的,要我换掉之前准备好的艾叶和熏草,我并不知道那里面有毒……她还说若是我不照做,便要寻个错处将我卖出去,轻贱价格送给人牙子啊!” 萧易安耐心的问:“我房里的人,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是大夫人的耳目?” “没有了,没有了。” 萍儿连连摇头,“之前桂嬷嬷已经将我们这些送来的丫鬟盘查过几遍,大夫人能用的人本就寥寥无几,除了我这个好拿捏的,没有别人了。” 萧易安扬起笑容,半夸半贬的道:“那你能在桂嬷嬷的几次盘查里糊弄过去,倒也是个人才。” 萍儿不知此话何意,分辨不出是褒是贬。 但看到五小姐脸上挂着的笑意,仍旧让人胆颤,害怕的又低下了头。 既然已经说出实情,萧易安自然不能轻易落了她,要知道,这可是个最为重要的人证,关于全局大计。 上次的人证宋嬷嬷被被灭口一事,已经是个教训,不能再重蹈覆辙。 萧易安思索片刻后,沉声道:“萍儿,我该说你天真呢,还要要说你蠢呢?大夫人让你毒害与我,你迫于威胁不得已奉命行事也就罢了,怎么却以为蒙了心肠,连其中的破绽都看不出来?” 萍儿被说的懵住,结结巴巴的问:“五小姐,您说的是、是什么意思啊?” “如果没有无相大师正巧替我诊病,过段时间我肯定要毒身亡的。可是一介侯府小姐突然不明不白的病逝,必然不是小事,偏偏你又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大夫人难道会留下你这么一个心腹之患?” 萧易安的语气又转为柔和,像是在和一个普通的朋友闲谈般的轻松惬意。 “你是我房里的丫鬟,等我毒病逝之后,无人管辖,大夫人就更容易处置你了。而你既然知道真相,肯定是不为大夫人所容,说不准还要推出来做个替罪羊。毕竟,只有死人才会永远的保守秘密!” 萍儿听完,已经吓得瑟瑟抖。 依照大夫人的手段,做出杀人灭口的事情再正常不过,萧易安也是在进行合乎常理的推测。 “现如今此计划败露,你既是下毒的人,大夫人肯定会翻脸不认人,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在你身上。哪怕是你登时被处死了,她也不会开口为你求情的。” 脸色越苍白,萍儿犹豫片刻,神情恍若天塌地陷了似的,自言自语,“那……那我该怎么办?” 萧易安又凑近一步,轻声道:“你若是想要保住性命,可须得听我的,按照我说的做。” 早就六神无主的萍儿已经没了主意,眼见如此,萧易安的话宛如浮木一般,只能紧紧地抓住当前这个救命稻草,当即连忙点头答应。 次日清晨,萧老夫人派人去长房和二房传了命令,将所有的人都召集到德荣堂。 尤其是长房的大夫人周云英和大小姐萧玉茹,更是格外点名要去,乃重中之重的人物。 三小姐萧瑾绣也要于今日从广源寺回来,但因为暂且未至侯府,则先不管她。 众人心知有事,倍感疑惑,除了萧清韵母女外,都摸不着头脑。大夫人虽然觉得此事不妙,但也不能违抗,只好遵从吩咐去了。 到了德荣堂后,萧老夫人直接开门见山,说出萧易安身中蛊毒之事。 萧廷和萧建两兄弟闻言大惊,都不敢相信宁阳侯府内竟然生了如此事情。 尤其是前者萧廷,他二话没说,立刻将怀疑的目光移到了妻子周云英身上。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48章 唇枪舌剑 “从前我便说了,宁阳侯府是勋爵世家门户,蒙受皇恩浩荡,盛宠加身,可越是咱们这样的大家大族,越要谨慎不能掉以轻心。” 老夫人的脸色越沉下来,目光一直在大夫人周云英的身上打转。 “因为府内一旦出现什么错处,那是有千百双眼睛盯着的,整个萧家的人都要为这些错处担责任,若是毁了名声,那就是连祖先的声誉也辜负了。将来若是到九泉之下,又有何面目去见先人?” 老夫人言辞恳切,可是眼中的那一抹阴森寒意却越来越重,让人不敢逼视。 “如今生这种事情,你们将昔日我的教诲处于何地,眼里还真的有这规矩吗?别说是将一条人命视作无物,就算是真的有过节恩怨,念在这些年来的情分上也该消散化解,而不是一味的伺机报复!” 此事重大,纵然是心胸坦荡事不关己的人,亦不敢出声。 老夫人的话里虽然没有指明,但是句句另有深意,似乎已经笃定了下毒之人,就在这德荣堂所站的众人当中。 萧易安就立于老夫人身边,所离的位置和距离比众人都要近。 可以清楚的看到那苍老的眼纹微微跳动,一次又一次的彰显着主人的怒气,手边的拐杖也适时的应声倒下。 萧易安随手扶住,又放回祖母随时能碰到的手边,扮演着一个十足恭顺孝敬的好孙女形象。 她移开目光,正好和堂下的萧玉茹四目相对,相视一笑,两人俱是各怀心思。 萧易安筹谋已定,自然是胜券在握。 萧玉茹知道下毒的事情既然败露,对方必然抓住这个把柄穷追猛打,心里担忧不知道能否躲过一劫。 老夫人的话说完,轻轻的抬了下手示意,让桂嬷嬷将人带上来。 桂嬷嬷立即退下,片刻后,萍儿跟在她身后犹犹豫豫、瑟瑟抖的走了上来。 萧玉茹虽然知道下毒的事,却不知道这其中的详细过程,但转头一看,只见母亲周云英的鼻尖已经沁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她瞬间明白这个丫鬟必定是个重要人证,心里也跟着担忧起来。 环视一周,萧易安开口正色道:“这是我房内的丫鬟萍儿,就是她受人指使下毒谋害于我,原应罪无可恕,可是认错心诚,及时供出了幕后主使,所以带他来德荣堂与那人当面对质。” 还不曾说出下毒之人是谁,已经有人听不下去了。 萧玉茹突然开口道:“既然是五妹妹房中的丫鬟,那自然是与你同声同气,又如何证明这萍儿所说的话为真?” 一直未曾做声的萧清韵皱了皱眉,接话说,“既然五妹妹说了要当面对质,大姐姐何必着急,在座的长辈都不糊涂,是真是假,咱们细细分辨就是了。” “二妹妹说的轻巧,我是担心五妹妹证据不足,冤枉了好人!” “黑白分明,清浊自辨,真与假两者天差地别,并非能轻易颠倒的。大姐姐还是耐心听这萍儿说完幕后主使是谁,若真有疑虑,等会儿再出声也不迟。” 萧清韵四两拨千斤,连续两次将对方的话顶了回去。 她向来是少言寡语,更少有如此和萧玉茹针锋相对的时候,所以众人也不由得一奇。 只有萧易安一人笑了,随后又掩下唇边的笑意,知道萧清韵此番是在为自己抱不平,对于今日的事更多了几分把握。 对萍儿道:“老夫人和各位长辈都在这里,你有什么话,皆可一五一十的说明白,不得私自隐瞒!” “指使我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夫人!” 萍儿原本就只是迫于周云英的威势,如今在众人面前,她无法加害自己,自然要讲实话。 “大夫人因为上次周妈妈身死一事,一直耿耿于怀,对五小姐暗恨于心。她给了我些香料,让我装在端午节缝制的香囊中,挂在小姐房中的帷帐上。而且还说这只是能让人做噩梦的失眠香,对身体无害,只是想要整治一下小姐。” 说着,桂嬷嬷将她缝制的香囊作为物证呈了上来。 托盘里放的是那个香囊,还有各种的香料。除此之外,当中还有一个琉璃球,里面装的是个黑色的甲虫模样的东西。 众人皆是震惊,只有萧廷的眼神转化为愤怒,死死的盯着妻子。 前些日子的端阳宫宴过后,他见家中关系不睦,暗暗叮嘱了妻子不许再与萧易安为难,可没过多长时间,便闹了这么一出。 他心中怒火上升,对妻子将自己的话当做耳旁风一事无比愤慨。 若不是当着众人的面,恐怕萧廷现在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来。 萍儿继续道:“我当时并未怀疑,便依照大夫人所说的做了。可是之后小姐连连失眠,噩梦不断,身体也逐渐变差,那时我才知道这香料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谁曾想到这竟然是毒药!” 嫡母看不惯庶女是常事,左右又不是亲生骨肉,安能真心相待。 但是如此下手整治,甚至不惜用毒来谋害性命的,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大夫人身上,她面上犹自保持着镇定,可是右手的手指已经忍不住微微抖。 她掩饰般的开口,对着萍儿道:“你大胆,竟然敢无中生有,信口雌黄!刚才的证词全都是你一人之言,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萧玉茹适时的开口维护母亲,“你是五妹妹房中的丫鬟,感情自然亲密,焉知不是个忠心耿耿的,早和主子串通好了一起陷害别人呢?” 大夫人对萍儿的威胁,都是私下里的警告,本就不可能让第三人知晓。 拿不出什么证据来,萍儿下意识地看向萧易安。 后者开口道:“既然大夫人说是她一家之言,不妨为自己分辩几句,好让在场的众人心里有个判断。” 大夫人见此心内稍安,“没什么好分辨的,清者自清,我本就没有做的事情,自然不会承认,别人也休想冤枉了我!”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49章 发誓赌咒 大夫人不承认此事,原在萧易安的意料之中。 她若是轻易承认了,反而不是那个筹谋多年,向往锦绣繁华路,一个劲儿想要让女儿成为至高无上的皇后的人。 大夫人咄咄逼人态度坚决,大小姐萧玉茹出言维护,有理有据,暗指萧易安主仆两人是在陷害。 一时间气氛陡转,德荣堂中的众人又迟疑起来。 因为若无切实的证据证明萍儿和大夫人却有勾结,单凭区区丫鬟的一面之词,的确难以定罪。 可是刚才老夫人的姿态已经做出去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此时颇有些难堪下不来台。 萧易安唇角微勾,站了起来,朗声道:“既然凭借萍儿的一面之词难以为证,而大夫人口口声声说没有下毒谋害我,那么咱们不妨立个誓言可好?” 大夫人还以为她能耍出什么花招,听不过是毒誓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心内不住的冷笑。 当即抬起手来,看着堂上的诸人誓,神情郑重其事,一派正义昭彰的模样。 扬声道:“我不曾指使萍儿下毒,若是所说之话有半点虚假,就让我天打雷劈,死后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生!” 萧易安轻轻的摇头,“子曰:谓之生,焉知死。用这种死后虚无之事毒誓,未免太不诚心了,还是要个重誓才能证明清白。” 大夫人暗暗咬牙,“那你说要怎样?” “应当这样说:若是确实曾唆使萍儿下毒,就叫长女萧玉茹婚事坎坷波折,不遇良人;次女萧瑾绣一生不嫁,孤独终老;爱子萧仕则仕途艰难,潦倒穷困,短命而死。如此重誓,方能证明清白。” 话音刚落,大夫人将手边的茶盏摔落在地上,双眉倒立,疾步上前指着不远处萧易安的方向。 厉声喝道:“你大胆!竟敢如此诅咒你的兄弟姐妹,一副蛇蝎心肠,果然是秉性奸诈的贱东西,你才是个短命的!” 萧易安刚才说的誓言委实太毒了些,原本众人听着有些不舒服,连老夫人都皱起了眉头。 但是又听大夫人如此回骂,句句不堪,双方都狠辣,甚至还是后者更胜一筹。 所以对于萧易安刚才所说的毒誓,也就没有其他人提出什么责备的话了。 萧易安见成功激怒对方,心内暗喜,故意拿话堵住她。 “这毒誓就是要越狠才越能证明清白,大夫人如果真的没做过,自然堂堂正正,何必害怕这些誓言呢?” 二夫人也插个话,帮腔道:“是啊,五小姐说的有道理,身正不怕影子斜。若真是心怀坦荡,别说一个毒誓,就是一百个毒誓也不会害怕的。” “唐若萱,你少在这里给我落井下石!” 大夫人见不惯这副沆瀣一气的样子,又直接用手指着她,“你和这个庶女勾结,处处与我为难,不就是怕这侯府的管家权再被我夺回来吗?” “唉?你可别被人戳穿了阴谋之后,就恼羞成怒随便冤枉别人!被丫鬟指认下毒的人又不是我,让你毒誓的人也不是我,你冲我什么火!” 二夫人向来不是受气的人,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眼看有种要应战动手的气势。 二老爷萧建见状不妙,忙走到妻子身边,搂住她的双肩,又重新把人按回椅子上。 “夫人息怒,息怒。有母亲在上决断,你不必思虑忧心,安坐就好。” 二夫人被按回到椅子坐着,心内颇为不平,但是当着众人的面不比私下里,自然要给丈夫三分薄面。 口中还是哼哼唧唧,对大夫人道:“你再怎么与我纠缠,还不如快快依了五姑娘的话毒誓,不然就是心虚,幕后主使下毒的人肯定是你。” “你——”大夫人还欲再说,却即使被女儿萧玉茹拦住了。 此艰难情况下争执无益,反而有失身份落了下风。为今之计,是先要将此难关度过去,日后之事当徐徐图之。 萧玉茹劝说道:“母亲,不过是一个毒誓而已,你竟然没有做过这等事情,不妨就证明给大家看。” 她说着,同时捏了捏母亲的手心,再加以眼神暗示。 的确,不过是一个毒誓而已。 萧玉茹是不怎么相信这种天理循环,报应昭彰的事情,所以才劝母亲低低头,做出她们想要看到的姿态来。 可是她哪里知道,没有一个母亲愿意用自己的孩子誓赌咒,更何况还是如此恶毒的誓言。 为人母者,哪怕是自己豁出一条性命去,也不愿意让子女受半分的伤害。 何况大夫人本就心虚,这些誓言又正好句句击中她的心事。两个女儿的婚嫁之事,儿子的仕途官运,无一不是她所最为牵挂盘算的。 如今让她拿这个毒誓,倒是比杀了她还难受。 大夫人面色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地“嗯”“啊”两句,可就是狠不下心去这个誓。 见此情况,众人心里都明白了几分,默不作声的等着看接下来事情如何展。 可还不等萧易安开口,萧廷已经上前挥手扬起,对着大夫人就是干脆利落的一巴掌。 “啊”的一声惨叫过后,大夫人捂着左脸鲜明的五指掌印,恨恨的看着自己多年的枕边人,不敢置信的问,“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萧玉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随后不假思索,挡在了母亲前面。 可是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萧廷还是忍不下怒气,一把推开了她。萧玉茹受力重心不稳,踉跄一下后,猛地栽倒在地上。 身为生父的萧廷却不闻不问,仿佛没有看到似的。 他直接抓着大夫人的衣领,怒喝道:“我打的就是你这个毒妇!你是侯府的嫡母,竟然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将人命看得这样轻贱,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究竟是怎样的蛇蝎心肠?” 萧廷的性格忠厚老实,还从未见过有他这样怒冲冠的时候。 果然,这老实人起怒来,着实是更加骇人,在场的众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50章 夫妻情薄 萧廷最看重面子,所以对大夫人做出此等事情,让他在众人面前颜面无存而倍感愤怒,才有了此时的歇斯怒吼。 可是他这一巴掌,不仅是打在了结妻子的脸上,还等于结结实实的抽了萧玉茹一巴掌。 她知道父亲和母亲的感情淡薄,两人之间只是维护表面关系的夫妻,不像二叔和二婶那样恩爱,平日里连话也懒得多说一句。 甚至于相提起来,除了初一十五,逢年节日,父亲都是去郑姨娘房中或是在书房过夜。 只是他担心别人议论他宠妾灭妻,又担心别人笑话夫妻不睦,所以才在表面上装出个样子来。 萧玉茹本觉得这也没什么,就算只是表面上的夫妻,自己的母亲也是嫡妻,宁阳侯府的萧夫人,不是旁的那些妾室庶女可以相提并论的。 只是今日的这一巴掌,她才明白了,不论是委曲求全也好,还是隐忍下来装模作样也罢,都不能永远安稳。 她也突然明白了母亲之前说的那些话,什么叫“不能一味的依靠男人”“只是权谋富贵路上的一个工具而已”。 因为他们根本就靠不住,随时可以翻脸无情,即便是多年的结妻子,也有可能毫不顾忌,当着众人的面掌掴。 萧玉茹的一双眼神变得冰冷,她这才惊觉周边的现实如此无情,在母亲被掌掴后无一人上前阻止,连句阻止劝阻的话也无。 心中早就似是一颗石子慢慢的坠入湖底,浑身被刺骨的湖水寒意所包裹,身不由己的沉入不可未知的恐惧中。 即便是天生享有荣华富贵又如何呢,什么侯府千金都是骗人的鬼话。 萧玉茹突然觉得在这一刻,自己是如此渺小无力,卑微的犹如地上尘埃,即便是由着人踩来踏去,也毫无抵抗之力。 女儿尚且如此震撼,大夫人自然更是难堪。 她从在周府里的大小姐,到现在嫁入侯府萧家做大夫人,什么时候旁人都对她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 从小到大养尊处优,仗着父兄的威势,没有人敢碰她一个手指头,更是从未有如此挨打,丢人出丑的时候。 脑中一热,往日许多所想便立刻如海浪般翻滚,更是不加遮拦的脱口而出。 “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庸碌蠢才,自身有何长处?不过是仗着祖辈的一点荣荫,才能死皮赖脸的居于勋爵位置!我嫁于你生儿育女这么多年,你竟如此薄情寡义,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 萧廷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抓着衣领的手越用力,吼了一声,“你这个贱人,给我住嘴!” 大夫人方才挨了巴掌,此刻又被抓住衣领摇晃,衣冠凌乱颇为狼狈,头上戴着的一根珠翠簪子早就掉落在地。 从来是富贵相貌的周云英,哪里受得了这般变故,心中所残留的礼仪也早就崩塌,不顾形象的死命挣扎着。 口中却犹自大喊大叫,“你这个只知道欺负女人的糊涂虫废物!在朝堂上寂寂无名,只敢拿自己的妻子撒气,我若是个男儿能为官作宰,定然比你强千倍万倍,何至于像你这么窝囊!” 萧廷怒不可遏,直接又是一巴掌打在了她的左脸。 然后将其一下子推翻在地上,厉声喝止,“你还有脸面提?之前交予你管家权,结果你纵容厨房中饱私囊,还偷放利钱险些招来大祸,这其中种种证明了你是多么的贪得无厌!如今竟然还好意思堂而皇之的大放厥词,我都替你羞愧!” “你羞愧什么?你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来,我多方筹谋算计,还不是为了侯府里能够过上更优渥的生活!当初你坐享其成,吃好处的时候怎么不说?可不是我一人……” “住嘴!”萧廷大喊一声,接着竟然直接用脚踹了上去,将人踢翻在地。 “你这泼妇再喋喋不休,我就给你一纸休书,你回你的周府去,咱们从此分道扬镳,再无半点瓜葛!” 萧廷和周云英两人的动手言辞愈加激烈,夫妻两人做争吵的点已经远远不止萧易安中毒一事了。 这么多年来对彼此的不满,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过后,逐渐演化成厌恶,终于在这一刻全都爆了出来。 往日里伪装的举止客气和夫妻举案齐眉的礼仪,在这一刻终于全然揭开。 这两个人到中年的夫妻,没有什么沆瀣情深,甚至连平淡的亲情也无,失去了新鲜感,只有对彼此的厌烦和生活的厌倦,恨不得与对方一刀两断,再无往来。 可这并不是私下里,而是当着众多亲眷的面。 此时堂上的人都坐不住了,尤其是老夫人和萧建更为焦急,若是再不制止,恐怕局面难以收场。 萧建连忙上前劝住,“大哥,休书这种话不是随便说的,你正在气头上,还是先冷静冷静再做打算。” 因为这一桩下毒的事,萧府内可谓闹得人仰马翻。 可就在这时,前堂有小厮传过话来,“回禀大老爷,宫里来了一位公公,说是奉令而来,要您前去接见。” 萧廷有些不安,急忙整理了下略微凌乱的衣袖,“那位公公可说所来为何?手中有无圣旨?” 若是有御前的圣旨,需得开香案,三跪九叩恭恭敬敬的迎接圣恩,而且还要身着官服,不能就这样随随便便的穿着便服前去。 小厮却答道:“并没有圣旨,似乎人是淑妃娘娘宫中的太监,说有一要事交代老爷。” “淑妃娘娘?” 萧廷疑惑的皱起眉头,他何时与后宫的妃嫔有过联络?更别说是居于三妃之的淑妃了,更是半分联系也没有。 他实在想不通淑妃会有何事,还特意传话交代自己。 遂挥了挥手,让小厮先下去,然后自己又正了正衣帽,向老夫人告退后,去往前厅会客。 也幸好如此,萧廷和大夫人的这场纷争才暂时得以停止。 萧玉茹已经扶着母亲站了起来,母女两人的神情像是落汤鸡一般的狼狈。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51章 世事无常 萧廷一走,德荣堂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如果说刚才是对萧易安中毒一事的审问,那么在实情已经明朗后,大家都转而思考应该如何处置此事。 二夫人唐若萱看热闹不嫌事大,自然是巴不得闹得越大越好,觉得最好能把周云英一举赶出侯府,譬如刚才休书的主意就不错。 可是想法和现实向来相差甚远,老夫人虽然也曾抱有此想法,可是理性的多了一重顾虑。 周云英并不是什么好拿捏的软柿子,她的父亲周祈是从二品的尚书左仆射,兄长周毓是正四品的御史中丞。 如果闹将起来,虽然是萧府占理,但是却仍然免不了两家交恶,不仅亲家做不成,在朝堂上还多树立了一个仇敌。 所以老夫人虽然厌恶周云英行事手段毒辣,却没有想过逼萧廷用离弃的手段将人赶出家门。 而是暂且禁足,或者是先让她搬回娘家一段时间,等这件事情冷下来再难,双方能和离是最好的结果。 不然继续留大夫人在侯府里,很难说她什么时候会再向别人下毒,又什么时候会肆意报复旁人。 只是事情突然不受控制,闹得这样大,倒是与老夫人缓缓处理的初衷相违背了。 而大夫人情知此事难以善了,干脆下了狠心,既然与萧廷撕破了脸,瞧这境况是再难在萧家待下去了,索性就先收拾东西,带着女儿萧玉茹回娘家周府住。 后续究竟如何,只要有父兄在,定然会为自己出气,横竖萧廷不敢欺人太甚。 众人各怀想法,但是只有萧易安一人所思所想不同。 她在想,既然平日里宁阳候府和后宫素无瓜葛,刚才淑妃派公公来传话,所谓何事? 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甚至有可能直接改变当前的局势。 心中有些不安,萧易安只觉得太阳穴两侧的青筋鼓起,不断的跳动着隐隐作痛,直觉强烈的预示着要横生变故。 在今早她来德荣堂之前,已经吃了一颗压制毒性的药丸,所以这并不是银雪蛊的毒性作,仅仅是内心的忧虑情绪在作祟。 过了半晌,萧廷回来了,再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 与刚才匆匆离去时不同,他的脚步又缓又慢,仿佛每一步都极为不情愿似的。 背影也变得微微佝偻,缓缓走来如同背负了偌大的重量,与刚才那个气势汹汹,敢出手打人的宁阳候判若两人。 萧易安的心没来由的“咯噔”一沉,她那种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原本一叶小舟在平静无波的湖面上行驶,此刻如同触到了底下的暗礁,还随时要接受突然袭来的海浪,随时都会被掀翻沉船。 此时其余人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将目光聚焦在萧廷的身上。 只听他谦然道:“呃……淑妃娘娘派宫中内监传话了来,上次端阳宫宴见茹儿知书达理,甚为喜爱,明日邀她进宫一叙。” 这个消息如同平地的一个惊雷,突然炸在在众人耳边,使得人脑中空白,嗡嗡作响不绝。 在座的诸位都不是傻子,如今九皇子慕容暄尚未婚娶,且正是成婚的年纪。 在此情况下淑妃对萧玉茹甚是喜爱,青眼有加,还独独将她一人邀入宫中,其用心可想而知,无非是想再次相看罢了。 气氛登时变得微妙起来,这突然而至的消息,对于大夫人和萧玉茹来讲,无疑是一根救命稻草。 若成了将来要嫁于九皇子为妃的人,无疑是一朝变为凤凰,不再与凡鸟为邻。 天家君臣尊卑有别,亲长孝道尚且要位于其后,这满屋子的人,不管是父母还是叔婶,又或者是祖母,见到萧玉茹甚至要主动行礼请安。 大夫人喜不自胜,因为她们立刻转变占了上风。 如此,今日的事便注定要没个结果了。 刚才还狼狈不已的神情,如今眼中却已经绽放出夺目的神采,败军之将不言勇,但是这种天赐良机有如神助,一下子打得对方溃不成军。 或许是因为经历了刚才的闹剧,萧玉茹亲眼见到母亲挨打,对于夫妻情爱没了向往的感觉,反而生出些下意识的抵触。 所以当下,面对这一桩还未可知的婚事少了许多憧憬,反应寡淡。 而其余众人,或是歉意,或是失望,或是隐隐嫉妒,或是觉得如此反转太过戏剧,表情各不相一。 到最后,萧易安已经记不得是如何从德荣堂走出来的了,似乎祖母和二姐姐还劝慰了几句话,大抵是怕自己太过伤心吧。 的确,现在有了淑妃的这道命令,暂时不能动大夫人和萧玉茹。 明日萧玉茹就要入宫觐见淑妃,这段时间千万不能闹出什么丑闻来,否则一定会引得无比瞩目,甚至可能朝野皆知。 所以,便只能先委屈萧易安了。 她被下毒的事固然让人怜惜,可是萧家赌不起,整个宁阳侯府也赔不起这个声誉。 无论是老夫人,还是萧廷和萧建两兄弟,在这件事上的意见空前一致,无需言明的目光已经让人明晰了结果。 世事无常,萧易安的脑海里一直来回萦绕着这四个字。 自从重生之后,她做什么事情都是顺风顺水,即便是有什么小波折,到头来也是有惊无险,反倒是增益自身。 无论是几次三番对付萧玉茹和萧瑾绣等人,还是开办彩蝶轩,又或者是人脉上与西秦世子檀逸之,温柔乡的玉娘,宫中的贤妃,广源寺的高僧无相,都有往来关系。 这样的背景和手段,哪怕是整个金陵城也很难找出与之比肩的人。 纵然有谋算的成分,但萧易安也觉得还因为命运对自己非常眷顾,不然她如今也不会再以完整的身躯站在这里。 可是世事无常不由人,于人于己皆是如此,这命运还真是爱开玩笑。 风云变化难料,不过短短朝夕之间,一番心神百般算计皆成了空。 萧易安心内长叹,纵然这样,却也只能用一颗平常心去看待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52章 再次到访 无相用完素斋之后,已经是侯府内的掌灯时分,暖黄色的灯光亮于府邸,显得朦胧又不真切。 侯府的丫鬟见他相貌卓然,身姿挺拔,与她对视之时不由得红了脸,将用过的碗筷收拾好,欠了欠身告退。 除此之外,无相一人独居于厢房,没有别人来刻意打扰,倒也落得清静。 因为他本就是出家人,虽说是有着光明正大的祈福诵经的名声住进侯府,却也要注意与其他女眷的举止和距离。 所以若无必要,无相索性连这厢房的房门都不踏出一步,免得招人口舌。 月挂中天,银色的流光清辉四泄,窗外的草木如同沾染了灵气,变得比日间更加鲜艳顺眼,看着也让人心情变得好了些。 无相在院中缓缓的走了一圈,此时已经是夏末,但是暑气仍旧未消,隐隐热意笼罩开来。 他走至房中,点点斑斑的烛火将他一袭身影勾勒于窗上。流淌的时光仿佛也跟着停住了,如同他的身影一般伫立在此,不忍心偷走这半点光阴。 此时,却突然有位不之客到来,打破了这份美好的静谧。 无相看着突然出现的黑影,面上却浮露出一丝微笑。 对方平缓的自屋顶飞下,将身后背着的半大包袱拿下来,裹着自窗外跳进,然后又将包袱的放置桌上。 檀逸之的声音如同三月春风般柔和,与夜色极为相配,“药材全都找齐,你可以解毒救人了。” 不知怎的,寻找这些珍稀药材虽然辛苦,但是檀逸之丝毫不觉得是在做无用功。 此时说出来,语气间竟然还有些小小的欣慰自得。 无相微微抬眼看着他,平淡的道:“现在还不行,萧易安所预想的计划出了变故,被迫中断,她现在情绪起落跌宕太大,不适合解毒。” 檀逸之立刻好奇的问道:“变故,出了什么变故?” 今日在德荣堂的整件事情,虽说侯府内担心家丑外扬,刻意隐瞒了下来。 但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闹出了这样大的动静,怎么可能装作毫无事情生的的样子,多少还是露出了些风声。 无相居于府内的厢房,早有耳闻。 此刻便将整件事情的过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檀逸之,包括萧玉茹被淑妃看中,可能立为九皇妃一事。 沉默片刻后,檀逸之才悠悠的开口,“功亏一篑,的确是可惜,连我这个听着的人都觉得有些窝火。” “尽人事听天命,天意如此,纵然心中不平却也无可奈何了。这次萧家大小姐的运气实在太好,萧五小姐也只能暂且先忍一忍了,日后总能有还击的余地。” 无相说着,打开包袱检视着那些药材,有些装在长条形的木盒中,有些装在方正形状的锦盒里,需得一样一样的打开。 檀逸之抱臂沉思,冷不丁的又开口问,“那萧易安现在如何?” 无相愣了愣,答道:“现在她肯定待在自己房间内,保不准在对月嗟叹,哪里又有什么如何?总不能直接冲进皇宫里,威胁淑妃打消这个念头吧。” 檀逸之问的话莫名其妙,无相也就回答的不知所云,说完之后两人同时笑了一声,因为虽然不是什么好笑的对话,却足够无聊。 “我才刚住进宁阳侯府,就已经收到了许多讲经佛法之邀。有靖江王朱府,崇勇候宋府,越国公杨府,尚书府周家,还有——七皇子慕容旻。” 无相说到最后,温润的眼神中露出一抹笑意,那暗示再明显不过。 “广源寺本就是皇家寺院,智清方丈是能在御前走动之人,深得器重,更何况你无相大师佛法深湛,无论是于公于私,这些在朝为官的人邀你见一面很正常。” 檀逸之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只不过这些人在官场上早就混成了狐狸,心思七窍玲珑,你与他们打交道恐怕要多加小心,稍有不慎,怕是难免招来祸患。” “不,恰恰相反,我不用与那些人打交道!” 檀逸之微感疑惑后,随即明白过来,“你是想直接应了七皇子慕容旻的约,然后借他之手,将金陵城搅动个天翻地覆?” 无相检查完药材后,未曾出声,已经默认了他的话。 之前在广源寺,无相与九皇子慕容暄生了些小误会,所以自然是不能投奔他处。 而且慕容暄崇尚武力,多喜爱结交游侠豪客,狂饮舞剑,对于文人才子反而不甚关心,更别说是一介僧侣了。 七皇子慕容旻受其母贤妃影响,聪敏绝伦,文采斐然,其擅长草书和隶书,并多看重文士学子,好与才学渊博之士在一处交友。 皇上对他的宠爱仅次于九皇子慕容暄,经常赏赐财物,允许其自由出入宫中的藏书阁,所借所用之物可不限期归还。 所以七皇子慕容旻和九皇子慕容暄一文一武,性格一柔一刚,注定是不能相容的。 九皇子慕容暄虽然天生勇武,但是行事莽撞,冲动不计后果,曾多被人诟病。 本朝重文轻武,按理来讲燕皇应该偏重于七皇子才是,而这其中另有一重缘故。 七皇子慕容旻并非尽是优势,他性格温和,才华横溢,却生就一副女相,脸庞轮廓和身形偏于柔美。 所以燕皇心中认为他没有帝王之气,是故更喜欢骁勇善武的九皇子。 所以如今无相做出这个抉择,难度更大,所费心神只会更多。 檀逸之叹了一声,“既然了作出了慕容旻这条选择,以你的才智,想必最坏的结果也能全身而退,你多加小心就是了。” 他话锋一转,又道:“不知道今日萧易安受此重挫,又会如何打算?” 无相饶有兴致的转过身,“说来说去,你所挂心的还是那位萧五小姐,莫不是对她有意?” 檀逸之轻咳一声,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滚烫, 罕见的露出些窘迫样子。 “你这和尚又在瞎说什么,我不过是想着如此月色,因为得知此事扰了我的兴致,极其扫兴,所以才好奇问问。”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53章 鹊桥搭路 无相看穿了檀逸之的那点小心思,但知晓他不愿意承认,索性也不愿再继续追问。 这还未到农历七月七,牵牛星便已经按耐不住,想要和织女星相见了。只可惜中间隔着一条银河,是无法轻易跨越过去的,还得有鹊桥才行。 “既然你如此关心萧五小姐,不如我代你前去看看?” 无相拿起桌上的包袱,自顾自的说道:“反正药材已经集齐了,也是该告诉她一声。解毒不是那么轻易的,过程颇为耗时,是应先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檀逸之的双眼游离,漫不经心的道:“你一个和尚,这时候去人家姑娘的闺房里,岂不是太不正经了!” “我会将人约出来,在侯府的花园中见面。” 无相尽量压制住自己无奈的语气,明明是檀逸之想见人,倒是还要自己费这一重功夫,却也落不着好。 “那好吧,我也好奇那个小丫头今日受此打击,究竟如何了?” 檀逸之摊了摊手,似乎此事与自己并不相干,语气中并无热络,似乎真的只是保持着一个看热闹的心态。 拿起桌上的檀木佛珠,无相握在手心,喃喃说了一句,“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说罢,率先走出房门离开。 檀逸之略一思索,反应过来这是秦观的《鹊桥仙》,牛郎织女相见,鹊桥搭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他立刻就明白了无相的隐喻,脸色不由得又是一沉,嘴上却犹自道:“你这和尚真是疯魔了,竟然说出这些情情爱爱的话,我定要在智清方丈面前告你一状!” 随后抬腿便走,不再多话也跟了上去。 另一边,萧易安临窗而立,听了心月的话之后,她未停下手中的狼毫笔。 轻轻蘸墨,手腕用力,顺着笔尖滚落下来的墨汁,在宣纸上写出了最后一个“晴”字,这才收势停住。 再看时,只见纤尘不染的宣纸上,字迹笔划平正,圆润藏锋,笔力洒脱,较之从前的清秀朴拙又大有进益。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心月轻声将纸上所写的字念出来,然后低声笑道:“是苏东坡的词,我平日里听小姐读惯了的呢,如今即便不看,也能背出来了。” “东坡的词旷达脱,所以在困境时摘出来看看,总觉得感慨万分,似乎眼前的难事皆是浮云,变得不堪一提了。” 萧易安如此想着,那个在风雨中竹杖芒鞋,吟唱从容而行的人,仿佛变成了自己。 文字能在无形中给人以慰藉,即使相隔千年,也能由衷的体会到诗人的那份热忱,此言诚不虚也。 萧易安对自己写的这幅字越看越满意,没想到在悲愤心境下,写出的字体更加肆意挥洒,不受限制,无形中又增益许多。 她交代心月,“把这幅字收好,回头找个好工匠裱起来。” 心月看得自家小姐皱着鼻子,那略微得意的表情,忍不住又笑了,“是,一定好好给小姐收着,到时候再算进嫁妆压箱底里,一直带着才好呢。” “好个促狭的小妮子,又在打趣你家小姐,看来真是皮痒了!” 萧易安一面说着,一面上去抓住心月的胳膊欲要挠痒,如往日似的再给她个教训。 可是心月却立刻提醒着,“小姐,咱们先别闹。方才说了,无相大师带过话来,还在花园里等着你呢。” 刚才萧易安的注意力都在下笔如锋,还真没有分心认真听她在说什么。 如今知道了,却也不以为然,“无相约我干什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能等到明日再说,非值得现在夜谈。” 虽然还未到就寝安枕的深夜时刻,但是对于男女之间,这样私自会面已经越界了。 心月抿唇笑道:“或许,无相大师是对小姐有意呢?知晓了今日的事情,特地来劝慰开解下,也着实是番苦心啊。” 萧易安闻言一惊,但再看心月,见她神情中尽是玩笑之意,才知自己想多了。 她嘲笑自己大惊小怪后,温言道:“不必如此,无相心中自有丘壑,可绝非善人,等解完毒后还是赶紧让他搬出侯府才好。” 只是随后又道:“这样的话,以后可不许再说了。咱们之间说笑无妨,可若传了出去,纵然无相是出家人,我也难逃旁人议论。” 心月点点头,不再言语。 随后从柜中拿出一件梨花白的家常披风,为小姐穿上,主仆两人径直出了院门,往花园的方向去。 等到之后,却见无相立于府内开凿的湖边小舟上,白色的僧袍一角被风吹起,似曾相识。 心月守在外面,提防有人靠近,方便及时能通风报信。 萧易安则缓步上前,“无相大师找我,所为何事?” 刻意疏离淡漠的语气,让躲在船舱中的檀逸之险些笑出了声,不知怎的,只要听到萧易安这种冷淡对人的声音,他便觉得极为有趣。 “打扰萧小姐休息了,只是想相告一声,那些解毒的药材俱已找齐,已经可以依据古方解你所中的银雪蛊毒了。” “哦,不知药材是何时找齐的呢?” “就在今日。” 萧易安的声音变得有些慵懒散漫,再次问,“今日宁阳侯府,除了宫中内监再无其他外客,不知这药材是怎么送进来的呢?” 这似是漫不经心的随口一说,却让无相皱起了眉头。 他本想着找齐了药材,萧易安应该欣喜才是,没料到居然会先追问来源,着实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正当无相还在犹豫,自己应当怎么回答时。 萧易安又无所谓的道,“送药的人是飞檐走壁也好,遁地打洞也罢,我倒是不怎么关心。只是无相大师须知这里防守再松懈,也是侯府,还是不要如此嚣张才是。”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54章 很有意思 萧易安话里有话,嘴上说着不关心那位送药者是怎么进来的,却也在无形中警告了无相。 提醒他们不要太过嚣张,这里毕竟是宁阳侯府,不是随便都可以往来动去的市井之地。 无相下意识的摸了下鼻子,这世间最冤枉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明明是好意告诉萧易安,找齐了药材可以解毒,心想她怎么也要道一声谢,未曾想是接二连三的数落。 因为萧易安方才听了心月的调侃,难免多想一重。 会思虑自己是否与无相保持的距离过近,又是否会惹人议论,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由此,萧易安对无相现在将自己约出来夜谈一事,甚为不满。 察觉到对方情绪的不对劲,无相捻动着手中的佛珠,飞快的思考着余下的措辞。 这时他感觉小舟微微晃动了一下,心中无奈又懊恼,知道是藏在船舱中的檀逸之等的不耐烦了,在催促赶紧问明。 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用有些僵硬的语气道:“听说今日萧大小姐接到了淑妃的邀约,要她明日去宫中赴宴。原有的计划被迫中断,不知道你之后有何打算?” 萧易安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微感意外的挑了挑眉。 神情淡然自若的道:“九皇子慕容暄资质有限,行事毫无章法,并非储位的最佳人选。所以就算萧玉茹成为了皇妃,最终还是会失败的,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只不过,到时候就不仅仅是输在她的手上,还可能会败在慕容晟的阴谋诡计下。 慕容晟为了争夺皇位,耍尽手段,必然不会对九皇子手下留情,更何况是她那个九皇子妃了。 无相见她如此豁达,又如此有把握和自信,似乎今日的变故并没有打击到她。 听闻此言,躲在船舱里的檀逸之,不禁暗暗点头,她面对变故的心胸气度的确厉害。 无相看似随口宽慰了一句,“其实还是未知数,萧家大小姐未必能成为九皇子妃。” 萧易安轻轻的摇了摇头,“你是不知道的,我最清楚萧玉茹的为人了。这是她和大夫人翻盘的最后机会,她定然会使尽浑身解数,在明日博得淑妃和九皇子青睐。” 说着笑了一声,“倒不是我可以刻意夸大吹嘘,但是萧玉茹的家世身份、容貌性格、才华品行,配慕容暄是绰绰有余,我想不到淑妃和九皇子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她。” 萧易安此时还不忘挖苦一句,“尤其是她的聪明才智,心机城府,与慕容暄那个莽夫在一起真是绝配!” “那你就不担心,她成为九皇子妃后会转过来对付你?” 无相所问的这个问题,正是檀逸之所想要问的。 “担心也无益,天无绝人之路。况且这个问题答案再明显不过,我可是险些将她害得翻不了身,萧玉茹怎么会甘心放过我?” 萧易安觉得无相的问题太过无聊,轻声的打了个哈欠。 “如果无相大师只是想问这些简单的事,我也回答完了。再没什么可聊的,省浪费彼此时间,先告辞了。” 萧易安转身欲走,却又突然想到一事,停住脚步。 “对了,无相大师是否知道,三姐姐今日已经从广源寺回来了?” 无相离寺之前,并未刻意通知旁人,更别说是萧瑾绣了。 所以当对方得知消息的时候,他已经到了金陵城,即便是萧瑾绣马上动身,在行程和时间上也是落后一步。 正是出于怕萧瑾绣痴缠,延误路程,无相才会做此打算,决定不告之而离开。 此时听萧易安突然提起,他也只能尴尬的点点头,不置可否。 “有些话,该说的还是要说明白,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用来欺骗,也不是什么感情都可以拿来利用。” 萧易安正色道:“之前我曾在广源寺问过,只是你当时顾左右而言他。时至今日,我却不得不多说一句,你身份地位特殊,乃六根清净之人,何必去招惹旁人心动呢?” “可是……” 无相的解释被打断,萧易安又道:“女儿家的一片痴心,万般情衷是最不可辜负的。纵然我与萧瑾绣关系不睦,却也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她像个傻子一样被人诓骗!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出于前世的种种遭遇,萧易安自然对这种事情更加敏锐,她不希望有任何无辜的人重蹈覆辙。 哪怕是并不喜欢的萧瑾绣,又或者是之前的香云,提醒过她不要太过信任表哥。 “其实……” 无相看着萧易安远去的身影,也只能在后面的解释咽回到口中。 可是船舱里却应景的传来一声嘲笑,接着是檀逸之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你这和尚又去招惹别人了?” “非也!我什么都未曾做!” 无相终于忍不住的反驳了回去,这一个人动之以情的威胁也就罢了,还有个在旁帮腔的,着实是忍不了。 檀逸之却依然“嗤嗤”的笑起来,他知道无相虽然想要踏进金陵城的心情急切,却不至于做出那种招惹侯府小姐的事情。 想必只是所谓的三小姐萧瑾绣单方面痴恋而已,只是萧易安不清楚其中的经过,所以才误会了。 可是无相却斜斜的看了他一眼,“谈到此事,萧易安的态度如此过激,定然是个无法接受情爱背叛之人,恐怕她将来的夫君要加倍小心了。” 比起之前,这次的暗示意味更加浓烈,几乎要将檀逸之的那点心思立刻戳破。 黑色的身影在船舷上盘膝坐下,迎风而望,虽然已经是夏末,但湖边仍旧有几株莲花傲立其中。 《爱莲说》中,写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宛如翩翩君子,洁身自好。 檀逸之听懂了无相的隐喻,却懒得搭理。 他想起来刚才萧易安并未受到计划横生变故的影响,其心境之豁达远远不像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不自觉地勾起唇角,悠悠然的重复一遍,“她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丫头……很有意思。”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55章 赐婚旨意 翌日,萧玉茹入宫觐见淑妃的时候,萧易安正在书房临摹字帖。 写字能凝心静气,需贯注心神,用来调整浮躁的心绪最合适不过。 若是有什么不愿去想的事情,大可以如此做而分散注意力,使得大大减轻心中的那份烦躁,尤其是此时更是再恰当不过。 萧易安倒是不曾焦急,她似乎已经料定了这件事的结果,只是安心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书写临摹。 可大夫人却着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会儿求神拜佛,一会儿诵经祈福,一会儿又在菩萨像前念念叨叨,希望女儿能攀上这场富贵。 其实在朝堂上的形势未明,过早嫁给九皇子,是与大夫人原先所预想的计划相违背的。 她希望能等到形势明朗之后,等着看哪位皇子的优势更为明显,才进行最后的押注。 毕竟这事关江山社稷,赌的就是日后终身的荣华富贵,若是成了,自然是母仪天下泽被荣耀,青史留名受后人敬仰。 但一旦押错,就是一桩血本无归的买卖,必须要慎之又慎,再三忖度方敢进行最后的下注。 可是托了萧易安的福,大夫人母女两人在萧府的地位日渐衰落,甚至连侯府的管家权都丢了,这才不得不早做打算。 所以才有了端阳宫宴上的盛装出席,争锋露头,又在能引起淑妃的注意,看中后纳为儿媳人选。 以至于萧玉茹走到这一步,在无形中还有萧易安无意推动的功劳。 命运的洪流像是巨大海浪,每个人都逃不过它无情的的裹挟和拍打,只是有些人能劫后余生,有些人就会丧生在洪流中,销声匿迹。 可是人生从不是一次的输赢胜负,往往需要看谁笑到最后,谁笑的最久。 萧易安调整好的自己的情绪之后,派心月去告诉无相,她需要在最快的时间里解毒,越快越好。 这次入宫,萧玉茹的把握怕是十拿九稳,相反,萧易安的输率则太大。 所以解毒的事情不能再拖,势必要将身体内的隐患消除。 不然等到萧玉茹腾出空来对付她,总不能拖着病怏怏的身子去见招拆招。譬如两军交战还未动手,己方却是士气不足,岂不是大大的丢了胜算。 解毒一事,是当初无相对萧易安的承诺。 所以即使是她不提出来,无相也会分外记挂,况且如今又多了檀逸之这一重关系,配药之时则需更加谨慎了。 “银雪蛊”毒性猛烈,非常人所能忍受,丧生者虽多受折磨,但往往糊里糊涂的不知自己死于何物。 幸好萧易安现的时机早,蛊虫还未彻底成型,根治时会少去许多苦楚。 可即便如此,无相还是提前给她开了几味药,先按方子煎熬服下,这两日固本培元为重,避免到时会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萧易安不疑有他,自然完全照做,只是当她喝完药的时候,圣上赐婚的旨意也已经到了。 前来传旨的人,正是燕皇身边的领太监李规,可见其重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九皇子慕容暄人品贵重,勇武有嘉,恭谨并重,恪守孝道,今已及弱冠之年,正合成家婚契之事。 兹闻宁阳侯萧廷嫡长女萧玉茹,年方十八,门第勋著,长而贤明,温厚贤良,淑德兼优,品貌出众,合乃天家之贤媳,皇室之幼悌。其待字闺中,欲成佳人之美,特此与九皇子为正妃,钦此。” 李总管代圣上宣读旨意,声音尖细有力,停顿处拿捏得架子十足,一看就是经验老道。 等萧家人接旨后,他又忙放下刚才端着的架子,“恭喜萧大人,贺喜萧大人,以后您就是皇亲国戚了,还要指望您多多照拂了!” “不敢当不敢当,李公公说的严重了。日后还望您多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萧家上下必定感激不尽。” 萧廷拱手道谢,这领太监李规是圣上心腹,深受器重,这种谦虚的话也仅仅是客气而已。 说完挥了下手,他早吩咐了下人准备好了银票,此时放在红木托盘里呈上。传旨太监总不能从宫内白跑一趟,这早就是不成文的规矩,又俗称“孝敬钱”,是给李规的。 何况又是赐婚这样的喜事,李规又是领太监,这份银票自然比平时更为厚些。 除此之外,另还有着两个绣着富贵如意的荷包,里面各装着铸有“吉祥”字样的两锭金裸子,和一些金瓜子,给另外两个随行品阶不高的太监。 银票携带方便,金银之物则有重量,自然待遇不同。 只是李规向来出手大方,向来这些收到的银票,他也会酌情分给底下的小太监一部分,以此收买人心。所以他在宫中的声望,常年来只高不低。 在伴君如伴虎的皇宫内,李规是一个显眼的例外。 送上门的银票,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李规无比自然的收下,然后当着萧家人的面,毫无顾忌的将银票置于袖内。 另外两个太监见此,也跟着收下荷包。 “李公公,还请借一步说话。”萧廷伸手对其示意,显然是心中不明,有话要问。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既然收了银票,那总不好再拿架子装派头。 李规自然是无有不应的,跟着走至旁边,“萧大人,有何事您尽管说。但凡知道,咱家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廷犹豫了下,道:“圣上赐婚自然是喜事,可是欣悦之余也不免疑惑,这旨意为何来的这样快?小女尚在淑妃娘娘宫中,至今还未归呢。” 这道旨意不合往常的规矩,来势太急,也难道萧廷会担心。 李规笑了笑,“萧大人莫慌,且放宽心。九皇子极受宠爱,封赏厚重,圣上为其破例也不止一遭了,婚嫁大事自然更是重中之重,不按规矩来才显恩宠加身,旁人难及啊!” “萧——” 李规才说出一个字,连忙改口道,“该打嘴,现在应该称呼九皇子妃了。今日之事,虽然未曾亲见,咱家却略有耳闻……”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56章 一段剑舞 李规道:“虽然未曾亲眼见到,但今日的事情咱家略有耳闻,萧大小姐去淑妃娘娘宫中赴宴,宴会上一段剑舞折服众人,九皇子更是大加赞赏称道不已。 所以淑妃娘娘也大为高兴,当即向皇上请了赐婚的旨意,婚期定在年底皇子们封王分府之后,一切事宜交由礼部操办。” 既能够封王分府,又同时举行婚嫁大事,可谓是双喜临门,也难怪淑妃会如此高兴,立刻去请了旨意。 萧廷半喜半忧,但还是尽量装出欢喜的样子,将领太监李规送走。 在这之前,宁阳侯府萧家只是一个普通世代勋爵人家,蒙受祖辈功勋,领诰命承袭爵位。与别的公侯之家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从这道赐婚旨意下来的这一刻,宁阳侯府就已经与九皇子慕容暄绑到了一起,同条船上共沉沦。 九皇子若是登基为帝,那么萧廷贵为国丈,必定是位极人臣,整个萧家富贵不可估量,锦绣前程可以想象。 可若是九皇子在夺储之战中失败了,依照慕容暄之前的受宠程度,新帝未必能放任他安安稳稳的当个闲散王爷。 到时候若是他覆灭了,那么整个萧家的结局未必会好到哪里去,恐怕连这一份世袭的勋爵也保不住了。 如果真的如此,又哪里有面目去九泉之下见萧家的列祖列宗,世代先人? 宁阳候萧廷想到这里,只觉得如芒刺在背,两眼一黑,差点直接晕厥过去。 幸好及时被身边的萧建扶住了,他知道长兄心中忧虑,担忧着日后的变故和波折。 皇家这漩涡中心的名利场,同时也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场,许多人都觉得自己是天选之人,想走进去玩一场权力的游戏。 可是从古至今,失败的人不计其数,还用自己的森森白骨,为他人建立起了功勋事业青史彪炳,自己反而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寂寂无名。 真正的胜者,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坐拥锦绣江山,享无边寂寞。 可是反观这场游戏中的输家,却连包括自己性命的一切都彻底赔上了,这才是真正的血本无归。 萧建想到了这点,又想到或许自己以后也会成为他人赌博输赢的损失代价,也不由得暗自凄然。 这道赐婚的旨意一下,整个萧家的命运,都将变得不可预测,成败必然是两个极端。 而在此之前,谁也无法预知。 但是现在更无甚解决办法,抗旨不尊的名头更是谁也承受不起,萧建也只能略略宽慰了长兄两句。 毕竟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而与之相反的,大夫人在后宅听说赐婚消息的那一刻,也差点晕过去。 不过她是因为自己成为皇亲国戚无比高兴,心中激动得意不已,甚至喜极而泣。 大夫人不是没考虑到日后夺储的风云变幻,只是如今太子还在位,朝堂上的局面还未分明,必定不是近日朝夕之事。 如果没有这件喜讯,萧易安中蛊毒一事就足可以击垮母女两人,还有小女儿萧瑾绣。 势必要在萧府内闹个天翻地覆,甚至还可能波及娘家周府。 从萧廷到萧建,再到整个二房,还有萧老太太,全都站在萧易安的那方。周云英母女两人可以说是孤立无援,但是如今等于在重重围困下,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当下而言,起码大夫人可以扬眉吐气,一洗之前在德荣堂两度受挫的屈辱。 有了这个和皇家沾亲带故的亲家关系,在侯府中谁也不敢再看轻她们母女了,不必再畏缩躲藏一味居于房内。 如此天翻地覆的差别,让大夫人怎能不高兴? 她记恨着之前在德荣堂的事情,恨不得将这道圣旨摔在整个萧家人的脸上,让这些人好好看看什么叫“势利”二字。 有人欢喜有人忧,德荣堂里不同于以往的欢声笑语,一片愁云惨淡。 萧家出了个皇子妃是好事,一朝身份变迁,连带着满门荣耀。但这个皇子妃偏偏是萧玉茹,对于有些人而言,就未必是什么好事了。 老夫人不言不语,静静的安坐于榻上,脸上的表情明灭不定。 二夫人唐若萱则在堂下焦急地走来走去,又揪心又不安,一个劲地搅缠着手中的帕子,看得出心情极为不稳定,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老夫人,如今这样的情形,咱们可该怎么办呀?” “你急什么,赐婚的旨意才刚下来,你这副样子好像是要大难临头了一样。难道她成了九皇子妃,难道就敢反过来和整个萧家为敌了?” 老夫人拿起桌上的一本佛经,随手翻开,不再多言。 “这……哎呀……” 唐若萱不甘心的将目光移开,看向旁边的萧易安,希望能从她那里听到半句劝慰的话,以此来安抚自己焦躁的心情。 萧易安向来不会让人失望,她缓缓开口,“二婶婶不必忧心,正如祖母所说的那样,纵然萧易安成了九皇子妃,也不敢与整个萧家为敌。她希望自己背后有一个势力强大的母家,能够互为倚仗,互相依靠,所以不会做任何自掘坟墓的事情。” 不过是否会对付萧府内的某些人,这就难讲了。 萧易安念及于此,对老夫人道:“如今局势陡生变化,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孙女有一言想讲,不知道祖母可愿意听?” 老夫人如今对她已经是全然信任,微微点头,“你尽管讲。” “大姐姐既然成了九皇子妃,一些旧事不宜再提,传出去怕是要沦为笑柄,让整个萧府都跟着受连累。还希望祖母传令下去,不许再提当日德荣堂生的事情,违者严惩不贷!” 萧易安所说的,除了大夫人下毒的事,自然还有那日萧廷两夫妻动手争吵一事。 老夫人深受感动,握住她的手,“好孩子,你竟然如此顾全大局,愿意既往不咎?真是比那些只知道耍心机人强一千倍,一万倍。只不过若真的这样做,也实在是太委屈你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57章 张良计,过墙梯 “其实并不是我大度愿意既往不咎,而是全为了您和萧府考虑。若是真的抓着不放,岂不是让祖母您为难?孙女并不是那样不晓事的人。 那样不仅是辜负了平日里祖母对我的照拂之情,也是将整个萧府的名声弃之不顾,如今既然到了如此局面,纵使我受点委屈也没什么的。” 老夫人自然是连连称赞她,甚至对桂嬷嬷道:“从库里将我那个红漆木的箱子拿来,就在架子的第三层放着。” 二夫人唐若萱眼睛都亮了,连忙补充说,“那可是老夫人的陪嫁饰呢,样样精品,最是珍贵不过的。” 老夫人担心儿媳多想,便想要多说几句。 “五丫头这么懂事,深得我心,她又没有生母在身边照应,剩下我这个孤老婆子能多照顾一分就多照顾一份吧。你也别吃心,等到清韵出嫁的时候,我还有好东西给她留着呢。” “老夫人放心,我哪里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五姑娘这样的姿色容貌出众,心思又灵巧,谁见了不喜欢呢?” 唐若萱饮了一口茶,接着说,“我倒是想让清韵多和五丫头亲近亲近,学一学人家的聪慧,省得将来吃亏还不自知。” 正说着,桂嬷嬷已经将那红漆木的饰盒拿来了。 打开第一眼看去,只觉得珠光宝气,满目生辉,十数件饰珠宝安静地躺在盒中,宛如等着自己的下任主人。 那副赤金嵌翡翠滴珠护甲光彩夺目,而烧蓝镶金花细最为精巧细致,一对景泰蓝的红珊瑚耳环则鲜艳欲滴,让人移不开目光。 萧易安也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儿家,纵然是再怎么心如止水,面对这样多的珍贵饰,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但是她可不是选择立即收下,而是下意识的推辞,“这些饰太贵重了,孙女不能要。” 饰的价值还在其次,这还是老夫人当年出嫁时,娘家添置的陪嫁饰,一生仅此一次,意义自然格外的与众不同。 萧易安能明白那种心情,前世出嫁时,纵然是陪嫁的东西没什么出彩,她也看着处处都是极好的。 因为那不仅仅是简单冰冷的饰,还有异于寻常的温度,尘封着一个闺阁女儿到出嫁为人妇的忐忑不安。 但再三推辞下,老夫人却仍旧执意要给她。 “你这孩子真是太过谦逊,给你就收着吧。我一个老婆子还要这些珠宝饰干什么,放在库房里也是白白浪费,正适合你们这些年轻俏丽的小姑娘戴,你不嫌弃就好。” 老夫人都如此说,再推辞客套就显得见外了,萧易安也只能收下。 又过一会儿,萧廷和萧建两兄弟都到了德荣堂,向老夫人回禀刚才的旨意,还将那道明黄色的圣旨带了来。 众人说了一会儿话,才各自散去。 萧易安离开时,看到了祖母苍老的眼纹,那是怎么都藏不住的疲惫和倦怠,数不尽的日日夜夜难眠安枕。 其实在这宁阳侯府中,萧老夫人实属不易。 长子萧廷并非自己所出,每每看到都能想到自己是个继室的身份。 当年侯府的老夫少妻,曾是金陵城中的一桩笑谈,还被人故意作诗讽刺过。 每每提起,都说这穷苦人家娶妻生子极为艰难,生活不易,但是宁阳侯一大把年纪了,却还能娶到美貌娇妻,再度添丁。 而长媳周云英又如此处处算计,不是诚心孝顺恭敬,两个女儿萧玉茹和萧瑾绣都站在她那边,弄得后宅不宁,老夫人肯定是头疼的。 可纵然再怎么不喜欢她们,也只能是多偏心二房些,偌大的侯府中,总要维护颜面。 好不容易等到大夫人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这才决定动手想将这颗毒草清除出去。 可谁料到横生变故,之前的谋算尽皆泡了汤。 老夫人虽然面上不显,可是心里也着实不好受。 她深感自己年老体衰,若是年轻时还能斗一斗,可到了这把岁数,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人,不愿再多折腾,也只能采取最息事宁人的办法。 其实就算萧易安不提出这个办法,老夫人也会这么做的,萧廷和萧建两兄弟更是会默认,不愿意事情闹大。 所以萧易安抢先一步将这个办法提出来,也是给大家一个台阶下。委屈肯定是委屈的,却彻底赢得了老夫人的好感。 从今日起,老夫人是将她视作亲生的孙女来对待了。 有利有弊,萧玉茹此举固然将自己推上了九皇子妃的位置,却也彻底将萧老夫人还有二房的人推到了萧易安的这边。 暮色沉沉,天边的一弯下弦月如同挂在窗棂,风起微凉,倒是有了几分初秋的寒意。 萧易安看着洒进来的月光,心里暗暗思索,如今这萧府中,虽然在外人的眼里,还是长房和二房分庭抗礼。 可是连侯府内的下人都知道了,如今萧家不同于以往,是五小姐萧易安说了算。 无论是主管着府内事务的二夫人,还是其子女萧清韵,萧佑,都无比信赖五小姐,有什么拿不准主意的事情,还会与五小姐商量着办。 老夫人对此毫无意见,显然也是默认的。 所以这萧家的大权,并不全是掌握在二夫人唐若萱手里,那位名不经传的五小姐起码占了一半。 可是如今萧玉茹一跃成为九皇子妃,天平已经开始向她那方倾斜了。 萧易安长舒一口气,从怀中拿出块令牌,鹅黄色的流苏丝绦穿着一颗碧玉珠子垂下,握在手里竟然平白的多了几分温度。 她此刻已经明白当日在广源寺,贤妃为何出言挑拨,事后拉拢自己,又为何会给自己宫中的令牌。 淑妃有意选萧玉茹做儿媳并不是临时起意,定然是经过了精挑细选的筛查,这期间肯定免不了漏出风声。 所以贤妃希望自己能帮她,帮七皇子慕容旻,探听萧玉茹和未来姐夫慕容暄的消息。 萧易安转了下手中的令牌,鹅黄色的流苏丝绦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又再次垂下。 她轻声道:“萧玉茹,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就看看是谁道高一丈,又是谁魔高一丈咯!”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58章 流言蜚语 宁阳侯府的嫡长女萧玉茹被赐婚给九皇子慕容暄这道旨意,不过一日之内便满城知晓。 迅取代无相大师进金陵住入侯府一事,成为百姓们热议的话题。 自古美女配英雄,萧玉如的容貌品性美名远扬,算是个德才贤淑具备的美人,如此家世身份,配皇家自然是绰绰有余。 只是九皇子慕容暄因为上次在闹市纵马而过的事情,在百姓心目中的印象一降再降,大家都觉得他和个鲁莽武夫别无二致。 所以谈及起来,既有些羡慕萧玉茹嫁入皇家,又可惜她要嫁给一个行事霸道的莽夫。 这日清晨,去往彩蝶轩运原材香料的三五个车夫货郎谈起此事。 “喂,大家知道吗?宁阳侯府的那位嫡小姐要嫁给九皇子,这萧家以后可就是皇亲国戚了,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呢!” 另一个略微年长些的车夫道:“我哪能不知道,昨日金陵城里都传遍了,还是皇上亲自下旨意赐婚,好大的体面呢。” 他压低了声音道,“可惜萧小姐那样才貌双全的,竟然要嫁给一个只知道舞枪弄棒的武夫。” 男人在这种事上都有很强的共情心理,“门当户对,性情匹配”八个字,对他们而言更加重要。 或许女子还可能为一时的感情冲昏了头脑,但是男子却能在这方面保持着理性,还有可怕的冷静。 是故《诗经》说道:“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那个年轻的货郎想要卖弄,“关于那萧小姐我且说一件事,张叔你绝对不知道。咱们赌一百文钱,若是你知道,横竖我赔给你,若你不知道嘛……” “好小子,你要说就说,别在这里卖关子。”张叔被勾起了好奇心,“若我真的不知道,便给你一百文钱又如何!” 余下的几个货郎也都点点头,“尽管说罢了,我们给你做个见证。” “好好好,那我就说给大家也听听。”那年轻的货郎搓了搓手,摩拳擦掌的样子倒是让人期待。 “其实这萧大小姐根本就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这桩亲事可是她自己拉拢上赶着去呢!在这之前,九皇子的生母淑妃曾邀萧小姐入宫宴饮,就是想要试探人家的态度。正是在宴会上,这位萧大小姐凭借着一段剑舞博得了九皇子的爱慕。” 虽然四周无人,可是那年轻的货郎又凑近了些,故意压低声音装作神秘。 “大家都知道九皇子崇尚武功高强的勇士,最喜欢这种舞刀弄剑的,一看到这种美人舞剑登时高兴得了不得。若说这萧大小姐无心于九皇子,又何必去刻意做出这种姿态?” 听着讲述此事的余下几个货郎纷纷道: “哎哟哟,那就是她想嫁入皇家,所以才刻意而为的呀!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哪里有什么委屈不委屈。” “就是那样,我说任凭是什么侯府千金,哪个不想攀龙附凤?没想到也是个上赶着嫁给皇子的,可真是下大心思了,怪不得人家能富贵一辈子呢!” 说话之间,张叔已经拿出了自己的钱袋。 他们这些货郎自从开始给彩蝶轩送原料,收入比原来翻了几倍不止,自然不把这一百文放在心上了,说给就给。 那个年轻的货郎笑嘻嘻的收下,还又额外叮嘱众人,“我这消息绝对真实,只是你们可不许到处乱讲,得保守秘密。” 众人嘴上自然都答应下来,都说“这是当然,肯定不会随便乱讲。” 可是所谓“秘密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有人知道了,就肯定会透露出去。自己尚且无法保守秘密,却指望别人守口如瓶,是非常不切实际的。 这些听到的货郎回到家中,说笑一般的与妻子谈及这件事,顺口就把这连“奇事”说了出来。 而他们的妻子,闲来无事在与左邻右舍聊天的时候,自然又顺带着多提了一嘴。 市井之地传递消息是最快的,七嘴八舌,不过短短几天之内这个消息就已经流传了个遍。 这下也无人再觉得萧玉茹可惜了,反而因为她一个劲儿的上赶着这门和九皇子的亲事,连带着对她的好印象也降低下来。 心月今日心情颇好,穿了一身翠绿色的罗裙,上身着双肩比耳湘色短褂,缓缓走来,娉娉袅袅。 “小姐,萍儿已经放走了。按照你的吩咐,担心她一人赶路不安全,直接从车行雇了辆马车送她回乡下老家。” 既然种蛊毒一事暂时不能追究,那么吸取上次宋嬷嬷被杀的教训,萧易安有预感他们会对萍儿这个人证下手,索性先把人送走。 当初萧易安承诺过萍儿,如果她如实招供,就会从轻处置,如今虽然事情不成,也当须兑现诺言。 “嗯,做的很好。她一介弱女子孤身行走,出了金陵城总是会惹人注目的,如果被什么歹徒盯上就麻烦了。” 萧易安兀自点了点头,“咱们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她现从方才进门开始,心月嘴边就一直浮着笑,不禁好奇问道:“外面可曾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如此高兴?” 心月笑着说,“刚才去车行的时候,我听到了外面在议论咱们侯府大小姐的事,流言蜚语满天飞,说什么贬低话的都有。” 萧易安不觉得意外,抿了抿唇,“那是因为杜若和蘅芜她们两人,办事得力的缘故。” 这些所谓“萧玉茹爱慕虚荣”“一心攀龙附凤”的流言蜚语,自然是萧易安着人放出去的。 不过宴会是真,剑舞是真,萧玉茹下了心思想要成为九皇子妃也是真,所以也不算冤枉了她。 市民百姓最爱这些关于公侯之家的八卦流言,一传十十传百,口口相传之后作用不可小觑。 三人尚且成虎,更何况百人十人,真能成假假能成真,到时纵然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楚这个道理。 萧易安跟着笑了一声,然后转过身进入内室午后小憩。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59章 小苦头 流言越传愈烈,自然也不可避免地传回到宁阳侯府中,大夫人和萧玉茹知晓后极为生气。 可是流言纷乱,却也终究无可奈何。嘴长在别人身上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总不可能去将每一个人的嘴都封上。 听闻这两日,大夫人在院子里几次三番的因为一点小事而责怪打骂下人,连连火,想必也有此缘故。 下人们挨了打,受了罚,但却不会规矩自己的言行,反而因为心中的怒气更加传散流言,比之从前更加恶劣。 前院转到后院,后院传到南院,萧易安听说了,也只是一笑而过。 这众人的议论,又何尝不是一把刀呢,伤人于无形,每个人都是凶手却不自知。 她盯着桌上放着的半壶“桂花酿”,微微的仰了仰头,问向身后,“无相这几日不在府中,都去做什么了?” 心月在后面整理书架,正拿着拂尘扫拭器具,闻言答道:“这两日无相大师去了南山禅堂讲经,引得好些人去争相观看,闹出了好大的动静呢。” “讲经?”萧易安沉思一晌,“都有什么人去听他讲经?” “这个可就多了,有平民百姓,有富商贾贾,有王孙公子,还有一些慕名而去的闺阁小姐。” 心月拿着拂尘的手停了下来,“无相大师盛名远扬,年纪轻轻佛学精湛,又长相俊美,许多人都想去一睹真容,听闻连七皇子都去了呢!” “七皇子慕容旻!” 萧易安抚着额头,淡淡的笑道:“果然啊,我就知道无相肯定有什么大动作,希望能如我所猜测的那样。” 心月走了过来,看向那半壶“桂花酿”,皱起眉头,“小姐还没有喝完吗?这可是无相大师专门交代的,要在晚饭之前饮下。” 说着,执起酒盏倒入桂花酿,清冽的金黄色缓缓倾注于其中,如同绽开了一串挂在树梢上的桂花骨朵。 八月桂花香,初秋季节用它来酿酒,增暖驱寒,是再恰当不过的。 可是这并不是普通香甜可口的桂花酿,而是无相加入了诸多培根固元的药材,特意制成的桂花药酒。 据他所说,解蛊毒时极为耗费心神体力,若是身体虚弱的人,或许会因为承受不住痛苦而直接晕过去。 所以无论是解毒前还是解毒后,都得好好调养身体。萧易安这两日按他所说的,按时吃药休养,做好准备。 她接过酒盏,闭上眼睛仰起头一饮而尽。 充满着苦涩辛辣的味道在口中迅蔓延开来,接着就是甘苦到极致的滋味在舌尖不断的闪现,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粘缠在舌根,摆脱不掉。 萧易安被苦的说不出话来,撇着嘴巴,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心月连忙端过一个翡翠色的玻璃盘,里面装着早就准备好的蜜枣。 萧易安衔起两枚送到口中,有这香甜蜜味,这才略略缓解了那份苦味。 她不是没有进补过药酒,但是这么苦的药酒还真是第一次尝到。 以至于萧易安一度怀疑,无相是否是故意调配弄的这么苦,就是在存心报复。 事实上她还真没有想错,之前萧易安一连几次把无相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心里独自生气。 后来又误会他引惑萧瑾绣,让无相委屈的无法解释,所以才多加了些致苦的药材,让萧易安吃个小苦头。 或许吃了甜食的原因,萧易安挥了挥手,吩咐心月,“再去倒杯清水来。” 心月照做,倒了杯温水,萧易安接过来喝了两口,口中的苦味和甜味才都渐渐的消散了。 萧易安纵然怀疑猜测,却也不敢当面和无相提出疑问,一则无论真假对方肯定会否认,二则惹谁都不要惹大夫。 若是将对方惹得烦了,一个不高兴,再故意拖延解毒的时间就麻烦了。 这药酒苦就苦吧,忍一忍就算了,总好过丢了性命。 心月瞧自家小姐脸色的变化,在旁安慰,“小姐不用多想,反正定下的日子是今晚解毒,无相大师说了,最多一个时辰就能化解毒性,捱过去就好了。” 解毒的时辰是无相定下的,这事情不适合大张旗鼓,最好是悄无声息的解决掉。 只是不知道无相是不是刻意为之,前几日他在夜晚约萧易安去湖边见面,后者的态度疏离淡漠,傻子都看得出来。 但是这次无相却仍然把时间定在夜晚,这样执着,倒像是小孩子故意赌气似的举动。 萧易安长舒了口气,“他定下哪个时间都行,只要能解毒就好。只是要小心一点,这院里的婆子丫鬟都不能惊动,否则绝对会捅出大篓子。” 若是被人现,大半夜无相出现在她的房间里,就是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的。 大燕民风开放,男女之情不必遮遮掩掩,尽可以自己相看良人,然后问明父母意见,再托媒人前去说合下聘。 那种婚嫁娶前,新郎和新娘连一面都未曾见过,对方什么性情模样俱不知道,全凭父母做主的糊涂情况少之又少。 不过一码归一码,男女两情相悦可以,但被现了出格的苟合之事自然是另说。 否则当日香云也不必害怕,萧易安会揭穿自己和表哥王溪的私情了,并一直以此为顾忌受要挟。 萧易安突然想起香云来,似乎很久未曾听到她的消息了。 她是跟在三小姐萧瑾绣身边服侍的,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无论是在广源寺里,还是回侯府之后,萧易安都没有再看到过她。 按理说,她既然是萧瑾绣的贴身的一等丫鬟,不应该整日见不到人影才是。 疑窦丛生,萧易安又饮了一口水。 她思量再三,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心月,“最近怎么没有见到香云?往日她可是寸步不离的跟在萧瑾绣身边,如今总觉得好多天都没有看见她了,难道和她表哥私奔了?” 哪知道心月愣了下,微微低头有些不忍心的道:“小姐还不知道吗,香云她已经逝世了,是……是自缢而亡。”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60章 不公之事 萧易安双眉紧皱,连声追问道:“什么时候自缢而亡!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心月叹了一声,“日前听人说起才知道,生在最初大夫人带着两个女儿去广源寺前后,那时候小姐忙着帮二夫人收拾府内事务,除旧布新,革除弊端,自然关心不到这些。即便是等我知道的时候,也为时已晚了。” 周澜和季由简先后出事,又失去了管家权,大夫人为了躲避一时风头,带着两个女儿去了广源寺敬香祈福。 之后端阳宫宴,才带着大女儿萧玉茹回来。 萧易安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纵然如此,怎么竟是一点风声也无?” 香云的身份在众多丫鬟里是一等,她自缢而亡不是什么小事,关乎人命,怎么就如此轻描淡写的过去了,未曾听到半点消息。 这其中的道理是说不通的,萧易安怎么想都觉得疑惑,所以一再追问。 心月见瞒不住了,只好说出详细的实情,“因为大夫人吩咐了院里的人不许多言,将此事压下去。还给了香云的父母兄嫂一笔厚厚的殉葬金,不让他们张扬。” 萧易安眉间的愁色依旧未消,她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大夫人如此作为,说明香云的自缢而亡另有隐情。” “是,我听旁院的丫环说香云并不是自缢而亡,而是被她的表哥王溪所杀害的,两人因情纠纷,不知生了何等纠葛,一言不合便横遭此祸。” 萧易安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又重复问了一遍,“既然是他杀为何不报官,香云的父母就忍心让凶手逍遥法外吗?” 或许是因为此事格外触人心怀,心月的声音又降低了一些,听起来带着无限的哀伤和悲凄。 “听说是因为他那秀才表哥卖房卖地,赔了一大笔银子给香云的父母,他们顾念着儿子和儿媳一家老小生活艰难能得到补贴,这才拿钱堵了嘴。 而这种私通苟且之事,大夫人觉得格外丢颜面,出在三小姐的房里也是败坏名声,所以才让人不许张扬外传,也是以息事宁人为主。” 萧易安缓缓的闭上眼睛,“竟是没有一人因为香云逝世,而去追究伤害她的凶手吗?” 心月眼眸中亦有不忍之色,咬着牙道:“人心凉薄,就连她的亲生父母都不愿意去追究,又何况旁人呢。” 在前世,香云的表哥也曾卖房卖地,可那是作为他逃离金陵,一走了之的路费。 香云的结局则是嫁给了一个小厮郁郁而终,而不是什么被人杀害后,还美化成自缢身亡。 命运的洪流分支在无形中已经生了改变,有些人的结局偏离了原定的轨道,而这些又化作新的纠缠和恩怨,推动着新的历史展。 萧易安觉得心口有些难受,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她现在还能轻易回忆起香云俏丽的容貌,削肩细腰,水灵灵的一张小脸蛋。 只要她不随口说出一些刻薄之语,还是不招人讨厌的。 若是没有之前那桩和表哥王溪的事,日后也可以好好嫁给一个疼她爱她的郎君,何至于遭此横祸。 果然遇人不淑,对于女子而言是最为致命的一点。 身为丫鬟生前卑微,连死后也要如此悄无声息,见不得人。 明明是被人杀害,却像自己做错了事一般,连父母兄嫂都收下银子帮着凶手隐瞒,恐怕香云九泉之下有知,也死的不安稳吧。 心月将夏日的凉扇收进箱子,如今已到秋日,这东西自然是再派不上用场,收起来省得占地方。 她显然也对这件事情颇为愤慨,可是无能为力,又担心小姐听到了会感到烦忧,只好不再出声。 可是萧易安被触动了愁肠,却与她是同样的心思。 沉吟片刻后,开口道:“心月,今晚你拿着银票去温柔乡,找到玉娘拜托她调查清楚这件事情,按照规矩先付定金,如果人的确是王溪杀的——让温柔乡的人直接动手,我出钱买他一条命!” 同样的身死无人问津,萧易安听到与自己同样命运的薄情女子,自然觉得分外悲伤。 感同身受这种事情是没有多少道理的,只是因为曾经有过相似的遭遇,所以脑海中便存了一分偏执。 萧易安与香云的关系算不上好,这个是肯定的,还有些小小的旧恩怨。 所以当心月听到小姐这么说的时候,也不禁呆住了,“小姐真的愿意大善心,为香云报仇?” “人不能枉死,而是追求一个公理罢了。我不是什么圣人,做不到什么救济百姓的崇高壮举,只是听既然听到了这种事情,不做些什么总是觉得心中不适。” 萧易安换了个思路,“世间有许多的不公之事,咱们如今有此能力,不妨管上一管。为屈死的人伸冤,一命偿一命,取了薄情男子的性命未尝不可!” 她心中沉痛,却仍旧故作轻松的说,“等将来在黄泉路上见到香云,告予她知道是谁帮着报了仇,也好让她羞愧羞愧。” 心月看着萧易安,明明还是熟悉的面孔,却让人感觉比原来全然不同了。 之前的争风斗气,不过是侯府后宅里为了保护自己的手段,为了与大夫人和萧玉茹对抗不落于下风。后来的诸多做法,也仍旧是为了保全为先。 但是从今次开始,萧易安腾出手来为她人报仇,在这种说一不二的霸道专行。 非但不让人反感,反而更加忠心的听从于她的吩咐和命令。 有些人身上有一种上位者的浑然气质,无论什么事情都能安然摆平,给人以信服力和依赖感。 似乎无论生什么事情,只要有她在,天总是塌不下来的,如今萧易安就成了这样的人。 心月觉得自己分外渺小,再低头看看自家小姐坐着的样子,虽然不是同样的高度,却仿佛自己是尘埃上卑微的沙土。 而面前的却是一座高山险峰,又或者是深远的汪洋大海,一眼望去无边无际。 她突然意识到,小姐的以后未来,应该有着万般可能。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61章 针灸解毒 在夜色初临之时,乔装打扮一番后,心月正大光明的走进了温柔乡。 玉娘认识她,可谓是个熟面孔了,每次去还少不了打趣一番。何况这件事非同小可,萧易安交给别人也不放心,只能交给心月去做。 临走之时,心月遵从了萧易安另外的吩咐——给院中的婆子丫鬟们点了**香。 这还要多亏上次从檀逸之那里吸取的教训,如此做了,他们在第二天清晨之前便不会醒过来,以确保不会生什么意外。 无相前来解毒一事,自然也不会打草惊蛇。 今晚的月色多了几分清冷的感觉,或许是秋季的缘故,总是让人觉得心中寂寥。百花凋零时,已经没了熟悉的蝉鸣,还有些不适应。 萧易安不安的看了一眼无相,他罕见的背了个布袋大小的药包,倒像是哪里来游方道士。 他缓声道:“苗疆蛊毒之所以毒性强烈,就在于它是与血肉相融,难以分离根治。所以如果想要解毒,并不能仅仅服用外方,还需要内疗。” 萧易安看着对方取出了一根极其细长的尖针,心脏的跳动突然加,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那针并不像是普通的缝衣针,也不像是针灸所用的银针,表面还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看起来异常华丽。 无相见她的目光疑惑,知其心中所想,主动解释道:“不用银针,是因为它体制过软,脆弱易折,如果中途断掉,反而徒增麻烦不利于解毒。” 萧易安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原先所预想的治疗之法是先服药,再针灸,循序渐进更稳妥。不过从现在来看,为保证能尽快彻底祛除毒性,还是针灸和服药一同治疗为好。药已经煎上了,等会儿针灸完,贫僧就去亲自看着火候,萧小姐须得趁热服下。” 说着,无相从药包里拿出针袋,平顺的铺开,只见一排金针整整齐齐的出现在眼前。 萧易安顿时觉得头皮麻,“你这金针是什么材质,怎么比普通的针细长了许多?看着怪渗人的。” 无相淡淡一笑,“是金铁石,半金半铁,蛊虫最害怕这种材质了,萧小姐不用紧张。” “谁紧张了!小小金针,难道能比刀剑还可怕吗?”萧易安挺直了腰板,打起精神,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无相心中暗笑,嘴上却提醒道:“萧小姐如果真的毫不畏惧,那我就要开始针灸了。” 手心中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其实萧易安嘴上强硬,但心中还是有些紧张的,不知怎的,那密密麻麻的针尖看起来便觉得可怖。 但是碍于面子,她却不愿意轻易服软,“没什么可怕的,开始针灸吧。” 无相取出一根金针,预先提醒道:“此针克制蛊毒毒性,所以会有些痛,若是实在承受不住,萧小姐可以出声喊停!” “我知道了。”萧易安微微点头,可是心里却更加紧张。 淡淡的金色在烛火下摇曳,一跳一跳的火光仿佛心脏般柔软,可是无相的脸上面无表情却让人觉得心里没底。 无相先把了把脉,却没说什么话。 金针缓缓刺入手上的“合谷穴”,拇指和食指之间突然涌上一股剧痛,心脏猛然收紧,好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有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萧易安紧紧地咬住牙,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无相看了看,针尖已经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青色,加上原有的金色,呈现出一种非常诡异的观感。 他又取出一枚金针,这次是手臂上的“曲池穴”。 萧易安闷哼了声,身子微微颤抖了下,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冷汗,如果刚才是心脏被攥住的疼痛,那么这次就是被人从后面狠狠的捅了一刀。 那种痛感迅蔓延到全身,让人眼前充满着无力的绝望,恨不得现在立刻死去,一了百了。 无相再次重申,“如果忍不住,可以喊停的,暂时休息片刻也没关系。” 萧易安却依旧没有出声喊停,她勉强在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笑容,然后冷冷的吐出两个字,“继续!” 无相在心内叹了一声,听从她的话继续针灸。 这解毒的过程本就是非常痛苦,即便是壮年男子可能也会承受不住,又何况是个养在深闺的弱女子呢。 可是接下来继续针灸,萧易安的反应远远过他的预想。 无论再怎么痛苦,再怎么难以承受,萧易安始终强撑着忍下来,从始至终没有叫停,哪怕后来一度失去意识,迷迷糊糊间也不曾有过半字埋怨。 无相看得又震惊又不忍,所能做的,也只有加快针灸的动作,让她少受点痛苦。 等到完成后,萧易安已经半昏半醒,头脑一片混乱,痛楚让她生生失去了意识,整个人软瘫瘫的歪在椅子上,像是睡着了似的。 无相松了口气,看着从她指尖滴出来的黑血,心知蛊虫的毒性已经被清除大半。 剩下的,就要指望之前的药材派上用场了。 门外适时地响起脚步声,一个黑影飘然而至,手中拿着个圆形食盒,檀逸之俊美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来得倒很是时候,药煎好了吗?” “煎好了。”檀逸之打开圆形食盒,再揭开药盅,从里面端出一碗黑漆漆的汤药,看了看说,“人已经晕过去了,直接灌进去?” 无相点点头,“要趁热喝,你帮个忙喂她吧,我去守着煎第二副药。” 解毒的过程很麻烦,如果萧易安是痛,那么无相就是累,从头到尾注意力高度紧绷,容不得有丝毫的差错。 他不可能放着檀逸之这样一个帮手劳役不用,所以便支使这家伙去煎药。 反正要煎两次药,不用白不用,无相知道檀逸之这家伙肯定不会拒绝的。 毕竟只要牵扯到萧易安,他的态度就多了几分不清不楚,其实他自己肯定是察觉到了,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因为檀逸之身上背负的,是整个西秦,有些心思,他不敢去碰。 无相不再多话,抬脚离开,房间内只剩下了檀逸之和萧易安两人。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62章 梦话(儿童节加更) 萧易安并没有完全晕过去,她脑海中还有着一丝残存的意识,在竭力拯救着自己不要坠入深渊。 因为全身失去了力气,所以连眼睛都睁不开,朦朦胧胧间,能看到似乎有个人影坐在眼前。 身体的左半边像是有一团火,右半边像是有一团冰,忽冷忽热,一会儿如同暴晒在烈日下滚烫难当,一会儿又如坠冰窖般的寒冷彻骨。 两种截然相反的感受让人挣扎其中,倒像是前有狼,后有虎,人困在中间进退两难,所以不得不与之搏斗。 刚才无相已经提醒过,解毒的整个过程免不了痛苦,让她先做好心理准备,免得到时候承受不住。 可是萧易安不知道这份痛苦什么时候才能够消散,她觉得喉咙干渴,像是有一把火在里面烧,这种焦渴让人抓狂。 这时有药汁喂进嘴里,清清凉凉的白瓷勺触碰到牙齿上,一种带着暖意温润了那种焦渴的干燥脾肺,仿佛久旱逢甘霖,浑身透着舒服。 萧易安虽然没了气力,却也能察觉得到是有人在喂药,缓缓的咽下去。 只是头脑昏沉,神情仍然恍惚,眼皮微微抬了抬,却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是觉得那眉目之间似曾相识,带着一种亲切感。 内心却奇怪,从前看无相,只觉得对方出尘脱俗,带着种飘然隐世之感,似乎下一刻就要抛却所有隐居深山,不问世事。 如今却突然觉得他变得贵气逼人,五官轮廓挺拔,眼眸中的目光时而凌厉打量,时而温情脉脉。 平白多了一种神秘,又捉摸不透的的特质,在无形中牵动着别人的心绪。 似乎眼前这个人像风一样飘忽不定,抓是抓不住的,追逐也是追逐不到的,只能等着他自己慢慢靠近。 等喝完这些药汁之后,萧易安才觉得身体的那份热意与凉意慢慢融合在一起,像是被压制住了似的安分许多。 不过片刻,她觉得自己的身子被抱起,轻轻的挪到了床榻上。 须臾又有薄被扯过来盖在身上,不小心碰到了一只手,能摸得到尽是热汗。 做完这一切,檀逸之稍稍安心。 幸好方才喂药的时候,萧易安没有吐出来,不然他还真不知道应该怎样办了。 檀逸之想了想,无论是在西秦还是大燕,这都是自己生平第一次照顾人,幸好没有出什么乱子。 他静静的看着那张略微熟悉的脸庞,肤如凝脂,宛若是一块透明的白玉,温温润润,如同水滴铸成的雕像。 萧易安经过之前的细心调养,诸多宫廷秘方广泛使用,肤色早就变白许多。 此时身体虚弱脸色,脸色就变得更白了,之前那种倨傲的神态不复存在,但是给人以一种孱弱病态的观感。 即便是在睡梦之中,萧易安居然还紧皱着眉,内心似乎藏着什么愁苦之事。 檀逸之心神一动,忽然伸出手去,想抚平她皱着的眉。 但是又想到大燕遵循儒家古礼,男女授受不亲,随便动手动脚,会被人视为好色无赖之徒。 抿了下唇,又将手收了回来。 可是刚按捺下这个念头,却又忽然想起自己方才将人从外室抱到内室,已然是动手了。 檀逸之犹豫片刻,想再次将人抱回原地。 随即转念一想,萧易安现在体力虚弱,不适合多加挪动,应该让她好好休养为重,否则不利于恢复。 再者,等她醒来之后只会以为是无相所做,哪里能猜得到是别人,即便是要动怒生气,又怎么会牵连到自己头上。 檀逸之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似乎很为自己的念头而感到有趣。 他知道萧易安心胸豁达,不同于寻常女子,很大程度上不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可是却偏偏忍不住开始想象萧易安动怒的样子,平日里冷静自持的人被招惹动怒了,后果会更加严重,女子也不例外。 檀逸之虽然在人前习惯了装疯卖傻,但实际上自恃资质高绝,向来是眼高于顶,对于庸碌蠢才向来不屑一顾。 他更是很少在无谓的事情上动心思,因为那样太过浪费时间,往深处想无异于是在蹉跎生命。 如今却在猜测想象一个小姑娘如何如何,实在是平生以来所做的第一桩怪事。 檀逸之再次看向对方,她额边碎轻柔滑落下去,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连带着整张面孔都变得柔和起来。 她这样安静的睡着,却依旧让人移不开目光,不仅是因为容貌,还多了一份平时没有的静谧温柔。 檀逸之承认自己的确对她有不一样的感觉,像是百爪挠心,轻轻痒痒。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那一句“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的震惊,使得他开始重新打量这个侯府小姐。 若仅仅是养在深闺的女儿家,纵然是智谋群,博览群书,没有一派指点江山的胸怀,也断然无法说出此等惊人之语。 檀逸之曾想过,有如此格局的人,若是生为男儿定可以建功立业,创造出一番事业。 只可惜生是女儿身,养在闺阁之中被限制了许多自由,一番智谋若是就此浪费真是白白可惜了。 檀逸之惜才爱才,他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有可能的话,希望能拉拢萧易安到自己的阵营下,一同推翻大燕,建立新朝。 只是这个想法实在是有些太过大胆,又有些异想天开,檀逸之自己都被惊到脑中空白了片刻。 他轻轻地摇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在此时,却听到床榻上的萧易安呼吸紊乱,看到她的身体抖,双手紧紧的抓住被角,似乎陷入到了噩梦当中。 口中喃喃自语,却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 檀逸之俯下身子,将耳朵凑过去,却听到了最悲愤无奈的语气。 “报仇,杀了……杀了他们!” 他眸中陷入深思,缓缓的开口问道:“你想杀谁?” 坚定的声音不曾有丝毫迟疑,“慕容晟,萧玉茹!”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63章 听墙角 等到萧易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金色的阳光暖暖洒下,透过窗棂晒入垂下的帷帐处。 那处垂着的一颗颗丝绦珠子,在阳光的映衬下更加烨烨生辉,远远看去像是镶上去的一颗璀璨明珠。 萧易安脑中仍然觉得昏昏沉沉,但这次并不是因为疼痛过后的难以忍受,而是因为睡了太长时间的疲惫,脑中似乎还是一片混沌。 她勉强着睁开双眼,却正对着洒下来的日光,出现了一片朦胧的白雾,并不能立刻看清眼前的事物。 定了定神,萧易安方才再次睁开眼睛。 她这次一睁眼便看到心月守在床榻前,整个人就这么斜斜的倚在边角处睡着,手臂支在榻上撑住身子,看上去极不舒服。 应该是昨晚在这里守了整整一夜的缘故,心月的眼旁挂着黑眼圈,小小的身子蜷成团,看起来分外让人怜惜。 萧易安睡了这样长的时间,已经恢复些许气力。 她怔怔的看了看,然后将枕边的刺花如意羊毛薄毯拿起来,盖在心月的身上。 却不料心月并未睡熟,这个动作虽然力道不大,却已经足够惊醒她,惊讶的声音响起,“小姐,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怎么不叫醒我呢!” “嗯,刚醒过来没多久,看到睡得熟,就不忍心叫醒你了。” 萧易安已经坐起身来,问道:“你昨晚一直在这里守着吗?怪不得我之前总感觉到眼前有个人影,觉得不是无相,却又分外熟悉。” 心月想了想,“昨夜我从温柔乡回来的时候,无相大师正好端着煎好的药走进院子,并没看到有什么旁的人。我服侍小姐喝药之后,整夜一直在这里守着,想必那个人影就是我吧。” “应该是这样的。” 萧易安点点头,现自己身上还是穿着昨夜的衣服,分毫未动,不见凌乱,于是不再多问。 多少猜到晕过去之后,肯定是无相将自己从外室抱进内室的。 她不是什么胡搅蛮缠之人,当时别无他法,无相也是无奈为之。虽然说男女大防,但是揪住这个不放也有些无理取闹了。 心月道:“无相大师说了,小姐身上的毒性已经解了七七八八,只要今天再服了剩下的药,就可以彻底祛除了。” “那就好,总算针灸的痛苦没白受,总归还是值得的。” 萧易安伸了个懒腰,只觉得自己腹内空空,倍感饥饿,于是赶紧让心月派人去厨房传早饭来。 或许是因为毒解了大半的原因,放下心事,萧易安只觉得这顿饭吃得格外香甜。 一时贪口,还忍不住比平时多喝了半碗碧梗粥。 所以还不等到喝药的时辰,萧易安在房内就待不住了,便带着心月去侯府后宅的花园散步,正好看看秋日风光。 春去秋来,之前春日里的花开无限风景,如今俱已经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倒是也让人不禁感慨。 这花无千日红,人无百日好,此言诚不欺也。 春日时,这宁阳侯府中还是大夫人周云英的天下,转过秋日来,掌管府内事务的人已经成了二夫人唐若萱。 之前萧玉茹还派丫鬟监视庶妹,而在萧府内名声狼藉,没过多久,却已经成了不得不对她毕恭毕敬的九皇子妃。 这世道弄人,命运造化,着实是有趣的很。 萧易安和心月走过来,却听到假山后面有人在窃窃私语,好想是两个女声在低声议论着什么。 这侯府内的下人除了每月放的银子外,最爱的一件事就是嚼舌根,背后议论主子都是常有的事。 有时候私下里聚在一起也会谈论起来,对于看顺眼的就大加赞扬,对于看不顺眼的就背后多加诋毁,甚至恶意中伤。 这些萧易安都很清楚,在前世她甚至无意中听到过这些人是怎么在背后议论自己的。 “懦弱无能”“胆小”“出身低微”“庶女”等等,这些词跟了她许多年,更像是心头一个个不可抹去的烙印,每每想起就下意识的想要逃避。 更可怕的是,这些事实让人无处可逃,像是巨大的阴影一般将人笼罩其中。 她前世也曾因为自己庶女的身份而自卑,觉得低人一等,性格懦弱,多思忧虑,常常觉得处处不如别人。 即便是后来成为皇后,也要谨慎度日,小心做事,生怕做错什么别人看低了自己。 殊不知,这样子落在别人的眼里,只能用“窝囊”两个字来形容。 后来经过了一系列坎坷起伏,甚至侥幸度过生死关头之后,再世为人,萧易安的想法早就不知不觉的生变化。 人无论是权势滔天,还是贫贱困苦,死后都不过一抔黄土,众生皆是如此。 更何况出身这种东西,本就是无法决定的,因为虚无缥缈的运气而烦恼,本就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萧易安饶有兴致看了看假山,向心月示意放轻脚步,去听听她们在说什么。 心月会意,两人慢慢走过去,都刻意掩盖住了各自的脚步声音。 越靠近假山,那边的声音就越是清楚。两个女声先后响起,但后一个嘴里却嚼着什么东西,以至于听起来含混不清。 之后,那人先开口: “芳姐,你听说了没有……五小姐她,好像与最近住进府中的无相大师关系很好呢……嗯,有人猜测两人早就认识,交情非同寻常呢……你说是不是真的啊?” 萧易安听到这话,脸上的轻松悠闲不复存在,立刻变了一副神情。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心月看向自家小姐,脸庞上挂起担忧神色。无证无据的事情乱传,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另一个被称为“芳姐”的人,此刻已经将口中嚼着的东西咽下去了。 声音也变得清楚起来,她急忙阻止道:“你可别乱说,之前德荣堂有个丫鬟就是这么乱嚼舌根的,已经让桂嬷嬷狠狠的处置了……说她乱议主子是非,直接当众领了几十个嘴巴子,然后给赶出侯府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64章 其人之道 年轻的小丫鬟后知后觉的惊讶,语气里带了几分慌张,似乎生怕自己说的话被外人听到了。 “老夫人一向宽厚,往日里小丫头们犯了错,也不曾说过几句重话。这次处置的这么严重,外面还传得有声有色,五小姐和无相大师的事情该不会是真的吧?” 芳姐拍了她的肩膀一下,“你多想什么呢,那无相大师是个出家人,还是个得道高僧,哪能做出这种违反戒律的糊涂事啊!” “这可不一定,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咱们五小姐的容貌绝色,男人看了动心实属再正常不过了,没准儿无相大师还会忍不住还俗呢。 说起来无相大师也生得一副好相貌,气质和五小姐最是登对,若是真的还俗蓄了长,两人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呢。” 芳姐年纪稍长,所以看待事情也理智一些,没有那么多爱情缠绵的糊涂想法。 直接反驳道:“你这脑袋里一天天想的都是些什么,最近又看了什么才子佳人的话本了?看到那长得俊俏的姑娘还有个英俊的男人,也不管人家自身是什么想法,便要拉郎配,委实太过荒谬。” 年轻的声音笑嘻嘻的,像是山涧滚落的泉水一般叮咚清脆,“我也就是说着玩儿的,刚才咱们说的这些话,芳姐你可别外传。” “这就对了,真不真的又与咱们有什么关系,还是做好自己手中的活吧。” 芳姐说话,率先从假山后面走开,手里还拿着一盒刚才吃的松子桂花糖。 萧易安和心月正好站在前面的方向,她这么一走,倒是正好完美错过了与两人碰面对视的机会。 那个年轻些的小丫鬟也蹦蹦跳跳的跟上去,口中还叫着,“芳姐等等我,我还要吃两颗桂花松子糖。” 脚步声和笑声渐行渐远,只剩下一阵秋风吹过,带起了几片落叶,飘飘荡荡的飞向空中。 萧易安抬起头,面对着萧瑟的秋景,眼中突然出现了肃杀之色,“外面风言风语,都在议论我和无相的事情吗?” 心月犹豫了下,“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都是些下人在背后乱嚼舌根子罢了。老夫人前两日还让桂嬷嬷教训了一个丫鬟,当众立威,谁若是再敢胡乱议论下场不会好过。 所以府里的风气好转了许多,许多流言也已经压下去……只是不知怎么,这又传到外面去了,所以才会又有下人提起的……” 萧易安细细的想了想,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流言来得莫名其妙。 无相住进宁阳候府才不过短短几日,打的是为老夫人诵经祈福的幌子,外界并不知道什么解毒的事情。 况且无相还是个出家人,正常人的思维逻辑都不会往这方面想,怎么却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传出这些风言风语,矛头还直指自己呢。 不仅在侯府内传开,还传到了外面供人议论,如果都是巧合,那么这巧合未免也太多了些。 萧易安理了一下自己的鬓,虽然并没有凌乱,但总比刚才更加齐整了。 她指了指大夫人院落的方向,“我就知道她们不会安分,这一段时间萧玉茹和九皇子的事在民间热议,总会要采取些什么办法遏制住的。” 心月恍然大悟,愤愤的道:“原来是她们搞的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想用小姐的事情来分散舆论。” “聪明是聪明,好点子确实是好点子,应该是萧玉茹想出来的。” 这件事既然是先从侯府内议论起来的,那么想必是有人刻意散布谣言才能引起大家的关注,只是没想到老夫人杀鸡儆猴,阻碍了舆论的进一步扩散。 幕后之人见此,不得已又将谣言散布到府外,这才又有死灰复燃的兆头,里外蠢蠢欲动,眼看着火苗就要烧到自己身上。 萧易安笑了笑,这种捕风捉影,反过来败坏别人清誉的主意一向是萧玉茹的行事做风。 之前自己也是有样学样,没想到对方应对的办法是如出一辙,看来是万变不离其宗的。 心月在旁问道,“那小姐是怎样想的,可有法子应对?最不济也该澄清些什么才好。” “不妨,一来无相不会在候府久住,等到他离开的时候谣言自然不攻而破;二来此事本就是无凭无据,如果特意澄清,反倒会引起别人怀疑。” 萧易安突然笑了笑,“我敢说听到这个消息,侯府内有个人比我还要着急,咱们且等等看。” 心月原本不解,但是看清她眸底的取笑之意后,又突然明白,“是三小姐。” 萧易安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与心月一同从花园的原路返回自己的院中。 可是才刚到邻近处,便听到一阵吵闹声传来,愤怒的语气似乎要将整个屋顶掀翻。 “萧易安人呢?赶紧让她出来!” 婆子和丫鬟们纷纷拦着,生怕三小姐进去打砸摔闹,无人能管得了,都说道“小姐去花园散步了,此刻不在房中。” 可是那抹粉色的身影却仍旧不罢休,或许也是不相信她们所说的话,执意非要闯进去。 那些人又不敢与她动手,却也不敢放人进去,只好用自己的身体拦在前面。 萧瑾绣闯不进去,言语自然更加犀利,那些下人却也不敢还嘴,由着她大吵大闹,所以才分外混乱。 萧易安在不远处站住,伸手轻轻的指了指,“说曹操曹操到,你看,鱼饵这不是来了吗!” 心月明白其意,应和说,“小姐果然是神机妙算,让人佩服。” 随后两人看向彼此,相视一笑。 心月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事,提高声音制止说,“都吵什么?全都围在这里像什么样子,也不怕别人笑话,偌大的宁阳侯府,倒是让你们给弄成了市井喧闹之地了!” 这一场混乱被突如其来的声音而打断,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 心月原本就是这房里的大丫鬟,素日里管理起来也素有威信,许多下人立刻吓得噤声。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65章 跑来质问 有立刻噤声听话的,是因为她们知道心月是五小姐最为信任之人,她说话行事就是小姐的意思,怎么敢不听从。 可是萧瑾绣没有这么多顾忌,她才不会害怕一个小小丫鬟。 扬声欲问萧易安的下落时,却突然现要找的人就站在心月身后,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那游离打量的目光让人十分不爽。 萧易安担心她说出什么难堪之语,抢先开口,明知故问,“真是稀客啊,三姐姐怎么来有空找我了?广源寺一别如今已经月余,许久不见,不知道三姐姐近来可好?” 但是萧瑾绣的情绪却更加愤怒,直接指着她,“你少在这里和我寒暄客套,你装模作样的本领如此强,怎么不去戏园子登台唱戏啊!” 这话里有种蔑视嘲笑的意味,赤裸裸的讥讽之语。 唱戏的戏子即便是名角,一开口能赢得满堂喝彩,却也一向被人不耻。 倡优两者相提并论,但戏子的地位之低,甚至还不如温柔乡的姑娘们,只是富贵人家养在府里一件消遣的玩意。 有些伶人,因为有一副好嗓子,又生的容貌俊俏,所以就会被那些来看戏的权贵老爷盯上。 常常被他们耍些小手段招进府里,用来解闷,戏班主那只要给银子一切都好说。 所以无论男女都逃不脱此劫,有些相公下场更惨,因为不能开枝散叶,玩够了便丢掉卖掉,或是随意送人。 所以一提到戏子,连寻常百姓的表情都极为不屑,心知只是一件“玩物东西”而已。 萧易安即便出身庶女,也是侯府的小姐,却被被萧瑾绣当着众人的面,直接与戏子相比,委实是莫大的侮辱。 包括心月在内,众人的脸色都是一变,吃惊到说不出话。 萧易安却仍旧能保持冷静,面无表情的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唱戏尚且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哪里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三姐姐与其拿这个来挖苦我,不如直接说明来意,省得再猜来猜去了。” 萧瑾绣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不由得一愣。 心月连忙对看热闹的丫鬟婆子说,“两位小姐之间有话要说,你们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不许前来打扰。” 众人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听不得,都纷纷进了院子,又忙起各自手头的活计。 心月疏散众人后,向萧易安欠了欠身,也跟着退下。 萧瑾绣看着心月退下去的身影,有瞬间的恍惚,方才的气势汹汹突然浮现出一丝柔情,眼眸中的情绪变得复杂。 “想起香云了吗?” 萧易安看透了她的心思,“我听说了她的事,逝者已逝,生者也只能节哀顺变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更何况萧瑾绣的秉性不坏,对于身边陪伴了这么多年的贴身婢女,总归是有些感情在的。 可是萧瑾绣却并不愿意承认,垂下头诺诺的道:“我房里的人是生是死不用你多管,生死有命,这大概也是她的造化。” 突然间,她的语气又陡然升高,“我且问你,外面传的那些流言可是真的?” 那些流言指的肯定不是萧玉茹攀附九皇子,爱慕荣华富贵的传言,自然是无相一事。 现如今,能让萧瑾绣情绪失控,直接闯入别人院子里询问的大概也只有这个。 萧易安成心要气一气她,故意不紧不慢的说,“你当它是真的,它自然就是真的,你当它是假的,他自然就是假的,何必来问我徒增烦恼呢。” 萧瑾绣的一张脸突然红起来,又急又气,却又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她连连跺脚,羞红的脸和指甲上涂的凤仙花汁极为匹配,生出来几分娇俏艳丽的样子。 “你……你难道真的喜欢无……哎呀……” 萧瑾绣情绪激动,却仍旧说不出那个名字,对她而言,那是隐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足够眷恋一生的存在。 看着这些有些蠢的举动,萧易安反常的没有出声嘲笑。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将它视为珍宝,极其讨厌所有靠近并且带威胁的人,萧易安非常能体会她此时的心情。 大概就是——前世自己在听到慕容晟要将萧玉茹立为贵妃时候的反应,震惊又无措,不甘又愤怒。 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地久天长的感情,痴男怨女多了,才将那虚无缥缈之物说的真真切切。 萧易安正色否认道:“当然是假的,我怎么可能喜欢无相,你当谁都像你一样被情爱迷惑,不计后果啊!” “你说的是真的?那为什么外面的传闻有声有色?” “那就要问问你的好姐姐萧玉茹了,出于之前的种种恩怨,她想要诽谤我的清誉,所以才选了这种最卑劣龌龊的手段。无相是受了我的连累,被迫卷入到这场风波中。” 萧易安看了看她别在上的一只珍珠蝶恋花步摇,蝶恋花的纹样无比精巧,一颗颗珍珠垂下轻轻晃动,只衬得她秀如云。 那张脸庞已经转怒为喜,却又随即涌上了担忧的神色,“阿姐已经是皇妃了,怎么还做这种事情啊!那无相大师不是正好被你连累了?” 果然,萧易安瞧见鱼儿上钩了,接话说,“是啊,损坏的是我和无相大师两个人的名声,他也只能认倒霉了。” 看萧瑾绣越着急,萧易安缓缓的道:“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不伤颜面的化解此事,就看你愿不愿意去做了。” 萧瑾绣眼睛一亮,“有什么法子,你快说。” “无相大师近日在金陵讲经,广受赞誉,甚至有王孙公子慕名前往,名声大噪更胜以前。假以时日,自然能与其师智清方丈一样,备受皇家看重。所以你只需要和萧玉茹隐约透露出,自己和无相的关系甚笃,犹如良师益友,这样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能有用吗?” “当然有用,只需要按我说的去做,我保证那些流言会在最快的时间内消失。” 萧瑾绣的眼睛亮起光芒,考虑片刻后,点点头同意。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66章 又出新计 萧易安所说的方法看似简单,但其中有一颗至关重要,直接决定着成败的棋子。 ——就是萧瑾绣本人。 流言的背后既然有人可以推动,采用袖手不理的法子是不行的。 堂堂正正、清者自清那一套必须要等到自身足够强大,完全可以不在乎身边的声音和舆论才成,否则必定危及自身。 萧玉茹最看重的无非富贵前程,若是于自身有益,她当然会第一时间权衡利弊,然后做出最有益于自己的选择。 只要稍微点明无相将来的身份地位,再让萧瑾绣透露出和他的关系犹如良师益友,萧玉茹定然能明白这是个将来能派上大用场的人。 她既然要成为九皇子妃,肯定要考虑帮慕容暄争夺储位,甚至开始建立自己的人脉,打下基础。 否则等将来慕容暄登上帝位,功劳也有她的一份,这凤位做的自然也更加稳固,不用担心那些后宫嫔妃会争来夺去,而动摇自己的宠爱。 所以以她的性格,听闻此事,肯定不会放过无相这个潜在的后招。 但是如果任由舆论展,无相和萧易安两人交往过密的传闻愈演愈烈,那么对于无相的名声无疑是一重大打击。 这一招棋能不能用得上还未可知,恐怕眼下就要砸在手里。 萧玉茹不会怀疑亲生妹妹的话,所以她肯定会回心转意,想着怎么样是将事情的影响降到最小。 解铃还须系铃人,萧玉茹当初怎么制造出这些流言传闻的,如今萧易安就让她原封不动的再收回去。 只是这其中的道理,萧瑾绣是想不明白的,萧易安也不会与她细说。 陷入情爱的小姑娘,此时说什么都是听不进去的,更何况还是利用了她阿姐爱慕虚荣的心理,说出来纯属找骂。 等萧瑾绣踏着轻松的脚步离开后,心月也正好从院门后面走出来。 温声提醒道:“小姐,到喝药的时辰了。” 依照无相所说,只要再喝掉今天的药,银雪蛊的毒性就可以彻底去除,不用再顾虑这个致命的蛊虫了。 萧易安向前走了两三步,却又回打量几眼那个离去的粉色背影,裙角飞扬的样子看起来心情甚是轻松。 “少年不知情爱苦,无相又无意于此,她将来怕是要栽一个大跟头的。” 心月走过来,直说道:“小姐不用管她,从前您可没少受三小姐的欺负,如今风水轮流转,也是该让她吃些教训和苦头了。反正没有结果,事情又跟咱们无关,就这样悬着她才好呢。” 萧易安抚掌大笑,“你倒是记仇的很,谁欺负了咱们都记得清清楚楚。” “欺负我也就罢了,若是欺负过小姐的人,我肯定是要记住一辈子的,将来无论如何都要原原本本的教训回去。” “有志气,了不起!” 萧易安一挑眉,“何须那样麻烦,我告诉你个巧宗,肯定能把萧瑾绣吓得痛哭流涕,甚至立刻能让她跪地求饶。” 心月扬起笑容,“我知道的,是佯装要将她爱慕无相大师一事公之于众!” 虽然萧瑾绣刚才表现的无所顾忌,但是同样的事情一旦生在自己身上,相信完全是另外的场景。 萧瑾绣虽然脑子不是那么灵活,却也没蠢到完全不顾后果。 别说公之于众,就连最亲近的母亲周云英和长姐萧玉茹,她都不敢让两人知道些什么,瞒的严严实实。 所以现在而言,爱慕无相这一点是萧瑾绣最大的软肋,也难以心月会这么猜测。 可是萧易安却道:“不是不是,大错特错了。萧瑾绣的性情冲动,你用这种致命威胁是要出大事的,狗急了还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那小姐说的巧宗是什么?” “可还记得上次萧瑾绣联合崔敬昊想要害我,结果计划失败,听闻崔敬昊吸食五石散疯癫后,吓傻的那副样子?” 萧易安边回忆边说,“坦白讲,萧瑾绣只适合小打小闹,不是真正擅长作大恶的人。她的胆子太小,所以还没害到别人,自己就先吓傻了,相当于杀敌八千,自损三千。 所以如果真想整治她,装神弄鬼的吓一吓就好了。最好是装成那个被父亲崔桢楠正家风打死的崔敬昊,我敢说萧瑾绣肯定马上吓得魂飞魄散,可能还会直接晕过去。” 两人走进房内,心月从丫鬟那里端了熬好的药材上来。 随即又感慨一句,“小姐可真是诡计百出,别说是三小姐那般胆小的人,就是旁人怕是也招架不住的。” 萧易安皱着眉,一口气喝下了半碗药。 听她说“旁人”两字,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是啊,谁说这种事只能用来对付萧瑾绣呢,心虚的旁人肯定也是一抓一个准。 只要是做过亏心事的人,肯定底气不足,哪里有不害怕报应的呢。 想到这里,她又将剩下的半碗药尽数喝掉,不知怎的,这次泛着苦味的药汁似乎没有之前那么难以下咽了。 这下蛊毒的事情,明面上不能追究,可不代表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你们了。 片刻之后,萧易安的脑海中已经勾勒出了一个计划的雏形。 …… 金陵城中的一条不知名巷口,王溪时不时的摸下自己腰间别着的书卷,防止它在不知情的时候会滑落下去。 其实那本书页内已经沾了油渍,书封都开始折角破损了,实在不适合再这么折腾。 可是王溪要在外要摆出一副读书人的样子,想让人明晃晃的看到,自己时时刻刻书不离身,是个文雅人士,所以才总做出这些让人笑的举动。 他身上穿的衣衫也是再普通不过的布料,里面有破洞还打了三个补丁。 所以他特意在外面多加了一层衣服,想要遮盖这让人难堪的事实,掩盖住自己的窘迫,拼命地挣回一点颜面。 因为不想坐在面摊上吃三文钱一晚的阳春面,那样有失读书人的身份。 所以他去买了一斤卤牛肉,打了半壶酒,店家还多送了两个馒头和几块豆腐干。 提着油纸包和酒壶,王溪自觉这是一天中自己最惬意的时候了,脸上浮起了笑容,迎着落下的夕阳走回去。 不多时,有个人尾随着他进入了小巷。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67章 摄心术 落日的余晖分外美丽,淡淡的金色和着天边挂着的云彩,勾勒出一幅美妙的云霞风光。 只可惜现在是秋季,没有春日的桃红柳绿,满目翠色,一眼扫去尽是光秃秃的树干,只觉得很是突兀,甚为煞风景。 不过想到等会儿酌一壶小酒,吃卤牛肉的滋味,王溪的心情又变得极好,口中不还自觉地哼起了小调。 “小妹妹你容貌美,且听哥哥唱一曲。紧打鼓来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 诸般闲言也唱歌,听我唱过十八摸。伸手摸你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 跟在王溪身后,伪装成男装的紫苏皱了皱眉。 这人刚才还装出一本正经的读书人模样,回到巷内不提防有人,居然肆无忌惮地唱起了《十八摸》。 学武之人耳力和眼力都远远高于常人,所以即便是如此低声细语地哼小调,她也能听得到。 这《十八摸》是最下等的秦楼楚馆歌女所唱小调,连摸女子身上的十八处地方,每摸一处就有一样比喻形容,越往后词语越为不堪。 紫苏只听了“第一摸”,心中就怒火陡起,这人定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那一袭的粗衣布衫正好走到了暂居的住处,可是身后不知从哪儿冒出个人,突然重重的撞在了王溪的肩后。 肩部受到重击,王溪觉得有如一块儿石头压了上来,骨痛欲裂,一下子就大叫出来,“哎呦,你没长眼啊!” 紫苏把握时机,轻轻拔开他手中提着的酒壶木塞,将一颗淡黄色的药丸丢了进去,随后又将木塞又放回去。 同时口中致歉,压低了声音,嘶哑道:“抱歉了老弟,我走的急,没看到有人……真是抱歉了,你没事吧?” 紫苏所选的人皮面具正是个脸上有痣的大汉,下巴处粘了一圈络腮胡子,与人说话时,即使不动气,也是横眉怒目的样子。 她还特意垫高了靴子,所穿的衣衫内也加了垫肩,所以整个身量看起来膀大腰圆,充满着不好惹的感觉。 王溪看到眼前的“彪形大汉”,刚才骂人的怒气烟消云散,顿时不敢多说什么了。 他下意识地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卷,又重新别到腰间,然后攥着油纸包,提着酒壶闪身进了所住着的那座破屋。 紫苏站在门外,冷笑一声,静静地等着夜幕来临。 因为表妹的事情闯了祸,所以王溪卖田卖地将全部身家赔了个干干净净,现在他只能住在这所朋友暂借的破屋里。 里面没有什么值钱的摆设,但是桌椅板凳一应俱全,虽然布满灰尘,但是擦干净了也勉强能用。 王溪将身上穿着的外衫脱去,露出了里面衣服上的三个补丁。 由于现在并无外人,所以他并不在意。毕竟这套外衫是唯一能穿出去的干净衣服,可不能在吃饭的时候沾染上什么酒渍油渍。 昏黄的烛光下,油纸包内的卤牛肉散出诱人的肉味,几块腌制过的豆腐干咸辣适宜,最适合当做下酒菜。 虽然只是最普通不过的饭菜,但是王溪却觉得,此时此刻店家送的馒头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美味。 不过半晌,那半壶酒就已经喝得干干净净。 王溪胡乱用手抹了下嘴,刚要站起来,却突然觉得脑袋一晕,不受控制地又坐回到长凳上,接着眼前全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等到再睁开双眼时,他的眼神变得涣散空洞,瞳孔无神,宛如一个失去意识任人操纵的木偶。 就这样呆呆地坐在长凳上,不言不语,不声不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暮色低垂,秋风吹过,白日尚且有阳光温暖如初,此刻秋风却卷起落叶,一阵阵狂舞,无情在天地间嘶吼。 外面的紫苏见时辰差不多了,从暗处走出来。 她拿出随身所携带的飞刀,却并不用做破门而入,轻巧的送进两扇门之间微小的缝隙,刀背在上,刀刃在下。 然后顺着上方稍稍用力一挑,将那道杉木的门闩从门后碰落,随着一声清脆的落地声声响后,再无障碍。 此时紫苏方才轻松的推门而入,顺手关门后收起飞刀,缓缓向屋内走去。 屋内一盏如豆烛火,王溪的面色木然,睁大了的双眼,对于突然闯进来的“客人”毫无反应,仿佛失去了灵魂。 紫苏毫不意外,一副在意料之中的神情。 她暗运内力,平稳的推出右掌放到王溪的眼前,然后从左边晃到右边,又从右边晃到左边。 令人奇怪的是,王溪的瞳孔却像是突然活了起来,跟着她的动作从左边看到右边,然后又从右边看到左边。 这么反反复复十几个来回,快要将人看晕了的时候,紫苏才猛然停住。 开口试探般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 神情呆滞,话语却平稳的从口中吐出,“王溪,年龄二十有四。” “何方何籍?家住何处?” “金陵人士,原住于金陵城内东街三里朱雀街,现暂住于北街破落巷口南三十米简陋屋内。” 听到他如此利索的回答,紫苏这才松了口气。 自己这项“摄心术”刚学不久,功力还浅,才只是一个刚入门的学徒水平,所以才需要借助药物。 纵然王溪只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她也着实担心的不轻,唯恐搞砸了这次任务,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她凝神静气,再次问道:“你的表妹香云之死是否与你有关?” …… 数日后,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有位眼色极差的小偷光临此处,架着梯子,好不容易翻墙进来。 一打开房门,却正见房梁上悬着具尸体,阴风森冷,阵阵尸臭的味道令人作呕。 小偷吓得大喊出声,连哭带爬,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这一番叫声举动,登时惊动了左邻右舍。大家纷纷出来查看,却见到王秀才所住的院门大开,而那两扇半开半关的房门内,赫然正见穿着长袍的悬梁尸体。 胆小的人乱成一团,有头脑清醒的则连忙上报官府。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68章 恶有恶报 等到天亮之时,府衙才来了人抬着担架将尸体收拾走,然后在门外贴上两张封条,不许任何人进入破坏案现场,又传唤了原先的房主去问话。 之后经过仵作验尸查明,这王溪身上并无外伤,是自缢而亡。 于是大家纷纷猜想,大概是他科举屡次不中,又生活窘迫,灰心丧气才一时寻了短见。 这王秀才素日里自己独居,左邻右舍无一个和他交好的,况且刚搬来不久更是谈不上什么交情。 所以大家议论一阵,唏嘘两句也就罢了。 甚至有的人并不是什么真情实感的悲伤,只是拿来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聊,和朋友说一说取笑。 还有的嘲笑他读书读腐了的,五十岁考不上进士的大有人在,又何必抹脖子上吊,焉知日后没有什么大富贵呢? 还说这样一来,周围的邻居到半夜里就提心吊胆,都不敢一个人出去如厕,真是死了都要给别人添麻烦。 如此种种,言论不一,但王溪自缢而亡的事情是经由官府认证,板上钉钉了。 宁阳候府中这两日分外热闹,有许多前来恭贺送礼的同朝官僚,连往日不怎么熟络的官员也上门来道喜。 原因无他,一则是因为候府的嫡长女萧玉茹被赐婚给九皇子慕容暄。 二来是因为萧玉茹之父宁阳侯萧廷,近日来被加封为紫金光禄大夫,皆来贺他晋升官职。 萧廷这个官职可谓是沾了女儿的光,来的无比容易,看着别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只恨自己没生出这样一个女儿与皇家结亲。 所以这两日大夫人也不在院子里安分呆着了,有贺喜的便来一同招呼来往女眷,得了空闲又去参加名媛贵妇集会。 萧玉茹这九皇子妃一稳,大夫人是活脱脱的母凭女贵。 整个萧府内自然又对长房的人客客气气,因为哪怕是二夫人这些长辈见了萧玉茹都要问安行礼,又何况是区区下人呢。 于是这些日子二夫人唐若萱也不怎么多走动了,安心在房里算账管事。 不为别的,就是不愿意当众行礼,也不愿见到萧玉茹和她母亲那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萧易安与萧清韵共同观赏自己那日情绪愁苦下所写的字,两人在书法之道都颇有见解,所以对于这个话题很谈得来。 “东坡的词豪放豁达,妹妹写的正是合契,一改往日的清秀绢丽,倒是让人觉得眼前一亮,峰回路转有壮阔山河之势。” 萧易安听到此话,心中甚喜。 但还是谦虚道:“姐姐太夸我了,偶有感触所做,因为觉得写的与往日有所不同,所以才找了个工匠裱起来,聊作闲时之趣。” 两人在一处聊天,她们的丫鬟心月和彩云则在坐在外面走廊上,手中各做着绣活。 因为心月的绣工是侯府内数一数二的好,所以彩云不时地向她请教问两句,两人说笑一会儿,又看了看各自的绣线颜色。 屋里屋外倒是一派笑声,其乐融融的很。 “听说二婶婶最近心中焦急,连房门都不出了,是否真有此事?” 萧瑾绣不慌不忙,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连你这住在南院的人都知道了,哪里会有假。我母亲脾气直爽,所以做事情不加掩饰,幸好有管家权在手能装个忙碌的样子,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二婶婶哪里是装出来的,这侯府内一应大小的事物都须得她过目,怎么能不忙呢。” 萧瑾绣拈了一颗果子送到口中,又向大夫人院落的方向指了指。 “这个时候下人们也不敢触霉头,做事情越严谨,往日里是忙的,如今也能挤出一两分的空闲时间。近日来佑儿可倒了霉,母亲闲下来就要查问他的功课,偏偏他又不喜读书,每每都回答不出来,难免挨骂。” 萧建当然吏部尚书这种朝廷重职,又是一颗心恪尽职守,所以空闲下来的时间很少,很少查问儿子的功课。 萧佑的功课便都交由教书的先生,可是最近他太过调皮捣蛋,不好好读书,上课总是走神或者睡觉,先生便告状到了二夫人那里。 所以不得已,二夫人这才亲自过问萧佑的功课,甚至还让萧清韵平日里也监督着他读书,不许他再贪玩惫懒。 萧易安想了想,“我看二弟弟对研读文章做学问这类事情是真的大为厌烦,但是对武学之道颇有兴趣,不如试着给他请一个武教先生?” 萧瑾绣沉默片刻,“五妹妹说的有道理,可是如今朝廷重文轻武,刻意忽视武举,弃笔从戎怕是出路不大,父亲未必会同意的。” “倒不是非说弃文从武,文武兼修,两道并行,必定会更有益处。就算不然,学些武功也能强身健体,益寿延年,也是一件好事啊。” 萧瑾绣点点头,将这个建议听进去了,想着回去与父亲和母亲商议商议。 两人又换话题聊了一会儿,萧瑾绣才尽兴离开。 然后心月将装着针线的篮子放在外面,也不管手中的绣活了,径直走进来,似乎有什么话要讲。 萧易安招招手,示意她来吃果子,又问:“怎么了,脸上气鼓鼓的,谁招惹你生气了?” 方才趁着两位小姐说话的时候,心月中途离开了一趟,来传话的正是看守后门的小厮,而前来候府传递消息的不是别人,正是温柔乡的人。 心月直接讲述道:“方才玉娘那里传来了消息,香云的死确和王溪有关,亲口承认自己就是真凶。” 不意外的答案,萧易安将含在口中的果子咽下去,却仍旧像是有什么堵在喉中,心情复杂。 她还记得香云提起表哥中举后就会迎娶自己的表情,那份罕见的羞涩,情窦初开娇滴滴的样子,能让人立刻抛去对她所有的厌恶。 推己及人,有些心疼罢了。 “为何杀她?” “香云觉得表哥对自己不是真心,要一刀两断,王溪不愿意,冲动之下就害了她的性命。” 萧易安问道:“那王溪现在如何?” “温柔乡的人已经送他去九泉之下,给香云赔罪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69章 西湖龙井 事后萧易安问过心月,这次的事情玉娘开价多少,扣去定金还需给付多少银两。 因为碍于温柔乡的规矩,先付定金后交全款,并且中间不得拖欠,得尽快结清,否则会影响以后与她们做生意的信誉。 结果心月说,玉娘让人调查清楚后,觉得像王溪这种薄情寡义的人,一条贱命根本不值钱。 但因为做生意没有不收钱的道理,这个先例不能开,所以走过场只收了一文钱,还将之前所付的定金悉数退了回来。 如此做法,萧易安更觉得玉娘是个性情中人,做事情不死板,极为有趣。 假使她没有前朝旧臣这个特殊的身份,恐怕真的会与之交好。 但知晓了对方身后的背景不同,贼船上去之后可就下不来了,所以保持着现在这种适当的关系。 有生意的时候做生意,没生意的时候也不交往,关系不远不近却又脸熟,之后出了什么灾祸也不会牵连到自己。 萧易安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如意,却没承想到,自己的命运从出生开始就已经画下了裂痕。 她的身份,早就注定了容不得安稳余生,将来势必要在动荡的时局面前做一个选择。 萧易安让人留心着侯府内外关于自己和无相传言,没过几日,果然前来回禀说流言蜚语消弥不少。 必然是萧玉茹听了萧瑾绣的话,决定要从长计议。 即便要动手对付仇人,也不能把无相扯进去,这条计策作废,反而着手清除流言。 只是这传播流言容易,但等口口相传之后,还想要从源头遏制是极为不现实的。 所以纵然是萧玉茹费了好大的力气,急的焦头烂额,却也只能压下大半流言,并不能完全根绝。 不过舆论走向终归还是掌握在大多数人的手里,剩下的那些小部分人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所以此事也算是解决了。 且说宁阳侯萧廷沾了女儿的荣光,不仅荣升为皇亲国戚,还被加封为紫金光禄大夫,在朝中的风头正盛。 长房的人因为这个缘故,又重新变得底气十足,二房隐隐有不敌之势直接被压过了风头。 二夫人唐若萱除了暂避风头,别无它法。 偶尔还向萧易安抱怨下,求助想让她出个主意打击下大夫人的嚣张气焰,不能让她们一直这么嚣张下去。 萧易安只推说自己并没什么办法,还是暂且忍让为先,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二夫人无可奈何,只好分散精力开始着重关注儿子萧佑的功课。 其后在女儿萧清韵的劝说和建议下,与丈夫萧建商量一番,又决定找个武教先生来指导萧佑,使其文武兼修。 便如同萧易安所说的那样,即使将来不能在官运仕途上有所帮助,但起码可以强身健体。 男儿家体格健壮些,又没有什么坏处,就算外出遇到什么祸事,还有御敌的能力。 所以这二房里又购置了刀枪剑戟等基础兵器,弓箭和马匹等物都备齐了,还单独开辟出了一片空地来,当做个小小的练武场。。 萧府虽然是文臣之家,但这么有模有样的一捣腾,倒也像那么回事。 二夫人还单独给儿子定做了一套合身的甲胄,因为萧佑只有九岁,身量较小,所以需要格外注意一些细节。 譬如真刀实枪的甲胄太重,会压的孩子弯腰驼背,有损姿态体形。 种种细节还有许多,所以二夫人倒是有着十分的不放心,亲自过目安排好了所有事情才罢休。 另一边,萧易安嘴上不漏风声,心中却早就打定了主意。 既然现在九皇子妃的名头正盛,正面对抗必定落败,不妨以退为进,暂且装一个姿态出来让她们轻敌。 人世之间最虚妄的事情,莫过于装神弄鬼。 有人相信,有人不相信,甚至于鬼怪是否存在千百年来都未有定论,所以才说它是最虚无缥缈的。 但若是有人真的心虚至极,这装神弄鬼也不失为一个吓唬她们的好法子。 侯府内暮色垂下,秋风凄清,萧易安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落叶被吹聚在一起,又渐渐落下。 这相聚又分散仿若人生,天下间没有不散的宴席,无论怎样终须有一别。 幸好此时明月未出,不然再看清冷的月光,与这秋风落叶和在一起,难免徒增伤怀之情。 此时心月斟了杯热茶上来,天气转凉,应该格外注意身体的养护了。 萧易安接过看到色泽翠绿,清澈透亮,形如雀舌,叶底嫩绿,还有浓郁的香气萦绕鼻尖,便知这是上好的西湖龙井。 饮下一口,只觉得甘甜醇厚,沁人心脾,齿间流芳,让人回味无穷。 萧易安随之感慨了句,“的确是好茶。” 常言道,“院外风荷西子笑,明前龙井女儿红。”此茶品质珍贵,如同酒中女儿红,在前朝还是皇室所用的贡品,可见珍品。 不过她又随即想到,这西湖龙井虽然素为名茶,却仍旧不是富贵人家常有之物,按理来讲自己房中是没有的。 于是又问道:“这西湖龙井是谁送来的?” 心月嫣然一笑,“小姐聪慧,是杜若和蘅芜派人送来的。彩蝶轩初时就名声鹊起,如今财力渐渐壮大,结交了不少商中好友,在金陵城中的商会里占了一席之地,这也是别人所送。 她们喝着这茶叶好,心想着并州灾情严重,公侯官宦人家听闻皇家旨意削减开支,宁阳候府内肯定不会再采购奢侈之物,所以就给小姐送来了这西湖龙井。一来聊表心意,二来也是不忘小姐时时的提携和信任。” “杜若和蘅芜两人平时打理彩蝶轩已经很是忙碌,还能想到这一重,也算是有心了。” 萧易安语气之中也颇感欣慰,“不过这道理一套套的,的确是更像生意人,不再是候府内只知道洗衣洒扫、端茶倒水的丫鬟了。” “那也有小姐用人得当的缘故。” 心月吹捧一句后,回禀道:“已经对外放出消息去,现在侯府里基本上都知道,那个受人指使在香囊中下蛊毒的丫鬟萍儿,在回乡路上遭遇歹人杀害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70章 传言 之前因为担心萍儿作为人证被大夫人杀害,所以萧易安吩咐了心月,从车行雇了一辆马车护送她回乡下老家。 而萍儿真实的行踪除了萧易安和心月外,究竟是生是死,并无他人知道实情。 所以现在即便是放出消息,说她在路上被歹人杀害,亦是无人知道是真是假。 萧易安点了点头,轻啜一口茶,又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咱们还得做出戏才能引得别人上钩。” 心月凑过来,轻声问道:“小姐又有了什么妙计?” 经过了一系列事情,心月早就对自家小姐的智谋计策信任不已,深知如今脱胎换骨,早非原来的侯府五小姐。 萧易安再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点子来应对僵局,她都觉得不稀奇了,见怪不怪。 看了一眼外面守着院门的婆子,萧易安对心月低声耳语道:“你如此这般。”接着将自己所想的计划与她说了个清楚。 心月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等到听完整个计划时,早就不知道刚才点了多少次头。 “小姐好计策,我这就按吩咐去做。” …… 在萧易安的刻意安排下,除了萍儿回乡路上被歹人杀害的消息不胫而走,侯府内还闹出了另一则传言。 ——闹鬼。 侯府众人皆知,这萍儿是五小姐萧易房里的丫鬟,长相模样都好,也是个正当青春年华的姑娘。 萧易安之前身中蛊毒的事情属于“家丑”,又正好赶上了萧玉茹成为九皇子妃的旨意颁布,所以这桩丑闻也就不便张扬。 整个侯府内,仅仅只有当初在德荣堂的几位长辈知晓,下人们一概不知道其中细情。 萍儿从被审问,到后来说出实情,在德荣堂举证大夫人,后来被心月放走离开等等诸事,连府内最好事的老婆子们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只听说好像是萍儿手脚不干净,偷了五小姐的什么饰,被人现了,主子勃然大怒,这才将她赶出府去。 可谁料到竟然将性命断送到了歹人手里,着实可悲可叹。 所以当有传言说闹鬼时,侯府内的人纷纷猜测说是这萍儿冤魂不散,来当初找赶她走的五小姐报仇来了。 毕竟如果萧易安不将人赶走,这好好的一条人命也不会“死于非命”。 类似的说法在众人中流传开来,一人传十人,十人传百人,越说越真切,还有人直言自己在五小姐的院子里亲眼见过萍儿的冤魂。 相传对方身着白衣,长披肩,双目隐隐流血,飘飘于空中。 这次不知怎的,萧老夫人并没有制止流言的散播,反而有些袖手旁观的样子。 侯府的下人们都是见风使舵的,见二夫人和老夫人都不管,原先只是偷偷的在背后议论,如今却也敢拿到明面上来谈了。 鬼神之说太过虚幻,离得也太过遥远,往日里大家求神拜佛也只是求个心安,或者是祈求官运亨通,家庭和顺,不然就是美满姻缘、得遇良人。 但是这次却切切实实的有诡异之事生在府内,岂能让人忍得住闭口不言。 这越传越离谱,原先只是有一人说看到过萍儿的鬼魂,其他人半信半疑,甚至还有人不相信。 可才过了两日,这全府里的人似乎都亲眼见过了似的,一个比一个说的真切,连比带划,绘声绘色宛如说书人。 这口口相传的过程中,自然免不了被添油加醋,甚至是为了夸大讲述的效果,直接胡编乱造。 听闻原先这萍儿的鬼魂在萧易安的院子里出没,所以下人们都不敢靠近南院了,生怕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如今却又听得萧易安近来连连失眠,好容易能睡着一会儿也是噩梦连连,被折腾得精神不济,脸色极差,无论吃什么东西都没胃口,身体日渐消瘦。 即便是请了大夫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吃些补脾健气的滋补汤药。 后来经过无相大师长达一个时辰的诵经,脸色状态才略微好了些,能吃得下饭食了。 有那胆小的人,便说这鬼魂开始在整个侯府开始转悠,找寻其他的目标。 听说还出现在老夫人和二夫人的院子里过,两边的丫鬟都有亲眼瞧见的,弄得众人是心神不安,人人自危。 这些话自然也不可避免的传到长房去,对于此事并不了解的萧瑾绣还好,但是知晓内情的萧玉茹可就坐不住了。 她以前虽然也不信鬼神之说,但是现如今众人传的有模有样,还有许多人说亲眼见过,不似是在故弄玄虚。 当时在德荣堂的一切,她可是从头到尾知道了个明白清楚。 所以她才忍不住担心,这萍儿当初是受了母亲的指使下毒,所以才导致事之后被萧易安赶出侯府去。 怎么说,这件事情和母亲都有一份逃不脱的关系。 说是真的冤魂前来报仇,除了当初在德荣堂审讯萍儿的老夫人,二夫人,萧易安等人外,罪魁祸可以说是自己的母亲周云英。 都说天理昭彰,报应循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莫非前来报仇的鬼魂也知道,谁的罪孽最重,所以才特意将其留在最后。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萧玉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事情虽然没个影子,她却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总该做些什么才好。 于是便去找母亲周云英商量,一进房门,转过内室却看到母亲正跪在供养的观音像前祈祷,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什么经文。 萧玉茹心知母女俩是想到一处去了,都在担心这萍儿冤魂找上门,提防不及。 她想了想,建议道:“母亲这样不是办法,若是被人看到了,还要嘲笑您庸人自扰,心胸不光明磊落。” “那你说该如何?” “听闻那萧易安之前被冤魂折磨,噩梦丛生,身体变得消瘦,刚开始药石无医,后来无相大师在她的院内诵经方才好转。既然都在侯府内,想必是有用的,咱们何不依样画葫芦,也用此法子试试。”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71章 奇异的事 大夫人一听有道理,与其在这里神神叨叨的吓唬自己,还不如采取点有用的法子。 听说萧易安之前被鬼魂缠身,既然这无相的诵经管用,说明这个广源寺的高僧不是浪得虚名,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大夫人心下稍安,幸好这无相就住在侯府的厢房内,派人前去相请即可。 “去将无相大师请来,就说这候府内最近不安稳,人人自危,都想去去邪气。劳烦他前来诵经一番,必有重谢。” 丫鬟立刻领命而去,不敢有丝毫耽误。 以前周澜还在世的时候,这些事情都是由她代大夫人吩咐的,丫鬟们虽然尊称一声“周妈妈”,却总还有插科打诨的余地。 现如今她不在了,大夫人又找不到能代替她的信任之人。 许多事唯恐不合心意,便亲自吩咐,前段时间心情不定,弄得下人们也是紧张兮兮,生怕做错了一星半点儿惹得主子不快。 自从大小姐萧玉茹赐婚九皇子后,大夫人心情更是前所未有的好。 下人们原本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下可以不必再向从前那样紧绷着神经了,总可以轻松一段时间。 谁成想大夫人却因为如今成了皇亲国戚,身份不同又多了一重担心,怕被人抓住话柄。 还特意训了话,让下人们行事比以往更加小心,如果是谁犯了错,也要比以前更加严惩,弄得大家叫苦不迭。 过了一盏茶时分,去请无相的丫鬟前来回禀,却是无功而返。 “无相大师如今不在府内,今晨受国子监祭酒崔桢楠之邀,去了白马学堂讲经,还不知何时回来。” 大夫人挥手让丫鬟下去,心里憋着一股气,又奇怪又不解。 “这无相说是住在侯府内给老夫人诵经祈福,结果十天里倒是有八天外出讲经游历,这算是哪门子的行事?” 萧玉茹近日也听说了,无相在金陵城的名声大噪, 颇有声势,备受人们议论。 因其相貌非凡,佛法深湛,又是智清方丈的入门弟子,所以频频引人注目,还有许多高官贵族相邀拜访。 她温言对母亲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前早就听说过无相的名声,也曾听得许多公侯小姐议论过,如今他踏入金陵,自然有许多人想要一睹真容,这个不稀奇。” “更何况,无相的年纪轻,未必就如同其师智清方丈一般将名声赞誉视为身外之物,愿意享受众人的争相追捧也是正常,否则也不会踏入这繁华似锦的金陵城了。” 大夫人点点头,“你说的对,即便是出家人也生活在红尘俗世中,怎能轻易免俗呢。” 萧玉茹之前听信了妹妹萧瑾绣的话,还惦记着将来能让无相为自己所用一事,所以话中并没什么尖酸刻薄之语。 萧易安又刻意隐瞒了无相为自己解毒的实情,所以连大夫人母女也不知道这祈福诵经只是一个幌子。 当下萧玉茹也劝母亲道:“您不用心焦,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片刻,等无相回府之后,再去相请也不迟。” 着急也没办法,既然无相不在侯府内,也就只能先等等再说。 母女两个又说了会儿话,眼看着时辰不早,便要一起用晚饭。 大夫人让人去叫三小姐萧瑾绣前来,正好一块儿用饭说说话。 萧玉茹却笑着拦住道:“她一早就和户部侍郎吕大人的千金出去游玩了,此刻怕是也不在房中,母亲不必派人去请了。” “既如此,那就咱们先吃吧,等瑾儿回来再让厨房单独做些。” 在周云英心里两个女儿自然都是心头肉,但是十指尚且长短不一,又何况是对待两个活生生的人呢。 小女儿萧瑾绣性格任性天真,时而任性蛮横,糊里糊涂的容易闯祸,所以周云英身为母亲偏疼她一些。 但若是称成为自己的“解语花”,莫过于的长女萧玉茹,从小懂事,什么事情都追求完美无缺,容貌和内在又无可挑剔。 母女两人都不是自甘平凡、安稳一生的性格,所以在在人生信条和道路选择上更为契合,聊起来也有更多的话题要讲。 所以相比较起来,还是萧玉茹更合母亲的心意,两人在一处用饭时有说有笑,氛围也更加欢喜。 等用完饭,天色已经擦黑,下人们手脚麻利的将残羹剩饭,连带着碗筷都撤了下去。 萧玉茹向母亲提出道:“若您真的觉得心神不安,不妨直接与无相说做一场水6法事,度了那萍儿的冤魂,让她不要再纠缠生人,快快去投胎转世。” 凄冷的秋风吹起,树木出唰啦啦的声音响动,乌压压的黑云密布,聚集的天边仿佛要来一场暴雨。 大夫人周云英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建议,露出笑容,“如此也好。” 随即她又道,“这是现如今府里的管家权在二房手中,如果要做水6法事,免不得要和唐若萱知会一声,倒是烦人。” 萧玉茹笑了笑,“如今咱们正是占了上风,母亲不必郑重其事的前去通报商量,恐怕那唐若萱避之不及呢。只派个人过去知会一声便罢了,难道她还能推辞说出个“不”字?” 二夫人唐若萱只要敢拒绝,萧玉茹便以九皇子妃的身份前去见她,对方可是还要行礼问安,到时候更不敢推拒了。 大夫人正想说话,突然外面吹进来一阵风,极其怪异的一下子吹灭了屋内的灯烛。 母女两人眼前都是一黑,守在屋外的丫鬟连忙去取火石,踏进房内,去重新点燃被吹灭的烛光。 可是忽然听得一声凄厉的尖叫,“有鬼!”然后就是歇斯底里的嚎叫,还有痛哭的声音。 “你别来找我,去找萧易安,虽然是我指使你向她下的毒,但把你从侯府赶出去的人是她!冤有头债有主,你断送了性命,要报仇就去找她!” 在一片漆黑中,这声音听来更加骇人,似乎前来寻仇的野鬼冤魂就在她眼前。 想要点燃烛火的丫鬟手一抖,将手中的火石不小心摔落在地。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72章 起争执 大夫人歇斯底里的叫声惊动了整个院子里的人,除了在刚开始闯进屋内的丫鬟,其他人甚至都被吓到不敢进入。 都想着大夫人既然口中喊着“有鬼”,必定是亲眼见到了,这鬼八成就在屋内。 侯府内这两日传言不断,此时屋内又正是一片漆黑看不清楚状况,大家都是惜命之人,谁敢胡乱进去。 有人直接去了郑姨娘那儿请侯爷萧廷,如此混乱的局面中,须得有个人站出来稳定人心。 大夫人大吼大叫后,又稀里糊涂的说什么下毒的事,还牵扯出了五小姐萧易安,整个过程中听得院里的下人们连连咂舌。 越往后听越是惊讶,都互相对视,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 这可不是他们聚在一块故意听墙角,而是大夫人自己说出来的。 他们都知道大夫人和五小姐关系不睦,这么多年来暗地里也打压过,厨房还是季管事打理时,甚至还不让厨房给她送好饭好菜。 对于嫡母和庶女这一种关系来讲,这种现象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就算是堂堂的公侯之家,在嫡庶关系上也和普通的小门小户没有区别,都是一样的不给好脸色。 只不过多使些小手段就罢了,真闹出人命来,那可就是一桩前所未有的丑闻。 所以听到大夫人指使了萍儿,向五小姐萧易安下毒时,不知情的人面色一个赛一个震惊,惊得瞠目结舌,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候萧廷已经赶到,他来的匆忙,身上的袍子还是披着的,双虎银钩腰带也半垂着,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谁给你们点定身法了?一个个都是怎么伺候的,还不赶快进去多点几盏灯!” 萧廷和郑姨娘恩爱缠绵之时,被前来禀告消息的人硬生生打断,本来就是气不打一起来。 结果看到这些下人围在这里,一个个如同木头桩子,任凭房里乌黑麻漆的不管不顾,更添气恼。 侯爷如此吩咐,下人们不敢延误,直接一股脑的涌进了房内,七手八脚的要点起烛火。 可是房内的情况本就不明,灯罩和烛台还摔落在地,这么多人进去纯粹是添乱。有几个怕鬼不敢进,还是让同伴硬生生拽进去的。 同时,大夫人的叫喊声,被这群人的喧嚣吵闹声盖了过去。 折腾了好大一会功夫,也不知道是谁提了盏灯进去,这才有人借着这微弱的光点起灯烛,之后十几支红蜡被点亮,整个屋内顿亮如白昼。 “五小姐?”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这才引得众人纷纷回头。 不约而同的现了,方才那个提着琉璃灯指点光明的人,竟然是五小姐萧易安。 再回头看看大夫人,却是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口中还直叫“有鬼有鬼”,缩在墙角瑟瑟抖,真是可笑至极。 此刻灯火俱明,众人扫视一圈,除了满地狼藉外,哪里还有什么异常。 更别说有“鬼”的半分影子了,所以相比之下,大夫人的言行更加可笑,那吓破了胆子的模样真是平生罕见。 萧玉茹此刻上去抱住母亲,安抚道:“娘亲别怕,茹儿在这里,没有什么鬼魂,是你看错了。” 可是这些安抚之语并未起到什么作用,大夫人依旧慌乱,神情恐惧,似乎是见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 她双手胡乱挥舞,抗拒着萧玉茹的接近,“别靠近我,说了你别靠近我,当初下毒也是你自愿的,如今下场凄惨,你去找萧易安啊!” 大夫人因为方才被吓得三魂不见七魄,现在脑子里还是糊里糊涂的,口中也变的胡言乱语。 这样的话,她私下里说一百遍一千遍都不要紧,可是偏偏在众人面前做出这许多的疯癫样子,让人害怕又震惊。 她刚才的说辞再清楚不过,让萍儿给五小姐下毒,只要不蠢的人都听明白了。 此时又见大夫人如此心虚,焉能不明白是怎么个事情经过,个个眼观鼻,鼻观心,都不敢抬头露出什么异样神情。 趁刚才那一会儿功夫,萧廷已经将披着的长袍穿在身上了,方才凌乱的腰带,如今也系的严丝合缝。 他看到妻子周云英恍若撞鬼的样子,口中还净说些胡话,心里是又气又急,差点忍不住又想冲上去给她一巴掌。 只是这次不比上次在德荣堂,乌泱泱的一片外人,总不好动手了。 他强忍着怒气,吩咐道:“方才受了惊吓,还不快将夫人扶去休息?不然等到病情加重了,你们担待得起么!” 如此一来,围观看着的人,立刻换了一副心思,还主动上前拉着大夫人,有几个要扶她去休息的。 可是周云英此刻神志不清,双目无神,浑浑噩噩宛如不清醒的疯人。 口中连连叫道:“别找我,都告诉你了别再纠缠我,快快离开!不是和你说了冤有头债有主嘛,你去找萧易安报仇泄愤!” 下人们想拦,萧玉茹更想拦,可是根本拦不住。 祸从口出,大夫人着实是被吓得不轻。该说的,不该说的,她是都说了个清清楚楚。 有关萧易安的下毒的事情更是如此,连萍儿在内都是一桩冤案。 听得萧廷在一旁阴沉着脸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的一张脸色如墨般阴沉,连忙吩咐道:“大夫人操持事务太过疲累,现如今神智都不清醒了,还不快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萧易安闻言看了他一眼,大夫人周云英现在情绪激动,适宜慢慢劝解,而不是强行让她闭口不言。 如此的做法,还真像是没有半点情分的多年“夫妻”呢。 下人们听命行事,想要动手制住神志不清的大夫人,可是萧玉茹直接挡在面前,“我看你们谁敢动手?” 这一声,又把众人吓了回去。 大小姐不必往常,可是将来的九皇子妃,谁见了不尊敬呢。某种程度上,在府内的地位直接比肩萧廷和萧建两位老爷。 现如今,怎么敢当着她的面随便动手呢。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73章 神志不清 萧玉茹这一拦着,下人们都不敢动手,这段情景与当日大夫人在德荣堂晕过去何等相似。 也是这般都听萧玉茹的吩咐,下意识的忽略了老爷萧廷才是侯府的一家之主,如今无异于是将当日的情景再重演一遍。 萧廷顿时怒火中烧,他最好面子,这个女儿却一次两次让自己当众下不来台,眼里向来只有母亲而没有父亲。 如今仗着自己未来是九皇子妃的身份,而直接公然叫板,直气得萧廷浑身抖,只是当着众多下人的面不好作。 萧易安将手中的琉璃灯摆在一旁,出声劝道:“大姐姐这又是何必呢?大夫人现在神志不清,口中胡言乱语,父亲这样也是为了萧府的颜面着想,着实是一片好心。” “我看在这里胡言乱语的人是你!” 萧玉茹此时好不容易将母亲安慰住了,看到萧易安却又气不打一处来。 “你所住的南院离这里远着呢,若不是居心叵测,早有图谋,又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萧易安不慌不忙的道,“大姐姐切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从祖母那里用了晚饭回来,途经此处,正好听到里面情况异常,担心大姐姐和大夫人会出什么意外,这才前来一看。” 萧玉茹让自己的贴身丫鬟莺儿将母亲扶下去,她方才吓的不轻,现在神情依旧恍惚,须得进入内室休息休息。 自己却看向萧易安,冷笑一声,“你难道有那么好心?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恐怕你是第一个高兴之人吧。真是可惜,让你失望了,什么事情都没生。” 萧玉茹往日顾念着同是萧府姐妹,在人前还留着几分情面,对萧易安尚且装出一副客气随和的样子。 如今她的身份水涨船高,许多事情就不再似乎从前那样束手束脚,面对一直以来与自己作对的“五妹妹”,言辞之间也就没那么客气了。 “说起来,如今你见了我还要行礼吧,五妹妹往日是个极重规矩的人,怎么这个时候就浑然全忘了。” 她语气不善,却没想到萧易安面色如常,二话不说,还真的恭恭敬敬施礼问安。 萧玉茹的一番施压,没有打击到萧易安,倒是让父亲萧廷皱起了眉头。 严格来讲,君臣之分大于天理人伦,哪怕他身为父亲又是侯爷,见了萧玉茹也要行礼问安。 只不过这是在萧府内,关起门来都是自家人,规矩没有那么严谨,又无外人不必事事苛求细节。 所以萧玉茹此番做法,倒是让萧廷心中很是不快,真论起来,岂不是他也要恭恭敬敬的行礼。 萧玉茹话中虽无此意,可是却又触及了萧廷好面子的那一根弦。 他不耐烦的开口,让这屋里闲着的下人都出去。 然后才对萧玉茹道:“你妹妹身子本来就弱,经不起折腾,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一见面就提规矩行礼的事情。往日这些繁文缛节就省省吧,没得让人笑话你们姐妹不和睦。” 这一番话,表面上是劝解,却是明升暗降,话里带着刺。 暗中告诫萧玉茹不要太过注重规矩,拿外面的身份来压制家里人,都是一家人,你做出这样的姿,给谁看? 若是平日里,萧玉茹或许也就听了这番教导,还会说几句软话劝慰父亲,有什么矛盾隔阂也就烟消云散了。 但今日偏偏萧易安就站在眼前,萧玉茹不愿意在她面前露出什么弱势的姿态,便沉默着不言语。 心中也恼恨父亲萧廷,此刻竟然为这个庶女说话,所以不曾表态。 萧廷更是气的暗暗咬牙,心中觉得这个女儿越放肆,是越来越不将自己看在眼里。 父女两人心中的这一根刺,就此埋下,原本就不怎么牢靠的感情更是出现了裂痕。 萧易安似乎没有察觉到眼前这种尴尬的气氛,还貌似好意的询问道:“大姐姐,母亲现在如何?身体已经无碍了吧。” 她口中所说的“母亲”,自然是指大夫人周云英,除了亲生儿女外,嫡母还是所有庶子女的母亲。 可是萧易安一向未有此称呼,向来是以“大夫人”替代之。 所以猛然间说出此语,倒是让萧玉茹愣了一愣。 反应过来后才道:“没什么事,刚才事突然,母亲不过是被晃了一下神,休息休息就好了。” 萧易安罕见的附和说,“最近侯府内流言四起,难怪母亲会疑神疑鬼,不如请大夫来看看把脉,开些安神的药吃一吃才好。” “五妹妹费心了,不必如此。” 萧玉茹连想都没想就否决了,母亲现在这样子神志不清,怎么能随便见大夫和外人。 万一口中再说出些什么,连带着之前给萧易安下毒的事情,这名声就算是彻底完了。 可是萧易安却坚持道:“我刚才在院里就听到了母亲胡言乱语,大声吵嚷,将一些旧事翻出来,实在有失体统。若是不根治,恐怕连着宁阳侯府的名声都要跟着受坠累啊。” 说到这里,眼神飘来荡去,若有若无的看了萧廷一眼。 萧廷又皱起眉来,心想原来刚才闹的极为严重,听话语里的意思,似乎还说了许多不规矩的话。 他不管不顾,抬脚就向内室走去,想去看妻子现状如何。 萧玉茹还想要拦着,可是哪里敌得过萧廷的气力,一下子被推开,正好撞到了梁柱上,脊背火辣辣的疼。 萧易安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跟着走上前去。 经过的时候,却是连看也不看萧玉茹一眼,直接进了内室。 大夫人所住的屋内摆设一般,屋内最贵重的是那扇极其雕刻工艺的霜菊兰草的大理石翡翠双屏风,大概价值千金,着实是珍品。 但是此时屏风后却不断传出令人惊骇之语,慌张的语气仿如被鬼魂缠身,让人胆颤。 “不是我害的你,别来找我!就是要拉个人下地狱,你也得找萧易安去,不然就去找老夫人和唐若萱,反正离我远远的,滚啊!”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74章 禁足隔离 大夫人之前好不容易安稳下的情绪,在看到萧易安的时候又变得突然失控,仿佛她就是那个前来报仇的孤魂野鬼。 萧易安忧心忡忡,语气间却已经换回了原来的称呼,“大夫人真是被吓得不轻呢,胡言乱语起来连祖母都冒犯了,还是快快治一治病为好,免得传出去会让人说三道四。” 萧廷向来不信鬼神之说,侯里这两日的流言蜚语,他也只当做是下人们爱嚼舌根子,饭后的闲言碎语。 当即恨恨的道:“她有什么病,分明是自己心虚至极,这才看到谁都似鬼非鬼,大呼小叫没个侯府夫人的样子,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此时屋中点燃的堂堂烛光,满目情景尽皆了然,哪里有什么鬼的踪迹。 萧廷知道妻子平日里对老夫人颇多怨言,可是如此肆无忌惮的宣之于口,实在是蠢之又蠢。 立刻出声阻止道:“你给我住嘴,母亲也是你能多加议论的吗?我看你就是成心想害我背上不孝的罪名,还不快快收了这种疯癫的言行作风,少在这里装模作样的。” 此时萧玉茹已经赶进来了,连忙跑到母亲的床榻边安抚。 可是不知怎的,大夫人似乎已经不认识自己的女儿了,犹自极为抗拒。 口中直呼道:“你起开,别碰我别碰我,离我远一点!” “你这个疯婆子到底要怎样!非要把这家里搅个天翻地覆,你才甘心吗?” 到了这个时候,萧廷还以为妻子是在故意装疯卖傻,心想两人昨晚还生了口角,估计她是故意做出这种姿态来让自己难堪。 他极为恼怒,可是大夫人并不被他的怒气所震慑,仍旧口出狂妄之语。 萧廷气怒交加之下,差点忍不住又是一个巴掌打上去。 他看了看大女儿萧玉茹,强行忍耐着怒气,对妻子厉声喝道:“你再给我装疯卖傻,说出这些忤逆不孝的话,小心我再对你不客气!” 萧玉茹此时安抚不了母亲的情绪,只好将无奈的目光转向父亲。 “母亲不过是受了惊吓,安静休养就好,父亲你又何必生如此大的火气?说到底你们也是夫妻,几十年的情分,百年修得同船渡,难道连这一点忍让都没有吗?” 萧廷连连冷笑,面色阴沉,“好啊,如今你倒是要来做我的主了,这身份一换,态度也与原来天差地别,我看你眼里从来没有我这个父亲吧。” 父女两人的矛盾由来已久,但是这样当面锣对面鼓的摆在台面上,还是第一次。 此刻屋内并无外人,除了大夫人,只有萧廷、萧玉茹,一直旁观的萧易安,还有萧玉茹的贴身丫鬟莺儿五人。 许多事情只要不守在人前,那层中间的窗户纸自然而然就被捅破了。 萧易安突然开口劝和,“父亲何必和大姐姐置气,现在母亲被吓得神志不清,她自然也跟着慌乱,不如先冷静冷静,外好好坐下来谈谈。” 随即又对萧玉茹说,“大姐姐你又何必执意和父亲顶嘴,他也是为了这个萧府的颜面着想。父亲身为一家之主,身上的担子要比我们重得多,所要顾虑的东西比我们多得多。 再者说了,如果大夫人继续这样口无遮拦下去,绝对会酿成大祸!到时候悔之晚矣,不如先请个大夫来诊治,在病情尚未好转之前,就不必出院子四处走动了,也不得会见外人,省得招来非议。” 萧玉茹此刻一心维护母亲,听得萧易安先是拉偏架,不禁冷笑对之。 后来听她索性直接提出所谓的“禁令”,无异于让母亲限制自由不需外出。 心中怒火“腾”地一下涌上来,直接开口驳了回去,“五妹妹这话说得极没道理,只是小病而已,若是因为这件事就让母亲受苦,那才是为人子女的不孝。” “孝于不孝是在心中,而不是挂在嘴边。若是真的孝顺,在此形势下,更应该顾全大局才对。” 萧易安毫不退让,一个劲儿的坚持自己的立场,“莫非,大姐姐只知道对自己的生身母亲孝顺,却不知道孝敬父亲和祖母?” 萧玉茹被惹急了眼,“我并无此意,五妹妹不要满口胡说。” “既然如此,那大姐姐为了整个萧府考虑,不妨就同意我的提议。”萧易安不急不慢,还抚了一下身上佩戴的香囊。 ——那里面装的是能让人失魂落魄,进而产生幻觉的“迷迭香”。 “你不要欺人太甚!素日里和二房那起子人勾结,明里暗里的与我和母亲作对,也就罢了,如今是得寸进尺,越嚣张了,堂堂嫡母你都敢过问处置,将尊卑礼法置于何地!” 萧玉茹情绪反应如此激烈,甚至不惜与她当面辩驳,皆因知道此一步不能退。 一步退让,步步退让。 况且限制走动,无异于“禁足”,如此没有理由的突然禁止外出,定会惹得院内众人议论纷纷。 萧玉茹不能让母亲受此奇耻大辱,自然要去理力争,却殊不知,正在一步步的掉进对方的陷阱当中。 萧易安所说的话句句上升到萧府颜面,正中萧廷的下怀,这可是第一要紧事。 他甚至都听不下萧玉茹的强词夺理,开口道:“既然如此,你身为长姐,心里应该更加清楚尊卑礼法。你妹妹说的对,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以整个萧府为先。 你母亲现在的样子,清清楚楚的摆在这里,难道她还能外出见人吗?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与外界隔离是肯定的,不要再做徒劳的解释了!” 萧廷说完,立刻拂袖而去。 他不想再听两个女儿再继续辩驳下去,没什么好讲的,周云英要丢人现眼是她自己的事情,别胡乱连累到别人。 萧易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果然,无论是什么人,在做那种事的时候中途被突然打断,心里自然都是有一股极大的火气。 一转头,却看到萧玉茹恨恨的看着她,“妹妹,你真是好手段啊!”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75章 给兄送信 “五妹妹,你好手段啊!” 虽然眼前这一切事突然,大夫人又口口声声称自己见到了“萍儿的冤魂”,处处透着诡异,让人说不清道不明。 但是当萧玉茹看到萧易安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断定这事和她脱不了关系。 以往数次的交手经历,都在提醒着她萧易安习惯剑出偏锋,常常会不按照一般人的思维逻辑来做事,每每大胆又刁钻,让人猝不及防。 所以这次的事,虽无证据,萧玉茹却觉得是她在其中作祟。 萧易安再次不着痕迹的抚了下自己身上带着香囊,脸上的笑意灿烂如许,怎么看都透着一股高深莫测。 “不,大夫人被鬼魂吓到神志不清,但是大姐姐却半点儿事情都没有。如此心性坚定,才是值得我所佩服的。” 萧玉茹面露不悦,“不必再说客套话了,鬼神之说本就是子虚乌有,但凡什么事情都必定要靠人力,求神拜佛也不过要一个心安而已。” 萧易安看了下眼神中仍旧充满了恐惧的大夫人,再看看一派镇定的萧玉茹,转身施施然的离开。 大概也只有萧易安自己才知道,刚才这番话并不是客套。 她从《毒经》上看到过记载,“甘蓝芸草”本是一剂寻常的中草药,用来滋阴润肺、补气养脾,还有止咳镇痛的功效。 但是如果和能使人神志不清的“迷迭香”一并使用,则会使得心智不坚的人眼前出现幻觉,引心中恐惧,半个时辰内香气不散,则周而复始越加重。 妙就妙的是,两物如果分开使用,药效并不强烈,即使诱了神志不清,也只是短暂的片刻时辰,事后便好,不会对人体有害。 但如果先后用在一起,则会对人体损伤极大,少说要一年半载才能恢复。 萧易安早就在侯府中收买了一批下人,如今算是都派上了用场。 有散布流言的,宣称自己亲眼见到了“萍儿的冤魂”,连一身白衣的恐怖模样都说的绘声绘色,在府内制造出人心惶惶的气氛。 有动手脚的,买通了厨房的一个洗菜婆子,将“甘蓝芸草”碾碎了磨成粉,然后下到今晚大夫人和萧玉茹所用的饭菜中。 最后再由萧易安佩戴装着“迷迭香”的香囊出场,引两人出现幻觉,从而做出许多癫狂丢人的举动。 其实最后一步,萧易安本可以用个丫鬟去代替的,只是她想亲眼看看萧玉茹丢人出丑的样子,这才亲自露面。 不曾想到,神志不清的却只有大夫人一个。 萧玉茹之前来找大夫人商量做什么劳什子的水6法事,也只是因为担心母亲的缘故,本人的心性竟是极为坚定。 因为萧玉茹不信鬼神之说,不受流言纷扰的影响,所以这药物竟然对她产生不了什么作用。 即便如此,萧易安也要在屋内坚持呆到半个时辰以上,只有这样大夫人的毒性才能因为进一步的刺激而扩散。 她们既然能下毒,那萧易安自然愿意如法炮制。 坦荡正直与否,向来不是她所在意的,对付小人不可采用君子的行径,那是傻瓜的做法。 阴沉沉的天色,仿佛预示着这一夜会格外的漫长, 长房出现如此变故,让人始料不及。 今晚消息或许还不会外泄,但是等到明早后,整个侯府怕是都会知道并且议论大夫人的癫狂之状。 一个下毒谋害庶女的嫡母,这样的恶毒心机怕是瞒不住了。 萧易安走出那条门前的蜿蜒走廊,等在外面的心月提着一盏琉璃灯上前,轻轻问道:“小姐,可成了?” “半成半败,大夫人颠三倒四、言行失状,萧玉茹却安然无恙。” 萧易安回头望了一眼,这院外种着桂花,淡淡的桂子清香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变得宁和下来,秋风拂过,一些凉意缠绕在身侧。 “不过这样也好,此刻清醒的人最为痛苦,疯掉倒是便宜她了。咱们就等一等,世事瞬息万变,咱们就不妨看看萧玉茹有没有这个本事力挽狂澜。” 可惜的是,事情从一开始便已经注定了,萧玉茹并没有这个本事力挽狂澜。 第二天一早,尽管萧廷有意的封锁消息,但是收效甚微,仅仅只能做到不外传。 整个宁阳侯府内早就已经传了个遍,大夫人的胡言乱语可不止一人听到,几乎是满院子的丫鬟仆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面对这样的奇闻异事,谁能忍得住不议论呢,传来传去,那花园角落里的蚂蚁都知道了。 而面对这一次的流言蜚语,无论是老夫人,二夫人或者是萧廷,都有些故意的不作为。 不是不能管,而是不想管。 若是真的要遏制住流言,抓两个乱传谣言的下人非打即杀立个威,便能立刻稍见成效。 可就是这种不管不顾的做法,才让下面的人,越来越没了顾忌。 再者,大夫人现在病情未好,还被禁足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得与外人接触,彻底与外界隔离开。 这样的命令,这样冷淡的态度,还是出自于宁阳侯萧廷之口。 下面的人只要不傻,都能猜得出什么。侯爷和大夫人的夫妻感情一向不和,如此一来,怕是要厌弃于她了。 纵然现在萧玉茹将要许配给九皇子,九皇子妃的身份唾手可得,却也无法改变眼前的僵局。 这对夫妻的感情早就如同薄冰般易碎,但凡有一方出现危机,另一方置之不理也就罢了,或许还会顺势而为,干脆褪下这条束缚。 大夫人的病情奇怪,说是被鬼魂吓住了,所以口中才胡言乱语,可请了大夫来,开的药却也不管用。 府内的情况并不乐观,流言蜚语几乎快要将母女两人淹没,深深地无力感涌上心头。 这是家事,萧玉茹并不能向九皇子慕容暄和淑妃娘娘求援。 一番思索后,她写下书信,说明家中情况与现在的困局,派人送去给将在外游历的哥哥萧仕,希望他能早些归来。 萧仕是长房唯一的嫡子,只要他在,总是个能安心的依靠。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76章 郑姨娘 萧玉茹的书信送出去没多久之后,萧易安这里就收到了消息。 她早就派人严密监视石夫人院子里的一举一动,以确保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这个消息送到的时候,她毫不意外。 如今已经是秋日,而萧玉茹在年底时候就与要九皇子慕容暄完婚。 现在的形势已经是这样,如果她再离开侯府,妹妹萧瑾绣是撑不起大局的,那么大夫人势必更加孤立无援。 大夫人膝下有一子两女,如果说两个女儿是她的心头肉,那么儿子萧仕就是她最后的屏障。 虽然都是一样的疼爱,但是为子为女在外人眼中,毕竟有所不同。 譬如这宁阳侯的爵位,日后就要传给萧仕,他可以选择是否通过科考进入仕途,也可以在父亲的荫蔽下,先从七品官做起,慢慢在朝政上大有所为。 而在大燕的局势大环境下,女儿家想要进入核心朝政,后半生荣华富贵应有尽有,唯一的出路就是嫁给个高官权臣,做他的正室夫人。 虽然同样出身于侯府,但是女子和男子的晋升之路截然不同,但是所依附的权力中心却大致相同。 ——都是围绕着大燕皇室慕容氏,跟在以他们为主宰的权力队伍后面。 萧仕是萧廷唯一的儿子,又是嫡子,对他的期望自然高于常人,还继承着传宗接代的重任。 所以只要萧仕回来,他在这个家中的话语权还是极有分量的,宛如是颗定心丸,一定能维护住母亲周云英。 萧玉茹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她从大夫那里知道了母亲的病情一时无法好转,而自己又即将嫁于九皇子,只能催自己的哥哥早日回金陵。 “看来咱们也要抓紧时间了,等到萧仕回来后,即便大夫人仍旧是这般状态,却也仍旧能稳坐钓鱼台。” 萧易安意味深长的道:“毕竟萧仕是长房的唯一血脉啊,只要他回来了,大夫人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心月默然,随即询问道:“那咱们去找二夫人和二小姐商量吧?” “不,这事情的核心在长房这里,说到底是后宅内院的夫妻糟粕,她们说了不算,也帮不上忙。” “那谁能帮的上忙呢?” 萧易安扬起笑意,闪过一抹促狭的样子,“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那位足不出户的——郑姨娘。” 如果提起金陵城中纳妾最少的王公贵族,无论前后算出多少人,排在位的一定是宁阳侯府萧家。 长房的萧廷和二房的萧建,两兄弟都没有妻妾成群的现象,不贪图美色,生活作风值得称道。 萧廷除了正室妻子周云英外,只有一个郑姨娘,除了萧易安的生母身份不明外,也未曾听说过他在外面有什么奇闻。 萧建更是干净,除了一个正室妻子唐若萱外,都没有另纳的姬妾,夫妻两人恩爱和睦,几十年如一日,在私下里还会如刚成亲那般蜜里调油,羡煞旁人。 与那些动辄有个七八房小妾的大人相比,两兄弟真可谓是简单干净太多了,府内也没有妻妾之间勾心斗角的烦心事。 所以大家所能看到的,只是长房和二房的两位夫人在斗。 这郑姨娘几乎没什么存在感,连带着她所生下的四小姐也是如此,卑微之极。 萧易安来到了郑姨娘所住的小院,是在府内角落靠小巷的一处地方,狭窄闭塞,潮湿阴冷,还透着阵阵阴风。 虽然同在萧府内,但是萧易安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她前世没和郑姨娘打过交道,所以从未踏足此处。 此刻站在这里,虽然是白日,却还能感觉到有一阵阵冷风吹过,格外的诡异阴冷,总是让人不愿意在这里多待。 萧易安看看屋檐上瓦片积的灰尘,足足厚厚一层,看样子是许久无人打扫了。 这样破败衰落的景象,倒是让她想起了蛛网丛生的冷宫,不知道这里面是否也是灰尘遍布、陈久失修的模样。 萧易安带着心月走进去,门外并没有什么丫鬟守着,无人能代为通报,所以只好她们自己亲自通传拜访了。 可是才刚刚走进来,萧易安却突然现自己刚才的想法完全是大错特错。 这屋内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布置和摆设都是按照时下金陵最时兴的风格,而且空间不小,远比在外面所看到的出乎意料。 除了屋子朝向不佳,不见日光有些潮湿之外,没有什么值得挑剔的。 这里外似乎是两个天地,外面破败衰落,里面却是焕然一新,似乎之前的模样是伪装出来,故意给人看的。 萧易安自嘲的一笑,是了,既然是萧廷常来宿眠的地方,又能差到哪儿去呢。 看来这位郑姨娘是个聪明人,还是个懂得委曲求全,能低头隐忍的,这样性格的人,才是真正的杀招。 单凭这一点,萧易安就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 她看到郑姨娘的时候,对方正在坐在椅上绣着什么,轻捻针线,身边的小篮子里放着各色丝线,穿针引线,轻轻巧巧的样子让人移不开眼。 郑姨娘听到脚步声,目中微带疑惑,这里少有人到访,难道还有生客不成? 但还是立刻放下手中的针线,抬头看向来人。 郑姨娘虽然甚少走动,但府内的大小人物还是都识得的,更何况是近日来名声鹊起的萧易安,自然更是熟悉。 她施施然有礼,称呼了一声“五小姐。” 萧易安也叫了声“姨娘”,算是晚辈对长辈的回敬。姨娘身为妾室,地位不高,如此已经是分外客气了。 垂下眼帘时,看得出郑姨娘绣的是一副秋游图。 苍翠古藤绕深山,小桥流水人家,夕阳西下,三五行人相聚一起,或骑马或泛舟相约出游,如此才不辜负美景和大好年华。 其实绣这种图景最为麻烦,单单是构图一项,几十种丝线调色就能看得人眼花缭乱,过不了多久就会觉得头晕脑胀。 这样繁琐麻烦的工序,必须得极为有耐心,又极为细心之人才能做成。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77章 江南女子 “五小姐真乃是稀客,前来拜访,不知所为何事?” 郑姨娘的声音语调轻缓,一字一句仿佛娓娓道来,有着小鸟依人般的温柔,听来让人觉得心中说不出的舒适。 萧易安顿时明白了此人眼前的难能可贵,她前世在后宫中,也见过不少江南水乡的女子,温婉如水,让人爱怜。 如今郑姨娘也是这样的类型,温婉动人,如同水做的女子一般,轻柔曼曼,娇羞可爱,言行举止间却又不矫情,实在是难能可贵。 “郑姨娘客气了,同住在萧府,咱们一直住在同个屋檐下,前来拜见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必惊慌。” 萧易安看向心月,后者则将带来的各色礼物送上,大多是些珍奇补品,还有些女儿家用得着的饰当见面礼。 之前老夫人曾将自己陪嫁的饰送给了萧易安,二夫人和二姐姐萧清韵也先后送给过她些饰衣料,那些都是一片心意,自然不能再拿来转送别人。 所以这次的补品和饰,全是她自己掏出费用来另外算账购买。 萧易安自己背后有彩蝶轩的财力支撑,身家庞大,这点小小费用自然是不在话下。 可是落在郑姨娘眼里,却不经从头重新审视着这位五小姐,出手这样大方,着实不像是一个庶出的做派。 小姐们虽然每月都有拨下来的月例银钱,可那些也不过寥寥,断断做不到如此阔绰的出手。 郑姨娘看向萧易安的眼神,便不由得多了几分正视敬畏,同时将之前传闻她懦弱无能的一说抛在脑后。 “无功不受禄,我怎敢担得起五小姐如此重礼。”一边说着,郑姨娘一边吩咐身边的小丫鬟上茶。 “姨娘不必与我如此疏离,现如今大夫人病重神志不清,咱们毕竟是长房里的同一血脉,自然应该多走动多亲近,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互相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萧易安微微低头,“再者说了,姨娘再怎么样也是长辈,眼下还是父亲唯一的亲近人,真正是前景无限光明,我也该提前来道声喜。” 郑姨娘听出了萧易安话中的暗示之意,突然被惊了一跳,连忙浅笑着掩饰道:“我哪里有什么前景,不过是个姨娘罢了,只想安安心心的守着老爷,看着四姐儿嫁个好人家就心满意足了。” “姨娘想要岁月静好,可是命运半点不由人,在侯府之内想要一个清静地可是难如登天呐!” 萧易安开门见山的道:”更何况,姨娘做小伏低了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迎来这么一个翻身的机会,难道就想这样白白错过,主动放弃吗?” 郑姨娘又再次被惊到,他没想到萧易安直接把话说的这样明白,心内怀疑,一时不敢接茬。 可是萧易安却像是看透了她的心事,沉吟道:“姨娘不用多虑,咱们都是长房里的可怜人,互相帮衬一下是应该的。姨娘得势与我有益无害,咱们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无需多余遮遮掩掩。” 郑姨娘的眼眸中埋着一抹阴翳,她在侯府中是侍妾,地位下等,宛如苍茫大地芸芸众生脚下的尘埃蝼蚁。 为了所生的女儿,更是为了自己,她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委曲求全。 如今竟有人堂而皇之的暗示她,可以不必再如此谨小慎微的活着,可以不再忍受从前的委屈,让人震惊喜悦的同时,还带着一丝无措。 此时,小丫鬟将茶端了上来,随即又缓缓退下。 来了这么久,萧易安想到这屋中还有一人未见,暂且按下不提,转而开口问道:“不知四姐姐可在,怎么不见她出来?” 提到女儿,郑姨娘脸上立刻露出笑意,“她性子腼腆,本就是不爱读出来走动的,现如今秋日偶然感染了风寒,懒得动弹,怕过了病气更是不愿出来见人了。” “原来如此。”萧易安点点头,“说起来,明年四姐姐就到了应该谈婚论嫁的年纪,知道姨娘可有所安排?” 郑姨娘闻得此言,面露难色,嗫嚅一句,“我的地位哪里能有什么安排呢,这些都是要由大夫人做主的。” “可是大夫人的病情严重,如今连身边的大姐姐她们都认不出了,哪里还能安排婚嫁之事呢。这些事情,归根究底还要靠姨娘自己筹谋。” 萧易安温言道:“大夫人的病情一时半会儿难有好转,我听闻大哥哥得知消息,见母心切已经在回府途中了,若是等到他回来,万事俱矣。 而四姐姐究竟会以何种身份嫁出去?又嫁到何等人家?将来如何生活全凭姨娘此时的心思,他日之苦必然是因为今日的错失良机。事关重大,姨娘可要再三慎重啊!” 说完之后,萧易安也不催促,任凭着郑姨娘自己慢慢思考。 她缓缓拿起桌上放置的茶盏,只见茶叶嫩绿隐翠,片片徐徐舒展,上下翻飞,汤色碧绿清澈,只闻得茶香幽雅袭人,正是“洞庭碧螺春”。 萧易安笑了笑,如此好茶,看来这位郑姨娘比自己想象的要受宠的多。 碧螺飞翠太湖美,新雨吟香云水闲。 品茶如品人,这碧螺春产于太湖洞庭山,有着千年历史,茶树与果树间种,所以又有着一种独特的花果香气,就如同柔情蜜意的江南女子。 便如同郑姨娘一般,看起来娴静温婉,却也有着如同磐石般坚韧的心性。 萧易安这盏茶才刚饮下两口,就听到坐在对面的人轻咳一声,欲要开口,似乎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 “如今大夫人势微,长房里空缺无人,如此良机实在难得,还请五小姐指一条明路给我。” 郑姨娘穿着玉兰色的衣衫,眼眸中黑白分明,目光如水,此刻竟然有着点点光芒,充满着对未来生活的希望和向往。 “姨娘是个聪明人,须知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在这侯府里最能傍身的并不是丈夫的恩宠,而在于子嗣。” 萧易安双眉微挑,接着从袖中拿出一物。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78章 长久之计 萧易安从袖中拿出的并不是什么珍奇之物,而是一张写着十几味药材的方子。 她三两下打开,然后放置在桌上,缓缓的平推过去给郑姨娘看。 四道淡淡的折痕,清秀娟丽的字迹跃然于纸上,各种药材的名称串联在一起,让人摸不到头脑。 当归五两、生白芍五两、川贝五两、砂仁二两五钱、生地四两、川穹四两、生黄芪四两、甘草三两、羌活一两五钱、厚朴二两五钱…… 郑姨娘还没看完就觉得一头雾水,不禁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方子,有何功效?” 萧易安扬眉轻笑,“是妇科圣手所开的求胎药,有助于——诞育子嗣。” 男女之情与子嗣,堪称是两种最为隐晦的话题。 萧易安就这样旁若无人的提起,实在是不符合一个未出阁的侯府小姐身份,可是她却又说的这样自然,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听罢,郑姨娘的脸色突然一红,窘迫的道:“五小姐怎么说起这个,这种事全是天意,又怎么能强求呢?” 无论地位再怎样低微,郑姨娘也是有经验的长辈,萧易安也是晚辈,两人之间谈论起此等话题,却还是她比较害羞。 也是,这人的身份不同,却一样都有着太多的规矩束缚,许多话题并不能随心所欲的提起。 这么面对面的与晚辈谈起这种事,恐怕郑姨娘还是头一次。 萧易安转变成了过来人的身份,用一副老成持重的口吻说道:“如今萧府的长房之中,人丁稀薄,只有一个继承人萧仕,人到中年,若是这个时候又突然有了后嗣,竟然是倍加喜悦。 少则十月,多则一年,父亲这颗心都会留在姨娘的院子里。到那时候,要什么荣华富贵没有呢?之前大夫人刻意打压,现在这重障碍消失,姨娘为什么还有顾虑的畏手畏脚呢?” 郑姨娘想了想,自己的年纪还正是合适,如果真的想再要一个孩子,不是没有可能。 而且这五小姐说的是实情,其中的利益差距实在太大。 只要再有一个孩子,怀胎时候无论是男是女,现如今侯府中的局面便能被打破,或许郑姨娘还能因为这件事被抬为平妻。 她那就是清白人家的女儿,通诗书晓礼仪,并不是什么低三下四的破落户,只是当初家里落了难,才不得已进入侯府中委身为妾室。 萧廷喜欢这种温柔似水的江南女子,尤其知性文雅的性子最对脾气,待她也极好,只要不是违背礼法规矩的事情,基本上都顺着她的意思。 唯一不顺心的,就是大夫人的威胁和打压。 进入宁阳侯府的时候,郑姨娘就被大夫人警告不准生下男孩儿,否则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酿的苦果将由她和孩子全部承担。 所以当初怀着四姐的时候,郑姨娘千万次向上天祈祷,自己所怀的孩子一定要是个女孩儿。 她怕连累一个新诞生的孩子,害怕不能把那个清白无辜的生命安全养大。 幸而最终确如所愿,便这样谨小慎微的继续活下去。可是如今这个想法又突然被人唤起,恍如隔世。 耳边,萧易安的声音又响起。 “当初祖母庶女之身嫁进宁阳侯府,为续弦的继室,曾被那些腐朽的酸儒嘲笑老夫少妻,可是生下了二叔萧建,又辛苦打理萧府多年,如今成了这座府邸的老夫人。倒是现在的金陵城,谁提起萧老夫人,不羡慕她是个有福气的长寿老者呢?” “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姨娘,虽然明日之事难料,可多数人命运的喉舌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做与不做就是天壤之别。若是一味的困扰在别人的眼色下,就是自己吓倒了自己,日后想起来只有悔恨的份儿。” 话音刚落,却已经看到郑姨娘将那张药方收起来了。 萧易安施施然笑道:“姨娘果然是个聪明人,知道应该怎样做。” 随即,她又道:“此事非一日之功,须得徐徐图之,此乃长远之计。眼下的形势也是十分微妙,如何吹枕边风动摇父亲的主意,让他愿意留在这里,我想此刻姨娘心中有数。” 郑姨娘听着这话里有话,不禁连连疑惑,这五小姐心中哪来那么多的花花心思。 普通的闺阁女儿,说到这里恐怕已经害臊的脸红心跳,哪里如她这般还能侃侃而谈,竟然又说出这许多的道理来。 直到萧易安离开的时候,郑姨娘还觉得回不过神来。 若不是袖中收下的那张药方,还有摆着的各色礼物,恐怕她都要怀疑刚才生的事情是否真实。 大理石雕花如意的屏风后面,一袭碧青色的身影转出来,是四小姐萧婉柔。 面上毫无病色,她生得与母亲一样文静娴雅,缓缓近前,声音清冷好听,“娘亲在想什么?” 郑姨娘突然正色道:“柔儿,你不该叫我娘亲。” 只有嫡母才能被称为“娘亲”,妾室是没有这个资格的。哪怕是自己十月怀胎的孩子,面对生身母亲,也只能称呼一声“姨娘”。 萧婉柔的脸庞怯生生,但是目光却不自觉的移开,她下意识的抵触那个称呼,口中只说,“是,我知道了。” 她方才躲在屏风后面,将两人的对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此刻手指在礼物上轻轻抚过,“外面传言不虚,五妹妹果然是深得老夫人喜爱,待她比对自己的亲孙女还好,瞧这些种种礼物就可见一斑了。” “岂止呢,刚才这位五姑娘可谓口出惊人,心智与常人不同,看来不是什么善茬。” 萧婉柔轻轻地笑了,“可是她说的没错,大夫人现在病重难医,正是一个难逢的好机会。无论是您,还是二房的人,都是大大的有利,同她在一起相谋划,无论成败,都于我们有益无害。” “你说得对,这或许也是咱们最后的翻身机会了,无论如何,都该狠下心赌一赌才是。” 郑姨娘又想起方才萧易安的话来,不由得陷入沉思。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79章 皇家狩猎 萧廷看着桌上摆的几种糕点,略显疲惫的面容上绽放出笑意,“这桂花糕工序最是繁琐,只取当中的花蕊入食,难得你有耐心亲手去做。” “老爷向来是公务繁忙,近来又总是愁眉不展,所以妾身特地准备了这些,希望能略略宽解您的胃口。” 郑姨娘柔情似水,笑起来的样子虽然不娇媚,却总让人觉得她有着一种缠绵的温婉。 “老爷为朝廷尽心尽力,上则报效君王,谋福百姓,下则为萧家的未来倾尽心力,相比起来,妾身所做的这些又算什么呢,不过是多用些小心思罢了。” 没有人不爱听奉承自己的话,萧廷这种表面忠厚老实,内心深沉又自大的人更是如此。 他想起方才看到外面的小丫鬟在摘桂花,问道除了桂花糕外,还做何所用。 “是用来酿些桂花酒,将这些花卉摘洗干净了,再捣汁入酒,用上好的米酒为底三蒸三酿,再密封起来过些时日就可饮用,到时候还要请老爷亲自品尝一番。 现在正是金秋桂子,秋日胜景,可是过段时间花叶凋零倍感凄凉,不如摘下来酿酒做食,也是将它们留下来的另一种方法。妾身愚笨,也只能想到这处了。” 萧廷唇边的笑意更深,“这些小心思极其灵巧,是你最大的好处了,若是这长房里的人都如你一般懂事,我也能少去许多烦恼。” 郑姨娘知道他话中所说何意,上前乖顺的为他揉捏肩膀。 才故意提起道:“听说近来大夫人病情严重,整日里胡言乱语,不知道是否好转了?妾身也挂心的很。大夫人是长房的主母,若是长此这样病下去,可怎么得了,只让人感觉天都要塌了呢?” 萧廷立刻眉头一皱,“竟然连你都知道了,看来她这满口胡言真是府内的一件丑闻,真是除了添乱再无半分用处!” 他越想越着恼,“怪不得这两日长房里的风言风语传的这么快,人人不安,想来就是她平时驭下太严的缘故!本侯还在这里镇着,难道她病倒了之后,这宁阳侯府的天都要塌了吗!” 若是旁人看到,恐怕都要吃惊的不得了,这位素来忠厚老实的侯爷,怎么突然会有这样大的脾气。 郑姨娘却毫不意外,男人大多薄情,尤其是像萧廷这样承袭世代勋爵的王侯贵族,表面上再怎么老实巴交,心里也有一份自高自傲。 大夫人的娘家周府乃是文臣中的中流砥柱,这才能忍得了她这么多年。 可是现在她病来如山倒,非但不见好转,反而频添麻烦,于是这份不算稳固的夫妻情分又成功添上了一道裂痕。 郑姨娘很聪明,话说到这里便没有再提,点到即止。 只有萧廷再来的时候,便每隔一段时间若有若无的提起这个话题,每次都让他更厌恶原配妻子几分。 如此做法,也就是萧易安所说的枕边风了。 英雄凭借手中的刀剑,能够征战沙场,在疆域内平定战乱。但是美人吹的枕边风,却能将骁勇善战的英雄置于死地,其厉害可想而知。 连英雄都不能匹敌,又何况现如今已经神志不清的大夫人呢? 侯爷的态度一日比一日差,阖府里的下人都能看出端倪,再加上流言蜚语,对待大夫人也渐渐的开始不上心了。 他(她)们虽然是长房的人,可上梁不正下梁歪,见风使舵的本领都是一等一等的强,现在有已经有许多人去巴结郑姨娘了。 而宁阳侯府的管家权早就到了二夫人手上,她选择袖手旁观,老夫人则对此不置可否。 更何况,之前大夫人即便对待自己房里的下人,都免不了严苛重惩,更别说其他的了。 所以她这一病,倒是有许多人伺候的奴婢、小厮们欢喜起来。 如果说之前大夫人是想要建立威望,那么这时候就是她的反噬到了。 如今长房里全靠萧玉茹一人苦苦支撑,因为她不久后“九皇子妃”的身份,下人们倒是还给她三分薄面。 萧瑾绣帮不上什么忙,不拖累就是好事了。 如今母亲病重,就算她再怎么爱慕无相,也只能先放到一边。 不再像之前那样四处乱跑了,因为挂念焦心,反而在房里看顾起母亲来。 可是大夫人的病症奇奇怪怪的,做法驱妖不管用,请了御医来也是模棱两可,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让安心静养着。 而最为人道的是,侯府打那之后,就没有被传出过冤魂索命的流言,也没有人口口声声称见过萍儿的鬼魂了。 这种迹象,只能是让萧玉茹更加确定,这背后肯定是萧易安在捣鬼。 可是还不等她做出反击,皇家秋日狩猎的旨意却下来了。 大燕皇家虽然重文轻武,可是那是对臣子而言。 对皇子们俱是要求严格,不说百步穿杨,起码需做到弓马娴熟,所以几乎每年都会在秋日举行皇家狩猎。 随行者并非金陵城所有的文武百官,除了极为看重的肱骨栋梁之臣,还有一部分皇亲国戚。 现在炙手可热的宁阳侯府萧家,自然也在名单当中,而且这次的九皇子妃萧玉茹备受瞩目。 萧玉茹分身不暇,只好叮嘱了妹妹萧瑾绣留在侯府,好好照顾母亲。 然后吩咐自己贴身的丫鬟莺儿收拾行装,准备随同皇家出前往猎场。 而萧府内,因为老夫人年迈体弱,二夫人又要管理事务不得闲,所以不便跟去。 一同出的除了萧廷和萧建外,还有二房的萧清韵和萧佑两兄妹,此乃天家殊荣,两人之前未曾去过,所以是去跟着长长见识。 除此之外,被萧廷点名前去的人,还有萧易安。 继上次端阳宫宴之后,萧易安再次被这位“父亲”相邀前去如此重大的场合,皇家的秋日围猎本不该带去一个小小的庶女。 她能隐隐的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位所谓的宁阳候似乎正在渐渐看重自己。 但认真想来,却似乎并不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和方式。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80章 探寻隐情 萧易安收到这个跟随皇室秋日狩猎的消息时,虽然吃惊,但想一想又不意外。 自从上次端阳宫宴时,她就能感觉到萧廷对自己这个女儿,与以前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的两种态度。 萧易安前世并不是什么无情无义的冷血心肠,她曾经渴望过来自于萧家的亲情。 即便是母亲早逝,那么这位生身父亲,总不会对自己的血脉太过苛刻无情的,所以她也有过幼稚不已的想法,对萧廷曾抱有一丝希望和信任。 那么后来在她打入冷宫,成为废后的时候,这个想法就彻底得到了深深的唾弃。 那时她才明白,自己有多么愚不可及,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萧廷断断不是面相上那般忠厚,为人实则无比奸诈,善于借刀杀人,而自己则会不声不响的坐享其成。 当初萧易安成为齐王侧妃,后来登上凤位,萧廷沾亲带故,升为百官之的丞相一职。 萧家当时无比辉煌,朝野恭敬,萧廷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时他也曾对萧易安表露出些父女之情的羁绊牵挂。 但是一旦萧易安废为庶人,这贵为丞相的父亲竟然无动于衷。 不仅没有在皇上面前说一句求情的话,还任由大夫人将她从族谱中除名,全程不声不响,装聋作哑,宛如本就不是血脉相连的亲生女儿。 经过前世惨痛的教训,萧易安可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亲生父亲根本就指望不上。 他愿意别人同富贵,却不愿意共患难,本能就是趋利避害,用“白眼狼”三个字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就像这一世,他沾了萧玉茹的荣光,被封为紫金光禄大夫,成为皇亲国戚,风头正盛。 可是一轮到大夫人出事,他仍旧不顾虑这么多年的夫妻之情,薄情寡义的只为自己考虑,全然置原配妻子于不顾。 这样的人,就应该也让他尝尝被人背叛的滋味。 只是萧易安唯一想不明白的是,此时自己并没有带给萧廷什么好处,他为何突然开始看重自己,非要点名跟去这种皇家场合。 难道他觉得有萧玉茹一个女儿嫁入皇家还不够,非要自己也去趟这浑水? 可即便如此考量,也应该让萧瑾绣这种嫡女出面才是,身世高贵把握更大一些,何必要在小小的庶女上费心思呢。 萧易安想不通,她觉得这背后或许有什么隐情,还需细细探究。 …… “转眼间又到了秋日狩猎的时候,这慕容家又要去猎场上现现威风了。今年燕皇未曾降旨让我陪驾跟随,不用看他们那群愚人班门弄斧,倒是一件难得的好事。” 檀逸之双腿搭在榻上,手中持着一盏葡萄美酒,姿态闲适,神情惬意,对无相道:“你怎么如此愁眉不展,倒像是我亏待了你似的?” 无相脸色一僵,“你说要约我前来,可不曾说明竟然是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怎么了,这可是个全金陵的男人都想要来的好地方。旁人想要如此轻易的自由出入温柔乡,还难如登天呢!” 檀逸之调整了一下姿势,又变成半倚在榻上,他的相貌异常俊朗,所以无论做什么动作都带着种潇洒流水的写意自然。 只可惜对面的人没工夫欣赏他,反而恨恨的道:“你若是能事先告诉我,相约的地方是温柔乡,我便不来了!” 无相抖了抖自己的僧袍,心中百味杂陈,自己一个出家人出现在这等烟花之地,实在是罪过罪过。 檀逸之却不在意的笑了笑,“你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如今燕皇的暗卫越厉害,遍地爪牙,无孔不入,整个金陵城没有比这里再安全的地方了。” 他还上前轻轻拍了拍无相的肩膀,“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你就当做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眼前没有这些花红柳绿,自然也就算不上破戒了。” 事急从权,无相也只能这样想。 之前燕皇听闻金陵颇有“陈六皇子”的传言,便让手下的暗卫追查前朝旧部,所以最近以来格外查得格外严。 尤其是进出金陵城时,无论是何等身份都要验明真身,出具通行证,防止混进细作。 本着宁可错杀也不错放的一条原则,若是现有不符合的人,或许是有嫌疑的人,当即拿下捆了,直接送交京兆尹,经查明后酌情处理。 只不过他们查来查去,费了那么大的功夫,却也是徒劳无功。 他们没能想到这些前朝旧部的藏在温柔乡中,自然不会走在街上大摇大摆的暴露行踪,即便是出行,也早就想好了另一重身份掩饰。 檀逸之轻啜一口葡萄美酒,“上次我托你查的事情,可有下落了?” 无相的脸色稍微有所缓和,“查过了,萧家五小姐和四皇子慕容晟并无恩怨纠葛,准确的说,两人之间从未有过任何来往。” 断了顿,他又道:“不过萧易安和慕容晟两人,或许有过两次见面的机会。一次是国子监祭酒崔桢楠之弟的婚宴,另一次是皇家举行的端阳宫宴。” 檀逸之果断的摇了摇头,“这个不可能,我也曾经派人查过,在那次婚宴上慕容晟和他的九弟慕容暄一直作伴,没有和萧易安单独接触的机会,更别说另有什么交往了。 至于那次端阳宫宴就更不可能了,宴会开始之前就那么短的时间,在太液池旁与我相见后,不可能再有机会和慕容晟接触,即便是有,恐怕连话都说不上两句,又怎么会产生什么恩怨呢?” 檀逸之有此疑虑,完全是因为听到了萧易安昏迷之时所说的梦话。 他当时听得清清楚楚,萧易安想要报仇,要杀了慕容晟和萧玉茹。 当时语气中的情绪愤怒,裹挟着浓浓的恨意,如同寒冰破裂的利刃,说明她并不是在说什么胡话,而是心底最真切的想法。 若是只有萧玉茹一人也就罢了,或许是这多年来的嫡庶之别,有什么私下恩怨深仇大恨。 可是还牵扯到慕容晟,这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81章 离开侯府 萧易安看心月收拾打点行装的时候,却听闻了无相离开宁阳侯府的消息。 这消息来得突然,让人一时不知是真是假。 闻讯而报信的丫鬟道:“已经在德荣堂与老夫人告辞了,说是打扰了这些时日,过多叨扰,也应该离开了。” 无相只是直接去和老夫人告辞,并没有再知会旁人一声,想必也是考虑到这些时日的流言蜚语。 这样干脆利索的离开,显得并无眷恋,心无长物,倒是最合适不过的选择。 萧易安半喜半忧,喜的是无相身上藏有着未知的秘密,心里对整个皇家的仇视目的昭然若揭,整个人极为危险,能离他远一些,多少是件好事。 可忧的是,依照无相的性子,若是没有下一步计划和打算,不会如此贸然离开。 也就是说,对方在这些时日里已经有所行动,不安分的潜在因子作祟,他或许已经开始在金陵城中下一盘很大的棋局。 萧易安让人跟着无相,探听他下一步落脚地何处。 没过多久传来消息,无相大师没有回广源寺,更没有离开金陵城,而是住进了七皇子慕容旻名下的“云间别院”。 果然,萧易安就知道这无相不动声色的离开,肯定是已经找好了下家。 如此做法,便等于成了慕容旻的谋士。 不过,金陵城里寸土寸金,能将整个“云间别院”给他住,慕容旻对无相的器重程度可想而知。 皇家的秋日狩猎声势浩大,车水马龙,浩浩汤汤,所带走的部下是镇守皇宫大半兵力,同时要保护皇上、三位娘娘与众皇子们,所随行者都是皇亲国戚,权贵官员。 太子慕容昱留下监国,而二皇子慕容昶、四皇子慕容晟、六皇子慕容晖、七皇子慕容旻、九皇子慕容暄等人随行。 而其中四皇子慕容晟并不受燕皇的喜爱,他之所以能一同跟去,与九皇子慕容暄多次向父皇提及脱不了关系。 只是慕容晟他是不是领自己“九弟”这份情,就未可知了。 狩猎的地点离金陵约莫八百里,那里有专门围建起来的“皇家猎苑”,是一处水丰草美,风景幽静的所在。 基本每年,皇帝都会率领亲近大臣和王公贵族来这里骑马射猎,每次围猎长达十几天,结束时还要举行庆功宴会,载歌载舞,饮酒作乐。 而还会根据所狩猎物多少给予封赏,众皇子中,每次都是九皇子慕容暄独占鳌头,所得猎物最多,他所得到的封赏每每最为厚重。 “皇家猎苑”有专门的侍卫把守,寻常百姓不得入内,禁止樵夫伐木,禁止猎人进入捕杀,若违反此项明律,一概以“大不敬”之罪论处。 而除去秋日狩猎这段时日,其余的时间则留给动物繁衍生息,不过分猎杀,使之得以恢复,每次围猎也都适可而止。 择定日期且准备就绪后,一望无际的皇家车马缓缓出城,燕皇高坐明黄色车辇前,太子慕容昱率群臣和百姓拜送而去。 八百里的行程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可一路上车马劳顿,免不了颠簸劳累。 萧易安在路上和萧清韵说说笑笑,又看萧佑在车厢里调皮捣蛋,上蹿下跳,也能打些时间。 闲来无事时,便挑开车帘,看外面农耕稼轩,炊烟袅袅,一路上秋意盎然,路边自有田园山水的无限风光。 而萧玉茹则由淑妃召唤,去陪同她说话同驾车马,不与萧府众人在一处。 如此一来也好,省得日日见了面尴尬,彼此都不自在。这样分开,双方都觉得心里畅快。 皇上与后妃的车架在前,而群臣的马车就在后面按照官职大小依次跟随,两旁是护送的禁军队伍,个个执戟配剑,银白色的盔甲在阳光下熠熠生光。 行了一段时日的路程,终于到了所谓的“皇家猎苑”。 放眼望去,茫茫草原与蓝天白云融成一体,令人顿时心胸开阔,只觉得天地之大其更浩然,忍不住生出豪情万丈。 丛林叠起,目之所及是秋霜染叶,枫红一片惹人喜爱,可惜此时不是春夏,否则必定是满山遍野的野花野草,山花烂漫,不知有多美。 这“皇家猎苑”附近建有行宫,修的也是富丽堂皇,将自然山水之色与人工雕砌的园林工艺融为一体,独具匠心,专为皇帝歇息所用。 可行宫虽好,却也不能让跟着的大臣都住进去。 君臣之礼要分,所以皇上与后宫嫔妃诸皇子们住入行宫,而其余的人则在行宫之外安营扎帐,连皇亲国戚们也不例外。 萧玉茹这些日子在淑妃跟前走动,甚得喜爱,所以又由娘娘破例带进行宫。 而萧易安和萧清韵,还有其他官员随同来的女眷等人则需要住在扎好的帐篷中。 虽说是出行在外,但是来的这些人都是王侯贵族,或者是皇亲国戚,要么就是权高位重的大臣,自然不会从简居住。 一大片的帐篷连连绵绵,各家带来的下人们齐心协力,不到一个时辰,便已经按照规制大小全都布置好了。 禁军都守在行宫周围,护卫着皇帝陛下与后宫诸人的安危,由禁军副统领朱骁率领,守卫森严不容有失。 而府兵皆佩刀而立,将这片所住帐篷的场地圈起来,然后环绕着围起来,负责保护众官员及其家眷。 此处都是达官显贵,萧清韵出门前得了母亲的吩咐,要格外看顾幼弟,怕他惹是生非,所以便不得空闲叙话,先去看各自的帐篷。 萧易安走进所居的帐篷内,只见所带来的东西俱已摆设完毕,因为是她自己居住所以规制略小,但胜在清静。 若是整家出行,多人的帐篷则分为内外起坐两个部分,按规制略大一些,内里用来安寝,外面则用来议事。 将这些帐篷临时搭建好,已经费了一番功夫,今日天色已晚,自然不可狩猎。 于是众人都各用了些所带着的膳食,然后帘幕低垂,困意上袭,便都沉沉的睡下了。 一夜无话。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82章 淑妃有请 翌日,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澄澄如许的天空仿若一块碧玉高挂其上,正是狩猎的好时候。 既是围猎,自然不是莽莽撞撞地一头扎进去。 当下整个围场的范围极大,但是根据地形整体划分开来各区,平日里常见的野兔、野鸡、野鹿在外面可见的地方四处奔走,而密林极深处或许还有虎豹豺狼。 好男儿们戎装待,齐齐翻身下马,俱等在台下听命。 而等燕皇简单的说几句激励话之后,众人再翻身上马出,诺大的队伍扬长而去,但是还都不能弯弓拉箭。 需等待着燕皇先猎,圣上射之后大家才敢有所动作。 今日众人围猎,不论身份,需聚集在一处各自展现骁勇,在皇上面前争相表现自己。 等到明后两日开始才开始分开骑射,有关系较好的皇子们,或者是王公贵族也可以三五聚在一起群射,行动自由不加限制。 而燕皇也只在今日出现,要做出个姿态表率来给众人看。 但是他毕竟是个年过半百的人了,若是这十几日的狩猎,每次都要一马当先的领头,身子也吃不消。 所以燕皇除了最后的庆功宴外会再次面见众人,余下时日都会待在行宫休息。 而此次有骑术不精,弓马不娴熟的的文官,也会随行作诗作赋,歌颂圣上与麾下诸皇子们的勇武,再记载下此次的围猎盛况。 顺便再提一笔圣上的仁德昭彰,“母鹿及幼兽一律放生,以待日后繁衍生息。” 外面男子们的狩猎进行得如火如荼,后面的女眷们也并没有闲着。 喜欢安静的闺阁小姐们,便聚在一起说说话,或者有许久没见面的叙叙旧;喜欢热闹的,就牵了马来四处走走,来了兴致,还有愿意比赛马术的。 古语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是一句蠢话。 金陵城中的这些王侯贵族们,自然是都将女儿家们培养的女红刺绣、烹茶品茗、焚香插花、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还有余力的则学习骑术功夫。 至于学问和文章,因为不能参加科考这些则不看重,只是让她们识字明理就罢了。 而骑术功夫这一类,还是前朝的桃花公主所提倡起来的,她容貌绝伦,惊才绝艳,喜爱自然山川泛舟江上,喜欢纵马驰骋,肆意潇洒。 所以当时的太后和陈后主,大力推广王公贵族的女儿家学习马术,并且允许她们入宫陪公主打马球。 幸而如此,现在大燕的女子,绝不会因为学习骑术被人说三道四。 至于萧易安和萧清韵两人,此刻则在帐篷里品茗聊天,说些彼此感兴趣的话题。 但一旁的萧佑却因为自己年纪小,不能随同出行狩猎感到分外郁闷,嘟着嘴巴闷闷不乐,还不时的唉叹一声出些动静来。 萧清韵看见小弟闷闷不乐,道:“你无需气馁,等再稍稍长些年纪,也可以跟随父亲前去狩猎露面,现在切勿辜负光阴,好好练习师傅教给你的学问和武艺才是。” 萧佑扭着身子走过来,“我才没有生气。” 他一屁股坐下,却还是撅着一张小嘴,明显还是不高兴。 萧易安见状,也出言劝道:“你这小家伙又胡思乱想了,就算是你想打猎也不急于这一时,难道日后回到金陵打不得猎吗?怎么又在这里置气呢?” 萧佑抿着小嘴,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声嘟嘟囔囔的说:“我是看到那个笨蛋也跟着去打猎了,他们那群人脚力虚浮,晃晃悠悠,连翻身上马都费劲儿,居然还敢去打猎,哼!” “你说的人是谁?” 萧清韵听的一头雾水,她是真的不知道弟弟口中所说的“笨蛋”是哪位仁兄。 还是萧易安提醒说,“就是他们上次在端阳宫宴见过的那个韩才贤,中书侍郎的独子。” 因为萧易安见韩才贤性子愚笨,却又张狂自大,恃强凌弱,所以曾经私下里给他起了个“笨蛋”的绰号。 只是不想被萧佑听到,竟然也学着称呼开了。 所以不由的又多叮嘱他一句,“这绰号你私下里喊喊就好,千万别说与外人知道。” “五姐姐放心,我又不傻!”萧佑得意的昂着个小脑袋。 萧清韵本想告诫弟弟不要乱起绰号,但一想到是韩才贤那厮,又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只听得萧易安讲道:“大燕重文轻武,所以除了武将世家,许多臣子并不注重培养子弟武艺,体魄自然下降,出现如你所说的那般脚力虚浮的现象,所以他们只是去走个过场而已。 就像韩才贤那种人,若是要动真格的,恐怕他们连弓都拉不开,箭都射不出去,更别说将来驰骋疆场,奋勇杀敌,到时候两军交战,他们不做逃兵已经是大大的庆幸了。” 萧佑这才歪着小脑袋,若有所思,“那他们这样子也太怂了吧。” “是怂了些,所以你只要认真学习武艺,就能将他们大部分人打得落花流水,到时候想怎么威风就怎么威风。” 萧佑却不屑的摇了摇头,“他们这么弱,打赢了也是胜之不武,我才不要和他们动手呢。” 听完这话,萧易安和萧清韵看着他自鸣得意的表情,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话题结束没多久,心月突然却从帐篷外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名宫娥。 心月刚想说话,身后那人却抢先开口,不冷不淡干脆利落的撂下一句,“萧五小姐,淑妃娘娘有请。” 萧易安眉头微皱,淑妃请自己去相见? 这时候前面正在举行狩猎,皇上与诸皇子不在,行宫里只有些后宫妃嫔,为淑妃为尊。况且此时萧玉茹还在她跟前,更是大大的不妙。 这黄鼠狼突然给鸡拜年,明摆着是居心不良呐! 片刻后,她柔声问,“请问姐姐,淑妃娘娘请我前去有何指教?” 那宫娥讳莫如深的回答,“主子的事情,我这等身份哪里敢有什么揣测,萧五小姐还是快点动身,莫让娘娘久等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83章 来者不善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淑妃指明只让萧易安一人前往行宫,不许旁人跟随,单单此项就摆明了是别有用心。 宫娥一再催促,萧易安无法推辞淑妃的召见,但又心知此去肯定免不了要受些刁难。 离开帐篷时,她却突然回身抓住了萧清韵的手,不紧不慢的说道: “二姐姐,之前你拜托我做的那个香囊已经绣完了大半,只剩下纹脚几处,后来侯府内多事耽搁了一段时间,未有进展。姐姐若是无事,可帮我挑选些合适颜色的丝线,待我回来再绣。” 萧清韵有一丝愕然,但很快又紧紧反握住她的手,“妹妹放心,我定然不负所托。” 后者承诺的郑重其事,长袖衣衫下的双手微微晃动,牢牢拿住了前者偷偷递过来的东西。 坚硬冰冷的质感让萧清韵手心一凉,但她又能摸到那系着的几缕鹅黄色流苏丝绦。 知道萧清韵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萧易安松开手,与那位宫娥一同走出帐篷。 行宫修建在其上方,依山势而建,风景极好,其中的园林树木和奇山怪石都是浑然天成,看起来很得自然风韵,远远胜过人工雕琢开凿的景致。 此次三妃都随行而来,淑妃、德妃、贤妃,但是各自所居之宫殿,又与受宠程度地位和个人喜好相关。 淑妃盛宠优渥,地位在三人当中最高,赐居在离皇上所住寝殿最近的松鹤斋。 萧易安前世倒是以皇后之尊来过行宫,但并非居于松鹤斋,所以这是次看到其内富丽堂皇的装饰,一眼看去只见金碧辉煌,雕梁画栋。 淑妃正高坐于那座椅之上,虽是秋季,但正午里日头毒辣,天气仍旧闷热,旁边却还有一个宫女,为她打着扇子。 萧玉茹就坐在淑妃下,原本是浅浅的说笑着,但是看到萧易安进来后,嘴边笑意未减,开始全程盯着她。 只是那一抹笑看着让人心寒,似乎里面蕴藏着刀剑无影的陷阱,慢慢的渗透进来,着实让人防不胜防。 而当与萧易安目光对视的那一刹那,萧玉茹的眼神顿时换成了滔天的恨意,有着浓浓的轻蔑和嘲笑意味,可随即就掩饰下去,换成了几分得意。 萧易安的一颗心慢慢往下沉,今天淑妃照见自己,与萧玉茹脱不了关系。 而一旦落入她们手中,有着周云英疯掉这重深仇大恨,不死怕是也要扒层皮。 她如今,也只能祈祷萧清韵拿着令牌去请贤妃的动作能再快些。 殿中的宫娥虽多,然上还端坐着一人,月白色的蝶纹的宫装半新不旧,并不佩戴华丽的珠钗和装饰,面容寡淡,正是德妃。 初进门时,随行的宫娥也已先行介绍,那正是德妃娘娘。 萧易安在台阶而下缓缓行行礼,“拜见淑妃娘娘,德妃娘娘。” 随后目光落在长姐萧玉茹身上,在众人面前遵照规矩复给她行了个礼。 或许是因为这礼仪之处规规矩矩,挑不出什么错来,淑妃和萧玉茹两人并未立刻难,当下给她赐坐。 不知道是否因为担心而产生错觉,萧易安隐隐觉得,德妃在刚才似乎多打量了自己几眼。 大殿中寂然无声,萧易安的到来像是在澄清如碧的湖水中投入一颗石子,平静无纹的湖面开始泛起点点微光,阵阵涟漪。 萧玉茹的声音先响起,“五妹妹不必紧张,请你前来,并非因为其他。方才与两位娘娘品茗,想到五妹妹的茶艺不输于我,淑妃娘娘心中好奇,所以才请你前来一展技艺。” 淑妃微微的眯了眯眼睛,她满头珠翠,衣饰华贵,精致的妆容锋芒毕露,明艳丽人。 她语气傲慢,“听闻你技艺精湛,索性左右也是无事,特地传唤你来本宫细细烹茶,若是做得好,自然重重有赏。” 萧易安看着对方那饶有趣味的眼神,不安的同时也只能应下,“民女自然尽心竭力。” 若只是烹茶之事,萧易安没什么可担心的。 可是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有萧玉茹在,绝对会有意外生。 洗涤茶器、洗杯烫壶的时候,萧易安只能倍加谨慎小心。 倒水置茶、注水倒茶,将茶中的茶汤倒入茶杯中,正好七分满为宜,每个步骤都是萧易安往常做惯了的。 只是那时心情轻松自在,不比此刻小心翼翼,需要时刻提防着有无陷阱在等着自己。 淑妃与德妃又重新交谈起来,都是一些宫中小小的琐事,似乎还有关于几个嫔妃犯了事的处罚。 其中淑妃的态度鲜明,必须重重惩治树立威严,治理后宫必定要严加管束,不能轻易纵容别人犯错生事,否则定然助长不正之风。 即便是和同是妃位的德妃说话,淑妃的言辞之间也甚为蛮横,语气强硬,不容别人质疑,而德妃避其锋芒,只是简单的应和几句,不多言多语。 萧玉茹在旁不定时的说两句,但却是每每在刻意的迎合淑妃,故意讨自己未来婆母的欢心。 可是她的眼神却又不定时的飘过来,关心着萧易安煮茶洗壶的一举一动。 半晌过后,萧易安已经做完所有的工序,将茶汤置入杯中,大功告成,她心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台阶之下传出阵阵清香,悦人心脾,香气飘荡在大殿之内,顿时吸引了淑妃和德妃注意力,两人停下谈话。 这才知道萧易安精通茶艺,果然不是一句空话。 淑妃脸色比之刚才略有不同,手指微动,身旁站着的人走下台阶,从萧易安的手中接过茶盏,再走上去奉茶。 这样的事情原不该有什么波折,可是萧易安看到来人是谁时,心里顿时涌上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莺儿莲步缓缓,轻轻走来,每步都像是正好走在那份担心和不安上。 她从萧易安手中接过茶盏的那一刻,突然露出了莫名其妙的笑意,像极了她已经逝世的母亲周澜。 “哐啷”一声,滚烫的茶水突然被打翻,皮肉受到了突如其来的灼热。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84章 动怒罚跪 “哐啷”一声,犹如重击刺在了萧易安的心上。 她手腕的皮肉被打翻了的茶水烫到,滚烫的灼热感重重的击打在肌肤上,周边迅红。 冰冷的瓷器碎了一地,混合着茶水凌乱的散落满地,上面的描金花纹也碎的令人惋惜。 莺儿见状,立刻跪下,“是奴婢不好,没有从五小姐手中安安稳稳的接过茶盏,还请两位娘娘责罚。“ 萧玉茹出声怪罪,“你也太不小心了,怎能如此莽撞冒失,在两位娘娘面前还敢行如此失礼之事,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她转而向淑妃表态,“扫了娘娘的兴致,真是大大的不该,一等一的罪过。这个丫鬟,娘娘该如何惩罚便如何惩罚,不必顾及我的颜面。” 淑妃最喜欢雷厉风行之人,也爱这种爽利干脆的性子,对萧玉茹能有如此举动心内大加赞赏。 谁料到莺儿却又道:“其实……其实是五小姐因为茶盏太烫不小心打翻了,不关奴婢的事啊!还望娘娘恕罪!” 淑妃的目光立刻移到了萧易安的身上,事至今她未一言,若真是因己之过,莫非是想蒙混过关? 刚才还主张要严惩莺儿的萧玉茹,此刻又已经换了副神情模样,装的委屈兮兮,仿若犯错的人是自己一般。 她直接向淑妃求情,“娘娘,五妹妹也不是故意的,想必是因为茶盏太烫实在拿不住,才不小心打翻的。她是个懂规矩守礼仪的人,怎么会做出如此失仪之事呢?” 话里话外,表面是求情,实际却已经将打翻茶水的责任推到了萧易安的身上。 而另有一重外人不知道的原因,这些日子的随行时,萧玉茹在淑妃面前若有若无的抱怨了许多话。 其中许多事情,话中的矛头更是直指萧易安,使得她在淑妃心中的印象更加差劲。 之前在广源寺时两人便有龃龉,如今萧易安在淑妃那里,早就多了“表里不一”、“虚伪,自私自利”、“不尊嫡母嫡姐”的坏名头。 所以如今淑妃是断断不会相信,萧易安做不出什么失仪之事的,刚才萧玉茹的这通求情无异于火上浇油。 只见淑妃瞥着萧易安,冷笑一声,“在本宫面前如此失仪,你是否知罪?” 萧易安刚才冷眼旁观,见萧玉茹和莺儿她们两个主仆一唱一和,便知道是冲着自己来的。 如今果不其然,将这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倒也算是费了心思。 自然淑妃也是够蠢的,连这种小把戏都看不出来,白白的让人利用。 萧易安不急不慌的回答,“方才的确是不小心打翻了茶盏,扫了娘娘品茶的兴致。只是这大殿之上却有人颠倒黑白,信口雌黄,明明是莺儿因为太烫没能稳稳拿住,并非民女打翻在地!” 刚才在台阶之下,莺儿的背影正好挡住,无人看清整个过程。 所以两人现在各执一词,也无人能够证明,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事情陷入僵局。 可是这僵局并没有僵持多长时间,因为淑妃很快就做出了决断。 没有证据这并不妨碍,她就按照自己主观上的印象来判断,反正她向来独断专行惯了,无人敢反驳多嘴。 淑妃伸手一指,声音也跟着陡然提高,其中似乎包含着无尽的怒气,“萧易安,方才召你前来时便姗姗来迟,如今又故意将茶盏打翻在地,你是有多么不将本宫放在眼里?又是谁给你的这个胆子?” 萧玉茹张了张口,似乎想要出声求情,“娘娘,五妹妹她……” 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淑妃打断,“知道你这孩子心地善良,顾念着姐妹之情,可是你不必再为她求情。本宫还未见过如此骄纵无礼之人,今日竟然要给她一个教训。” 淑妃的话说的又快又急,声势咄咄逼人,“在本宫面前,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放肆妄为,谎话连篇。今天若是不处置你,不足以正风气,还不快点跪下!” 说了这一通,萧易安却始终没有跪下求饶,这让淑妃很是恼火。 无论说什么,萧易安好像只是个局外人,全程与她无关,只有当那双洞悉世事的双眸眨动时,才觉得她还是个鲜活的人。 淑妃的话纯属是胡搅蛮缠,萧易安若是想反驳,并非找不到错漏之处。 可是她知道,自己一旦那么做了,淑妃势必更加勃然大怒,萧玉茹再在旁边煽风点火,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到那时候,什么罪名她们都敢说的出来,很可能不分青红皂白,先处置了再说。 念及于此,势单力孤,德妃又是个素来明哲保身,韬光养晦的性子,肯定不会为人求情讲话。 形势比人强,萧易安只能先忍下这口气,缓缓的跪下。 但想到淑妃只是看自己不顺眼,所以才轻易听信谗言,现在想要抓住个错儿来拿捏,又自大又愚蠢,真是堪比韩才贤那个笨蛋。 挺直腰板,不卑不亢的说道:“民女的确有错,让别人打翻茶盏在娘娘面前失礼了,但是至于您所说的那些其他罪过,一概不敢认下。” 淑妃的目光变得阴鸷,她纵然再蠢,也能听得出对方回了一个软钉子。 掌管六宫事务多年,她还是头一次遇到敢这么和自己顶嘴的人,轻轻扬起下巴,盛气凌人,目光也变得更加阴冷。 “既然你这么伶牙俐齿,那就去殿外跪着吧,日头底下好好反省,让来往的众人都看看你这副可憎的虚伪面目,跪足一个时辰才许起身!” 其实这个法子,跪一个时辰的惩罚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让萧易安颜面尽失,以后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淑妃在后宫再怎么地位卓然,萧易安又不是天子嫔妃,不在那红墙碧瓦里守着四四角角的宫殿生活,并不可能真的由她摆弄。 可是如此让她下跪出丑,用不了多久,这个消息就会传遍整个行宫,继而是那些随行而来的王侯贵族。 而等到秋狩结束回去之后,整个金陵都会知道。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85章 暗做手脚 在殿外跪一个时辰的惩罚,萧玉茹本以为萧易安会做出什么反抗,哪怕只是两下毫无用处的挣扎。 因为之前见过了萧易安太多的手段,淑妃如此无理的刁难,原以为她不会安分的接受。 没想到萧易安竟然二话没说,直接走到殿外跪下,午后炎炎,烈日当空,阳光打在她的脸上模糊了容貌,只能看到她跪下却仍旧挺直的脊梁。 顺从的样子,连淑妃都再说不出什么挑错的话来。 只是转过头又和德妃说话,又提起了刚才肃清宫闱,从严惩治犯错妃嫔们的事,绝不容许有任何姑息纵容。 德妃默默不语,眼神却若有若无的向殿外飘过,一瞬而过时,神情似乎若有所思。 萧易安跪在殿外,她知道淑妃此举何意,丢人出丑这种事情,向来是摧毁人自尊心最好的方法。 可是她如今已非昔日,流言蜚语和名声诋毁,伤害不到一个心底真正强大的人。 这种后宫妇人的小把戏,前世见得多了,如今早就不足道矣。何况这种小惩罚,与那些阴狠莫测的诡计相比,更是不值一提。 淑妃既然看她不顺眼,那么她跪就是了。 忍下一时之气,日后另有图谋,萧易安心中早就有了谋算,以后自然有淑妃后悔的时候。 准确的来说,从萧玉茹被赐婚的那一刻,淑妃还有九皇子慕容暄,就已经在无形中站到了与萧易安敌对的方向。 或早或晚,总有爆的时候,如今只不过来的早了些。 正值午日太阳最毒辣的时候,松鹤斋外平滑坚硬的青石板也被日头晒的灼热滚烫,跪在上面,犹如是跪在一层炭火上,热意迅布遍全身,口中不自觉地感到干渴。 行宫外是霜林尽染,而淑妃所住的松鹤斋前,为了点缀空荡的风景,栽种了大片菊花,如今开得正盛,朵朵如云驱走了几分秋日的清冷萧索。 萧易安因为跪下矮了一头,所以只能看到这金黄色盛开的绚丽灿烂,殿内淑妃和德妃如何便看不真切了。 可即便热浪滚滚,额头沁出热汗,她跪着的姿势依然笔直。 与不远处那高洁清雅的菊花相似,气节使然,不愿与人同流合污,一身傲骨,“宁可枝头抱香死,何肯吹落北风中。” 殿外宫道上也有经过的宫娥和太监,甚至还有巡逻的禁军禁卫,见到这副景象,自然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有的报以同情,有的小声议论幸灾乐祸,萧易安甚至能听到那偷笑的声音传入耳中。 往来淑妃娘娘责罚的都是后宫里的下等人,哪里见到她这样大动怒火的惩罚一个侯府小姐呢,所以有不少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理。 可是萧易安丝毫不为所动,她脸上的表情淡淡,并无羞愧之色,似乎自己并不是在罚跪,远处偷偷议论的人便觉得没趣,自己挡不住烈日的热意走开了。 她笔直的跪姿,不给任何反应,就是对那些窃窃私语最好的还击。 过了约莫一炷香功夫,萧易安已经觉得膝盖酸痛难当,她竭力的忍着不适,仍然保持着淡定从容的表情。 但是抬眼望去,萧玉茹和莺儿从大殿里走出,后者手中还拿着什么东西,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 萧易安唇瓣勾起一抹冷笑,她就知道对方不会放过这个奚落自己的机会。 她们片刻已经走至身前,萧玉茹柔声道:“五妹妹受苦了,姐姐本想求情,奈何淑妃娘娘执意要惩罚你,实在非我所能左右。” 她让莺儿将描着金线如意字样的绣垫放下,“不过我已经向娘娘求了恩情,地上又冷又硬,膝盖如果落下损伤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还是跪在这上面吧。” 萧易安可不相信她会有那么好心,深吸一口气,调匀了呼吸,拒绝道:“多谢大姐姐,只是让人看到未免说三道四,还是算了吧。” 萧玉茹却俯下身子,直接将绣垫拿过来,用不容置疑的命令说,“五妹妹,我劝你不要拒绝这片心意,否则我还可找借口,让淑妃娘娘罚你再跪一个时辰!” 这样笃定的语气,萧易安知道她说的出就做得到。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道拒绝无望,看着她自得的神色,萧易安微抬双腿,继而跪在绣垫上。 可随即,她就感觉到有一种刻骨的刺痛扎进膝盖里,冰凉的针尖刺破血肉,身体忍不住抽搐,想要脱离这份痛苦。 绣垫里藏了银针! 萧易安身子一歪,可随即又让萧玉茹强行扳正了, 那份突然涌来的力道狠狠按着双肩,像是想要将她钉在绣垫上。 阴戾的声音再次开口,这次却带着讥笑,“五妹妹的脸色怎么这样差?要不要紧啊?” “萧玉茹,你——” 颤抖的话语才刚出口,就被眼前的人立刻打断。 “咱们之间素来有恩怨,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往日里你也着实是让我烦恼痛苦,而这份痛心蚀骨的滋味,今日你才只尝到了一二分呢,怎么这样就受不了了吗!” 萧玉茹的指甲在她的脸上轻轻刮过,“五妹妹,当初你是怎么说的?人生世事多变,日后谁胜谁负还未可知。现在呢,你像只蝼蚁一样在手中任我拿捏,还觉得自己还能赢的过我吗?” 疼痛使得萧易安皱起双眉,她感到自己浑身的气力似乎在一点一点流失,犹如被什么东西强行抽离体内。 “我劝你这么安分的跪着,不要随随便便的多嘴多说。”萧玉茹笑靥如花,像是一朵艳丽又带有毒性的曼陀罗花,“淑妃娘娘可不会相信是我陷害你,只会觉得是你故意在用苦肉计反过来倒打一耙。” 萧易安用手臂勉强的撑住地面,方才被茶水烫到的手腕又剧烈的疼痛起来。 纵然如此,她也咬着牙死死地忍住,额头上大滴的热汗滚落下来,只觉得双腿似乎已经麻木,可只要稍微动动,那撕裂的疼痛又再次袭来。 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了,意识也逐渐变的模糊。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86章 一物降一物 萧易安觉得自己似乎坠入了一个噩梦中,浑身都觉得无比疼痛。 午日的炎热将自己牢牢地包裹着,她从未如此讨厌炎热的天气和毒辣的阳光,那膝盖上扎着的银针似乎更深了些,痛楚早就蔓延到全身。 但是张了张口,却又说不出话来,仿佛是因为没有了半点力气,连动一下都成了奢望。 周边似乎有着嘈杂的人声纷乱,一阵阵攘攘的吵声像是炸了锅,萧易安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分辨来人是谁,她任凭自己的身体坠落下去,慢慢的失去意识。 这个噩梦很长,萧易安只感觉自己的记忆犹如一团浆糊,前世与今生混合在脑海上映,许多事情错乱不堪。 她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在冷宫的时候,在手脚具废的痛苦中,在一个个漫长的黑夜中受着无尽绝望。 比起受伤的痛苦,心里丧失了未来生活的全部希望才是最可怕的。 在那一段时间里,萧易安的人生如苍茫漆黑的夜晚,每夜每夜都看不到明早升起的阳光,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恐惧陪伴。 而如今,那种感觉似乎再次降临,而给予她这种痛苦的人仍旧还是萧玉茹。 不知过了多久,萧易安缓缓醒过来,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精致帷帘装饰,才现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而当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心月和萧清韵两张担心的脸庞。 见她醒了,两人同时又惊又喜。萧清韵坐在旁边,语气中是兴奋至极的欢快和欣喜,“谢天谢地,你可算醒了,昏迷了整整一天呢!” 心月则喜极而泣,“小姐你终于醒了,幸好当时二小姐和贤妃娘娘及时赶到,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萧易安觉得自己的嗓子干哑,轻咳一声后,才问道:“这是哪里?” “这是贤妃娘娘的寝宫,畅远阁。”萧清韵解释道,“当时你在松鹤斋殿外晕了过去,离咱们山下所住的帐篷太远,不利于恢复修养,所以才暂时将你抬到这里医治。” 萧易安脸色白,膝盖处还觉得隐隐疼痛,虚弱的问,“是二姐姐和贤妃娘娘救了我?” “没错,我拿着你给的令牌,来行宫求见贤妃娘娘。当时娘娘正在午睡,所以更衣洗漱才耽误了些功夫。等我们赶到的时候,你已经在大殿外晕过去了,这才将你救回来。” 萧清韵又道:“那淑妃见你晕了,膝盖跪得血迹斑斑,也不敢多加刁难,便由着我们把人带走了。” 萧易安轻抿嘴角,“我的膝盖并不是因为——” “我知道。”萧清韵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低声说,“将你救回来之后,贤妃娘娘请了御医来问诊,这才现你的膝盖中刺有银针,我们这才明白缘由。” 萧清韵的神情悲凉,带着种莫名的感伤,“我只是没想到,大姐姐竟然狠心到了如此程度!” “我与萧玉茹一向颇多恩怨,桩桩件件都有着深仇大恨,她如此出手对付我,倒是也在意料之中。” “纵然本有仇怨,可是用这样的手法,委实太过阴险了,纯属是小人行径,令人不齿。” 萧清韵说完,殿外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甜若蜜糖,“哟,听说你醒了啊?” 来人正是贤妃,她穿着水碧色云锦纹的宫装,更加衬得面容白皙,袅袅而来,自有一股娉婷风华。 萧易安休息在畅远阁的偏殿,贤妃在主殿用膳,后者一听到她醒过来的消息,便立刻赶来了。 “贤妃娘娘——” 贤妃拦住了想要行礼的众人,“这里是本宫的寝殿,没有外人,你们可随意自在些,不必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又对萧易安说,“你有伤在身,更不必多礼。” 不多时,贤妃又叫了御医来给萧易安把脉细看看,伤势如何,又可否会落下什么病症。 幸而御医说伤势并无大碍,只要耐心休养就可痊愈,又开了些补血益气的方子去熬药。 若不是因为萧玉茹在绣垫里藏了银针,萧易安的膝盖受伤,本不至于落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幸好有贤妃愿意多加照拂,先是为她闯入松鹤斋与淑妃当众顶撞争吵起来,后又将人留在畅远阁内,请来御医悉心照料。 如此一来,不过三四天的功夫,萧易安便已经可以正常下地行走。 这行宫内不是久留之地,萧易安知道哪怕是贤妃主动相留,但自己呆在这里的时间越长,就会越招人非议。 于是伤势稍微有些好转,便去向贤妃请辞,回到山下的帐篷内居住。 贤妃早就猜到她会做此打算,毫不意外,“在哪里休养都是一样的,你好好养伤就行。” 片刻后,她又笑着说道,“我这里人来人往,或许还不利于养病,你是个心中有计谋有盘算的人,所做出的选择定然是最为正确聪慧的,很让人放心。” 贤妃刚才所说的话里,用了“我”,而不是称呼为“本宫”。 显然是已经在萧易安面前放下了威严,将她当成自己人,不再摆弄那些虚头巴脑的花架子,言辞上与其更近一步。 萧易安也知道,经过此事,在外人的眼中,自己算是与贤妃真正绑到一起了。 众目睽睽之下,堂堂贤妃进入松鹤斋救人,甚至不惜和淑妃有了口角争端。 无论救出的那个人是谁,这都势必要成为一个大消息,流传在众人的交口接耳中,整个行宫的人都要议论纷纷。 萧玉茹和淑妃的关系不言而喻,那么如今萧易安和贤妃的关系也已经不言而明,两方恰好对立。 虽然不想掺和进这趟浑水中,可是萧易安已经被裹挟着进入了朝政核心的夺嫡漩涡里,并且已经受到了许多人的瞩目。 萧易安现在也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了,只是她还有一事不明。 “金陵贵女何其之多,贤妃娘娘为何要选择我呢?” “命中注定一物降一物,人亦是如此。萧玉茹降得了淑妃和九皇子慕容暄,而你恰恰能降得住萧玉茹。”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87章 赏个月色 萧易安从行宫内回到了帐篷,膝盖上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可以正常行走,又休养了两天,便觉得恢复如常。 这两日她也听到过有议论自己的流言,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说贤妃看中了她想要收为义女,还有的说贤妃想要将她许配给七皇子为侧妃,甚至还有说贤妃酷爱书法,所以才看重了萧易安和她多加切磋讨论。 最后一种说法虽然听来滑稽,但却有来源有出处,有据可考。 之前萧易安为了讨萧老夫人的欢心,下功夫手抄了几卷佛经,耗时颇长,甚为长者喜爱。 而后老夫人甚是喜爱,逢人便夸,还与交好的福安王妃提起过此事,福安王妃又说与她人知晓,这么一传再传就在金陵传开了。 所以萧易安在书法之道颇有心得,此事有许多人知晓。 正好贤妃娘娘学识渊博,文采不浅,喜爱藏书和书法,又兼温柔秀雅,所以才会此等传闻,说两人因为一幅字而结缘。 不过传来传去,都是一些无稽之谈,也没有太过荒诞的传闻,萧易安便懒得去理。 整日待在帐篷中不出去,省的见了那些讨厌的人,还有说三道四的人会心烦。 有萧清韵和萧佑时常过来陪着她说话解闷儿,还有心月在一旁看护可以打闹玩笑,日子倒也不算无聊。 最让萧易安意外的是,父亲萧廷居然来看过她两次,而且语气中不乏开解劝慰,甚至还提到过有机会训一训萧玉茹,不会继续纵容她如此胡闹,破坏姐妹情分。 萧易安闻言也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她虽然不知道,萧廷现在为何对自己突然热络,但是想要通过他这个父亲让萧玉茹收敛些,怕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萧玉茹如今甚得淑妃的喜爱,又马上要成为九皇子妃,人生正是春风得意,哪里是萧廷能管得了的。 更何况她与这个父亲的感情本就不深,经历了上次在德荣堂亲眼看到大夫人被打了一巴掌后,恐怕萧玉茹已经放弃掉对这个父亲仅存的那一点点幻想。 只要等到其兄长萧仕一回来,便能分身照顾母亲,大夫人的事情尚可搁置,她可以安心养病不再受外界纷扰。 到时萧玉茹正好可以在年末与九皇子成婚,离开宁阳侯府走向更加广阔的天地,依照九皇子的受宠程度,她前途和未来会更不可限量。 虽然萧易安对于狩猎的兴趣不大,但在帐篷中也能听说此次秋日狩猎,依旧是九皇子慕容暄所射中的猎物最多,似乎还意外地猎了一头熊。 皇上龙颜大悦,觉得九皇子勇武过人,连连嘉奖。 对此,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支持九皇子的人暗暗觉得更多了几分把握,支持七皇子的人就认为这是匹夫之勇,不足以支撑起一个江山社稷。 萧易安丝毫不急,因为她知道七皇子也会受到夸奖的,但不是现在,而是在最后秋日狩猎结束的庆功宴上。 慕容旻当场写了一篇词采华茂的赋作,歌功颂德,称赞大燕国运昌隆,百姓安居生活富庶,圣上平定乱世,功比秦皇汉武,文盖唐宗宋祖,乃千古不世之明君。 好好的拍了一通自己父皇的马屁,最后所得到的金银财宝奖赏和口头嘉奖与九皇子不相上下。 两人的方式不同,一个是靠骏马弓箭,一个是靠才华笔杆,以此来讨父皇的欢心和喜爱。 太子慕容昱留在金陵,未同随行此次秋日狩猎。 所以当七皇子慕容旻和九皇子慕容暄在一起时,两人之间的矛盾和对比就分外明显,不仅是政见不合,生活中为人处事的态度和方式也截然相反。 两人就像是一个对立面,静与动,文与武,温和与急躁。 萧易安甚至想过,如果两个人的性情品格能稍微中和下,文武兼备,那么绝对会成为圣上最喜爱的皇子。 只可惜想象不能成真,所以等到太子失势被废之后,两人之间注定要争出一番你死我活。 萧易安原本以为,这次狩猎的难关已经过去了。 淑妃和萧玉茹已经找过自己的茬,事情闹得如此之大,她们是不占理的,众人心中都有议论。 既然如此,可以暂时得到一片清净,不会多生事端。 可是这晚月明星稀,她才刚刚睡下,便突然觉得帐篷内似乎闪进来一个人。 萧易安屏住呼吸,猜想自己是否出现了错觉。 外面可是有重重府兵包围,保护官员及家眷。他们重甲佩刀,武功高强,寻常人根本不能靠近分毫。 按理说,应该不会有人胆大妄为,竟敢冒着危险顶风作案才是。 可是还未及过多思量,便感觉得到那人近在咫尺。 她心里一惊,手缓缓地摸向枕头,下面藏着那柄削铁如泥,能切金断玉的匕。 她一直随身携带,就是怕生什么意外后,自己可以有起码的还手能力,不至于束手无策任人宰割。 感觉到那温热的呼吸逐渐靠近,她赫然翻身而起,拔出匕回头猛地一刺,直逼对方的咽喉。 其实萧易安丝毫不懂武功,能正好威胁到对方的要害,也是巧合罢了。 幸好那抹银色的半脸面具反应极快,突然感觉到有杀气,寒光一闪的那刹那危险陡然而生。 他急退后,低头弯腰,然后一个跃身闪出去,与对方保持到两丈左右的距离。 萧易安这个动作落空,刚想要向外面大声呼救有刺客。 却看到对方一身黑衣打扮,戴着半脸的银色面具,气度风华高贵,即使刚才突然横生枝节也不慌不乱。 突然想到,他或许是一位自己所熟悉的人。 于是萧易安紧紧的握住匕,口中却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是你?” 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种熟悉的感觉,“的确是我。” 萧易安心内松了一口气,三更半夜还以为是什么刺客,原来是那位西秦世子檀逸之。 不过转瞬又想,他所来此地必然是另有所图,和刺客也没什么差别。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88章 有事相求 无论如何,总是个熟悉的人,心中不安在一点点的逐渐消散。 萧易安已经将手中的匕放下,坐起身来,但是口中却免不了讽刺,“深更半夜,如此偷偷潜入女儿家的住处,你也不是一遭两遭了,可真是驾轻就熟啊!” 之前檀逸之也曾偷偷两次潜入她在宁阳侯府的闺房,说起来都是在大半夜翻窗而入,实在不算光明磊落。 第一次是被官兵现踪迹追赶,自身又中了毒,无奈为之。第二次则是因为担心,萧易安已经识破了自己西秦世子的身份,想要去杀她灭口。 结果被萧易安编了个“陈六皇子”身份的谎话圆过去,巧妙逃过一劫。 事不过三,如今再次出现,萧易安却是想不通他所来为何,所以先嘲讽一番试试反应。 檀逸之可不是什么薄脸面的人,并不会因为别人嘲笑两句就脸红心跳。 他理了下自己的带,面不改色的说,“今夜月凉如水,草原之上广袤无垠有大好景色,这个时辰早早歇息岂不可惜?想邀萧小姐看看风景而已,何必将我当作好色无礼的登徒浪子呢?” “那就要怪阁下进来的悄无声息了,古人言:瓜下不纳履,李下不整冠。但你如此行径,不得不让人多想啊!” “此言差矣,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只要你我两人胸怀坦荡,清清白白,自然问心无愧,身正不怕影子斜,又何须被世俗的眼光所困扰呢?” 檀逸之说话之间,仍然与她保持着两丈开外的距离,似乎在证明自己并没有不轨之心。 这家伙倒是能巧言善辩,可纵然他能说的生死人肉白骨,萧易安也不会相信他这一趟是专程来邀自己看风景的。 “既然胸怀坦荡,那就直接说明你的来意吧。此处距离金陵足有八百里,就算是用轻功和快马也要日夜兼程才能赶到,浪费这么多时间,你又为何而来?” 檀逸之戴着面具,看不清楚真正的表情如何,但是从他嘴角微微挑起的笑意,便知道此刻心情应该不错。 “这帐篷里说话多有不便,唯恐隔墙有耳,招致灾祸。方才说了今夜大好风景,那么萧小姐敢不敢出去与我共赏月色?” 萧易安皱了皱眉,若是檀逸之想要伤害自己,不必这样大费周章还约人出去,直接下手便是。 瞧这架势,似乎是真的有什么要事要说。 这帐篷与帐篷之间相隔的距离不远,极容易被人偷听,的确不是个要商谈事情的好地方。 反正他武功高强,既然能够悄无声息的绕过府兵潜入这帐篷里,想必也能够不惊动旁人的带自己暂且离开。 萧易安是不担心他会伤害自己的,再加上好奇心起,的确想知道对方来此何意,是否会对大燕不利。 在此种心思下,便点头答应了他,“好,就听你的出去谈。” 檀逸之又往后退了几步,转过身去,“穿好衣服之后叫我一声。” 萧易安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寝衣,自然是不能这样出去的。纵然不被人看到,两人之间相处也会觉得尴尬。 一伸手拿过外衣,穿上之后利索的换上鞋袜,萧易安出声提醒,“可以了,咱们走吧。” 帐篷外面有府兵把守,但是檀逸之的轻功高绝,即便是多带着一个人,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萧易安则被对方抓住手腕,二话不说,用足了内力一路狂奔,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差点把五脏六腑给颠出来。 等离开那一大片连连绵绵、明火执仗的帐篷后,檀逸之才停住了脚步,慢悠悠的松开她的手腕。 萧易安却是差点连站都站不住了,不得已用手撑住对方的肩膀,当成是个物件扶着,不然恐怕下一刻就要晕倒在地。 即便如此,她还是用颤颤巍巍的声音泄着心中的怒气,“你……你这个家伙,我以为你轻功很好……原来是这种地步啊,我差点没了半条命……” 檀逸之站在原地,抱着双臂,极为有耐心的解释道:“轻功讲究的是快而稳,我自然是可以做到这点的,可是只抓住你的手腕,作用太小当然会大打折扣,如果是背着或者抱着一个人,就不会有太过明显的分别,那你也不至于晕成现在这个样子。” 萧易安这时候狠狠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声音已经不像刚才那般虚弱了。 质问说,“那你知道我会晕成这样,为什么只抓住我的手腕?” “因为我想起了刚才在帐篷里,萧小姐说的那些话,“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突然觉得十分有道理。我若是做出这种动手动脚的行径,岂不是坏了姑娘你的清誉?” “呵呵,”萧易安皮笑肉不笑。 因为打不过对方,只好将想出手打人的心思强按下去。 “西……稀奇,稀奇事,你的念头转变的真快,之前在帐篷里还是君子坦坦荡荡,现在却又成了畏手畏脚,两片嘴唇一碰,反正怎么说也是由你了。” 萧易安刚才气急了,差点口无遮拦的说出他“西秦世子”的身份,幸好才说了一个字就反应过来,及时改口。 否则这里远离大帐,又没有什么后顾之忧,真的方便杀人灭口。 多亏机敏了些,不然险些酿成大祸,萧易安及时的提醒自己祸从口出,不再在此事上纠结。 她佯装无事的抚了下鬓,转移开话题,直接问,“你从金陵赶到行宫,又将我带出来,到底有何事要讲?” 檀逸之拱了拱手,正色道:“实不相瞒,是有一件事要求你帮忙。” “哦,那你这个求人的态度还真是罕见。” 虽然嘴上不饶人,但萧易安心里却是更加好奇了,究竟是什么事能让檀逸之求自己帮忙。 “那你不妨先说一说是什么事情,”她轻轻地摇着脑袋,若有所思的说,“至于答不答应帮忙嘛,看我的心情。” “从令尊身上寻找前朝宝藏的线索,有没有兴趣?”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89章 两个消息 “从令尊身上寻找前朝宝藏的线索,有没有兴趣?” 檀逸之说的风轻云淡,透露出十分笃定的把握,似乎只是在提一句今日的天气如何,好像断定了她会有兴趣。 “前朝的陈氏皇族在投降前,将国库和皇宫中的珍宝运走大半,留下了一笔宝藏。但随着皇室被慕容一族大举屠戮,这笔宝藏变得后继无人,也渐渐失去了踪迹。我偶然得到消息,方才知道些小线索。” 萧易安大为吃惊,关于什么前朝宝藏还是第一次听说。 可暂且不论是真是假,又怎么会牵扯到萧廷身上,纵然是她高看了这个父亲,也觉得萧廷没这个本事藏匿起宝藏来。 她半信半疑的问道:“家父庸庸碌碌,就算有什么劳什子的前朝宝藏,怎么可能和他有关系,你想必是搞错了吧。” 檀逸之从怀中拿出一张纸,微微有些褶皱,“你看看这个,是再度进入杜翰冰书房找到的。” 接过打开,萧易安凝神看去,略感到眼熟的字体在眼前呈现。 疑惑片刻,才想起来这是父亲萧廷的笔迹。 只见纸面工整地写下,“杜兄敬启,闻讯已得宝藏下落,但林兄与文兄有所欺瞒,所言不实。他日定当登府拜访,见面详谈。” 不过短短两行字,字迹工整,未有落款。 萧易安犯了嘀咕,这的确是萧廷的字迹,可是这所写之事令人不明所以。 难道宝藏确有其事?这信中所写的林兄与文兄又是谁?为何他们会有所欺瞒,难道是见利动心,分赃不均? “因为没有落款,我让人从上万封的文书中一一核对,才找到这是令尊的笔迹。宁阳侯萧廷,身为大燕臣子,居然也在暗中寻找前朝宝藏,可真是有趣得很。” 檀逸之慢悠悠的道,“吏部尚书杜瀚冰已死,宝藏的知情人又少了一个。信中所写的林兄与文兄尚未查到是谁,不过令尊参与其事,肯定是板上钉钉了。” 事情变化的太快,萧易安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她对于萧廷的印象还停留在前世,那个只知道沾光受惠,遇到点困境便成了“缩头乌龟”,明哲保身。 譬如不参与夺嫡之事,中庸无为,不搅进七皇子和九皇子的争斗之中,保全自己在朝廷上仅有的地位。 但是现在却突然得知他另有居心,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而且还在伙同别的官员一起寻找前朝宝藏,这样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人猝不及防。 若不是亲眼见到这样的信件,恐怕萧易安绝难相信,这种稍有不慎就赔上脑袋的事情,居然能牵扯到他。 有这样的做法,说明萧廷绝对不是一个胆小的人。 相反,他是有野心的,而且竟然敢沾染上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而不是上报朝廷,说明他对大燕也是不怎么忠心的。 萧易安此刻已经不再震惊了,她更加觉得好奇,自己这位“父亲”的背后到底还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如今突然对自己变得关系热络,是否又是另一个秘密呢。 萧易安当然想顺着这个线索追查下去,她现在无比好奇萧廷的真面目。 究竟是怎样的善于做戏,才能骗得过那么多的人,恐怕连他的原配妻子周云英都不知道此事。 萧易安看向对方,“你要查的可是我的父亲,就不怕我中途反水,将实情告诉他,然后反过来捉拿你这位“陈六皇子”吗?” 檀逸之在她面前是陈六皇子的身份和地位,这个谎言还没有被戳破,萧易安也决定暂时这么揣着明白装糊涂,顺水推舟。 “这么多年来,你在萧府里过的并不好,似乎是被嫡母和嫡姐欺负的不轻啊。如果你们的父女之情真的如此牢固,萧廷又何至于置之不管,放任你受到欺负。他对你如此凉薄,若是你还选择维护他,岂不是成了个傻子?” 檀逸之说得直接干脆,因为他相信萧易安并非常人,其为人聪慧,行事风格令人通过之前的事有目共睹。 他知道,权衡利弊之后,萧易安自然会做出最聪明的选择。 “前朝之物本来就是陈家的东西,当年经历颇多磨难,后来才生出这许多事端,自然应当物归原主。” 檀逸之沉迷于在她面前扮演“陈六皇子”,自然而然将自己当做了陈氏的后人,话语之间俨然已经将宝藏称做自己原应所有之物。 还承诺道:“萧小姐放心,事成之后我定然有重谢,宝藏少不了你的一份。” 这份承诺的确让人心动,还能凭空多得一份宝藏,何乐而不为呢。 萧易安从听到萧廷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就想要将背后隐藏的秘密挖出来,就算他不做承诺,也会追查下去的。 “好,那么就如陈六皇子所言,我会想办法从父亲那里打听出宝藏的线索,到时候自然想办法相告。” 萧易安却又在心里加了一句,“就算得知了宝藏的下落,告诉你与不告诉你,还不是全凭我自己做主。” 她还是选择先答应下来,不然把檀逸之惹急了,自己还怎么返回大营呢。 岂料对方似乎看出了她所答应的太过爽快,有些不诚实的意味,嘴角微微垂下。 果然和聪明人谈生意,是不要想在她身上赚到什么利润的,不赔本就不错了。 若不是此事偏偏和萧廷有关,恐怕檀逸之也不会拜托到萧易安的身上。 无论怎样,她可算是在萧府中唯一有交情的人,如果再换成是旁人,恐怕难如登天。 檀逸之微一思索,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找到宝藏后的分一杯羹太过遥远,这种空头承诺难以让人信服,不如卖个大人情给对方。 思索决定后,开口道:“我这里邮件关于金陵城的消息,想要告知萧小姐,不知你可否感兴趣?” 萧易安微微挑眉,“不必兜圈子,直说便是,我很感兴趣。” “趁此次秋狩金陵空虚之际,太子慕容昱私下纠集兵力,意图谋反。”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90章 陡生意外 “太子意图谋反!你所说的是真是假?” 今晚听到的消息真是一次比一次震惊,萧易安惊得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 “当然是真,慕容昱准备和自己的舅舅王恒勾结巡防营,调集城外的驻扎军队准备攻入金陵,抢占皇宫,明早时分便动手。” 萧易安记得在前世,太子是在明年被废,因为他碌碌无为早就不被皇帝所喜爱,认为他不能担当储君大任。 并没有生什么太子谋反的事情,怎么现如今凭空出现了这段意外。 一抬头,却又看到了眼前的人出现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心中觉得不对劲。 不禁问,“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隐情?” “哦,何以见得呢?” 檀逸之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心想着,萧易安对事情的敏锐程度果然很高。 “第一,太子庸碌无为受冷落多年,且生性胆小,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起兵谋反?坦白讲,这次皇家的秋日狩猎,绝不是谋反的最好时机,实在太过仓促草率。 第二,太子身边缺少能鼎力支持的大臣们,所以他只能和国舅王恒互相勾结,但是仅仅凭他们,哪里能让巡防营和城外驻兵忠心听命于他们?能不能打败守卫禁军攻进皇宫,还是未知数。 第三,金陵城虽然易守难攻,并且有“天堑”之称,但是太子并非民心所向,军民百姓并不会为他豁出性命守卫城池。如果专恃天险,必败无疑,等到皇上班师回銮之际,就是他丢盔卸甲兵败之时。” 檀逸之听得入迷,不知不觉中已经在草地上坐下来。 他之前想到萧易安异常聪慧,对事情看得很准,可是当这一条条真正从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还是不免感到惊讶。 尤其最后一条,金陵是天险,但并非占据天险就可以长治久安。若是君王骄奢淫逸,不修内政,照样会实现失陷沦落。 前朝的陈后主就是因为高估了这天险,所以才会将江山断送,让当今的燕皇破城而入。 听她说完,檀逸之不由得边笑边拍手,“你说的非常在理,想不到你对时势把握的如此准确,真是罕见又难得。” 萧易安想了想,又道:“方才我只是怀疑太子谋反充满疑点,事有蹊跷,现在想想他素来没有主见,肯定是受身边人的蛊惑,所以才贸然起兵做下这等蠢事。 此事,肯定是与你陈六皇子有关吧,否则你也不可能连他们何时动手,又有何人联络参与,这等隐秘的消息都打听知道得如此准确,真是煞费苦心了。” 檀逸之微微点头,“没想到你连这个都能猜得到,的确与我有关。” 他顿了顿,尔后才道:“我让人在金陵城多方散布了,皇上要在狩猎结束后废太子的消息,又使人向他进言蛊惑,所以慕容昱才会如此急切。” 檀逸之当然不会将全部实情和盘托出,他隐瞒了这个计谋是无相所出。 更隐瞒了向太子进言的那人,正是此刻留在金陵的无相。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是真的足以颠覆当朝局势。 萧易安纵然再怎么聪明,是猜不到这一重缘故的。 不过即使是这件事情,就已经足够萧易安又震惊一晌了。 慕容昱要谋反这等大事,居然是檀逸之在背后煽动谣言一手策划,看来这位西秦世子在金陵里还真没有闲着。 只不过这次太子谋反必败无疑,想必也不会伤害还留在金陵的官员家眷,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萧易安恢复了镇定,从容的说,“还要多谢你相告这个消息,恐怕我要用来还个人情。” “还人情?”檀逸之从草地上站起来,“你刚才猜的那么准,这次不妨让我猜猜,你先停一停,且听我说的对不对。” 这次轮到萧易安洗耳恭听了,她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之前还在金陵就听说了你被淑妃罚跪的事,现在想来,应该与此有关,你是想还贤妃的人情,卖个功劳给七皇子慕容旻吧。” “我罚跪的事已经传到金陵了?” 萧易安觉得有些奇怪,就算再怎么多嘴多舌,这狩猎未结束还没拔营回去,相隔八百里,没道理会传的这样快。 “是你那位长姐萧玉茹的功劳,她不敢在行宫大营这里造谣生事,就派人将此消息连夜带回金陵,想让众百姓嘲笑你一番。不过明日金陵就要生变天的大事,即使是有想讨论的,也没这个闲心思了。” 檀逸之藏在银色面具下的眼眸闪动,竟然是难得的轻松自在,他很少与人这样没有顾虑的交谈。 而萧易安,更是他所面对面时,感到没有负担的第一个异性。 “那萧玉茹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费功夫了。但是你猜得不错,我的确要卖个人情给七皇子,上次贤妃算是救了我,自然应当有所回报。” 两人此刻身处草原之上,抬头可见点点疏落的星子布于天空之中,为乌黑的墨色渲染出几分静谧苍凉的气息。 如此良夜美景,不该虚度,身旁能有一人相对而立侃侃而谈,倒是很应景。 萧易安很庆幸,自己能够得知檀逸之带来的这两个消息,提前清楚局势就能够早作提防,及时止损。 前者是对萧府而言,后者是对大燕而言。 只不过站在萧易安个人的立场上,前一个消息与自己切身相关,后一个消息虽然更加重大,却没太多感触。 慕容昱就算这时候安安分分,什么都不做,等到明年也会被废掉太子之位,依照他被燕皇所厌弃的态度,这是注定的结局。 所以与其这样,倒不如在最后关头奋力一搏。 哪怕是机会渺茫,但总算是自己争取过,就算最终失败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了。 两人离所安营扎寨的帐篷很远,檀逸之刚才还不放心,特意多跑出了一段路程。 可岂料到即便如此,仍有意外生。 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大喝一声,“三更半夜,何人如此大胆,在此滞留?”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91章 转向猎苑 “三更半夜,何人如此大胆,在此滞留?”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喝,直接打断了萧易安和檀逸之的交谈,两人心中俱是一惊。 同时回头向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是个白袍银甲的中年人,双目炯炯有神,态度赫赫如镇山之玉,正是奉命守护行宫的禁军副统领朱骁。 他担负着守卫行宫的重任,尽忠职守,若是出了什么危险,第一个拿他试问。 这夜睡不安稳,他索性便直接披甲起身,直接在外巡逻守护,查看四周是否安全,有无刺客偷偷潜入。 行宫内外现没有异动后,便下山去到权贵官员们所住的帐篷外,询问府兵有无异常情况。 岂料正好在途中看到有一男一女相谈甚欢,其中女的也就罢了,年纪甚轻,必然是哪个官员家的女眷。 但是男的妆容怪异,身戴面具,看不清楚容貌,穿着一身玄衣,倒像是偷偷潜进来的刺客。 所以朱骁为了圣上的安全考虑,出声询问,若是可疑人等就直接拿下,查明身份后再释放。 萧易安自然认得禁军副统领朱骁,无论上次的端阳宫宴,又或者是之前护送淑妃和贤妃前往广源寺,都曾有过一面之缘。 檀逸之身为西秦世子,多次受邀出入皇宫内院,也认得朱骁的身份,还知道他是燕皇手下暗卫的统领,武功高强,心中不由得大叫不妙。 如果只是萧易安一人还好,她是宁阳侯府的小姐,亮堂堂的身份不怕查,翻个底朝天也是清清白白。 但是偏偏檀逸之在场,他连西秦世子的身份都不能暴露,否则装疯卖傻的事情就要被公诸于众,动辄就是性命之危,更遑论其他的了。 檀逸之听到这声询问刚落,心中立刻便生出一个“跑”的想法。 不等朱骁近前,直接伸手环住了萧易安的腰,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得罪了”,不等对方有所反应,然后施展轻功便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可是两人这一跑,朱骁便明白这是做贼心虚,不敢正面相对,不容多想,立刻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檀逸之的轻功虽高,但毕竟多带着一个不懂武功的萧易安,怎么着都有些负累。 朱骁的轻功或许不如他灵活,但是痴长二三十岁,内力比他雄浑,追个百八十里绝对没有问题。 于是双方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相持不下,但中间相隔的距离竟丝毫没有被拉开的迹象。 萧易安突然被人带起,只听得耳旁风声阵阵,仿佛有叶落的声音啦啦作响,不知不觉现自己已经飞至半空,这种突然跃起的冲击力,让人顿时没了着落。 而身边温热的胸膛,紧紧的贴在臂膀处,两人此时相隔咫尺,近到萧易安可以听到他砰砰跳跃的心脏。 一时间,耳旁只剩下了风声,和两人加的心跳声,身后危险紧紧相随,但是心中的情愫人却莫名其妙的滋长。 不过现在形势危急,不是考虑其他的时候,两人只能先想办法,竭力摆脱身后的危险再说。 萧易安回头瞥了一眼,见朱骁目露凶狠之意,边追边将身上的盔甲解下,以此来减轻重量能追的更快些。 “前面的人站住,就此停住,还能饶尔等不死!” 偌大的草原上,他银色的盔甲格外亮眼,如今都卸了,只剩下里面所穿的青色绸衫,身手也比原来更加利索。 萧易安不由得着急,对抱着自己的檀逸之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草原地势开阔一目了然,咱们往猎苑的方向走!” 檀逸之瞬间明白她的用意,行宫依山而建,背面是悬崖峭壁,而猎苑林深茂密,层层叠叠霜林红叶,最适合藏匿行踪。 于是点头答应,换了个方向,紧紧抱着怀中佳人,直接前往皇家猎苑的路途。 他突然加快度,萧易安又脚不沾地,自然会觉得前后颠簸,她下意识的悬上了对方的脖子。 此刻自然是顾不得什么大防礼仪,男女授受不亲了,还是赶紧逃命为好。 檀逸之在如此情景下,还是忍不住要调侃一句,“你现在才学乖了。” 萧易安想要开口反驳,但又想到后面有朱骁追着,担心与他多讲话,会影响心神,降低度。 索性闭口不言,只是抓着他脖子的力道又紧了几分,算是回应了这句调侃。 檀逸之轻功的确厉害,即便有如朱骁这般暗卫里武功第一的人,也占不到半点便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翻进猎苑,进入那重重林木之中。 这猎苑里的动物最多,对方越往那林深密处行走,越是不容易找到踪影。 朱骁停住脚步,想在怀里取出什么东西。 可是翻找两下才想起来,刚才为了力求身轻体盈,脱掉盔甲之时,竟将那联系暗卫的烟花一起丢掉了,真是悔之不及。 他犹豫了下,复又加快脚步追进猎苑,心想凭自己的武功,定要将那前面的贼人一网打尽。 猎苑里面林高树密,夜晚又是一片墨黑色,分辨人的行迹十分困难,只能借着疏疏朗朗的星子和模糊的月光来勉强看清前行的道路。 檀逸之在树上腾挪跳跃,但是树上多有腐朽的树木枝叶,一个不留神,便很可能落空掉下去。 后面的朱骁已经放弃了使用轻功,改用脚步疾驰追赶,前者与后者的距离慢慢被拉开。 檀逸之见状也不得不放弃使用轻功,拉着萧易安快奔跑。 这猎苑之中不时还有野鹿、野兔跑过,由于看不清前方道路如何,一不留神就可能撞到树上,双方的度都慢了下来。 这时心生一计,停下脚步,放开了萧易安。 然后挥掌用劲,将前面几棵不算粗壮的树木齐齐拍断,再用气劲一甩,直接挥向后面追赶的人。 乌漆抹黑的,朱骁只听到劲风而过,好像前面有什么东西甩了过来,不得不伸手格挡。 一掌过去,直打的断木枝叶横飞,七零八落,根本无法近身。 但这么略微阻挡几次,朱骁的度就更慢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92章 意外受伤 檀逸之见对方度变慢,又继续像刚才那样带着萧易安离开,往猎苑的更深处走去。 之后又不时的停下来,向后面扔些什么障碍,略微阻挡住朱骁的步伐。 他知道朱骁武功高强,内力雄浑绵长胜于自己,年龄更是长自己许多,与人交手经验更为丰富,其武功在大燕众多高手中名列前茅,不下前十。 所以不能硬碰硬,只能智取,否则两人若是真的狠下心来一较高低,恐怕要打个三天三夜才能分出胜负。 朱骁有那么多时间,檀逸之可没有。 双方若是一直纠缠不休,彼此兜兜转转的走不出这猎苑,那么等到明早天亮之际,有前来打猎的皇子或官员,定然会暴露踪迹。 等到他们叫喊起来引来官兵,那么檀逸之双拳难敌四手,恐怕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怀中萧易安的声音突然响起,“经过前面那棵桦树后左转,第三棵大树下有个大树洞,我们可以躲一躲。” 当下形势危急,檀逸之来不及思考,也来不及问她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如实按照萧易安所说的做了,在前面转了个弯儿之后,又回到这里一溜烟的钻进灌木丛,然后三步并两步,躲进了个大树洞。 这树洞虽大,可也仅仅能容纳两人而已,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多余的空间。 所以躲进去的两人,不得不肢体相碰,皮肤互相接触,檀逸之的脸庞,甚至还不可避免的碰到了萧易安的额头。 不过他脸上戴着银色面具,所碰之处自然是一片冰凉,饶是如此,萧易安也觉得非常不自在。 只不过现在情非得已,也只好暂时忍忍了。 两人俱是不敢说话,又同时屏住呼吸,生怕被追后面追赶前来的朱骁觉什么。 萧易安会水,屏住呼吸对于她而言,还不是什么难事。 前面一片漆黑,更兼树影朦胧交叉,朱骁并没看清什么,仍旧奋力向前追去,径直从树洞旁边擦身而过。 萧易安看到他的青色绸衫就从眼前飘过,紧张的吞了下口水,幸好他丝毫没有察觉,扬长而去。 躲在树洞里的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略等了等后, 檀逸之将萧易安从树洞里拉了出来。 趁着朱骁追错了方向,两人按照原路返回,迅赶回营帐即可。 只要回到大营之中,全体的王公贵族都聚拢在一处,官家小姐们也都歇息在那里,朱骁再想追查抓住两人可就不易了。 这番动作不许说话,心中已然有了默契,萧易安知晓他的想法,没有多言,默认他将自己带回大营。 檀逸之再次伸手环住萧易安的腰,有了上次的经历后便轻车熟路,不觉得突兀,带着人腾跃而起。 可是才走出一段路程,施展轻功来回起落几次,檀逸之落地时却突然痛苦的闷哼一声,慢慢歪倒在地。 萧易安神色大惊,“你怎么了?” 她顺着地下看去,赫然现檀逸之方才落下来的右脚,正好踩中了巨型捕兽夹,此刻正鲜血淋漓。 这巨型捕兽夹都是用纯金精钢制造而成,专为对付虎豹豺狼这等凶猛动物,防止它们伤人伤物。 一旦踩中,连那力大无穷的猛兽都挣脱不开,何况普通人呢。 纵然是檀逸之身具武功,也是血肉之躯,这捕兽夹所受伤口血迹淋淋,赫然见骨,直让人疼的痛彻心扉,说不出话来。 檀逸之想要将这捕兽夹掰开,可是夹子上下两边都是锯齿,无从下手,猛然用力却又觉得伤口撕扯般疼痛。 纵然用尽力气,可这精钢打造的工具一时竟无法打开。 凉凉秋季,他竟疼得出了热汗,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落,。 想打开捕兽夹再度失败后,他忍着痛对萧易安说:“你先离开,朱骁觉自己上当后就会追回来的,时间不多,能走一个是一个。” 萧易安生气的说:“要我撇下你自己逃命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尔后蹲下身子帮他查看伤口,借着模糊的月光看看怎么把捕兽夹打开,想什么办法挣脱这个禁锢。 檀逸之却也动了怒气,“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先走,等会儿我自会想办法打开。若是朱骁追回来,你和我两个人都跑不了。” 萧易安现这捕兽夹有个锁眼,一边将头上所戴的金簪摘下来,试图打开。 一边说,“你闭嘴!咱们两个在同一条船上,你被抓了我也跑不了,别说这没用的废话,快想想怎么打开这死沉东西才是正事。” 可是萧易安不懂撬锁的技巧,纵然是手中有金簪,也无法打开这个令人着恼的锁。 檀逸之脚上拖着这个捕兽夹,伤口流血不止,连正常行走都困难,更何况像刚才那样施展轻功了。 他又焦急的说,“放弃吧,我被抓了也不会供出你的,顺着原路就可以回到大营,你还是先离开吧。” 看萧易安毫无动摇的反应,檀逸之成心要激一激她的性子,先逼她离开。 “我身怀武功,纵然朱骁追上来了,也可以和他动手拆招,你在这里只能成为我的累赘和负担,还不快走!走的越远越好,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话音刚落,萧易安突然从怀中拿出了把匕,冷冽的寒光一闪,带着深深的寒意和杀气。 “再说那么多废话,我就直接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檀逸之看到萧易安冰冷的目光,似乎真恨不得这样做,下意识的缩了下身子,选择闭嘴。 这匕切金断玉,此刻萧易安用其在精钢的捕兽夹上奋力切了几下,“哐啷”“哐啷”的声音接连响起。 捕兽夹大块小块儿纷纷断落,不过三两下,刚才还难以打开的铁疙瘩,此刻就变成了一堆废铁。 檀逸之惊得目瞪口呆,这个结果是他没想到的,刚才还说对方是自己的累赘,结果下一秒就被打脸了。 萧易安气尤未消,冷哼一声,又用匕比划了了两下,“你如果再轻视我,口出狂言,这就是你的下场!”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93章 毒蛇伺咬 檀逸之的伤口血流不止,却也只能简易的包扎两下,勉强能止住血,然后扶起他继续离开。 可就在这时,身后一阵劲风扑面而来,奔走的脚步声不停,青色身影毫无预兆的便扑到眼前。 朱骁冷笑着站于两人面前,“哈哈,这点把戏还想骗我,真是可笑之极!你们两人究竟是何身份,都给我如实招来,不得隐瞒!” 他刚才确实追了一段时间,但看到前方没有再向自己投掷树木,又无人影攒动,便心生蹊跷,觉得不对劲。 尔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确实上当受骗了,反过头来往原路的方向再追回去,心中又气又恼,度也比刚才更快。 而萧易安和檀逸之,因为这个捕兽夹一下子耽误了不少的时间,此消彼长,所以才能被他追上。 朱骁看到这年轻男人脚步蹒跚,右脚被捕兽夹弄伤,忍不住又笑道:“真是天助我也,纵然你们再怎么跑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但是此刻檀逸之已经受伤,处于弱势,现在依照朱骁的武功对付两人和玩儿一样。 檀逸之在心里叹了一声,“难道真的是天亡我也?” 可是他从不是束手就擒之人,即便身处如此劣势之下,也不甘心的就这样被抓,势必要搏上一搏。 他扶着萧易安的肩膀,低声在她耳边道:“借你的匕一用。” 不疑有他,萧易安将护身的匕递到檀逸之手上,心中却又暗自为他的伤势而担心。 两手相碰,触及到对方的指尖,她低声道:“小心。” 檀逸之心里一热,纵然他知道自己落败的可能性很大,但此刻胸中却仍旧涌起了无限的豪情,双眸黑沉,霸气与锋利尽显,突然展现出睥睨天下的王者气度。 朱骁见状,却不禁道:“年轻人真是自不量力!即使你未曾受伤,也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不要白费功夫,省得自讨苦吃。” 檀逸之将匕横在胸前摆出招式,左手捏了个剑诀,“究竟是谁自讨苦吃,要试一试才知道。” “好,我就成全你这找死的做法。” 朱骁双掌一挥,直接扑了上来,没有任何多余的招式,干净利索,上来便是招招致人死地的路子。 檀逸之挥出匕抵挡,轻快灵敏,招式潇洒飘逸,十分具有美感,每当那狠招将要触及,差之毫厘却能堪堪躲了过去。 朱骁见几十招内拿不下他,心里也是啧啧称奇,双腿横扫,转而攻击这年轻人受伤的下盘。 这样做多少有违道义,在武林中人比试时属于卑鄙行径,是要被人所唾骂的。 不过朱骁早已是官场中人,熟谙圆滑和欺上瞒下之道,早就不在乎这些身外名声,只想着一心捉住刺客为先。 可是檀逸之并非等闲之辈,早就料到对方会有此招数,索性就不去抵挡攻击。 他使出师父所教的一套“同归剑法”,招招狠辣,不留余地,每一招都是猛攻敌人要害, 冷冷寒光环绕两人周围。 此套剑法取的就是和对方同归于尽之意,是纯粹豁出性命的打法,只有到了陷入绝境,逼不得已的地步才能用。 檀逸之知道自己受伤,恐难以敌得过朱骁,免不了要被他捉住。 到时暴露了西秦世子的身份,后果不堪设想,便想横竖都是一死,索性与他同归于尽,瞒住秘密,除掉这个燕皇的鹰爪。 于是两人又变成一个攻,一个守。 檀逸之这种豁出性命的剑法,也让朱骁暗暗心惊,不得不有所顾忌。 他可不想与对方同归于尽,还想着活捉两个刺客,到皇上面前邀功请赏,而不是留下一具尸体受到褒扬嘉奖。 目光一转,朱骁把主意打到了不远处的萧易安上。 他舍弃掉正在拼命的檀逸之,弯了个腰,虚晃一招,然后直奔正在旁边观战满脸焦急的萧易安。 萧易安不会武功,自然不是这位禁军副统领的对手,直接被一招制住,狠狠扼住了脖子。 并且一直用内力逼退,将她抵在了树干上,后者觉得呼吸困难,已经说不出话来。 “兀那个年轻人,放下武器,不然我就掐断她的脖子!” “你放开她!” 檀逸之右脚受伤,轻功不如往常灵活,根本来不及阻拦朱骁的这一举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萧易安落到他的手上。 他愤怒的吼道:“你也是个学武之人,怎么能如此欺凌弱小,对付一个不会武功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堂堂禁军副统领,就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吗!” 檀逸之平时极为克制情绪,少有如此怒的时候,此刻这么一连串的语句说出来,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的眸子杀意腾腾,通身高贵的气质连那深墨色的玄衣也遮挡不住,可是白皙肤色与手中的利刃非常不符,那一双手似乎是该温文儒雅的执笔作诗,而非与人对阵。 可是朱骁丝毫不惧,他笃定了两人关系暧昧,如今抓住了这女子,那男子投鼠忌器,必然不敢胡来。 回应说,“兵法尚且行诡道,这有甚值得羞耻的,你快快抛下手中的匕,我还可放她一条生路,否则嘛……” 朱骁又微微加重了力道,把手中的人质抵在树上,用力提起悬空,恶狠狠的威胁,“你这位小情人可要性命不保了!” 萧易安只觉得呼吸比刚才更为困难,双手无力的拍打着对方的臂膀,可犹如蚍蜉撼树,毫无作用。 “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 檀逸之话说出口便戛然而止,因为此时此刻无论怎么解释,朱骁他也不会相信的。 只好先扔下手中的匕,“有话好好说,你先放了她,我可以束手就擒!” “好小子,看不出来你倒是个痴情的种子。可惜了你这身武艺……” 话音刚落,朱骁突然觉得眼前一黑,有什么冰凉油腻的东西从旁边被扔了过来。 接着猝不及防的脖颈一痛,似乎有两颗利齿深深地咬了进去。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94章 化险为夷 萧易才被他掐着脖子提起,双脚悬空,眼前晃晃悠悠的直冒金星,险些窒息晕过去。 双手四处乱抓,忽然在身后缠绕的树干上,摸到一处冰凉滑腻的东西,慌乱时来不及思考,直接向朱骁脸上扔过去。 等到朱骁被那“东西”攻击后,痛的叫出声,松开手,萧易安才恢复了自由的呼吸。 她定睛一看,原来刚才扔出去的是条小蛇,通身赤红且带有黑纹,只有手臂长短,但蛇头上却有个小小的肉冠。 朱骁脖颈被这小蛇咬了一口,当下大怒,双手用力,直接将其从中间扯为两半。 可是蛇身虽断,那小蛇却未死,口中利牙仍旧咬着他不放松,红色的鳞甲闪着鲜红耀眼的光芒,带着危险的死亡气息步步紧逼。 檀逸之抓住这个时机,未受伤的左脚一抬,用足力气向地下的匕踢过去。 那抹寒光又快又稳,疾飞向朱骁,内里的青色软甲挡不住这抹锋利,当下从他的左胸贯穿而出,直接刺了个透心凉。 朱骁双眼睁的极大,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膛。 他已经分不清到底是颈处的伤口痛,还是胸前的伤口更痛,可是眼前突然变黑,已经无力再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他喷出大口鲜血,与地上的蛇血混在一起,身子却软绵绵的倒下去。 而那半截小蛇也跟着扑棱了几下,随后再无反应。 萧易安就在不远处,目睹了这惨烈的一幕,那血迹甚至飞溅到了她的裙边,猩红色的鲜血映入眼帘,刺痛了双眼。 檀逸之缓缓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人是我杀的,与你无关,不必感到愧疚。” “不,我没有感到愧疚,朱骁平日里做过不少恶事,如今也是咎由自取。只是可怜那条“赤寒蛇”无辜送命,倒是咱们连累它了。” 她曾在《毒经》里看过,赤寒蛇个头虽小,但身有剧毒,纵然是再怎么凶猛的庞然大物,被它咬上一口绝难再有生还之机。 而且毒蛇十分珍稀,甚为少见,不曾想能在这皇家猎苑中居然见到。 檀逸之见她如此爱憎分明,更加觉得奇特,走过去将刺在朱骁身上的匕取出,擦干净血迹后物归原主。 “幸亏你这匕锋利异常,吹立断,若是一般的刀剑之物,恐怕还不能刺透朱骁身上穿的软甲。” 这场劫难过了大半夜,总算是有惊无险。 朱骁身死,檀逸之的身份不会暴露,萧易安也不用被押到燕皇面前受审,好在又恢复了风平浪静。 而在这猎苑之中,夜晚秋凉,阴风阵阵,一片枫叶从树上飘落,落在那滩血迹里,颜色更加鲜艳,却又让人感到心惊。 从始至终,无论是一开始被朱骁现两人,还是在后来的逃跑途中,又或是檀逸之被捕兽夹困住,到现在朱骁的尸体摆在眼前。 萧易安从头到尾,没露出什么畏惧瑟缩的表情,处事临危不变,甚至镇静从容还要胜过檀逸之三分。 檀逸之口中虽然不说,可是心里明镜似的。 他越来越对萧易安感到好奇,如同前朝宝藏似的吸引着人的注意力,甚至是有了接近她进一步探究的兴趣。 萧易安并没有察觉到,眼前这人对自己的态度多少有了变化。 知道檀逸之脚部受伤,还主动上手扶着他,像是搀扶着自己的哥哥一样自然,“走吧,得在天亮之前赶回大营才行。” 檀逸之摸了下自己戴着的银色面具,笑了一声,“好。” …… 等到有人现朱骁的尸体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中午了。 先是下属们没有看到禁军副统领的身影,四处寻找却无踪影,上报给燕皇后,奉命开始漫山遍野的搜索。 后来是四皇子和九皇子相约外出打猎时,现了一具穿着青色软甲的尸体。 但因为被赤寒蛇咬中之后,剧毒作,整个尸身已经开始腐烂流脓,面目不可分辨,只是看其身形高大健硕,骨架像是个练武之人。 所以派人去快马去报,让禁军前来认人,是否是一早就失踪了的朱骁。 朱骁往日里也曾经和禁军兄弟们一起练武,所以都认得他,见此骸骨无不大惊失色。 于是不到半个时辰内,整个行宫和大营帐篷里都传遍了,禁军副统领朱骁遭毒蛇撕咬而身亡。 行宫内,燕皇听闻此讯更是怒不可遏,直接将桌上的翠玉笔洗打翻在地。 “那朱骁乃是堂堂禁军副统领,武功盖世,莫有人能匹敌,怎么会丧生在区区毒蛇的口下?” 前来回禀的禁军新人吓得瑟瑟抖,使劲低着头说,“朱副统领除了被毒蛇咬过的伤口外,胸前还有一处致命伤,恐怕是为人所害。” “是为谁所害?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目无王法尊卑,在行宫动手?” 这个禁军新人怎能回答得出来,颤颤巍巍的说了一句“现还未追查到凶手”。 燕皇冷笑着道:“好啊,如今都有人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动手了,你们这群废物饭桶却还查不出个所以然!养着你们是做什么吃的?只知道两眼一闭,诸事不闻,每月领俸禄混着过日子吗?” 这两句话说得虽然轻,可是语气中却是满满怒气,“来人,将他拖出去打五十大板,给那群只知道混吃混喝的东西一个警戒!” 那禁军新人连连求饶,吓得双腿抖,直接瘫倒在地上。 可是无人听他言语,守在门外的侍卫直接拖了出去,将人按在地上,强行脱去他所穿戴的银色白袍盔甲,拿起板子就是一顿打。 噼里啪啦的打板子声音响起,混着那个禁军求饶声,哀叫声,痛哭流涕声夹杂在一起,殿外顿时不再安静。 “传旨,朱骁之死事关重大,需尽快查明真凶。自今日开始,部下所属的禁军一天查不出此案凶手,每人挨十板子,第二日二十板子,第三日三十板子,有想要挨打的,只管这么继续无所作为下去!”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95章 替罪羊 “听说前两日禁军副统领朱骁被人杀害了,皇上龙颜大怒,下令禁军要追查出凶手呢。” 萧清韵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的说,“没想到有重重禁军和府兵把守森严的情况下,还能混进来刺客,还害了别人的性命,想想也是让人后怕。” 萧易安饮了一口茶,尔后道:“二姐姐无需担心,现在有禁军多方严加追捕,想必那个贼人也逃不了。即便是他还躲藏在这里,也是不敢出手再谋害别人的。” 顿一顿,她又补充说,“不过那凶手恐怕早已经逃之夭夭了,怎么会傻到留在原地等着别人来抓呢。” “五妹妹说的是。”萧清韵也点头赞同。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转眼已到了中午用饭的时候。 “那我就不打扰五妹妹了,若是我不回帐篷盯着,小佑恐怕又要挑食不肯好好吃饭。” 离开之时,萧清韵看了眼桌上摆着的饭菜笑道:“五妹妹的胃口倒是比往常好了些,这样也好,无论外面生了什么事,还是好好将养着身体为重。” 萧易安应和下来,“是啊,身子是自己的,饿坏了又怎么使得。”然后说笑着把萧清韵送走。 她从食盒里又多拿出一双筷子,放置在桌上,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没过多时,帐篷内放置衣物的箱子忽然从里向外的被打开,从里面钻出一个人来。 他拂了拂衣角,又正了正自己脸上所戴的银色面具,语气俏皮的问,“咱们今儿吃什么啊?” 萧易安无奈的说,“我说你怎么还不返回金陵,赖在我这蹭吃蹭喝还上瘾了,难道我要养着你一辈子啊!” “那倒也不是不可以,反正躲在帐篷里吃吃喝喝,每天还能与佳人咫尺相对,自在清闲的富贵闲人莫过于此。” 萧易安笑了笑,却没接话。 经过前面的朱骁一事,两人现在算是个生死之交,言语之间不再那么客气恭敬,互相猜疑,多了些打趣戏谑的意思。 萧易安早已知晓檀逸之西秦世子的身份,但是面上只佯装不知,默认他是前朝的陈六皇子。 人谓难得糊涂,装傻充愣却也是心甘情愿,比往日少了这算计利用的心理,多了几分真心来。 因为当时朱骁拿萧易安的性命威胁时,檀逸之立刻抛下了手中的匕。 其实他本可以不这么做的,两人的关系还未亲密到那种地步,没到非护着对方不可的地步。 更何况当时檀逸之处于弱势,那匕是他唯一的武器,抛下手中的利刃,就等于间接放弃了自己生还的可能。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说萧易安一点都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而心中产生异样情愫的,又何止她一个? 檀逸之被捕兽夹困住的时候,萧易安执意不肯抛下他自己逃生,对方又何尝不是存了一样的想法。 两人虽然年纪轻,却都过早见识了这世间的险恶,知道没有谁天生欠别人的情分,人自私自利是常事。 所以看到有个人能不顾性命来救自己,都觉得这是极为难得珍贵的事情,所以对彼此的感激之情比寻常更为不同。 所以萧易安性格虽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现在却能容忍自己与异性朝夕同处一室,无外乎离不开这个原因。 用过午饭后,萧易安觉得困倦,便想去榻上躺着眯一会儿。 而檀逸之则按照之前的约定回到箱子中,不许乱走动,老老实实的在里面待着养好脚伤。 可是檀逸之见她才刚刚吃完就睡,心想如此做法难免积食,不利于身体的长久保养之法。 于是并不立刻关上箱子,自己盘腿坐在里面露出半个上身。 对着不远处榻上躺着的人说,“禁军这两日四处巡查,正在抓捕凶手,如此大张旗鼓对咱们大大不利,得想个对策帮他们交了差。” 躺在榻上的萧易安才刚刚躺下,似睡非睡,却又被他这两句话吵醒。 不由得翻了个身,侧过身来看着他,眯着眼睛,懒懒的道,“说的有道理,那就找个替罪羊交给他们吧,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做了。” 檀逸之缠着不放,“这事情可是咱们俩人做下的,你可不能做甩手掌柜,好赖你也给出个人选,让我参考参考。” “人选嘛,让我想想~” 萧易安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和自己有仇的萧玉茹,不过若推她出去做凶手太不现实,恐怕也无人相信。 一介弱女子怎么杀得了武功高强的禁军统领,说出去怕是要笑掉大牙的,还是要找个男子才行。 而至于这次所随行的皇亲国戚、亲贵大臣里,与之有仇的男子,除了四皇子慕容晟外,还有—— 萧易安想到了一个人,突然从榻上坐起来,看向檀逸之,目光中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 “中书侍郎有个独子,叫韩才贤。其人生性狡诈多端,眠花宿柳,而且爱欺凌弱小,耀武扬威的样子着实令人讨厌。” 萧易安轻轻的闭上眼睛,不去看檀逸之的反应,“我与他在宫中的太液池有过一面之缘,当日还动手结了仇,所以如果非要推出个替罪羊的话,那就找他吧。” …… 距离命案的已经是第四日了,禁军全体上下是叫苦连天,哀怨不已,差点连黄胆水都吐出来了。 第一天打十板子,第二天打二十大板,第三天是三十大板。 若是今日再查不出来真凶,还要再打四十大板。 前前后后算起来,所有人已经挨了六十板子,身子骨稍微弱点的已经走不了道了,只能在床上躺着。 剩下体格健壮点的,还得一瘸一拐的去查凶手,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如今他们可是体会到了。 往日里跟着副统领作威作福,揩油水的时候,不曾想到会有今日这般惨状,还不如那起子在山下护卫的府兵了。 只是正当他们心灰意冷的时候,突然传来消息,此案有了线索。 朱骁生前曾将自己所穿戴的盔甲脱下来,扔掷在地上,而如今在那里面现了一枚玉佩。 经过查验,这枚玉佩是中书侍郎的独子韩才贤所有。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96章 截住消息 韩才贤莫名其妙的卷入了此案,并且还立刻被禁军押解审讯,成了身有嫌疑的犯人。 急得其父亲中书侍郎焦虑不已,他素来知道儿子的性格淘气,不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闯下如此大祸。 可是他膝下只有这一根独苗,自然是百般不舍,当初还是老来得子,难免骄纵溺爱些,这才养成了韩才贤轻浮骄奢的性格。 他疏通关系上下打点,想要进去见儿子一面,询问清楚是否确有此事,若是假的被冤枉了,自然要想办法将其救出来。 可是此事由圣上亲自过问,都不敢放纵徇私,自然也没人敢与他担这个关系,纷纷将这位中书侍郎大人拒于门外。 禁军那边好不容易抓住了个有嫌疑的人犯,为了今天的四十大板考虑,哪里还顾得上他是中书侍郎的独子。 反正有皇上旨意,但凡与此案有关者,无论是何身份一概不问,都可抓来审问,只要能尽快追查出凶手就好。 禁军正自然是立刻着手严加审讯,不承认就上轮番酷刑,证词不够清晰就再审,反正这么两三遍下来,才将此案办好。 当这份供词递交到燕皇案桌上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太监总管李规在一旁侍候着。 燕皇拿起这份供词一看,只见条理清晰,层次分明,事情的前因后果叙述的详略得当,两人是既有前仇旧怨,怪不得会下此杀手。 自然不知道,这是禁军那帮人从中删改添加了的, 废了好大的功夫才能自圆其说。 让这个不懂武功的韩才贤,从短短几行的文字中,杀死堂堂禁军副统领,不过就是改改供词动动笔的事情。 他们为了尽快结案,其中也添油加醋了不少虚假情节,尤其是前仇旧怨那一段。 不过韩才贤本身就私生活不检点,经常出入花柳之地,身旁的几个小厮极为清秀,行事作风容易得罪人,身上的把柄实在太多了,所以一抓一个准。 若是真换了个清清白白,只知道闷头读书的老实公子,恐怕还未必能这么轻易的编出来。 杀人偿命,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更何况对方还是朝廷的心腹肱骨之臣,燕皇私下的暗卫统领。 朱笔勾名,这位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轻易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顺带着责罚中书侍郎教子无方,纵容其子闯下大祸,危害到朝廷官员,既无为人父之慈爱,又无身为官员为皇上解忧之忠心。 下令其官降三级,罚银一千两,外放到地方做官。若无特殊装卸,不许再踏进金陵城内一步。 而罚的这一千两白银,不充入国库,用做朱骁的收敛买棺、埋葬立碑费用,剩下的则赐给其家属作为生活补贴。 除此之外,朝廷另拨银二百两给予其家属,表彰朱骁这么多年来陪伴圣驾忠心耿耿,尽忠职守的功劳。 这么多的事情吩咐下去,追究真凶、降官职的事情现在就可处理,拨银的事情则需要回到金陵城才能解决。 韩才贤的人头落地,也解了萧易安的一桩心事。 前世二姐姐萧清韵所托非良人,就是因为韩才贤待其刻薄打骂,多次折磨,才死的不明不白。 到最后这韩家却连死人的丧葬之礼都不愿意举办,可想而知何等的无情无义,未出丧期却又另娶新人过门,这种薄情的举动更是令人心寒。 这一世,萧易安绝不可能再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事情生。 亲眼目睹着这等温柔贤淑的女子遭遇不幸,于人于己都是种折磨,况且她还是多加照拂萧易安的二姐姐。 尽管之前端阳宫宴的事情,已经让萧清韵看清楚了这位“韩公子”的真面目。可是万一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作难又该如何,始终不能让人放心。 现在韩才贤身死,也算是一劳永逸,彻底杜绝了此事再生的可能性。 天理昭昭,如今是报应循环,韩才贤前世的逍遥换得了今生的死无全尸,善恶到头总算是有个交代。 萧易安心内想的这些事情,檀逸之可是一概不知。 他还以为是上次两人相遇之时,韩才贤在太液池欺负自己,萧易安出手打抱不平,这才与对方结下了怨仇。 心里不禁又觉得美滋滋,这缘分真是奇妙的很,怎么说都离不开自己的原因。 从韩才贤被抓到审讯,还有最后的御笔朱批人头落地,过程不过短短半日光阴。 其中当然少不了禁军办事得力的缘故,更重要的是,燕皇极其看重这次的命案,赋予了调查者极大生杀予夺的权力。 行宫之内有人胆敢犯上作乱,本身就是对皇权威严的挑战,被杀的人还是暗卫统领,这已经触及到了燕皇心底的那根弦。 所以这次的判罚格外严重,从子到父,通通受到重惩,丧命的丧命,丢官的丢官,可谓是前所未有的一项事例。 众人自然免不了议论,可是能抓住这两日传言中的真凶,不再那么人心惶惶,多少也是一件好事。 毕竟丢的又不是自己的官,死的又不是自己的儿子,又有多少人会真情实感呢。 此事告一段落,可是萧易安却又因为另一事感觉到不对劲了。 按照檀逸之所说,太子慕容昱勾结国舅王恒谋反,算算时间,如今早已动手。 此行宫距离金陵有八百里,这消息就算传的再怎么慢,如今也应该到了,为何全无音讯,连一星半点的消息也没有。 萧易安还以为他的消息有误,或许是搞错了太子约定动手的时间,又或者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可是檀逸之很爽快,直接选择坦诚相告。 “这几日金陵城的确有两班快马来报,可是都让我守在必经之路伺机截杀了,所以才没有听到任何消息。” 他无奈的摊了摊手,“反正金陵这摊水已经乱了,我只是出手将其搅得更浑一些。身为前朝皇子,应尽本分而已。” “你的脚伤已经好了?”萧易安面色不豫,“那就离开吧。”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97章 教导马术 此话一说出来,便等同于是在下逐客令了。 之前,萧逸安和檀逸之两人曾有过约定,并且达成了共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檀逸之可以躲藏在这帐篷里,但是等到脚伤好了,便要立刻离开,不能有丝毫耽搁延误。 而反之,萧易安在他的脚伤没好之前,不能将人驱赶离开。 现在檀逸之都能去独力截住消息,将前来传报的驿者悄无声息的杀掉,说明脚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但若不是谈及此事,他还不会透露出伤情痊愈的一事,更别说主动提出离开帐篷,返回金陵了。 萧易安这才面色不豫,觉得自己受到了欺瞒。 听出是逐客令,檀逸之却不想接这个话茬,因为他的确存有私心,暂时不愿意离开。 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两人如此方法同居一室,原本就是惊世骇俗之举。 到了夜晚一个住在帐篷的内里,一个住在外间,说出来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而萧易安愿意藏匿起这个并不熟悉的男子,本就尽了莫大的退让,如若再多加苛求,反而太强人所难了。 檀逸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好,我明天就离开。” 此言一出,两人心中都有些惆怅,俱是百感交集,还带着几分惆怅。 这种不是滋味的感觉,让人心痒难耐,有着刚才言之凿凿的懊悔。 此时帐外却传来喝彩声阵阵,又一阵纷乱嘈杂的声音接连响起,突然打断了两人尴尬的局面。 “我出去看看,你在这里切勿乱走动。” 萧易安走出帐篷后,舒了口气,顿时觉得自己脱离了窘境。 不知怎么的,方才答应要离开的人明明是檀逸之,但是她心中却觉得要走的人是自己一样,心神莫名变得复杂许多。 想不通这种情绪,就先不去理会,萧易安为这整个大帐转了一圈,才明白了刚才所生的是何事。 原来是近日来因为朱骁身死的事情,闹的大家以为混进了刺客,人心不安。 如今真凶已然抓获,就地正法,为了驱散大家心中的阴翳,燕皇便决定明日举行一场宴会,君臣同乐。 不过既然是秋日狩猎,自然不能如此寡淡,届时可以自由赛马驰骋台下,更可组队打马球。 无论男女,都可以下场射箭比马,不拘身份高低,大家玩得尽兴就好。 其实这种做法和最后的庆功宴差不多,只是往日都是看皇子们的骑射功夫,现在多了项赛马和打马球,寻常的王孙公子和官家小姐也可参与。 对于许多人而言,这无疑是在皇上面前大展身手的好机会。 而对于许多官家小姐来说,这也是一个在众人面前露面扬名的好机会,巾帼不让须眉,英姿飒爽的样子何必藏着露着。 萧易安轻轻地摇了摇头,自己是不会马术的,还是不要掺和了。 不过她有如此想法,却耐不住有人前来故意挑衅。 “萧易安,明日你要不要赛马啊?咱们光明正大的比一场。” 转身欲走时,身后这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不仅让萧易安停住了脚步,还引得周边诸人纷纷回头看去,目光瞬间聚集在出声的那人身上。 是正四品御史中丞周毓的女儿——周环佩。 萧易安一看到她就忍不住笑了,“表姐,上次被蜜蜂蛰的不轻,还没有吃这个教训吗?” 周环佩是大夫人周云英的娘家侄女,之前关系甚笃,关系好的不得了。 上次周环佩受到萧玉茹等人的挑拨,气势汹汹的来找萧易安,硬是要拉着她到嫡母和嫡姐面前赔罪道歉。 结果被萧易安想办法捉弄,反被蜜蜂蛰了,不敢出门,养了足足大半个月的时间才好。 经过那次,周环佩也明白了自己是被人利用了,渐渐的和萧玉茹、萧瑾绣两姐妹疏远开来。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看不顺眼萧易安,被蜜蜂蛰的仇不能不报,所以这次才故意开口宣战挑衅。 “我并不精通马术,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萧易安淡淡的说来,不带任何情绪,对于脑袋不怎么灵光的人,她向来是不愿意浪费太多口舌。 说完,转身便走。 可是身后的声音却充满了质疑,“你怕因为自己会输,所以是不敢答应吧,我才不管,明日在宴会上我就要点名让你出来比试赛马,到时候要不要出丑丢人你自己选!” 萧易安的身影越走越远,可是这声音却仍然清晰的传入到她耳中。 这种没头没脑,只知道好勇斗狠的事情,她倒是非常相信周环佩真能做的出来。 其实他也想不明白周府上下都是文人教化,书香门第,怎么生出的女儿这么热衷于跑马骑射,而且头脑简单,受不得挑拨和激怒。 别说她了,就算是萧玉茹和萧瑾绣两人的马术也是稀松平常,只是普普通通而已。 所以如果明日真要比赛较量,萧易安是只有认输的份儿。 岂料她回到帐篷内,将此事一说,檀逸之却拍着大腿道,“不就是骑马嘛,今晚我教你,包教包会。” 看着对方自信的姿态,萧易安不禁有了些信心。 萧易安自从重生之后,就转了性子,凡事都不会轻易放弃。 内心自然是有着一股胜负欲,如果试都没试过就轻易认输,不是她的行事风格,于是便答应下来学骑马的事情。 月华如水,帐篷内的蜡烛被吹灭,造成一副已经就寝的假象。 然后檀逸之施展轻功,带着萧易安一直向北走。两人吸取上次的教训,与行宫的方向完全相反,便是禁军和府兵巡逻也不会朝这个方向走。 见距离差不多了,檀逸之停下脚步,然后撮唇为哨,出的声音有如鸟鸣,似乎在召唤着什么东西。 不多时,只见得黑夜里暮然滚出来一抹白色,度极快,如奔雷闪电般片刻就已经近至眼前。 萧易安定睛看了看,只见是一匹浑身雪白的马,没有半根杂色,威武高昂,如同雄狮般凛凛生辉,绝非凡品。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98章 照夜玉狮子 檀逸之翻身上马,他所穿着的装束仍是那身玄黑色的衣衫,脸上仍然戴着那银色面具。 此刻收起笑意,端坐在马背之上,冷酷的神色散出淡淡的疏离和陌生感,似乎那些插科打诨的样子都是另外一人,这才是他原本的模样。 淡淡的月色笼罩在他身上,像是光环加身,身姿挺拔,在地上映出长长的影子,不言不语更是犹如天神。 他介绍说,“这是照夜玉狮子,因为通体雪白,所以每当夜晚月色一照就会出银白色的光芒,能日行千里,是马中极品。” 这马打了个响鼻,又轻轻懒懒的前后走了两步,似乎在为之附和。 萧易安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这种名马,脾气肯定很大吧。” 说着,眼睛便不由得瞄向照夜玉狮子那雪白的马蹄子,生怕会惹怒了这家伙踢到自己。 “不用怕,它以前脾气是很暴躁,动不动就乱踢人,可是被我驯服之后已经温和许多了。” 檀逸之伸出手,“上马,时间不多,咱们学的越快越好。” 萧易安鼓起勇气,拉住他伸出的手,然后踩在马蹬上,竟然借着力量顺利的爬上了马背。 虽然姿势歪歪斜斜,还有些狼狈,不怎么能看得入眼,可总算是个好的开头。 两人的时间只有这一晚,所以不能细细慢慢的教,那样时间远远不够。 但是檀逸之显然是极有耐心的,先是自己示范了一遍,然后又详细的介绍了需要注意的事项,全程带着她熟悉马性。 萧易安不敢分神,认认真真的听着。 但是有些东西,听懂是一回事,真正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不得不承认,檀逸之算得上是个好的教导老师,起码比那些学堂里,只知道打学生手板的酸儒秀才要好得多。 萧易安总觉得自己在今晚见识到了他所有的耐心,那种不厌其烦手把手教授,一遍又一遍重复的专注神情很吸引人。 良师出高徒,萧易安学的很快,已经能自己骑着马慢慢策行了,她渐渐喜欢上了这种潇洒自由的感觉。 从前只知道坐轿乘辇,被了那四四方方的空间拘束起来,不曾想过这策马奔腾是另外一番景象和天地。 让人顿时心旷神怡,觉得神清目明,天地之间的空间无限大,而未来亦是有着无限辽阔的前景。 趁热打铁,檀逸之教给她马术之际,又道:“其实骑马很简单,只要有心学就能做到,但马儿是活生生的动物,并不是一件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先将它当做是你的朋友,用心去驯服它,比靠马鞭和铁锤去打服它更有用。” 萧易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内心觉得有趣,“这照夜玉狮子也是你的朋友吗?” “是,我给它起了个名号,叫“追风”。这马儿比人强了太多,起码不会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陷害别人,想的简单,反而没有那么多痛苦。” 檀逸之站在原地,牵着缰绳,下意识的摸了一摸照夜玉狮子的马鬃,后者则欢快的摇了摇脑袋。 夜渐渐的深了,天上挂着三五星子,月光洒下,映在广阔的草原上,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 第二日的宴会举行在行宫之内,这些皇亲国戚、官员女眷终于可以离开帐篷,进入这富丽堂皇的宫殿中了。 行宫中有专门的猎苑,自然有演武台和纵马驰骋的空地场所,方便比试骑射,往年狩猎结束的庆功宴也都是在这里举办。 为了学习骑术,萧易安昨晚几乎是一夜未眠,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进步卓著,也不辜负檀逸之的苦心教导。 宴会开始时,便有缓歌曼舞于高台上登场,丝竹声响起,穿着红绸罗衣的歌姬姿态曼妙,踏着节拍而奏出一曲华美乐章。 即便是这猎苑之中,也不乏奇山怪石,气势雄伟,中间以人力开凿小湖,碧波荡漾,澄清透明,鱼群嬉戏其中。 旁边是雕梁画壁的宫殿,银盘金筷,美酒佳肴,更兼有丝竹之声,佳人曼妙舞于眼前,大有纸醉金迷,错认他乡是故乡的感觉。 萧易安坐于其中,面上也挂着浅浅的微笑,心内却想着这样的日子长不了多少时间了。 因为檀逸之一再拦下金陵方面的消息,所以太子谋反的事情还未曾传递过来。 等到这样的重磅消息传递过来之时,恐怕无人不惊,事关国本子嗣,涉及到储君的位置,应该也无人再有心思欢歌宴饮了。 根据檀逸之的打算,他不准备在第三次截杀送消息的驿者,算算时间也恰如其分,是时候应该让燕皇知道这个大逆不道的消息了。 萧玉茹身穿一身烟紫色的云纹绫衣,上面贴有金箔的颜色,是以宫廷中最上等的金织锦衣料绣制而成,华贵唯美,不失大气。 她依旧是坐于淑妃旁边,笑语嫣嫣,现在整日都在讨好自己未来的婆母,人家都快与萧府的关系分离了。 对此萧廷颇有微词,可无奈她是皇家儿媳,自从住进行宫内连人都见不到了,根本管不了什么。 离着萧玉茹的距离虽远,但是萧易安能感觉到对方若有若无的朝这里看了几眼,而且视线只盯在她一人身上。 自从上次在松鹤斋罚跪的事生后,萧易安就明白了,现如今双方是彻底撕破了脸。 萧玉茹纵然再怎么虚伪难当,却也是恨得她牙根都痒痒了,往日在外人面前还维持个表面的姐妹情深,如今却是都不愿意再做戏了。 这样也好,省得浪费唇舌,心口不一,大家都省了不少事。 这时,一曲舞毕,太监总管李规拍了下掌,清脆的声音过后,这群舞女抱着琵琶纷纷下了高台。 按照往年的流程,这刚开始的舞曲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就要进入开局的重头戏了——皇子们的骑射竞技。 或者说,是皇上当众考教皇子们的骑射功夫,这样形容更为恰当一些。 各位皇子大显身手,展现自己日常骑马射箭,未有丝毫倦怠的机会来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199章 比试骑射 此次随驾前来的一共有五位皇子,分别是二皇子慕容昶、四皇子慕容晟、六皇子慕容晖、七皇子慕容旻、九皇子慕容暄。 其中以九皇子慕容暄的骑射功夫最为厉害,每年得皇上的嘉奖最多,而且每次都是他先开场。 今年亦不外如是,只见他身穿淡蓝色滚边骑装策马而来,白马银鞍,马鞍上挂着弓箭和箭壶,显得身姿挺拔,越英气非凡。 萧易安扫了一眼,其余的皇子们也是整装待,个个英姿飒然。 二皇子慕容昶着烟紫色骑装,四皇子慕容晟着绛色骑装,六皇子慕容晖着白色的滚边骑装,最后的七皇子慕容旻着湖绿浅色骑装,清爽翠色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因为慕容旻骑射不算好,只是中规中矩,所以并不往前头争抢。 不过因为他的容貌天生女相,一副文质彬彬的才子风范,实在不像是和“骑射”沾边儿的人,所以在马背上倒是分外惹人注目。 五位皇子们站在一起,当真是个个玉树临风,官家小姐们的目光全都移在那英俊儿郎上。 其中又以七皇子慕容旻和九皇子慕容暄最为惹眼,两人一个儒雅温润,一个勇武英气,截然不同的气质更让人心生比较之意。 话未多言,九皇子策马疾驰,拉弓搭箭。 不待众人反应,“嗖”“嗖”“嗖”三箭齐,百步开外的红心靶子内,三支箭齐刷刷地钉在其中,密密紧紧地攒在一起。 众人顿时响起了喝彩声,掌声雷动,不绝于耳。 慕容暄收起弓箭,策着马又再次返回到人群中,十分得意的看着其他人,觉得自己开场就得了个满堂彩。 他如此自傲并非没有理由,正是因为知道自己在众皇子中箭术最好,才有这份骄傲和自信的资本。 其余人也就罢了,大家纷纷将目光转向了七皇子慕容旻,等着看这位在朝堂上与之分庭抗礼的皇子如何表现。 慕容旻不慌不忙,反而拱手道:“父皇,往年都是用靶子练习骑射,太无新意,儿臣建议不如换一种方法,也好让在座的列位臣工能有些新玩意儿看。” 此次宴会本就是旨在君臣同乐,像往日那般平平无奇自然是没甚新意,若是能博得众人乐一乐就最好了。 燕皇来了兴趣,“嗯,那你不妨说说是何等新奇的方法?” 慕容旻道:“这靶子都是固定的死物,体现不出骑术和箭术精湛。不妨让宫女太监穿上兽皮虎衣扮成猎物,四处奔跑,以活物为射,念及上天有好生之德,取掉箭镞,沾以不同颜色的石灰涂料,最后身上颜色数最多的则为赢。” “以一炷香的功夫为限,颜料斑点最多的为胜。为了增加难度,“猎物”即使被射中也不必倒下,只是为了公平起见,他们身上若出现两点相同颜料,就说明是被同一人重复射中了,则不列入最后的计数中。” 换而言之,这最后也是考记忆力,不可以重复射中同个人,否则就是徒劳无功。 贤妃在一旁帮腔,“这个法子倒是很新奇,若是只射固定的靶子也无趣。” 燕皇点点头,微笑道:“的确是别出心裁,又不伤及人命,可见老七为人宽厚仁慈,实属难得。有子如此,朕心甚慰。” 贤妃闻言大喜,却又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萧易安。 原因无他,这个法子是萧易安想出来的,本想用在最后的庆功宴上,没想到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而其他的三位皇子,听到这个法子也很是高兴。 不说旁的,只因他们的箭术都比不过九弟,这是不争的事实。 更何况刚才人家三箭齐都正中靶心,一开场就给了个下马威,他们再怎么较劲都不可能做到,只能是暗暗的被比下去。 但是现在慕容旻提出的这个比试方法大大不同,不是固定的射靶,如此眼力、腕力、记忆力、骑术,甚至是运气缺一不可。 说白了,除了九皇子外其他人的箭术都是平平,所以只能借着别的来找补一些。 皇上同意后,领太监李规便立刻安排宫女太监数百人穿上兽皮,进入当中的空阔地。 三声锣鼓后,那些人则毫无章法的四散奔逃,根据体力有跑得近的,有跑得远的,远远看去颇似百兽狂舞。 慕容暄自恃箭术了得,即便是换了规则也丝毫不惧,当下又是弯弓搭箭,右手拇指和食指扣弦。 “嗖”的一声,已经射中了面前最近的一人。 可是那人中箭之后却犹未停下脚步,仍旧继续奔跑。 他不解的喊道:“唉,这人中箭后怎么不倒下,还继续跑啊?” 慕容旻闻声而来,笑着说:“九弟刚才怕是没听明白吧,“猎物”被射中后可以不倒下,但是你却不能再重复射中它了,否则将不计入最后的成绩里。” “可是这人这么多,我哪里记得住谁是谁啊?”慕容暄不耐烦的说。 “那就要看你的记性好不好了,九弟,祝你好运。”慕容旻笑了笑,不再多说。 众皇子纷纷下场,争相追逐“猎物”,只看的众人眼花缭乱,分不清楚谁是谁了。 一时之间,猎苑里欢呼声不断响起。 原来是有个浅湖绿色的人这马背上腾空跃起,而后又稳稳落下,小小的秀了一把骑术。 在场的众人精通骑术和箭术的不多,人又都喜欢看稀奇古怪花样百出的。 所以看到慕容旻单脚踩着马镫,侧身悬在空中弯弓射箭,姿态轻松飘逸,又是一片掌声雷动。 这下子顿时把刚才慕容暄的风头盖了过去,淑妃的脸色也跟着变得极差。 萧易安看到这场景,勾了勾嘴角,心中暗自嘲笑。 这种主意出自她的手笔,自然是为了专门为了打压淑妃和九皇子。 若是单论箭术,诸位皇子中谁都胜不过九皇子,只能当个陪衬。 但是现在换成了如此多种繁复的规则,既可以自由展示马术,又要考验脑力,尽量避免重复射中同一人。 那勇武有力,头脑达的九皇子可就不占优势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00章 点名挑战 向来能在箭术中拔得头筹的九皇子慕容暄,此刻却束手束脚。 因为他根本记不住自己曾经射中了谁,这兽皮一披上,谁知道这藏在下面的面孔长什么模样。 如果单单只看颜色涂料分辨又其为浪费时间,“猎物”不停奔跑还看不真切,这晃晃的日头下越看越眼晕,越看越心烦意乱。 最后索性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见人就射,糊里糊涂的也不知怎么回事,慌乱的像是个没头苍蝇。 相反,七皇子慕容旻虽然箭术平平,但是他的记忆力绝佳,马术又不错。 他能清晰的记得自己曾经射中了谁,从而下次避免再次重复射中,再不时的秀一下骑术,就能赢得台上欢呼阵阵。 所以看起来无比轻松,惬意自然,姿态举止娴熟优雅,颇有魏晋名士的风流之态。 以己之长,迎敌之短。 这下子可谓将七皇子的长处挥的淋漓尽致,将九皇子有勇无谋的劣势暴露的彻彻底底。 燕皇看了一会儿,沉思道:“以前只知道老七文采俱佳,不想得在马术上也是颇有造诣,有勇有谋,往日倒是朕小看他了。” 贤妃笑得极为高兴,“这孩子说身为皇子就要为君王分忧,自然应当文武双全,读书、习武两者的功课不曾有丝毫落下,对自己的要求极为严格。将来无论立政或戍边,就盼着有朝一日能报效君王呢。” “好好好,不想老七竟有如此远大的志向。” 燕皇听了之后,自然有一种身为君王和人父的欣慰。 “古往今来,所有人都只知道皇子们是天生富贵,锦衣玉食,却不知道他们将来身为朝廷的栋梁,自然应当勤俭治学,文武兼修,从小吃苦受累不亚于在他乡求学的游子。 见微知著,越是这样,朝廷和国家才越能兴盛,反之,若是他们都过着花红柳绿的生活,不修文不习武,懒懒散散不成样子,那就离王的朝灭亡不远了。” 说罢,转过头来又夸奖贤妃,“这孩子志向远大,也有你平日里教导的功劳,真不愧当得上一个“贤”字。” 这边说说笑笑,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又是三声锣鼓响起,表示停止这次比试。 接着就有几个太监依次下场计数,查看“猎物”身上所中的颜色涂料,然后一笔一笔记下。 不多时便整理成册,领太监李规接过,走上台阶高声回禀: “二皇子共射中二十一处,四皇子共射中三十一处,六皇子共射中二十三处,七皇子射中三十六处,九皇子共射中十二处。” 慕容暄听到自己的数量最少,且差距明显,当即自己的犀角长弓掷在地上。 如同小孩子闹脾气般,大声的喊道:“这不可能的!我次次箭无虚,怎么会是最少次数的人,定然是太监们数错了!” 李规不卑不亢地说,“九皇子,您实际上射中的次数的确多,一共有五十四处,可是里面重复射中同一人甚至多达三四次,相互抵消之下,也就只剩十二处了。” “你胡说!”慕容暄的怒气涌上眉头,打心底里不愿意接受眼前的这个事实。 李规不再吭声答话,直接将名单记录的次数上承交给燕皇,打了个千儿站在一旁。 “父皇,这规则古怪的很,怎么可能不重复的……” “好了,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输就是输,赢就是赢,真的大丈夫敢于坦然接受自己的失败,而不是像个懦夫一样躲避,不肯承认事实。” 燕皇没有选择出言维护他,反而是极不客气的出言教训了一顿。 “这次老七表现的最好,老四也不错。既然有人提出质疑,你们就说说自己是怎么避免重复射中同一人的?” 慕容旻先站出来,答道:“儿臣观察它们身上披兽皮花纹的纹路,还有奔跑的姿势各不相同,所以能认得出来。” “嗯,很好,这需要绝佳的观察力和记忆力,一般人是做不到的。老四,你呢?” 萧易安的目光看向他所在的方向,浑然没现身后有个小兵在盯着自己。 慕容晟也跟着站出来,“儿臣没有七弟那么好的记忆力,所以就用了一个笨方法。射箭之时只射中他们的背部,即便四散奔逃,只看背上有没有绛色的颜料,便能分辨出来了。” 燕皇笑了两声,“这法子不仅不笨,反而聪明的很呐,老四做的也好。” 说罢,下令将彩头赏赐给此次表现最佳的七皇子慕容旻。 彩头是皇上的御用弓箭和玛瑙扳指,远处看不争气,只能看到箭头上镶着金,金灿灿的一片。 燕皇思量片刻,又将自己身上所带着的玉佩解下来,赐给了四皇子慕容晟。 奖励他表现出色,反应机敏,在此次的骑射中大放异彩。 今日的这次比试落在众人眼里,不由得心里又生出了一番考量。 九皇子虽然之前最受到皇上的喜爱,可是他毕竟是有勇无谋,相信经过这次的事情后,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短处。 这样的性子,日后难道皇上真的放心将江山社稷交给他吗? 大家还未曾有多余的思考时间,总管太监李规宣布开始自由赛马。 可以两两一组,也可以三五人为一组,自由竞技展示骑术,不论男女,不论职位高低。 有不少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这时候周环佩站了起来,自告奋勇的愿意当先抛砖引玉。 燕皇不曾认识如此年轻的小辈,低声问道:“这是哪位大人的千金?” 李规回道:“皇上,是御史中丞周大人的千金。” “啊,原来是周家的。这倒是稀奇了,这书香世家里也养出了个喜爱骑术的女子,不爱红妆爱武装,今日朕要见识见识了。” 燕皇似乎对女子展示骑术很有兴趣,饶有兴致的亲自问道:“你可有想挑战之人?” 周环佩行礼时是低着头的,此刻闻言,伸手直接指向看台的东南方向。 “民女与宁阳候府的五小姐感情甚笃,想与她一起下场竞技。”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01章 两次比试 之前周环佩在许多人面前信誓旦旦的说要挑战萧易安,此消息已经传开了,所以许多人并不意外。 反而有许多拨着金桔,等着看好戏的王孙公子,连诸位皇子的目光都纷纷转向这里。 萧易安上次得罪了淑妃,在松鹤斋被罚跪的事情早就广为人知,她如今的名气可是比周环佩要大得多。 她在众人的目光下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下观武台,丝毫没有慌张的神色,仪态大方。 其实被挑战者也有不接受的权力,只不过当着皇上和亲贵大臣的面,从没有人愿意轻易认输。 萧易安昨晚学了骑术之后,也不愿意开此先例,便坦然接受挑战。 就算是技不如人,大大方方的输掉,可比畏畏尾的做个缩头乌龟要好得多。 两人皆换过了衣服,周环佩身穿湖蓝色的窄袖骑装,乘着一匹白色骏马,骑术高明,英姿飒爽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心中暗暗叫好之际,只见有一抹灿若云霞的红色锦衣闪了过来,正是萧易安身穿艳丽红色骑装,银红色的衣袂在风中翻飞,让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犹如从漫天云霞中缓缓而来,她如同是最为绚丽的花朵,突然降生在凡世人间,千年只开一瞬,随即凋零,留下无穷无尽的遗憾。 萧易安平日里身着素净,向来只喜爱极淡的颜色,从未穿过这样颜色艳丽的衣服。 所以不仅是旁人,连萧清韵、萧佑,包括她的父亲萧廷、二叔萧建俱是感慨,这当真是当初那个籍籍无名的小小庶女吗。 两人策马而奔,湖蓝色身影和那抹艳丽的红色左右相随,齐头并进,一时间难分高下。 周环佩手中攥着马鞭,从刚开始便打马狂奔,不曾停歇。 但是看到始终不能出萧易安分毫,心里颇为不忿,“你不是说自己不会骑术吗?果然是骗人的!” 萧易安乘着一匹黑色骏马,闻言突然笑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罢,突然俯下身子趴在马背上,口中喃喃自语,像是在与马儿说些什么,但是神情庄重,又不像在开玩笑。 周环佩气极反笑,“你怕是疯魔了吧?从哪里学的这些旁门左道,难道这马儿能听懂你说的是什么?” 她话音刚落,萧易安所乘着的黑色骏马,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奔了出去,度之快令人惊叹。 出十多米之后,又保持着这个度稳稳的领先在前,似乎还未使出全部余力,有所保留。 周环佩这才明白,对方刚才一直在跟自己逗着玩儿呢。 结果不出预料,萧易安当先冲过那段系着红绸的木桩,绸缎的红色无比亮眼,与她身上所穿着的红色融为一体,更加艳丽。 锣鼓声音再次响起,尖尖细细的嗓子喊道:“宁阳侯府的五小姐胜!” 萧易安打马回身,垂目而笑,红色的绸缎缠绕在她肩上如同披帛,配着似玉般纤尘不染的清雅容颜,倒是又让不少人晃了神。 七皇子慕容旻知道自己方才之所以能在众人面前大放异彩,全赖于萧易安的主意。 当下称赞道:“萧五小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让人耳目一新,纵观场上群英济济,却犹自胜过了许多男儿啊。” 九皇子慕容暄刚才输了,肚子里正窝着火,冒出来一句,“不过是仗着坐骑好罢了,雕虫小技而已。” 事先为了掩人耳目,萧易安和檀逸之商量过后,给照夜玉狮子涂上了黑色。 知晓它原本的面目,再看到半黑半白的样子难免有些滑稽。但是只要沾染了黑黢黢的样子,纵然是再怎么雄伟昂扬,也变的不显眼了。 是以方才次试未开始前,没有人看得出这是一匹良驹宝马,等到结束后,眼尖的人才有所察觉。 不过比试骑术就是这样,没有人说必须用普通的马匹,反之,有能力弄到大宛良驹也是有能力的体现。 所以即便是有人看出来了,也不会出言质疑些什么。 但是此刻慕容暄不知道脑袋里的哪根弦没搭对,从座位上起身道:“儿臣倒是想向萧五小姐请教请教。” 贤妃心中不乐,出言维护,“论起来,萧五小姐与九皇子还是亲戚关系,都是一家人,何必与之争锋为难呢。” 萧玉茹将来要成为九皇子妃,那么在关系上,九皇子应该算是萧易安的“姐夫”。 座上的萧玉茹却出声道:“五妹妹喜爱骑射,有人能与她较量想必是十分乐意的,况且今日的赛马是自由竞技,大家都是各显本事,何必拘泥于身份呢。” 自家人都不在意,贤妃也不好再开口说什么了。 萧易安此时还未曾翻身下马,看着这位大姐姐是想变着法的让自己出丑,心内冷笑。 口中却不假思索的道:“九皇子既然想与民女比试,自然从命。” 燕皇知道男子与女子的力量相差悬殊,但见她仍答应的如此爽利,“好,那就比一比,这次赢了的,朕要重重赏赐!” 萧易安笑了笑,朗朗问道:“不知九皇子想要怎样比试?” 众目睽睽之下,慕容暄自然不会占便宜比试蛮力,否则即便是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他高声道:“咱们既然比骑射,不妨赌赌胆气。在场之物,萧五小姐可任选一样拿着,若是我能射中,便是我赢;若是落空了,便是你赢。” 如此聪明的主意,出自慕容暄之口,还真是让人吃惊。 对方或许是认定了她会贪生怕死,不敢选些小物件儿,否则就等于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萧易安看了一眼匆匆赶回萧玉茹身边的莺儿,仿若什么事情都没有生,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大姐姐,我想借你头上绾着的木兰白玉簪子一用,可否?” 萧玉茹间的白玉簪子色泽温润,通体泛白透亮,那朵木兰更是雕刻的栩栩如生,紫色蕊心,一看就是上品。 可是萧易安知道,这簪子还是周云英给的,萧玉茹这个女儿视若珍宝。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02章 永嘉郡主 萧玉茹作茧自缚,不能说些什么,只能取下间的白玉木兰簪子交给她。 她如今将萧易安视为死敌,却又将自己心爱之物交到她的手上,眼中是满满的不舍和痛惜。 如此台下,便有许多人议论开来。 “这萧五小姐好聪明,用将来九皇子妃的玉簪为彩头,若是九皇子射中了自然成就一番佳话,没准还会流传后世。” “只是那玉簪是那么轻巧的小物件,能射的中吗?有些危险吧。” “看两人都信心满满的样子,这个可说不准了。” 萧易安策马而行,拿着玉簪跑出一段距离才停住,尔后转过身来,“以三箭为准,九皇子若是射不中,可就是我赢了。” “萧五小姐可不必停下,就算是奔跑之物,我也向来是百百中。” 慕容暄又拿起自己的弓箭,轻轻的摩挲着金色的箭镞,却并不取下,有心要吓唬吓唬对方。 话音一落,直接弯弓搭箭,瞄准那正在场中策马的佳丽身影,“嗖”的一声堪堪擦着她的鬓角而过,正落在后面的秋海棠花景里。 去势劲风不止,弄得精心种植的海棠花瓣纷纷而下,红色、粉红及白色花瓣洋洋洒洒,有些直接落到了萧易安的肩头。 漫天的花雨下,明丽的日光拂落,萧易安如琼花般独立于此,火红的身影灿若云霞,两颊间更添妩媚风情。 人比花娇莫过如此,场上的许多人已经看得痴了,不自觉的凝住了呼吸。 她拨转马头,立在原地,笑道:“九皇子的第一箭可失手了。” 慕容暄没来由的脸色一红,他本想吓唬吓唬小姑娘,没想到对方丝毫不惧,倒是让这把戏显得太过幼稚了。 燕皇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呵斥道:“你怎可将此视如儿戏,快将箭镞取下,免得伤了别人性命!” “儿臣遵命。”九皇子只得依命照做。 这下子慕容暄不敢再大意,重新打起精神,可是萧易安也重新驱马前行,并且加快度绕起了圈子,故意在戏耍他。 于是这第二箭又不出意料的射偏了,离玉簪只有半寸距离却因为力道不足落在了地上。 慕容暄急得出了汗,刚才还豪言壮语,此刻却已经是心急如焚。 他越着急,萧易安的神色就越轻松,直接笑着将簪子挽在了自己的髻间,“九皇子,只剩下最后一箭了,你若是还射不中,这场比试可就要算民女赢了。” 慕容暄再次弯弓搭箭,可是这次右手已经微微颤抖,他方才有多自傲,此刻就有多慌张。 白羽箭去势甚急,萧易安刻意的缓了一缓,不偏不倚,正好射中了她的鬓。 如瀑的青丝散下,柔软飘逸的垂在腰间,那绾在间的白玉木兰簪子也随之掉落,在地上碎成两半。 萧玉茹攥紧了双手,她是故意的,怨恨的目光落在那一抹艳红色上,久久不散。 萧易安高声道:“簪子已被射落,是九皇子赢了。” 方才那一幕众人都看得真真切切,分明是射中了鬓才使得玉簪落下,慕容暄又怎能昧着事实承认自己赢了呢。 他惭愧的说:“是我输了,到最后也没能射中玉簪,萧五小姐胆识过人,的确不同凡响。” 萧易安的鬓飘下,她从随身带着的荷包里摸出一根银色的带,先将头简单的系起来,以免有君前失仪之过。 随后才说,“其实九皇子的箭术高明,若是在刚开始时没有故意戏弄于我,还是有很大把握能赢的。” 燕皇点点头,带着责怪的语气说:“老九,你难道不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从第儿箭开始,你的意志涣散,注意力分散,早就漏了败象。” 慕容暄的脸色极为难看,他向来深受父皇宠爱,还未曾在一天之内被训这么多次。 燕皇现在可没心思管他,“朕已经有许多年未曾看到如此有胆色的女子了,倒是颇多感慨,方才朕说了,赢的人重重有赏。” 威严的目光看向萧易安,“朕赐你黄金千两,罗绢绸缎百匹,金银玉器五十件,上好的古董二十件,名画十幅。” 这些话实在太有诱惑力了,别说东西价值连城,就单单是这种圣上的赏赐,也是一种格外看重,代表着独特的恩宠。 日后别说是平民百姓了,恐怕连金陵城的高门贵族都要高看萧易安一眼。 若是换成旁人,此刻恐怕要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萧易安仍旧是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民女不要任何赏赐,希望陛下能收回成命。” “哦,这是为何。难道朕所赏赐的这些你都看不上?” 燕皇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行径作风的人,觉得有趣,却又好奇,“收回成命可不行,君无戏言,若你还有其他想要的,现在尽管可以提出来。” 萧易安缓缓跪下,叩道:“并州灾情严重,如今又起瘟疫之祸,民女与国无功无惠,自然不该受如此重赏。若陛下执意如此,希望能将黄金千两用于并州瘟疫灾情,稍解百姓之苦。” 自从狩猎开始的这些日子,这些跟随前来的大臣,都是吃喝玩乐,没有人如此正正轻轻的提到过国家大事。 所以当这番话从一个年方二八的侯府小姐口中说出,不由得都有些羞愧。 燕皇看着她微微抬起的眼眉,那一双眸子清澈幽深,如同夜色掩映下的黑曜石,流转着淡淡的风华和光芒,带着几分熟悉的感觉。 这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有片刻恍然,怔怔的失神过后,越肯定的说,“你如此记挂灾民,甚至愿意拒绝千两黄金的赏赐,怎么能说是对家国社稷无功呢。” 淑妃在一旁听着,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对。 圣上素来威严不可测的语气中,竟然难得多了些柔和,这明显的态度变化让人有些担忧。 “朕封你为永嘉郡主,赏封邑土地,每月享有朝廷俸禄,一切规格可以比照公主。”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03章 贬为城卒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无不大惊。 郡主名号,授予土地封邑,是皇家宗室子女才有的待遇。 太子或亲王之女被封为郡主是常事,但是立一个与皇家毫不相干的侯府小姐为郡主,委实太过牵强,本朝也没有这个先例。 李规在旁小声的提醒说,“皇上,这……这不合礼法啊,您可先立萧五小姐为县主或是翁主,等日后有功了,再另行封赏。” “好大的胆子,如今连朕的旨意,你都敢多嘴了!” 燕皇说完这句话,直接将宴桌上的酒杯拂落,美酒洒了一地,金杯则“咕噜噜”地滚下台阶,转着圈的停在他人脚下。 李规立刻跪下请罪,“奴才不敢,请皇上恕罪。” 虽是语气中无比惶恐,但是面上却没露出多少畏惧之色,神情一如方才那般淡然无事。 因为李规心里清楚,这话是杀鸡儆猴,本就不是针对自己的斥责,而是说给在场其他人听的。 封萧易安为“永嘉郡主”,于礼不合,其他人心中必定多有不满。 所以李规先做出个样子,连他这个心腹总管都被骂了,那些想要站出来劝诫君王的人也就要再掂量掂量了。 陪伴多年,他与燕皇之间还是有这点默契的。 可是这次不同与往常,偏偏有人不识抬举,座中诸人,有一位站了起来。 燕皇定睛看去,那人正是御史中丞周毓。 他高声道:“皇上,自古礼法乃安邦定国之本,君之大柄者也,礼不行则政不安,政不安则民心散,民心散则国危存亡,到那时法令无常,民心凋敝,岂非为大祸?如今册封之事不合规矩,纵观本朝无此先例,还望陛下三思啊!” 一件封赏的小事罢了,周毓却说与治国安邦休戚相关。 这顶大帽子扣上来,立刻将此事上升到了不一样的高度,似乎只要萧易安成了“永嘉郡主”,大燕就要国破家亡了。 燕皇的黑眸沉下来,浑身散着阴鸷之气,鹰钩鼻犹如弯月,紧紧抿着的嘴角,多了些阴冷和高深莫测的感觉。 “周毓,你是不是觉得,朕不会杀进言直谏的臣子,所以才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臣不敢。” “朕看你是敢得很呐!堂堂御史中丞,朝廷的御史台长官,居然危言耸听的说出这么一番荒谬之词,你到底居心何在?随便质疑圣意,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朕啊!” 燕皇身边有数百暗卫,早将大臣之间的纠葛恩怨摸得清清楚楚。 宁阳侯萧府的长房和二房不睦,不是什么秘密,周毓之妹周云英嫁给了长房的萧廷,必然是站在他一边的。 而前两日淑妃罚跪萧易安的事情,燕皇也早就听说了。 当时他觉得爱妃脾气骄横,或许是得理不饶人,又或是故意刁难,也属正常,何况萧玉茹还在场,想必是她与这个庶妹关系不佳,才会如此。 如今要封萧易安为永嘉郡主,这个周毓却又急急忙忙的跳出来劝阻,显然是担心自己的亲外甥女萧玉茹被盖过了风头。 燕皇这才大雷霆,他可以忍受后宫妇人无理取闹、争风吃醋,那些不过是小打小闹的手段,上不了真正的台面。 水至清则无鱼,他也可以对朝廷官员做的一些不法之事,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触碰到底线就好。 可是他无法容忍的是,这些大臣居然敢为一己私心蒙蔽圣听,动辄扯到国家大事上,是真的敢将圣明天子当成傻子糊弄。 若今日站出来劝阻的人不是周毓,燕皇可能还不觉得什么。 但偏偏就是他,这就让人的心里不得不恼火了。 燕皇扫视了下面一眼,“嗯,还有谁和周毓想法相同的?不妨通通都站出来,也让朕好好看清楚你们这些伪君子的真面目!” 周毓素日里在朝廷中的人缘不错,有许多交好的同僚,甚至还是称兄道弟的至交好友。 可是此刻谁敢惹火烧身?纷纷噤声不言,一个个和木头桩子似的坐在原地,也不敢讲什么求情的话。 周毓此时才明白人情凉薄,世间冷暖,望着怒的君王,后背已然冒出了一阵阵的冷汗。 “你既然如此胆大妄为,也不比做什么御史中丞了,脱了这身官服,去金陵城外看守城门吧!” 周毓堂堂朝廷大员,此刻三言两语就被摘了这顶官帽,难以接受,大叫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李规挥了挥手,让禁军直接将人拖下去。 燕皇冷笑一声,“日后若是谁再敢多言多语,周毓就是他的下场!什么与礼法不合,朕就是礼,朕就是法,朕的所作所为就是合乎应当,敢在背后乱嚼舌根的,小心你们的项上人头!” 群臣不敢再在座位上坐着,纷纷下跪俯,“圣上息怒。” “朕息怒?朕倒是想息怒,可是你们偏偏不安生!前些日子并州灾情严重,朝廷上下募集,你们才拿出了多少银子?是真的清白贫困,家徒四壁拿不出银两吗?你们平日里坐而论道口若悬河,一遇到实事便个顶个的窝囊。 如今连一介小小女子都知道灾情严重,并州百姓在水火之中,甘愿拒绝黄金千两的赏赐,用来救济灾民。这点你们谁能做得到,难道不感到羞愧吗?他日史书留名,你们怕是都要被后人耻笑的!” 话都说到这种份上了,没人再敢对萧易安册封为“永嘉郡主”的事有异议,旨意顺利颁下。 以一人之力扳倒了个正四品的御史中丞,让其沦落成守城门的小兵卒,这件事情是绝无仅有,古今罕至,将来怕是也要名留青史的。 今日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人又惊又叹,这下子谁也不敢再轻看萧易安了。 而众人当中,萧廷从始至终都笑而不语,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令人惊骇的结果。 四皇子慕容晟虽然最不显眼,但他的反应却最为热烈,尤其是那一抹火红色印入眼帘时,仿若在心间敲下声响,触动了他那冷淡至极的神经。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04章 不告而别 檀逸之在帐篷内脱下小兵的盔甲,换回自己原来的装束。 他方才冒了极大的风险才混进行宫内,目睹了今日所生的一切。 与其说是因为担心和好奇,倒不如说是他对萧易安的自信心。 他知道萧易安能顺利化解别人的刁难,也能平安度过所生的任何意外,所以不愿意错过亲眼见到这些事情的机会。 萧易安所表现的比他预料中还要好,不仅大出风头,还成为了永嘉郡主。 这个女子似乎备受上天宠爱,蕴藏着无尽的潜力。 不到最后一刻,你不知道她身上究竟会生些什么事情,又会有什么惊喜出现。 只是这些,都暂时与檀逸之无关了。 如今金陵城已经变了天,他应该赶回去筹谋大业,而不是在这里因为儿女私情一直滞留。 他看了看桌边,萧易安喜爱书法,所以你这次出游帐篷里也准备了笔墨纸砚,闲来无事时便练练字。 拿起笔搁上放置的善瑚狼毫笔,却又接着放下。 他从未与人有过悲伤的告别之语,即便是真的要写,也不知道写什么。 更何况此地并不安全,若是留下把柄落到别人手中,反而容易害人害己。 檀逸之沉思良久,终究还是长叹一声,化为无言。 …… 另一边,宴会结束时,已是夜幕降临。 月光再次挥洒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星空之下,淡淡的光华在飞檐斗拱间流转。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人们或许早就已经忘了,当年修建这座行宫征召了多少民夫,又耗费了多少财力。 当日群臣进言,极力反对,御史们更是跪地不起,甚至不惜血染金殿,最终还是抵不过燕皇一意孤行 可知这世间从没有什么公道,公平正义在上位者眼中不过是个笑话而已。这富丽堂皇的表面之下,又隐藏了多少民夫森森白骨啊? 萧易安回头望了望,没有丝毫留恋的离开宫门。 她的耳边有许多贵族女眷道贺的声音,恭喜她被皇上封为永嘉郡主,贤妃娘娘又青眼有加,未来真是不可限量。 每个人言语之间亲切热络,仿佛她们与萧易安的关系与众不同,都是往日里的知己好友。 这些人都是在人情世故里长大的,见风使舵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如今这么转了风向,好像之前去刻意结交九皇子妃萧玉茹,而故意冷待萧易安的人并不是她们。 人生性虚伪,本质自私自利,甚至有人不止一副面孔,这个道理在前世萧易安就明白了。 周边人声鼎沸,她却觉得一颗心越加孤寂。 这里的人都是互不相干的,所以身处其中更加觉得煎熬,萧易安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与这些锦绣堆里出来的官家小姐无话可讲。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人群中挣脱出来的,是怎么逃离那些虚情假意的恭贺声音,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今日能在场上赢过周环佩,全都要归功于檀逸之的那匹照夜玉狮子。 若不是他昨夜的悉心教导,恐怕萧易安此刻连上马都费劲,更别说能纵马来回驰骋,在众人面前大放异彩了。 她自然是感激檀逸之的,换而言之,这个郡主之位也有对方的一份功劳。 檀逸之应该还不知道这个消息,萧易安加快脚步,想要亲口告诉他自己成为了永嘉郡主。 非皇室宗族子女被册封为郡主,本就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想必连檀逸之听到了也会大吃一惊。 不知道,他那时又会是怎样的反应呢? 萧易安背着手走进自己的帐篷,她按压下自己的喜悦之情,先用打火石将蜡烛点燃了,让暖暖的烛光照亮眼前的一片漆黑。 然后半走半跳的走到内间,敲了敲搁置衣物的大箱子,“喂,出来了,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可是里面却并无反应,也没有想象中的应声打开。 带给萧易安只剩下一片寂静,空荡荡的声音无人回应,让她觉得自己方才是在自言自语。 缓缓的打开箱子,无论人还是物,里面没有任何东西,过分的干净让人心里好像也少了些什么。 萧易安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忽然觉得有些疲惫,原来有许多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生了改变。 她方才期盼着的景象突然消失,人不见踪影,带着种惆怅失落的空虚感。 帐篷外面,心月慌慌张张的来报,“小姐,马厩的人来说,您今日所骑的那匹马失踪了。” “失踪了?” 萧易安心中有数,那匹照夜玉狮子并非凡品,能驯服它的人不多。何况对方已经认主,又哪里是那么轻而易举被偷走的? 能如此悄无声息的做到,不出意外,应该也只有他了。 不告而别,涌上心间的是无穷无尽的失落感,颇有些不是滋味。 倒是像极了初次相见的时候,檀逸之给他留下了上万两的银票,然后自己至天明一早没了踪影。 如此作风,的确让人心里有些怅然若失,这些天来朝夕相对,如今突然走了,却连一声告别也没有。 萧易安又想到他西秦世子的身份,心下戚然,无奈之下,却也有些理解。 对心月说:“告诉马厩的人不用找了,不过是一匹马而已,跑了就跑了吧,大概我与它注定没有这个缘分。” 心月听完,告辞退下。 萧易安喃喃自语,“更何况,那本来就不是我的马,人也一样,与我无关。” 纵然关系再怎么亲近,檀逸之身上背负的是整个西秦,永远不可能与之交心的。 这些日子,两人之所以和平相处,还要靠他“陈六皇子”身份的掩饰,若没了这层伪装,檀逸之能不能站在她面前,还是个未知数。 萧易安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再三警告自己保持清醒。 成为永嘉郡主之后,萧易安能明显感觉到身边所有人对自己的变化,尤其是自己的“父亲”——萧廷。 说来可笑,萧易安觉得过去这十几年来,都没有这两日听他对自己的叮嘱安慰多。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05章 回金陵 萧廷现在算盘打的很响,长女萧玉茹是将来的九皇子妃,现在备受淑妃娘娘青睐,依照她长袖善舞的性格,未来肯定也会在皇家生活的如鱼得水。 而费心养育了十六年的萧易安,如今也终于开窍转了性格,备受贤妃娘娘喜爱,还被圣上封为永嘉郡主,更是受到了绝无仅有的待遇。 双方哪一方得势,无论将来是七皇子慕容旻称帝,还是九皇子慕容暄登基,萧廷都有了稳定的屏障。 而他所能做的,就是在此之前拉拢住萧玉茹和萧易安的心,别让她们舍弃掉自己。 萧廷最近对萧易安频频示好,仿佛忽然记起了这个多年来一直遗忘的“女儿”,尽可能的展现为父温情。 这对于萧易安而言不是坏事,她可以借此机会打听宝藏的下落。 只是她一旁敲侧击,萧廷便装傻充愣,闭口不提半点关于前朝陈后主的事情,随便找个别的话题混蒙过去。 萧易安甚至还没有提起前朝宝藏的事情,就已经被截断了话路。 她感觉得到,萧廷对于“前朝”“陈后主”这类的字眼格外警觉,不愿意提起分毫,让人心里不由得更加怀疑。 萧易安只好换了个思路,从萧廷随身的小厮那里打听出了与平日里与他交好所有的官员。 可是将这些人的名字全部列出来,却现无一人是文姓,也无一人是林姓。 那那封信中所提到的“文兄和林兄”是谁呢? 燕皇最恨底下的大臣结党营私,所以萧廷在朝廷内保持中庸,不多说一句话,以免出了什么偏差丢掉爵位。 就像现在,与他交好的官员用半张纸就可以全都列出来。可是这些简单的名字背后,却并没有要找的人。 萧易安隐隐觉得不对劲,既然萧廷藏得这样深,那么他平日里的一切或许全都是伪装。 那么不结党营私的做法,或许也只是他用来掩饰自己野心的手段而已。 难道他在朝廷中还有其他交情较好的官员?只是别人不知道罢了。 萧易安无奈的摇了摇头,整个金陵城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员成百上千,更别说其他各州的郡守、守将,每三年回京述职的万人盛况历历在目。 整个大燕共有上万名的官员,其中姓文的姓林的不尽其数,如果只靠两个不算生僻的姓氏去查找,犹如大海捞针。 她皱眉深思,这消息最终还是要着落在萧廷身上。 这檀逸之还真是会给自己出难题,这样大的一个谜团哪里是轻易能解开的? 现在萧廷不肯透露半点口风,事情全无进展,总不能真的把他抓起来打一顿严刑逼供,还是得慢慢查探线索。 只能先让人盯着萧廷,从他平日里接触的这些人下手,看有无异常情况。 纵然是藏得再深的狐狸,也总有现原形的时候,萧易安就不信了,他还能装一辈子不露出马脚。 与此同时,太子慕容昱谋反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行宫。 燕皇大为震怒,立刻下令结束狩猎,班师回金陵。 听到皇宫已然被攻下,立刻调集附近各州府的精兵猛将编籍成军队,听候调遣。 其实燕皇的暗卫本来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原本可以将消息早些传达的。 可是因为统领朱骁被杀身亡,内部突然出现管理方面的混乱,暗号普通的军卫也看不明白,所以才导致消息阻塞,直到太子谋反后的这些天才由第三波驿者报传。 女眷行进的车马较慢,这次调转安排由禁军在前头护卫,府兵全部押后,以最快的度离开行宫,返回金陵。 这次离开的分外慌乱,狩猎结束的也特别匆忙,许多官家小姐生长在太平盛世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心里不由得都忐忑起来。 关键时候,还是贤妃站出来主持大局,稳定了人心,这才没有导致车马混乱,大家惶惶不安。 平日里大家都看贤妃柔柔弱弱,说话声音嗲声嗲气,没想到遇到大事居然临危不乱,镇定自若的指挥旁人,心里不禁纷纷佩服起来。 萧易安仍然随着萧府的车马一同回去,她现在成了郡主,论理应该拥有自己的专属车马仪仗。 只不过现在太子都在谋反,事关重大,回师匆忙之际并无人顾得上这个了。 贤妃赏识萧易安,但是与她的来往并不密切,更并不像淑妃整日把萧玉茹带在身边一样对待。 若不是之前在松鹤斋罚跪的时候,贤妃强行将人救走,恐怕还有许多人会被蒙在鼓里。 整支车队行进的非常快,八百里的路程比来时整整缩短了一半的时间。 由于城内太子叛军猖狂,已经攻占下整个皇宫,所以人马暂时停驻在金陵城外,传赵将军前来应对事宜。 这次居于城外别无行宫,无论是燕皇本人,还是后宫嫔妃和诸皇子们都要住帐篷了。 军队在前,环环守卫,将四周围的像铁桶一般紧密,生怕有什么不测,连只苍蝇也别想再飞进来。 陛下的皇帐当然要格外豪华精美些,足足有五丈高,十丈宽,内里可容纳百十人,方便群臣议事。 其余则按照规制依次环绕在周围,往后面排列开来,而后妃们的帐篷就在皇上附近,其中又以淑妃为先,贤妃其次,德妃在最后。 萧易安行礼道,“贤妃娘娘金安。” “快起来吧,不过是几日没见,怎么看你整个人都清瘦了。”贤妃笑了笑,“也是,这一路车马颠簸,有许多人都吃不消了,何况你一个弱女子呢。” 随即吩咐身边的宫婢去拿些补品,等会儿送到永嘉郡主的帐篷里。 萧易安本想推辞,但是看到对方盛情难,却也只好答应下来道谢,“多谢娘娘费心,实在是愧不敢当。” “你不必过于谦逊,在本宫面前也不用拿自己当外人,有什么话讲什么话就好,这宫中人心似海,变化多端,讲话都要绕十个八个圈子才行。咱们不必学那种作风,否则迟早有一天会累死的。”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06章 平定叛乱 萧易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贤妃是想用自己搅乱萧玉茹,进而对付淑妃和九皇子。 九皇子妃若是声名狼藉,他的夫君也免不了受到眼泪,如若真的闹将起来弄的满城风雨,九皇子怕是就要与帝位无缘了。 但有时候连萧易安自己也看不明白,贤妃究竟是不是只想利用她,为何却能感觉到这其中似乎包含了几分真心。 是欣赏,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情绪,让人不由得觉得十分复杂,感到有些头痛。 若只是单纯的利用也就罢了,大家各取所需,互不相犯,但偏偏是这种掺杂了其他感情的合作关系,才最让人烦恼。 “如今叛军守城,不知你对眼下形势有何见解?” “其实太子庸碌无为,根本不得民心,也不得军心,将士和百姓们根本不可能为他殊死抵抗,如今陛下就在金陵城外,威望皆是他人不可比拟,破城指日可待,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贤妃扫了一眼对方薄施粉黛的容颜,内心吃惊于她所说的竟然与陛下昨晚所说的差不多。 面上仍旧是若无其事的样子,“没想到你竟然有如此见解,继续说下去。” “太子谋反,这是动摇国本根基的大事。但对于娘娘和七皇子而言,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不妨让他在皇上面前自请将领,主持此次的攻城之战,将谋反逆贼一举拿下。” 贤妃面带犹豫之色,“这,旻儿他精于文章学问,若是说到带兵打仗,恐怕是难以胜任啊……” 萧易安拂了拂衣袖,正色道:“娘娘有没有想过,皇上已经调集周围的郡县精兵,足以和城内的守军叛将抗衡,为何却守在金陵城下迟迟不攻?” “或许是因为担心生灵涂炭,毕竟许多大臣的家眷都在金陵城中,若是惹恼了叛贼……” 贤妃话说到一半,自己都觉得不可能,遂即停住。 皇上心狠手辣,连后宫的嫔妃的未必在乎,又怎会在乎旁人的家眷呢?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又换了个别的思路,“你的意思是,皇上是在考验诸位皇子?” “不错,太子如今名存实亡,皇上也要寻找下任储君,这次就不失为一个考验的方式。娘娘若是想让七皇子在此次战役中建立威望,自请将令率军攻城,这是最好的方法。” 萧易安见她面上也有松动之色,继续说:“其实娘娘不必过于担心,主将又不必在前冲锋陷阵,身旁还有军士护卫并不危险。况且军中还有谋士智囊,难道皇上会藏私不将人交给七皇子吗?城中人心涣散,早就显现出败势,一旦攻城必将是势如破竹,战无不胜的。” 贤妃点了点头,陷入沉思。 当日,七皇子慕容旻立刻前去皇帐中自请军令,愿意带兵攻城,将叛军一举拿下。 皇上龙颜大悦,当即应允,还赐了他尚方宝剑,若是麾下将士谁敢不从军令,有先斩后奏之权。 慕容旻得此尚方宝剑,觉得太子之位近在眼前,第二日便指挥攻城,亲自上阵鼓舞士兵作战。 情况的确如之前所预料的那样,守城将士根本无心作战,他们心中也不认同太子慕容昱,认为他是个反贼。 这些人自幼长在金陵,深受皇恩教导,崇尚忠君爱国的精神信仰,又怎能容忍自己为一个反贼卖力。 攻城之时,有不少人临阵倒戈,放下了兵器举旗投降。 无论是之前的巡防营长官,还是城外的驻军将军,都是因为家眷被太子囚禁了起来,所以才不得不跟着他造反起事。 如今见大势已去,也纷纷丢下器械投降,甚至大开城门,带着七皇子所率军队入城。 太子慕容昱还在皇宫之内,就已经听得外面军队攻入,口口声声喊着要“捉拿反贼”,声势震天,仿佛要把屋顶给掀过来。 他慌慌张张的穿戴好衣服鞋袜,也不管旁边还睡着的美人了,匆忙的夺门而出,想要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 可是他刚刚出门就被人抓住,甚至还来不及挣扎,绳索镣铐就直接套在了身上,明黄色的寝衣在这寒冷的秋日之中有些单薄。 慕容昱忍不住瑟瑟抖,他心中也害怕,抬头一望,为的人正是熟悉的七弟慕容旻。 心知必然是父皇在城外的军士攻进来了,无比胆颤,双膝一软,竟然险些跪了下来。 “大哥,父皇对你抱有重望,将来整个大燕江山都要交到你手上的,你却做下谋反这种糊涂事,真是让人失望啊!” 七皇子慕容旻面上带有悲伤之色,还真有些手足情深,为他痛惜的意思。 可是心里早就暗喜不已,这太子真是自找死路,本就愁着怎么能将他废掉,如今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犯下这等谋逆大罪。 到时候太子之谓空悬,自己的机会又多了一层,真是妙哉妙哉。 慕容旻挥了挥手,让下属们将人押下去。 虽说他现在手中有尚方宝剑,但是能处决的人也仅仅限于那些军官士兵,大人物还是不能说斩就斩的。 更何况慕容昱现在虽然模仿,但是他的太子之位还没有被废掉,既是兄长,又是君臣,能活捉是最好的结果。 若是伤了杀了,这个责任可就大了,弄不好还会被外面传言说慕容旻是觊觎太子之位,刻意为之。 慕容旻心想,反正父皇也不会放过他,自己又何苦操这个心呢。 他转过身,继续四处巡视有无漏网之鱼,除了弃械投降的人外,其余的从犯全部抓起来,一概不饶。 尤其是怂恿太子谋反的国舅王恒,更是要抓捕起来,他是头一等的重犯,放过谁也不能饶过他。 等到皇宫内的叛军抓的差不多之后,燕皇才不慌不忙的带着余下的官员入城。 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太子谋反案”的所有涉事人员全部下狱,收监候审。 然后将国舅王恒即刻斩立决,悬挂其尸体在城门上暴晒十日,以儆效尤。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07章 孤家寡人 “昱”者,天光破晓之晨曦日明也,象征着光明熠熠。 可想而知,燕皇当初对这个长子也是抱有着很大的希望,希望他如黑夜破晓的日光一样,可以照耀四方。 或许燕皇身为一个父亲也曾对他报以众望,希望他日后能挑起江山社稷,国家山河,成为后世让人歌颂的明君帝王。 只是太子生母王皇后被废,让这一切都走上了不可逆转的历史车轮,从那时开始,结局便已经注定了。 一个孩子躲在帷幕后面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赐死,他便开始变得胆小懦弱,疑神疑鬼,担心自己的太子之位迟早会被废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旁人可以肆意高声大笑,他却不能,因为东宫太子之位是一条不堪重负的枷锁,上面有恩威难测的父皇压着,下面还有八个心怀不轨的皇弟盯着,这样的日子让人生不如死。 旁人都知道他这个太子庸碌无为,性格懦弱,不被皇上所喜欢,迟早会被废掉。 慕容昱也知道,这些话他从小听到大,甚至知道那些人见到他表面上恭敬行礼,但一转头就在背后嘲笑。 等到他听到京中流言纷扰,此次狩猎结束后便要废太子时,这么多年来的怨气终于一股脑爆出来,他选择了谋逆这条道路。 不是没有想过失败,但总好过这么窝囊的被废掉,孤注一掷的试试总好过坐以待毙。 结果他输了。 当慕容昱浑身被锁链五花大绑着,他往日懦弱胆小的神情竟然不见了,罕见的透露出一股刚毅勇敢。 成者为王败者寇,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会如何,也知道了等待着自己的究竟会是什么。 太子被圣上亲手处死的消息传来,彼时此次狩猎其余随行的官员及其女眷正在入城。 叛军既然已经被剿灭,也就没有再在城外安营扎寨的道理。 这些人的府邸和家眷都在金陵城中,自然是思家情切,想早日回去歇息,如今能太平无事自然是最好了。 太子虽然谋反,却没有纵容手下肆意烧杀抢掠,连平民百姓都没有伤害,更何况这些亲贵官员的家属,所以大多无碍。 一行人赶回宁阳侯府,当下各自安置,萧玉茹自然是回去见母亲和妹妹,萧清韵和萧佑也是立刻回去见母亲唐若萱。 萧易安去见过祖母之后,则回到了自己离开多日的南院,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只觉得再次回来一草一木都颇为想念。 这次秋日皇家狩猎结束的匆忙,回到金陵城后太子谋反之事则席卷了整个朝堂,大小官员均受到波及。 太子慕容昱和国舅王恒虽然已被处死,但是这案子还没有就此结束。 燕皇震怒之余,将参与的人员全部赐死还不够,还将他们的族人也全部下狱,成年的男子全部处死,未成年的则流放三千里去服苦役,而女子则全部没入奴籍为婢。 但凡是沾亲带故的,这次都免不了受着这天降横祸。 还有那在朝中素日与人有怨的,气量狭小,便借此机会报复对方,检举说别人也牵连到此次的太子谋反案中。 燕皇交由大理寺严加查问,其中也有挟私报复者,一时间冤死枉死的人不计其数。 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里抓人审人,再拉到菜市口斩立决,流放的流放,充军的充军,金陵城笼罩在一片腥风血雨当中。 每当夜幕降临,附近的居民都紧锁门户,不敢外出张望,因为听他们说,白日里死的人太多,阴气太重,每到夜晚就能听到一阵阵呜咽哭诉声。 真假不论,但牵扯到此案的大小官员有数十人,其中不乏无辜受害的,连带其家眷、族人、奴仆,算起来又统共有上千人。 这个秋日分外凄清,一条条人命如蝼蚁般被人任意践踏,在至高无上的皇权中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只能任凭命运的洪流将自己裹挟。 如此情形,到时让许多年纪大的老人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燕皇当年还是二皇子,仗着军功密谋杀掉身为太子的长兄,逼的先皇传位于他。 然后斩草除根,将整个太子府屠戮干净,自己尚且年幼的侄子侄女全都不放过,一律通通处死。短短半日,满府上百口人的性命全都没了。 只不过这种事情极不光彩,时至今日,满朝文武自然是无人敢提起的。 但如今种种,又何其相似。 虎毒尚且不食子,燕皇这次却连自己的儿子和亲生孙儿都不放过,可想而知,日后史书上将如何记载他了。 不过他大概也是不在乎的,这位陛下天性残暴众所周知,这种种凶残之事做了也并非头一遭。 更何况天家无父子,君臣排在位,在冷酷无情的帝王那里苛求亲情本就是件痴心妄想的事情。 这次的事情闹得如此之大,朝廷内外都上上下下清洗了一遍,势力重新洗牌。 但是这番变动后,七皇子慕容旻和九皇子慕容暄两人的势力都没有多大变化。 慕容昱一死,太子之谓空悬,这朝堂上的局势更加明了。 而各方的阵营背后都各有一位皇子坐镇,便是大理寺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捉拿他们,所以这次被抓倒霉的官员立场大多中立,不掺和夺嫡之事。 在京都中做官从来不是将手头的政事办好就可以,没有八面玲珑的手段和风生水起的人脉,保不齐哪天就会丢了脑袋。 这次的事情,就是最好的解释。背后有靠山的倒不了,背后没靠山的遭了殃。 就算是想要明哲保身,也得有宁阳候萧廷那样的底气才行。 有世代勋爵和紫金光禄大夫的官职,一个即将成为九皇子妃的女儿,还有一个刚刚被册封为永嘉郡主的女儿。 若不是此时外面查的紧,担心别人怀疑结党营私,恐怕萧府的门槛已经被前来贺喜的人踏破了。 萧易安成为永嘉郡主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金陵城。 哪里还有人管她之前是不是被淑妃罚跪过,都对她另眼高看。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08章 皇子封王 “跟着的人有现什么吗?” 心月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没有,大老爷每日除了上朝,便是回到府里的书房处理政务,没见到与什么同僚私下里接触。” 萧易安紧紧的抿着唇,才道:“或许是最近形势紧张的缘故,所以在这一个月里他处处小心,才没有什么进展。” 萧易安在私下里对萧廷的称呼不是“父亲”,而是直接称呼为“他”。 因为没什么亲情在,所以并不十分尊敬,听起来像是在称呼一个关系疏远的陌生人。 若是在旁人听来,竟然是非常无礼的,但心月也知道这么多年来萧廷对她们不管不问,宛如没有这个女儿一样。 到现在萧易安凭借着自己的努力翻了身,他却又眼巴巴的来拉拢关系了,可知个反复无常的伪君子。 但是此时心月却不得不提醒一句,“小姐,莫说是此时形势特殊,就算是平时大老爷也是如此作风。” “哦,是吗?” “嗯。”心月点了点头,“大老爷一不在私下与同僚喝酒应酬,二不流连烟花之地,三不在外拈花惹草,包养小妾,四不收受贿赂,连别人送的普洱茶饼都坚决不要。” 萧易安眉目间泛起不可置信的神色,“这普洱茶茶饼也不是什么珍稀奢侈之物啊?就是好友之间的互送也可,至于到了这种地步吗?” 若是完全不了解,这么听下来,萧易安都要以为自己这个“父亲”是个清白廉明,万中无一的好官了。 可是萧易安早就将他的性格摸得清清楚楚,这个人是最会趋利避害的,只要不利于自己的事情就不会去做。 但同时他又是有野心的,不甘于就此安于现状,也不愿意放弃再往前一步的荣华富贵,所以就会假借他人之手来完成自己的某些目的。 他虽然自己不接受贿赂,可是之前大夫人周云英却接受下属送上门的礼物。 萧廷若是真的公正廉明,自然应当拦住自己夫人的这一行为,可是他非但没有阻止,反而默认了。 之前厨房总管季由简的事情也是,那些放利钱、吃回扣的事情,萧廷不可能全然不知。 但是他还是默认的,恶事是由大夫人来做,恶名是由大夫人来担,但是好处却少不了他也跟着享用。 这样想想,萧易安倒是觉得大夫人有些可怜了。 被自己的枕边人利用,想来其中也并无多少真心,恶名却全是她的。 只是有一点萧易安还想不明白,萧廷到底是怎么和“文兄”“林兄”两人联络的呢? 事关前朝宝藏这样的重大讯息,难道他们之间只靠书信交流,全程没有过会面? 可是萧廷并不是做事不谨慎的人,许多话只在书信中是说不清楚的,而且还容易留下把柄,这样的举动太过冒险又怎么可能呢? 萧易安想到这里,顿时又觉得事情变得棘手了许多。 可是当下却也别无他法,只能派人一直盯着萧廷,继续观察。 与此同时,萧易安又听到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萧仕回来了。 这位宁阳候的嫡长子,在外游学突然收到了妹妹萧玉茹的书信,了解过萧府不容乐观的近况后,提前回来了。 而且事先并没有通知任何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回府了,以至于大部分人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因为萧易安如今在侯府中耳目灵通,恐怕也要等到第二天才能得知这个消息。 萧佑不是独自回来的,还带回了一位苗疆女子。 他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着养病的名义,将母亲周云英和妹妹萧瑾绣都送到了城外的太虚观,并且也让那位苗疆女子陪同前行。 萧易安刚开始还不明白怎么回事,若说是大夫人神志不清,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养病情,还情有可原,可为何也将萧瑾绣一并送走了呢。 询问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是萧瑾绣在房内偷偷画下了无相的画像,被突然回来的哥哥刚好现了。 他容不得侯府内出现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才决定要送妹妹离开金陵,让对方好好的冷静一段时间,不要再做无谓的痴心妄想。 至于将大夫人周云英送离,理由就更加充分了。 一是因为萧玉茹即将嫁于九皇子为妃,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现什么差错,为了提防有人抓住这点大做文章,所以才将人送出去养病。 二是因为带回来的那个苗疆女子精通医术,可以让她为大夫人医治,但因为其身份特殊,并不能大张旗鼓,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苗疆女子能不远万里的跟着萧仕回来,两人的关系想必也非同寻常。 萧易安这么想着,却又听说送人离开的马车已经出了金陵城。 心中不禁暗暗感慨,这萧仕的动作还真是快,前脚刚听到的消息,后脚就立刻起身了,还真是杜绝了她人再动手脚的机会。 萧易安原本是想继续从大夫人身上做文章的,堂堂九皇子妃有个精神疯癫的母亲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宣扬出去必定让人耻笑。 可对方似乎也预料到了这点,这下子是没机会了。 不过萧易安也不着急,走了老的还有小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周云英和萧瑾绣虽然暂时离开了,但是萧仕和萧玉茹又不是没有弱点,从两人身上下手是一样的。 刚想到此处,萧易安就又听说了皇上下旨封诸皇子为王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如今局势特殊,朝廷中议论纷纷,大臣们也都在猜测太子人选。 所以余下的八位皇子全部封王,并无遗漏。 二皇子慕容昶封为赵王,三皇子慕容昀封为魏王,四皇子慕容晟封为齐王,五皇子慕容昪封为韩王,六皇子慕容晖封为卫王,七皇子慕容旻封为楚王,八皇子慕容晞封为晋王,九皇子慕容暄封为秦王。 表面上看来的确一视同仁,让人猜不出圣上真正的心思。 可是朝中的势力还是以七皇子和九皇子为,这是不争的事实。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09章 筹谋手段 第二日,萧易安去德荣堂给祖母请安时,见到了这位阔别已久的大哥萧仕。 他的身材高高瘦瘦,穿着一袭海水绿的绸衫,更加显得眉清目秀,身上所用之物并不奢华也不贵重,腰间左边系着香囊,右边系着玉佩,很像是个规矩本分的读书人。 萧仕的相貌不错,这点大概是和萧廷一脉相承。 与之不同的,就是他的眸子中多了几分精明和算计,尤其是不笑的时候更加明显,被他盯着总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五妹妹安好。” 萧仕主动搭话,但与其中却保持着一种淡漠疏离,仿佛他愿意与你说话便是天大的恩赐了。 萧易安也不冷不淡的回了句,“大哥哥好。” 只这四个字,萧仕心中便极为不高兴,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他觉得对方即使贵为永嘉郡主,但是在这宁阳候府当中却也是自己的庶妹,对自己的态度不应该如此冷淡无礼。 但是想着当着众人的面不好作,才将自己不满的心情压了下来。 直到离开德荣堂后,萧仕才对妹妹萧玉茹说,“之前只听你在信中说到这个庶女如何如何,今日一见才知道,确实是傲慢无礼,不知尊卑,果然是有人讨厌。” “大哥才刚回来,不知道这个庶女的手段多着呢。你当她哪里是个寻常人?艳若桃李,心如蛇蝎,年纪虽小,手段却多,普天之下怕是再也找不出这样阴险毒辣的人了。” 萧玉茹这些日子以来苦苦支撑,如今见了大哥,自然就如同见到希望似的,自然将这些苦恼通通的说了出来。 “她在祖母面前搬弄是非,哄得二房的人全和她一伙,多次加害我和母亲,对我们步步紧逼处处苛责,逼的周妈妈丧了命,季管家流放充军,若不是我如今快要嫁于九皇子,恐怕在这萧府都已无立足之地了。” 说到最后,眼中莹莹泛出泪光,如玉容颜如隔云端,端的是惹人怜惜。 萧仕原本是负手而立,如今见妹妹如此委屈,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必伤心,我既然回来了,定然为你做主。” 他神色一顿,“只是瑾儿的事情,你未免太过疏忽了,连她喜欢上了无相都不知道,如果不是我看到了画像,恐怕咱们现在还蒙在鼓里呢。幸好此事萧易安不知道,否则还不知道要捅出多大的篓子来。” 可是他没想到,萧易安早就在几个月前知道了,只是不屑于用这种纯真的少女爱慕来对付仇人罢了。 昨日撞破画像,知晓妹妹心意的时候,萧玉茹也吓了一跳。 她没想到妹妹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喜欢上一个原本就不应该触碰的人,真是大错特错,险些毁了自己的将来。 前些日子大夫人突然神志颠倒,迷糊不清,萧玉茹应付诸事心力交瘁,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但是身为长姐,没有及时现这种不对劲,她也觉得有些愧疚,所以就没有出口为自己辩解什么。 “哥哥说的是,之前瑾儿不愿意回府,一直留在广源寺的时候我就该有所察觉的,的确是我没有及时现她的想法。” “算了算了,这事情也不能全怪你。” 萧仕知道这些日子府内已经变化的天翻地覆,而且每桩事都对她们不利,单单是应付也能知道其中的不易。 “府里这些事情你不要操心了,好好准备成为你的九皇子妃吧,我处理了萧易安之后,就把娘亲和瑾儿再接回来,到时咱们才能算是真正的一家团聚。” 萧仕听说这些日子所生的每件事,都离不开萧易安在背后捣鬼,早就已经将其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意欲除之而后快。 原本他以为对方只是一个小小庶女,就算是手段再怎么高明,也逃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 但是没想到就在他回京的这段时间内,对方居然被皇上封为了永嘉郡主,真是让人不由得不高看她一眼。 萧仕又叮嘱说,“太虚观离金陵城很近,你什么时候想看母亲随时都可以去见,我将她们暂且送走也是一片苦心,方便母亲养病,免得落人口舌,让瑾儿冷静冷静,免得她年少无知闯下大祸。” “是,这些我都懂的,现在哥哥能回来,这萧府的长房里就有了主事的人了。” 萧玉茹边走边说,“或许是见到母亲势微,郑姨娘最近也极其不安分,父亲还又重新分了院子给她们住,这后宅里的事情一茬接一茬,哥哥可不要掉以轻心啊。” “一个妾而已,再怎么闹腾也如同江海里的泥鳅,成不了什么大气候。”萧仕眼神轻蔑,“你不必担心了,这些事情就全都交给我来处理吧。” 他将目光移开,轻描淡写的说,“这笔账,得先和萧易安好好算算。” “阿嚏——” 萧易安正在翻看彩蝶轩的账本,却突然觉得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喷嚏。 “小姐莫不是晨起去请安的时候受寒了吧,如今正是秋冬之间,这换季的时候天气最冷,可千万别生了病。” 说着,心月将一杯热茶送到手上,示意她喝了暖暖胃。 “恐怕不是受寒,是有人在背后议论我呢。” 萧易安捧着那杯热茶,似笑非笑的说,“今日萧仕看我的眼神阴阴冷冷,是来者不善,估计这时候正和萧玉茹商量着怎么对付我呢。” 心月笑出声来,“看小姐一点都不慌的样子,就知道是胸有成竹,无论是谁和小姐斗,那肯定是要吃亏倒霉的,这次肯定也不例外。” “你就对你家小姐这么有信心?” “当然了,小姐现在今非昔比,而且还成了永嘉郡主,还有谁敢在明面上和您正大光明的过不去呢。” 是啊,如今要在明面上动手是不可能的,肯定是要使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才行。 心月这么一说,萧易安倒是猛然想起了件事,立刻“啪”的一声合上账本。 “准备马车,咱们出门一趟。”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10章 何去何从 说起下三滥的手段,原本是世界无赖惯用的伎俩,怎么看和萧仕这位侯府嫡子扯不上关系的。 可是萧易安突然想起了前世的一件事,那就不得不防了。 在前世萧仕的名声不错,为人正派、性格温和,相貌端庄,家世优良,放弃家中优越富裕的环境,不惜外出游学读书,怎么看都是个像模像样的正人君子。 人与人之间免不了比较,在一众王孙公子当中,他算是个优越出众的,看上去就能让人心生好感,起码不会产生这人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想法。 只不过后来他三次改变立场,不断的寻找最为接近权力中心的皇子,才让人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先是投奔七皇子,后是转头跑到了九皇子的阵营下,最后又靠着出卖主子上赶着讨好成为新帝的慕容晟。 能做出这种事的人,脸皮也是厚到了一定地步,像条狗似的跟在主人后面摇尾乞怜,毫无自尊可言。 一辆青色帷帘的马车自候府后门而出,装饰极为简单,像是普通人家雇来的车马。 萧易安不愿意招摇,更不是什么必须要强调规格和礼仪的郡主,所以出行一切从简。 马车向东边的方向一直走,随行的人除了车夫就只有心月。 “小姐,我们要去哪儿?”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萧易安轻轻的挑起车帘,静静地看着外面的人流,虽然是临近冬日,但是这街道上的繁华仍旧不改。 凉风阵阵,比秋日更多了几分彻骨的寒冷,这份寒意也足够吞噬一个人单薄的身体,偶尔能见候鸟自空中飞过,更显得孤冷凄清。 萧易安看着街道上往来不绝的人群,随口道:“这街上总觉得比原来宽阔了许多,记得之前这里是只能容纳两辆马车并行的,如今除了两旁的摊贩外,竟然能同时容纳三辆马车了。” 心月解释说,“这是因为九皇子派人扩宽了街道,不止这一条,再往前走的两条街道也是这样。” “为何?”萧易安放下了挑起的车帘,顿时没了那种彻骨的寒意,“难道他现在还敢在闹市中跑马?” 之前九皇子在闹市中纵马而过,被御史参奏罔顾百姓人命的事情,萧易安也略有耳闻。 “九皇子从那次被参奏后,就不敢再这么做了,但是他却出钱将街道修宽了将近一倍,也不知道是想要做什么。” 心月想了想,继续说,“有人猜测他是因为愧疚,觉得那日差点误伤了百姓,才会做如此补偿,方便那些摊贩和附近住户的日常走动。” “绝不是。”萧易安果断的道,“依照慕容暄的性格,他可不会有这种想法和念头。” 慕容暄勇武之余,生性自大骄傲,将自己皇子的尊贵身份看得无比重要,怎么会在乎地位比他低贱的人是如何想法。 “那小姐怎么看?” 萧易安闭目想了想,听说之前上折子弹劾九皇子的那个御史,牵涉到“太子谋反案”,已经殒命了。 她不相信事情真的有这么巧,这其中未必没有九皇子的动作推手,也算是一种故意的挟私报复。 而将街道修宽了将近一倍,花钱如此费时费力,又是意欲何为呢? 萧易安缓缓的睁开眼睛,什么都没说,先“嗯”了一声,似乎是已经想通了。 尔后才道:“慕容暄并不是想要悔改,也不是因为愧疚想要补偿,他是想等到自己成为大燕的新帝之后,再光明正大的在闹市中纵马而过。” 说到最后的时候,萧易安明显的压低了声音,保证只有自己和心月两人能听得到。 这种举动算是一个信号,足可以见慕容暄的野心不小。 到那个时候,也就无人能管得了他,别说是在闹市中纵马而过,就是再生比这更严重十倍百倍的事情,也无人敢上书进言什么了。 萧易安轻轻地摇了摇头,不过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大燕恐怕也就危险了。 慕容暄是不是值得托付江山社稷的人选,他有没有能力治理好一个王朝,大家有目共睹。 所以在前世,七皇子犯事后声望跌入谷底,没有能力再参与夺储。 而燕皇宁愿选择表面上看起来甘于平淡、不慕名利的四皇子慕容晟,也不愿意让自己最喜爱的九皇子登上帝位。 因为他的角色不仅仅是父亲,还是君王,他不能如此草率的将辛苦打拼下的江山,交给一个不合格的治理者。 秦二世胡亥,隋炀帝杨广,这史书上最好的例子就生生的摆在眼前,使得每一个君王都要慎重考虑,再三斟酌才选定自己的继承人。 当然,燕皇若是九泉下有知,就会知道他选中慕容晟也是个错误。 既然已经身处权力的漩涡中,萧易安不由得开始思考自己下一步的打算。 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允许慕容晟再得偿所愿的登基为帝,势必要将他从高高的云中拽下来,踩到卑微的泥土里。 只是,难道她真的要一直支持七皇子慕容旻成为大燕新帝吗? 当初的所作所为只是权宜之计,欠贤妃的人情要还,所以才帮着出谋划策。 她所想的,借着七皇子的力量扳倒九皇子,进而将萧玉茹这个九皇子妃也一并收拾了。 但是之后的事情,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准确来说,也根本没有想过。 毕竟这金陵城里并不太平,还有那位西秦世子和前朝旧部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些人的目的可是非常一致,就是要推翻大燕。 萧易安心想,若是自己一味的帮着七皇子,所要面对的荆棘坎坷还多着,焉知将来不会和檀逸之还有玉娘她们反目成仇? 刚想到这里,忽然听到外面有两个士兵的声音响起。 “马车里坐的是谁?” “奉圣上旨意,都要停下来检查!” 车夫规规矩矩的回答说:“里面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宁阳候府的永嘉郡主。” 可是话音刚落,那两个士兵便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11章 离间计 “真是荒唐,不管郡主还是公主们,哪个出行不是十几人的车队仪仗,怎么可能就乘这一架马车呢!” “就是,你在这儿信口开河,还真当咱们兄弟们没见过世面啊!打这金陵城走的王公贵族,我们见了少说也有一二百号人。瞧瞧,那里还有个前些日子刚贬下来的四品官呢!” 车帘突然被掀开,露出一角空间,清秀而又娟丽的脸庞出现在众人面前,正是心月。 但车内却传来另一个冷冷的声音,“御史中丞周大人,可也在这里?” 不远处的中年人愣了愣,片刻后,才艰难生涩的开口说:“这里没有什么周大人,只有一个被贬看守城门的小兵卒而已。” “大人何须妄自菲薄,你向来深受圣上器重,他日重回朝堂再登御史台,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这时候车帘掀开,从上面翩翩袅袅地走下来两人,为者冰肌玉肤,花容雪颜,后面跟着的清丽可人,身着丫鬟打扮。 再次见到萧易安,双方的身份已经大有不同,周毓想起之前在猎苑时,自己想拦住她册封郡主的旨意,才落到这个守城兵卒的下场。 不由得老脸一红,不情不愿的行礼,“参见永嘉郡主。” 刚才拦住马车的那两个士兵一下慌了,年轻的那个连忙问道,“我滴个乖乖,周大哥,她真的是个郡主?” “皇上亲自册封的永嘉郡主,如假包换。” 周毓都这么说了,自然没有假,两个士兵不疑有他,也慌忙行礼,“拜见郡主。” “都起来吧,我轻车简从本来就是不想声张,大家不必如此慌张。”萧易安面色不改,从容的说,“周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周毓抬头看向对方,那双清澈幽深的眸子里没有嘲笑之意,冲着那份无形中透露出来的信服力,他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旁边城墙下,确保没有人能够听到谈话了不约而同的停住脚步。 “不知道永嘉郡主,有何事要指教?” “指教不敢当,周大人书香世家,才高八斗满腹经纶,我怎么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呢?” 萧易安扬眉轻笑,“不过从朝堂之上到闹市之间,从紫袍玉带到皂衣乌帽,这其中的落差巨大,想必大人也体会到了许多的人情冷暖,不知道时至今日,可曾想明白了自己为何会被贬官?” 周毓面色一僵,不禁深深后悔刚才同意和她的要求,还真的她有什么要事要讲。 当初他正是因为想要阻拦这位永嘉郡主的册封圣旨,才会被贬官,萧易安又却如此明知故问,显然是想要故意折辱。 “永嘉郡主要是想取笑,大可直说,何必于如此羞辱?我周毓如今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守城兵卒,也是有气节有尊严的人,断然不能让人随意奚落!” 愤愤的说完,他转身便要走。 “周大人请留步,我并无此意。” 萧易安皱了皱眉,这些文官的本事不知如何,但脾气倒是真大,一言不合就慷慨陈词,说了许多义正言辞的话然后甩袖离开,根本不给对方反击的机会。 难怪前世慕容晟登基后动不动就让他们气得面色铁青,回到后宫拿着折子低声咒骂。 萧易安立刻补充说:“看周大人如此态度,看来还是没想明白自己为何会被贬官。你得罪的并非是我,而是陛下,不过细究起来却也算不上冤枉,因为罪魁祸还是你自己!” 周毓转回身,压下胸中的愤怒,“你此言是何意?” 萧易安不慌不忙的说,“你敢说当初进言时没有半点私心吗?如果被册封的人是你的亲外甥女萧瑾绣,当日还会跳出来说这不合礼法吗?周大人,将自家私怨与国家大事混为一体,还敢在圣上面前喋喋不休,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呐!” “你——” “周大人自己包藏私心,国事家事分不清楚,难道还能将罪责退在别人头上吗?令尊是堂堂尚书左仆射,朝廷的二品大员,你却做出这种事情让他蒙羞,真是让人可悲可叹啊!” 周毓想到这些日子来老父唉声叹气,着实是因为自己这个不孝子的事情而愁,的确觉得又羞又愧。 他本就是因为妹妹周云英的关系,才在当日做出此等举动,现在想来,的确是太莽撞了。 萧易安的话虽然说的不好听,却正中要害,直接坦率地告诉了他根结所在,否则死脑筋的周毓恐怕还想不出来这个关键。 想通了这一点,周毓神色复杂,拿着红缨长枪的右手都有些颤抖。 好好的突然丢掉了四品官衔,被贬到这里守城门,对于一个自尊心极其骄傲的文人来说,这真是最大的屈辱,比杀了他更让人难以接受。 丢掉性命只是身体上的解脱,许多人都能做到,可这种精神上的折磨,却没多少人能受得了。 就在这时,带有蛊惑魅力的声音响起,“周大人想不想官复原职?” “难道你有办法?是什么主意?”周毓如同抓住了希望,眼睛瞬间亮起来,浑然忘记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待到反应过来,这份希望又立刻落空,眼神也随即黯淡下去。 心想萧易安只是一个弱女子,纵然现在的身份是永嘉郡主,也掺和不到朝廷大事中,更别说能让自己官复原职了。 “周大人或许因为我是个小女子,而觉得我的主意也微不足道,可凡事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周毓再次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萧易安,他也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的人,看人识人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本事。 抛开容貌不讲,无论是对方通身让人信服的气度,还是不怒自威的眼神,又或者是言语犀利时的神情,都在昭示着其不普通的特质。 周毓脑袋里竟然冒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不如信她这次,或许对方真的有什么主意也说不定。 于是那双眼神几番变化之后,又回到了刚才抱有希望的样子。 萧易安微微一笑,拿出了封书函。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12章 烟锁池塘柳 “这是何意?” 萧易安将那信函交到对方的手上,缓缓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人多眼杂,还请周大人回府后再打开。” 周毓看到她清澈的眼神,总觉得这封信事关重大,想必里面一定写了怎么能让自己官复原职的主意。 再加上萧易安从头到尾一直都在称呼他为“周大人”,除了刚才的话语犀利些外,没有什么不敬取笑之意,心里面的抵触渐渐消除。 于是小心翼翼的收起了那封信函,还拱手道了一声谢。 “周大人不必客气,先告辞了。” 周毓瞧她掉头而走的架势,似乎是要返回金陵城,不解的问:“郡主不出城了吗?” 萧易安微微侧头,不能明说自己这一趟是专程来找他的,所以又低眉垂下头,目光从地面上淡淡的扫过,居然看到了成群结队的蚂蚁。 “天气突然变的乌云密布,怕是要有大雨将至,就先不出城了,改日再会。” 说罢,不再多言,身边的丫鬟扶着上了马车。 连城门也没出半步,就又回了金陵城,瞧走时那个方向,似乎是往宁阳侯府去。 周毓抬头看了看,阳光明媚的晴空万里已经消散,天边早就不知什么时候聚集了密布的乌云,瞧这样子,恐怕过会儿是真的要有一场大雨。 不过这样也好,有了这恶劣天气,等会儿便能早些轮班回家,不必再在这城门外面傻站守着了。 他又掖了掖怀中的信函,拿着红缨长矛回到自己的守城当值的位置上了。 萧易安坐在马车内,却听到外面的车夫低声道,“五小姐,后面有辆不起眼的暗灰色马车,好像从离开侯府的时候就一直跟着咱们。” 因为这是侯府内的车夫,属于家奴,所以称呼萧易安为“五小姐”,而不是“永嘉郡主”。 心月听闻此言,轻轻地挑起车帘,观看风景似的向后瞥了一眼,随即又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放下车帘。 “小姐,后面的确跟一辆暗灰色马车,不过那个车夫瞧着倒是有些眼熟。” 要做的事情做完了,萧易安的心情当然轻松惬意许多,打开车内带着的食盒,从里面拿出了一块白酥饼。 不在意的对心月说,“那是长房内的人,你当然会觉得眼熟。”又吩咐车夫,“不用管后面跟着的那辆马车,直接回侯府就好。” 车夫说了声“是”,仍旧按照原定的路线返回。 心月则偷笑了下,“原来小姐又料到了,果然就像我说的那样,如果谁要和小姐作对,那可是要倒大霉的。” 萧易安自顾自的吃着,清香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果然那家百年老铺子的口味是最正宗的。 不用郡主专属的仪仗,不用规制的马车,轻装简从的出行,肯定会引起某些人的怀疑。 她的确早就料到了萧仕会派人跟踪,所以才演了这出戏码。 萧仕自以为聪明绝顶,但是萧易安却能够摸懂他的心思和想法,还能猜到他下一步的行动。 谁是真正的聪明,谁是真正的蠢,陷入其中的当局者是看不清楚的。 秋末的这场大雨下得很急,噼里啪啦的雨花纷纷倾泻而下,无情的从天空砸向地面,然后溅起一朵朵小水花。 雨声和风声混合在一起,早就听不出真实的声音,只能感觉到冰凉的雨滴打在身上,带着秋末冬初特有的彻骨寒意,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值岗的时辰已到,周毓换回了寻常服饰,外面披着蓑衣,匆匆忙忙的赶回府。 行至半路,忽然看到自家的仆人驾驶着马车朝这个方向前来,呼喊两声拦下问明。 原来正是周夫人见外面下了大雨,派来接他的。 这可真是巧,周毓又连忙的上了马车,街道上大雨滂沱早就没了行人,不到半炷香的功夫,便已经回到府内。 周毓的鞋袜早就淋湿,先喝了碗夫人准备的浓浓的姜汤,又泡了个热水澡,接着换上了一身家常的服饰,接着直奔书房。 他刚才去洗澡的时候就将那封信函单独拿了出来,此刻就放在书房的桌案上。 周毓穿过走廊的脚步飞快,他此刻心中真的无比好奇,信函里到底写的是什么方法,真的能让自己官复原职吗。 其实他现在想想也觉得十分荒唐,刚才怎么就鬼使神差的相信了萧易安,还把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毕竟,这是一个和自己妹妹与外甥女关系不睦的晚辈,难保她不会连带着恨上自己。 周毓已经走到书房,收起自己刚才的念头,决定先打开信函看看里面写的是什么。 轻轻地打开纸张,与预想中完全不一样,只有五个字,“烟锁池塘柳。” 周毓疑惑的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他想了想,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分别包含着“金木水火土”的五行部,且描写了池塘幽静,绿柳环绕相生,烟雾笼罩四方,这种意境更是难得。 倒像是个拟好的绝佳上联,想让人对出下联一样。 周毓撇了撇嘴,是什么意思,难道萧易安想让我对对子?真是莫名其妙。 这时,门外有小厮禀报,“老爷,侯府的萧少爷登门前来拜见您了。” 外面的大雨未停,仍然能听到雨声,周毓不由得疑惑,“这样的天气,他怎么来了,难道是有什么要事?” 对小厮说,“快快请到书房来。” 萧仕是他的亲外甥,也等于是自家人,不必在前厅会客,若真的有要事相商,那样子反而会耽误时间。 小厮领命前去,周毓则将那张纸又放回到信封里,慎重地收起来。 “舅舅,好久不见了。”门外传来的声音和脚步声渐渐近了,一张清秀的少年脸庞出现在面前,正是萧仕。 周毓笑着说,“是啊,咱们将近一年没有见了,你外出游学辛苦,人都比原来清瘦了不少。” 随后跟着的小厮不敢怠慢表少爷,立刻上茶。 等下人退出去后,周毓才问,“外面大雨倾盆,你有什么要紧的事要现在赶过来?”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13章 暗生疑心 既然周毓如此问了,萧仕索性也开门见山。 “舅舅,听说今日那个萧易安去城门找您了,还给了一封书信,不知道是在故弄玄虚卖弄什么,您可不要被她所骗了啊,这个小丫头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惯会弄些陷阱引人上钩,手段狡猾的很。” 他说着的时候,周毓心里就不大乐意,难道我自己还会被一个小丫头戏弄吗,真是杞人忧天。 不过又转念想想,他能知道萧易安给了自己封书信,必定是派人跟踪的缘故,可知心思有异,不是正人君子的作派。 不过舅舅看外甥,越看越爱,周毓的胳膊肘还是向里拐的,当下也不愿意对他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 从刚才放置的书架上拿出那封信函,“这就是刚才你提到的书信,打开看看吧。” 萧仕接过来拆开,看到这纸上所写的“烟锁池塘柳”,也愣了愣,心中也不明白是何意思。 不过他生性聪明,遇到任何事情所考虑的难免比常人更多,内里疑心就又添了一重。 他听妹妹萧玉茹说过,那个庶女的书法是下过功夫的,写的的确很不错,还为祖母亲手抄写过佛经,以此来讨她老人家的欢心。 不过眼前的这五个字,字迹普通,顶多也就是个初学者的水平,看起来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与自己之前所听到的传闻大不一样。 萧仕的疑心暗起,他当然相信妹妹不会骗自己,可是这眼前的字迹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舅舅所说的话不尽不实,见自己前来追问,索性拿出一封假的书函用来糊弄过去? 所谓的疑心生暗鬼,就是这样。 萧仕本身就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坦荡君子,所以以自己的心思去揣度他人时,难免多了那么几分轻轨叵测的小人心思。 他自己生性疑心疑鬼,所以也会猜测别人不坦诚相告,有所隐瞒,脑海中的疑云如雪球般越滚越大,内心的怀疑也就越来越深。 萧仕可不会相信,萧易安今日轻装简行的偷偷出去一趟,只是为了和舅舅探讨怎么对对子。 他面色上不表露出来半分怀疑,又将那张纸原原本本的装回去。 “舅舅,这萧易安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给了您一张纸,没有另外再说些什么?” 周毓顿了顿,收敛神色回答说,“并没有谈其他的。” 虽然是自己的亲外甥,可周毓也是个要面子的人,不愿意提起萧易安要出主意帮自己官复原职的事情。 求助于一个小姑娘还算是情有可原,可是萧易安与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睦,这样的事情说出来也是心虚的,周毓便索性闭口不提。 哪知萧仕见此,越觉得舅舅有所隐瞒,说的不是真话,更加笃定自己心中的猜测,暗暗的生出一股子隔阂和不信任。 反正问不出什么了,他不再提萧易安的事,又和舅舅寒暄一阵才告辞。 周毓见人走掉,松了口气,心想幸亏自己没有说漏嘴。 不过他也对外甥这么试探自己而心有不满,这么虚虚实实的不讲真话,倒像是外人之间的互相提防,哪里像是自家人呢。 一转眼,却又看到自己的夫人端着碗姜汤走进书房。 “夫人,我方才已经喝过姜汤了。” “老爷刚才在路上淋了雨,应该再多喝一些的,秋雨寒,秋风冷,这个季节的雨不比春夏,最伤人身体的。” 周夫人说话声音清脆,也是书香世家教养出来的闺阁女儿,自幼知书达理,身材略微丰腴些,观之温柔可亲。 可是她的性格却是直来直去,做事也是个痛快爽利之人,不藏着掖着,也不愿意兜那些弯弯绕绕的圈子。 其女周环佩的性格倒是和她颇为相像,只是多了些莽撞无脑,所以使得这份坦诚的心性更像是一时冲动,而不是率真可爱。 周毓见夫人这么坚持,知道她也是为自己的身体考虑,于是顺从的接过来姜汤。 哪知周夫人却哀怨地叹了口气,“如果你在人情世事上也能多听一些我的话,那就好了。” “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 “照我说,正儿八经的你离萧府远一些,别掺和到他们那趟浑水中,否则日后肯定会招来灾祸。” 周毓面色沉了下来,“夫人,是不是刚才仕儿来了一趟让你多想了,细究起来,咱们和萧府的亲戚情分不浅,你可别多心想别的。” “哪里是我多心,要我说,就是你被这种亲戚情分迷了眼,都看不清眼前金陵的局势了!” 此刻书房内只有夫妻两人,周夫人所幸将话都说明白,省得夫君还傻乎乎的看不清。 “我且问你,当日在观武台上你被贬官的时候,妹夫萧廷和外甥女萧玉茹可曾为你求过一句情?若是当时畏惧圣上善威严不敢说话,之后呢,之后又可曾来看过你?” 周毓想了想,当时出事的时候妹夫和外甥女的确没有为自己求过情,事后也没有来看过自己,想想的确是让人有些寒心。 就算是刚才,外甥萧仕前来也没有提起自己被贬官的事,也不曾问过自己将来可有对策和出路,可知是对此毫不关心的。 周夫人继续说,“我也知道,你那妹子在萧府的名声不太好,不怎么惹人待见,往日里我念及亲戚情分,听说了也只当没听见,可是这次萧府做的实在太过分了,连你妹子眼里也没有你这个哥哥了。” 周云英神志不清的病况,只有萧府内的人知道事情经过,并不曾对外大肆宣扬,所以连娘家人也不是很清楚。 自从上次周环佩在萧府内被蜜蜂蛰过之后,周夫人连带着对她们的好感全无,这次算是新仇加就怨的结果。 “你这次遭祸被贬官,说到底是因为萧家,可是他们现在也没有人做出个态度出来,可知并不看重和咱们的亲戚情分,你又何苦一厢情愿呢!再者说,萧家现在站在九皇子那方,将来若是七皇子登上帝位,恐怕咱们也要被无辜牵连!”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14章 多疑坏事 周毓不禁陷入沉思,开始思考着这其中的利益得失,他一人的官职荣辱是小事,但如果牵连到整个周家却是大事。 其实他也搞不懂自家妹妹是怎么想的,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女儿嫁给九皇子,明摆着开始站队,在这种夺嫡之事上怎能如此冒险。 又是去广源寺拜佛,又是去太虚观静修,总是做这些没有用的事情,难道这神佛能保佑得了荣华富贵吗。 周毓陷入沉思,在那边萧仕又何尝不是开始怀疑这个舅舅了。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萧易安到底说了什么,居然能够让舅舅有所隐瞒,连连说谎,甚至不惜拿出一封假的信函糊弄自己。 看来这个庶女的本事是真的不一般,当真是不能小瞧了。 萧仕想了想,却又不放心,又叫唤身边的小厮过来,低声吩咐两句。 小厮得令而去,过了半晌,拿回来两张藏在袖子里的宣纸。 “少爷,这是五小姐今天所练的字,我好不容易才从后面的门房那里翻出来的,这两张字迹最为清晰了。” 萧仕接过来一看,写的是唐代诗人韦庄的一小令词: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短短几句,描写了江南水乡的美景美人,可是萧仕却看得越情绪激动起来,双眉紧皱,犹如拧不开的结。 字体清秀飘逸,下笔有力如秀,哪里像下午在周府见到的那封信函字迹? 果然受到了周毓的欺骗!他分明是胡乱拿出一封莫名其妙的信在搪塞自己! 萧仕将手中的纸张攥紧,眸子里散出浓浓的怨念,跳跃的烛火印在他的眼中明明暗暗,看不清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南院里,萧易安眯着眼睛在榻上假寐,唇边却露出一丝笑意。 这时心月从门外缓缓的走进来,然后附在她的耳边,“小姐,已经办妥了,我亲眼看着他翻找出来的。” 萧易安低低的笑了一声,却还是没有睁开眼睛,满意的说,“这样就成了,字迹不同,萧仕肯定会怀疑的。” 当然,对方不会想到,那份交出去的信函是由心月代为书写的。 这封信给的莫名其妙,信上写的五个字没头没尾,想让人不怀疑都难,更何况是萧仕的那种性格。 前世萧仕知道动用身边的所有力量,所以很懂得利用自己舅舅的势力。 当然,那时候周毓还是御史中丞,也未曾遇到贬官的事情。 相反,他水涨船高,凭借朝中的声望和威信,仰仗着父亲尚书左仆射的官名,隐隐成为文官中的翘楚,与国子监祭酒崔桢楠齐名。 萧仕仗着这一层亲戚关系,没少占舅舅的便宜,无论是表面上的官声还是实打实的政绩作为,几乎都是靠着周毓才能做成的。 周毓一是看在妹妹的面子上,二是觉得外甥的确是个才学之士,对其扶植是尽心尽力,比萧廷这个做父亲的还要尽职尽责。 只不过他看错了人,萧仕是个根本就养不熟的白眼狼。 踩着别人上位,遇到危难时却会过河拆桥把人给推下去,这种忘恩负义的人也是天下少有。 可是萧仕披着舅舅“周毓”的名声,把这当成是一把保护伞,毫无顾忌的做下了许多恶事,甚至还有一桩是和盗匪勾结作案。 防患于未然,如今萧易安直接将两人的关系弄差,也省去了日后的许多麻烦。 大夫人周云英现在的病情没有对外宣扬,除了闹到休妻这种严重的地步,否则周家不会插手侯府的家事。 萧易安也能想到,如今萧仕才刚刚回金陵,还来不及投奔哪位皇子,也来不及寻找势力庇护自己。 他所谓唯一能倚仗的,除了宁阳候府的富贵权势,就是自己的外祖父和舅舅那枝。 铲除掉萧易安可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肯定不能动用宁阳候府的人,否则纵然能瞒得了一时,萧廷也迟早会察觉到什么。 那剩下的,就只有周家了。 不过现在萧仕心生戒备,肯定会觉得自己的舅舅已经不值得信任了,原来的毫无顾忌就会变成了一种枷锁套在身上。 萧易安心想,估计萧仕都不敢当面提要对付自己的事,唯恐舅舅一转头就会泄了密。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又好不少。 萧仕回来了又怎么样,所作所为还不是毫无用处,不论怎样飘摇动荡,优势还是紧紧的抓在自己手里。 她带着今晚这种难得的好心情进入了梦乡,一夜无话。 酒楼的一间包厢中,点了桌最为精致的素菜。 温润的白衣僧人无相带着笑说,“如今你怎么敢在大白天出来了?” 那双桀骜不驯的丹凤眼眨了眨,“暗卫领朱骁已死,慕容昱谋反时几乎除掉了所有留在金陵城里的暗卫,燕皇势力受损大不如前,我当然可以随意出行了。” “那留在你世子府的暗卫也除掉了?” 无相曾经听檀逸之说过,安插在他身边的都是红粉佳人,一味迷惑心智,二为打探消息,双管齐下考虑的很深远。 檀逸之轻抿嘴角,“遇上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可顾不得怜香惜玉了,全都一窝收拾掉了。” 他对美人不格外留情,倒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情。 一个生命安危随时受到威胁的人,内心如同浮萍游草,一般飘摇不定,哪里有闲心去施舍垂怜她人呢。 不过无相的脑海中闪过了萧易安的名字,便立刻把这种念头收了回去。 他张了张口刚要打趣,却想到还是先谈正事为好,这些戏谑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说。 于是眼神一转,正色道:“之前你不在金陵,这些日子我倒是又有新的现。” “说来听听。” “之前的调查果然没错,那个四皇子慕容晟并不简单,他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淡泊名利,而是暗地里拉拢人才,多方筹谋布置,也是个对皇位有所企图的。”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15章 无情之语 檀逸之不出意料的笑了笑,慕容晟果然不是个普通皇子,原来也是个想争夺储位的。 只是,这个消息萧易安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可事情如此机密,慕容晟多年来隐藏的那么好,燕皇没看出异样,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檀逸之收起笑意,还真是稀奇又古怪。 如果说着金陵城秘密最多的,当属萧易安无疑了,摆在那里明明白白的官家小姐身份,却总能说出些让人惊讶的话,做出些让人震惊的事。 这不是第一遭了,能对朝堂局势是把握的如此透彻,对方似乎已经到了神机妙算的地步。 即便了解她经常带来“惊喜”的做事风格,可每每真真切切的生了,还是让人忍不住觉得意外。 无相静静的看着对方脸上的神情多番变换,沉吟道:“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这一句话把檀逸之从沉思中拽出来,他不领情的说,“你这个和尚,成天把情啊色的挂在口中,果真是个不正经的。” 无相的眼底带着笑意,微微启唇,“三千大千世界,世间万物万象都是色,都是空。谁正经,谁不正经?佛祖心里清楚。” 他突然若有所思的提起,“不知最近永嘉郡主有何动向,是否找出了宝藏的消息?” 檀逸之白了他一眼,“既然你这么牵肠挂肚,不妨去宁阳候府看看她吧,宝藏的事找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下落,她又怎么可能轻易从萧廷口中打听出来呢。” 无相不以为意,“说起来,宁阳候府里倒是人才辈出,连看上去老实规矩的父亲萧廷都是个深藏不露的人,更别说还有嫡母嫡姐,看来萧易安这么多年来像是生活在虎狼穴里,蛇虫鼠蚁一应俱全,豺狼虎豹环伺其间,殊为不易。” “不是吧,我倒觉得你恰恰说反了,生活在她周围才不是一件易事。” 檀逸之抱着双臂,轻轻的摇摇头说,“你瞧瞧和她作对的人,现在哪有一个是好下场?死了的,疯了的,还有半死不活的,年龄虽然只有十六,但她的手段可比那些常年沉浸在后宫的妃嫔妇人还要厉害,谁摊上她谁倒霉。” 无相露出看好戏的眼神,若有所思的问,“如果有朝一日你们两人斗起来,从智谋、心性和手段来讲,会是你赢还是她赢?” “当然是我赢。” 檀逸之拿起桌上的酒盏,却拿在手中左摇右晃,并没有准备喝的打算。 他的面目本就俊朗无双,眼眸带情,如此轻而缓的简单动作,做起来却徒增了几分让人离不开眼睛的魅力。 “你就这么自信?从智谋、心性和手段来讲,萧易安未必会输给你。” 无相故意说的慢悠悠,显然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更何况她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没有负担也没有连累,不会因为萧府而畏手畏脚,这方面可是比你有很大优势。” 无牵无挂,也就代表着行事更能随心所欲,更能不计后果的付出代价。 拼着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无惧无畏的人是最可怕的,甚至来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也是不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檀逸之却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细细望去,其中还带着冷冽戾气,那其中有着隐藏不住的杀意。 两片薄唇微微翘起,无情的说,“如果真有那天,我会直接杀了萧易安,不会给她与我作对的机会。” 成大事者,向来要不拘小节,更不能困于儿女情长,古来能在乱世之中问鼎天下的人,哪个没有做过一两件为世人诟病的狠辣事。 檀逸之在乎身后之名,可是他知道世人和史书会给自己一个公正的评判。 至于绊脚石,则是留不得的。 他眸光灿灿,艳如桃花,用最动听的声音说着最无情的话语,这张俊美的脸庞下,藏着一颗不为人知的铁石心肠。 这颗心很冷,还伴随着悄无声息的危险气息,若是有人因为表面的假象而靠近,最后肯定会被伤的体无完肤。 杯中的酒越来越凉,喝了伤胃,檀逸之点起火炉,两人继续温酒长谈。 既然已经查到了慕容晟也不简单,那么绝不能放过这个潜藏在暗处的对手,势必要在他的身边安插耳目和人手。 无相和檀逸之都想推翻整个大燕王朝,那么无论是燕皇,还是这些皇子们,都是两人准备对付下手的人物。 只是事情有轻重缓急,人也有先后之分,最有夺储希望的慕容旻和慕容暄排在前列,现在再加上一个齐王慕容晟。 一盘棋局黑白分明,两阵对垒,犹如带兵打仗攻克敌方,每颗棋子都有它的作用,所做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可能改变局势。 由强变弱或是由弱变强,往往只在执棋人的一念之间,落子无悔,所以布局之前要谨慎思索,留好退路。 萧易安也考虑过自己的退路,偌大的天下内,金陵并不是唯一的栖身之地。 反正有彩蝶轩的进账,她起码十年之内不用再为荣华富贵的日子而担忧。 她早就想好了,等到复仇之后,便带着心月离开金陵,顺着南行的路线四处走走看看,游遍中原大地。 只不过在这之前,要先将萧玉茹和慕容晟两人送到地狱里去。 晨起,萧易安就收到了周家请自己过府一叙的请帖。 帖子是偷偷递进来的,并不是打着宴请永嘉郡主的名号,而是用长辈的名义请她这个晚辈,并且没有请其他任何人。 萧易安知道是昨晚的谜题起了效果,欣然应约,一番梳妆打扮,乘着马车来到了周府。 在门口等候的人是周夫人,对方将人迎进府里,言语之间客气的不像话。 连萧易安心里都暗自纳罕,自己虽为永嘉郡主,却也不至于让对方如此礼仪兼备,莫非中间又生了什么事情。 她踏入书房,见到了愁眉苦脸的周毓,暂时抛开刚才的疑虑,“周大人,昨天给你的上联可对出来了?” “在下才疏学浅,未曾有答案。”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16章 桃燃锦江堤 等到一个时辰后,萧易安才从周府离开,深情淡淡,波澜不惊的样子显得分外从容。 与之前不同的是,亲自送她离开的人是周毓,而不是刚开始在门外迎接的周夫人。 周家是书香门第,骨子里多少有些傲气,不愿与官场上不三不四的人同流合污,这样恭敬的礼遇,恐怕也只有贵客来临时才能感受得到。 周夫人站在院里,用不解的眼神看向夫君,“怎么昨晚父亲听说了那个上联后,再三交代咱们要好好对待这位永嘉郡主,不能有丝毫不敬,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缘故?” 周毓的眼神也充满疑惑,“我也不清楚,但父亲慎而重之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肯定有他的道理。对了,今天怎么没见到环佩这孩子,又跑去哪玩儿了?” “还不是为了父亲的交代嘛,我担心这孩子又出来惹事,没告诉她要来的贵客是谁,让她待在房间里不要乱跑。” 若是周环佩知道父母口中的“贵客”是萧易安,恐怕是要气的七窍生烟了。 上次在猎苑比试骑术输给对方,结果间接让人家扬名立万,被封赏成了永嘉郡主,这个可是让她的肠子都要悔青了。 周毓指了指后堂的方向,轻声道:“我去见父亲,你快去把女儿从房间里放出来吧,别让她太委屈了。” 说着,抬脚便往后堂走去,半炷香的时分,就已经走到父亲所在的书房。 其父周祈乃尚书左仆射,为尚书令之副,是尚书省的长官。由于尚书令权力太大,此职位空缺多年无人担任。 下则设尚书左仆射和尚书右仆射各一人,以左为尊,所以尚书左仆射的地位又要略高一些。 尚书省下设六部,也就是众所周知的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共二十四司。 萧建现任吏部尚书,平日里免不了好这位上级见面,甚至比萧廷这个亲女婿见老丈人的次数还要多。 周祈已过花甲之年,在朝廷中德高望重,甚有威望,但因其性格孤僻不爱与人结交,所以好友寥寥无几,没什么人脉,也算是一股清流。 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在尚书左仆射这个职位上坐稳,十余年间未尝出什么过错。 皇上最喜欢的就是不结党营私,不私底下胡乱为己谋利的大臣,这样的人屈指可数,可周祈偏偏就算得上一个。 即便是周毓,对父亲的敬仰和尊重,也源于大于其本身的父子之情。 “父亲。”周毓行了礼,才继续说,“永嘉郡主刚刚已经离开了,她的确指了一条明路,让我面见陛下陈述并州灾情,请求彻查贪腐之官。” 并州自震灾后,又瘟疫,朝廷国库的银两如山似海的拨下去,可是效果并不如想象中乐观。 这其中自然免不了有人利欲熏心,在其中动些手脚,昧着良心贪下赈灾银两,此时正需要一位饱学清廉之士,大刀阔斧自上而下的惩治才行。 可惜其中必定牵连甚广,寒门子弟虽有此等魄力,方法和手段却都不够婉转,容易招来杀身之祸。豪门世家懂得其中关窍,却不愿意触及自身利益。 所以能担任这个职责的人少之又少,真正可以站出来主动请缨的人,现在竟是一个也无。 只不过萧易安这个主意,纯属是借用他人的。 因为前世大约是在冬季,周祈目光深远,让其子周毓主动请用去并州,为君分忧。 后者将这份差事做的尽善尽美,不伤根本的惩治一批人,圣心大悦,赏赐连连,整个周家又上了一个台阶。 所以,萧易安这次的献计讨了个巧。 就算是她不说,日后这位尚书左仆射也会为儿子想出这种办法,只是时日问题罢了。 不过其中的区别可就大了,前世是想要邀功,今生则是为解围。 “父亲,您认为永嘉郡主的这个主意是否可行?” 周祈闻言,目光从案桌上移开,缓缓说道:“我方才去了前厅,在屏风后面听到了你们二人的对话,人家一个小姑娘言语铿锵有力,振振有词,你却犹豫不定,心里没个主意,真是让我汗颜呐!” 周毓又是老脸一红,低下头来,“儿子知错。” 一个花甲之年两鬓斑白的老者,一个是正值中年的青袍学士,两人交谈起来却还是如幼时那般父子教导。 周祈面色不定,苍老的声音低沉响起,“我是真没想到,真的没想到这位永嘉郡主能想出这个主意,真是让人吃惊。” 周毓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父亲的神色,确定应该是赞扬的意思,这才微微放心。 岂料周祈竟然叹了一声,“不瞒你讲,为父心中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只是想等过些日子太子谋反案的风头过去,再到陛下面前为你请命。没想到这个小女子竟然能也有如此见识,可知绝不是个普通人,怪不得能让陛下亲封为永嘉郡主啊!” 周祈说着,又想到那幅上联“烟锁池塘柳”。 他当年科举高中榜眼,自负才学不浅,可是想了一个晚上竟然没有对出下联,不由得好奇起来。 不仅是对下联好奇,还对这位永嘉郡主好奇。 所以才按捺不住,抢先到屏风后面偷听了下联是什么。 “桃燃锦江堤”五个字自萧易安口中说出的时候,如同灵光一闪,让人醍醐灌顶。 上联的“烟锁池塘柳”为五行偏旁,意境优美,而下联的“桃燃锦江堤”亦是以五行作答,描绘春日景色盎然。 “锁”字和“燃”字更是点睛之笔,使得景物如跃眼前,绘声绘色,实乃一副绝对。 习武之人会因为得到神兵利器而欣喜,文人也会因为品鉴到如此佳作而兴奋。 周祈满意的捋了捋胡须,倍感高兴,叮嘱道:“你日后切不可再与这位永嘉郡主作对,为父方才在屏风后窥其面相,龙睛凤颈,姿态不凡,将来必定富贵至极,荣耀不可限量,万万不是你我这种庸碌之人可以及得上的!”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17章 城外送行 周毓见父亲周祈都如此肯定这个主意,当即决定就依萧易安所言行事。 他虽然只是个看守城门的小兵卒,却不是全无好处,正好能接触到从并州逃难过来的灾民。 这些人三三两两的逃离家乡,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身上衣衫褴褛,路上乞讨为生,就是希望能够有口饱饭吃。 周毓出资安置了一些灾民,然后从他们口中了解并州详细的灾情,从震灾到瘟疫,到并州各路大大小小的官员,谁是主犯谁是从犯,心里有了个大概。 而这些人的手段极其恶劣,盘剥朝廷放的赈灾银两,一层层下去被他们瓜分殆尽,甚至为了节省成本,还从放的粥米里掺了沙石,或者折合换成牲口畜生所吃的糠麸再行下,真是骇人听闻。 周毓当即将这些整理成文,向燕皇上书,请求彻查并州灾情贪腐一案,且在奏折中力荐自己为此次钦差。 周毓也是有些文采,本身愤愤不已,更是一气呵成洋洋洒洒的写了上万字,慷慨陈词痛斥这些官员对大燕王朝的腐虫之过,若是不除,国将不国,天下社稷的安危悬于一线,定要重重严惩方君威。 燕皇一看,当即大喜。 这两日他正因为这件事情而焦灼不已,可是在三思索之下,苦无合适的人选。 正巧有周毓主动请缨,且其父为尚书左仆射,从家世、官职、手段考虑,都为最恰当的人选。 当即将其官复原职并且立刻封为钦差,即日前往并州查案,杀一杀这股不正之风。 今年的冬日来的比往年早些,一场初雪正好在周毓出离开金陵的时候洋洋洒下。 从凌晨开始便大雪绵绵,如同柳絮般飞扯而下,这金陵城中的污浊顿时被一片白茫茫的颜色盖住,雪白的颜色刺痛了人的双眼。 “周大人。” 萧易安披着银白色狐狸毛内里织羽的斗篷,自马车上而下,莲步轻移的姿态,与那日在城门时所见的模样别无二致。 周毓特意挑了个天将明的凌晨出,就是为了不让别人来前来送行。 家人们已经在府内告过别了,而朝廷里的同僚们听说了他要去查“并州贪腐案”后,态度都产生了些微妙的变化,一层牵涉一层,没多少人是干净的。 周毓自己也是贵族士子,有许多公侯豪门交好,这么做来等于损失了不少同僚情谊,日后这情分如何难以衡量,天理公道也躲不过“人情”二字。 有些刚正不阿的官员,对此次查办极为赞成,但是周毓也不愿意他们前来送行,免得会招人非议被视为眼中钉,反而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所以他特意早早出行,却没想到仍会有人专程前来给自己送行,更没想到来的人是萧易安,一时之间心内百味陈杂。 当即施礼道:“永嘉郡主,大雪纷飞道路难行,多谢前来相送。” 萧易安身上的银白色斗篷,与簌簌飘洒在地上的白雪融为一体,素净的颜色显得她两腮更加红润,娇如玉荣花颜的面容仿佛独立于世。 静静的开口,“周大人不必相谢,我也是受人之托。” 周毓脑袋一热,突然冒出了自己亲外甥和亲外甥女的名字。 但随即又想,如果两人真想来送行,此刻早就在金陵城外等着了,又何必假托他人。 不由得疑惑不解,问道:“敢问郡主是受何人所托?” 萧易安正色看着他,“是受正在忍受饥饿困寒的并州百姓之托,周大人若是要谢,就彻查这次赈灾银两之事,给百姓一个交代吧。” 周毓闻言,深深的吸了口气,又施一礼,“多谢郡主良言,本官必不负百姓所托,君王所托。” “如此就好,时候不早了,周大人启程吧。” 周毓说完“告辞”后,没走两步,却又折返了回来,沉吟道:“如今朝内局势动荡,郡主不必有何动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过明显也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萧易安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反过来忠告自己,先道了谢,却又说:“如今已是年末,长姐萧玉茹与九皇子的婚期已经定下,不日便要完婚,可惜周大人此去并州山高水长未必能赶得回来,恐怕要错过此等盛事了。” 话语之间已然在提醒周毓,他的亲外甥女儿早就卷入了九皇子的阵营。 岂料周毓说道:“人生在世,祸福难料,起起落落之间,本官已经见识到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个人有个人的际遇,想必这都是命里注定的造化吧。” 话里竟然暗暗的透露出,不再在乎萧玉茹这个外甥女的意思,生什么事情都随她去吧。 周毓其实也想明白了,周家是周家,宁阳候萧家是萧家,这可不是一门值得倾尽心血付出的好亲戚。 明明萧易安也是萧家的人,但是两人谈起来时都像是在谈论外人。 望着渐渐离开的马车,萧易安却仍旧站在原地,雪落在她的肩头,没过多久便积起了薄薄的一层。 心月帮她将肩膀落下的雪轻轻拂了去,“小姐,前些日子朝廷向商户募集赈灾银两,彩蝶轩捐的钱最多,所以得了个“最佳商户”的名声。” “还是喜欢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名号,”萧易安忍不住笑了,“反正咱们捐钱是为了受灾百姓,谁在乎这些虚名。” 萧易安看了看天色,冷风阵阵,茫茫白雪如扯絮般的纷纷而下,连方才马车离开留下的两道车辙也已经让大雪重新覆盖了。 “今日是初雪,我和二姐姐约好要一起赏雪,温酒吃涮羊肉的,咱们回侯府吧。” 心月跟在旁边,捂着嘴巴笑说,“我看小姐想吃涮羊肉了才真是重点呢,拿什么赏雪做借口。” “你这丫头,连你家小姐也敢取笑啊!” 萧易安直接抓了一把地上的雪,毫不留情地向对方挥洒而去。 心月也不甘示弱,丝毫不让的予以还击。 两人追逐嬉笑着,活脱脱像是两个没长大的孩童,如同这个冬日的第一场雪般肆意挥洒。 不远处的城楼上,慕容晟将此情景尽收眼底。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18章 公主驾到 初雪,顾名思义也就是每年冬日的第一场雪。 传说如果能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看初雪,这份感情就会长长久久,两人永不分离。 虽然这传说有些简单又幼稚,却并不妨碍其中透着爱情的浪漫气息弥漫,传进少男少女们的耳中,变成一份份对于情感懵懂而无知的憧憬。 任何故事只要沾上“情爱”两个字,都会受到世人的追捧和喜爱,或许在许多人心中,这是最纯粹无邪的感情,也是最让人充满渴望和期待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可是这场大雪纷纷扬扬的一连下了好几天,这可就让许多人苦不堪言了。 在王公贵族眼里的赏雪饮酒,到平民百姓那里,却是叫苦连天、哀怨不已。 整个金陵城银装素裹的确是美景,可是还总要做生意赚钱养家糊口啊,这几日街上的人都少了许多,许多摊贩都变得生意萧条。 个人打扫着自己屋檐前面的积雪,之后又不约而同的打扫起道路两旁,以防结了冰不好行走,有调皮的孩子早就做了冰刀,踩着双脚带风的溜来溜去。 天气也变得一日比一日寒冷,在瑟瑟的冷风中,已经鲜少有人愿意出门挨冻。 萧玉茹和九皇子慕容暄的婚期已定,长房都在上上下下的忙着张罗此等大喜之事,整个侯府里热闹洋溢。 萧仕本想着借舅舅周毓的手对付萧易安,可是没想到对方离开金陵去了并州,只得暂且将计划搁置,先忙妹妹的成亲之事。 这些事原本应该由母亲周云英来操办,可是她现在身体不适,一直在太虚幻养病,虽然略有好转但是仍旧全权无法过问。 萧仕既然是长兄,自然应当担起这份责任,借着这个机会与九皇子亲近,又攀附着他的人脉,交好了不少达官权贵,仅此作为自己晋升官爵上的铺路石。 宁阳候萧廷虽然是其父亲,但是不知怎的,对于儿子仕途并不上心,甚少出手相帮,所起的作用还不如外人。 这边忙得风风火火,那边萧易安却仍旧不慌不忙的去品尝新菜。 因为最近金陵城里新开了一家双燕楼,新来的厨子能做出各地的美味佳肴,口碑颇好,所以有许多达官贵人都去尝个鲜。 冬日无论是蹴鞠还是打马球或者江上泛舟都受到限制,众多消遣的方式之下,唯有美食依旧不可辜负。 萧易安并非是自己前去,除了心月外,还带着二姐姐萧清韵,以及萧佑这个毛孩子。 萧清韵虽然冬日怕冷不爱出来走动,可是萧易安和弟弟萧佑两人轮番劝说,说那双燕楼的菜肴如何如何美味,菜式如何如何稀奇,她实在招架不住,所以这次选择一同随行。 萧佑只是个孩子,四人坐在一辆马车中绰绰有余,所以便没有多余的再派辆马车。 出了侯府到双燕楼的路程不远,几人说说笑笑一会儿就到了。 才下马车,守在门口的店小二见几人都是气度不凡,观其穿着的衣料必定是富贵人家,连忙上来迎客。 之前萧易安知道这里的位置很是抢手,所以已经让人预先排队订到了包厢。 小二按照吩咐教人领到包厢,笑着道:“看几位都是生面孔,定然第一次来到咱们双燕楼,这桌上有放置的菜单,姑娘想吃什么,可以详细观看之后再行考虑。” 在场的虽然有四人,可是小二这话确是看着萧易安所说的。 因为在座的几个人中,萧易安最为显眼,身上的气度风华也最为出挑,看着就是个地位卓然的人,让人想当然的先询问她。 萧易安一边将菜单给了萧清韵观看,一边问小二,“你们这里都有什么著名的招牌菜,不拘价钱,尽管说来听听。” 小二听见这话就知道是不差钱的主儿,眉目之间更添三分喜色,更加精神抖擞。 立刻捡那些贵的菜品通通说了一遍,他舌灿莲花般描述的十分详尽,让人只是听着便已经食指大动。 萧易安笑了笑,前世她是来过双燕楼的,所以对这里的菜品都非常熟悉,根本用不着别人介绍。 只是这次是今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来,自然要做出这么个姿态,否则如果熟门熟路,难免容易惹得别人怀疑。 听小二说完,那边萧清韵也已经看完菜单,两人合计着自点了些菜肴,萧佑凑过小脑袋,不依不饶的又添了金丝酥雀、如意吉祥、蜜饯樱桃、双色马蹄糕。 这四个都是名字好听的点心和蜜饯,萧易安也就随了他的心思。 店小二退出去,萧易安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叫嚷之声。 心里疑惑,从座位上站起来,推开窗子向外看去。 只见有位明眸皓齿与萧易安年纪相当的年轻女子,正站在楼下中央,双手叉腰直接和店小二争执了起来。 店小二如丧考妣的苦着张脸,“姑娘,是真的没有包厢了,楼里所有的包厢都已经客满,真的再找不出多余的一间了。” 那少女哼哼了两声,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但嘴上却仍旧不饶人,“本姑娘就是要包厢,出多少钱都无所谓,你不要在这里推三阻四的,否则要你好看!” “姑娘,这可真的不是钱的事儿。我们这里的包厢位置抢手的很,都是需要提前预定的,要不然今天您就委屈委屈,我给您在楼下找个好位置?” 少女委屈的嘟起嘴巴,“来吃饭的都是客人,凭什么要我受委屈啊!我不管,你现在就去给我找个空的包厢,不然……不然我就让人砸了这双燕楼!” 此言一出,就是旁边的客人也听不下去。 少女纵然年纪该怎么小,长得再怎么貌美,也不该在自身理亏的情况下说出这种狂妄的话。 纷纷与小二哥帮腔,“本就是你来的晚,人家按规矩办事,哪有你这么蛮不讲理的啊。” “就是,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不懂事,还要砸人家楼,哪来这么大的口气啊,小小年纪就这样,长大了还怎么得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19章 恭礼巷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那明眸善睐的少女说的脸颊绯红,想要还口却又说不过这么多人。 她站在原地无人解围,就这么离开却又不甘心,但不离开就要忍受众人指责的目光,还没有个解决的办法。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真的甚是尴尬。 就在这时,萧易安开口解围道:“小二哥,这位姑娘是我们的朋友,之前约好要一起来双燕楼的,只是她路上耽搁了片刻,才有此等误会,还望勿怪。” 那女子抬头望去,为自己解围的不是话本里说的英雄救美,也不是一位羽扇纶巾、风度翩翩的俊朗公子,竟然是个与自己年岁相仿的貌美姑娘。 她自然是就坡下驴,连忙拍拍胸脯应和说,“就是就是,我们是一道的,早就在双燕楼订好了包厢,本姑娘并不是无理取闹、胡搅蛮缠的人!你快快领我上去,我的朋友都在上面呢!” 店小二何等精明,自然一眼就看出来这是谎话。 若是真的事先预定好了包厢,刚才又怎么会不说清楚,前后完全两副说辞。 不过既然有人愿意出手解围,既然是再好不过,否则摊上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闹将起来,还不知道要以怎样的局面收场。 “好嘞。”小二不说废话,连忙将人带上楼,多加了副碗筷和凳椅。 看热闹的众人见是一场误会,也就不再多言,转过头去又继续和友人各说各的话。 外面大雪纷飞,里面却是暖意洋洋,红泥小火炉上温着果酒。 萧易安看着这位前世熟悉的故人走进厢房,仍旧是那样明艳娇俏的脸庞,不由得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少女身着水天碧色的长云锦衣,明明是这样寒冷的严冬,可是她的出现犹如春日一抹骄阳花朵,给人带来种难得的生机活力。 她笑嘻嘻的跑上楼梯走近厢房,眉眼皆是笑意,虽然身上所穿戴之物并不昂贵,可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华贵气,只有偷偷打量几人的动作才透露出三分的少女娇羞。 萧易安知道,这正是贤妃的女儿昭灵公主,她与七皇子乃是一母同胞,很受燕皇的喜爱,性格调皮活泼,最爱偷溜出宫。 人在面对年龄相仿的同性时,总是很容易卸下自己的防备。 见房间里坐的是三位姑娘,还有一个肉嘟嘟的小鬼头,昭灵公主放心不少,满意的点点头。 然后丝毫不怯场的开始自我介绍,“大家相逢一场就是缘分,都不用客气啊,称呼我灵儿就好。” 话语之间,是浑然将萧易安等人当做了早就认识的熟人。 说着,还开始自顾自的打量起来,看着房内的布局陈设,轻轻的摇摇头,“唉,一般般,勉勉强强能过得去吧。” 单听她的语气,还以为这包厢里的布置摆设有多么的糟糕透顶,才会这样让人失望。 其实并非如此,包厢里一水儿的鸡翅木雕花桌椅,金线绣成的软垫上是“喜鹊登门”和“五福吉祥”的图案,旁边摆着的鎏金香炉里并没有熏香,仅仅是个好看的摆设而已。 门上挂着四个香囊,里面却不是精心调配的香料,而是四季里晒干的花瓣,有凝神静气的百合、温肺散寒的木樨花、清热养颜的牡丹、生津开胃的腊梅等等。 窗旁摆着两盆水仙,碧绿珠子的帷帘卷着垂下,纯白色的花瓣与黄色花蕊相映成趣,再加上这抹碧绿色则更加惹人垂怜,外面白雪皑皑,里面却绿茵丛生,别有一番趣味。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不像她口中所说的那样勉勉强强,这份品位和意境也算得上是颇为上乘了。 可是萧清韵和心月都猜出这姑娘的身份必定不凡,所以没有轻易话反驳。 但萧佑年纪小,直言不讳的说:“我觉得这包厢里的布置还好啊,没有那么差吧。” 灵儿走过来,轻轻的点了下他的小脑袋,“你个小鬼头知道什么?宫里可比这双燕楼要好的多了,那才是真正的美轮美奂呢。” “宫里?”萧佑人小鬼大,立刻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你住在皇宫里?” 灵儿这才惊觉自己刚才说漏了嘴,立刻改口说,“你这小鬼头都听岔了,我明明说的是“恭礼”,温良恭俭让的“恭”,敬贤礼士的“礼”。” 然后有些心虚的看向众人道:“我住在金陵城东的“恭礼巷”,家里薄有田资,所以住的房舍比旁的地方要好一些。不过偌大的金陵街道纵横,巷口房舍无数,我家又住的比较偏,所以大家可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灵儿刚开始还有些紧张,说到后面越来越流畅,编造谎话的本事简直是随手拈来。 萧易安也不打断,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信口胡编乱造。 末了还附和她一句,“嗯,你说的有道理,我们怎么能知道金陵城所有巷子的名字呢,就算叫“恭礼”也不奇怪。” 灵儿见状拍了下她的肩膀,“有眼光,还是这位姐姐说的话有趣,人长得也貌美,怪不得我会看着你面善,可知咱们很是投缘。” 萧易安在心里摇了摇头,对方虽然只比自己小一岁,但身上却是十足的孩子气,估计心理年龄和九岁的萧佑也差不多。 其实说起来也是巧合,昭灵公主虽然跟着去了此次秋日狩猎,但两人却从头至尾不曾见过面。 萧易安虽然在贤妃所居的宫殿中养伤住了两日,但期间贤妃下令不许别人前去打扰,所以虽是一墙之隔,但公主不曾见过她的真容。 就连那日的宴会,昭灵公主因为半道偷溜离开去看关在笼子里的老虎和黑熊,也未曾见到萧易安与人比试骑术的精彩一幕。 所以不算前世,这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次见面。 有了昭灵公主活泼古怪的在一旁玩笑,这顿饭吃的是乐趣横生,丝毫不无聊。 这样活泼跳脱的性子,确实非常惹人喜爱,只可惜在前世她的结局是送往突厥和亲,嫁给单于。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20章 让路争执 离开了双燕楼,一行人还对刚才的美味佳肴恋恋不舍,即便是极其讲究的昭灵公主,也并未说出什么挑剔菜肴的刻薄话。 因为双燕楼的菜的确美味,且菜式多种多样,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推出新菜,绝不会辜负客人的味蕾。 单单是“新”“奇”这两点,已经足够抓住许多人的喜好了,相对于许多酒楼常年不变的菜单,这家新开的双燕楼的确是个能同时满足人好奇心和口腹之欲的地方。 萧易安也仅仅是在前世听说过一些小道消息,这双燕楼的老板寡言少语,很少有人听到过他讲话,甚至还有人说他就是个哑巴。 脸上有一道刀疤,似乎姓“余”,背景也是神秘的很,有人传说他的祖先是宫里的御厨,本人会上百成千道宫廷秘制菜肴,所以才继承祖先志愿开了这双燕楼。 不过萧易安只在身份是齐王侧妃的时候来过几次,后来登上凤位成为后宫之主,就不便再来民间吃东西了,自然也不知道这双燕楼后来是何结局。 且说萧易安、萧清韵、萧佑、心月,现在又加上了个昭灵公主,聚在一起聊起天来热闹非常,丝毫没有见外的感觉。 尤其是昭灵公主,她以为无一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说话更加无所顾忌。 以往在宫中的时候,父皇母妃和皇兄们宠着她,宫娥太监更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不敢有丝毫不敬的地方,哪怕是要个星星月亮也得架个梯子去摘。 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不用考虑皇子们争宠夺嫡的事情,完全是富贵荣华和锦衣玉食养出来的娇嫩花朵,完全没有受到风霜和暴雨的侵蚀。 可是有太多人顺着自己的意思,久而久之就会觉得无趣,总想做些出格刁蛮的事情来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昭灵公主就是如此,她没有朋友,那些贵族小姐,也没有人敢和堂堂的皇室公主做朋友。 就算是有主动接近的,也是另有所图,要么是想借此攀附其兄七皇子,要么是想借机接近贤妃娘娘,要么就是想和公主搞好关系提高自己的名望。 而这些人,昭灵公主自然不愿意与之多亲近,她就喜欢与不知道自己身份的人交往。 只要不摆公主的架子,她就能像个正常的闺阁少女一般自由自在的交朋友,谈论金陵时下最流行的胭脂水粉,衣服绸缎款式,还有哪家的公子哥最英俊,哪家的小姐最才貌双全。 这次能一次性的认识这么多“朋友”,昭灵公主觉得自己这次偷溜出宫真是太值了。 出了双燕楼后,昭灵公主丝毫没有要离开四人的打算,许是刚才聊的兴酣,依旧缠着她们要一起逛逛。 只有萧廷有些不满,这个怪姐姐怎么老是缠着二姐姐和五姐姐不放,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可是他还是个半大孩子,意见并没有人听取,所以就算是不满也没用,只能垂丧着脑袋跟上她们的脚步。 昭灵公主欢快的建议说,“各位姐姐,这里离彩蝶轩很近,不妨咱们顺道过去看看吧,听说最近又上了一些新品呢。” 萧易安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对方,没想到这彩蝶轩的名声已经如此响亮,连住在宫里的公主谈起来都像是家常便饭一样自然。 她不知道的是,上次在并州灾情中彩蝶轩所捐的银两最多,所以被官府评定为今年的“最佳商户”,并上呈朝廷请求予以嘉奖。 而皇上则特批,内府可以选用彩蝶轩的脂粉进呈后宫,并酌情予以挑选购买,不得动用权力擅自压低价格。 不过这件事内府还在专门选人对接购买,所以宫内的妃嫔虽然早就知道了,但彩蝶轩还不知情,也难怪萧易安不知道。 五人乘坐马车,难免有些拥挤。 幸好其中的萧佑是个小孩子,而其他四位姑娘身材又都较为瘦弱,没有格外丰腴之人,才能勉强待在一辆马车上。 彩蝶轩离双燕楼的路程不远,只相隔两条街道,不到一炷香的便可到达。 只因这附近的地段是商铺的黄金选址,周边的居民百姓众多,人流量巨大,离着王公贵族们的府邸也不远,是做生意的选位置。 只不过由于价格昂贵,能支付起的人也不多,能在这里开家酒楼和店铺,老板肯定是个个家底丰厚的。 车夫催马前行,因为外面下着大雪,恐怕结冰路滑,舍弃大道,特意走了巷口的道路。 可是好好行进之时,却又突然停住,对着车内说:“五小姐,那边也有辆车要行,可是巷口只能容纳一辆车马进入,正好僵在这里了,咱们如何是好?” 言下之意,就是问萧易安是让还是不让。 若是让,则需退后,留出部分余地让他人先行;若是不让,大可直接抢行或是不管不顾的直行。 不过若是后一种做法,显然是极其容易与对方产生矛盾的,不是明智之举。 但是车夫还是不敢擅作主张,所以才问问萧易安做如何选择。 萧易安出声道:“这没什么,就让对方先过去吧,离得这么近,咱们不急这一时半刻的。” 车夫应了声“是”,然后驾着马车向后退了几步,并且示意着让对方先行。 那辆马车倒是毫不客气,直接打马而过从面前闪过去,抢先进入巷口,缓缓地行驶在前面。 灵儿却坐不住了,皱着眉说,“前面那人好没礼貌,咱们让了她,却也不知道说声谢,真是无礼。” 萧清韵脾气平和,出言劝道:“算了,咱们让她是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也不是为了一声谢。” 可是或许方才灵儿讲话的声音大了一些,前面马车上坐的人已经听到了。 那人突然挑起了挂着毛绒的厚厚车帘,秀丽的脸庞带着不屑和轻视,用有些生硬的口音说,“又不是我叫你让路的,在背后偷偷地嘀咕什么,有本事当着我的面说出来啊!” 萧易安看到她抹额上的苗绣,忽然明了对方身份。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21章 以退为进 那女子的手腕上带着连串的三个银白镯子,抹额上是的花样是苗绣,再加上非常明显的口音,一听便知道不是土生土长的金陵人。 萧易安看其态度如此嚣张,根本不将旁人放在眼里,看其所乘马车丝毫不逊于己方,想来是自恃身后有所倚仗,所以才会如此目中无人。 想到之前听别人说萧仕带回了个苗族女子,观其言语形态,应该就是她了。 萧易安想到这里,连忙拦下了愤愤不平正要还嘴的公主,不仅如此,还做足了姿态向对方赔礼道歉。 “方才是我们的过失,还望姑娘不要介意,我的朋友心直口快,所以一时口没遮拦,但是绝对没有旁的意思,还请不要误会。” 对方冷哼了一声,“你说的还算像句人话。” 说罢垂下车帘,催着马夫继续前行,显然是不打算再追究了,刚才剑拔弩张的争执气氛顿时消弭于无形。 可是这样的做法却让灵儿更加气愤,胸中的怒火噌噌噌的往上涨,连脸都气得红了。 “哎呦,萧姐姐,你干嘛这么做啊?错的人又不是我们。明明是好心让了路,不说一声谢也就罢了,可你瞧瞧那人的态度,居然比我还要嚣张跋扈,简直是太过分了!” 方才在几人的交谈之中,萧易安已经透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灵儿知道她们是宁阳侯府的人之后,自身也没有觉得多吃惊。 如此衣着华贵,穿着打扮亮眼的小姐们肯定不是普通人家,而金陵城里的王公贵族就那几家,不是姓萧就是姓张,不是姓张就是姓何,横竖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所以她现在比方才还要吃惊十倍,“萧姐姐,你可是堂堂的永嘉郡主哎,怎么能这样忍气吞声呢,越是这样,可就越助长他人张狂的邪气。我告诉你,这种人就需要狠狠的教训一顿,否则她们是绝不会长记性的!” 萧易安则笑了笑,带有深意的说,“这金陵城里多的是身份高贵之人,你看其言行无礼,就知道她多半是有恃无恐,咱们又何必去招惹这个麻烦呢。” 萧清韵也在一旁附和说,“是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人的性格迟早会受到教训的。” 只有萧佑的看法不同,摇了摇肉嘟嘟的小胖手,表示不赞同。 灵儿伸出双手揉了揉他的脸颊,“小鬼头,这下子我们两个人想到一起了,对于这种人就是不能姑息纵容!” 几乎在同时,她的心里立刻就打定了主意,然后露出一抹恶作剧的笑意。 萧易安看着对方的反应,能够猜得出她下一步想要做什么,悄悄的扬了扬唇。 众人不再提及这个话题,又开始转向其他的事情。 到了彩蝶轩后,灵儿出手非常大方,直接拿出了一袋金叶子,但是萧易安也并没有让她付账,通通划在了自己的名下。 一码归一码,就算萧易安是彩蝶轩的幕后老板,带着人来这里买东西也要付账,天下没有白吃白拿的规矩。 清算付完账后,灵儿转了转双眼,突然说道:“萧姐姐,我今天出来的时间太长了,家里人恐怕是要惦记的,所以就不跟着你们继续逛了,咱们就此分道扬镳,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去找你玩儿啊。” 萧清韵关心的说,“那你的家离这里远不远?不如我们送你一程吧。” “不用了不用了,”灵儿连连摆手,“我家就在这附近,距离近的很,不用送的。” 她拿着手里的糖人,所展现出的笑容更加开心,“萧姐姐,不用太想念我哦,金陵城这么小,咱们却这么有缘分,说不定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接着又像萧清韵和心月告别,最后还不忘又摸了摸萧佑的小脑袋,倒好像是他的亲姐姐一般。 等到那穿着蜜合色羽衣斗篷的身影越走越远,那屋檐上的冰柱也缓缓融化,风雪渐渐的小了些,似乎有要停住的迹象。 心月扶着二少爷萧佑上了马车,而萧清韵则走到萧易安的身边。 “二姐姐想问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问,五妹妹的举动必有深意,你这样做想必定有你这样做的道理。” 萧清韵这么说,明显是无条件的信任萧易安,即便她事先不说出自己的用意,后者也会鼎力支持。 萧易安心里一暖,却并不打算故弄玄虚,“二姐姐看灵儿离开的方向,是向哪里的呢?” 那抹身影早已经消失在眼前,渐行渐远没了踪迹,萧清韵想起方才在双燕楼的话,恍然大悟,“是……是皇城!” 公主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识破,在宫门口大摇大摆的出示了令牌,然后低声吩咐那守着宫门的禁军两句。 还神神秘秘的威胁说,“如果没把人抓回来,或者是在路上走漏了风声,本公主就要你好看!” 接着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姿势,还佯装出凶恶的表情,可是那面容娇俏的脸庞实在让人很难感受到恶狠狠,除了可爱还是可爱。 可是禁军也不敢笑出声,只能连连点着头答应下来,“是,末将保证完成公主交代的事情。” 昭灵公主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头也不回的走进宫门,然后直奔自己的寝殿。 她与母妃是住在一起的,不过燕皇格外疼爱这个女儿,特意将整个后殿都赐给她居住,殿前殿后有一门之隔,平日里也不上锁可自由走动。 昭灵公主悄悄的溜进宫殿后门,自以为这次是瞒天过海,没有惊动任何人。 实则她不知道,这点小把戏又怎能瞒得过贤妃,只是不想女儿待在宫里如自己一般太过拘束,所以才频频默认她可以“偷溜”出宫。 但每次都会派些护卫跟在她身后,全程保护,以防会出现什么危险。 昭灵公主因为不知世事,根本察觉不到有人在后面隐藏形迹保护自己,所以每次都以为是自己隐瞒的好,计划的好,偷溜出宫也没被母妃觉。 “公主,您要教训的人抓来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22章 名声受损 昭灵公主让他们抓来的人,自然是今日在街上擦肩而过的那个女子。 她是看不惯别人比自己还要嚣张的,更无法容忍在自己面前目中无人,言行无礼,若是不加以教训,岂不是坠了堂堂公主的威名! 昭灵公主脾气古怪任性,偏偏又是个最会捉弄人的,栽到她的手里,可算是这个女子倒了大霉。 她先让人将其倒着吊起来,然后自己翩翩然然的出场,穿着蜜合色宫装的脸庞带着笑意,挑衅般的看着对方,“方才在街上有姑娘一见难忘,所以特地“请”来做客,还望你不要见怪啊!” 她重重的强调了“请”这个字,就是他故意激怒对方。 被五花大绑的女子口中塞着布条说不出话来,只听得“唔唔”声作响,想要挣扎着说些什么。 不过昭灵是不会给她反驳机会的,更不会拿下她嘴里塞着的布条,与人吵嘴,她直接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自然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 可是说不出话来,那名女子的身体便一直动来动去,妄图挣扎开绳索。 “别白费力气了,这可是浸过水的牛蹄筋做成的绳索,别说是你了,就算是换了个武林高手估计也挣脱不开。” 昭灵公主边想边说,“啊,应该给你什么教训呢?得让你长点记性才行,恐怕狂妄的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吧。” 她回过神,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啊对了,你怕不怕痒?不然先点你一个时辰的笑穴试试?那滋味可是不好受啊。” 她是不懂武功的,看了看那个将人捉来的禁军,轻轻的挥了挥手,示意他先点笑穴。 禁军听命于公主,自然立刻动手,运指成风立刻点穴。 这下的女子可就忍不住了,想笑又笑不出来,口中塞着的布条,比刚才更痛苦难受了十倍百倍。 与此同时,想笑的感觉操纵着身体四处乱动,尤胜于之前,只见身上“哐哐啷啷”掉出许多瓶瓶罐罐,通通滚落在地上。 其中一个青花瓷的圆瓶,咕噜噜的滚到了昭灵公主脚边。 昭灵公主好奇的从地上捡起来,“这人身上藏这么多东西干什么,莫非是个学杂耍变戏法的?” 禁军出声提醒,“公主小心,可能是什么危险的东西。” 昭灵公主闻言一听,立刻把东西扔了出去。 那个禁军反应极快,向前走了两步,长臂一舒稳稳地接在手中,还打开瓶盖轻轻的嗅了嗅。 结果却又立刻嫌弃的说,“这是“百日醉”,可以使服用者浑身无力,变得浑浑噩噩,昏昏欲睡,长达百日的精神萎靡不振,是采用三种毒花和毒虫混合而成,乃苗疆所特制的药。” 那个禁军见这女子身上竟然藏着这种药,又是震惊又是疑惑。 当即开始检查其其他的瓶瓶罐罐来,可是他的江湖经验和医术都还比较浅薄,十瓶有八瓶是不认识的。 昭灵公主想了想,立刻让人去请御医来鉴别这些药物。 另一边又觉得这个女子的身份太过可疑,接着派人前去调查个仔细。 而她自己则取下对方口中塞着的布条,进行一系列的拷问,甚至连生辰八字都想要问个清清楚楚。 笑穴还没解开,那苗疆女子要多难受有多难受,自然是问什么说什么,顾不得有什么隐瞒了。 连带着自己是如何在苗疆生活,又是如何被宁阳候嫡子萧仕带来金陵,来了之后又为何住在城外的太虚观,一五一十交代的清清楚楚。 昭灵公主听后,陷入了沉思。 没过多久,这个消息就不胫而走,传入到了许多人的耳朵中。 最引人注意的重点当然不是昭灵公主抓了一个苗疆女子,而是这个苗疆女子与宁阳候府嫡子萧仕的情情爱爱。 传说萧仕在外游学,在苗疆得遇了一位容貌明艳的佳人,所以才不顾其身份特殊,在这次回京时候将其带回了侯府。 而且还不惜与父亲宁阳候萧廷生争执,甚至不顾众人的反对,将这位红粉佳人安置在了城外的太虚观。 为了不使对方在异地他乡感到孤单,还将自己的母亲和小妹也用“养病”和“祈福”的名义送到了太虚观陪她。 王孙公子爱上美丽的平民姑娘,这可是百姓最喜欢议论的话题,也是最广为流传的爱情故事。 如今有了实例,大家更是议论纷纷,都在谈论这位苗疆的姑娘是如何如何漂亮,居然能够引得小侯爷一见倾心。 甚至还有人专门编了话本和曲子,就在戏院编排练习这一幕幕戏码。 虽然是故意编成的曲子,却巧妙的用了化名,虽不指明道姓却让人一听就知道源头是在宁阳侯府里。 外行百姓全都是在看热闹,所以不管是去闹了多大都浑然不觉,只是乐呵呵的将其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是许多在朝廷为官的人,心里都不由得为萧仕叹了一口气,大好的前途恐怕就要这么被毁了。 原本萧仕是宁阳候之子,世袭爵位的既定人选。 叔叔萧廷是吏部尚书,舅舅周毓是御史中丞,外祖父周祈是尚书左仆射,胞妹萧玉茹即将成为九皇子妃,庶妹萧易安则是永嘉郡主,无论怎么看仕途都是一片光明,显威扬名指日可待。 可是这种消息一出来,萧仕的名声立刻大打折扣,成了一个糊里糊涂被儿女情长冲昏头脑的年轻人。 连孰轻孰重都分不清楚,为了一个女子敢和父亲叫板,这样的鲁莽人又怎么能够懂得为官之道,恐怕是极为愚蠢的性格。 不说其他的,就连九皇子刚动了给这位大舅哥谋个一官半职的念头,听到这个消息都暂时打消了想法。 推举这么个糊涂人为官,如果父皇知道后免不了又要责骂自己。 慕容暄这个神经大条的人,如今也知道谨慎些做事情了,不再盲目的无脑行事,一味我行我素不理会后果。 因为自从上次七皇子率兵平定了叛军后,燕皇的态度大为改变,不再如以前那般偏向九皇子慕容暄,训斥他的次数也比原来多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23章 阿齐美 萧仕和那个苗疆女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整个金陵城有许多人都在议论着此事,这话传来传去,终归又传到了当事人的耳朵里。 宁阳侯府里也开始谈论开来,矛头直指大少爷萧仕是如何风流多情,少年英姿,才惹下了这一桩异族女子的情债。 可萧仕本人确实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在屋子里团团转。 “哥哥,你就别走了,走得我头都晕了。”萧玉茹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无奈的说,“你在这儿干着急也没什么用,既然出事情了咱们就想办法解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应对之策的。” 萧仕着急的搓着双手,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引出这种无妄之灾,而且还是因为这种难以启齿的情爱小事阻碍前程,当了平步青云的道路,真是又气又恼。 他紧紧的皱着双眉,略带怀疑的说:“怎么就这样巧,如此倒霉的得罪了昭灵公主,婉瑶现在还被关在牢狱里,事情的每一步怎么都恰好往坏的方向展,难道真的是老天在与我们作对,所以才每每都时运不济!” “婉瑶”这个名字是萧仕给她取的,恭顺柔美为“婉”,珍贵洁白的美玉谓之“瑶”,端的是透露出萧仕对那女子的喜爱。 那苗人女子原名叫“阿齐美”,只是在金陵城中如此称呼,未免太惹人注目,所以才替她另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 萧仕此刻将所有的祸患推在命运上,连妹妹萧玉茹都听得皱起了眉头。 “哥哥在说什么呢,你还是个满腹经纶的读书才子,怎么能说出这种怪力乱神的话来呢,说不准就是有人在背地里动了手脚,故意推动这些流言蜚语来毁坏你的名声。” “那藏在暗处的人又是谁呢?”萧仕叹了口气,然后在椅子上坐下,“但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还是要想想怎么挽回颓势才行。” 经过这段口口相传的爱情故事后,萧仕的形象已经开始向些登徒浪子的好色之徒靠拢了。 不仅仅是仕途受了打击,现在就连婚姻大事也受到了影响,别说是王公贵族了,就算是普通的官宦人家也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明明知道对方已经和一个苗人女子心心相印,将女儿嫁过去岂不是自讨苦吃,纵然当了正室妻子也只是白白的让人笑话罢了。 萧仕更是着急,他总不能真的娶一个异域女子为妻,最终还是要与金陵城的贵族小姐们结为百年之好,这里才是他施展才华的龙门宝地。 可是此等传言一出,若是将来不娶“阿齐美”,别人就会觉得他负心寡义,是个无情无耻爱玩弄的性格。 若是真的娶了,将来要继承爵位的小侯爷娶一个异族的平民女子,本身就是个笑话。 那么整个宁阳侯府连带着他自身都要受到嘲笑,还会在世俗的眼光中蒙受白眼,那萧仕入朝为官、大展宏图的计划更是连想都不要想了。 萧玉茹出言劝道:“现在事情并非到了无可挽回的一步,只要哥哥狠下心来,眼前不是没有办法。” “你是说……杀人灭口?”萧仕深邃的眼睛绽放出诡异的光芒,像是突然灵光一闪,找到了关窍。 只要人死了,这些流言蜚语的源头岂不是就被彻底掐灭了吗? 到时候就算传言再怎么厉害,不然怎么情真意切的编造,这汪死水中也翻不出浪花来了。 萧仕不是那么拎不清的人,他懂得利弊,更憎恨一切挡住自己前途的绊脚石。 他的大局观非常明确,不会为了一朵花草而放弃整个森林,哪怕是曾经再怎么喜欢,想到将来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和锦衣玉食,这种情感也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 大理寺的牢狱中,一间还算是干净的牢房里住着个新来的女囚犯。 地上是堆起来的干草,墙角边有着张极为简陋的床榻,用两张木板堆起来就算是一张床了,上面阴冷潮湿,隐隐有霉的味道。 因为阿齐美在地上撒过了驱虫的毒药,所以老鼠和蟑螂都跑去了隔壁的牢房,不敢再靠近这间,比较起来格外干净。 虽然她身上的瓶瓶罐罐都收走了,但是戴的银手镯里藏着毒药,脖子和耳边上挂着的饰品里也藏着毒药,既然是制毒之人身上又怎么会没点防备。 狱卒知道了她是宁阳候嫡子的情人,自然也不会多加苛待,就按正常的标准送去一日三餐,没有故意勒索。 所以除了行动不自由外,她倒也没受什么苦,心想也只好自认倒霉了,谁让得罪的人是公主呢。 正闭着眼休息时,忽然一阵打开铁锁的声音,牢门轻启,有脚步声逐渐靠近。 出于下意识的防备,她连忙睁开眼睛,只见得一袭银白色羽衣斗篷映入眼帘。 “你是谁?” “不记得我了吗,咱们曾有过一面之缘的。” 萧易安摘下了兜帽露出完整的脸庞,唇边还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看得出她的心情很好。 阿齐美在脑海中飞记忆着是否见过她,这样一个容貌和气质出众的人,如果在之前见过不可能毫无印象。 她这两日住在牢狱中,气力也有些不济,想了会儿才猛然间记起来,“你是那日和昭灵公主在一起的人!” “没错,看来你记起我了。不过咱们之间还有另一重渊源,你应该不知道。” 萧易安不急不慢的说,“你的毒蛊差点害了我的性命,说起来咱们还算是不共戴天的生死仇人。” 阿齐美有些慌张的盯着她,“你到底是谁?难道你是侯府的人?” “想必你已经猜到了我是谁,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萧易安向前走了两步,用一种打量猎物的眼神看着对方,“其实我是谁也不重要,你大可将我认作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重要的是现在有人想杀人灭口,在这天罗地网里又怎能逃脱得了他的魔爪,我是来给你一条生路的。”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24章 痛打落水狗 不过一夜之间,金陵城又出了件大事,惹得城中百姓又纷纷议论起来。 这一次议论的中心,却还是众所周知的宁阳候府。 如果选出今年金陵城十大最轰动的消息,宁阳候府肯定是榜上有名,嫁给皇子、封为郡主、嫡子惹下风流韵事后企图杀人灭口,装装件件可都是大事。 根据看守大理寺的卫兵说,昨天有一批人偷偷潜入牢内意图杀掉犯人,刚巧不巧,就是那位被单独关押的苗疆女子。 幸好牢狱里守卫森严,有人事先得知消息通风报信,所以能够将计就计,登时将这批人马一网打尽,让他们灭口不成自己反而陷入囹圄当中。 而经过当晚的严加审问,惊然现幕后主使就是那位宁阳候的嫡子——萧仕。 大理寺的人骑虎难下,也不好,因为他的身份而特殊对待,立刻去侯府将萧仕抓来了问话,查明是否如此。 金陵城连续几日的大雪虽然停了,可是事情再次掀起了轩然大波。 原来在故事里所谓的“痴情公子”是个假的,竟然还要杀掉自己的情人灭口,用心之歹毒实在是令人指。 果然话本里所写的那些情爱都是骗人的,根本就没有什么王孙公子爱上贫家女,只有残酷无情的现实昭示着萧仕是一个负心寡义的人。 于是酒楼说书的故事请跟时事展,又立刻换成了另一本后续。 讲的就是风流公子高中科举,功成名就富贵加身之后抛妻弃子良心丧,攀附高枝忘情义,犯下种种罪行,而后被京兆府尹抓起来就地正法的故事。 这故事在一夜之间写就,不过短短两日,就在各大酒楼说书人的口中描述的绘声绘色,萧仕名声就在这惊堂木下彻底断送。 与此同时,萧易安这里也收到了一笔接一笔不菲的银两。 既然是买故事嘛,总要给些润笔费的。 心月也不禁打趣说,“要我讲,小姐真是生财有道,从来没有学过管家理账的本事,但是却总有能轻松赚钱的方法。” “唉,非也非也!我赚的这份钱可不轻松,可是苦苦的熬了一个通宵才写出来的,故事里每个字都有我的心血。” 萧易安看了看夕阳西下的昏黄日光,缓缓地说道:“煽动别人的热议这一招,我也是跟萧玉茹学的。从前不明白她为何如此热衷于此道,如今我才知道了这“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八个字果然是没错,流言蜚语足可以毁掉一个人。” 自然,很少有人能完全不在意外界的目光。 别人在背后偷偷的议论,还有那指指点点的异样目光,也同样可以摧毁掉一个人的自尊心和自信心,让她变得自卑懦弱。 这些评头论足的语言,就是些无形的利箭,深深扎进人的心里痛到无以复加,即便是后来慢慢愈合了,留下的伤疤也永远在提醒着曾经伤痛的过去。 除非一个人的内心非常强大,才不会被那些流言蜚语打垮,比如现在的萧易安。 我没有这样的承受能力,就只能被流言踩在脚下,承受着它的侮辱而毫无反击之力,比如现在的萧仕。 杀人未遂不是什么小罪名,萧仕现在没有考科举,尚且是白丁的身份,所以大理寺关押他不用事先经过审批。 等查清楚了此事确实是由他主使之后,就更不能放人了,直接也丢进牢狱的进行长期关押,以免他出来会再害别人。 萧仕的心中无比绝望,他原以为前两天已经是自己人生最低谷的黑暗时候,没想到上天给他的磨难和历练却是一重接一重。 人在牢狱中,心也无比绝望,他知道外面必然闹得天翻地覆了,如今哪怕是看着新生的晨曦脑袋里也空空如也,如同朽木腐肉。 可是萧仕万万没想到,这些还只是萧易安送的开胃小菜,后面还有更精彩的在等着他。 那个苗疆女子知道了是情郎要杀自己,变得心如死灰,直接在又一次的审理中招供出了两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一是萧仕故意作弊,在书院用自己侯门公子的身份对院长威逼利诱,然后用钱财买通了主考官事先拿到了题目,才在最终的考试中取得了头名成绩。 二则是曾经用蛊毒谋害堂弟萧佑,还有自己的庶妹萧易安,只是两人医治及时,才侥幸的逃过一劫。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如果说之前的事情尚且是儿女情长,只是两个陷入热恋的少男少女反目成仇,除了让人耻笑还看不出什么。 那么这两件事情可谓是正中要点,直指萧仕的人品败坏,不仅在学问文章上公然舞弊,还暗害过自己年仅九岁的堂弟,真是让人忍不住唾弃。 这话是阿齐美说出来的,所以才更有分量,几乎没有人怀疑她会说谎。 因为若是不属实,萧家的人肯定会出来否认,证明萧仕的清白,反过来这女子还要承受胡乱攀咬的罪名,吃不了兜着走。 但随后萧家人的沉默也证实了这一点,在无形中表明着确有其事,外面不屑的声音越来越响亮。 这下萧仕恐怕又要多在牢狱里待一段时间了,起码要等到连续几天案子全部审理清楚之后才能放任。 买凶杀人是一桩罪过,书院考试舞弊又是一个罪名,内宅里毒害孩童和女眷又是一桩罪名。 尤其这个孩童还是吏部尚书萧建的儿子,女眷是皇上亲封的永嘉郡主。 大理寺的官员只觉得头都要炸了,这案子应该怎么判?九皇子慕容暄派人传了话来,要保住这个大舅子,难道要如实宣判? 可如果不秉公办理,昭灵公主那边还盯着,特意派了人来催问办案进度,被现了肯定是有渎职之嫌。 昭陵公主的母妃是贤妃娘娘,同胞哥哥是七皇子,是当前储君的大热人选,这也是不能开罪的人。 不说别人,单单就是七皇子和九皇子掺和进来就够让人头疼的了。 哪一方都是得罪不起的,稍有不慎就可能会有灾祸加身。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25章 假意而为 纵然是外面再怎么传的沸沸扬扬,可宁阳侯府里却不动如山,不论长房二房都很沉得住气,没见到有什么大动作。 萧玉茹去求了淑妃娘娘和九皇子,连他们都决定出手相帮,大抵想着这件事情该是十拿九稳了,所以面上并没有表现出多着急慌张的神色。 许多想要看笑话的人,见她仍如往常那么端庄大方,高贵镇静,也减少了几分想要取笑的心思。 萧易安这日来给祖母请安,过后萧老夫人专门将她留在了德荣堂用饭。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萧易安知道祖母应该是有话想和自己说。 果然,等其余人6续离开后,老夫人示意桂嬷嬷也出去并且将门带上。 桂嬷嬷躬身离开,临走时与萧易安擦肩而过,目光异样,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屏风后面。 那眼神极为不寻常,暗示着不能说出口的话语,萧易安立刻明白了什么。 等人离开后,这下房间里就只剩下老夫人和萧易安两人了,祖孙二人心知肚明接下来要谈论的话题是什么,但却又各有想法。 老夫人先开口,“近日长房里生的一系列变故,实在是让人头疼,关于这些不可为外人道的事你怎么看?” “之前大夫人对我下毒的事已经清楚了,所谓的毒蛊就是大哥哥从这个苗疆女子这里得到的,大夫人担心我这个庶女会危及她们的利益所以才痛下杀手,二弟弟被下毒也是同理。” 萧易安看了看那扇大理石刻着冬日独钓寒江雪的屏风,顿了一顿,思考着道:“可是如今时过境迁,我已经不想追究了,就算是直接揭过去也未尝不可。” 老夫人又惊讶又心疼的说,“可这样不是太委屈了你?明明被害的人是你,却还要委曲求全原谅她们,天下间没有这样的道理。” “人生在世,不能只顾着自己率性而为,总要顾全大局想想别人,我是为了整个宁阳侯府长房的名声考虑,不至于总让咱们被人耻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孙女还是明白的。” 萧易安突然看到了屏风下方闪出了一双官靴,正是双看着极为眼熟的乌皮**靴。 她知道方才桂嬷嬷所提示的就在于此,而自己的猜测也没错。 于是继续顺着刚才的话说下去,表面上看着祖母,心里却想着躲在屏风后的萧廷,专挑违背自己心意的话说。 “宁阳侯府即将要出一位九皇子妃,成为皇亲国戚表面上看去荣华富贵,实际上却犹如烈火烹油,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滋味如何难受。正值此紧要之际,自然应当齐心合力,有什么矛盾也只可关起府门来自己解决,又怎么能闹内讧呢。 否则不说别人,当其冲便是父亲的爵位和官位受到威胁,在朝臣和同僚面前抬不起头来。身为子女又怎么能让人父忧心忡忡呢,自然应当为其分忧,所以孙女为了宁阳侯府,为了父亲,可以选择不再追究此事。” 萧易安说完,静静的低下头,一副温顺乖巧的模样让人看了不由得更加心疼。 萧老夫人不由得再三感慨,“唉,碰上你这样的好孩子,真是侯府里三世积德行善修来的福分呀。可惜这个世道不比往常,善良的好人总要多受些苦处,肆无忌惮恶意横行的坏人却能生活的高枕无忧,真是可笑可叹啊!” 老夫人想到自己当初被逼着嫁进侯府,回想起来又何尝不是感同身受。 萧易安又说,“我虽然不追究,可是二婶婶是那里怕是不好说动吧,为人父母者看到子女被害肯定是新生分开,这种情绪一时半会儿又怎么能按压得下去呢。” 老夫人的表情一凝,又变得沉重起来。 别说是唐若萱,就连她自己也无法接受萧仕和大夫人竟然对一个只有九岁的孩子下手,真是骇人听闻。 话语堵在喉间,想要说的话只能变成了长长的一声叹息,“算了,你先下去吧,我再好好的想想这件事。” 萧易安知道祖母现在也是心急如焚,一边是宁阳侯府的声誉,一边是自己最疼惜的亲孙儿险些死于非命,心中的怨气和怒气不减。 若弃之不理,真凶固然能绳之以法,可长房萧廷膝下只有这棵独苗,堂堂的侯府嫡长子下场凄惨岂不是更让人看笑话。 萧易安缓缓告退,在离开德荣堂前又看了一眼屏风的方向。 老夫人只觉得心力交瘁,都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居然还要处理此等棘手的事情,都是子孙不孝带来的孽债呀。 她对着大理石屏风的方向说了句,“出来吧。” 后面有一个人应声而出,乌皮**靴踩在地上出轻微的声响,萧廷穿着家常的袖袍衣服慢慢的走出来。 “刚才五丫头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她打算不追究,你也大可以放心了。” 萧廷欣慰的点点头,“没想到她如此深明大义,倒是儿子羞愧的无地自容了。” “你的确是该羞愧的,长房的孩子们孩子接二连三的惹下了这么多的祸,说到底也有你教子无方的责任,现如今还闹得满城皆知,真是让整个侯府的人都跟着你们丢脸呐!” 老夫人不忿的说,“我知道你想保住这个唯一的儿子,可是也不该忽视五丫头啊,她成为永嘉郡主之后也不曾在侯府里摆过什么架子。往日的事情咱们就不提了,如今她能有如此格局气度实在是不易,你也应该好好珍惜才是,不应该厚此薄彼,否则日久天长是个人就会寒心的,纵然血缘关系也是挽救不回来了!” “母亲说的是,儿子一定谨记在心。可是二房那边……” 老夫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不必管了,二房那边我去说,尽力而为吧。” “是是是,”萧廷老实忠厚的脸上又显现出喜色,“只要没了残害手足的这条罪名,其他那两项不过尔尔,再从中打点疏通一下就没什么大碍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26章 提出分家 萧廷在这边说动了老夫人为儿子求情,可另一边萧易安也没闲着,离开德荣堂后径直去了二夫人那里。 “分家?” 二夫人唐若萱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是说分家,让侯府的长房和二房彻底分开?这,这可不是件小事啊!” 相较于她的慌乱,萧易安显得格外从容淡定,坐在座椅上丝毫不慌,像是在说一个根本无所谓的话题。 “就因为不是件小事,我才在这个紧要关头上亲自前来和二婶婶说清楚。现在局势特殊,外面的风言风语直指大哥哥和长房,流言蜚语对他们非常不利,所以才说现在正是分家的好机会。 如果在以前分家,一定会落得个不好的名声,但是现在残害手足的事情都暴露在众人眼前,无论民望还是舆论都站在二婶婶这一边,您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换句话说,难道您还想给别人加害二弟弟的机会吗?” 二夫人一下子站起来,“当然不会允许别人再加害佑儿,谁若是再敢下毒,我和他拼命!” 可是接着声势就弱下来,“可分家不是小事啊,就算是我乐意,你二叔也未必会同意,他那个人在正事上特别死板,是轻易劝说不动的,这个……” “那二婶婶言下之意,你是对这件事情赞同了,只是在担心二叔的想法,对不对?” 二夫人轻轻的点了点头,“能分家当然是好,听说周云英的病情开始好转了,如果她再回来,岂不是又要将侯府里的管家权还给她。我辛辛苦苦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改除府里财政的弊端,收入蒸蒸日上一派生机,哪能让她再捡个大便宜!” 将自己辛辛苦苦的成果拱手送给别人,任凭是谁也不会乐意的。 二夫人的娘家没有周府的门第那么显赫,女儿也不是哪个皇妃,在悬殊的差距中长远看来必定落败。 但如果侯府一分家,各过各的,那么这个顾虑就烟消云散了。 再者萧佑险先被下毒害死的事情,在一个母亲的心里哪有那么容易翻篇,她巴不得离这些恶人越远越好。种种顾虑之下,她当然赞成分家。 有这样的想法就够了,萧仕如果想要洗掉这一条残害手足的罪名,萧家的两个受害者势必要接受大理寺的询问作证,为他证明清白。 而其中萧佑但年纪太小,肯定是由父母接受例行问话。 老夫人如果要帮萧仕说情,无论何时是绕不开二夫人的。 萧易安一边在这里劝说对方不要答应老夫人的说情,逼的急了大可将分家的事情一起提出来。 一边让人去宫里给贤妃送信,让她和七皇子继续给大理寺施压,让这些人尽快审理案子。 贤妃自然乐于看到九皇子妃的母家势力微弱,打击她的亲哥哥就等于是在打击萧玉茹和九皇子。 对方在朝堂上少了一只臂膀,就等于腾出地方留给己方增长势力。 反正现在朝堂上是针锋相对,七皇子阵营和九皇子阵营已经不介意直接撕破脸了。 萧易安倒是没有非要致萧仕于死地的打算,反正名声尽毁终身不能入朝为官,总归也是个不错的惩罚。 在前世萧玉茹成为贵妃后,萧仕这个血亲是她在朝堂上最大的助力,两人内外勾结做了不少铲除异己的事情。 既然如此,这一世萧易安就彻底断了他在朝堂晋升的道路,连这道门槛他都别想迈进去,更没有机会玩弄权术了。 其实也是萧仕太过于急着杀人灭口,否则阿齐美也不会那么快反咬一口,供出他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所以还是他自作自受,不然萧易安也没机会推他下火坑。 如果舅舅周毓还在,或许还会为这个外甥奔走,可是现在他去了并州,没有三五个月是回不来的。 他的外祖父周祈向来是不掺和这些事情,洁身自好,就连自己儿子被贬去守城门都没向皇上求情,更别说是外孙了。 他能做到尚书左仆射,听的就是这份明哲保身的本事,年过花甲还能居于此等高位的人,朝中寥寥无几。 在萧易安出手搅和之后,双方继续僵持不下,舆论也越闹越大,甚至传到了燕皇的耳朵里。 起因说来也巧,燕皇问起了最近民间有什么流行的东西,又有没有什么新奇的。 当时昭灵公主就在面前,脱口而出说了个最近在民间广受追捧的话本,绘声绘色的将第一部和第二部的故事讲述了个清清楚楚。 燕皇听了,觉得这不仅仅是个胡编出来的故事,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由宁阳侯府嫡子的丑事改编而成。 当下燕皇心中便极为不快,他知道这些王侯公子有比这更荒唐的,有比这更夸张恶劣的,可还没有闹到百姓也跟着如此群情激奋的。 于是便将大理寺主管的官员传来,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并且早点他们尽快审清楚案子,不许再拖延懒惰,秉公办理查个明明白白,再昭告民间不得隐瞒,以此来安抚百姓心绪。 免得让他们看了觉得王法只针对贫苦百姓,对富贵权势的侯府毫无用处,免得再心生不满。 大理寺知道皇上这是要拿这个案子开刀,以儆效尤,言下之意就是不必再拖拖拉拉,直接查个清楚明白。 这群人哪里还敢拖延,这下九皇子的面子也不用看了,直接审人问讯,分别询问人证和审问两个犯人,不到一天就有了结果。 第二天一早,这份奏折就出现在了燕皇的御书房里。 这样的审案效率,皇帝陛下是很满意的。 他不怕大理寺做事拖沓,朝中事物冗杂牵连甚广,肯定会有些棘手的地方。 但是圣意令下之后,他们就不该再有顾虑,应当全心全意为君王尽忠,而不是注重那些小惠小利。 看过这份详细介绍案情的奏折后,燕皇想了想,并没有言明如何处置萧仕,而是立刻召见了一个人进宫觐见。 ——永嘉郡主萧易安。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27章 奉诏入宫 萧易安奉诏进宫,与上次的端午宫宴遍请群臣不同,这次是皇上仅召见她一个人,是荣幸也是福分。 君威难测,若是稍不留神惹恼了圣上,或许就会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萧易安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又奇怪又觉得透着诡异,纵然是萧仕了错被关押起来,却也不是值得株连的大罪,怎么算也牵连不到自己身上。 何况她还是传闻中的受害者,差点被毒蛊谋害了性命,那单独召见她就更没甚道理了。 皇上批阅政务日理万机,又为什么要凭空做一件浪费时间的事,岂不是白找麻烦。 虽然如此想,萧易安也只得立刻换过宫装衣服,马上进宫,如果耽误了时辰让皇上久等,那可是一件大罪。 可是刚刚换好衣服,萧廷居然来了南院,见到她之后又有些吞吞吐吐的说:“这一次皇上召见事关重大,稍微行差踏错就是灭顶之灾,你可有主意应对?” 两人虽然名为父女,可是这话说的比陌生人还要生疏,怎么听都带着股客气的疏离感。 萧易安觉得稀奇,“父亲多虑了,圣上不至于与我为难。更何况我连召见所为何事都不知情,又怎能想出什么法子应对呢?” 萧廷闭目喟叹,“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为你兄长所犯之事。如无意外,皇上应该会过问你的想法和意见,所以你……你是如何打算的,此时室内别无二人,你大可与父亲说说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这般信誓旦旦的笃定燕皇会过问自己的意见,不由得让萧易安心里又是一惊。 这个永嘉郡主的头衔的确授地封邑,但又不管律法刑狱之事,放着大理寺那么多的官员不问,居然会来问自己的意见。 萧易安淡然的开口,“父亲恐怕是多想了,圣上不是犹豫不决之人,就算是询问案情也犯不着专门召见我,想必是另有别的事情。” “不,万一就是询问此事呢!”萧廷仍旧不依不饶坚定自己的想法。 萧易安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个父亲这么魔怔,犟脾气固执的让人无语。 只好道:“如果圣上果真询问此事,我自然尽力为兄长开脱,这罪名交由大理寺审理,这么多日悬而未决,可知一定有从中周转的机会,说不定能大大的减轻罪责。”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大哥哥狼当入狱令整个宁阳候府蒙羞,如果他的罪责在一味加重,别人更加指指点点,对又我有什么好处呢?再者说了,兄妹之间没有什么不能化解的仇怨,即便是曾经有些小误会,我相信骨肉亲情、血缘关系会化解一切的。” 这套说辞翻来覆去,萧易安说的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原本萧廷那疲惫的眼神昭示着他的不信任,但现在听了这一席话后卸下了防备。 是啊,与那日在德荣堂听到的如出一辙。 他想,萧易安再怎么聪慧绝顶,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眼界阅历和城府都太浅了,不会有什么石破天惊的想法。 如今寒冬腊月的,萧廷方才听到萧易安被传入宫中的消息,急得汗都出来了,现在总算略微放了些心。 又安抚了几句,对她说了些寒暄话,萧廷才离开南院。 萧易安微微侧头,圣上传召此等大事,这父亲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因为出生低微而举止无状,或者是御前失仪触犯什么宫中规矩,惹得的龙颜大怒。 瞧这副模样倒是放心的很,似乎笃定了皇上不会迁怒责怪她。 时辰不多了,不容得太多思考,萧易安踏上了马车皇城的方向而去。 车马在宫外停住,除了至高无上的帝后外,其他人只能步行进入这座金碧辉煌气势宏伟的宫殿,如此仰视才愈加感到自己有多么卑微渺小,天家有多么尊贵煊赫。 有两个内监在前带路,萧易安的脚步跟在他们后面,但目光却是四处打量。 这宫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看起来无比熟悉,或许前世她这个皇后并没有亲自踏足宫内的每一寸土地,但这种在站在故土上面的感觉非常奇妙。 看了看内监行走的方向,萧易安知道这是要前往御书房。 不同于白日里上朝的宣政殿,御书房是皇上和臣子商议政事、批改奏折的地方,连后宫妃嫔都少有人能进。 这样的待遇还真是让人吃惊,萧易安突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进入御书房后跪拜行礼,坐在案桌后面的燕皇抬了抬眼,却未曾停下手中批阅奏折的朱笔。 “皇上,永嘉郡主到了。” 领太监李规在一旁小声的提醒,随后又拿眼神偷偷的瞥了两眼跪在下面的萧易安,眸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燕皇还是没有抬头看她,但却说了一句“赐坐”。 这种近乎于无视的对待方式,萧易安在前世就体会过很多次了,身为齐王侧妃每逢节日礼宴,都要入宫请安。 不过那时候规矩所限,她也胆小的根本不敢抬头直视,所以天威难测的龙颜究竟是何面貌,萧易安一直等到这位帝王驾崩时才看清楚。 两鬓染霜,眉目之间不怒自威,透露出一种杀伐决断的狠辣心性,虽然如今已经年迈,但还能在满脸皱纹中隐约看到昔日英气非凡的样貌。 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什么为人父的慈祥,也看不到苍苍老者的和蔼,只有无穷无尽的帝王威仪。 萧易安坐在绣凳上,等着坐于上位的人先开口。 与其说是“坐”,其实只是挨了点儿椅子边,在皇上面前哪能真坐,姿态要恭敬合乎礼仪,时时谨记着自己的身份,身体不能放松惬意,要和一颗心同时紧绷着。 所以这样子的“坐”,实在是比跪着还难受,简直和受刑无异。 她内心煎熬的等着,却听燕皇终于再次开口说话了。 “你兄长的事情,朕略有耳闻,有的人建议网开一面,有人要求秉公办理,有人闭口不言,你如何看待啊?”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28章 收买人心 萧廷猜的竟然没错,燕皇真的问了这个问题,而且开门见山的要问萧易安的想法。 此等事情,不去问心腹臣子的意见,却问一个刚册封不久的普通郡主,天下还有比这更为滑稽的事情吗? 既然非亲非故,其中也无利益纠葛,这种莫名其妙的信任却又是怎么回事。 萧易安又惊又奇,可纵然是她再怎么聪慧,一时却也想不通这其中的缘故。 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她毕恭毕敬的回答说:“家兄所犯之案事关大燕律法,乃大理寺主审,圣上英明自有裁断,臣女不敢多言。” 萧仕所犯的事情早就不仅仅是普通的案件,他宁阳侯嫡子的身份就注定了事态的严重,再加上九皇子出面想要保他,七皇子却反其道而行之希望严惩,将事情的展又上升到了一个皇家斗争的高度。 无论什么事情,只要扯上了皇家的人,那都会变得麻烦棘手,难以处置,大理寺的官员们之前犹豫不决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连他们都不敢站队表态的事情,萧易安就更不愿意说了,谁知道这位陛下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万一稍有违背圣心的地方,岂不是自找麻烦。 可是她不表露态度,燕皇却不会那么轻易的被这两句话奉承过去。 冷冷的看着她,那深不可测的目光里突然透露出一丝失望,轻轻的摇了摇头。 “原本以为你在猎苑里纵马驰骋,肆意潇洒,明艳夺目,还心挂并州的受灾百姓而拒绝赏金,应当也是个忧国忧民敢于直言的奇女子,现在看来……” 略带着些苍老的声音顿了一下,又再度传入耳中,“也只是与寻常女子无异。” 御书房内寂静如斯,似乎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燕皇又重新开始批阅奏章。 过了半晌,燕皇那眼神又变回了锐利如刀的模样,其中的冷酷严寒像是这冬日的寒雪冰块,无情至极,却又伤人伤己。 “算了,你退下吧。” 萧易安不知道是否产生了错觉,从刚才的语气中,她竟然听出了一种失望。 失望?为什么会失望呢,难道燕皇是真的很看重自己,所以没说出如他所预想的答案时才会忍不住的失望。 萧易安现在虽然并不妄自菲薄,但是却觉得没甚道理。 不过是在猎苑出了个小风头,难道燕皇就觉得自己世所罕见,一反普通贵族小姐的做事作风,堪称当世奇女子了? 她当然不敢问,怀揣着这份疑惑慢慢退出御书房。 萧易安却不由得心内苦笑,这诏令一下,自己是马不停蹄的进宫面圣,生怕有什么耽误了,途中还暗暗揣测所为何事。 可是现如今不过问了一句话,就打人离开了。 真是君威不可测,这最是无情帝王家,用常人的七情六欲去忖度一定猜不出什么结果。 出风头的事情可一不可二,这是大内皇宫,而不是金陵城外的菜市,为了避免恒生之间还是越收敛低调越好。 方才心内还存着的一丝忐忑,如今已经消散的荡然无存,萧易安看着殿外,此时她才有心情看这座被大雪覆盖的皇城。 琉璃翠瓦,红墙粉黛,银装素裹的一重重的宫殿飞檐斗拱,掩下了后宫佳丽的脂粉香气。 仍旧是先前其中之一的内监领路,萧易安识得对方,他是李规带着在御前伺候的徒弟,名字叫“怀忠”。 领太监李规,掌管皇宫内院的所有登名在册的内监,为人性格狡猾像是一只老狐狸,八面玲珑左右逢源,从未露出过尾巴。 他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侍奉这么多年来最为了解君王的性情,许多人为了巴结笼络这位总管,将他看得比一等的朝臣还重,金银珠宝华贵之物流水般的送进他的住处。 所谓狐假虎威,这李规所有的房屋田资加起来,在金陵城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他又不能正大光明的娶妻生子,绵延后嗣,所以对荣华富贵难免有些贪念和执着,所拥有的已经足够多了却仍然不知道满足,不懂得收手。 听说每到逢年过节,李规的住处都要重新换一遍门槛。因为来送礼的人数之多,足可以将门槛都踩烂了。 不过李规的威风也就仅仅限于这几年,慕容晟登基之后看不过他的所作所为,不出一月就将其秘密处置了。 但原因并不是因为他收受田财,也不是以权谋私,更不是收养义子在宫中培植心腹。 而是因为当慕容晟还是四皇子时,李规的讨好多用于七皇子和九皇子身上,经常忽略了他。 这种压抑心情下的自卑,久而久之,就像是压在心头上的一块石头,只有用暴烈的方法才能够泄出自身情绪的不满。 换句话来说,就是用别人的血来洗清自己的不快。 沿着走廊向前,怀忠道:“永嘉郡主,前面就是宫门了,您只要继续沿着这个方向走就可以了。” “多谢公公带路,”萧易安很懂规矩的拿出了一锭金子塞到他的手里,“小小心思,不成敬意,拿去喝杯茶吧。” “哎呦,这怎么敢当!” 怀忠吓得差点跳起来,他自从跟着师傅在御前当差,前后也收到过些别人的“意思意思”,但这么大手笔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他想到师傅说过,皇上的这位永嘉郡主非常器重,不可得罪了,论理这锭金子是不该要的。 可是生平第一次摸到金子,怀忠年纪轻又舍不得还回去,心里挣扎着,手也在微微颤抖不知如何是好。 幸好萧易安看出他的犹豫,“收下吧,公公在御前伺候也辛苦了,想必来来往往的见过不少人,着实大有前途。这是我的一番心意,还望切勿推辞。” 挨了一刀的内监,在宫中的地位是最低的,许多人嫌脏瞧不起他们,还从没有人当面说过这种加以勉励的话。 怀忠欣喜至极,他颤抖着将那锭金子揣进袖中,眼中泛着泪光连连道谢。 待人走后,有个阴鸷的男声在背后响起,“想不到,永嘉郡主收买人心倒是很有一套。”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29章 出言试探 萧易安没有看向来人,因为那熟悉的声音早就昭示了对方的身份,这个人就算是挫骨扬灰了她也照样能认得出来。 “收买人心?齐王殿下似乎说的太严重了,这样一项大罪名扣下来我可承受不起。” 他身穿孔雀蓝的攒金钱团纹锦衣,玉冠束,蓝田玉织金扣的腰带,不寻常的富贵装扮透露着其皇子的身份,来人正是四皇子慕容晟。 他平日里韬光养晦,衣着家常服饰,就算进宫也不会如此富丽堂皇的穿金戴玉,只不过今日是奉命接见来年贡的西秦使者,所以才穿的如此隆而重之。 如今慕容晟已经封了齐王,所以称他一句“殿下”也不为过。 一次端阳宫宴,一次行宫猎苑,两人都只是远远相望,如此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彼此说话还是第一次。 慕容晟低眉笑了笑,嘴角玩味,“我方才不过是和郡主开个玩笑罢了,不必认真,如果赏赐银两就成了收买人心的话,这宫中岂不是人人都不清白了。” “那齐王殿下开玩笑的方式倒还真是特殊,只不过宫中人言可畏,这样的话还是少说为好,若是让旁人听去了,流言蜚语纷纷扰扰,你我二人都是自讨苦吃。” 话里虽然透着毕恭毕敬的客气,可是却却有种警告的意味,警告对方离自己远一些。 慕容晟听了之后,没有立刻答话,却是抚掌拍了两下,“久闻永嘉郡主能言善辩,伶牙俐齿,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传言不可尽信,我之前也听说齐王殿下少言寡语,甚少与人交往,不爱掺和朝堂中的政事。百闻不如一见,我现在知道旁人口口相传的也未必就是真相。” 前半句说慕容晟少言寡语的也就罢了,后半句的不爱掺和朝堂中的政事,直指他怀有异心,这句话可就严重多了。 慕容晟抿了抿嘴唇,对方谈话真的应对如此成熟老道,倒不像是个只有二八年纪的小姑娘。 别说是一十六,就算说她的心智年龄是二十六也足够了,清丽秀美的容颜只会迷惑别人的眼睛,卸下戒备和警惕后,才现那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远远观看其艳丽也就罢了,走的近了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要伸手触摸那份美丽,忘形之下被刺扎到也是在寻常不过的事情。 只有在痛楚中才能明白,人生来一副好皮囊,可未必有表里如一的灵魂。 可是慕容晟既喜欢空谷幽兰,又喜欢艳丽如火的美貌女子,在萧易安的身上他看到了这两者的结合,所以表现出了异于寻常的耐心。 “永嘉郡主的兄长身陷囹圄,想必近日也受到了不少流言议论,如果让你再添一重烦恼,那真是小王的过失了,抱歉。” 慕容晟负手而立,在宫殿旁的长廊下尽显天家的尊贵气质。 他的生母身份再怎么低微,本人再怎么不显眼,终归还是皇上的四皇子,天家血脉自然隐隐带着一股傲气和桀骜不驯。 坦白讲,前世萧易安就是被他不经意时,目光里透露出的野心所吸引。 温顺如玉的翩翩君子虽然容易惹人爱慕,但是性格隐忍腹黑,沉默寡言的周旋于皇室内斗的皇子也有着种诱惑的致命魅力。 可是互相扶持时,这种人还可以平安无事的相处。 一旦等到你对他而言失去价值了,就会毫不留情的被抛弃,这种人是不会允许没用的人待在自己身边添麻烦的。 所以等到萧玉茹入宫侍奉帝王,可以取代她在后宫的作用了,两者就注定只能存活一个。 而慕容晟,他从头到尾都知道两人之间的斗争,却选择冷眼旁观,看好戏般的等着那个赢家出现。 想必这种被争夺邀宠的戏码,大大满足了长久以来因为身份低微而缺失的自信心,弥补了天生被人忽略的自卑感和弱势感,想必他也很乐在其中。 萧易安恨他,这种感情是深深铭刻进骨子里的,经历再多的事情也无法消磨掉。 所以此时即便只是说了两句无关紧要的话,那种令人作呕的感觉仍然控制不住的涌上心头,想立刻将眼前人碎尸万段的念头从萧易安的脑海中不断闪过。 她克制住自己有些烦躁的情绪,不去理会刚才慕容晟的搭话,想要告辞。 是的,和这个人再多说一句话她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心里想要赶紧离开这块被他玷污过的土地。 可是萧易安看着对方今日异常隆重的服饰,想必一定是燕皇交给了他什么事务,所以进宫时才会如此重视衣着。 自从太子谋反被废处死后,现在七皇子慕容旻和九皇子慕容暄两派争的火热,都盯着太子之位。 虽然江山必定要后继有人,但是燕皇也不愿意轻易将权柄授人,所以现在因为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而头疼不已。 越是如此,平日里那些不慕名利,甘于平淡的人就能在此时入了燕皇的眼。 “永嘉郡主要出宫吗?” 萧易安敛下眉间不耐烦的神色,抬起头说,“原本是要出宫的,可是见到齐王殿下后突然想问一句话,我非常好奇答案,所以耽误片刻也不要紧。” “哦,不知道本王有什么能为郡主解答的?” 看了看四下里左右无人,萧易安才继续缓缓地说,“齐王殿下,难道甘心一直屈居于人下吗?” 听闻她说出此等言论,慕容晟的脸色当即变得非常难看,目光中阴冷的似乎要滴出水来,方才似笑非笑的模样昭然无存。 “郡主怎么敢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言论!父皇正值盛年,我大燕托圣明天子在上福德国运昌隆,储君的人选又怎是你我可以非议的,实在是荒唐无知!” 慕容晟拉低了声音,嗓音带着一股阴测测的威胁,“此乃皇宫禁地,说是被旁人听到泄露出去,后果如何不说郡主也应当清楚,还望你谨言慎行!” 萧易安看着对方虚伪的样子,心里只觉得好笑。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30章 推波助澜 明明心里贪恋权位,惦记的感觉比谁都要浓烈,却偏偏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淡然模样。 被人当面挑破后就恼羞成怒,用长篇大论的慌张掩饰自己内心的胆怯,这种人卑劣的性格,还真是不多见。 如果真的要论“虚伪”两个字,恐怕萧玉茹还是要排第二,这第一的位置除了慕容晟之外无人能当。 他这种隐忍虚伪的性格,在二十多年的皇子生涯中游刃有余,几乎骗过了所有的人,成为这场夺嫡内斗的最终胜利者。 这样的人的心机是否深沉暂且不说,但是装模作样的本事一定是无人能敌。 萧易安突然笑了起来,“我刚才只是希望齐王殿下不要屈居于人下,或许努力一下封个重要官职不是什么难事吧,并没有提到什么储君之位啊,殿下在想什么呢,未免太多疑了吧。” 几句话四两拨千斤,避重就轻的转移了重点,将刚才尴尬的局面化解开。 萧易安方才说话留有余地,话留了一半就是希望能引对方上钩,如今果然这样了。 慕容晟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看来郡主真的很会开玩笑,只是这样的话还是不说为好,免得让人误会。” “误会与否,全看对方心中所想所思。如果心中并无此想法,自然不会联想到此处,纵然别人说的再多,也只是当耳旁风一样,吹吹就过去了。” 萧易安盯着他,意味深长的说:“但是有的人不一样,如果心中日日夜夜朝思暮想,难免会听错想错,齐王殿下,你说呢?” “郡主真是会说笑。”慕容晟淡淡的说了这一句话后,便不再吭声。 萧易安才不管他会不会接话,反正已经谈起了这个话题,他自己心中有数。 现在朝堂上两位皇子分庭抗礼,可以说正好是个混水摸鱼的机会,慕容晟虽然是稳中求胜,可向来不会放过这种好时机。 落井下石这种事情,他做起来最是得心应手了。 萧易安不再多一言,行行礼告辞了,让别人看到了她和皇子待在一起,哪怕是个最没有地位的,恐怕也会认为她要攀龙附凤。 没办法,宫中险恶流言可畏,人心就是不惮以最恶意的想法去揣测他人。 慕容晟看着她缓缓离开,脑海中不禁又想起那日她在猎苑红衣似火的样子,那样策马驰骋的英姿,不像是个公侯府内的小姐,倒像是个快意恩仇的江湖侠女。 平日里娇娇柔柔的闺阁千金见得多了,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外柔内刚,又聪慧狡黠的女子,犹如一匹烈马让人情不自禁有着想要驯服的欲望。 不知将来谁人有幸,能够迎娶到此等佳人。 慕容晟摸了摸自己右手戴着的白玉扳指,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头。 他还要去御书房向燕皇复命,不用内监引路自己直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嗅一下似乎还能闻到两人交谈时对方身上淡淡的果香味道。 各种各样的花香和熏香闻得多了,还是第一次闻到这种果香。 慕容晟的心情变得好了些,去往御书房的脚步都格外轻快,像是沐浴在夏日清爽的阳光下,在银装素裹的宫殿中多了些不同与往常的感觉。 “父皇,从西秦前来朝贡的使者已经安排住进驿馆,一切事物均安排妥当了。” 燕皇依旧没有抬头看他,只是说了句,“嗯,差事办得不错。” 这种待遇还不如刚才的萧易安,人家起码赐了个错位,不至于尴尬的站在原地,紧张的双手无处安放。 但是慕容晟就那么被晾在一边,像是浑然无视着这个人似的,这种又不显眼又没有存在感的皇子,倒也是不多见。 燕皇批阅着奏章,突然想起了什么,有感而的低声说了一句,“这朝中的大臣们和皇子们,真是心有灵犀,关于萧仕的事情竟然都要一个说法,说什么法,难道朕专司审案吗!” 这场七皇子和九皇子的明争暗斗,燕皇心里可谓是一清二楚,所以才暂时不能决断。 看到站在下面的慕容晟,燕皇想了想,突然冒出来句,“你可知道宁阳候嫡子萧仕一案?” 这件事在整个金陵城都传遍了,街头巷尾都穿得沸沸扬扬,像慕容晟这种经常派人在外打听消息的主儿怎么会不知道。 他恭敬的回答说:“儿臣略有耳闻,听说其负有三条大罪,桩桩件件都已经被百姓传开了。” 当初没有人想到这件事闹得如此大,如今百姓既然都如此关注,肯定不好就这么糊弄过去。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萧易安的功劳,她略施小计,推波助澜的将这一桩丑闻改编成故事,才能让众人议论。 这件事情,朝堂上争论不休,重惩严惩两者皆有,你有何看法?” 慕容晟握了握双拳,这时的询问自己对于这件政事的想法了,如此还是头一遭。 他突然想起了刚才萧易安说的话,简单的几个字不停的在脑海中回荡,“难道甘心一直屈居于人下吗?” 不甘心,当然不甘心! 凭什么呢,有的人一生下来就天生富贵命运,母妃最为得宠,所以最受父皇的喜爱。 可是他呢,只能因为自己生母的低微身份地位而郁郁不得志,同样都是皇子,凭什么差距如此之大呢! 慕容晟这时候不再选择躲避不表露出态度,因为他知道,此刻所说的话或许会决定着萧仕这个人的命运。 高声道:“儿臣认为,理应重惩,此案之恶劣正应该依照律法严格惩治。如此才能昭示父皇的不偏不倚,也只有如此,才能保全住皇家和九弟的名声。” 萧仕之妹萧玉茹,即日将要嫁给九皇子慕容暄,亲家关系密不可分。 “嗯,你与老九的关系不错,朕本以为你会求情的,没想到居然是这一番说辞。” 燕皇此时才停下了批阅奏折的动作,真正抬起头看他,目光中突然多了几分好奇,从某种意义上讲似乎是第一次用认真的眼神打量他。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31章 毁去容貌 连一向不爱参与朝堂政事的齐王慕容晟都要求严惩,想必这件事是真的闹到了民心沸腾的地步。 若是真的有余地,也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不好收场,若是再拖延下去,恐怕连皇家的颜面都要受损。 燕皇想到这里,心中已经大致有了个决断。 没过两天,大理寺得到圣意也随即宣判,并将结果写成告示贴在城门内外,等于在整个金陵城广而告之。 连大街上普通的行人都在议论,“听说宁阳候嫡子萧仕,买凶杀人意欲灭口,还曾经残害手足,现在要有五年的牢狱之灾呢。” “哎呦,岂止啊,还要剥夺他继承宁阳候爵位的权利呢,以后恐怕也不能入场为官了,本来堂堂的一个小侯爷,竟然落到这种地步,你说惨不惨?” “惨什么呀,要我说也是他咎由自取,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这堂堂的天子脚下你弄出这么多花样,那就是自找苦吃呗!” 与此同时,有辆马车从他们身边缓缓而过,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萧易安看着对面的人,“我送你出了城,荷包里是盘缠,天南地北你愿意去哪就去哪儿,反正不要再在金陵滞留了。” 那女子穿着普通的衣衫,可是眉目间还有几分异族风情,此时心不在焉的拨弄着自己腕上的银手镯,似乎并没有在认真听她说话。 萧易安补充说,“否则被别人认出来,轻则按逃狱处置,重则按照藐视王法先杖刑再关押,受皮肉之苦也就罢了,可如果再想将你救出来就是难上加难了。” 那女子这时才冷冷的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不过她突然又想到了件事,主动的开口问道:“他的母亲和妹妹还在太虚观里吗?”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这个“他”也只有萧仕了,所提到的母亲和妹妹,也就是周云英与萧瑾绣两人。 萧易安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你想要报复她们?祸不及家人,纵然萧仕再怎么对不起你,在这件事情上他的家人是无辜的。” 阿齐美不屑地翻了个白眼,“那你知不知道她们将你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你死了才好。” “我当然知道。只不过一码归一码,你又何必作茧自缚陷得太深,离开金陵城后天高海阔,四海之地任你游走,干嘛还要执着的选择对无辜的人报仇呢。” “因为他仅仅会被关五年,等到时间一过,他照样可以出来逍遥富贵,像什么事情都没生一样。这件事情他而言无足轻重,可是我们苗族女子一生只爱一个人,一生只嫁一个人,我的余生算是彻底毁了!” “一生只爱一个人。”萧易安还是次听到这样的言论,觉得实在是过于迂腐。 “如果遇到真心相对的坦诚之人自然是好,那如果所托非人,岂不是要抱憾终生?”人生就像是接连不断的赌博,开大开小局面不一,有输有赢才是常理,天下的好男儿那么多,你何必非要吊死在一棵老歪脖子树上呢?” “你不懂,你又没有全心全意的爱过一个人。如果你为了他倾其所有的付出过,背叛族人,又不远千里来到异地他乡,斩断了自己所有的后路只为了和亲爱的人长相厮守……如果你这样付出过,就不会轻描淡写的放下这份感情。” 萧易安皱了皱眉,爱一个人吗,自己怎么会没有过? 如果当初不是真的爱上了,又怎么会被情感蒙蔽了双眼,看不清这眼前的对错与是非呢?前尘往事如同种种云烟,现在想起来又怎是一个“傻”字能形容的。 眼看就要出城门,萧易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反正我言尽于此,你自己珍重吧。” 此次用了两辆马车,前后相随,能偷偷的从大理寺里把人调换出来实属不易,不过救她一条生路也是萧易安当初的承诺。 双方在城门外分道扬镳,萧易安让车夫把人送到几十里外的驿站,然后再买匹马送她离开。 根据萧易安的估量,大理寺那边应该暂时现不了什么端倪,将人送离金陵后再想抓她犹如大海捞针,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普通的官差衙役也不会上心。 只要过了这阵风头,到时候找个死囚营造成畏罪自裁的样子就会结案了。 可是事情并没有如萧易安所预料的那样展,车夫的确是按照吩咐照做了,可是阿齐美又藏在车板下偷偷的溜回了金陵。 她心中的怨气怎能轻易平复,曾经的爱有多深,现在这恨就有多浓。 深深爱着的人想要杀死自己灭口,这种彻心透骨的背叛,深深地镌刻进骨子里,这痛苦的滋味并不能用三言两语来形容。 而这种痛苦,如果不能同等的报复在萧仕身上,阿齐美就算死了也不会瞑目的。 她的内心虽然被仇恨所裹挟,却知道怎样才能再给关在大理寺的萧仕致命一击,让后者彻底无法翻身。 萧仕现在最大的依仗是自己的亲生妹妹萧玉茹,对方即将嫁于九皇子,荣华无限。 如果将来慕容暄登上帝位,她可能还会成为皇后,到了那时候她怎么可能眼看着自己的亲哥哥碌碌无为,而不出手提携呢。 萧玉茹这个人,就是他翻身的最大筹码。 失去了在权力场中角逐的资格,对萧仕而言犹如雄鹰断翼,杀人诛心,这是最好的报复方法。 第二日,整个宁阳侯府还没从噩耗中恢复过来,就又出了一桩惨事。 “小姐,快醒醒,出事了出事了……” 一大清早,萧易安还睡眼朦胧的时候,就听到外面的声音像是炸了锅,而自己的贴身丫鬟心月则连声催促着。 不情愿地睁开双眼,嘴里嘟囔着,“出了什么事啊,值得这么火急火燎的!难道是天塌下来了吗?” 心月见人醒了,喘了口气,连忙说:“大小姐被那个苗疆女子毁容了,现在昏迷不醒,侯府上下都乱成一锅粥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32章 兴师问罪 听到这个消息,萧易安立刻清醒了,“是什么时候生的事情?” “今晨刚刚生的,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心月这个时候你已经喘匀了气,呼吸调整平稳后,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听说是大小姐趁着这个时候人烟稀少,想去大理寺探望兄长,不成想去在街口就碰上了那苗疆女子持刀行凶。护卫根本就拦不住,莺儿在身边替着挡了一刀,可那苗疆女子目标明确,下手狠辣利索,还是在大小姐的脸上划了两刀,之后夺了马车,解开车辕系上的缰绳,卸下马套直接策马狂奔出了城。” 冬日里屋内略感寒冷,萧易安起身坐在床榻上,顺手披了一件外衣,边听边整理着思绪。 “城里闹出了这样大的声响,守城的兵卒就没能拦下人?” 心月连忙摇摇头,“守城士兵人多势众,原本是能拦得住的,可是那苗疆女子不知道撒了什么药粉,闻者立晕,十几个人齐刷刷的都倒下去,剩下看守城门的人也就不敢再拦着了。不过听说那苗疆女子的身上也中了两箭,不知道有无生命危险。” “她能毒人,就能救人,只要没有射中要害,这点伤她应该可以应付的来。” 萧易安自顾自的换上了家常衣裳,侯府里出了这样的大事,用不了多久就会都收到消息,聚集起来。 “她这么一闹,大理寺那边肯定要事了,瞒是瞒不住的。告诉咱们的人,处理的手脚利落些,务必要摆脱全部的干系和嫌疑,如果遇到麻烦的茬不介意采取些极端手段。” 心月点头答应说:“反正现在人已经跑出城了,就推说是她自己逃出牢狱,应该没人会怀疑什么的。” 大理寺的守卫虽然森严,但也是根据身份分为三六九等的,像萧仕这种人的关押自然是重重守卫严加看管。 但如果换了普通人,尤其是像阿齐美那样的平民异族女子,就会搬到最不起眼的牢房里,看守也没有那么严格。 萧易安又吩咐说:“你再派人留意着长房那边的情况,看看萧玉茹脸上的伤到底怎么样?” “好,我这就去。”心月答应着,离开了房间。 萧易安则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对着镜子慢慢的梳起头,如云的长缓缓的垂落在腰后,顺滑如丝。 事情生的太过突然,昨晚已经接到车夫回来复命的消息,说是把人送出城了。 没想到阿齐美又杀了个回马枪,不仅回到了金陵城内,还守在侯府外毁了萧玉茹的容貌。 萧易安聪明至此,自然能明白她此举是何用意,说来说去还是要报复萧仕。 之前对方问周云英和萧瑾绣是否还在太虚观,就是想要报复萧仕的家人,让他知道自己的亲人遇害,然后悔恨终生。 所以事后临分道扬镳之际,萧易安撒了个小谎,说她们已经回了侯府,就是想让阿齐美打消这个念头。 没想到对方的性格如此坚韧,根本不曾放弃,恐怕那时候就已经打定了主意,只是不宣之于口而已。 萧易安正思考着,忽然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渐近,来人步履沉重,像是个男子。 再转过头来,却见到从门外走进来的正是“父亲”萧廷,他气得双眉倒竖,一张黑沉沉的脸色憋的通红。 瞧这副怒气冲冲的架势,莫非是来兴师问罪? 这个念头刚压下去,还未来得及开口请安,萧廷已然冲了上来,近在咫尺的用手指着她。 愤怒的语气不加掩饰,扑面而来的怒意似乎要将她淹没,“你说……这次的事情是不是你一手策划?先是仕儿,后是茹儿,你非要把侯府闹个天翻地覆才罢休吗!” 萧易安反问道:“父亲在说些什么,都把我弄糊涂了?什么闹个天翻地覆,什么一手策划?” “你少在这里给我装傻!你大姐现在容貌都被毁了,阖府的墙角院落传了遍,恐怕这个时候整个金陵都知道了,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萧廷这次是真的动了怒,攥紧了双拳,似乎随时想要一个巴掌打上来。 “之前你大哥的事情,牵连到他有五年的牢狱之灾也就罢了,权当是隐世避祸,惹不起倒是还躲得起。可是现在你连茹儿也不放过,她就要嫁给九皇子了,这个节骨眼上闹这一出,这桩婚事还能成吗?不是让天底下的人看笑话吗?” 萧廷的语气咄咄逼人,根本就不给她反驳的机会,越说越气,瞧着那目光中凶狠的神情,似乎恨不得将她吃了一般。 咬人的狗不叫,表面上越是忠厚老实的人,一旦惹怒了他,反而越容易气急败坏的走极端。 萧易安看得出,对方已经极为克制自己的怒火了,否则绝不仅仅是质问那么简单,毕竟萧廷可是个连结妻子都能狠下心动手掌掴的人。 暗暗地掐了自己一把,萧易安叹口气,开始了盈盈欲泣,眸中含泪的状态,声调也随之变得柔情。 “父亲怎么会认为,这次是我害的大姐姐呢?那个苗疆女子在大理寺关押着,我有多大的能耐才能将人从牢狱里救出来?再者,就算是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冒着违背王法的风情去救个女囚犯啊,难道是不要命了吗?” 她说完这些话,又跟着叹了一口气,话语里的惆怅和悲伤让人有些不忍心了。 “父亲怀疑我,无非是觉得现在我今非昔比,有了个“永嘉郡主”的名头为侯府挣得了三分颜面。可是我又何尝是贪图荣华富贵的人呢?这个郡主之位乃是陛下所赐,不能抗旨违背,但是那些封邑土地所收上来的租子,我可以全部交入侯府长房内的公中,充作共有的财产。” “你说的是真的?” 萧廷见她毫不藏私,竟然有如此豁达的胸襟,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自然是真,没有半点虚言,我并没有指使她去行刺大姐姐。” 萧易安知道他更喜爱性格温婉柔顺的女子,所以连说话都降低了一个度。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33章 虚与委蛇 “父亲其实真的没必要怀疑我,把侯府里折腾的七零八落,对我又有什么好处?我身为女儿身,既继承不了爵位,又分不到田产房舍,离开了宁阳侯府这个唯一的家,我又能去哪里呢?” 萧易安的一双眸子中含着泪水,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她眼底的真实情绪,但是那份悲伤和感怀让人忍不住动容。 虽然她只有十六岁,可是细腻无瑕的皮肤和端庄秀丽的脸庞,已经看得出是个美人坯子。 梨花带雨的样子柔软无助,那双眼睛泪汪汪的望着对方,无论她做了什么事情,也让人不忍心继续责怪。 萧廷的脸色有所缓和,说的这样情真意切,应该不是作假。 是啊,就算是再怎么有能耐,宁阳侯府终归是她最大的依仗,无论精明或者是蠢,萧易安都不会自断后路。 既然是培养多年的一颗棋子,关系总不能搞得太僵,否则她也不会尽心尽力为自己所用。 萧廷放轻了声音道:“刚才的事情是父亲太着急了,所以才一时口不择言,冤枉了你,不要太往心里去,咱们总归是一家人。” 萧易安心里不屑,嘴上却应和说:“父亲说的是,骨肉亲情不会有假,血浓于水的道理三岁小孩子都知道。” 她宁愿哭诉一番将对方心里的疑惑打消,也不能现在立刻和萧廷翻脸。 这和大夫人与萧玉茹等人不同,他毕竟是有爵位在身的宁阳侯,还是朝廷的紫金光禄大夫。 宁阳侯府的一家之主,在没有充分的实力能与对方分庭抗礼前,总归要维持着表面的亲情关系。 萧玉茹的身份特殊,已经是半个皇室中人,特意请了御医前来治疗。 但让人无奈的是,脸上的伤虽然已经止住了血,可刀口上涂了令血肉加腐烂的毒药,情况极为不乐观。 而且那女子用的是苗疆的毒物,稀奇古怪难得一见,让这些学术正统的御医不由得感到束手无策。 如果脸部的血肉再这么溃烂下去,容貌不保尚且还是小事,恐怕连性命也要保不住了。 御医们奉命治疗,一个束手无策,就连忙向旁的人请教,可是哪怕聚起来集思广益也没想出个结果来。 只能先用些药暂时缓住伤口腐烂的度,但若是想真正根治,暂时还没个对策。 偏偏这个时候,侯府里传来了一桩喜讯。 宁阳候萧廷的小妾有了身孕,而且因为郑姨娘身体柔弱胎相不稳,所以需要多增派人手照顾看管。 这件喜讯虽然来的不是时候,可到底是个值得高兴的好事。 萧廷更是大喜过望,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能有绵延后嗣之福,立刻拨派了许多人手,到郑姨娘的院子里多加看护,小心照料,不得有任何闪失,否则全体上下一应俱罚。 萧玉茹这里昏迷不醒,一条性命危在旦夕,那边却是喜气洋洋,庆祝着有个新生命来到这世间,一时间悲欢难言,府里顿时陷入生与死的极端。 之前那些上赶着巴结笼络九皇子妃的下人们,这个时候又一股脑的去了郑姨娘那里讨好。 幸好这个时候萧玉茹晕了过去,察觉不到什么,不然非要活活气死不可。 前来医治的人当中,最年轻有为的御医叫郭淮,出生于医药世家,祖祖辈辈世代以治病救人为己任,名声远扬,是许多的医家道德典范。 他今年不过二十七八岁年纪,已经跻身入太医院的行列,是有史以来太医院最年轻的人物,广有盛名,都称他是“仁心圣手”。 只是这位年纪轻轻的太医也被这次的病情难住了,此等苗疆毒物闻所未闻,比任何疑难杂症都要棘手。 但圣上和九皇子已经多番过问,若是迟迟医治不好,萧家大小姐难免性命不保,自己也难逃重罪责罚。 正是一筹莫展之际,这日,他再次来到侯府内请脉时,有个俏丽容貌的丫鬟却先拦住了他。 “郭太医,素闻你仁心圣手的名声,久仰了。我们府内五小姐近日来身体不适,请了许多大夫都不见好,能否麻烦你前去把脉一叙,好看看是什么病症。” 郭淮略一思索,宁阳侯府的五小姐正是皇上亲封的永嘉郡主,听闻还与贤妃娘娘交好,应该也是个不简单的人。 于是立刻答应下来,“治病乃是医者本分,还请姑娘前面带路。” 由丫鬟带路来到了南院,郭淮被领着来到了正中央的房间,还未踏进去,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气。 微微偏头,便看到屋外栽着几株红梅,随着冷风吹过出清冷的幽香钻入鼻中。 他的脚步便不自觉的停了一停,待反应过来,又立即跟上。 进到房间时,只看到中间端坐着一位佳人,面色略微苍白,不敢细细看那容貌,朗声道:“拜见永嘉郡主。” 对面坐着的人抬了抬手,却未曾多言,郭淮心中觉得有些蹊跷。 告了一声后立刻把脉,可是郭淮搭手之后才现脉象平稳,并无大碍,更是不曾患有什么病症。 他没有抬头,心中却已经明白了**分,想必这么永嘉郡主叫自己所来并非是要号脉治病。 “郡主的病没什么大碍,只要开些健脾补气的药就好了。注意饮食,以清淡为主,最好不要熬夜,早早休息才能养足精神补足气力。” 萧易安到了声谢后,又主动开口道:“郭太医,不知道我长姐的病情如何了?” “说来惭愧,萧大小姐的伤口溃烂严重,现在情况危急,再拖延下去恐怕有性命之忧,可是我们不知道毒药为何物,所以想不出十拿九稳的医治之法。” 郭淮如实相告,他根本就没必要隐瞒,这些话就算是萧易安换个别的太医打听也能问得出来。 贤妃与淑妃在后宫势不两立,七皇子和九皇子在前朝堂上针锋相对,郭淮也能猜到这位郡主的一两分心思。 恐怕此时,她已经在心里幸灾乐祸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34章 生不如死 可是萧易安却皱了皱眉,忧伤的说,“大姐姐的伤,果真是治不好吗?” “实在是我们见识浅薄,分辨不出这苗疆毒物的成分是什么,是何种毒虫何种毒草,不能对症下药,所以才没有医治之法。” 郭淮边说心里边想着,这位永嘉郡主倒是个深藏不漏的人。 都到了现在这种地步,还演得这么情深意切,这也实在是太入戏了,恐怕心里巴不得萧玉茹这位长姐医治不好吧,如今是正合了她的意。 不过这一点,郭淮是真的猜错了。 萧易安愁眉深锁,却突然走到一旁的书桌上拿起了什么东西。 背对着他说,“我曾在一本医书上看过,苗疆有毒虫名曰“相思”,可使伤口腐烂溃败,亦徒增令人相思念念不忘之感,故得此名。普通的草药难以解毒,必须要以清澈泉水为引,辅以其他珍稀药材,才能使伤口慢慢愈合。” 郭淮心中又惊又喜,接过了对方递来的那张纸。 “这上面是解毒所需的药材,幸好都不是什么难寻之物,想来宫内的御药房里应该不缺这些东西,直接按照方子取来煎服即可。” 萧易安缓缓地说,“还希望陈太医尽快医治好家姐的伤,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宁阳侯府上下也必定会承你这个恩情的。” 活了将近三十年,郭淮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明明是萧易安给的解毒良方,却让他去领这个功劳,白白地蒙受盛名和赏赐,天下间岂有这样的好事? 郭淮脸上略现犹豫之色,“不知郡主此等举动何意?既然自己明白是什么毒物,其实大可以不必借臣之手解毒。” 萧易安转过身来,苦笑着说:“郭太医心中疑惑,若是我不说清楚,恐怕你是不愿意拿这张药方的。好吧,那我就如实相告。” “其实我与家姐素有嫌隙,平日里的关系并不好,如果她醒来之后知道是我救了她,会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恐怕一时气愤之下,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伤害自己。再者,我也不愿意对外张扬此事,徒增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郭淮听完之后,立刻肃然起敬。 不想这位郡主的心胸如此宽广,行事不为名,不为利,不为人情,自己刚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当即答应下来,“既然如此,郭某再无疑惑了,臣受郡主所托,自然竭力办好。” “那就有劳郭太医了,多谢愿意为我保密。”萧易安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然后吩咐心月送客。 等人离开后,心月才疑惑的问,“小姐,您为什么又要费心救大小姐呢?就让她这么无药可救的逝世,不好吗?” “不好。”萧易安笑着看了看窗外的红梅,“那样太便宜她了。现在对于萧玉茹而言,死是最容易的事情。” “可是活下去,对她而言就是绝境,纵然救回一条命容貌也已经被毁了大半,对于她这种爱美如命的人还不如死了。眼看着和九皇子婚期将近,她这个新娘子恐怕也未必能当成了,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飘然远去,最为倚重的的美貌资本被人摧毁,她这样的活着,只怕是生不如死啊!” 萧易安的眼中突然显现出残酷冷血的目光,“我要的,就是她生不如死。” 随后吩咐心月,“让人在萧玉茹的房间里多放几面铜镜,让她醒来之后好好的看清楚自己的丑陋样子,我要她所有的意识在醒来的一刹那彻底崩溃!” 郭淮言而有信,不仅没透露出萧易安提供解毒药方的事,也没将这件事的功劳全揽在自己身上。 只说是凑巧在一部古老的医书里翻到了此等毒物的介绍,所以才能误打误撞的知道了如何解毒,并且对此次圣上的赏赐谢绝不受。 不知道的外人都说是郭淮淡泊名利,不爱这些金银财宝,其实是因为他受之有愧,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从来不要。 郭淮虽然能解了毒,使伤口的血肉不再继续溃烂,敷上愈合的药粉就可以慢慢的长出新肉,起码一条性命是保住了。 可是对于萧玉茹的容貌,他还是无能为力,不仅脸上的伤痕无法祛除,连日后长出嫩红色的新肉是什么样子他也不敢保证,反正不会有多好看就是了。 可是他理解萧玉茹这种拥有姣好容貌的人对自己的一张脸有多么看重,知道这个事实后还不得疯掉半条命。 所以从解毒后他就不再踏入萧府,以免病人醒过来的情绪太过激动,给自己招惹上什么麻烦。 萧玉茹脸上的伤口渐渐愈合,她也慢慢的从昏迷不醒到有了意识,迷迷糊糊的能进食了,只是还需要人亲手喂食。 等到精神恢复的差不多,已经是大约五天之后了。 萧玉茹睡得正酣,突然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床边坐了一个眼熟的人,之前惨痛的经历让她不由得浑身一哆嗦,打了个寒颤。 “大姐姐,不必害怕,”萧易安端起旁边的白瓷碗,轻轻的用汤匙拨弄着里面的燕窝粥,“是我啊。”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莫非这些日子喂我吃东西的人是你?” 萧玉茹提起了精神,虽然还是躺在床榻上,可她浑身上下散着戒备的气息。 “想多了,我怎么会整天守在这里照顾你,喂你的人一直都是房内的丫鬟,大姐姐可别记差了。” “那你来干什么?”萧玉茹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虚弱,毕竟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总是气力不足的样子。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好奇,想看看素来骄傲的你,究竟会如何面对这个不完美的自己。” 萧易安的手一直在搅着燕窝粥,早就已经凉了七八分,可是她丝毫没有喂给对方的打算。 她表现的越是这样淡定,萧玉茹心里就越没有底,一颗心如同铅石般慢慢的沉下去,那种惶恐和可怕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 她看向不远处的铜镜,随后一声尖锐的叫喊响起。 “啊——”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35章 拖延婚期 萧玉茹容貌被毁一事,流传甚广,早就已经在整个金陵城中都传遍了。 不过却并没有多少人同情她,其兄萧仕想要伤害那个苗疆女子灭口的事情已经众所周知,所以这也不过是报应罢了。 别人差点失去了性命,而你只是毁掉了容貌啊。 而皇室的态度就很暧昧了,不仅暂时推迟了早就定好的婚约嫁娶日子,而且也没有公布九皇子和萧玉茹喜事的具体日期。 便有人猜测,这是皇家要悔婚了,谁会愿意去娶一个容貌被毁掉的新娘子呢,何况那人还是堂堂皇子,天潢贵胄。 其实就是如此,皇家是最要颜面的,就算是九皇子愿意娶一个容貌残缺的皇妃,淑妃娘娘和皇上也不可能同意。 他们在等,等着太医能否将萧玉茹的脸医治好。 医治好了,那么皆大欢喜的继续履行婚约;如果治不好,那么之前的婚约也要无限期的拖延下去,与作废无异。 可现在萧玉茹虽然醒了,脸上的血肉也不再继续溃烂了,但根据太医郭淮说,想要再恢复到原来的容貌是绝不可能了。 在萧玉茹昏迷的时候,九皇子曾经来了宁阳候府偷偷的看过一次,什么也没说,又悄悄的离开了。 打那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这样的态度是有几分耐人寻味的,如果他真心喜爱这个将来的妻子,就不会因为她容貌的毁掉而如此弃之不顾。 究竟是爱这个人,还是只爱这幅美丽的皮囊,事到如此,人人心中都有个数了。 这也正是萧易安的用意,她要让萧玉茹尝尝自己前世的痛楚,那种被爱人抛弃痛心蚀骨的滋味。 同时,九皇子也背上了薄幸之名,抛弃掉已经有婚约的妻子,这对于他在皇位的夺储之战中非常不利。 如果原来七皇子的胜算是三分,那么现在已经增加到了六分。 云间别院里,一白衣僧人和一紫色少年相对而坐。 正是无相和檀逸之。 “你没有有听说最近宁阳侯府的事情?” “这位萧五小姐倒是一如既往的狠辣。”无相先开口说。 “她一向如此,心狠者才能成就大事。”檀逸之饮了一口桌上的梅花为底酒而酿成的清酿,“这样一来,她的这位嫡姐算是废了,对她也没了阻碍,更别说什么威胁了。萧玉茹好好的一位美人,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有些可惜哦。” “你在怜香惜玉?”无相的笑容有些耐人寻味,“那位萧五小姐知道了,恐怕要不高兴了。” “你这个和尚真是无趣,每次来来回回的都只知道说这一件事,什么时候能换个招数,就知道拿萧易安来噎我,难道你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无相双手合十,轻轻地摇了摇头,“贫僧乃是出家人,不参与红尘情爱之事。” “那你总在我面前提她做什么?” 无相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帮你认清楚自己的内心,辨明自己的心意,伸手将你从迷途中救出来。而不是继续在我面前顾左右而言他,糊里糊涂的说的话连自己都摸不清头脑。” 檀逸之皱着眉说,“你又在这里说些清高的话,显得自己与尘世格格不入了。” “那你还记不记得刚才咱们的话题是什么?”无相的脸上尽是无奈之色,“明明是说慕容旻和慕容暄的夺嫡之事,你怎么又说到萧易安的身上了,就这么想把话题往她的身上引?” 檀逸之转着酒杯,不以为意的说:“萧易安暂时相帮于慕容旻和贤妃,她的嫡姐萧玉茹更是原本应该迎娶过门的九皇子妃,多少也算是和这件事有关系,不算离题。” 无相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补充说:“听了你刚才的话,我突然想起一件趣事。” “什么事?”檀逸之微微挑眉,没有看他,但是已经竖起了耳朵准备好听他说些什么。 “太医院最年轻有为的太医,号称“圣手仁心”的郭淮,因为他幼时体弱多病,运浅福薄,所以曾被家人送来广源寺当了一段时间的记名弟子,所以认真论起来,虽然他年纪比我略长些,却仍然要称我一声“师兄”。” 檀逸之不意外的笑了笑,“智清方丈果真是得道高僧,布局筹谋精妙,果真是得道高僧。而且你白捡了个便宜师弟,也是喜事一桩。” 无相不理会他的打趣,继续说:“之前民间也略有传闻,是郭淮为宁阳侯府的大小姐解了毒,才使得她能在昏睡中醒过来,不至于因为伤口溃烂而丢掉了性命。可是前两日他来云间别院看我,我与他交谈了一番,再三追问下才知道原来解毒的另有其人。” “是谁?”檀逸之有些好奇的看着他,“医术这一项,能让郭淮甘拜下风为其隐瞒,难道是位隐士高人?” “不是什么高人,是一位咱们都认识的人。” 无相故意低着眉不看他,但是语气里已然多了种怎么都掩不住的笑意。 闻弦音而知雅意,檀逸之看着他这个不同寻常的反应,心里已经猜到了一个人选。 纵然如此,心里却不由得意外,诧异之余却又不禁暗暗感慨,她的身上怎么有这样多的惊喜,每次都免不了让人吃惊。 他摸了摸下巴,缓缓地说,“是萧易安?” 这个答案让人意外又不意外,毕竟萧易安身上让人惊喜的事情太多,总归也不差这一件。 无相点了点头,“就是她,这位萧五小姐再次令人意外,不仅将解毒的药方告知了郭淮,还让他为自己保守秘密,不要透露出自己的事情。若不是我觉察出郭淮提及此事时,话语里有些不对劲儿,一再追问,恐怕也要被蒙骗过去了。” 檀逸之饶有兴致的说,“瞧瞧,她可真是狠呐,原先我只是猜测萧玉茹被毁容一事和她有关,现在再看看,竟然连被救醒的事情也和她有关,事情千变万化,藏着一个又一个惊喜,可真是有趣啊!”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36章 白色夜行衣 萧玉茹自从上次醒过来,见到了自己被毁掉的容貌后,成日里躲在房中以泪洗面,根本不敢出来见人。 一个自诩容貌倾城的女子,突然之间相貌被毁,心中该是何等的震撼和难过,简直是伤心欲绝,听说整日里哭的肝肠寸断。 还有皇家延后婚期一事,萧玉茹何等聪明,怎么会猜不出来是何用意,只觉得天塌地陷,自己的整个世界一片黑暗,看不到半点曙光。 更别说萧易安要出手对付她,她连自己的这一关都过不了,更遑论其他的了。 萧廷又刻意封锁了消息,金陵城内是无能为力的,但还是可以瞒过太虚观的大夫人和萧瑾绣两人。 当然,这一举动的主要目的就是防着大夫人。 现在郑姨娘有了身孕,自然是要格外小心,在大夫人不在府里的这段时日,她不知道有多么逍遥自在,怎么会轻易同意再让老对头回来呢。 在萧廷那里吹了不少的枕边风,一个劲儿的怂恿他封锁消息,别让大夫人知道此事,否则也不利于养病。 本来就神志不清的人,万一更加糟糕了可怎么办,还是要小心看护起来才行。 郑姨娘如今怀有身孕,萧廷对她基本上是百依百顺, 萧玉茹现在的心灵正是脆弱的时候,亲生哥哥被关在牢狱里,母亲和妹妹则在城外的太虚观,一家人四处分离,各不得见,彼此都没有个依靠。 可谓是湖中浮萍,飘飘荡荡居无定所,游无所依,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随风漂泊,不知道该去往何处,也不知道该落到哪处的尘埃泥土里。 相比较起来,同样是长房里的萧易安,就是人逢其事精神爽,整个人的气质精神都与之前不一样了。 这也不能怪她,彩蝶轩送来了今年的账本,详细记载者盈利状况,比萧易安所预想的还要好的多的多。 自从进入冬季后,随着天气的寒冷,彩蝶轩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好。 或许是在也寒冷的天气面前,那些香袋、香粉、香饼都会变得黯然失色,所以才越来越需要香气浓重些的味道。 如此展局面,就直接导致了彩蝶轩最后这个月的盈利大概是之前的几倍,萧易安这个幕后的大老板当然开心了。 钱财乃是一个人行走于天地间的立足之本,秦琼尚且因为英雄末路,穷困潦倒,而忍痛卖掉骏马,可知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更别说是小小女子了,她们受到的限制颇多,碍于面子,许多营生都没有办法独力去做。 能有一技艺安身立命,已经实属不易,能做到如此大的地步,纵观当世有所作为的女子,也是屈指可数的存在。 萧易安甚至都已经预想过了,如果自己要名誉天下,没准用不着史官大笔一挥,将来也会有人给自己立传写书。 正想着,忽然感觉到窗外一阵风吹过,轻轻荡荡的吹开了已经严严实实关上的窗子。 几乎是同时,萧易安觉得眼前一个白影闪过,然后稳稳当当的落在自己面前。 灯烛晃了一晃,却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小风吹灭,足可见那人的轻功飘忽,身法之快。 印在灯罩上的颀长身影依旧站在原地,虽然静静的不一言,却总给人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萧易安刚才的确有些被惊到,可是当看到那张熟悉的银色半脸面具后,便定下心来了。 这人虽然今日画了一身白色的衣衫,但是这熟悉的身形和那一双艳如桃花的丹凤眼不会变,这种张扬和桀骜不驯的气质,世间也无第二人能够拥有。 是的,萧易安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敢这样光明正大的穿着白色夜行衣,堂而皇之的出入侯府。 檀逸之是第一个,货真价实的艺高人胆大,单单是这白色夜行衣就是第一次见。 萧易安忍不住开口问道:“最近时局动荡,这宁阳候府的护卫比原来多了不少,你竟然还敢这么大摇大摆的翻窗进来,也不怕被别人现暴露了行踪?” 白色的身影动了一动,随后说:“就连皇宫禁院我也是想进就进,成百上千的禁军都现不了我,这小小侯府又算得了什么,还不是任我来去。” 萧易安重新打量着眼前的人,她现对方从玄黑色衣衫换成白色衣衫后,口气竟然也变得跟着狂傲起来。 不过想想,对方的身份原本就是西秦世子,想必也是自认为身份高贵的,说话语气轻狂些倒是不足为奇。 檀逸之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扫了一眼桌上放着的账本,缓缓开口说:“想不到啊,萧五小姐还有些私人产业,想必自己攒下来的小金库肯定不少。” 檀逸之只看到了三四笔进账,看上去的确数额不小,却没能想到这竟然是彩蝶轩的账本。 “没有,一些小钱拿来买些胭脂水粉而已,不足挂齿。” 萧易安说完,不动声色的将账本向后推了推,离开他的视线内,刚才笼罩的危险感也随即消失。 檀逸之看出她对自己的防备,心里暗笑,难道我还能贪图你这点上千两的小钱。 他又哪里能想得到,这可是买进卖出上十万两的买卖,而且还是金陵城中最神秘的商铺——彩蝶轩的生意。 檀逸之看着她,问道:“宝藏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尽力去查的。” 说到这个话题,萧易安难免有些难以启齿,毕竟查了这么多天也没线索,与当初预料的可是远远不及。 说出来话有点像是犯了错事的小孩子,拍着胸脯向大人保证着下一次不会再犯。 檀逸之看着她,却是早就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 前朝宝藏的距离时间过远,当初牵扯的事情太过神秘,陈朝皇室也已经葬身火海,一时半会儿又怎么能有消息呢。 他看两人之间的气氛实在太过沉重,好像是许久未曾见面的冤家。 于是,一转头换了个话题,“听说萧玉茹被毁容了,恭喜你,除掉了个心腹大患。”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37章 桃花袖箭 “她只是毁容了,还没有被除掉。” 萧易安打量着对方身上的白色夜行衣,之所以说是夜行衣而不是普通的寻常白色衣衫,是因为那是用乌蚕丝织就的,水泼不进,刀砍不伤。 外面看淡淡的犹如一层月光披在身上,既柔和又清冽,给人一种只可远观而不可亵渎的感觉。 由于乌蚕丝极其珍稀,好不容易寻访到一件也会用来做成金丝背心,穿在里面当做护心软甲的比较多,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将整件穿在身上的,用“暴殄天物”四个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萧易安突然想到,自己是靠彩蝶轩起家,将目标群众瞄准了女性才得以如此成功。 那檀逸之的资金财产又依靠的是什么呢,瞧之前的样子,他可不像是手头拮据的人,那他又是如何才能有众多的钱才任意挥霍呢? 莫非也是同自己一样,在金陵城暗中的经营些什么生意,只是隐藏了幕后老板的踪迹,所以不为人知。 萧易安正想着,却又听到檀逸之说,“你那个长姐不是个省油的灯,现在她的容貌毁了,还不是任由你摆布了。” 萧易安不禁笑了出来,眨了眨眼睛,“她可不会任由我摆布,这人最是个心高气傲的,别说是任我摆布,就是我现在再出手动她一根毫毛,说不准会拿着刀来找我拼命。” “是嘛,”檀逸之突然反应过来,“这么说,她被毁容的事情与你无关了?” “很多人都觉得与我有关,我的父亲萧廷之前还跑过来质问,这次你也这么问了,”萧易安苦笑着说,“可是那个苗疆女子的所作所为的确是与我无关,更不是我指使的,我连知道这个消息都比别人晚了一步。” “那看来,这次是我高估你了一点。” 檀逸之刚才来时,看到窗外有几株红梅,远远看去宛如飘着一朵红云在上,不由得想起了林逋的两句诗“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此时正是月下,两三点月色烨烨生辉,他身上穿着的乌蚕丝更能反衬的月光更加柔和,让人更觉清光辉映,两相对应摇曳生姿。 两人一站一坐,一静一动,在雕花木窗上正好映出两个人影来。 远远看去姿态娴静,举止优雅,像极了外面那两株相互依靠的红梅,同根同生,不管周围的环境如何,淡淡的出幽幽清香。 与那两株红梅不同,两人的关系介于一种暧昧之间。 说不懂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萧易安还是两世为人,在前世早就体验了一遍悲欢离合,情爱苦难,心理比原来更加成熟。 两人都是极为聪慧的,很多事情都不用点明,只是隔着那么一层窗户纸,没有人去捅破,所以才会呈现着现在这么一种朦朦胧胧的状态。 萧易安瞥了他一眼,却正好看到对方拿起桌上的白瓷盏,还自顾自的为自己倒了杯茶往嘴边送。 那个茶杯,不正是自己刚才用过的吗? 萧易安觉得额间的青筋突突直动,似乎有什么抓住了自己的心脏,心立刻揪了起来,没来由的变得紧张起来,耳边也是咚咚直响的声音,仿佛有个人拿着鼓槌在耳边不停的敲击,整个世界只能听到这一种声音。 心情太过紧张,以至于手足无措起来,愣神片刻后,却已经来不及阻止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将那白瓷盏里的茶饮下。 那一刻,萧易安觉得世界似乎都静止了,只有自己心脏的声音在不停地跳动,身子也变得僵硬起来。 檀逸之没有察觉到她的目光异样,闻了闻茶香,轻啜一口,只觉得香气在鼻尖萦绕。 他还意犹未尽的抿了下嘴唇,问道:“这是什么茶,居然如此清冽可口,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果香味道?” 萧易安怕他看出什么,低着头回答说:“是西……西湖龙井。” 偏偏檀逸之还有些不依不饶,觉得口味特殊,自己没有喝过,追问说:“这是御贡的西湖龙井?” 萧易安被问的恼羞成怒,直接说:“你别问这么多了,反正好喝就行了呗!” 她的性格向来内敛,很少有当着外人这么失态的时候,连檀逸之都不由得一愣,还以为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话。 原以为是个高深莫测、神机妙算的女子,没想到此刻竟然露出了少女的憨态一面,透露出几分普通人的可爱。 檀逸之不知道对方为何突然有此情绪的变化,只得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杯盏。 萧易安却正后悔于自己刚才的失态,怎么如此口不择言,轻易的表达出了情绪。 她的确是很纳闷,不知道怎么的,面对着檀逸之似乎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心情的变化,时而喜时而怒,时而羞恼时而伤感。 只能重新将话题转移开,“你上次在行宫怎么不告而别?” 提到上次的事情,檀逸之就想起来两人也是同生死共患难的朋友,心里边不由得多了几分异样。 于是淡淡的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既然相聚,终究会离开,何必告别徒惹烦恼呢?” 这两句话说的倒是有几分禅意,檀逸之像是在告诉对方,也像是在告诉自己。 萧易安拂了下衣袖,语气明显不悦,“既然如此,那你今日又为何来呢,既然人与人之间的相聚终究要离散,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见面了,岂不是更省事!” 檀逸之略微想了想,立刻明白了她为什么生气,好像也能理解自己刚才的话中有些许人不舒服的地方。 什么话来奉承赞美,都不如行动证明来得快。 檀逸之直接从袖中拿出一个窄长条形状的东西,从桌上推到她的面前,搓了下唇出一声柔和的哨响示意她往这边看。 萧易安心里打定了主意,就看一眼,然后接着把这东西扔出去,以表示自己愤怒、愤慨以及愤不可遏的心情。 可是目光微微一瞥,就立刻愣住了,“这是什么?” “桃花袖箭,送给你防身用的。”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38章 现出真容 “我只听说过有梅花袖箭,还没听说过有什么桃花袖箭。” 萧易安好奇的又多看了两眼,她倒是知道“袖箭”这种东西,不过向来是只闻其名,未曾见过真实面目。 袖箭,顾名思义,就是藏在袖中能用来射的暗箭,能在一刹那间不知不觉的杀死敌人,威力巨大。 袖箭大多是装在特制的箭匣中,能藏在袖中,箭杆是竹制的木材,较短较轻,便于射时减少重力,能够更加准确的命中目标,不至于出现太大的偏差。 由于武器是装在袖中,所以很少有敌人能够提前觉,更别说是认真准备好提前应对了,所以除了碰到绝世高手外,大多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檀逸之看她的目光被吸引住了,解释说:“这是我专门为你而打造的,采用了极轻的竹子为材,你装在身上绝对会更加轻便。” 听到是专门送给自己的,萧易安终于按捺不住好奇的心情,拿起来细细的观赏把玩。 只见工艺精美,箭杆是由细竹削成,每一根上都刻有六朵桃花,栩栩如生,竟然不像是一件杀人于无形的暗器了。 更妙的是,箭筒上也雕有桃花的图案,花茎花蕊在眼前跃然而已,仿佛是真的一般带有着勃勃生机与活力。 可除此之外,花蕊却是中空的,每朵桃花内正好是一个圆形方孔的小洞,那黑漆漆的样子竟然凭空透露出几分危险的气息。 萧易安知道袖箭的种类不一有单袖箭、双筒袖箭、三才袖箭、四象袖箭、梅花袖箭、七煞袖箭等。 她问道:“这六个小孔是藏暗箭的地方?” “不错,这桃花袖箭,是我根据梅花袖箭改动打造而成的?梅花袖箭一共有六个孔,当中一箭,其余五件得犹如众星拱月般的分布在四周,与正中央的袖箭相互对应,这桃花袖箭也是如此,你瞧——” 檀逸之话音刚落,抬手扣动箭筒上的机关,只听得“嗖嗖嗖”的声音过后,似乎有什么落了下来。 萧易安顺着目光看过去,只见到窗外院子中央的那棵大树上有六只暗箭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上面。 前几日落在树上还未融化的积雪,如今簇簇的掉落了一地,树影还在因为余力微微晃动。 她感慨了一句,“果然厉害。” “这个是自然。”说到自己亲手所做的东西,檀逸之的话语里不由得有些愉悦。 他继续介绍说:“如果遇到高手,你可以像我刚才一样,将六只箭都一股脑的射出去,防范的了这边就防范不了那边,他肯定会中招。如果碰到的不是什么高手,那你倒可以六支袖箭连续的射出去,以求自保,用来拖延时间倒是足够了。” “当然,这袖箭也只是以防万一。如果碰到躲不过袖箭的小毛贼,相信你也有办法对付他们,根本无需动用武器,如果碰到能一次性全部躲过袖箭的盖世高手,那你也根本不用费心想着怎么逃脱了,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萧易安听他说的有趣,不禁笑道:“道理我都懂,只是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将这袖箭上的图案选为桃花?” “因为我看见你所用来防身的匕上,就刻着一支桃花的图案,想必是非常喜爱的缘故。所以才选择在袖箭上刻了相同的桃花,胭脂水粉赠红颜,宝马赠烈士,春天最艳丽的桃花当然要配上最娇俏倾城的面孔才行。” 檀逸之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已经低得像蚊子呢喃,别人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萧易安正好看着袖箭在走神,没怎么听清楚,心思没在这上面,所以也不追问。 她认真的看了看这袖箭,又像模像样的绑在了自己的胳臂上,中途差点失败掉了下去。 幸好檀逸之眼疾手快的一把拿住,又贴心的教她应该如何帮上,才不至于误伤到自己。 一教一学之间,肢体难免互相触碰,不过两人又都不是矫情做作的,颇有些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的气概,所以谁也没当回事。 檀逸之有手把手的教了她应该如何使用,在什么角度下最容易射伤敌人,在什么距离下威力最大等等。 萧易安又如此聪明,一学就会,一点就通,根本用不着对方多费言语表达。 两人教的快,学的也快,倒是都情不自禁的回想起秋狩那晚教骑术的时候。 只是那时秋风凉凉,如今冬日寒意加身,站在窗前自然难免被冷风所吹到。 檀逸之身上穿着乌蚕丝所做的衣服,当然不冷,但转过头看到萧易安所穿的衣物,下意识的关起了窗子。 转过头来,却又听到萧易安说:“其实我最喜欢的花,不是桃花。” “你说什么?” 于是萧易安又重复了一遍,“桃花太过艳丽明媚,妩媚动人,个性张扬,我并不喜欢。其实我更喜欢兰花,空谷幽兰独立于世,犹如山中隐士,宁愿孤芳自赏,也不低头取媚于世俗。” 檀逸之低头品味着她刚才话中的意思,片刻后,突然笑了笑,“我知道了。” 两人心中已然有了默契,不说则明。 这是房外突然两声敲门的声音,萧易安心中一惊,立刻皱起眉头问:“是谁?” “小姐,是我。” 心月的声音缓缓响起,语气中的情绪莫名古怪,“看到您房里的灯还亮着,所以过来问一句,时辰不早了,还是早点歇息吧。” 萧易安放下心来,“好,我这就休息,你也早点去睡吧。” 同时,檀逸之无比默契的拿开灯罩,一口气吹灭了灯烛,房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外面的心月见到屋内的灯熄了,也慢慢的走开,脚步声渐行渐远,慢慢的听不见了。 萧易安缓了口气,还好没被识破些什么,否则这孤男寡女是说不清楚的。 可是房内乌黑一片,她向前走了两步,却正好撞到身后的桌角上,一下子痛呼出声。 檀逸之下意识的伸出手拉住她,却被萧易安猛的胡乱一拽,将面具扯落在地。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39章 逃出窗外 时间像是静止住了,天地间只剩下两人独处,檀逸之掉落的面具就那样摔在地上,似乎连他的心脏都随着那声掉落在地的声音,而停跳了一拍。 这时窗外有一道柔和的月光洒进来,静静的落在他的脸上,将他那毫无瑕疵的五官照应的清清楚楚,一尘不染。 萧易安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她已经不觉得刚才被桌角撞到的地方有多痛了,因为身体已经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姿势而感到麻木了。 但她的意识偏偏还是清醒的,一双眼睛能清清楚楚的看到檀逸之藏在面具下的脸庞有多么的俊美无双。 之前虽然在端午宫宴上见过他的真面容,但那时候隔得远看得不真切,在太液池为了提防萧易安认出来,他又刻意的低下头,遮住半张脸,所以以前都没有这次看的真切仔细。 檀逸之的五官轮廓像是上天精雕细琢好的作品,多一分则过于完美显得虚伪,少一分则美中不足,让人叹息微有瑕疵。 这样的不多不少,分寸适中,刚刚好将一张面孔雕刻的犹如天然而成的艺术品般,看得感慨天地间的鬼斧神工。 檀逸之的长相虽然俊美,却并不像七皇子慕容旻那样男生女相,显得柔美阴弱。 因为他的一双眸子英气十足,如星空中的璀璨明星,又如同碧波湖内的清澈不染的凌波荡漾,点缀在这张俊美无瑕的面孔上,让人挑不出半分的错处。 萧易安看着那双丹凤眼,忽然现他的眼睫毛真的很长,很少看到男子有这样只有这样长的睫毛,尤其是在他眼睛微微眯起上挑的时候,就像是轻轻卷起的。 两人四目相对,一刹那间在对方的瞳孔里都读懂了太多的情绪。 两双眼眸都很清澈,但是檀逸之的眼神中抑制不住的闪过了一丝慌乱。 他西秦世子的身份暴露了,就这么直接的暴露在萧易安的面前,连任何征兆都没有,就这么突然毫无遮掩的暴露在萧易安的面前。 他从设想过这一天会到来,也曾想过依照萧易安的那股聪明劲儿终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可是他没想到,这一天居然来的这么快,快到猝不及防,让人根本想不出什么应付的对策。 而就在此时,萧易安突然做了一个动作。 ——轻轻的摸了下他长长的眼睫毛。 带着温热的触感慢慢的从眼睛上拂过去,像是春风化雨一般的轻柔,又像是羽毛一般软软痒痒的。 檀逸之更是不知道如应该如何反应了,直接愣在当场,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这是被调戏了?居然被一个弱女子就这么给调戏了? 萧易安下意识的抿了抿唇,刚才的这个动作完全是情不自禁,心随念动,不知道怎么着就这么做了。 感觉到他的眼睫毛很长,就想伸出手去摸一摸到底有多长。 现在反应过来,才明白过来刚才这个动作到底有多么的轻佻,本不是一个老师本分的闺阁女儿家应该做的。 不过萧易安又想了想,自己本来也不是什么老实人,又何必这么在乎规矩这种事情。 反而理直气壮起来,朝着对方没好气的说,“你抓着我的手总可以松开了吧!” 刚才檀逸之为了不至于让萧易安摔倒,下意识地抓紧了对方的手,否则很可能仰面倒下去。 只是后来面具突然掉落,两人都呆住了许久,所以这抓着的手就一直都没有松开。 只是有所不同的是,萧易安是因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真切见到对方的面容而愣住出神,但檀逸之都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暴露而感到有些慌张。 此时经过她的提醒,檀逸之几乎是立刻在第一时间松开了对方的手,如同触碰到是什么危险的东西一般避而不及。 可他最近又想到,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根本没有一星半点的意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 檀逸之这才恍然大悟,或许萧易安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什么陈六皇子都是编出来的! 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阴沉的仿佛能拧出水来,目光也从刚才的温和而转为锋利。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只是一直忍着,没有戳穿我,对不对?” 萧易安顶着对方威胁般的眼神,确实什么也不说。 她还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就一言不。 檀逸之紧紧的握紧了双拳,他西秦世子的身份非同小可,如果有知道的人但凡是杀了灭口,其余的一概不问。 可如果真的要他对眼前的人下手,又怎么可能呢? 刚才檀逸之还送给了她桃花袖箭,用来防卫安全自保,没想到转瞬之间,居然就起了如何夺取别人性命的主意。 世界的千变万化真是奇妙,人生的际遇或许就是这么神奇。 檀逸之的脸色换了又换,红里变成青,青里变成白,在旁人看不到的情况下进行了一番极大的心理斗争。 甚至连打伤对方,要出左掌还是右掌都想好了,虽然刚才送给了萧易安桃花袖箭,但是他料定了对方还来不及应用起来,最快也要等到明天。 如果要动手,这恐怕还是要最后的机会了。 他世子的身份非同小可,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潜在的隐患,燕皇的暗卫四处潜伏着,随时都会现些什么,这个风险没人愿意顶风而上。 可是要亲手扼杀一个无辜的生命,又岂是那么的简单,不仅良心上会有负累,恐怕也要冒险的赌一把。 这一夜就这么僵持着,甚至于两人都互相不知道尴尬了多少次,萧易安除了那个奇奇怪怪的动作外,从头到尾始终一言不。 天亮之际,有起来伺候起床的几个丫鬟缓缓进来,想要伺候永嘉郡主的住行起卧。 可是在开门之时,檀逸之突然纵身一跃,似乎将门外的所有东西顺走了。 那些白色的乌蚕丝夜行衣在他的身上熠熠生辉,果然是非同寻常的作风。 萧易安只能看到一个人影,却又转瞬消失在房舍的一排排后。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40章 又有动作 萧易安的手一直在摸着桃花袖箭的机关,其实她也不知道檀逸之知晓自己的身份早就暴露了,究竟会是何种做法。 正是因为摸不准对方心里的想法,萧易安知道其中的关系甚大,为了防止他会杀人灭口,所以才紧紧的抓着那桃花袖箭。 可是没想到对方就这么尴尬的站了一宿,然后一声不吭的离开。 甚至在离开的时候,连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这样态度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甚至连多余的话都没有,如此糊里糊涂的行事作风原不应该是檀逸之的所作所为。 萧易安意外之余,心中却又觉得不是滋味,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心头翻涌。 但是现在人已经走了,想说什么却也已经晚了,只能看了看窗外的两株红梅而颇为感伤的叹了一口气。 萧易安由丫鬟伺候着洗漱一番,然后照旧去给祖母请安了。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的又过了一天,快到年关了,侯府里的气氛难免与往年不同,下人们张罗着开始张灯结彩弄得喜气洋洋一些。 虽然萧家的长房里出了不少事情,嫡子萧仕入狱,嫡女萧玉茹容貌被无辜毁掉,与皇家的婚期延误,但是在这里为奴为婢的下人们哪管得了那么多。 不管是谁出了事情,出了多大的事情,反正都不耽误给他们工钱,又怎么会上心惦记着呢。 何况府里的郑姨娘又添新丁,侯爷萧廷一高兴赏了下人们三个月的月钱,大概也是想起到冲冲喜的作用,反正领到钱的下人一个比一个乐得开心。 所以宁阳候府今年虽然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变故横生,但是府里的气象仍然不减,甚至比往日里还要更胜上三分。 大家也都纷纷啧啧称奇,这萧仕的确是有些本事,自己的子女先后出事,却仍旧面无焦急之色,镇定自若宛如毫不相关,让人不由得多了几分佩服。 他们哪里知道萧廷虽然面上不着急,并非是因为冷血心肠,其中确实暗有原因的。 萧仕虽然入狱,但好在没有性命之忧,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更是巧妙避开了两位皇子夺嫡的激烈场面,未尝不是一种明哲保身的方式,等到五年之后尘埃落定,再次出来或许另有一番作为。 虽然他日后已经不能为官做宰,但是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今日之事尚且说不定,又遑论日后的风云变幻呢。 而萧玉茹与皇家的婚礼虽然延期,却正好暗合了萧廷的心意。 他原先便不赞成这门亲事,这无意等于在明面上支持九皇子夺嫡,一旦慕容暄上位失败那后果不堪设想,说不定要连累到整个侯府。 只是当时圣上赐婚拒绝不得,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个要命的烫手山芋,赶鸭子上架了当了皇亲国戚,如今出了事它自己被丢开了,那可真是求之不得的好。 只是这代价有些大,需要以萧玉茹毁容受伤为前提,才能摆脱这门与皇家的婚事。 不过萧廷是不会太在意这个的,他知道这个女儿与自己不是一条心,向来是与大夫人同气连枝,有时候还反过头来声讨自己这个父亲,如今让她吃吃苦头也好。 放下手中的狼毫笔,萧易安轻轻的伸了个懒腰,缓缓的问道:“萧玉茹还是终日躲在房中以泪洗面吗?” 心月在奉上一杯茶,“前两日听说还是以泪洗面的,听说眼前灰蒙蒙的,险些哭坏了,这两日倒是正常进食了,听说昨日还特意要求厨房为大小姐多做些进补的食物。” “哦?”萧易安饶有兴致的挑了一下眉。 之前萧玉如以泪洗面,那是无法接受自己容貌被毁的事实,别说是她了,就算是一个容貌稍有姿色的女子,都受不了如此残酷无情的现实。 但通过进食情况,就看得出她很快调整好心态,迫使自己接受这个事实,并且已经开始从食物进补,起码说明不再灰心丧气了。 萧易安有些意外,想一想却又不意外。 萧玉茹就是因为心理强大,所以才能做出种种常人无法做到的事。 比如前世能接受和自己庶出的妹妹共事一夫,并且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居屈居于她之下,放下脸面且舍掉名声,换取荣华富贵,之后伺机而动,再逆风翻盘反杀。 这样的谋略和心胸,怎会因为自己的容貌被毁这一件事就被打倒呢。 只不过萧玉茹恢复的状态,的确要比萧易安想象中的快了许多许多。 萧易安双手抱臂,吩咐着说:“萧玉茹肯定不甘心受了这么大的屈辱,她一定会怀疑容貌被毁的事是我指使的,绝对会想办法来对付我。好好派人盯着她,一举一动都不要放过,我都要看她还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又补充着说:“不仅仅是萧玉茹,连她身边的莺儿也一起盯着,有些事情她可能不方便去做,那么就需要这个心腹代其动手,也给我牢牢的盯紧了她!” 心月答应着“是”,她如今从小姐的口中听到这些话,一点都不意外了。 还记得刚开始时,无论萧易安说什么她都会一愣一愣的,需要反应会儿才行。 但是现在听得多了自然就习以为常,磨练出来了做起来是更加的得心应手,面对吩咐也能全部娴熟的解决掉。 如今心月是越来越有一等丫鬟的气质了,侯府上下知道他是永嘉郡主的心腹,对她也是客气有加。 这样也更有利于她买通别人,不动声色的盯着萧玉茹等人。 萧易安的预料果然没有错,这两日萧玉茹的贴身丫鬟莺儿的行踪神神秘秘的,似乎在背地里筹谋暗暗策划着什么。 每日清晨乘着一顶小轿从侯府中出去,直到傍晚的黄昏时分才归。 连续三日,皆是如此。 如此作风,实在很难不让人起疑。 听两个跟着的轿夫说,是到城外东边的一家农舍里。但是莺儿一进去就将两扇房门牢牢紧闭,也不知道在里面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41章 打哑谜 当心月将这个消息告诉萧易安时,她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如果是真的想用什么阴谋诡计对付我,绝不会用这么蠢的方法暴露行踪的,这不是光明正大的把行迹透露给咱们嘛!” 冬日天冷不能出去游玩,萧易安闲来无事,索性开始练起了丹青。 当她把这个想法告诉萧清韵的时候,对方立马帮忙张罗起来。 她虽是一时兴起,但萧清韵却是极为认真的教导,手把手一笔一划的告诉她这里应该怎么样,那里又应该如何如何,生怕她不明白,讲解得十分详细。 房里的纸笔颜料,不等萧易安开口,萧清韵就都让人从自己房里拿上好的送了来。 其余没有的或是短缺不全的,萧清韵就特别列了一张清单,注明要采买什么东西,又要特别注意些什么,吩咐人去添购买了送来。 萧易安原本只是想学个皮毛,打打时间,再唬一唬不懂的外行人就成了。 可是见二姐姐萧清韵如此认真,又如此费力的操办诸事,也不好意思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态度懈怠松散。 所以也端正态度学起来,不仅听了二姐姐的话认真的参古人的线条笔法,还日日练习以让画技更加精进。 现在她正比对着窗外那两株红梅,像模像样在聚精会神的作画。 只是比对着画了半天却总觉得缺点什么,下笔也不由得凝滞起来,丹青之术不能急于一时,轻轻的摇了摇头,决定等会儿再继续。 可是她才刚刚放下笔,就听到心月前来回禀这个消息。 萧易安思索着说:“莺儿坐一顶小轿清晨出去,傍晚时分才归,连续三日都是如此,光明正大的在咱们眼皮子底下玩把戏,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这里面肯定有古怪!” “小姐的意思是这里面有陷阱?” “八成是,估计还是冲着我来的。”萧易安饮了一口茶,才慢悠悠的说,“只不过这次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估计萧玉茹是想给我来个请君入瓮,安排好了陷阱在城东的那家农舍里等着我呢!” 心月看到萧易安自信的表情,忍不住猜测说:“小姐莫非是想将计就计,反过来再将她们一军?” “你倒是猜得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是想要看看萧玉茹都还能有什么招数没使出来。” 萧易安笑了笑,她现在就像是猎人在静静的看着自己的猎物一样,或者用猫捉老鼠来形容更为准确。 将猎物捉住后并不急着吃掉,而是先折磨它一阵弄得对方心神疲劳,到了最后后者甚至会觉得毫无生还的欲望,求着猎人将它吃掉。 那眼睁睁娇滴滴求饶的样子,因为知道了自己根本没有生还的希望所以更加的心灰意冷,简直是让目睹的人最为痛快不过了。 萧易安现在就是在捕捉食物的猎人,一次次打击的对方翻不了身,毫无还手之力,每次都在绝望中慢慢的走向毁灭,直至无声无息的消亡。 这半年来从开始到现在,萧玉茹身边所有的筹码一点一点的被拔掉,从众星捧月到了孤家寡人,想必她也是非常感慨。 这其中的滋味不能与人言明,因为现在无论是长房还是二房的人,甚至连老夫人都站在萧易安的那边,她放眼望去身边已经没有可以施以援手的人。 母亲妹妹和哥哥,不是身陷囹圄,就是有病在身,要么就无法指望,萧玉茹现在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眼前看不到任何希望。 在这种情况下,自身的优势尽失,恐怕会做出一些玉石共焚的极端选择。 萧易安考虑到这一点,不得不提防些什么。 萧玉茹死后是要去地狱的人,她可不想跟着一块儿去,更不能当对方临死时那个垫背的人。 她又看向桌上自己作的画,总觉得不甚满意,这两株红梅似乎少了些什么。 就像她现在应对萧玉茹的计划一样,独木不成林,个人之力没多少把握,总要找个帮手才行。 心月看出了自家小姐的顾虑,在一旁说:“前两日,玉娘派温柔乡的人来送年礼了,要不要再和她说说,把紫苏借过来用一用。” 之前的一些事情,紫苏出力不少,而且她武功高强,如果能一同随行保驾护航,起码萧易安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是萧易安思量再三,还是决定说:“不行,紫苏的武功的确是高,可是她再怎么厉害毕竟是温柔乡的人,不可能为咱们保守秘密。终归还是有些事情可用,有些事情不可用,这种涉及到宁阳侯府的私密事情,如果向玉娘请求帮手,我担心关系破裂了,她以后反而会拿这件事情来要挟我。” 心月点点头,又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咱们又能请谁帮忙呢?” 萧易安想了想,目光却又落在窗外的那两株红梅上。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那个白衣的少年跳到窗前,就像是一抹明月照入心间,那样的容貌俊美无双,如同清泉在林间缓缓流淌,沁人心脾清澈见底,如同突然从林深茂密处走出了一头鹿,在幽深静谧的夜里那双如水般幽深的瞳孔静静的望着你,他是属于夜的使者,带来了关于深夜降临无休止的讯息。 萧易安觉得有些事情是该说清楚的,而不是像这样不清不楚的糊弄过去。 她对心月说:“你去找两个新的红灯笼挂在侯府后门,不用把原来的旧灯笼摘下来,当个摆设就行。” 说着,她又在纸上写下两行字,然后吩咐说:“在找人把这个写在新灯笼上,千万要再三注意,一个字都不能错。” “是。” 心月答应下来,拿起那张纸仔细看去,只见是两行前后诗不成诗,话不成话的字。 轻拈帕角拭洒泪,明朝一字藏春秋。 这两句又不是诗,又不是词,前后也没什么关系,倒是让人费解。 心月不解其意,但还是立刻照做了,让人写在灯笼上挂到后门。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42章 为我所用 夜半三更,只听得更夫敲的梆子响了三声,还伴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清脆声音。 此时街上夜深人静,只能听到更夫的脚步声,与此同时有一片白影,从上空悄无声息的掠过。 等更夫走过后,街上又归于一片寂静,而这条小巷正与宁阳侯府的后院紧紧相邻。 侯府内的南院中,萧易安并未如往常一般就寝休息。 她将所有的下人全部打出去,连心月也被她吩咐去休息不许打扰,无论生什么事情都不准进来,听到什么声响也不用理会。 萧易安自己仍旧坐在窗前,拿出那套煮茶的工具,正在用了心思的沏茶。 她的动作缓而慢,但是一步接一步仿佛流行云流水般娴熟,仔细看来并非像是在煮茶,那清扬高傲的神态与举止,还有手中的动作不失高贵典雅,似乎是在翩翩起舞。 如果让不懂行的外人看来,一定会大加嘲笑。 心想这是在做什么,煮茶就煮茶,弄这些就没有用的花架子做什么,再怎么好看还不是个银样蜡枪头。 殊不知,这里面的学问最是深奥,萧易安正是看了前朝古人书籍,才学会了这一套煮茶独特的方法。 这一套方法就是前人从美妙绝伦的舞姿中领会出来的,据说是出自桃花公主之手。 她从小要学习煮茶品茗等等的雅事,不过这位公主嫌这些太过枯燥无味,所以稍加改动,将自己所学的舞蹈融入进去,将普普通通的主查动作都做得美轮美奂,让人只是看着便觉得是一种享受。 这种方法又新奇又有趣,开亘古未有之先河,所以便有人记录下来编撰成书,收藏进宫内的藏书里。 不过在陈国被慕容一族取代,改朝换代之后,这种事情就少有人知了。 若非萧易安前世当上凤位之后,能自由出入宫内的藏书阁,恐怕也不知道这些东西。 她平日里煮茶时并不敢在人前做出这套动作,生怕被人察觉出什么,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敢轻易冒这个险。 假如不小心被人打成前朝余孽,那可犯了大忌,是要掉脑袋的罪过,就算是浑身上下长满了嘴恐怕也说不清楚了。 但此时不同,她要见一个特殊的人,做一件重要的事,如此重要的场合自然是应该拿出最认真的诚意。 这时外面出一声轻轻的响动,好像是有只猫在屋檐上缓缓的走了过去。 接着窗外忽然有阵风吹了进来,随即一个人影轻轻直接的跳了进来,恰恰好正落在萧易安的面前。 他仍旧是穿着那身白色的乌蚕丝夜行衣,与以往不同的是,脸上不再佩戴着那个银色的半脸面具遮住脸庞。 反正已经看清楚了身份,不是不知道面具下的那张脸是谁,也没必要再费力气隐藏些什么了。 檀逸之露出了原本的面目,不戴面具的他多了几分率真和直性,少了些端庄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桀骜不驯的张扬。 不得不说,他是没想到的,没想到萧易安竟然还敢用着这么光明正大的讯息主动对自己出邀约。 当时他一时心软没有灭口,已经是萧易安天大的幸运了,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不怕死的再次“请”自己上门。 真不知道应该说她胆色惊人,还是该说她蠢的要命。 檀逸之什么都没说,就那样站在原地负手而立,身形颀长,身姿屹立,与那晚的情形相差无几。 “请。” 萧易安做了个手势,将沏好的茶盏推到他面前,多余的话一字未说,充满着神秘的姿态。 多余一人的座椅,两人份的茶盏,还有从岳阳楼买的两人份糕点,这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檀逸之撩了下衣角,直接坐在椅子上。 他的目光微微斜视,看到萧易安的左右两边衣袖光滑,便知道她没有暗藏自己送的桃花袖箭,并无伤害之意。 她放弃掉了自己唯一能够自保的东西,檀逸之如果现在想杀她简直是易如反掌。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檀逸之还是很好奇对方想要说什么。 于是先开口道:“萧五小姐叫我今晚三更前来做客,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品茶一事吧。” 萧易安让人在红灯笼上写的那两行字,正是暗含了个哑谜。 轻拈帕角拭洒泪,明朝一字藏春秋。 轻轻拈起帕子的一角擦拭洒下的泪水,“洒”字去了左边的三点水,正是一个“西”字。 而明朝一字藏春秋,正是春秋化为一字,取“春”字的上半部分,“秋”字的右半部分,合起来正是个“秦”字。 西秦两个字在提醒对方的身份,而两行字中又藏有另一个字谜,“泪”字去水框中藏“三”,紧接着跟上“明朝”的词语,点明是约对方在明晚三更相见。 这种字谜文绉绉的,既藏头露尾,又有改字拼字的哑谜,普通人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萧易安敢这样堂而皇之的挂上去,也是笃定了对方能够猜得出这其中的谜底。 事实证明,她的直觉很准,檀逸之果然如期而至。 而且很守时,不早不晚,甚至一刻都不多,恰恰巧是三更。 “请世子前来,的确是有要事相商。” 萧易安不慌不急的说着,语气之间的从容淡定让人忍不住想要继续倾听下去。 檀逸之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静静的等着听她下文要说些什么。 原本在他的预想中,戳破身份后两人见面的氛围原本应该很奇怪,可是当这么真正一照面,反而又觉得没什么了。 不必再遮掩,也不用再刻意隐瞒些什么,心胸中有着种难得的畅快和舒缓。 “世子真是好胆色,居然敢孤身一人前来,就不怕有陷阱在等着吗?” 檀逸之轻轻地笑了一声,“普天之下,能留住我性命的还没有几个人。” “说的不错,武力是解决问题最有效的途径,所以我一直想请位绝顶高手为我所用。” “那你想请谁?” 萧易安朱唇轻启,“你。”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43章 灯花爆喜事到 檀逸之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说道:“郡主你莫不是在说笑?这个笑话可不怎么样。” 萧易安一脸罕见的严肃正经,不带什么感情冷冰冰的反问,“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说笑吗?” 这样居高临下的口气,让檀逸之有了三分错觉,似乎自己已经答应为她所用了。 而且对方说的很清楚,是为她所用,而不是双方共同联手的合作,这样乎寻常的自信,似乎笃定了檀逸之一定会答应似的。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尤其是在遇到萧易安之后,现在她身上的怪事奇事更是数不胜数,连起来简直可以记录成书编纂成册了。 檀逸之一时哑然失笑,随即开口道:“既然如此,你怎么就这么笃定我会为你所用,这话说的未免太托大了吧。” 如果无相在场的话,肯定会为檀逸之的耐心而感到惊讶。 殊不知正是因为太过吃惊,所以檀逸之才想听听对方想要如何说服自己。 他相信萧易安不是蠢人,聪明人向来不做无谓的举动,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才会说出这种话来。 萧易安轻声说道:“这也没什么,你是西秦世子身份敏感,许多事情不方便去做。我现在是永嘉郡主,恰恰能在这金陵城中给你莫大的帮助,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难道你想不明白吗?” 檀逸之知道她对大燕是没什么感情的,所以对于她说出这种话也不感到意外。 可是一码归一码,他轻轻的摇摇头说:“单单凭这个身份,就想让我为你所用,恐怕还远远不够吧。” 话音刚落,萧易安直接丢出了一个什么东西。 檀逸之下意识的伸手接住,再仔细看清楚时才现是本账册,当中的第一页赫然是“彩蝶轩”三个大字。 他的神色这才微微动摇,脱口而出说:“彩蝶轩幕后的神秘老板竟然是你?” 有谁能想得到,金陵城里传说那个彩蝶轩神秘的幕后老板,居然就藏在宁阳侯府当中,还是大名远洋的永嘉郡主。 那些说是西域胡商的,说是什么美艳少妇的,还有说是什么科举失意落魄书生的,根本都是胡说八道。 檀逸之甚至怀疑那些消息,就是萧易安故意放出去迷惑别人的,以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 与他的惊讶相比,萧易安一派云静风清的样子,唇角轻轻扬起,随即又不经意的落下。 “不用这么吃惊和意外,小小手段而已。” 一个普普通通的永嘉郡主和坐拥彩蝶轩的幕后老板,当然是后者更有财力,这样的伙伴才能助力良多。 萧易安继续补充说:“如果将来世子起事缺少银两,或许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檀逸之不言不语的思索着,彩蝶轩的身家的确不少,如果能拥有这份财产的助力那绝对是雪中送炭。 自己手中虽然不是太过匮乏,但如果真的比较衡量起来,起兵举事花钱如流水,又怎么能是手头这点身家能比的。 再者,彩蝶轩是加入了金陵商会的,如果能运用得到,说不定能把控整个金陵城的富贵豪绅,到那时候无异于在敌人的老巢放了一把大火。 萧易安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了,这个橄榄枝的讯号已经抛到了眼前,就差最后的一杆了。 檀逸之面对这样大的诱惑,不可能不心动,可是他并不打算一口答应下来。 商家买卖,左右讨价还价向来是常事,更别说是这样大的生意了。 他拿着那个熟悉的白瓷茶盏,慢悠悠地说:“郡主的想法确实不错,我也很心动,只不过彩蝶轩这个筹码似乎还是低了一些,不足以让我立刻答应。恕我斗胆,想再要些别的,不知道可否?” 两人的目光对视,萧易安平静地问:“那你还想要什么?” 檀逸之的唇边勾起一抹笑意,轻轻地说:“我想要,你。” 此话说出后,像是在平静无纹的湖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难得维系的安稳气氛被打破,然后随着小石子泛起一圈圈波光粼粼的涟漪。 檀逸之带着笑意是半开玩笑半正经,模样说认真也不认真,但也不像是纯开玩笑的样子。 此时在一旁的萧易安面色沉下去,她不言不语,只是静静地用银簪子剔了剔灯芯。 桌上的烛台上却突然连续现出“噼噼啪啪”的火花,竟然是从灯芯里爆出了几朵小小的灯花,在深冬的夜里听来分外清晰撩人,光亮转瞬即逝,又复归于原样。 檀逸之不怀好意的说:“灯花爆,喜事到。看来我的提议它已经赞成了,不知道郡主意下如何呢?” 话音刚落,萧易安正好飘飘荡荡的瞥了他一眼。 眼神中所包含的情绪是罕见的复杂多样,不仅是委屈、无助、简简单单的欲语还休,还有一抹带着屈辱的愤怒。 檀逸之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立刻下意识地闪身后退。 几乎是与此同时,萧易安拿出了藏在桌子下面的桃花袖箭,然后将箭口准确无误地对准着他。 原本是藏在其中的袖箭,此时在萧易安的手中却成了弩箭,不过威力丝毫不减,只要她扣动机关,箭镞连照样可以不留情的将人射个透心凉。 箭在弦上,不得不。 此时萧易安右手的拇指就扣着机关,只要她轻轻一按,那么手中这件雕刻着桃花的工艺品,就会变成致人于死地的武器。 两人的之间的气氛又陡然之间变得十分危险,檀逸之不确定自己能否躲得过去,所以全神贯注的盯着那只要扣动机关的纤纤玉指,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萧易安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似乎真的决定要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这袖箭一旦射出去,就如同离弦之箭,再没有回头的余地。 两人的关系也势必要破裂,恐怕到时候连平心静气面对面说话的余地都没有了,估计连反目成仇要互相弄死对方的心都有了。 萧易安却又突然冷笑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桃花袖箭。 “世子真是会开玩笑,咱们之间萍水相逢,天地人生之大,对于彼此而言只是普普通通的过客而已,还是不要说这些暧昧不清的话为好。” 檀逸之见她将武器放下,心中也松了一口气,自己是着实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尽数躲得过,万一受伤挂了彩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他不知道的是,萧易安为了增强杀伤力,还特意在其中的三支箭镞抹上了见血封喉的毒药,沾者立死。 如果檀逸之真的不能尽数躲过去,恐怕是要连一条性命都丢掉的。 他自然不知道自己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还半开玩笑的说:“非也非也,郡主花容月貌,鄙人一见倾心,咱们就算是真的结成连理也未尝不可。” 萧易安不再理会他的调戏,皱着眉头说:“事关重大,世子还是正经一些好,我的条件已经摆在这里了,就看你有没有诚意先帮我做一件事了。” 檀逸之挑了挑眉,“原来是要有求于我,郡主可真是兜了好大的一个圈子。” “说是求也可,说是咱们之间互相利用也罢,反正各取所需,互不相欠,人情利益处处都是算计关系,你同意也可,不同意也可,我这个人最不愿意强求了。” 萧易安冷冷的说完,语气中不夹杂着半分多余的温度和感情。 “不强求,郡主既然有求于我,那就有的商量了。” 檀逸之举起茶盏,不动声色的说,“郡主也不必与我如此见外,咱们怎么说都是曾经的生死之交,何必只计较利益得失关系,这个人情我还是还得起的。” 他心中自然另有一副算盘,想看看萧易安究竟要做什么,所做之事又是如何谋略,然后再另行打算。 “好,那就劳烦世子明天先和我走一趟了。” “去哪?” “城东的一家房舍,萧玉茹故意派人想要引我前去,竟然是有陷阱在等着,所以还请世子与我同去一探究竟。” 檀逸之恍然大悟,微微点头说:“哦,原来你是想让我当个随行保镖,护卫你的生命安全。” “那你,去还是不去?” 既然与自己无关,不妨前去看看热闹,檀逸之虽然对后帷宅斗的事情不感兴趣,但是他还是挺想看看萧易安是如何对付这个嫡姐的。 “当然要去。既然郡主亲自开口了,依照你我两人的交情,岂有拒绝之理?” 萧易安又添上茶,点头示意,于是两人同时举杯,隔空相碰,表达对这次计划达成一致的意思。 萧易安并不是井水或者是泉水来沏茶,而是用前些日子下雪,落在红梅上的积雪取来密封装在坛子里,所以这次煮出来的茶格外唇齿留香,惹人垂涎。 偏偏檀逸之的口味奇怪,品尝出与上次的茶有所不同。 不经意的说道:“还是上次的茶更好一些,有股特殊的果香味道,让人只是闻着就觉得心情愉悦。” 萧易安想起上次的旧事,红了红脸,不再说话。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44章 先太子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檀逸之倒是十分守信用,当夜离去后,翌日孤身一人准时出现在城东。 不过他却是换了一副打扮,穿着最普通的锦衣,外面罩着件明蓝色的斗篷,脚下蹬着一双皂角白底的靴子,活像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 最重要的,还是脸上戴着一张人皮面具,掩盖住了原来俊美无双的容貌。 不然檀逸之原先的模样也太过惹眼,只要是之前打过照面的,让人一看便能识破身份,若是没见过面的,也能猜测出此人身份不凡,太过招摇。 但是人的容貌能伪装,身形、身姿、举止动作却难以轻易改变。 萧易安从老远就现,街角站着的那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天潢贵胄的熟悉感,而且那种傲然于俗世的眼神与那个“讨厌”的人如出一辙。 让马车停到那个其貌不扬的人身边,然后吩咐车夫下去,打他自己个儿步行原路返回侯府。 萧易安挑开车帘,对站着的那人说:“别傻站着了,你来驾车,我与你说具体路程和地点。” 藏在人皮面具下的脸庞看不清神情,但瞳孔中还是闪过一丝惊讶。 “你居然能一眼就认出我?” 萧易安学着他之前那副得瑟的样子扬了扬眉,“没什么难的,这街上人来人往,阁下站在街角却气质不凡,有如鹤立鸡群,难道很难分辨吗?” 今日之事萧易安知道多半要仰仗对方,所以话语间没有讽刺挖苦,还暗暗地捧了一番,表示檀逸之在众人间卓尔不群,容易分辨的出来。 即便是最普通的奉承话,檀逸之也被说得心花怒放。 他自恃伪装功夫高,没想到却被人轻易认出,本来心中有些不快,可是萧易安如此夸赞他,轻轻巧巧的将原因化解开,便立刻觉得心中舒畅,没什么值得生气的了。 高兴的扬起了双眉,然后直接跳上了驾车的位置,屈膝坐下,挥挥鞭子驾马而行。 隔着里外的一道车帘,檀逸之看了看左右问道:“只有咱们两个人?” “人数多了反而太过引人注目,真正的华而不实也会徒增累赘,再者说了,我相信以一敌百对你而言,不算是什么难事。” 萧易安的话外之意,带着檀逸之一人,就胜于带着上百个人了,自然是又暗暗的夸捧了一番。 **汤喝多了,檀逸之不仅没有觉得反感,嘴角却扬得更加开心。 乘着马车前往城东的那家农舍,离着繁华的街道越行越远,两旁道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到后来已经没了人烟。 檀逸之在之前从未来过这个地方,也不知道城东居然还有这样一处偏僻的所在。 农舍林立,比邻而居,旁边还有一间破败的庙宇,里面供奉的是个不知名的神像,门口的两扇铁门吱吱呀呀的出响声,一阵风吹过晃晃悠悠的露出个小缝隙来。 借着阳光看去,却也只能瞥到满是黑暗的样子,看不清具体的什么情形。 “这个地方有些不对劲儿,农舍似乎无人居住,没有一点烟火的生活气息,好像全部都是空房子,这破庙无人供奉也不知衰败了多长时间,看看这幅破落的样子,少说也有一两年了。” 檀逸之低着声音说:“金陵城里怎么还有这样的地方,瞧瞧这模样哪里是繁华京都,说是穷乡僻壤的乡下恐怕也不为过。” 萧易安闭目养神,此时方才缓缓地睁开眼睛,“自从多年前的一场大火后,这里原本已经被夷为平地了,后来66续续的搬过来了些平民百姓居住,可是传闻这里从生过灭门惨案,每到夜里一直不安稳,所以那些百姓害怕之余又先后搬走了。” “鬼神之说不可信,可是这里当真生过灭门惨案?” 檀逸之的确不清楚这里生过什么事情,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萧易安的神色变得耐人寻味起来,她斟酌着说,“这里是先太子旧时的府邸。” 她口中所谓的“先太子”,并不是众所周知的废太子慕容昱,而是先帝所立的太子,当今燕皇的长兄。 不过后来燕皇诛杀了这位还是太子的兄长,自然而然就变成先太子,无名无份,太子府上下男女老幼一百多条性命,也成了孤魂野鬼无处安寝。 如今的慕容昱被废,下场凄惨,许多人就情不自禁的联想到了这位先太子,听闻他当初尸骨未收,头颅被砍下来,不知是何等的惨状场景。 自从大燕开国以来,所坐太子之位的人,还未曾有过好下场。 檀逸之讳莫如深微微点头,脑海中却想起另一个人的身影。 此时,萧易安提醒他说,“到了,就在前面,左转七十步停下马车。” 檀逸之按照她所说的如实做了,将马车停在一间破败不堪的农舍前,又嫌弃的看了两眼,只见入目之处全是一片破败景色。 不等他问,萧易安主动说:“就是这里,萧玉茹应该已经清理过周边的住户了,想必不会有闲人打扰,咱们直接进去就好。” 檀逸之将马车的缰绳拴在一旁的古树根上,然后轻轻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低头的一瞬间,却突然察觉到这看似平静的院内,隐藏着不寻常的杀气。 闭目倾听,似乎还有冷兵器摩擦的轻微声响。 他看向那两扇紧紧关闭的木门,对萧易安说:“你先在的这里等一等,我去敲门。” 萧易安知道萧玉茹打的就是请君入瓮的主意,既然故意让莺儿做出这种奇怪的行踪举动吸引她来,肯定会在院子里布置陷阱,好让踏进去的人有来无回。 有危险环伺并不奇怪,萧易安低声提醒一句,“小心。” 檀逸之挑了挑眉,上前敲门而入。 可是在他的手碰到木门的一刹那,突然有十几支箭一齐从后面迸射而出,光亮的箭簇在日光下闪闪生辉。 檀逸之冷笑一声,“真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 随即转手取下身上罩着的那件明蓝色斗篷,运功挥洒原地转了一圈,舞得水泼不进,登时将那十几支箭牢牢的包裹在其内,分毫未伤。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45章 你死我活 明蓝色的斗篷将十几支箭牢牢地罩在里面,檀逸之接着一跃而起,并未走正门而是直接翻墙进去,一个鹞子翻身稳稳地落在院落当中。 他微微一瞥,就看到了那躲在暗处带着光亮的短兵长枪,就像潜伏着的一只只蚂蚁,死死的盯着藏在蜜罐里的蜂蜜。 那种密密麻麻又带着危险的窒息感,让人不由得心里一惊。 檀逸之再次挥动斗篷,不过这次是以攻为守,用内力将那刚才的那些箭反射出去,分别对准十几个不同的方位急飞去。 萧易安在外面只听得一声“着”,忽然有许多人齐齐的自屋顶掉落下来,如同下冰雹一样噼里啪啦的狠狠声响,滚落在地上溅起尘土飞扬。 等到仔细一看时,才现他们的身上都中了箭,而且都是致命伤,均已气绝身亡。 檀逸之这时候才打开半掩的房门,轻松的邀功说:“进来吧,守在外面的人都解决了,不会再有人放冷箭了。” 等萧易安走进来了,他又补充说:“但是后面应该还躲着上百人,而且都有武功在身,如果真刀真枪的动起手来,我全身而退不是难事,可未必能护你周全。” 萧易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突然笑了笑,微微侧着头看他。 “从你决定要跟随我前来的那刻,我们两个人的命就绑在一起了,我生你生,我死你死,如果今日我身亡此处,你却安然无恙的逃了出去,那根本是不可能生的事。萧玉茹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一个目睹了整件事情经过的人证,你放心,到时候天涯海角她都会追杀你的,不死不休。” 萧易安轻飘飘的说:“临死前我会透露出你西秦世子的身份,方便她更快的找到你灭口。” 檀逸之无奈的摇摇头,如果西秦世子的身份真的暴露了,又何须别人动手,单单是燕皇就能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意识到今次跟着萧易安前来,恐怕是一趟有赔不赚的买卖,实在是大大的不划算啊。 他正如此想着,萧易安却已经走到了院落当中央,朗声道:“我已到了,还故弄玄虚的不出来相见吗?” 话音刚落,农舍旁边的像是厨房模样的地方突然出一声异响,然后两扇破败不堪的木门“嘎吱嘎吱”的响动起来。 随后被慢慢的打开,有一位光彩夺目的女子缓缓走出。 之所以说是光彩夺目,是因为她身上所穿的衣服异常华丽,金丝羽衣出淡淡的光芒,间戴着钗雀玉搔头,更是犹如打扮精致的金丝鸟,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身份高贵一样。 即便是脸上戴着面纱,但是那身姿举止无法隐瞒对方的真实身份。 以往萧玉茹的装扮虽然华丽,但还没有动辄华贵到此等境地,像是最艳丽的贵妇人,将满心肠的庸脂俗粉写在脸上。 或许容貌受到损伤的人,总喜欢用其他外物来遮盖自己内心的自卑,所以看起来尤为奇怪。 萧易安也颇有几分吃惊,“大姐姐如今倒是打扮的比原来更加华贵了,看来是因为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才会将心思放在了梳妆打扮上。” 这一次,萧玉茹却没有和她多余的寒暄客套。 而是直接指着她说:“你这个贱人,还在这里和我惺惺作态的玩弄这一套,我的容貌是如何毁的,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别再演姐妹情深了,我恶心的都要吐了!” 萧易安丝毫不生气,因为当日的这一幕和她前世被打入冷宫前的场景无比相像,只不过双方位置互换了而已。 她成了惺惺作态的赢家,那种虚伪做作的样子,让人恶心的想吐,而萧玉茹则成了输的一败涂地的失败者,只能愤怒却无力的叫嚣,但是对局面已经产生不到任何的影响。 原来将死敌斗下去的感觉竟然是如此的好,萧易安现在能明白趾高气扬的感觉了。 她也不再和对方客套,“萧玉茹,既然费心引我前来,有什么招数就都使出来吧,咱们今日就在此地做一个决断。” “呵呵”,萧玉茹冷笑着说,“决断,你也配吗?是啊,你苦心孤诣的把我害到这种地步,心里一定很得意吧,是不是觉得自己离飞上枝头变凤凰只有一步之遥了?可是燕雀和鸿鹄是云泥之别,庶女就是庶女,哪里是那么轻易能跨越身份的!我劝你一句,别总是痴心妄想自己不可能得到的,高贵就是高贵,低微就是低微,这是命里早就注定好的,谁也改变不了!” 她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看得出情绪似乎很是激动,“就算今日你将我害死了,他日也会有人帮我报仇,再将这份痛苦十倍百倍的还给你!” 因为说话的声音过大,心情太过激愤,萧玉茹脸上的伤口又破裂开了,有小股的鲜血隐隐流出,透过轻薄的面纱渗出来,看着甚是瘆人。 她不得不停下口中的怒斥,轻轻的捂着脸庞,以防止伤口再度恶化。 可是那双恶毒不已的眸子却越来越狠辣,她轻轻的咳了两声,只见有许多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人冒了出来。 有的藏在房檐上,有的趴在草地里,有的躲在水缸中,还有的躲在葡萄架后,藏的五花八门各不相同,甚至还有个会缩骨功的躲在狗洞里。 萧逸安看着,心里却不由得好奇,萧玉茹是从哪里请来了这么多的帮手? 瞧这些人的样子都会武功,而且都像是训练有素的人,不是眉头苍蝇只知道添乱的护院家丁。 “五妹妹,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萧玉茹闭上双眼,缓缓的说道:“因为从明天开始,你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那时你已经伴随着黑暗逝去,尸体也会被虫蚁啃食最终腐烂,然后埋于地下充作肥料。” 她竟然冷冷冰冰的问着,“这个主意怎么样?” 萧易安冷笑一声,“你怎么又知道,今日躺在这里的那具尸体不会是你呢?”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46章 见招拆招 萧玉茹和萧易安都清楚,双方势不两立,今日在这农舍院落之中肯定要有一个结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只是如今看来双方的力量相差悬殊,萧玉茹那边有上百人在四周持着兵刃,而萧易安身边却只有一个相貌寻常的“保镖”。 任凭是谁看,都觉得萧玉茹那边的赢面大一些。 所以萧玉如自己更是傲气十足,己方这边的人数是压倒式的胜过了对方,今日萧易安纯属是自投罗网,她大概以为胜券在握,连眼神都变得不屑。 看着萧易安,如同在看着一个将死之人,混合着仇恨和愤怒,却又带着几分轻视和蔑视。 如果眼光能够杀人的话,那么萧易安现在在这种眼神的凝视下,应该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她却丝毫不慌,只是静静的看了看站在一旁似乎准备袖手旁观的檀逸之,两人轻轻的对视一眼,又接着将目光移开。 可外人不知道的是,这成了一个信号,几乎是同时,檀逸之突然如同离弦的箭飞奔而去,不过三招之内就将不远处的五个人进数击倒。 说是迟那时快,只见檀逸之足下的脚步不停,直接向萧玉茹冲去。 那上百人虽然将屋子前后团团围住,各有各的分工,但一看雇主就要受难被抓,焉有不上来保护的道理? 离得近的已经冲上来阻拦,离得远的则急忙射出暗器,试图略微的阻拦一下檀逸之的动作。 前面有十几个人冲上来交手阻拦,后面则有人用暗器偷袭,萧易安在旁边看着都不禁为他捏了把冷汗。 可是檀逸之的反应能力绝,武功又处于众人之中最高,又岂是别人想拦就能拦得住的。 他双掌一挥,袖底带风,用雄浑的内力,将前面当其冲的两人击倒在地,两人不敌他的内力直接溃败,咕噜咕噜的在地下翻了好几个身,然后吐出一口鲜血。 同时檀逸之轻轻巧巧的腾空而起翻了个身,躲过了自身后飞过来的五枚梅花镖,三枚流星镖,还有七根整齐排列淬了毒的银仙针。 在他落到地下的那一刻,身后又有四枚飞刀应声而至,并且分布在上下左右四个方位,让人防不胜防。 同时身前,又有五人冲了上来,均是手执长剑,动作整齐划一,似乎是之前就训练好的一套合用剑法,专门用来对付比自己强的敌人。 眼看着形势危急万分,萧易安急得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却又不敢出声怕扰乱了他的心声,只能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 可是只听得檀逸之大喝一声,带着内功的吼声直接将冲过来的五个人吓得肝脏受损,有的承受不住已经口鼻流血,直接抛下武器倒在了地上。 这五个人来势汹汹,气场强大,却被檀逸之轻而易举的化解了,从头到尾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然后他又直接抽出了自己的腰带,挥舞两下直接将飞过来的四枚飞刀拨转了个方向,将房檐上站着那四个人击倒在地,以防止他们再在背后暗箭伤人。 檀逸之的脚步不停,干脆就以自己的腰带为武器,如同刀剑一般左劈右砍,将挡在前面的十几个人通通击倒。 腰带等物本是柔软的东西,纵然怎么挥舞根本伤不到人,但是到了檀逸之的手里用上十成十的内力,自然有如神兵利器一般锋利无比,比普通的刀刃还要抢上十倍不止。 反正檀逸之是打的红了眼,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只要敢阻拦的,不是缺胳膊断腿儿就是丢了性命,来者不拒。 而更可怕的是,众人当中,没有一个人能与他过到十招以上,全都是宛如砧板上的肉任檀逸之宰割。 他犹如赵子龙七进七出长坂坡,凭借着高绝顶的轻功如入无人之境自由游走,不到一盏茶功夫,院子里已经多了几十具的尸体。 其中也有两个不长眼的想去对付萧易安,心想一个弱女子总是好对付的多,可是连她的衣角边还没沾到,就已经倒地毙命了。 萧易安的桃花袖箭藏的十分隐秘,所以看起来像是仅仅抬了抬手,就已经将对方毙命于掌下。 这样隔山打牛的本领,没个二三十年的内力是练不出来的,甚至没有天赋的人终其一生也摸不到门径。 再加上萧易安从容淡定,宠辱不惊的眼神,更像是某个躲在深山修炼拥有不老童颜的世外高人。 众人俱是不清楚状况,所以才更加害怕,谁还敢主动上前招惹她。 那边其貌不扬的男子活像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而这边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更是可怕,这哪里是两个人,活活像是两个来讨命的阎王。 任务固然重要,可是保全性命也很重要。 只见当中有个高高瘦瘦的中年人,似乎是这群人的领,慌慌张张的高喊了一句,“点子太扎手,风紧,扯呼!” 说完后就带头逃跑了,剩下的那些人无心恋战,一看老大都离开了也就跟着跑了。 檀逸之根本就没有要追的打算,他身上沾着许多别人的血,像是个从尸体堆里站起来的生还者。 但是那威风凛凛的眼神,双手抱臂,又昭示了其高傲的态度和桀骜不驯的风格,只是站在原地,就仿佛是在世间俯瞰整个万物万象,高高在上样子,让人有些讨厌,但又不得不去仰望。 萧玉茹的腿早就吓的软了,她这才明白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子究竟有多么厉害,刚才被那么多人围攻却丝毫未露败相,武功之高深不可测,甚至可以以一抵百。 方才身后站着的上百人,瞬间如鸟兽一般四散奔逃开来,她瞬间又变成了孤立无援的人。 形势转变之快,让人不得不瞠目结舌,她想趁乱逃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脖尖突然有一抹清凉,随即面纱被没有防备的轻轻挑开。 她丑陋的面容呈现在萧易安的面前,那蜿蜒着的伤疤像是蜈蚣一般可怖,盘旋在白玉无瑕的肌肤上。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47章 大仇得报 萧易安之前从未去看过这位受伤的嫡姐,所以只知道她的容貌被毁了,却不知道究竟毁到了何种程度。 她知道对于萧玉茹而言,容貌毁掉已经是莫大伤心的事情,从失去赖以骄傲的美丽脸庞那一刻起,萧玉茹就已经彻底输了,再无翻身的可能和机会。 此时猝不及防的亲眼看到了萧玉茹受伤的样子,那丑陋的伤口在她的脸上蜿蜒盘旋,甚是可怖,就像是炮烙柱上的耻辱似的。 阿齐美下手不是一般的狠,那伤口深可见骨,再加上溃烂了这么长时间简直是惨绝人寰,让人不忍直视。 曾经萧玉茹是那样的绝世美人,甚至有着“金陵第一美人”的美誉,却变成了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看着也不禁令人唏嘘。 檀逸之只看了两眼,便没有忍心再看下去。 即便是萧易安对她有着如此的深仇大恨,也觉得这样的惩罚,对于一个美人来说足以摧毁她整个的精神世界,让人直接崩溃。 戴在脸上的面纱被人强行挑下,萧玉茹却是突然的狂笑起来。 “哈哈哈,这下子你满意了吧,我被毁掉容貌,再也不能和你争什么了……这宁阳侯府是你的天下了,你多厉害呀,谁都愿意帮着你,谁都站在你的那一边……哪像是我,我现在是孤家寡人了,没人帮没人理的,恐怕死了都不会有人帮我收尸的!” 这样形同泼妇的语气,实在是不像萧玉茹平日里端庄娴雅的风格。 现在的她精神癫狂语气混乱,连笑声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样,带着呜咽的哭声,哪里还像是什么侯府的大小姐。 一个人从云端之上,狠狠的摔入泥尘之中,其中的心境的落差之大自然不必详述,足可以逼疯一个人。 萧易安真的非常能体会,因为当初自己在老公中也是这样的,半疯半傻,只感觉神魂飘荡,根本称不上是个神智健全的人。 萧易安突然有点可怜她了,可是转而一想到自己前世被巫蛊的案子陷害打入冷宫后,手筋脚筋俱断痛得彻夜难眠的模样,那点可怜的语气,又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萧玉茹,你有今天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你做的事情桩桩件件我都记在心里,害了谁的性命,又算计了谁的善良,怎样利用别人来达到自己丑恶的目的,又是怎样不择手段的夺取自己想要的一切。” 萧易安伸手抓住对方的衣领,前所未有的力气之大将她狠狠的扼住,咬着牙低声道,“你欠我的,又何止是一条人命,又岂是这么简简单单就能还清的?” 是啊,当初萧玉茹倾尽全力与她争夺皇后之位,使了多少的阴谋诡计,其中有多少的人无辜丧命,这笔账又该找谁算呢。 就算出去冷宫那些难熬的岁月,这也是一笔算不清楚的糊涂账,是谁欠了谁的,总是要有个交代的。 如果当初萧玉茹没有利欲熏心,而是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做她的萧贵妃,念在姐妹的情分上,萧易安又怎么会对她加以迫害呢,那就什么事情都不会生了。 只可惜什么事情都没有如果,没有人有资格让当初受到伤害的人说原谅。 萧易安从袖中摸到了那把匕,冰凉的触感在冬季尤为明显,她拔出利刃狠狠的刺向眼前的人,正中腹部。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檀逸之也为之一惊,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最终有什么都没说。 人狠话不多,萧易安直接用一种最决绝的方式送对方离开。 她不是没有想过原模原样的折磨萧玉茹一番,或者是断手断脚,或者是毒哑了扔到大街上去,又或者是其他更为残忍的方法。 可是最后,她却还是给了萧玉茹一个痛快的了断。 亲手了结,不拖泥带水,曾经漫天的仇恨只能用鲜血来偿还,洗刷掉那份恨之入骨后,两人之间的恩仇在此刻消散。 鲜血顺着萧玉茹的伤口缓缓流下,她痛苦的躬下了身子,双手捂着受伤的地方,从她的指缝间流出温热又让生命一丝一毫逝去的感觉,她已经快痛苦的说不出话来了。 就像是那时自己容貌被毁的时候,也是感觉身体里的热度这样慢慢的流失,这次浑身都变得僵硬起来,似乎只要闭上眼睛,就再也不会睁开了。 萧玉茹失去力气的倒在地上,因为流血过多,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逐渐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了。 “大姐姐,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萧易安突然冷不丁的出声,然后也跟着蹲下身子,与她平视,“你或许不知道,我并非一开始就对你怀有恨意,我也曾敬你爱你,把你这个长姐当成是最为尊敬的亲人,甚至我还想过,如果我能像萧瑾绣一样是你的亲生妹妹就好了。” 她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有着惋惜有着无奈,也有着出人意料的平静。 “我用全部的善意去对待别人,可是后来你又是怎么对我的呢?这其中的许多事情是我太傻,过于轻信他人,所以才咎由自取落得那么个悲惨地步。” 讲到这里,许多往事涌上心头,如同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闪过,萧易安脸上的神情无比认真。 “我承受了那些代价,如今也该轮到你承担了,世间万物有因就有果,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回头到了阎王面前,记得好好说清楚你生前所犯的罪孽,别有什么隐瞒的地方,好好的去下地狱吧。” 萧玉茹的神智忽然有一刹那间的回光返照,变得清醒起来,双眼涣散的瞳孔又慢慢聚拢,颇有从前几分神采飞扬的模样。 她艰难的张开口说:“萧易安,你……你以为你真的赢了吗,你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吗?不会的……你还没有斗赢我,等、等着瞧吧……” 鲜血又从她的口中缓缓流出,最后的话已经听不清楚,含含糊糊的像是在故弄玄虚。 萧易安亲眼看着她咽下最后的一口气,没了呼吸。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48章 留有后招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就算关在牢狱里罪大恶极的犯人在临死之时,有些也会露出不同于以往的些许善意。 可是萧玉茹在最后说那些话,听起来虽然虚弱无力含糊不清,却像是最恶毒的诅咒。 事情还没有结束,你还没有赢,等着瞧吧…… 萧易安看着她已经失去温度变得冰凉的尸体,回想起来,突然觉得不寒而栗。 她不认为萧玉茹只是死前逞一时的口舌之快,能说出这种话来,背后必有深意,或许还藏着什么大阴谋。 她的死,远远没有为事情的结束画一个完美的句点。 自从将那群凶神恶煞的人打退后,檀逸之就又恢复了袖手旁观的状态,抱着双臂站在一旁不声不响的,从头到尾没有多余的神情和动作,十足十像是个看戏的过客。 哪怕是现在看到萧易安在对着那具嫡姐的尸体呆,也不出声催促,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等着。 半晌后,萧易安才悠悠的转过身来,又恢复了往日平静从容的淡定模样。 “放一把火把这里烧了吧,尘归尘土归土,再回到原来的模样才是这里命中注定的归宿。” 檀逸之点点头,赞同她的主意。 从刚才那个头目逃跑时说出的暗号和黑话,他判断出这应该是一伙绿林山贼。 加上萧玉茹的尸体,还有另外几十具山贼的尸体,如果不稍微处置掩饰一下,恐怕要造成惊动整个金陵城的最大案件。 这地方不是久留之地,满地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又哪里有什么妥善的处置之法,索性一把火烧了干净,留下骨骸随人猜测去吧。 随着燃起来的熊熊大火,多年前这里的先太子府就曾经生过一场大火,将阖府上下的一百多条人命尽说葬送于此。 时隔多年后,狭隘窄小的农舍再次席卷起漫天的火焰,连带着当初的怨恨和不甘,将种种的前因后果埋藏在了此处。 萧易安坐在马车里,不再回头相看。 她能听到大火燃烧时木料噼里啪啦作响的声音,也能感觉到到那股浓浓的热意在身后弥漫开来,这个冬季注定是不寻常的,有些人已经输掉了最珍贵的赌注——性命。 无论如何,萧玉茹终究是死了。 今天这样的场景,与当日萧易安在冷宫饮下毒酒的那一幕有多么相似,同样的不甘,同样的怨恨,同样的成者为王败者寇。 命运在这时候是公平的,输也好赢也罢,都各凭手段本事,就像是一场赌局,买定离手后各听天命。 不过—— 萧易安敏锐的捕捉到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东西,猛然间睁大了双眼,脑海中电光火石的蹦出来一个重要的讯息。 莺儿呢? 她是萧玉茹的贴身丫鬟,是最为相信的心腹之人,按照常理来说,无论出了什么事情都应该跟随在她的身边。 前世在冷宫的时候,莺儿也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喝下毒酒的人,从始至终一直在场。 而这次萧玉茹准备以命相搏,这样大的计划势必要倾尽所有,在最关键的时候怎么会少了莺儿呢? 而莺儿的父母都被萧易安所害,她身上的仇恨怕是并不亚于其主子,又怎么会白白错过这个报复的机会呢。 蹊跷,着实是蹊跷,就像是密谋已久的缜密计划突然棋差一着,对方暗藏杀招,而其中之人却毫无察觉。 萧易安皱了皱眉头,事情的确不简单,看来萧玉茹在临死之前还想要摆自己一道。 可是她又能凭借什么呢,手中的筹码几乎全部丧失,现在连人都已经死了,那么就更无翻身的可能了。 驾着马车的檀逸之拽了两下缰绳,突然放慢度,让驾车的马儿比原来更加平稳的行走着。 同时低声提醒坐在车内的人,“是宁阳候府的车夫,咱们慢些走,别让他们认出来了。” 萧易安正想着事情,所以只是“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并没有过多言语。 可是檀逸之似乎对她的这个反应并不满意,又心生诡计的将马停在路边,一溜烟儿的进了车厢。 在车厢这种密闭的空间里,眼前却无端闯进一个身影,纵然萧易安再怎么大胆,也着实是被吓到了。 待看清楚来人后,她才放下被扰乱的思绪,“你、你怎么进来了?” “明明是你自己想事情太入神,所以才没有注意到我,现在却反过来要怪我?” 檀逸之说完之后,眼底中有着轻轻浅浅的笑意,身上难得多了几分少年人恶作剧的真实气息,戴着面具的他似乎比平时更容易接近一些。 萧易安在心内叹了一口气,这位西秦世子似乎格外喜欢与自己开玩笑,这副样子却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她仍旧是笔直的坐着,神情间不曾有丝毫的动摇,“那就劳烦你再出去驾车,这里离宁阳侯府可不近,咱们还是快些回去为好。” 哪知檀逸之的眼神突然变得比平时更加古怪,似乎是在故意的挑弄着说道:“时间还长,这么急着回侯府干什么,难道就这么讨厌和我待在一起?” “别随便乱说了,我没那个意思。” 萧易安不得不收起之前的那些担忧,认真的回答说,“很快就会有人现那场大火的,到时候消息传遍了整个金陵,我总要回侯府坐镇防止生什么意外。” 毕竟萧玉茹消失的事情瞒不了多久,精明的人难免会把这件事情和那场大火联系起来,所以萧易安要赶回府尽快控制局面。 “我劝你不用这么急着赶回去,因为已经有人先你一步了。”檀逸之高深莫测的说,“刚才有两辆马车驶过,驾车的车夫正是宁阳候府的小厮,而看方向正是从城外来的,瞧那副风尘仆仆急匆匆的模样,应该是久别归来了。” “城外?” 萧易安的眉头再次皱起来,久别归来,难道是大夫人和萧瑾绣从太虚观回来了?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萧玉茹前脚才丧生,他们后脚就回来了,难道真的只是个巧合。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49章 死而复生 檀逸之突然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想了,这里面肯定有诈。”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萧易安不由得心里一惊,下意识后退了些,可是车厢里的空间本就不大,这么一退就牢牢撞到了后面的车板上。 忍着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萧易安瞪着他说:“你别随便动手动脚的,每次我都是好好的被你吓到,迟早是要吓出病来了!” “是你自己胆子小,”檀逸之不在意的说,然后向她所在的方向靠了靠,略带调笑地说,“看不出来呀,你刚才杀人的时候干净利索,动作娴熟,没有丝毫的紧张生涩,倒像是个老手了。” 语气虽然是打趣,说的却是真话。 萧易安手起刀落,毫不拖泥带水,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干脆狠辣,的确像是平日里做惯了这种事的样子,哪怕是比较起刽子手的煞气也丝毫不输。 “假如有一天,你眼前站着的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就能明白我内心所想了。”萧易安轻轻的笑了笑,“不过,你最想杀的人应该是那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吧。” “不,我现在并不想杀他。” 檀逸之凑近了,俯下身子低声说:“我说过,皇宫大内任我出入,没什么人能拦得住我。如果我真的想要刺杀燕皇,这么多年缜密谋划早就得手了,他现在之所以能坐在皇位上高枕无忧,因为我根本就不想这么做!” 萧易安想了想,立刻就明白了他话里所说的意思。 就算杀死了燕皇又能怎么样,诸位皇子中很快就会被选出一个新的皇帝,短时间内的风雨飘摇,并不能动摇这个王朝的根基。 恰恰相反,再选上一个年富力强的新帝,对西秦更是大大的不利。 檀逸之所要的并不是谁的性命,他最终追求的是让整个大燕轰然倒塌,改朝换代,入主金陵,将这片大好的河山尽收囊中。 所以他以质子之身留在金陵城中,搅弄风云,挑拨皇子之间的关系,让他们内斗不休,从而在皇室里面颠覆这个政权的根本。 只要立储之事一日不决,那么这个帝国的下一位主人就没有结果,朝堂和后宫就会争斗不休,久而久之足以在内部消耗大半的国力。 萧易安突然明白,檀逸之是在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 他这一刀,不是简简单单的攻击,而是想牢牢的插在敌人的心脏,至敌于死地。 萧易安的嘴角含着笑意,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檀逸之应该会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七皇子和九皇子的斗争之间。 反正当下他们两个人是皇位的大热人选,朝野中几乎所有人都认定新帝必定从两位皇子中出现,再无其他考虑。 萧易安正在想着,檀逸之却又逼近了一步。 这次的距离比刚才更近,一不留神都快要贴到脸上了,狭小闭塞的空间顿时让人觉得窒息。 檀逸之低下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七皇子慕容旻性情温和,可他的性子太软糯,不适合当帝王,如果你铁了心要辅佐他,恐怕是没什么好结果的。就算他不输在慕容暄这个老对头的手里,迟早也会败在我的手上。” 萧易安看了他一眼,这家伙的狡猾多变,智谋群,别说是一个慕容旻,就算是十个恐怕也算计不过他。 当下回应说:“我早就看出七皇子并不适合当皇帝,当初在行宫一事只是为了还贤妃娘娘的人情,并非是真心如此想。” 她轻轻的瞥了对方一眼,“再者说了,七皇子身边的谋士智囊只多不少,养的清客更是数不胜数,如此大事,难道还指望我一个小小的女子吗?” 言下之意,就算是真的分起来,萧易安也不是七皇子阵营中的人,那么多人轮也轮不到她。 檀逸之点点头,对于她对局势认识的清晰明了,由不由得多了几分欣赏。 可是萧易安后面说的话,却让他不由得愣了神。 美人眼波流转,朱唇轻启,“七皇子如今被册封为楚王,吸引了大批人的追随,势力和呼声与以前不可同日而语。譬如,云间别院住着一位佛法高深的僧人。” 他一直虽然带着人皮面具,但是萧易安能感觉得到他的一双瞳孔透着深邃的忧郁神色,虽然还是那么不招人喜欢,但比方才已经有了波动。 萧易安大胆的猜了猜在对方心中所思所想,或许正是因为檀逸之认识无相,所以听到他的名字才会觉得震惊。 她不出声点破,也不追问,轻描淡写的换了一个话题。 “世子,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到侯府?” 檀逸之挑开车帘,轻轻的看了落日黄昏,然后根据路程远近估算出了大约是半个时辰。 “既然如此,那咱们还是快点赶回侯府好。今日萧玉茹刚死,那边大夫人和萧瑾绣就从太虚观回来了,我怀疑这里面有陷阱,还是早些回去看看情况为好。” 檀逸之笑了两声,然后说了一声“好”,什么话也没说,又半躬的身子拉开距离跑到外面去驾车了。 萧易安之前也见过不少天潢贵胄,豪门子弟,包括从书香世家里教育出来的年轻人,满腹经纶却是一肚子的荒唐笔墨。 她以前还从未见过这样平易近人的世子,驾着马车毫不含糊,说走就走,说行就行,刚才打败那些凶神恶煞的人也并未邀功半句。 这样的随和性格,差点让萧易安忘了,这是个平日里装惯了傻子的精明人。 两人一行并未再多话,心中各有盘算,不多时就到了宁阳侯府。 不过这次为了不太过惹眼,引人注目,萧易安走的是后门,正是从角门后面的西方向朝着院落内走。 可是她才刚到,便听到守着后门的小厮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大夫人和三小姐从太虚观回来了,还是大小姐亲自去接的人呢,可惜呀,一回来就听到郑姨娘怀了身孕的消息,被打击的不轻。” “你说是谁亲自去太虚观,将大夫人接回来的?”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50章 书房蹊跷 “你说是谁亲自去太虚观,将大夫人接回来的?” 萧易安问的着急,把那个小厮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回答说,“回五小姐的话,是、是大小姐亲自去的。” “胡说八道!”萧易安狠狠的甩了一下衣袖,脸上尽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如果萧玉茹今日去了太虚观的话,那之前在农舍死的那个人是谁? 她才刚刚手刃了仇人,亲眼看着那个憎恨的人,咽下最后一口气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谁曾想到大仇得报的舒畅感还未消散,却得知了这样的讯息。 如果萧玉茹没有死,那么自己杀死的那个人又是谁? 萧易安只感觉自己的头皮麻,一股战栗不自觉地从背后升起,这事情实在是太过诡异了,让人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已经死去的人是不可能死而复活的,唯一的解释就是说的那个人并不是萧玉茹,而是别人,是个替死鬼。 萧易安懊恼的攥紧了拳头,刚才不应该那么快毁尸灭迹的,应该再查一查验明正身之后再行处理,原是自己太着急了。 可是她又怎么能想得到,萧玉茹竟然能玩出这么一招金蝉脱壳,竟然在眼皮子底下欺骗了她。 头脑一片混乱,简直想不出任何的头绪来,萧易安突然觉得自己现在格外狼狈,精神世界简直崩溃的一塌涂地。 幸好还有个尚是清醒的檀逸之,他算是个从头到尾一直在旁观的局外人,纵然心中也非常疑惑,却多了那么几分清醒。 当即问那个小厮说:“是你亲眼看到大小姐把人接回来的吗?” 檀逸之已经换了一套侯府里护卫的衣服,所以这身打扮显得并不突兀,但气质仍旧凡。 但小厮没见过这个人,也不记得侯府里有这么个护卫,不由得愣了一愣。 可就是这样,接着被萧易安瞪了一眼,“犹豫什么,还不快点回答他的话。” 小厮连忙躬身说,“不是小的亲眼见到,而是听守在前门的护卫说的,是他们亲眼见到大小姐从马车上被人扶着下来的,瞧得真真切切,绝无半分虚假。” 这怎么可能? 萧易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庭广众之下如果真的心虚,不会这样大张旗鼓坐着马车四处招摇。 檀逸之似乎是明白她心中所想,又明白了刚才在街上看到的车马就是萧瑾绣、萧玉茹等人。 他继续问,“大小姐的脸上可有戴着面纱,会不会是别人看错了?” “不会不会,我告诉你吧。”小厮捂着嘴故作神秘的说,“我听说大小姐在太虚观诚心求了一道符水,喝下去之后连脸上的伤疤都治好了,现在的容貌恢复如初了。” “你说什么?!这件事是真是假?”萧易安不由得再次提高声音反问。 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萧玉茹脸上的伤竟然治好了? 当初有多么的束手无策痛苦不已,现在就有多么的震惊,她本以为已经在精神上摧毁了对方,没想到是又把自己这里弄的一团糟糕。 “自然是真的,小的不管有什么隐瞒。”那个小厮有些慌了,恭恭敬敬的补充说,“现在大小姐壮和老爷叙话,就在大厅,若是三小姐您不信的话,大可以去看看是什么模样。” 萧易安还在思考之时,檀逸之已经把用力把人拉走了。 到了个清静无人的地方,他又埋怨说,“你刚才怎么失态成那个样子,把那个小厮都吓傻了,两眼一抹黑差点儿吓晕过去了。” 萧易安目光复杂的看着他,语气颇为沉重,“你刚才听到了吗,萧玉茹脸上的伤疤好了,恢复如初!” “听到了。”檀逸之不以为意的轻轻摇头,“可是这世上哪里有这么神奇的符水,能够使溃烂的血肉再次生长?同样的,也没有什么神奇的秘方,能够让人死而复生,鬼神之力不可信,这里面绝对有诈。” “我知道,萧玉茹脸上的伤是苗疆的毒造成的,当时连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根本就不是那些故弄玄虚的神棍开一剂符水能医治好的,这实在是大大的不对劲。” 再加上这件事,萧玉茹容貌恢复如初,又多了一桩蹊跷。 萧易安只觉得自己背后冷汗直冒,心里暗呼奇怪,怎么突然之间生了这么多诡异莫测的事情。 原本掌握在手中的境况突然翻转,变得有些不受控制了,萧玉茹究竟做了什么,竟然能将境势不声不响地扳回一局。 萧易安眉头紧皱,对他说:“你先回我的房间躲着,我去大厅看看她们到底在耍些什么花招。” 她的确不相信,刚才是不相信萧玉茹没有死,现在是不相信她脸上的伤疤恢复如初了。 但是檀逸之却及时的将人一把拉住了,阻止说:“你现在心烦意乱的,又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弄的心浮气躁,人家是有备而来,准备充足丝毫不慌,你在这个当口上能看出什么来。” 他扬了扬眉,“等到晚上,我带你偷偷潜入她的闺房里看个究竟。到时候是人是鬼,一看便知,毁容与否,更是一目了然。” 檀逸之说的不无道理,在晚上进入睡眠的时候,正是人神经最松懈的时候。 在静谧安逸的时候,很少有人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突事故,所以刺客大多选择在晚上行刺。 于是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好,那咱们就等到晚上再去一探究竟。” 话语之间已经丝毫没嫌弃檀逸之是个外人了,连这样的事情也毫不避讳,似乎无所隐瞒。 檀逸之轻轻的笑了笑,“有意思,我原来以为这后宅里女子之间的斗争都是小儿戏,左不过是争风吃醋,右不过是小性拿捏,没想到也是另有乾坤呐。” “岂止如此,稍不留神,还会丢了性命呢。” 萧易安看了看他所站着的位置,突然想到这里离父亲的书房不远,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 于是若有所思的指了一个方向说:“那边是宁阳候……也就是我父亲的书房,他每日都会在那里处理公务,不许任何人打扰,常常一连就是几个时辰。” 檀逸之觉得奇怪,“令尊的职务十分清闲,不必到这么忙于政事的地步吧?”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51章 丫鬟替身 萧易安听了檀逸之的建议,准备在夜晚偷偷潜进去看个究竟,既不声张也不招摇,省得惹出什么麻烦来。 她也没想到,托了萧玉茹的福,自己这辈子居然还能有做“梁上君子”的一天。 檀逸之带着她从高高的房檐上飞过,足尖如蜻蜓点水般掠过,一路上如履平地,丝毫不觉得因为在高空而眩晕。 幸亏他的轻功高绝,萧易安并没有觉得在屋檐窜过来跳过去的感觉太过难受,此时稳稳的落下,更觉得和站在平地上没什么区别。 两人脚下的立足之地正是萧玉茹的闺房,檀逸之没有多言直接俯下身子揭开了一块瓦片,露出里面的全貌来。 此时房内的烛光未灭,一盏小小的灯光带着暖意打在那肤如凝脂的脸庞上,淡淡的将人罩在其中,从外面看起来像是镀了一层金色。 房内并不仅仅只有萧玉茹一人,还有她的妹妹萧瑾绣,前者正坐在案桌前,后者却是坐在床边。 两人轻声细语,似乎在说些姐妹之间的体己话,在屋檐上的位置过高听不清楚。 不过萧易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前者的萧玉茹身上,她静静的看着那副温柔如水的脸庞,眼中又弥漫上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怎么可能呢? 真的是萧玉茹,的确是萧玉茹的模样,而且脸上的伤疤的确好了,光滑细腻再找不出一丝有瑕疵的地方来,像是块洁白无瑕的美玉,让人忍不住垂怜。 事情实在是太过诡异,若不是萧易安的内心强大,恐怕此时都已经被吓晕过去了。 纵然是她不相信人死而复生的事情,也不相信这世间真的存在鬼神,可是此刻事实摆在眼前,却也不由得她不信了。 难道真的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萧玉茹这样的命格连阎王爷都不愿意收她,所以又送回来了? 她冒出一个念头,问向身边的檀逸之,“萧玉茹是否带了人皮面具,下面这个人是不是冒充的?” 她问的声音很低,但是语气却很急,因为的确着急从对方那里尽快得到答案。 可是檀逸之却让她失望了,摇了摇头,缓缓的说:“咱们眼前这个萧玉茹绝对没有带人皮面具,我敢保证,这张脸绝对是真脸。” 怕萧易安不明白,他又特意补充解释说:“人皮面具纵然做的再怎么精妙绝伦,却也终究是一张死物,带上之后脸部的表情免不了僵硬,做不了过于丰富的表情,有时甚至连笑都笑不出来。” 他努努嘴,“你看下面的那人,说笑的时候神情何等自然,面部神情哪里有半点僵硬的感觉,绝对不是戴了人皮面具。” 这话讲将萧易安的最后一点希望也给毫不留情的推翻了,除去这个可能外,她是真的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了。 萧玉茹是她亲手杀死的,如今却又看着这人在眼前有说有笑,一派死而复生的模样,让人的内心无比焦躁。 萧易安想不通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又是哪一步出了问题,才导致现在两难的局面。 此时檀逸之却突然戳了戳她的肩,风轻云淡的说:“无需忧愁,你若是想不明白,咱们就再多看一会儿。” 于是两人干脆坐在这屋檐上了,萧易安在左边,檀逸之则坐在右边,都是准备要用长久的时间观察下去。 装不了一时,装不了一世,如果这人不是萧玉茹,那么定然会露出些马脚。 萧易安回想起之前在农舍生的事情,想起那双带着怨念的眼睛,她敢确定死的那人百分之百 就是萧玉茹本人。 那么下面这人又是谁呢,莫非是莺儿? 可是两个人的相貌全然不一样,又怎么可能装扮的如此相像呢?瞧这样子,似乎连大夫人和萧瑾绣都被瞒了过去。 萧易安突然觉得身上一暖,侧过头看,原来是檀逸之将他穿着的明蓝色斗篷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用太感激我,冬季天寒,夜晚的凉风更是透彻入骨,就你这样单薄的身子骨吹一夜恐怕就要病倒了,全当是我做了件好事积福报吧。” 萧易安被他逗得轻轻一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就祝你积累福报这辈子富贵满堂,儿女成群了。” “这个祝福很好,那就承郡主的吉言了。”檀逸之动了动肩膀,他有武功护身,纵然有寒风刮过,也能用内功抵御,感觉不到一丝的寒冷。 两人低声说话间,下面的屋子已经灭了烛火,看来是准备熄灯就寝了。 或许是因为一直住在太虚观里,姐妹两人许久未见的缘故,今晚萧瑾绣便住在了阿姐萧玉茹的房内,不曾离开。 萧易安却又叹了一口气,“你相信是她死而复活吗?” “我信……才怪。”檀逸之目光凝结,“我说过许多次了,鬼神之事不可信,皆为杜撰。如果有,那也肯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借这个来达到自己不可见人的目的。” “那这次的事情呢,你怎么看?” 檀逸之冷静的分析说:“只有两种可能,第一,萧玉茹没有死,那个在农舍里死掉的人是个替身;第二,萧玉茹真的死了,下面房内的人只是个替身。因为咱们手中没有别的证据,所以这两个可能各占一半的几率,不多不少。” 听他分析的头头是道,萧易安也不禁点头,“你说的没错,只有这两种可能。” 随即看着檀逸之,目光中露出几分赞赏的神色,没想到对方在这个时候还能这样冷静的分析,的确是谋略胆识俱全。 檀逸之似乎明白她心中在想什么,嘻嘻一笑,“放在平时,这些事情你也能想得出来,只是现如今当局者迷,你身在其中眼光才会受到限制,如果想要破解这个谜团,不妨跳出固定的思维逻辑来看。” “从我的身份跳出来?” 萧易安想了想,倒是觉得这两句简简单单的话中,有着蕴藏不尽的深意。 她又突然想到,寻常的易容术的确很难改变一个人,但如果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宋烨愿意帮其动刀换面呢?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52章 医者宋烨 身为一个医者,金陵城内宋烨的名声远扬,很少有不知道他的人。 但他说被广为传扬的不是美名,而是恶名。 宋烨很少救人,有时候遇到病情极为严重的伤者干脆就不救治,将其拒之门外,一是嫌麻烦,二是怕破坏自己的名声。 若是不能将自己的病人治好,反而容易引起别人对自己医术的怀疑和否定,所以干脆从一开始就不救,直接从源头上杜绝。 久而久之,他也就有了个“见死不救”的名号。 但是宋烨并非一无是处,他虽然没有一颗仁慈圣心,却有别的医者都没有的长处。 传闻中他继承祖先手法,会动刀换面,给别人的脸上改换一番模样,经过他手中的人,就连自己的亲眷都认不出来了。 可是宋烨的这一点远近闻名,早就让官府盯上了,为了担心他给江洋大盗改头换面逃脱缉拿追捕,还特地隔三差五的将他请到府衙内喝茶,敲打警告一番。 所以宋烨行事变得处处小心谨慎,干脆就放弃了改头换面的这一行手艺,多年来也从未听说过他在别人身上试过。 而且这宋烨脾气臭,就算是上门求他医治也未必能如愿,普通人更不会想到为自己改换一副容貌,所以这么多年来,很少有人提及这个不招人喜的医者。 此刻萧易安突然想起他来,也是事有缘由。 萧玉茹脸上的伤口深可见骨,血肉溃烂,别说是普普通通的符水,纵然是大罗神仙降世恐怕也无力回天,所以这其中必定有假。 萧易安突然抓住了身旁的檀逸之,声音抖的说:“我知道了,我明白萧玉茹的死而复生是怎么回事了!” 她的声音抖并非是因为恐惧害怕,而是因为情绪激动,所以语调稍微的高昂了一些。 檀逸之连忙问,“那你想明白了些什么?” “今日咱们在农舍中所见的萧玉茹,的确是她本人,而被我亲手杀死那个人,也正是她!那伤口不是假的,那种熟悉的风华气度,断断不会是别人冒充模仿的,她的确是已经死了!” 檀逸之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下面的闺房,已经熄灭的烛光使得里面漆黑一片。 “那照你的意思,现在活着的这个萧玉茹是有人假冒的?” “不错,她们应该是用了重金酬谢才让宋烨出手相助,用改头换面的手法将这个人的脸庞完全变成萧玉茹的,然后顶着她宁阳侯府嫡长女的身份继续在这个世间上生活下去,保留着最后一丝颜面和名声。” 檀逸之还是有些想不通,这么大费周章,难道萧玉茹就只是为了寻死吗? 可是萧易安一语道破天机,“你错了,她的确是想死,而且还是豁出一切的想要和我同归于尽!她向来最看重自己的容貌,已经成了那副鬼样子,又被皇家无限期的延长婚约,受尽别人的讥笑和嘲讽,根本没了勇气再在这个世间活下去。这样子对她而言,也是一种解脱。” 瞧着萧玉茹之前那副架势,不知道从哪儿找的上百个山贼,摆明了是想要拼命的。 她从一开始就是打着同归于尽的主意,哪怕是成功将萧易安杀掉,她也会转而选择自杀,因为早就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但萧玉茹最放心不下的莫过于自己的母亲和妹妹了,所以又让人装扮成自己的样貌,继续在这个世间活下去,也不让真正爱自己的亲人伤心。 此番苦衷,用心可谓良苦,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其实也奇怪,最了解萧玉茹内心所想的并非是她身边最亲近的莺儿,也不是她的母亲周云英和妹妹萧瑾绣,而是这个争斗不休的对头萧易安。 因为曾经真情实感的恨过,所以面对今日的种种一切,萧易安也感慨颇多。 萧玉茹这种人爱颜面胜过一切,根本不可能让自己这样毫无尊严的死去,临死之前能奋力一搏,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萧易安缓缓的闭上眼睛,“如果我没猜错,假扮她的人应该是莺儿,他们主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如果想要刻意模仿言行举止应该不难,生活情况更是了如指掌,应该可以瞒得过别人。” 檀逸之听完之后,啧啧称奇,一是惊讶萧玉茹的行事风格不落俗套,二是赞扬萧易安的心思玲珑,竟然可以洞悉对方的所作所为。 他念及于此,心中却又不免生了些惋惜之情。 这所谓的“萧家双姝”果然是名不虚传,只可惜她们是对手,互相之间非要争个你死我活。 否则若是两人联起手来,不知道要斗倒多少人,恐怕那时金陵城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萧易安刚刚说完,却听到下面的房门轻轻响动,随后走出来一个披着素白色斗篷的身影。 她挑着灯笼,缓缓的向前走,脚步沉重而缓慢,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是萧玉茹。” 檀逸之的话刚刚说出,又连忙开口说,“不对,是那个莺儿,这么晚了,她还要去哪?” “跟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便跟在那袭身影的后面,只见她并未走远,出了院落之后寻了一处清静地方便停下了。 转而间从手中的包裹里拿出了什么东西,不过片刻便见到打火石的火花四溅,竟然开始祭拜烧起纸钱来。 随即又传来低低的呜咽之声,莺儿紧紧的咬着嘴唇,似乎是在极力克制着情绪,又捂住嘴巴不使其出声音。 但是在这片夜深人静的漆黑中,只要有些声响都分外引人注目,抽泣的声音在无人的夜空中回荡,包含着最伤感的哀悼和恨不得手刃仇人的怨恨。 萧易安和檀逸之两人何等聪明,一看此等情景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今日萧玉茹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去的,可是萧易安却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反之,城东的那场大火已经说明了一切。 莺儿知道自家小姐凶多吉少,所以忍不住在夜半无人时偷偷的出来祭拜,以全主仆之情。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53章 既然知道了这件事的真正缘由,萧易安岂有不求证的道理。 翌日,那位脾气颇为古怪的医者宋烨,就被人强行五花大绑的“请”入了侯府。 “你们干什么,要干什么啊!老夫行医数十年,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失礼的事情,堂堂金陵城天子脚下,你们竟然敢如此胡作非为,登堂入室的绑人上门,真是岂有此理!” 宋烨的一双眼睛被蒙着黑布,所以看不清任何景象,更不知道来到的是宁阳侯府。 眼前的漆黑一片让他的心里更加没底,心想自己只是个穷大夫,就算是山贼要打劫,这金陵城里的贵门豪绅数不胜数,也不该以自己为目标才是。 没想到耳边却传来一阵磨刀霍霍的声音,两个低沉沙哑的男子声音接连响起。 “大哥,这老头平日里治病救人,而且诊金收价极高,想必攒了不少积蓄,咱们这一票算是误打误撞的逮了个肥羊,你我兄弟两个下半辈子的生活不愁了!” “二弟说的是,等干完这一票大的,咱们就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再也不做这刀口舔血的亡命行当了。离开金陵,到乡下买个五进五出的大院子安稳下来,娶妻生子和和乐乐的过完后半辈子,岂不快哉!” 两人说完,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透着种说不出来的得意。 不远处的檀逸之抿了抿唇,低声对身旁的人说:“你找的这两个人,演技可是够浮夸的。” 萧易安瞥了他一眼,目光却又看向屋内的位置,低声道:“你别多话,他们糊弄宋烨已经绰绰有余了。” 那边的宋烨心里虽然感到些许恐惧,但是嘴上却仍旧不饶人。 听到有人竟然想要打劫自己,尖酸刻薄的叫骂说:“我告诉你们,别以为老夫只是一个老弱的行医之人毫无背景,我祖上都是行医世家,不知道救过多少人。我救治的病人里有朝中大臣,也有过侯府千金,还有为富一方的豪绅,若是敢动我一根毫毛,就横竖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侯府千金”四个字,萧易安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毛。 那两个人看了看她的眼色,自然是顺着这个话题继续问下去。 “老头儿,你是骗人的吧,还真挺把自己当根葱了,侯府千金是你能见就见的?纵然是人家生了病,难道不会请御医,用得着你来指手画脚的吗?” 宋烨向来是给三分颜色就敢开染房的人,当下还怕两人不相信,特意解释说,“嘿,你们还别不信,那位侯府小姐的病普天之下只有我能医得了,换了别人,就算是对着千两黄金酬谢也只能干瞪眼,因为他们没这个本事拿走!” 那两人对视一眼,却是纷纷表现出不相信的样子,拔高了音量说:“老头,你就别吹牛了,这么大的人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还真是个厚脸皮的!普天之下这病只有你能治?你真当自己是华佗在世,药王孙思邈重生了,要真有这么大的本事,你还会在医者排行榜上占着倒数第一的名次吗?” 这金陵城里的闲人很多,有那些读过书又好卖弄的,就在这各行各业里弄了一个榜单。 很不巧,在医者的榜单上,宋烨正好居于最末,并且这个名次一连十几年未曾有过丝毫的改变。 其实这个榜单并没什么权威的信息,只是那些好事的人胡乱拼凑出来的罢了,看上去倒是煞有其事,其实细究起来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 其实就像是宋烨,他的医术在金陵城内未必排于最末。 但是由于他见死不救的名声不好,人气不高,朋友也少,喜欢他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才导致了排名犹如断崖似的缓慢跌落,常年占据榜单末位,成为众人取笑的对象。 但是宋烨本人却是经不得激将法的,他听闻有人拿这个取笑他,立刻火冒三丈,脸色“血气蹭蹭蹭”的一股脑上涌。 口中不管不顾的,将真相怒的吼了出来,“啊,你们知道什么?我是祖传的绝技,改头换面,而且隔代传传孙不传子,是我宋家视若珍宝的独门秘技。你若是能在这金陵城中找出第二个会这种医术的大夫,我随你处置,就是把头砍下来给你当凳子当也无所谓。” “我要你的头颅干什么,血渍呼啦的,看了还不够恶心人的。” 先前那个被称为是大哥的人说,“既然如此,你就说说是哪位侯府小姐,也让咱们开开眼界,是俄罗斯是马拉出来遛遛,别只说不做假把式!” 宋烨直接说:“我告诉你们,她就是宁阳侯府的萧大小姐,你就是你们下辈子也见不着这样的富贵锦绣人物!” 他的口中喋喋不休的,似乎还有着很大的意见。 不过萧易安已经知道了答案,自然是听不下去其它的事情了,她使了个眼色的功夫,宋烨已经被打晕过去了。 萧易安叮嘱那两个人说,“将人送到府外,再找个机会把人放走,不许有出纰漏的地方。” 那两人连声答应“是”,然后将人拖走了。 等他们将人带走之后,萧易安对着旁边的檀逸之点了点头,“我果然没猜错,事情如我所料,比原来更为复杂了。” 萧玉茹表面上看已经活着,但实际上确实死了。 而替身假扮她的莺儿,仍旧是恨萧易安恨的要死,估计也是想杀之而后快的,就像是捅了马蜂窝,这麻烦解决了一个还有一个,让人大为不适。 檀逸之却是友善的提醒她,“我听说这改头换面并非是一劳永逸的法子,等到年纪逐渐衰老,就会涌现出许多的副作用,不仅皮肤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僵硬,五官也会变的异常老化,需要不断的动刀才能保持正常。” “还有这种事?”萧易安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倒是觉得新鲜。 如此说来,倒是用不着她出手,只是这些症候就能让莺儿觉得焦头烂额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54章 大夫人逝世 宁阳侯府萧家的这些日子的波动,终归只是少有人知的小小涟漪。 皆因朝堂上两位皇子之间的斗争,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传说在上朝时,派别不同的朝臣见了面都要冷嘲热讽几句,以表忠心才行,更有甚者还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 说来也好笑,朝堂上都是年近半百的官员重臣,竟然会动辄抓着对方的官服准备用吐沫星子淹死他,气的胸前白须飘飘,似乎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 年关虽至,这金陵城也多了不少过年的喜庆,大街小巷的商家店铺都挂上了大红灯笼,有些已经再开始购买年货,也有的人已经开始走亲访友了。 宁阳侯府里有紫金光禄大夫萧廷和吏部尚书萧建两兄弟,过年也有不少需要来往走动的官员,自然免不了要添购年礼。 往年这些事都是由大夫人周云英一手筹办,向来没有出过什么纰漏。 今年她有病在身,神智不清楚,当然无法再行操办,这些事情就通通落到了二夫人唐若萱的担子上。 身旁有着萧易安和萧清韵和的帮助,二夫人虽然不擅长,却也能应付的井井有条,丝毫不紊,将往来回客送礼的事情都安排的无比细致,未曾出什么岔子。 除此之外,如今萧府长房内最金贵的人变成了郑姨娘。 她怀有身孕,萧廷是老来得子,欣喜无比,所以吩咐下人务必要好好照料,不得出任何差错,等孩子平安落地之后重重有赏。 现在郑姨娘的院子被保护的滴水不漏,别说是人了,恐怕连一只鸟雀也飞不进去。 也有人说,萧廷这样安排是因为在提防回到侯府的大夫人耍什么花招,万一她由妒生恨,暗害了郑姨娘腹中的胎儿怎么办,所以才保护的这样周密。 萧易安听到这种传言也不禁唏嘘,如今大夫人已经神志不清了,阿齐美的意外让治疗一度中断,所以她的身体比原来也只是些许的好了点。 就凭大夫人现在的精神状态,能照顾自己已经是万幸,又谈何去谋害别人呢。 夫妻相处几十载,萧廷却只记住了这个妻子阴暗的一面,对于她的好处却是半分都未曾记住,所以处处提防,全然没有一点夫妻之情,让人心寒。 两人这么多年来之间的猜疑和不满,早就像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这根刺也早就扎在心底,无药可医。 任何一方没了价值,都会被另一方立刻舍弃,而之前的事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更何况萧廷现在朝堂和后宅皆是春风得意,又怎么会惦记着那个半疯不傻的结妻子呢。 于是还不等萧易安出手,大夫人的身体就每况愈下,更因为月末的一场风寒引起了体内旧疾,不过缠绵于病榻半月左右,就已经渐渐的露出了那现世的光景。 请了许多大夫来看,却都纷纷摇头叹息,这群老油条质量事关重大都不敢隐瞒,即便是他们不说,脸上的表情也已经表露无遗。 有的更是直言,大夫人已经挺不过这个冬日了,若是运气好点的话,或许能够拖到初春。 此言一出,余者皆是悲痛。 虽然大夫人平日里对下人们算不上好,又挑三挑四的诸多毛病,但毕竟是这掌管侯府里多年的当家之母了,威信和声望还是别人及不上的,自身更拥有着一种让别人为之恐惧胆颤,一见就两腿软的气势。 所以有许多下人又怕他又敬她,因为害怕所以尊敬,做起事情来更从无懈怠。 如今陡然听到大夫人病情严重,即将离世的消息,又焉能不悲痛,只觉得像是失去了一位平日里教导甚为严格的长辈。 就连总是与她针锋相对的二夫人唐若萱,听到这个消息后也不由得伤感,还迎着冷风掉了几滴眼泪。 她的确是希望侯府的管家权一直留在自己手里,也不希望大夫人住回侯府后再与自己明争暗斗,但这并不代表着,就是想让她死啊。 二夫人虽然有时候说话亏损,也爱得理不饶人,但是心肠却并不坏,不仅未曾落井下石,还招募了更多的大夫为周云英看病。 可是阎王让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人这一世,无论如何都躲不过“生老病死”四个字,管你是王侯将相,还是平民百姓,人生到头终究逃不过一个死字。 大夫人的病一日重似一日,刚开始还能勉强进些米粥,最近却是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了,身体也逐渐的消瘦下来。 萧易安碍于晚辈的身份,总要做些表面功夫,曾经去看过大夫人一次,不过她那时也不怎么认识人,看不出什么,后来便没有再去过了。 最近听萧清韵说,大夫人已经瘦的面无三两肉,两颊深深的凹陷下去,容貌形状变得甚是可怖,都快没有人形了,恐怕是时日无多的征兆。 又听说大夫人病的这些日子,萧廷从未踏足过她的房门,也并未去亲眼见过这位结妻子一面。 如今听说了她时日无多的消息,也未曾有任何表示,想来男子大多凉薄,莫过于此。 而萧瑾绣,自从母亲病的那一日就长跪不起的念经祈福,可是并未有什么作用,病情仍旧是在继续加重,继续药石无灵。 至于那个莺儿假扮的萧玉茹,则日日陪伴在大夫人身边,衣不解带的在一旁伺候着,尽显谦恭柔顺的孝道风范。 或许有人猜测她这是在装模作样,但是萧易安知道不是这样的,莺儿自幼跟着大夫人和萧玉茹长大,其中的感情自然不必多说。 她的母亲周妈妈就是大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主仆二人的这份感情自然也是多年相伴,默契无比。 如今莺儿的生母已经逝去,她就把这种感情寄托在了大夫人的身上。 可是天不遂人愿,在年末的最后一天,大年三十。 随着金陵城漫天的烟花炮竹声音,璀璨的星火照亮了夜空,大夫人悄然逝世。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55章 堂前守灵 大夫人周云英的逝世,就像是这场冬日里最后的故事结尾,平淡而又悲伤。 侯府上下纷纷取下喜气洋洋的红灯笼,厅中停着棺木大设灵堂,前前后后都挂上了庄重肃穆的白布织幔,门前则摆着挽联,象征着主母逝去的悲伤。 在这个一片喜庆的日子里,整个萧家呈现出不同寻常的哀婉,格外亮眼,不到半天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金陵城。 宁阳候府和皇家的婚约并未取消,在明面上还是亲家的关系,所以在当日,燕皇便颁下文书大加抚恤,又追封周云英为诰命夫人,让礼部将一应事宜准备妥帖。 又顺便下旨将关押在牢狱里的萧仕特赦放了出来,其母过世自然要回家守孝一段时日。 本朝向来是以孝治国,圣上多番提倡孝道,如今也算是做了个表率,也是给整个萧家的恩典。 不然那日出殡,岂能没有孝子捧着牌位摔灵,旁人再一打听都知道其子因为犯事被关押起来了,那场面可是难看的紧。 但现在算是皇恩浩荡,给了一个天大的体面。 如今也正好是官员们年中休假,等过了正月初一之后,朝堂上的同僚大多前来相问劝慰,随礼尽些哀悼之情。 平日里周云英这个侯府当家主母的名声远扬,也算是上流贵妇圈里的领头人物,所以也有许多交好的女眷前来哭一哭,也不枉过去交好一场的情谊。 还有那些想要巴结侯府的小官员,虽然在往日里并无交集,却看准这个机会带着府里的女眷上门哭丧,想要攀附这个高门槛。 周云英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的死居然会被别人当做是兴旺官途的一个大好机会,虚伪面孔做出悲痛的模样,心里却盘算着利益得失,并以此为由。 所以这几日,萧府是一点都不清静,来往吊唁的人哭泣不已,如丧考妣,简直比自己的爹娘死了还要难过。 再加上大作水6法会道场,往来的路途都占了道,白日里车水马龙倒是围了个水泄不通,夜晚里还要安排人守灵执灯,纵然有萧易安和萧清韵这两个左膀右臂,头次操办此等大事的二夫人也差点累垮了。 萧易安也不清闲,她虽然贵为永嘉郡主,却也要为这位嫡母彻夜守灵,治丧守孝间应当简素不着荤腥,如此一来吃不饱肚子,只觉得更加辛苦了。 她倒还能忍受这些,只是这两日来吊唁的人居然还有许多慕名而来想要求见她的,让人不胜其烦。 萧易安通通拒绝了,一概不见,既怕麻烦也懒得应付。 萧清韵看着她,柔声说道:“五妹妹现在是皇上亲封的永嘉郡主,年末时又传有圣旨从内府赏赐了许多绫罗绸缎、金银玉器等珍稀东西,难免有人觉得你受皇家看重,所以才想要讨好吧。” “他们如果是抱着这样的想法,那可就是大错特错了。我可不想用官场上的那一套来与别人交好,戴面具活着也太累了,整日里话不由心,演戏一般过着自己的人生,没有半分逍遥自在可言,委实不是人过的日子。” 萧易安前世嫁给慕容晟之后,就一直在过着这样的日子,将近十年,这其中的辛酸滋味实在是最了解不过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见那些人了,省得你心烦。再说这段日子府里的事务也多,如果还要你忙这些交际的事情,恐怕也太累了。” 萧易安笑了笑,“还是二姐姐能体谅我,之前的二婶婶还劝我见见那些人,说对我以后的婚事大有裨益,幸好你不是这样想的。” “母亲怕是这几日集是忙糊涂了,所以才有这样的想法,你素来是个有主意的人,婚姻大事当然更不能轻率,当然要人品,和富贵又有什么关系呢。等闲下来我与她开解一番,也免得你再烦恼。” 萧易安知道二夫人也是好意,虽然想法不同,但是面对长辈却也不好当面回绝。 有些话自己不方便说,所以才托萧清韵代为转达,幸好她聪明伶俐,话还我未说透就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倒是省事。 于是福了一福,“如此,那就多谢二姐姐了。” 她想一想,又说道:“等到你生辰时,看来我要多准备一份礼物答谢了。” 萧清韵的生辰在二月初六,转过年来便到了,数字正是个好日子。 况且如今她也到了待嫁的年纪,还不知道能再再侯府留几年,原应该比往年更加隆重一些,礼仪上也要比原来更加完善。 可是今年大夫人刚过世,自然不能大操大办,甚至不能太过声张,否则难免会被人说三道四。 不过萧清韵生性恬淡,对于这些事情也不怎么在乎,低调就低调吧,反而更合她的心意。 两人身着缟素,在外面透透气说了会儿话之后,又回了灵堂。 “萧玉茹”和萧瑾绣最为悲伤,跪于前列,或许是因为突然遭到此等打击,从背后看去两人的身影俱是消瘦不少了。 此重大变故一出,莺儿内心虽然无比憎恨萧易安,却也来不及腾出手去对付了。 她现在扮演的是萧玉茹的角色,为了保全自家小姐的名声,当然要打起精神尽心尽力以全孝道,不仅不能让外人看笑话,还要将原本该做的事情做到最完美无缺。 从萧玉茹将整个计划告诉她的那一刻开始,莺儿就被迫接过了这无比重大的托付。 可是她愿意为小姐而活,愿意为小姐做任何事情,愿意在这个肮脏的尘世继续与仇人争斗下去,不死不休,绝不辜负这份嘱托。 与这些守灵的子女相比,萧廷的表现真是无比差劲,这几日不知道怎么回事,郑姨娘胎动的厉害,每每都要人唤老爷前来陪伴。 萧廷对这个胎儿又十分看重,无论什么要求都是有求必应,最珍贵的东西都紧着那边,更何况是陪伴这种小事。 所以在灵堂上出现的次数少之又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56章 梁上君子 伴随着这个冬季的落幕,金陵城又迎来了一场大雪,大夫人的丧礼也随之过去了。 虽然生前诸多困境,又有许多的不如意,但相较于之前,死后毕竟落了一场体面的葬礼,总上过萧玉茹那般悄无声息的死去。 萧易安看着窗外的皑皑白雪,也不禁在想着这个问题。 命运或许就是这么神奇又无常,在前世既定的结局中,萧清韵所遇非良人,婚后坎坷,更是为其诸多的不顺心丢了性命。 而萧佑和老夫人亦在冬日先后病逝离开,给予萧家的二房以沉重打击,从此一蹶不振,贪腐案后更是阖家被贬到外地,从官运看根本毫无希望可言。 但是现在,结局却完全翻转过来。 萧玉茹因为容貌被毁和与皇家的婚事被无限推迟两件事,忍受不了外界的嘲笑,更愧于在这个世上活着,而选择逃避的离开。 大夫人原本就神志不清,或许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在不日前已经逝世了,但突如其来的一场疾病却带走了她的性命。 在这个冬日,宁阳候府的长房失去了往日里最为有价值的两条人命,一个是当家主母,一个是千金小姐。 或明或暗,或有人知道还是不知道,命运在冥冥中自有安排,许多事情可能在生颠倒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结局。 如果说萧易安有什么怀疑的,那就是大夫人的这场病来的太突然了,短短数日间便已经病情加重,形销骨立,而后猝然离世。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怀疑大夫人的病情另有阴谋。 就像怀疑前世老夫人的离世是被人暗害一样,如果想要铲除对头,害人的性命是最干脆利索,也是最直接的方法。 如果生命案,在受害者死后谁受益最多,自然会被列为嫌疑人。 同样的道理,当初老夫人偏心二房,一个劲儿的扶持相帮,难免会被大夫人和萧玉茹等人怀恨在心,所以有理由怀疑是她们动的手。 可是如今大夫人突然病逝,如果不是一场意外,那就是精心策划的阴谋,因为挡了别人的路,所以才会被除掉。 萧易安长舒一口气,现如今在府里几乎都是看不惯大夫人的。 可是有这个能力和胆色,又敢在背后暗暗动手的人,却又寥寥无几。 她快步走到桌案边,将府中的重要人物都列了一遍。 随后想了想,又用笔轻轻勾去几个名字,譬如二夫人唐若萱,她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是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突然想到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萧易安又将郑姨娘的名字添了上去。 对方现在虽然怀胎在身,但这些年来面对着大夫人明里暗里的打压,不可能不怀恨在心,选择落井下石也不是没有可能。 再者,萧仕犯事被剥夺了继承爵位的资格。 若是郑姨娘此次所怀胎儿是个男孩,自然可以顺理成章的继承宁阳候的爵位。 母凭子贵,到时候郑姨娘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说不定还能被抬为平妻,摆脱妾室出身的耻辱,她自然想要除去眼前这个妻的大障碍。 纸张上郑姨娘的名字正好在萧廷的旁边,两人摆在一起甚是讽刺。 因为萧易安想到在丧礼的期间,萧廷出现的次数少之又少,也不顾及别人说他对结夫妻感情寡淡,可见是连表面功夫也懒得做了。 生前的亲人尚且如此相待,又焉能不让人心寒。 在这场突然而至的悲讯中,最伤心的莫过于三小姐萧瑾绣了。 虽然萧仕和莺儿等人也觉得难过,但是前者成熟稳重,费尽心力的要为自己谋求出路,不甘心就此断送官途;后者则是为了自家小姐保住名声,处处周全礼仪,不容得出半点差错,所以难免分心。 只有萧瑾绣,是一颗真心别无杂质,既没有别的顾虑,也没有旁的担忧,只是单单纯纯的为了母亲逝世而伤痛不已。 以往由母亲宠着,她闯下再大的祸也无所谓,反正有人在后面兜着,无惧无畏,不怕别人的笑话。 可是如今这个最疼爱自己的人不在了,心中的崩溃不亚于整个世界坍塌,一时半会儿还无法缓解过来。 所以向来调皮活泼爱撒娇的她,突然就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不仅甚少说笑,有时就连多余的话也懒得说了。 性格大变,与原来判若两人。 萧易安正想着,突然听到屋檐上一声轻轻的响动,似乎是什么耗子般的东西爬过去了。 她将桌上的纸用翡翠笔搁遮住,然后嘲笑的说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看不出来,原来你这么喜欢做梁上君子吗?” “姑娘此言差矣。”檀逸之从上面轻轻悄悄的跳下来,语气轻松的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方才小生途经此地,见到有位绝色美人蹙眉叹息,自然忍不住想要一睹芳容。” 他十分配合,说的两人想倒想是次相见一般,“原是在下唐突了,冒犯佳人,实在是大大的不该,细细究来确实该罚。” 可是随机檀逸之语气一转,又说:“不过我料想小姐如此花容月貌,脾气秉性自然是再大度不过了,想必也不会与我计较此等事情,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免了责罚吧。” 无论他如何插科打诨,萧易安都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 末了,只是说一句批语,“真是油嘴滑舌!” 檀逸之轻轻地扬了扬眉,竟然隐隐带着几分骄傲,“承蒙夸奖,在下只是自幼聪慧了些,所以脑子和嘴巴才比别人转的快。” 见他给根杆儿就往上爬,萧易安不再与他继续这个话题,否则电视说到天明也谈不完的。 “这段时间,世子是否出入侯府太过频繁了?” 岂止是出入太过频繁,檀逸之简直快要把这里当做是自己歇息的落脚点了。 动不动就来找萧易安喝喝茶,吃吃点心,还费心指导窗前那两株红梅究竟应该怎样画,才能够神形具备,却又不失其风骨。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57章 有人下毒 檀逸之身为西秦世子,身份特殊,平日里为了防止自己装疯卖傻的秘密暴露,更应该足不出户才对。 他如此行事,倒真不知道让人该说什么好。 不过萧易安料想,他敢如此张扬行事,想必是在世子府内准备了万全之策,能够瞒天过海,确保不会被人现。 果然,檀逸之信誓旦旦的说道:“这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与五小姐相处受益良多,自然不是寻常事情可以比拟的。” 他不再继续称呼萧易安为郡主,是因为檀逸之打心底并不认同燕皇的,对于对方封赏的名头自然也不怎么尊重。 萧易安看着对方嘴角轻轻浮起的笑意,虽然语气中并无轻佻之意,但还是不知道他所说的是真是假。 她岔开这个话题说,“那也罢了,你今次来又是为何?是作画、品茗、赏梅,又或者只是为了闲聊?” “我此次所来并非与以往不同,确有正事,所以才前来叨扰。” 说着,檀逸之从袖中抽出了包裹着的白色丝帕,然后慢慢打开摊在手心。 白色丝帕被托在他的掌心上,修长白皙的手指轻巧的穿过丝帛,仿佛是浑然一体的共生物。 萧易安看着丝帕内并没什么东西,只有些粉末状式的黑色物体,不明所以的看着对方,“这是些什么?” 檀逸之特意歪了歪头,不让自己开口说话时的气流吹到那些粉末状的白色物体上。 他风轻云淡的说:“这东西,是你那位前两天病逝的嫡母的。” 看着萧易安的脸色慢慢变得凝重,他才饶有趣味的补充说,“……是她的肝。” 听完这话,萧易安紧紧皱起了眉头,她实在是想不出这东西的原本面目,却觉得胃里翻涌,恶心的不行,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吐出来。 她忍着自己巨大的反感,重复了一遍,问道:“你是说,这东西是……是大夫人的……那个东西?” 萧易安有些无法相信,这些不起眼的黑色粉末,居然会是人体内部无比重要的东西。 “不用怀疑,你刚才没有听错我的话。就是她的肝、肝、肝!” 檀逸之担心她听不清楚,还特意重复了三遍,最后一遍的时候还特意提高了音量。 “住口!”萧易安觉得自己的胃里翻涌的更加厉害了,有一股恶心的感觉正顶着嗓子往上冒。 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随手抓过桌边白瓷盏,然后随口一饮而尽。 里面是原本冲泡好,但经过这样长时间又放凉了的安吉白茶,原本是不该再饮用的,但是事急从权,萧易安也顾不了这许多了。 等到这股凉意缓缓的流入心间,她才觉得略微好了,那股不舒服的恶心感觉没有那么强烈了,头脑的逻辑性也正在慢慢的恢复。 萧易安揉了揉了自己的太阳穴,慢慢的说:“这东是怎么到了世子的手上,既然拿给我看,是因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能这么快从情绪中调整过来,并且很快想到事情的缘由,怎么看都是一位很知趣的聪明人。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劲,所以要说事情的人自然格外高兴。 檀逸之开始从头说起,“上次经过了萧玉茹的事情,虽然她已经身死,可是当日里逃走的那绿林中人肯定怀恨在心,恐怕那群山贼再来报复,所以我便派了人在暗中盯着,若是胆敢来犯,必定让他们有来无回,可是在盯着萧府的过程中,居然现了些异样……” 萧易安听到这里,不由得有些感动。 他居然会因为担心上次的事,而在暗中派人保护自己,这个家伙虽然表面上只会打趣,但做起事情来考虑的倒是也周全。 她收了收心神,继续听对方讲下去。 “那日深夜居然运出来了一个不知名的大物件儿,我派去盯着的人感觉事出反常,所以有两个人偷偷的跟了上去,想要一看究竟,结果没想到辛苦所现的,正是那位大夫人的遗体。” “不可能,我记得在之前遗体摆在正厅当中,从头到尾,就一直摆在原地的。” 萧易安说完突然觉得后背有冷汗蹭蹭的往出冒,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那么该有多么的可怕。 瞒天过海,这其中有该有多么的心酸。 “如果我没猜错,大夫人应该是被人暗害,而非正常的病情逝世。那些人想要用调包计,想必真正尸体的一定隐藏了很大的秘密,甚至于说,是那个凶手恨不得永远掩盖的东西。” 经过我多方查探后,终于找到了这个,大夫人死的时间太长状态太差,根本查不出什么,所以只能和那些仵作一样选择剖开尸体,看看有什么新的现。没想到居然误打误撞现了这个,肝脏俱黑,毒性已入肺腑,说明生前曾被人持续下毒。” 檀逸之语气轻松了些,“我还担心你不能接受这东西的原本面目,看了恐怕要吃不下饭的,所以特地烧成灰带过来,否则吓坏了佳人可不好了。” 檀逸之的话里说的十分平淡,似乎这是自己本来就应该做的事情一样。 毒性入肺腑,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更别说是普通血肉之躯的大夫人了。 那些侯府内出身却接过此等伤害当家主母遗体的差事,小厮能为甘心其卖命,想必这个人一定是个自己人。 萧易安知道郑姨娘还没那么大的本事,所以心中已经另有了一位人选。 她心情复杂,缓缓的闭上眼睛,“我明白了,常言说的好,升官财死老婆。堂堂的紫金光禄大夫,世袭罔替的侯爵,看来他还是太贪心了!” 檀逸之见她猜到了下毒的人是宁阳候萧廷,所以不再多浪费唇舌,不如给她些时间让其思考一下。 知道了这种大事,萧易安感慨自己这位父亲的凉薄无情,与他表面的忠厚老实浑然不符,竟然敢害了结妻子的性命。 看来这个人是真的城府极深,他一直隐藏在暗中,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府内所生的一切。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58章 踏足书房 萧易安只想着,这侯府中将大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恨意最深的人,莫过于被她欺压多年的郑姨娘了。 却在潜意识里,下意识地忽视了她最为亲近的枕边人萧廷。 想想当年萧廷,也是借着大夫人娘家周家的势力,才在朝堂上稳住了地位,使得别人不敢轻视于他。 不然一个只是继承了闲散侯爵的人,手中又没甚实权,说是没有这个亲家岳父帮衬,怎么能在风起云涌的诡谲局势里拥有自己的地位和部署呢。 所以纵然大夫人再怎么可恶,这些年在后宅里再怎么霸道,别人可以恨得,可是萧廷却没这个资格对人家指手画脚的。 可是如今,周家势力变得微弱,宁阳侯府则渐渐兴起,给了萧廷最大的底气。 所以他非但敢于直接和周府叫板,甚至还忘恩负义的害了自己结妻子的性命,原因只有一个,他不再需要倚仗对方了。 萧易安原本对大夫人逝世没什么感觉,可是如今却忍不住为她感到了几分悲凉。 “如此忘恩负义的做法,真是小人行径,令人作呕!” 檀逸之将那包裹着黑色粉末的丝帕收起来,略微有些惊讶的说:“你居然如此说他,萧廷可是你的父亲,以下犯上有违伦理,按照你们大燕的说法,这实乃大不敬才对。” 大燕以孝治天下,所以格外注重伦理纲常。 三纲就是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五常又是仁、义、礼、智、信。 君在臣前,父在子前,这两者都是不能顶撞违背的,更何况是私下里妄论其过失了,其标准是如木偶一般无条件的服从命令。 在当今局势下,却怎么想怎么觉得讽刺。 萧易安冷冷的哼了一声,“这天下,万事万物都逃不过一个理字,就算他是我的父亲,小人行径就是小人行径,事实不会有分毫的改变,不让子女指责不过是掩耳盗铃而已。至于什么纲常,我向来是不信的,歪曲了孔老夫子的原意,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可笑!” 她说的越多,檀逸之就越觉得有趣,敢堂而皇之的说出这些实属大逆不道的话,这样的女子怕是真的百年难得一见吧。 殊不知,这样剑走偏锋的言论,却是正对他的口味。 他早就对大燕搞的这一套腻烦了,将百姓和子民如同猪狗一般对待,这样的君王又有什么好值得效忠的呢。 檀逸之在大燕待了这么多年,难得见到这么一个聪明的女子,想想平日里见到的那些庸脂俗粉,或者是只知道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高门贵女,倒是越将萧易安衬托的脱俗出尘,与众不同。 所以看向她的眼神,也从原来的欣赏里又多了几分暧昧的情愫,暖黄灯光下,意韵融融,倒让人一时分不清楚身在何处。 萧易安复又坐在案桌前,暗暗思考着萧廷这人到底有多么的深不可测,隐瞒了这些年,骗过了这么多的人,他的城府可谓极深。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之前心月的话。 说萧廷自从下朝之后,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书房里处理政务,平时足不出户也甚少和同僚交际,是朝堂中的一股清流。 可是现在萧易安知道了他的野心甚大,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清心寡欲,所以绝对不可能如此安安分分的待在家里,这背后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和举动。 又想到不久前檀逸之刚说过,萧廷的官职并不是什么特别忙碌紧要的职务,没必要那么在书房里待那么长时间处理政事。 两件事情串在一起,倒是让萧易安察觉到了这里面的不寻常。 她有些兴奋的扬了扬手臂,匆忙之下,差点把面前的茶盏给打翻了。 “趁现在夜半无人,咱们去书房搜一搜,说不定里面大有玄机,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檀逸之刚才说了这许多话,还没来得及坐下喝一口茶,刚想歇一歇。 但是见她面色喜悦,似乎抓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线索,不忍心拂她的意思,不由得立刻答应下来,说了句“好”。 两人自然是如往常一般飞檐走壁,由萧易安指明方向,檀逸之用轻功带着她。 或许是因为次数太多的缘故,萧易安已经习以为常了,不再对这种飞跃腾挪的动作而感到眩晕,反而还有种逍遥自在、天地之间任我行走的感觉。 她现在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希望当一个仗剑行走江湖的侠客,不单单是因为那份快意恩仇,还有着逍遥自在、放浪不羁的剑侠情结,摆脱了尘世间带着枷锁的羁绊。 若是能再得一二知己,或者是位红粉佳人,那么人生在世能如此逍遥快活,自然也是死而无憾了。 萧易安还沉浸在江湖的幻想中,转眼檀逸之却已经带着她到了书房,平平稳稳的落在屋檐上。 可是令人意外的是,虽然已经夜半时分,这书房却依旧是灯火通明,似乎里面有人的样子。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然后默契的揭开了屋檐上的瓦片,通过露出来的缝隙想要一窥全貌,看看里面的人究竟在做什么。 但是更令人惊奇的是,从左到右看了一遍,又从右到左看了一遍,确保没有遗漏后才现,里面居然并没有人! 檀逸之努了努嘴,有些无所谓的说:“书房里没人,却怎么还亮着灯烛,莫非是有人忘了熄灭?” “应该不是,负责打扫的下人也会注意的。” 萧易安看着里面干净整洁的布局,却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似乎里面原本应该是有人的。 说是漆黑一片,两人自然可以从门窗潜进去,四处查看一探究竟。 可是如今这个样子,倒像是唱了一出空城计,倒是让人不敢轻举妄动了,之后暂时将在屋檐上。 檀逸之甚至已经盘腿坐下了,仍旧是微微侧着头打量屋内的布置。 现这房内书架上摆着书籍,零零散散的只有个几十本,看起来颇为寒酸,心想与这侯府的身份相差甚大。 但是,只听得“嘎吱”一声,似乎是从墙后出了奇怪的声音。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59章 找到密室 “嘎吱”一声,墙后传出奇怪的声音后,萧易安和檀逸之两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放在那书架后的墙壁上。 只见得墙壁竟然自己往两边分开,露出了个仅容许一人进入的洞,里面隐隐透着灯光,看不真切布局。 随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他拂了拂衣袖,面带愁容的捋了捋胡须,似乎有什么心事,正是萧廷。 萧易安和檀逸之对视一眼,彼此心中都已明了,怪不得这房内灯火通明却未有人在,原来里面另外设有密室,萧廷方才就在密室中,自然是瞧不见他的。 萧廷从密室中出来,想了想时辰不早,是该去看看郑姨娘了。 她这次身怀有孕胎动的厉害,肚子里的孩子总是一个劲儿的折腾,夜半总是睡不好,有时吃了东西又接着吐出来,只能喝些进补的汤膳。 所以郑姨娘常常缠着萧廷往自己的房里去,说没有他就睡不安稳,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休息不好。 萧廷无法,这后代子嗣为先,绵延香火为重,也只能去陪着她,就算是妻子周云英的丧礼期间也不例外。 其实他知道郑姨娘未必是那么不安稳,可是面对这种小女人的心思,他难免生出些大男子的气概来,能被人依靠和倚仗本就大大的满足了他的自尊心。 这些年来在正室妻子那里得不到的,几乎都从这个小妾身上找补回来了,正是这个原因,所以才对她宠爱有加。 甚至还因为郑姨娘怀有身孕,特地免了她参加正室的丧礼,否则他这个怀着身子的人也要跟着一起守灵。 这种逾越礼法的举动,难免落人话柄,实在不是一个朝廷大员应该有的行事风格。 可想而知,萧廷对她的这一胎有多么看重,对自己老来得子一事又有多么的高兴。 不多时,萧廷就已经吹灭烛火走出了书房,脸色转愁为喜,然后往郑姨娘院子的方向去了。 他走出去半炷香的功夫,檀逸之已经带着萧易安跳入窗内了,由于后者不会武功,所以他紧紧的抓着对方的手臂,以防止滑落下去。 萧易安还没有任何察觉,身体就已经轻飘飘的飞起,被他带着足尖轻轻点地,然后跃窗而进,行动之快有如鬼魅。 为了防止别人觉,自然是不会再次点燃灯烛的,所以两人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在房内摸索着前进。 檀逸之身怀武功,在黑夜中尚且能够看到事物,所以比她要轻松一些,进来之时就看清了房内的布置陈设。 可是萧易安因为看不清楚,属于两眼一抹黑,连脚下有什么都看不清,于是下意识的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这时身旁有一只温热的手掌伸过来,在月光下隐隐透着白玉般的光泽,流转的像是最为精致璀璨的玛瑙翡翠。 萧易安当然明白这只手是谁的,自己的这位入室做贼的同伙倒是很贴心,当然是毫不犹豫的搭上了。 萧易安被人牵着走动,乖巧的四处走着,不敢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萧易安能感觉到,牵着自己的手掌心有着一股温柔,在这个严寒的冬季格外明显,他像是别人难以企及的人物。 走到那后面藏着密室的墙边,檀逸之停住脚步,开始四处打量摸索起来,找开启密室的机关究竟在哪。 两人方才都看到了萧廷慢条斯理的走出来,却未曾看到他是如何开启密室的,所以机关如何,只能靠自己寻找。 反正无论是什么机关布置,都是离不开这间屋子的,开启密室的东西肯定就在其中。 檀逸之轻声提醒,“咱们散开找找,看看这里究竟还藏着什么机关。” 说完,他随即松开手。 可是萧易安还未能适应眼前的黑暗,这么突如其然的举动让她觉得手足无措,只能下意识的伸手去抓些什么。 可是檀逸之松开的快,她只能抓了个空,忍不住冷哼了声,半恼半怒的就是一脚向前踢去。 这一脚却是不偏不倚,正中檀逸之的膝盖,惊得他登时在原地跳了一跳,然后连连后退两步。 “我的姑奶奶,你在干什么呢?现在原是咱们齐心合力之际,可不是内斗纷争不休的时候,你怎么却是无故踢我?” “我是踢你,却不是无故,”萧易安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鬓,不急不慢的说,“你急什么,反正咱们还有后半夜时间,慌里慌张能找得到机关吗?” 被踢到的膝盖有些痛,檀逸之躬下身子来轻轻的揉了揉,心里暗暗的说道,孔老夫子说的没错,真是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可是这话他可不敢当面说出来,否则萧易安见别人如此轻视自己,还不人把生吞活吃了。 檀逸之还是忍不住的内心着急,“你若是有本事,那找个打开密室机关我看看,光说不练假把式,你倒是不妨露一手看看。” 檀逸之这话说的当然是激将法,他知道萧易安虽然博学多才,但并不懂五行八卦的事,更别说其中的机关了。 所以纵然是再怎么样,萧易安也不可能立刻找得出来。 可是他忽略了运气这种事,除了实力加身之外,萧易安的运气向来不差,每每都能帮她在关键时候化险为夷。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有些人十辈子的积德行善,才换来了这一世的好情商和好运气。 萧易安当然不愿意被人看轻,二话不说立刻开始寻找机关。 她并没有如瞎子般乱摸乱找,而是先静静的站在原地,将四周的陈设布局扫了一遍,大概了然于胸后,将整个书房分为五个部分,然后开始分析这机关在什么位置。 经过她排除的想法,判断这机关肯定在内室,而且距离不远,然后又将目光锁定在了那些孤零零的书架上。 她也察觉到了,书架上所摆着的那几十本书,的确是有些寒酸,可是再仔细的观察,她又现有的书布满灰尘,有的书却一尘不染,整洁如新。 萧易安走上前去,轻轻的挪了挪那看起来较为干净整洁的书。 ??只听得“嘎吱”一声,墙壁后面的密室缓缓打开。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60章 全是面具 萧易安能打开密室,虽然多多少少有着碰运气的成分,可是也不乏自己的推测。 檀逸之刚才的话可是打了自己的脸,可是他却觉得,心中却并没有多少懊恼沮丧之情,反而有种隐隐的骄傲自得。 他低着头,将衣服下摆撩起甩成个剑花的样子,然后率先走进了那仅容许一人进入的塌陷洞口中。 萧易安紧跟其后,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缓缓的踏着步走进那一片漆黑中。 只是这次才过了片刻,檀逸之就从怀中拿出了打火石,点燃了密室两旁各挂着的一盏壁灯,使得眼前光景突然明亮起来,将前方道路映衬的清晰明了。 消炎这才看清楚,原来这密室并不是普普通通的方寸之地,而是另有玄机洞天。 别的不说,这其中竟然还有一段十几米的路径相连,而两旁各挂着壁灯,仔细一看,原来连底座和花纹都是黄金铸成的。 这萧廷在外生活简朴,无论是身上穿的衣物,还是平日里所有的器物,都是半新不旧,或者是没有价值连城的珍品,连今年几家财力雄厚的富贵人家也可以购置的起。 但没想到他竟然在这密室中极度奢侈,连灯烛的底座都是黄金打造,可想而知,他未必是真的不爱金银珠宝,作风俭朴。 边想边走着,萧易安已经跟着前面的檀逸之,走过了这十几米的甬道,而且现越走路越宽阔,成外部伸延的形状,看起来很有意思。 可是这个念头还会压下去,萧易安便被走出甬道后的场景震惊了,登时愣在原地,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走在前面的檀逸之平日里一向镇定自若,可是看到这样的场景脸色也变得煞白,一股冷气在身体的上下左右窜来窜去,他更是眉头紧拧,咬着牙迟迟不语。 不怪两人的神情异常,这密室里的场景确实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四周摆放的不是别的,没有价格昂贵的金银玉器,也没有什么珍稀的布置摆设,甚至可以说两旁空荡荡的,没有摆放任何的器物。 但是两边的墙壁上凿了几十个大大小小的洞,每一个里面都挂着一张人皮面具,阴森森的感觉扑面而来,看着让人不寒而栗。 萧易安甚至感觉自己的头皮麻,犹如有几十张人脸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又觉得眩晕,又觉得恶心。 因为人皮面具的材质特殊,当风干之后表面会浮上一层淡淡的黄色,所以会多了种僵硬的感觉,尤其是没有佩戴在人脸上的时候,更觉得恐怖。 那一双双空洞的瞳孔,带着毫无生气的模样挂在石窟上,仿佛是已经死去多年的亡灵,静静栖息在一方的角落。 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不对劲,怎么看怎么让人浑身不舒服,仿佛是有几十个人在盯着你一样,而且你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的法眼。 萧易安稳了稳心神,调整了一下呼吸,省得等会儿自己说话的语气会那么慌乱。 刚想开口,檀逸之却抢在了她的前面,轻轻的吐出两个字,“蒋祯。” 萧易安虽然听到了,却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疑惑的问道:“你说的蒋祯是谁?” 檀逸之的面色中闪过一丝愠怒,“蒋祯,是金陵城中专门供应人皮面具的商贩,为人神秘,神龙见不见尾。” 他伸手一指,看着那洞窟中挂着的东西,语气愤怒的说:“他所做的一张人皮面具,价格不下百金,放到市面上一阵哄抢,有时甚至能炒到上千金的价格。” “哦,原来这东西如此值钱!” 萧易安轻轻的摩挲着下巴,她对于这些东西的价格的确不甚明了,的确是混迹江湖的人要更清楚一些。 因为之前她见紫苏戴过,后来见檀逸之也戴过,还以为不是那么稀奇的东西,并不难以寻找。 不知紫苏后面是温柔乡的力量在支撑,等于是公家的东西,而檀逸之身为西秦世子,背后的势力更加庞大,当然没有钱财金帛方面的顾虑。 但是现在檀逸之的神情却是仍旧在愤怒,甚至于白皙的脸色有些红,但是那一双丹凤眼却变得异常凌厉,多了几分突如其来的魅惑,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檀逸之长舒了一口气,才继续说:“蒋祯,不是别人,正是这间密室的主人宁阳候萧廷。” “你在说什么呢……”萧易安刚提出质疑,但想到他素质里的表象虽然轻狂,却不是个平白无故冤枉别人的,于是又接着改了口,“你可有什么证据吗?” 不提证据还好,一提证据檀逸之气就不打一处来,刚刚按捺下的情绪瞬间又被激起来了。 他指着中间位置的一张人皮面具,涨得通红的面色说:“这个,就是蒋祯平日里用来示人的面目,我曾多次派人从他的手中购货,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 从商贩手中购货这种事情,当然轮不到檀逸之亲自出马去商谈价格,只是他好奇这个买家长什么模样,所以才躲在屏风后看了看样貌。 如今在这里却能再度见到,他焉能不气。 他本来以为那个商贩只是个普通的买卖人,谁知道竟然是金陵城里堂堂的勋爵贵族。 之前檀逸之还傻傻的给人送过钱,而且不止一次,想想怎能不气愤。 只是如今看到这种场景,自然也想明白了,这里出现了这么多不应该出现的东西,肯定瞒不了主人的反应。 只是两人都有些想不到,萧廷贵为堂堂一府的侯爷,居然会藏着这么多人皮面具,而且还在密室里仔仔细细的奉养起来,除了买卖之外,或许还有别的。 如今在这个地方看到这些让人心惊肉跳的东西,实在是无法直视。 或许,这就是萧廷的秘密。 只是他用这些面具究竟做什么,除了买卖还有什么,又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个暂时还没有头绪。 此时一阵冷风吹过,挂在上面的面具齐刷刷的飘荡起来,就像是在吟唱一最欢快的歌谣。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61章 月下身影 萧易安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密室中走出来的了,当人真正出神的时候,神思飘渺,脚步虚浮,根本就记不得什么了。 她现在就是此等状况,离开的时候还踩了檀逸之一脚,结结实实的踩在了他的脚背上。 可即便这样,也没能回过神来,就这样愣愣怔怔的走出去了。 檀逸之心里还暗自嘀咕,自己因为购买人皮面具里外里亏了几千金,快赶上半个家当了,却都没她的反应大。 但萧易安她如今才真正明白,整个萧府里最危险的人,恰恰就是这个最不起眼的侯爷萧廷。 今天亲眼见到的这一幕,远远比往日里从别人的口中听关于萧廷的概述要更加铿锵有力,那种真真切切的感觉就在眼前呈现。 几十张人皮面具,金陵城里最神秘的商贩,神龙见不见尾的蒋祯…… 这种下九流的江湖人士,平日里是达官贵人们最为不屑的,谁能想得到竟然是当今朝堂上的宁阳候萧廷呢。 若不是亲眼见到,恐怕萧易安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秘密,并且是不能告与人知的。 可是萧廷的这个秘密,委实是太过离奇,让人又惊讶又震惊,一时半会儿的缓不过神来。 她若有所思的向前走着,却没提防书房的门槛,冷不丁的抬脚碰了上去,眼看着就要绊倒之际,忍不住惊呼出声。 忽然身后一股大力,将她牢牢的罩在怀中,宽厚温暖的胸膛紧紧的包裹着,将人从刚才的惊慌中解救出来,温热的呼吸拍打在她的脸庞上。 檀逸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双丹凤眼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虽然长了一张风流的脸庞,此时却并没有多情的神色,倒更像是……调戏。 “放开我!”萧易安反应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挣扎。 但是她人小力微,怎么能对付得了檀逸之这种身怀武功的高手呢。 以往在两人的对弈中,多半是檀逸之主动退让,只是程程口舌之快,绝不在真正意义上的占她便宜,所以萧易安才没有丝毫的损失。 可是如果真的比上气力,萧易安可真是半分胜算都没有。 而这次也正好与她预料中大不相同,檀逸之并未如往常一般松开手,抱着她的力道反而又紧了几分,倒像是示威一般。 萧易安很快就冷静下来,她也知道自己当然不是檀逸之的对手,但是丝毫不慌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下子轮到檀逸之纳闷了,“萧五小姐,你就一点儿都不害怕吗?”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世子又不是个贪图美色的轻薄之徒,对你而言逞一时之快没有任何好处,这个道理,是有聪明人都会明白的。” 萧易安非但说的风轻云淡,还不再挣扎了,就这么任由他抱着,似乎笃定了他什么都不会做。 如果依照檀逸之往日的性情,他的确不会做些什么,可是如今见萧易安这么自信猜定了的样子,倒是想突然的逗一逗这个机智聪慧的女孩子。 没错,对于檀逸之而言,这位萧五小姐的年纪,只能算是女孩子。 他忽然不语,轻轻的低了低头,就在一刹那间,温热的唇畔突然“蹭”上萧易安的额头。 那轻柔的触感,带着炽热的感觉,就像是羽毛一般轻轻的飘过,不曾有片刻的停留,的确和蹭没什么两样。 可就是这么轻轻触碰了一下,萧易安的心头突然涌上了种奇怪的感觉,檀逸之亦然。 她飞的从那个温热的怀抱中逃出来,暗黑的夜色下早已经羞的红了脸,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女,看到了自己爱慕已久的少年。 其实加上前世的二十余年,萧易安的心理年龄已经早就是个千疮百孔的中年人了。 因为之前有过一段失败的经历,所以她不再轻易相信感情了,更不再轻易相信男女之事,可是如今竟然因为一个异性的触碰而如此反应,实在是奇也怪也。 大燕虽然民风开放,可是毕竟礼法有规,女子五官的肌肤又岂能让异性随便触碰,除了父兄和夫君外,又怎可与其他人做出这种逾越规矩的事。 萧易安不知道自己的脸红,是因为害羞还是气恼,又或者是两者皆有,通知现在脸上像是火烧云一般,红扑扑火辣辣的感觉围绕不散。 幸好是深更半夜,书房内早就被熄灭了灯烛,所以檀逸之看不出她脸红一事。 萧易安也不由得在心中感到庆幸,如果让这个讨厌的家伙知道了,日后还指不定要怎么嘲笑呢,幸好幸好。 可是如此举动之下,檀逸之却突然变得心烦意乱了,哪里还顾及得到别人是如何反应。 他本来只是想逗逗对方的,可是当唇瓣轻轻的擦过肌肤的那一刹那,自己也突然变了心思,恨不得能再过分一些。 檀逸之为自己有这种念头而觉得羞愧,脸色竟然极为罕见的红了几分,还默默的低着头,颇有些认错的意思。 但两人谁都不要搭理谁,又谁都不看谁,也不知道另外一人的反应。 倒像是照镜子似的,将镜子中的映象一分为二,虽然都有着大差不离的心思,却彼此不相看顾。 萧易安刚想说些什么,檀逸之却再一次开口说,“我带你回房吧。” 这里书房的范围比较紧要,平日里也是有护卫巡逻的,所以不是久待之地,留在这里多一刻危险就多一分。 萧易安知道现在不是成一起的时候,于是并未多言,点点头答应同意。 檀逸之立刻又带着她飞回到南院中,皎皎月光下,两个身影从刚开始的并肩而立,到在屋檐上飞腾跳跃,恍惚之间似乎能看到融为一体。 前者有默契的不提此事,后者却为自己的鲁莽而感到几分歉意。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在无形间默默的生着变化。 檀逸之虽然是故意,事后也感到后悔,原不该如此冒犯佳人的,若是她真的生气了可怎么是好?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62章 相依为命 檀逸之临走之时,留了一只训练好的白鸽给她,若是有事也可飞鸽传书,方便传讯联系。 那只白鸽的个头虽然小了些,但是羽毛光亮顺滑,训练有素,是平日里用惯了的好伙计,对整个金陵城的路线更是熟悉了解,若是一般人,檀逸之也不会轻易送出。 萧易安虽然不懂这些,但看着这鸽子的神态与寻常的白鸽不同,双目炯炯有神,便知道这不是凡品,所以愈好好照顾。 因为大夫人逝世一事,在外人眼中整个侯府都沉浸在悲痛的气氛中,这个新年算是过得索然无味。 嫡母去世,阖府上下的人自当也无法再出门庆祝上元节,更别说去逛灯谜猜灯会,去庙里看花灯了,只能在家吃一碗元宵作罢。 家不可一日无主,大夫人病逝的局面,让萧家长房的弊端暴露无遗。 后宅之中除了她和萧玉茹,竟没有能当家作主的人,平日里拿个主意也多半是由她们母子决定。 可如今两个都是魂归黄泉,莺儿也只是个披着假身份的人,当然不如真的萧玉茹那么聪慧机智,处事圆满有方,所以现在许多事情的处置倒没了能做决断的人。 被欺压多年的郑姨娘倒是由心想要插手,可是她现在身怀六甲,平日里为了挽留住萧廷又多撒娇痴缠,说自己胎动不稳、恶心呕吐的厉害,如今到了管家的事情上总不能突然的好起来,否则让人看着难免是作秀般的不像话。 整个宁阳侯府里的当家权虽然在二夫人唐若萱的手里,可是长房这边也需要安稳人心,有些小事情也不好总去禀报当家主母,甚至有些上不台面的私事也需要有人拿个办法。 所以等丧礼一过,萧廷就将管理长房的事宜全部交托给了萧易安,并且吩咐下人们全部听五小姐的命令行事。 其实这个决定也不意外,之前便有许多人都猜到了。 萧易安虽然是庶女,出身,可如今是堂堂的永嘉郡主,拥有正儿八经的土地封邑,是登名在册的官家诰命。 这一点,是嫡女出身的萧玉茹和萧瑾绣所比不上的。 更何况萧易安行事不拖泥带水,对下人更是赏罚分明,毫无偏见,有威望和手段在,大家也都是服气的。 所以萧易安管理起来毫无困难,想当初偌大的一个后宫她都能打理的井井有条,更何况是如今小小的一个侯府长房呢。 老夫人那里还隔三差五的让她过去,又是拨给人手,又是大力支持,连那些倚老卖老、平日里刁蛮惯了的老管家们也不敢多说什么了,老老实实的听从安排和吩咐。 从当初籍籍无名的小庶女,到如今在府内众人服从的郡主,萧易安算是完成了彻彻底底的翻身,让所有人刮目相看,情不自禁的涌起敬佩之情。 可是此消彼长,有人喜欢就有人厌恶,长房的“萧玉茹”和萧瑾绣两人闻得此事,已经气得快要疯掉了。 “阿姐,怎么会这样!父亲难道是老糊涂了,否则怎么会把长房的事物都交给那个庶女处理?众人心里都清楚的,论年龄、论资历、论身份,哪里轮得到她!父亲的眼里和心里难道没有你这个尊贵的嫡长女了吗?” 这段时间因为母亲逝世,萧瑾绣原本变得情绪低落,沉默寡言,甚至有些郁郁寡欢,懒得外人说话的生分模样。 可是如今萧易安越过她们去掌管长房的事宜,迎来再度打击后,倒像是下了一剂猛药般,深深的刺激到了萧瑾绣那已经无比脆弱的幼小心灵。 萧瑾绣虽然整个人沉浸在悲伤消极的情绪中,可是由于从小受到母亲和长姐的言传身教,那内心深处对萧易安那种出身庶女的鄙夷,还未曾消散半分。 如今眼看着她从被封为郡主,又一步步的爬到了自己的头上,焉能有不生气的道理。 整个人不敢相信这不可置信的消息,可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又不得不相信,萧瑾绣的情绪反而也比原来更加易变了,不仅没有从母亲离世学到半分的冷静镇定,比原来更加容易动怒了。 莺儿自小和萧玉茹一块长大,自然也把她的妹妹看做是自己的亲人,体贴照顾无微不至。 先用言语安抚着对方,“你且稍安勿躁,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纵然是萧易安得了这份权力,也不会翻上天去,咱们有的是机会慢慢收拾她。” 其实她倒是能猜得到萧廷的态度,因为之前萧玉茹抱着必死的决心离开前,曾经叮嘱过她,那位父亲是个伪君子真小人,不必抱有太大的期望,反而有些事情还要提防着。 萧玉茹当初早就看明白了,也是被萧廷的种种作为伤了心,对这个生身父亲早就没了半分感情。 而如今的情况,果然被她说中了。 明明知道萧玉茹和萧易安两方的矛盾,却仍旧偏心于后者,让人觉得心酸。 萧瑾绣平日里虽然大大咧咧的粗神经,可是此刻神情中也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悲伤。 “可是父亲的态度实在让人心寒,事先并未与我们商量,明摆着是不把你放在眼里。” 萧瑾绣才说了这两句话,想到自身处境,一家人早就不是以往,眼睛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阿姐,母亲走了,哥哥被关在牢狱中,期限尚早,如今只剩下咱们相依为命。郑姨娘有了身孕后,父亲的态度与从前可谓是天壤之别,对咱们也不是以往那般重视,我真的好怕……” “不要怕,母亲走了,还有阿姐在呢。” 莺儿这两句话说的却是自肺腑,她从小服侍的小姐没了,父母的下场又俱是凄惨,自然而然就把这份感情转嫁到了小姐的妹妹身上。 两人如今像是那无根飘摇的浮萍挨在一起,才让彼此都有了些安全感和依靠感。 萧瑾绣紧紧的靠在她的肩上,“阿姐,你真的有办法打败萧易安吗?我觉得她现在好可怕,像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63章 解谜图集 “有阿姐在,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莺儿说出这句话,心里却没几分把握,萧易安现在非比寻常,又岂是随随便便能对付得了的。 只是她想要安稳住萧瑾绣的心神,免不了要再说些安慰的话,于是又好好的劝慰了一通,把人送回房里。 同时她也暗下决心,一定要杀了萧易安为小姐报仇,两人之间不共戴天,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只是此时不可鲁莽冲动,需要徐徐图之,慢慢筹谋才是,最好能一击毙命,让萧易安彻底不得翻身。 冬去春来,寒风吹走了所有的悲伤,天地万物又换上了勃勃生机的绿衣,转眼间已经是花红柳绿,又是一派朝气蓬勃的景象。 萧易安如今管着长房里的调度,再加上四处安插的亲信,早就对府内的事了如指掌,一举一动都尽在耳目的监听下。 她一边拆着檀逸之送来的谜宫琳琅图集,一边老有兴致的听着心月说着什么。 这谜宫琳琅图集是个解谜的图册,有前朝一个科举屡次失意的落魄书生写就,图文并茂详细的记载着一系列离奇古怪的故事。 这谜题环环相扣,配合着故事正好是引子,慢慢就能揭开最后的谜底。 但由于稀奇古怪,非得是机智聪明的人才能想得出来,猜得出来,许多人翻过几页之后没有头绪便丢到一旁,知难而退,自然没有结果。 久而久之,这谜宫琳琅图集的名头也就传出来了。 于是也有人复制了版本售卖,还有人手抄下来自己珍藏,虽然解不出谜底,但是留在家里摆个样子充实书架也是好的。 檀逸之送给萧易安这个,一是知道她因为嫡母病逝不能出府游玩,所以特地送来解闷,二也有考考她的意思,试一试她能否解得出谜底来。 萧易安知道他肯定是已经解出来了,否则不会做出这种无谓之事。 所以也欣然接受,既用这谜宫琳琅图集打打时间,寻个乐子,也有应下这个挑战的意思。 她虽然外表柔弱,骨子里却有一股不服输的坚韧,不屈从将就,也不愿轻易认输,所以这两种情绪混合起来便多了一种更独特的魅力。 当下,萧易安一边解着谜,一边听着心月的回禀。 “小姐,刚刚得知一事,大小姐和秦王今日约在了双燕楼见面,出门前极其隐秘,差点瞒过了咱们的人。” 秦王,就是九皇子慕容暄,他已经封王分府,离开宫内独自居住。 “哦,走了走时间?” “大概半个时辰,并没有大批的随行,只是带了一个可心的丫鬟,是乘着轿子走的。房里的丫鬟见大小姐迟迟不归,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来禀报的。” 无孔不入,萧易安早就在萧玉茹的房里也安插了耳目,算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报了她当日往南院里乱添人的举动。 更何况萧玉茹的势力微弱,早就不是当初侯府那个呼风唤雨的嫡长女了,底下的人也蠢蠢欲动,心思活跃,自然就上赶着来巴结了。 所以收买这些墙头草的小人,反而没花费多少功夫。 但是她们却可以反过来监视萧玉茹的一举一动,这笔买卖可是稳赚不亏,划算的很。 萧易安听后,笑着对心月说,“果然,我就说她是不安分的,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又有所动作了,想着法儿的要对付我啊!” 说的这个“她”,表面上是指萧玉茹,实际上是指莺儿。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纵然容貌举止神态学得一样,两个人终究是两个人,萧易安没法在心里将她们画上等号。 其实萧易安的仇恨,仅限于萧玉茹和慕容晟这对前世伤过她千百遍的渣男女。 如今萧玉茹已经有了报应,还是她亲手了结的,按理也应该算是大仇得报了。 所以她的本意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萧瑾绣和莺儿经过这些事能够被吓住了,不再与她为敌,或者是躲得远远的。 那么萧易安也不会再出手对付她们,或者是刻意与她们为难,毕竟她的仇人名单上还有慕容晟那个家伙。 对付他,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但是看现在这样子,莺儿明显是还要继续与她作对,并且想要再次借助慕容暄的力量。 心月问:“可是,秦王恐怕不会出手帮她吧,这两个人的婚约不是已经不作数了吗?上次的圣旨可是将两人的婚约都延期了呀?” “未必,万一这位九皇子看到未婚妻的容貌又恢复如初了,又动了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萧易安笑了笑,“反正当初就是因为萧玉茹被阿齐美毁了容貌,才被皇家否定,否则他早就是光明正大的秦王妃了,如今又何须在侯府里日日郁闷。” 心月这次变得聪明了,回答说:“可是大夫人才实施不久,按理说为人子女应当守孝三年,就算是秦王殿下又回心转意了,也不能迎娶她进门,否则违了礼法,那可是要被朝堂上的史官和天下人戳脊梁骨的。” 萧易安摸了摸那本谜宫琳琅图集,泛黄古老的书页出淡淡的墨香,手指的纹路轻轻摩挲,似乎还能感觉到前人书写的玄机。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对心月说:“你这个傻丫头,谁说萧玉茹是想要现在立刻成婚当秦王妃了?她只是想借助秦王的力量对付我,多一个助理和帮手而已,否则她在宁阳候府内孤立无援,又怎么能斗得过我呢?” 心月明白了自家小姐说的意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萧易安继续说:“人之所钟爱者,犬马声色而已。秦王当初爱慕的就是那副美艳的皮囊,这一点她很清楚,所以究竟会如何做,又能如何做,我相信……她会做出一个悔恨终身的决定。” 心月惊呼出声,“小姐,你是说她会……做出那种轻率的事情?但现在可是大夫人的丧期呀,如果被人现了,那岂不是……”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64章 三足鼎立 萧易安挑了挑眉,神色淡淡的说:“现在的“萧玉茹”与以往不同,她为了对付我,会不惜一切手段的,哪怕是这手段要牺牲自己。” 莺儿冲着自家小姐生死的深仇大恨,新仇加上旧怨,当然对萧易安是恨之入骨。 萧易安本以为现在她顶着萧玉茹的身份,不敢轻举妄动,没想到转眼就去求助这个名正言顺的未婚夫了。 想想也是好笑,当初慕容暄如此痴迷感情,可见萧玉茹毁了容貌之后就不管不顾,何尝不是只贪恋一副美貌的皮囊。 在最低谷的时候选择袖手旁观,甚至将婚约延迟,莺儿对他又怎么可能不怨恨,恐怕见了面也觉得恶心的很。 只是现在慕容暄算得上是唯一的助力,有求于人不得不放低姿态,这样偷偷摸摸的见面,还不知道能否上演一段旧情复燃的故事戏码。 如果是那样的展趋势,那么事情倒是精彩多了。 萧易安托着腮,吩咐说:“她和慕容暄肯定不会只见这一次面,情意绵绵的时候有说不完的话,再加上欲擒故纵和欲拒还迎怎么也得耗一段时间。你让萧玉茹房里的丫鬟和守门的小厮都盯紧了,务必把她每次出门的时辰都详细记下来,咱们就等着静观其变。” “小姐,就这么任由她去做,不阻拦一下吗?” “没这个必要,她想做什么就由她做去,小小的鱼儿翻不出什么浪花来,海阔天空不可与其语,咱们的好处在后头呢。”萧易安似笑非笑的说,“九皇子如今在朝堂上连连败退,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独占圣宠的皇子了,难道我会怕他吗?正好一网打尽了。” 萧易安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心月放心不少。 对方虽然是个皇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是她早就见识过小姐的神通广大,即便在浑然不知的情况下,也坚决的相信无论生什么事情,小姐肯定是最终的赢家。 于是不再多说什么,默默将萧易安所说的事情记在心里。 心月现在成熟稳重了许多,只有在萧易安面前才会又笑又闹,毕竟也是正正经经管着别人的大丫鬟了,端庄的气质还是要有的。 这个春天来的悄无声息,一夜之间便看到柳梢长出了新芽,院内的绿草重新从土中钻出来,宣告着上个寒冷冬季的结束。 这日萧易安一推开窗子,就觉得春风拂面,阳光洒下带着暖融融的热意,使人的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她已经解开了那本琳琅图集的谜底,将最后的故事所蕴含的寓意写了下来,然后用飞鸽传书送给檀逸之。 这解谜说容易不容易,说难也不难,弯弯绕绕一堆始终还能拨开云雾见青天,却主要考验的是“耐心”二字。 萧易安现如今当然有耐心了,侯府里外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除了一个需要防备的萧廷,还有个不自量力想要螳臂挡车的莺儿,已经没有什么人能再形成威胁了。 前世委委屈屈小心翼翼的活着,即便是当了后宫之主也要被人算计,只觉得命运造化弄人,如同生活在囚笼之中,没有半点自由。 可是如今别人却都看她的脸色行事,不敢有丝毫的不恭敬,躲在这深闺中谋算朝堂上的夺嫡之争,又安全无虞,又不会惹火烧身,颇有些隐居名士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风范。 这样的生活,不受拘束自在逍遥,怎么能让人不高兴呢。 近日来朝堂上夺嫡的两股势力隐隐生了变化,准确的来说,是又冒出了一位新兴的竞争人选。 原先是楚王和秦王,也就是七皇子慕容旻和九皇子慕容暄争夺皇位,而且两人身后都有母妃作为倚仗。 后宫之中,淑妃和贤妃两人之间的较量,也向来是被人们议论的重头戏。 可是如今随着朝堂前的局势生了变化,后宫中也跟着产生了微妙的改变,向来闷不吭声的德妃闯入了众人的眼中。 事情还是要从朝堂上说起,向来是大热人选的两位皇子夺嫡的局面愈演愈烈,经常在私下里一言不合就争锋相对,导致他们身后站队的群臣言行中也越来越放肆。 燕皇的本意是要采取制衡之策,他的预想中,太子造反被处决后,大臣们免不了对下一任储君无端猜测,议论纷纷,难免人心不稳。 但是老七擅文,老九偏武,这一文一武一刚一柔,正好可以在朝堂上相互抗衡,既能免得一人独大,也能压制住其他皇子的不轨之心。 这正是帝王的用人之法,即便是亲生皇子也终归是臣子,终归还是要用对付臣下的手段。 可是没想到两人争斗的局面会如此激烈,不过才短短几月,两枚棋子之间的关系已经恶化的不成样子,大有兵刃相见的气势。 如果长此以往这样下去,倒是免不了要产生一次大的动荡,轻则延误政事,重则恐怕要重蹈慕容昱的覆辙。 燕皇这才想明白,两人互相制衡固然是好,可是三足鼎立的局面才是最稳定的。 就像魏蜀吴一样,曹操刘备孙权三分天下,彼此都不敢随意相动,就是怕露出破绽让对方抓住机会。 只要再多一人与他们相争,这当下的局势必然不会再如此僵化激烈,只要再选一枚合适的棋子,当前的难题就可迎刃而解。 燕皇想来想去,又细细的筛选了一遍。 老二慕容昶不堪大用,老三慕容昀文不成武不就,老五慕容昪头脑简单、糊涂鲁莽,老六慕容晖性格懦弱,也不是个值得托付的。 只剩下老四慕容晟和老八慕容晞了,可是老八年纪又小,论年龄论资历,恐怕都压不住他们,还是要找个年长的人为好。 于是这么算来算去,就只剩下了老四慕容晟,他各项条件都符合,实在是最佳人选。 尤其让人放心的一点是他生性淡泊,平日里还喜欢在王府的院落里手持锄头亲自种菜,不好掺和朝政之事,正是个别无二心的清白人。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65章 草屋茅舍 慕容晟就这样被自己的父皇推进了夺嫡之争,他原本的韬光养晦的计划也被就此打乱,猝不及防的作为一枚棋子被丢进棋局。 燕皇是这大好锦绣河山的执棋人,他精心布局想要化解每一步危机,自以为能够洞悉一切,却不知道这世间最不能算计的就是人心。 齐王慕容晟,以这样意外的方式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被大加封赏褒扬,破例晋升三级,一夜之间大有与楚王和秦王相争皇位的优势。 而见此事情作,萧易安也并没有闲着。 在贤妃面前提点了两句,说德妃为人谨慎,但是心思缜密,多年沉浸在后宫之中却不愿卷入争斗,肯定是另有打算,说不准还另有一番谋划。 前世德妃在后宫,慕容晟在朝堂,两人一个膝下无子,一个生母地位卑微,正好是互为助力,相帮对方得到自己想要的。 正因为都在暗处,所以形势格外方便,既不会惹人怀疑,也不会让人提防,就像是在心脏旁边埋下的一柄利刃,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 所以德飞的地位举足轻重,若是没有她在后宫里打听消息,趁着这趟浑水搅弄风云,慕容晟也不可能如愿以偿的登上皇位。 但是如今萧易安提醒了贤妃,她生性聪慧,话不用多说一点就透,自然就会提防起来了。 此时正是齐王慕容晟冒尖出头的时候,不管怎么误打误撞都算是真正的站在朝堂上了。 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德妃却不能给他帮上忙,两人之间必然会生出嫌隙,虽然不会挑明,但是慕容晟心中肯定会有个症结的。 对于这一点,萧易安是再明白不过了。 初春的清晨还是带着几分寒冷,虽然不如冬季那般严寒刺骨,但是丝丝的冷风也让人不由得紧了再紧身上的衣衫。 双燕楼前,一辆四架车辕的马车,平平稳稳的停住了。 然后先跳下来两个绫罗绸缎的小厮,虽然是仆人模样,但是身上所穿的衣料俱是极为华贵,赶得上富贵人家的老爷了。 他们两人轻轻的打开车门,将里面的人请了下来,却是一男一女。 男的眉目间透着一股子英气,锦袍玉带,浑身上下所佩戴的饰品也都是不凡之物,有着种天潢贵胄高高在上的傲气。 但是他对那个女子却分外疼惜,亲自伸手将其搀扶下马车,动作举止间无比轻柔,似乎生怕自己的力道掌握不好弄痛了她。 那女子就搭着他的手走下马车,步步生莲,举止优雅,脸庞的五官中显露出一种出尘脱俗的清贵高雅之气。 “秦王殿下,我们到了吗?” 她语气轻柔,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带着一种淡淡的缠绵之意,使人听来像是吃了蜜般高兴。 “到了,昨日围猎满车满载,尽兴而归,可是为难你在马车上辛苦了。” 慕容暄的眼神中,罕见的露出几分真切的关怀,除了自己的母妃,他生平还是次如此挂心一个女子。 前日慕容暄在朝堂上受到了父王的训斥,又遭到了七皇兄慕容旻的挤兑,心中感觉一股气梗在喉中不吐不快。 于是第二日就带着一群狐朋狗友,浩浩荡荡的出到城外打猎,定要一抒胸中的郁闷憋屈之气。 他骑术精湛,箭术精绝,自然是百百中,众人又故意相让,都下意识的让秦王先出风头,自己捡个漏就行,不攻不破就是保全自己最好的方法。 如此这样,慕容晟当然是出尽了风头,在众人的喝彩声中情绪愈高涨,途中还狂饮了好几大碗烈酒,豪情万丈气冲云霄,图的就是一个乐子。 可是在他饮完酒之后,仍旧还要坚持打猎,虽然已经满载而归,却还是不尽兴,说今日非要猎到一头黑熊或是吊睛白额大虎才行。 众人劝也劝不住,又怕他酒酣之际了狂胡乱砍人,只好由着他去了。 慕容暄是个性子狂傲的,只管得一个劲儿的踢马狂奔,也不管身后跟着的众人,只是一会功夫,就将那群人甩得远远的。 他虽然武功高强,胸中一腔热血豪情,可无奈脑子有些不太好使,居然在林子中迷了路,左走右走却怎么也绕不出去。 可就在这时,却突然看到前面有个草棚。 他想着是什么猎人搭成的草屋茅舍,说不定有人居住,所以匆匆忙忙的下马查看清楚。 可是没想到,进了这茅屋之后,却现里面住的并不是什么猎人,而是和自己有着婚约的人——宁阳侯府嫡长女萧玉茹。 慕容暄之前就听说她被毁的容貌已经恢复如初了,不仅那伤疤痊愈没留下一丝痕迹,而且就连那清丽的模样也更胜以前。 如今再次见面,两人相对而立却是恍如隔世,有种从天而降的奇妙感觉。 慕容暄不是个思维逻辑缜密的人,有些事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甚至他也懒得去想萧玉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城外的草屋当中。 甚至刚才生的事情,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有没有蹊跷古怪,又有没有一丝丝的反常,这些他全都不问,也不愿意去找寻一个水落石出。 两人再次相见,自然免不了寒暄几句。 莺儿所扮的萧玉茹自然是惟妙惟肖,言行举止间不曾露出丝毫的破绽,连萧瑾绣这个亲妹妹都看不出来,又何况只是个有着婚约的王爷呢。 “萧玉茹”自然免不了情真意切的倾诉一番,说这段日子母亲逝世自己是如何伤感凄惨,又是如何捱过最艰难的时候,一朝跌入淤泥中,受尽别人的白眼和讥讽。 男子大多都会怜香惜玉,更何况萧玉茹是个容貌姿色极为出众,可以让人魂消骨散的美女,自然是只有可怜的份儿。 说到动情处,忍不住将佳人拥入怀中好好的劝慰一番。 慕容暄更是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碎了,为着她豁出姓名去做什么都可以。 两人既有着婚约的名头,也算得上是名正言顺,索性就在那草屋之中成了一桩好事。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66章 恶人先告状 因为生了这种事情,所以秦王慕容暄不得不打破自己原来的计划,在城外暂住一晚。 等到第二日天亮了便进城,但若是这样大摇大摆的过去太引人注目,所以没有立刻将萧玉茹送回宁阳侯府。 两人虽然是有婚约,但是一个堂堂的侯府小姐,跑出城找自己的未婚夫,整晚彻夜未归,这件事好说不好听,难免损其名声。 而是先和她来了双燕楼,一是因为时候正是清晨,没有多少客人,正好吃一顿早膳;二是因为双燕楼的口碑极好,伙计也十分懂得闭口不言,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非常拎得清楚。 当下他带着萧玉茹走了进去,言行举止间表现的极尽温存,体贴就像是一个规矩懂礼的丈夫。 慕容暄生性鲁莽些,天生就不太懂得怎么去哄女人,所以所做出的这些举动都是出自真心,自肺腑。 因为他根本就不懂得怎么去演,怎么去扮演一个体贴风流的翩翩君子,只能竭尽所能对自己所喜欢的人好。 只不过他这份喜欢也挺廉价的,若是有一天,“萧玉茹”再遇到什么事情毁了容貌,那么这份感情也会跟着荡然无存。 说到底,还是寄托于一副美貌的皮囊之上了,说是将来再遇到更为倾国倾城之色的女子,难保不会移情别恋。 这个道理,莺儿当然能想明白,只是她现在孤立无援,需要有这么一个靠山,许多事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两人进了双燕楼中最为华贵的包厢,慕容暄点了一桌子的膳食,又吩咐关上门不许人打扰。 两个小厮会心一笑,都站在门外等候着,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里面的佳人对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却是连碗筷都不曾碰一下,皱了皱眉,一副愁眉深锁怀有心事的样子。 慕容暄见此情况,连忙关怀道:“怎么了,可是饭菜什么都不合口味吗?那我让他们撤下去,好好惩罚那厨子,再重做一桌就是了。” “王爷不必如此,也不必为了我迁怒他人,并非是这个缘故。”莺儿轻轻的摇了摇头,将自家小姐平日里的蹙眉伤心的神态学了个十足十的相像,让人看了也忍不住生出怜惜之情。 慕容暄忍不住说,“那究竟是什么缘故?你若有什么心事,尽管说出来,万万不可憋在心里急坏了身体。咱们两人现在如同一体,若是本王能做到的,定然倾尽全力。” 他不知道在别人眼里自己和个傻子无异,给了个鱼饵就咬钩,是个十足十的笨蛋家伙。 “唉,王爷待我如此好,我怎能说出来让你徒增烦恼呢?还是不说为好。” 那一道婉转清丽的女声响起,就像是清晨的黄莺儿在林间啼叫,说不出的好听悠扬。 接着是一声叹息,带着哀婉的情绪和无尽的惆怅,显然是心中有郁闷不平之事。 慕容暄自然是要追问到底,“你尽管说就是,咱们将来夫妻一体,还有什么好顾虑的?不管是大事小事,你都不必如此瞒着我,难道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不成?如果是什么棘手的难题,你更应当告诉我,就算我想不出法子,也能和府内的谋士商量出对策,不至于让你一个弱女子扛着。” 可是他面色犹豫,神情扭捏,依然不愿意张口说些什么。 把慕容暄急得汗都掉下来了,再三追问,到最后语气已经颇为严厉,大有不逼问出来不罢休的意思。 这时,那张脸庞更加面露难色,樱桃小口缓缓说道:“妾身蒲柳之姿,能够服侍王爷万幸已经是莫大的福分,怎么敢再奢求什么呢?就算是有什么,也应当自己忍受下来才是,怎么好意思在劳烦王爷呢?” 慕容暄没听明白其中暗含的意思,还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的名分问题。 立刻解释说:“你不用担心,咱们的婚约是依然有效存在的,父皇一言九鼎自然不会违背圣旨之意,如今是因为你正在服装守孝期间,所以咱们成婚的事要往后稍微延一延,等日后守孝期一满,你就是十里红妆被娶进门的秦王妃。” 莺儿见完全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暗暗的在心里骂了句他蠢,不得不又再次道:“王爷误会了,妾身并非是这个意思。” “其实我从未怀疑过王爷的真心,从咱们相见之日,一曲剑舞定情,便知道了王爷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这样豪气万丈的英雄,纵然是直接交托自己的下半生,也没有什么值得犹豫的。我所担心的,从来不是名分的问题,须知就算是无名无份,我也愿意跟着王爷一生一世,天涯海角永不分离。” 慕容暄听完这话,早就高兴的飘飘然了,不知自己所在何处,如同置于云端之间,得意的合不拢嘴。 自古以来,凡是英雄身旁,必有佳人相随,还是不离不弃生死相依的那种。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英雄的个人魅力,有千般豪气万般柔情,才能吸引别人主动追随。 慕容暄虽然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却从未有女子对他说过这种话,如今听到大大的满足了虚荣心,当然非常享受这种被吹捧的感觉。 对方越是如此,他那份喜欢的感觉就越是浓烈,自然更想要保护这个天真不知世事的弱女子。 于是再次追问,“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而烦恼?你如此情深意重,本王当然不能辜负你,尽管说出来就是,哪怕是天大的困难也总有个法子解决的。” 这个莺儿知道不能再兜圈子了,她觉得这位秦王的智商堪忧,根本想不通自己话里的意思。 同样的话就算是再说一千遍一万遍,他也未必能明白其中的意思,还不如干脆自己挑明了,免得他猜来猜去。 “王爷,原本妾身绝不会为了些无足轻重的小事麻烦你,只是这段日子以来在侯府内被恶人欺压,实在是忍无可忍,这才想求助于王爷。”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67章 抓住把柄 慕容暄这次才算是彻底的明白了,侯府中有人胆敢欺负自己的未婚妻。 他左右想了一想,除了那个贵为郡主的萧易安,还能有谁敢这么目中无人。 因为他之前就听萧玉茹添油加醋的说过不少自己在侯府里举步维艰的事例,所以早就觉得不忿了,感觉是因为萧易安被册封为郡主后,气焰嚣张,所以才敢嫡庶不分,做出这种有辱嫡姐的事情。 他当下表态说:“你受了委屈我都知道,萧易安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个烂大街郡主罢了,难道还能扑棱出什么幺蛾子吗?你放心,我定当为你做主,叫别人永远不敢再欺负你!” 他说完,又劝了一番,既是安慰又是心疼,他也想不通,这么姿色绝佳的女子,怎么会有人狠得下心肠去欺负。单单看着这张脸,就绝对没有想欺负她的念头,好好疼爱还来不及呢。 慕容暄自以为是的念头,其实是可笑的很,越美貌的皮囊之下,就越可能藏着一颗狠毒的心。 这也就是真的萧玉茹已经死了,眼前坐着的是个冒牌货,否则依照她的手段,这位王爷肯定是会被处处利用的,到时候连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不过即便如此,也不耽误他现在被糊弄的五迷三道的,莺儿说什么就信什么,就算是现在让他把命交代出去估计也未尝不可。 色字头上一把刀,这个道理许多人知道,可是知易行难,往往却做不到。 两人用完早膳后,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慕容暄就想要将人送回到侯府去。 可是谁知道正好有人前来,传话说皇上要立刻紧急招他入宫,时间紧急耽误不得。 弄的慕容暄可就犯了愁,一边是软玉温香的佳人,总不能立刻就冷落了人家;一边是父皇亲下的口谕,如果耽误了时辰入宫,免不了又会受到训斥。 可是事有轻重缓急,他纵然无奈,也不得不考虑到父皇召见的重要性,如果真的耽误下来,那恐怕就不会是简简单单的训斥了。 近日以来他的地位处境堪忧,其实一举一动都应该格外小心,否则不仅旗下的大臣人心不稳,往重了说自己的地位也岌岌可危。 不过让萧玉茹一人回宁阳候府,他又着实不放心,两人现在的关系正是情意绵绵的好时候,比原来大有不同,自然更加情深意重,所思所想都为对方所考虑。 所以慕容暄当然不放心就让她这么回去,否则再被别人任意欺负了怎么办,那不是羊入虎口嘛。 要不然直接把人带回秦王府? 刚冒出这个念头,慕容暄就立刻压下去了,两人现在虽有婚约,可是没有光明正大的迎娶过门,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如果就这么把人带回府,不明不白的,对女子的名节轻易有损,不是个正室妻子该有的待遇,只会白白的让人耻笑,反而是一片好心办了坏事。 他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把人送回侯府,再怎么说都是侯府的嫡长女,纵然是受了再大的委屈,纵不至于在外漂泊流浪。 当下让身旁随行的另一个小厮去齐王府,将四哥慕容晟请来,让他帮忙把人送回府。 这个四哥最近在朝廷里的声望水涨船高,许多大臣都愿意回过头来倾心与他结交奉承,早就不再是当初那个默默无闻的四皇子了。 想必纵然是宁阳候萧廷和吏部尚书萧建,也不至于敢再轻视于他。 而慕容暄平日里与他的关系最好,许多事情都是知根知底的,让他帮这个忙,真是再合适不过。 可是他想不到这个决定,却恰恰断送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将来的锦绣前程。 他还急着进宫,没有这么多的时间相等,注定是要见不到这位四哥来双燕楼了。 所以对坐在那里的“萧玉茹”说明了事情的因果缘由之后,表示自己不得不走,又重重地承诺了一番,才离开包厢。 他前脚刚走,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慕容晟就已经到了。 能来这么快,一则是因为别人催得急,二则也是因为他听到这种消息之后,大为震惊,迫不及待想要前来看个究竟。 传话的那个小厮,虽然说的话里有所保留,但是聪明人只要细细一想,就知道生了什么事情。 如此清晨,竟然要送人回侯府,那么昨日出城打猎,生了什么事情就很耐人寻味了。 无论如何,两人共度一夜良宵,这可不是什么难猜的事情。 对于九皇弟也就罢了,正好是个血气方刚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人,不闯出些大祸反而不符合他的秉性。 可是慕容晟还真是想看看,这位在守孝期间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的侯府嫡长女,究竟是何等的人物,竟然敢将礼节和名分都抛诸于脑后。 这样胡作胡为的行事风格,倒真是和慕容暄投脾气的很,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 所以慕容晟是在最快的时间内赶过来了,连衣服都并未来得及多换,仍旧是所穿的那一身在王府的常服。 比之于刚才慕容暄的锦衣华服,他的衣衫就显得有些普通了,甚至可以说有些不起眼,称不出皇子高贵的身份。 所以“萧玉茹”见到他的时候,差点没反应过来这是齐王殿下,还是那个传话的小厮提醒了一句,之后,才恭恭敬敬的称了声名讳。 虽然不是多么的让人舒服,但也算不上失礼,毕竟两人之间是兄长和弟媳的关系,微妙的很,许多事情有情分在就不用墨守成规。 慕容晟虽然口中客客气气的谨守礼仪,可是一双眼眸却在时刻的打量着这位萧大小姐。 看着那张姿色绝佳的倾城脸庞,他竟然不自觉的想到了那个萧易安。 那样独特的脾气,在赛场上骑马驰骋的飒爽身姿,真的是让人难以忘怀,以至于有时午夜梦回见,他都能想得到这样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 所以见到了别的女子,又忍不住与之比较。 可是比完之后才现,竟然无一人能够及得上她,包括这个萧玉茹也是。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68章 心怀叵测 慕容晟突然想到萧玉茹是她的嫡姐,整天和比自己优秀的女子相处,怕是指不定心中有多么的悲苦。 男子之间会互相比较,女子之间当然也是这样,天天看到一个气质和容貌均胜于自己的庶出妹妹,怎能不生气动怒呢。 于是再看到她的眼神,就多了几分同情和探寻。 两人客套了几句,慕容晟就要送她回侯府,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还是早些做完这件事为好。 “萧小姐,请。” 因为她现在还没有娶过门,所以还不能正式称呼为“秦王妃”或者是弟妹一类的称呼,尤其是慕容晟这种有些死板的人,还是按照她侯府嫡长女的身份来称。 对方道了声谢,不再多话,施施然然的上了马车。 慕容晟随后跟上,却是翻身上了一匹毛亮皮滑的青马,然后吩咐驾车的车夫赶往宁阳侯府的方向。 其实两人也可坐于一架马车当中,只是慕容晟当下想着夺嫡之事,没有其他的心思,又为了避嫌,所以才刻意骑马跟随。 回头传到了慕容暄的耳朵里,也能让他知道这个四哥有多么的恪守本分,沉稳守礼,连人都不会惦记,更何况是其他那高不可攀的位置了。 慕容晟现在名声渐起,他也能猜得到父皇大力扶持他想造成三足鼎立的现象,但是深知自己在朝堂上根基薄弱,总归还算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万事不适合太过出风头。 有些事情还需要借助别人,譬如说这位九皇弟的帮助,才能震慑得住别人,压得住人心,笼络得了羽翼。 所以现在万万不是和慕容暄闹僵关系的时候,恰恰相反,正需要借助他的力量,来为自己的事业增砖添瓦,等到日后再过河拆桥也不迟。 慕容晟这样想着,目光却不自觉的停留在那行驶着的马车内,心想着对方既然成了九皇弟心尖儿上的人,好好的利用一番未尝不可。 念随心动,手中拽着缰绳,脑中却已经有了自己的算盘和筹谋。 到了宁阳侯府,有门口的小厮前来迎接,看到自家的大小姐是被齐王殿下送回来的,自然也免不了有几分惊讶之色。 “萧玉茹”见自己昨晚一夜未归,这侯府里竟然平静如常,没有丝毫的慌乱,与预想当中大不相同。 想来原因无非是,根本没有人现堂堂的大小姐不见了,所以才会导致如此结果。 莺儿在心内冷笑一声,感慨万分,当日里小姐在府内前呼后拥,无人不上赶着关心,可谁想得到世事造化弄人,有一日竟然会受到如此冷落。 她胸中怒火上涌,却还是微微的转过身,向齐王殿下道了声谢。 转身欲走时,却又被对方叫住,“萧小姐且慢,本王有一言忠告,想要送上。” 莺儿觉得疑惑,刚才这位齐王殿下不声不响,沉稳持重的让人信服,怎么如今却又主动搭话了。 既然他如此说了,那么必然是要听一听的,“不知王爷有何话要讲?” 两人都是聪明人,俱向前走了几步,避开众人,以确保他们听不到对话。 慕容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地说道:“萧小姐虽与九弟有婚约在身,可是如今正是服丧守孝的三年之期,短时日内不能成婚,等到将来日久天长难免生变。九弟位高权重,身边又从来不缺些莺莺燕燕,少年人难免糊涂冲动,到那时如果被人抢了秦王妃的位置,不知道萧小姐又欲如何?” 几句话道尽了两人现在的处境,短时日内不能成婚,刚到被时光一点一点消磨掉感情之后,将来肯定生变。 慕容暄贵为秦王,想要主动贴上来的女人不尽其数,一个没过门的未婚妻子又不能时时刻刻的盯着他,今日干柴烈火,明日就能私下定情,实则危险的很。 就算能保住正妃的位置,到时候一过门却多了十多个侍妾,这个谁能忍得了。 莺儿千方百计的接近慕容暄,就是想争一口气,何况现在这个“未婚夫”是她最大的倚仗,自然要牢牢牢的绑住这份来之不易的迷恋,不能有丝毫的差错。 她只是想让自家小姐拿到之前应该得到的,譬如秦王妃的位置,譬如母仪天下的凤位。 既然顶着小姐的名义活下去,就应该真心为她考虑,为她完成之前的那些遗憾。 被皇家拖延婚期,是萧玉茹生前极为愤愤不平的事,她不甘心自己被如此不公平的对待,得知消息时还气得呕了一口血。 所以莺儿就要替她实现之前的不平,再把这个位置拿回来。 可现在的情况太过弱势,没有成亲,之前一切都未有定数。 的确非常容易像慕容晟所说的那样,功亏一篑没有结果,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仅得不到秦王妃的位置,还会为整个金陵的人取笑。 她不要,她当然不要那样,若是真的失败了,他日里魂归九泉之下,也无颜去面见自家小姐。 莺儿连忙开口问道:“不知齐王殿下可有良策?” 岂料得,慕容晟却是面无表情的说:“我只是将当前的危机指出来而已,哪里能有什么良策,还要靠萧小姐自己的本事转危为安了。” 这个话题明明是他先挑起来的,到头来却不肯松口,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莺儿咬了咬牙,下决心道:“我只是一介弱女子,又安能有什么主意,还望齐王殿下指点一条明路。将来若是能如愿以偿,定然记得今日之事,深报大恩,绝不有丝毫的推阻。” 慕容晟这才满意了,看了看门口那两只石狮子,仍旧是淡淡的说道:“指点明路不敢讲,我也没有什么高明的计策,只是一些蠢笨的方法而已,如果萧小姐愿意听,那么我就讲讲。” “这个自然是愿意听的,”莺儿连忙说,“还望齐王殿下不要有所顾虑,尽管畅所欲言。” 慕容晟抿了抿唇角,“这事情说难也难,说易也易,须知问题的关键,就在你的身上。”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69章 与虎谋皮 “关键原因在于我?” “没错,九皇弟虽然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人,可是他天潢贵胄的身份太过于高贵,身旁免不了会有许多女人打主意,但只要萧小姐这位正室王妃能够牢牢抓住老九的心,许多事情自然也不算什么了。” 慕容晟再三提醒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诚然不易,可是并非没有办法。只要能让他觉得自己离不开你,就算是成功了七分,再加上外在的容貌姿色,那三分就是妥妥的囊中之物了。” 莺儿微微皱眉,她能明白对方说的那三分是什么意思,无非是利用自己这副美貌的皮囊,以色侍人而已。 可是那七分又该如何做,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让他觉得离不开自己,说来简单,真正做起来却是难如登天。 她露出疑惑之色,慕容晟又进一步解释说:“现如今,九皇弟在朝堂上和七皇弟争夺不休,两人从刚开始的势均力敌逐渐变化成老九略占下风,如今的形势不容乐观。所以,若是萧小姐能在政事上襄助于自己未来的丈夫,帮他夺得那个位置,想必一定会事半功倍,也自然能牢牢拢住他的心。” 莺儿心内一凛,半惊奇半感慨,她没想到齐王竟然就会把这样隐秘的夺嫡之事摊在自己面前,又把话说的这么明白。 这世上有许多事情,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旁人也知,但就是不能拿出来当面谈论的。 立储夺嫡之事就是这样,两位皇子在朝堂上争的头破血流,明明是天下皆知的一件事情,但若是拿出来说就是妄议皇家,胡言乱语扰乱人心,是要被抓到牢狱里关上一段时日的。 莺儿没想到齐王会对自己如此坦诚,或许真的是因为他和九皇子关系亲密的缘故,于是心中的信任就又多了一分。 慕容晟深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于是说:“近日来西南处多涝灾,我与幕僚苦心钻研整理出了“治灾七策”,原本是想要明日呈现给父皇的,不过既然对萧小姐大有裨益,那便交托于你。由你送给九皇弟,他肯定很高兴有人会如此为他考虑出谋划策,定然会知道一个贤良的妻子是多么难能可贵。” 慕容暄若是能够凭借“治灾七策”在朝堂上争光夺彩,哪怕只是能够略微扳回些劣势,都足够他感激萧玉茹的。 原来单纯的痴迷,恐怕又会多了几分倚重和信赖,这是殊为不易的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 这样从天而降的好事,莺儿怎么会拒绝,喜出望外,连忙福了福身。 “我见识浅薄,心中无甚主意,承蒙齐王殿下如此照顾,往后还要拜托您能更助我一臂之力。他日得偿夙愿,定然不忘此大恩,但有所用,将来无所不应的。” “这个不必客气,你与九皇弟若是成了一份好姻缘,着实是天作之合般配的一对良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我心中也是真心为你们高兴的。” 他顿了一顿,难得的笑了笑,说道:“至于朝堂上的那些政事,我自然会为你传递耳目,若是有解决之策,自然会一并送上。毕竟帮你就是在帮九皇弟,等到将来他得登大宝,我也能成为圣上眼前的重臣,说不定还能位列三公呢。” “这个自然,齐王殿下雄才大略,自然应当成为国家栋梁,朝廷柱石。”莺儿顺着他的话,开始了商业互捧,“大燕有王爷着实是国之幸哉,也是黎明百姓的福气。” 两人的客套话却不是白得的,已经暗暗的商定了联手合作的事情。 慕容晟确保能够帮她当上秦王妃,而对方若是有一日能够如愿以偿了,要帮他成为三公之,位列人臣富贵之极。 莺儿在脑海中已经盘算了一遍,这是桩十分划算的买卖,不仅能赢得对方的相助,而且不用付出任何的成本。 等于直接空手套白狼,她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殊不知,此时慕容晟正在暗自得意,他就是吃准了对方会如此猜测,所以才会大胆的提出合作的要求。 表面上看“萧玉茹”是没有任何损失,实际上却已经成为了他的一颗棋子。 关于朝堂的政事,慕容晟自然可以在给她消息的过程中大做文章,是利是弊,是真是假,还不都是由一人说了算,到时候于谁有利还不一定呢。 先给点甜头,下点功夫把人糊弄糊弄,到时候甚至不用放鱼饵就会乖乖的咬钩。 到了那种地步,还不是任他摆布,别说是一个未过门的秦王妃,就算是真正的秦王慕容暄,恐怕也要栽在他的手上。 眼看着那一袭人影消失在侯府的门后,他缓缓地摩挲着手上佩戴的白玉扳指,心中却是勾上了一阵狂喜,果然是天赐良机,这萧府的人也真是有趣的很。 明明那个萧易安那么的精明,瞧那行事作风不像是愿意吃半点亏的人,可是这个萧玉茹的头脑却没有那么灵活,三言两语就乖乖的上了套,少了许多的乐趣。 身后较为亲近的小厮问了一句,“爷,咱们要打道回府吗?” “暂且不必,客人入门却不拜访主人,无论怎么说都是件极为失礼的事情。你先在外等着,待我去会一会那位宁阳候。” 那小厮有些为难的说:“可是,王妃在出门前交代过的,这外面初春天寒,前不久您才得过风寒,身子还没有好利索,不宜在外面逗留的时间太久,要不然……” 话还未说出,慕容晟冷飕飕的笑意已经随着阴森的眼光抢先过来。 那小厮见他不爱听这些,便立刻住了嘴,不敢再多说一句了。 慕容晟微微点头,“我是王爷,她再怎么样贤惠淑德也只是个王妃而已。你须知道自己应该听谁的,而不是随随便便的替本王做主张,王府里可不养闲人,别将主子话当耳旁风,否则府里的规矩不是摆设。若是再有下次,小心你的一双耳朵!”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70章 分化风险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春雨,带起了一阵又冷又寒的风,缓缓地吹进屋内,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躲避。 萧易安看着窗外被雨打湿的花花草草,竟然觉得那凄冷清寒的雨滴像是落在自己的身上一样,不自觉的感到了几分寒冷。 这是身后突然觉得有阵暖意,一件粉色纹蝶坠尾的披风缓缓的落在肩上。 心月温温诺诺的声音随之响起,“小姐就这么站在窗前,也不怕着了凉。” 她站在萧易安身后距离半步的地方,就那么安静的乖乖待着。 两人这种场景重复过无数遍了,若是寒冷时节,必要为小姐添衣,所以这种举动做出来十分娴熟,另一方也没有丝毫的惊讶。 窗外的雨声下的不急不缓,但是那细如牛毛的春雨就像是一直滴进了人的心里,随着情绪而翻滚,带动着其他不明事情的分寸展。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今年的雨,倒是来的比往常要早一些。” 萧易安看着窗外的雨渐渐落下,仿佛是在通过这春夏之交的变化,观测曾经的自己。 她喜欢听雨落的声音,因为那雨水滴落在石板上,声调碰撞不一,或高昂或低沉,或喑哑或喧嚣,像是演奏出了一美妙的乐曲,仿佛是天地之间的共鸣,约定好奏响着动人的静谧声音。 可是她不喜欢雨中的风,把这原本应该静静落下的雨都吹得乱了,只是一味的狂吹猛拍,扰乱节奏,而且还平白撩起人的丝和裙角,徒惹人烦恼。 萧易安叹了口气,“若是没有这风,倒也算是一场好雨,只是多了这阵风,却是让人爱恨交加,喜欢也不是,讨厌也不是。” 心月却是已经笑了起来,“只有小姐才会为这些雨啊风啊的烦恼,一般人哪里会想得到这层呢。” “我也不过是兴趣所致,所以对这些格外的关心罢了。”萧易安将目光从窗外移开,问道,“慕容晟还没走吗?” “外面下着雨,老爷怎么会这样急急忙忙的送客人离开呢?已经留下用午膳了,听说齐王殿下是想走的,可是老爷再三挽留,才留了下来。” 萧易安轻笑了一声,“你信他的,我敢说慕容晟巴不得自己留下来呢。他现在朝堂上势单力孤,能结交一个权贵重臣就是一个,肯定是千方百计的想和宁阳候府攀上关系,然后为他所用。” 心月面带犹豫之色,“虽然大小姐并没有过门,可是老爷怎么说也是九皇子名义的岳父,齐王殿下这个算盘可打错了吧,人家怎么会放着自己的亲女婿不帮,反倒去帮一个素不相干的外人呢。” “这个倒未必,这世上多的是投机取巧的人。再说了,就算长房拉拢失败了,不是还有二房的人吗?” 萧家的长房和二房素来不合,萧建吏部尚书的职位也是极为重要,不可小觑,所以也是个非常值得拉拢的人。 萧易安拿起桌上的一个茶盏,轻轻的说:“如果将水都倒在一个杯子里,风险实在太大,因为动辄出现意外,杯子裂出缝隙,那么这里面的水或许就会流的一滴不剩。” 她又推了下旁边的茶盏,将之前那个与它摆在一起,轻声细语的说:“但是如果将水分别倒在两个杯子里,那么风险就会小很多,就算东边不亮还有西方亮,就算一边出了意外,另一边也能稳保无虞。这种大小对半押的心理,是典型的赌徒心理,做事情不论过程,只想后果。” 这种压赌注的做法,赢了也是输了,输了也是赢了,但因为各占一半,又显得不是那么难看。 反正这种人是稳中求进的老人,没有孤注一掷烂赌鬼的勇气,只能慢慢来追求稳妥的做法,很不巧,萧廷就是这种人。 萧易安之前还看不明白,但是这次瞧他一个劲儿的把慕容晟留下来用午膳的做法,心中就明白了几分。 慕容晟现在在朝堂上属于新起之秀,完全是被自己的父皇推上了夺嫡的战场,从表面上算是个没什么根基的皇子。 但如果想要避嫌的话,最好还是和他划开距离,不说是退避三舍,起码不要单独见面会谈,免得让君上猜疑臣下在图谋不轨。 可是萧廷没有,而且根据在前厅的小厮说,两人相谈甚欢,可知他们谈话的气氛是非常的和谐融洽。 萧易安倚在榻上,舒舒服服的换了个姿势,如此清闲的午后,饮上一杯香茗,静静地听着雨声,实在是一大乐事。 可是世间情景万千变化,却总有人不那么清静。 她知道萧玉茹昨晚彻夜未归,也知道她去城外干什么了,甚至还知道今早是慕容晟亲自将她送回来的。 并且知道慕容晟是假借了个迷路的借口,谎称是在城外遇到了萧家大小姐,然后将人送回来的。 当然这种糊弄傻子的理由,萧廷是肯定不会信的,但他也肯定不会当面戳穿,心里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不说金陵城内,单单是这宁阳侯的萧府,就已经是一台好戏了,众人各怀鬼胎,自有筹谋算计。 当父亲的不像父亲,女儿的不像女儿,嫡姐的不像嫡姐,庶妹的不像庶妹。 可谓是尊卑礼教,俱是摆设,这人之间全无半点儿循规蹈矩之处。 萧易安心内冷笑,就这样还枉称是钟鸣鼎食,书香门第之家呢。 长房这些人可谓是乱成了一锅粥了,算算现在也就二房的人是干净的,幸好如此,否则萧家可算是全军覆没了。 单单是听着这雨声,萧易安这午睡也是睡不着了,她对这些声响格外敏锐,没办法忽略。 更何况,她还在等着呢,等着看莺儿还能耍些什么花招,反正这孙悟空的本事再大也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因为两人的力量插曲对比悬殊,所以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比起这些,萧易安现在更关心的是,怎样能让慕容晟万劫不复。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71章 桃之夭夭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世间的许多事情都是虚妄,比如镜中花水中月,明明只是一场美丽的幻境,却偏偏有许多人愿意沉浸其中。 这世上清醒的人太少,糊涂的人太多,如果仅仅是为了不切实际的虚妄而努力,还不如直接放弃掉。 可是这世间有的是人想不明白这个道理,慕容晟是这样,萧廷也是这样,死死的抱着荣华富贵不撒手,那穷尽一生追求的权势似乎真的比任何事物都要重要。 为了这些可以众叛亲离,可以置任何东西于不顾,哪怕是最后落得一个孤家寡人也在所不惜。 或许权力这东西,是真的诱人,从古至今栽在这上面的英雄豪杰不尽其数,一颗野心害了多少应该自由驰骋天地间的好儿郎。 这春雨不绝,滴滴嗒嗒的下了一整天,像是舍不得停住似的,直到夜晚还有着轻轻的雨声滴落在屋檐上。 萧易安本来是想睡的,可是听到这雨声不停住,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的睡眠比较浅,平日里稍微的有个声响异动就会惊醒,更别说是这种连绵不绝的雨声了。 人家都是卧栏听雨眠,到了她这里就只剩下卧栏听雨了,怎么也无法入眠的,只好在床榻上翻了个身,无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房梁。 窗外的风已经停了,只剩下细细的思雨打在檐上,然后顺着瓦块滑落下来,再滴落在门前的台阶上,水珠在地上砸出一个个的水花,仔细听来,竟然有叮叮当当的清脆感觉。 萧易安的嘴角抿出了笑意,“这倒也是真有意思,在这静谧的夜里听雨,倒是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愁绪,还让人觉得清苦。” 常言道,心中所想所见就是为何,则见物是物,见花是花。 正是因为萧易安心中没有什么烦恼之事,所以听到这雨声中所透出来的凄凉悲苦,也并未流露出什么悲伤的情绪。 所以萧易安常常说自己如果是个男子,定当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公子,不仅成天坐享着清闲富贵,还过着衣来张口饭来张手的生活。 想到这里,萧易不由得打了一个哈欠,有种困意慢慢的席卷上心头。 可是就在这时,屋檐上忽然响起了脚步声,半急半缓,但是到最后却像一阵疾风闪过般窜了进来。 那抹黑色的身影跳了进来,仍旧是照例走的窗户,一抹慵懒的语气道:“今日怎么睡得这么早?” 来来回回这许多次,檀逸之早就已经把萧易安每日安寝的时辰都摸清楚了,所以这次看到她睡得这么早,略微有些惊讶。 萧易安有些意外却又不意外,或许是因为这许多次早已经习以为常了,看到这人这么闯进房间也感觉是常事,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萧易安坐起身来,披上了件寝衣,“今日下了一整天的雨,天气又陡然变寒了,所以精神不太足,睡得早了些。” 檀逸之左手中却是拿着一盆桃花,右手下却是垂着一把油纸伞,上面隐约是雨过天晴色的油墨画。 中间有道桃花横在中间,斜斜的长了出去,枝节蜿蜒,粉色的花瓣绽放的异常显眼,颜色鲜艳愈滴,看起来精致小巧,应该是出自人工之手。 虽然外面一直下着雨,但是檀逸之手里捧着的那盆桃花,居然没有沾上雨滴,想必是他轻功高又撑着油纸伞遮雨的缘故。 以至于虽然施展轻功,左右跳跃,上下屋檐来回飞腾,却没有让那盆桃花沾上雨水,还有花瓣枝叶也没有任何损伤。 他慵懒的声音再度响起,“那正好,我给你送来了一盆刚开花苞的桃花,是南方进贡来的名贵品种,摆在屋里正好能让人神清气爽,带来些好心情。” “承蒙你惦记了,这样的大雨天还特意来给我送桃花,倒是让我有些受之有愧了。” 萧易安嘴上这么说,客气的不像话,可是心里却不相信,檀逸之所来侯府真的就只是为了送一盆桃花而已。 这一点,她相信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肯定另有图谋。 檀逸之这才缓缓地开口问道:“听说你的嫡姐萧玉茹,主动把自己送到秦王慕容暄面前了?” 这话你说的委婉,可是其中的厌恶语气,让人不想从他的口中再听到其他人的名字。 萧易安的目光这才出现了一丝慌乱,对方竟然也知道?莫非他在侯府里也有什么耳目,所以才能对这秘密至极的事物了解的一清二楚。 惊讶不惊讶,但她还是选择实话实说,“如你所说,的确没错。我这个嫡姐哪都好,就是有些犯傻,想要全心全意的为他人付出,却也不想到对方若是有朝一日抛弃了你,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萧易安的话说了一半,藏了一半,倒像是把这其中的原因都归结到萧玉茹是个不折不扣为爱痴狂的女子。 但是檀逸之早就了解到了整个侯府的情况,并没有被他轻易的蒙骗过去。 立刻反应过来,立刻说道,“你确定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情情爱爱,而不是为了想秦王的手对付你?” 萧易安见谎言,立刻被对方拆穿,只好顺着他的话说,“大概是这样吧。她现在和我新仇加旧怨,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就算是想要借未婚夫的手除掉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完之后老老实实的低下头,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让人根本忍不住多说一个字的责怪之语。 檀逸之还以为她是脸红了,看向一盆只有几个花苞的桃花,脑袋里突然冒出来“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四句。 这是《诗经》了里的是一贺新娘的诗。诗人看见春天柔嫩的柳枝和鲜艳的桃花,联想到新娘的年轻貌美。 这简单朴实的歌,却唱出了女子出嫁时对婚后生活的希望和憧憬。 其实此情此景下,用来是不太恰当的,所以檀逸之并未提起,只能在心里想了又想。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72章 送你桃花 望着窗外落下的雨滴,檀逸之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手中的那盆桃花正好衬的他目如点漆,多了几分平时没有的鲜亮。 他说道:“这桃花是送你的,好好照顾,等到花开之时自然另有一番风景。” 外面雨夜滂沱,大老远的从世子府跑到这里,就是为了送一盆桃花? 萧易安也不禁感慨,“你倒是真有闲情逸致,雨夜里抱着一盆花跑来跑去,倒还真是把我感动了。” 她话音刚落,却突然想到桃花虽然有长寿如意,春光乍至的意思,却也包含了另一种情爱的含义。 这种想法猛地在脑子里炸开,萧易安甚至能感觉到有“轰隆”一声巨响,只觉得变成了混沌模糊的感觉。 说不出什么,却又觉得原本不应该如此,无论檀逸之是什么含义,她都不应该要这盆桃花的。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你也是自己刚才情绪的慌张,淡淡的拒绝说:“你再将这花拿回去吧,我原是不爱这些花花草草的,也不喜欢屋子里香气萦绕,没得辜负了你的一片好意。” 檀逸之想了想,琢磨着之前从她院子里看到过木槿花的残叶,就知道这个谎撒的并不高明。 他本来就是兴之所至,今日得到了这一盆名品桃花,便想着送给应该送给的人,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就是随心所致。 却没料到人家居然会一口回绝,还真是立刻让他的脸上萦绕起了一股淡淡的尴尬感觉。 檀逸之哪里是这么轻而易举放弃的人,脑筋一转,立刻紧张兮兮的说道:“你当我送你这盆桃花是闹着玩儿的吗?这里面可关系到前朝宝藏的大秘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线索,因为世子府人多眼杂没办法存放,交到别人手里我又不放心,所以才先让你照顾,等到花开之日我自然会取回去的。” 萧易安半信半疑的说:“一盆花能和前朝宝藏有什么关系,你说的是真是假?” 可无奈檀逸之可是个说谎话不打草稿的人,哪里会被这点小小的质问弄得哑口无言。 立刻接话说:“当然是真的,正是因为事关重大,所以我刚才没有直接言明,可是你居然拒绝,也逼得我不得不说出实话了。这可是我费了千辛万苦才从别人手里弄过来的,珍贵宝贝的很,若是别人我还不舍得交出去呢,你可要好好的照料。” 萧易安还是有些不相信,可是看着檀逸之清澈如水的眼神,不掺有半分被沾染的杂质,如同小鹿的眸子一般让人见而生意,完全没有说谎时的异常,心中的不相信便不由得被驱散了。 “既然如此重要……那这桃花就先放在我这里吧,等日后再还给你。” 檀逸之得偿所愿,自然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反正等到花开还有一段时日,总是要让她先收下才行,到那时候当然另有对策。 反正他送出去的东西,没有空手再收回来的道理,更何况是这样的雨夜前来,更不能白白的走一趟。 檀逸之转身欲走,忽然又想起两人开始讨论的话题,提醒了一句,“你那个嫡姐的丫鬟也不是个善茬,这侯府里豺狼虎豹可危险的很,小心些。” 萧易安看着他颀长的身影,忽而笑了,笑容中却透着一丝无奈,眼神中露出看破了世事的沧桑,带着种前所未有的成熟感和稳重感,仿佛活了一辈子的耄耋老人。 她半开玩笑的回应说:“你的世子府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你也小心些。” 檀逸之回过头来,两人凝视一晌,却又什么话都没有说。 但是此时无言胜有言,虽然没有说只言片语,但从目光中却已经明白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情感。 两人的处境何其相似,身边都有着别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不仅要时时刻刻的提防陷阱,还要小心别人在背后放冷箭。 只不过檀逸之身在异国他乡,所以处境又比萧易安要艰难一些,可是他也分外能体会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所以才会格外明白对方的心境。 从年龄上来讲,檀逸之也稍长一些,可是见到对方犹如心性坚定,不像是个无比娇弱的闺阁小姐,所以也很难把自己带入到哥哥的角色。 没有照顾别人的感觉,反倒是有一种势均力敌的相处,没有孰强孰弱,倒是有一种并肩作战的豪情慷慨。 而这种感觉仅仅出现过两次,第一次是在无相身上,第二次就是萧易安了。 檀逸之心中起伏不定,忽然觉得呼吸急促起来,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在这房间里久呆了,否则闻惯了软玉温香,是真会舍不得离开的。 他拂了拂衣袖,眼眸中的情绪莫名复杂,口中简明扼要的说:“夜深了,告辞。” 萧易安也只是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不送。” 衣带飘过,那一抹身影消失在眼前,连带着那一把画着桃花的油纸伞也被撑开,然后跟着飘向远屋檐。 萧易安看着他的脚步轻盈,飘然远去,仿佛是天地间的逍遥客,快马江湖诗意才情的隐居人。 她不由得想,这样的一个人,若是不生在西秦的檀家,不是什么劳什子的西秦世子,那他的人生应该有多么的潇洒肆意,自由畅快。 或许可以仗剑江湖,自由行走在天地之间,遇到不平就仗义相助,遇到劫难就拔剑而出,做一个真正随心所欲的人。 也不必再在金陵城中蜗居着过这种每日装疯卖傻的生活,不用为了权谋勾心斗角的算计别人,每日都活在面具下的演戏中,骗别人也是骗自己。 萧易安慢慢的推开了窗,外面仍旧下着雨,雨水落在石板上的声音无比清脆,像是这世间最美妙的乐曲。 她的目光落在那盆桃花上,虽然仅有几个花苞,可是那鲜艳的颜色也让人觉得眼前焕然一新,心情不自觉变得好了些。 萧易安觉得自己真是太好打了,只是一盆桃花便又高兴了。 可是又想这心情的转变,究竟是因为桃花呢,还是因为送桃花的人呢?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73章 首次外出 近日里来侯府悲伤的气氛渐渐被时间冲散,过了丧期之后,这当家主母逝世的事情也渐渐被人们遗忘。 毕竟这金陵城中每天都有新鲜的事情生,每次都有些八卦或者是稀奇古怪的事情吸引着人们的视线,昨日讨论的今日就忘了。 而这些王孙富贵家的事情,也不过是供他们那些平民百姓茶余饭后的一时闲谈罢了,事后还是过着自己紧紧巴巴的生活,谁也不会真正的放在心上。 “难得咱们今日能出来走走,正好天气好,也幸亏了祖母给的这件差事,否则整日待在府里,就算是好好的人也能憋出病来。” 一辆四轨青色帷帐马车上,萧易安和萧清韵对面而坐,正在叙说些姊妹家的亲密话。 两人这段时间都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府里,没弄出什么幺蛾子,谨守规矩之余却也觉得太过无聊,侯府里景致再怎么好,也不过是四四方方的一角之地,天天待在那里足不出户也觉得郁闷。 饶是萧清韵平日里性子这么安静的人,也有些坐不住了。 幸好萧老夫人看出姐妹两人都想外出走走,所以今日特地交代了一件简单的差事,原本也不是真想让她们去做,只是有这么个名头能光明正大的出门一趟。 因为萧仕最近的武艺练习突飞猛进,小小年纪却被师傅夸赞有了一代勇将风范,所以没能跟两位姐姐出门,此刻正在府内的演武场中跟着师傅修习呢。 萧清韵也是时隔于几个月之后第一次出门,所以此刻看着外面的什么都新鲜了,都像是头一次进了金陵城的人,只觉得满眼满处都是好的。 此刻也忍不住笑了,“谁说不是呢,多亏了祖母,否则还不知道要在府内待多长时间。” 萧易安打开了车上所带的食盒,从里边拈起了一块红枣山药糕,轻轻的咬了一口,只觉得唇齿留香,酥滑不腻,不由得大为满意。 随口夸赞了一句,“府内的厨子手艺倒是精进了,之前做的红枣山药糕不曾如此精细,也没有如此香甜的口感,该值得奖赏才是。” 然后又对萧清韵说,“不管再怎么样,大夫人都是嫡母,所以怎么说我都是重孝在身,所以才不好出门见人,索性也就不踏出府半步了,省得招惹是非。其实二姐姐不必如此,你与她亲眷的关系隔着一层,原不必如此恪守规矩,就算是出去游玩也没什么大碍的。” 如今萧易安贵为永嘉郡主,与原来自有万般不同,虽然名头显赫有了实打实的富贵,却也多了许多双眼睛盯着,一举一动稍有逾矩便容易招人口舌。 虽然她并不在意别人的议论,可却怕流言蜚语伤害到自己的身边人,比如萧老夫人和萧清韵还有萧仕,所以许多事情上不得不有所顾忌。 有些没必要的事情,索性就不去做,有些明知道弊大于利的事情,也不会轻易去触及。 可是萧清韵却说:“好妹妹,你怕招惹是非,我又何尝不是?你知道外面的传言是怎样的,说宁阳侯府的长房与二房素来不睦,我如果再在这个当口无所顾忌,岂不是更让人嚼是非了?这些事情还是能避就避的好,也能省下许多麻烦。” “二姐姐考虑的周到,只是这样太委屈了你,许多事情明明不必如此,可是你要做到尽善尽美,就难免自己受些苦恼。” 萧清韵轻轻的摇了摇头,“咱们既然生在公侯之家,从出生就享尽了荣华富贵,注定衣食无忧,已经是寻常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了,从这些小事上受些委屈又算得了什么?人这一生哪有尽善尽美的,得到些什么就要付出些什么,这或许就是佛家所说的因果吧。” “几天没见,没想到二姐姐居然也说起佛道了,还真是让人意外。” 萧易安虽然嘴上意外,可是心里却不意外她能说出这样的话。 前世萧清韵就是逆来顺受,说好听的是与世无争,说难听点就是懦弱可欺,所以才会生那些悲剧凄惨的事情。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思想,才会把人生中的凄苦和不如意寄托在因果身上,认为这是天注定的自己无法改变,索性就不去改变承受着苦难。 萧易安岔开话题,提及道:“近日郑姨娘的胃口越刁钻了,性情也不再那么柔顺了,听说下人们多有抱怨,只是见她怀有身孕,担心处罚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狐狸尾巴总有露出来的时候,当初大夫人没有逝世前就对郑姨娘多方提防打压,甚至从衣物和用食上克扣,听说寒冬腊月里也只有几条棉被可盖,连给的炭火都极为劣质,点燃后满屋熏着黑烟,根本无法取暖,只能自己生生的挨着饿受着冻。” 这些事情,萧易安也知道一些,听说郑姨娘还当过不少自己的饰,就是为了和下人换些好的饭食。 她自己可以吃糠咽菜,粗茶淡饭,可是四小姐总不能跟着一起受苦受难,孩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多少要吃些肉菜。 这么多年受过的委屈也只能默默的记在心底,流过的泪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如今大夫人逝世,郑姨娘可算是得偿所愿了。 又加上怀有身孕萧廷格外宠爱,她更加有恃无恐,无论当着什么人都抖起威风来,宛然是这府里正当的夫人了。 萧易安摸了摸下巴,她知道这种情形持续不了多长时间的。 等到孩子一出生落地,那么郑姨娘很快就会被打回原形,妾室终究是妾室,在这残酷的人生面前能逆天改命的没有几人。 所以一时得以猖狂,要不得鼠目寸光,最后吃亏的人还是自己。 此时马车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还有三三两两的争执声音,似乎有什么人争吵起来了。 萧易安和萧清韵的谈话被迫打断,两人好奇均掀起车帘的一角,看看生了什么事情。 此时心月的声音也从车外传来,“小姐,又是上次在双燕楼见过的那位姑娘。”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74章 打抱不平 “是昭灵公主?” 萧清韵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所以一提到那个在双燕楼遇到的姑娘,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她。 萧易安轻挑窗帘,从车内的一条缝隙往外看,果然看到昭陵公主又在街上与他人争执起来。 一众人群中昭灵公主格外明显,不仅是因为她的年和容貌格外显眼,浑身那不可让人忽视的气度,也隐隐在提醒着自己特殊的身份。 萧易安心想幸好这围观的百姓,不清楚她的身份,否则知道堂堂公主居然在大街上同平民百姓争吵起来,估计要笑掉大牙了。 昭灵公主生性活泼,外出是常事,可是这么接二连三的与人生口角,弄得这么一批人围观,倒也是史无前例的事情。 由于四周都是看热闹的人,说说笑笑没有人解围,她也只好硬着头皮争吵下去。 “你还想不承认是不是?快点把偷人家的东西拿出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堂堂天子脚下,你竟然敢如此肆无忌惮的行凶做案,真是自讨苦吃,活该被人抓住!” “我拿什么东西了,你倒是说清楚,这青天白日,你可不要空口白牙的诬陷人!” 对面的人反而比她有底气的多,是个手中转着白色折扇,穿着锦衣长袍的少年人,因为他身后还站着一群面目不善的家仆,活脱脱的像是个不务正业的富家公子。 相比较起来,昭灵公主这边势单力薄,背后只有一个被吓得瑟瑟抖的卖花女子。 萧易安定睛看了看,才现那位身材匀称的少年公子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孙大人的独子孙澎。 好了,这又是个金陵城里著名不务正业,贪花好色的人。 萧易安几乎不用再听下去,单单是看着情景就知道生了什么。 看来这位昭灵公主又是想打抱不平的,见义勇为的,只是可惜对方是个刺头,棘手的很,可不是那么容易摆平的。 事实的确这样,昭灵公主保护的那位卖花女子早就吓得面色白,说不出什么话来。 即使是面对这些想要调戏自己的恶人,仍旧是吓得口舌打结,若不是被昭灵强行拉住,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哪里还敢当面对峙。 世事就是如此,明明是受害者无端遭遇飞来横祸,却像是自己做错了事情般想要逃避,只能让真正做恶的人逍遥法外。 正义和公理在富贵权势面前不值得一提,可是昭灵公主现在还没有明白这个道理,不然今日也不会拉着一介平民女子向官宦少爷要个公道了。 可能是她一直在不依不饶,所以孙澎也觉得烦了,从袖中抛出个香囊扔还给她。 “给你给你,喋喋不休的还没完没了了,本少爷不过是看着小东西绣的精致,所以才拿过来观看一会儿,别偷啊偷的,多难听!” 孙澎一脸嫌弃的说:“我爹乃当朝都察院左都御史,本少爷家财万贯,难道买不起你这么一个小小的香囊吗?呵,不过是个不值钱的物件罢了,白送我都不要。” 昭灵公主听到他父亲的官职时,眼神中闪过一丝冷笑,心想居然是朝廷的从一品大员,怪不得儿子有如此大的官威,其子如此,想必其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将香囊递还给那个卖花的女子,“这是你的东西,好好的收好了。”说着瞪了孙澎一眼,“别再落到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手里,省得白白糟蹋将你的好东西!” 后者自然是连声道谢,然后慌忙的跑出人群,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昭灵就要为自己刚才的口舌之快付出些代价了,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所以言语之间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十足的直爽热情。 反过来指责别人时也是语言犀利,一针见血,让人觉得怎么都不中听,没有半分委婉回转的余地。 昭灵想要离开时,却被孙澎等人拦住了,“小姑娘,你既然要打抱不平怎么能就这样离开呢?公平点讲一个换一个,她可以走,你可不能走,得留下——” 孙澎充满邪气的笑了笑,转眼之间已经换了一副面目,最后的“留”字充满着意味深长的暗示,让人忍不住想要呕吐。 昭灵公主虽然年纪小,可是心思机敏,一听就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算盘,不由得厌恶之极。 长这么大,宫中的哪个丫鬟太监对她不是毕恭毕敬,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赤裸裸的调戏她,焉能不气。 可还未怒之际,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声音,“这位是我的朋友,今日约好一同出来游玩,还希望孙公子能放她过来,省得我再多等了。”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架马车后露出了半张柔弱倾城的脸庞,细腻白嫩的皮肤在阳光下竟然有些反光,乍一看还看不仔细模样。 孙澎却是早就连骨头也酥了,不为别的,因为他早就在行宫的猎苑中看到过萧易安的巾帼英姿。 从那时便魂牵梦绕,只盼着能再次一睹芳容,可惜对方却是深居简出,没个消息和线索让人无奈之极。 没想到今日如此幸运,居然能够在闻得此天籁之声,见得这早就将容貌刻在脑子里无数遍的永嘉郡主,简直是天赐的福分。 孙澎高兴的头脑热,两眼一黑,因为情绪的起伏剧烈险些晕了过去。 幸好身旁还有下人扶着,才不至于直接没出息的倒下,死死的掐了自己一把,才知道这不是梦境。 “早就听说了郡……郡主的大名,做梦也没想到今日能在此得见,真是让人不敢相信。郡主容貌如同天仙下凡,真是赛过貂蝉西施,沉鱼落雁亦不为过,能够得见一面真是我等这些人的福分。” 孙澎糊里糊涂的,言语之间已经有些无礼了,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哪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胡言乱语的,真是有失身份。 萧易安捏了捏车帘,忍下自己的不满,又重新问了一遍,“多谢夸奖,可以放我的朋友离开了吗?”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75章 翰林学堂 “在下姓孙,名澎,字飞宇,年龄二十有一,至今未婚,家中并无妾室通房,如今有功名在身……” 昭灵公主慢悠悠的上了马车,听着这段让人啼笑皆非的话,觉得又好笑又不忿。 后者的话还没说完,萧易安就已经让车夫快离开了,这种在大庭广众下丢人现眼的事情,她还真不想多掺和。 再者她知道这个孙澎的名声并不好,家中虽然没有妾室通房,也是因为他始乱终弃,从头到尾不想负责任,并不是清清白白的没有拈花惹草。 与这种人待着多一刻,她都觉得窒息。 萧清韵因为知道了对方公主的真实身份,神色间多少有了几分恭敬。 但萧易安却依旧还是那样,仍旧是亲昵的叫她“灵儿”,她前世是看惯了皇家这些公主皇子的,所以并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低人一等的地方。 “灵儿,我这也是时隔好久初次出门,没想到又碰到你打抱不平了,这一次的场景和上次何其相似,如此看来你我二人倒真是很有缘分,无论在酒楼还是大街上都能见得到。” “嘿嘿,”昭灵公主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是我自己太过张扬了,今日若不是萧姐姐出手相帮,恐怕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呢。想不到那个人会对姐姐如此爱慕,之前凶恶的像虎狼一样,可是见到你之后就变得温顺的像兔子,一个人居然会有两张面孔!” 她毕竟是少年心性,方才的形势那样危急,一个人面对那么多心怀叵测之人,说不准就会遇到什么不可预测的危险。 即便她是如假包换的公主,亮出这个身份,对方也未必会相信,所以祸福难料,甚至可能会生死一线危在旦夕。 但是到了她口中,也只是轻轻的开个玩笑就笑过去了,初生牛犊不怕虎,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精神倒是让人很喜欢。 萧易安在她的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那种少年人的赤诚和莽撞,将一片真心带给这个世界,从不畏惧受伤和误解。 那种感情多么纯粹可贵,只可惜许多人随着年纪的增长已经渐渐失去了当初的热情,为了保护自己,为人处事都带着虚伪的面具,不再付出半分的真心。 而这样的世界,活着也只能感到疲累,失去的那些东西再怎么也找不回来了,那个曾经无畏无惧的少年人,也会慢慢被这个世界的物欲横流所裹挟着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萧易安看着这位天潢贵胄的公主,想起她的结局也免不了远嫁突厥和亲,心中一时间百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可是灵儿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还一个劲儿的说:“萧姐姐,之前我是想去侯府上找你的,可是怎奈何闻得萧夫人逝世的悲讯,我不好前去添乱,做客更是多有不便,所以只想等着你出了孝期再去找你,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够在此地见面,这正是咱们的缘分啊!” 萧易安笑着说:“今日你又是偷溜出来的吧,瞧你这模样可不像是和家中大人报备过的,否则他们怎么能舍得你一个人出来呢。” “哎呀,萧姐姐别提了,我父母管的都特别严,不许我乱跑乱逛,更不许我随便与人结交朋友,真是半分自由都没有。”昭灵公主托着腮,气鼓鼓的说道,“所以我才总是不打招呼偷偷的溜出来嘛,如果让他们知道了,计划就泡汤啦。” 堂堂一个公主居然整天想着千方百计的溜出皇宫,这样煞费苦心的身体力行,恐怕在历朝历代也是头一遭。 萧清韵都觉得好笑,心想若是史书若是如实的记载下来,那才是真的有意思呢。 也好让后人都看看,公主居然会在酒楼和大街上与人吵架,也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并不是什么不染尘世烟火高高在上的人。 “灵儿,那你这次溜出来,是想去哪儿?” 对方一脸兴奋的回答说:“我想去翰林学堂,听说今日无相大师要在那里讲佛法,我要去看看这个让整个金陵城少女神魂颠倒的人物,究竟是何等的长相和气度?” 萧易安意外了下,没想到无相的名声居然传的这么快,连远在深宫中的昭灵公主都知道了,还特地跑出宫来一睹真容。 萧清韵闻言,则让车夫改路去翰林学堂,她早就见过无相,所以言谈之间并不似寻常少女一般痴迷。 不过无相早就美名远扬,唇红齿白,长相眉清目秀,有无数的少女都为之疯狂,爱慕的人也不差她一个。 翰林学堂是个文人儒士切磋交流学问的地方,真理不辨不明,有许多人都是在这里一举成名天下知的。 在这里有任何学问上的疑惑都可以提出来,若是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也可公开登台讲论,谁有异议也可以进行辩驳。 无论富贵贫贱,无论王孙百姓,都可以自由出入,是个天下最自由的所在,言语间只要不是对圣上大逆不道的话,不会有人追究什么。 不过这翰林学堂和翰林院没有半分关系,也不属于朝廷开设的地方,纯粹是民间的学子文人自组织成的一片聚会的小天地。 “翰林”二字也不过是希望自己以后能高中进士,取这么一个美好名义寄托,希望天下学子能汇集一堂。 这翰林学堂里不仅仅有辩论的学子,还有着有旁观的贵人,甚至有为官做宰的,他们总不能抛头露面,所以单独设立了些二楼的厢房给那些身份显赫的人。 虽然布置和陈设都一般,但胜于环境清幽,后面就是一大片竹林,置身其中有些坐而听道的意思。 今日无相在这里讲经,并非其本意,而是受了一些文人才子的邀请。 这其中多少是有些不怀好意的,明摆着是想要辩驳他获得名声,成名最好的方式,就是踩着一个名声显赫的人上位。 但即使对方的用心不良,无相还是应下了,孤身来赴这场鸿门宴。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76章 吾皇驾到 无相这次在翰林学堂讲经的事情,在那群儒生的大力宣传下,早就传遍了金陵城的大江南北。 他们打的是什么算盘,彼此之间都心知肚明,所以这件事闹的是越大越好,到时候只要辩倒了无相,他们可就一举成名了。 寂寂无名,寒窗苦读十余载的书生,赢过了广源寺方丈智清大师的得意弟子,那时民间自然会流传着他们这一次的胜果。 所以这次来观看的人不在少数,无权无势的就站在台下围观,有些身份的则坐在厢房里,还没开始论道讲经,这学堂里里外外就围了个水泄不通。 翰林学堂也及时把握住了这次商机,将所有二楼的厢房明码标价,位置越好,角度看的越清楚的,价格就越高。 等萧易安一行人到了学堂的时候,这二楼的包厢早就都被抢光了,只剩下最后一间价格最高的,因为足足要价上百金,所以无人愿意出钱购下。 萧易安听到后,心里不禁觉得这也太过分了,这么一间小小的厢房,只是进去坐一会儿,居然能哄抬到上百金的价钱,可真是贪心到极点了。 去年又震灾,又是洪涝,因为官员多有贪腐,所以朝廷的救济灾粮不及时,百姓已经是一片怨声载道,皇子之间争宠夺嫡,内忧加外患,这江山已经出现动荡的局面。 没想到这金陵城里的安然无恙,仍旧是花天酒地的逍遥富贵,全无半点儿乱世逼近的意识,到时候改天换地,怕是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 萧易安虽然觉得上百金的价格实在是狮子大开口,可是刚看到昭灵那水滴滴的眼睛充满期待的望着自己。 只好一咬牙,忍住心痛对车夫说:“一百金就一百金,回头让他们去侯府拿钱。” 萧易安她们此次出来当然不会随身带着什么黄金白银,也没有什么大额的银票。 幸好有着宁阳侯府的名头做保证,这笔账是不可能赖掉的,所以那负责迎客的书生也恭恭敬敬的让他们进去了。 这间厢房虽说是位置好,可是布置陈设实在是一般,连普通的酒楼亦不如,怪不得无人愿意花这个冤枉钱。 可是萧易安他们才刚刚坐下,外面居然又来了一个冤大头争着要这间厢房。 或许是财大气粗的缘故,对方的言辞间有些不客气,“要最好的厢房,位置最佳的厢房,价钱不是问题,我家老爷马上就到,不许有片刻耽搁,否则叫你小命不保!” 书生们虽然有些酸腐,却也是有骨气的,突然冒出个人来这么指手画脚,心里当然是一百个不乐意。 当下拒绝说:“实在是不巧,学堂内的所有厢房已经满客了,位置最好的一间也已经在刚才被人定下了,实在是腾不出来,您请回吧。” 那人闻言一急,语气立刻蛮横起来,“那就让刚才的人把厢房让出来,钱不是问题,我们愿意用双倍的价格弥补!再者说了,我家老爷是何等人也,纵然是天王老子要给个面子。” 那书生根本拗不过对方的高嗓门,只得灰溜溜的过来问萧易安的意见,“外面有人愿意出双倍的价钱换这间厢房,萧五小姐您……”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灵儿打断了,“莫说是双倍的价格,就是十L倍的价格我们也不换!凭什么呀?这总有个先来后到吧,谁稀罕他那点钱呀,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那书生大概也乐于见到那个凶恶的家仆吃瘪,脸上喜滋滋的说:“谁说不是呢,这种土财主的做派还真当别人都是庸俗不堪的了。小姐们品性高洁自然不把这点钱财放在眼里,我这就前去转告。” 那书生将此话传达了之后,可对方却是全然不干,“胡闹!那人是谁,居然敢如此大不敬,我家老爷地位尊贵,能出价已经是给了她们天大的面子,竟然还不愿意相让,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直接一把将那书生推开,“你让开,我去与她们说明白这个道理,今日这间厢房我们家老爷是要定了,别不识抬举!” 那书生还未曾见过如此凶狠的人,心想那一屋子都是柔弱弱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怎可被这种莽夫闯进去。 立刻追了上去拦着说:“那里面可有宁阳侯府的永嘉郡主,你家老爷有多大的胆子敢得罪官家的人,还是别去自讨苦吃了!” 那家仆的力气之大,书生一副单薄身躯根本拦不住,只能被他拖着走,也只能边走边说,那场景十分滑稽。 “一个郡主算什么?你知道我家老爷是谁——” “住嘴!”身后有个尖细的声音传来,“老爷让你订间厢房,怎么半天还没有动静,反倒是在这里吹起牛皮来了。” 李规穿着暗红色的衣服闪现在后面,眉目间隐隐有股怒气,“无相大师方才已经到了,这讲经辩论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却连件小小的差事都办不好,你究竟有几个胆子还滞留在这里胡说乱说!” 接着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老爷若是了怒,你有多少条性命也不够赔的!” 那大汉立刻变得毕恭毕敬的,言语举止间不敢再有半分的盛气凌人,老老实实的把事情的经过交代了一遍。 李规听到“永嘉郡主”的名号时,眉心微皱,双目微微出神,不知道在打些什么主意。 接着对那书生说,“我们与郡主早就相识,所以在一间厢房内未尝不可,就当是老友重逢会面了。你可先去传达一声,我们家老爷稍后就到,还请郡主做好准备。” 说话虽然客气,但却没多少商量的余地,让人只能被动的接受。 萧易安听闻那书生的再次转达,不由得诧异,对方刚才还那么盛气凌人,怎么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 心中疑惑时,却听到有一行人的脚步声渐渐临近,房门轻轻响动。 抬头看去,为那人熟悉的脸庞印入瞳孔。 心下一惊,不由得立刻跪倒在地。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77章 打败书生 “臣女拜见吾皇万岁!” 饶是萧易安平日里自由随性惯了,此时也不得不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眼观鼻鼻关心目不斜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应该居于深宫,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燕皇陛下。 萧易安反应的最快,萧清韵愣了一愣,也紧随其后的跪下了。 无论是在端阳宫宴,还是秋日狩猎,她曾两度得见龙颜,当时的场面有多震撼印象就有多深刻,这个自然是认得出的。 最后只剩下昭灵公主孤零零的站着,但是她却没有下跪的打算。 而是几步跑到燕皇面前,声音放柔,一个劲儿的撒娇道:“父皇,您怎么来了?” “灵儿,你也在这里?” 那声音缓了一缓,显然也是颇感意外。 “朕如果不来,能抓的住你偷溜出宫吗?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一个人出来也不带几个护卫,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可怎么是好。” 平日里威严的声音此时多了几分慈爱,像是个真正疼爱女儿的父亲。 毕竟公主和皇子是不同的,她们没有争夺储位的能力和资格,根本没有丝毫的威胁,只是一群金尊玉贵的女孩子们而已。 所以在公主们面前,为人君者更容易露出平日里罕见的父爱,但如果是换了皇子,再怎么宠爱都难免提防他觊觎自己的位置。 所谓天恩难测,就算是亲生骨肉也不例外。 灵儿丝毫不惧,仍旧是痴缠着撒娇,口中自然免不了溢美之词。 “要我说,父皇果然是英明神武,头一次偷溜出宫就被您这么逮到啦!我以后不敢了,只求这件事儿您可别告诉母妃,不然我又免不了要受责罚啦!” “朕才不相信你是第一次溜出来,这次不过是碰巧撞着罢了,不知道的恐怕还有个十次八次。” 燕皇说完,又对萧易安等人说,“都平身吧,朕这次是微服出访,原本是不想惊动任何人的,只是这厢房空缺,才生出了这些意外。” “父皇,您倒是让李公公早说呀。若是早知道要给金子的人是您,我们哪会拒绝,肯定再多要些,最好是多多益善~” 此言一出,众人都笑了,厢房内的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不再似刚才那般紧张严肃了。 “你这个小机灵鬼儿,满口只知道胡说乱说,浑然不知道礼教规矩,你瞧瞧宁阳侯府的两位千金小姐,这才是大家闺秀的样子。” 燕皇口中并无多少责备的语气,倒真是的像是一个慈父了。 这位皇帝如此疼爱女儿的场景,萧易安是第一次见到。 前世她与昭灵公主并不亲近,慕容晟又没什么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自然是没什么机会看到这样的情景。 此时萧易安和萧清韵倒是不觉得面对圣上有什么压力了,因为他此刻就像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父亲,身上那威严的光芒尽皆敛去,只剩下对亲生骨血的那一丝丝怜爱。 未曾来得及再多说两句话,这场众人瞩目的讲经论道已经拉开序幕了。 众人都停住话题,顺着温顺明朗的声音来源,不约而同的往窗外的方向看去。 萧易安和萧清韵之前都见过无相,在侯府中相处过,所以没觉得有什么稀奇的。 可是昭灵公主就不一样了,她是专门慕名而来,对这个众人口口皆传的玉面和尚十分好奇。 青春的少女自然免不了注意别人的容貌,尤其是这种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玉面俏郎君,哪怕他是个出家人,也免不了好奇究竟是个何等人物。 只见无相缓缓地登上高台,对面都是一群人穿着方巾宽袖的儒生,个个打扮的文雅秀气,犹如君子端方温良。 虽说人靠衣服马靠鞍,可是后天的穿着又怎能比得上先天的容貌。 无相甚至一字未讲,他身上那种淡淡的气度和风华已经将那群人比了下去。 仿佛他就是备受眷顾的天之骄子,腾云驾雾乘龙而出,而其余的人则全都沦为了他的陪衬,衬托出他有多么的绝代风华,举世无双。 让人简直不敢想象,若是无相留还了俗,那该是怎样一副让人神往的模样。 双方客套了两句之后,便开始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 那群儒生倒是气势汹汹,上来就是天地君亲师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然后质疑佛家罔顾人伦和君臣的道理,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话说了个清楚。 萧易安微微揉了揉眉心,别的不说,这些书生倒真是吵闹,直说的人脑瓜仁儿疼,就算是脾气再好的人,也受不了这样的质问吧。 可是等这些人说完之后,无相却开始不慌不忙的一一反驳回答。 刚才谁说了什么,谁质疑了什么,他都记在心里,然后迅组织好语言脱口而出,用深奥的大乘佛法与对方展开一场舌尖上的论经。 很遗憾,这群文人的气势倒是够了,文章下能写出锦绣山河,做出让朝廷满意的文章,条理思路也清晰,想来也是事先经过准备的。 可是真落得口舌之中,却没一个能赢得过无相,个个都让他说的灰头土脸。 甚至到最后无相还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在将天地君亲师的说法还给他们,将众人都说了个哑口无言。 总不能批判孔夫子怪力乱神,这种话怎么反驳? 此次翰林学堂举办如此吸引人眼球的大事,还千方百计的请了专门前来主持此次的官员,也就是国子监祭酒崔桢楠。 此时胜负已经分出,那群书生败局已定。 明眼人早就都都看出来了,此时连赌场外的赌率都变小了,大多都是杳无相应的,这比例甚至到了一赔十。 萧易安轻轻的打了一个哈欠,这件事在自己意料之内。 无相言辞有多么的犀利,她也有幸体会过,这群只知道死读书的儒生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当他将眼光扫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燕皇年底中的复杂,在死死地盯着场,中间穿着白色僧袍的无相。 那目光交织着各种复杂的心绪,即使跨过了许多年,那个兄长的影子还会在脑海中出现。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78章 危机临头 燕皇的目光像是万年不化的寒冰,带着刺骨的森森冷意,此刻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让人他捉摸不透心底到底在想什么,又为什么要用如此令人胆颤的眼神盯着无相,那一闪而过的杀机不是作假,而是切切实实的内心所想。 萧易安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她也想不明白这位君王前后的态度为何有如此大的变化。 既然从深宫中移驾,屈尊来到这翰林学堂听这次讲经辩论,想必是十分看重无相,是想要委以重任的,为何此刻的却又变得如此不满意? 莫非是方才无相辩论时,那些反驳儒生的话,惹恼了这位帝王? 萧易安小心翼翼的看着脸色,却又想着刚才无相所说的话并没什么忌讳的,避开了三纲五常,更未曾提及朝堂权术,应该没有什么禁忌才是。 聪明如她又哪里想得到,那是一段宫中的隐痛,只有慕容家才有资格提起的往事。 半晌,燕皇久久无话,眸中仍旧有不明的情绪闪烁着。 昭灵公主由衷的赞叹了一句,“好一个风采卓然的佛家弟子,倒是胜过了许多官宦家的酒囊饭袋。” 说到最后,竟然还有些脸红了,少女般的娇羞在她的脸上映现。 其实倒也不怪她,才刚刚见识了那个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孙公子,再见到如此精彩的人物自然难免比较。 孙公子和无相放在一起,无论容貌还是气度那都是天差地别,一个丰神俊朗宛如嫡仙下凡,另外那个根本不值得一提。 两相比较之下,昭灵公主自然难免倾向于更为出众优秀的那一方。 她的眼神和燕皇的眼神形成强烈对比,父女两个人各怀心事,但源头却都是因为同一人。 萧易安觉得天威难测,却多多少少能猜到这公主和皇上的心事。 不禁抿了抿嘴唇,若是昭灵公主对无相极为欣赏,那么燕皇也不好随便找个借口刁难了,更别说是光明正大的下令杀他。 无相不是一般人,他本身为智清大师的高徒,广源寺的下一任方丈,又怎能随随便便的说杀就杀,说斩就斩呢。 萧易安不由得微微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无论怎么说,当初无相也解过自己的毒,落井下石的事情可做不得。 可是没想到燕皇皱了皱眉,突然叫了声她的名字,“方才的一番讲经辩论,你觉得无相如何?” 萧易安觉得头上有如一道霹雳闪过,仿佛自己就是那个被雷劈中的倒霉鬼,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还不等她开口,昭灵公主已经抢先回答了,“父皇儿臣觉得那位无相大师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而且引经据典妙趣横生,实在是一位佛法高深的僧人,应该大力嘉奖才是。” 她双目放光,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憧憬和期盼,“最好能让他进宫来讲经,讲个七七四十九天,而且可以让阖宫的宫人都去围观,那种盛大的场面想必,一定会十分热闹。” 昭灵公主向来最喜欢热闹,否则也不会三番两头的偷溜出宫了,她喜欢民间这种充满着人情味的生活方式,喜怒骂笑,皆是出自不加掩饰的真实想法。 所以提到这种场景,她就不自觉得开始向往,想想就觉得那该有多么的有趣。 可是这次燕皇却并未理会这个最宠爱的女儿,也并未将她的回答放在心上,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她是如何想的。 而是又重新将目光放回到了萧易安的身上,用意味深长的语气又重复了一遍,“你觉得呢?” 萧易安的直觉告诉她,这次回答会在隐隐改变些什么,有些事情会有不同的展方向。 事到如此,就算是赶鸭子上架也不得不说了,否则惹恼了这位皇上,可又是一个藐视君王的罪名。 这样大的一项罪名扣下来,谁也承受不起。 萧易安定了定心神,尽量让自己显得镇静从容,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之后缓缓的道:“无相大师方才的一番辩驳的确精彩,只是其中也有不当之处。” “那你说说有哪些不当之处?” 燕皇的轻轻的动了动食指,身后站着的领太监李规见状,立刻上前为他斟了一杯茶。 萧易安见两句话就把战火引到了自己身上,心里是又惊又怒又喜。 喜悦的是,无相应该没有什么生死之忧了,否则皇上不会这样快转移话题;惊的是,如果这个问题她回答不好,恐怕是要捅出大篓子的,估计还是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她想了想前世在藏书楼里看过的那些经史子集,其中不乏名人批注,也有许多前辈写下自己的心得体会留给后人瞻仰。 萧易安在心内默默的合十,感谢当初那些撰书人,如果即使没有他们这一关,恐怕是过不去了。 她理清思路,缓缓的说道:“文化学术,最重要的无非是“自由”二字,只有这样才能诞生出最伟大的思想和文学作品。儒家也好佛家也好,都是崇尚人们修持本心,行善事勿作恶,秉持一颗纯真至善之心,并非其他的什么妖魔邪祟之学说。 两者并非不能相容,两者也并不是对立,只是弟子们太过于争强好胜,心胸狭隘的嫉妒人家,总是会让人不堪。 既然如此,那就并非不能相容。只要多给他们一些时间,各种思想相容,各自劝人为善,定会有一片石破天惊的新场面。到时候江山繁荣百姓富强,文武百官其乐融融,朝廷上下相亲一堂,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这就是理想当中的大同社会啊。” 萧易安这番话巧妙的避开了矛盾,既没有明说怎样怎样,却又充满着打太极一般的客套话。 可是没想到燕皇又突然变了脸色,刚才嘴角还浮起的一抹笑意,此刻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冷哼一声,“佛家?儒家?无论怎样他们都是要为君王效忠的,谁都别想要怀有异心。”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你怎敢随便议论这些国家大事,应该治一个大不敬之罪!”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79章 虚惊一场 燕皇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震惊,萧清韵和昭灵公主吓得目瞪口呆。 萧易安也是一头雾水,什么鬼? 点名追问要谈及此事的是这位皇帝陛下,如今说妄议国事的也是他,罪名根本毫无依据,莫非只是纯粹的要针对自己? 她的确猜不懂这位帝王的心思,此时是否应该乖乖的跪下认罪,以免再次激怒对方,又或者是其它怎样。 萧易安突然觉得手脚僵硬,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原来在偌大的皇家权势面前,自己仍旧如同虫蚁一般渺小,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只能静静的等着那屠刀落到自己的头上。 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突然看到身后的李规朝自己使了个眼色,目光轻轻扫过窗外的竹叶。 竹? 花中四君子之一,品性高洁,凡脱俗,宁折不弯又柔中有刚,有诗云“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难还坚韧,任尔东南西北风。” 她此刻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顾不得再考虑这种做法究竟是对还是错,只好豁出去赌一把了。 面对眼前这位圣上的滔天怒意,她收起了方才片刻的震惊,既不跪下,也不认罪,身形姿态反而站的更加笔直,犹如窗外那修长叶茂的绿竹。 燕皇的脸上看不出是有什么情绪,食指和中指扣住,轻轻的敲打着老檀木的桌面,一字一句的问道:“你竟敢不认罪?” 低沉的声音缓缓传入耳边,就像是掌管着世间生杀大权的魔音,天子之怒,血流成河伏尸百万,从不是玩笑话。 萧易安咬了咬牙,她并无多少把握,知道如今自己的生死是真的悬在一线之间了。 生与死,死与生之间,她的脑海里竟然不自觉的显现出一个长身玉立的俊朗身影,那双微微挑起的丹凤眼蕴含着无数的风情。 片刻后,她摒弃掉脑海中的杂念,一双眼睛正对上燕皇的目光。 掷地有声的回答说,“臣女无错,自然不用认罪。” “大胆!”燕皇的眼中似乎迸出了无尽的怒气,胡子也跟着罕见的被气得一抖,“以下犯上藐视君王,罪无可赦!” 说到最后,桌上那茶盏被燕皇的衣袖忽然扫落,半盏茶水被泼了出来,碎瓷片更是尽数落在萧易安的脚边。 叮铃哐啷的声音像是在耳边炸开,那根紧紧绷着的神经却从未放松,萧易安面色如常,不曾因为这些话有什么惊慌失措。 “是陛下让说出心中所想,这个罪名,臣女不敢领也不敢认。” “那你的言外之意,反倒是朕的错了?” 萧易安不曾言语半句,但是沉默的态度似乎已经认同了这一说法。 看的一旁的昭灵公主和萧清韵急得不行,后者还因为顾忌身份不敢胡乱说话,前者却是直接开口求情。 “父皇,萧姐姐她没有这个意思……” 燕皇挥了挥手,语气间却是不容置疑的严厉,“你不必多言,此事朕自有分寸。” 他静静的打量着萧易安,似乎很想看透她内心的所思所想,只是可惜,对方如同一汪平静的湖水,清澈见底坦坦荡荡。 “朕最后问一次,你真的不认罪?” “并未犯下的过错,臣女不敢认。纵然陛下再问一千次一万次,也仍旧是这个答案,臣、女、不、认。” 这样强硬的语气,这样丝毫不认错的态度,更像是个宁死不屈的谏臣。 之前敢这样同燕皇讲话的人,屈指可数,如今他们坟头上的草怕是都有三尺高了。 萧易安胆敢如此做派,在别人眼中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另在一旁看着的萧清韵,早就急得眼眶中噙着泪水,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室内静谧无比,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到,这如死水般的寂静,似乎昭示着最令人震惊的结局。 燕皇看着那个站在自己面前,宁死不屈的女子。 藐视君王,加上妄议国家大事,两条大罪名下来,就算是郡主也足够判个“死”字了。 他见过满腹经纶,一身傲骨的才子,在屠刀面前吓得涕泪四流,也见过铮铮铁骨的将军,在赐死的诏书面前屈膝求饶。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弱女子,居然会如此不畏强权,不惧死亡。 这样不同寻常的女子,平生所见仅有两人。 燕皇想到宫中那抹三月盛开的桃花,芳菲之中,有着最为倾国倾城的红颜脸庞,让人此生难忘。 他收回思绪,压住嘴角的笑意,平淡的说:“萧卿家倒是很会教女儿,金陵城的侯府里居然教出你这么一个直言不讳的。” 末了,又追加了一句,“如今的世道之下,人人难免追逐自己的所求所得,难免做出许多违背初衷之事,你在朕的再三逼问下,仍旧能够保持本心,这点很难得。” 至此,萧易安才算是完全放下心。 她无比庆幸自己刚才的决定,选择相信一次领太监李规,选择不屈服于这位九五之尊,虽然冒险,却总算是虚惊一场。 她也没想到燕皇居然这么有闲情逸致,有闲心来测验自己的性格与人品,若是刚才言语间稍有不慎,岂非还是会有一场无妄之灾? 念及于此,心里不禁暗暗的摇了摇头。 都说伴君如伴虎,果然不错,慕容晟的性格多疑或许就是遗传他的父亲。 动不动就怀疑身边的人是否有异心,谁也不相信只信任自己,随随便便就下决定做些令人琢磨不透的事情,性格乖僻暴虐,是真正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 前世萧易安只是齐王侧妃,所以和燕皇的接触照面并不多,每次只是匆匆而过并无多少深刻印象。 如今她才感觉到,燕皇这种变幻莫测的性格更让人担惊受怕,无迹可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降下灾难。 这时候昭灵公主也高兴的不得了,她刚才还以为父皇是真的怒,心里害怕的不得了。 没想到只是一场小小的“误会”,随即走上前道:“父皇,您可不要只夸奖,应该赏给萧姐姐些什么才是。”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80章 如意郎君 “赏些什么?” 燕皇皱了皱眉,“她已经是永嘉郡主了,有封地有名分,也算得上是半个皇室中人,在勋爵贵女里是头一份,朕一时之间倒是真想不起还能赏什么东西。” 不过他随即又看着萧易安,接着上句话说,“今年你十七岁也到了待嫁闺中的年纪,要不然,赏你个如意郎君吧。” 萧易安脸色一变,不知圣上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如果真的一时兴起想要乱点鸳鸯谱,这可是大大的不妙。 于是立刻向昭灵公主抛去求救的目光,对方心领神会,朝她眨了眨眼睛。 下一秒,立刻又抓着燕皇的衣袖撒娇道:“父皇,好好的说什么成婚呀,萧姐姐如今正是大好的青春年纪,你干嘛要给人家赐婚变成妇人啊,这倒不是奖赏而是惩罚了!” 这话也只有昭灵公主能说,也只有她敢说。 虽然是撒娇的语气,却在无形中替萧易安拒绝了这位皇帝陛下的金口玉言。 燕皇笑了笑,面色却仍旧古板,“自古以来女儿都要出嫁的,哪里是什么惩罚,等将来父皇肯定也会给你找一个才貌双全的如意郎君……” 可还未说完,昭灵公主便已经跺着脚拒绝了,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抗拒。 “我不依,才不要嫁人呢,我要陪着父皇和母妃一辈子!” 燕皇在心里摇摇头,真是小孩子脾气,原也是自己把她骄纵的不成样子了。 又转而问萧易安,“你可有什么心仪之人?说出来朕自会为你做主。” 萧易安忙回道:“多谢陛下关怀,只是臣女不曾有什么爱慕之人,况且如今年纪还小,尚想在祖母膝下尽孝几年,也不曾考虑婚嫁之事。” 萧清韵适时的补充说:“回禀陛下,五妹妹的嫡母不久前才病逝,她近来心思哀伤,的确不曾念及此等终身大事。” 燕皇这才想起来,宁阳侯府的夫人病逝了,还正好是萧易安的嫡母,这个时候的确不适合谈及婚姻大事。 他只好说道:“倒是朕考虑不周了,可是天子一言九鼎,既然说了要赏赐总不能言而无信。这样吧,如今朕将这个权利给你,他日你若是与哪家的公子情投意合,尽管可以向朕开口要个恩典。” 言外之意,就是要亲自赐婚了。 只是这个人选掌握在萧易安自己的手里,她说是谁就是谁,这其中可转圜的余地就太大了。 虽然萧易安如今一心只想着怎么向慕容晟复仇,对这种情情爱爱的事事不怎么感兴趣。 但她又知道这对于圣上而言,已经是给出了莫大的荣耀和权力,在某种意义上已经出了规矩,又属于破例的一次例外。 所以还是装出一副面带喜色的样子,行礼谢了这个恩典。 等再看时,无相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翰林学堂。 周围的那些看客也散去了七七八八,剩下的那些都在讨论刚才的讲经论道是如何如何精彩,那些书生,又是如何被无相辩得哑口无言,满脸通红。 燕皇对身后的李规说:“将这几个书生的姓名记下来,传旨给吏部,永不录用。” 这些书生自己挑衅起鸿门宴,结果又弄了个灰头土脸,丢进了儒生的颜面,非但名声有损,人品也可见一斑。 若是这样的人也能入朝为官,岂不是成个了笑话,这朝堂上又不是菜市场,什么臭鱼烂虾都能往里面装。 但如果这些书生今日赢了无相,那么就是另一番命运和前景了。 燕皇做出这个决定,一点也不突兀。 李规答了一声“是”,然后又轻声提醒说,“已经到时辰了,李大人他们应该已经入宫觐见了。” 燕皇站起身来,紫玉九爪蟠龙的玉佩悬在腰带上,出淡淡的流彩光芒,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他临走之际,还不忘对昭灵公主说,“你与朕一起回宫。” 昭灵公主撇了撇嘴,立刻变成了一副苦瓜脸,却仍旧不得不谨遵圣命。 只好乖乖的随行跟着一同回宫,临走时和萧易安以眼神示意,默默的传达着自己委屈的心态,还有那欲哭无泪的情绪。 萧易安和萧清韵今日的出门算是意外中的意外,两人都不曾想到竟然能先遇到公主,又遇到皇上。 这兜兜转转不到一圈就能接连遇到金枝玉叶的大人物,真不知道是该说金陵城小,还是该说她们的运气太好。 经过这么一事,浪费了不少时间,萧易安和萧清韵也没有别的心思再做什么了。 忙忙的完成了祖母交代的事情,就又乘着马车返回到了侯府当中。 总的来说事情还算圆满,祖母那儿可以顺利交差,只是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见到圣上和公主的事。 燕皇微服出巡本就少有人知,如果两人就这样宣之于口传了出去,反而容易落人口实,所以还是不提为妙。 当夜,侯府南院,一个娇小身影悄悄的从后门溜了出去。 穿过一条鹅卵石道的路径,又向东走了百十来步,然后左拐右拐到了假山旁。 有个身影早就等在了这里,见她来了,用低沉的声音问道:“今日五丫头她们出去的时间很长,究竟去了哪里?又可曾生了什么事?” 月光洒下,静静的照在他的侧脸上,萧廷的神情带着几分闲适。 那个娇小的身影想了想,才回答说,“今日小姐出行,先是在大街上遇到了昭灵公主,又在翰林学堂遇到了皇上,所以才耽搁了时间。” 接着又将今日所生的事情大体说了一遍,并不曾有什么遗漏的重点。 萧廷听完,眼眸中闪过一抹高深莫测的意味,“看来圣上,对五丫头很宠爱啊!” 他眯了眯眼睛,嘴角带着轻笑,“你回去吧,出来的时间太长容易被现,小心隐藏。” 那娇小的身影领命离开,照着原路返回到南院,拿出钥匙悄悄的打开后门。 偷偷地开了一条缝后见左右无人,立刻溜了进来返回居处,不曾惊扰任何人。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81章 山雨欲来 萧易安看着窗外连绵不断的小雨,不禁又懒懒的伸了伸腰,做了个悠闲的姿势。 这两日春雨霏霏,天气也变得阴暗潮湿,乌压压的黑云罩在上空,倒是随时随地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心中无比惆怅,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不知道怎的,总觉得有一股郁闷的心情在胸中飘来荡去,就像是挥洒不去的乌云,让人的心头也压着一片黑暗。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或许就是因为这天气的缘故,所以才让人糊里糊涂觉得抑郁。 想了一想,只觉得心里像是憋着什么东西,闷沉沉的透不过气来。 她对身边的心月说:“最近郑姨娘是不是又闹了,她怎么还不消停?真是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这假“萧玉茹”把赌注都压在慕容暄的身上,萧瑾绣如今像是个蔫了的花朵,两人都另有所望,难免会分心忽略侯府内的事情。 如今郑姨娘怀有身孕,当然是把自己当成了府内的女主人,不仅没有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甚至隐隐有以自己为尊的感觉。 大概是肚子里的孩子给了她这种致命的错觉,觉得自己也是个人物了,开始一改往日的低调作风,变得爱出风头。 “小姐不知道,郑姨娘现在是一日比一日能能闹腾,花样百出的折腾别人,昨天还点名要最新鲜的燕窝。现如今,厨房里什么好东西都紧着那边送,而且底下的人都颇有微词,说她是一朝翻身忘了自己只是个姨娘,忘了自己卑贱的身份!” 正妻是正妻,妾是妾,这两者之间的距离有如同一道天堑鸿沟般不可跨越,绝不是母平子贵就能轻易推翻的。 若不是如今萧仕身陷牢狱,又哪有一个庶子出生大张旗鼓庆祝的时候,只不过此时占了天时地利,不得不佩服这个孩子的好运气。 “往日里大夫人如何作威作福欺压郑姨娘,她是被受的欺负久了,所以如今一翻身难免露出些不讨喜的姿态,看着有些小人得志。” 萧易安整了整腰间的流苏玉佩,忽然看到心月腰间鼓鼓的挂着一串钥匙。 想起这南院的钥匙都是由心月掌管,包括每日夜间落锁上栓也都是她亲自看过一遍,平日着实是辛苦她了。 不由得略带歉意的笑了笑,“郑姨娘那边大可避其锋芒,如今长房这边是我管着,他们有什么事也必然会来找你这个大丫鬟。” “嗯”,萧易安顿了一顿,“只要不是什么太过分的要求,尽量满足就是了。想来郑姨娘也有些自知之明,当初好声好气的,如今总不敢来和我叫板做对。” 心月无比乖巧的答应,“是,小姐吩咐的我都记下了。” 随后为萧易安沏了一杯枫露茶,按照她熟悉的口味,用的是去年用罐子密封存下的雨水,七分烫,正合其温。 茶香萦绕,只问得淡淡的清香味道弥漫在屋内。 主仆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82章 了解案情 这次春雨过后,如同一夜间催的花神降临人间,撒下无数花粉,迎来了百花齐放,一派和睦融融的景象。 而檀逸之送的那盆桃花,在萧易安的细心呵护照料下,也不出意外的绽放了。 春风拂面,最艳的桃花盛开,就像是有一位娇俏的佳人陪伴在身边,也难怪那些的诗人能写出那样哀怨凄切的语句。 可是如此好景,却依旧有着生活中的琐碎让人忧愁。 最近朝廷中牵扯出了一张贪腐案,牵连甚广,查处的名单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着实让萧易安的心里紧张不已。 毕竟前世萧建就是因为类似的案子被牵扯其中,虽然不是主谋,但因为名声受损官运仕途从此一蹶不振,而且被派往偏僻之地直接断了晋升的路,影响惨重。 但偏偏萧易安前世在闺中当小姐时,又不怎么关心这些朝政上的事,对此案件也是一知半解,究竟是怎么个来龙去脉也不清楚。 萧易安也不确定,现在时间上出了偏差,是否又是当年的案件重演,让人没个头绪。 “五妹妹。” “五丫头!” 两道声音同时传入耳中,萧易安一下子从出神的状态中被拉入现实,瞳孔中倒映着萧清韵和老夫人的脸庞。 “你这孩子从刚才就没有搭话,心不在焉的,这会儿子又在想什么呢?” 自从上年的寒冬后,老夫人常年的旧疾就没有复,身体一日好似一日,而且说话的声音也听着比原来硬朗不少。 萧易安笑着回答说:“我见近日来天清气朗,正好是草长莺飞的时节,也是一年来养生之际的最佳时候,所以想给祖母做些桃花羹尝尝,香甜可口又健脾益气,不知是否对您的口味?” 老年人耳根的软,最喜欢子孙对自己的孝顺,哪怕只是说些好话也能轻易的讨好她们。 果不其然,老夫人面上的喜色又多了几分, “你这孩子每次做的东西不对我的胃口?你这么一片孝心,倒真是没法让人不疼爱。” 萧易安又说了几句奉承的好话,将这个话题糊弄过去。 当夜,她以困倦为由早早休息了,并且将一众下人都从房内赶了出去。 白日里从德荣堂回来后,她还是放心不下贪腐案的事情,已经用飞鸽传书给檀逸之送了消息。 不出意外的话,他今晚应该会如约前来。 萧易安自然毫无睡意,坐在桌前怔怔的望着窗外银色的月光,等着那人赴约。 只听得外面更夫的梆子敲了两声,已经是二更时辰了,可是檀逸之却还是没有出现。 萧易安的心内不由得犯了嘀咕,莫非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又或者是那飞鸽传书的信件没有送到他的手里? 再或者……是他如今已经不想来宁阳候府了? 两人的关系一直甚是微妙,说是互相利用太过无情,但若说是坦诚相对也远远不至于此,只要有一方翻脸不认人,那么另一方恐怕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半友半敌,没有什么是关系是永恒的,只有利益永远不变。 可是萧易安却仍然忍不住胡思乱想,就像是正在等待情郎的少女,见所爱慕之人迟迟不来,不仅心思焦急还脑补了一出大戏。 就在此时,屋檐上出轻轻的响动,如同猫儿走过的声音。 那是檀逸之使用轻功掠过的声音,他每次来都会提前用这种方式提醒萧易安,不至于让自己的“闯”入太过突然,以至于会冒犯佳人。 檀逸之虽然没有明说过,但是萧易安早就懂得他的用意。 这种方式,已经成了两人之间的一种默契,不言自明。 萧易安紧张的心情立刻得到了缓解,她甚至佯装悠闲的轻轻哼起了民间最流行的小调。 只不过唱词早就忘的三三两两,只能哼哼唧唧的用旋律在装来装去,心想好在不至于太过难听,否则檀逸之铁定是要嘲笑她的。 可没有料到,对方居然丝毫没有放弃这个奚落她的机会。 两声轻笑后,房门如同闪过一阵风般被推开,然后闪进来一个熟悉的月白色身影。 檀逸之的衣衫倒是和今晚的月色十分相配,淡淡的蓝色映衬出他眉目间的风流多情,身姿的落落潇洒,只觉得此人仿佛从天而降,不似凡品。 “看样子,你似乎放弃了从窗户跳进来,开始老老实实的走正门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的开端,希望日后也能如此行事。” 萧易安倒不是觉得窃贼盗者方才走那不正之路,她不是那么迂腐之人。 只是心疼自己在窗户上勾勒出的图样,之前每次都要被檀逸之踩一次,那种感觉真是非常的糟糕。 檀逸之却不理会她这句话,仍旧是低声的笑着说:“你刚才哼的是什么,调没个调,词没个词,可真是让人纳闷。” “这有什么可纳闷的,这几个音是我自己刚刚想出来的!”萧易安嘴硬着说,“曲子还没谱完,难免让人觉得不尽善尽美,多谢绝交,回头我再修改一下就是了。” 檀逸之全程观察着她的神态,撇了撇嘴,一副忍着笑的样子。 “好,那我下次再来,可要好好的听一听你这未谱完的曲子,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不说这个了,说些重要的事情。”萧易安连忙将话题引开,“最近朝中有一桩贪腐案闹得很大,你可知情?” 说起正事,檀逸之脸上的神色变得正经不少,嘴角淡淡挂着的笑容,也没了之前的调笑之意。 他微微点头,“我自然知道。” “此次请你前来就是为此,我想了解一下这次贪腐案的详细案情,包括涉及的官员和罪名,越详细越好。” 关乎到这种事关大燕朝廷的案件,向来是由大理寺主审,并且严格进行案情方面的各项保密,以防泄露出去民心不稳。 等到最终尘埃落定判决之后,才会在外面张贴出告示,等于广告天下这些人是何罪行,让他们死个明明白白。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83章 南海夜明珠 萧易安在金陵城中虽然有眼线,可是那些人也是生活在底层的家伙,因为钱财才为她所用,所知道的事情有限。 渗入到朝廷中的重要管制部门,安插进自己的人手,非一朝一夕之功,也绝非仅仅是用钱就能办到的。 她本可向温柔乡探听消息,可想到玉娘不是个好招惹的人,又有前朝遗臣的背景,颇有代价。 比较起来,还是向檀逸之打听更为稳妥一些。 他负手而立,将事态的经过娓娓道来。 “这次的贪腐案有些意思,朝廷中的震动颇大,说来原因是起源于一件南越王的贡品。去年燕皇寿诞时,南越王曾跋涉千里而来,献上了一件“万寿图”。此图是双面绣,正面用金线绣了上万个的寿字,并镶有南海独有的浑圆夜明珠,美轮美奂,华丽非常。 背面则是沃野千里的锦绣江山图,山水瀚海,花鸟虫鱼,气势雄浑有挥斥方遒之感。南越王这用心巧妙,一祝燕皇万寿无疆,二祝大燕江山永固,传为一时佳话。据传闻,这是数十个绣工精湛的绣娘,花了整整三年时间方才绣成,耗费人工财力不可谓不大。” 萧易安在前世登上凤位后,也曾见过这幅万寿图。 不过这幅物件当时已经损毁严重,沦为叛贼进献之物,更别提正面的夜明珠全都不翼而飞,金线也被抽走大半。 也是,谁能想得到,在燕皇驾崩之后,向来忠心耿耿的南越王竟然立刻举兵谋反了呢。 但此时南越王还未出事,肯定不是这个原因。 萧易安疑惑的问:“那这件万寿图出了什么蹊跷?” “你说好不好笑,打扫宫殿的小太监,竟敢将万寿图上的南海夜明珠偷出宫去,脱手卖入民间,好赚取一笔天价,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什么?! 萧易安只觉得,自己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开了。 这等荒谬的事情居然也在这个所谓盛世圣君的时期生? 等到慕容晟登基之后,因为民生凋敝,国库空虚,所以没少想办法在黎明百姓的身上捞钱,最后公开下旨买卖官职,败坏朝纲,此等弊政种种不一。 甚至有时候连太监和宫娥的月俸都不出来,萧易安身为皇后,深知后宫的开销巨大,也只能节衣缩食尽力弥补之前先帝的亏损。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这威名赫赫的大燕王朝后期就像是一块空壳子,外表看着光鲜亮丽,里面却是衰败腐朽,轻轻的一阵风就倒了。 所以即便是宫规严明,居然也有人胆敢偷盗宫内的珍贵瓷器和名画古董,然后卖入民间,为自己谋私。 后来被萧易安现后,还以为是看轻自己刚刚登上后位没甚威望的缘故,抓住那些人狠狠地立了一顿规矩,借此整治宫内散漫懒惰之气,好好的逞了一阵威风。 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是由来已久,又怎能不震惊呢。 “燕皇行事如此雷厉风行,若是被现免不了重重责罚,一条性命是肯定保不住的,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敢如此胆大妄为?” 檀逸之揉了揉眉心,“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原本就是很正常的道理。天天在宫里看着那么多奇珍异宝,心里怎么会不痒痒,难免会有几个愿意铤而走险的,想一想也不算太意外。” 他继续说下去,“这件事是淑妃现的,她协理后宫事务,自然要查个清楚明白。可是没想到此次的盗窃案远远没有那么简单,不仅抓到了参与此事的一干从犯太监,还牵扯进来了不少的朝廷官员。” “可这件事,又怎么和那些官员扯上了联系?难道这桩倒卖夜明珠的事情,他们也有份参与?” 萧易安疑惑不解,风险和代价这样大的事情,不像是那些官场上的老油子会做的。 他们也决计没有穷到这种地步,敢冒着项上人头的风险去触犯天威。 檀逸之饶有兴致的说:“这倒不是,他们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掺和进去。但好巧不巧,工部尚书施仁厚正是夜明珠的买主。” 萧易安无可奈何的笑了笑,“真是个糊涂东西,这种价值连城又来源不明的东西,竟然敢随便出价买下,他不倒霉,那可真是天理不容了。” 夜明珠被卖入民间的黑市里,价格肯定是只高不低,普通的富豪根本就买不起。 非得是那种巨富豪绅,又或者是身家不清白的官员才有这个财力能买下。 工部尚书是朝廷要职,负责督造各项建筑、天下百工营作、山泽采捕、屯种、榷税、河渠、织造之政令,这个从二品官职掌管的事物颇多。 但是仅仅凭施仁厚每月的俸禄,绝对达不到什么雄厚的财力,想必是平日里守着这个肥缺,没少中饱私囊的缘故。 既然查到他是买主,那么身家和资产是不清白的,免不了要好好的查一查,肯定是要遭殃了。 工部是六部之一,尚书为,下设侍郎。 施仁厚落马下台,免不了又要牵扯出一批往日里交好的官员。 可是真的较起真来,谁又能跑得了呢,谁的手又是清白的,朝廷中没有几人能够清正廉明的处事。 萧易安嘲讽地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常在朝内无清官。怪不得越牵连越广,越查人数越多,若是真的彻查起来,恐怕这朝廷上就剩不了几位官员了。” 她现在也明白了,为何朝廷内对于这件事会瞒得这么严,提起来的讳莫如深,消息不灵通的人更是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事关皇家颜面,太监偷盗贡品的事情传出来,都知道是历朝历代的头一遭,岂不变成了天大的笑话,自然要上下一齐铁了心的保密。 否则泄露出去,大理寺的那些人,谁都别想安然无恙的坐在那个位子上。 “现在案情到了哪一步?” “大理寺奉旨严加审讯,供出他人罪名可减轻处罚,所以那些下狱的酒囊饭袋,都盯着往日和自己有仇的同僚,忙着互相攀咬呢。”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84章 假扮夫妻 这一夜似乎格外的漫长,萧易安看着檀逸之的侧脸,犹如刀削般棱角分明,就是这样清晰轮廓的五官让他的眉目间多了几分英气。 不至于像七皇子慕容旻那样,面容太过阴柔,反而给人一种软弱可欺的错觉。 萧易安不由得开始佩服檀逸之的消息渠道了,能从大理寺将案情进展探听的一清二楚,可不是什么简单容易的事情,非得有强大的人脉和能力不可。 没想到他虽是质子,却丝毫不为局势所限,野心和实力相匹配,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檀逸之看到墙上添了两幅古画,自顾自的在她的闺房内转悠起来,边走边说:“你是担心这次的贪腐案牵连到萧家?放心吧,旁人我不敢讲,宁阳侯府里肯定是固若金汤。” 最近萧玉茹和九皇子慕容暄打得火热,这个王妃的名头恐怕还是跑不了的。 萧廷身有侯爵,又兼紫金光禄大夫,萧建任吏部尚书,一门两兄弟显赫无比,谁敢轻易攀咬。 但萧易安还是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生似的。 正出神时,听的檀逸之的笑声响起,“这幅画是赝品吧,你怎么摆在这样显眼的地方?也不怕别人看了笑话。” “赝品?” 萧易安只觉得脑袋上一懵,不敢相信的说,“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从市面上买的《秋日远涉图》,前朝书画大家范其道所做,上面还有他亲笔所题的行书,乃是货真价实的真品,你可是看错了吧。” 萧易安前世在宫里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自以为还是有一定的鉴赏能力,不至于轻易被人蒙蔽。 所以当檀逸之说出这幅画是赝品,她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随后,立刻遭到了檀逸之无情的嘲笑,“哎哟,平日里看你一副聪明伶俐的模样,没想到在书画鉴定上脑子也不怎么灵光嘛。” 他给自己倒了半杯茶,“《秋日远涉图》的确价值连城,美轮美奂笔下画尽秋日风光霜林落叶,是不可多得的珍品。可惜了,你这副是别人精心仿的赝品,虽然也是像模像样,但是价值可就大打折扣喽。” 见萧易安还是不相信,他随手一泼,故意将那半杯茶水泼到了《秋日远涉图》上,弄得纸张笔墨湿了大半。 “你……啊啊啊!!” 萧易安气得胸中怒气翻腾,极为失态的喊了出来,挥舞着自己的一双粉拳,似乎打算冲上来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事实上,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毕竟当亲眼看到上万两银子打了水漂的时候,谁也没办法轻易的冷静下来。 檀逸之也不招架,也不用轻功闪躲,就那么站在原地等着她冲过来。 等萧易安近前之后,轻轻用手一揭,竟然将画上附着的落笔印章撕了下来,背后是一层泛黄的纸张,显然是粘上去的。 “啊?”萧易安看得愣住了,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的停下。 “纸张古旧,并不一定就是陈年之物,用旧瓶装新酒也不是不可能。这幅画的行文笔法不拘一格,用墨风格萧疏淡雅,与范其道极其相似,看得出是下了心思研究过的,但赝品终究是赝品,登不得大雅之堂,更没办法以假乱真!” 檀逸之话音刚落,随即又那画中的亭台楼阁轻轻的扯下来大半,翻转过来才现纸张背后有胶,也是粘上去的。 显然是作假之人找了一张古朴泛黄的画卷,然后将自己所模仿的赝品粘上去,以防止宣纸半新不旧会被人现异样。 萧易安此刻的气更大了,花钱买回来了一幅赝品,被骗了不讲,自己还视若珍宝的挂在正厅里。 内心被欺骗的怒火蹭蹭蹭往外冒,一张俏脸气得通红,柳眉倒竖,满脸写着一股子怒气腾腾的杀意。 如果有机会,能再碰到那个在大街上叫卖字画的落魄书生,萧易安指不定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檀逸之平日里见到的都是冷静自持,遇事从容淡定的萧易安,哪里见过这种罕见的模样。 他不由得目不转睛的盯着,像是现了什么宝藏一般,兴致勃勃还带着三分笑意。 于是萧易安很快意识到自己再次失态了,闭上眼睛抚着额头,“好,这次是我经验不足被人骗了,自认倒霉,就当是用钱买了个教训。” “其实这幅画仿的真的太像了,也难怪你会上当受骗。” 檀逸之半安慰半玩笑的说,“如果不是真迹在我那里,恐怕我也没有笃定的把握确认这是赝品。” 萧易安睁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旷世奇闻。 自己花大价钱买了一副赝品,真品居然在他那里! 老天就这么爱捉弄人,这么爱和自己开玩笑吗?那个人是谁不好,偏偏是檀逸之,白白的让人家看了个大笑话。 她抿了抿唇,不甘心的问:“范其道《秋日远涉图》的真品在你那里?” “如假包换,改日可以拿来让你观摩一番。” 檀逸之摊了摊手,“不过在这之前,你可要先谢谢我。这鉴定书画的事情,我可是大功一件,否则如果让别人知道,永嘉郡主居然摆了副赝品摆在正厅里当宝贝,不得让人笑掉大牙啊。 我看你也别取笑那位工部尚书施仁厚了,你跟他是半斤对八两,谁也赢不了谁。幸好你没去黑市买卖,不然还不让人给坑的倾家荡产。” 黑市,顾名思义,就是见不得光的市场买卖,又称鬼市。 或许是卖的东西见不得光,或许是卖主本人见不得光,又或者是两者兼具。 因为无人管制,所以买卖格外自由,那里有着古董字画,金银玉器,还有各种珍稀的宝物,各种各样五花八门,是个绝佳的交易之地。 只不过那里面龙蛇混杂,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其中不乏地痞无赖,所以良家女子绝不敢靠近那里。 而且里面的东西真假参半,如果不是眼尖的行家,进去只有被宰的份儿。 檀逸之说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挑了挑眉说:“坦白告诉你,贪腐案的详细消息,就是我从那里出高价买来的。两日后,正是开市的日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长长见识?” 萧易安从未去过那种地方,心中自然好奇。 如今好不容易有一次机会,机会是立刻答应下来,“好,我去。” 檀逸之早就料定了她的回答,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两天时间转眼而过,萧易安今晚的心情格外兴奋,人面对新鲜的事物总是带着几分憧憬和期待。 她往日只是听说过这个神秘的交易场所,却没能亲眼见过,没想到这次居然能有机会前往,免不了兴奋又激动。 连心月也忍不住问道:“小姐的今日的心情似乎格外好,是生了什么事情吗?” “也没什么,不过是看春日里百花盛开,群芳争艳,总让人觉得心情特别的舒朗,整个人自然而然也就不像之前雨季时那么烦躁了。” 萧易安清咳了一声,又说,“心月,你带着她们下去吧,我困乏了,今晚想早些歇息。” 心月看着自家小姐眼眸中亮晶晶的情绪,哪里有丝毫的困倦之意,刚才眉眼间的笑意还让人意外,难道这么快就累了吗。 太过了解一个人,有利有弊。 而此时,心月竟然有那么一丝后悔,有些事情是不该做的,有些人是不该去伤害的。 可是,一步错步步错,自己的命运或许从开始就注定了。 有些选择是逼不得已的,人力根本没办法抗拒命运的安排,而有些路,即便是知道错了,却也要走下去。 心月站直身子,柔顺乖巧的说了一声“是”,然后带着房内所有的下人退了出去。 她最后出来的时候,顺手将两扇房门关住,轻轻的响动声音似乎也禁锢了自己的心灵,如同加上了一道厚重的锁链。 萧易安沉浸在异样的情绪中,没有注意到心月方才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如果她现了刚才心月的不对劲,那么可以避免原本不该生的事情。 可惜人生就是这么无常,微妙的机会转瞬即逝,能够把握住的人寥寥无几。 黑市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地方,每月只有两天时间开放自由交易。 而这两天,就是初一和十五。 为了掩人耳目,萧易安原本是想换男装的,可是却被檀逸之阻止下来。 “放心,进入黑市的人为了隐藏身份,防止被熟人认出来,都会戴着面具。你穿女装就好,不用担心引人注意,若是被那些精明老道的家伙看出来你是女扮男装,反而更容易招惹是非。” 檀逸之从怀中拿出来早就准备好的面具,递给她一个,自己留了一个。 然后随口说道:“咱们俩就假扮夫妻吧,这样名正言顺,也不会让人怀疑。” “咳咳……” 萧易安接过面具的手抖了抖,满脸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假扮夫妻啊。” 檀逸之笑着说,声音比刚才又高了一个度,“如果你没听清楚,那我再说一遍,假、扮、夫、妻!”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85章 入口处 萧易安一脸震惊的说:“你在说什么胡话?咱们两个假扮哪门子的夫妻,只不过才两日没见,世子已经患上了失心疯吗?” 萧易安知道这家伙平日里装疯卖傻,早就练就了一副没脸没皮的性格,但没想到他竟能张口说出这样无耻的话。 岂料对方一本正经的回答:“那里都是无比精明的老油子,咱们两个不能就这样贸然大摇大摆的进去,总要互相有个称呼才好,不然别别扭扭的样子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目。” “那就称兄妹好了。”萧易安没好气的又添了一句,“不然我委屈下,当你身边的婢女也成。” 反正无论如何,就是不能扮夫妻! 檀逸之抓住她白皙的手腕,用无奈的语气说:“瞧瞧你这皮肤细嫩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说你是婢女,傻子才会相信吧,至于兄妹嘛,这个也有些困难……” 他摸了下自己的鼻子,“我算是黑市的常客,在里面也有几个结交的朋友,之前一直称自己是家中独子,所以若是突然蹦出来个妹妹,难免会让人起疑。不过……倒是可以装作表兄妹,这个应该无妨。” 萧易安听到他松口了,心里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可是檀逸之接着说,“但我可要提醒你一句,黑市里并不是那么太平,没准会有什么穷凶极恶之人,万一碰上那种见色起意的呢,所以咱们还是装作夫妻最为稳妥。” 黑市的地盘,不属于官府的管辖范围之内,所以也会有逃窜多年的江洋大盗。 那些人视财如命,手上沾满鲜血,身上背了或多或少的一桩桩命案,都是见不得光的存在。 萧易安往日里没去过,也有不敢轻易涉险的缘故,但这次有檀逸之在身旁保护,料想就算遇到乱子应该也能摆平。 她盯着檀逸之的眼睛,只觉得明亮如炬,璀璨如天上的星子云盘,但是这样的人距离若远若近,令人捉摸不透。 “还是以表兄妹相称为好,省得让别人误会。” 萧易安从容柔和的看着他,语气中却没有半分的退步,无形中已经敲定了表兄妹的称呼。 檀逸之弯了弯唇角,在心中勾起一抹笑意。 他一开始就想采用表哥表妹的身份,但料想表兄妹之间的关系容易让人联想暧昧。 以萧易安的脾气秉性未必会同意,万一直接拒绝反而不好有退路,所以先提出用夫妻相称,等到对方拒绝后,再退而求其次。 否则他也不是个贸然口出狂言的登徒浪子,怎会说出先前那样轻狂的话呢。 两人商议已定,自然立刻起身前往。 黑市中所进行的交易不寻常,所以入口也设置的非常隐蔽,确保一般的普通人无法找到。 纵然萧易安的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当她在檀逸之的领路下,来到了一间破败的棺材铺门前时,心里还是没能忍住“咯噔”一下。 随即思索着,这应该就是入口了。 黑市,又被俗称鬼市。瞧这副样子,果然是个稀奇古怪的去处,普通人谁会愿意往棺材铺门前凑,恐怕还要避讳着特意绕开路走,倒也算是让人始料未及。 两人早就带上了之前准备好的面具,檀逸之直接一伸手推门而入,然后不加思索的抬腿走了进去。 萧易安见此,立刻跟了上去。 纵然萧易安的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当她在檀逸之的领路下,来到了一间破败的棺材铺门前时,心里还是没能忍住“咯噔”一下。 随即思索着,这应该就是入口了。 黑市,又被俗称鬼市。瞧这副样子,果然是个稀奇古怪的去处,普通人谁会愿意往棺材铺门前凑,恐怕还要避讳着特意绕开路走,倒也算是让人始料未及。 两人早就带上了之前准备好的面具,檀逸之直接一伸手推门而入,然后不加思索的抬腿走了进去。 萧易安见此,随即跟了上去。 这家店铺看起来并没什么特别之处,也是摆着满屋子的棺材,而且在夜晚阴森森的,让人不免寒。 一阵风吹过,从破旧的窗外吹进来,冷冷的刮到身上,萧易安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去黑市,有水路和6路两种途径。” 檀逸之掀开了右手边的第一副棺材板,“只不过今日正好是繁华热闹的时候,走水路的人想必会非常多,咱们就不凑这个热闹了,走6路也是一样的。” 随后他从里面摸索着打开了什么机关,听得“咔擦”一声响,像是有东西被卡住了的样子。 萧易安探头看了看,只见棺椁里面的黄花梨木底板整个翻了过来,原先躺在里面的那具骷髅已经不见了,转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漆漆的洞口。 檀逸之解释说,“下面是一条暗道,不用担心,没什么危险的。” 萧易安刚想抬腿迈入棺材的入口,突然感觉自己身子一轻,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檀逸之打横抱起一齐跳入了暗道内。 两人刚刚稳稳的落在地面上,只听得头顶上又传来“咔擦”一声响动,与刚才的声音一模一样。 随后上面传来的光亮被遮住,眼前开始变得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萧易安猜想,似乎是感应到地面有人落下,棺椁内的齿轮机关就自动关闭了。 这设计倒也算是精巧,果然是有点意思。 而此时身边忽然冒出了两下火花,或明或暗,隐约闪现,把萧易安惊的连连退后了两步。 但随即“唰”的一声,那火花又变成了极为显眼的光亮,在青色的灯笼中出淡淡的烛光。 檀逸之俊朗无双的脸庞被面具遮住,但是高大的身影在烛光的映照下,渐渐变得清晰明朗起来。 萧易安心内稍定,只要看见他就有很大的安全感,起码知道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檀逸之将随身携带的打火石收起来,右手提起那外罩着青色薄纱的灯笼。 “但凡是进黑市的人,都要用青色灯笼,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86章 万卷楼 石门缓缓打开,但眼前并不是什么繁华热闹的交易街市,而是一条约有三四百米长的河道。 岸边停着一叶小舟,既能容下三四人,显然是给想要过去的人准备的。 檀逸之说:“这里是水路的最后一条河道的分支处,无论走水路还是6路,都要经过这里。虽然咱们用轻功也可渡河,但是如果不乘舟而过,会触河底下流沙的机关,到时有无数暗箭射出,人避无可避只能受死。” 于是两人踏上了那艘小船,檀逸之在前,萧易安在后。 檀逸之将手中的青色灯笼放在船头,随后拿起船桨不徐不急的划着。 水面微微泛起涟漪,整个船舵被淡淡的青色亮光所包围着,像极了夏日里萤火虫出的点点辉光,静谧又唯美。 可萧易安坐在船尾,却只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朦胧感觉,从棺材铺走到这里,这段路仿佛置身梦境。 水面隐隐可见两人的倒影,只是在这种氛围下,更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约一盏茶后,两人到了对岸。 此时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口,仿佛是天然塌陷的作品,萧易安在檀逸之的带领下,跟着走了进去。 这次只走了大约百十米,眼前豁然开朗,洞口外是另一番新天地。 一片青色的灯笼下,熙熙攘攘的众多人群慢慢显现出来,伴随着人声鼎沸,传来一阵阵笑声。 眼前的景象从无到有,似乎是突然被人施法变出来的一般。 从荒无人烟到繁华鼎盛,如同最神秘的鬼怪狐仙之境,喧闹的人群中似乎处处显露着不寻常。 这里的人都戴着面具,或是凶恶猛兽的绘相,如豺狼虎豹之流;却也有人带着最可爱的大头娃娃面具,绘得两腮红红,自己还粉嘟嘟的扎着个冲天辫,像是小丑般的粉墨登场。 各式各样,大多不一。 萧易安感觉自己像是误闯进入了什么妖魔鬼怪的集会,长街上各种神仙妖怪汇集一堂,有种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感觉。 但人流众多,两旁的店铺悬挂的也是同等的青色灯笼,大家脸上戴的又都是千奇百怪的面具,反而没有人额外注意到她。 街边的灯火已经足够明亮,檀逸之遂将提着的灯笼熄了,随手放在路边。 “别东张西望的,这里的好人可不多。”他凑过来低声说,“跟我走,买消息要去这里最神秘的万卷楼。” “万卷楼是这里最贵的地方,因为它卖的东西是最值钱的,就是各种机密的消息,出价最高者得,所以每次都免不了有一番哄抬叫卖。” 等两人走过这条街道,转身向左走了十余米,便看到了一座金碧辉煌却透着青色灯光的楼阁。 原本青色灯光难免会透着诡异,但是与金色相互映衬,倒是显得柔和了几分,看着没有那么瘆人了,正常许多。 萧易安抬头望去,上面挂着一块金色匾额,用楷体方方正正的书写着“万卷楼”三个大字。 还未进去,就听得里面丝竹声声,传来一阵阵歌舞声响。 她觉得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不由得说了一句,“这里,有些像温柔乡的感觉。” 温柔乡里笙歌曼舞,是金陵城中的富贵温柔乡,这里也是一样的丝竹罗衣,在整条街道中风格独特,的确给人有些相似的感觉。 檀逸之轻轻的拽了拽她的衣袖,“这里的美人可比不上温柔乡的,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哼,谁和你一样只看美人!萧易安在心内默默的吐槽着。 但当她真正走进去后,才现檀逸之所说的并没有错。 眼前高台垒起,上有一众美人随着丝竹声缓缓起舞,五彩的羽衣蹁跹飞动,柳腰轻摆,如同春日里最绚丽的那大朵大朵的蔷薇花,让人移不开目光。 可是那肤如凝脂的美人,却个个都带着青铜恶鬼的面具,如同地狱里最让人胆怯的罗刹女。 那样身姿娴雅的舞女,穿着最绚丽的羽衣,眼神透着魅惑,却戴着如此丑陋的面具,让人免不了被吓得一个激灵。 万卷楼的护卫,有的带着牛头马面的头套,有的则带着黑白无常的面具,烟雾升腾,灯火半暗,活像是阎罗王的殿前景象。 预想中的群芳起舞,原本应该美不胜收,如今倒更像是各路妖怪下凡,与温柔乡相较真是天差地别。 此时,有一个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凑到檀逸之的身边,拱手说道:“苏兄,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啊。” 对方明明是男声,脸上却戴着一张流金华彩的孔雀面具,尾端还拖着一个长长的流苏坠到胸前,看起来颇有些骄傲自得,有些臭美。 萧易安心想,这样自恋的人,容貌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他刚才称呼檀逸之为苏兄,想必是后者用了化名。 “原来是孔雀公子,咱们的确是好久不见了。”檀逸之熟悉的打着招呼,“前些日子听说你离开金陵了,所以最近在万卷楼中也见不到你,倒让我挂念了这些时日。” “哎呀,家父让我去办些小事,费了些许多时日,前两天才刚刚回来的。” 那个被称作是“孔雀公子”的人,一直把玩着面具上的流苏坠,目光移到檀逸之的身边,饶有兴致的问道:“哎,这位姑娘是?” 檀逸之下意识的向前走了一步,将萧易安半遮挡在身后,客气的回答,“这是我家中的表妹,此次与我一同前来长长见识的,只不过她胆子小,有些害怕生人,所以不怎么愿意说话。” 那位孔雀公子道:“唔,失礼了,不曾想到苏兄竟然还有个表妹。” 交谈间,忽然听得高台上的丝竹声停住,响起了三声锣鼓动静,荡荡悠悠的分外突兀。 檀逸之解释说:“这是信号,时辰已到,万卷楼要开始今晚的售卖消息了。” 说着,高台上走上来一个青衣皂鞋的“牛头”,后面跟着个“马面”。 两人俱戴着头套,只露出一双眼睛,看不清楚具体样貌。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87章 “多谢各位客人前来捧场,真是让万卷楼蓬荜生辉。今晚的生意正式开始,规矩仍旧如往常一样,一件消息只卖给一人,出价最高者得。” 那个大大的牛头下,出人意料的传来了个温声细语的男声,语气轻缓平和让人好感倍增。 “所售卖的第一件消息,就是近来大理寺所主审贪腐一案的最新进展,售价五百两起。” 萧易安预想过这里的不寻常,可没想到上来就是一出重头戏,堂而皇之的售卖朝廷审理的案件进展,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 话音刚落,下面的人群便开始议论纷纷,引起了一阵不小的异动。 萧易安觉得,这正是万卷楼所想要的效果,在开始就先抛出个让人震撼的消息,然后慢慢收网,一切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台上的“牛头”向旁边使了个手势,伴随着一下锣声响后,他高声道:“叫价开始。” 一个声音当先喊道:“六百两!” 随后也有不甘示弱的人,紧随其后的喊道:“一千两!” 不过短短时间内,价格就已翻了一倍,萧易安看着身旁无比淡定冷静的檀逸之,似乎是见惯了这种场面。 或许是因为这件消息太过抢手,叫价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时不断,已经涨到了三千两。 即便是在高价之下,仍旧有人踊跃争先的想要购买,过得片刻,又涨到了五千两的身价。 萧易安看得内心感慨不已,这万卷楼赚钱也太容易了些,真是生财有道啊,不知道幕后老板是何等的人物。 有人喊出七千两的声音后,台下终于陷入了一片寂静。 毕竟这消息虽机密,但若是花整整七千两买下,还是不得不再三慎重考虑,不是人人都有这个财力,也不是人人都有这种闲钱。 况且后面还有一些消息,若是还有需要的,那就没必要非浪费在这上面了。 “七千两了,客人们还有要加价的吗?若是没有,那么这条消息就要卖给这位……” 就在这时,一直未出声的檀逸之缓缓的开口,“我出,七千零一两。” 先前喊七千两那个大腹便便的人不乐意了,立刻加价说:“八千两!” 岂料檀逸之仍是不急不慢的,就像是春日里出游观花的富贵闲人一般,慢悠悠的跟着说:“八千零一两。” “一万两!” “一万零一两。” 这次底下又是一阵议论,“哟,喊到一万两了,瞧瞧,都是财大气粗的人,神仙打架啊!” 檀逸之虽然仅仅比人家多出价一两银子,可是他那种高傲不已的气势,的确让人非常想要揍他一顿。 与他对喊着加钱的那人十分不满,出声抗议说:“哎,你这个人什么意思?每次出钱你只加一两银子,是不是诚心的故意针对我啊!” 檀逸之淡然的说:“万卷楼的规矩,出价高者得,我这个人从来不做无用功,所以向来只多一两,仅此而已。” 可是他这轻描淡写的两句话,非但不具有解释的作用,反而更容易激别人胸中的一腔怒火。 台上那个主事人“牛头”见状不妙,立刻出声劝解说:“这位客人消消气,苏公子是绝无恶意的,他是我们这里的老主顾了,每次出价都是只多出一两银子的,并不是故意针对你,这纯属只是一场误会。” 不仅如此,因为他每次都是只多出一两银子,其余人私下里有人给他起了个诨号,叫“苏一两”,有几分打趣戏谑的意味。 那人怒气冲冲的的说:“哼,这叫什么事儿,大爷不玩了!”随后拂袖离去,直接离开了万卷楼。 在场的众人都是有些阅历的,并不是什么初出茅庐又不懂人情世故的毛头小子。 一看就知道是那个胖家伙没有财力跟着加价了,找个台阶下呢,怒是假,给自己找补面子是真。 否则若是真的家底雄厚,大可继续与“苏公子”继续对着砸钱,赢了将消息买下来,自然就把所有的面子挣回来了,总好过这样空手离开。 这种场景万卷楼的人见的多了,自然是见怪不怪,继续主持着正常的流程。 “现在的价格是一万零一两,若是没有人继续加价,那么这消息就是苏公子的了。” 台下已经无人应答了,这样高的价格,纵然出得起也得掂量值不值得。 在一片沉默声中,“牛头”宣布檀逸之顺利胜出,拿到了这件消息的获取权。 台上的“马面”托着个方形的红漆木盒,里面是贴着编号的卷轴,从壹到拾,整整齐齐的码在托盘里。 随后有专人将壹号卷轴取出,然后恭恭敬敬的递了下去,“苏公子,这边请。” 万卷楼的规矩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大庭广众之下不便交易,所以要单独请到包厢内。 檀逸之看了看萧易安,用眼神示意自己去去就回。 后者点了点头,依旧这样的原地,看着高台上继续售卖剩余的消息。 那个“孔雀公子”凑了过来,“方才苏兄在场,许多话都不好讲,咱们相逢即是有缘,可还未曾问及姑娘芳名,不知道在下能否有幸得知?” 萧易安看着他贴过来的身子,已经皱起了眉头,幸好戴着面具看不出脸庞的神情变化。 想起了前日里去梨园春看的戏,正好是苏家小姐佛寺求姻缘。 于是不假思索,随口说出了那个故事中的名字,“苏韵锦,清香雅韵之“韵”,锦绣团簇之“锦”。” 孔雀公子一愣,他原以为会遭到拒绝,没料到对方竟会说出一个真名来。 心想她居然是个单纯善良,没有心机的千金小姐,怎可如此戏弄人家,一时间,自己倒是有些愧疚了。 将萧易安拉到一边,略显别扭的说:“小姐不必如此坦诚,在这里为了隐藏真实的身份,人人都是用化名的。在下惭愧,原不该如此唐突询问闺名,小生在这里先赔礼道歉了。” 但萧易安接着眨了眨眼,向后退了一步,“公子的道歉,我可不敢接受。”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88章 识破身份 “近日来,梨园春最受欢迎的戏叫《锦绣良缘》,讲的是一位苏家小姐与吴姓书生在普济寺一见钟情的故事。实不相瞒,我刚才不及思索就直接将话本里的名字说了出来,还望不要见怪。” 孔雀公子的声音带了几分笑意,“哎呀,不怪不怪,姑娘反应敏捷,倒是我自己多想了。说起来梨园春的戏票极为难求,我近日来琐事缠身,所以才没抽出空去看戏,否则刚才也断断不会闹这一出笑话了。”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萧易安觉得这个孔雀公子没有之前那么令人生厌,只是有些自恋而已。 从其言谈举止中,也能察觉出其谈吐非凡,见识广博,不是个家世一般之人。 约莫一盏茶功夫,檀逸之回来了。 他的手中已经拿到了那份案情进展的卷轴,看样子是已经交易成功,以一万零一两的大价钱豪气出手买断消息。 两人并未立刻就走,而是看完了万卷楼交易剩下的消息。 万卷楼的消息五花八门,并非拘泥于一处,其中有丐帮总舵的不知情密保,也有江南富豪的宅内趣事,从朝政大事到江湖帮派的不知名消息,让人惊讶连连。 似乎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不知道的,拥有如此强大的消息网,这万卷楼的背景真是让人羡慕之余又觉得有些惊恐。 而且不过区区一个时辰,万卷楼的所有消息全部以高价售完,赚的盆满钵满,转眼就到了打烊关店的时候。 于是在这条街市正繁华热闹的时候,万卷楼就像是赶走蝗虫一般对客人宣布交易完毕,请诸位自行离开。 檀逸之和孔雀公子早就对这种局面见怪不怪,两人寒暄几句后,各自分道扬镳。 等萧易安在回头看时,只见那透着青色灯光的楼阁已经变成了漆黑一片,像是海上明珠突然失去光泽,突然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这万卷楼的生意风格的确非同一般,刚刚还歌舞升平,转过头生意结束就都把客人轰出来了,还真是有些翻脸无情的意思。” “这儿的规矩一向如此,没办法,这里是万卷楼一家独大,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它的地位就相当于江湖上的包打听,大事小事,无有不知无有不晓,就算是以再高的价格售出,也有许多人争先恐后的抢着要买,所以在待客之道上当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了。” 萧易安摸了摸自己脸上戴着的面具,“万卷楼能打听到江湖上的事情就罢了,但是能够详细的知晓大理寺主审的案件,肯定是朝廷中有内应,而且是那个人的官职还不低。” 公然售卖朝廷机密,这里是有多大的胆子和多强的心机手腕才能办到,看来这个万卷楼的幕后老板也是个非同寻常的人物。 檀逸之接话说:“根据以往购买的那些消息判断,如果他们在朝廷中有内应,官职应该在三品以上,才会知道如此多的机密情报。” 两人沿着街角离开,却不知道万卷楼内的一双眼睛正牢牢盯着自己的背影。 那双戴着地藏王菩萨的面具下,藏着几分探究,从左边的檀逸之慢慢移到萧易安的身上,直到她消失在街角,才不舍的收回目光。 这时身后有一人走近,他则更加古怪,脸上戴着的面具所绘画像居然是阎罗王,赫然然的象征着非凡的地位。 后面跟着个身着红袍的“判官”,带的面具黑咕隆咚,倒是衬的他面黑如铁,头上还像模像样的带了一顶不伦不类的乌纱帽。 传闻中地狱里有一位正直无私的勾魂判官,左手执生死薄,右手拿勾魂笔,无论是谁人的生死只在他一笔勾画之间。 只不过万卷楼里的这位判官自然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他的手上拿的是一本账簿,记录着今晚每一笔交易的钱财。 先前的那位地藏王菩萨讳莫如深的问,“贪腐案的详细进展,一直都是这位“苏公子”在买吗?” “是,”判官对此印象深刻,所以立即回答说,“一直都是他。” “真有意思。”留下一句简短又意味深长的话之后,他又转过头来问判官,“今晚有多少的盈利收入?” “共计九万七千五百零一两。” 那个分外扎眼的一两,不用多说,就是檀逸之的杰作了。 放眼整个金陵城中,能够在一个时辰内有如此高盈利的商铺,恐怕万卷楼是独一份了。 但那人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居然还不到十万两,看来这次的价钱是喊得低了,以后让人先在下面装成买客抬抬价,把价格喊高上去,随后出价的人自然就不得不跟着喊了。” “是。” 阎罗王从始至终,未一言。 …… 萧易安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注意到了,正和檀逸之停在街市旁边的小摊上,两人津津有味儿的猜字谜。 虽然已经是春夏之交,距离上元节都过去了好长时间,但是这鬼市里各种各样的行当,卖什么的都有,也不拘于某个特定的季节了。 再者,当初因为大夫人逝世,上元佳节时萧易安并未出门,当然更没有去看花灯猜字谜,所以此时看到这些也觉得新鲜。 “一边是红,一边是绿,一边喜风,一边喜雨(打一字)。” 萧易安轻声念完之后,抑制不住的喜悦,当即说:“谜底是个秋字!” 檀逸之将卷轴放于怀中,见她的兴致这么高,也陪着玩起了灯谜的小游戏。 目光随意落去,看到左边第三排的灯谜,念道:“冰融雪化(打一地名)。” 萧易安不假思索的答道:“是开封!” “蓬蓬又松松,三月飞空中,远看像雪花,近看一团绒。(打一物)” “柳絮!” “花中君子艳而香,空谷佳人美名扬,风姿脱俗堪钦佩,纵使无人也自芳。(也是打一物)” “这个太简单了,谜底是兰花!” 两人兴致颇高,一个问一个答,不一会儿功夫就把这摊上的谜底都揭开了大半。 正在这时,却忽然看到一群人争先恐后的跑过去,犹如洪水猛兽。 同时身旁也有人议论说,“万卷楼不是打烊了吗?怎么又开门了?” “听说又有一条压轴消息呢,好像是和彩蝶轩老板的真实身份有关。”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89章 小赌怡情 萧易安一听到“彩蝶轩”三个字,就像是触了什么机关,脑袋立刻变得警觉起来。 她没想到,这万卷楼如此神通广大,竟然能够查到自己的身上。 那些人争先恐后跑去万卷楼的方向,生怕错过些什么,看来应该是有不少人对这个消息感兴趣。 心里不由得暗暗紧张起来,自己虽然行得正坐得端,可是这件事并不适合用来大肆张扬,万一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那更是白白的送给别人把柄,其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檀逸之知道彩蝶轩是她名下的产业,自然难免也跟着担心。 如果她的身份暴露,会有很大的麻烦,单单是永嘉郡主这一项身份就会引起巨大的舆论风波。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到时候不单单是萧易安一个人,整个宁阳侯府也会迎来一场无妄之灾。 方才闲逸的气氛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断,两人也不猜灯谜了,几乎是同时看向对方,在一瞬间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立刻去万卷楼,无论花多大的代价,都要把这个消息买下来! 两人立刻以最快的度赶回万卷楼,饶是如此,楼内已经满满当当的站了一批人,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了。 幸好之前的那位孔雀公子看到了两人,见他们处于尴尬的处境,急忙招了招手。 “苏兄,苏姑娘,快到我这里来,我预先占了个好位置。” 得亏如此,檀逸之和萧易安好不容易挤过了一重一重的人群,一下子跑到了前排的位置。 孔雀公子不仅占了个好位置,甚至还让下人在前面摆上了桌椅,准备翘着二郎腿准备看着坐着看好戏了。 现在的人数几乎是刚才的一倍左右,显然人们都对这个彩蝶轩老板的真实身份比较有兴趣。 萧易安也听到许多人在一旁议论。 “听说彩蝶轩的老板娘是个年过四十,风韵犹存的俏寡妇,这还有什么值得大家好奇的。” “你知道什么?我听说人家可不是普通的寡妇,身价千金还有神秘背景,这样的寡妇,你在金陵城里上哪找出第二个来?” “哎呀,其实这个寡妇也不错呀,能一手创办出彩蝶轩这样的产业,肯定是个非同凡响的女子。” “怎么了?你现在对寡妇都有非分之想了,唉,你可真是道貌岸然呀。” 萧易安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议论,心里却不由得揣测,难道这万卷楼真的察觉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这怎么可能呢? 心中的想法刚落,便见高台上走来一人。 此人并非刚才的牛头马面,而是一个身着红袍头戴乌纱的“铁面判官”。 他先拱手向各位施了一个礼,接着又客客气气的说,“多谢各位的再次惠顾,万卷楼每晚原本只做一次开门生意,可是这次与以往不同,刚才我们又收到了一个惊天秘密,所以才拿来作为压轴之用,二度拍卖,还请各位不要介意。” 下面已经有人搭茬了,“哎,那个消息到底是不是关于彩蝶轩老板的?” “众所周知,彩蝶轩的老板身份神秘,神龙见不见尾,相信大家也听过各种各样的传说,种种不一差别甚大,所以许多人不知真假,而这次万卷楼要售卖的,就是彩蝶轩老板的真实身份!” 一石激起千层浪,他这话说完,下面犹如烧开的沸水一般,咕嘟咕嘟的开始沸腾起来。 “哎哟,我就说吧,万卷楼有什么是打听不到的,有什么是不知道的,纵然这个彩蝶轩的老板再神通广大,难道能隐瞒得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我是真的好奇啊,这个老板究竟是个什么人物。可惜这个消息的出价肯定很高,估计我是买不起的,只能看看热闹了。” 另一人估计自己也买不起,索性搭茬说:“没事儿没事儿,大家一块看热闹,这有什么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台下的人一唱一和,台上的人却已经开始售卖叫价了,“此次的消息,售价一万两起。” “我滴妈呀,居然这么贵!” “得了,万卷楼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生意,可能这个彩蝶轩老板的身份的确是指这个价格吧,这下咱们的确只能在一旁眼看着了。” 萧易安听到这个价位,情不自禁的紧张起来。 同时心里却也不由得有几分忐忑,这样高的价位明摆着是万卷楼要狠狠的赚上一笔,虽然自己也是个腰缠万贯的人,但强中更有强中手,在场的富豪众多,的确没有十成十的把握。 于是看了一眼旁边的檀逸之,后者向她报以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对方放心。 一万两的价格虽高,却仍旧没能拦住许多人的好奇心。 “一万三千两!” “一万五千两!” “我出一万七千两!” “看我这儿,看我这儿,我出一万八千五百两!” “我出三万两!” 短短时间内价格居然已经翻了几倍,萧易安看着这群挥金如土的人,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几分疑惑,自己的真实身份有这么值钱吗? 如果这三万两能落到她自己手里,这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现在是被人家高价售卖,当然就是另一回事了。 三万两的声音过后,台下陷入了一阵寂静无声。 与此同时,有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我出三万三千两。” 萧易安本以为是檀逸之喊出的价格,但一听声音不对,仔细分辨后才现居然是之前的那位孔雀公子。 他怎么也来掺和这趟浑水了? 刚才不论是万卷楼售卖什么消息,孔雀公子都是抱着双臂看好戏的样子,谁知道这家伙居然还想玩个大的。 在又陷入沉默声中后,檀逸之缓缓的开口说:“我出三万三千零一两。” 台下一片哗然,方才两人的关系看着还不错,没想到马上就要因为一件消息而翻脸无情了。 孔雀公子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跟着加价,一边把玩着面具上垂下来的流苏坠子,手上的动作不停。 一边问道:“苏兄也想要这件消息吗?依照你我的交情本该相让,只是此事对我颇为重要,君子不夺人所爱,苏兄可否退一步呢?” 萧易安听这家伙开头说的话,还以为他要主动退出交易竞争,没想到画风一转,又变成了想劝说檀逸之退出。 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是个绵里藏针的家伙,不容易对付啊。 檀逸之自然不会相让,“此件消息对我也极为重要,不知道阁下看在你我往日的交情上,能否主动退一步呢?” 孔雀公子笑了两声,随后说道:“既然此事对你我都很重要,那么咱们就只能抛开往日的交情,奋力一搏了。” 如此来,便是光明正大的宣战了,看得出他家底丰厚,并不畏惧。 “好,即然如此,那咱们也只能如此了,输赢各凭自己。” 檀逸之脸上戴着面具,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是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听出这家伙格外的自信,有着稳操胜券的大度从容。 萧易安却不由得有些担心,这两个人较上劲可不是什么好事,结果只能是让万卷楼白白的占个大便宜。 她按捺下自己心中的忐忑,调整了下呼吸,平稳的开口说:“何必非要用这种两败俱伤的的办法来证明呢?钱财是小,可伤了你们两人的交情事大,又何必闹得如此难堪呢?” 萧易安的声音带着柔和与平静,仿佛这件事丝毫没有扰乱心绪,自己只是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 “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不伤情面的解决这件事情。” 孔雀公子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几分笑意,“什么法子?” 说着,带有几分调侃的道:“苏小姐,若是你在无形中偏心表哥,可别怪我会翻脸不认人哟!” 萧易安不理会他的调侃,说道:“今日无论是你们两人谁胜谁负,都免不了伤交情和面子。咱们不妨玩个有趣的,赌一把骰子,点数大者为赢,输者就退出此次的叫价,看冥冥中的天意会偏向谁。” 顿了一顿,她又说:”毕竟,运气也是实力的表现之一,胜者自然会被上天眷顾的。” “这倒是有意思,我也好久没玩骰子了,苏兄你意下如何?” 由于事先没有商议过,檀逸之现在还不知道萧易安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的确会玩骰子,可看对方稳如泰山的姿态应该也是个行家,所以心中不敢轻言胜负。 但转念一想,萧易安向来是计谋百出,她既然能够提出此等主意,肯定是胜券在握。 于是坦然道:“我没什么意见。” 两人的意见达成一致,台上的那位红袍判官可就不乐意了。 若是继续抬价,得益最多的的自然是万卷楼,银票就如同流水一般的灌进来。 但如果两人握手言和,就以现在三万零两的价格成交,万卷楼岂不是亏了一大笔钱。 他刚要出声反对,其料萧易安抢在前面开口说,“我自然懂得万卷楼的生意并非如此,只是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换一种方式能够得益更多,岂非更妙?” 萧易安能感觉得到,有一道目光正在打量着自己,似乎是来自于楼上。 她大胆揣测应该是万卷楼的人,说不定,就是幕后的楼主,或者是现任管事的掌柜。 于是不卑不亢的说:“我表哥和这位孔雀公子的对赌自然会押上赌注,而这次的赌注所得全部归于万卷楼,绝不会让卖方有任何吃亏的地方。” 言下之意,两人的赌注全部交给万卷楼,那么就可以赚到双份的钱。 判官心里盘算了下,这事好像也不怎么吃亏。 虽然失去了继续哄抬价格的机会,可是能从两人之间的赌注筹码上赚一笔,想想也是等价交换。 纵然心里认同,他嘴上却不敢表露出来,“毕竟此事是破例而为,实在不敢擅作主张,几位客人稍等,小人去问问楼主的意思。” 说完下高台,急匆匆地向后面走去。 一盏茶后,这位判官便带着回来了,并且身后还跟着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 一面让他们将赌桌放置在中间,以免又让人把骰盅摆上来,请两边客人入座。 一面又说道:“楼主同意了姑娘的想法,只是他说两位客人的赌注须都得在一万两以上方可。” 两人的筹码在一万两以上,随着之后的不断加码,这个利益还是非常可观的。 孔雀公子当先开口,“没问题,这点赌注我还是出得起的。” “我也没有异议。”檀逸之说完,挑选了离自己最近的位置入了座。 一张长形赌桌,孔雀公子就坐在他的对面,四周看热闹的人仍旧围在旁边,抱着看好戏的心情。 双方都是信心十足,所以看的别人也热血沸腾。 萧易安趁机提出来,“各位非富即贵,可现在就在一旁看着,难道不手痒,不妨咱们就以他们两人的胜负为由开一局赌注如何?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想必大家不差这几个钱吧。” 能来黑市的人都不是普通货色,其中当然有不少喜欢追求些别致的惊险感觉。 萧易安的提议正戳中了有些人的心事,当即应声附和,即使有不愿意的,但因为担心别人嘲笑自己,内心虽不乐意,却也是点头答应。 萧易安的嘴角轻轻抿起,藏在面具下的神色变得灼灼生姿,微微转过头对判官说:“那就麻烦再准备一场赌桌了,好用来堆放银票和赌物。” 判官方才听了楼主的吩咐,说一切都依着这位小姑娘的想法,当下自然是无有不应。 立刻让人去搬了一张赌桌,然后又在两块木牌上分别写了“苏公子”和“孔雀公子”两个名字,挂在赌桌的钩架两旁。 现在的萧易安,宛如成为了万卷楼的管事人,气定神闲的指挥着各方应该如何。 “表哥,你和孔雀公子的那场赌局先等一等,等他们押完之后再开局。” 然后又劝看热闹的众人,“这场赌局本就是咱们用来耍趣的,大家随意下注,十两八两也可,百两千两也罢,反正咱们就是赌一个乐趣,不在乎什么输赢的。”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90章 神秘赌注 她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在场的人也都是要面子的,谁会真下个十两八两的银子让人笑话。 所以萧易安越是说的风轻云淡,反而越激了那些人的胜负心理。 不蒸馒头争口气,无论怎样都不能被人嘲笑。 于是这场赌注的下注筹码非常可观,最少也是百两开头,更甚者还有压上了五千两和一万两的银票的富贵豪绅。 萧易安大致估算了一下,这些差不多也能有两三万两了,心想这笔买卖也不算太亏。 她又走到檀逸之的身边,“表哥,你们可以开始了。” 随后轻声的提醒说:“押你的人可不少哟,可别让他们失望啊。” 檀逸之表面上虽然平静,不露出内心真实想法,可实际上只是出于信任萧易安,内心并没多少把握。 萧易安似乎看透了他心底的想法,轻声的提醒说:“放心吧,赌骰子并不是只凭运气,最重要的是赌气势。有我在,保证你赢!” 檀逸之微微感到疑惑,一时之间还真琢磨不透她能有什么取胜之法。 但却觉得这样信心十足的萧易安实在是可爱,似乎像是在恶作剧,露出了难得活泼俏丽的少女一面,心内又不由得泛起微笑。 萧易安看着两人的样子,不自觉的想起昔日时候。 那时候身为四皇子的慕容晟有不臣之心已久,所以早就在暗地里经营各种不法生意敛聚钱财,更是纠结不良的武林人士组成羽翼,以银钱财帛引诱他们为自己所用,不断扩充自己的视力,以达到各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而自己嫁给慕容晟成为齐王侧妃后,他的防备心实在太重,名下虽然有许多经营的生意,但不愿意让亲近的枕边人触碰,处处小心提防。 萧易安也是凭借着一次刺客剑下的舍身相救,才赢得了他的信任。 后来无意中得知他经营着赌坊的生意赚取各种不法之财,打那之后便开始拼命的练习赌术,甚至不惜去民间找那些老赖滑头请教。 之后慕容晟见萧易安为了帮自己,居然如此用心,才开始尝试着把赌坊的生意交给她打理。 萧易安虽然天赋不好,可是胜在能勤奋刻苦,经营赌场之后更是将里面的大小规则摸得一清二楚,各种出老千的手法了如指掌。 所以说来可笑,堂堂一个齐王侧妃,居然会对赌术之事十分精通。 如果慕容晟出身高贵,也不至于用尽各种手法,甚至是经营赌场来赢取利润,说是被人知道肯定要贻笑大方。 虽然不怎么光彩,但打那之后,慕容晟总算是将自己为数不多的信任分给了她一些。 看着那熟悉的赌盅和骰子,萧易安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了冷笑,她敢说自己的赌术在金陵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单单凭一双耳朵能够听得出骰子的点数。 从来就没有什么逢赌必赢,那些在赌场中连连得意的人都是出老千的滑头。 赌就要看天命,本就没有永远被上天眷顾的人,想要赢,就要出老千。 就像是漂浮不定的人生一般,只有自己才是命运的掌舵人,旁人只不过是匆匆的过客,无需在乎他们的言语。 想要改变,从来都只有靠自己。 “三局两胜太过麻烦,咱们一局定胜负,谁输谁赢就在这一局之间,怎么样?” 萧易安似乎已经不知不觉变成了这一场赌局的指挥人,万卷楼的那些管事也没有冒出来干涉她的决定和想法。 孔雀公子和檀逸之几乎是同时点了点头,两人都没有什么异议。 随即孔雀公子拿出了一叠大兴宝钞的银票,约有一万两。 只见随意的丢在桌上,“这是我的赌注,若是输了,苏兄尽管拿去,我也自然会退出买卖这一场消息的角逐。” 萧易安看着他文雅闲适的丢钱姿势,心中暗想,这家伙是真的不差钱,一万两看起来丝毫没有心疼的样子,便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哪知那边的檀逸之竟然无端的清咳两声,立刻把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中。 他拿出的却不是银票,而是一块紫玉纹祥云如意的玉佩,玲珑剔透,映着烛光看去内里隐隐有光彩流动,摸在手中触及温润生暖,可知价格不菲。 “我就用这块玉佩当赌注吧,若是输了,自然双手奉上,同时退出这最后一场消息的买卖。” 孔雀公子的目光登时被那块玉佩被吸引住了,“这块玉佩的纹路皆是上乘,其材质更是天然之姿,可算得上是价值连城,不要说是区区一万两,就算是价值十万两也不为过。咱们不过是一场小赌,苏兄竟然出手如此阔绰?可真是让人佩服啊。” 价值十万两? 萧易安立刻捕捉到了这一点重要的信息,这家伙也太败家了,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钱。 不知怎的,明明是檀逸之在赌自己的东西,她竟然觉得有些心疼。 因为双方的赌注都是要交给万卷楼的,无论输赢,所以一旦用这块玉佩当赌注就收不回来了。 她不由得上去一把按住檀逸之的手,“表哥,你真是读书读腐了,这家传玉佩你也敢赌?输赢是小,但这是家传之物珍贵无比,怎么能轻易用来与外人一较高低呢!” 檀逸之被她说的一愣,“那表……表妹的意思是?” “孔雀公子说的对,不过是一场小赌,愉悦性情而已而已,不必如此认真。” 萧易安说着,从腰间拿出了一把匕放置在桌上,“还是用这个吧。” 孔雀公子还以为她会拿出什么小女儿家的物件,没想到是用来防身的匕,心中不由得诧异,原来以为是位红粉佳人,没想到倒是个扎手玫瑰。 可他还未曾多想,又立刻被那把匕吸引住了,不由得细细端详。 匕顶端刻有云纹月牙状的护手刃,背后又有一支桃花似纹样的图案,纹饰精美,用料和雕工都堪称珍品,绝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玩意儿。 可没想到孔雀公子还未说什么,却遭到了旁边围观人的嘲笑,“这匕装饰的这样精致华丽,只是个花架子,银样蜡枪头,没甚实用,难登大雅之堂啊。” 萧易安缓缓的反驳说:“这可是神兵利器,不识货的就不要出来丢人了!” “哈哈哈,你说这是神兵利器?”那人显然是非常的不服气,“如果这匕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我立刻把这张桌子吃下去。” 会武功的人听到“神兵利器”四个字,自然难免好奇。 可是这看到这把匕装饰的如此华丽精美,工艺精湛,的确只像是一个千金小姐的装饰品。 自古神兵利器哪个不是古朴无华,不起眼的像是尘埃般淹没在人群中,等待着伯乐前来掘。 所以按照大多数人的认知程度,匕的外表与实际锋利程度多半是两个极端。 可是萧易安却迎着众人的质疑,不屑的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那把被称为“花架子”的匕。 看向刚才那个口出狂言的人,不曾多说一个字的废话,直接拔刀出鞘,对准他的头颅劈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幸好那人反应快,及时向后一闪,堪堪躲了过去。 之前那位判官站在一旁,原本不打算掺和他们之间的赌局了,只等着输赢之后再行定夺。 可见到如此场景,却不能不上前了。 他立刻拦在萧易安的面前,“这位姑娘,万卷楼内禁止动武,还请你不要坏了规矩。” “瞧你们害怕的那个样子,我一个弱女子又能做什么呢?”萧易安不以为意的说,“我并非想要真的动武,只是想让这位仁兄见识一下这把匕而已。” 说着,她俯下身子,捡起了刚才那人被剑气削掉的一缕头。 然后轻轻扬扬地洒向空中,将匕横在原地,只见那落下的丝被轻而易举的断为两半,随即轻飘飘的落下。 人的丝乃是世间最柔软之物,所以即便是锋利的兵刃也不免在这上面败北。 所以须得是一柄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刚柔并济,方能做到。 而这种兵器也多半是由铸剑大师耗费多年心血,反复锻造才能练成,向来是千金难求,有价无市。 所以江湖中人经常因为神兵利器而大打出手,因为买不到,就只能动手直接抢了。 亲眼见到如此场景,当下便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原来真的是一柄吹毛立断的匕!” 这下拦在萧易安面前的判官甚是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僵硬的站在原地。 幸好萧易安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对着方才那个出声质疑的人道:“怎么,我已经证明了,你还不准备吃桌子吗?” 她看了看那张赌桌,“嗯,单单吃桌子应该很无味,不然我再让他们去给你准备些佐料?你是喜欢吃甜味还是咸味?” 身边围观的人也跟着起哄,“是啊,刚才不是还激动的亲口说要吃桌子吗?怎么,现在想要反悔啊!” 孔雀公子也插话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可不能对人家小姑娘言而无信,就凑合凑合把这张桌子给吃了吧!先吃桌腿儿还是先吃桌面儿,要不要给你来两斤烧刀子润润口?” 先前那人哪里还说得出话来,藏在面具下的脸憋得通红,支支吾吾的一个字也讲不出来了。 “判官”身为万卷楼的人,自然要出来打圆场。 “还望姑娘给我三分薄面,饶了这位客人吧,他也是无心之失,姑娘海涵就不要同他计较了。” 岂料萧易安开始反问他,“那依照阁下的眼光,这把匕又能价值多少呢?” 那判官愣了一愣,随后将匕拿在手中掂了掂,只觉得分量甚轻,想必是所用之人并非粗鲁男儿,而是为女子专门定制的。 又缓缓拔刀出鞘,只见得刀面隐隐倒映出人影,如一汪清水,尤其是此时不似白日,在不甚光明的暗处竟然出了灼灼的光芒。 他轻轻一弹,只听得嗡嗡作响不绝于耳,犹如龙吟凤鸣,又如箜篌琴箫齐响作声。 在场有见识的人这下子都知道了,这匕肯定是铸剑名家所造,绝对是千载难逢的好兵器,虽然不适合自己所用,却也忍不住心动了。 “此匕乃千金难求之物,说值十万两亦不为过。” 萧易安微微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那就烦请给我换十万两的银票来。” 判官微不可察的一怔,“姑娘的意思是?” “我将此匕暂时抵押给万卷楼,以换取十万两的银票,之后我表哥若是输了,自然不再追要。” 在赌坊里,如果身上没了银票和银两,就会将值钱的东西压上,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想一想,似乎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于是判官也答应下来,“那请姑娘稍等,十万两的银票立刻送到。” 萧易安的嘴角轻抿,“银票不急,这边的赌局可以开始了。” 她说着,一双青葱如玉的手指拂过两个赌盅,清楚摸到了上面的纹路。 盅中里各有三个骰子,现在点数俱是一,共三点。 萧易安将两个赌盅各自推到檀逸之和孔雀公子的面前,并示意他们可以开始了。 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几乎是同时拿起眼前的赌盅。 各用自己的方法摇晃着,不停出骰子滚动碰撞的声音,在这种沉闷暗淡的光线下,听来竟然有几分清脆。 在尘埃落定时,赌桌上出一声合盖的声音,顿时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听出点数后,萧易安不由得皱了皱眉,“你们还要加码吗?” 孔雀公子似乎很有自信,“加,我再加五万……” “且慢,公子不用心急,不妨先听一听我表哥要加的筹码。” 萧易安径直走了过去,在众人的注目下,轻声细语的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这……这是苏兄的意思?” 孔雀公子的语气中竟然带了几分慌乱,听得出他很抵触对方的加码。 萧易安含笑说:“这的确是我表哥的意思,公子敢答应吗?”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91章 三重身份 “这、这种决定是否太过草率了?” 不知萧易安同他说了些什么,孔雀公子竟然紧张到口吃,与方才那个满腹自信的家伙判若两人。 “这有什么草率的,赌注就是如此,越是这样,这场胜负不就变得越有意思吗?” 萧易安斜斜地瞥了他一眼,“公子如此犹豫,不会是不敢跟着赌了吧。” 孔雀公子看了看她,又将目光望向檀逸之,瞳孔中尽是复杂不已的情绪,将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苏兄可知道,你的表妹方才所说赌注是什么?” 檀逸之当然不知道! 他现在甚至不知道萧易安在玩什么把戏,又到底有什么必赢的把握,所说的赌气势又是什么? 可是现在骑虎难下,早就不是他最初知道与否的时候了,就算是什么都不知道,也要装出一副信心百倍的样子。 檀逸之的人生向来是自己操控,他从未如此全身心的信任过一个人,甚至将胜负也交托在别人的手里。 现在想想,虽然觉得荒唐,却不曾后悔。 或许正因为那个人是萧易安,才能值得他如此信任的托付。 檀逸之淡然的看着对面的那人,未曾显现出丝毫的慌乱,从容镇定的样子仿佛已经笃定了自己会赢。 “我当然知道她所加注是什么,我表妹来成熟稳重,你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他这话说出来,把孔雀公子吓得大惊失色,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半天了,才颓丧的说出来一句,“苏兄,我乃家中独子,至今尚未娶妻,若是真的……” 众人满脸疑惑不解之时,他略有遗憾的说:“这次的赌局,恕我不能奉陪了。” 孔雀公子在众人的震惊下站起身来,自行宣布道:“我认输。” “啊?搞什么鬼呀,看了半天热闹,谁知道是这么个结局!” “有毛病吧,期待半天居然认输了?有没有搞错,我押的是你赢啊!” 在一片不满和质疑声中,孔雀公子飘然走出人群,将所有的声音抛诸于脑后,作为赌注的一万两银票也坦然输掉,毫不留恋的潇洒离开了万卷楼。 萧易安在心内感慨说,赢得起也放得下,如此坦荡,果然是个非同寻常的人物。 可是他这么甩手一走,许多人就叫苦连天了,刚才押孔雀公子赢的人大概有一半,这下子是赔了个精光。 输也要输个明白,否则许多人难免心生不满,人的心情都容易受到舆论走向的影响。 如果有心人稍加煽动利用,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萧易安走到赌桌前,左手覆上孔雀公子的赌盅,还未打开,她就知道里面的三个骰子赫然均是六点。 在心里嘀咕道:“怪不得刚才那样有恃无恐,果真是个高手呢。” 她松了口气,左手微动,右手则轻轻的贴在桌面上敲打两下,无形中已经对里面的骰子做了手脚。 “一方既然退出,那么输赢已定。只是这个谜底若不解开,想必大家也不会甘心的”。 “开!” 等萧易安揭开赌盅的那一刹那,再出现在人们面前的三个骰子,俱已变成了五点。 她又走到檀逸之面前,如法炮制,将赌盅里的骰子变成了三个六点。 押赌注的人见此,也只能输的心服口服,再说不出什么质疑的话了。 暗想自己运气不好,居然押了一个临阵脱逃的货色,真是又丢人又赔钱,着实是倒霉透了。 按照一赔一的概率,赢的那些人不仅未输掉自己所押下的赌注,还狠狠的赚了一笔,有人欢喜,有人愁了。 剩下的银钱,则足有两万两之多。 按照规矩,这些一部分要给坐庄的东家,也就是万卷楼,剩下的则要给赢家,也就是檀逸之。 而按照之前说好的,万卷楼也要收回两人的赌注。 可是当判官伸手去拿那装饰精美的匕时,却被萧易安及时喝止住了。 由于楼主和副楼主之前有了吩咐,所以判官面露难色,总不好直接用强。 “呃……姑娘之前不是说,这苏公子和孔雀公子两人的赌注,都归万卷楼所得吗?” “此话从何说起,我方才是用匕向万卷楼抵押了十万两,若是输了匕和银票虽然是尽归万卷楼。可现在是我们赢了,将十万两尽数归还,有什么不对吗?” “那姑娘这是要耍赖了?” 萧易安顺理成章的道:“我本没有赌注,又何来耍赖一说呢?更何况赌局的规矩在最开始就说好了,如果我没记错,方才你们楼主也是点头答应的。” 判官面色一怔,行走江湖多年,没想到今日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用话挤兑住了。 此时,楼上传来一个声音,“让她走吧。” “这……” 楼上若隐若暗地现出一个身影,他站在窗纱后面,青色的灯光显出了他的轮廓。 萧易安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是,副楼主。” 判官依照吩咐说:“那就以三万三千零一两的价格成交,这消息是姑娘和苏公子的了。” 萧易安得意的笑了笑,将那张赌桌上的银票推过去。 檀逸之又配合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叠的银票,和小块的一两碎银子,正好补足剩下金额。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判官亲自将那封有红漆的信封交到了对方的手上,虽只有一纸薄,却似乎有千斤(金)重。 彩蝶轩老板真实身份的消息还是未曾落到闲杂人等的手中,今晚的这场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 纱窗后,或明或暗的烛光下,那张戴着地藏王菩萨面具的脸上透出浓浓的笑意。 他的身后则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腰间配剑,带着阎罗王的面具。 对方声音浑厚,同时却又惜字如金,下颌有着一条伤疤,平添出几分阴森的感觉。 冷冷的问道:“结束了?” 那人答道:“结束了,今晚的这场好戏,你可算是看足了热闹吧。” 说着,他缓缓地摘下了脸上带着的面具,露出一双狡猾似狐狸般的眼睛。 ——正是萧廷。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92章 变身债主 等萧易安和檀逸之从万卷楼出来时,东方已经隐隐透出了鱼肚白,天色渐渐转明。 估摸了一下时辰,单单是买卖消息居然折腾了大半夜。 此时的黑市上许多店铺都关了门,还像模像样的挂上了“歇业勿扰”的木牌,还真像是个正常营业的门店了。 经过檀逸之的解释后,萧易安才明白,原来每逢初一、十五的两天,即便开市也是有时辰规定的,时候一过便会打烊。 既然是见不得光,就像是鬼魂不能独立行走于阳光之下,鬼市白日里又怎么能大摇大摆的存在呢。 如今的街上倍感冷清,与昨晚的热闹繁华半点不相同,倒处处布满了秋日的凄凉萧索之情。 于是两人不再多留,顺着原先的路途返回,登上了返程的小舟。 不过,此时与来时的心情却是大不一样了。 来的时候既忐忑又不安,面对未知的事物充满着期待和憧憬,离开时因为经历了一晚的波折,反而多了几分回味和依恋。 或许是因为在这里人人都要戴上面具,彼此间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反而没有那么多小心提防的戒备了。 其实在金陵城里与人交往,谁的脸上又不是戴着面具呢,说着口是心非的话,做着违心的事,单单是活着就觉得十分乏累。 还不如待在黑市里的这些人,虽然见不得光,却能够自由自在的活着。 萧易安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戴了一晚,她倒是觉得乏了。 背后却突然传来檀逸之的声音,“最后,你与孔雀公子加注的赌码是什么?” 孔雀公子临走时说的那番奇奇怪怪的话,包括脸上的惊恐的表情不是作假。 想来想去,都离不开她所说的那些话,否则又怎能直接将人吓得认输。 萧易安垂下眼帘,也不去看他,随口说了一句,“没什么,说了句玩笑话,谁想得到他就当真了。” 说着,她取出了那个红漆的信封。 花了这样大价钱买的东西,当然要仔细看看,她轻轻的拆开,取出里面所折好的一张纸。 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一张普普通通的纸。 甚至纸上也仅仅只有七个字,“永嘉郡主萧易安。” 看着自己的名字准确无误的出现在纸张上,萧易安的心情复杂又难言。 万卷楼的确查到了她的真实身份,只是不知道那位楼主仅仅是何等人也,竟然有如此神通广大的本事。 萧易安问道:“万卷楼的消息会卖第二次吗?” 檀逸之说:“万卷楼的规矩是,消息只卖一次,所以不用担心会被别人泄露,没有后顾之忧。” “未必吧。”萧易安有些忧虑的说,“起码那位楼主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这个秘密终究是没能守住。” 她想了想,问道:“你不觉得,今晚的事情实在是太巧合了吗?” 檀逸之缓缓的撑着船桨,若是再穿上一身蓑衣,简直与江上的孤舟独钓渔夫相差无几。 他开口说道:“万卷楼向来是只做一次生意,却偏偏在今天破例,又这么巧,他们所售卖的消息正好是关于你的秘密,的确是巧合了些。” “一次巧合也就罢了,两次绝不可能是巧合。” 萧易安犹豫着说:“莫非是有人故意设计,所以才会生二度售卖的事情?难道他们认出了我的身份,知道我不可能让这个秘密被外人买去,所以才故意哄抬高价赚取利益?” “你这个猜测虽然解释的通,可是能认出你的,想必是极亲近之人,又怎么会和神秘的万卷楼扯上关系呢?” “那你可知道,这个万卷楼究竟是什么来头?” 檀逸之说:“万卷楼可以说是江湖上最神秘的帮派,只出现在黑市,也只以买卖消息为生意。他们自成一股神秘的势力,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江湖内坚若磐石的生存着。” “那个判官口中的“楼主”,又是何许人也?” “不知道。”檀逸之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江湖上恐怕没有人知道答案。这位楼主的神秘程度,丝毫不亚于任何一位隐士侠客,连他是老是少都不知道。” 萧易安小声的嘀咕说:“这样大背景的人物,原不应该默默无闻才是。” 她想了想,“难道那位楼主的身份也如同这位鬼市一样,是个见不得光的存在,背景藏着个大秘密,所以才不能被外人知晓。” 檀逸之随口附和说:“或许是吧,或许是什么朝廷通缉的江洋大盗,隐姓埋名,然后又卧薪尝胆在这里东山再起了。” 萧易安正在自己的想法而陷入猜测,那边檀逸之却再次开口打断了她的思路。 “你最后所加码的赌注,该不会是……” 檀逸之想到孔雀公子所说的什么家中独子,后半生传宗接代的事情,似乎猜到了是什么。 可是话到嘴边又收回了,不怀好意的改口为,“这次买消息的三万三千零一两,全部记在你的账上。限你三日之内还清,不得拖欠!”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近人情啊!” 萧易安不满的回过头看着他,“方才若不是我机智,用匕抵押银票,你那块儿价值连城的玉佩就输在万卷楼了,怎么现在翻脸不认人了?再者说了,那场赌局的众人押注里,咱们不是还赢了许多银钱吗?” “好,看在咱们往日的交情上,那我就算你两万三千零一两。” 檀逸之友善的提醒说:“你应该感到庆幸,如果我那块玉佩在赌桌上输掉了,那么你就要又欠我十万两了。” 他悠悠然的说道:“原本我是不想和你计较这些银两的,只不过刚才我想明白了一些东西,有些人竟然敢这么冒险,也该常常这种惊心动魄的滋味。” 面对债主的咄咄逼人,萧易安却也只能忍下这个哑巴亏。 这次买消息的钱的确是檀逸之所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的确不占理。 要怪只能怪那个倒霉的万卷楼,狮子大开口,一下子搜刮去了几万两。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93章 欠债还钱 檀逸之送着萧易安回到了宁阳侯府,用轻功飞快奔到南院,未曾惊动正在开门清扫的小厮们。 此时闺房内空无一人,只有整洁如新的床铺安静的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送达后,檀逸之却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他拿出之前那个买下的壹号卷轴,轻声问萧易安道:“你要不要一同看?” “看,当然要看。” 萧易安之前心神不宁,担心萧建卷入此案就是为此,现在案情进一步的详细进展就在眼前,怎么会选择不看呢。 檀逸之歪着头说:“看也可以,不过要付五千两零五钱银子的费用。” 他抢在萧易安开口反驳前,补充道:“一万零一两的价格,这样已经很公道了,不是吗?” 这样的结果,萧易安方才就预料到了。 但是听到他这次连一两银子的零头都不愿意抹去,居然连五钱银子都不放过,内心简直无力吐槽。 再看向那张俊逸的脸庞时,也只能咬着牙感慨一句,“你这个人真是……生财有道啊!” 檀逸之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承蒙夸奖。” 他现在是个十足的债主,无论态度和语气都是无可挑剔的欠揍,可是他脸上完美的轮廓线条还有那一双浩瀚如星辰浩瀚的眸子,却让人反感不起来。 见萧易安不说话,檀逸之从她的书桌上拿过了笔墨纸砚。 风轻云淡的说道:“口说无凭,立字为据。连着之前的两万三千两,共是两万八千零五钱,先写个借据来看看。” 萧易安满脸的不甘心,却也只能被迫提起笔,无奈又不愿的蘸着墨。 相比之下,檀逸之简直就是个无情无义的家伙。 即便在如此状况下,仍然不顾怜香惜玉,冷酷的开口,“别磨蹭,也别想用拖延时间这一招来逃避。” “谁想拖延时间了?”萧易安立刻说,“写就写!” 她嘴上答应,心中却已经骂了檀逸之成千上百次,不情愿的写下了整整两万三千零五钱的借据。 罢了,檀逸之还不甚满意的说,“再加一句,三天内还清,不得拖欠。” “你这个人也太翻脸无情了吧,咱们也是共过患难的生死之交,要不要这么不近人情?” 萧易安丢下笔,不满的道:”三天之内我怎么还的清啊!” 檀逸之提醒说:“别糊弄我,堂堂彩蝶轩的老板,不至于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吧,说出去有人会相信吗?” 萧易安的确付得起这个代价,可是这样大的一笔钱,想想都觉得肉痛,当然不甘心就这么一次性拿出来。 怎么想,这次的生意都是赔到血本无归,总要在最后尽力的挽救一下。 于是她开始胡扯说:“彩蝶轩虽然经营的不错,可那也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上上下下几百号人都等着月钱呢。除去成本,最终拿到手的利润,其实也没有那么多,况且我突然拿出这么一大笔钱,账面上也未必能支付的过来,三天的时间实在太短,要不然先暂缓一段时日,到时候我一定如数归还。” 檀逸之就坐在面前,含笑盯着她的眼睛,一双桃花眼似喜非喜,似嗔非嗔,眉目含情却又了三分莫名的嘲笑情绪。 “知道吗?你这套说辞不新鲜,每个欠债的人,在被催着还钱的时候都会这么说。” 他挑了挑眉,“这种糊弄三岁孩童的说法,你猜我会相信吗?” 萧易安却是打算这次装傻充愣到底,“无论你信不信,突然之间我的确都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再者说了有彩蝶轩在那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还担心我会赖账吗?” 她提议说:“要不然,就分开来还。每月我还你五千七百五十两,等到四个月之后就可以还清了。” “还有五钱银子呢?” 萧易安忍住了想要打他的冲动,恨恨的说:“好,那我就每月还你五千七百五十两零一钱,外加二十五文。” 听到一文不少之后,檀逸之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就通融你这段时间,收回之前所说的三日期限。” 见他同意,萧易安感觉到如释重负。 既然避无可避,这总算也是一种解决的办法。 不知怎的,突然拿出这笔钱感觉像是个冤大头,但若是分开来付,心里便如同有了种莫名的安慰,不满之情也被冲淡了许多。 总算解决了借据的事情,两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卷轴身上。 它静静的躺在那里,如同万年不变的老树枯木,身上却简单的缠着两圈细细的丝线,昭示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檀逸之率先打开,然后平平稳稳的铺在桌上,内容一下子显现在萧易安的面前。 她还未曾来得及从头看起,便立刻被中间一个人名吸引住了目光。 吏部尚书萧建! 事实证明,萧易安果然没有想错!这次的贪腐案兜兜转转还是又绕到了二房的人身上,前世与今生的某些事情在冥冥之中重合了。 她的手心里顿时冒出了冷汗,嗓子干似乎被什么东西噎住了,脑海中浮现出萧清韵和萧佑的脸庞。 难道他们的结局,还是如同前世那般凄惨吗? 绝不能!既然重活一世,就绝不能再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 萧易安迫使自己静下心来,认真从头看起,不放过案件的细微始末。 因为檀逸之没有她刚开始那样心神不宁,更没有胡思乱想,所以看的度略微快一些。 卷轴里记录的十分详细,不仅连事件的前因后果写得清清楚楚,连牵扯到这次贪腐案的官员名字和官职也详尽记录。 萧易安看完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之前还以为贪腐案虽然牵连甚广,但总归是二叔萧建确实有收受贿赂的事情,才会被人抓住把柄,狠狠的咬上了一口。 但现在看来,还是她想的太过简单了。 萧建并不没有贪污受贿,也没有做品行不端的事情,而是被平日素有嫌隙的朝臣陷害了。 而大理寺现在所掌握的证据,是假的。 萧易安看完之后,不仅没了言语,还开始怔怔的出神,仿佛是丢了三魂七魄一般。 檀逸之出声道:“你不用过于担心,纵然是现在大理寺已经拿到了你二叔萧建贪污受贿的证据,可是他贵为吏部尚书,官职要紧干系重大,绝不会就如此贸然抓人,肯定会经过多方调查,证据确凿了之后再行处置。” “再者说了,那证据本就是捏造的,虚无缥缈的东西一戳即破。只要找到破绽便可自证清白,暂时有宁阳候府这个炙手可热的名头挡着,不会出太大问题,还是有很多应对之策的。” “不,你不知道。” 萧易安双眉紧皱,回想着方才在卷轴上看到的内容。 那个在暗地里告萧建贪污受贿的人,是翰林学士刘柒。 旁人或许不知道,但是萧易安无比清楚,刘柒正是齐王慕容晟的心腹。 怎么这样巧,偏偏又和他有关。 萧易安绝对有理由怀疑,这件事情就是慕容晟在背后搞鬼,在背后暗暗的指使心腹,借着贪腐一案将宁阳候府的人扯入这趟浑水。 这个心机叵测的家伙,所做之事从来都有缘由,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费力不讨好,损人不利己。 那么他这次做,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按常理说,宁阳侯府的人不曾参与到夺嫡当中,也未曾旗帜分明的选择支持哪个皇子。 就连萧玉茹和九皇子慕容暄有了婚约之后,一下荣升为皇亲国戚的萧廷仍旧是唯唯诺诺,不议政事,更不曾帮那个未来女婿一分半毫。 所以总有人在背后议论,说萧廷别的本事没有,但是投胎绝对是朝廷官员里的第一。 生下来就是嫡系子孙,白白捡了个继承宁阳候爵位的名头,娶的妻子出生书香门第,管家有方,半点事务都不用他忧心。 膝下的嫡长女长的是花容月貌,倾国倾城,被誉为金陵城第一美人,虽然坎坷多难,却总算是未来的秦王妃。 就连一个庶女,也是聪慧睿智,在赛马场上英姿飒爽,能让皇上破例封为永嘉郡主,光耀门楣。 如此多显赫之事,萧廷着实显得资质平庸,有些碌碌无为了。 所以旁人不羡慕他别的,向来是羡慕他的运气,命好才能有如此多的福源,才能有这样多的能人庇佑。 或许也正得益于萧廷的庸碌无为,不与人争,所以这些年来,宁阳侯府也从未被人刁难过什么。 所以萧易安一时间还真有些想不通,慕容晟为何会对萧府下手,并且还是与之毫无关系的萧建。 就算是柿子要挑软的捏,也说不通啊。 檀逸之虽不知她心中所想,但是观其表情便知道这事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必定大有文章。 他既不出声打断对方的思路,也不追问到底有何内情,就坐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萧易安。 即使未施粉黛,那张脸庞仍旧白皙动人,阳光淡淡的洒在她的脸上,如同透明的蝴蝶一般,美丽却又有着种易碎的脆弱。 檀逸之知道她漂亮,否则也不会与萧玉茹被人并称为“萧家双姝”了。 可是这番容貌,每次看居然都看不厌,这就较为神奇了。 譬如往日,檀逸之觉得她清淡优雅,心智成熟又足智多谋,仿若空谷幽兰出尘脱俗,不失为一位让人啧啧称赞的少女。 可是随着萧易安的年纪长了一岁,檀逸之倒是从她身上看出几分从前没有的艳丽气质,就像是南国的红豆子,让人忍不住去采撷。 他正想着,突然听到萧易安有些激动的说了声,“我明白了!” 檀逸之这才回过神来,“你明白什么了?” “刘柒是慕容晟的人,而前阵子“萧玉茹”和慕容晟两人走得很近,肯定是在联手密谋些什么。他们没有先对我下手,而是先针对二叔他们,一则是想削弱二房的力量,二则是想打击老夫人,三则是让我在侯府变得孤立无援。” 是啊,若是二房真的倒了,这其中能获得最大收益的就是长房的人了。 只要稍微用点心思,甚至于来个大义灭亲,就算是萧建被人冤枉拖下水了,也不会连累到长房这里,前世不就是如此吗。 萧廷和萧建两兄弟在朝廷上身居要职,却并不能互为犄角,反而容易招来别人的羡慕和嫉妒。 但若是一方倒了,君王的猜忌也会逐渐减轻,同僚们也只有高兴的份。 萧玉茹和萧瑾绣也就成了这侯府里仅剩的嫡女了,无论身份还是地位都会在无形中生改变。 事情逐渐变得清晰起来,萧易安的心情犹如拨开云雾般变得明朗起来。 她立刻对檀逸之道:“我要去见父亲,你快回世子府吧,别让人现什么端倪。” 檀逸之见她这副模样,便知道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于是也不再担心。 将那张借据收入怀中,提醒道:“每月的月末别忘了还钱,否则我可是要多收三分利的。” 说完,如风一般用轻功飞走,从正门处飘然远去。 萧易安哑然失笑,轻轻的摇了摇头。 然后重新换了身衣服,不等心月前来便开始自己动手梳妆打扮,准备前往侯府内的书房。 她昨日整夜未睡,所以脸色略微苍白,神情更是显得有些憔悴,必须要用粉面遮一遮。 一炷香后,心月便带着几个丫鬟来伺候小姐梳洗了。 见萧易安并未如往日一样躺在床上等着人去叫醒,也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 只是萧易安心中想着别的事,并未注意到对方的异常。 她吩咐说:“今日去德荣堂给祖母请安之前,我先去书房见一见父亲。” 心月的眼神突然有些慌乱,“唔……怎么突然要去见老爷,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萧易安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精致的妆容下看不出丝毫的倦意,随口答道:“当然有了,还是十万火急的要紧事。” 可是当萧易安到达书房时,却现空无一人。 问了小厮,才知道萧廷昨夜外出与同僚相聚,彻夜未归,而后直接上朝去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94章 心宿为月 萧廷既然不在侯府内,那么萧易安也只能先去德荣堂给祖母请安,事情暂且推后。 等回到南院之后,她则略有些不满的对心月说:“昨夜萧廷彻夜未归,你为何未曾与我提起过?” 之前跟踪和监视萧廷的事情,萧易安都是让心月交代别人去做的。 因为他身上有前朝宝藏的线索,所以自然要时时刻刻的紧盯着,但因为之前萧廷的举动未曾有什么异常,所以查不出什么东西。 做人皮面具拿出去买卖,充其量也就是个兴趣爱好,根本说明不了其他的。 可是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那一天,萧易安就不相信他真的能装一辈子都没有破绽。 所以才让人一直盯着,监视着他的行踪,或许呢,揪出狐狸尾巴。 昨夜一如往常,萧易安以为萧廷既然没有去郑姨娘的房里,想当然的以为人在书房。 但是没想到昨夜萧廷竟然彻夜未归,如此重大的事情,心月居然没有告诉自己。 她怎么能不生气? 昨夜萧廷外出与谁人相聚?见了哪些人,是官场上的同僚还是私下相交的好友,又做了什么? 这些她全然不知情,说不定就因此错过了一个重大的线索。 萧易安的脸色有些难看,她以为心月做事情是稳妥的跟在自己身边这么长时间,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没想到竟然会犯下如此大的疏漏。 心月并不为自己申辩,也不开口反驳些什么,低头不语,默默的承认下了这次错误。 萧易安看着对方低下去的脸庞,就像是一只受惊的鸵鸟,把头埋在了沙子里。 突然想起从小和心月一起长大只有两人相互陪伴的情分,又想起前世的后宫中心月也是尽心竭力的帮着自己,无论遇到什么困境都陪伴在身边。 无论是宁阳侯府,又或者是齐王府,还是最终的皇宫,人生中的全部时光都有心月的参与。 她也是萧易安为数不多能信任的人,什么人能保证自己永远不出错呢,何必如此苛责。 或许,这次真的只是疏忽了吧。 萧易安有些丧气的说:“算了,下不为例。” 罢了,又叮嘱说:“你还是要派人好好的盯着萧廷,他的行踪非常重要,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 心月轻轻地应了一声“是”,但还是没有抬起头,看不到她脸庞上的神情如何。 萧易安既然没有打算追究,那么这件事情就算是揭过去了。 至于萧建被人诬陷的事,等到萧廷下朝之后,回来再说也不迟。 正好萧易安也借此时间内,再好好的考虑一下措辞。 她随意一瞥,就看到窗边开的正艳的桃花。 那是檀逸之所赠,当初还信誓旦旦的说这与什么宝藏有关,现在也绝口不提了,不用多问,肯定是糊弄自己的言语。 不过这花开的确实好看,普通的桃花只开短短时日,过季便只剩下凋零的花朵和枯败的枝木,让人看了只能徒增伤感。 但这桃花是有人花了几十年精心培育出的名品,其根性又与其他不同,能历经春夏秋三季,其姿态鲜艳可久开不败,又被民间称为“三季桃花”。 最妙的是,花开时色彩瑰丽,各季不同。 春日是淡粉色,夏日是苍翠色,秋日是湖蓝色。 譬如这三种季节的变化,春日万物生长,柳树抽芽草长莺飞之时,天地一派青色映照,淡粉色正是适宜,象征着事物新生。 夏日莲叶无穷碧,松翠的青色布满水边,花开时节的苍翠色,正好为炎热的季节带来一丝清凉,将人从聒噪的蝉声中解救出来。 秋日里稻田丰收,金黄色浓郁的麦田气息,正与湖蓝色的澄净天空相配,让人想起缓缓涓流的幽幽清泉,彰显着秋收的五谷丰裕。 此种桃花,萧易安向来只在书中看过,仅仅是有所耳闻。 没想到如今不仅能见到,还能亲自养在房中目睹盛开的神奇景象,全是托了檀逸之的福。 某种情愫,在无形间悄然滋长。 萧易安用过了早膳后,百无聊赖的看着那盆桃花,就这样不知不觉的竟然过了半个时辰。 她看着眼前的光景,心中却想着下朝的时辰已经到了。 一面又打人去前门看萧廷什么时候回府,等有消息之后立刻来报。 等萧廷回来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萧易安知道这位“父亲”回来后,便立刻去见。 将之前准备好的言语说了个清楚,着重的点出了如今在朝廷中牵连甚广的贪腐案,暗暗的提醒了一番。 她其实不怎么信得过这位“父亲”,所以总觉得他会在二叔萧建出事时袖手旁观,甚至落井下石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两人又不是一母同胞,关系和感情没有都那么浓厚。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一个连八抬大轿娶过门的嫡妻都能害死的人,是没有良心这种东西的。 所以萧易安得去敲打一番,甚至不惜动用自己永嘉郡主的身份来压一下对方。 可不能千叮咛万思量,百般提防之下,外部的宿敌未除,内部却又出了大乱子。 然后她又去找了二姐姐萧清韵,以请教书画为由待了半天。 旁人只知道五小姐与二小姐又腻在一起了,关系好的像是亲生姐妹般,却不知道,萧易安借着这次机会,与萧建进行了一次密谈。 至于谈话的内容,更是无人知晓了。 大理寺所掌握的证据是假的,要揭穿不难。 可是暗箭难防,就担心背后算计的人见一计不成,会再耍出什么阴险的招数来。 想要避过这次的无妄之灾,最好能一举揭穿对方的阴谋,而不是简单的躲过去就算了。 许多事情,每一步都要考虑的周全,萧易安才能安心。 她这边忙得如火如荼,却不想身边的亲信人早已经出卖了自己。 夜晚,月满中天,一个娇小的身影又从后门溜了出去。 开锁和落锁的动作之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心月这次换了深色的衣服,以免在黑夜中显得太过引人注目,反而无端暴露了行踪。 其实在她的心里,这就像是做贼一样,不仅偷偷摸摸提心吊胆的害怕别人现,内心深处还有种无可言状的愧疚感和负罪感。 小姐那样相信自己,推心置腹从无怀疑,可如今自己的所作所为,又怎么对得起她的这份信任呢。 心月低下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可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捉弄人,一句“造化弄人”道尽了无奈与心酸,许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有如浮萍浪花,化为泡沫却无可奈何。 在这个浩瀚的星空阔海中,心月觉得自己有如渺小卑微的一粒尘埃,随风飘拂无处可依,更加无力反抗。 她看着眼前的书房,缓缓地敲了三下门。 一轻二重,中间略有停顿,像是在传达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暗号。 “进来。” 低沉而又略带沙哑的沧桑声音突兀响起,像是这个夜空中最为致命的魔音,让人不颤而栗。 这个声音对于心月而言,的确丝毫不逊于地狱深处的恶鬼,在那张外表忠厚老实的面孔下,却藏着不为人知的野心勃勃。 书房内灯火通明,萧廷像是在特意等着她。 他手中把玩着一方古砚,细细的端详着,眼中不曾看向来人。 口中却直接冷冰冰的问道:“昨夜小姐偷偷的溜出侯府了,你知道吗?” 没料到对方居然会知道此等消息,心月登时被问住了。 立刻回道:“不……我不知。” 萧廷的目光仍旧留在那方古砚上,此等珍物乃前人所造,砚盖右上角刻绘着节节竹枝,象征着文人的气质高洁,不同流合污沾染世俗污浊。 而左下角却刻着一个人物,美髯飘飘,坐于枯木树枝之上俯长叹,显然是被困于红尘名利中难以挣脱,白白蹉跎人生,以警戒后人。 而中间则又刻有一副棋局,象征着人生如棋局,世事无常,后辈不可沉溺于往事,更不可贪图一时的荣华富贵,以免耽误了原本应该肆意潇洒的大好人生。 此古砚集花草枝叶和人物于一处,更是蕴藏着人生如棋的大智慧,论雕工论材质论内涵,都绝对是不可多得的珍宝,也怪不得萧廷如此爱不释手了。 可是原本平静无波的他,双眸间却突然多了三分让人胆颤的怒气。 “是真的不知道?” 萧廷语气一滞,随后不带丝毫感情的反问说,“还是故意有所隐瞒呢?” 他故意在“有所隐瞒”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 心月听了,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见识过小姐怒的样子,也是如此冷冰冰的,不带丝毫情感,然后用最冰凉刺骨的话语,将人逼得退无可退。 本以为跟在小姐身边,许多事情已经变得足够强大。 可是现在对着这个侯府中隐藏的最深的老狐狸,她仍旧是招架不住,心里的恐惧蔓延到全身,只觉得脊椎后有一股的寒意不停的涌到脑后。 心月想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可是看着那双似乎能洞悉人心的眼睛,突然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心月感觉,无论自己有什么想法,在眼前这个人的凝视下都无所遁形,根本无法逃脱这种压制性的掌控。 那一双眼睛就像是沙漠中最狡猾的狐狸,静静的躺在沙丘上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而且平日里披上羊皮装作忠厚老实的样子,隐藏自己原有的本性,潜伏着静静的等待黑夜的悄然来临。 一到捕捉猎物的关键时候就会原形毕露,献出与往日完全不同的两张面孔,在别人猝不及防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这样的人,没办法让人不害怕,没办法让人不恐惧。 萧廷的目光终于从那方古砚上离开,放到了心月的身上。 他最恨有人背叛自己,也最讨厌手下的人不听从吩咐办事了。 若不是心月还有大用处,早就严惩了,再一张破草席把人扔到乱葬岗去,干净利索不留后患。 可是现在还不行,只能暂时先安抚住对方,让她继续为自己办事。 于是语气中罕见的带了几分柔和,劝说道:“心月啊,我知道你内心在想什么,也知道你并不是真心实意听从我的吩咐。完全是迫于父母兄弟一家的性命掌握在我手里,你才不得已的听从命令。” 萧廷继续柔声说,就像是在讲故事一般轻缓平稳。 “你是个忠心耿耿的人,怎么会就这样背叛小姐,所以即便是为我做事也是心不甘情不愿,有所隐瞒倒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可是……” 他顿了一顿,竟然轻轻的笑着说:“可是你也该为自己的父母兄弟考虑考虑啊,难道他们活生生的三条性命,竟然比不上你区区的忠心吗?” “好好为家人想一想,年轻人难免意气用事,可是千万别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将他们推进了深渊。孰轻孰重,你大可以自己考量。” 说着说着,萧廷的笑意逐渐加深,这样拿家人性命威胁的事情,在他的口中就像是说了个平常不过的笑话。 没有丝毫对人命的怜悯和敬畏,只有无情的嘲笑和玩弄,就像是高高在上的掌权者,对于脚下蝼蚁无情的碾压,毫不顾及他们也是人世间的一条生命。 “我想……想见见我的父母和弟弟。” 心月犹豫着说,“毕竟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甚至连他们长的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想——” 萧廷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 “等到时机成熟,你自然会见到他们了。” 他带有深意的吩咐说:“心月,你的名字取自二十八星宿中的青龙星宿。心宿为月,主火,乃苍龙腰部,不可等闲视之。 从小到大,五小姐的身边更是只有你一个丫鬟,就是想让你们共度患难,然后让她无条件的信任你,将你视做自己最亲近的人。 埋了这么多年的一步棋,如今也该挥自己的效用了,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95章 染上风寒 在月色的掩映下,心月神魂游荡的走回了南院,用随身掌管的钥匙偷偷的开了锁,从后门溜进去。 她甚至于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过来的,脑海中几乎没有旁的,全是萧廷方才说的吩咐和威胁。 “五小姐身旁出现了一个神秘男子,行事怪异,样貌不详,你要尽快打听出他的真实身份。” “你弟弟从小在胎里积下的病已经医好了,你母亲的哮喘症状也有所缓解,没多久你就可以一家团聚,共享天伦之乐。” “心月,考虑清楚眼前的局势,不要做无谓的举动,否则只会害人害己,还会伤害到自己最亲近的家人。” …… 这些话语不停的出现在心月的脑海中,她觉得就自己就像是一只蝼蚁,在拨动命运的巨手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可是她内心的愧疚感一层层的加深,整颗心都有如负重千斤,压的人喘不过气来,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一夜无眠。 夜晚天气清凉,心月因为外出时不曾多穿一件衣服,被风吹的受了寒。 又因为心中五味陈杂,思量来思量去,一整夜未曾睡着,百般滋味郁郁不得解,整个人的身体承受不住如此重大的负累。 没过两日,竟然病倒了。 病来如山倒,她这是风寒外加心病,不能急于一时,怕过了病气,暂时也没办法在萧易安跟前服侍了。 萧易安听说后,急忙让人拿了帖子去请太医院的御医。 正好,太医院今日当职的也是一位熟人。 不是旁人,正是那位被称为“仁心圣手”的郭淮。 之前在萧玉茹被阿齐美毁去容貌,又受到苗疆毒物的折磨,生命岌岌可危时,太医院众人曾奉旨前来医治。 机缘巧合下,郭淮在那时与萧易安有过一段交情。 所以一听到是永嘉郡主的名讳,立刻带着药童和药箱,乘着马车来到了宁阳侯府。 把脉后,开了两副药叮嘱心月按时吃着。 又说:“姑娘是因为受凉而得了风寒之症,这个不用多加担忧,只需按时吃药便可痊愈。 但是另一重,却因为怀揣心事而五脏郁结,虚火内荫,气滞血淤,才会有形神疲惫、头疼脑热,烦躁不堪等等症状,身体损耗颇大。” “这病症是药石无灵的,心病只能心药医,所以一切不可再忧郁悲伤,也不可再多思多虑,否则纵然再吃多少良药都是无用。” 说到后半段的时候,郭淮突然觉永嘉郡主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就站在门外。 于是他立刻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带着身边的小童行了个礼。 萧易安道:“郭御医不必客气,这次多谢你前来侯府,真是麻烦了。” “医者仁心,自然是有病即诊,郡主无需言谢。” 开过药方,萧易安除了诊金之外,还额外的给了郭淮一份厚厚的谢金。 纵然是皇亲国戚,太医们出诊也向来不曾空手而归。 人吃五谷杂粮,谁能保证自己永远身强体康,既不会头疼脑热,也不会患上三灾六病? 谁也不敢如此狂妄自大,所以就算是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大夫。 常言道:宰相门前五品官。 但是太医院的这些人,却不能用几品的官衔衡量,在他们决定将所学的医术卖于皇家时,就注定了要与权利脱不开关系。 萧易安知道这个规矩,所以给的诊金和谢金甚是丰厚。 郭淮却固辞不受,几番推脱下都严辞拒绝。 萧易安知道对方是太医院的一股清流,却也不好换了他们了规矩,但见郭淮如此坚持,只好无可奈何的作罢。 将人送走之后,萧易安却开始暗自琢磨着刚才听到的言语。 怀揣心事,所以才会五脏郁结。 萧易安回想了下这两日生的事情,却现一切如常,并不记得有什么能让人郁郁寡欢的地方。 莫非,是心月遇到了些什么事情,而自己却不知道。 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段时日的确是只想着那件贪腐案会不会牵连到二房,又会不会波及到萧建一家,与前世无形中重合。 着重点放在了这件事情上许久,倒是忽略了心月最近的想法。 她看着厨房的人去煎药,于是额外吩咐说:“最近心月一日三餐的饮食,让专人单独给她做,要清淡口味,但是不要少油少盐,否则没有滋味也难以下咽。” 萧易安现在掌管整个长房,无论是钥匙和账簿都在她的手里,拥有着随意处罚的权力。 说话自然犹如从前的大夫人一样具有威慑力,厨房的人自然立刻应下。 等到药煎好的时候,萧易安又专门候着,从小丫鬟的手里接了过去。 “你去忙吧,我亲自给心月送过去。” 小丫鬟素来听说郡主和心月姐姐的感情好,当下哪里敢阻拦一句,立刻诚惶诚恐的退下了。 萧易安看着那晚乌漆如黑墨的药汁,皱起眉来,又看到了托盘上放着的酸甜梅子,这才放心。 原先,萧易安房里的丫鬟们都是住在一起的,分为左中右三间耳房,大家打打闹闹的都在一处。 因为南院也不大,想单独的腾出一间房来,还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况且也并无这个必要。 但是后来萧易安被封为永嘉郡主之后,心月水涨船高的成为大丫鬟,身份地位也与从前不同,要处理许多繁忙事务。 所以萧易安破例让心月自己单独住一间房,平日里清静,也免得被别人叨扰。 当萧易安将药端进去的时候,心月的脑袋仍旧是昏昏沉沉,风寒入体就此如此让人难受,只想闭着眼睛好好的睡一觉。 眼前有着诸多的烦心事情,心月真希望能一直病下去,永远不要再被别人打扰。 她突然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坐起来看时,却是自己最害怕面对的人来了。 心月的身体不由得向后缩了一缩,牢牢的抵在了床板上,冰凉的触感让只着寝衣的她清醒了些,脑中不再是灌铅似的昏沉。 萧易安露出了难得的温柔神色,一双眸子柔情似水,也只有面对心月的时候,她能够无条件的卸下防备。 “该吃药了。” 轻轻柔柔的声音,就像是春日里微风拂面的阳光,让人能够感到三分暖意。 心月紧张的攥着被角,她这时才现冰凉的双手,竟不知什么时候沁出了冷汗。 是害怕吗? 大概吧,那种背叛感就像是一种扎入心底的尖刀,心月觉得自己深深的辜负了那份最纯粹无邪的信任。 从小一起长大的赤诚情谊,共患难同富贵,可竟被自己亲手断送了,拥有这样龌龊肮脏的心思,早就变成了个不折不扣的无耻之徒,又怎么有脸面见小姐呢。 “好啦,我知道你怕苦,所以让人给你准备了腌制好的梅子。良药苦口,忍一忍嘛,不吃药病怎么会好呢。” 偏偏在她面前,萧易安会毫不吝啬展现自己的温柔和良善。 而这种阳光,即便是躲在死角的阴暗处也能撒下光辉,让人退无可退。 往日萧易安病了的时候,都是心月伺候她吃药。 两人相处多年,于对方的脾气秉性自然是一清二楚。 甚至有时候默契到不需言语,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在想些什么。 可是萧易安如此柔声细语的劝说,心月却一直低着头沉默,与她平日里的反应大相径庭。 瞧这样子,的确是怀有心事。 萧易安暂且将药放在一边,试探着问道:“你最近,可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又或者是有什么难处羞于开口?” 心月却只是低低的说了一声,“没有。” 不自然的语气一听就知道是在说谎,用“搪塞敷衍”来形容似乎更合适。 “以前,你可是从不曾对我隐瞒什么的,时过境迁,你也有了自己的秘密了。” 萧易安忍不住半开玩笑的感慨,却掩饰不住一抹失落。 心月不说,她也不会逼问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和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这很正常。 只不过,还是免不了觉得失望。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人之间似乎有了隔阂,不再是从前那样的亲密无间了。 “小姐,应该也有事情隐瞒着我吧?” 半疑问半肯定的语气,还有那双突然对视的眼睛,都让萧易安有些猝不及防。 心月鬼使神差的说出这句话之后,惊觉自己失言,又缓缓的垂下了头。 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萧易安的内心涌上了一种复杂的情绪,半苦涩半心酸,还带着点无可奈何。 她对心月可谓是推心置腹,唯一有所隐瞒的也不过是檀逸之的事。 那是因为对方是西秦世子,身份特殊,如果装疯卖傻的事情不慎泄露,绝对会招来天大的灾祸。 若非必要,萧易安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与在大燕当质子的檀逸之来往密切,否则容易被扣上“勾结西秦,图谋不轨”的罪名。 这种动辄涉及生死的重大事情,萧易安选择隐瞒,也是希望能少有一人知道,尽量减少风险。 可是现在心月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窖,眼前的这个人突然变得有些陌生,似乎不再是从前那个一心只为自己的小丫鬟了。 萧易安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说道:“药凉了,我让人去给你热一热。” 说着站起身来,“这几日你好好养病吧,别胡思乱想了,如果有什么难处尽管可以向我开口。” 房内陷入一片沉默,随着萧易安离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终归又回到沉寂。 心月仿佛被抽干所有力气,满身疲惫的瘫倒在了床上。 她现在就像是陷入了泥潭里,浑身污浊,希望能够躲入没有阳光的阴影下,在无人知晓的地方自我了结。 或许是因为正在病中,所以这种阴郁悲伤的想法愈加浓烈,如同乌云笼罩着脆弱的心灵,脑海中走马灯般闪过往日的一幕幕往事。 冬日里没有炭火互相取暖,两个幼小的人儿挤在一起,虽然寒冷但两颗心却是热的。 夏日里蚊虫甚多,互相为对方打扇,可渐渐熬不住睡着了,第二日才现都被咬了一身的包。 璀璨的星空下,也曾有过彻夜未眠的促膝长谈,人生中全部的时光,都是彼此相互扶持着度过的。 此时想来,儿时的记忆如同幻影,美好却不长久。 双颊落下两行清泪,无声的呜咽淹没在不为人知的寂静声中。 接下来的几天,心月的病情却没有丝毫的好转。 不仅如此,还逐渐加重起来,原先只是风寒入体,按理说吃两剂药便应该无甚大碍了。 可如今,竟然慢慢的开始咳喘了。 同在一个院子里,萧易安常常听到心月咳嗽的声音,尤在夜深人静时更甚,免不了格外揪心。 她略微烦躁的吩咐说:“这药每日也按时吃,怎么一点用都没有?郭淮名声那么响,怎么连小小的风寒都治不好啊!” 说完许久,身后的丫鬟却没有人敢接话。 按照侯府里的规矩,主子说话,下人们是不能随意插嘴的。除非指名点姓的问到你,那自然是另当别论。 所以等她说完之后,久久没有得到应答。 萧易安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平日里与自己接话的只有心月一人,也只有她敢凭着情分与自己说说笑笑。 背后这些恪守规矩的人,虽然表面看上去与常人没有什么两样,却都成了训练有素的傀儡,只知道安心做好奴仆本分,不敢逾越半分。 虽然听话,但像极了木头,戳一戳也不知道“哎呦”两声,无趣透了。 萧易安烦躁的情绪更深,“哼”了一声,直接甩袖走出房间。 有个丫鬟捧着一盆枯败的花,见郡主出现在眼前,连忙行礼。 “这花看着眼熟,是哪里的?” “是心月姐姐房里的,整日里被药味熏的都枯败了,所以拿去丢了,免得姐姐看着碍眼,不利于养病。” 萧易安轻轻的嗅了嗅,的确满是药味,浓浓的苦味散出来,让人不自禁的皱起双眉。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96章 第一美人 那丫鬟见郡主也嫌弃,立即就要去将这盆花丢了。 但是萧易安却又阻止说:“且慢!”说着走过来,又仔细嗅了嗅花盆中的药味。 伸出青葱如玉的手指,轻轻地捻了一把花盆里黝黑的栽土,只闻得满是浓重的药味。 丫鬟不明所以的站在原地,搞不懂五小姐想要做什么。 但萧易安却立刻变了脸色,原先只是烦躁,如今却觉得有一股怒火自丹田上升,不理智的情绪吞没了整个人的思考。 丫鬟还没回过神来,五小姐已经劈手夺过了花盆,动作之快,让人来不及反应。 未曾言语,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萧易安直接拿着走进了心月的房间。 这是萧易安自那日之后,第二次踏进她的房间。 心月的病情一日比一日重,所以仍旧是缠绵床榻,脸色较原先更为苍白憔悴,身体瘦削不少,单薄到似乎风一吹便要倒了。 但此刻原本应该满心满眼的心疼,却直接被熊熊燃烧的怒火所代替,一张脸上都写着愤怒和生气。 萧易安很少有直接将情绪变化表现在脸庞上的时候,这次是为数不多的例外。 心月第一眼看到了来人是谁,震惊了下。 但是紧接着第二眼看到对方拿着那盆枯败的花,却又是一阵不安,不由得咳嗽起来。 萧易安因为情绪的剧烈起伏,而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干脆直接重重地将花盆摔到了地下。 随着清脆的响声过后,那“吉祥”“如意”两面字样的花盆被摔了个四分五裂,黝黑的土壤撒了一地。 心月即便是坐在床榻上,也能闻到里面散出的药味,不由得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但萧易安更为生气,她尽量按捺下自己的怒意,却现根本控制不住。 略带着沙哑的声音,却如同爆的山火一般质问道:“为什么要偷偷把药倒掉?!” 证据确凿,无从抵赖,她在等着一个解释。 可是,奈何心月根本无法说出事实,更无法说出是因为背叛了萧易安,内心的愧疚感和罪恶感像是枷锁一样,所以才决定自我了结。 所以她偷偷将每日的药倒掉,就是为了让病情加重,好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人世间。 这样,就可以不再因为家人而受萧廷的威胁和驱使了,也不用再继续当细作潜伏在最亲近的人身边。 一死了之,或许是事情最好的解决方法。 可现在,这个计划被现了,这两日所受的病痛折磨也全部付之一炬,终究是无谓的挣扎。 心月越说不出话来,死死的咬着下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人家不答话,萧易安气到只能自己在房间内原地打转,不停的来回走动,以安抚愤怒的心情。 她终究是忍不住再次质问,厉声道:“你到底有什么好隐瞒的,有什么事情不能讲出来?!” 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也不至于要采用这种极端的方法解决,人活一世,何其不易。 萧易安原本是想好好劝劝她的,可是到现在心月始终不言不语,让人无可奈何。 她的一腔怒火都没了泄的地方,只能狠狠地捶了下柱子,活像是个求爱不得而哀怨的少年。 摔裂东西的响声早就传到了外面,可是没人敢进来打扰,就连煎好的药也不敢再送进去。 可就在这时,外面却有人下了帖子来请永嘉郡主。 众丫鬟却仍然无一人敢进去通报,推搡着互相谦让,都怕惹恼了主子。 因为大家都知道,五小姐并不像是表面上那么好说话,处理起事情来不果决利索,雷厉风行,比原来的大夫人还要厉害三分。 从前有着心月在前面周旋,许多事情都只需要五小姐吩咐了她之后,然后大家不懂的请教后照做就是了。 但是现在,心月病倒了,其余人犹如群龙无般,一遇到突的意外事情,便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好。 萧易安本来就生着闷气,听到外面的议论声音便更为不耐,冷着脸走了出来。 冰山一般的气势缓缓逼近,压抑着的怒气犹如江堤上勉强被堵住的缺口,只要稍不小心,就会再次爆。 众人立刻住了口,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吵吵闹闹的成什么样子,平日里的规矩如今都混忘了吗?” “小、小姐,这是府外送来的请帖,邀您前去赴宴。” 萧易安看着那张烫金红色请帖,随手接过,打开之后才现无姓无名,无时辰无地点。 当中画着个俯而卧的美人,长过膝,双手捧着一大束花,遮盖了大半的容颜,只露出一双温柔动人的眼睛,含情脉脉。 温柔乡。 萧易安的脑海中登时显现出这三个字,这样温柔之极却又不显山不露水,带着一分的神秘莫测,的确像是出自玉娘之手。 她想了想,这才明白。 之前一直是心月负责和温柔乡的人联系,而现在她突然病倒了,温柔乡的人不能惊动旁人,又不愿意暴露身份,所以才送了这么个帖子进来。 既然相请,想必是有要事。 萧易安现在呆在侯府里气不顺,正好借此机会出去散散心。 向身边的丫鬟吩咐道:“让人去准备马车。” 可随后眼神一转,却看到了那碗煎好的药放置在托盘里,犹如烫手的山芋无人敢接近。 立刻皱眉说:“煎好的药,为什么没有送进去?” 负责送药的小丫鬟名叫“芳芝”,此刻颤颤抖,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萧易安本来想重重严惩的,但是看她年纪实在太小,那瘦弱的小身板儿恐怕也经不住几板子。 于是抿了下唇,说道:“念你是初犯,若是再有下次,定然严惩不贷。” 转身走了几步,却又折回来说:“以后每次送药,你都要看着心月喝下去。记住了,是亲眼看着,不许敷衍了事!” 萧易安冷冷的看着她,“如果让我知道你胆敢有一次疏忽职守,就直接打断你的一条腿。” 说完,才转身离去。 面前那股强大的气压消失,这些丫鬟纷纷感觉如释重负,方才胆子小的差点哭了出来,此时此刻觉得不亚于重获新生。 低声议论起来,“五小姐的心情似乎很不好呢,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生气。” “可拉倒吧,你才来这房里多长时间,小姐的脾气你知道多少?要我说,小姐刚才根本就不像是在跟咱们生气。” 有好奇的人将脑袋凑了过来,轻轻问一句,“那是跟谁生气啊?” 有个略微活泼俏皮的丫鬟插话说,“这你都看不出来,真是笨的清新脱俗。”说着努了努嘴,向心月房间的方向看去。 众人讳莫如深地看着彼此,却不敢再往下议论了。 心月是小姐的心腹,连她都能不受待见了,将来指不定就会有人遭殃了。 众人不敢多说,便散去各自做各自的活计了。 但是有那种心思玲珑又不安分的丫鬟,便想着多加利用这次心月和小姐产生矛盾的大好机会,借此上位。 且说这边萧易安乘着马车来到了温柔乡,由于正是白日里,所以楼内几近无人。 一进去便有人前来迎接,领着人去了三楼的厢房,恭恭敬敬地开门相请。 萧易安微微点头答谢后,缓步而入。 其实她尚在门外时,就闻到了上好熬汁牛肉的香味,而且大概率是新生只有几个月的小牛,鲜嫩的感觉扑鼻而来。 金陵城内的价格比别的地方都要贵,尤其是肉类。 而老黄牛素来是农田里辛辛恳恳的代表,为百姓耕地所用,在隆重的祭拜典礼也多使用牛肉作为祭祀食物,格外珍贵。 所以寻常百姓家是吃不起的,多为富贵人家所享用。 今年的牛肉价格,更是比往年涨了两倍不止,尤其是刚出生还未成年的小牛,由于肉质鲜美广受喜爱,身价倍增顿时成为豪奢之物。 由于萧老夫人崇尚节俭治家,长房的账目情况也不怎么乐观,于是萧易安没有允许厨房大量购批牛肉,而是选择定份定量的采购。 至于鲜嫩的小牛,本就数不多,孝敬长辈之后偏偏还有个怀着身孕的郑姨娘,一来而去,就轮不到萧易安这里了。 所以萧易安几乎是循着香味儿进来的,原先阴郁的心情,都因为如此而多了几分明艳的色彩。 玉娘原本垂手对坐,见人来了,露出一抹风情万种的笑容。 “好久不见,郡主还是美貌如初,果然是不负盛名。” 萧易安如今年岁渐长,无论容貌和气质都属上乘,在整个金陵城的光环小姐里颇为引人注意,所以美貌的名声早就远传于外,隐隐与家姐萧玉茹齐肩。 “玉娘你如此夸赞,可真是让我羞愧了。” 说着,萧易安已经在对面的位置上坐下,看着桌上放置的的金杯银盘。 又闻到盘中让人垂涎三尺的香味,不由得暗暗期待地搓了搓手。 宁阳侯府里的厨子,虽然是出身名门嫡系的大厨,但是做菜太过中规中矩,连每次的调料放多少都是分毫不差。 初时吃还感到可以,但是时间一久难免就有些吃腻了,新鲜口味倒还不如外面的双燕楼。 所以现在萧易安看到这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倒是被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忍不住想要立刻尝一尝。 但是在别人面前,总不好太过失礼。 所以萧易安暂时忍住了急切的心情,又回到刚才两人说起的话题。 “我的容貌又怎么比得上长姐萧玉茹呢?她可是有金陵城第一美人之称,是许多人公认的佳妻良偶。” 只不过真的萧玉茹现在已经魂归黄泉了,在侯府里的是个冒牌货。 想到这里,萧易安的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岂料玉娘听了刚才的话,却突然冷下脸来,如同冬日里的寒霜,来的毫无征兆。 一开口,语气中带着浓浓意味的讽刺,“令姐的这个“金陵城第一美人”的称号,不过是虚有其表而已,何必自欺欺人呢。” 听罢,萧易安唇边的笑意加深。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如此不待见萧玉茹,但是这话说的的确让人痛快。 萧玉茹美则美矣,但是毫无灵魂,空有一张外表姣好的皮囊,尤其是算计别人的时候,那种狠厉阴毒的感觉,只会让人厌恶反感。 其实这个称号的由来,很大程度上要得益于大夫人周云英当初在金陵贵妇圈子里的地位。 她当初也是凭借自己的八面玲珑的交际手段,赢得了大家的交口称赞,之后带着长女出席某些重要场合时,依照萧玉茹的容貌,自然而然能赢得人家的夸赞。 慢慢的,这种原本只是碍于礼貌客气的夸赞,便被无形中推广开来,也不知何时变得众人皆知,多了个金陵第一美女的称号。 不过不用想,这一定是大夫人在背后找人流传消息,为萧玉茹将来能够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后宫地位而造势。 所以这个称号究竟是不是真的名副其实,恐怕未必。 萧易安好奇地问道:“不知道在玉娘心中,谁是金陵城名副其实的第一美人?” 闻言,玉娘的脸上现出几分悲戚,那是一处谈及故人的隐痛,透过皮肉深入骨血融为一体,无药可医。 她先是叹了一口气,随后回答道:“若是谈及于此,自然是前朝的桃花公主,就是整个金陵城的女子加起来,也不敌她一半的美貌。” 听到如此之高的评价,萧易安不禁惊了一下。 下意识的反问说:“桃花公主,果真如此倾国倾城?” 玉娘立刻肯定的说:“这个自然,她的美貌足以让全天下的男人神魂颠倒,也足以让全天下的女人嫉妒到疯。” 说着,一双眸子突然亮了起来,突然变得顾盼生辉,目光中隐隐有光彩流出。 提起桃花公主的时候,玉娘的整个人似乎都变了。 不仅少了风情,还没了那种成熟魅惑的气质,眉眼中带着真实的笑意,就像是一个害羞腼腆的少女。 似乎在这一刻,她并不是温柔乡呼风唤雨,以高价接下暗杀买卖的幕后老板,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女子。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97章 误入贼船 这其中的反差太大,前后判若两人,萧易安根本没办法忽略。 玉娘在提及桃花公主的时候,目光中的崇敬和尊重毫不掩饰,可是那略显的悲伤的神色却又昭示着她内心的苦痛。 萧易安垂下头,玉娘有着前朝背景,想必和这位桃花公主的关系不浅。 但是此事涉及前朝,不好堂而皇之的谈论起来,所以萧易安只能在内心揣度,未曾宣之于口。 可没想到还不等她追问,玉娘竟然自己讲了出来。 “其实,我就是当初服侍公主的贴身宫娥,因为皇城被叛军攻破,才被无良军士卖入勾栏瓦舍,沦落到此等境地。” 萧易安猛地抬起头来,她在内心里早就猜出来了是一码事,可对方亲口说出来又是另一码事。 玉娘怎么突然开始自曝身份?难道竟对自己信任到如斯地步。 一时琢磨不透对方的用意,萧易安未曾接话,只是继续听着对方的讲述。 “刚开始的日子生不如死,我曾多次想过轻生,可是又不甘心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人世,所以就拼命的熬着日子,希望能有柳暗花明的一日。 上天垂帘,我后来被一位往日的好友所救,在他的帮助下,我杀了老鸨和龟公,夺了地契和所有财产,将这里据为己有,又重新盖起一座楼阁,取名为“温柔乡”。” 说到到这里,玉娘的声音变得毫无感情,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动辄决定别人生死买卖的无情之人。 她的眸中闪过一丝浓浓的恨意,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当初慕容一族兵临城下,即便是陈主献玺投降后,仍旧大肆烧杀抢掠,屠戮整个皇室,害死了数不尽的无辜生灵。所以我创立温柔乡后,一直在暗中图谋着如何推翻那些逆臣贼子们建立起来的大燕王朝。” 萧易安听着她的遭遇,开始觉得凄惨可怜,但是听到后来的推翻大燕,却忍不住皱起眉来。 自己怎么说也是永嘉郡主,燕皇破例亲封授邑的,况且又与宫中贤妃娘娘的关系也不差,怎么说也是和皇室脱不开关系。 但是玉娘却当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究竟是何用意,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萧易安这时候才觉得自己仿佛来赴了一场鸿门宴,这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这故事并不是一时感慨而言,而是专门讲给自己听的。 她如坐针毡,心内惴惴不安。 但转而想到,当初屠戮陈氏皇族一事,与萧家无关,冤有头债有主,无论如何这笔账也不该算到自己的头上来。 想到这里,她才略微镇定了些。 “玉娘今日请我来赴宴,不知到底是所谓何事?” 对方微微地笑了笑,但却没了刚才那种柔情似水的密意,片刻之后,连目光也变得无比凝重,让萧易安好不容易放下的一颗心又重新悬了起来。 “听闻郡主有一柄堪称珍品的护身匕,可否借来一看?” 萧易安估量了一下形势,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这美味佳肴还未曾动一筷子,自己就成了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心里暗暗叹气,这两日真是流年不利,诸事不顺,看来下次出门之前要先挑一个黄道吉日才行。 这样劣势的情况下,哪里能说得出一个拒绝的“不”字,只好点头答应。 然后从腰间取出匕,十分不情愿的递给对方。 玉娘的脸色却变的无比凝重,只见她甚是小心翼翼的双手接过了那匕,手指还有些微微颤抖。 她轻轻的抚摸着上面熟悉的花纹,还有那眼熟的桃花图案,时隔多年,没想到冥冥中竟然又能见到此物。 只可惜物是人非,藏在内心最深处的那一抹伤痛,如同决堤的江水一般倾泻而出。 萧易安亲眼看着玉娘的双目中蕴满了泪水,方才还是盛气凌人的霸道作风,立刻又变成了无比脆弱的寻常女子。 “难道这匕,是……” 萧易安猜到了,却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揭人家的伤疤难保不会激怒对方。 “是公主之物。”玉娘轻声说道,“这是当年国君疼爱皇妹,所以才请了声名远播的铸剑大师,专门为公主锻造了如此轻巧锋利之物,天下只此一件,不会有错。” 萧易安心内腹诽,这个桃花公主还真是上天的宠儿,生来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不说。 生在皇家贵为公主,锦衣玉食荣华富贵,陈后主是她的同胞哥哥,从小就受尽了宠爱和呵护,在诸位皇子公主中独独拔得头筹。 听闻桃花公主自幼聪明伶俐,三岁时便能将整部《论语》倒背如流,长大后不仅擅于琴棋书画,还精通歌舞,尤其喜爱琵琶。 听说连宫内那座收藏着书帖字画,各种琴谱孤本的藏书楼,也是因桃花公主所建。 她想要骑马射箭打马球,陈后主就破例让官宦小姐们进宫陪妹妹练习。 她不想年纪过早的成亲,陈后主和太后就直接将举国上下官宦女子的成婚年龄推后,可谓是荣宠之极。 因为公主生在三月桃花节,她又被陈后主亲自下旨奉为“花神”,还曾专门立庙供奉,享得人间香火。 甚至于当时整个皇宫里都栽满了桃花,春日一到洋洋洒洒,仿若十里有桃花铺满路,百姓间也都传说宫内住着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公主。 只是可惜,这样一位美人红颜,在当初金陵城被叛军攻破之时,就没了任何消息。 史书的记载也在之前戛然而止,就像是神秘的人间消失了一般。 不过依照萧易安的想法,当初陈氏皇族既然大肆遭到屠戮,那么这位花容月貌的公主恐怕也难逃此劫,多半是被慕容家的人一并加害了。 史官当然不敢如实记载,当初西楚霸王项羽兵临咸阳,坑杀秦国士卒二十余万,杀秦降王子婴,烧宫室火三月不灭,招致了天下人的骂名。 杀掉降君可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尤其是那样一位闭月羞花的无辜公主,恐怕会为后人所非议,史官自然含糊过去。 萧易安看玉娘如此反应,知道桃花公主在她心中的地位却非简单单的主仆之情。 既然如此,无亲无故又无甚关系,又何必再将人家的东西据为己有呢。 她开口道:“如今既知道了这匕是桃花公主的,那我也不可再夺她人之物,不如就交由玉娘你保管吧。” 哪知玉娘却立刻沉下脸来,“如此珍贵的名品匕,你竟然敢随便送人!”语气中还带着三分愤怒。 哈? 萧易安尴尬地摸了下鼻子,这玉娘的心思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怎么还送出罪过来了。 此时,玉娘微微抬手甩出,从她的手中晃出一道明亮的夺目光线,度极快躲闪不及。 那道风声几乎是擦着萧易安的脸颊而过,耳边如同有什么东西疾而迅猛的划过,耳膜听到了轰的一声,余音犹且震动。 萧易安觉得耳朵差点炸开,下意识的捂住耳边,一伸手却摸到了湿漉漉的触感,这时才现耳垂竟然擦出了血丝。 惊的转头回看,才现墙内深深的嵌入了一枚银针,尾端犹在自颤颤巍巍的晃动。 可想而知,刚才玉娘的力道之大。 刚才就算是横下心来要取了萧易安的性命,也不过是翻云覆手之间的事情而已。 疯子! 萧易安在心里咒骂了一句,随后无比懊悔,早知道便不应该如此爽快的赴约前来,真是倒了大霉。 玉娘却是迈着慵懒的步子走了过来,用右手轻轻地托起她的下巴,逼对方与自己四目相对。 然后略带警告意味的说:“天意如此,既然这把匕现在归属于你,那么你就是它选定的主人。记住,不能轻易转赠别人,也不能随意丢弃……” 她涂了风仙花汁的红艳指甲,在萧易安方才受伤的耳垂上轻轻划过,然后一字一句的说,“更不能随意轻视,摆在赌桌上当做可有可无的玩物!” 因为耳垂被触碰而再度迎来的小小痛意,却比不过最后一句话让人震惊。 萧易安此时才明白,玉娘是知道了自己在万卷楼用匕抵押十万两银票的事情。 这毕竟是桃花公主的遗物,自己却随意用来当做赌注,难怪人家一个忠心耿耿的亲信宫女会生气。 当下也来不及思索玉娘到底是如何知道的,忙不迭地答应下来,“我明白了,日后定然不会再那样草率行事。” 玉娘这才满意,将匕递还给她,又警告说:“好好珍惜,若是再轻易摒弃,我饶不过你!” 萧易安原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 可没想到接下来的事情,才是让她目瞪口呆的开始,也是这次玉娘设宴请她前来的真正目的。 这次并未多言,玉娘直接从不远处的案桌拿过来一套笔墨纸砚。 不久前才写下两万多两借据的萧易安,现在一看到别人拿笔墨纸砚就觉得头痛。 下意识地有一种不祥征兆,反正不像是什么好事。 事实也证明,她的预感果然没有辜负自己。 对方拿到面前时,她只粗略的看到了第一行,就立刻勃然变色。 “你想让我跟着一起谋反?” 玉娘抚了抚额头,轻笑着说:“不然呢,让你听了白白这么多的秘密,然后难道再轻易的放你走,你当我是傻子吗?” 她此时此刻眉梢眼角的无限风情,倒是十足十招人恨。 萧易安面色无奈,反驳说:“又不是我要听的,明明是你自己强行说了一堆,与我有甚关系!” 玉娘却仍然是风轻云淡,双手勾在一起,背倚在房门上,不停地缠着食指和无名指。 “是我强行说的,还是你自己非要听的,现在还有区别吗?反正你已经执照了,就要付出代价才行,须知,我根本不可能就这样放你离开。 而最稳妥的办法,莫过于将你也拉上这条船,咱们同舟共渡。若是有一方不安分想要凿沉船板,那么最终葬身大海,咱们谁都跑不了。” 听着这种同归于尽的口气,萧易安只能硬着头皮将剩下的内容看完了。 所说的也很简单,无非是要与前朝旧臣密谋推翻大燕的一份请投书,言辞恳切。 落笔后的名字是一片空白,估计玉娘是想让自己签上名字。 萧易安略微一想,便知道她此举动是何意了。 自己既然知道了温柔乡的秘密,就算是此刻假意投诚,难保日后不会说出去。 但是白纸黑字的签上这么一份契约,就如同有个把柄捏在了玉娘的手里。 若是他日萧易安向官府告,这份东西被搜罗出来肯定是百口莫辩,翰林学士再来个笔迹鉴定,更是只能等着被扣上“谋逆”大罪。 果然,玉娘开口说道:“如果你上了这条贼船后,想要反水,那么我敢保证这份东西,会立刻张贴在金陵城的大街小巷,到时人人尽知你与前朝遗臣勾结在一起,图谋不轨……” 萧易安打断她的话,“恐怕那时候我连小命也难保了,圣上的疑心非常重,宁可错杀一万也不肯放过一个,到时候我也只能引颈就戮。” “放心,只要你不是三面两刀的小人,我是不会将此事广而告之的。” 萧易安冷笑着说:“我怎么说也是亲封的郡主,却要因为你的威胁签下这种会将生死悬于一线的东西,还去推翻慕容家,不觉得太荒谬了吗?” 玉娘安慰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那我换一种说法,或许能让你的心里好受些。” 她缓缓地走到萧易安身后,毫无预兆的又拿出了一枚银针,用拇指和中指拿住。 针尖却是正对着萧易安的喉咙,明晃晃的光泽晃到了后者的眼睛。 背后那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没有丝毫威胁的意味,就像是在与小妹妹叙家常一般平和自然。 但是说出来的话语,却截然相反。 “如果现在不签,你立刻就会死,结局是被埋在后院当花肥。如果现在签了,你还有一条生路。”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98章 助攻来了 “为什么是我?” 萧易安即使受到生死胁迫,却也还是要问个清楚,“这金陵城里,能一同共谋大事的人何其之多,你为何非要选择我?” 而且还是用如此简单而又残暴的方法,若是萧易安今日不妥协,恐怕真的要葬身此地。 萧易安知道自己的地位没有那么重要,一不是军阁大臣,对朝廷事务全然不知;二不是皇帝心腹,对宫闱之事也不清楚。 所以她更加不明白,玉娘的态度为何会突然如此急切,仿佛这顷刻之间就非自己不可了。 “原因有很多,你是宁阳候府的千金,燕皇破例册封的永嘉郡主,还拥有彩蝶轩……” 萧易安挑眉道:“可是这些都不重要,萧家在朝廷上没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永嘉郡主也不是手握实权的贵人,在朝政大事上毫无话语权。至于彩蝶轩,你的温柔乡难道比我差吗?” 她微微侧过头,“所以,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当两人再次对视的时候,看着她那双相似的眸子,玉娘立刻少了几分戾气,多了些温柔。 她神情认真的回答说:“说起来,你的一双眼睛与公主极其相似,都是如同山间的小鹿般清澈。” 萧易安这才想起来,在初次见面时,玉娘便说过自己像她的一位故人,原来是这位桃花公主。 再加上这桃花公主的匕,兜兜转转地落到了萧易安的手里,两人之间似乎被一种无形的线牵引着,有着某种亲近而神奇的缘分。 依照玉娘对那位公主的特殊感情,斯人已逝,无可缅怀,难免也会将这种情感投注一部分到萧易安的身上。 想通了之后,萧易安突然变得有恃无恐。 不动声色的挪了挪手臂的位置,再将右手从袖箭的机关上移开。 然后无视掉那枚威胁生命的银针,轻轻摇头说:“纵然你再怎么威胁,我是不会签的。” “难道你不怕死?” “死有何惧?人生就算权势滔天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萧易安揉了揉太阳穴,一副疲惫的模样,“我最讨厌威胁,也最讨厌别人胁迫着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真巧,这两样你都占了。” “如今,你的生死就在我一念之间,居然还敢这么张狂!” 玉娘是真的被萧易安气到了,口出狂言的人见得多了,可是明明是个千钧一的生死之际,还敢这么放肆的人只有她一个。 萧易安既然不惧生死,这么一来玉娘就落在了下风。 见对方迟迟不动手,萧易安就知道自己没猜错。 玉娘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方才仅仅是口头上的威胁罢了。 不论旁的,单单就凭和桃花公主相似的双眸,玉娘就狠不下心加害与她。 既然拿住了对方的命门,那么接下来就该反客为主了。 萧易安适当的说:“其实要我和你们合作也不难,只是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想要用武力威胁我,这种方法肯定是行不通的。” 玉娘一听对方松口,察觉到事情还有转机,问道:“那要开出什么条件,你才会心甘情愿地加入我们呢?” “第一,先把这枚银针从我的喉咙前拿开,否则咱们根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玉娘看了看对方,片刻后,将拿着银针的手放下。 “第二,温柔乡每年的盈利所得,我想分一杯羹。不多,抽两成就可以。” 玉娘思索了一下,答应道:“好。” “第三,我想取了巨鲸帮帮主章鹤天和崆峒派大弟子唐敬之的项上人头。” 从萧易安的口中陡然说出两个江湖人士的名字,还真是有些分外突兀。 “这两人开罪过你?” 萧易安悠然自得的尝了口清侩牛肉,细嚼着咽下去之后,才说:“的确有些小过节,所以才想给他们些教训。” 实际上,这两人与她并无瓜葛,更没有任何过节。 但他们因为贪慕荣华富贵,所以投奔了慕容晟,是他在江湖中的的左膀右臂,在暗地里出力甚多,为非作歹做下了许多不法之事。 慕容晟笼络的那批江湖人士,也以这两人为。 尤其是唐敬之,后来以大弟子的身份接任崆峒派掌门位置,公然率领整个门派投靠齐王,更是让慕容晟如虎添翼,肆无忌惮的铲除异敌。 所以这两人若是突然折损了,对于慕容晟绝对是一次致命的打击。 既然慕容晟闲到要出手对付二叔萧建,那么萧易安在化解危难之际,同时也要给对方找点麻烦。 玉娘说:“归根究底,巨鲸帮只是一群私盐贩子组成的帮派,草莽绿林不足为患,纵然是要取帮主章鹤天的性命也不难。 但是崆峒派可是名门正派,崆峒五老的七伤拳在江湖上可有着赫赫威名,而且崆峒山又远在凉州,若是千里迢迢去杀了他们的大弟子,恐怕……” “放心,唐敬之此时并不在凉州,而是寄居在金陵城中,而且因为和齐王慕容晟勾结刻意隐藏了行踪,所以他的几位师长并不知情。”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纵然是崆峒派的大弟子,来到了金陵城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也只有被宰割的份儿。 玉娘微微沉吟,略一思索,再次答应,“既是如此,那么此事也不难。” “第四,我想知道,民间传说的陈六皇子是真是假?究竟是确有其人,还是你们在打着幌子故弄玄虚?” 前几个要求还尤可说得过去,但这个问题,一下就涉及到了核心的机密关键。 要想取信于人,务必先坦诚相对。 玉娘犹豫一晌,最终还是选择说了实话,“是假的,当年陈氏皇族早就被斩杀的一干二净。我们放这个消息出去,宣称陈朝后继有人,只是想动摇民心。” 萧易安摸着下巴,微微点头。 因为前世她并未听到过这位陈六皇子的消息,所以想来也不可靠,估计只是故弄玄虚,果然如此。 萧易安说道:“还有最后一个要求,我可以答应咱们联手,但你无权逼迫我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 “好,只要你不向朝廷泄密,随你自由。” 玉娘已经在最大程度上进行了退让,这样的待遇,可以说给予了充分的纵容。 萧易安也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大燕王朝如今国库空虚,内忧外患,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动荡不安了。 宁阳侯府也不是什么永久的靠山,还是以保全自身为要。 “我当然不能辜负玉娘你的信任,先缴一个投名状吧。城北和城南各有一家金钩赌坊和银钩赌坊,都是齐王慕容晟的产业,获益良多,如果能够捣毁,想必于对方而言损失惨重。” “赌坊?堂堂一个皇子竟然去经营赌坊?” 玉娘的脸上现出一抹鄙夷,“果然,慕容一族的人真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白白的玷污了自己的皇室身份。” 萧易安接话说:“现如今,燕皇为了缓解诸皇子之间的争斗,有意维稳,所以才选择扶持着四皇子慕容晟,想让他与七皇子慕容旻和九皇子慕容暄互相制衡,从而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 可是一旦慕容晟现,自己暗中经营的赌坊被捣毁,他肯定会怀疑是两个皇弟动了手脚,故意削弱自己的势力,恼羞成怒之下必然反击,可以进一步激化他们的矛盾,这场夺嫡之争想必会更加精彩。” “说的有道理。” 玉娘十分赞成萧易安的主意,正好看慕容家的人内斗不休,让他们自己狗咬狗。 这次赴宴总算是有惊无险,平安度过一劫。 临了离开时,玉娘问了一句,却又勾起了萧易安的伤心事。 “你身边总是跟着的那个丫鬟呢?往日里你们两个形影不离的,今次怎么没有跟着过来?” 玉娘之所以会提及心月,是因为从她们主仆两人身上,看到了昔日里自己与桃花公主的样子。 那种真挚的感情,是倾心相托的信任,纵然如何也始终无怨无悔。 依玉娘现在的势力和财产,原本可以卖掉温柔乡,远离金陵这个是非之地,找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安安稳稳地度过下半生。 可是因为桃花公主,她放不下这份彻骨的仇恨,所以孤身守候在此,为了虚无缥缈的未来的而执着于困境。 “她病了。” 萧易安想起心月,神色不由得多了几分落寞,今日在侯府生的事情实在是让她无奈之极,想想便觉得郁闷。 “是很严重的病症吗?” 玉娘看她的脸色,还以为心月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极难医治,不久就要撒手人寰的样子。 “那倒不是,但她似乎有什么心事,不仅不肯对我讲,还偷偷把药倒掉在花盆里,故意让自己的病情加重。” 或许是因为此事无人可讲,所以萧易安好容易找到个能倾诉心事的人,便没有隐瞒的说了出来。 “哦?”玉娘意外了一下,随后开玩笑的说,“你们主仆两个的脾气秉性倒是如出一辙,将生死之事看得如此轻。” “我不是在同你说笑。” 玉娘正色道:“我也不是在同你说笑,既然她不喝药,显然是一心求死,想必是因为遇到了什么难处,甚至动了轻生的念头。” “这个我知道,可是心月什么都不同我讲,我又怎么能知道是什么难处,又该从何帮起。” “她不愿对你言明,殊知这难处是否正因你所起呢?你每日与她朝夕相处,难道就没有任何察觉到任何端倪?” “因我而起?” 萧易安满脸的疑惑不解,片刻后,脑中却又如同醍醐灌顶般反应过来,心月整日待在侯府里,又接触不到什么外人,自然是因为身边的事情而烦恼。 而心月前后的态度变化,在之前早有征兆。 前段时间她的失魂落魄,整日的心不在焉,还因为没有如实回禀萧廷彻夜未归的行踪,而被自己埋怨了一顿。 依照心月的性格,那样粗心大意,的确是不像她的风格。 难道是与萧廷有关? 其实以萧易安的聪明才智,早该想通其中的关窍,只是关心则乱,一直被烦躁的情绪所困扰,思考问题上就缺少了三分理智。 她现在回想起来,细思极恐。 心月之前的确有诸多不对劲的地方,只是自己当时没有多加留意,又或是注意到了却没能放在心上,才招致了如今这种局面。 玉娘出声道:“你身边的丫鬟病倒了,肯定缺个信任的心腹,不如我送你个得力的人。” 萧易安第一时间想到了紫苏,毕竟有着前世的交情,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如果玉娘送的人是她,那么自是无有不可的。 可是当玉娘让人进来的时候,萧易安的笑意却瞬时僵在了脸上。 虽然对方已经换上了汉人装束,但那熟悉的面孔还是可以一眼就认出来。 “阿齐美?你怎么会在这儿?” 萧易安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不是萧仕曾经的苗族小情人吗,听闻当时被身中两箭逃出金陵,后来就下落不明,行踪未知了。 “那日阿齐美毁了萧玉茹的容貌之后,逃跑时被城门守军重伤,是我在城外救了她,将人藏在马车里带回金陵养伤,将养了大半年,总算完全痊愈了。她又不能一直留在温柔乡,跟你回侯府也是个不错的去处。” 萧易安哭笑不得,“若是将她带回侯府,肯定会被人认出来,这不是明摆着自投罗网嘛。” “有着人皮面具呢,担心这个干什么。更何况阿齐美会毒术会武功,心智和计谋都不差,总比你身边那些什么都不会的人强,如果出了意外也能保护你。” 萧易安考量了下,自己身边的确少了一个会武功的人,许多事情都因此受限。 有几次危险都幸亏檀逸之出手相助,才幸免于难,而对方又不能时时在自己身边保护,即便身藏袖箭也并非有十足把握。 可阿齐美又是玉娘送的人,万一想要监视自己怎么办? 萧易安转念一想,何必这样畏畏尾,就算真是个奸细,自己在广源寺的《毒经》可不是白读的,难道还整治不了她吗? “好,这个人我要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299章 择木而息 萧易安看着和自己坐上马车的阿齐美,又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之前看得出她是个清丽爽朗的女子。没想到如今换上了汉人的服饰,又略施脂粉,与从前的变化甚大。 若不是萧易安之前对她的印象深刻,恐怕也未必能认得出。 这样赤裸裸的目光,倒像是在掌控自己手中的猎物,将对面那人看得浑身都不舒服。 阿齐美有些不自在的问:“你看什么?” 说话间,没有了当初异族少女的生硬僵涩,而是一口颇为流利的地方口音。 看来她待在金陵养伤的这大半年间,耳濡目染之下,说话也慢慢与汉人无异了,如此一来倒是的确有利于隐藏身份。 “没什么,觉得造化弄人而已。说起来,当初你也是给我下过银雪蛊的,如今咱们却坐在同一辆马车里心平气和的说话,难道不是很神奇吗?” 阿齐美不知在想什么,抿了下唇,没有说话。 萧易安想了想,又问:“对了,你的汉人名字叫什么?回侯府里总要有个称呼,总不能真的唤你阿齐美。”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苗族中有十二大姓,我的姓氏是仡楼,名字才叫阿齐美。萧仕原先也给我起过一个汉人名字,只是我不想用,所以就权当没有。” 阿齐美连杀了萧仕的心都有,又怎么愿意再用他取的名字,提起时满脸都带着不屑。 “嗯……要不然我给你取一个?” 萧易安略微思索,“苏轼在《渚宫》中写道:“台中绛帷谁复见,台下野水浮清漪。你觉得清漪这个名字怎么样?” 阿齐美无所谓的点了下头,她对于名字根本没什么感觉,觉得不过是个称呼而已。 而且她又不懂诗词,甚至连苏轼都不知道是谁。 但是想着既然是个博学多才的人写出的诗句,想必是个好名字,干脆没有多问就答应下来。 萧易安将人带回侯府后,没有另外安排住处,就让清漪和心月住在一间房。 一来萧易安已经起了疑心,正好让清漪时刻观察着心月的举动,若有异常也能立刻觉。 二来清漪虽然带上了人皮面具,旁人轻易察觉不出端倪,但是如果整日和那些丫鬟相处,万一稍有不慎,露出异族女子的破绽那可极为不妙。 还不如只和心月一人接触,也不用太过费神,能省去许多麻烦。 萧易安就这样突然带了个丫鬟回来,别人也不敢多问什么,但心里晓得这上位之路估计是悬了,只好安安分分做好自己的事情。 若是从前没有生出嫌隙时,萧易安当然会和心月坦诚相待,将阿齐美的真实身份告诉她。 但是现在两人有了隔阂,自然不会再说实话。 但萧易安也不愿编出什么谎话骗她,所以干脆未曾多言解释,仍旧是冷冷淡淡的态度。 她不说,心月也不问。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但是心里都明白,从前的感情是回不去了。 镜子一旦有了裂痕,就算再怎么想办法修补如新,也仍旧是无法抹去那支离破碎的伤痕。 除了此事,萧易安也想到了自己不应该再低估萧廷。 如果心月的变化真的和他有关,那么这个家伙能撬动最亲近的丫鬟背叛了自己,绝对是早有预谋,其城府与心机手段又远预料之外。 同时,玉娘办事的效率的确让人叹为惊止。 不过短短三天内,巨鲸帮帮主章鹤天和崆峒派大弟子唐敬之相继殒命。 之后又没过两天,金钩赌坊和银钩赌坊,都被赌客现使用东家坐庄时用了出老千的手法,来故意操纵骰子的点数大小。 一方因为出老千被戳穿恼羞成怒,一方因为被骗钱气的咬牙切齿,群情激奋之下动起手来,拳拳到肉毫不含糊。 等到官府的官差赶到时,两帮人已经打得不可开交,单单凭言语劝说根本分不开,甚至有的还急红了眼动起刀来。 一群官差只好以寻衅滋事的罪名将人全部锁上镣铐,一股脑的带回衙门,然后熬夜通宵提审,弄明白这次大规模的暴乱究竟是怎么回事。 查问清楚来龙去脉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赌坊自身有问题的缘故。 于是又将两家赌坊的掌柜抓了来,现竟然是同一人,怪不得连出老千都是熟悉的手法。 有那较劲的人再认真一查,现账册里的账目根本对不起来,原来这两家赌坊一直在做假账,逃避朝廷的高额税收。 这一下子,可不得了了。 赌坊这种黑白皆非的产业,本来就是游走于大燕律法边缘老板营场所,向来被百姓所唾骂和摒弃,为读书人所摒弃和不耻。 甚至还有言官曾经上书,建议将“民间禁止聚赌”写入律法条文,不尊者初犯罚钱,再犯砍手,势必要将这股不正之风狠狠地扼住。 因为赌博倾家荡产的不在少数,赌瘾害人不浅,有的人畅想着一夜暴富的美梦,所以不少人前仆后继的自愿跳进这个无底洞。 可朝廷对全国各地的赌坊定下的税额十分之重,是一笔不小的国库来源。 若是查封赌坊,不仅会亏损不少的钱财,而且还容易造成一帮游手好闲的地痞无赖没了去处,整日上街晃悠反而不利于官府管辖和地方治安。 所以燕皇明明知道赌坊对于百姓的害处不浅,却仍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选择置之不理,放任其肆意为之。 这也是在金陵城,明明法令森严的天子脚下,却能光明正大开设赌坊的缘故。 但这次查出了税额有假,触犯到了朝廷的根本利益之后,就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这两家赌坊了。 起码在没有查个水落石出的清晰账目之前,赌坊的这一群人是不会放出狱的。 至于那些打架斗殴的赌客,罪名则要轻得多,不过是因为寻衅滋事而关了三四天就被放了出去。 萧易安听到这个消息后,知道这肯定是出自玉娘的手笔。 收买别人拼了命的闹事,然后再顺藤摸瓜地查下去,最后官府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查封金钩赌坊和银钩赌坊。 而慕容晟是肯定不敢出来回护的,即便那个被抓入狱的老板只是个挂了名的替罪羊,他才是实际的掌权者。 因为这种案子非常让人瞧不起,赌坊这种下三滥的东西在民间都会遭到排斥,更别说是这些自诩高贵的权臣和手握实权的官员。 如果皇子插手此案,那些官员指不定会在心里怎么想。 慕容晟碍于名声,当然更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两家赌坊竟然是一位皇子开的,所以此时恨不得赶紧撇清关系,离得越远越好。 同时,大理寺终于查明了萧建并无不法之事,也没有任何贪污纳贿之处,之前的种种证据纯属别人陷害。 而谏官刘柒也因为故意诬告而锒铛入狱,被剥去官服,撤去官职逐出金陵,永世不得再踏入一步。 这次,慕容晟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先是失去了章鹤天和唐敬之两个左膀右臂,紧接着,一直在暗地里经营有着大好势头的赌坊也被官府查封。 而之前,筹谋已久陷害吏部尚书萧建的计划也没成功,自己还又损失了一个谏官。 本想将萧建从吏部尚书的位置上拽下来,然后换上自己的心腹,这下子全都泡汤了,可谓是损失惨重。 慕容晟从不是会认输的人,他痛定思痛,决心大力招揽人才,弥补上自己所损失的空缺。 并且决定不分三教九流,唯才是举,就算是恶贯满盈之人,只要能收为己用也可以不追究过往。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消息一放出去,自然是有不少人闻风而来。 可是这些人眼中只有钱财,大多是些蠢笨之人,空有一身的武功戾气,别说是聪明机智了,斗大的字都不识一箩筐,全是个顶个的文盲。 初步筛选后,竟然没有一个可用的。 把慕容晟弄得又气又急,顾不上当初招揽人才的心思了,也直接违背了当初许下的丰厚待遇和承诺,全部轰走,一个不留。 其实也是,在金陵城里遍地都是人才,可是真正有大智慧的隐居之士,又怎么会掺和进皇子夺嫡的事情中。 有手段的谋士,或者是有治国之能臣,又怎会找上门来求你启用,就算是屈尊降贵三顾茅庐的去拜见他,还未必能将人请出山呢。 而且七皇子慕容旻和九皇子慕容暄都爱招纳贤士,声望又高,一个喜文一个擅武,都远远比他有优势。 慕容晟焦躁不安之时,突然有一位客人来到了齐王府。 他抱着怀疑的眼神,再三向小厮确认道:“你说来人是无相?广源寺智清大师的高徒?” 小厮只好再一次的回答说:“回禀王爷,来人的确就是无相大师,我看得真真的,绝不会有错。” 慕容晟心里泛起了疑窦,这无相乃是七皇弟的得力幕僚,他来做什么? 如今七皇子慕容旻可谓是春风得意,因为证明了自己的文采和胆识过人,越受到燕皇的喜爱,甚至已经过了原先最受宠爱的九皇子慕容暄。 在三足鼎立的局面中他可谓是当头领先,比其余两位皇子远远占有优势,赢面最大。 此时慕容晟心里憋着一肚子气,不愿意见人。 虽是如此,但无相在整个金陵城中颇有美名,他也曾听王妃提起过,想来对方一个出家人还不至于是来看笑话的。 于是对小厮吩咐说:“将人请进来。” 随后略微整了整衣冠的褶皱,他在府内穿的就是家常衣服,只要所见之人身份地位并不隆重高贵,没必要再重新换一套来。 没过多久,便看到无相穿着一身白色僧袍缓缓从正院的方向走过来。 此时虽然未曾近前会面,但是慕容晟观其步伐举止,身姿挺拔犹如松柏直立,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子淡淡的隐逸出世,犹如谪仙般飘飘而来。 不由得在心里暗暗赞叹了一声,一边又可惜这样一个人才怎么就让七皇弟笼络过去了。 等到近时,无相则行了一个佛家礼。 双手合十恭声道:“拜见齐王殿下。” 按照菩提祖师的说法,佛家子弟并非凡尘俗世中人,所以不必心有外物拘束自己。 而燕皇也曾经允许,出家之人不必遵守繁琐的宫廷礼节,即便是见到皇室贵族或者是高官权贵,也大可以使用佛家的礼仪。 所以慕容晟没有丝毫不快,同样的拱手回礼,同时客气的道:“无相大师,素来久闻大名,久仰多日,今日终于有缘亲眼得见。” 其实最后一句,就是慕容晟纯属的客套之词了。 从无相进入金陵城是,慕容晟就听过多次他的名字。 不仅派遣人去打听消息,还亲眼去看过他在宝地讲经论道,见是见过的,只是那时候相隔甚远,两人不曾如此近距离的会面。 无相听得出对方的敷衍,直接说:“齐王殿下,不必对我有如此深的敌意,将来之事未可知,或许前世注定,你我在冥冥中还有一段不可知的因果。” “严重了,只是不知无相大师此次所来王府,是有何事指教?” 慕容晟既然知道,对方是七皇子慕容旻的幕僚,当然不想再和他多兜圈子,见迟迟不说明来意,索性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出来。 对方的身份特殊,突然来自己的王府,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无相悠悠然的笑了,如同三月的春江水暖,水面清澈地轻轻泛起涟漪,让人觉得此人心中坦荡并无恶意。 “我之所以来,是因为想与齐王殿下共谋一番大事业。” 话音落地,却犹如石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当时让慕容晟的心里情绪波动起伏。 他方才待人接物的那三分客套和疏离立刻烟消云散,换上一种让人胆颤的阴鸷目光。 冷冷的质问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无相大师是老七的幕僚吧。一臣不侍两主,这样简单的道理,难道大师不知道吗?” “我只知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00章 齐聚会面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慕容晟目光中锋利如刀,那一抹亮光中带着隐隐的阴鸷,像极了藏在暗夜里的夜枭。 他生性多疑,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人,更何况对方是老七的幕僚,是真投诚或是假试探,都让人不得不提防。 半晌,才道:“楚王如今名声鹊起,三省六部中人脉颇广,备受大臣和文士的推崇;秦王英武不凡,母妃身世背景卓越。放着这两位占尽优势的皇子不选,你却来投奔于我,说出来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其实这些实话,就连慕容晟说起来也有几分心酸。 的确,老七和老九都各有优势,相较起来,自己在这场关于皇位的夺嫡之战中没有多大的胜算。 原本还可以韬光养晦,在暗中筹谋布局,等到其他两位皇子斗的两败俱伤之时,再算计好一切直接出手。 可是燕皇担心慕容旻和慕容轩,争斗过盛损伤朝廷根基,却强行将他推了上去,造成三足鼎立的局势,如今是进退不得,连唯一的优势也丧失了。 慕容晟如今争又争不过,接二连三的遇挫,心中也是有苦说不出。 无相听出了他强硬语气中的一丝悲伤,明白所筹谋之计划成功的概率大概有六七成了。 他轻轻的拂了拂自己一尘不染的白色僧袍,然后淡淡的说:“楚王和秦王位高权重,他们两人无论谁登上皇位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况且其帐下人才济济,当他们的幕僚并无多少可施展才华之处。” 他话锋一转,“可是齐王殿下不同,若是能扶持你登上皇位,贫僧岂非成了居功至伟的第一人,到时千古青史自然留下赞名美誉,意义自然不可相提并论。” 慕容晟思索着对方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说道:“想不到,无相大师一个出家人,居然也如此看重身外之物的名利啊!” 同时内心也在深深鄙夷,这个秃驴之前在讲经论法的时候引经据典的长篇大论,凡脱俗像个高僧的模样,没想到其本质也是个贪图名利的虚荣小人。 不过慕容晟没有表现出来,反正小人也好,君子也罢,只要有真才实学并且能为自己所用,何必不收之麾下呢。 无相握着手中的佛珠,缓缓说道:“贫僧本孰易于楚王,但是长期观之,其为人空读诗书万卷,实则无半点才华,行事虚伪,且性格优柔寡断遇事不决,实在难堪大任。 而秦王虽然善于骑射,果决勇武,但是其脾气急躁莽撞,于沙场驰骋或许是一员勇将,但是在朝政大事上与一个胸无半点文墨的莽夫无异,更非治国之帝王。 而齐王殿下,与他们大不相同,文武兼备,既有雄心胆识,又有手段韬略,之前便能从诸皇子的暗涌风波中明哲保身,如今与两位风头正盛的皇子争锋,也游刃有余不显颓势,早就显现出明君圣主的潜质。他日若能登上皇位,实乃百姓之福,亦是天下之幸。”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世上没有人是不喜欢听奉承话的。 这种阿谀奉承的话,若是换了别人说,肯定是恶心到不能再恶心。 偏偏无相身穿白色僧袍,手拿檀木佛珠,语气又一本正经,仿若在大雄宝殿中念经**,让人生不起任何反感的情绪。 而且他说的肃穆又庄重,毫无半点笑意,如同这确实是他自己心中的见解,没有一星半点的谎话。 无相先是把楚王和秦王批的一无是处,又把慕容晟捧得极高,比较的两者犹如云泥之别,根本不值得一提。 后者听了,冰冷如霜的脸上也不禁闪现出一丝喜色,有些飘飘然。 由于生母身份低微,慕容晟向来只有被人看轻的份,还从未听过有人如此吹捧自己,忍不住暗暗得意起来。 其实他私下里也曾想过,自己既然生在皇家,自然应当以夺取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为目标。 甚至还曾将自己与秦皇汉武纵横相较,只是可惜因为声母的身份低微,不得父皇看重,无甚机会表现,而一直郁郁不得志。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慕容晟的自卑早就深深的刻在了骨子里,所以更将这种被人嘲笑的屈辱化成了恨意,竭力的改变着自己的地位。 他听到无相如此赏识夸赞自己,对方又如此灼灼天人之姿,并非虚假妄言之辈,不由得又多了三分笃定。 还真当无相是慧眼识英,两人就像齐桓公遇管仲,秦孝公见商鞅,刘玄德得诸葛孔明,想要成为一对留名青史的明君贤臣。 无相看到慕容晟中的眼眸中已经退去了最初的怀疑,但还有淡淡的冷漠和疏离。 于是,又接着说道:“既然是诚心诚意前来与殿下共谋大事,自然应当送上一份见面礼。” 慕容晟感兴趣的问,“是什么见面礼?” 没有拒绝没有反对,好奇的被勾起了兴趣,显然是心中已经认同了无相这个人。 “是秦王慕容暄,曾与废太子慕容昱书信勾结,意图谋反的证据。” “你说什么?”慕容晟不禁被震惊到,“老九向来是有勇无谋,怎么可能和废太子勾结?” “废太子慕容昱在起兵造反后,也就是皇家秋日狩猎之时,曾经在私下里派人修书一封送于秦王,希望他能在狩猎返程回宫的过程中,伺机控制住当今陛下。 同时自会派遣人手前来接应,到时候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其余皇子以除去后患。许诺事成之后,封他为一字并肩王,官职授予大司马、大将军兼太傅。” 慕容晟倒吸了一口凉气,“许下的官职竟然如此丰厚?” “不错,废太子知道陛下班师回朝后,自己未必能守得住金陵城,所以便动了这种心思。只不过恰恰如齐王殿下所说,秦王有勇无谋,所以不敢应下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也未曾回信,所以只当从未生过,更不敢向别人提起此事。” 无相说得像模像样,还清楚详细,事情的展逻辑关系正常,让人没办法不相信。 “只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是生过的事情就会被捕捉到踪迹。楚王偶然得知此事后,已经查到了切实的证据,便等着挑一个陛下心情不好的日子,让手下的言官递上参奏的折子,将此事宣扬出去。” 慕容晟听完,连连摇头,悲怆神色一股脑地涌上了心口。 由于前车之鉴,父皇向来是最忌讳有不臣之心的人。 所以无论是谁,只要和“谋反”这两个字沾上边,哪怕是天潢贵胄的宗室亲贵,结局都只有一个字——死。 现如今自己在朝政上还能有一亩三分地,全仰仗于楚王和秦王的争斗不休,所以才得到了父皇的扶持,可以光明正大的参与朝廷政事的讨论。 所以最希望两个皇子针锋相对的人,就是慕容晟。 但是,一旦其中任何一方倒了,三足鼎立的局面被打破,那么慕容晟肯定会因为没了用处,而再被自己的父皇抛弃。 况且已经参与了夺嫡,决计没办法再回到以前韬光养晦的时日,装聋作哑的计谋更是行不通了。 成王败寇,向来是生死攸关。 等到将来楚王慕容旻登上皇位,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当初与自己争夺皇位的人,到时候慕容晟肯定是当其冲的遭殃受难。 想到这里,慕容晟的手心已经沁出了冷汗。 无相适时的说:“如今的局势已经清晰明了,摆在殿下眼前的,只有两条路。” 慕容晟早已收起了目光中的森森寒意,此刻则恭敬的问道:“还烦请大师,不吝指教。” “第一条路,就是将此消息提前告知秦王,让他做好应对的准备,不至于到时候在朝堂上被人突然参奏打个措手不及。 殿下若是真有如此想法,我也可去楚王那里将证据调换出来,来一个偷天换日。只要秦王不倒,那么两虎相争,殿下还是有利的。至于第二条路嘛,说来有些冒险……” 慕容晟急忙道:“富贵向来险中求,还望大师务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与其等到楚王告,还不如齐王殿下你抢先一步,率先在朝廷上告此事。一为领功,经过此事陛下必定对你刮目相看。二为彻底断了楚王铲除异己的计划。三等到陛下怒后,可再为秦王求情,以彰显兄弟情深,却为了君臣大义和江山社稷,不得不被迫揭。” 慕容晟听得心痒痒的,第二条路可谓是深得己心,一箭三雕。 直接将拔高升到了家国大义,为此不得不大义灭亲的地步,想必无论是父皇和群臣都会对自己另眼相看,改变那根深蒂固的卑微念头。 无相的声音如同催眠的魔咒一般,在此时再次响起。 “殿下无需担忧后面的事情,这份小小的见面礼,这是贫僧证明诚意的第一步。之后的事情,自然会继续为殿下筹谋,势必要将所有阻碍大业的人一一铲除。到时万里江山,臣民尽皆俯,您就是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 慕容晟被他所勾勒出的场景吸引,刹那间红光满面,只觉得比刚才精神百倍,似乎自己已经黄袍加身,接受着天下万民的跪拜礼仪。 两人已经说到这种地步,还有什么是不成的。 从齐王府出来的时候,无相步伐轻缓一如来时,嘴边却挂着抹冷笑,带着种神秘莫测的意味。 这慕容家的人,真是好骗呀。 他并未立刻赶回别院,而是乘着一辆马车,青天白日往“温柔乡”的方向而去。 只不过无相身份特别,不说那通身的气质和出尘的姿态,单单是那一身僧袍就特别引人注目。 当然不能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入,而是选择从后门偷偷走进,然后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一间三楼的包厢。 他轻轻的敲敲门,紧接着,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应答。 无相这才推门而入,但厢房内的场景,与他预想中并不相同。 双手合十,淡淡的说道:“永嘉郡主。” 面对这位曾经的救命恩人,萧易安轻轻地笑着,回答说,“无相大师有礼了,好久不见。” 她又看向旁边的檀逸之,“原来你说的人,居然是大名鼎鼎的无相,难道金陵城里还有不知道这号人物的吗。” “我倒是知道你们是旧相识,只不过确实是少见你对他人如此客气有礼。”檀逸之斜了她一眼,“说起来,你对我从来都是蛮横无理,要么就是耍泼似的胡搅蛮缠。” “我对别人是如何态度,下面取决于那个人的品行如何。如果是个温文尔雅的君子,品行高尚,自然对他彬彬有礼,如果是个借机敲诈勒索别人钱财的家伙……” 萧易安说到这里,还故意的顿了一顿,随后加重语气,“这种人,无需对他客气!” “你说的有道理。”檀逸之戏谑道,“不过提醒下,欠钱不还同样也是品行不端。我记得某位姓萧的郡主,这个月似乎还没有还钱吧?我身为债主,是否应该好好地督促一下呢?” “你不要得寸进尺啊!”萧易安愤恨的说。 檀逸之不甘示弱的回击道:“是你先无理取闹,讽刺在先的。” 无相现在被这两个人弄得无比疑惑,站在原地一脸呆滞。 其实他现在根本就能搞不清楚,究竟生了什么事?萧易安和檀逸之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好了? 见了人还要继续斗嘴,连忙阻止道:“都住口!这样吵吵闹闹的,让别人看了笑话。” 话音刚落,楼梯却上来一人,正是玉娘。 见此情景只觉得好笑,看着站在门外的无相说道,“大师怎么不进去?难道里面的人是洪水猛兽,还能吃了你不成?” 檀逸之接话打趣说:“这和尚是个六根不净的,玉娘你还是不要逗他了,否则这温柔乡恐怕又要多一位常客了。” 玉娘轻轻地笑了两声,“世子说笑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01章 身世浮沉 玉娘作为温柔乡的主人,论年龄论资历,自然都应该坐在上方。 萧易安和檀逸之相对而坐,一左一右,位于下手,两人性格豁达,所以不曾讲究左右尊卑,都是随意而坐。 无相则又与檀逸之相邻而坐,静静地捻着手中的一串佛珠,不言不语的模样像极了雕刻精妙的木头人。 只听得玉娘当先开口,“想必大家都是认识的,互有渊源,正好省得一一介绍了。此次烦请前来,也无什么要事,不过会面之后彼此清楚身份,日后更加便于行事。” 檀逸之轻轻的晃着金杯,状似无意的问道:“说起来,涂骥统领怎么未曾前来?” “他琐事繁忙,暂时脱不开身,所以这次没能前来,日后也有机会相见的。” 随后,玉娘又向萧易安单独解释说:“涂骥,他是前朝上万禁军的统领,武功高强最擅长用剑,能排得进天下间高手前十的名列。与我一样,多年来藏匿于民间培植势力,意图推翻慕容家。” 萧易安点点头,其实她之前也听说过“涂骥”的名字。 早些年间,如果金陵城里的小孩子半夜三更啼哭不止,父母都会吓唬说“涂骥来了!” 不为其他,只因为他为人正直,行事光明磊落,忠肝义胆,同时执法冷酷无情,遇到皇室亲贵也照样惩治不误,为人惜字如金,被称为“冷心冷面,冷血冷情”。 宵小之徒听其姓名闻风丧胆,寻常百姓听了也觉得畏惧。 所以萧易安还真的挺好奇,这人是怎样的冷面冷心,这一次未能有缘见面,心内微感可惜。 檀逸之在以前见过面,而无相是因为丝毫不在意,所以内心毫无波动。 夏季里天气炎热,房间里已经用翠水桃花的纹样银盆放置了冰块,所以格外清凉,不觉得有闷热之处。 但是外物影响不了心境,几人之间虽然笑语晏晏,气氛却非常微妙。 从表面上来看,萧易安和玉娘处于同一阵营,而檀逸之和无相是志同道合的好友。 但萧易安和檀逸之两人,素日里又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所以看向对方的目光或多或少都有几分异样。 可无相和玉娘都是聪明机敏的人,察言观色更是生来就会的本事,哪里有看不出来的道理。 更何况无相,早就知道檀逸之心中对这位萧府的五小姐不同,见两人关系变得亲近不少,也不禁感到欣慰。 玉娘初时觉得这位西秦世子性格轻浮,为人张扬,除了有一副好皮囊外并无多少可取之处,不甚喜欢。 但通过一些事情的了解和接触,才现原来是自己看人狭隘了,檀逸之表面上放荡不羁,性格乖张,实际上内心的筹谋见识远于常人,是个不可多得的贤才和可堪大用之人。 檀逸之看着无相,开口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慕容晟虽然城府深,生性又多疑,但是所幸对于皇位的执念太重,所以只要能抓住命门,骗取他的信任并不算难。” 无相的声音仍旧低沉而缓,就像是夏日里的从莲蓬中剥落莲子的声音,让人忍不住带着期待听着他继续缓缓道来。 “慕容晟已经相信了谋逆书信的事,对于这份功劳也非常热切,生怕会错过了这次表现的机会。看来他和秦王的交情也仅仅是表面上的逢场作戏,并非是旁人议论的那样。” 萧易安轻轻摇头道:“这倒不是,秦王虽然莽撞冲动,但是待人真诚,明里暗里对这个四哥一向是能帮则帮,尽力提携,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会养了一头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檀逸之含笑看着她,“你说的很中肯,慕容暄虽然没脑子,但是颇有些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义士气息,只是错生在了皇家,否则也该是个值得一提的人物。” 玉娘接着说:“燕皇自诩英明神武,可没料到自己的儿子会无休止的互相残杀,这个也是对他们慕容家最好的报复,兄弟阋墙骨肉相残,这大燕的江山注定是要一点一点地垮掉了!” 无相缓缓地闭上双眼,不曾言语。 是夜,萧易安熄了灯之后,就在窗口坐着,听着外面蝉声鸣叫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吹着轻风,闻到院外的蔷薇花香,她不觉得有丝毫睡意,更何况白日里还约了檀逸之有事相商,自然不能早早安歇。 抬眼望去,便看到院内映下了一抹月光,朦朦胧胧间却美的动人心脾,让人不知今夕是何夕。 近来,心月每日都被人盯着吃药,身体已经慢慢的好起来,没什么大碍了。 不过萧易安现在心有怀疑,对她自然不再像之前那么的信任,也只是让她继续养病,旁的事情都不用沾手了,又让清漪从旁盯着她有什么异常,严密地监视着一举一动。 若非如此,萧易安如今也不敢再让檀逸之来了。 否则对方的身份因此暴露,由此一来不知道会牵扯出多少大事,她恐怕是会愧疚终身的。 只听得外面沙沙作响,然后有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在下何德何能,能让美人月下相等呀!” 这样熟悉的腔调,除了檀逸之还能有谁。 对方如同从天而降一般,萧易安也不惊讶,毕竟早就习惯了他这种特殊的出现方式。 檀逸之今夜换了一身淡青色银线团纹锦衣,借着月光能看到他长身玉立,站于面前卓姿不凡,如松山玉石,翩翩然玉树临风。 此刻他眉眼间皆带着风流倜傥的笑意,哪里像是个偷偷潜入侯府的贼人,倒像是被主人光明正大邀请前来的贵客。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檀逸之每次前来都是穿着家常服饰,时间久了,萧易安都快要忘记他穿夜行衣的样子了。 “你有什么话,此刻都可以说了。” 檀逸之知道,萧易安今晚约自己前来,定然是白日里有什么话不方便当众说,所以才需在事后问个明白。 萧易安犹豫了下,还是说出口,“今日看到无相,想起了昔日住在广源寺的一些往事,所以有些疑惑想向你请教。”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檀逸之立刻想起了那晚自己在屋檐上学野猫叫的蠢样子。 脸色露出罕见的尴尬神情,还带着两团红晕,让人不由得想入非非。 幸好由于房内一片漆黑,所以萧易安也看也不真切,注意不到对方脸上的神情如何,更不是他内心所想。 只是接着说道:“无相对于皇室,有着很深的怨恨之情,丝毫不亚于玉娘。” 无相曾当着萧易安的面,说出过的大逆不道的话,比如极为尊重陈后主的才华,说燕皇杀兄弑父,绝非明君。 而且他并不是简简单单的评价,平淡至极的话语中说出最让人惊心动魄的事情,仿佛这些话在他心中已经熬了千遍万遍,充满着平日里难言的隐忍。 檀逸之是无相的好友,他并不否认方才萧易安所说的话,“不错,他与皇家有着深仇大恨,自然是恨不得将他们一个个杀之而后快。” 闻言,萧易安静一静神,如同抽丝剥茧般说道:“是,所以玉娘和无相听到这几个皇子自相残杀时,都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喜悦和欣慰。可是玉娘是因为当年陈朝皇室降后被屠,才如此愤恨慕容家,那无相呢,他又是因为什么?” 檀逸之负手而立,却不直接回答,而是说,“你如此聪慧,想必已经猜到原因了吧。” 无论怎样,檀逸之似乎都能够看透人心,但他自己却如同清晨的一缕薄雾,让人捉摸不透。 萧易安微微叹息,“我大概是猜到了。” 天下间会如此憎恨燕皇的,并且有着不共戴天深仇大恨的,除了那些前朝旧臣,唯一所能想到的,也就是当年慕容家自己的内斗政变。 之前萧易安已经向玉娘确认过了,那个陈六皇子并无此人,不过是她们故弄玄虚的幌子,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 燕皇少年时意气风,看准陈朝气数已尽,已是江河日下强弩之末,劝说父亲起兵谋反,大肆招兵买马攻进金陵城。 他有勇有谋,战功显赫,甚至一马当先地率领军队攻破金陵,但因为长幼尊卑,他并没有赢得父亲的属意。 而是他的长兄被定为皇位的第一人选,封为太子,入主东宫学习朝政。 若是普通人如此也就罢了,平平安安的做个闲散王爷也能度过一生,可他仗着自己手握兵权,强行逆转了别人预想的结局,自己登上皇位。 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之下,埋葬了无数的森森白骨,从那时开始,还包括了他的父兄。 不过历史就是如此,成者为王败者寇,燕皇又强行命史官不许如实记载,更是随意美化了许多,添上子虚乌有之词。 譬如是身为太子的长兄看不惯皇弟手握兵权,而贵为皇帝的父亲忍不了儿子功高盖主,意图暗杀,暗杀不成后又下旨赐毒酒,后者逼不得已才反击。 且先太子与先帝之薨,是两个武将失手所为,是他们自作主张意图争功,绝对是一场意外。 无论旁人信不信,史书就是这样记载的。 等到多年之后,没有人会再记得那时的腥风血雨,也没有人会记得那些无辜逝去的人命,风雨飘摇也好,辉煌灿烂也罢,都是一时的光景。 而历史的长河会淹没所有,唯有胜者才能留下自己瞩目的姓名。 萧易安微微失神,“无相,是先太子之后……” 檀逸之没有应声,似是已经默认。 “所以论起来,他其实是燕皇的亲侄儿,是那些皇子的堂兄,骨子里流着不可分割的血液,他也是慕容家的人。” 说完,萧易安突然想起了之前在翰林学堂所生的事。 之前被昭灵公主拉去翰林学堂,听无相讲经说法,结果遇到了微服出巡前来的燕皇。 那时候,萧易安无意现,燕皇的目光中有着一闪而过的杀意,或许从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又或者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只是从这个年轻的人的身上,看到了昔日里皇兄的影子。 越想越觉得后怕,萧易安道:“太冒险了,无相这样的身份怎么敢再进入金陵城!又怎么敢堂而皇之的搅进这些皇子夺嫡的波云诡谲之中!他这样做无异于在悬崖边行走,随时都可能丢了性命!” “可是他更怕,这杀父之仇不能得报,这满门的血债不能由自己亲手终结!” 檀逸之目光中也露出了不忍之色,他与无相认识多年,这是对方最伤痛的往事,所以连带着自己也能感同身受。 “燕皇如今已经年老体衰弱,身体大不如前,就是突然身患疾病薨逝,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如果就这样白白的错失了机遇,让他怎么有面目去见黄泉之下的一百六十三口人命呢?” “一百六十三口?” “是当年太子府的满门性命。”檀逸之轻轻的摇头,“燕皇太狠了,从老到幼,一个都不放过。若不是当年智清大师出手相救,恐怕……” “智清大师,与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萧易安微感诧异,智清大师是众所周知的得道高僧,在金陵城里可谓是人人敬仰。 她之前虽然猜到了无相的身份,却没猜到是智清大师将他救出的,只当是机缘巧合之下所以才将其抚养长大。 “智清大师,与当时的先太子相交甚好,两人经常在一起讲经论法,关系匪浅,颇有知己之情。” 檀逸之叹息道:“事当日,智清大师按约去太子府手谈一局。但因为太子突然被急召入宫觐见,料想是有紧急政务处理,所以让身边的人传话,让大师晚到一个时辰。没想到……宫内等着他的却是金戈铁马,甚至弓弩手的弓箭上都涂了毒药。 等智清大师赶到太子府的时候,已经是满目疮痍,血流成河。幸好不知是谁,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藏进了米缸里,这才侥幸逃过。熊熊火海之中,智清大师顺着啼哭声找到了他,带回广源寺抚养成人,收为弟子传授佛法。”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02章 丝绦的误会 “幸好智清大师一直善于明哲保身,和先太子的交情也寡有人知,所以不曾有人去怀疑一个出家人,他才得以在广源寺被平安抚养长大。” 如此宫中秘事,亦是萧易安所不曾知道的。 甚至连那段不能被提及的兵变,也是她前世登上凤位后,偶然听到宫中上了年纪的老人所说。 “那无相?” 檀逸之眉心微动,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悲凉,仿若在低声诉说着的,是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 “他是先太子的第三子,乃正妃所出,复姓慕容,名昀,字承德。幼时在满月宴上,还曾因天庭饱满,而被太祖夸赞福泽深厚。出生不久便遭遇灭门之祸,虽然万幸逃过一劫,却要终身背负着这种仇恨,又究竟是幸运,抑或是不幸呢?” 萧易安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如水,像是外面溶溶的银色月光,将两人初遇的往事映的如丝线般绵长。 其实他从小在大燕为质子,背井离乡不说,还要一个劲儿的装疯卖傻掩饰自己的才学和武功,以消除燕皇的戒心,纵然是生在天潢贵胄的西秦皇室,又何尝幸运呢? 龙困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去年的端午宫宴,在太液池边,萧易安曾亲眼见到过那些官宦子弟是如何欺凌他的,大家习以为常,无一人站出来为他说话,哪怕只是略微劝解两句。 谁知道,往日里这种事情又生过多少次了呢? 他外貌俊朗绝艳,性格桀骜,心中却自有一派丘壑,坚毅隐忍又不乏从容睿智,原本的天之骄子,大可以在朝堂中翻云覆雨搅弄风云,不应该过着如此糟糕的人生。 谁知道檀逸之却似察觉到了什么,忽然上前两步,靠近身来。 歪着头,轻轻的说道:“你不必如此,我有杨长史照顾,也不至于每每受了多大的苦难。只是上次有人坏,故意将杨长史调开,所以落了单的我才不得不受些委屈,平日里是断断不至于如此的。” “是燕皇故意调开杨长史的吧,否则皇宫大内中,还有谁能有这个权力。他想故意羞辱你,羞辱西秦。” 萧易安对上他的一双灿如星子的眼睛,不知怎的,对方的眉眼中似乎藏了三月春风的明媚笑意,让人心神一荡。 檀逸之无所谓的笑了笑,“是谁都不重要了,反正这金陵城里,处处人心险恶,我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了。” 他却又忽然昂一昂头,带着些难以言明的倔强少年气,“重要的是,那日是你帮了我,在这波云诡谲的金陵城里……你是为数不多对我释放善意的人。” 萧易安默默地转过头去,“其实,那次在太液池,我教训那些自大猖狂的人,并非是因为善良。” “我知道,你是因为想到了自己的境遇,所以才动了恻隐之心。”檀逸之又靠近了一些距离,不曾掩饰的关心和伤感,“你在宁阳候府中因为性格和出身饱受诟病,又多番受到嫡母和嫡姐的欺压,日子光景凄凉,境况之难处不亚于旁人。” 窗外有清清凉凉的微风吹过,萧易安所戴着的碧玉钗环叮咚碰撞,她垂下头来,不知为何,只觉得心中有些欢喜。 两个人的气氛如同外面的花影一般朦朦胧胧,浓浓郁郁中藏着大朵大朵的粉色花瓣,如同那古话里梢头的情窦初开。 萧易安正好穿着一件粉霞色蝶恋花缂丝绸裙,与檀逸之所着的淡青色银线团纹锦衣刚好默契相配,若非无灯火照明,倒十足像是一对的新婚燕尔的夫妇。 红袖添香夜读书,晨起画眉梳洗迟。 这样难得的静谧时光,却没能持续多久,被紧接着的一个动作打破。 檀逸之突然环住了那白皙如玉的手臂,然后将头抵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说了句,“我早就知道,我们两个是一样的人。” 闻言,萧易安却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兽僵住了手脚,不敢动得分毫。 耳边温热的男子气息弄得人心慌意乱,淡淡的熏香味道夹杂着他低哑的声音,恍然现自己的耳根已经红透,灼灼的热意蔓延到脸庞,浮上两团红晕。 那一刻,他的眼眸中似乎有着满天的星子,璀璨的让人不敢直视。 更要命的是,那温暖的气息下,裹挟着他的唇扑面而来。 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落下,从脸颊慢慢地下滑到唇角,最后落在双唇间。 萧易安往日的沉着冷静,处事不惊,此刻竟然全都被丢到了九霄云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浑然不知应该如何。 她感觉自己的腰身被紧紧地环住,丝毫后退不得,只能被动的接受着对方的一再试探。 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 随后是两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姐,心月偷偷离开了南院。” 来人是清漪。 如同是暮鼓晨钟一般,立刻惊醒了萧易安那松散的神经,反从檀逸之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心月行事异常,我跟去看看。” 她简直如蒙大赦,脸上的红晕渐渐消退,语气中又恢复了初时的淡淡态度,“如果我迟迟不归,你就先行回去吧。” 说完,抽身便走,根本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因为萧易安根本不知道,檀逸之还会说出些什么来,又是否会让自己再次情迷意乱。 她方才仿佛失了心智一般,应该在第一时间推开对方的,却不知怎么就那样呆住了。 而这样的不冷静,又给了檀逸之可乘之机,他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所以才会乘胜追击。 即便是冷静下来,萧易安仍然觉得方才如同在梦境之中,所生的一切都太过不真实,就像是一场琉璃易碎、彩云易散的梦境。 她在内心暗暗地叹了一声,随后推门走了出去。 清漪在外面等着,却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小姐出来的好快,我还以为我要再多等一会呢。” 她的话中带着三分揶揄,似乎还藏着意味不明的暗示,因为未曾佩戴人皮面具,所以一张脸上此时此刻写满了好奇。 萧易安不解的皱起眉,她能听得出这话里奇奇怪怪,但一时间却又想不出是什么意思。 索性就不去想了,急忙说道:“人都要走远了,还是快跟上心月,看看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为重。” 清漪不慌不忙地拦住,“小姐不用这么着急,若是这么急匆匆的,我便不必叫你,而是自行追上去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在心月的衣裳上涂了沁香粉,这是经过特殊培育出的芙蓉花粉,经过三蒸三晒碾磨而成,在短时间内香气经久不散。所以只要我能闻到香气,便能找得到人。” 清漪的本性活泼,再加上原本就是苗条女子,对于礼节规矩没有那样看重,又不古板不严肃,所以言语之间当然不似侯府的下人那般一口一个“奴婢”,而是直接称呼“我。” 萧易安原本就不是什么爱拿架子的千金小姐,也不同她计较这些。 直接点点头,示意她前面带路,好弄清楚心月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萧易安心中虽然已经有了猜测,却无比希望不是那个答案,她希望自己关于心月的所有猜想都是错的。 年少时那样一份炽热而真挚的感情,她不愿意看到竟然是如此的脆弱不堪一击。 清漪在前面走着,她沿着香味的方向循着路径而走,萧易安则在后面不疾不徐地跟着。 夜色如墨,漆黑的夜里穿过一重重树叶草木,两人的脚步在鹅卵石小径上出轻轻的声响。 明明是这样平坦的小路,但萧易安却觉得像是走在崎岖又弯曲的山路上,她的心里七上八下,咚咚地跳个不停。 忽然听到,清漪捂着嘴轻笑了一声,“这样晚了,小姐怎么还不曾歇息就寝,而且还穿着白日里的衣服?” 萧易安有片刻的慌神,眨了眨眼睛后,答道:“无非是夜里失眠,所以未能安寝罢了。” 走在前面的清漪停下脚步,然后极为不怀好意的反问了一句,“是吗?” 萧易安刚想回答说“当然是了”,却看到她直接伸出手来,替自己整理了下系在腰间的丝绦,将原本略微歪斜的衿带恢复原样。 然后笑语盈盈,意味深长地说:“小姐其实不用这么急着出来,我可以在外面再多等一会儿的。” 萧易安的脸“唰”一下的再次红透了,她前世早就经历过男女之事,又不是恪守礼教的木头人,怎么会不明白清漪在说些什么。 定然是方才檀逸之在环住她腰身的时候,不小心将系在腰间的丝绦弄得散乱了,所以才引起了这次天大的误会。 刚想解释些什么,却又听到清漪说:“我刚才经过小姐房间时,听到了两个人的气息声。夜会情郎这种事情,说到底也是人之常情,小姐不必如此害羞。只是没想到小姐的年纪不大,主意倒是不小,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萧易安只觉得宛如一个晴空霹雳,将自己是从头到脚弄得茫然无措,还真不知道应该怎样向对方解释。 其实清漪虽然说这些玩笑话,但真的不是取笑,更没有刻意嘲笑的意思。 她的性格里没有汉家女子的羞涩,因为从小受到的风俗影响,有喜欢的人就去追求,用自己的方式向他表明爱意。 而在她的家乡,这种做法也不会被人说成不知廉耻,大胆追求爱意的人向来会赢得别人的敬佩。 即便是对方拒绝了,大家坦坦荡荡的说清楚,拿得起放得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总比憋在心里畏畏缩缩的不敢说出口好。 所以她才会离开苗疆,选择不远千里地跟着萧仕,与他一起回到这金陵城里,大胆的追寻着自己的幸福归途。 只不过可惜,她虽然有着执着追求爱情的勇气,却爱错了人。 萧易安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觉得嗓子干痒,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咳咳……清漪,你先听我解释……他并不是什么情郎,只是我的朋友,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生,只是因为有事相商,所以才会在……” 清漪本就不信,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小姐,我听说你们有一句话叫“男女授受不亲”。讲的是——” 她竭力地回想着,之前萧仕在高兴时候教过的那些东西,“就是说,男女之间甚至不能直接有肢体接触,交谈,或者是赠送对方东西。可是你却敢冒着不顾名声清白的风险,与他夜间私会,难道真的毫无感情?” 萧易安听到“夜间私会”四个字,不由得立刻皱了皱眉头。 可是又一想,自己和檀逸之两人的见面的确是在深更半夜,而且偷偷摸摸的,像做贼一样,生怕别人觉些什么,又的确是私会。 这样形容,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毫无感情? 怎么可能毫无感情呢,萧易安能在深夜将对方请至闺房中,这已经给予了充分的信任和依赖,相信对方是一个正人君子,不会做任何逾矩的事情。 而这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本身就是一种感情。 清漪见她陷入沉默,知道自己是猜对了,俏皮的声音再度响起,“那我不妨再告诉小姐一句吧,如此相约私会,恐怕他的心里,也早就喜欢上你了。” 萧易安自己的一颗心怦怦狂跳,脱口而出的问道:“为何?” “如果他不喜欢你,根本不会在夜半时分多次前来,如此不顾礼教闯入一个女孩子的闺房,本身就是失礼的。只是他下意识把你当成了自己的人,所以才会觉得无所谓。” 萧易安的耳边有风声作响,犹如之前那个男子温热的呼吸声,她却觉得自己如同落入海中,沉浮不定,脚步下意识的继续向前走。 这时,清漪说道:“小姐,咱们已经到了。” 萧易安抬起头来,眼前熟悉的场景,有着灯光照出的书房里映出两个人影。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03章 白头吟 夜色浓重,就像是染上了一片漆黑迷雾,旁边横生出的树叶枝节印出深浅大小不一的影子,犹如张牙舞爪的山魈。 但更为可怖的,还是人心。 萧易安轻轻地叹了一声,有着无尽的惆怅和伤感,然后对清漪道:“你先回去吧,别让心月现你出来过。” 清漪想略微劝解两句,可想了想终究什么都没说,默默的退下了。 萧易安就那样站在原地,死死盯着远处那书房的方向,只觉得心中百味陈杂,无以言说。 她从无数次预想过这样的场景,可是当亲眼见到之后,心中却仍旧隐隐作痛,如同被刺骨钢刀狠狠地刮过一般,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痛得颠倒了。 半晌后,便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萧易安不动声色,慢慢地向后退了一步,借以高大的树木遮住自己的身形,仿佛要与漆黑的夜色融为一体。 其实,她很想立刻冲出去问个清楚,问明白心月到底为什么要背叛自己,这十七年来相互扶持的感情又究竟算什么呢。 她终究没有移动脚步,一颗心仿佛仍旧被冷冰冰的石子扎着,浑身的气力似乎也被抽干,缓缓的闭上双眼,任凭夜晚的凉风拂过脸颊。 或许这凉意,能够带给她片刻的清醒,不至于再如此轻易的托付信任。 忽然间感觉脸颊一热,带着些许凉意的指尖轻轻拂过,熟悉的男子气息环绕在周身。 一睁眼,那淡青色的锦衣正立于身前,他的眸子幽深黯淡,带着再明显不过的心疼,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依旧是丰神英姿。 “你哭了?”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萧易安,边说着又伸手缓缓拂去她另一旁脸颊的泪水,动作轻柔,不敢有丝毫的用力,仿佛是在对待这世界上最珍贵的瓷器,怕不小心就会碰碎了它。 檀逸之何曾见过这样脆弱的她,在印象里,萧易安向来是安之若素的应对着所有的事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这样的她,虽然是前所未有的陌生,却又让人觉得容易接近。 萧易安由于心中悲凉,根本不曾在意外界的人和事,也是后知后觉的才现自己落下泪来。 或许是因为内心悲怆,如同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中飘扬沉浮,所以当檀逸之伸手为之拂去泪水时,她根本没有反应,也早忘了闪躲。 等到回过神时,才道了一声谢。 檀逸之虽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但是见她如此备受打击,神情满目怅然,结合方才她是追着心月出来的,如今却来到了萧廷的书房外。 前后的因果,细细思索,也能猜到七八分。 可是夏季夜风太凉,月冷如霜,檀逸之方才触碰到对方脸颊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她通身的寒意,想必是站得太久已经麻木了。 “回房吧,更深露重,别伤了自己的身子。” 萧易安的话语里带着淡淡的拒绝,与简单却不容置疑,“多谢好意,只是我想再在这里呆一会儿。” 檀逸之见对方态度坚决,显然是劝不动的。 可是如此凉夜,的确不宜滞留在外,一个弱女子又怎么受得了这寒气的侵蚀。 只可惜自己身上没有穿着多余的外衣,否则早就脱下来给萧易安披上了。 檀逸之念头一转,突然伸出手去抓住了萧易安的手,果然入手处是一片冰凉,活像是块儿冬日的冰碴子。 萧易安没想到他会做出此等举动,毫无预兆之下,心里不由得一惊。 刚想用尽全力挣脱时,却感觉了浓浓的暖意透过他手掌的纹路传到自己的手心,然后迅蔓延到四肢百骸,没过多久,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暖意融融,不再是似刚才一般如坠冰窖了。 她心知原来檀逸之是在给自己传输内力,以此来抵御寒意,不由得大为感激,于是又下意识道了一声谢。 可是檀逸之却忍不住地笑起来,“短短一盏茶的时间,你已经对我道了三次谢,不累吗?” 他的笑容如同黑夜里的光,在原本一片漆黑的夜空透露出照亮前方的光芒,让人忍不住为之停留驻足。 萧易安抬起头看着他,不知怎的,刚才积压的那些阴霾和哀愁像是忽然被清风吹散了一般,心境突然变得澄明起来,眼神变得又重新生出些光泽。 如果刚才她像是一只在林间受伤的小兽,不安的盯着那些心怀叵测的猎人。 那么如今她已经亮出了自己锋利的爪牙,开始将利刃对准那些伤害自己的猎人。 平静了下心神,调整了下心绪,对檀逸之道:“我没想到你会跟出来。” “看你迟迟不归,我自然放不下这颗心,总要亲眼看到你平安无事才好。” 经过刚才两人在房内所生的事情后,檀逸之已经丝毫不掩饰对她的感情,语气中也没有半分的玩笑之意,是十足的正经。 萧易安何等的聪慧,刚才又听了清漪的一席话,也暗暗揣摩了自己心中的感情。 可是她经历过前世和慕容晟的婚姻后,早就已经心如死灰,自以为对男女情爱之事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于是,此时也不由得脱口而出,“自古多情总被无情误,痴男怨女向来是说不尽的。司马相如与卓文君,又何尝不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可结果又如何? 卓文君曾经写下“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堪称千古佳句,不知有多少人以此来与爱侣起誓相守相依。可谁记得她还写下了“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呢?《白头吟》,又何尝携手终生到白头? 卓文君为爱私奔,甘愿一心一意的跟着家徒四壁的司马相如,可对方是怎么回报她的呢?在自己的才华得到汉武帝赏识为官之后,一心纳妾,忘了这位曾经与他患难与共、情深意笃的妻子。” 萧易安此刻如同一位长者,淡淡的诉说着旁人的故事。 可脑海中却如同走马灯一般显现出自己前世和慕容晟的点点滴滴,那些愚蠢的过往,不断的在她的脑海里回闪。 曾经被情爱伤的刻骨铭心的人,是无法轻易接受另一段感情的。 “情情爱爱不过是男女之间一时的心动,绝难以长久,更捱不过后半生几十年的相伴相知。人都会变心的,早知如此,莫不如最初就不要有任何开始,还能省却许多烦恼,也是放过彼此的一种方式。” 她所说的话,点点滴滴的一字一句,又何尝不是带着自己过去的血泪斑驳。 真的,虽然现在她已经不是当初的萧易安了,可是那过去的伤痛却牢牢地铭刻在心中。 如果说有什么后悔的,萧易安在前世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真真正正,犹如飞蛾扑火一般的爱上了慕容晟。 如果当初只是安安分分的做一个齐王侧妃,或者是不那么尽心尽力的帮他,许多事情的走向或许会变得不一样。 正是因为爱,因为信任,才给了别人伤害自己的机会。 萧易安如今已经承受不起再一次的伤害了,她的心满目疮痍,犹如废墟,又如何敢再将这颗心交付给别人。 檀逸之目光中的神色冷寂下去,他想不通明明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不仅没有半点对爱情的憧憬,还说出此等心灰意冷的言语。 倒不像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反倒如同是个经历了沧桑和夫君背叛的白老妪,洞悉世事,活得再清楚不过了。 檀逸之转了转眼睛,他不是轻易放弃的人,更不会因为三言两语就打消自己认定的人。 “我不是司马相如,你也不是卓文君。我不会像前者那样薄情寡义,你也没有像后者那样敢爱敢恨。” 即便是萧易安已经不再感到寒冷,不用传输内力了,檀逸之也没有放开她的手,继续抓在手心。 继续说:“当日在宴会上,司马相如以自身才华和一琴曲《凤求凰》打动了卓文君,两人心生爱意。可因为两人的身份地位相差甚大,相守在一起希望渺茫,所以可卓文君直接趁着夜间私奔,这是何等的胆魄。 后来卓文君跟着司马相如过上了穷困窘迫的生活,她将自已的头饰当掉开了一家酒铺,亲自当垆卖酒,这又是何等的坚韧心性。 在司马相如违背两人昔日的情谊、决心纳妾时,卓文君又作《白头吟》以自绝,而不是忍气吞声,容忍自己的爱情遭到玷污。如此的果决沉着,敢爱敢恨,怎么能不让人心生敬佩?” “情之一字,向来是因人而异,纵然有着分道扬镳的怨侣,却也有许多白头偕老者。我绝不会是司马相如那样薄情寡义的负心人……” 檀逸之抓着她的手,原本轻柔,可是此时的力道,突然重了几分。 “可如果你有卓文君一半的敢爱敢恨,面对我的问题也不会不敢正面回答了,而是选择闪烁其词的回避,直面自己的心,对你而言就这么难吗?” 萧易安皱着眉头看向他,直面自己的心? 心如死灰,哪里有什么值得自己心动的呢,纵然是有,也随着自己前世和两个仇人的恩恩怨怨一起,俱成了空谈。 可是檀逸之去突然上前一步,直接逼近过来,那张俊朗的脸庞在眼前放大,就像是世间最美的明媚风光。 他靠近的时候,萧易安不知其是何意,睁着一双眼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可是那双如小鹿般的幼童,还未来得及反应什么,有一双温润的唇便轻轻地覆上了她的睫毛,迫使着她不得不闭上双眼。 那酥酥痒痒的感觉轻轻划过,就像是世间最轻柔的力道如同风一般的拂过,萧易安似乎闻到了旁边的花草香气,清冽清爽,沁人心脾。 萧易安愣住了,没想到对方如今的举止会如此唐突, 从前的他乎情止乎理,可不是这样的。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萧易安心下却无多少抗拒的想法,只是一颗心砰砰作响快要跳了出来,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檀逸之却停止了动作,扬起她的手,用手指搭上脉搏。 然后带着胜利的笑意,轻轻缓缓的说道:“若是你真的毫不在意,此刻应该心如止水,而不是心跳得如此厉害。” 他的脸上露出罕见的孩子气,就像是赢得了什么天大的奖励一般,勾起浓浓的笑意。 “怎样,如今你还敢讲,对我没有半分的心动吗?” 萧易安大概是真的没想到他会弄这一出,也不知应该点头,还是应该摇头,犹豫的开口说:“我……” “你不用着急现在就给我答案,我可以等。”檀逸之似乎已经笃定了她心里的想法,充满了自信。 “虽然不知道你为何对情爱如此排斥,可是天下间的情之一字,向来没有那么简单,不是简简单单的爱意,也不是简简单单的恨意,却介于两者中间。” 檀逸之此时已经有了充分的把握,所以丝毫不在乎对方的犹豫不决。 “反正我们来日方长,不着急,慢慢等。” 他温柔地说,“等你不再违心的时候,希望能听到我要答案,西秦世子妃的位置也会一直给你留着。” 世子妃? 萧易安静静地打量着对方,她此刻才相信了檀逸之是真的喜欢自己,那种目光中的炙热和热爱,让她想起了前世自己仰望着慕容晟的样子。 萧易安看了看对方,决定回房休息。 这次檀逸之一直没有再用轻功带着人离开,也没有在屋檐上飞檐走壁显示自己的武功,而是选择和萧易安左右相伴,慢慢地沿着来时的路径步行返回。 两人踏在鹅卵石的小道上,似乎还说了些什么话,又或者是什么人什么事。 可是萧易安已经记不清楚了,她只觉得今晚的时光格外的漫长,长到是自己过去这十几年中最难忘的夜晚。 不是因为旁的,正是因为檀逸之。 身旁突然多了个人,一步一步的陪着自己走过眼前这道迷雾,心中忽然生出了许多面对未来艰险世事的信心。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04章 撞破事宜 过了两日,一切如常。 萧易安静静地观察着周边的一切,包括心月,同时暗中不动声色地布谋全局,毕竟有些事情,已经到了要收网的时候。 这日,萧易安用过午膳后,屏退在房内服侍的中丫鬟,却唯独将心月和清漪两人留了下来。 然后看向心月,笑着说:“我要悄悄地出去一趟,你去找出一套寻常女子的素净衣衫来,越不起眼的越好。” 心月闻言,下意识的反应说:“午后正是烈日当空,外面此刻热得如火炉一般,小姐这是要去哪里?” “去双燕楼,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萧易安整理了下自己微微凌乱的鬓,随后催促说,“马车已经在后门等着了,午后正是老夫人和父亲小憩的好机会,时辰耽误不得,你快去找套衣衫出来,这次我带着清漪前去,你就不用跟着了。” 心月不再多话,默默转过身,去找出了一件女子的家常装束,然后服侍着萧易安换上。 之后又替她梳了个简单的髻,将丝挽在脑后,不会太引人注目。 一切收拾妥当后,萧易安对着铜镜瞥了两眼。 镜中的自己身穿月白色纱衣,朴素淡雅,唇红齿白,脸庞轮廓多了几分柔和,端的是贤淑文雅,一派大家闺秀的风姿作态。 而站于身后的心月,却在不安的用双手绞着自己的衣角,显然是在纠结着什么,眼神中也带着三分犹豫。 萧易安向后看了一眼,吩咐说:“心月,外院和内院事务还是都交给你管,最近正是多事之秋,你要打起精神来,如果下人们有什么不听话的地方,你只管责罚就是了,不用等着问我的意见。” 身后轻轻的应了一声“是”。 萧易安的眼光移向心月挂在腰间的一串钥匙,含笑道:“你的病怎么样了,身子可大好了?” 心月不怎么敢抬头对视,所以目光一个劲儿垂下来,“多谢小姐挂心,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没事了就好。”萧易安仍旧是一直盯着她的脸庞,“你好好将养着身子吧,如无要紧的事情,就别随意出去走动了,免得再染上病气。” 说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便走,清漪随即跟上。 心月还未及反应过来,两人已经从南院的小门出去了。 等走出一段距离后,清漪才对萧易安说:“小姐最后不该提醒她的,咱们的计划里可没有这一环。” “情之所至,总觉得有些不舍,就当是我心软了吧。” 萧易安垂下眼帘,却又缓缓地叹了口气,包含着说不尽的哀愁,原来往日种种譬如朝露。 随即来至后门,与清漪乘上马车,直接往双燕楼的方向而去。 午后里日头毒晒,在烈日炎炎下,街上的确没有多少走动的行人,一眼望去只觉得空旷无比。 在繁华的金陵城里,少有这样如此寂静无声的时候,倒是让人格外的不适应。 萧易安轻轻地挑起车帘,计算着原本预估好的时辰,与计划中别无差错。 她来到双燕楼,这个时候酒楼内也没有什么客人,而她缓步来至早就定好的包厢。 来到窗边坐下,却也不点什么东西,反而开始和清漪说起些闲话家常来。 萧易安说多的地方,正好能看到窗外的所有风景,包括酒楼外来往的宾客,可谓是绝佳的地理位置。 她看到有辆华丽异常的马车缓缓而来,随后不出意外的停下,看到九皇子慕容暄走下来时,她的唇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笑意。 轻轻地抚了抚下窗边那一盆不知名花草的枝叶,虽然开的艳丽明亮,但却因色彩太过浓重,反而失了主次之分。 萧易安说:“这人,就和这花草一样,还是要有自知之明,需得知道什么事情可为,什么事情不可为。否则一味争奇斗艳,不仅害了别人,也会害了自己。” 清漪笑了笑,附和说:“小姐说的对。” 随后从袖中拿出了什么东西,向着隔壁的窗口迎着风向用力洒了过去。 萧易安轻轻地啜了一口杯中的茶,“这下,好戏才算是开始了。” 她闲着无事,也不急躁,仍旧是托着腮静静地盯着天外云卷云舒,大片大片洁白的云朵乘着各色的形状,仿佛那空中藏着太多太多的秘密,悄无声息地诉说着自己的喜怒苦乐。 直到外面传来一阵躁动的声音,萧易安才将注意力转了回来,看来人来得比自己预料中还要快一些。 只听得有声暴跳如雷的声音,“你怎能做出此等不知廉耻,败坏门庭的事情!” “父、父亲……” 战战兢兢的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几乎快要现出自己原本的声线。 随后便是女子的哭泣声,男子沉默着嘟囔了两句,却又惹得那哭声更大,只好不甘心地住了嘴。 这三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像极了人世间的一举笛音,有着少年偷欢的刺激,还有着被人撞破奸情的仓皇失措。 往日里,萧易安听到这种声音一定会觉得刺耳,可如今听后她却觉得有些乐在其中的享受。 这样当众撞破亲生女儿败坏门楣的屈辱,是该让身为老狐狸的萧廷好好的尝尝了。 这样的无助和茫然,被父亲撞破后的无助和羞耻,也是该让顶着萧玉茹声誉的莺儿好好知道知道了。 大厅里虽然没有客人,但是包厢内还是有着零零散散的宾客。 听到有异常的动静,都探出头来观望。 直气得萧廷肝火大动,不顾颜面的怒喊道:“全都给我滚回去,再看就剜了你们的一双眼睛!” 向来在人前被称为忠厚老实的他,竟然不顾平日里的伪装,说出如此粗鄙威胁之语,想必是真的气得急了。 萧易安只觉得心中一阵畅快,听着外面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她站起身来,示意清漪打开房门。 后者依命而行,两扇房门忽地打开,一个清新迤逦的身影走了出来。 随后佯装吃惊的样子,捂住唇,“啊?父亲你怎么在这里?” 始终站在门外,未曾踏进去一步的萧廷见到隔壁的房间里走出另一个“女儿”,不由得惊住了。 不过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本来是因为要查探萧易安所见之人为何才来,谁曾想到竟然撞破了萧玉茹和九皇子的恩爱缠绵,这才是实打实的意外。 他如今羞臊之极,一张老脸憋得通红,“你又与什么人在这里?” 问的不是萧易安怎么会在双燕楼,而是她与什么人在这里,显然是早就知道了她的行踪。 萧易安不慌不忙的回答说:“和我的丫鬟清漪,在这里赏花品茶。我听说双燕楼最近新来了一位糕点师傅,所以特地来尝尝手艺。” 萧廷板着一张脸,不怎么相信她的说辞。 萧易安不言不语,却特意向左移动两步,让出了半个位置,好让他能清楚的看见包厢内确实空无一人。 萧廷内心不由得泛起了疑窦,可是碍于眼前的事情太过急迫,也不得不先将这份疑惑放到一边。 “你先过来,你姐姐有事亟需解决。”说完,萧廷终于鼓起了勇气,踏进了那扇房门。 萧易安收起嘴角的笑意,跟着走进去。 然后朝清漪轻轻地瞥了一眼,示意她等在门外,不必跟进来。 这毕竟是宁阳侯府的家事,萧廷肯定不愿意有外人在场。 清漪默契地点了点头,关上了两扇房门,却支楞起一双耳朵,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萧易安走进去后,现里面的场景与自己想象中差别不大。 房内的东西弄得东倒西歪,桌上的东西都被拂落到地上,地上有着湿了一片的水渍,床榻上更是乱的不成样子,能想象的出之前是怎样激烈的场景。 萧玉茹和慕容暄两人均是衣衫不整,鬓凌乱,此刻都慌忙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物,连带着整个屋子都充斥着一股子糜乱的气息。 萧易安皱了皱眉,一脸震惊地看向萧廷,“父亲,这究竟是……” 萧廷生怕她说出什么,急忙地挥一挥手打断她的话。 自己捶胸断足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竟然生出这样辱没列祖列宗名声的不孝女!我又怎么养出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真是让我羞愧的无地自容啊!” 萧易安不知道对方这份表演有几分真几分假,于是干脆闭口不言。 慕容暄已经整理好了,只剩下一双靴子还未穿上。 当下,他赤着双脚站在原地说:“萧侯爷,你不必如此懊恼,本王已经与茹儿有了婚约,她早晚都是亲王府的王妃,我们两人迟早都是要成亲的,早一刻晚一刻也没什么差别,你也不必如此大动肝火。” 萧廷见慕容暄的态度如此无所谓,这样的自由散漫,简直是让人按捺不住心中腾腾升起的怒火。 “秦王殿下这话说的好没道理!你两人只有婚姻之约,却没有行过拜天地之礼,也没有八抬大轿的将人娶进门,那么你两人就是暗中苟合!决计算不得名正言顺,说出去有多伤风败俗,见不得人,难道自己不知道吗?” 萧廷还是头一次这么不顾尊卑礼仪的说话,气得连声音也忍不住高起来,“秦王殿下真是糊涂又荒唐!此事莫说是让陛下知晓,就是再有旁人知道我都觉得臊的慌,怎么你就无动于衷,当成理所当然了呢?难道这孔圣先师的礼仪,殿下,昔日里萧易安看了一眼只见得进书堂前没有学过吗?” 本来就是慕容暄理亏,所以见对方长篇大论,他此刻也说不出话来了。连靴子都气得也不穿了,就那样赤着脚站在地板上,气鼓鼓地样子活像是一只癞蛤蟆。 萧易安看了一眼,只见得“萧玉茹”仍旧是哭的梨花,一枝春带雨,满面的泪痕,凄凄苦苦凄凄,让人我见犹怜。 其实她很聪明,这个时候解释什么都没有用,多说多错倒还不如不解释,或许还能赢得别人的同情和爱惜。 只是这一张略微苍白的脸庞,萧易安却看着有些厌恶了。 她对萧廷说:“父亲,我相信大姐姐也是因为一时迷糊,如此铤而走险,或许是一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您不妨问一问她。” 萧廷心中极为不舒服,他知道有许多人想要攀龙附凤,却没想到自己最看好的大女儿居然也是一个庸之俗粉,让人鄙夷。 因为这个长女的美貌,身份尊贵,出身嫡室,萧廷对她还是寄予了很大的期望的,可是没想到她自己竟然如此不争气,真是气煞人也。 “今日之事,还不知道能不能瞒了下去,我不说,你妹妹不说,你能堵得住外人的悠悠之口吗?别人知道了这件事情会怎么议论会对你清誉名声有多大的阻碍,会对整个宁阳侯府有多么大的伤害,你真的考虑过这些事情吗?如果考虑过你就不会如此轻易草率愚蠢的形式,如果没有考虑过,你就是个不折不扣又一意孤行的蠢才!” 萧廷方才的火气刚下去,此刻却又噌的蹿上来了,他怎么会摊上这样一个女儿,这群孩子都是前世来要债的吗? 慕容暄却又选择出声回护,“萧侯爷你不必如此痛心疾,我一定尽快娶了茹儿,好让你知道我的话从不作假。” 萧廷冷着脸,一张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两个字,“回府!” 萧易安从他的目光里感觉到了这人眼底深处的一丝杀伐果断气息,或许对于看不顺眼的人他都会选择出之而后快吧。 “萧玉茹”连忙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原本香肩半漏的身体也立刻遮盖的严严实实,不敢再有丝毫的异常让别人看笑话。 萧家的一群人走了,那么所剩下的商业楼这个烂摊子,也只能交给九皇子的慕容暄处理了。 他让人所打碎的东西都让人一一记录,尽管可以到王府赔偿付款。 然后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自己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走了。 另一边的气氛,则截然相反。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05章 慢慢收网 萧廷一路面沉似水,炎炎夏日里像是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散着寒气之余也让人不敢接近。 马车里萧易安和萧玉茹坐在一起,后者已经收起了泪水,却还是摆出一副悲痛哀泣的样子,仿佛自己是货真价实的受害者。 期间气氛降至冰点,一路无话。 回到宁阳侯府后,没了在外面名声的顾忌,萧廷才算是真正的脱下了自己伪善的面具,彻底的释放出自己的戾气。 “萧玉茹”还未反应过来,迎面就是一个巴掌,不等她张口叫出声来,那半边脸庞又挨了一个巴掌。 她以手遮脸,在红肿的痛感下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嘤嘤凄凄的声音让人甚是反感。 萧廷听得心烦意乱,直接以手指面,训斥说:“你今日做下了此等伤风败俗的事,还好意思哭?我若是你早就找了三尺白绫,一脖子吊死完事儿。” 说着,有两个老夫人房里的丫鬟正各拿着佛经往这边走。 见到两位小姐和老爷,自然停下行礼。 可她们只是微微驻足,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萧廷吼道:“滚过去,别停在这里碍眼!” 两个人平日里只见得萧廷和颜悦色给老夫人请安,哪里见过他如此大雷霆的时候,立刻胆怯怯的离开了。 萧廷微微调匀了呼吸,又对萧玉茹喝道:“你现在立刻给滚回房去,不得出门一步,也不许再和九皇子有任何往来。如果再让人现你偷偷溜出侯府,就打断你的腿!” 同时又对萧易安说道:“今日之事,你也不许向外张扬,如果外面传得沸沸扬扬,定然是你在一旁捣鬼作乱,那时你……” 话还未说完,早就有随身的小厮一溜烟地跑了过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 他张口欲说,却看到两位小姐都站于一旁,尤其是大小姐萧玉茹就在不远处。 有些话不好明明白白地说出口,于是附耳上去,嘀嘀咕咕一阵,将方才在外面所听到的流言告诉了老爷。 只见萧廷闻言色变,一张脸又沉的如同冰霜般寒意凛然,同时厉声问道:“消息怎么会传的这样快?” 如果方才萧廷只是怒,那么现在听到消息已经散播开来,他是真的开始慌了神。 刚才在双燕楼宾客稀少,午日里街上的行人也不过寥寥,而萧廷也没敢直接将此事叫嚷出去,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所以他以为是不会被大肆宣扬出去的,纵然双燕楼的其他宾客也只是一知半解,不清楚生了何等原委,又怎会如此让人始料未及。 萧廷怒捶了下身旁的小厮,随后伸手一指萧易安,厉声质问道:“是你做的,是你张扬出去的,对不对?” 萧玉茹见焦点终于转移,立刻附和说:“五妹妹,纵然我与你素有嫌隙,可是你怎能如此不仁不义,落井下石呢?你这样做,不仅仅是将我陷于这等难堪的境地,更是将整个萧家推入深渊!” “真是可笑,将整个宁阳侯府推入深渊的不是我,而是大姐姐你!” 萧易安怎能容忍对方趁此机会浑水摸鱼,将过错推到自己的身上,立刻反驳说:“如果不是大姐姐不知廉耻与人私通,会有今日的东窗事吗?对方纵然是皇子,但最近也要顾及着自己和整个侯府的脸面,是有多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才能使得出这种手段!如今居然还有脸面说出此等话来,难道真当父亲是那么容易被人蒙蔽的吗?” 萧易安又转而对萧廷说,“父亲,从事到现在我一直都站在这里,也一直无心掺和此事,哪有机会去做手脚?莫非我能未卜先知或是有什么分身术,否则又哪有这个机会从您的眼皮子底下溜出去搞鬼?” 刚才到现在,萧易安的确是一直安安分分的随行,从未有过半句言语,也没有借机火上浇油。 这时,那个前来回禀消息的小厮,看了一眼萧易安的脸色,心中知道正是时候了。 于是适时的低下头,继续回禀说:“老爷,此事的确与五小姐无关。听闻是双燕楼的宾客中,有着都察院左都御史之子,名为孙飞宇,这个浪荡公子乃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最爱惹是生非,恐怕就是他将消息传出去的。” 都察院的左都御史? 萧廷心中的疑虑立刻消了下去,这人乃是站在七皇子慕容旻一派的得力重臣。 若是其子知晓此事,必然告诉其父,他们肯定会拿去向七皇子讨好。 事关九皇子的声誉,有了这个把柄落在了夺嫡相争的皇子手里,安有不大肆宣扬的道理。 萧廷也明白如今不是内讧的时候,这时候再去争执究竟是谁传扬出去的,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 当务之急,是将这件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 萧廷紧紧地攥着双拳,看到罪魁祸就站在眼前,满腔的怒火气不打一处来。 对萧玉茹吼道:“你还不快给我回房去,少站在这里丢人现眼!今日之事若是能够顺利善了,还则罢了,若是不能善了,你就等着承受所有的代价吧!” 萧玉茹不敢多说,捂着自己被打过的双颊,愤愤的看了一眼萧易安,快步离去了。 她没听得懂萧廷的言外之意,可是萧易安却是听出来了。 方才最后一句话,“承受所有的代价”,这话就是显而易见的弃车保帅。 若是事情真的酵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萧廷为了自己和整个侯府考虑,就要把萧玉茹推出来了。 萧易安面上不动声色,但却忍不住暗暗心惊,她预想到这种结果,可没想到萧廷竟然这么快就动了这样的心思。 对方可是他的亲生女儿,还是正妻夫人所出的名门嫡长女,不是普通的庶女可以比得了的。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 大抵人们对于亲生骨肉,总会因为融入骨子里血缘而格外宽容,那种纽带一般的关系无法割舍,所以才有着父慈子孝的故事。 可是萧廷即便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怎么仍旧是如同棋子一般,难道他心中真的只考虑自己,毫无一分半点的骨肉亲情吗? 当一个人能够做到六亲不认的时候,他不是疯子就是魔鬼。 萧易安不禁觉得疑惑,眼前这个人的软肋究竟是什么? 所见种种,她似乎能略微窥探到萧廷的野心,但是这野心背后又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目的,让人有些猜不透了。 萧易安欠了欠身,转身欲走,“父亲,那我也先回房了。” 萧廷急忙拦住她,“慢着!事情如今迫在眉睫,外面传的沸沸扬扬,亟需解决,你怎么能就像没事人一样?” “可方才不是已经证明我的清白了吗?”萧易安佯装听不懂话中的言外之意,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父亲应该知道,事情不是我宣扬出去的呀!” “如今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等隐秘事关当朝皇子,牵扯到皇家颜面,咱们应该如何解决?若是处理不慎,整个宁阳侯府都会陷入到窘迫的困局中!” 刚才的那个小厮已经退了下去,所以此地只有萧廷和萧易安两人,言谈中没有那么多忌讳。 萧廷满面红光,怒气尤未消散,所以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的提高了不少。 他如今是真的被气得昏了头,可长房里又没有能够从一同长计议的人选,而且事情紧迫,当下也只能和萧易安商量对策了。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有个人出谋划策总比没有的好。 萧易安摆出一副犹豫的神色,再三踟蹰,“这……我与大姐姐关系不睦,恐怕不方便谈及这件事情。若是让她知道后,肯定要越怪罪我了。” 萧廷急得不行,“如今这都什么时候了,马上就要火烧眉毛,酒王子抓住这件事情必然大做文章,到时候难保不会把整个侯府拖下水!你就别讲究那套避嫌了,难道整个宁阳侯府的清白声誉,还比不上你大姐姐一个人重要吗?她自己做的龌龊事情,也合该自己受着,不该牵连到咱们才是。” 萧易安一听,萧廷不过三言两语之间就已经将关系撇干净了,势必要保全自己和侯府。 虽说他是宁阳侯,可是其中自私自利的凉薄心性,无情无义可见一斑。 萧易安悄然说道:“本以为可以悄无声息地掩盖下去,可是如今事情竟然传得如此沸沸扬扬,的确是始料未及。父亲只要略微想一想便知道了,此事本来就是秦王言行有亏,楚王殿下怎么放过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呢?只是可惜咱们侯府平白无故地受到牵连,成了两位皇子夺嫡战中最无辜的受害者。” “咱们就没有什么脱身的办法?” 萧廷一脸的不甘心,他明哲保身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最后落得这么一个结局。 萧易安提醒说:“大姐姐本就是宁阳候府的嫡长女,无论怎么样,您也得落上一个管教不严的罪名。而且您可别忘了,大夫人去世还不满一年,大姐姐如今可是在重孝期间呢!她又是名满金陵的才女,却在这种时候出了这种事情,只有让人嘲笑的份儿。” 萧廷心头恍然一惊,他几乎快忘了原配夫人去世的日子了。 经过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萧玉茹的确还在重孝期间,却生了如此污耳之事,可谓说是罪加一等了。 越想越气,“她、她一个女儿家,怎么如此不知检点,没有羞耻之心,竟然与男子私通,这下子连我也要让同僚戳脊梁骨了!” 萧易安掩下唇角的一抹笑意,强行上前劝慰说:“父亲也不必太过忧心,事情并非没有回转的余地,我与贤妃娘娘交好,不妨进宫去求求她,看有没有机会能劝动楚王殿下……” “没用的、没用的。”萧廷一摆手打断了她的话,“就算你与贤妃的关系再怎么好,牵涉到这种朝政大事,皇子之争,她肯定不会听你的,必然是敷衍过去。” 萧易安轻轻地拨弄了一下自己额前的头,“那父亲要不要再问问大姐姐,或许我们遗漏了她和秦王什么细节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父亲心中清楚,大姐姐素来有城府有谋算,绝对不是莽撞行事的人。可是她却愿意冒下如此大不为的风险,前去行如此苟且之事,当然是因为所带来的好处远远大于这份冒险。她与秦王,真的只是那么简单的私会关系吗?” 萧廷明白了她的话中所蕴含的含义,事关皇家无小事,肯定不能轻易略过。 他立刻拔腿就走,去往萧玉茹房间的方向。 萧易安想了想,立刻跟了上去。 一路上萧廷火急火燎快步而去,生怕这个才智双全的亲生女儿还有什么瞒着自己的地方,只恨自己少生了一双翅膀。 可是才走到门口,有个婢女突然从里面闯了出来,躲闪不及,“哐”的一下撞了上来。 幸好那个婢女人小体弱,身子骨单薄,没什么力气。 所以萧廷只是身形晃了一晃,又立刻稳住了,着声训道:“你这个丫鬟,怎么这样慌里慌张,你家小姐昔日里就是这样教导你们的吗?看看都给骄纵成了什么毛手毛脚的样子!” 婢女刚才已经被力道撞的倒在地上,怀中却仍旧紧紧抱着一个包袱。 即便是此刻遭到了训斥,仍旧是牢牢的抱在怀里,整个身子瑟缩成一团,却没说一句话。 萧易安劝说:“父亲,不过是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小小的人儿抱着一个包袱走路不稳才会撞到您,不必和她计较了。” 萧廷察觉到了不对劲,凝重的目光,却在那个小丫鬟身上来回游走打量,“那包袱里装的是什么?” 婢女急忙向后退了两步,战战兢兢的回答,“没、没什么……” “呵,如今这侯府的下人,是越没有规矩了!” 萧廷一边说着,一边上前蛮横地将包袱抢了过来,动作极其粗鲁。 可等打开包袱打开一看,直接吓得跌倒在地。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06章 厌胜之术 萧廷吓得直接跌倒在地,那包袱的东西自然洒落在地上,笨重的木头落下后,毫不意外的与青石板出清脆的响声。 萧易安就站在他的身后,视线未曾全被挡住,只是瞥了两眼,便瞧到了那些洒落的东西。 ——是木偶。 准确来讲,是写着人名和生辰八字的一些木偶,上面还插着银针,也就是俗称的巫蛊压胜之术。 本朝严禁巫蛊这等邪门歪道的法术,如被现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萧廷又立刻佯装镇定的站起身来,神情却仍旧因为惊恐而显得有些狰狞。 他立刻把那包袱的东西都捡起来,一股脑地裹在那绸缎的布料里,生怕别人看见些什么。 接着一把将那个小丫鬟抓过来,紧紧的拽着她的衣领,“这东西是哪儿来的?快说!” 小丫鬟原本就被吓得瑟缩成一团,如今更是脸色白,一副极为害怕的样子,连头都不敢抬起。 萧廷极为不耐的看着她,呵斥道:“你若是再不如实交代,就随便寻个错处将你撵出去,再不济卖给人牙子,到时候只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萧易安连忙上来劝说,“父亲何必动这样大的肝火,小心气坏了身子,丫鬟们有了不是的错处,慢慢责罚就是了。” 随即又对那个小丫鬟说:“父亲问你话呢,细细的将其中缘由讲来,难道只会装聋作哑吗?你虽是大姐姐房里的丫鬟,却也是这侯府当中的下人,父亲若是真的要责罚你,只怕大姐姐也是保不住的,快快回话,切勿有丝毫隐瞒才是正理。” 平白闹了这么一处动静,早就惊动了院里的人。 萧玉茹本想出来,可是想到萧廷之前说的禁足之事,不敢妄动出房门,于是派自己的丫鬟出去问个明白。 可是兹事重大,越多人知道就越不利,见惊动众人,萧廷的脸上越现出怒气勃勃的神色。 他厉声道:“所有丫鬟和婆子守在院外,不准进来,胆敢有不听命令的,立刻赶出侯府!” 然后冷着脸哼了一声,直接将先前那个小丫鬟用手提了过去,强行在地上拖拽了一路,直接丢进院内。 另一只手则牢牢地攥着那个包袱,仿佛是什么比自己身家性命还重要的东西。 萧易安皱了皱眉,随即按捺下自己不满的情绪,缓缓地跟了过去。 所有的丫鬟虽然不知是何事情,但也看得出无比重大,一股脑儿的守在院外,不敢靠近半步。 萧廷又推着那个小丫鬟进了房内,不由分说,一脚将人踹倒在地。 好巧不巧,又正倒了在萧玉茹的脚边。 萧玉茹大惊失色,“芸香,你做错了何事,怎么这副模样了?” 那名唤作“芸香”的小丫鬟,一路拖拽过来早就是鬓凌乱,双袖和腿部的衣衫破损,更是抽抽搭搭地成了个泪人。 连声说:“小姐、小姐救救我,您要救救我呀!” 萧廷见状,心中的怒气更盛,冷笑着说:“好啊,好一个忠心为主的丫鬟。你们可倒是真的厉害啊,敢在侯府里耍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欺上瞒下,胆大包天的任意胡作非为,是浑然不将我这一家之主放在眼里了!” 萧玉茹听得一脸迷惑,急忙解释道:“父亲在说什么?我哪里敢欺瞒您,尊敬、崇敬您还来不及呢!” “呵呵!”萧廷怒极反笑,极为厌恶的说,“这就是你尊崇我这个父亲的做法?” 说着,猛然将手中的包袱抖落在地。 里面的东西再度洒落出来,扎着银针的几个木偶人就那样滚在萧玉茹的脚边。 上面的生辰八字,还有熟悉的姓名,当萧玉茹目光扫落过去的时候,第一眼就被震惊得无以复加。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父亲,我不知情,我真的毫不知情,这些不是我做的!真的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萧廷怎么会轻易相信她的话,冷笑着说:“证据确凿,你不如实交代,还在这里狡辩?我以为经过肢体的教训你会老实了,结果看错了你这个利欲熏心的货色,你真是整个萧家的耻辱!” 相较于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萧易安一言不,显得格格不入。 她自从进房门之后,就一直站于角落,未曾出声。 如今看到这一幕,不由得与前世的记忆重合,当初从皇后所居宫殿中搜出这些物件时,她又何尝不是委屈万分,百口莫辩,眼看着罪名陷害到自己的身上却无能为力。 当时的萧玉茹又在做什么呢? 高高在上的萧贵妃,嚣张跋扈的看这她这个败家之犬,又煽风点火的向慕容晟进言废了她的皇后之位,随后极尽冷嘲热讽,又在她被打入冷宫后,落井下石的动用私刑。 这一桩桩一件件,让人没办法不刻骨铭心的记得心里,原来恨意比爱意要长久得多。 这时,萧玉茹的目光突然扫到她,犹如百般挣扎的落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次希望。 她看着萧易安,毫不掩饰眼中的恨意,慌张叫喊说:“是她,肯定是她陷害我的!” 萧易安从容淡定地缓缓说道:“大姐姐在说什么胡话呢,芸香可是你房里的丫鬟,与我又有何关系。” “你休要狡辩,肯定是你买通了芸香来陷害我!你这个阴险恶毒的人,竟然用如此卑鄙的伎俩栽赃嫁祸,一定会有报应的!” 报应吗? 萧易安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我自己会不会遭报应不知道,可是你的报应马上就要来了。 她话音刚落,芸香立刻反口道:“小姐,奴婢对你忠心耿耿,甘愿做下此等见不得人的事情。事到临头,你怎能将我推出去,说奴婢勾结五小姐呢?” 萧玉茹一下子愣在原地,“你这丫头在说什么,我指使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休要空口白牙的诬我清白,否则我定然饶不了你!” “原来到了这个时候,小姐还想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吗?”芸香此刻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天地良心,大小姐你可不能这样无情无义的撇下我,东窗事时便都推到我的身上,这不是要将我置于死地吗?” 芸香话中已经从刚开始的“奴婢”,变成了“我”,显然是不守主仆尊卑,也不把萧玉茹当作主子看待了。 萧廷忙说:“芸香,你究竟有何隐瞒的事?快快讲清楚了,本侯可以放你一马,既往不咎。” 芸香立刻磕头,转过身道:“侯爷,事到如今,奴婢已经不敢隐瞒。小姐暗中憎恨您和老夫人,还有二房的人和五小姐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所以便花重金从术士那里购得了木偶人,写上生辰八字与姓名后,施了咒语,再用银针扎入五脏六腑,然后埋于地下不见阳光,就是在用巫蛊之法诅咒啊!” 萧廷心神一惊,立刻拿起那些木偶人再看一遍。 他这才现,背面的银针下确刻着萧易安和老夫人还有二弟妹的姓名,正面则是生辰八字。 不过因为他刚才气得昏了头,不曾细看姓名,又兼并不记得几人的生辰,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起来。 “你胡说八道!”萧玉茹听不下去,猛地扑了上来,质问道,“你究竟为什么要陷害我?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你陷害我的?” 芸香不理会,继续铿锵有力的说道:“奴婢不敢撒谎,大小姐早就将所有的木偶人埋于院内的一排修竹下,侯爷大可去查清楚。如今将这几个木偶重新挖出来,是因为大小姐听那术士说,男子因为阳气重不可与女子混合,所以又吩咐我将这些写有女子姓名的木偶,移到那边的蔷薇花架下。” 萧廷听完,一张脸早就阴沉的看不出任何神色,如同寒冬数九的冰霜。 萧玉茹仍旧是跪倒在地,此时却已经委屈的不住落下泪来,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她只能上前抓住萧廷的手,声泪泣下的道:“父亲,您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出此等龌龊之事!就算我再怎么样恨,也不会用这种愚蠢又不光彩的手段来对付别人的!” 萧廷缓缓地拨开了她的手,“我很想信任你,可是你和你的母亲一样,谎话连篇,都是不值得别人信任的。” 说完,直接走出院外,然后叫来了自己最亲近的贴身小厮,让他们从院内的一排修竹下开始动土挖掘。 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小厮的禀报声音,“侯爷,竹下埋有两个木盒。” 萧廷微微阖上眼睛,他向前伸了伸手,示意小厮将那两个盒子摆上来。 萧玉茹似乎早上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也不再出口争辩了,她知道已经彻底地失去信任,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目光微扫,只见一个是檀木紫金盒子,另一个却是有着整条金龙纹样的华丽盒子。 萧廷微感诧异,先被后者所吸引,下意识打开了那个异常华丽的盒子。 不出意外,盒中还是一个扎着银针的木偶人。 可是,当萧廷看清楚那木偶上所写的姓名和生辰八字时,好不容易消下的火气再次爆出来。 他将那整个的盒子朝着萧玉茹扔过去,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她的身上。 萧玉茹不敢闪避,生生的受着,出一声闷哼,显然是打到了实处痛的不行。 萧廷却仍旧不罢休,上前摇着这个亲生女儿的双肩,连声质问道:“你究竟有多大的胆子,敢诅咒当朝陛下?你这是要让整个宁阳侯府都为你陪葬啊!你以为傍上了秦王这棵大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愚蠢,真是蠢到家了!” 瞧着萧廷这一副要拼命的架势,似乎还想再打萧玉茹两巴掌,可是他浑身上下都气得抖,想打人也打不了。 萧玉茹那充满恨意的目光并没有对准萧廷,而是看向不远处的萧易安。 用那最狠毒的目光,静静地凝视着自己的仇人,包含着前世今生最恶毒的话,通过原本应该最纯洁无邪的心灵传达出去。 萧易安不屑地看着她,这一幕的场景何其相似。 明明知道陷害自己的人是谁,却无能为力,只能通过空洞的言语最后威胁对方,殊不知在别人看来有多么好笑。 果然前世因今生果,佛语诚不欺我也。 萧易安看着窗外明朗的阳光,心中想着,这样好的阳光有许多时日不曾见到了。 果然是,拨开云雾见月明。 这几日,抑郁在胸中的阴霾终于得以驱散,心里也仿佛被一抹阳光照入,有着最让人舒缓的明媚。 萧易安看着外面的沙漏,算了下时辰,估摸着差不多快到了。 就在此时,外面又传来了人群熙攘的声音,似乎引起了一阵异动。 紧接着老夫人的声音传来,“怎么这个院子连我都进不得了吗?” 萧廷听到老夫人的声音,又是一慌,可是此时想要收起那些木偶人已经来不及了。 随机一想,纸包不住火,瞒也是瞒不住的,索性放弃了要隐瞒的打算。 两扇房门被打开,随即老夫人拄着拐杖走了进来,“究竟有什么事情,要闹得这样天翻地覆的,侯府里被搅得乌烟瘴气,真是忒不像话!” 萧廷这次撩起衣袍,跪拜在地,“都是儿子不孝,才让您担忧了。” “快起来,你也是堂堂的宁阳侯,哪里能说跪就跪,让别人看到也不成体统。” 老夫人一打眼就看到了萧玉茹也跪在地下,却不曾说什么,径直从她的身边走过。 一伸手,示意萧易安到自己身边来,“五丫头,原来你也在这儿,快过来。” 萧廷将目光投到了萧易安的身上,瞧这样子,老夫人不像是她请来的,眼神不由得柔和了几分。 在经历了对自己亲生女儿接二连三由衷的失望后,他不由得开始起萧易安稳重的行事风格来。 知道若是她,绝对不会干出厌胜之术这种蠢事,自己又何至于落到如此一个两难境地。 萧廷敛了敛神色,将事情的从头到尾都说于老夫人听。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07章 秦王失势 老夫人听后,登时勃然大怒。 她唯恐冤枉了萧玉茹,细细的检查了一遍那些木偶人,只见得因为埋得岁月过长,有些都生出了苔藓,绝对不是临时起意的短暂光景。 而那些木偶人,除了萧廷,老夫人,萧易安的名讳等等,最让人提心吊胆的是……还有当今圣上。 萧玉茹与秦王慕容暄有婚约,对方又是最为看好的夺嫡人选之一,她存的什么心思,一想便知。 越逢此大事,萧老夫人反而越是冷静,她从刚才便将左右之人屏退出去,如今了解完事情的经过之后,心中已然明了,虽是气极怒极,面上却不表露出来。 向来慈爱的眼神,如今也变得正色泠然,隐隐带着一股子秋日的肃杀之意。 明明是在炎热的夏季,此时房内也未曾用冰块降温,可是所有人都感到了那种压迫的寒意,并非来自于外界,而是源于心中。 老夫人缓缓说道:“兹事体大,须得妥善处理。”看向萧玉茹,话语中没有半分的温度,像是看在一个已经逝去的人,“你在房内闭门思过,不许随意走动一步。” 萧玉茹早就面如死灰,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死死的咬着下唇,用无比怨毒的目光看着萧易安。 “你安排人亲信在外守着,一日三餐从窗外送入,其他任何人都不准踏进来一步。”老夫人看着萧廷,语重心长的说,“这件事马虎不得,关系着宁阳侯府的荣辱和存亡,你身为承袭爵位的侯爷,理当重视。” 萧廷立刻从座椅上站起来,“儿子知道,自然会处理妥当,不让母亲担忧。” “你不要只是口中应承,要真正将我的话放在心里才行。从前我便说她们母女心思跳脱,不是安分守己的人,你该小心防范的,否则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只是,如今再说这些也晚了。”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随即从榻上站起身来,萧易安连忙去扶。 这位祖母又对她说:“将这些东西都拿到德荣堂销毁了,好孩子,你知道其中的利害,不可多言,此事只可咱们几人知晓,否则必招致祸患。” 萧易安应了一声,将那些银针的木偶拿起,装入木盒中,裹进包袱里。 厌胜之术流传于民间,但大家都不敢提及,传说要将木偶于火中焚毁,方能破除诅咒,否则会一直有重疾缠身。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老夫人居住的德荣堂最为清净,是悄无声息处理掉这些脏东西的好地方。 门外落锁,“咔嚓”一声,昭示着萧玉茹像是柳絮游丝一般,身不由己的命运。 萧易安轻声的提醒着,“祖母,大姐姐房里的这些下人们怎么处置?” 萧廷插过话,果断的说:“那个叫芸香的,知道的事情太多,是留不得了,只有除掉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 老夫人见他说的太过急切,又显无情,微微不满的瞥了他一眼,之后又说:“芸香小小年纪,却为虎作伥,实在是让人痛心疾。侯府中自有规矩所在,她犯错太多,实在是难以轻易宽恕,不过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是留她一条全尸吧。” 说着轻轻拍了下萧易安的肩膀,“至于其他的人,与萧玉茹亲近的丫鬟婆子,尽数驱逐出府,剩下的人由你安排,或者分到各房里,或者都领了钱赶出去,你斟酌着办吧。” 萧易安应了一声“是”,温顺乖巧的的样子,与方才萧玉茹的歇斯底里形成强烈的反差。 老夫人看着她的目光越柔和,连萧廷也忍不住露出赞许之意,说道:“如今事故频,你又掌管这长房的大小事务,少不得要多劳累些打点妥当,幸好你是个聪明机智的,总能让长辈们放心。” 萧易安颔,心中却不以为意。 这时,院外有人来报,说是郑姨娘的胎动明显,身子有些不舒服,希望老爷能前去一看。 近来,萧老夫人对郑姨娘在怀胎期间,肆无忌惮的张扬作妖之事多有耳闻,略微提点说:“既然是胎动不舒服,就该找大夫前去诊脉才是,每每总用这种借口来请你,太过明显。从前看着她是个谨慎本分的人,如今大夫人又病逝了,长房无人能镇得住她,倒是也显露了那轻狂张扬的模样了。你也该小心些,别再纵容出第二个不知检点的人来。” 萧廷喏喏道:“儿子知道,她现在有着身孕,脾气秉性的确是比原来骄纵了些。幸好算算日子,就要到临盆的时候了,等她生下胎儿后,我一定好好的教导她。” “算了,你有分寸就好。去看看郑姨娘吧,若是能中年得子,也是菩萨保佑的一件幸事。” 萧廷得到允许后,立刻快步离开了。 “祖母,折腾了这一晌,您应该也倦了,我陪您回去休息吧。” 于是,萧易安先陪着老夫人回到了德荣堂,又将那些木偶拿去焚毁。 看着写有自己名字和生辰八字的木偶,在火中燃烧殆尽,明暗相交的火焰不时地跳动,黑烟缠绕的旋转而上,最后只剩下厚厚的一层灰烬,还真让人有种奇怪的感觉。 清理完毕后,萧易安去回了祖母的话,这才回到南院。 还未坐定,清漪便上来回话,“人已经送到彩蝶轩了,也请了大夫治伤。” “嗯。”萧易安点了点头,“芸香是个有胆识的,敢配合演这出戏,是个可用之人。她与杜若是同乡,因为年纪小,在萧玉茹房中备受其他丫鬟欺凌,没有出头之日这才愿意主动投诚与我,事实证明,我也没有看错人。” 萧易安想到今日之事,萧廷频频怒,对其多有打骂,毫不留情,下手时连她也忍不住心惊一场。 幸好芸香能扛得住,按照既定的计划走,不曾因为胆怯露出丝毫破绽。 “小姐替芸香赎了奴籍,还了她自由之身,单单是这一点就值得了。是继续待在宁阳侯府里没有出头之日,还是拼一拼博个光明的前途,就算是年纪再小,也会懂得权衡利弊的。” 清漪在侯府里的这段时间,多说话多做事,倒是看过了许多人情冷暖,比原来长进不少。 说起话来头头是道,比之以前多了几分干练老成。 可是她仍是不解,“这次的事情闹得这样大,外面关于秦王和未婚妻在酒楼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再加上木偶一事,难道还是扳不倒萧玉茹吗?” “放心,虽然表面上看萧玉茹仅仅是被禁足了,可是老夫人和萧廷都已经对她失望至极,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们在等。” “等什么?” “等秦王的态度。”萧易安略微拨了拨手中玉镯,淡淡的说,“萧玉茹再怎么胡作非为,只要她是将来的秦王妃,就不能轻动,否则对于皇家不好交代。” 清漪明白的点点头,露出一抹笑意,“可是秦王很快就要自身难保了,恐怕到了那个时候,两人就真的是一对苦命鸳鸯了。” 萧易安顿了顿,问道:“心月人呢?” “在自己的房内,小姐现在要见她吗?” 萧易安略一思索,“不必见了,现在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她。等此间事毕,萧玉茹的事情有了结果后,我再与心月有个了断。” 清漪微微摇头,“小姐对敌人的心肠狠,可是对自己人就容易心软,说起来,这可不是一件好事。连我都知道恩怨分明的道理,有些人既然心思不忠,就不能再继续养虎为患,否则必将危害到自身。” 萧易安侧着头看她,含了笑意,“你现在真是出口成章,连“养虎为患”这样的成语都用的这么自然,学识渊博了不少,有很大的进步啊!” “你这是在转移话题,分明就是对心月宽容,不舍得重罚她。可我还是要说,如果一味地心软,到头来吃亏的人肯定是你自己!” 清漪有些气恼,索性连“小姐”的称呼都不叫了,直接用“你”代替。 知道清漪也是为了自己好,所以纵然说出什么样的话来,萧易安也不生气。 轻声道:“我也不是一味心软耽误事情的人,只是现在不动心月,除却这么多年的情分外,也是为了不打草惊蛇误事,我自有筹谋,且放眼看着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清漪的脸上这才又重新现出笑意,“哼,就相信你这一次,我可拭目以待呢。” “真是个没大没小的,浑口“你”啊“我”的,只咱们两个说可以,可千万别在外人面前露了口风。”萧易安取下了间和耳边的饰物,“幸好这不是在宫里,否则你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嘻嘻。我才不进宫呢,早就听说宫里就像是一个大铁笼子,将所有好青春年华的女子都关在里面,伺候一个老男人……” 萧易安忍俊不禁,“这些都是谁和你说的,话虽然直白,但是形容的倒很贴切,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主仆两人又说笑几句,用过晚膳,方才各自歇了。 萧玉茹和秦王在双燕楼被抓包的事情,不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消散下去,反而愈演愈烈,越传越离谱。 萧廷还因为“教女无方”这个名头,在朝廷上被燕皇当众训斥了一番。 同时慕容晟看准机会,在秦王慕容暄声名一落千丈之际,暗地里向燕皇进言,并呈交上了无相精心准备好的证据。 证据表明,废太子在金陵兴兵造反时,确实与秦王有所往来,并且透露出拉拢之意。 可是事后秦王却隐瞒不报,不仅未曾提及,也不曾揭检举,态度暧昧实在是惹人怀疑。 燕皇心中不满,猜测莫非他是想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若是当日不能将叛军一举击溃,反而己方落败,秦王便可以顺势反过来响应废太子,并且以此立下一桩功劳。 若是有如此不臣之心,而且还有如此侥幸的投机想法,当真是令人失望。 因为秦王在朝廷有一定威望,所以燕皇不曾将此案移交大理寺,而是交给了专司其职的暗卫查探。 不过三天,证据确凿,查出果有此事。 燕皇当即大怒,立刻下旨撤去秦王的封号,削了他的王位,并且废除在朝廷中所任一切职务。 虽然没有直接将其贬为庶人,可是此等举动,也可谓将慕容暄直接推出了皇子夺嫡的战局中。 母凭子贵,但这道理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九皇子的地位一落千丈后,燕皇又将其生母淑妃贬为昭容,把她从“贵淑德贤”四妃之一的行列逐出,并收回了协理六宫的权力。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朝堂上众人均为惊愕。 而之前站在慕容暄一派的那些臣子,见没了领头之人,则纷纷倒戈转去支持齐王慕容晟。 一则对方往日与慕容暄交好,多少曾有些交情。 二来他们与楚王慕容旻作对良久,素来不和,根本无法去转投与他。 慕容晟得了这些助力,势力大增,羽翼渐渐丰满起来,对无相的出谋划策自然更加信任。 夏季里一日比一日炎热,清漪便用新鲜的瓜果做了冰饮,消暑又清凉。 “没想到秦王竟然就这样倒台了,他可是最受宠的皇子,好多人都传他会登上皇位,没想到竟然落到这副凄凉境地,真是让人唏嘘。” “当今陛下是用何种手段登上皇位的?多年来心中的症结哪里这么容易解开,所以谋反这件事,无论谁碰,都没好结果。” 萧易安因银汤匙轻轻搅动着碗中的碎冰块,出好听的叮当碰撞之声。 “如今的慕容暄还能保住一条命,仍旧住在王府里,已经是万幸了,说明咱们这位陛下还顾念着几分父子之情。” 她的目光扫过外面的耀眼的烈日,那浓浓的灼热之气似乎要将大地烧得一片干涸,寸草不生。 低吟道:“不过,萧玉茹……或者说莺儿,可就没这种好运气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08章 削发为尼 昔日旧事揭,秦王因为鼠两端的态度被废,未过多少时日,宁阳侯府里也在暗地生着变化。 萧玉茹原本与秦王慕容暄有婚约,只要过了母亲的丧期就可嫁娶,便能成为秦王妃。可是如今连对方已经触怒天颜,无品阶在身,与一介庶人无异,那么萧家自然不愿再履行婚约,接这么一个烫手山芋。 这日清晨,萧易安去德荣堂给祖母请安后,被单独留了下来,连最亲近的桂嬷嬷也悄悄退了下去。 联想到近来生的事情,萧易安怎么会猜不到这其中的所因何事,但却不直接提起。 “祖母近来的身子可大好了?看您的气色红润,精气神也不错,就是几分疲惫倦色,想来是夜里睡不安稳的缘故。前两日清点库中时,我见有一个成色极好的玉枕,具有安眠养神的功效,回头便让人给您送过来。” 萧老夫人微微点点头,“你这孩子素来是个有孝心的,我这身子骨的病也不是一两日的缘故,也就这么熬着吧,不必总这么费心了。” 接着,话锋一转,“若是你大姐姐,也能有你这么有孝心就好了,起码能让我们这些长辈少生些气。之前在重孝期间,做出私通那等不知检点的事情,沦为别人的笑柄,尚且还能归结为年纪轻被色欲迷心,可是巫蛊一事,愚蠢又浅薄无知,枉顾君王恩德,传出去就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如此不忠不孝的糊涂孩子,怎么能让她继续留在侯府内呢?” 萧易安迎上老夫人恰似询问的目光,迎合着说:“现如今,九皇子的王位被废,圣上的态度极为不留情面,再要复起怕是无望了,偏偏大姐姐之前又与九皇子闹出了那样的事,民间也议论纷纷,日后再想重新婚配怕是难上加难。” “是啊,你大姐姐如果性子清淡些不争不抢,或者是有个好名声,等这阵风头过去后,向已经失势的九皇子解除婚约,以后再找个普通的官宦子弟许配了就是。但是,之前却闹出了那样大的丑闻,有名望有脸面的人家,又有谁还愿意迎娶她呢?难不成要去送给人家做妾?” “大姐姐是侯府的嫡长女,怎么能去给别人做妾?这不是在打侯府的脸吗,祖母快别说这种气话了。” 做好铺垫后,萧老夫人终于开始正题。 “昨日,我与你父亲商量过了,你大姐姐秉性嚣张跋扈,毫无纯良心思,过于贪恋权位,又接连闯下弥天大祸,致使宁阳侯府的声誉受损,还差点连累满门荣辱。若是再不严加管束,恐怕日后还不知道要捅出什么大篓子来。” “所以,经过慎重的考虑之后,决定把萧玉茹和萧瑾绣两姐妹送往金泉寺静修,好让她们在佛龛前领悟真谛,免得再留在金陵城内惹是生非。金泉寺的住持静慧师太与我有一段交情,我已修书一封遣人送去,说明经过和缘由,想来她应该不会拒绝。” 萧老夫人敛神道:“可是在这个关头上,如果单单将她们两姐妹送去,恐怕太惹眼,也容易招人非议,所以想委屈你也前去待上月余,以为亡故嫡母诵经祈福的由头住一段时间。” 萧易安微微诧异,却又立刻明白了为什么老夫人会详细说与自己听。 原来是担心在这个紧要关头上,将萧玉茹和萧瑾绣两姐妹送去佛寺,会被人议论侯府太过薄情,可是如果连皇上册封的永嘉郡主也一并送过去,自然能堵得住悠悠之口。 萧老夫人见她沉默不语,劝道:“这个主意确实是对你不公,但是论人选,你二姐姐的关系隔了一层,名义上讲不好与她们姐妹同去,你四姐姐又不是能交托大事的人,想来想去,你的确是最合适的。你这次就委屈一下,去金泉寺里住个一月半月,等到时候我再让人将你接回来,萧玉茹和萧瑾绣会因为思念亡母而“自愿”留在寺内修行,那时也无人再多议论什么。” 末了,又问一句,“你意下如何?” “如果能为祖母和父亲分忧,我受些委屈也没什么。” 萧易安看老夫人的态度坚决,显然是没了回转的余地,情知拒绝不了,索性就着台阶下去。 问道:“我只是担心,大姐姐和三姐姐都是贪恋红尘的人,肯定不愿留在佛寺内苦修,那时又该怎么办?” “这个就由不得她们了。”老夫人的捻动着手中的佛珠,低低地说,“唯有她们留在金泉寺,宁阳侯府才能安稳。至于怎么做,祖母就将这件事全权交管给你了,只要不伤及性命,你可以灵活些处理。” 萧老夫人握住她的手,又叮嘱道:“萧瑾绣脾气刁蛮,行事肆意妄为,虽然在其母过世之后有所收敛,但终究在其姐的熏陶下长大,常言道本性难改,所以务必要带修行几年去去戾气。但是你大姐姐萧玉茹……心高气傲,恐怕不会轻易服从安排,她一定要真正的皈依佛门,才静下心来思考自己以往的过错,不至于继续在苦海中沉沦造孽。” “祖母的意思是,让她削为尼?” “不错,出家之人了无牵挂与红尘断绝一切事物,那么婚约自然形同于无,宁阳侯府也不必再左右为难。” 萧易安不由得暗想,让萧玉茹遁入空门这个办法可真是太狠了,正是青春年华的少女,却就变成了个剃去满头青丝的尼姑,真是与一个活死人无异了。 不仅断了萧玉茹所有的退路,还将她的后半生死死地定格在与青灯古佛常伴,这样的生活与死也没什么差别了。 是啊,没要了萧玉茹的性命,可是却让她生不如死。 “我与金泉寺的住持静慧师太旧年有故交,本来也想亲自前往去看看她,只是一路上舟车劳顿,我这副老身子骨恐怕受不了这车马颠簸之苦,所以便不跟着了,你代为传达思念之意吧。” “是”,萧易安应了下来。 等和祖母商议完后启程的日子后,萧易安就回到了南院,并将此事告知了清漪,让她准备收拾行装。 对方却是极其高兴,“整日里待在侯府里,如今也能出去散散心了。虽然是去佛寺,但一路上少不了山水景致,风土人情,总可以出金陵城自由自在的游玩一番了。” 萧易安半开玩笑地道:“原来在侯府里待着,让你这么委屈吗?” “委屈倒是不委屈。在侯府里吃得好,住得好,风吹不着雨打不到,还能使唤其他的丫鬟,”清漪竟然认真的掰着手指头算起来,“可是好处虽多,却总感觉比原来少了些什么。” “是自由。” 萧易安的眸中略带惆怅,“侯府里锦衣玉食,享有奴仆成群,自然也要付出一些富贵的代价。” “反正衣食无忧总比沦落街头要好。”清漪的性格乐观,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小姐就这么离开,不担心萧廷在您走后会耍什么花招吗?” 因为萧易安在私底下对萧廷直呼其名,所以清漪也就逐渐的学起来,别的东西没学,这种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呵,不过是看在他是宁阳侯府一家之主的情面上,又是我所谓的父亲,所以现在才不屑动他而已,难道是真的害怕他吗。” 萧易安哂笑道:“我知道他心怀叵测,也知道他是个艰险狡诈,无情无义的凉薄之徒,不过就算他心思再深计谋再多,也只有一条命而已,总不能学那九尾狐能死而复生吧。” 说到这里,她看向清漪,直截了当的说:“如果他敢直接威胁到我的性命,你就直接下蛊毒杀了他,干脆利索,一了百了。” 为人子女胆敢伤害父母,这可是大大的不孝,乃违逆天地人伦的大罪,为世人所不容。 这话如果说出去,肯定会遭到别人的鄙夷,可谓是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了。 不过清漪是异族女子,又不懂这其中根深蒂固的礼教传统,心想着恩怨分明,自然有仇报仇,所以没有太过震惊的表情。 反倒是应承下来,“何必要用蛊那么麻烦,我直接下毒就好,小姐若是想让他三更死,我绝不留他到五更。” 萧易安笑了两声,却又突然想到了心月,想起来今日还未曾见到过她。 不由得问了一句,“心月去哪儿了?” “应该在库房里,小姐不是说之前要将所有闲置的东西核对清楚明白嘛,但是逐一查对清点极其繁琐,所以就暂时搁置下,但是今日心月便带人主动去做这些事了,恐怕要忙上两天。” 萧易安暗叹一声,“这几日,她出现在我眼前的次数少之又少,恐怕也是察觉到什么了,不敢直面于我。” “那小姐的意思是?” “这次去金泉寺也是个机会,离开萧家,我也该是时候处置好心月的事情了。就像你说的那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清漪点点头表示赞同,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后知后觉的捂着嘴巴,却仍是掩不住唇角的那抹笑意。 萧易安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笑,探去疑惑的目光。 没想到后者却慢条斯理地说,“小姐马上就要去金泉寺了,难道不向自己的情郎告知一声吗?” 她故意在“情郎”两个字上咬了重音,听起来格外清晰明了,还带着若有若无的暧昧情绪。 “这次离开,可是要一月有余的时间,不是三五日的短暂光景。如果就这么突然走了,难道他见不到小姐,不会心焦吗?” 萧易安粉面微红,啐了一口,“真是个没正形的人,整日只会说这些胡言乱语。” 清漪见她不正面回答,便知道自己说到重点了,“反正我是已经提醒过了,要不要知会一声,就全凭小姐自己的意思了。” 说完,转过身来,边跳边走,去小厨房端那用文火慢熬的银耳莲子粥了。 独留下萧易安一人,她想了想,还是摸起了书桌上的狼毫笔。 随即用纸笔写下自己要去金泉寺的消息,绑缚在檀逸之所送的白鸽上。 看着白鸽翩翩而去,顺着晴空万里渐渐消失在天际,萧易安的视线却一直不曾收回。 过了几日后,便要按照预先与萧老夫人商量的人的日子启程了。 因为萧玉茹和萧瑾绣现在是两个麻烦,越快送离金陵越好,所以时间定得很急。 萧易安只带了清漪和心月两个房里的丫鬟,人少方便照料,人多了反而累赘。 再者说既然是去佛寺,也不适合大张旗鼓。让别人看到反而觉得行事轻狂,失了大家闺秀的气度。 至于其他的家丁护院,还有一应丫鬟,都是萧老夫人让桂嬷嬷安排的,随行需要有人照顾,也需要有人护卫安全,这一点必不可少。 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便要即刻启程。 萧易安德荣堂与祖母告别,又去正厅与萧廷辞行,又见二姐姐萧清韵来相送自己,说了一会儿话,这才登上马车离开。 萧易安临上马车前,突然的停住脚步,看了一眼清漪,目光中带着几分询问。 她随即上前,低声道:“事情已经办妥了,请小姐放心。” 萧易安微微点头,又恢复了之前的正色神情。 刚才有下人来禀报,萧玉茹从自己的房间内被带离时,百般挣扎,不愿意离开侯府,甚至神情狰狞大喊大叫,口中说些污言秽语,还涉及萧老夫人和侯爷。 就算是强行捆绑上了马车,如果让外人看到了,也容易引不必要的议论。 所以萧易安就让清漪去用了个软筋散,让她没了还手之力,也没了力气高声喊叫,只能乖乖的任凭摆布。 这样子,就清静多了。 萧易安正欲乘车,抬眼见到车夫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心里却又情不自禁的察觉出几分熟悉的感觉,不由得泛起疑惑。 “你是侯府的下人吗,看着有些面生啊。” 那车夫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后知后觉的觉的回答说:“是,小人是新来的。”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09章 一路相随 金泉寺位于青州,距离金陵约有三五日的路程,因为还有不少跟随的家丁和丫鬟,一大群人启程比不得独自策马疾驰,路上又要多耽误两天。 虽然距离远,但是谈起周边最为有名的佛刹古寺,除却皇家佛寺的广源寺外,最广为人知的就是青州的金泉寺了,是为数不多适合女子清修的寺庙。 住持静慧师太更是德高望重,素来被人称赞,传闻她乃是之前曾是江湖上有名的冷面侠女,凭借一柄罗刹刀行走江湖,后来为情所伤,才参破红尘大彻大悟,剃度出家。 但是出家之后,仍旧不改侠义心肠,乐善好施,广于救助村镇的贫苦百姓,所以备受赞誉。 甚至有人将她与智清大师相提并论,并称为南北的佛寺的镇山明珠,以至于传了一句谚语“南智清,北静慧”,将两人推崇为知名度和地位相当的人物。 一路上车马颠簸,路途中多有不便,衣食住行与侯府中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夏季里炎热,有时因为避免露宿深山老林,赶投客栈,需在正午太阳毒辣日头时赶路,其中更免不了受蚊虫叮咬,风吹日晒,种种艰险自不必细说。 侯府中这些下人平日里也是在富贵鼎食之家待惯了的,都不曾受过这种遭罪劳力的事,内心多半都在叫苦,但看到五小姐都不说一句抱怨之语,便将那些惫懒之色收了起来。 萧玉茹下了软筋散后,早就浑身无力说不出什么话了,连进食都需要有人相喂,当然更不会有什么异议。 最让人意外的是萧瑾绣,她往日里脾气骄纵蛮横,可是经历一系列惨变,母亲和姐姐接连出事,她早就心如死灰,没了从前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今见大势已去,侯府上下都以萧易安马是瞻,再怎么与其作对也只是徒劳的自讨苦吃,也学会了乖乖的听从安排,不曾有丝毫的反抗和意见,逆来顺受的样子与从前判若两人。 萧易安见她不再生事端,心里自然也觉得一阵轻松,不会再难为于她。 等到达金泉寺时,正好已到日落西山之时,远处昏黄的时光渐渐与山际融为一体,反而更显得寺庙气势磅礴,有种恢宏大气的感觉。 早有人在外迎接,走近了后,才看清楚是一行身穿素灰色法衣的尼姑。 “来人可是永嘉郡主?” 抬眼望去,出声问之人是为一位年长的尼姑。 五官冷峻,面色也不曾有笑意,但或许是常年修佛念经的缘故,眉目间却尽显柔和之色,透着一种出世的淡然气质,身上所穿灰衣又与她人不同,似乎身份地位都格外高一些。 “正是。”萧易安观其言行举止,猜测问道,“阁下可是金泉寺的住持静慧师太?” 她微微颔,“正是贫尼。日前已接到书信,明了缘故,眼见天色不早,还请郡主早些入寺用些斋菜吧。” 萧易安施礼道:“那就有劳住持师太了。”说完,带着侯府的人进入金泉寺。 用过斋饭后,静慧师太则领着人到各自安排好的厢房内休息。 与身份有关,萧易安的房间布置的最为雅致,与清漪和心月两人相邻,丫鬟们自然也是都在一处。 萧玉茹和萧瑾绣两姐妹分开,各自一间,但是房门外依旧有人看守着,防止她们逃跑。 而侯府的那些家丁身为男子,住在寺内多有不便,于是又单独隔离出来住在寺外不远处的一排竹屋内。 这夜,萧易安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月光皎皎,天边星子若许,比之在金陵时更觉苍穹浩瀚,静谧而高远,让人备感自己的渺小。 山中环境清幽,草木雅然胜于富贵浮躁之地,倒是让萧易安想起了之前在广源寺暂住的时候。 那时也是这般的天高远阔,山间凉风吹过,明明是夏季,却仿佛已然入秋,悠悠拂走了愁绪万千,远离了一切喧嚣后,心境是前所未有的澄明。 只是可惜,如此良辰佳夜,纵有风景却又不知道向谁去说。 萧易安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檀逸之的身影,或许是两人多在夜间相见的缘故,一见夜色身旁无人攀谈,竟然会下意识的想到他。 不过,又立即自嘲的摇了摇头。 因为萧易安想到自己用白鸽送出的消息,了无回音,更别说再见到人一面了。 如果真的挂心一个人,又怎会在她要离开时如此不闻不问呢,连一句告别话语都吝啬的不舍得给出,如同陌生人般冷漠又疏离。 或许那晚,檀逸之只是一时兴起,幸好当时没有头昏脑热的答应,否则可真的是要被他嘲笑了。 心底突然涌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凄凉和落寞,萧易安走至桌边,磨墨提笔。 写下了此情此情,极为符合心境的一李太白的《秋风词》: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萧易安默默地念着最后一句,“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才恍然现自己的心原来已经和以前不同了。 她本以为经过前世与慕容晟的种种,早对男女之间的感情看得极淡了,甚至已经失望到将这些东西从自己的生命中剔除,今生更不会再被“情爱”二字所打动。 可是纵然嘴上怎样逞强,心是骗不了人的。 如果真的铁石心肠,此刻就不会再次陷入无谓的烦恼当中,更不会随心的想到这种字字情苦的相思诗句。 萧易安突然觉得心头一阵没来由的烦躁,他是西秦世子,单单论身份就不知有多少危机四伏,在金陵城中更是举目皆敌,动辄便有性命之忧。 而自己与慕容晟的旧账还未清算,大仇未报,却在此刻陷入情关,岂非误事? 况且自己又是皇上亲封的郡主,还是宁阳侯府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将来如果与西秦对垒为敌,难道自己能撇下诺大的侯府去投奔于他? 那可是通敌大罪,如果就算不顾念自己,也总要顾念整个萧家上下满门的性命。 心中焦躁之下,萧易安将自己刚才所写的诗句猛然抓了起来,然后将纸张揉成一团,掷于地上。 似乎这样,就能掩盖下自己心中不为人知的情感,就能抹去方才那种不安的负面情绪,能重新归于平静。 这时,清漪和心月两人进来了。 清漪先开口,“小姐,所有人的住处都安排妥当,静慧师太已经定下一早举行剃度仪式。” 剃度是代表着皈依佛门的一件大事,所以即便是萧玉茹再怎么百般的不情愿,也需要在众人面前于大殿上的金身佛像前落。 “好,我知道了。” 萧易安想了想,或许现在急需找些事情分散心神,否则只能越想越乱。 “既然明天就要剃度了,那我今晚当然要去看看萧玉茹,否则明日与红尘斩断牵挂,出家为尼后,这世上就再没有这个名字了。” 她的目光从自己的两个丫鬟身上游走,最终落在那个从始至终一言未的人身上。 “清漪你回房休息吧,心月陪我去一趟。正好,我也有些话想对你讲。” 说完,率先走出了房间,心月垂着头跟了上去。 等到房内无人后,屋檐上有一人飘然而至,他身姿轻逸,如流风回雪般悄然落下,一张过分俊逸的脸庞在月色下更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他皱起了眉头,然后捡起了那张被扔在地上的纸团。 静静的看完后,唇角缓缓勾出一抹笑意。 …… 另一边,萧易安则已经到了萧玉茹暂时所住的厢房。 因为等到明天过后,已经剃度出家的萧玉茹便会变成寺内修行的尼姑,自然不能再住在厢房内,享受同等客人的待遇。 不过碍于她身份的特殊,也不会让她与那些普通的尼姑住在一起,而是让她单独搬去山后的庵堂,静修己过。 山后是陡峭的悬崖,苍松密布,别无退路。 而庵堂中只有几个年老的尼姑,都是一把年纪半截身子埋在黄土的人了,绝不会受萧玉茹的蛊惑,帮她逃离。 所以,萧玉茹以后的几十年,怕是没有机会再踏出金泉寺一步了。 守在门外的两个丫鬟见了萧易安,连忙行礼,恭敬地齐声道:“参见五小姐。” “不必多礼,如今是在佛寺中,乃远离红尘俗世之所在,少行这些繁文缛节。你们平日里在侯府都拘束惯了,得了这个机会,松散松散也无妨。” 两个丫鬟面上都露出喜色,心想五小姐果然是平易近人。 萧易安又接着问道:“大姐姐用晚膳了吗?” “这……晚膳早就送进去了,可是大小姐却不曾动一筷子,我们略微劝了两句,她便将饭菜和碗筷一并摔了,所以……” “我知道了。”萧易安微微摆手,示意不必说下去了。 心想这软筋散的药效过去之后,倒是让萧玉茹的脾气更大了,居然还是没有学会半分的收敛。 这种人,注定会输。 岂料房内的人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状似癫狂的笑了两声,“少在这里用蛇蝎心肠了,我如果饿死了,难道不是更让你称心如意了,假惺惺的又来给谁看?你害我落到如此凄惨的境地,将来我便是要下地狱,黄泉路上也要拽着你一起走!” 守门的两个丫鬟面面相觑,虽然未曾指名道姓,可她们哪里会听不出说的人是谁,顿时尴尬低下头,不敢看五小姐的反应。 可是,萧易安却只是笑了笑,丝毫不以为意。 “或许是因为一路舟车劳顿,大姐姐都已经累得说胡话了,你们先退下吧,我与大姐姐有些话要说。” 两个丫鬟生怕再听到什么,得此吩咐,立刻快步离开了。 心月想着自己应该也不方便听,正欲离开时,手腕却突然被人紧紧地抓住,一时动弹不得。 “小姐……” 她的声音里有着慌张,声线还有一丝微微的颤抖,因为心虚才引起了这等不自然的反应。 萧易安皮笑肉不笑的说:“你不必回避,等在门外就好,你我两人之间多年的感情,难道还有什么话是你听不得的吗?” 说完,冷冷地睨了她一眼。 转身推开房门,结果正对上那双怨毒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你不必有这样多的怨气,因为今日一切,通通是你自作自受。” 萧易安自然不再兜圈子,直接反问道:“难道是我逼着你与九皇子私通的?若非你自己权欲熏心,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又何至于走到了这等地步?如今却来怪罪于我,未免太不讲道理了吧。” 萧玉茹的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你少在这里花言巧语,那些木偶呢!你难道敢说不是你陷害我的?” “不,这个是你欠我的。” 萧易安带有深意的笑着,然后自顾自的落了座,缓缓的重复了一遍,“是你上辈子就欠我的。” 她说的神神叨叨,萧玉茹怎么会相信。 “你这个……” “莺儿!” 萧易安直接揭穿了对方的身份,“既然要用你家小姐的名字活下去,就要承担起过往的恩恩怨怨啊,所以你当然要受着,还得是毫无怨言的承受这一切后果!” “你、你刚才说什么……”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你根本就不是什么萧玉茹,她早就已经被我亲手了结,如今已经化成灰了。而你,则是她的贴身婢女——莺儿!” 萧易安冷哼了一声,“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相信那些死而复生的事情吧。” 莺儿瘫坐在地,无力的问道:“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揭穿我?” “因为我想毁掉的是萧玉茹这个人,让她臭名昭著,不值一钱。所以你是谁不重要,只要你顶着她的名声继续活下去,出现在世人眼中,昭示着这条生命还未消亡,对我而言,反倒是一种幸事。” 萧易安一字一顿的说,“多谢你,给了我这个机会。”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10章 割袍断义 “人可以蠢,但是贵在要有自知之明。你们主仆两人的错处,归根究底都是自不量力,不应该与我作对。自以为占尽优势,其实如同一盘散沙,微微风吹草动便会溃不成军。” 萧易安抑扬顿挫地说:“当初,萧玉茹在临死之时,亲口说她还没有输,我还没有斗赢她,事情还没有结束……我猜,她是将报仇的希望押在了你的身上。” 嘴角轻轻的向上扬了扬,“可是如今连你也输的一败涂地,不知道萧玉茹在九泉之下又该做何感想呢?” 莺儿知道事情已经被揭穿,最后的伪装也被人无情地剥下,早就没有了任何依靠和退路。 她如同受到重重一击,面如死灰,口中凄凄然道:“小姐如此信任于我,让我用她的名义继续活下去,可是我却没能好好的守住这份信任,是我错了。” 萧易安用手指轻轻地扣敲着桌面,心下不禁暗叹,到了今日此等境地,莺儿竟还是未曾考虑自身,一心只顾念着自家小姐。 看了一眼窗外站着的人影,忍不住涌出种复杂的感觉,拂了拂衣袖掩饰下自己眉间的落寞。 莺儿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你胆敢前来,就不怕我拼死一搏,在临死时多拉一个垫背的吗!” 萧易安泰然自若,丝毫没有将这威胁放在心上。 “你怕是忘了,萧瑾绣如今也在金泉寺啊!如果我有什么好歹,你放心,我身边的人一定会十倍百倍的报复在她的身上。” 此话一出,莺儿又犹如泄了气般的颓坐在地,双眼涣散的看着地面。 萧瑾绣是萧玉茹生前最疼爱的妹妹,莺儿自然也是一样的将其当做自己的亲人,如今怎么可能将她当做鱼死网破的代价。 半晌后,她方才痴痴的道出一句,“你赢了。” 萧易安无所谓的笑了笑,“输赢既分,也算是终于了结清楚恩怨,日后怕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从今往后,你好自为之。” 透过那一张熟悉到令人憎恨的脸庞,萧易安似乎能看到莺儿的真正面目,她还能分辨得出两人是不同的。 她想了想,最终不曾拿出藏在袖中的哑药。 一者为了防止莺儿在明日的剃度仪式上再胡言乱语,或者是大闹起来,有辱宁阳侯府的声誉;二者也是为了报前世的残废之仇。 可是因为莺儿的忠心耿耿,却让萧易安有了那么片刻的动容。 其实她也没有多大的错处,只是跟错了主子才会有如此凄惨的境地,若非如此,恐怕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而莺儿如今已经认清局势,想来为了保全“萧玉茹”这个名字的最后一点颜面,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继续纠缠胡闹了。 从此青灯古佛,晨钟暮鼓,她还是要替萧玉茹偿还着前世的那些罪孽,在佛门清静地终了余生。 冥冥之中或许真的自有因果,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萧易安缓身离开,一门之外,仿若是浑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见心月如同所吩咐的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外守着,她神色微动,“陪我走走吧。” 金泉寺内夜风习习,清静幽凉,没有半分夏日的炎热之气,只有偶然响起的蝉鸣声不时聒噪,打乱了安静的思绪。 萧易安在前面走,心月垂着头在后面跟着,两人一前一后,恭敬不逾矩的举止间,却透露出浓浓的疏离。 因为是在佛寺中,萧易安只穿着素色衣裙,头上也只简单的绾着一支碧玉七宝簪子,走起路来没有环佩的叮当作响,只有衣裙窸窸窣窣的声音。 “心月,我记得从我记事时,身边就只有你一个人伺候。”萧易安仰头望着天空,语气生出莫可名状的感慨和悲凉,“咱们相知相伴,到如今也有十几载了,真是难得。” 正因为出生在侯府这种权势之家,所以萧易安从小就明白周围人的左右逢源,拜高踩低是一件在寻常不过的事情,人性如此。 她才会越觉得与心月这种赤诚坦然的感情有多么可贵,又有多么的可遇而不可求。 在前世,心月至死都不曾背叛她,所以萧易安在重生后更是给予了她所有的信任,将对方看自己最亲近的人。 不过命运总是这么爱嘲弄苍生,谁都不是例外。 心月仍旧是垂着头,不曾言语,可是身子微微颤动,显然有所动容。 萧易安睨了她一眼,却柔声道:“方才你就在门外,我与莺儿的对话想必你也尽数听到了。” 顿了一顿,略带苦涩的说:“刚才莺儿说我赢了,其实她说的不全对,至少有一点,我还是输给了萧玉茹。” 萧易安突然抬手,轻轻抚上了心月的脸颊,将唇凑到她的耳边。 “纵然萧玉茹再怎么艰险歹毒,在怎么心肠狠辣,身边还有一个莺儿对她忠心不改,至死不变。可是我呢,自以为算无遗策,却怎么也猜不透这善变的人心啊!” 心月惊得神色突变,无力的张了张口,却又终究什么话都没有说。 萧易安冷冷的瞧着她,“没想到,你我两人也有彼此相对无言的时候,曾经多少次彻夜长谈,总感觉有着说不完的话,那时可曾想到有这一刻?果然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心月抿了抿唇,却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见她如此反应,萧易安轻轻地笑了两声,“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如此会装聋作哑了?难道这样就能逃避得了一切吗?” 脑海中浮现着前世最后的结局,自己被废去凤位打入冷宫后,宫内的婢女尽皆受到牵连。 而心月因不肯认废后犯下的几项罪行,打入刑狱后被折磨死了。 “好,那我只问你一句。假设我陷入了危难当中,你还愿意舍去性命,为我而死吗?” 良久,心月终于开口。 声音有着淡淡的苦涩,“如今,就算我说愿意,小姐怕是也不会再相信了吧。一个卖主求荣的人,还有什么颜面再回答这种问题。” “卖主求荣”这四个字,犹如一把刀般狠狠的扎进了萧易安的心尖,原来被背叛的感觉是那么,且难以释怀。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这是承认了?” 月光洒下,能看到心月的脸色有些苍白。 她静静的说:“小姐应该已经有所察觉,手中必然查出了证据,我否认也没用。” “好啊,你表面上是我房中的大丫鬟,实际上却是早就投靠了萧廷,恐怕早就暗地里将我的一举一动都告知于他了,枉我当初对你那样信任。” 萧易安抬眼望着她,语气却已经恢复到了之前的平淡。 “好一个左右逢源的高明手段,连我以前也是错看了你。心月,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甘愿做萧廷的一枚棋子,为他所用?这些年来,难道我亏待过你吗?” 心月沉默片刻,低声道:“没有,小姐待我很好,很好。” 萧易安抓住她的肩膀,手上微微的用了些力道,嘴角带着不屑,“待你好,你不还是照样背叛了。嗯,萧廷到底是拿什么来胁迫你的?” 心月额间的汗涔涔而落,事已至此,其实她已经不想再为自己解释什么。 但面对着一再逼问,她又无法再像之前那样沉默下去。 喑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安局促的情绪。 “我、我的家人都被他掌控着,没有办法不听命于他。” 心月情知,即便是说了原因也是于事无补,只因萧易安的眼睛里是个揉不得沙子的,结果一旦酿成便无法挽回。 “你的家人?” 萧易安听后,却怔了怔,“可你是个孤儿,父母早就于多年前去世,也别无亲眷,又是哪里来的家人?” 萧易安敢这样说,是因为确实明了,而非信口雌黄。 在前世登上凤位之后,她曾经派人帮心月找寻过家人,最终还查访到了她的故乡和父母传下来的老宅。 因为小时候家乡生旱灾,粮食颗粒无收,所以他们一家人便背井离乡的逃到了金陵,希望能在天子脚下得到庇护。 但没过多久她的父母便相继病逝去,只留下心月被宁阳侯府的人捡到,收留在府内养大。 生怕心月不相信,萧易安特意简略的与她说了说,只说是当年就查过的,将原因含糊过去。 心月震惊的睁大了双眼,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呆呆的说,“那……那为什么……” “哪里还有为什么,萧廷只是想利用你而已,还是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挟制住你,编了一个什么家人的幌子,竟然也能轻易地将你骗过去?” 萧易安微微用力地戳了下她的额头,“你啊,待我身边这么长时间,竟是都白学了。我也是白白的调教了你,连这点谎言都看不出来!” 真相与谎言之间往往只隔着一层纱,看似简单,可是若是想捅破这层纱,可是千难万难。 心月慢慢地回过神来,想到自己每每向萧廷提出要见见家人时,便遭到他的百般拒绝。 所以到现在,心月也仅仅是在萧廷的口中,才能得知自己家人的具体消息。 怪只怪太过心急,没有好好的思考过,且多加提防,难道这个消息根本就是萧廷用来诓骗的。 心月无望地闭上了眼睛,只觉得内心一阵翻滚,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来回的搅弄着,百感交集却又无奈的垂下了头。 如果是真的被骗了,被这样一个虚妄而又可笑的谎言骗的这样惨,那就更没有脸面见自家小姐了。 萧易安开口道:“造化弄人,的确是造化弄人。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被萧廷骗的团团转,更没想到你会因此而背叛我,如今知道了,更觉得可笑。” 她对月长吁,话却是说给身边的人听的。 “我的眼睛里是揉不得沙子的,最忍不得别人的背叛。而一面镜子碎成两半后,就算能工巧匠们再怎么修补,也不能恢复如初,中间那道裂缝会永远挥之不去。” 萧易安缓缓说道:“你不必再回金陵了,更不必再回宁阳侯府了,我还你自由身,天地之大任你来去,从此咱们也不必再相见,省得相看两厌。” 说着,萧易安突然从怀中拿出了那一把匕。 “心月,念在以往的情分上,你从前所做之事,我不予追究。可是你我两人的主仆之情,也只能缘尽于此了。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两不相干。” 言罢,拔刀出鞘。 只见得寒光一闪,在冷冷的月色下更显得白光凛然,犹如千年的霜雪初现,在昆仑山上出无可比拟的日光。 萧易安挥出衣袖,决然斩下,只见得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之后,一截衣袍已经自空中飘飘落下。 “今日割袍断义,往后就是恩断义绝,你好自为之。” 她扔下话后,转身抬脚离开,却又忽然停住。 “此时天色已黑,夜色中下山多有不便,你明日再行离开吧。” 心月站在原地,手中紧紧地攥着那断掉的半截衣袍,双眼已然湿润,有雾气氤氲。 萧易安按照记忆中的路途,缓步回到自己的房间,她也觉得脚步虚浮,一路走来犹如踩在棉花上。 曾经听人说,爱与恨一样,都是相互的。 如今萧易安才算是明白了这个道理,她将心月从自己的身边赶走,却猛地觉得怅然若失,有什么珍贵的东西似乎永久失去了,再也寻不回来。 推门进入后,颓然慢慢滑落跌坐地上,未曾点燃灯盏,就这样于一片黑暗中静静地坐着。 眼前的黑,像极了梦中曾经出现过的迷雾,还有着充满毒气的沼泽和荆棘密布的丛林,处处都是陷阱和危险。 在那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似乎会有一个人,将自己带出那重重艰险的困境。 脑海中胡思乱想了一阵,也不知过了多久,萧易安不自觉的睡着了。 等到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天明破晓,东方的鱼肚白露出一抹金灿灿的霞光,映照在这佛寺古刹间,树木松柏苍翠欲滴,交叉的风景别有一番雄伟壮丽。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11章 画鸳鸯 萧易安幽幽醒转,才现天色已经明了。 睁开惺忪的睡眼,有阳光顺着窗沿偷偷爬进来,洒在房内的青石地面上,窗上镂刻成花的模样,则相对映出深深浅浅的影子。 昨夜是在金泉寺休息的第一日,但是因为思虑杂多,睡得不怎么安稳,所以醒来后有些蒙。 萧易安打量了两眼周边陌生的陈设,提醒着自己如今已经离开金陵了,也不必如此的早醒。 因为原先在侯府中,她掌管着长房的一应事务。 管事和下人们在清晨便统一过来回话,有事的取了牌子,支了银钱,拿着去统筹安排,无事的则过来点个卯,照常请安。 其实侯府也无甚大事,除了钱财的支出收入,就是人情往来居多,还有其他的繁琐杂事。 但是累加起来,也着实耗费时间。 所以萧易安每每都会在天明之前起,否则既来不及去德荣堂给祖母请安,也来不及处理大小事务。 久而久之,便无需丫鬟们叫醒,自己就会养成习惯。 可是今日虽然到了时辰,人却已经不在侯府,无需如此早醒的,萧易安想着,哼哼唧唧两声,又懒懒的躺了回去。 但刚一沾枕头,她便觉得不对劲了。 在昨夜,记得自己是迷迷糊糊的倚着门边睡着了,醒来时,又怎么会安安稳稳的躺在床榻上? 萧易安惊坐而起,脑海中顿时闪过了无数个想法,可见自己衣衫完好,惊疑的心情又慢慢平复下来。 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小姐,剃度仪式要举行了,您是否要前去观礼?” ——是清漪的声音。 萧易安坐在床沿,向外说道:“进来吧。” 清漪含笑进来,“原来小姐已经醒了吗,我还以为好不容易离开侯府了,总可以多睡一会儿,所以之前才没敢来打扰。” “有些事,习惯了就改不过来了。” 萧易安看着她道:“昨日我已与静慧师太说过了,不去观礼,萧玉茹和萧瑾绣两人全权交予她安排,按寺中的规矩行事就好。再者我与她们是平辈,观礼什么的也不太合适,索性不去了。” 反正该说的话,昨夜已经和莺儿说清楚了。 去与不去,也没什么分别。 清漪犹豫片刻,又思索一阵,才说道:“方才,心月离开了。”接着又添了句,“她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走,” 萧易安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心想昨夜自己说出了恩断义绝的话,已经将退路堵死。 心月今日什么东西都不带走,显然也是要彻底舍弃过去了。 可是又想到,她一个弱女子,身上如果不带盘缠,恐怕是寸步难行,又怎么在这个世道生活下去呢。 萧易安揉了揉太阳穴,思索一阵。 清漪看出了什么,试探着说,“小姐只怕还有不舍,既然如此,又何必忍着心里难受非要将人赶走。若是现在挽回,只怕还来得及。” “不必了,我从不给人第二次机会。” 萧易安叹了一口气,眉间涌上忧愁之色,“更何况嫌隙已生,就算再留下终究不似以往了,随她去吧。” 清漪沉默不语,却想到方才心月临走时所与她说的一些话。 “你与小姐多年的情分,待你与众不同,何不去说些软话求一求她,兴许可以继续留下呢。” “小姐的性格外柔内刚,既然选择将话说出口,便再无改变心意的可能……我倒不如潇洒果断的离开,反而能让小姐落个心静。” 之后,又将萧易安平日里的饮食喜好和一些生活习惯告知于她,细细嘱托。 清漪原来觉得背叛之事难以容忍,可是如今又觉得她们两人之间,仿佛有种无可比拟的默契,是旁人及不上的。 中间似乎还有什么误会,闹到这个一刀两断的地步,真的有些可惜了。 正出神时,又听得萧易安出声问,“清漪,昨夜离开后,你是不是又进过我的房间?” 她反应过来,回答说:“没有啊,昨日我早早回房休息了,并不曾再次进过小姐所住的厢房。” 萧易安内心更加疑惑,自床边站起身来,看了看周围没什么贵重物品失窃,应该不会是盗贼闯入。 转过屏风,走到桌案前,却不由得又是一惊。 只看到宣纸上画着一幅《清波鸳鸯图》,春光融融,碧波荡漾,两岸旁芦花遍地,两只鸳鸯嬉戏水边,并头浴羽。 画旁的空白处又题了两句诗,“得成比目何辞死,愿做鸳鸯不羡仙。” 这笔迹,这作画的手法和游刃有余的线条,除了檀逸之,还能有谁! 这个家伙,难道也到了金泉寺? 萧易安扶着额头,用衣袖遮住脸上出现的一抹喜色。 清漪见她看得津津有味,也走了过来,随即诧异地感慨道:“小姐这两只鸭子画的可真好,活灵活现的,好像要从纸上走出来一般。” “这叫鸳鸯!一雌一雄,是成双配对的!” 萧易安无奈的纠正说,“它们对爱情最是忠贞,一旦结为夫妻,便永远恩爱,陪伴终老。若是一方死去,另一方也不会另寻新欢,而是选择孤独的度过余生。” “哦,反正不管是什么,小姐画的真是好。”清漪指着那一对鸳鸯说,“看这轮廓和羽翼,宛如就在眼前,看这眼睛,更是像活的一样。” “嗯,画的的确不错。” 萧易安又细细看了几眼,从前她刚跟着二姐姐萧清韵学画的时候,曾因为画的有形无神被檀逸之嘲笑了几句,随后又指导过一些方法。 所以对他下笔作画的风格,萧易安再清楚不过,神形兼备,具有神韵,可谓是难得的上品。 若是拿到市面上出售,怕是能得一高价。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昨晚写下的《秋风词》,急忙蹲下身来去找那个纸团,探着脑袋,在桌案下找了个遍,却是连个影儿都没有。 萧易安心知不好,定是被檀逸之看到,他顺手拿走了。 “小姐你找什么呢?”清漪也俯下身子,想问明是什么帮忙找一下。 萧易安连忙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心虚,“没什么,有个镯子不见了,或许是掉在这里了,我随意的找一找,没有就算了。” “镯子怎么会掉在这里呢,小姐可真是糊涂了,应该往梳妆的妆奁那边找才对。”清漪说着就要去找。 萧易安急忙拦住她,“丢东西这事情急不得的,越是心急想找,反而越找不到,等不找它的时候,自己反而会冒出来。再者也不是什么珍贵的物件,没了就没了吧。” 接着转移话题说:“咱们既住在了金泉寺里,虽然不是出家人,却也不该随意沾染荤腥。你对那些丫鬟和家丁都吩咐下去,切不可以因为一时的嘴馋失了侯府的体面。” 但想到要在寺里呆的时间不短,他们也是在侯府里尝惯了大鱼大肉的人,这么苛求,未免有些过分。 顿了一顿,又说,“要吃也可以,但要远远的下山去,不可在佛寺附近开荤,也不可让师太们知道。若是有胡作非为的,回到侯府后我自会禀明老夫人,重重惩处。” 清漪应下了,转身离开房内。 萧易安碰了下自己的双颊,仍旧是带着温热的感觉,才觉自己原来已经面红耳赤了。 …… 剃度的过程无比顺利,并没生什么波澜,“萧玉茹”更是不曾有任何的反抗。 既然落出家,便已经是佛门弟子,自然不能再用红尘世俗中的名字。 静慧师太为她取了法号,曰“明慈”,希望她能够明白经中真谛,不再为凡尘间的戾气所侵扰,改过自新,秉承一颗慈悲为怀的心。 至于萧瑾绣只是带修行,管教的没有那么严格,则不用另取法号。 就这样过了几日,一应如常。 萧易安来金泉寺无非就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所以既不用诵经也不用修行,更不用每日做早课。 悠闲自在不说,她还在寺内师太的带领和介绍下,将整个金泉山走了个遍,倒真像是来一览风光景致的游客。 原先金泉寺的尼姑们是不愿意迎接这些与朝廷有关的达官贵人或是千金小姐,因为她们的身上富贵气态浓重,又生性傲慢,常常一言不合便动辄生事,惹人厌烦。 只不过经过两日的相处,现这位永嘉郡主,虽然是侯府千金却没什么架子,言语之间也十分客气谦逊,更难得的是也会严加管束下人,也让他们严格遵守这佛寺当中的清规戒律。 所以她们在意外之余,也逐渐摒弃了以前的偏见。 可是诸事都好,萧易安却还藏有一桩心事。 自从那日之后,檀逸之便没有再出现过,可以说是了无音讯,如同根本没有来过一般。 如果不是那一幅《碧波鸳鸯图》,恐怕萧易安真的要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了。 她虽然想把人揪出来,但是对想到对方既然藏到暗处,又不直接现身,肯定是想故意逗自己。 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心急了,反而会显得沉不住气,好像在平日里多么挂念他似的。 萧易安当然不愿意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于是就装作什么都没有生的样子,等着他再次露出端倪。 这日,天气仍旧炎热,聒噪的蝉鸣声在午后响个不停,扰得人没了练字的心思。 萧易安换过一身素色的服饰,沿着厢房内向东拐,经过两条回廊,又顺着大殿的方向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才出了寺门。 因为已经对金泉寺的路径熟悉了,萧易安自然不用再找师太带路。 她曾经到过后山,那里苍林密布,野花遍地,远远看去红绿交映,亭亭如盖将整个山阴的热气遮住,又像是一块浑然而成未经雕琢的璞玉,让人十分可喜。 虽然是个凉爽的去处,但是山路料峭难行,石子遍布容易迷路,听说偶尔还会有野兽出没,所以独自一人徒步前去可能有些危险。 萧易安放弃了去后山的想法,只沿着溪水的方向走去。 只听得清泉流过石上,悦耳的声音如同琴声一般泠泠作响,顿时让人感觉周边的炎热消散许多。 周边还有鸟啼莺鸣,在树木上环绕而飞,一时间仿佛置身于深山密林,与佛寺古刹没了半点关系。 萧易安在溪边的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只觉得水声叮咚,更别提伸手触及到了那冰冰凉凉的清水,哪里还有半分暑气的热意。 掬了一捧清水,微微地洗了下脸。 萧易安刚取出手帕,准备擦拭脸颊的水珠,便听到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和谈话声。 不知是谁,连忙胡乱的抹了两下,转过身回头看去。 却原来是宁阳侯府的一个嬷嬷,身旁还有个年轻人,双手俱拿着不少东西。 “小木,这次还要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愿意陪我下山,我这个老婆子哪里提得了那么多的东西啊!” 年轻人客气地说:“嬷嬷不用这么客气,您看我是新来侯府的,一路上可没少照顾我,这也是我应该做的。再说了,举手之劳,不费什么事的。” 越走越近,萧易安也听到了他们后半段的谈话内容。 仔细一看,才现那个年轻人,原来是侯府新来的车夫。 因为,之前萧易安是在石头上坐着,所以身子就矮了这么一大截,离得远了是看不见的。 两人向前走着,走到近处时,才看到这位侯府的五小姐。 都惊了一跳,行礼道:“见过五小姐。” 萧易安总不好再继续坐着,站了起来,“不用多礼,你们这是刚从山下回来吗?” “是。”那个嬷嬷说,“不瞒小姐,老奴原是有亲人在这里的,所以才借着这个机会下山探探亲。” 萧易安看着这个嬷嬷有些眼熟,略想了一想,好像是在老夫人的德荣堂里伺候的。 “嬷嬷可是祖母身边的人?” “正是,五小姐好记性。老奴不是在前面露脸伺候老夫人的,只是掌管些院子里的杂活,所以与五小姐见过的次数不多。”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12章 菜园施肥 萧易安见她与祖母的年纪差不多,关心问的道:“嬷嬷年事已高,一路上车马颠簸,不知道身子能不能受得了?” “多谢小姐关心,老奴本来就是做杂活的人,身体比那下田的庄稼汉还强上几分嘞。况且一路上坐都在马车里,没吃什么苦头没受什么罪,这把身子骨还是能挺得住的。” 嬷嬷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再者,老奴这次跟着来金泉寺,也是专门向老夫人讨的恩典。实则是有个亲妹妹嫁来这里,除了逢年过节外,平日里相见的机会不多,跟着前来也是为了探探亲。” 萧易安看出她的顾虑,又道:“这个是人之常情,嬷嬷不必觉得不好意思张口。” 看向一旁的车夫,“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姓木,生的卑贱,在家中排行最末,父母怕养不活就没正儿八经的起个名字。大家都叫我阿木,进了侯府里也是这么叫的。” 萧易安看了他两眼,却仍旧感觉有些眼熟,脑海中不由得闪过一个想法。 但是细看这个车夫的五官,与檀逸之并不一样,肩宽和身高也有些许不同,更别提那种通身不凡的气质了。 两者放在一块儿,简直是天差地别,不能相提并论。 她忍住心里的疑惑,浅浅的说了一句,“你姓木?这个姓氏可是不多见呀。” “郡主说笑了,不过是个寻常的姓氏。” 萧易安想了想,“听闻春秋时期,宋国有大夫孔金父,字子木,其支孙便以祖字“木”为姓,称为木氏。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郡主说的对,不过还有一则说法。” 那个车夫似乎有些按捺不住,解释道:“传说此姓氏又源出于端木姓,据《元和姓纂》记载,孔子弟子卫国人端木赐为始祖。后世子孙为避仇,改为木氏,于是又形成了另一支木姓。” 萧易安的唇角露出一抹高深的笑意,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缓缓的道:“如今侯府的一个车夫,竟然这么博学多才,谈吐不凡,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那个车夫也自知失言,讪讪的道:“只是因为涉及小人的姓氏,所以才知道的多了一些。” 萧易安觑着他,目光流转,想从他的身上再找出和那个人相似的地方。 一边又无所谓的说,“你无需如此紧张,学识广博又不是什么错处,论理我还要奖赏于你呢。” 接下来那个车夫就学聪明了,无论萧易安再怎么套话,他都不曾多言。 可越是如此,萧易安就越笃定他有古怪。 三人路上同行,回到了金泉寺。 因为身为男子住在这尼姑寺里多有不便,所以车夫与那些家丁们一起,住在那离寺外不远处的木屋内。 这次,他是见嬷嬷年老力弱,好心帮忙拿着东西,才将人送回到寺内。 萧易安与丫鬟婆子们住处的方向不同,所以走至那条回廊前便要分开。 她道:“嬷嬷你每次探亲还要上山下山,多有不便,耗费时间不说,也经受不住这趟折腾,不若这段时间直接住在山下的亲妹妹就可,省得来回路上辛苦。” 嬷嬷半喜半忧,失措的说:“这、这主子还在这里,哪里有老奴徇私搬走的规矩,叫别人知道了,恐怕是要嚼舌根的……” “嬷嬷你不用如此多虑,法理之外尚且不外乎人情,更何况如今也不是在侯府中,没必要事事都遵从规矩来。” 车夫阿木也在一旁劝道:“是啊,嬷嬷,既然郡主都这么说了,你就不要拒绝这份好意了。” 话说到这种地步,嬷嬷自然答应下来。 …… 回到厢房内,来到窗前,却看到外面的大树上垂下了一根碧绿色的衣带。 那被拉长的细细影子,在一众横斜深浅的树影里格外显眼,比横生出来的错乱枝节还惹人注意。 萧易安看那根衣带上的花纹很眼熟,于是试探的唤了一声“清漪?” 果然不出所料,树上有个扎着双环髻的脑袋探了出来,一张清秀俏丽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小姐回来了?这金泉寺里真是热得很。哎呦喂,真是要了人的命了,我正在树上纳凉呢。” 萧易安抬眼看着她,“你倒是聪明乖觉,这一会儿工夫不见,都跑到树上了。” 清漪娇笑了两声,“小姐应该也受不了这暑气吧,寺里东边的菜园种了些新鲜的瓜果,我去摘些来解解渴吧。” 佛寺中大多都种有菜园,自给自足,供给僧人们日常所吃的饭食,金泉寺也不例外。 听到这话,萧易安突然想到了个极为有趣的主意。 她笑着说:“东边的菜园需要人专门打理,每日的浇水施肥也是个体力活。如今侯府这么多人住在金泉寺中,理所应当的,该帮师太们减轻些负担。” 清漪没怎么听明白,从树上一跃而下,跳落在地。 走上前问:“小姐是什么意思,要侯府的下人去菜园帮忙吗?只恐怕他们也不会这些田地里的粗活吧。” 清漪虽然在宁阳侯府的时日不长,可是整日里跟在萧易安的身边,也知道了不少事情。 侯府名下确实有几百亩地,可那都在乡下,且租给了那些专门耕田为生的百姓,每年收取固定的粮食或是银钱,灾年则酌情减免。 所以侯府内的下人,平日里只是伺候主子,鞍前马后,却与耕田犁地、插秧种稻这些农活扯不上关系。 萧易安不由得叹了一句,“常言道:宰相门前七品官。看来漫说宰相门前,普通勋爵侯府里的下人也是这样。” 这下子可把清漪弄的更糊涂了,“这七品官还给宰相去看大门去,这么惨吗?” “不是七品官看门的意思。”萧易安解释说,“这句俗语是说,宰相位高权重,若是寻常官员想要觐见免不了疏通讨好,所以给他们看门的奴仆下人也相当于朝廷的七品官员,权力不小。” “哦,那我就明白了。”清漪轻轻地晃着脑袋,深以为然。 “小姐说的太对了,我进了宁阳侯府之后,总觉得这里的下人们也充斥着种傲气,总觉得自己在侯府里伺候是一件多么体面光荣的事,要我说,都是当奴才,又何必看不起别人呢?” 萧易安饮了一口凉茶,“金陵城里就是这样,权势之家拜高踩低,人人都要攀比,连下人们也不例外。有时还会因为迟了月钱,而聚在一起诋毁主子,甚至于散布谣言,种种事例数之不尽。” “哈,那小姐还要他们去打理菜园吗?” “去,怎么不去……不过既然都不会农活,人多了也累赘,帮不上忙反而给师太们添乱,就让那个新来的车夫一个人去,浇水施肥等等都听从吩咐,不许懈怠偷懒!” 清漪这才听明白了,估计是那个车夫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小姐,故意的整他呢。 她向来是最喜欢看热闹的,立刻跑了出去传话。 另一边,那个车夫阿木还全然不知。 他正在竹屋内听其他人插科打诨时,却突然被告知要去帮师太们打理菜园,并且这段时间日日都要前去,当成是第一要紧事。 在其他人同情又庆幸的目光中,他不动声色的站起身,往菜园的方向走去。 同时,心中暗暗腹诽,萧易安究竟是怎么识破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其实,这位车夫阿木还能是谁? 当然是踪影不明的西秦世子檀逸之了,不过借了这层身份的伪装,方便掩人耳目,跟着宁阳侯府的人前来金泉寺。 檀逸之自以为易容的不错,周围无人觉异常,更别提识破身份了。 所以他才能在入住寺内的第一晚,偷偷潜入萧易安的厢房,在看到她所写下的诗句时,留下自己临时所作的一幅画。 借物传情,亦表达自己的相思之情。 至于之后的几天没有再出现,并不是檀逸之故作神秘。 而是他与这些宁阳侯府的家丁们住在一起,出入和行动都不方便,如果贸然离开太长时间,很容易惹起别人的怀疑。 可是他没想到,今日好心帮那个嬷嬷拿东西,居然会在半路上碰到萧易安。 对方的态度很耐人寻味,虽然并未说明,似乎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等檀逸之到了菜园,才现要比自己想象中的大许多。 这是因为静慧师太成为金泉寺的主持后,与徒弟们一起开垦荒地,将许多空闲的土地也用来种植粮食,所以规模比原来大了许多。 每每都种植着各种应季的瓜果蔬菜,有些吃不完的还会拿到山下送给贫困的村民。 远处的亭子里,萧易安坐在廊下,轻轻地打着扇驱散热风。 她选的视线极好,在高处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菜园所生的一切,且不容易被人察觉。 此时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可是这热气仍旧滚滚未消,仿佛要化作条熊熊火龙将人生生的吞噬一般。 清漪说:“小姐,您还是回去吧,可别被着鬼天气给热坏了。” 萧易安看了看,手中那绘着美人如花的精美扇面,模仿的是一副润色极好的画作,像模像样,很有几分意韵。 “不着急,咱们再略坐坐。” 当她看见菜园的那人,在师太的指导下拿起扁担,挑了两个粪桶,接着一瓢一瓢的在田间浇菜时,不由得直接笑出了声。 檀逸之是习武之人,耳力过人,察觉到有人在肆无忌惮的嘲笑之后,便立刻转头向四周望去。 而萧易安虽然躲得隐蔽,但终归不是什么安全无虞的所在,离得毕竟距离有限,还是被他现了。 贵为西秦世子,就算是檀逸之自小在大燕当质子,也不曾受过这样的待遇。 浇粪? 放在以前,檀逸之连想都不敢想,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受此奇耻大辱,而且还不能有反抗。 心中原本愤愤不平,却又想到是自己不顾杨长史的反对执意跟来,完全是自讨苦吃,怒火就立刻消了大半。 偏偏师太还在一旁谆谆教导,说这施肥是头等的大事,粗心大意不得,必须要仔仔细细的浇灌一番,丰收时才能不辜负往日的辛勤劳作。 所以檀逸之只得忍着那难闻的气味,又强忍着心中的不耐烦,每瓢都均匀的灌溉一番。 他受的苦越多,远处的萧易安就越高兴,嘴角也是止不住的上扬。 心想,让你再故弄玄虚! 伪装成侯府的车夫跟着前来,却完全不告诉自己,面对面了也不言明身份,实在是太嚣张了,是笃定了自己认不出他? 这下子不整你整谁,看你还怎么装的下去。 萧易安看了整整一个时辰,这才稍微痛快了些,然后心满意足的去用早晚膳了。 到了夜半时分,萧易安仍旧不曾入睡,静静的等着那人的到来。 她知道无论怎样,檀逸之今夜一定会来的。 因为他若是不来,明日还要把今天在菜园的事情再做一遍,而且仍旧躲避不了挑粪浇水的命运。 想想对方在浇粪时的那个表情,一张脸皱成了苦瓜,萧易安回想起来都觉得惨不忍睹。 可是没办法,对付什么样的人,就要采取什么样的方法。 面对檀逸之这种人,不用点特殊的手段对付他是不行的,就要用这种惨无人道的方法“折磨”他,这样子他才能有可能会认输。 不过,萧易安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她坐在桌案前等着的时候,还未曾听见脚步声或者是什么响动,便先闻到了一股臭味。 急忙用衣袖掩住口鼻,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白日里檀逸之浇粪的场景。 心想,莫非是他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念头转过,有个身影从屋顶飘然而落。 抬眼望去,果然是檀逸之,他已经现出了原本面目,手中还提着一个用三股麻绳绑着的罐子。 萧易安站起身来,连连后退,有些惊慌的问:“你……你那罐子里装的是什么?” 檀逸之露出大仇得报的表情,邪笑道:“放心,不是你想的那种东西,只是一些当地腌制的土特产而已。”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13章 江山和你 夜深露重,月色依稀朦胧,萧易安根本看不清那罐子里是什么。 她一边捂住口鼻,一边连连挥手,“什么土特产,谁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啊,你快点拿走拿走!” 檀逸之并不后退,反而欺身上前,戏谑道:“怎么,不是白日里你让我的菜园浇粪的时候了?” “那也不是我的吩咐,是看守菜园的师太让你做的,冤有头债有主,你来找我干嘛!” 萧易安只觉得那一股臭味儿越逼越近,几乎快要窒息过去,想不通究竟有什么特产能有这种味道。 一边却又想不明白,为什么檀逸之好似闻不到的样子,全然无动于衷。 “如果不是你让我去打理菜园,我会沦落到浇粪的地步?正是冤有头债有主,我才前来找你算总账啊!” 檀逸之咬了咬牙,一脸的愤愤不平,眼前这个人真是让自己又爱又恨,可是却拿她没有半点办法。 “我以为只是让你浇浇水而已,谁知道还会让你做那么多脏活累活。现在我也是悔之不及,如果早知道是这样,肯定不会安排你去菜园帮着做农活了。” 萧易安先是装傻充愣,然后又郑重其事的说,“在二月二龙抬头的时候,燕皇也要亲自犁田的。反正你也将来也是西秦王,一朝的人君国主,怎么能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呢?这次就当是提前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了。” 之后又略带崇敬的说:“谁能想得到,一朝君主能亲力亲为,帮黎明百姓挑粪浇菜,没准将来载入史册,还能成为一桩稀世的罕见美谈呢。” 檀逸之被对方的花言巧语气的笑了,“那我非但不能找你算账,倒是要好好感谢你了。” 萧易安看着对方越靠近的距离,连忙出声说: “哎哎哎……“谢”不用讲,你先把那个提着的罐子放下,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了。” “哼,堂堂的侯府千金真是巧言令色,若是遇到那耳根子软的,恐怕还真的要让你糊弄过去了。燕皇每年的祭祀先农、扶犁耕田不过是做做样子,田地里都是筛过的细土,耕牛也早就是经过精心驯化的,不过是穿着龙袍扶犁走几步而已。” 檀逸之虽然嘴上得理不饶人,却还是将手中的罐子稍稍的向后移了点。 萧易安本来已经被逼到了死角,退无可退,只能躲在桌案后面,紧紧的贴着墙壁。 可见他有所松动,立刻说:“就是因为燕皇只是做做样子,这才能衬托出你事必躬亲,体恤黎明百姓的英明仁德呀,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檀逸之无奈的笑了笑,对方能言善辩,虽然言语之间装傻充愣,却也露出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可爱。 如此的萧易安,没有了平日里的老成稳重,也没了遇事的处变不惊,才更像是个十七岁的少女。 檀逸之一只手提着那土泥罐子,另一只手却摸了下自己的鼻子,若有所思。 他极为欣赏萧易安的机智谋略,小小年纪却能统筹全局,没有闺阁小姐的贵气和刁蛮,反而有着 坐谈整个天下和苍生,言语间挥斥方遒的胆魄。 同样的,也喜欢她藏在坚硬外壳下的娇羞心思和少女情怀,让人忍不住怦然心动的沉迷。 檀逸之内心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可惜两人虽有缘分,中间阻碍的东西却太多,确实急不得。 想罢,将麻绳上挂着的土泥罐子的盖轻轻扣上,阻住了那股子臭气熏天的味道再次散出来。 萧易安如同溺水之人得救了般,一脸的感激不尽,急忙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只觉得如同重获新生。 随后,又小心翼翼地道:“那罐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居然能臭到如此地步。” “是一些咸鱼臭蛋和臭豆腐。”檀逸之轻轻地摇晃着那土瓷罐子,“都是我专门找嬷嬷要的,这可都是腌制好的宝贝。” 萧易安满脸的不可思议,“这些臭东西也叫宝贝?专门腌制了用来干什么,不会是吃吧?” “当然是用来吃了。”檀逸之说着又把那罐子凑到她的面前,“你要不要尝一尝?” 萧易安立刻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抗拒,连连摆手,“不不不!拿开拿开!快拿开!这些个宝贝,你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 “闻着可能有些臭,但是吃起来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檀逸之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但其实他自己也没尝过。只是听别人说,这东西闻着臭吃着香。 尤其是罐子里那些青灰色的臭豆腐,用油炸至金黄色,会芳香松脆、外焦里嫩,咬一下更是满口生香,是世上不可多得的奇珍。 不过碍于这色泽和味道,檀逸之还真没有勇气下得了这尝一尝的决心。 萧易安虽然见多识广,也曾听说过,可是一码归一码。 她自幼生长在侯府之中,虽然也吃过残羹剩饭,但那顶多算是清汤寡水的饮食,不至于馊到臭气熏天,又哪里曾亲眼见过臭豆腐这种东西。 突然之间闻到这种味道,当下更是抗拒,哪里还会萌生出品尝一下的想法。 萧易安用手轻轻的扇着室内犹未消散的味道,又问:“你离得近,却怎么不怕这臭味?” “我用内功屏住呼吸,自然就闻不到这种臭味了,所以不怕。” 檀逸之说着,将那罐子搁在了门边,虽说是闻不到臭味,可是他总是用手提着,也怕手上沾染了这种臭味不容易散去。 “至于白日的菜园里,有那位师太在一旁看着,我担心她现我身怀武功,所以不曾用内功屏住呼吸,才会落得那么狼狈。” 萧易安见他又提起来菜园的事,连忙转移话题,“那位师太也会武功吗?” “嗯,她武功不算高,但还是会一些的。金泉寺的住持静慧师太当初是行走江湖的侠女,武功高强,所以也会交给这里的出家人一些防身武功。” “不过武学一脉分天赋,有些人资质愚笨,就算学上十年二十年未必也能有多大成就,但有些人悟性高聪明绝顶,几年便能突飞猛进练出名堂。但就算学不成什么,用来强身健体,益寿延年也是好的。” 檀逸之想了想,“我来金泉寺的这几日,看到这里的尼姑们会武功的只是少部分人,集大成者更是屈指可数,至于武功高绝的,应该也只有静慧师太一人了。” 萧易安半开玩笑的提醒说:“那你可要小心了,别让静慧师太现你会武功,否则我也保不住你咯!” “在静慧师太面前,我自然不会展现半分武功。只是你须得将那个看守菜园的师太调走,让我一人居住在菜园旁边的屋舍内,否则和那群家丁住在一起行动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萧易安笑了一声,“你还想在菜园挑水施肥啊?难道这还能上瘾?” 檀逸之无奈的说,“否则,还有别的办法能让我自己单独居住吗?况且又不必日日都施肥,听师太说每隔二十天左右施一次肥就好,否则会适得其反。” “好吧,我明日与静慧师太说一声,这段时间让你独自打理菜园,为了不必寺里寺外的来回奔波,就让你住在旁边的木屋里。” 檀逸之见她同意了,喜上眉梢,“如此就好,这样我来见你也方便许多。” 萧易安脸色一红,却不接这个话茬,只问道:“金陵到青州,一路上千里迢迢,你跟着来做什么?又为何不提前告知于我?” “自然是来保护你了。”檀逸之毫不掩饰,“如今青州一带山贼闹得很凶,如果路上你出了什么意外,我岂不是要悔恨终生!” 萧易安自然欢喜,原本她刚刚经历了心月的背叛,还未曾从那阴影中走出来,就如同霜打的茄子,情绪低落。 但现在有人这样不加掩饰的关怀,当然觉得春风化雨般的心中一暖,有种无法言说的感动。 她笑道:“路上有家丁护院跟着,又有宁阳侯府的名头挡着,普通的山贼不敢轻举妄动,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又有些担忧的说,“你身份贵重,贸然离开金陵肯定干系重大,实在没必要为我以身犯险。如果消息泄露出去,无论对你,还是对整个西秦,都是一场无妄之灾,我实在……” 檀逸之突然伸出手,掩住了她的唇,也阻住了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 “你先听我说,不用担心那么多,我既然收到你的飞鸽传书决定一路跟随前来,事先就已经做了万全妥善的安排,也能保证消息绝对不会泄露出去。在别人的眼里,西秦世子还好好的待在金陵,绝不会有人现破绽的。” 萧易安却还是不放心,眼神中仍旧流露出担心的神色。 檀逸之继续说,“其实这还要归功于你,秦王被废后,剩下两个皇子的夺嫡之争更加混乱,朝堂上大有一触即的局势变化,燕皇为此心力交瘁,根本无暇顾及到别的。” 他将掩住唇的手放了下来,“玉娘更是神通广大,把温柔乡的人弄进了暗卫里,所以现在行事少了许多顾虑,更可以大展手脚了。 萧易安觉得心中酥酥麻麻的,好像有只小虫子在钻来钻去,又有阳光缓缓映入,将之前堆积的阴翳一扫而光。 她侧过头来,语气软了下来,“这个时候,水越来越浑,那你更应该留在金陵城里搅弄风雨才对。” 檀逸之上前两步,陡然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 然后附在她耳边,“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保护你的安全。” 萧易安才刚刚感受到了那温暖,他一直却又立刻站回到原位。 “你不知道,青州地盘的山贼格外猖獗。他们都是在官府犯了人命官司的,所以才到这里来占山为王落草为寇,打的就是反朝廷的旗号,别说是宁阳候府,就算是皇子王爷来了,他们也只会照劫不误。” 他话锋一转,“不过有我在,保你安全无虞。那些山贼若是真的敢来,不管多少人,肯定是有来无回的下场。” 萧易安看着他,突然觉得眼前的檀逸之多了一种无法诉说的魅力,是平日里所没有的。 而这种魅力,剥离于他俊朗的相貌,独立地存活于这个人的皮囊之外,甚至于比他过分英俊的相貌更加使人心动。 这一次没有肢体接触,也没有任何亲密的举动,萧易安却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或许是檀逸之的做法,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感动。 萧易安知道,纵然金陵的局势再怎么紧张,他永远是那个尴尬的质子身份,且一直受人瞩目。 明明是身在敌国,却甘愿冒着风险护送自己来金泉寺,这种做法可以说是蠢,也可以说是无畏。 但是对于一个聪明人而言,这绝对不是趋利避害的正确选择。 她眨了下眼睛,对檀逸之说:“若是你将来能实现雄心壮志,登上皇位,难道也这么为了美人不要江山吗?” 檀逸之脸上的表情明暗闪烁,随即轻轻地笑了两声,“你大可以直接把“美人”两个字,换成你自己的名字,然后再问我一遍。” 萧易安能想象的到江山在他心中的位置,也能理解他的野心,应该并不亚于慕容晟。 这样心中有宏图伟业,想要坐拥无边江山的人,如何抉择的答案显然是再明显不过。 天下间有无数的美人,可是只有一个锦绣江山。 萧易安有些丧气,暗暗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问这样两难的问题。 “你想知道答案吗?”檀逸之的语气突然变得无比温柔。 他走过来,轻轻地抬起了她的下巴,同时低下身子,好让对方不必仰视自己。 原本两人的身高有差距,可如此一来,正好能平视对方,四目相对,察觉出了太多的情绪。 檀逸之启唇道:“江山和你,我都要。” 听完,萧易安却笑了,轻声反问说:“如果只能选一个呢?” “选你。”檀逸之的眼神里有着无可动摇的坚定,“然后再把江山夺回来。”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14章 梅花妆 翌日,萧易安与静慧师太提及此事,对方自然应允。 檀逸之便光明正大地住进了菜园旁边的小木屋中,白日里,挑挑水浇浇菜,感受一下“农乃立国之本”的真理。 到了入夜时分,则偷偷溜去萧易安的房间,待上半个时辰或是一个时辰,与她聊聊天,下下棋,或者是写字作画,烹茶煮茗谈些家国大事或是民间趣闻。 虽然日日相见,但是两人却并不生厌,甚至比原来更加期盼与对方的每次见面。 夏季夜晚炎热,如果在屋子里坐着也觉得烦闷时,檀逸之就用轻功带着她飞出金泉寺外,去往山涧和绿荫遮蔽处观赏月色,而且一路上凉风习习也足够纳凉了。 萧易安则会带些糕点,茯苓糕、一口酥、白冰果子等等,用方块大小的糕点盒子装上,在纳凉时同他一起享用。 不过出家人不能饮酒,所以金泉寺里也找不出什么佳酿,赏月时不能小酌两杯,这倒是一大憾事。 话说回来,两人虽然违背了世俗观点中的男女授受不亲,但是乎情,止乎礼,还没有做出过真正逾越规矩之事。 萧易安听檀逸之说青州附近山贼闹得很凶后,心中也是担忧的紧,但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不久前才离开的心月。 她孤身一人,且又不会武功,若是路上遇到山贼,后果恐怕凶多吉少。 可是天大地大,临走时连她去往何处也不知道,犹如大海捞针无处寻觅。 萧易安长吁短叹一阵,终究无可奈何,只能暗暗在大雄宝典的佛前祈愿,希望心月能够平安无事。 却说这么过了十余日,倒也无事生。 这日清晨,萧易安看到清漪穿着一身浅蓝色的云纱裙服饰,不由得眼前一亮。 衣裳是好的,人也是好的,只可惜脸上带了人皮面具,总是比真实面目少了几分鲜活的光泽。 萧易安想到她日日如此,肯定免不得心中烦闷。 正是拥有大好年华,青春靓丽的女儿家,又拥有一副好容貌,性子活泼爽朗,怎么愿意总是躲在虚伪的伪装后面,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两三日也就罢了,这可是快一两个月了,难道要她永远这么小心翼翼的生活着? “清漪,你将面具摘下来吧,这东西总不能戴一辈子吧。” “可……可若是摘下,被人认出了怎么办?” 清漪显然是被这话吓到了,连“小姐”两个字都未曾称呼,直接道出了自己的担忧。 如果被别人认出来了,她是不怕的,大不了再一走了之,浪迹天涯,不然就再回自己的家乡去。 可是萧易安就麻烦了,收留这么一个曾毁掉嫡姐容貌的女子当丫鬟,肯定会冒出许多流言蜚语来,难免被人诟病和无端猜疑。 萧易安想了想,虽然现如今萧仕还被关在大牢里,萧玉茹亲近的丫鬟也均被赶出侯府,按理应该无人能认得出她。 但万事不可心存侥幸,一旦有个漏网之鱼,就变得棘手许多。 她想了想,突然想到前两日檀逸之提过的易容术,猛地一拍自己的额头,恍然想到了主意。 为了安全起见,摘掉面具后,用易容术也可以隐藏身份。 虽然目的相同,但两种方法差距甚大。 前者用面具是直接遮挡住原本的面貌,直接变成了另一个人,与原来全然不同,就是父母兄弟也认不出来。 但是脸上如同被禁锢住了一般,不能真实表达出自己的喜怒哀乐,因为所有的表情全都被这面具挡住了,别人同样无法得知。 久而久之,就只能身不由己的躲藏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甚至会渐渐的迷失和怀疑自我。 但易容术就不一样了,它是根据人的原本面貌,而利用某些手段进行掩饰,与涂抹胭脂水粉是一个道理。 萧易安说,“我已经有办法了,只是为保稳妥,还要细细斟酌一番,等明日再告诉你。” 清漪虽然不知道是何办法,但是看到她笃定的样子,知道萧易安向来是言出必行,自然是相信的。 当晚,等檀逸之再次如约前来时,萧易安把此事告知于他,并说出了自己想学易容术的办法。 然后再如法炮制,用到清漪身上。 檀逸之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神色一喜,随即又恢复如初。 立刻答应下来,“这个办法当然好,否则整日里带着人皮面具,万一哪天被你父亲那个行家认出来,可就糟糕了。 檀逸之以前是跟萧易安一样,对萧廷直呼其名,由于种种原因,对这个人带着三分蔑视。 但是后来一想,在子女面前直呼其父母姓名,乃是大大的无理,有失风范。 即便对方不在意,也实在是失礼之举,于是就改了称呼,代称其父。 萧易安说:“嗯,反正都是为了隐藏身份。带面具可一人千面,来回变换身份,但清漪不必如此复杂,所以用易容术就正好。” 她有些忧心的说:“只是不知道这易容术难不难,复杂不复杂?我能不能学得会?” 檀逸之将人拉至铜镜前,“有我在,怎么会学不会,只要你听我的话,包教包会。” “这易容术总要先弄懂你的脸型如何,适合什么样的方法去遮盖原本面目,如果贸然上来火急火燎的易容,肯定是行不通的。这是我教你的第一点。” 檀逸之说着,又细细的看了看她在铜镜中映出来的脸庞。 忽然轻轻地笑了,“为何你不施脂粉的样子,也是如此惊艳动人?” 萧易安轻轻地推了他一下,半抱怨半撒娇地说:“你怎么又没个正形了,明明是在说易容术的事情,怎么又说这种玩笑话来打趣我?” 或许是因为两人相处的时间多了,关系比之原来亲密不少,所以言语中也没了那么多的拘束。 檀逸之的目光却仍旧在铜镜中移不开,感慨道:“这哪里是玩笑话,而是自肺腑的真心话。以前我听别人说,女子是有两张脸的,一张是上妆前的样子,另一张是上妆后的样子,前后判若两人,让人难以置信。” 他将目光移到了萧易安的脸庞上,“可是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这话是错的,有人倾国倾城,无需妆粉增色亦是绝代佳人。” 听他如此认真的说出这些话,萧易安的耳根已经羞得红透了。 明明是这样肉麻又老套的话,为什么檀逸之说出来却并不令人讨厌。 调整了下呼吸,萧易安转过头,刚想说些什么,却正好看到他的一双丹凤眼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深邃的瞳孔中蕴藏着自己的倒影。 一颗心没来由的跳得更快,空气也仿佛凝结了一半,萧易安下意识的用手遮住脸。 片刻后,却又被檀逸之轻轻地划拨开来。 他笑道:“好,不闹了,咱们来做些正事。” 最后两个字,他却又故意的拖长了音调,还带着些暧昧不清的含糊,让人不由得想入非非。 萧易安刚要张口说他,对方却又认真地拿起了一支眉笔,“我来为你画眉吧。” 她急忙问道:“这与易容术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檀逸之信誓旦旦的说,“再高明的易容术也不能改变五官,只能在最大程度上借用妆容掩饰原本的面目。而双眉,位于眼睛 之上,乃是一张脸庞最容易被忽视,却也是最容易挥改动用处的地方。” 檀逸之拿着眉笔,问道:“你是喜欢远山眉、一字眉、垂珠眉,或者柳叶眉、拂云眉,横烟眉?” 相较于这个举动,萧易安更感到吃惊的是,这些眉形他竟然都会画。 而且对于女儿家的眉形如此了解,又熟悉到这种地步,精通闺房中的妆容,还真有些不像这位西秦世子的做事风格。 不愧是……才华横溢。 她心中突然有了种荒唐的想法,如果檀逸之换上女装,以他妖孽的脸庞,恐怕能迷倒不少男人吧。 想着,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檀逸之见她不回答,出声说:“在想什么呢?莫非是想让我以后天天为你画眉?” 萧易安心不在焉,随口的“嗯”了一声。 等对方笑出声,又反应过来,懊悔不迭。 画眉这等闺房中的隐私,不足为对外人道,是只有情人或者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情。 汉宣帝时,京兆尹张敞便替日日妻子画眉,夫妻二人恩爱至极,流传下来成为一桩佳话。 后来也用画眉这种闺房之乐,来比喻夫妻之间的感情好。 刚才檀逸之说以后要天天为她画眉,话语中暗含的意思不言而喻了。 萧易安垂着眼睑,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早就现自己变了,原来从不会这样哑口无言,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但是当面对檀逸之一次又一次的试探时,她总是会觉得心慌意乱,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答应了,这是一条没有退路的选择。 不答应,自己的心明明已经有了答案,退缩不前,或许会后悔终生。 檀逸之的声音却又响起,“不着急,咱们慢慢来。” 萧易安心里莫名的悸动,他这话一语双关,像是在说今晚的事情,又像是在说两人之间的感情。 或许自己是糊涂的,可是他一直明白,而且保持着清醒。 檀逸之端详着她的脸色,却又突然在妆奁中挑出了一枚赤红色的梅花状金箔花钿。 手指轻轻覆上她的额头,“画眉姑且留待日后,等你将来嫁与我为妻,咱们有的是时间。” 檀逸之表面上行事风流,却绝非下流人物,更不会去轻薄她人。 虽然知道萧易安心里并非没有自己,而自己的心意更是如明月昭昭,天地可鉴,并非玩笑浪荡之语。 但是对方既然此刻仍有顾虑,许多事情便不能够勉强,适可而止就好。 再看铜镜,萧易安的额前已经多了一枚花钿。 不施脂粉的脸庞上,原本有着出尘脱俗的非凡气质,就像是隐居幽谷的绝代佳人。 如今经过这么小小点缀,宛如真正的梅花在额前绽放,没有了之前的楚楚姿态,还多了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艳丽。 萧易安咬了下唇,“不知道,当初的寿阳公主是否也是如此?” 花钿的起源于南朝,据说因为宋武帝刘裕的女儿寿阳公主,某天正卧在含章殿前小憩,忽然殿前的梅树被微风一吹,落下一朵梅花,正巧落在公主额间,额中被染成花瓣状,且久洗不掉。 宫中女子见公主额上的梅花印记非常美丽,遂争相效仿,剪梅花贴于额头,诞生了一种新的妆容“梅花妆”。 这种梅花妆很快就传到民间,被当时女子争相效仿,后来慢慢的流传下来。 “你这样的天姿国色,又何尝逊于寿阳公主?” 檀逸之接话说:“要我说,“金陵第一美人”的称号,应该给你才对。” 所谓金陵第一美人,原先是萧玉茹,不过现在于她而言,都是过眼云烟了。 萧易安无所谓的说:“金陵城中的女子何其之多,美貌者更是不计其数,我怎么当得起这样的称呼?更何况,我听玉娘说过,前朝的桃花公主绝色倾城,那才是真正的第一红颜美人呢。” 她悠悠然地叹了一口气,“可惜我生的晚,无缘得见。否则倒是真想看看这位桃花公主,究竟是生的何等容貌?” 檀逸之想了想,微笑道:“这个不难,你若是想要见,等回到金陵后,我去寻一副桃花公主的画像给你。” 萧易安的心里免不了又是一阵感动,画像的事情是小,难得是这份心意。 她之前本想详细的问一问玉娘,可是怕戳到人家的伤心事,便没有多言。 “还是不必了,桃花公主的画像恐怕不好找。她的身份毕竟是前朝公主,总归是个不能轻易提及的人,寻起来终归多有不便。” 檀逸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这个你不用担心,万事交给我。” 他走到桌案前,提起笔,“且先别动,我为你画一副画像。” “你还教不教易容术了?” “画完了,就教。”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15章 七夕佳节 第二日,看着明显精神不振的萧易安,清漪关心的问,“小姐,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没事,昨夜多番失眠没有睡好,等用过早膳后,我再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萧易安暗暗腹诽,岂止是没有休息好,明明是一整晚都没有睡。 等到檀逸之画完了画像,还要学习易容术,对方又如同一股糖似的扭缠痴谈,哪里有休息的时间? 直到天明时,才稍微的眯了一会儿,现在只是强打精神,当然会两眼困倦。 萧易安生怕自己忘了,急忙连说带比,将昨晚所学到的易容术都教给清漪。 易容术,顾名思义,就是改变容貌的方法。 其手段不一,最简单的方式是依靠外物,用特制的妆容涂抹五官,以达到“改头换面”的效果,由于无需任何基础,在江湖上广为流传。 最难的一种,则是用内功改变原本相貌。 听闻武功冠绝者,用高深内力便可催动全身经脉,通过“缩骨功”改变身高,然后再修习特定法门便可异形换面。听檀逸之讲,天下间能做到这点的人不过三个。 檀逸之教的是最简单的一种,又称“仿妆术”。 虽然都是基础之谈,但只要渐渐熟练,用得好了,也足可以瞒天过海。 摘下人皮面具,萧易安怕她听不明白,边讲边弄,足足折腾了一个多时辰。 看着最终的成果,她满意地点点头,总算是没辜负昨晚那位“师傅”的教导,“好了,谢天谢地,你看看是否满意,可还认得出吗?” 清漪认真端详着铜镜中的自己,觉容貌已与原来大不相同,虽然是同一张脸,但早已看不出异族女子的样子,还带着种清丽温婉的气质。 但是只要用清水沾着水粉卸了,便又能回到原来的容貌。 清漪不禁惊叹说:“从前只听人说,中原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有着许多的不可思议。如今亲眼见到此等神奇之事,才算是彻底信了,怎会有人研制出如此奇妙的方法!” “古人前辈们的智慧从来不可小觑,这只是小把戏,你且看着吧,往后跟在我身边,让你惊讶的事情还多着呢。” 萧易安在盆中净了手,因为一阵忙碌,额头沁出汗珠,又轻轻的擦了擦脸。 幸好原来的人皮面具是张没什么特征的普通脸庞,让人过目便忘却大半,留不下什么印象。 清漪又善于隐藏踪迹,飘忽不定,只在萧易安的身边伺候,所以这变化也不至于招惹来怀疑。 等弄完了这番之后,萧易安觉得如释重负,再加上整晚没睡,只觉得浓浓的困意似乎要将自己包围。 于是用过了摆在桌上的晚膳之后,便不管不顾的去梦里与周公下棋去了。 这一觉,足足睡了大半日,直到傍晚时分方才醒来。 夏日里昼长夜短,萧易安昏昏沉沉的醒来后,看到外面斜阳沉沉欲落,淡黄色的光辉如同落于江河之中,顿时引出无数道的光泽洒于窗前。 幸好原来的人皮面具是张没什么特征的普通脸庞,让人过目便忘却大半,留不下什么印象。 清漪又善于隐藏踪迹,飘忽不定,只在萧易安的身边伺候,所以这变化也不至于招惹来怀疑。 等弄完了这番之后,萧易安觉得如释重负,再加上整晚没睡,只觉得浓浓的困意似乎要将自己包围。 于是用过了摆在桌上的晚膳之后,便不管不顾的去梦里与周公下棋去了。 这一觉,足足睡了大半日,直到傍晚时分方才醒来。 夏日里昼长夜短,萧易安昏昏沉沉的醒来后,看到外面斜阳沉沉欲落,淡黄色的光辉如同落于江河之中,顿时引出无数道的光泽洒于窗前。 悠悠然醒转后,刚觉得肚子空空,清漪正好推门而入将晚膳送了进来。 “咱们可真是心有灵犀,你是怎么知道我饿了?可真是会挑时候。” 萧易安从床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来,只见正是四样清淡小菜,并合着一碗甘露八宝汤。 甘露八宝汤是寺院师太们常用的药膳之一,口感清甜、浓而不燥,有润肺、清肝明目之功效,如果在加上汤汁煨煮,更是美味非常。 清漪摆上碗筷,笑着说:“想着小姐都睡了大半日,醒来之后肯定饥饿,所以就提前预备好了。” 她想了想,又道:“听别人说今日是七夕,山下可是热闹得很,小姐难道不准备去看看吗?” 七夕? 萧易安这才猛然想起来,自己睡了大半日,竟然连七夕节都抛出脑后了。 怪不得今日隐隐中总觉得忘了什么事情,原来是这一茬。 七夕又称乞巧节,既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也是闺阁女儿家颇为重视的节日,又俗称“女儿节”。 在这一晚,她们会先将庭院清扫干净,然后摆出香案祭拜,乞求织女保佑自己心灵手巧,能拥有自己一双聪慧的巧手,再祈求能够得到一段美满姻缘。 除此之外,还有穿针乞巧、喜蛛应巧、对月穿针、兰夜斗巧和投针验巧等等乞巧方式。 因为七夕节有这个乞巧习俗,所以也被称为“乞巧节”。 萧易安想到,往日里在宁阳侯府的时候,他都是和心月在一起度过的,两人说说笑笑,乞巧过节,倒也是有滋有味。 只不过如今物是人非,再想这些只是徒增烦恼。 她对清漪说:“好,既然是七夕这种热闹的日子,咱们一起就下山看看吧。” 随即按下方才心头的所思所想,开始用起晚膳来。 窗外夜色初上时,萧易安已经带着清漪从金泉寺出来,赶至山下了。 金泉山周遭都是村落,村中的平民百姓,往日里便热热闹闹的交易往来,彼此都是熟络的关系,几乎没有不认识对方的。 今日又是七夕,几个村子的人都自的都聚在一起庆祝,组成个“七夕会”。 既是拜月祈福,也是促成那些有意中人的男女见面,至于没有意中人的,则可以趁着这次机会,好好的相看一番。 而生性腼腆害羞的,就待在家中与姐妹过节,不出家门,也不参与这次的七夕会。 声乐齐鸣,歌舞不断,点燃了大片大片的篝火,许多年轻男女围聚在两旁,或坐或站,或到中间载歌载舞。 远远的便能看到那灯火通明的景象,靠近时更是人声鼎沸,一派喧嚣热闹。 萧易安原以为这偏远之地,对待七夕不会太过隆重,没想到却是想错了。 金陵城的七夕也是车水马龙,人潮拥挤,若是想要出行,必须要先做好被挤掉鞋子的准备。 她和清漪走进了人群当中,只见街道的两边,亦不乏挑担叫卖的货郎和临时摆摊的小贩。 清漪或许是在金泉寺中待的久了,许久没有见到此等人声鼎沸,处处都看着新鲜。 萧易安看到这些村民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个个都是自真心的快乐,也受到感染觉得轻松许多。 两人刚开始还是并肩同行,可后来人流一多,渐渐就被冲散了。 萧易安看了看,这条街道是直来直往的,并不存在什么七拐八拐的迷路问题。 虽然暂时被人流冲散了,但肯定是一前一后的位置,只要认真的来回找上两趟,肯定就能找得到了。 所以她并不着急,仍旧被人流裹挟着向前走,两眼打量着两旁摆放的货物。 此时,却突然被一个颇为精致的花灯吸引了视线。 她不自觉地想起之前在黑市的时候,檀逸之与自己猜灯谜的事情,两人一读一猜,十分默契,现在想想也觉得很有趣。 萧易安又不禁想到,今日是七夕,檀逸之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待在菜园子里虚度时光的。 或许,也能在这七夕会上遇到他。 冒出这个念头,心中不禁有了一丝小小的期待,笑了笑,继续向前走着。 不多远,却又看到迎面走过来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 裹着糖丝的山楂鲜艳欲滴,红彤彤的颜色让人想到了最绚丽的海棠花,便想要咬上一口。 萧易安最喜欢酸甜口味的东西,这可是对了她的胃口。 出声叫住了那个小贩,兴冲冲地问明了价钱,便伸手去往腰后拿碎银子。 可是伸手一拿,却落了个空。 她这才尴尬的现,银子都在清漪身上,自己别说是碎银子了,身上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小贩见她面露难色,却又拿不出银两,有些为难的说:“姑娘,我这也是小本生意,可一概不能赊账啊!” 萧易安尴尬的说:“抱歉,我……” 后面“不买了”三个字还没说出来,身旁却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位姑娘的钱,我替她付了。” 檀逸之并没有掩饰自己原本的声音,虽然还是那副侯府家丁的打扮,但是这温润中带着三分张狂的声音,便让人觉得难忘。 他从怀中拿出了一锭银子,递到那个小贩手里,“多出来的就不用找了。” 然后抽走了一串糖葫芦,走到萧易安的身边,如献宝似的,“喏,你吃吧。” 萧易安从他手里接过来,看了看那卖糖葫芦的小贩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埋怨的道:“你知不知道,刚才的那一锭银子,足可以买下所有的糖葫芦了,而且还能余下不少。” 檀逸之瞧她的样子,像极了妻子在抱怨丈夫,整日里大手笔的胡乱花钱。 心里喜滋滋的说:“今天可是七夕,郡主你就高抬贵手,就让那位小哥多赚一点儿,好养家糊口。” “你就败家吧,迟早有你吃大亏的时候。” 萧易安说完,咬了一口糖葫芦,满口酸甜,回味无穷,果然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味道。 总听人说,人不可过于贪恋儿时某一项事物,因为世间万物斗转星移,自身早就在不知不觉中生了改变,抱的希望越大,最后的失望就越大。 可是再次尝到这糖葫芦,萧易安恍然觉得,与小时候的滋味根本一般无二,没什么差别。 可知这大道理都是骗人的,又或者是每人的境遇不同,所以所遵循的道理不同。 不过若是一味的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大道理,那才成了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檀逸之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吃惊地问,“这糖葫芦有那么好吃吗?” 萧易安心情大好,突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伸出手指去轻轻的戳了戳他的脸。 “或许是因为你出的钱,所以会更加酸甜可口,尝起来比以往更加美味吧。” 这话一语双关,有两个意思。 一是说檀逸之出钱,她吃白食,所以这没花一分一毫尝起来就格外香甜。 二就是说,出钱的人是檀逸之,因为这个特定的浓情蜜意,所以才心中欢喜,嘴角不自觉地浮上起微笑,心情变好。 无论是哪个原因,檀逸之都是不可或缺的人。 他面上不动声色,用再正常不过的语气说:“既然这旁边如此热闹,为防再走散了,你还是离我近一些的好。” 萧易安答应了一声“哦”,又咬了口糖葫芦。 “你好像喜欢吃糖葫芦?”檀逸之反应过来,“这种普通的民间小吃,难得你会如此喜欢。” “还好吧。”萧易安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展露出一抹笑意。 “我小时候在后院现了有个狗洞后,曾有一次偷偷溜出侯府的经历,那时便是吃了一串糖葫芦,所以至今难忘。” 萧易安忍不住补充说:“那应该是我小时候,最为冒险的一件事。如果运气差点,遇到了人牙子,恐怕就要被抓起来卖掉了,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不过说起来,那次我倒是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小男……” 她这句话还未曾说完,声音就突然淹没在高声求救的人海中。 “大家快跑啊,山贼来了,啊啊啊!” 人群突然变得拥挤混乱,大家听到这声音无不胆战心惊,纷纷拔腿逃命,顿时乱作一团。 场面越混乱,本身就自顾不暇,根本没有人顾及是否会伤到别人。 而萧易安则被身后的人一个推搡,直接撞进了檀逸之的怀里。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16章 并肩作战 檀逸之看着那滚滚而来的人马,皱眉道:“约有上百人,手中皆持有兵刃,怕是不容易对付。” 萧易安沉默下来,她明白对方的意思。 两人若是想从这里平安无事的离开,那是易如反掌,只消用轻功逃走即可,自然能全身而退。 但之后,山贼肯定会将无辜的村民屠戮殆尽,抢走银钱粮食,甚至是掳走年轻貌美的女子,再放火将这一带烧成焦土。 人间惨境,莫过于此。 如果要两人眼睁睁地看着此事生,什么都不做,那是绝不可能的。 即便当下逃生,日后回想起来也会良心难安。 可仅凭两人之力,要抵抗这上百名山贼,未免有些不切实际。 尤其萧易安还没有任何武功,尚且需要别人的保护,全需仰仗檀逸之一人之力。 耳听得喊杀声越来越近,檀逸之急忙对她道:“你先跟着人群离开,往金泉寺的方向逃,去找静慧师太。我抵挡一阵尽量拖延时间,能救多少是多少。” 他待要出去,却被萧易安拦住,“这么多山贼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你一人能打得过吗?” 萧易安知道他武功高强,若说单打独斗这些山贼谁也不是对手,可此时也不免担心终究双拳难敌四手。 檀逸之心中明了此去凶险,没有完全的把握,亦知道萧易安聪慧,无法用言语轻易欺瞒敷衍过去。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缓慢却坚定,“当下形势危急,我只得搏一搏。” 萧易安抓住他的手腕,似乎生怕他把自己丢下一般,“我跟你一起去。” “别胡闹!”檀逸之陡然变了脸色,“你又不会武功,跟去做什么!” “他们不是打着反朝廷的旗号吗,我亮出永嘉郡主的名号去引开他们,自然能助你一臂之力。局势危急,咱们一同应对,我哪里能撇下你独自逃生。” 萧易安看着他,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忽闪忽闪,没有丝毫的胆怯和慌张,“放心,我不会拖累你的!” 百炼钢难抵绕指柔,檀逸之了解她不是意气用事的人,亦不是鲁莽行事的人,必然有自己的筹谋和主意。 他心中顿时生出了无限的豪气,笑道:“好,咱们一起去。” 说罢,两人用轻功从高处飞出,逆着人流而走,朝山贼的方向跑去。 这一刻,两人心意相通,周围的喧嚣声好像不复存在,天地万物只剩下对方,紧紧贴近的距离更是让彼此的心无限靠近在一起。 眼见得山贼中当先一人身形高大,通身肤色黑如煤炭,满脸横肉,面目狰狞,双眼如铜铃般大小,凶神恶煞,仿佛地狱而来的催命恶鬼。 他手使一双宣花板斧,正朝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儿劈过去,下手狠辣,毫无半分犹豫。 眼见那孩子就要毙命,檀逸之摘下萧易安绾在间的簪子,暗运内力抬手向前掷去。 “当啷”一声,簪子正撞上了斧刃,力道之大直震得那个黑鬼双手麻,便没能顺势劈下去。 阻挡片刻后,檀逸之已经赶到,将怀中的萧易安放下,然后上前空手与那黑鬼打斗起来。 其余那十几个山贼也纷纷上去帮手,一下子呼拥而上,将檀逸之团团围住。 萧易安则借机把那个站在原地被吓哭的孩子抱过来, 温声劝慰几句之后,看到一个鬓半散的妇人冲了回来。 见此情景,立刻跑过来跪倒在地,“多谢恩公救了孩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那孩子收住了泪水,小短腿儿撒欢似的扑入母亲的怀里,低声的叫着“娘亲”。 萧易安赶紧将人扶起来,“不必言谢,快快随人群逃命去吧。” 那妇人又磕了个头,双手抱起孩子,赶忙离开了。 檀逸之还在与那黑鬼在打斗,两人过了三四个回合,对方力气极大,一斧子劈来每每刀刃生风,不是个善与之辈。 再加上其余十几个山贼从一旁相助缠斗,檀逸之虽然不落下风,却也暂时找不到打赢对方的机会。 而且他吃亏在没有兵刃,赤手空拳对一双宣花板斧,难免有劣势需要弥补,所以需要分心闪避,不能直面迎敌。 萧易安见状着急,拿出自己藏在身上的匕,连着刀鞘用足力气朝他扔了过去。 高声喊道:“接兵刃!” 檀逸之瞥到匕扔来的方向,接连躲过几番杀招,然后用轻功一跃而起,稳稳当当地接在手中。 有了兵器在手,双方的处境立刻逆转。 檀逸之拔刀出鞘,暗运内力,立刻用这削铁如泥的匕,将那连连逼近的那十几个山贼的兵器一齐砍断。 叮铃咣啷,泛着银光的断刀断剑齐刷刷地掉落了一地。 檀逸之动手如风,根本不等他们反应,接着又是唰唰两刀,朝对方的空门攻过去。 离得近的,只觉得脖颈处一凉,接着便身不由己的倒在了地上;离得远的,也觉得手臂一阵剧痛,等回过神时,只能捂着自己的半截断臂连连嚎叫,痛得在地上打滚。 几番过招之后,只有那个黑鬼还能勉强支撑,独力与檀逸之打斗。 可他的一双宣花板斧,也已经被匕砍出了两个缺口,显然在锋利程度上远远不及,颓势尽显,落败是早晚的事。 眼见得胜利在望,偏偏此时又听到有马蹄声响起,从远处渐渐逼近。 萧易安皱起了双眉,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仔细一看,原来是二三十个骑着马的山贼赶到,身后又跟着约莫几十人的手下。 想来这个黑鬼和这十几个人是打头阵的,后面这些山贼才是主力。 如果这些马匹冲过来,岂不是轻而易举便能追上刚才那些落跑的百姓? 萧易安急中生智,疾步上前,抬腿将堆在地上篝火踢飞,然后混乱的堆在一团,正好挡在路中。 疾驰而来的马匹,见到有大片的火光挡路,不敢再行,围在原地打转,有的甚至突然扬蹄嘶叫,将骑在马上的人掀翻在地。 那黑鬼见有了帮手前来,自己又快支撑不住了,索性突然使了个虚招收手,然后往后退去。 檀逸之也不追去,同样退回到萧易安的身边,以方便保护她。 那个黑鬼跑到一众同伙面前,面带羞愧之色,对当先两人抱拳说道:“两位哥哥,这小子的武功高强的紧,伤了咱们不少兄弟,小弟无能,擒不住他,还请两位哥哥降罪。” 为是个面色和善的中年人,一双卧蚕眉,天庭饱满,外表颇有气势。 他温声说:“三弟不须自责,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放在心上。” 并肩一个五短身材的人也说:“是啊,强中自有强中手,三弟别这么丧气。咱们大伙一起上,难道这小子还能躲得过去吗?到时候,将他做成下酒菜,好祭奠亡去的兄弟们。” 这三人乃是结拜兄弟,乃是这群山贼的领,都是在官府中有命案在身的逃犯。 因为他们作出不法之事,被官府通缉,先后在山上落草为寇,打家劫舍无恶不作,方圆几百里的百姓提起他们来,无一不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 萧易安与檀逸之站在一起,后者尚且还用易容术掩盖了原本面目,尚不起眼。 可前者萧易安,容貌绝丽不说,即使是只穿着普通的素衣服饰,也掩盖不住身上那高贵风华的气质。 再加上她间的簪子刚才被当做暗器摘下,一头如瀑般青丝的垂在腰间,月光在眸间流转,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恍若天人,着实吸引目光。 那个五短身材的领,登时起了色心,嘴角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他砸了咂嘴,目光却死死地盯着萧易安不放,垂涎的说:“好生俊俏的小娘子,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应该抢回去当个压寨夫人才是。” 他刚想下令,让所有的手下冲过去,一拥而上将那碍事的小子生擒活捉。 可见此又怕伤了美人,便勒紧缰绳,驻足不前,看向当先那人,“大哥,这样绝佳姿色的女子,应该活捉才是。若是不好好享用,简直辜负了老天的一番盛情,小弟自告奋勇,愿意上前拿下她。” 被称为“大哥”的那人,是山贼的大领,名叫宋扩疆。 生的长相面慈温和,为人却最是伪善,阴险狡诈,做事情绵里藏刀,善于利用别人。 因为有几分智谋,不是毫无头脑的莽夫,年纪又在三人中又最长,所以被尊称为兄长,也是山寨的大领。 宋扩疆极其虚伪,其实他也看中了萧易安的美色,所以才使了个眼色,让手下的人别轻举妄动。 甚至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将人抢回山寨后,应该用哪几种姿势“对付”她了。 但他却不提出来,因为清楚二弟王英是个好色之徒,肯定会说出内心的想法,到时候只用顺水推舟就好了,也能显得自己不是个贪恋美色的。 如今对方提出来了,正合心意,焉能不答应? 宋扩疆人在马上,点头道:“二弟既然有怜香惜玉之心,为兄怎能拂了你的面子,坏了你的好事?让三弟与你同去,你们多加小心,务必将这名女……这两人活捉,显一显咱们的威风!” 他本来是想说将那名女子活捉的,可是一想到或许会有损自己的威名,于是便又改口带上了檀逸之。 三领叫李忠,武功虽在三兄弟当中是最高,可是头脑简单,四肢达,为人没什么城府心眼,只知道听两位兄长的话。 他倒是对红颜佳人不怎么感兴趣,但生性凶残,为人毫无恻隐之心,无论三岁小孩还是八旬老妇,只要撞到他的手里,都是照劈不误。 所以对刚才檀逸之从他的板斧下将孩子救走的一事,耿耿于怀。 此时有了兄长和后面的人马做助力,李忠变得毫不畏惧,攥了攥手中的宣花板斧。 举起斧头指着檀逸之,张开了那血盆大口,直呼道:“呔,小子,方才打得不过瘾,咱们再来战过三百回合!” 檀逸之冷哼一声,根本不屑于与这种人搭话。 萧易安在他耳边轻声说:“那个黑鬼是个脑子蠢钝的人,你大可以与他多缠斗几招,假意露出败相,其余人就不会上前帮忙了。那个矮子交给我对付就好,你不用分心。” 檀逸之看着她眸中的自信,稍微放心了些,“你多加小心,我会从我旁保护的。” “我有办法对付那个矮子,你不要分心。”萧易安握住了他的手,“我想与你并肩作战,而不是躲在背后一味受到保护。” 夜风吹过,天上的星河如同一条飘逸的丝带,谁也不知道今日七夕牛郎织女在说些什么悄悄话。 但是在这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日子里,同样有一对璧人,在危难时许诺了自己的感情。 檀逸之回握住她的手,稍微用了几分力道,“我相信你,那你多加小心。” 大敌当前,这两人还在甜甜蜜蜜的牵手调情,让对面的一众山贼看的是气愤不已。 尤其是二领王英,他连狠话还未说就直接冲了上来,来势汹汹,刮起了一阵恶风。 不过,并不是冲着武功高强的檀逸之,是冲着站在旁边的萧易安。 他对于糙汉子没什么兴趣,就喜欢细皮嫩肉的小娇娘,还担心会伤及美人,索性连兵刃都不曾使出,空手而来。 紧跟其后的李忠,自然是向着檀逸之扑了上来,使着一双板斧虎虎生威,大开大阖的招数极为凶猛。 檀逸之采纳了萧易安的建议,并不使出全力,游刃有余的与对方争斗,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慢慢的拖延时间,倒是比刚才轻松不少。 另一边的萧易安,看着那王英穿着身天青色的短袍,更衬得身材矮小,容貌丑到让人不忍直视。 偏偏这种人还露出许多好色的举动,那垂涎欲滴的目光,让人心中忍不住生厌。 她右手拢在袖中,手指一动摸住了桃花袖箭的机关。 同时,娇滴滴的说道:“这位英雄,就忍心下狠手伤害奴家吗?”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17章 静慧出手 王英本来就是个极其贪花好色的人,一见了有姿色的女子就想染指,为人身材矮小长得丑陋,而且最是下流。 他一听到萧易安娇滴滴的撒娇声,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酥了,哪里还舍得出手,生怕伤到了这位看起来弱柳扶风的美人。 这一招擒拿手刚刚使出,还没碰到萧易安的衣角,却是又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改为温言好语的说:“小妹妹,我当然不舍得伤害你了。如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们人多势众,你若是乖乖的从了尚且好说,咱们到那山寨上吃香的喝辣的,你要是不从嘛……嘿嘿嘿,免不得要吃点儿苦头了。” 王英虽然嘴角带着笑意,但是言谈举止间,仍旧掩饰不住那股子下流好色的感觉。 让人一看就觉得厌恶,尤其萧易安又极为反感登徒浪子和这种宵小好色之辈,更是在心内作呕。 但眼前迫于局势,却也不得不与对方攀谈周旋,尽量拖延时间,一则让村民们成功逃走,二则希望能拖到官府前来救助。 她强忍下自己的反感,仍旧用那种甜腻腻的声线说:“可是我家中尚有年迈的祖母和双亲,本可承欢膝下共享天伦之乐,如果就这样跟着英雄去了山寨,到时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归来,到时他们落得一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我岂非是大大的不孝?” 王英听着话中似乎有意,连忙说:“不打紧不打紧,美人你只要从了我,咱们朝夕相伴自然就是一家人了。” 他边想边说,“从此以后,你的双亲你就是我的双亲,你的祖母就是我的祖母,咱们亲如一家。这个……你若是愿意,我就将他们一同接到山寨里来,必定好好的照顾长辈们安度晚年。” 萧易安见他说话时眼神闪躲,现出狡诈阴险之色,便知道这个矮子是在刻意的糊弄人。 想来也是,听闻这群山贼杀人如麻,又怎么会轻易放过那些无辜的生命。 于是她继续敷衍对方,顾左右而言他,又多熬了一盏茶的时间。 期间向檀逸之的方向看了一眼,虽然他与那个黑鬼打斗,但旁边还有几十个山贼掠阵。 现在那个黑鬼逞强,要一雪前耻,所以不让手下近前帮忙,唯恐自己堕了威风。 只怕若是那个黑鬼输了,这群人就要一拥而上了,相比起来,这群山贼对于萧易安却没什么防范,大概以为她是一介弱女子毫无威胁的缘故。 两人聊得正欢,宋扩疆却是看不去下去了,催促道:“二弟,不必与这女子多话,快快生擒住她,咱们还有正事要做。” 至于什么正事? 自然同以往那般的烧杀抢掠,再将这附近的几个村子都付之一炬,变为焦土。 萧易安见这矮子和那个黑鬼称呼他为“大哥”,说话又最有威信,想必是众人的头领。 见他不耐烦了,心知不妙,立刻从捡起了方才掉落在地上的一柄断刀。 然后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高声道:“若是不听完我的话,我便当即于此地殒命,让你们只能得到一具尸体。” 此言一出,檀逸之的目光立即向这边看过来,担忧之情表露无遗。 但当他对上萧易安眸中自信的神色时,瞬间明白了对方的用意,只是威胁,当然不会傻到轻生。 虽然稍微的放些心了,但他还是朝这边靠近了距离,以预防不测之事。 王英喜欢的是貌美如花的女子,可不是一具没了气息的死尸。 着急的劝说:“别冲动,千万别冲动!小娘子你先放下刀,有什么话咱们可以慢慢说嘛!” 随后对大哥说:“大哥你别心急,再稍微等等,咱们不差这一时半刻,后半夜不有的是时间?” 宋扩疆面色一沉,“二弟,你别因为贪图美色而误了大事!” 王英虽然秉性低劣,但最恨别人当面揭短,当下便不乐意的道:“大哥,你少在那里假正经!这样美貌的小娘子摆在眼前,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他娘的得心动,我耽误一时片刻又怎么了!” 萧易安见状,故意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 慢吞吞的对王英说:“我还有一重顾虑,如果能妥善解决,那时人家才算真正的倾心于你,从此自愿跟了你。” “小娘子快说,只要我能做到,自然是无有不应。” 王英听得激动不已,若不是刀还架在脖子上,恐怕他就要不管不顾的将人抢过去了。 萧易安又装出扭扭捏捏的模样,“我虽然读书不多,却也知道一女不侍二夫的道理。所以我需得要一个承诺,待得到山寨后,除了你之外不许旁人碰我一根手指头。” 王英一时间色迷心窍,还以为对方真的要死心塌地跟着自己,哪里会不应允? “小娘子这话让我着实感动,咱们做夫妻,哪里轮得到旁人来插手。不管是谁,到时候敢对你有不轨之心的,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宋扩疆当即变了脸色,翻身下马走了过来,“二弟,她就是在利用你,你切不可中了圈套。” 王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萧易安已经出声道:“刚才不见你这位大哥如此殷勤,现在这么急着出来阻拦,难道是对我有非分之想?朋友妻不可欺,难道你暗地里包藏祸心,见色忘义,想要以兄长的身份来欺凌弟妹?” 宋扩疆面色一滞,他当然有非分之想,所以在听到王英的承诺时才连忙拦住。 可是此刻突然被人一语道破,脸色青白交加,难堪的很。 他对王英说:“二弟,你莫要听这女子挑拨咱们的兄弟情谊!这就是个妖言惑众的妖女,她存心挑拨咱们两人的感情,想要借机逃走,先将她拿下再说!” 王英听刚才俊俏小娘子说话有道理,还真对这个大哥起了几分怀疑之心。 态度冷冷地说:“大哥若是真无此心,不妨当着众位兄弟的面承诺一句,也好让人安心。否则将来的事难说,兄弟可是不戴这个绿帽子的!” 宋扩疆还是头一次听到他这么跟自己顶嘴,面色变得更加阴沉。 但是想到自己的武功敌不过这个二弟,真动起手来,落于下风不说还丢尽面子,只得忍了下来。 可萧易安又出声说:“大当家是心里有鬼,所以不敢做出承诺吗?如果是这样,心内垂涎兄弟之妻,你可真是连禽兽都不如了,还有何面目活在这天地之间啊!” 这话说的句句诛心,一个个字宛如化成了利刀扎进了宋扩疆的心里。 他被说的恼羞成怒,竟然不管不顾的直接朝萧易安扑了过来,使出一招分筋错骨手,想要夺走她手里的断刀。 因为看这个女子不会武功,生怕会伤到容貌,所以他使出了三成力。 擒贼先擒王,萧易安的嘴角微微勾起。 电光火石之间,对方已经毫不费力的抓住了那柄断刀,伸手一夺,已经将利刃横至自己手中。 可是两人的距离只在方寸之间,空门大开,根本没有反应的余地。 宋扩疆只看到对方的右手似乎抬了抬,自己的心口便突然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狠狠的刺了进去。 愣了愣,他缓缓低下头,想看清楚是什么,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黑,接着晕倒在地,片刻后便气绝身亡。 萧易安舒了口气,果然涂了毒药的袖箭毙命只在顷刻之间,见血封喉不是一句虚言。 王英因为没看清楚,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到了,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你、你是怎么……怎么杀了大哥的?” 余下的山贼一片哗然,山寨堂堂的大当家就这么死了,还是死在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女子手上? 那个黑鬼见此,撇下了自己正在打斗的檀逸之,直接挥舞着双斧朝萧易安冲了过来。 口中更是不住地叫嚷说,“大哥被你这个娘们杀了!我要将你碎尸万段,为大哥报仇!” 檀逸之见时机合适,直接追了上来,一掌击中那个黑鬼的后背,迫得他呕出了一口血,不得不停住脚步。 接着又是夺命连环踢,总共十八脚,全都踢在他的后心,这运足了内力的功夫直接震得对方经脉俱断,肝胆俱裂。 李忠如山般魁梧的身子轰然倒地,甚至于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七窍流血而亡。 那几十个在旁掠阵的山贼,被刚才大当家的变故惊呆了,根本没有人去拦住檀逸之。 谁曾想对方一下子使出全力,只是片刻工夫,又把三当家的性命取了,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看着事情生。 檀逸之立刻用轻功起落,飞到了萧易安的身边,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萧易安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让他不要担心。 两人先后取了山寨两位当家的性命,此刻在这些山贼的眼里,已经变成了不共戴天的罪人。 王英此刻是知道了这位小娇娘是朵扎手的玫瑰,哪里还敢靠近,连连后退,一直退到了众兄弟当中。 这时候他已经成了山寨唯一的当家,就算平日里再怎么胆小好色,此刻他也是突然重任加身,立刻挺直了腰板。 与此同时,檀逸之和萧易安对望一眼。 因为两人心里都明白,出此变故后,这些山贼势必是要与自己死磕到底,是没有余力去追上去追那些逃窜的村民了。 果然,王英恨得是咬牙切齿,下令道:“所有兄弟,等会儿听我号令,直接冲上前去刀剑并用将这两人剁成肉酱,以告慰两位当家在天之灵!” 说着,身后的刀剑纷纷出鞘,只待他一声令下,便要与其余两位当家报仇雪恨。 王英此刻也顾不得怜香惜玉了,他虽然好色,却更加惜命。 为了一个美娇娘可不值得把自己的性命搭上,大哥就是前车之鉴,万万不可步他的后尘。 那边的山贼是上百来号人,可是另一边,却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双方差距悬殊。 可形势越是危急,心中反而越是宁静,天地之间万物如斯夫,如同奔流的江水不分昼夜。 萧易安看向檀逸之,正对上他那清澈如水的眼眸,“如果今日在此处丧命,你后悔吗?” 檀逸之同样也看向她,认认真真地回答说:“大好的年华在此荒凉之地丧命,怎能不后悔?不过想着你我两人若是能共赴黄泉,倒也觉得足以慰藉了。” 他顿了一顿,口中却是念念有词,像是在对萧易安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等会儿走奈何桥见到孟婆之后,可不能喝她的孟婆汤,不然咱们就把彼此两个人忘记了……若是还能记得,等下辈子再续前缘吧,到时候咱们可一定得做一对真夫妻,弥补上今生的遗憾……” 萧易安被对方这种傻里傻气的行为逗笑了,思索片刻后,笑了笑说:“何必等到下辈子再续前缘,咱们只争朝夕,此刻能在一起又何尝不是此生长久?” “是了,一生只一瞬,一瞬即一生,是我痴迷了。”檀逸之笑说,“只要能和心爱的人携手共渡,哪怕只有片刻也是沧海桑田,星移斗转,我此情不变。” 王英见两人毫无惧色,还有说有笑,如何能不生气。 立刻下令,“众兄弟,大好男儿怎能畏畏尾,咱们冲上去报仇!取下这两人的头颅,祭奠两位当家的在天之灵!” 众人正欲上,此时只听得远处传来一声怒吼,“贼子住手!” 声音如同平地惊起一个响雷,响彻全场,让在场的人几乎同时惊了一下。 震惊过后,萧易安面露喜色,抓住檀逸之的手说:“是静慧师太来了!” 她话音刚落,就见到一个人影当先凌空飞来,作尼姑打扮,身手敏捷,须臾之间便到了近前。 正是静慧师太。 紧接着,她孤身一人冲入众山贼中,掌掌生风,直击对方的天灵盖,下手即夺命,如同砍瓜切菜般将十余人撂倒在地。 王英吓得一下子从坐骑掉下来,睁大了眼睛指着她,高喊道:“你、你一个出家人,怎么能随意杀生?”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18章 山贼尽诛 静慧师太此刻已经没了平时的温和神色,垂下的双眉间尽是肃杀之气,仿若最冷酷无情的刽子手,眼前这些山贼在她的眼里都不过是蝼蚁而已。 “尔等无恶不作,手上早就沾染了无数人命鲜血,与妖魔何异?佛亦有金刚怒吼,大慈大悲降妖除魔时,要何况我等出家人?” 静慧师太一挥宽大的袖袍,便是一道疾风刮过去,又将十余个山贼从马上扫了下来,有的正好摔到了脖颈,疼得哭爹喊娘。 萧易安观其身姿形态,与平日里那个吃斋念佛的师太判若两人。 往日里听人说过静慧师太过去是行侠仗义的侠女,但是整日里冷面冷色也未看出有什么不同寻常,如今才算是见识了。 她虽然不懂武功,但见得多了,总能看出些门道来。 反正静慧师太敢一人单挑上百名山贼,这种毫不畏惧的胆色和武功都少有人及,应该排得上当世高手的行列了。 其实吃惊的不止她一人,檀逸之也同样感到意外。 他原以为自己与静慧师太的武功差距不会太过悬殊,可看到如此情形才知道,对方的内功雄浑深厚是自己所远远不及的。 不过又一想,静慧师太的年龄是自己的三倍不止,平日里又在这深山中的金泉寺心无旁骛,专心修行,武功如此之高倒是也在情理之中。 正想着,萧易安突然拉了下他的衣袖,“师太的武功是不是很高?” 檀逸之微微点头,“嗯,当世之人虽高手众多,但是师太应该可排进前五的行列了。不愧是与智清大师齐名的人,果然名不虚传。” 两人说话间,静慧师太又将十几名山贼毙于掌下。 那些山贼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在师太的眼中似乎全都成为小孩儿过家家的玩意儿,轻而易举的便能将其击飞或者折断。 萧易安和檀逸之在一旁看得傻了眼,这哪里是个慈眉善目的出家人,分别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罗刹。 那些余下的山贼看到同伙一个一个的倒下,又见这尼姑如此厉害,根本无心恋战,回转就要跑。 可静慧师太用轻功眨眼间便追上了,又是双掌击出,打得人家肋骨尽断,毫无生还之息。 檀逸之原本还想闪身出去帮忙,可是看到对方如此从容镇静,掌风迅疾,气息丝毫不乱,根本无需旁人帮忙。 如果出去,只会打乱静慧师太的招式,扰乱人家的心神,反而不美。 “小姐!” 这时,有个穿着碧色天水服饰的姑娘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呼吸不匀的说:“小姐,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正是清漪。 她跟着人流一直向前走,当现自己和萧易安冲散的时候,便回过头来找,奈何当时人流过于拥挤,根本不易找人。 而且没过多时,山贼来势汹汹,逃命的村民更是一个劲儿地往前挤,她的轻功并不高明,想逆行是千难万难。 她在这许多村民中又是唯一会武功之人,所以倒也能抵挡住前面几个打头阵的山贼,可以保护那些不会武功的村民,帮助他们成功逃脱离开。 等村民都逃窜的差不多了之后,她之后回过头来再找,却没看到萧易安的踪影。 她又如何能想得到,自家小姐居然会正面和山贼们打斗起来了,还展开了如火如荼的对抗。 心急如焚之下,清漪只能壮起胆子继续向前找,纵然前面是一伙儿山贼,她想着自己有毒物伴身,总归吃不了亏,打不过就趁机逃跑。 果然,找到了正在“看戏”的萧易安。 身旁还站着,那个其貌不扬的车夫?重点是,两人的手还抓在一起! 清漪心底偷笑,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尽量收敛自己的目光。 “小姐,你让我好找,幸好你没生什么意外,否则若是有一丁点儿的差池,我就是万死也难赎其责。” 她这话说的并不夸张,从宁阳侯府丫鬟的身份讲,是她和小姐一块儿下山的,如果人出了什么差池,肯定是难逃其责。 从温柔乡那边的身份讲,如果因为她保护不利,而让萧易安于山贼手中殒命,那么玉娘肯定也不会放过她的。 所以两人的关系远远不是主仆那么简单,实则是早就联系到了密不可分,甚至是同生同死的地步。 萧易安松开了和檀逸之相握的手,安慰她说:“好了,什么万死难赎其罪,别说的那么严重。我又没有受伤,又没有出事,好好的站在这里呢。” 清漪嘻嘻一笑,“我就知道小姐福大命大,有老天保佑,是不会出事的。” 萧易安偷偷瞥了一眼身后的檀逸之,暗暗想到,明明是有他保佑才对。 岂知檀逸之也在心中暗想,若不是你出其不意的取了那个大当家的性命,扰得局势大乱,我又怎能如此顺利的在那些山贼的掠阵下,成功将那个黑鬼打败,夺了他的性命,终归还是你居功至伟。 两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却被清漪尽收眼底。 她越怀疑自家小姐的眼光,放着这么多玉树临风的青年俊秀不选,居然喜欢上了侯府一个相貌平平的车夫? 莫非是绫罗绸缎和大鱼大肉见的惯了,想试一试粗布麻衣和青菜豆腐的感觉? 搞不懂搞不懂,她在心内连连摇头,想着私下里定要问一问小姐,可千万别被人骗了感情。 虽然三人内心的想法各不相同,各有各的心思,但这丝毫没有打扰到静慧师太,她是了狠心要剿灭那一股山贼。 萧易安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对静慧师太喊道:“还请师太留下个活口,我有一事要问。” 静慧师太原本想将那好色的二领王英毙于掌下,但听到萧易安的话后,立刻改变主意。 收了几成内力,改为一掌将他击飞,恰恰好落在萧易安的面前。 醇厚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郡主请问吧。” 王英手中的枪杆儿也被折成三段,一招就被击飞,掉在地上只是觉得身子骨摔成了七零八落,好像连尾骨都摔断了。 此时,他再看到萧易安,可不敢像之前那样跋扈了,更不敢再用色眯眯的眼神瞧着人家。 听到刚才那个尼姑叫她“郡主”,知道自己是捅了马蜂窝,如今性命都捏在人家手里,哪里还敢轻举妄动。 他磕头如捣蒜,“求姑奶奶饶了小人吧!小人刚才是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身份贵重,无意冒犯了您这个大人物,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就饶我一命吧!” 萧易安冷哼一声,对他的厌恶之情简直是升到了极致。 “我且问你,前两日你们有没有在这金泉山附近抓过一个貌美的女子?身量与我差不多,孤身一人,无银钱傍身,但是姿态出众,说话声音清脆好听。” 清漪看了眼萧易安,心情复杂,果然她还是放不下心月,挂念着安危,担心对方会被山贼掳去。 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非要把人赶走呢。 哎,果然这主仆两个人都是犟脾气,一个非要走,一个不愿意留,才闹到了如今这种不得相见的地步。 王英听了,略微一想,把一颗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似的,连声否认。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们兄弟这几日从来没有到过金泉山,就是怕打草惊蛇扰了村民们,弄得他们在七夕这天夜里不敢出来相庆相聚了。至于美貌女子,那就更不可能了……” 他面色一顿,接着又如实坦白说:“如果有女子被抓了,兄弟们早就进献上来了,我不可能不知道,这段时日……的确是没开过荤,也没有什么貌美如花的女子……” 萧易安这些日子悬着的一颗心,此刻才终于放下了。 心月既然没有碰到过山贼,按照脚力和路程来计算,想必是已经离开青州了。 也罢,日后山长水远,应该也难以再见了。 檀逸之见她问完了话,上前一步,抓住了王英的右肩骨,“你这等好色之徒,平日里占山为王,无恶不作,定然是玷污了不少良家妇女。若容忍你这等恶贼活在世上,岂非天道不公!” 说着,手上的力道一层一层加重,用内力慢慢将他的肩骨捏碎了。 王英疼得如同杀猪般嚎叫,可下一刻就被檀逸之点了哑穴,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接着又将他右手的五根手指一脚踩断,檀逸之冷冷的说道:“方才你一口一个“小娘子”,叫的很高兴嘛,如今可知道了随意轻薄别人的下场?” 萧易安听到了这噼里啪啦的骨碎声,还真有些不忍直视,转过头去。 王英是最为好色之人,手下的山贼们都会专门为他去抓有姿色的女子,然后巴结讨好般的奉上,任他糟蹋。 其手段更是千百般的残忍,不堪入耳。 可是如今落到这种悲惨的境地,恐怕是王英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檀逸之又是一脚,向他的胯下踢去,这下子直接将人疼晕过去,没了知觉。 再看静慧师太那里,已经将其余的山贼近期尽皆诛杀,一个不留,其下手之狠辣让人瞠目结舌。 静慧师太走了过来,仿佛躺在地上了这些人命都与自己无关,她平静的问道:“郡主受惊了,可有受伤?” “多谢师太及时赶来相救,不曾受伤。” 经此一事,萧易安对静慧肃然起敬,语气中也变得格外尊重。 “无事便好。方才贫尼于山上,无意间看到山下的村庄有连连火光,便猜想或许是有山贼前来抢掠,于是赶忙飞奔下山。” 静慧师太看向萧易安的神色里多了几分感激,“幸好有郡主奋不顾身的与他们缠斗,拖延时间,否则周边这几个村子的几百条人命,恐怕此时已经保不住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郡主功德无量。” 静慧师太看向檀逸之,她刚才知道了这位一直帮忙看守菜园的家丁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同样感谢了对方几句。 萧易安看了一眼疼晕过去的王英,倒在地下没有丝毫要醒来的征兆,如同一摊烂泥。 “师太想如何处置他,是在此地了结他的性命,还是等官府的人前来抓捕?” 静慧师太垂下眼眸,神色冰冷,“此人最是可恶,活脱脱一个色中恶鬼,不知道让多少女子无辜受害,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说着,她出手如风,运气为指,立刻在晕倒的王英身上连点了七八道大穴。 “我此套指法,能让他如同千虫百蚁在身上咬噬,痛个一整夜,却浑身动弹不得。受尽折磨而死,也算是对于他生前种种恶行的一点惩戒了。” 萧易安不禁又是一惊,师太果然不愧是江湖中人,连折磨人都这么有办法。 静慧师太又说道:“咱们可先行离开,等到官府的人来处理收尸,恐怕要天明之后了。” 清漪开口说:“官府的人来的如此之慢,若是要等他们前来相救,这附近的几个村子岂不是早就变成一片焦土了?” 静慧师太突然笑了笑,可是那笑意却带着说不出的冰冷,让人看了心惊。 淡淡吐出一句:“官府的人,又怎么会及时赶到呢。” 萧易安听出此话大有深意,连忙追问说:“师太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官府的人难道一直如此渎职,不敢和山贼正面相抗吗?” 静慧师太叹了一声,“若单单只是怕死,不敢正面相抗也就罢了,只恐怕其中还有勾结,联手欺压黎民百姓。” “官府竟然与这些贼人勾结!”萧易安不可置信的说,“青州的地方官敢如此荒唐?难道不怕长官和同僚的查处吗?” “郡主可知官官相护,他们都是一丘之貉,当然是选择互相包庇。今日我见郡主为人光明侠义,与那些满腹黑心肠的达官贵人不同,便与你说一句实话……” “青州的刺史长官便经常接受这些山贼的贿赂,对他们的恶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是以各种理由拖延不兵剿灭山贼。”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19章 倾心爱慕 萧易安这时才明白,静慧师太为何出手这么狠,将这些山贼杀的一个不留。 既然平日里素有勾结,若是秉公处理将他们交给官府,这群沆瀣一气的人还不知会做出些什么事,就是官府将他们偷偷的放了也未可知。 如此州县,地方官竟然猖狂至此,可想而知往日里是怎样欺压鱼肉百姓的,定然都是些贪赃枉法之徒。 正想着,檀逸之突然在她耳边轻声提醒道:“青州刺史许谓安,乃是楚王妃的亲叔父。” 萧易安不由得又一愣,楚王慕容旻乃是夺嫡的热门皇子人选,怪道这个青州刺史敢如此嚣张,原来是仗着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为虎作伥。 一行人回了金泉寺,当下无话。 翌日,永嘉郡主萧易安在山贼来袭时,保护村民与贼人打斗周旋的事迹,就传遍了周边的村落,为百姓所交口称赞。 因为檀逸之刻意掩盖身份,所以他反而成了无足轻重的人物,并没有引起大肆议论。 而静慧师太碍于自己出家人的身份,也不愿意将自己力战上百名山贼的事情宣扬的人尽皆知,所以也把功劳推到了萧易安的身上。 萧易安虽是郡主,又贵为侯府千金,却也只是个年方十七的美貌少女,高贵的身份本身就为之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如今又生了这种惊心动魄,又令人钦佩不已的事情,怎么会不广为流传呢。 村落中,路边一个往来行人歇脚的茶馆凉棚里,围得的是里三层外三层。 正当中有个面色白净的中年男子,做书生打扮,颔下三缕长须,手持一柄骨节折扇,白色扇面上正写着三个大字,“说书人”。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他一拍当中的醒木,“往昔时日不可追,红粉骷髅已成灰。今日咱们要说的,便是本朝的一位郡主,巾帼不让须眉,就在此时就在此地,她不久前刚做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在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萧易安做男装打扮悄悄坐下,檀逸之对小二叫了一壶茶水和两碟干果后,在她对面坐下。 “万事万物皆有因果,且听我从头道来。传说自盘古开天辟地后,混沌初开,清浊之气分辨,清而纯者上升之气为天,下者则为地。天之掌权者为玉皇大帝与王母娘娘,两人膝下又总共有七个女儿,并称为七仙女。” 萧易安皱了皱眉,看向对面坐着的人,轻声问道:“不是要讲我吗,怎么说到玉帝和王母身上了?瞧这意思说的是七仙女和董永结为夫妻的背景,莫不是讲串了吧。” 檀逸之抿了抿唇,忍住了笑意,“你且安心听下去,没有讲错,说的就是你。” 饮了一口茶水,萧易安只好再耐心的听下去。 “这咱们都知道,织女和牛郎私定终身,七仙女为董永下凡结为夫妻,可是你们却都不知道还有一桩事,便是这玉帝之女五公主下凡渡劫,投胎转世,托生在宁阳侯府,隐藏仙体真身,化成一当代绝色佳人,以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 萧易安听到这里,口中的茶差点喷了出来,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成了玉皇大帝的女儿,还是下凡来怜悯百姓的,这么扯的故事是谁想出来的! 可周围的人听得兴起,不但没有怀疑和有异议的,还纷纷传来一阵阵的喝彩声。 她抚着额头,颇为无奈的看向檀逸之,“这么荒谬的故事,大家为什么还能听得下去?这一听就是胡编乱造的嘛!” 檀逸之慢悠悠的说道:“说书说书,本就是无巧不成书,三分真七分假,故事足够精彩就行了。这种山野村落里面,多年都未必能遇到一件大事生,如今突然有了位朝廷的郡主行侠仗义,将他们从山贼的刀下救出,这件事够村民们议论好几十年了。” “好几十年?”萧易安听到这话,还真是觉得头皮麻,这岂不是说自己要被这种荒唐的传闻包围大半生。 不过又一想,在这种山村中的传闻只是自娱自乐,而且也传不到金陵城里,不会有太多人知道的。 她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如果不是你与静慧师太都不愿意领这份功劳,哪里又轮得到我一人独占这份殊荣?我这也算是白白的捡了个便宜。” 萧易安捏起盘子里的一粒晒干的葡萄,吃了下去,微微泛酸却透着股甜意。 这种茶馆凉棚的歇脚地方,自然是没什么好茶,只能用来解渴。 檀逸之轻轻撇去这不知名茶叶的浮沫,柔声道:“我自然不能暴露身份,否则或者来杀身之祸,至于静慧师太她……其中的原因想必你心中明了。” 萧易安点头,眸中的神情晦暗不明,“我知道。” 一来就算这群山贼再怎么作恶多端,可静慧师太毕竟是个出家人,不愿意将自己杀伤人命的事情切传得广为人知。 二来既然山贼与青州刺史许谓安有勾结,那么官府多次剿灭未成功,必然藏有猫腻。如果一个出家人尽数诛灭了这群山贼,绝对是打了官府的脸,难免议论纷纷,招惹上不必要的事端。 如果把这份功劳安在萧易安这个郡主身上,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许谓安再怎么不满,也不会来找萧易安算账,同样也不会牵连到金泉寺的一干人等。 静慧师太选择功成身退,虽然有私心,但也是为了保全自己与金泉寺,倒也是其情可量。 听着那位说书先生,用夸张的言辞讲出了一幕幕引人入胜的情节,果然是故事精彩,怪不得人人爱听。 如果这故事的主角不是自己,萧易安恐怕还真会觉得有趣。 她苦笑道:“算了,吹捧总比一味的诋毁好,我也只能看开些了。今年的七夕险象环生,处处惊险刺激,恐怕会是我这一生中过得最难忘的七夕节了。” 两人听完书后,檀逸之又去向店家买了一包山楂糖片。 然后快步走过去,献宝似的拿到了萧易安面前,“看看这是什么?” 还会曾打开那纸包,萧易安已经闻到了山楂的酸甜味道,唇边不由地泛起笑意。 在七夕那晚意外频生,吃糖葫芦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居然记住了自己喜好酸甜口味。 萧易安拿出一块山楂糖片,含在嘴里,唇边的笑意越加深,“很甜。” 檀逸之追问说:“究竟是这包糖甜呢?还是因为我所做的这件事甜呢?” 他目光灼灼,清澈却又不失温柔,虽然用了易容术,却掩盖不住眼眸中那种一抹灿烂的光芒。 萧易安没有答话,却伸手覆上了他的手背,语气中带着几分痴缠,“走啦,如果晚了时辰回去,会被人说闲话的。” 檀逸之没有继续追问,因为他已经知道答案了,乖乖的任由这人把自己牵走。 幸好周围的人谈天的谈天,喝茶的喝茶,级赶路的连忙启程,没人注意到这边。 否则见到一个风度翩翩的俊秀公子如此举动,两个身着男装的人关系又亲密,肯定会引起许多有趣的猜测。 过了七夕,再过些时日就是七月半的中元节,也是佛家的盂兰盆会。 《盂兰盆经》记载道,目连尊者为了解救被打入阴曹地府备受折磨的母亲,在七月十五这一日,将世上珍馐都放入盂兰盆中供养,十方大德众僧念咒加持,消灾祈福,这才救他母亲脱离出了饿鬼之苦。 这个“目连尊者救母”佛经典籍的故事,在于劝子行孝,不可辜负父母深恩。 所以从此以后,中元节流传至今,并且衍生下了祭奠先祖和亡故亲人的传统,代代相传,以彰显后世子孙的孝心。 往日里宁阳侯府都要祭拜祖先,所有人都要盛装出现,从早到晚的准备,按规矩完成每一步仪式,那场面和排场远比过年时还要隆重。 一整天下来累得腰酸背疼,还要在晚上去顺着河流放花灯,以祭奠逝去的亲人。 不过今年萧易安在金泉山,是赶回不去了,只能白日里在金泉寺里听一听这些师太们的讲经说法,夜晚则跑到山下的村庄看大家放河灯。 萧易安叫来清漪,将准备好的东西尽数交给她。 “里面是两卷手抄的佛经,还有佛珠、平安符等物,并我给祖母的书信一封,将这些都遣人送回侯府,我人虽然回不去,却总该聊表孝心。” 清漪应了一声“是”,便将这些东西拿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工夫,回来说,“东西派人送出去了,算下日程,应该能正好赶在中元节的前两天到。” 萧易安微笑道:“嗯,我算着也是,赶早不赶晚,东西既然准备好了,还是尽早送出去为好。一来是表孝心,二来祖母见了这些东西,肯定心里挂念,应该会把我回金陵的事提上日程了。” 清漪没想到这是个一箭双雕,不禁也笑了,“小姐筹谋深远,真是厉害呢。” 她却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一顿,张了张口,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萧易安注意到了她前后情绪的变化,立刻开始回想近日所生的事情。 经过之前的心月一事,早就给萧易安敲响了警钟,她现在再不敢忽略身边人的异常举动,更不敢无视她们的想法。 许多事情,往往早有预兆,只要及时现便能将苗头掐灭,可若是粗心大意或许会酿成大祸。 萧易安立刻想到了七夕的那晚,又想到檀逸之,心中多少猜到了一些。 她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你有什么想问的,不妨直接说出来?有些事情憋在心里,可是会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清漪的性格本来就是活泼爽朗,不扭扭捏捏,既然听到自家小姐这么说了,哪里还有不问的道理。 “那个车夫,和小姐的关系好像很好,难道他……就是那次与小姐私会的情郎?” 萧易安轻咳两声,“这个,“情郎”这个词还是少用为妙,听着感觉很别扭。那晚出现在侯府的人确实是他,七夕那日与我联手对抗山贼的人也是他,只不过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复杂。” 萧易安想了想,用世俗伦理的观念,两人的确是同生共死过,且彼此互相存有情意。 经过七夕那日,感情之事就越明了,因为两人现了身上的共同点越来越多,性格上的默契更是不言自明。 在金陵城中,乃至整个天下,算计朝堂局势的人数不胜数,有布衣白身,有官宦高族,也有大隐隐于市的高人。 可是这些阴谋家,因为经历了太多人性的险恶和丑陋,才养成了洞悉事实的精明,在许多事情上往往会选择独善其身。 当日那群山贼袭来时,只要有那么一丝动摇,恐怕早就逃跑了,谁会傻到去与那么多的山贼对抗。 这种做法不能说错,只是人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 但萧易安和檀逸之不是,正因为两人都见识过黑暗,所以才更加渴望光明,心底仍旧残留着一丝善念,既会用并不光明的手段算计人心,却也会去做在旁人眼中看来是螳臂当车的“傻”事。 如果两人当时不留下来,去做这件傻事,那么这附近村落几百口人的性命早丢在了山贼的刀下。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就像当时檀逸之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却仍旧选择去挡住那些山贼,为村民争取逃跑的时间。 萧易安不会武功,亦不知道自己能否全身而退,却选择着跟随对方一同应对危局。 许多利益考量,在当时的那刻已经化为乌有,两人都是权力场中难能又可贵的存在。 所以从那时开始,萧易安就已经抛掉了所有的顾虑,她知道,或许此生再也遇不到这么一个人了。 回过神来,她看向清漪,“之前他是我的朋友,但现在……他是我倾心爱慕之人。”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20章 放河灯 清漪惊讶到说不出话来,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她知道萧易安是个内敛且情绪不外露的人,也就是少年老成,端庄持重。 但是如此大胆的表达自己心意,将爱慕这一感情宣之于口,怎么想都不像是萧易安能做出来的事。 清漪不由得撇了撇嘴,看来情之一字,还真是能让人突然改变,做出许多平日里的不能之事。 虽然如此,她还是忍不住提醒说:“小姐身份不同寻常,虽然情之可贵,但还是要小心被有些人觉,加以利用。” 萧易安听出话中的言外之意,知道她也出于关心,担心自己会重蹈她与萧仕的覆辙。 “你放心,他为人坦荡,是值得托付终生之人。且身份并不是侯府的车夫,只是听说青州山贼猖獗,因为放心不下我才一路易容偷偷护卫,相随来到了金泉寺。” 清漪的神色松动,“这便是了,我相信小姐并不是一时间被冲昏头脑的糊涂人,肯定经过了慎重的思虑和考量,如此我便放心了。” 她微微嘟起嘴,语气也变得欢快起来,“能让小姐如此信任为之托付的异性,肯定是一位人中龙凤,如果将来有机会,到时要好好的见识见识。” 清漪虽然性格爽朗却不是心思莽撞之人,她猜想对方既然易容,肯定是不愿意真面目示人,自然也不会前去勉强。 不过等将来水到渠成,哪里还愁没有见面的机会呢。 萧易安含着笑说:“日后,肯定会有机会相见的。” 她暗暗腹诽,不过等檀逸之回到金陵,在大庭广众之下肯定会装疯卖傻,做出种种三岁小儿的痴样,只怕那时你就认不出他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而过,眨眼间便到了七月半的中元节。 这日里,正是盂兰盆会,金泉寺中隆重待之诵经祈福,从早到晚种种,自不必多说。。 七月半又俗称为鬼节,传说在此日,阴曹地府大门广开,会放出全部的孤魂野鬼让他们回家与亲人团圆,至于没有亲人的就会游荡人间,四处徘徊,也就是孤魂野鬼。 而尚在阳间的普通人家会带上祭品,去祭拜祖先,又称为七月七接祖习俗,富贵人家会设斋供僧,布施行善积德,和尚道士也会度亡魂,普渡众生六道苦难。 如此时节,萧易安却如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子,一整天坐在房间内,认认真真的做了盏荷花形状的河灯。 清漪与另一个丫鬟拿着晚膳进来,正好看到了,她不解地问:“小姐真是心灵手巧,居然还会做这样复杂的东西?” 清漪虽然是异族女子,但是这段时间耳濡目染,对这些节日和民俗都颇有了解,她知道放河灯与放荷灯同音,是一种祖辈传下的的民间习俗,以放河灯来悼念逝去的亲人,亲手所做则更显诚意和孝心。 萧易安浅浅的笑了笑,“这河灯也没什么复杂的,以前每年都做,做的多了,便摸到其中的窍门了。” 她虽然在笑,却带着一抹淡淡的苦涩,还掺杂着些无可奈何。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子女想侍奉父母的时候,他们却已经不在人世了,人生悲欢无常,有些事情在失去之后,才现那是彻骨之痛。 可萧易安连这样的痛楚也没有机会经历,她从小就失去了将自己带来凡尘世间的生母,甚至连她的名讳都不知道,对于其身份更是一无所知。 而这每年七月半的放河灯,也是她所能祭奠生母的唯一方式了。 用过晚膳后,萧易安拒绝了清漪相伴,独自一人出了金泉寺,然后顺着山路向河流边走去。 今夜无星无月,不时有凉爽的晚风吹过,拂过垂在腰间的长,让人心中倍感宁静。 不知怎的,她觉得今日这段路程平时遥远许多,自己仿佛走了很长时间,幸好一路上松柏林立,翠绿草木丛生,奇花异香扑鼻,还有鲜果坠于枝头,格外赏心悦目不至于太过无趣。 流水潺潺,再靠近时有飞溅清泉之声,如同就拍打在耳边似的,听来格外明晰。 细水长流,如同这亘古不变的历史长河,即使斗转星移,物是人非,江山更换了几拨人,也不曾改变半分。 萧易安点燃了底座灯盏上的蜡烛,荷花中心登时绽开了光芒,只见微弱的烛光伴随着漂流的河水慢慢远去,悠悠荡荡的顺着下流飘走。 天下的水源都是一处,盖闻得人说,如果心至真至诚,这河灯就会一直沉到忘川河,过了奈何桥,经过三生石直达地府,到那已经沦为魂魄的亡故人手中。 不过这些也都是编出来唬人的罢了,河灯熄灭后,最终都会沉入河底,与流沙堆积在一起,成为无人问津的废料。 萧易安愧疚至极地叹了一口气,在这河灯中,原本应该写上生母的名讳,听说这样才能让已经逝去亲人得到安息,也能照亮他们回家的路途。 可是这么多年来,她连这样小小的要求都无能为力,真不知道亡母若是地下有知,能否原谅自己。 这时,旁边突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有个黑影从草木当中闪了过去。 萧易安下意识的回过头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不由得感到后颈一寒,难道是什么猛兽出没。 却又想到今日是七月半中元节,正是地狱开门十方恶鬼游荡人间的时候,莫非是什么…… 但不过片刻之后,萧易安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在心里暗暗说到何必要自己吓唬自己。 她向来是不相信鬼神之说的,只不过这个时候时机太过巧合,所以才难免冒出了这个想法,只是经过略微的思考之后,便又立刻放弃了这种愚蠢的念头。 几乎是同时,正前方的草木中走出来一个长衫广袖的身影,熟悉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萧易安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原来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谁?如此深山野外,难道还有旁人的闲人在此处逗留吗?” 檀逸之笑了笑,走至她的身边,伸手轻轻地刮了下她的鼻子。 方才他的确是想吓一吓萧易安的,但是看到对方的心情不佳,便放弃了这种举动,直接走出来现身相见。 萧易安抬头看着他,“你怎么没用易容术,就这样正大光明的在外面晃来晃去,真容被别人看到了又该怎么办?” 檀逸之不止没有用易容术掩盖自己的原本面目,还脱下了那身侯府的家丁装扮,换上了素日里穿的长衫,容貌绝佳,朗朗如松柏长青,身形又犹如昆山之玉,月华不可掩盖其半分温润气质。 他这一身打扮,不像是那个城府深沉的西秦世子,倒像是一个舞文弄墨的书生,又或者是隐居深山的高士。 檀逸之轻轻地拂了一下衣袖,“今日是中元节,山下有村民们在村口聚集祈福,山上的师太们又都在诵经念佛,至于侯府来的人,更是耐不住寺里的清静寂寞,纷纷下山去凑热闹了,可以说是没一个闲住的人。” 宁阳候府虽然也是勋爵王侯之家,但是下人之间也免不了会有些不愉快的事情生,以至于排挤和勾心斗角下绊子。 像这种群体相约出去的事,除非是性格太过孤僻的人才会拒绝参加。 否则有些人,即使是心里不愿意去,但是碍于面子和维系大家日常的关系,也只能不得不去的。丫鬟们如此,家丁亦是如此,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檀逸之看着她,似笑非笑的道:“除了你之外,还有人敢在中元节这个十方鬼魂回阳间的日子,独自一人外面四处乱逛?” “也是,我向来不信鬼神之说,当然不把这个当做禁忌。” 萧易安附和完之后,却突然反应过来,“你不是也一个人在外面闲逛吗?怎么单单只说我!” “我可与你不同,我是忽感兴之所致,所以才出来,在山涧草木中游览一番风景入画。” “我也是啊!兴之所致,所以才出来……放河灯。” 萧易安说完后也就没了底气,放河灯是中元节的传统习俗,不分男女老幼,不分富贵贫贱,这有什么可兴之所至的。 檀逸之却没有继续乘胜追击,而是伸出手来,将她拉到一块大青石上坐下,轻声说了句,“你站得累了吧。” 他自己也在旁边的位置坐下,“我本为此时山中定然无人,没想到却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抹光芒,虽然微弱,却像是指引着迷途的光明,将人吸引前来。” “从远处走近一看,在现原来是你在放河灯,可是有哪位要祭奠的亲人吗?” “是我的生母。” 萧易安垂下头去,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我从记事起就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不知道她姓甚名谁何方人士,也不知道她生前有何事迹、作何营生,更别提她的容颜相貌了。” 为人子女,却连自己生身母亲的事情一无所知,绝对是痛心又遗憾。 萧易安在前世登上凤位后,不是没有暗地里让人探寻过,但却没有查到任何线索,似乎根本没有这个人存在。 她甚至还当面问过萧廷,可让对方几次都用言语蒙混含糊过去,根本说不出个大概。 侯府的人对她的生母也毫无所知,似乎这个孩子就是突然冒出来的,可各种流言蜚语倒是层出不穷。 除了那些太过荒谬不堪入耳的,最被大家所接受的一种说法就是庶出五小姐的生母地位低贱,所以没有接进侯府的资格,留下血脉之后就没了消息。 有人说是愤恨不已自缢了,也有人说是领了侯府的一笔钱远走高飞,离开金陵去过自己的下半生了。 可两种说法都无依据,不足为信。 不过萧廷亲口承认过,说她的生母的确已经逝世,但是死因如何,却从来不曾提及。 久而久之,周边的舆论从儿时一直传到长大成人,萧易安只能被动的接受这种不明所以的说法。 或者是因为这些事情积压在心底多年,每每提起便觉得犹如龙之逆鳞,触之便是削骨挖心般的痛,但对着眼前这个人,却并无多少不愿意触及的反感。 于是她将这其中的缘故大概告诉了檀逸之,等于将自己小时候的故事简略地讲了一遍。 檀逸之听罢,却皱了皱眉,“我感觉这事情另有隐情,能生出你这样的绝世容颜,想必定然也是个倾城佳人,怎么会是个身份低贱的籍籍无名之辈呢?” 萧易安佯装怒,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在和你讲认真的话,你却在这里开起玩笑来了,又是在拿我取笑我!” “哪敢哪敢,我哪里敢笑你。”檀逸之连忙解释说,“只是恕我直言,叔父的长相也只算平平无奇,能生出你这样的容貌,必定是仰仗另一方,所以我才会如此说。” 见萧易安仍是面色不悦,他立刻正色道:“依我看,此事的确大有蹊跷,就算是前一种猜测也难以自圆其说。单说侯府中无人知晓其身份,这本身就是很值得怀疑的一点。” 萧易安轻轻地“嗯”一声,这些她也想过。 就算是自己的生母身份再怎么卑微,再怎么低贱,也不至于无人知晓,无人知情,整个侯府对于当年的事更是一问三不知。 达到此种后果,肯定是萧廷刻意隐瞒了一些事情。 而他甘愿冒着名声受损的风险,大费周章的隐瞒下去,弄得神秘兮兮流言满天飞,肯定有着更为不可告人的秘密。 檀逸之轻声说:“等回到金陵之后,我会帮你查探此事的,必然尽力查一个水落石出。” 萧易安轻轻地摇头,“当年的老黄历,想要查清楚是难上登天,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去询问萧廷。” “可绝不会对你讲真话的,但凡能透露一星半点儿,他也不至于苦心苦力的隐瞒多年了。” 檀逸之摸了下自己的下巴,半开玩笑的说:“不然,我们将人绑起来,来个严刑逼供?”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21章 萤火虫 檀逸之说将人绑起来,当然只是一句玩笑话。 毕竟萧廷不仅是宁阳侯,还是萧易安的父亲,如果将事情闹到了那种局面,双方势必要撕破脸,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可萧易安的脸上却涌现出几分期待,“如果真想查清楚这件事,未尝不是个办法。” 她静静地说道:“萧廷这个人,为人狡诈诡计多端,却偏偏长着一副忠厚善良的模样,让别人误以为他长者仁善良,宽厚心肠,所以相处之间心里不设防,太容易被他笑里藏刀的利用和暗害。” 檀逸之覆上她的肩膀,“起初我也不曾疑心过他,直到查到这位宁阳侯居然与前朝宝藏有所牵扯,这才让人不得不怀疑。” 向来不爱参与政事,只是个闲散勋爵的侯爷,背后却隐藏着这样一种秘密,好奇之余却又不寒而栗。 他笑道:“其实他与我有一点相似之处,我是在平日里装疯卖傻,他是在行事作风上刻意伪装,都是不想让别人现自己真实的一面。” “是啊,连我身为他的子女,亦不知道他隐藏的如此之深。这样一个心机重城府深沉的人,想要从他的口中问出些什么,恐怕难如登天。除非采用强硬手段,否则怕是没有半点儿希望。” 萧易安眼眸中的光黯淡下去,“他居然还欺骗了我的贴身婢女,想要从旁监视我,控制我。事无其二,如果他再得寸进尺,我可不会顾念与他的父女之情。” 檀逸之轻轻地摸了一下她的头,“从将两个女儿强行送进金泉寺静修一事,就看得出他亲情淡薄,并非是为父之人。” 他能猜的到,这些年来萧廷是怎样对待萧易安的。 连嫡亲的女儿都没能好好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更别说是庶出的女儿了,所以眼神中满是疼惜,抚摸长的动作愈加轻柔。 萧易安的眼神没了刚才的戾气,变得柔和下来。 “刚开始我觉得,这宁阳侯府内最可恶的人,你就是大夫人和萧玉茹。她们一个是我的嫡母,一个是我的嫡姐,身份高贵,举止端庄有礼,但是心肠狠辣,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真是可怕。” 她想起前世,与大夫人和萧玉茹争斗的一些事情。 那时候傻得极了,心肠没有她们狠,手段没有她们毒,许多她们会做的事情,萧易安不愿意甚至是不屑去做。 君子的光明坦荡抵不过小人的诡计频出,纵然持身中正也不能作为根本,人心险恶是根本就无法想象的,所以才屡屡落于下风。 萧易安继续说:“可她们的恶,只是表面的恶,你知道她们是恶人,纵然输赢结果,可大家各凭手段也就罢了。但是现在,我才现这萧府内最危险的人,其实是我的这位父亲。” “他的恶,是别人看不出的。” “他未必不知道这些年来大夫人的恶行,但却仍旧选择包庇纵容,因为那些好处都进了长房的腰包里。他享着好处,到头来东窗事,自己又推得一干二净,可真是好个伪善之人。” 檀逸之想了想,补充说:“其实当初你父亲的职位也有过变动,离不开其岳丈周祈的帮助,如此可真是忘恩负义了。” “前两日听嬷嬷嘴快说了一句,我才知道,当初祖母想的是将大夫人周云英许配给二叔的。” “哦,还有这回事?” 周云英虽然品性不端,却的确是系出于书香门第。 其父周祈是尚书左仆射,在朝堂上颇有分量,其兄周毓也是赫赫有名的新科进士,名中三甲,当时的周家可谓是文臣中的清流,能与之结亲是件好事。 “嗯,可二叔与二婶情投意合,赠青丝以定情,早就互相许下终身。二叔还跑到祖母面前表明心智,说此生此世非二婶不娶。祖母这才变了主意,又临时向媒人改口,将这门婚事定给了身为长子的萧廷。” 萧易安谈及这件事情,不由得感慨,“二婶的家世平平,说起来算是高嫁了。或许是祖母当年爱而不得,被迫嫁入侯府与心上人分离,所以才会同意这门婚事吧。” 檀逸之却轻轻地叹了口气,“但对于你父亲而言,兄弟不要的一门亲事,却问都不问的丢给了他,这是多大的折辱啊。何况萧老夫人本就是他的继母,这中间的隔阂只会更深。” 萧易安想了想,无言沉默一晌。 纵然她实在是讨厌萧廷,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祖母做的的确是有失公道。 你的儿子不乐意缔结这门亲事,难道别人就乐意了吗?终归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所以也不曾考虑过他的想法。 “或许因为萧廷对于这桩婚事多是不满,对于大夫人和其所出子女也不甚喜爱。在德荣堂当众掌掴大夫人,当时两人明明还是夫妻,他却毫不留情面。” 侯府这种高门显贵不同于小家小户,纵然生了难堪的事情,也得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但萧廷却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的妻子颜面扫地,无异于一种当众羞辱,可见怨恨多年了。 檀逸之也无法理解这种当众羞辱妻子的方式,刚才对萧廷的几分同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觉得,或许他性格中还有极为暴戾的一面,如果触怒后就会动手泄愤。被你这么一说,看起来这个人更加危险了。” 萧易安抿了下唇,“不聊他了,这个人越提越烦,实在是太扫兴致。” 从提起逝去的生母时,萧易安的情绪便一直低落,檀逸之看着也觉得心中不乐,于是不再继续谈及此事。 他看到身边闪着几点萤色光芒,便将自己的浅色衣袖撕下一截,临时编织两下做了个简单的袋子。 然后将那萤色光芒伸手捉住,放了进去,任由萤火虫在里面飞舞,出点点的光。 檀逸之又站起身来,将不远处一根细细的树枝折下来,用那树枝挑着这个袋子,系了个结。 “话本里写着,自古佳人才子夜间相会,必然有捉萤火虫的一幕,往日我看到只觉得是幼稚行径,如今亲自做了,才知道别有一番趣味。” 萧易安从他手中接过,看到那袋子里出淡淡的光芒,仿佛在一片荆棘沼泽的黑暗中点燃了希望,也觉得心中不胜欢喜。 前路遥远,种种的艰难险阻就如同今夜这般如同幕布夜空。 但有檀逸之在,即便是在一片黑暗中,他也能带给人最暖心的依靠。 萧易安只觉得自己重生之后,从未像此刻这般心潮涌动,明明算不得什么大事,却觉得各种奇珍异宝,都比不过眼前的萤火虫。 或许这就是爱,因为爱一个人,所以才会对他所做的事情欢喜,才会挂念着他,想要见到他。 “坐得久了,咱们走走吧。” 檀逸之一边说着,一边携着她的手,两人离开潺潺的河流,缓缓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萧易安挑着那盏萤火虫的灯,虽然不至于看不清路途,但这样做别有一番意境。 她看着檀逸之那半截断掉的袖子,随着脚步声声在空中摇摆来去,像是还未曾织就好的残次品。 嘴角微微扬起,却说:“累你断掉了半截衣袖,可真是抱歉了,这袍子也怪可惜的。” 檀逸之无所谓的看了看,“不不不,这半截衣袖穿在我身上也不过是件死物而已。能换取你的笑容,可是它天大的荣幸,不必惋惜,这该是它三生三世才修来的福分呢。” 萧易安被他逗的一笑,“你啊,真是会油嘴滑舌的。” 两人边走边笑,丝毫没觉得山路难行。 檀逸之在路上又捉了几只萤火虫放入袋中,那光芒更亮了些,足以照耀前行之路。 檀逸之说:“传闻说,七夕那天牛郎和织女在鹊桥上相会,在葡萄藤下能听到两人所说的话语,这次被那伙山贼搅了,明年我陪你,咱们一齐听听织女和牛郎相见时会说什么。” 其实哪怕是三岁小孩都知道,这种在葡萄藤下偷听牛郎织女谈话的传说是假的。 但还能流传至今的原因,就是因为有许多人想借七夕的日子约会心爱之人,才用此借口哄人家出来,相约葡萄藤下。 在七夕这样的日子见面,还能为一对有情人蒙上层浪漫的色彩,可谓是一举两得。 萧易安答应下来,“好啊,等到明年的七夕,你可不许忘了这个约定。” “只要你允诺了,我自然不会忘的。” 不过萧易安的眉目皆又涌上忧色,“想到那群山贼,便又让人觉得气愤。这样作恶多端的人,却能在青州地盘上横行无阻,又与官府勾结,可想而知平日里百姓们的日子有多不好过。” 檀逸之同样忧虑说:“连青州刺史都敢如此嚣张,视王法于无物,更别提下面的人了。” “哼,那青州刺史许谓安仗着是楚王妃的叔父便如此横行霸道,难道真的认为楚王一定能登上皇位吗?他怕是高兴的太早了。” 旁人不知道,萧易安可是知道慕容晟的诸般手段,能隐忍,擅筹谋,洞悉时局又礼贤下士,处于劣势时懂得放下身段,占尽优势时又会斩草除根,性子果决。 平心而论,楚王慕容旻的心计谋略大大逊色于慕容晟,绝不是他的对手。 如果无旁人干预,最终的赢家肯定还是慕容晟。 萧易安轻轻地叹了口气,“虽然我与楚王的生母贤妃有一段交情,但远远没到坦诚相交的地步,否则可稍微提及此事,说不定能将许谓安敲打一番。” 檀逸之虽然明白她担忧百姓的心思,但一个朝廷的刺史,可不像山贼那么好对付。 “贤妃虽然有些见识,但终究还是偏向自己的儿子,尤其这时是夺嫡的关键时候,你若是将青州的事情揭出来,连累楚王的名声受损,恐怕贤妃会翻脸无情。” 萧易安无奈的说,““我知道,所以才不能轻举妄动。再者说,就算检举了许谓安,我也不敢保证当今陛下一定会从重严惩。” 许谓安犯的不是什么谋逆大罪,这种欺压百姓的罪名可大可小,可轻可重。 尤其看在楚王的面子上,只要他求一求情,燕皇很大程度上会网开一面,只采取降职的惩处而已。 到时候,许谓安也不过是再换了一个地方鱼肉百姓,这种无关痛痒的处罚根本毫无意义。 “当今陛下登位之初,尚且知道轻徭薄赋,让百姓休养息,对于朝政励精图治,也显出一片清明开端。可是如今年老昏聩,越糊涂了,亲小人远贤臣,又贪图享乐崇尚奢靡之风,弄得国库几近空虚,朝堂也是一片乌烟瘴气,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萧易安话音刚落,就响起了檀逸之赞赏的掌声。 所谓英雄所见略同,他对燕皇又何尝不是心怀不满,这话可谓是说进了心里。 “句句中肯,毫无偏颇不实之处。如果燕皇听了你的话,恐怕要羞愧的无地自容了。” “他哪里会羞愧?” 萧易安否定说,“听了这等大逆不道之语,恐怕他会恼羞成怒,将我直接推出午门外斩,然后再将尸体在城门上悬挂三天,以儆效尤。” 檀逸之笑了两声,“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他连这种实话也听不得,那大燕可真是要走到末路了。” 话语中的不臣之意再明显不过,他不愿意屈居人下,也不甘心此生只当一个西秦王。 萧易安深知,照当下的局势来看,就算檀逸之不出手,这大燕怕是也撑不了多少年了。 君王自身昏庸无道,倒行逆施失去民心,向来是一个王朝衰落的开始,也是改朝换代的开端。 而下一位新帝如果是个英明之人,能力挽狂澜也就罢了,如若不然,只会将祖先的江山断送在自己手里。 楚王慕容旻只会纸上谈兵,满口的仁义道德,却与家国经济毫无实惠之处。 齐王慕容晟攻于心计,但是因为隐忍多年,所以前世登上帝位后毫不掩饰残暴本性,也不是明君人选。 萧易安看向檀逸之,陷入了沉默。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22章 静慧智清 中元节后,不过短短数日,萧易安便收到了祖母的回信。 “小姐,老夫人的来信里都写了什么啊?” “多是些宽慰之语,还提及了郑姨娘生下了一位女儿,最后说让咱们在下个月的月初启程回金陵。” 清漪有些恋恋不舍的说:“哦,这么快就要回金陵了,还真是让人舍不得这里的好山好水好景致。” “怎么,你还在金泉寺里待上瘾了?”萧易安将纸张折起来,又放回信封里,置于桌案之上。 “可惜咱们的身份,不能在这佛门之地待太长时间了,否则也会招惹别人的闲话。不过你若还想来,日后咱们寻个由头再来就是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清漪的心情又立刻转好了,感慨说:“要我说呀,小姐这么好的主子上哪找呢?从前我以为伺候主子的人个个地位都卑微至极,当牛做马根本不充作人的,可如今才知道我是大错特错了。” 萧易安听了,突然想起前两日檀逸之对自己说过的话。 说若不是他装扮成了车夫,混在下人堆里这里走一遭,还不知道萧易安在这侯府中的威信有多高。 这些人聚在一起谈起五小姐时,都是交口称颂,真心佩服,既觉得她身为郡主平易近人,也服气她管家理财的能力,谈起来更是无人敢诋毁。 萧易安的性格与她的成长环境有关,从小到大倍受冷落,所以很讨厌那种高高在上的威风气势,自己几乎不摆小姐的架子。 后来被册封为永嘉郡主,也没有改变这种处事方式,仍旧不骄矜不自傲。 更何况她的心里清楚,如果只是依仗着身份一味算计,不以诚待人,终究收获不了别人的真心。 对于下人也是,只有恩威并施,方能让他们真正臣服。 萧易安轻轻地笑了,看着清漪说:“有些人仗着投了个好胎,就自以为高人一等,毫无悲悯之心,不仅随意打骂奴仆,还将人家视作畜生任意支使,殊不知这种人注定没有个好下场。” “就是呢,都不将奴才当人看,又谈何忠心。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天下间哪里有这样的好事呢。” 萧易安接话说:“等用了午膳后,我去向静慧师太辞行,告诉她下月月初离寺,也显得不那么唐突。” 清漪点头,“自然,这是应该的,等会儿我陪小姐一同去。” 主仆两人一同用午膳后,又休息了约一炷香时间,便往静慧师太的禅房走去。 此时已经不再似之前那样闷热,不时有凉爽的轻风吹过,轻抚梢。 金泉寺里有一棵百年古树,约莫四个成人才能合抱过来,层层叠叠的阴凉遮盖下来,如同大伞般遮天蔽日,将整个佛寺与外界隔绝。 而静慧师太的禅房,是单独设在一间有些偏远的角落,非但没有住持的威仪和殊遇,反而更显清贫,甚至过于寒酸。 听其他的尼姑们说,这个角落位置还是静慧师太自己选的,她独爱清静,不喜欢受旁人打扰,所以坚持要住在此处。 又说出家之人,既然出了俗世外不在五行中,又何必拘泥于这些琐碎小事,万物者皆色空,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大家劝不动主持,也就只得罢了。 两人走至禅房,却看到两扇房门紧闭,但是并没有落锁,似乎有人在内。 清漪上前,轻轻地敲了两下房门,却无人应答。 “小姐,莫非静慧师太不在?” 萧易安顿时觉得疑惑,刚才问过了师太们,按理说静慧住持此刻应该在禅房里才是。 她说道:“或许住持是有事外出了,咱们等傍晚时分再来吧。” 话音刚落,转身欲走时,却听到里面传来两声低沉的咳嗽,听起来身体好像极为虚弱。 接着是一道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郡主请进。” 清漪“咦”了一声,“小姐,原来住持在里面啊。” 萧易安脚步还没迈开,便又回转过身来,虽然察觉到不对劲,但此刻也只得硬着头皮推开了门。 当中静慧师太正盘腿打坐,不知是什么缘故,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精神不济。 “郡主找我,所为何事?” “今日接到祖母家书,思念我这个孙女甚深,所以要侯府的人于下月月初启程回金陵。特来向主持告辞,这段时日久居叨扰,多有不便打扰师太们之处,还望海涵。” 她顿了一顿,又挑重点道:“至于我的两个嫡姐,仍要留在金泉寺,麻烦住持师太多加看顾照料,好好教导,承蒙费心了。” 静慧师太强撑起精神,“郡主客气了,我与你祖母有故交,既然她拜托于我,自当尽力而为。” 说完,好像是体力不支的缘故,又接连咳嗽了三四声,脸色也比之前更加苍白。 萧易安原本不欲多事,但想到那晚静慧师太一人独灭上百名山贼,也算得是个独步江湖的人物。 忍不住试探着问:“师太,您是否身体有恙?” 静慧沉默片刻后,转而开口道:“多谢关心,原本就是陈年旧疾,老毛病了,调养一段时日便可,郡主不必挂怀。” 萧易安听出话语中的淡漠和疏离,知道对方显然不愿意谈及此事。 “是我唐突,那师太好好休息调养身子,我先告辞了。” 静慧点点头,张口欲说些什么,却突然觉得喉头一甜,猛然喷出了口鲜血。 接着身子疲软,便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一下子栽到地上,又因为失去气力站立不稳,双膝直接跪倒在地。 萧易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愣了片刻后,连忙上去将人扶起来坐好,清漪也立刻上去帮忙。 “师太,您没事吧?这到底是什么病症如此严重?”萧易安着急的说,“您的身体太过虚弱,我还是去请其他的师太来看看吧。” 静慧抓着她的手,阻止说:“别去,也别让她们知道此事!” 她无力又虚弱的说:“否则惹得寺里人心大乱,非但解决不了什么,对我的病情也毫无益处。希望郡主……能帮我隐瞒下此事!” 因为话语太过焦急,静慧差点儿又咳嗽起来。 萧易安一边伸手轻轻拍打对方的后背,帮她舒缓呼吸。 一边担忧的问:“可是您伤的如此严重,瞧着来势汹涌,甚是厉害,当真是没有大碍吗?讳疾忌医不是好事,师太还是早早治一治这病症为好。” 经过刚才那一出,静慧师太变得唇色苍白,脸庞毫无血色,看上去犹如得了不治之症,仿佛命不久矣,着实让人担心。 可即使面对萧易安真挚的关心,对方却一直不愿意正面回答。 “真的只是老症候了,我调养一段时间便可恢复痊愈,郡主只要不声张,今日的事也装作从未生过,便是对我最大的助益了。” 一旁的清漪面色不愉,心想静慧住持怎么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明明小姐是好心,也不必如此敷衍吧。 清漪都听出来了,萧易安自然更听懂了言外之意。 只是她没有清漪那么生气,人人都有难言之隐,都有自己的秘密,又何必强人所难。 既然人家不愿说,肯定自有道理,再追问反而是失礼了。 于是说:“师太放心,我必当守口如瓶,今日只当作什么都没有见到。” 静慧师太说:“如此,便多谢了。” 萧易安站起身,却不小心碰到了静慧师太的右手,觉得触手冰凉,有如寒冰一般冷彻入骨,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师太,你的手为何如此冰凉,难道……是中了寒冰掌之毒?” 静慧师太吃惊道:“你不是江湖中人,怎么会知道寒冰掌?” 看对方的反应,萧易安就知道自己的运气比较好,应该是猜对了。 “小女子不才,偶然在一本古籍里看到。方才见师太口吐鲜血,身体虚弱气力不济,面无血色,双手又寒冷如冰,所以大胆猜测是中了寒冰掌的症状。” 静慧没想到萧易安如此博学多才,见瞒不过去,只好点头承认,“正是。” 清漪在后面轻轻地拉了一下萧易安的衣袖,低声问:“小姐,这寒冰掌是什么呀?居然能如此厉害。” 萧易安想到之前在广源寺的藏经阁里,看到过那本《毒经》有相关的记载。 于是便复述出来:“寒冰掌这种武功至阴至毒,是吸取天山上的万年寒冰和冰蚕毒虫炼化而成,后者的毒性世界无药可解。所以一旦中了此招,轻者损伤经脉终生无法痊愈,严重者会经脉尽断而死。” 清漪感慨说:“哇,这么厉害,那学会了的人武功岂不是天下第一?” 她虽然是异族女子,但因为擅长蛊虫一类的毒性,对这类话题格外的感兴趣。 “哪里有那么容易了,你以为天山上的万年寒冰很好找?再者说了,冰蚕毒虫最少要花十年的时间喂它各种珍稀药材,才能养得出一条。” 萧易安看着清漪白皙的脸庞,又补充说:“而且修练寒冰掌的过程极其危险,稍有差池就会走火入魔,到时候还会毁掉容貌,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生不如死。” 清漪捂住嘴巴,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同时把自己刚才想要修炼寒冰掌的念头收了回去,比起武功天下第一,还是容貌和平安活着比较重要。 主仆两人说话的功夫,静慧师太已经用这喘息的时间,将自己的气息调匀了,脸色也稍稍好了些。 她意外之余,却又不由得对萧易安投去赞赏的神色,“郡主知识渊博,果真是名不虚传。” “承蒙夸奖,只是这寒冰掌之毒……” 萧易安欲言又止,虽然猜中了人家的病症,却并不这么高兴,因为寒冰掌的毒性……无药可解。 静慧师太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早就将生死看淡了。生与死之间,其实也不过是相隔一线,离开未必不是种解脱。” “当年我还未曾遁入空门,尚且行走江湖时,听说有一个西域头陀正在修炼着寒冰掌,并且到处抓童男童女,用他们全身的血液来中和毒性,其手段之残忍,可谓是令人指。” 萧易安皱了皱眉,寒冰掌的修炼过程本就是危险万分,就算是想要中和毒性,也不该用童男童女。 这本就是八竿子都扯不上的关系,真是蠢恶到家了。 静慧师太继续说:“那时我也自恃武功高强,既然听到如此荒唐的事,怎能坐视不理,当即赶往西域边陲之地,找那个头陀算账,阻止他的恶行。 可谁想得到他那寒冰掌,虽然未曾修炼大成,却也已经存了两三成的功夫,我的武功虽然胜过他,却没提防邪魔外道施毒暗害。因为大意被那个头陀击中了一掌,幸好当时有人出手相救……” 萧易安眉心微动,听闻静慧师太可是为情所伤才会出家为尼的,莫非正是这个相救的人。 “那人医术高明,用尽了各种方法帮我解毒,但因为无法根除,便只能帮我拖延时日,之后……” 静慧师太似乎回想起什么旧事,眸中突然闪过一抹悲伤神色,不再继续提相救自己的那个人。 “幸好那个头陀的功力不深,还未曾危及到性命,所以我才平安无事的度过了这些年。只是经脉终归是受损了,轻易不能动用内力,否则便会触毒性。” 萧易安的双眉紧皱:“可前段时间,师太才刚出手对付了那群山贼啊!” 静慧苦笑说:“结果你看到了,就是我如今的这副样子。为了对付山贼,我强行逆转经脉压下毒性,损耗颇大,所以现在身体孱弱,应该没有几年的光景了。” 萧易安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是我不曾后悔,如果不尽数诛灭这群山贼,不知道他们还会做出多少为非作歹的事情?又有多少人会无辜受害?” 静慧清咳两声,“此事,便如我当年远赴西域,找到那头陀与他单挑一事相似,都是值得的。” 说着,她突然浮现出几分伤痛之色,“广源寺的智……智清方丈,你可知晓?他……他的近况如何?”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23章 又见慕容晟 静慧师太的语气多了几分轻柔,不像之前那样像是在讲述别人的事情,与自己无关。 萧易安立刻察觉到了不寻常,听起来,静慧师太和智清方丈的关系不浅,两人似乎是老相识? 她犹记得智清方丈的医术高明,当初为自己悬丝诊脉的时候便可见一斑。 而方才那个故事里在西域头陀掌下救了师太的人,莫非就是智清大师? 那让师太为情所伤,剃去三千烦恼丝进入空门的人,难道也是那智清大师? 不是她爱胡思乱想揣测,实在是这事情离得太近,话赶话讲到这里,让人不得不去想。 见静慧师太一双眼眸望了过来,等着她的回答。 萧易安连忙说:“智清方丈德高望重,自然是处处都好。听闻之前曾在寺内闭关,精心钻研佛法和医术,似乎如今还未曾出关。” 静慧师太忽然轻轻的笑了,微微颔,似乎有种说不出的欣慰和满足。 那笑意如同春风拂面,又如同冷月银光,是天地间最单纯的景致,不掺杂旁的也能于苍穹中独立,自然有种让人心神向往的感觉。 萧易安恍惚着有着一瞬间的错觉,师太如今的五官虽已苍老,但眉目中仍旧不失气质,年轻时也一定是个美人。 想想便知,师太年轻时纵马江湖,快意恩仇的日子是何等潇洒,那样一个明媚的少女在刀剑纵横中,为整个江湖增添了一抹异常明亮的色彩。 静慧师太说:“郡主已知晓事实,但希望仍旧能保守秘密。不瞒郡主,昔日里我闯荡江湖时曾经结下了不少的仇家,如果让他们知道我不能随意动用内力,武功形同作废,恐怕便会上门来寻仇。” 师太长叹一声,“冤冤相报何时了,若只是牺牲我一人能消弭仇恨,便也罢了,就怕连累了整个金泉寺上下,这是我宁死也不愿看到的。” 萧易安再三承诺道:“师太放心,我知晓这其中利害,定然不会对旁人提起。只是……只是寒冰掌之毒极为严重,还望师太务必好好保重身体。” 静慧师太却轻轻地摇了摇头,她最清楚自己的身体,知道就算再怎么调养,怕是也无力回天。 “生生死死,自有定数,又怎能够强求,也不过是我的命数机缘所在。当日我中了那头陀的寒冰掌时,经脉受损,便以为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上天垂帘,才让我又多活了这些年,也应该知足了。” 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越过生死的淡然,可让人听来却不由得有种心酸。 静慧师太突然话锋一转,道:“那晚七夕时,对抗山贼时,见过侯府的一位家丁,他与郡主的关系好像并不简单呐?” “他……” 萧易安本想用谎话圆过去,但看到对方笃定的神情,似乎已经猜到了答案,而且并无恶意。 既然如此,又何必躲躲藏藏的遮掩,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于是坦然的承认说:“的确,我与他关系不浅。在佛寺宝刹中,我们两个规矩受礼,没有任何逾矩之处。” 言外之意,已经承认了静慧师太所说的意思。 “有情人两心相悦是好事,能相守相伴更是莫大的福气。郡主能坦然承认,果然与普通的闺阁小姐不一样。” 静慧师太想到自身,不由得又说,“郡主聪慧果敢,必然知道怎样与所爱之人相守一生,贫尼在这里先道喜了。” “多谢。”萧易安看静慧师太神色微微有些疲倦,于是说,如此,便不打扰师太休息了,我们先告辞了。” 静慧师太微微点头,阖上双眼,静思养神。 萧易安和清漪主仆两人出了禅房,按照原路返回去,来路和去路的心境大不相同。 清漪按捺不住,问说:“小姐,静慧师太真的只剩下几年的寿命了吗?” “我不怎么懂治病救人的医术,只知道寒冰掌之毒无药可解,更何况强行逆转经脉,身体必然受损严重,如同朽木一般无力回天,当然不假。” 清漪听了这话,不由得伤感,“为什么世道总是这样,好人却没有好报呢。” 静慧师太行侠仗义,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到头来却落得个这种结局。 萧易安心中也正伤感,此时却听到前面传来了争执的声音。 “殿下,齐王殿下您不能进去,这边住着宁阳侯府的小姐,主持特意交代了不许别人打扰!” “静慧师太好大的口气,只是区区的一寺住持,难道将自己看得等同于当今陛下吗,连本王都拦?” 萧易安听到后者熟悉的声音,立刻变了脸色。 带着清漪走上前去,冷冷的说:“齐王殿下何必如此之大的火气,这样不尊君王的一顶大帽子扣上来,是要随意置人于死地吗?” 慕容晟看到突然出现的佳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只见萧易安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素纱裙,没有佩戴任何饰物,也不着粉黛,但是清新脱俗的容貌和浑然天成的气质却在极尽的吸引着目光。 就像是冬日里最艳丽的一株腊梅,在银装素裹的世界中绽放出最艳丽的姿态,与周围的世俗格格不入。 或许是因为待在佛寺的缘故,萧易安的眉目间多了些恬静从容,更显得灼灼独立于世外,让人生出想要亲近之感。 慕容晟虽然早就知道萧易安是个美人坯子,但是没想到,仅仅相隔一段时间未见,对方仿佛比原来更加美了。 说不上来是哪里生了改变,但就是给人一种美艳不可方物的感觉,而那种内敛的气质更加让人沉迷。 慕容晟按捺下心中莫名的悸动,打招呼说:“多日不见,永嘉郡主仍旧风华万千。” 萧易安淡淡的扫了一眼后,就移开了目光,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吝啬给他。 那位师太上前说:“郡主,是这位秦王殿下非要闯进来的,我拦也拦不住,这……” 萧易安听出对方的歉意,解释说:“我知道,不干师太你的事,这位齐王殿下的行事便是如此。” 那位师太如释重负,“阿弥陀佛,那贫尼便先退下了。” 萧易安对身后的清漪说:“你也先退下吧。” 远处传来诵经声,像是在这深山中最为特别的梵音,让人方才困顿的头脑变得格外清晰。 慕容晟有些意外,自己堂堂一个王爷的身份,怎么说也是皇亲国戚,赫赫有名。 这尼姑却丝毫不惧,极力阻拦自己进入后殿,但言语之间反而对萧易安颇为尊重,声音也比同自己说话时温柔。 他哪里知道,在金泉寺的这段时间,萧易安早就赢得了别人不少的好感,师太们都对她改观不少。 而他不过是一个言行无状的王爷,哪里能赢得别人的尊重?出家人可不是都没脾气的。 这里顿时只剩下了萧易安和慕容晟两个人,彼此无言。 因为周围无人,慕容晟暂且放下了平日里那副冷言寡语的模样。 一反常态的率先开口,“郡主为何对我如此冷淡?你我也曾有过一段交情,何必如此生分。” 萧易安想了想,却不曾记得自己重生后与他有过什么交情,此时能忍着怒意与他说话,已经是极其难得了。 她冷冷的回答说:“不敢,齐王殿下如今位高权重,不敢高攀罢了。” 自从秦王慕容暄被废之后,夺嫡人选又去一个,慕容晟的地位一涨再涨,不仅全盘接过了他的势力和群臣,还借此机会大力网罗人才收于帐下。 如今的慕容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人随意无视的皇子了。 萧易安只是站在这里看着他,便能察觉到那张熟悉的脸庞下对于权力的极度野心,如同杂乱的野草一般疯长。 对于有些人来说,权力就是致命的诱惑,为了得到它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慕容晟正是这种人。 可是慕容晟的野心从来不仅仅限于江山,他向来追求一切自己想要得到东西,无论是皇位,还是人,没有例外。 他不在意对方的冷淡,越是这样反而越让人有种执着和越挫越勇的锐气,太容易得到手的反而没有意思。 对方既然不理他,就先开始自说自话, “本王奉了父皇之命,来青州办些差事,经过此地时听说金泉寺香火鼎盛,所求之事多半能心想事成,所以特来参观礼拜,没想到主持却拒而不见,这才意外遇到了郡主。” 萧易安内心不屑,这个人哪里相信什么神佛之道,满口的胡言乱语,他只信赖自己,却不会把成功寄托在虚无缥缈上。 但是碍于他刚才的一句话,不得不解释说:“还望齐王殿下不要误会,静慧师太并不是拒而不见,而是的确抱恙在身,不能起身相见。” 慕容晟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神色,似乎是在考量这话是真是假。 “我久闻静慧师太盛名,好不容易来一次金泉寺,却要错过真容,颇为遗憾。不如我前去探望一下主持吧,郡主可否与我一同前往?” 萧易安皱了皱眉,“静慧师太身体欠佳,实在不便被人打扰,我方才前往已经是唐突冒失了。怎能再去叨扰?齐王殿下若是执意如此,恐怕也不利于别人养病,有损威名盛誉。” 慕容晟顺着她的话说,“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前去看望了。那闲来无事,郡主可否陪我在这佛寺内走一走?” “那可真是抱歉,齐王殿下虽然有好兴致,但我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了。” 说完,萧易安便要离开。 她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没了耐心,只剩下的滔天的恨意,与他说一句话都觉得分外恶心,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个人千刀万剐。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曾经也是同床共枕的夫妻,但是现在这番意欲将对方杀之而后快的情形,着实是慕容晟自己一手造就的。 如果不是这个人的薄情寡义,单单凭着萧玉茹的那些手段。她后期不至于沦落到那样凄惨的结局。 也可以说慕容晟虽然没有在明面上指使,但他都是默认了的,对于种种恶行姑息纵容,对萧易安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般无情。 或许,他从未将自己当成过是他的皇后,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工具而已。 萧易安转身离开时,却突然听到后面那道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郡主,听说你剿灭了上百名山贼,其英勇机智,可真是当世无二,让人惊叹。不知可否要我写份奏折,向父皇为你请一份功劳啊?” 萧易安立刻停住了脚步,“区区小事,就不劳惊动陛下了。” 这剿灭山贼的功劳说来好听,可实际上根本经不住细查,萧易安一个人,怎么可能拖得住上百名山贼。 可是,偏偏她又不能供出檀逸之和静慧师太,前者自不必说,后者还有可能牵连到整个金泉寺。 慕容晟转动着手上的白玉扳指,轻描淡写地说:“郡主如此丰功伟绩,如果不能昭示天下,岂不是可惜了?” “什么丰功伟绩,齐王殿下真是说笑了。” 萧易安一时间揣摩不透对方的用意,如果想要借着此事大做文章,不应该提前告知自己才对。 檀逸之轻轻地道:“可是我听山下的村民传的神乎其神,不知道这些流言如果传到了金陵,会有什么后果呢?” 如果传到了金陵那种是非地,无论是什么话都会变得更加荒谬,更何况本就是一些荒诞的戏言。 说书人的那套一说辞,能瞒得过村民,可骗不过金陵的那群老狐狸。 萧易安眉心微皱,她倒是不担心别的,就担心别人造谣自己是借着此事增加声望,收买人心,另有所图。 本来自己这个郡主的位置,因为是燕皇破例亲封,就有许多人眼热。 如果再闹这么一出,恐怕有些棘手。 慕容晟的目光缓缓地落在她的身上,嘴角勾出高深莫测的笑意,可惜被那阴鸷的鹰钩鼻破坏了几分英俊的感觉。 “现在,郡主可以陪我在这佛寺中走一走了吗?”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24章 死缠烂打 佛寺的院墙很高,让人不由得想起了宫中的红墙碧瓦,一个是天家富贵地,一个是深山古刹庙,俱禁锢住了许多人的年华青春。 萧易安和慕容晟并肩行走,穿梭在后殿的院墙中。 只是两人的举止中尽皆透露出贵气,与这金泉寺里寂寂的禅意格外不符,像是最显眼的异类。 慕容晟说:“这深山之中佛音渺渺,的确另有一番趣味,怪不得郡主愿意在此地长留不归了。” 他意味深长地问:“听说侯府中另外两位小姐也来了这金泉寺中,素闻得你们姐妹情深,怎么不见她们两人?” “来到此处,本就是为逝去的嫡母念经度,两位姐姐是嫡亲的女儿,感情自然更加深厚,也对亡母有更多不舍之情,此时哪里有心思面见外人?” 慕容晟明知故问:“怎么,难道郡主你对逝去的嫡母毫无感情吗?” “有是有的,可惜那是恨。” 萧易安正对上他的眼神,带有着几分不屑,“我不会傻到对一个从小在侯府里欺凌自己的人,产生任何怜悯之情。” 慕容晟早先便调查清楚了,她在宁阳侯府的处境情况,所以对萧易安从小所备受嫡母和嫡姐的欺压之事,深觉感同身受。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更何况,对方是个轻易便能撩拨动人心的绝色佳人,这红颜知己之感就更加强烈。 如今慕容晟见对方如此坦然,不加遮掩,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方才的不孝之言有任何不妥。 他心中异样,更是涌出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 他又何尝不想将自己的感受坦诚说出,又何尝不想表达出自己对于自己身世的厌恶和对于父皇从小到大忽视自己的不满。 可是他不能说,只能忍,只有登上了九五至尊之位时,才能得到新生。 “郡主,果然……与众不同,不媚俗流。” 慕容晟抽出了腰间的折扇,下面有着一颗紫玉的扇坠,有条穗子流苏缓缓的飘落下来,更显得飘逸神色。 如此一来,没了刚才的贵气,反而使得他整个人多了三分文人雅士的风流倜傥。 萧易安看了眼他的扇面,只见上面写了一副绝佳的对子: 绕堤柳,柳映清波,更添三篙翠。 隔岸花,花分东西,却显一脉香。 上联与下联对仗工整,无论是意境还是景色,都算得是上乘绝对,让人不由得拍手称奇。 萧易安又想到慕容晟的文采学识有限,舞文弄墨只算得平平,这幅对子应该不是出自于他之手。 热院中凉风习习,根本没有半分的热意。 那么慕容晟故意将这折扇在自己面前打开,似乎又有些显摆的意思,难道是想借着别人的文采,故意来卖弄自己? 萧易安立刻想了个主意,开口说:“观齐王殿下扇面的字迹有感,大胆想出了一副上联,可惜才思枯竭又没了灵感,不知道殿下能否帮我对出下联?” 慕容晟脸色一僵,明知道自己才疏学浅,但此时却是骑虎难下,否则面子和里子都会输得一干二净。 他只能硬撑着答应下来,“郡主请说,本王尽力而为。” 萧易安想起前世在宫内的藏书阁看过的一副绝对,当下便说了出来,“那就请齐王殿下听好了。” 她声音朗朗入耳,“寸土为寺,寺旁言诗,诗曰:明月送僧归古寺。” 慕容晟登时就愣了,这副上联,并没有听上去那么简单。 “寸土为寺”、“寺旁言诗”为拆字,前一句合起来正是个“寺”字,后一句合起来正是个“诗”字。 后一句更是麻烦,明月送僧归古寺又出自一句唐诗,典故文雅,不可随意应对。 且“月”又是“明”中的一部分,也是拆字,正与前文中两相对应,是个极为细小的陷阱。 最后一个“寺”字,与又第一句末的“寺”字尾呼应,简直是从头到尾处处妙想。 慕容晟自知对不出来,却又不甘心如此认输丢下,脸色罕见的涨得通红,尴尬之极。 萧易安适时的说:“佛寺中的意境虽好,外面的风景却更是雅致。齐王殿下若还是有兴致,可以自行去外面观赏一番。” 她脸上含了笑意,“说不定殿下在外面游览下风景,看看远处高耸入云的山峰,便能够对得出下联了。” 慕容晟听出了对方的嘲笑之意,就算是再怎么样的厚脸皮,也不能赖着待下去了。 一言不,直接灰溜溜的转身离开。 他向来不喜欢丢面子,更不喜欢在自己看中的人面前丢面子,而方才的事情,犹如一面照妖镜将他照得清清楚楚,无所遁形。 萧易安看着他渐渐消失不见的身影,勾了勾唇角,轻轻地说了一句,“真是好笑。” 这时,身后却突然响起了个熟悉的声音。 “双木为林,林下示禁,禁云:斧斤以时入山林。” 萧易安连忙回过头看去,说话的人,除了檀逸之还能是谁。 因为此刻是在金泉寺中,不比在外面,所以檀逸之又换上了侯府内家丁的服饰。 “小姐,我刚才所对出的这幅下联,你觉得如何?” 萧易安想了想,这幅下联堪称完美,哪里能挑得出什么错处。 对方不仅将整个上联里所有的陷阱都想到了,而且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能够对出下联,可见其学识非凡。 “这幅下联很好,比我预先想的那个还好。” 萧易安看了看周围,虽然无人,却仍然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那小姐准备赐些什么,作为我的奖赏呢?” 萧易安微笑道:“还没听说过有主动来讨赏的,罢了,那我就特别恩准,你今天不必我去菜园子里浇肥了。” 檀逸之悠然的说,“小姐可不要打这个马虎眼,刚才那个齐王要什么,那我就要什么。” “真是好的不学,学坏的无师自通。” 萧易安一顿,突然反应过来,刚才慕容晟对自己的态度极为特别,而且乎寻常的充满了耐心。 通常他只对自己的感兴趣的猎物,才会这样充满耐心的去驯服对方。 萧易安极为疑惑,她看着慕容晟离开的方向,心中却觉得甚是不可思议。 难道是前世因果,今生偿还,慕容晟竟然对自己有意? 哈?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报仇的计划将会容易许多,而距离大仇得报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 萧易安不禁抬头望向苍穹,都说造化弄人,可是没想到上天这次竟然如此青睐自己。 这下子,可以让慕容晟的结局更惨了。 她正在出神的时候,檀逸之走了过来,轻轻的用手在她的脸庞挥了一下。 “郡主如此出神,在想什么?” 眼前的视线被突如其来的打断,萧易安不得不收回正在畅想中的思绪,“没……没什么。” 檀逸之满脸的不悦神色,“都想的这么入神了,还说没什么,我看就是在想刚才的那位齐王吧。” “什么齐王八(吧),你是不是故意的?”萧易安看着对方一脸得逞的小表情,便知道他肯定是故意的。 檀逸之哪里肯承认,昂着头说:“我只是在帮郡主,回忆刚才的那位齐王八(罢)了,还望切勿多想。” 两人又说了两句,正好遇到有要做功课的师太们经过,于是不再多话,立刻分开。 等萧易安回到休息的厢房内,才听得清漪说,原来齐王慕容晟已经在金泉寺内住下了。 大家都说这金泉寺短短时间内,就住进了一位王爷和一位郡主,可真是从未生过的的新奇事,可谓是两会贵人驾临,双喜临门。 金泉寺于金泉山上,又在于青州,风景优美,环境幽静,村民淳朴,算得上是半个世外桃源。 虽然名声远扬,但是它不像广源寺那般,既是皇家寺院,自然里少不了修缮费用,有香火鼎盛四季不绝,达官贵人或者是皇宫贵族都会出入其内。 况且在这种偏远的山村里,有个什么大事都能够传个是个十年八年了,何况这次王爷和郡主都在,当然更不好隐瞒了。 听到有人把这叫做双喜临门,萧易安嘲讽的笑了笑。 “慕容晟哪里配上这样的称呼,他简直就是个灾星,走到哪里便算计到哪里,所以又有人要倒霉了。” 清漪看眼色的说:“那个要倒霉的人,该不会就是小姐您吧。” “为什么这样说?” “齐王对您有意,这个连傻子都看得出来呀!可是小姐对他没有感觉,倘若对方求爱无果,不会直接恼羞成怒,直接报复吧。” 萧易安揉了一下太阳穴,“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平日里少看那些话本,也别总去听戏听说书,看看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 她饮了一口清茶,“慕容晟不会那样沉不住气的,他对自己的猎物有着无限的耐心,就算拒绝了他上百次,这家伙也会给自己制造出第一百零一次机会。” “那这种执着的精神还真是让人感动,这应该就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坚持努力下去,总会看到希望的。” 萧易安再次用怀疑的眼神看向对方,“到底是死缠烂打还是真诚求爱,这一点你不会都分不清楚吧?就算再怎么努力,也要找对了方向才行。” 她缓缓的说着,“如果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那么就算这条路走得再远,也终归不过是害人害己。” 清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其实她也只是明白了一半而已。 萧易安从桌上拿起了二婶婶唐若萱的来信,这封信虽然只比祖母略晚一些,但也是装封严密,不知道里面讲了些什么。 她打开信纸细细地看了一遍,不禁笑起来,“这二婶婶也太有意思了。” 清漪在一旁磨墨,问,“小姐,侯府里是又不消停,生什么事了吗?” “也算不得是什么大事,不过说起来倒是有些意思。当初郑姨娘有孕在身时便骄横跋扈,丝毫不知收敛,处处挑三拣四,所吃所用的都要最好的,有什么好东西先紧着她。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将她的脾气纵了起来,现在是越的难伺候了,前两天刚刚因为一碗燕窝闹了脾气,说是比自己平日里吃的苦涩,定然是下面的人拿劣质的东西以次充好,甚至都闹到了祖母的面前。” 萧易安笑着道:“现在宁阳侯府是二婶婶当家,再加上我不在府内,长房的人和事也是她全权处理,所以关于郑姨娘的这件事情,她难辞其咎。幸好有祖母护着,才不至于闹得太过难看。” 她扬了一扬手中的信,“信里大倒苦水,说郑姨娘是如何如何的蛮横无理,又是如何如何的话语尖酸刻薄,还希望我能早日回去,或许能治得了她。” 清漪说:“郑姨娘不是刚生了个女胎吗?按理说也该知道些自己如今的地位了,本来就不是正妻,又何必闹出这么多妖蛾子呢?” 如果郑姨娘生下来的是个儿子,尚且还能有希望成为侯府的继承人。 可是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她还如此嚣张,甚至不惜与二夫人争吵起来,可真是弄不清自己的地位。 萧易安点拨说,“郑姨娘这次一举得了个女胎,恐怕她心中也不怎么乐意,因为女子是没有资格承袭勋爵贵族的。” 清漪不屑的说:“女子又怎么了?偏偏只有男子能建功立业了,女子聪慧果敢的,胜过他们十倍呢!就像小姐一样,难道不胜过那些庸庸碌碌的男子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惜许多浅薄无知的人都不懂,更何况,如今的世道和勋贵人家也容不下这样的道理。男子承袭爵位,女子出嫁,早就已经传承了上千年,我们是无法轻易改变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的。” “更别说还有那群腐朽的老学究,稍微的提出异议就像是要了他们的命,更别提这些了。” 萧易安大胆的说:“或许在几百年后,又或者,几千年后,女子才能真正不受歧视的做一番大事业。”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25章 自投罗网 自从齐王慕容晟也住进金泉寺之后,寺中的氛围就在不知不觉生了变化。 原来萧易安虽然是郡主,却不摆架子,更没有那么多讲究,忽然不像是个侯府里出来的小姐。 可是慕容晟却是最为恪守规矩的人,更何况如今贵为齐王,哪怕是对于出家人,如果触犯了礼仪规矩,他也不会轻纵放过。 所以寺里众人倒是都弄得紧张兮兮的,生怕得罪了这位齐王殿下,否则自己受罚是小,连累了整个金泉寺的名声是大。 即便是如此谨慎的情况下,却仍然有人不小心触了这位齐王殿下的霉头,听说还是静慧师太出面,才不至于闹得太过于难堪。 金泉寺内的尼姑对于慕容晟自然也有许多怨言,清漪将这些事情打听得一清二楚,然后又传入了萧易安的耳中。 “好好的寺庙里,被这位齐王弄得鸡飞狗跳的,现在人人提心吊胆,哪里还像是个香火隆盛,跳出红尘的佛寺呢?” 清漪进入侯府待了这样长的时间,跟在萧易安身边耳濡目染,连说话都开始变得文绉绉的,与之前的言行无状判若两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萧易安 悠然的说,“就算是在寺中,也不能完全免俗啊。” 清漪有些不屑的说:“我看这富贵全世也是分人的,小姐你的身份地位也很高贵,可就没有这些矫情的事情生,齐王一个大男人反而婆婆妈妈的,真是让人厌烦。” “我与他怎么能一样?”萧易安忍不住笑了,“天潢贵胄,他可是如今炙手可热的亲王,在别人眼中是极有可能登上皇位的人选,我终究是只有一个郡主名头的闺阁小姐,自然是大大不同。” 萧易安放下手中的物件儿,道:“不过,现在的他还真是越来越惹人讨厌了。或许是因为势力渐盛,与以前天差地别,所以才开始不加掩饰自己的野心了。” 顿了顿,又问,“齐王带来的那些人,有没有说过他们什么时候离开金泉寺?” 清漪想了下,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不曾听说过。” 萧易安猜想,莫不是慕容晟想同自己一道回金陵吧,因为不知道具体日子,所以才暂时没有离开的迹象。 依照萧易安对于慕容晟的了解,这个猜想估计**不离十,那又应该用什么办法摆脱他呢? 正想着,却听到前面的大雄宝殿传来一阵异常喧哗的声音。 萧易安揉了揉眉心,不胜其烦的说:“这前面又生什么事了?咱们住进来的这段时日,还从未如此吵闹过。” 清漪连忙说:“小姐且等一等,我去前面看看生了什么。” 说完便忙不迭地离开了,约莫一盏茶后才回来。 道明原因:“原来是因为齐王住在此处,所以附近的大小官员前来拜见了,现如今那群人全都聚集在前殿呢,乌泱泱的全都站满了,像是一窝马蜂似的。” “这都是什么破主意,就算是慕容晟再怎么权威势大,也不过是一个王爷而已,哪里有资格能让青州的大小官员前来拜见?如此荒唐的行事,大大了违反礼仪典制!” 对于这群想要拍马屁的官员,萧易安真是在心里一万个嫌弃。 “况且金泉寺又是佛家圣地,声名卓著的一方净土,怎么能让这群人这么亵渎?这么多年的清静,却都被这群蠢东西给打扰了,真是一群糊涂到扶不上墙的烂泥!” 清漪还是第一次看萧易安这么怒气腾腾的样子,连忙劝说,“小姐您消消气,那群官员都是附庸奉承的俗人,为他们气坏了身子,可是不值当的啊!” “唉,静慧主持如今因为寒冰掌之毒身体虚弱,本来就不应该再劳心劳力,谁料得风波却一浪掀过一浪,让她不能好好的修养身体,让人怎么能不生气?” 萧易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声音和语气都低落下来,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突然变得黯淡,眼底中藏着自责的情绪。 “说到底,这件事情和我也脱不了关系。如果不是因为我住在寺内,慕容晟或许也不会选择在这里入住下来,那么也不会有这件荒唐的事情生。” 清漪道:“小姐,这件事情又怎么能怪您呢?终究还是那些人一个个的另有所图。况且,您就算自责也没有用,还不如想个法子怎么把这群人给弄走,来的更实际。” 萧易安看着洒在窗帘上淡淡的阳光,如同金色的丝线披落在自己的身上,同时附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她恍然抬起头,欣赏的看着清漪说:“你说得有道理,的确,自责没有用,想办法解决问题才更重要。” 脑中忽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就像是转瞬即逝的烟火,却电光火石般的打开了关键处的所在。 萧易安突然问道:“这次,青州刺史许谓安有没有前来?” 清漪愣了一愣,她刚才从前殿经过,不敢停留细看,只是打听了个大概就离开了。 如今面对萧易安这样细致的问题,自然是不知答案。 她立刻说道:“请小姐稍等,我再去前面探听一下。” 萧易安又添了一句,“你不用急着回来,再等等看齐王对这群官员前来拜见的反应如何?是欣喜若狂还是愤怒万分?都细细的打听清楚了。” 清漪说了一声“是”,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朝着前面大殿的方向而去。 剩下的萧易安却是丝毫不慌张了,甚至开始了慢慢的烹茶品茗。 刚才她的内心突然有了个猜测,随之冒出了一个计划,而这个猜测的关键就在于,青州刺史许谓安的身上。 成与不成,那就等着清漪的回话了。 这次等的时间略久一些,清漪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连日头也开始慢慢向西移动。 不过这次清漪是打听得清清楚楚,所以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甚至于,还没有等萧易安开口问,她便来不及的主动说:“已经全部都探听清楚了。青州刺史许谓安不仅来了,甚至这次前来金泉寺拜见齐王,就是他当先率领的。” 萧易安轻轻地摇晃手中的茶具,脸上闪过一丝高深莫测的神情,“继续说。” “齐王见到有如此多的官员来参拜自己,刚开始有些惴惴不安,后来在这群官员的一番大力奉承之下转而喜笑颜开,显然很是高兴,现在已经带着他们去寺外浏览风景了,当然又少不了他们的一番溜须拍马。” 萧易安点点头,“果然不出所料,总算没辜负我刚才的所思所想。” 许谓安不仅是青州刺史,他还是楚王妃的亲叔父,这重关系就代表着他是站在楚王那一派的。 而现在他却带领着青州的大小官员,前来参拜齐王,而且还在佛寺中大张旗鼓,不加避讳,这明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样的伎俩,骗骗别人还可以,但是要骗慕容晟这种狡诈如狐狸一般的人是万万行不通的。 他可不会被什么奉承话给弄得五迷三道,不过是在敷衍麻痹他们罢了,让这些人以为他是个能被轻易糊弄和蒙蔽的人。 反正隐藏自己真正的面目,本来也就是慕容晟最擅长的事情,没有之一。 所以,如今是这个许谓安主动找上门来自讨苦吃,可就怨不得旁人了。 萧易安还对这个青州刺史与山贼勾结的一事耿耿于怀,今下却是正好,借着慕容晟的手把这个碍眼的家伙除了。 非但不用和楚王那边撕破面子,连贤妃那里也不用开罪分毫,还能够除掉一个鱼肉百姓的官员。 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够取得慕容晟的信任。 当下,齐王和那群官员在游览完名胜古迹之后,便回到寺内歇息。 而由于天色已晚,赶路极为不便,那群官员则在会山下歇息一天,明日再各自赶回自己的任职地方。 慕容晟身边的侍卫跟上前来,回禀道:“王爷,那群官员说明早要一齐来请安,特来请示您的意见。” “哼,他们既然都不嫌麻烦,本王何苦拦着呢?” 侍卫听得出王爷似乎有言外之意,并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可是又不明原因,只好愣愣的站在原地。 慕容晟看了一眼侍卫,那不开窍的样子真是傻到家了,厌恶的说:“不必拦着,让他们来,你退下吧。” 侍卫听明白了,立刻诚惶诚恐地退了下去。 慕容晟颇为无奈的看着那侍卫离开,他所无奈的正是因为这世间的人众多,懂得自己心思的人却没几个。 正所谓,欲取瑶琴弹,苦恨知音少。 自己身边别说是知音了,就是连个文武双全,能智谋百出,与自己默契十足的手下都没有。 看来看去,也就无相还算是个样子。 可是他又是出家人,而且心性太过阴沉,虽然颇有谋略却总让人捉摸不透,让人觉得不好相与,非遇大事不可谈。 自古以来,明君离不开智囊臣子,没有能独独依靠自己一人成功的。 可是如今,这伯乐却是遇不到千里马。 慕容晟正在暗自惆怅之际,不远处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如此无边月色,浩瀚星空,齐王殿下怎么唉声叹气?” 慕容晟心里一紧,有人从旁窥视? 立刻伸手紧紧握住了别在腰间的折扇,因为每一根扇骨里面藏着根透骨钉,只要按住扇柄的机关,就会面直接飞射而出,致人于死地。 同时暗骂那一群侍卫是没用的东西,居然能让人偷偷的溜进来,这护卫主子都成了一句空话。 “阁下在哪里,怎么还不现身?既然来了又何须躲躲藏藏?” “齐王殿下何必如此紧张,难道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还能吃了你不成吗?” 慕容晟只能听到声音,却见不到人,心里不由得更加慌张,手上都紧张的沁出了汗。 他听着声音似乎是从上面传来,不由得抬头看去,却只能看到无边苍穹的点点星空,仿佛悬挂在空中的一块幕布。 这时,有个月白色的身影突然从院落中的树上一跃而下,踏着月光缓缓而来。 慕容晟刚才那颗紧绷的神经,立刻锁定到来人身上,随时准备按动折扇上的机关。 可是当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来人的样貌轮廓越来越清晰时,他立刻松了一口气,手指也从折扇上移开。 原来那人是萧易安。 慕容晟整理了下衣袖,没了方才的紧张兮兮,还开起了玩笑。 “郡主原来还有这等癖好,是喜欢躲在树上吗?” “那倒不是,只不过在院墙中看星星,总觉得是四四方方的被拘束了,眼界也随之变得窄小。所以才跑到树上去看,视野广阔,看到的景物自然也不尽相同。” 慕容晟倒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话,听来似乎有几分道理。 “郡主果然奇思妙想,下次本王也试试,或许能够看到与往日不同的星空。” 萧易安笑了一声,“这是个笨法子,齐王殿下却大可不必如此。因为只有你说一声,恐怕连星星都有人争先恐后地帮你摘下来,不是吗?” “唉,众人都是如此,能看得到眼前的荣耀,又何尝想过背后的心酸呀。一个人站得越高,肩上承担的重任反而越多,这其中的滋味又哪里好受。” 慕容晟面不改色的说着,“生在皇家万般无奈,时时刻刻都要受到别人的瞩目,片刻不得懈怠。本王时常感觉到孤寂,因为这偌大的尘世中,竟无一人可与相伴……” 萧易安打断了他的话,“齐王殿下,不是早就已经迎娶了王妃吗?” 慕容晟面色凝滞,方才想好的话便没能接着说下去。 “我虽在深闺之中,却也听说听闻齐王妃端庄贤良,温柔大方,处事沉稳公道,毫不偏情徇私,是一位为人钦佩的王妃。” 萧易安故意说,“怎么,难道齐王殿下与您的结妻子并不恩爱,实则有着诸多不满?”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26章 专宠誓言 妻妾有分,原配妻子的地位至关重要,在普通人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皇室之中。 慕容晟微微的笑了笑,掩饰下自己的尴尬,“郡主误会了,王妃贤良淑德,品貌端庄,本王又怎么会对她不满呢?” “哦,那方才是我理解错了王爷的意思。王妃在外面素有贤名,怎么看都是一位温柔得体的妻子。我猜想王爷也不是那薄情寡义的人,还真是差点误会了。” 萧易安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折扇,想起往昔的一件事情,有个刺客打扮成王府的下人想要行刺慕容晟,便是这折扇中的透骨钉救了他一命。 “郡主是个聪明人,自然会懂得本王刚才的意思。”慕容晟不动声色地说,“这世间万事万物,都自然有它的规律,不能认准一个死道理。” 萧易安淡淡的笑了笑,装作没有听懂其中的意思是什么。 两人单独相处的次数不多,除却那次在宫中的偶遇,便是这次在金泉寺里了。 不知怎的,慕容晟总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是前生就注定的缘分一般。 他本是不相信缘分和因果轮回的人,可是他遇到萧易安之后,这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感觉,反而让他心中的天平渐渐开始倾斜了。 萧易安睨了他一眼,对方的神情极为古怪,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我近日接到了祖母的书信,字迹中谆谆慈爱令我归府,不知道齐王殿下准备何日回金陵?” “本王已经办好了父皇交代的差事,也欲尽早回去,郡主既然也有此意,不如咱们一道回金陵,路上相伴也省得旅途无聊。” 萧易安暗暗腹诽,你如果真想要尽早回去,还会这么悠闲的住在寺内?恐怕早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去了。 她周旋说:“如果我与齐王殿下一路同行,怕是少不了招惹别人的非议,到时对与我殿下的名声都有损处,咱们两人还是先后分开为好。” “更何况,殿下如今正在夺嫡的关键时候,又何必如此自伤元气呢,如果今日这件事被言官大做文章,可是够殿下忧烦头疼的。” 慕容晟刚想说,“不过是碰巧一路相伴同行而已,纵然别人知道也无伤大雅。” 可是这话还没有说出口,便注意到了萧易安那不同寻常的眼神,似乎大有深意,话里暗藏玄机。 再仔细一琢磨她刚才的话,说的是今日之事而非来日之事,好像意有所指。 他心机深沉,头脑敏捷,第一就想到了今日青州官员来拜见的事,看向对方的眼神不由得越欣赏,右手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郡主良言,本王受教了。” “不敢当。”萧易安转过身来,只留给对方一个背影,“王爷同样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青州刺史许谓安是楚王妃的叔父,也明白这件事肯定会传回金陵,所以……” 话音停住,空白的部分给对方留下了无限的遐想。 青州的大小官员前来拜见,这是只有皇上驾到才有的礼仪规矩,一个皇子若是生此事端,必然被骂品行不端,心怀不轨,觊觎皇位。 慕容晟往最坏的方向去想,猜想得了最糟糕的后果。 他对萧易安说,“郡主说得有理,本王已经做好打算,回金陵后主动进宫负荆请罪,面见父皇陈述事情原委,不等御史参奏,也不给那些阴险小人机会。” “齐王殿下以为,这样就能洗脱自己的嫌疑了吗?” 萧易安缓缓转过身来,不急不躁的说:“当今陛下最忌惮的,就是皇子们图谋不轨,钻营皇位。不论他人是否另有陷害的心思,齐王殿下既然已经接受了青州官员的觐见,就已经洗不脱自己的罪名了。” “那郡主以为,应当如何?” “明日,立即押了青州的最高长官刺史许谓安回金陵,进宫请罪。最好能痛哭流涕的忏悔错过,陈述自己的罪责,用一片“真心”感动陛下。” 慕容晟思考说:“这样,是否太过惹眼?楚王本就文采出众,若是文臣武将知道了,恐怕会更加轻视本王……” 萧易安轻轻摇头,极为不满的打断了他的话。 “齐王殿下应该考虑清楚,能让您登上皇位的人,是当今陛下还是朝廷上的文武百官?从九皇子被废王位一事便知,陛下的猜疑心极重,难道他能容忍皇子有逾越规矩的举动?如今正是千钧一之际,殿下却仍然存有侥幸心理,想蒙混过关,殊不知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慕容晟的神色略微松动,一双眸子阴暗不定。 他想起来一则典故,三国争雄之时,魏王曹孟德出征打仗,其子抓住机会争相表现。 曹植出口成章,歌颂其父的丰功伟绩,辞藻华丽,文采斐然,远在于众人之上。就在他大出风头时,兄长曹丕却突然伏地大哭,证明自己担忧父亲的真挚感情。 由此一事,大家都认为曹植的文采虽好,可是华而不实,只是表面的吹嘘之语。 曹丕的举动虽然简单,犹自带着几分稚气,但是自肺腑,显然有一颗极重情重义的赤子真心,更是一位堪当大任的人选。 自此之后,兄弟两人的命运更是走向了相反的极端。 曹子桓被父亲选为世子,之后以魏代汉,登基称帝,史称魏文帝,曹子建却沦为阶下囚,被兄长逼着七步成诗,无人企及的才华却成了羞辱他的一种法子。 历史的车轮从来不会停止滚动,或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如今的局势又与千百年前何其相似。 慕容晟思忖着,成大事者又怎能畏畏尾,犹豫之下只会错失良机。 他拱手道:“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郡主这次指点迷津之举,本王来日定当相报!” 当下也顾不得佳人了,火急火燎的告辞,然后吩咐侍卫去抓捕刺史许谓安,明日押解回金陵,所有人马收拾行囊,全部开拔离开。 等他离开后,树上又闪身跳下来一个人,大摇大摆的走过来。 檀逸之便如同她刚才一样,踏着月光缓缓而来,像是流光银转间一抹最神秘的光辉,自天边悄然飘落,不带有尘世的凡俗气息。 “慕容晟算是倒了大霉,遇到一个无相还不够,再加上你,我都有些同情他了。” 佛寺的夜晚有些泛凉,这次檀逸之特意多带了一件披风,此时正好披在萧易安的身上,“许谓安一旦被押回金陵,那这个陷害的罪名是担定了,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他与山贼勾结,罪恶多端,纵然是判了死刑也是罪有应得。只是可惜,如果直接告,楚王代之求情便会收效甚微,只能用这种迂回的方法才能扳倒他,真是朝局之不幸。” “一个王朝腐朽如此,已经无力回天了,积弱良久,就像是身缠重症的病人:君王残暴无道,皇子夺嫡内斗,大臣们各怀异心不务实事,地方官仗势欺人压榨百姓,种种弊政,实属病入膏肓,就算是扁鹊华佗再世,也是束手无策。” 萧易安看着他俊逸的侧脸,听着他风轻云淡的话语,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是从未有过的契合感。 她接过话说:“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将这个濒临毁灭的楼阁推倒,在一片废墟上再盖上砖瓦红墙,另外筑起辉煌,对吗?” 檀逸之定定的看着她,那双眸子里像是装了苍穹漫天的星辰,璀璨的让人不敢直视。 “对”,他突然伸出手,说了句,“你愿意同我一起吗?” 皇图霸业,万里锦绣江山,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至高无上的权力,但凡有机会,都会忍不住去试一试,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萧易安能够理解,甚至愿意去帮助檀逸之完成这份雄心壮志。 可是与之相反,她自己无比厌恶那个皇宫。 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角逐场,那个六亲不认的薄情地方,埋藏过无数女子最珍贵美丽的人生,亦曾让她失去所有,一败涂地,真的还要再回去吗? 她的手指微动,忍不住蜷缩了一下。 同样的命运,好不容易偏离了原定的轨道,难道还要再次重蹈覆辙? 深宫之中,红颜易老,如花芳华易逝,本就是噩梦一般的生活,争宠得益,整日里倾轧斗争,这种人生真的值得再次重复吗? 经历了前世那般惨痛的教训,萧易安终究还是怕了。 不是怕眼前这个人不值得托付,而是那后宫的种种龌龊肮脏,仍旧历历在目,想起这些事便在脑中盘旋,让人望而却步。 面对可能让自己受伤的东西,人会下意识躲避闪开,无关其他,而是本能。 萧易安无言沉默,未曾回应。 良久,檀逸之却仍旧没有收回那只伸出去的手,因为他的心意远不止于此。 一字一句地说:“若我为帝,汝为后,必不设六宫余下妃嫔等级,专宠卿一人。” 这种亘古未有的情话,大概是一个帝王所能给予最大的温柔,此等惊世举动,前无古人自不必说,恐怕也是后无来者。 萧易安听完后,脑袋里有且只有一个想法,“你疯了?” 帝王多薄情,因为从他们登位伊始,有些事情便已经注定了。 他们先是这个王朝的皇位,是至高无上的君主,然后才是妻子的丈夫,儿女的父亲,君臣在前,骨肉亲情在后,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不能随心所为。 当然,也有不少例外。 譬如商朝的纣王、秦二世胡亥、汉成帝刘骜之流,他们昏聩愚昧、荒唐无道,所以最终在史书上受尽奚落,被后世人嘲笑与唾骂。 所以自古以来成大事者,没有意气用事的,更没有任性妄为。 萧易安的心情更加复杂,仰起头,问道:“你可知,纣王宠爱妲己,立酒池肉林,设炮烙之刑,致使殷商六百年江山毁于一旦;周幽王亲小人,远贤臣,荒废朝政,为搏美人褒姒一笑,更是不惜烽火戏诸侯,造成犬戎大举犯周时,诸侯无人前来救驾,自己身死于骊山之下;北齐后主高纬诛杀兰陵王,任用奸佞,与宠妃冯小怜形影不离,被后人写道“小怜玉体横陈夜,已报周师入晋阳”……” 檀逸之的手覆上了她的唇,阻住了剩下的话。 “历史长河中,虽有无道昏君,却也不乏帝后深情。汉宣帝与许皇后的故剑情深,贫贱夫妻情爱不移;光武帝刘秀与阴丽华相守相伴,传为千古绝唱,为后人留下了秀丽江山的典范;唐太宗李世民与妻长孙皇后,二十三年恩爱如初……种种如此事例,证明帝王并不总是薄情寡义的,归根究底在于人。” 他轻轻抚了下萧易安的脸颊,“自古君王昏庸,史书们向来将原因推给其宠爱的女子,称她们为红颜祸水,是祸国殃民的妖妃。实际上,拥有至高权力的九五之尊们,才是导致家国覆灭的罪魁祸,心性坚定者,从不会轻易被美色所蒙蔽心智,做出许多糊涂之事。” 萧易安对于这话是极其赞同的,就算没有妲己和褒姒,殷商西周最后也都会亡掉,一国之君早就将江山推到了悬崖边缘,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有些恶心透了的男人,嘴里说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又做着“自古英雄爱美人”的事情,却又一边将国之兴衰存亡的责任推到她们身上,当作自己消沉堕落的借口。 檀逸之的眉间多了些温柔平和,少了些刚才谈及雄心壮志的气质磅礴。 如今的他,如同一个爱而不得的毛头小子,前半段话像是在对自己喃喃低语,后半段话又像是在对身边的人立下不朽的誓言。 “帝王一定要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吗?我看未必,真正知心之人凤毛麟角,有一人胜过千万人,其余也终究不过是摆设罢了。专宠的君王一定会在青史留下骂名吗?我看也不尽然,是昏君,还是明君,全然凭自己的德行修政,与后宫无关。”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27章 以退为进 第二日,齐王慕容晟一行人先行离开,押解了刺史许谓安,不由分说便强行其带回金陵。 只留下其他的青州官员面面相觑,心中惴惴不安,唯恐再牵连到自己,立刻如鸟兽般的散走了。 聪明的便回去自行上奏折请求责罚,稍微愚笨些的人就只会呆若木鸡的等着,然后等着这场夺嫡的风波牵连到自己。 慕容晟和那群青州官员等人先后离开,这金泉寺总算是清净了下来。 悠悠佛寺古刹,暮鼓晨钟,终于迎来了与往常一般的宁静平和,不为凡尘的俗世所侵扰,是想要寻求心外清静之人的最后一方净土。 萧易安考虑到檀逸之的身份,不容得在外耽搁过久,所以决定于下月初一启程。 当下又遣人将此事去说与静慧师太,告知主持后,接着通知了侯府的丫鬟和家丁们收拾行装,准备返回金陵。 或许是因为静慧师太的伤势实在太重,又被之前慕容晟和那些官员的事情所打扰,身体未能完全调养休息。 所以只是让其他师太给予了萧易安回复,未曾亲自说些什么,也不曾邀过去当面会晤。 萧易安听说,因为身体太过虚弱,主持师太甚至无法处理金泉寺内的事务。 已经委托给同字辈的静虚师太,代为处理,并且暂代主持之职了。 萧易安担忧之余,一边想着自己回到金陵后,向太医院的御医们打听一下寒冰掌之毒,是否真的无药可救。 毕竟尽信书不如无书,虽然《毒经》上如此记载,但毕竟是白纸黑字的单薄之言,万一有人苦心钻研出了破解之法,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这边还未启程,另一边金陵那边就已经传来消息了。 齐王慕容晟进宫请罪,痛述其事情原委,并且将青州刺史也押进宫内。 情真意切地陈述自己一时糊涂,才接受了青州官员的拜见,犯了逾越礼制之罪,所以前来自请被贬。 说到动情的委屈处,还不由得撒下几滴清泪,无论是在朝臣还是皇子中,这种举动行为都是独一份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燕皇没想到,众皇子中还能有这等至情至性之人,确实深受感动,心中的怒气也就消了大半。 此次前去金泉寺拜见齐王的大小官员,按照官位高低,各自惩罚了一番,或降级或调任,又视其情节严重等等诸类,酌情处理。 而齐王慕容晟知错就改,态度诚恳,决定从轻处置,只是将其罚俸一年,以观后效。 但在后续具体执行的过程中,刑部侍郎却现青州刺史许谓安是楚王妃的叔父,将此情况如实上报。 如此一番行为,燕皇自然免不了心下忖度。 此等一番闹剧是否有楚王慕容旻在背后指使,意图陷害兄长于不忠不孝的地步,便又派专属司职的暗卫去查。 暗卫用了三天时间查出,原来是许谓安自己另做主张,才率领着青州官员前去金泉寺,想要破坏齐王的名声,引起郡主的猜疑。 全是他一人所作所为,因为被利益蒙蔽所以才犯下这等的瞒天大罪,楚王并没有插手此事,也全然不知情。 燕皇不由得更加震怒,原先许谓安只是判了革除官职,流放三千里。 如今却是立刻改了主意,当即从重处置,以儆效尤,意图震慑群下不臣之心,直接把人收押入狱,等到秋后问斩。 消息传来的时候,萧易安正坐在回金陵的马车上。 不过短短几天,将这桩事情处理的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干净利索。 一是因为确实触到了皇帝陛下的逆鳞,二也是因为齐王慕容晟心思深沉,故意示弱,甚至还要请求被贬流放。 既然错在别人,燕皇当然不会同意他的这种要求,所以安抚过他之后,便立刻将此次的涉事人员全都一股脑地处置了。 青州的大小官员算是自找苦吃,被上级长官强行带去拜见齐王不说,又被连累的降官贬职,白白地蒙受了这场无妄之灾。 “一路上山清水秀,风光正好,又能听到这种好消息,更是让人的心情倍加愉悦。” 她心想,虽然不是治的贪腐之罪,但是经此一事,青州从大到小的官员必定战战兢兢,小心谨慎,不敢再像原来那样随意鱼肉百姓,以防止再次迎来灾祸。 起码,不会再有那样和山贼勾结的事情生了。 如此,也算是尽其所能了。 至于慕容晟,如此垂泪哭泣的行为举动肯定会被其他的文武百官所瞧不起,心中少不了鄙夷,威望和名声势必有所跌落。 曹丕的典故并非他一人知道,所以究竟是装是演,还是真心所为,大家心中自有评论。 燕皇当局者迷,或是看不透,可是其他大臣都是他在官场上混迹多年的老油子,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这次大家都要真正的考量考量,这位齐王殿下,究竟是否是一位真正值得追随的人了。 萧易安一手托着腮,另一手却轻轻地挑起车帘,看着前面赶车的身影。 归去时,檀逸之仍然换上了家丁的服饰,假扮做车夫混在众人之中。 此时正坐在萧易安的前面,专心致志的赶着马车呢,那手法娴熟的样子,还真不像是个毫无经验的新手。 看着他,便不由得想起那晚的惊世之语。 让人心动,却又莫名的心悸,那些话的分量太重了,重到让她怀疑自己是否能承受得起。 萧易安就觉得心中突然如同擂鼓一般,狂跳不停,像是难以抑制自己的情感,克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连忙转过头看向窗外的风景,不再盯着他,这才觉得心中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路程中两日的时光转瞬即过,等回到金陵城时,正好是落日斜阳,淡淡的金色光辉,掺杂了灿烂的色彩,洒在这座古老的都城上。 来来往往的行人脚步更加匆忙,有的着急出城,有的急着赶进城,所以一行马车等在城门口的时间就略长了些。 不过,守城的兵卒一见到是宁阳侯府的马车,自然立刻放行,不敢多加盘查耽误。 等返回侯府后,萧老夫人早早的派了人出来接,都是些眼熟的婆子和丫鬟。 萧易安下了马车,被众人簇拥着过了重门,走至一处抄手回廊,这是去德荣堂的必经之路。 刚刚回府自然要先去给祖母请安,然后再把这段日子在金泉寺的事情简单的说一说,与长辈叙叙话。 转过弯来,她却现萧清韵正在前面等着。 一进了她,喜不自胜,眉眼间立刻浮上了笑意,“五妹妹,你可算是回来了。” 说着上下打量,“这段日子不见,你又清瘦了不少,瞧着,真怪让人心疼的。” 在金泉寺里每日都吃素斋,就算是铁打的人当然也熬不住,所以这段时日下来,萧易安看上去的确比原来纤瘦了些。 萧易安笑道:“我哪里有这样大的体面,让二姐姐亲自在这里等着我。” “这么长时间不见,哪里能不想你。”萧清韵朝对方使了个眼色,然后说:“随我来吧,祖母与伯父都在德荣堂里等着你呢。” 萧易安闻言知意,立刻对身后跟着的婆子丫鬟说,“你们几个退下吧,我与二小姐前去见祖母,不必跟着了。” 然后又对清漪说:“你也不用跟着了,先回南院等着,将行李包裹都收拾妥当,不必等我用晚膳。” 萧易安不让清漪去德荣堂,一是怕她心直口快,礼仪规矩还不是那么尽善尽美,会说出些什么冒犯的话来,二则是萧廷老谋深算,担心易容术蒙骗不了他。 她说完,清漪和那些婆子丫鬟一行人都听从的退了下去。 萧易安这才对萧清韵说:“二姐姐,是否有什么话想同和我说?所以才专门在这里等着。” “正是。”萧清韵点点头,“咱们边走边说。” 两人穿过那条游廊,正走在一条鹅卵石小道上,萧清韵说:“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侯府长房的管家权一直都是祖母代为掌管,不愿意让别人插手,想等你回来之后再交还。” 虽然四周无人,可是她的声音还是突然的压低下来。 “可是就在刚才,大伯父来到德荣堂,突然对祖母说,要将你管家的权力收回去,转而交给郑姨娘,让她全权管理长房。” 萧易安皱了皱眉,“祖母怎么说?而且,郑姨娘生下孩子时间不久,不是还没出月子吗?” “祖母当然不同意,一口回绝了。” 萧清韵说,“可是大伯父没有放弃,退了一步说,不能操之过急,还是想等到郑姨娘出了月子,修养好身体后,让你和她两个人一同管理侯府的事务。” “他这就是以退为进啊,一开始跟祖母说想要收回我的管家权,转而交给郑姨娘,知道肯定会被拒绝。所以在拒绝之后接着说,也不必全权收回,让我与郑姨娘两个人一同管理,彼此分担。” 萧易安轻轻地搓了两下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心中并不像表面上所表现的那样平静。 “堂堂侯府的侯爷,在二姐姐你这样的晚辈面前,拉下面子主动退了一步,祖母倒是不好拒绝了。” 萧清韵连连点头,“正是如此,大伯父又搬出来了一套道理,说你如今也到了待嫁的年龄,难道能一辈子呆在侯府里?长房里总归要有个人来管家才行,不能全都仰仗着你一个人,不然等到将来你出阁后,又该怎么办?” 萧易安想了想,这套道理还真是不容易反驳。 自己总不能跑到祖母的面前说,不嫁人了,就要一辈子留在侯府里,侍奉长辈承欢膝下。 这种话沦为笑谈不说,恐怕此等荒诞之言也无人会相信,连一时的权宜之计都充不作数。 萧易安问道:“那祖母的态度又如何?” “祖母没有同意,也没有答应,只说是要问问你的意见。”萧清韵揣摩着说,“但是依我看,祖母已经被大伯父说动了五六分。” “不奇怪,父亲说的那些话的确有道理。难道将来等我出嫁之后,还能再管得了侯府的家?总要选一个托付的人。祖母就算再怎么宠我疼我,却也是个深明大义识得大体的人,断不会想不明白这重道理。” 萧易安明白,现在的处境对自己非常不利。 看来这次萧廷是势在必得了,想要先将长房管家的权力从自己的手中收回去一半,然后再慢慢的全部收回。 怎么,这次没能要个男胎,他心中的怨气就这么大吗?想一出是一出,犯的病倒是不轻。 “五妹妹,我得知此消息后,便立刻前来知会于你,好让你提前有个准备。等会儿到了德荣堂,大伯父定然会先将此事提出来。你可有应对之法?” 萧易安此时虽然有些忧愁,又没有主意,但是看到对方为自己焦急的样子,觉得分外可爱。 忍不住笑了,“二姐姐可是太抬举我了,我又不是诸葛孔明,哪里能立刻就想出应对的方法。再说就算是诸葛孔明,他草船借箭也缺不了那东风啊,我全无筹码,这次怕是不得不退让了。” 萧清韵思索说:“我知道五妹妹不是贪恋权势之人,可侯府中的许多事都是身不由己,如果这次任由郑姨娘与你分庭抗礼,焉能保证她不会成为第二个大夫人,再欺压于你?一步让步步让。说起来,大伯父会这样做,显然是并不完全信任你。” “我知道。”萧易安抿了抿唇,“既然他以退为进,那么我依样画葫芦,也来一招以退为进。” 她要让萧廷知道,什么叫白费心机,什么叫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管这个主意是萧廷自己想的,还是郑姨娘在背后怂恿的,都无所谓。 只要她不想放弃的权力,没人能抢得到手,哪怕是萧廷这个侯爷也不例外。 纵然是过了祖母那一关又能怎么样,真正棘手的到底是什么,他还不知道呢。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28章 损失棋子 萧易安与萧清韵一同来到德荣堂,外面有桂嬷嬷守着。 看到萧易安后,她当先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说:“五小姐安好,您从金泉寺归来,一路跋涉辛苦了。” 萧易安看着对方,那布满皱纹的脸庞上带着和蔼的笑意,是个十足的仁慈长者,于是说道:“嬷嬷侍奉祖母左右,也辛苦了,祖母夜里还失眠吗?” “已经不打紧了,老夫人的身体康健,自然福泽深厚。” 桂嬷嬷微微抬眼,略带深意的说,“近来晚风转凉,侵扰人心,五小姐要多加保重身体啊,千万别被那讨人厌的风寒缠上。” 萧易安听出话中的提醒之意,回答说:“多谢嬷嬷关心。” 两人从院外走进,又转过中堂,果然看见萧老夫人和萧廷在里面坐等着,并无旁人。 萧老夫人是长者对于晚辈的慈爱,等着离家良久的孙女归来。但萧廷是另有所图,连他脸上的表情也是千篇一律的浅浅笑意,让人看着虚伪且反胃。 萧易安按捺下心中的反感,先给祖母请安,又给这位高坐其上的父亲请了安。 萧老夫人是自肺腑的高兴,所以不考虑其他,“五丫头可终于回来了,怎么小脸又瘦了一些?你离开侯府的这段日子,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什么似的。” 说着伸了伸手,让萧易安坐到自己身边,接着问起她在金泉寺一切可好。 除了檀逸之和静慧师太受伤的事外,萧易安简略的说了一两件日常之事,又将萧玉茹遁入空门,落为尼,还有萧瑾绣带修行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 虽然这些在书信中已有提及,但是毕竟不如当面亲口说来的详细。 萧老夫人听了,满意地点点头,不曾出声表态。 而萧廷的眼神中眸光一寒,但又转瞬即逝,从头到尾一言不,也没有具体表露出什么情绪。 等都说完了,萧易安又道:“两位姐姐在佛门中修身养性,念经祈福,其诚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祖母与父亲不必担忧,她们自有缘法和造化。” 萧老夫人这才开口,“她们姐妹心性浮躁,也是该在那佛门清净地待一待,静一静心。” 一直未说话的萧廷,此时突然出声附和,“母亲说的是,待在寺里那是她们的福气,胜过在侯府中惹是生非,让您老人家生气。” 萧易安将目光移到这位“父亲”身上,心中的鄙夷又多了一分。 再怎么说,萧玉茹和萧瑾绣也是他的亲生女儿啊,在大好青春的年华里被送进那佛寺中,青灯古佛,缁衣相伴,这个人就没有半分的怜惜之情吗? 就算当初再怎么恨与大夫人周云英的婚事,再怎么厌恶这桩被安排的命运,可所生下的孩子总归是无辜的吧。 为什么对自己的两个嫡出的女儿如此无情,甚至到了将她们推入深渊的地步,连真正血脉都可以割舍掉,这种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她看着萧廷时,对方却同样将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 下巴微微扬起,比刚才与老夫人说话时,多了些高高在上的姿态,“这趟路程,你着实辛苦了。舟车劳顿,也是出于体恤你的考虑,所以想让郑姨娘也……” 老夫人轻咳两声,打断了萧廷的话语,接着抛去了一个埋怨的眼神。 这样生硬的语气,不像是父亲在和女儿商量事情,反倒却像是在和奴仆们下达命令一般,幸好没有外人,否则让别人听到了着实会觉得不舒服。 老夫人心里也跟着埋怨,五丫头人小心大,聪慧通达,你却用这样的语气与之讲话,恐怕她是会记仇生恨的。 少年人脸皮薄,最不能当众下了他们的面子,否则就是再简单的事情也说不成的。 当下接过话来,主动说:“你父亲的意思是,你在金泉寺这段时间过得不好,人都清瘦了不少,他看着也很心疼。可现在侯府长房内的事务堆积,如果同往日那样一股脑的丢给你,怕是会过于负重,劳累不堪,所以想让郑姨娘帮你分担一些,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老夫人的语气比之萧廷刚才,话里话外,不知道委婉了多少。 其实萧易安知道,无论今天这话说的委婉不委婉,只要祖母和萧廷两个人属意如此,自己都没有拒绝的余地。 放聪明点的,稍微有点儿眼色,还不如主动同意,省得难看。 萧清韵是没办法开口的,可是这是长房里的事情,她没有任何话语权。 再者,长辈们商量事情,她一个晚辈也不好插话。 萧易安决定以退为进,先答应下来。 “祖母和父亲既然如此想,又是为我考虑,我焉有不同意的道理?我资质愚笨,本就觉得力所不及,能有人帮忙分担实在是一件幸事,怎么会不同意呢?” 萧廷先开口说:“既然你同意,那就再好不过了。等郑姨娘调养好身体后,便让她与你一起掌管侯府内的事务。” 老夫人补充道:“也不能说是一同掌管,不过是多个人商量罢了。郑姨娘从前深居简出,刚刚接触这些东西,肯定是犹如盲人摸象,还要多向五丫头讨教才是,不能让她得志轻狂,也不能让她再像以前那样随意地骄纵跋扈。” 其实老夫人未尝不知道,郑姨娘未必适合管理侯府内的事务。 但是当下又没有别的办法,长房如今人口凋敝,大夫人丧期未过又不能续弦,也只能是矮子里拔将军,挑出一个郑姨娘来充当门面。 离开德荣堂时,萧廷却突然将萧易安叫住了。 “往日里跟着你的那个丫鬟呢,平常见你们形影不离的,怎么这一次没有看到她?” “父亲说的人,是心月吧。” 萧易安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哀伤神色,“七夕那晚,有一伙山贼偷袭金泉山附近的村庄,她贪玩儿偷偷溜出寺庙下了山,结果不幸遇害。” “什么!”萧廷整张脸都遍布震惊之色,“她死于山贼之手?” 萧易安的眼眶中有泪水盈盈溢出,她从袖中拿出手帕,轻轻地擦拭去了。 “心月从小伴我长大,我们相识已经十数年,感情深厚,难以言表,没想到她却不幸丧于山贼之手,真是造化弄人,可悲又可叹。” 萧廷的脸色在那一瞬间比她还要难看,褪尽血色,僵硬无比,如鲠在喉说不出话,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等到片刻后,才慢慢反应过来,渐渐恢复到正常的脸色。 喉咙涩,却也不得不开口说:“罢了,不过是一个丫鬟,你也不要太过伤心,免得忧思过虑伤到了身子,总归还有其他人的丫鬟任你差遣。” 这话像是在劝萧易安,却也像是在劝自己。 萧廷从小就将心月安排在她身边,并且只有这一个丫鬟,为的就是让两人之间建立起情谊,有着他人无可取代的地位。 然后又用编造的父母之事,来威胁心月为自己所用,进而用她监视萧易安,这样对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自己的耳目了。 萧易安在他心中是一枚棋子,心月也是一枚棋子,只不过两人的用处不同,后者正好辖制前者。 这个棋子安插了十几年,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派上大用。 可是没想到这一环扣一环,突然出现了个缺口,心月竟然会突然死于意外,这个打击委实来的太突然了些。 萧廷也察觉到了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变化,为防对方起疑,刚想转身离开。 可又想到萧易安如今不似往常那般懦弱无能,她说的话究竟会不会是真的? 萧廷不由得追问说,“心月究竟是怎样遇害的?她的尸骨现在又埋葬何处?” 同时打量着萧易安的脸色,仔细分辨她说的话到底是有着几分真,有几分假,试图从对方的脸上找出破绽和微不可察的反差。 可是他失望了,萧易安刚开始还能勉强抑制住自己的泪水,再提及时,却是怎么也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了。 眼泪又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并且从掩面的指缝中不停地流出。 萧易安抽抽搭搭的说:“七夕那晚我身子不爽,所以早早的就睡下了,也不曾理会旁的。可怎么也没想到,心月居然会偷溜下山,正巧遇上那群前来偷袭洗劫村庄的山贼,让她无辜成为了刀下之魂。” 略微收了口气,又擦拭了几下脸上的泪珠,“夏季炎热,心月的尸体不能久留,否则难免会腐朽臭,她生前未曾享受安乐,我总不能让她死后还受这种苦楚。所以当即焚烧下葬了,就葬在金泉寺山阴面的佛笼后。” 金泉寺的山阴面,有一大片佛笼,那里埋葬着许多高僧的舍利子,铸成高塔存放起来,又称为舍利塔。 传说佛祖释迦牟尼卒后,弟子阿难等人焚烧其尸身,现骨灰烧尽之后仍有奇物,像是五色珠子一样,散着莹莹光芒,同时坚固无比,这就是舍利子。 因为被众人认为,这是得到高僧多年的修行的智慧和品德的结晶,所以筑起高塔无比慎重的的放起来,后世又称佛塔为舍利塔。 有些漂泊无依,无亲无故的人愿意将尸骨埋在佛寺中,尤其是舍利塔外,与高僧相伴,在活着的时候孤苦伶仃,希望死后能受到佛法熏陶。 “心月蒙受此祸,这样如花般的年纪就丧了命,我请了金泉寺主持静慧师太诵了足足七日的《地藏菩萨本愿经》,希望能度亡魂,让她早登极乐。” 萧廷见她将事情说得有理有条,清晰分明,且感情真挚动人,不像是在说谎。 心中的那点疑虑慢慢消散,最后全都化为乌有。 虽然心中仍然不乐,可这是天降灾祸也无可奈何,只能被迫接受,然后又安慰了萧易安两句,才转身离开。 萧易安站在德荣堂外,收住自己的泪水,用手帕轻轻地擦去脸庞上残存的泪痕。 然后让轻风吹拂着自己的脸颊,让那微微红肿的双眼得到丝丝清凉,同时头脑也比方才清醒了不少。 盯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她心中涌上了无数复杂的情绪。 都说无情则刚强,这个薄情寡义的人,活得可是比有情有义的人轻松多了。 萧廷想在自己身边安插耳目,如今骤然失去了,他肯定不会甘心,怕还有后手,应该小心提防才是。 此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听说五妹妹已经回府,还未主动去南院看你,没想到却在这里巧遇上了。” 如今在这宁阳侯府中,还能再叫萧易安一声“五妹妹”的人,已经剩的屈指可数了。 萧仕被关押在大牢里,萧玉茹和萧瑾绣被送进了金泉寺修行,除了二小姐萧清韵外,就只剩下四小姐萧婉柔了。 转过身来,果然看到了猜测中的面孔,婉约柔美,文静娴雅,不负其名。 萧易安笑了笑,“原来是四姐姐,好久不见,不知近来可安好?” “一切都好,这宁阳侯府中锦衣玉食,哪里会有不好的地方。倒是五妹妹在外面辛苦了,一番劳累,快回去休息吧。” 萧易安拢了拢衣袖,问道:“四姐姐,你这是?” “祖母让我母亲来德荣堂训话,我母亲身子未曾修养好不能前来,就只有我来替她听训了。” 萧易安想起,方才老夫人说担心郑姨娘不知轻重张狂,要方面提点她两句。 没想到这么快就让人去传话了,自己又一直与萧廷在这里攀谈,所以才正巧撞上。 “四姐姐严重了,哪里有训话这一说。祖母慈爱,不过是想着过段时间,姨娘要与我共同掌家,担心她有不明之处,所以才尽早提点两句。” “呵,但愿吧,我们这般不受待见的人,也只能是任由别人践踏,纵然如此,又哪里能说出一个“不”字呢!” 这没来由的两句话,阴阳怪气,任谁听了心里也难免不乐。 萧易安不冷不淡地说:“那四姐姐快进去吧,别让祖母久等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29章 嫡庶天堑 萧婉柔回到自己所居住的院落时,正好看到母亲坐在那里摆弄针线,准备绣些小孩子的玩意儿。 在这个孩子会未曾降生之前,郑姨娘已经绣了不少。 如今正是照着孩子逐渐长成的尺码做的,她想着孩子的身体长得快,有些衣服过一段时间便穿不上了。索性在月子里闲来无事,忙一忙也无妨,省的静下心来会胡思乱想。 有些人因为她这一胎是个女儿而叹息,觉得白白错失了机会,萧廷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 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诞下侯府继承人的机会了,只是因缘造化,或许真的天命如此。 萧婉柔走进来,说道:“娘亲快别累着了,这些事情,交给下人们去做就好了。” “她们做的,又哪里能比得过我亲手绣的心意,反正现在没事情做,打打无聊的时光也好,这么一点点小事,哪里就能累着了。” 郑姨娘说着,脸色突然凝滞,接着让房内的下人都退了出去。 现在不比往常,原来郑姨娘的身边少人伺候,一是因为大夫人管的严,不让她过什么享福享乐的滋润日子。二是她自己知道要隐忍,不出风头,所以也主动地规避,不敢越雷池半步。 可是自从怀上身孕之后,萧廷极为看重,拨过来了不少的人手伺候她。 所以如今说话也不比往常自在了,要小心隔墙有耳。 见周围无人,她才正色说:“柔儿,我与你说过,你不该叫我娘亲,你也不能叫我娘亲的。” 只有嫡母才能被称为“娘亲”,妾室是没有这个资格的。哪怕是自己十月怀胎的孩子,面对生身母亲,也只能称呼一声“姨娘”。 萧婉柔的脸庞不再像以往一样怯生生的,自然也没有将这话在意的放在心上。 “大夫人已经去世,母亲不必再这样忍气吞声,就算是今日我所言逾越了规矩,难道又有谁敢往父亲的耳朵里传吗?” 郑姨娘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你不可如此嚣张,也不可如此妄自尊大。咱们现在的处境没有那么顺利,恰恰相反,正是腹背受敌的忧患之时。” 她压低了声音说:“你父亲担心权力倾斜,非要我与萧易安共同掌管长房内的事务。一力老夫人那里游说,已经得罪了老夫人,接着又开罪了萧易安这个郡主,咱们正是孤立无援的时候……” 萧婉柔正是刚从德荣堂回来,哪里会不知道现在老夫人的想法。 “老夫人觉得这个主意,五妹妹受了委屈,可是又不好驳了父亲的情面,所以才对咱们有诸多不满。” 她冷笑一声,“殊不知,这并不是您怂恿的父亲,也不是咱们母女二人得陇望蜀。而是父亲主动提出来,非要您掌管侯府长房事务的。可是如今骂名都让咱们担了,可真是有苦说不出!” 郑姨娘面露难色,“谁说不是这样,我怀有身孕的时候也是如此,你父亲非要厨房日日送来燕窝,还是那极为珍贵的血燕,外头的人却都以为是我怀了身孕之后脾气骄纵,露出那恃宠而骄的轻狂模样了。 老夫人对这事早就有意见了,明里暗里的也向人提过不少次,这话都从德荣堂传到我耳朵里了。可我是有冤无处诉,有苦无处伸哪。如今人都得罪光了,却叫我如何在侯府中自处?” 郑姨娘嘴上抱怨,心中却如同明镜似的,她要比逝去的大夫人清楚明白多了。 “你父亲如此,也不过是在利用咱们,他当初如果真的疼爱这个孩子,就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让人送燕窝来,面对外界的误会也不会选择沉默,不声不响地任由我被别人误解。” 萧婉柔想了想,说道:“相反,父亲就是担心您当时怀有身孕,将来会成为第二个大夫人,所以才提前将您的名声败坏,把所有的希望都扼杀住,断了这条上位之路。” 她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咬了咬牙说:“这可真狠呐,咱们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郑姨娘无奈地说:“你父亲老谋深算,城府深沉,咱们是斗不过的。算了,认命吧!” 如果之前生下了男胎,那么还可以争一争,或许母以子贵,能仰仗着孩子被扶正。 可是上天连最后的机会也不曾眷顾,那又能怎样呢,可能真的是命中注定吧,就是要低别人一等。 郑姨娘是江南水乡的女子,说话虽然温婉动人,此时却自有着一种淡淡的哀戚,让人听来极为心动。 她认命了,可是萧婉柔却不会这么轻易认命。 “娘亲,您现在怎么变得这样自怨自艾了?往日里大夫人在的时候,就算是再怎么遇到刁难,再怎么受了委屈苦难,您也没有这样垂头丧气的时候,怎么现在像变了个人似的!” 郑姨娘叹了一口气,“你当我为何会如此心灰意冷?原来我一直以为,咱们最大的敌人是大夫人,等到她去世之后就可以不受压榨,好日子就来了。可是如今我才现,是大错特错了。” “我最大的错误,就是成了别人的妾室。外面人说什么“宁为英雄妾,不做庸人妻”,那都是男人们胡说八道骗人的!你父亲对我的态度还不明显吗?他根本就不想扶正我。妻就是妻,妾就是妾,这中间隔了一条天堑鸿沟,是根本就无法跨越的!” 萧婉柔见到母亲越没了斗志,心内暗自着急,“万事无绝对,您不要这么心灰意冷……” 她想起刚才在德荣堂见到的萧易安,如同陡然看到了深夜中的曙光一般。 连忙说:“那五妹妹呢?她怎么就可以打破这条壁垒!她怎么就能被皇上封为永嘉郡主,赢得侯府内众人的喜爱和赞赏!” 是啊,明明萧易安也是庶女,还没有生母在侧看顾,无人照应。 当初也是任人欺负的,处境艰难,比郑姨娘她们的生活还要苦。 如今却是彻底翻了身,有了永嘉郡主的名号,再也无人敢轻视了,与她相斗的大夫人,已经命归黄泉,连带着萧玉茹和萧瑾绣都没有好下场。 萧易安简直就是这嫡庶尊卑的礼教中,最大的一个变数。 郑姨娘以手掩唇,“她……她是个例外。这金陵城里的达官贵族和王侯之家,有这么多庶出的女儿家,不就只有她这一个意外吗?” “可是这个意外就生在咱们身边,不过咫尺之距。当年您也是亲眼看到五妹妹,是如何褪去了懦弱无能的性格,慢慢的转变成了如今这幅旁人莫及的模样!历史总是相似的,意外还会再生的,焉知咱们不是下一个例外?” 萧婉柔眸中的神色渐冷,“娘亲,既然父亲这么利用咱们,何必安心认命做他的棋子,不能坐以待毙,干脆来一招釜底抽薪。” 此时郑姨娘来不及再去纠正她话语中的错处,追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摆在咱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让父亲利用,当他的棋子,去和五妹妹争长房的管家权;二是不要任其安排,咱们主动争一条出路。” …… 萧易安回到宁阳侯府后,比在金泉寺少了许多自由。 去哪里都有人看着,在院墙内仿佛只剩下仰望天空的权力,幸好这几日天气甚好,湛蓝的天空充斥着各种形态的白云,还不至于太过无聊。 而檀逸之,早就卸去了侯府车夫的身份,回到了世子府,继续当他的西秦世子。 如他所言,因为准备妥当,找好人易容伪装,所以离开的这段日子平静无波,的确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 或许是今日天气不错的缘故,萧易安觉得心情颇好。 用玫瑰汁子净了手,想吃些今日厨房送来的新鲜瓜果,晶莹剔透的葡萄一粒粒散落在银盘中,分外惹人怜爱。 却见清漪走了进来,回禀说:“小姐,郑姨娘那边有动静。” 郑姨娘现在还未修养好身体,所以暂时没有与萧易安一同掌管侯府内的事务,仍旧在自己所住的院落中休息。 可萧易安自从回府后,便一直派人紧密关注着那边的情况,仔细留神着她们母女的一举一动。 无论对方是何想法,她都要做到知己知彼,日后才能占于上风。 萧易安拈了一颗葡萄送入口中,“说来听听,郑姨娘有什么异常?” 清漪犹豫了下,小姐还是未出阁的人,此事似乎不适合当面直接说出,于是附耳上去,将自己所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萧易安听完,目光中突然露出怀疑的神色,“这种主意,居然是郑姨娘她们母女想出来的?” 她以手扶额,有些无奈的说:“给自己的丈夫或父亲送女人,亏她们能想得出来。” 之前她接触过郑姨娘,觉得这个人极为有耐心,不像是心浮气躁的人,莫非这个主意是萧婉柔想出来的。 清漪不解的问:“这一招很拙劣吗?” “这倒不是,也有几点高明之处。大夫人去世之后,长房里只有郑姨娘一枝独秀,有好处,却也有坏处,所有的火力点都集中在了她身上,如果这时候又进来一个女人的话,那么起码能够分担走大家的一些目光和注意力。” 萧易安说着,微微笑了笑,“而且,等到大夫人的丧期一过,这宁阳侯府肯定又会迎来第二位续弦的女主人。对方肯定是门第高贵,身份不凡,到时候郑姨娘就没有再也出头的机会了。 可若是抢先一步,率先安插下自己的人,便占据了先机。如果这个女人将来能生下一儿半女,郑姨娘或许会抱过来,据为己有,可能还有那么一丝被扶正成为继室的机会。” “但是这么做,毕竟是由于伦理不和,手段说出来也不光明。况且距离大夫人逝世的时间还不足一年,如果被祖母知道了,恐怕又要大雷霆。” “那小姐打算怎么办?” “这件事情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呢,静观其变就是了。不必声张,也不必宣扬,纵然有什么后果静静的等着看热闹就是了。” 萧易安向后微微仰着,用手臂撑着脑袋,枕在靠椅上。 “丧期未满,莫说是三年,甚至还不满一年的时间。我那位“忠厚老实”的父亲,如果在这个时候又纳新人,那可真是太讽刺了。” 不过事实证明,萧廷是并不怕这些流言的。 准确的来说,是郑姨娘熟知他的心思,让他根本就无所顾忌。 别说侯府外面的人不知道,就算是侯府内的人,知之者也少之又少。 有知道的也不敢当面提起,含糊过去,又或者暗示一两句,不敢多谈,更别说外传了,因为侯爷下了命令,敢胡乱非议者,断舌处置。 萧廷去郑姨娘院内的次数,比往日更加多了。 只不过,原来是去看郑姨娘的,如今却次次都是去看新人的。什么都难免有个新鲜劲儿,萧廷现在就是如此,几日不见就想的和什么似的。 那位新人根本没有名分,也没有任何担忧祸患,甚至于连个妾也算不上,只能说是个通房丫头。 那丫鬟是从郑姨娘的房中选的,是个亲信贴心的人。 郑姨娘投其所好,挑的人也好,年纪轻,容貌好,身娇体软,尤其擅长唱小调,声音清脆如黄鹂莺莺婉转。 同样也是江南水乡出来的女子,性格温柔恬静,是萧廷最喜欢的那一类人。 有时萧廷公务繁忙,但是只要听她唱上一曲小调,便能忘却掉许多烦恼。 且年轻女子,腰肢柔软,自然有她说不尽的好处,这点又是郑姨娘所不能比的了。 与此同时,朝廷上又传来了一桩消息。 从二品的尚书左仆射周祈刚刚递上了辞呈,年老体衰无力回报朝廷,要回乡归隐山林。 其子正四品的御史中丞周毓也在前段时间回到金陵,并且被外放做官。 照此情形来,周家要举家搬离金陵,前往去外地。 燕皇挽留不住,所幸由他去,当场准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30章 富贵至极 声名显赫的周家,如今要离开金陵,举家去往外地,自然不了有往日的同僚好友前来送行。 宁阳侯府与其是连亲之情,萧廷和周毓两人是郎舅关系,虽然大夫人周云英已经逝世,但这层关系却并未随之消减。如果萧家不前去告别,反而显得失礼。 所以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萧廷便决定携带礼物,上门拜访,略尽一尽亲家的情分。 毕竟周祈虽然辞去了尚书左仆射的官职,但其子周毓却仍旧外放做官,且正是巡盐御史的肥缺,凡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这份关系没必要断了。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还未过去,萧易安就已经被请到了周府。 再次来到此处,却见府内的景致摆设别无二致,回想起来,事情仿佛就生在昨天一样。 第一次是用那句“烟锁池塘柳”的上联难住了周毓,被他递了帖子请来过府一叙,然后给出了彻查并州灾情贪腐一案的主意,使其恢复原职。 “恭喜周大人,可以远离金陵这个是非之地了。巡盐御史这一职位,非陛下心腹之人方能胜任,盐政非同小可,圣上钦点更是无限的荣光。” 经过上次的被贬官职一事,周毓已经比原来少了许多的自负骄傲,性格变得谦逊不少。 “当时还是承蒙永嘉郡主的不计前嫌,出谋划策,在下才能有如今的几分成就。” 萧易安连忙说:“大人客气了,我不过是说了些浅显见识。若不是大人的智谋、胆魄、手段三者俱佳,也不可能将并州的贪腐一案办得如此圆满无缺,圣上龙心大悦,才有了此平步青云的机会啊。” 朝廷总管全国盐政,巡盐御史更是一个重中之重的职位,这个肥缺不知让多少人羡慕,没想到竟然落到了周毓的手里。 他不可能做一辈子的巡盐御史,步步高升的官途,显然是指日可待。 面对如此光明的前景,周毓的面上却并无多少欣喜之色。 “实不相瞒,我在并州待了将近九个月的时间,并不是这些案子有多么难办,而是这些案子整个并州上上下下的官员,几乎都有涉及。既然要查,就要将所有人全部处办!” 若不是走了这一趟,我还不知道,下面的黎明百姓的生活有多么疾苦,恶极的贪官欺压他们,即使遇到灾年,这些官吏却仍然层层剥削,从中谋利,实在是罪大恶极!” 萧易安心想,如今这个见过了世道艰辛,明白了百姓生活正水深火热的巡盐御史,可比那个原来只知道满口维护礼教规矩的御史中丞好多了。 起码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的死板,一心忠于皇帝,终于也懂得为百姓真正的做些实事了。 “大人既然看透了这一点,已经胜过许多人了。朝堂上的有些文人只知道一心忠君报国,讲起道理来冠冕堂皇,却根本没有半点有用之处。” 周毓在心里暗暗叹气,亏自己也是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了这些年的人,却还不如一个小姑娘看得深远。 “论起年龄和资历来,我虽然是郡主的长辈,可是三人行必有我师,在某些事情的见识上,我倒是远远及不上郡主了。” 萧易安微微一笑,谁让我活了两辈子呢。 见过的事情多了,眼界和视野自然也就广阔了,像周毓的年龄虽长,却一直活在家族和父亲周祈的庇佑之下,之前的见识难免狭隘和浅短。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人生的阅历,从来不能凭借其几本书卷养成,文字不能代替切身经历,否则终究只是纸上谈兵。 萧易安饮了一口茶水,回味甘冽,清香幽远,正是上好的西湖龙井。 “只冒昧地问一句大人,今日邀我过府,究竟所为何事?” 周毓神色一顿,方才说:“其实请郡主过府的并非是我,而是家父。” 他示意下人重新换过一遍茶水,“家父突然遇到要事,所以耽搁了,还请郡主稍等,再过一会儿必然相到。” “无妨,我也没什么事。” 萧易安一边说,一边心中却暗自疑窦,自己与周祈素无往来,这位长辈又为何要邀请自己? 大夫人周云英的去世,外人都以为他是病逝的,这一点是没有破绽的。 况且当时周府既然未曾作,没道理在将近一年后又重翻旧账。 至于萧玉茹和萧瑾绣,她们两人在佛寺为亡母祈福的事情也名正言顺,似乎也没什么值得挑理的。 再者就算是周祈为两个外孙女感到不满,也应该去找萧廷或者是萧老夫人提出异议,而不该来找自己较劲才是。 她想了想,却是猜不到对方的用意了。 此时外面传来脚步声,苍老而轻缓,渐渐走近,似乎就是要等的人到了。 “老夫失礼,让永嘉郡主久等了。” 萧易安立刻站起来,“晚辈不敢当,区区名号,不过是圣恩眷顾,怎敢的让您称一声郡主。” 出身于书香门第,才学过人,在科举中榜眼出身,跨马游街,年纪轻轻得入翰林院。 在朝为官德高望重,颇有威望,十余年间稳坐尚书左仆射的位置,功成名就后一纸辞呈,辞去官职飘然隐居,这种人生经历,大概就是文人最理想的生活状态了吧。 萧易安这个郡主不过是个空的头衔,如果在这种老臣面前摆架子是一种非常可笑的事情。 所以对方虽然客气,她却不能丢了礼数。 周祈已过花甲之年,身材微微佝偻,但是双目有神,而且那种在朝堂上的领先气势不改,并不像是一个苍老的白老人。 环境会影响一个人身上的气势,在皇宫中长大的人锦衣玉食,便自小带着一种贵气。 而像周祈这种在朝堂上浸润多年的人,在权力场多方中周旋,如今平安无事的全身而退,自然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可是萧易安与他对视时,丝毫没有被他身上那种高位者的气势所压倒,如果对方是丈高八尺的巨石挡住了来路,那萧易安就是潺潺而流的清泉,以柔克刚,不知不觉中将对方的气势化为无形。 周祈点点头,目光在她的脸庞上停留片刻,微微拱手道:“郡主请坐。” “早就听说永嘉郡主本人,在金陵的众闺秀中声名鹊起,见识卓著,品貌非凡,今日一见,才知道所传之言的确不虚。” 说着,从袖中拿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锦盒。 “之前,永嘉郡主帮过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一次,当时未曾及时奉上谢礼,今次眼看就要离开金陵,你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再还这个情分了。所以借着这次机会,正好补上。” 他平视着这个小辈,可是语气中却没有丝毫的倨傲和妄自尊大,并不让人觉得反感。 “这谢礼送的晚了一些,还望郡主不要见怪。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寥寥礼物,以表寸心谢意。” 萧易安推辞说:“不敢当,我只是出了绵薄之力,这可真是折煞我了。” 周毓在一旁劝说:“父亲既然如此开口,群主就不要再客气了。若是不收,岂不是让我们周家无地自容了吗?” 对方盛情款款,就差直接把锦盒塞在她的手里了。 萧易安只好顺势收下,并且在对方的示意下打开,轻轻地挑开了那上面覆着的绸缎。 一支比手掌略小些的汉白玉笔现眼前,外表雕刻繁复,做工精细,乃至每个纹路都清晰可见,里面波光流转,闪着淡淡的辉光。 而笔杆顶端则刻着一个“周”字,只不过顺着纹路而刻,甚为隐蔽,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现不了。 一看便知道成色上佳,是世间不可多得的难得之物。 “这是老夫的亲信之物。”周祈捋了两下胡须,“老夫在朝堂多年,不敢说建立了多大的成就,但是于人脉一道还是颇有造诣。上至尚书右仆射,下至翰林院各学士,又包括六部中的诸位大人,哪个都要给老夫三分薄面。” 萧易安忍不住咂舌,都说这位尚书左仆射从不拉帮结派,也不参与交友。 谁想得到,实际上他的人脉竟然如此广泛,照这样说来,朝堂上将近三分之二的文臣,岂不是都与他有着不浅的交情。 “郡主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拿出此物来与他们相看,只要不是太为难的事情,老夫还是给得起这个面子的。” 萧易安手中托着这个锦盒,却觉得比刚才重的多了,仿佛又加了两块沉甸甸的金条。 这个礼物可实在是太贵重了,如此一来,就可以借着周祈的名声,通过那些有用处的官员达到某些目的。 她的确不能再推辞了,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于是又再三道谢,尤其是让人觉得深不可测的周祈。 等到萧易安离开后,周毓才提出自己内心的不解,“父亲,您为何对这个萧易安如此之好,连亲信物玉笔都交给了她?” “还记得为父以前与你说过的话吗,这位永嘉郡主,龙睛凤颈,姿态不凡,将来必定富贵至极,荣耀不可限量。相看无数相貌,还从未见过有如此大富大贵的命运之人!” “上次是躲在屏风后,这次我当面见了,越觉得此等容貌是万人难得一见,将来必然权势鼎盛。所以咱们先下个赌注,等到日后她富贵之极后,起码不会忘了这份情义在。” 这是个出生在宁阳侯府的庶女,平日里大夫人当然对她好不到哪里去,这份礼物也是让她不要牵连记恨到周府。 说完,这位年长的老者拿起了一件修剪花草的工具,然后开始摆弄起花盆中的枝叶来,不急不躁,一举一动的慢慢减去多余的枝叶。 周毓听这话中的分量,不由得说,“父亲,到底怎么个富贵至极?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天下最富贵的人还用说吗?” 周祈看都不看儿子一眼,目光凝聚在那盛开的牡丹上,似乎那花草要吸引人的多。 周毓听了这话,不禁吓得一哆嗦,天下间最尊贵的位置,那还能有谁! 莫非…… 他皱着眉,“可是,如今楚王和齐王是夺嫡的热门人选,可是两人又早已经有了王妃,怎么可能再娶萧易安为妻呢?” 周毓所猜的终归还是窄了,只想到皇后之位,天下女子最尊贵的位置不就是那个吗。 又想到楚王慕容旻和齐王慕容晟,两人都有正妃,而且都不像是利欲熏心,抛弃原配结夫妻的人,这里面又哪里有萧易安的什么事情。 其父周祈此刻才慢慢的回头看了他一眼,面露深意的说:“你的眼界终究还是浅了,谁说最尊贵的位子,就止步于皇后之位了?” 在皇后之上,那就只有皇帝。 周毓震惊到说不出话来,难道这萧易安还能效仿女皇则天,能登基为帝?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侯府小姐,还是庶出,无背景无权势,更别提没有兵力,没有任何依仗的靠山。 在这种情况下,连空手夺白刃都不可能,更何况是空手套一个江山。 这可比刚才还让人吃惊,可他偏偏知道,父亲的相面之术从未出过错,看人极准,至今为止还没有过一次错漏。 他父亲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随意的说些戏语,那最尊贵的位置,就是至尊之位。 他看着父亲认认真真修剪花草的背影,不由得缓缓地伸出衣袖,抹了一下额头上沁出的冷汗。 另一边,离开周府的萧易安,坐在马车上又将这锦盒打开。 看着汉白玉笔,又想到这背后所蕴含的含义,面上露出浅浅的笑意。 然后吩咐旁边的清漪说:“父亲纳了新人的事情,侯府里有人敢传吗?” “有倒是有,这件事情是免不了被人私下议论的。可大家都不敢明目张胆的,生怕被人抓住了小辫子,更不敢向德荣堂老夫人那里传了。” “好,不用在侯府里传,人多眼杂,容易被抓到。” 萧易安啪的一声,将锦盒合上,“就传到方才的周府,仅仅让他们知道就好。”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31章 气势压倒 在萧易安的刻意吩咐下,萧廷偷偷纳了新人的事情便从周府的门房那里一层层的传进去,入了周祈和周毓的耳中。 结妻子意外病逝,丧期未过,甚至还不满一年,就能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让人不齿,也让周家这种书香门第,注重礼教的人愤怒不已。 周祈在担任尚书左仆射时,对这个女婿多有照拂,如今却是觉得寒了心。 周毓更是将平日里伪装还不错的萧廷,直接划为了好色,忘恩负义之徒,更在第二日对方带着重礼前来拜访时,直接拒之门外。 差点还把萧廷的名帖当面丢出去,彻底与对方划清界限,斩断来往。 幸好其父周祈及时拦住,劝他念在将来还是同朝为官的份上,姑且给萧廷留那么一丝情面,不要弄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凡事皆是如此。 周祈虽然辞官回乡,归隐山林了,可“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他还是免不了为儿子周毓的官途筹谋。 否则,也不至于在看出萧易安有龙睛凤颈之态后,将自己的积累的人脉当做谢礼送给对方,就是怕日后金陵动荡生变,为儿子,为整个周家留一条后路。 …… 宁阳侯府内 “其实这管理侯府内的事务很简单,旧日里有例可循,按规矩就可以了。”萧易安看着坐在对面的人,“姨娘不必紧张,反正如今长房内人丁稀薄,不似往日那样时常让人惊心动魄,您大可以慢慢学。” 郑姨娘微微动了下身子,勉强笑着答应了一声。 其实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萧易安的面前这样紧张,对方明明没有做什么威胁欺压的事,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但就是下意识会有手足无措的反应。 坐着犹如针毡在侧,浑身不舒服,一双眼睛不知该看向哪里,甚至脖颈和手脚都变得有些僵硬。 郑姨娘觉得现在,明明是与五小姐相对而坐,自己却像是被关押的犯人一样,怎么都不自在,神色也开始有些不自然了。 萧易安注意到她的反应,心内微微一笑。 人身居高位,常常号施令,手中拥有着无上权力,不知不觉中,身上自然也会有种普通人无法企及的气势,如同高高站在云端,用悲悯的目光俯视着芸芸众生。 所以皇室的儿女除了性格使然的,大多贵气逼人,在人群当中,一眼望去鹤立鸡群,非常容易区分辨别。 居移气,养移体。 不是因为他们有多么特殊,而是一生下来便有许多人小心翼翼的伺候,又在养尊处优的环境下长大,被灌输了身份高贵的想法,心里早就将自己与常人区分开来,影响到内在的气质和思想。 萧易安前世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对于这种唬人的气势,她早就懂得如何拿捏其中的分寸,多一分则傲慢自负,少一分则显得装腔作势。 而她,刚好表现的不差分毫。 既能让别人觉得有种浑然而成的压力感,心中惴惴,不敢随意轻视,也不至于自身失了从容平和的气度,让人觉得不好相处。 在旁伺候的清漪奉上茶水,随后侍立一旁。 萧易安笑道:“我这里没有洞庭碧螺春那样的好茶,不过这黄山青毫也是极为难得的珍品,不知道合不合姨娘的口味。” 初次见面时,萧易安在郑姨娘那里,品到了上好的洞庭碧螺春,汤色清澈碧绿,茶香优雅袭人,此种细节让人难忘。 如今旧事重提,不由得感慨无限。 郑姨娘也被勾起了回忆,想到那时自己迫于大夫人的威势,还要百般隐忍,委曲求全,有种种不如意之处,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如今的处境总算比那时要好得多了,大夫人逝世之后,如同去除了自己身上的枷锁,更别说身怀有孕之后萧廷对她恩宠有加。 就算是现在诞下了女胎,不如人意,但是帮萧廷纳了新人之后,他便常常往自己的院中来。 萧廷再怎么迷恋那个丫鬟,自己也能顺着意思分一杯羹。 而且,郑姨娘已经将萧易安之前送给她的求胎药,定时定量的好好煎熬了,让那个丫鬟服下。 据萧易安所说,这药是妇科圣手所开,有助于诞育子嗣,经过她的亲身试验后效果不错,就是略微差了那么点运气。 可是运气总不会一直差下去,若是将来那个丫鬟能有了身孕,生下男胎,自己索性就代为抚养,到时候扶正的事情更是指日可待。 郑姨娘想到这里,心情颇为愉悦,那种不安的感觉渐渐有所缓和。 她饮了一口茶,只觉得满口生香,不由得赞叹说:“果然是好茶,还是五小姐这里的茶好,往日里不曾尝过这样的滋味。” “这是金陵的茶货商,从那黄山上新进的品种,倒是最近新时兴的茶叶。如果姨娘喜欢的话,待会儿可以带一些回去,也让四姐姐尝尝。” 客套话说的差不多了,萧易安招了招手。 有一旁的丫鬟,立刻将厚厚的账本,还有一串钥匙用红漆托盘呈上来。 “这是侯府内近些年来的经济情况,各项收入和支出都记得明明白白,姨娘可以先看看,熟悉熟悉这最基础的东西。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随时可以问我。至于各种钥匙,等会儿详细和姨娘解释的,先不用着急。” 又补充一句说:“当然了,这仅仅是长房的,二房的那些自然是由二婶婶管着,咱们没有权利多做过问。” 现在的宁阳侯府,长房和二房的具体事务早就分开,分别由萧易安和二夫人唐若萱所管。 之前是由大夫人全权管理,后来她出事之后,又换成了二夫人。 但是时间一长,萧廷不愿意让长房的事情都交给二弟妹管,所以又托给了萧易安,再加上萧老夫人心疼孙女,这算是头一遭破了例。 可是没过多久,萧廷又开始担心,长此以往下去会无休止的助长萧易安的声势和名望,将来更加不好控制住她。 所以又让郑姨娘助其一臂之力,使用分化的策略将权力瓦解,一方面也是在提防萧易安。 “还没有来得及问姨娘,六妹妹刚出了满月,身体可康健?” 问起孩子,为人母亲的总有说不完的话,一时间的把这些账簿的事情抛诸于脑后了。 郑姨娘羞涩的笑了笑,“哪里都好,这孩子倒是很省心,不哭不闹,也不怕生人,让人很是放心。” “那可知这个孩子是姨娘的福气了,小小年纪就如此懂事,等以后必然成大器。” 萧易安朝后面使了一个眼色,另有丫鬟将一些小孩子穿戴的衣服和所佩戴的金银饰物呈上。 “之前六妹妹出生的时候,我远在青州,所以也没来得及给她准备什么礼物。那些东西虽然不贵重,但是尚还精巧,也算是我这个姐姐的一点心意,姨娘就待为收下吧。” 郑姨娘连忙称谢,心中又不由得赞叹五小姐办事妥帖,待人细心,怪不得老夫人会那么喜欢她。 其实她就算不送这份礼物,也没什么不对的,碍于身份,也根本没人会说些什么。 更何况郑姨娘这一次所来的目的,就是在与对方争权,虽然是被萧廷所迫,可是根本就没人知道,也是有苦难言。 心里多少还是被感动了一下,郑姨娘再次谢道:“多谢五小姐的好意,实不相瞒,在侯府中,你是第一个主动关心问及这孩子的人。” 话中的意思,竟是连身为父亲的萧廷也剔除在外。 不过萧易安早就习惯了这位父亲的失职,倒也不意外,失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如果诞下的是个男孩,或许他就会捧在手心里,百般呵护了,千般疼爱了。 正是因为被世俗的眼光影响了,才无视亲生女儿到这种地步。 “想来,姨娘不是那种眼界粗浅的人,品行优秀不分男女,也不必被别人的言语所影响,毫无益处。六妹妹的出生着实不易,应该好好呵护才是,日后的造化谁又知道呢,说不定是个极有福气的呢。” 郑姨娘心下一酸,没想到自己还能受到这种劝慰。 她还以为在这侯府中,除了和女儿相依为命外,是没有人再关心自己的了,身份低微又没有什么依仗,更别说其他的。 若不是大夫人逝世了,子女们要为嫡母守孝,恐怕连自己的柔儿也要在今年嫁出去了,哪里还有别的盼头,只能是一个等着黄土掩埋的孤寂落寞之人。 若不是有了萧易安给的药,这个孩子怕是也未必能降临,想到这里,又道了声谢。 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郑姨娘已经连声道谢多次,她这几次谢意,感情却是一次比一次真挚。 这边,萧易安还未曾与郑姨娘详细分说账簿的事,便有丫鬟来报。 “五小姐,外面有人邀请您出府一游。” 清漪出声问道:“那人是谁?可有送来名帖?” “没有送帖子,对方也没有说明身份,只是派了一辆马车来接,神神秘秘的。” 按照金陵城王孙贵族之间的来说,如果同样是富贵人家应该会送上名帖,如果双方交来已久,关系熟稔,自然可以免了这一层礼仪,但还是要说明身份。 这种莫名其妙只派一辆马车来的方式,显然不合常理。 清漪说:“小姐,这人前来相请却不亮明身份,行动透着诡异,小心有诈。” 她要保护萧易安,自然为着她的安全考虑,这种神秘兮兮的人一看就有危险,说不定背后就是个对方精心布下的陷阱,当然不能贸然前去。 可萧易安想了想,却说:“天下间,哪有自己吓自己的道理,咱们倒是不妨前去一探究竟。” 又对郑姨娘说:“今日恐怕我还有事,得劳累姨娘将这些账簿带回去了。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或者是问那些管事的嬷嬷,她们都是经验老道的人,绝对能解惑答疑。” 说着,已经用手势对着清漪,选定了自己等会儿出门要穿的一套服饰。 “如果姨娘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明早就请来南院与我一起处理侯府事务吧。刚开始可能会有些吃力,不过慢慢就习惯了,我相信姨娘肯定会学得很快。当然,如果有什么疑惑不解的地方,我一定会从旁鼎力协助。” 她灿然一笑,“毕竟这是父亲的意思,他希望您能多分担一些长房内的事务,从中学到些什么。您可千万别辜负了,父亲的这份好意啊。” 少女般明媚的脸庞,如同三月的微风细雨,又如同雨后的阳光拂过大地,让人惬意舒适,对这张脸的主人也不由得产生好感。 可郑姨娘看着这笑容,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无论如何,是一个字都说不来了。 之后,送走郑姨娘,萧易安又换过了一身刚才选定的衣服,坐在铜镜前任由清漪梳。 “小姐,您说郑姨娘能看得懂那些账簿吗?” 萧易安瞥了一眼正在偷笑的她,“能与不能,你不是最清楚吗?那些账簿不都是经过你的手写的吗,别说是她,就是我看着都费劲,都是一笔笔糊涂账!” “嘿嘿,小姐让我随心所欲的写,那我当然是不客气了。” 萧易安笑了笑,自己之所以让清漪比对原先的,仿着做了个账簿,就是因为她根本不懂这些东西,没有顾及和太多周全的想法,所以甚至能出荒唐的底线。 最终的结果,完美到令人指。 这份账簿,绝对能让郑姨娘看到头晕脑胀,而且还不明所以。 至于那些管事的嬷嬷,全都是萧易安的人,无一例外,根本没人会给郑姨娘指点,最多也就是敷衍了事。 萧易安抚了下额边的碎,这萧廷所想的,哪有那么简单,管家可不是什么三岁小儿的把戏,任谁都可以上阵。 自己表面上不能说什么,但只要在背后动些手脚,照样能把人耍的团团转,将这份权利牢牢地拴在自己的手里。 她不想让的,别人再怎么抢也没用。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32章 即将和亲 萧易安带着清漪出去,果然在宁阳侯府的门前看到了一辆马车。 双马同驾,两匹毛色光滑的白马站在原地,训练有素的昂起一动不动,看起来威风凛凛,气势十足,身后所拉着的车架装饰华丽,车角上还挂着四角的琉璃风铃,清风吹过听来甚是悦耳。 这幅手笔,就知道主人的不寻常。 有个车夫打扮的人,原本恭恭敬敬的垂手站立一旁,见了萧易安,立刻行礼道:“拜见永嘉郡主。” “我既然来了,你的主人还不肯现身相见吗?” 那个车夫长得高大,相貌端庄,且双目炯炯有神,说话声音清楚高亢,并不像是个普通人,好像有武功在身。 他微微欠了欠身,“主人就在马车里等着,郡主一看便知。” 萧易安不由得注意到了对方站着的姿态,明明腰间没有任何东西,右手却仍旧时刻紧攥着贴在腰侧,看起来有些奇怪。 脑海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这个习惯很像是宫内的侍卫。 因为他们训练有素,常年在腰间佩戴刀剑,为了保护陛下和皇子公主们,随时需要做好战斗准备,所以已经习惯走路时也握着刀柄。 或者左手或者右手,反正武器不能离开自己的身边一丈距离。 在宫中执勤的侍卫,虽然大多都身怀武功,也不乏有学武世家出身的子弟,可是皇宫内条条框框的约束,足可以将任何一个有野心的年轻人磨练到失去所有棱角。 保护皇宫和当今陛下的安危,这一责任是重中之重。 所以侍卫们连佩刀戴剑的姿势,都有白纸黑字的宫规管束,一举一动都生活在在重重的约束和管制下,毫无自由可言。 直接导致了宫内侍卫中的少年人也是老气横秋,有的世故圆滑,精明不已,犹如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的中年人。 甚至有人不堪其重,却又不忍心辜负父母的期望,不敢辞去职位,被逼无奈最终自我了断的。 萧易安看了看这车夫,心想这少年老成的姿态,处事镇定不失体统的作风,的确和宫里的侍卫有几分相像。 她大约已经猜到来请自己的人是谁了,皇宫内的人,想见自己却要用如此神秘排场的人,除了昭灵公主还有谁? 不过想到这幅手笔出自对方之手,顿时又觉得多了几分孩童犹存的稚气。 心下微宽,对清漪道:“你不用跟着了,马车里的人是我的一位旧相识,没什么危险的,我们正好叙叙旧,你待在府中休息吧。” 清漪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萧易安自信的神色,便知她心下已经猜出了来人是谁,且有把握自己不会受到伤害。 既然如此,她顿住了脚步,不再上前。 萧易安则踩着地上的矮凳进入马车,挑起车帘后,眼前果然现出了那张熟悉的清秀脸庞。 “萧姐姐!” 一坐上马车,昭灵公主便不由分说地拉住了她的手,“自从上次一别,都好久不见姐姐了,你不去皇宫里找我玩儿,所以我就来找你啦!” 萧易安笑道:“皇宫里哪里是能随意自由进出之地,纵然是我有贤妃娘娘的令牌,也不好无事多番出入,再加上之前离开了金陵一段时间,更不得空闲了。” 又问:“公主殿下这次出来,贤妃娘娘或是陛下可知道吗?” “当然知道了!如果他们不知道,怎么可能放我出宫!” 说到这里,昭灵公主有些垂头丧气,“自从上次被父皇抓住我偷溜出宫之后,被关了好长时间闭门思过呢。还是母妃求情,才让父皇答应了,每隔一段时间,我可以在侍卫的保护下出宫。” 萧易安挑了挑眉,看来燕皇是真的很疼爱这个女儿,所以才可以破例让她违反宫规。 “换个角度想,这也不是坏事,有宫内的侍卫保护起码安全一些,不至于生什么意外。” 昭灵公主微微挑起车帘的一角,向后面的方向努了努嘴,“有十几个人跟着,这究竟是保护还是监视啊?” 萧易安顺着方向看去,仔细一看,果然见到有十几个百姓打扮的人,稳稳地保持着一段距离跟随着。 脚步不急不缓,目光却经常往这辆马车上打量,生怕把公主丢了似的。 萧易安在心里一笑,怪不得这次昭灵公主能这么大摇大摆的坐马车出宫,原来是有一群侍卫暗中保护。 这位公主殿下之所以会偷偷溜出宫,就是嫌弃宫内的氛围太过拘束,像是被一层四四角角的宫墙关在里面。 如同一只被囚在笼中的金丝雀,看着外面色彩斑斓的世界,却不能伸开双翅自由翱翔,对于向往自由的人来讲,那滋味比死了还要难受。 所以她才会多次的溜出皇宫,想看一看这宫外的金陵城到底是什么样子,也不用被一双双眼睛时时刻刻地盯着,伺候着,保护着。 可是如今即使是出宫,皇上也派了这么多人跟着,那又和在宫里有什么区别呢? 相较于别人,前世被困在宫中却又无比向往自由的萧易安,更能理解这种心情。 她又看了一眼身后那些跟着的侍卫,问昭灵公主道:“灵儿,想好我们要去哪儿了吗?” “有这么多人,跟着去哪儿还不是都一样。”她摆了摆手,“我只是想来见萧姐姐你罢了,咱们去哪儿都可以。” 萧易安使了个眼色,暗示说:“那我们就去锦衣阁吧,听说那儿又出了不少新的服饰,如果感兴趣的话,老板娘还可以量身定做所有你想要的衣服。” 没有哪个女孩子能够拒绝让自己变得更加美丽动人,昭灵公主也不例外。 她立刻答应下来,“好啊,我听说金陵的官宦人家的衣物布料,大多是出自锦衣阁,早就想去看看了。” 然后,吩咐那个扮作车夫的侍卫说:“去锦衣阁。” “是。”侍卫应声驾车,按照路线平稳地离开的宁阳侯府的前门,除了巷口,往既定的方向而去。 不到一炷香时间,两人便到了锦衣阁。 昭灵公主几乎是在刚停住马车的时候,便迫不及待的跳了下来,连侍卫也吓了一跳,幸好公主反应及时站得稳,才没有摔倒。 萧易安走下马车,对那个驾车的侍卫说:“我们两个女儿家进去看衣服,就不必跟着了吧,一来不方便,二来也太过惹眼突兀,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那侍卫脸色木然,没有反应,身为皇宫大内的侍卫,他当然不能听从一个侯府小姐的话,那多没有面子,哪怕对方是个郡主也不例外。 昭灵公主见此,脸庞登时现出怒色,“萧姐姐的话就是我的话,让你不用跟就不用跟!我们进去选衣服,你一个大男人跟在后面干什么?还有其他人也是,都守在外面,不许进!” 说着,还扬起了自己的小脸,“如果违抗了命令,哼,看本公主回去之后怎么处置你们!” 侍卫听到这话,身子微不可查的一颤。 昭灵公主的任性是宫内宫外出了名的,无论出了什么事,贤妃娘娘和陛下都纵容着她,宠的是无法无天,谁都敢捉弄,更有那鬼灵精般千奇百怪的法子。 躲在树上拿弹弓打巡逻的侍卫,蒙眼射箭让别人在头上顶着苹果当靶子,……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出了名的任性。 他一个奉命保护公主的人,哪里敢得罪了这位金枝玉叶,当下连声应是。 萧易安与昭灵公主两人携手进去,一盏茶后,从锦衣阁的后门走出来两个作男装打扮的翩翩公子。 当先一个年纪略小的人,有些局促的说:“萧姐姐,咱们这样行吗?会不会被人认出来啊?” 萧易安屈起手指轻轻地弹了下她的额头,“说什么呢,咱们现在穿着男装,可要注意称呼,否则还没被人认出来,就已经让你说出来暴露身份了。” “知道知道。”昭灵压低了声音说,“不过,萧姐姐你换上这身衣衫后,也太过俊俏了。如果是真个男子,恐怕我都要忍不住嫁给你了。” 萧易安整理了下袖口,微微笑说:“我与锦衣阁的老板娘交情不错,她会帮忙拖延时间,咱们暂且从后门出去,等会儿再回来就是了,使个金蝉脱壳计,量那些跟着的侍卫也察觉不出。” “太好了!”昭灵公主笑得像是牡丹初绽,清秀的脸庞上涌现出难以言表的喜悦,“那咱们快走吧。” 锦衣阁已经在处于繁华热闹的地带了,左右都是茶肆酒楼,再往南走过两条巷子,正是西域胡商的一带店铺,还能看到各种各样的有趣玩意。 昭灵公主平日里想去这些好玩的地方,可是自己一个人也找不到,她的方向感又不怎么强,生怕迷了路。 现在有这些侍卫跟着,他们也不会让公主去这种地方,定然是想方设法的阻拦。 可是现在摆脱了束缚,昭灵公主就如同恨不得将所有想去的地方,一股脑的全去玩一遍。 不过有萧易安在提醒她,总算还是没有太过得意而忘记时间。 两人在酒楼里品尝过了美食和美酒,在金陵的街道上策马同游,又去看了富有异域风情的胡旋舞,萧易安甚至还带她去赌场里面玩了两把赌棋。 这些都是昭灵公主以前没见过的,她只知道进贡的葡萄酒醇厚可口,却不知道一道道的酿造工程如何复杂,更不知道练胡旋舞的舞娘是如何保持自己的身材,甚至食不沾肉。 她以为赌场都是凭运气定输赢,却不知道有许多人都在“出老千”,不耍把戏的人第一轮就被淘汰了,剩下的人之间才轮得到分个高低。 民间的生活多姿多彩,百姓的生活除了衣食住行外,还有各种各样的乐趣。 富人有富人的活法,穷人也有穷人的活法,在有限的生命里去探索尽无穷尽的可能,做让自己开心快乐的事情,人生的乐趣莫过于此。 等昭灵公主和萧易安两人回到锦衣阁时,换过了之前的衣裳,又买了许多时下新出的服饰,让老板娘包裹好了装起来。 那个侍卫果然老老实实的在门口的马车上等着,其余的人也都在不远处守着,有了昭灵公主刚才的吩咐,不敢闯入,却也不敢远离。 这些人中不乏已经成家的,女人们挑衣服需要花费很多时间,这一点,他们深有体会,所以即使时间久了一点,倒也没怀疑什么。 马车将萧易安送回了侯府,然后毫不停歇,出巷口后直接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等回来时已经不早了,萧易安用过晚膳,又与清漪说了一会儿话,便觉得困倦了。 可是才吃了东西不久,这时候睡恐怕积了食,对身体无益,于是就在院中走了走,让徐徐吹来的凉风吹走困意,也驱散一下自己的倦意。 白日里逛得那些地方倒是不累,可有昭灵公主在身边左问右问,像是充满好奇心的小孩子,还要分神去照顾她。 不过即使是负担,那也是让人愉快的负担,这么一个开心果在身边,很难让人不去宠爱她。 萧易安前世没有诞下子嗣,与慕容晟成婚多年无所出,所以她很喜欢孩子,也很羡慕身旁有儿女环绕的人。 昭灵公主在她的眼中就像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心智比年龄还要小上十岁。 她的单纯无邪,善良天真,在勾心斗角的皇室中格外珍贵,如同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与世俗尘埃格格不入却又在默默绽放着自己的美丽。 她看着浩瀚无垠的星空,苍穹上星子如棋子,星盘罗列。 可她却突然想起一件事,笑容顿时凝在了脸庞上。 再过一段时间就是燕皇生辰的千秋节了,如果不出意外,南越和西秦都会前来朝贺,而且今年突厥也会派人前来。 如果没有记错,在前世的展轨迹中,昭灵公主就是在这次千秋节上,被突厥使臣代单于求亲。 去往了那茫茫草原,和亲以保边疆安宁。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33章 攻心为上 第二日,郑姨娘便如之前所约的那样,来一同学着处理侯府内的事务了。 不过,由于她对府内的人事并不了解,所以无从下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萧易安一人处理,这也罢了,偏偏最简单的账簿还是没弄明白,即使在萧易安的说明指导下也无济于事。 第三日,还是如此,萧易安丝毫不急,让她慢慢学,不会的再问就是了。 第四日,第五日,第六日,仍旧没有长进。 萧易安的态度如往日那样,不冷不淡,问了就讲,不问也不催,反正来来回回就拿一套说辞来搪塞,不然就丢给郑姨娘自己回去悟。 可郑姨娘却着急了,她并不想一日日作壁上观,每次去了和没事人一样。 就算是有萧廷故意为之,她也想真正的接触到侯府的管家权,不为别的,就为了自己。 为了自己能够真正的在宁阳侯府中立足下去,而不是单单的依靠子女。 甚至于只有自身变得强大了,才能够去庇护别人,庇护自己的女儿,才能在他们挑选如意郎君的事情上有言的权利。 但是她静下心来,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在侯府中势单力微,如果想要真正的掌握话语权,该是多么艰难。 所以她越明白了,当其冲的,就是要过五小姐萧易安的那一关。 第七日,郑姨娘比之前早到了半个时辰。 她穿着一身琥珀色的百花穿蝶装束,由于平日里保养得宜,即便是生了两个孩子之后,身材也依旧恢复如初。 岁月从不败美人,或许连上天都对他多了几分眷顾,时光也不曾在她的脸庞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萧易安看着这张江南女子的脸庞,可以想象的到郑姨娘年轻时是多么的温婉动人,谦和有礼,腰肢盈盈不堪一握,才能让萧廷顶着大夫人的压力将人纳进府里。 她方才想起来,郑姨娘本就是清白人家的女儿,通诗书晓礼仪,并不是什么低三下四的破落户,只是当初家里落了难,才不得已进入侯府中委身为妾室。 可惜了,这样好的一个女子,却所嫁非良人,还要在偌大的说侯府里终老此生。 萧易安见她服饰比往日庄重,显然是有话要同自己讲。 所以故意打趣一句,“姨娘今日可比平日里来的早了些,是想与我一同用早膳吗?” “有许多疑惑未解,所以想与五小姐说说话,或许能从中受益颇多。” 萧易安看了一眼清漪,后者微微点头,立刻带着这屋内的丫鬟退出去了。 “此处已无他人,姨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郑姨娘有着片刻的沉默,然后突然抬起头,“这段日子多亏了五小姐指点,托了这份福,我才一直没能搞清楚这侯府管家的诸事细节……” 萧易安笑了两声,打断了她的话,“我还当是什么,原来姨娘这是来兴师问罪的呀,这可真是让人寒心啊!” “五小姐不必与我打哑谜,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这样玩弄把戏,就不怕我告到侯爷那里,让他惩治你吗?” 萧易安嘴角的笑意更深,“怎么,应付不过来要搬救兵了呀,我还真想看看,你把父亲搬出来之后,他究竟能帮你什么?” 她不屑的说:“是能帮你一竿子统领了侯府的管家权,还是能越过祖母的反对直接废了我?又或者是扶正你为继室,正大光明地成为我的嫡母,然后再让我言听计从?” “姨娘应该根清楚,我以上所说的哪一条路,与你而言都是遥不可及。当下而讲,没有半分可能!” 萧易安的话,如同化成了最伤人的利器,一下一下的重重鞭打在郑姨娘的心上,将那温情脉脉的假象撕开,露出了无情的现实。 郑姨娘面色惨白,她用力的抓住椅子把手,以此来撑住自己的身体,否则肯定会慢慢的滑倒在地。 萧易安偏偏还没有就此放过她,继续说:“退一步讲,即便是你告诉了父亲,我也有一万种方法敷衍过去!而反过来,父亲只会觉得你蠢笨无能,连我一个小小的庶女都斗不过,到时候你猜猜,他会不会冷落你?” 郑姨娘浑身凉,看着对方那一双寒光凛凛的眸子,后脊背突然涌上了一股凉意。 她知道萧廷这次的举动,是想利用自己去和萧易安争,去和萧易安斗,以此来达到制衡的目的。 如果输了,那萧廷在失望之余,肯定会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 喜新厌旧是男人的本能,更何况是对于一个容颜老去又没有用处的女人,疏远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郑姨娘说完之后,才现自己的声音微微颤抖,一颗心已经七上八下的悬了起来。 她害怕的不是萧廷,也不是萧易安,而是对未知生活的恐惧,如同黑夜中的迷雾一般无法预见。 “不怎么样,我只是想给姨娘指一条明路罢了。” 萧易安风轻云淡的笑了,那笑容没有一星半点的真实笑意,唇角礼貌性的微微勾起,眸中仍旧是一片冰冷,没有温度。 她抿了抿唇,“你可以选择去跟父亲告状,也可以选择……跟我合作。” 郑姨娘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什么意思?” “其实我和姨娘没必要成为敌人,咱们各取所需,互不打扰。我不会一辈子都待在侯府,也没办法永远赖在萧家,即便是管家,还能再管几年呢?” 萧易安一字一句的道:“姨娘如果愿意让给我这两年的时间,我还你整个后半生的荣华富贵。” 这笃定的话语,让郑姨娘的心头一震,在不经意间有种情绪悄然滋长,然后慢慢地延伸进脑海。 她有些质疑的说:“等你出阁后,侯府的管家权不是一样会落在我的手里吗?” “是吗?”萧易安轻轻地挑起眉梢,带着一种淡淡的嘲讽,“恐怕未必吧。” “大夫人逝世还不足一年,父亲现在就在姨娘的房里偷偷纳了新人,等到三年的丧期一过,你猜他会不会再娶一位继室呢?” “一个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被迎娶进侯府的继室,成为名正言顺的侯爷夫人。与一个膝下无子的妾室而言,你猜父亲会倾向于把管家权交给谁呢?姨娘,这样简单的问题,如此明显不过的答案,都要我亲口告诉你吗?” 郑姨娘张了张口,却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 因为萧易安每一个字说的都对,她根本无法反驳。 “所以啊,姨娘如果选择跟我合作,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等到将来新的侯府夫人进门,绝对会被踩在脚下,如同以前大夫人在时一样,被人看轻和欺压。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次你将彻底没了翻身的机会。” 萧易安站起身来,走至她的面前,俯下身子,与对方贴近距离。 “希望姨娘能明白,审时度势,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天下男子多薄幸,自己紧紧地把命运攥在手里,可比依仗一个凉薄的男人好得多了,可行与不可行,你自己掂量着办!” 郑姨娘的眸中闪过一丝希冀,惨白的脸慢慢恢复了血色。 自从去年开始,这位被认为怯弱庸碌的五小姐脱胎换骨,一改往日的行事风格,突然成了宁阳侯府乃至整个金陵最瞩目的人。 也是从那之后,大夫人屡屡碰壁,再怎么费尽心思,还是一次次的栽在萧易安的手里。 更别说萧玉茹,萧瑾绣,还有萧仕等人了,没有一个能占到半分便宜的,如今看看这斗来斗去的结果,竟是萧易安大获全胜。 一个出身不可提的庶女,居然能赢了自己的嫡母嫡姐,让她们输得一败涂地,甚至赶出金陵落为尼,还大摇大摆的不受任何影响和谴责。 这话如果在一年前说出来,谁人能信?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或许,与萧易安为敌,不如顺从着与她合作。 郑姨娘终究还是咬了咬唇,“你想要我怎么做?” “我希望,姨娘可以不要多加过问侯府的事务,只是在表面上应个景就可以了。我会让你在父亲面前交差,但你也不能侵害到我真正的利益。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互不打扰。” 萧易安缓缓的道:“我可以说服祖母,让姨娘脱离妾室身份,扶正成为侯府夫人。最多两年,我会离开宁阳侯府,到时候这管家权自然而然就落到了你的手里。” “你……你真的能说动老夫人?” 郑姨娘的双手和衣角缠在一起,如果萧老夫人能同意将自己扶正,那会成为至关重要的一个助力,名正言顺又不失体统。 谅萧廷也不敢太过违逆母亲的意思,这事情自然水到渠成。 “事在人为,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我会劝祖母,但决不是现在……” 萧易安不经意的闪过她的脸庞,“想必姨娘也知道,祖母如今对你的印象实在不佳,需要竭力补救。” 时间在更漏中一点一滴的过去,两人也达成了共识,只要能各自得利,没有不能握手言和的敌人。 更何况,两人还算不上是什么敌人。 夜晚的星空闪耀,如同某人深邃幽静的瞳孔,萧易安静静地坐在窗前,欣赏着这美丽又浩瀚的夜景。 她在傍晚时收到了檀逸之的飞鸽传书,告知她今晚会来,甚至还详细的写下了时间。 为了避免会留下证据,字条已经焚毁了,连灰烬都清理的一干二净。 檀逸之每次来侯府都会在事先通知她,但像这样当天告知的次数并不多,尤其时间还如此紧急,更是少见。 萧易安隐隐觉得,对方应该有是事情要同自己讲。 她觉得心神有些慌乱,微微调整了下呼吸,然后点起了一炉熏香,淡淡的薄荷香味在室内散开,有种提神醒脑的功效,同时也让人的心里得到宁静。 看着窗外清冷的银色月光,她想起白日的事。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兵不血刃的将郑姨娘俘获,攻下对方的阵地,真的是一件很让人愉悦的事。 萧易安的眼界从来不仅仅限于一个侯府,这片地方困不住她,所以并不想在这些后宅的事情浪费太多时间,女人之间的争来斗去实在是没有意思。 她可以解决了郑姨娘,可这并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或许明日和后日就会冒出一个李姨娘,王姨娘,赵姨娘…… 倒不如留着她,起码还是个打过交道的熟人,只要摸住对方的命门,一样可以将人攥住,甚至加以利用。 萧易安看了看倾斜的月光,推算下时辰,想着人也应该到了才是。 这时外面的梆子声响起,紧接着响起了更夫“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声音。 窗外有阵风吹过,同时,有片银灰色的衣角卷起,在眼前一闪而过。 萧易安向门边的方向看过去,不知那扇门何时被打开,又何时被关上了,似乎只在一刹那的眨眼间。再看时,果然他的身影已经闪现在屋内。 这相较于之前几次,已经算是檀逸之的慢动作了。 因为萧易安曾当面抱怨过,说他来无影去无踪,像是鬼魅一般着实吓人,所以打那之后檀逸之都会刻意的放慢脚步,放缓身法,甚至有时会故意出重重的脚步声。 不过现在,檀逸之的脸色一看便知怀有心事。 萧易安直接开门见山地问:“这是怎么了,莫非又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 檀逸之的神色复杂,说喜不是喜,说忧未必忧,他微微的笑了下,试图让自己僵硬的表情显得不那么纠结,“有一个好消息,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看着他有些阴沉的双眸,萧易安毫不犹豫的道:“先听坏消息。” 檀逸之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说:“你的父亲,宁阳侯,紫金光禄大夫萧廷,原来一早就投靠了西秦。” “你说什么?” 萧易安一脸的不敢置信,开始怀疑起自己耳朵。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34章 母女情缘 “他真的投靠了西秦?” 惊喜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萧易安不由得再一次受到了冲击,脑海中不停回想着刚才的那句话。 萧廷他疯了吗? 他又究竟想要做什么,即使对于大燕就算不是那么忠心,也不至于投靠到西秦那边去吧。 宁阳侯的爵位,再加上紫金光禄大夫的官职,虽然不是位极人臣,却也已经是许多在朝为官的人心中可望而不可及的地位了。 平心而论,萧廷应该满足了。 “千真万确。” 檀逸之接到父王的来信,知道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内的震惊丝毫不亚于萧易安。 他知道萧廷此人复杂,内心城府很重,却没想到居然还能与西秦扯上关系,更没想到父王居然还很信任他,颇感头疼。 有大燕的高官愿意倒向西秦,提供朝廷内的动向和消息,关键时刻或许还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这其实是一件好事。 但这个人,怎么就偏偏是萧廷。 他的身上真是越来越复杂了,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又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越来越琢磨不透了。 身边藏着一个这样心怀叵测的父亲,对于萧易安来讲,是个坏消息。 刚才的震惊溢于脸色,慢慢平静下来后,萧易安缓缓开口,“现在你就算告诉我,他还与前朝的人有联系,我也不会再意外了。” “这个,就该问玉娘了。”檀逸之耸了耸肩,“或许真有也说不定呢。” “如果有的话,玉娘早就告诉我了。”萧易安笃定地说,“如果她知道,应该不会瞒着我的。” 是啊,玉娘想要让她一起推翻大燕王朝,巴不得她能和宁阳侯府脱离关系。 如果萧廷真的与他们有关,那么玉娘一定会说的,哪怕萧廷与萧易安关系不佳,毕竟还是父女关系,感情牌还是可以打一打的。 檀逸之轻轻摇头,“不,如果宁阳侯真的靠了前朝,肯定也不会和玉娘联系,他会选择和那位“冷心冷面,冷血冷情”的禁军统领有牵扯。” “你是说……涂骥?” 萧易安想到这个名字,倏地觉得有些陌生。 的确,萧廷的骨子里是有些看轻女子的,无论是以前的大夫人,还是自己的曾经才貌双全的嫡长女,又或者是现在宠爱的郑姨娘。 他都没有将她们当做人,而是当做物件,一件附属于自己的物品。 一旦被无情的现实划破伪装,就会暴露出原本的面目,甚至会当众动手打骂,丝毫不留情面。 萧易安觉得这个想法不可思议,“如果,他真的还和前朝有关系,那未免也太让人……” 顿了顿,一时之间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 都说一仆不侍二主,这种向三方势力讨好的情形倒也少见,无论哪一方得益他都不会吃亏,这怕不是个人精。 萧易安皱皱眉:“我敢说,他并不是真心的投靠西秦。只是想投机取巧换取荣华富贵,或者是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懂。”檀逸之自然地揽过她的肩,“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想要节节高升是很正常的事。” “不仅是他,西秦的官员,还有大燕的其他官员都是这样。有经国济民之抱负,廉洁奉公的人少之又少,如凤毛麟角,但是想跻身仕途平步青云的人,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谁能给他们富贵荣华,这群墙头草就会拥护谁。” 听完,萧易安顿时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为官清廉者少,贪得无厌者多,可单单任用哪一种都会让国家走向衰落,须得同时启用,方为帝王的制衡之术。 譬如萧廷这种人,有野心是好事,愿意主动投诚也是好事,起码能对西秦有所裨益。 “因为他是我的父亲,所以你有些为难,对吗?” 萧易安看着他,目光柔和的像是片片桃花潋滟光华,波光流转,又带着些风情无限,即使在夜晚中,也觉得璀璨不可胜数。 “是,所以才想来问问你。” 檀逸之轻声说,“宁阳侯既然选择投靠西秦,并且已经提供了大燕朝堂中不少可靠的机密消息,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我们需要给予他庇护,可能……还要帮他加官进爵。” 檀逸之平静地说,“毕竟,盟友的力量越强,对自己也会更有利。” 语气中带有商议和探讨,他是真的想和萧易安商量,这是西秦的国事,却同样也是两人间的私事。 在回金陵之后,两人虽未再见面,却一直在用那只白鸽联系。 萧廷想平分她的管家权一事,檀逸之自然早就知晓。 这次对方没有试探直接动手,并且来了个先制人,显然已经心有存芥蒂,不得不防。 萧易安原本是想安抚了郑姨娘之后,腾出手来对付他的,弄死不至于,弄残却是没什么问题。 但现在知道了这么一码事,倒是暂时不能动这个人了。 在此之前,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萧廷居然能闹这么一出。 这背后藏着的野心到底何其之大,想要的东西又何其之多,区区一个宁阳侯,远远不能满足他的欲望。 “你不用顾忌太多。”萧易安露出三分笑意,人如花媚,犹且胜过三分。 “他虽然是我的父亲,可是我们两人之间却没什么感情,从小到大,我从未在这个父亲身上感受到一丝亲情的温暖。迄今为止,十七年了,我从没有将他当成是我的父亲。” 萧易安想到前世,自己犯了巫蛊之罪,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后,这位父亲可是不管不问,还把她的名字直接从族谱中剔除了。 这样的落井下石,急于撇清关系,其让人恶心的程度可不亚于萧玉茹诸人。 “我们之前除了一层淡薄的血缘关系外,没有任何牵扯。” 萧易安风轻云淡的说出这句话,却是在挑战伦理纲常,天下间没有多少子女,敢说出这样悖逆狂妄的话。 或许是因为经历过生死,两世为人,所以她脑子里的一些想法常常不桎梏于世俗。 萧易安认为,所谓的感情不应该被血缘关系绑架,完全是两码事。 比如她与萧廷,对方只是他名义上的父亲,却从未尽到一星半点做父亲的责任,更别说任何的疼爱和关心了。 难道像养猫养狗施舍一般的长大,只是丢给下人们不闻不问,自己就要尽心尽力的去回报他吗? 在她的眼中,自己那个早早去世的十月怀胎的母亲,都要远远比萧廷尽责任的多,起码对自己有生育之恩。 在伦理道德中,这是行不通的,要被多方谴责和指责的。 可是在萧易安的行事准则里,她才不在乎这些束缚,无视掉世俗的言论,她另有一套自己的行事方式。 萧廷从小到大怎么样对自己,自己就反过来怎么样对他,一个不曾给予半分温情的人,不算也根本不配是自己的亲人。 如果有一天,他挡了自己的路,萧易安也会毫不犹豫的铲除掉这个前行道路上的障碍。 “只是我想提醒你,我这位父亲的心思很重,小心一点,别反被他利用了。” 檀逸之阖上眼睛,微微点头,“我懂得,我也会提醒杨长史与他联络时小心的。” 这么一位投靠西秦的臣子,还不必劳烦檀逸之亲自去联系,他身边的杨长史是再合适不过了。 更何况,如果真的面对面了,他还真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这位……岳父? 无论萧廷再怎么可恶,但是他与萧易安这种血缘关系没办法磨灭,所以他也就是自己名义上的长辈。 檀逸之揉了揉眉心,“再说那个好消息吧。” 他变戏法似的拿出来了一副卷轴,“我近日来派人多方探寻,终于找到了一幅桃花公主的画像。” “哦,找到了吗?” 萧易安的脸上有着突如其来的惊喜,听了这么多不知真假的故事,她是真的对这位亡国公主很感兴趣。 从小在皇室里受尽宠爱的长大,受尽兄长和母后的疼爱,被人间的君主封为“花神”,百姓甚至立祠祭拜,身旁人犹如众星拱月让她过着如在云端的生活。 但是后来的亡国之祸,却让这位桃花公主从云中跌落,美丽成了她最大的错误,霎时间变为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天妒红颜,大概就是如此。 檀逸之手指轻微的拨动,将那幅画卷慢慢地伸展开,缓缓地露出里面的真容。 不知怎的,萧易安觉得自己的突然跳个不停,有一种复杂的心情蔓延开来。 她用手捂住心口,也察觉到了那份不寻常的激动,如同触电一般浑身僵硬,手指也跟着变得炽热,甚至连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她轻轻地左右拍打了两下自己的脸颊,这是怎么了?现在怎么随随便便就因为一件小事,反常到这个样子。 与此同时,在檀逸之的手上,那幅卷轴已经被完全打开,从纸张看得出是经过精心装裱的。 那并不是一幅完完全全的画像,而是群像。 画上的人都是一群年轻的女子,聚在一起,个个打扮的不算华丽却又不失庄重,看起来分外的和谐静好。 她们仿佛是春日里最为耀眼的阳光,不刺眼不娇媚,又如同清风明月,浩然无声,却默默的成为这世间最不被打扰的风景。 那熟悉的场景,柳树成荫,怪石嶙峋,道路按照特有的布局设计,正是宫内的太液池。 更别提两旁还有宫娥太监,一看便知是如何。 萧易安曾经听说过,桃花公主会宴请官宦小姐们入宫,或写诗作画,或赏景游玩,或垂钓谈经,或是肆意纵马,然后去空阔处打马球。 这种雅集的次数很多,而那群被请去的官家小姐,无一不惊叹于桃花公主的美貌。 在这群女子中,有一人最为显眼,她的位置站在正中,嘴角噙着浅浅的笑,似乎只要这个人出现在眼前,就能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 这画的线条,栩栩如生,宛如眼前衣衫翩迁而动,而画中人的脸庞,更是这样被描绘的独一无二。 萧易安如同雷击般的愣住,那女子年纪尚轻,却娇美无比,容色绝丽,恍忽如天上仙子,飘飘然如从九宫之上无意落入人间。 她甚至还未曾来得及细看,就觉得有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就像是心灵的碰撞和激荡,有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涌入心间。 此时,檀逸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幅画出自于前朝才子,李清平之手。他曾担任宫中画师,也曾奉旨画过桃花公主的真容,不过那些画改朝换代之后辗转多处,已经不知流落何方了。 李清平常说,自己虽然笔法精湛,画技高,却也只能画出桃花公主美貌的十分之一。此等神仙人物,不是普通凡夫俗子所能描绘出的。” 萧易安再看向那画卷时,却现自己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不知为何,心痛,痛到无以复加!怎么感觉这画上的人与自己很熟悉…… 她伸出手去,却不忍触碰那有些泛黄的纸张,垂下来,只摸到了旁边的桌角,那寒冷的触感似乎一直冷到心底。 刚才那种悲伤的情绪,似乎被一个节点突然放大,方才氤氲的雾气蒙蒙,从瞳孔中倏地滚落下来。 檀逸之没想到,她竟会伤感到如此地步。 愣了片刻后,立刻拿出帕子,擦去了她的脸庞滑落下的两行泪水。 可是萧易安却没有知觉,身体也木然的僵住了,她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开那副画,一直在被那画中的人所吸引着。 是魔怔了吗? 她居然感觉自己与桃花公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两人之间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并不让人反感。 檀逸之见状,有些担忧,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 直至叫到第四声时,萧易安才恍如梦醒一般,从自己那似真非真的幻想中清醒过来。 然后渐渐恢复了神智清明,不再如方才那般失神。 “我……我刚才怎么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35章 突厥公主 “只听闻桃花公主容貌倾城,引得无数男子疯狂爱慕。”檀逸之微微眯眼,含笑道,“没想到,只此一眼,你竟然也沦陷在她的魅力中无法自拔了。” 萧易安嗫喏的说:“我……我也不知道,好像对她很熟悉,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似乎以前见过她。” 她又重新看着那画卷,并非一瞬间的错觉,而是真的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如同天生就有着缘分使然,万千思绪萦绕心头,奇妙又复杂。 檀逸之道:“桃花公主早就殒命,你又怎么会见过她?更何况,这次雅集会都是二十年多前的事了,那时你还尚未出生,又怎么能识得她?” “虽未见过,却觉得犹如故人重逢,喜不自胜。” 画卷中是精心描绘的群像,其他人物不乏各种形态,还有宫中的风景楼阁,亭台轩榭,流水曲觞,可是萧易安的眼中只能看到那当中的桃花公主。 美人风骨倾城貌,的确不负其名。 仅仅是画中便能有如此神态,真人又该如何呢,萧易安不禁感慨,“可惜我晚生了这些年,没能亲眼目睹桃花公主的风华绝代,如此人儿,怕真是个神仙人物。” 檀逸之见她又恢复如初,不再似刚才那般神伤,脸上也随即露出了笑容。 或许真的是因为桃花公主太过惊艳的缘故吧,毕竟他在第一次看时也愣怔了片刻,谁曾想到,世间竟有如此绝色人物。 “说起来,我父王还曾亲眼见过这桃花公主的风姿绝貌。” 当年陈朝仍旧统治天下时,桃花公主盛名远扬,天下间无人不知,爱慕其容貌之人更是不计其数。 西秦的皇子与突厥的王子曾派人前来求亲,不过都被陈后主用借口给拒绝了。 而当时西秦的那位皇子,也就是现如今檀逸之的父亲。 后来慕容一族起兵反叛,攻入金陵。 大燕代陈,而后又举兵进伐西秦,三月围困断水断粮,逼得对方开城投降,进而削去国号,改帝称王,签下条约年年纳贡,西秦的一国之主成了西秦王。 而檀逸之也成了西秦世子,并被送往大燕当质子。 “若是真的论起来,幸亏当时桃花公主没有嫁到西秦,否则依当今燕皇的性子,恐怕也会强行将人抢过来,纳入后宫,免不了要香消玉殒。” 檀逸之看了一眼那画卷中的绝世容颜,似乎也在为这位家人而由衷的感伤。 “我父王身体孱弱,性格平和,最不喜争斗,若是受此奇耻大辱,恐怕会气急攻心,甚至大有可能一命呜呼。到时候西秦风雨飘摇,动荡不安,子民们依旧要生活在大燕的暴虐统治下,前路便更加无望了。” 萧易安被他的话一提醒,突然冒出来一个猜测。 “你说,当年金陵被攻破后,桃花公主会不会被……被燕皇……” 她的话猛然断住,后面根本说不出口了。 那样一个仙子般凡脱俗的人物,即便只是在脑海里想一想那种念头,都是对她的玷污,更遑论在想象这种事情真的生。 亡国公主何其不幸,对自己的命运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古往今来比比皆是,下场凄惨的甚至没有留下姓名。 萧易安想到,桃花公主在金陵城破后的结局如何,史书根本不曾留下记载。 是真的失踪了,全无下落,还是碍于皇权威严,不敢写下她的结局。 檀逸之察觉到她又浮现出伤感的情绪,再次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天道无情,逝者已逝,你切勿太过悲伤。” 萧易安深吸了一口气,她本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如今不知怎么的,却总认为桃花公主的名字而轻易牵动那根神经。 琉璃易碎,彩云易散,美人如花隔云端,美丽至极的珍奇之舞,却往往又带着不可触碰的脆弱。 大概因为人们对于美的事物总有一种向往,反之,看到它破碎的时候也会忍不住心疼和遗憾。 萧易安只是略微地想一想桃花公主凄惨的下场,便有种将近窒息的感觉,呼吸和心跳都变得急促。 “或许,我能明白为什么玉娘那么恨慕容家的人了。” “新旧朝代更替,是历史上最平常不过的事。几千年来,不知经历了多少次的改朝换代,其实我原来有些想不通,玉娘为什么非要守在金陵复国,况且群龙无,她应该知道希望微弱渺茫,近乎没有。 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如果有至亲之人因此殒命,换成是我也会复仇的,侥幸活着的人,绝对无法心安理得的逃走苟且偷生。别说是十年二十年,哪怕穷尽一生做代价也在所不惜!” 檀逸之叹了一声,“无相又何尝不是如此,他们都背负着那些已经逝去的性命,所以活得更加辛苦。” 萧易安自重生后,一直是为了自己报仇,清楚明白从没有动摇。 所以她还真有些难以想象,如果自己要用后半生为另一个人报仇,究竟能否一直坚持下去,毫无怨言。 …… 自从那晚过后,萧易安便将那副画像慎而慎之的收藏起来,连身边人清漪都不知道有这东西的存在。 桃花公主的这幅画像,在萧易安心中至关重要,已经盖过了萧廷投靠西秦一事。 她对于前者,是小心珍重无比的仰望姿态,而对于后者,自然是带着鄙夷和提防。 萧廷无论做什么,他在萧易安的心目中早就名声狼藉,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 如今投靠西秦的事,不过又是一条辅以证明铁证而已。 经过那日与郑姨娘谈过之后,对方显然也已经开了窍。 开始对萧廷的命令阴奉阳违,不敢和萧易安做对争斗,把精力放在自己怎么能更快坐上侯爷夫人的位置。 侯府内的事情处理完了,萧易安暂时清闲不少。 或许是因为上次摆脱禁军尝到了甜头,没过多少,昭灵公主又再次来找她一同出行。 金陵城的街道上,两旁店铺林立,各种吃喝玩乐的场所不绝于尽,贩夫走卒在沿街叫卖,百姓穿梭其间,到处都是一片繁华。 昭灵公主道:“萧姐姐,今日我们去双燕楼吧,都好久没有去那里了!有那么几道菜,连宫内的御厨都比不上那里的手艺。” 萧易安当然应允下来去双燕楼,因为那里的菜也很合自己的口味。 前世做了那么多年的皇后,吃惯了宫里的那么多山珍海味,她的舌头也是被养刁了的,普通的菜色根本无法入眼。 金陵城那么多的酒楼,在萧易安看来值得称赞的屈指可数,真正合胃口的菜色,数来数去也不过只有双燕楼一家。 可是乘着的马车才刚刚走到路中央,离双燕楼还有几步之遥时,却生了一件始料未及的事。 萧易安听到有一阵马蹄声从远及近,离着自己的方向越来越近,甚至还有马鞭呼啸,又听得一下哨声,接着便是一串银铃般咯咯的女子笑声。 萧易安挑开车帘,却现原来是几个异族打扮的人从旁边经过,个个纵马驰骋,堂而皇之的从人群中穿梭而过。 为之人并不是什么五大三粗的汉子,而是个正值韶华的女子,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长得五官秀丽,双眉间却隐隐带着一股英气。 他们个个都骑术精湛,马术甚至已经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操纵随心,左右灵活,即便是从众人中穿梭过去,也不曾伤到旁人。 有时明明已经看到要撞上前面的人,他们却突然握紧手中的缰绳拨了拨马头,轻轻松松的换了个斜方向,继续策马前行。 眼看着偏一寸就撞到别人,就突然成了擦肩而过,前面那人毫无伤。 当然,遇到这么惊险的场景,百姓们即使没有受伤却也难免被吓到,带着难以言喻的惊恐。 于是有许多人高呼出声,整条街道顿时混乱一片。 萧易安看着这些人的穿衣打扮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之间说的语言叽里咕噜的,更是有些耳熟。 片刻后突然想起来,这是突厥人的服饰! 此时,耳边却陡然听到一个拔高音量的愤怒声音。 “好大的胆子,胆敢在闹市中纵马!” 昭灵公主向来是个最好多管闲事的,喜欢打抱不平,更见不得别人公然违法乱纪欺压百姓。 自从九皇子慕容暄从秦王被废为庶民之后,没有人再敢在街道上,如此肆无忌惮的扬鞭纵马。 更别说是像这样三五人成群结队,弄得如此大的架势出来,委实是太过嚣张放肆了些。 昭灵公主哪里能容忍他们如此胡作非为,立刻就要跳下马车,前去教训一番。 萧易安伸手一拉,却抓了个空,对方已经抢先从车辕上跳下去了。 别说是她,就连那名正在驾车的侍卫也不曾来得及阻拦,见有个人影突然跳下去,连忙停住马车。 马车停住后,萧易安生怕这位金枝玉叶会出什么意外,也连忙跟着跳了下来。 可是就这么片刻耽误的功夫已经晚了,昭灵公主直接三步并两步地冲了上去,随手抄起菜摊上的一颗白菜,对准落在最后面的一个突厥人扔了过去。 好巧不巧,正好砸中了他的脑袋。 这群人纵马而过,原本是追不上的,可是周围的百姓太多,在人群中穿梭自然与行走无异,所以便轻而易举的追上了。 那名突厥人只觉得脑后一痛,还以为是被偷袭了,极为愤怒的转头喊了一声。 因为说的是突厥语,所以昭灵公主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接着又毫不客气的招呼了对方两个鸡蛋。 由于是迎面而来,来不及闪避,所以很不幸的再次中招,粘稠的蛋液顺着光亮的大脑门落下,脸上直接开了花。 身边百姓的笑声纷纷响起,看到这种人的狼狈样子,可真是恶有恶报,刚才那种四处闪避的憋屈心情消散了不少。 那个突厥人又气又怒,竟然直接拔出了佩刀,翻身下马,直冲着昭灵公主的方向而来。 刚才第二次攻击之际,他已经看清楚了是谁打了自己,怒火翻滚,上来便要直接动手。 幸好昭灵公主还会些三脚猫的功夫,弯腰后退躲过了对方的第一下攻击。 可是对方来势汹汹,她也知道自己招架不住了,脚步连连后退。 就这个千钧一之际,萧易安和那名侍卫已经赶到了,后者抽出自己随身所带的佩剑,及时架住了对方迎面劈来的弯刀。 萧易安见昭灵公主无事,松了一口气。 后面的情况生了变化,前面的那些突厥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都调转马头赶回来。 当先那个只有十六七岁的突厥女子,仍旧是赶在前面,仿佛是忧心同伴的掉队。 只见她挥舞着手中的马鞭,直接横在了中间,迫使得两方分开,那个突厥人没办法再继续攻击,这边的侍卫也不必再继续抵御。 见状,萧易安以为她是来拉架的。 却没料到下一刻,对方突然冷下脸来,目光转而变得狠辣,挥手对着昭灵公主就是一鞭子。 昭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而且身旁空间狭小,根本无法躲开,而那个侍卫被马的侧身挡住了,看不清状况,更别说出手相救了。 萧易安站在身旁,她来不及思索,直接闪身伸手挡了上去。 那来势甚急的鞭子直接落在了她的手臂上,单薄的衣衫被一道口子撕裂开来,肌肤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坐在马上的女子却仍旧趾高气扬,甚至还噙着一丝笑意。 萧易安看向对方,前世虽只有一面之缘,但眼前的这个女子却给自己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没想到这一世,居然还是如此。 这种无比傲慢的举止做派,正是突厥的公主——阿史那燕。 一旁的昭灵公主急的差点哭出来,“萧姐姐,你怎么样!怎么样啊,很痛吧?” 萧易安勉强扯出个笑容,“我没事。” 多年之后,萧易安常常还会回想起这一幕。 那时的她不会想到,这一道伤痕,保了边疆近百年的安宁。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36章 惹祸上身 萧易安无辜受伤,玉臂被鞭子生生抽出一道狰狞蜿蜒的伤口。 因为她的皮肤白皙细腻,所以即使是普通的鲜血迸出,看起来也格外严重。 一瞥之间,那鲜红的颜色,刺伤了许多人的瞳孔。 昭灵公主登时勃然大怒,气得连连跺脚,指着那个坐在马上的突厥女子,对侍卫道:“给我好好的教训她!” 宫内的侍卫素日里都是经过精心训练的,且身经百战,最擅长应对紧急场面。 令出必行,昭灵公主话音刚落,那个侍卫立刻动手将人从马上掀了下来。 一招之内抓住右肩,直接掀翻在地! 就算阿史那燕从小在马背上长大,马术再怎么厉害,却也比不过一个内力深厚,武功高强的侍卫,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一刹那间滚到了地上。 周边的大燕百姓早就聚集起来,只是为保安全离得远了一些,看到这种场景,又焉能不高兴,都哈哈的笑出声了。 阿史那燕翻身跳起来,略微凌乱的头衬着她的面容更加愤怒,手中紧紧握着的鞭子似乎也出声响。 人群中还有十几个暗藏着的侍卫,此时都一股脑地赶到,将昭灵公主和萧易安保护起来。 剩下的那些突厥人见公主受辱,也全都围了过来,跳下马手持武器,人数虽少,却有种视死如归的气势。 双方分开对峙,战事一触即之际,却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道:“都住手!” 声音不算大,可清清冷冷的女声,却蕴含着震人心魄的气势,让人心头一颤,情不自禁的想要听从她的命令。 那些侍卫平日在宫里是听惯了吩咐的,此刻下意识的选择听从,但是仍旧围在一起,继续保护昭灵公主和永嘉郡主。 就连原本听不懂言语的突厥人,也因为这声音的突兀和气势,不由得愣怔了一下,随后左右探头追寻声音的来源。 如此一来,刚才的杀气消弭于无形。 萧易安用另一只手的宽大衣袖掩住自己的伤口,遮盖住那份血迹。 她知道这样对于伤口不利,一种火辣辣的疼痛感顺着蔓延到心间,可更不愿意再在大庭广众之下继续暴露自己的手臂。 可是下一秒,阿史那燕却直接举着鞭子冲到了她的面前。 一张小脸儿双眉紧拧,却非常流利的说着汉语,“你,凭什么命令我的手下?” “我并未命令他们。” 萧易安看着那张生气的脸庞笑了笑,语气中根本没有一分一毫的怒意,仿佛自己刚才并未受伤,双方也未曾生争执。 月白色的衣衫轻轻扬起,萧易安轻描淡写地说,“是他们自己愿意听从我的命令而已。” 阿史那燕看到对方无所谓的神情,丝毫不带感情的语气,玩弄文字的敷衍答案,知道这人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彻头彻尾的无视! 再看对方,弯弯柳叶眉,一双含情目,鼻梁直挺,粉面朱唇,神色之间带着淡淡的疏离和生人勿近的冷漠,可是更衬的那张脸庞精致如画,又似雕刻般轮廓分明。 又兼肤如凝脂,黑如瀑,身材纤细却又不失曼妙,通身的气质清丽脱俗,一看便知不是寻常女子。 见对方容貌远远胜过自己,阿史那燕心中有一股无名火起,新仇加刚才的旧怨,竟然不管不顾地又是一鞭子挥过来。 只是这次就没那么容易打到萧易安了,被前面的侍卫轻而易举地挡住,还迫得阿史那燕又后退了三步。 因为郡主和公主都没有吩咐,所以这些侍卫还不敢贸然伤人,尤其对方还是个异族女子。 阿史那燕气得直问:“你是什么人?” 剩下的突厥人害怕公主受伤,直接举着弯刀紧跟了过来,也围在阿史那燕的身边。 阿史那燕打了个手势,刚想让手下的人都围攻上去,生擒那名女子。 “住手!” 这次的声音却是从后方传来,随后又响起一声突厥语。 众人纷纷朝后面看去,却看到一个身穿海蓝色锦衣团蟒服饰的男子大步走来,腰间玉带环身,眉目中不怒自威,身后跟着一众护卫。 平民打扮的侍卫们见了,连忙行礼,“参见齐王殿下。” 萧易安的视线却越过了慕容晟,落在他旁边的男子上,桀骜不驯的模样让人想起天上的苍鹰,雄姿英,论气势不输给天潢贵胄的慕容晟。 突厥的达利王子? 阿史那燕和昭灵公主都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对自己的哥哥诉苦,那边用的是突厥语,将自己和手下如何被欺负的说了一遍。 这边的昭灵也不甘示弱,齐王慕容晟虽然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却也是自己的四皇兄,于是也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还把萧易安受伤的事情,重点渲染了一番。 慕容晟听到前面时不觉得什么,只是暗道这个皇妹太过莽撞,行事不经大脑思索,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随便动手。 可一听到萧易安受伤了,立刻问道:“郡主的伤没事吧?” 那双阴鸷的目光,极为罕见的变为柔和,给人一种善意的错觉,“本王立刻派人去请御医,还请郡主到快到一旁歇息,不宜再在此处站着了。” 萧易安立刻拒绝说:“何必劳烦御医,不曾伤到筋骨,只是皮肉小伤而已。” 昭灵公主却是急了,“哪里是小伤?皮肉都翻开了呢!” 说着将萧易安的衣袖掀开了一半,那道鲜血淋漓的伤口突然呈现在众人眼前。 慕容晟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突然觉得大为不妙。 他刚才未曾见到伤口,还以为真是无关紧要的小伤,料想突厥公主只是脾气刁蛮任性了些,不至于闹得太过火,可是远远出乎意料之外。 一是萧易安的伤势,看上去委实有些严重,的确让人担心。 二是这个突厥公主阿史那燕不好处罚,也不好轻易放过,如此就陷入了两难之地。 他眉头紧锁,这些突厥人在闹市中纵马而过的事情可大可小,谁知偏偏让皇妹撞到了。 双方又大闹了这么一场,只怕此刻金陵城中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估计没多久就传进父皇的耳朵里了。 吃惊的不止慕容晟一人,还有那个突厥的达利王子,责怪的看了一眼王妹,怪她怎么下手这样重。 听方才的言语,对方还是一个郡主,恐怕此事不好善了。 阿史那燕却是不屑地撇了撇嘴,明明打的不是她,这人却非要上来自讨苦吃,难道这也能怪自己吗。 萧易安在确定众人都看到自己的伤口,知道事情严重后,才不急不缓的再次用衣袖挡住。 然后看向慕容晟,选择冷眼旁观,看他到底会处置今日这一出事。 慕容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可却选择性的忽视掉,他心中早就有了主意,不与这些突厥人为难。 达利王子见状,开口道:“今日的事情是一场误会,小王替王妹向这位美丽的郡主赔罪了,希望能先医治好你的伤势。等小王面见了大燕的皇帝后,会传达上我们最诚挚的歉意,改日也一定登门拜访,向郡主致歉。” 这位王子虽然出生于草原,同样在马背上长大,可是醉心于汉文化,熟悉汉语,甚至还能引经据典,背出一些古人诗句。 他知道这件事情是王妹理亏,所以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殊不知这正合了慕容晟的心意,他今日奉了父皇的旨意,前去迎接来贺寿千秋节的突厥使臣。 公主阿史那燕和达利王子因为仰慕汉文化,随使团众人千里迢迢的一同来到金陵拜会,想见识见识天朝上国的威严。 公主是个急性子,想看看金陵的繁华街道,风土人情究竟如何,所以率领着几个人走在前面。 可是没想到刚进金陵,就闹得人仰马翻。 慕容晟深知,此事如果闹到父皇面前,自己难辞其咎,势必免不了受一顿指责。 于是顺着达利王子的话说:“咱们乃是和睦友邻,此事必然只是一场误会,可惜连累永嘉郡主受了伤。等过些日子,本王在府内设宴请几位一同前往,解开这个隔阂就好了。” 昭灵公主一脸不忿,“四皇兄,你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了吗?” 慕容晟不愿意多生事端,脸色立刻沉下来,“昭灵,不要胡闹了!连累了郡主受伤,这件事难道不是你的过错吗?” 昭灵公主气得满脸通红,拿手一指,“是她动手打人的,当街动武,她明明犯了大燕的律例!” 阿史那燕愤而说:“还不是先在背后出手偷袭,弄得我的手下狼狈不已,这笔账又怎么算?” “明明是你们先在闹市中纵马而过,扰得百姓不得安宁,我才忍不住出手的!” 昭灵公主输人不输阵,音量也随着提高了一个度。 “这条街道有这么多百姓,他们都不会武功,如果有人因此受伤,你们付得起这个责任吗?你的手下敢在街头纵马,当然要按照大燕的律例处置了,教训一下已经算是轻的了!真抓到牢狱里关上三年五年,看你们还敢不敢这么目中无人,不尊王法!” 一顿抢白,却说得有理有据,弄得阿史那燕颜面无光,却又找不出话来反驳。 眼见着纷争又起,慕容晟的脸色极差,心情也跟着跌到冰点,双眉紧皱,“昭灵,别说了!” 达利王子见齐王是站在自己这方的,知道他应该也想息事宁人。 于是对昭灵公主说:“王妹初次来到金陵,没有学过礼节,也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我们这些人都是草原上骑马驰骋惯了的,冒犯公主实在是无心之举。想来天朝上国,泱泱大国必有非凡气度,也不会计较这些的,对吗?” 表面上听着是解释,可实际上句句傲慢,全推在了“不知者无罪”上,把自己撇了个一干二净。 最后还用话堵住对方,如果继续追究这件事,就成了小肚鸡肠,没有肚量的人,甚至于上升到了整个大燕王朝的体面。 昭灵公主年纪毕竟还小,处世经验不足,面对对方的“温柔”刁难,一时语塞。 她哑口无言,慕容晟又一心想化干戈为玉帛,别再生出任何事端,自然不会相帮,巴不得这场闹剧快快结束。 达利王子唇角微扬,犹如战场上得胜归来的将军,还带着种轻微的蔑视,“既然如此,那就……” 一直未开口的萧易安,冷冷地打量着他,突然道:“达利王子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想将事情掀过去吗?” 慕容晟感到头疼,“永嘉郡主,你就不要再添乱了,这两位都是突厥的贵客……” “齐王殿下,你是大燕的皇子,不是突厥的使臣!”萧易安强硬的打断了他的话,一张脸冷若冰霜,缓缓说出,“还请殿下谨记自己的身份,不用费心为他们开脱解释!” 又转而对达利王子说:“无论你们从哪儿来,突厥、南越或者是西秦,既然脚下踩着大燕的土地,就要遵守大燕的律法。当街纵马嬉笑而过,无视百姓性命,持械聚众斗殴,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大罪!天朝上国大度宽容,也不是尔等光天化日之下胡作非为的理由,更不可能一味纵容你们得寸进尺,不知悔改!” 达利王子脸色僵住,刚才这个劳什子郡主一言不,还以为是个木头美人,哪想到的一张小嘴居然这样厉害。 他尴尬的应对说:“可王妹是突厥公主,身份不同,恐怕不能用普通的律法处置吧。郡主又何必非要咄咄逼人呢?” 既然已经得罪了,萧易安也不再避其锋芒,索性挑明了说个痛快。 这群人的气焰如此嚣张,若是一味退让,只会让他们更加得意,认为中原人软弱可欺。 萧易安冷笑一声,“难道突厥的规矩就是如此儿戏?公主仗着身份高贵,便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性命,不问缘由,不可追究?那可抱歉了,这里是大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律令如山,没有那些荒唐的规矩,也没有人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违法而逃脱惩罚!阁下和令妹,亦不例外!”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37章 低头道歉 萧易安此话一出,达利王子原本黑黢黢的脸色上,出现了两团红晕,轻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倒不是没有言语继续狡辩了,可是情知此事是己方理亏,这位郡主又是个头脑聪慧、伶牙俐齿之人,如果再多加纠缠只是自取其辱。 达利王子哑口无言,阿史那燕的口才和反应能力都远远不如王兄,当然更说不出什么来。 只用一双灵动的眼睛恨恨地瞪着萧易安,责怪她怎么如此多事,刚才自讨苦吃挨了一鞭子不说,如今又强出头,害得自己与王兄颜面无存。 萧易安察觉到了,也不理会,反正她爱看就由她看去,眼神又不能杀人,自己也不会因为她这几眼有什么损失。 但是昭灵公主一脸的不平,见那个突厥女子的目光不善,又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周边和附近的围观百姓越来越多,这条街道本就是繁华热闹的所在,有些是住在经营生意的商户,有些是住在这里的百姓,还有些是闻讯赶来看热闹的闲散人。 里三层外三层,把中间围了个水泄不通,人潮涌动,摩肩接踵,远远看去只有黑压压的一片。 这些附近的百姓经过刚才突厥人那么一闹,个个都是心怀忿恨,觉得他们太过嚣张,敢在天子脚下如此无礼,实在是过分至极。 齐王和稀泥的做法让他们非常不满,可又不敢出声说些什么,可没想到永嘉郡主一介女子竟然敢和这些突厥人正面争执,说出他们的心声。 如今听了这样的话,更是慷慨奋勇,激昂不已,不满的议论声纷纷响起。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君王之所以惧怕百姓的力量,是因为他们犹如汪洋大海,连绵不绝,而自身只是一叶小舟,于一望无际的江海中徜徉,孤家寡人毫无依仗。 正因为有了千千万万的百姓,才会有一代王侯将相,明君圣主。 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百姓才是最重要的根本,如果没有他们,什么帝王将相都不复存在了,因为只要他们愿意,国君和社稷都可以改立更换。 慕容晟虽然不愿意与突厥人为难,却更不愿意与民心所向违背,他见局势越来越一不可收拾,也不得不随之改变自己的策略。 那阴鸷深沉的眼神,在看向萧易安的时候,不由得多了几分思索和探寻。 如今对这个女子可真是又爱又恨,方才萧易安的确是伶牙俐齿,现在却又闭口不言,因为他懂得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 没有一句废话,甚至连一个字都不多余。 并且还懂得两三句话煽起别人的情绪,过了拂一拂衣袖仿佛与自己无关,在偃旗息鼓的时候突然开口挑起事端,又在胜过对方之后选择及时退出口角之争,将烫手的山芋丢给别人。 这样聪慧又动静皆宜的女子,如今是越的少见了。 每每觉得已经看透了萧易安时,她却又带给自己别样的惊喜,似乎这张凡脱俗的面庞下,隐藏着数不尽的秘密。 他轻轻的摩挲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温润的玉质触感让复杂焦躁的心境稍微平和了些。 他挤出一个略微僵硬的笑容,转头说:“达利王子,无论如何,永嘉郡主确实伤的不轻,你们的确需要给一个交代。” 达利看了看周边的百姓,见他们的情绪也越激动,纷扰的声音不绝于耳,其中还掺杂着极其不满的议论声。 就算他们的箭术和骑术再怎么高强,也没有三头六臂,挡不住一拥而上的人群。 更别说突厥的使团和贺礼还在后面,要晚一天才能到达金陵,齐王带的护卫也不算多,怕是仅能自保,根本阻止不了动乱。 他暗暗的咬了咬牙,对王妹说:“你总归是伤了人家,就道个歉吧。相信郡主宽宏大量,也不会继续为难的。” 萧易安却道:“恐怕突厥王子把顺序搞反了,我的伤不打紧,只是小事一桩。方才公主在闹市之中,纵马扰乱百姓才是大事,向刚才受到惊扰的百姓们道歉才对。” 她扬眉轻笑,无形中却带着一丝凛冽气息和警告意味,“王子应该庆幸,方才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受伤。我大燕又是礼仪之邦,对远来之客以上宾待之,所以才格外网开一面,否则就不仅仅是道个歉那么简单了。” 萧易安以退为进,嘴上说是原谅,实际上却是步步紧逼,按头让对方非道歉不可。 突厥王子说什么宽宏大量不再追究,明褒实贬,讽刺气量,她就搬出黎民百姓来,家国大义,一句都不让对方钻空子。 萧易安心里清楚,如果真的用律法处置他们,抓进牢狱关个三年五载,根本不切实际,到时恐怕还会挑起边境战争。 只是却也不能如慕容晟那般松散态度,佯装无事生,一味退让助长他们的气焰。 昭灵公主的神情可比刚才得意多了,催促道:“赶快向百姓道歉吧!做错事情就要承担后果,犯错就要受到惩罚,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吗?真是连我大燕的三岁小孩都不如!” 阿史那燕虽然只听懂了一半儿,却也知道局势对自己十分不利。 垂下头,轻轻地拽了拽达利王子的袖口,暗示自己不想道歉。 达利王子却说:“毕竟是你有错在先,道个歉也没什么。” 然后又用突厥语安慰了几句,说这毕竟是在大燕境内,让她以大局为重,父王让提前来到金陵,不是惹是生非的,别忘了咱们来的目的。 好不容易安抚住了阿史那燕的情绪,让她道了歉。 虽然是满脸的不情不愿,但那种不想道歉,却又不得不低头道歉的态度,更让许多人感到舒适。 周围的人群这才满意,议论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这时不知道是谁带头说了一句,“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附近的百姓居然也都跟着喊起来,“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人声一浪高过一浪,后来里里外外只能听到这一个声音,振聋聩,宛如一道晨光破雾而出,驱散了历时已久的黑暗岁月。 达利王子和阿史那燕哪里还在这里待得下去,两人如同带着手下立刻从人群当中挤了出去。 慕容晟是要带着这两位突厥王子和公主进宫觐见陛下的,也不能久留,告辞一声离开了。 离开之际,意味深长地看了萧易安一眼。 想必从今日开始,坊间关于永嘉郡主的传闻一定会非常精彩,而金陵城的人又多了一件茶余饭后的闲话谈资了。 …… 双燕楼的一间包厢里,玉娘立于窗前,看着楼下的场景微微翘起了唇角。 刚才那声“郡主千岁千千岁”是她派去的人喊出来的,看着效果还不错,一件事只要有带头出声的,剩下的人就会跟着做。 更何况萧易安这一次重挫了突厥人的气势,长了威风,又为百姓出了气,享受下这种赞誉也不算什么。 她抬手将那一扇窗户留下的缝隙关上,看着身后的人道,得意的道:“怎么样,我选中的人就是与众不同吧?瞧瞧这临危不变的处事气度,金陵城中有哪个闺阁千金能与之比肩?” 涂骥这一次微微点头,露出了难得的赞许神色,“很好。” 可是下一刻看向玉娘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复杂,犹豫后道:“你……切勿认错。” “认错?”玉娘抱着双臂,颇为好笑的歪了歪头,“你是担心我将她当成公主?” “放心吧,我不会做那种傻事。”她的语气变得柔和,像是回忆起了往事,目光中突然多出了几分少女的青涩笑意,“因为天下间没有人能比得上公主,永远没有。” “至于萧易安,她很幸运,一双眸子长得有些像公主,初次见面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我甚至想把她的眼睛挖下来……不过后来想想,留着一双失去光泽的眼睛又有什么用呢?公主生性仁善,如果她在九泉下得知我做出这种事情,也会不高兴的。” 玉娘如同说着家常闲话一般,说出这些骇人听闻的言语,偏偏眉目中还带着款款深情,让人不寒而栗。 涂骥握了握自己手中的剑,又无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疤。 他虽然是禁军统领,却还记得当初跟在公主身边那个小丫鬟是怎样的可爱活泼,笑容明媚。 后来金陵城破之后,自己面颊负伤,却侥幸活了下来,辗转多方打听,将她从烟花之地救出来。 种种情形,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仍旧历历在目。 战乱带来的灾难,能够彻彻底底的改变一个人,而自己与她,早就已经变了。 玉娘的声音又响起:“有时候我也常常在想公主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人物,当真就在这个世间消失了吗?正因为不甘和恨意啊,我才要将慕容家的人杀的一个不留,以告慰公主的在天之灵!” 涂骥刚想说些什么劝劝她,却想到自己同样是对后主忠心不二,一直留在金陵兴复前朝,又有什么资格去劝导玉娘呢? 仇恨支撑着活了这么多年,想要放下谈何容易。 涂骥选择将未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他向来不善言辞,更不会安慰别人,认真耐心的倾听是唯一的方式。 两人从来不会在这个话题上聊得太多,因为这伤痛太深,根本没办法从心头轻易痊愈,所以每次提起,都会有一种伤疤结痂后被撕裂的疼痛感袭来。 玉娘先转移开话题,“万卷楼最近不错吧?” “还好。”涂骥的神色比刚才略微有所缓和,心情也慢慢地平静下来,又恢复到往日的那般冷静自持,惜字如金。 两人的分工不同,玉娘所经营的温柔乡,表面上是烟花风尘之地,暗中做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生意,花代价拿着两份钱。 而涂骥隐去姓名,在江湖帮派中自成一体,闯出名号,又在武林大会中扬名立万,被尊称为“余楼主”。 一部分钱支撑着温柔乡的初期花费,一部分维持帮派日常开销,并且在金陵城的河道隐流中创立“鬼市”,自己组建了万卷楼,买卖消息以赚取利润,生意一本万利。 一方面凭借温柔乡和帮派所在提供的消息,一方面贿赂大燕的官员,与他们相勾结,于是上至庙堂朝廷,下到草莽江湖,尽在掌握之中。 之后根基渐稳,为防鬼市生意外,涂骥在金陵城收购了一处土地,寻到前朝的几个御厨成立酒楼,起名“双燕”,大隐隐于世,让部分帮众在市井之中隐藏起来,扮作酒楼伙计。 这样纵然有一方暴露,也能有一部分力量保留下来,不至于全军覆没。 …… 世子府中 檀逸之身着一袭华丽的烟云色流金藤纹锦袍,头上戴着的紫金冠半歪着,两条红色的璎珞也斜斜的垂下来,懒懒散散的双腿一横,一副慵懒姿态。 他正在亭中无聊的扔着银盘中的果子玩,地上有几个亲手挖出来的洞,轮廓形状不一,他在外人面前都要装出孩童的痴傻模样,所以经常自顾自的玩儿些简单的小游戏。 只见杨长史走了进来,低声道:“突厥的人,今日到金陵了。” 檀逸之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手中“咻”的一声将果子扔出去,正好丢进洞口,“离千秋节还有一段日子,怎么来得这样早?” “听说是因为突厥王子达利和公主阿史那燕两人,仰慕中华文化,所以跟随使团提前来到金陵,想要瞻仰天朝上国的风采,再游玩一番。” 檀逸之从银盘中挑了个看着顺眼的果子,拿起来咬了一小口,“鬼才信,恐怕是来一探虚实的吧。” “他们定然是心怀鬼胎,不过对于我们而言,或许是个机会。”杨长史犹豫了下,又道,“他们进城时,引起了一阵不小的纷乱,宁阳侯府的那位姑娘,还被突厥公主阿史那燕抽了一鞭子。” 檀逸之正将那咬了小半口的果子扔出去,听得此言,怒气上涌,手劲一时未控制住。 “砰”地一声响动,直接将地上砸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坑洼,尘土飞扬。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38章 伶牙俐齿 萧易安的事情早就传到了萧府,旁人听了还倒没什么,五小姐的本事大家又不是第一遭见识,早就习以为常了。 而且还有昭灵公主和齐王在侧,皇上知道这件事后虽未夸奖,却也没说什么责备之语,既然是无功无过也就罢了,别人当然也没有什么异议。 可唯独萧廷却气得不行,一回府就让萧易安立刻到书房来见自己。 萧易安倒是没那么听话,不紧不慢地等用过晚膳后才过去,意料之中,当面迎来了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 “你可真是好大的威风,居然主动去招惹突厥人?你到底有几个胆子,又知不知道轻重?昭灵公主是何等人也,她的事情自然有一种跟着的侍卫们解决,轮得到你强出头吗!一味地逞能出风头,难道不知树大招风的道理。” 如今你可是名声大噪了,金陵城里到处风言风语,传得都是你的事迹!好大的体面啊,整个朝廷上下就知道了你的名字,是不是还想着名留青史啊。幸好今日陛下未曾怪罪,不然拖累了整个宁阳侯府,我看你怎么向萧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喋喋不休的声音环绕在耳,萧易安颇为无奈的打量了下眼前的人。 她不知萧廷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啰嗦了,如此长篇大论的车轱辘话,像是个颠来倒去的长舌妇,真是让人忍不住从心里厌烦。 听着听着,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郑姨娘将房里的一个丫鬟送到萧廷身边后,便想借此让她怀上身孕,打着若是对方能生下个男胎,自己便有望扶正的主意。 所以一边给那个丫鬟调理身体,另一边则想给萧廷吃些滋补的药材促进下房中功效,毕竟阴阳调和可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可是一则这种事好说不好听,不好明着告诉萧廷;二则担心他顾念身体,未必会同意服用那等虎狼之药,万一拒绝就前功尽弃了。 萧易安知道后觉得好笑,借着别人的口给郑姨娘出了个主意,直接就掺在食物中做成药膳,进食的时候哄着对方吃下,便是个一举两得的妙法。 郑姨娘倒也听话,果真这么做了。 萧易安心想,莫非是进补药材的太多了,精力太过充沛,所以连废话都说得多了,没想到还有这等作用。 于是再看向那张令自己厌烦的一张脸时,便多了些几分耐人寻味。 萧廷说的累了,想喘口气歇一歇,却正好捕捉到了这一道有些不恭敬的目光。 他见自己口干舌燥的说了许多,对方却无动于衷,仍旧保持着那么淡漠的神情,心里不由得更是火大。 不知道怎的,他有些惶恐不安,觉得这个亲眼看着他长大人的孩子越来越难以掌控了。 萧易安初期崭露头角时,他还觉得没什么,骨子里流淌着血液早注定了她不是个平凡的人,凤凰只栖息于梧桐枝上。 纵然明珠蒙上尘埃,黄金被沙土覆盖,可它们的价值不会受到丝毫的贬低,风霜和苦难的打磨也不能伤其根本。 纵然是龙困浅滩,凤折双翼,终究还是高贵神明的上古神兽,不会因此而变成小鱼小虾,山鸡野鸭,更不会与它们混为一谈。 可让他心惊的是,萧易安变化的太快了,并以出乎预料的度在逃脱自己的控制。 从不动声色的创建彩蝶轩,拥有了自己的经济收入来源,到后来被封为永嘉郡主,得到了名号和封邑,现在竟然敢直接和突厥的王子和公主生冲突,又收获了一堆官员的赞赏和百姓的支持。 每一件事都不在萧廷的操纵中,到头来,他只能被动接受这些已经生的事实。 人们总是对美丽的女子偏心些,因为红颜悄然动人,她们的一颦一笑都能在无形中牵动起别人的情绪。 如今金陵城中没了萧玉茹的话题,之前与她齐名的萧易安,便格外受到议论和推崇。 再加上今日生的这件事,她更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 萧廷虽然不喜欢她从前懦弱无能的性子,却更不喜欢如今她变得张牙舞爪,如同一只年幼的小兽渐渐露出了自己锋利的獠牙,稍不留神就会被其伤害。 这样的萧易安,让他感觉到了危险。 书房内的灯烛寂静无声地燃烧着,鎏金烛台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但灯罩纱缎却用了再简单不过的素色,看起来格格不入。 像极了书房中的萧廷和萧易安两人一般,表面上的父女,关系却早就分裂隔离,心中各有盘算。 哪怕仅仅是站在一起,看起来都觉得分外别扭。 萧廷打量了她几眼,突然冷笑一声,“你看上去模样恭敬,心里面却是很不服气吧?” 仍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萧易安淡淡的回答说了句,“不敢,父亲是长辈,您说的话自然都是对的。” 言外之意,在讽刺萧廷仗着自己的长辈身份,倚老卖老。 萧廷哪里会听不出来她什么意思,看起来是乖乖挨训,实际上话里藏话的讽刺自己。 心里不由得怀疑,这真的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幼小无助的女孩子吗? 去年长女萧玉茹被人毁容的时候,她还在面前流泪说自己无关,口口声声的说着冤枉,怎么短短这些时日就变得如此狂傲? 萧廷刚刚缓解的怒气,顿时又浮现上来。 顾不得自己失态,提高音量道:“你如今可真是长本事了,竟然敢当面和长辈顶嘴?往日里的礼仪和家教都到哪里去了,对得起这些年为父的心血吗?真的是白养了你这么一个不孝的人!” 萧易安看着他暴跳如雷的样子,不慌不忙的反问道:“既然父亲提到了,那我想问一句,您给我请过教导礼仪的嬷嬷和教书识字的先生吗?” 说完,萧廷一时哑然,没了言语。 小姐们不比公子,不宜在外面抛头露面,四处求学交友。 所以富贵人家多在府内设学,请专门的先生教习,宁阳侯府中也有专门指导礼仪的嬷嬷和教导小姐们教书识字的先生。 因为是大夫人从公中取资统筹安排的,所以只有身为嫡女的大小姐萧玉茹和三小姐萧瑾绣,还有二小姐萧清韵能享受到如此待遇。 身为庶女的四小姐萧婉柔、五小姐萧易安自然没人管没人问,前者尚且还有郑姨娘教一些,后者则宛如野草般自生自灭。 萧廷虽然知道,这些年却没有过问一句,所以提及起来自己当然理亏。 “父亲心知肚明,是没人教导我的。” 萧易安的嘴角挂着一丝笑,掀起了那些沉痛的悲伤往事,“既然没有人教过我,又从何而谈的礼仪和家教呢?您这些年的心血耗费在哪里了,我也不知道。” 她站得腿有些酸了,略微的动了动,尔后又说:“恕我不明,刚才父亲的话究竟是何意?好大的一项不孝罪名呐,我可承担不起。” 萧廷的一双瞳孔染上血色,语气中怒意喷薄,“你这个样子,难道还算得上是孝顺嘛!” “在侯府内我尊敬长辈,侍奉祖母,从未摆过自己郡主的架子,在外维护萧家的声誉,从没有过半句口出不逊之言,更未做过一件出格之事。虽未有建功立德之伟业,俯仰之间却无愧于天地。 可父亲口口声声的说我不孝,难道我今日冲撞了突厥人就是不孝?他们在我大燕的境内放肆妄为,难道仅仅是据理力争一下,就成了父亲眼中的罪人,不孝的女儿?” 萧易安挑了挑眉,“父亲惧怕突厥人,甚至不惜将大燕的国体颜面抛诸于脑后,这难道是一个忠君爱国的臣子应该做的事情?如果萧家的列祖列宗泉下有知,恐怕也会觉得丢人吧。” 她知道了萧廷在暗地里私通西秦,所以故意拿这话来噎他。 萧廷气得嘴巴都歪了,“你……你是在说为父于国不忠?” “不止。父亲身为大燕臣子,却因为我开罪了突厥人而大雷霆,是为不忠;言行举止辜负祖先荣耀,有辱侯门勋爵之位,是为不孝。” 萧易安停顿一下,轻轻地笑道:“至于父亲的平日里的为人是否仁厚,有无残害兄弟,手段是否光明磊落,有无欺压子女,做些违背良心之事……又是否是一个不仁不义之辈,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你这个——” 萧廷话还没说完,却觉得如芒刺在背,浑身冷汗淋淋而下,扑通一下坐倒在书桌上。 耳边海回荡着萧易安刚才所说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等等言语,心里一梗,差点儿背过气去。 他这段时间吃的药膳分量过多,每每驰骋放纵,容易头晕耳鸣,又加上情绪突然激动,所以身体一下子承受不住,手脚都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 萧易安不明所以,见他情绪激动气得抖,一双眼睛怒目而视,似乎随时都要冲上来将自己撕碎。 想到他之前对于大夫人和萧玉茹动手的暴行,不由得提防起来。 “怎么,父亲想要打我吗?”萧易安盯着他的神情,观察着他的举动,防止生意外的时候自己能够及时躲开。 同时又说,“那我可要提醒父亲一句,如果打了宁阳侯府的五小姐,那倒没什么大碍,反正她在您的眼里也只是一个无关轻重的人物。 可是如果打了圣上亲口册封的永嘉郡主,那就不是什么小事了。更何况,认真追究起来,您好像还没有这个资格动手吧。 “你——” 萧廷心里的怒气迟迟未消,哪里能经得住这种火上浇油。 话是拦路的虎,衣服是瘆人的毛,纵然是个软弱的泥人土人也有三分气性,更何况是萧廷这种平日里锦衣玉食、安享荣华富贵的宁阳侯。 他从没有听过这种讽刺挖苦自己的言语,这种话又从自己养大的一颗“棋子”口中说出来,更是倍感打击,心尖宛如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扎了一下。 脸色变得极差,血气上涌,只觉得耳鸣不已,胃里一阵翻滚恶心,什么话都没力气说出来了。 萧易安随意的甩了下衣袖,不耐烦地说:“时辰不早了,父亲明日还要上朝,早些歇息吧。”说完,不管萧廷如何反应,直接转身离开了书房。 萧廷的一张脸已经被怒火拱成了猪肝色,可偏偏气得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走掉。 他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茫然无措的慢慢滑倒在地上,脑海中百般思虑辗转而过,口中不停地重复着“养虎为患”四个字。 他运筹帷幄多年,大风大浪见得多了,哪里能想得到竟然栽进了阴沟里;斗得过豺狼虎豹,却不提防竟然会被一条小毒蛇咬了手。 讽刺的是,这条毒蛇还是萧廷自己亲手养大的。 他流露出一丝怨毒的眼神,早知道有今日,当初真应该将那个婴孩在河中溺死! 烛影渐暗,不知过了多久,萧廷才逐渐恢复了大半力气,他紧抓着案桌的一角慢慢站起身来,轻捶着自己的腰,却还是感觉呼吸不畅。 书房外没有下人守着,因为萧廷之前不许他们靠近此处,违反此令的人要受到严厉处罚。 但是,最近有了一个例外。 外面响起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然后轻叩房门两声,“侯爷~” 萧廷眸中微喜,急不可待的道:“快进来。” 只见门影微动,接着闪进来一个娇媚俏丽的可人儿,手中提着红漆食盒,莲步轻缓,纤细的腰肢轻扭,带着种让人想入非非的诱惑。 她是郑姨娘房中的丫鬟,名唤“蕊儿”。 萧廷的双眼一亮,顿时将方才的不愉快抛到了九霄云外,遐想无限之中,他也觉得自己年轻了不少,兴趣顿时被勾了起来。 在用过她带来的药膳后,这种想法更是熏得头脑热,四肢百骸充满了一股子暖意。 蕊儿的年纪虽轻,可人聪明伶俐,已经摸透了他的脾性。 “侯爷劳累了,奴婢为您按一按肩膀吧。”玉手轻移,却缓缓地勾住了脖颈,一只手逐渐向下,移到束腰的玉带钩上……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39章 勾结突厥 萧易安虽然挨了一鞭子,整个金陵又传的沸沸扬扬,但伤势没什么大碍,涂上药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只是她想到既然得罪了达利王子和阿史那燕,他们肯定会怀恨在心,还不是宁阳侯府内待着不出去为妙,再撞了面更容易生出是非。 不过才第一天,就在大清晨被人惊扰了美梦。 萧易安未施粉黛,无奈地扶着额头,看了一眼昭灵公主送过来的侍卫,然后强忍着困意,问道:“你叫什么姓名?” 站在堂下的年轻人突然脸色一红,出声回答道:“陈序。” 两人虽然没说过几句话,但并不陌生,他正是之前一直保护昭灵公主,出行时充当车夫的那个侍卫。 萧易安见过他几次,因为对方恪守规矩,面容端正,印象还蛮深刻的。 因为之前和突厥人生冲突时,他听从昭灵公主的命令将阿史那燕从马上掀翻在地,为自己惹来了麻烦。 阿史那燕不依不饶,在燕皇面前告了一状,非要斩下这个侍卫碰过自己的一只胳膊。 以下犯上的罪名是铁板钉钉的,燕皇本欲同意,幸好昭灵公主求情,才将这道荒唐的命令拦了下来。 只是这个侍卫却也不能安然无恙的固守原职,被削去职位赶出宫外,也算是给突厥公主的一个交代。 虽然丢了饭碗,是极为倒霉的一件事,但是跟砍去一条胳膊相比,也算是幸运了。 昭灵公主心中自然过意不去,毕竟真正下命令的是自己,侍卫只是如实的执行而已。 总而言之,还是自己连累了人家,心想总要负起责任。 于是就把人送到了萧易安这里,起码能在侯府中暂时提供一个容身之处,先当个护卫也好。 昭灵公主既然这样说了,萧易安还是要卖这个面子的。 更何况,对方既然能经过重重选拔担任宫中侍卫,又能从一众人里承担起保护公主的重任,想必武功不低。 萧易安由于昨日正面和萧廷反驳的一事,已经和这个父亲的关系彻底闹僵,还真有些担心他一时冲动会对自己下毒手。 只有清漪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如今多了个能保护自己安全的人,总归是件好事。 于是敛了敛神色,说道:“你是宫内侍卫,本来前途无限,却来到宁阳侯府中当一个小小的护卫,的确是委屈你了。” 陈序双手抱拳,低着头道:“郡主能收留草民,已经是莫大之幸,不敢再说什么委屈。” 他如今没了宫内侍卫的头衔,一介白丁,又无功名在身,也只能自称“草民”。 只不过在宫内侍卫,礼仪规矩早就习惯了,即使是一句答话之间,仍旧恪守着谦卑礼制。 只是话中的恭敬,让人觉得有些反感了,少年的年纪却没有意气风,只有令人腻烦的圆滑世故。 这样好,却也不好,萧易安前世见惯了这样的人,所以这种态度总让她想起前世在宫中的往事,微微皱眉。 接着正色道:“既然你以后要跟在我身边,有些话不得不提前说一说。虽然你是昭灵公主送来的人,可是咱们之间全无关系,是走是留,听完你可再做决定。” “你是宫内的侍卫,能从万人之中脱颖而出入选,必然是人中龙凤,马中赤兔,我知道你是个难得的俊杰人才。” 先夸奖了一顿,将人捧得有些飘飘欲仙了。 又忽而道:“可是这里是宁阳侯府,不是宫规森严的大内,你不必那么圆滑的打官腔,也不必事事恭谨不敢言语,更不用刚将自己看的身份无比卑微,只知道对主子唯唯诺诺,当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 这些与在宫中所学到的截然不同,陈序的头垂得更低了,有种想法被颠覆的感觉。 “还有,你并不是宁阳侯府的护卫,而是我一个人的护卫。旁人的话不用听,多余的闲事也不用管,承担起自己的职责就好。” 清漪从外面走进来,萧易安抬了抬手,示意她有话等会儿再讲。 “这两个要求,如果你都能做到,就留在侯府里。每月的俸薪单独放,同你原来在宫中做侍卫时一样,住处也会另外给你单独安排,并不与侯府的其他护卫同住一处。” 这就已经不是侯府中的普通护卫了,已经成了专门保护郡主的侍卫。 陈序最为意外和惊喜的,是永嘉郡主所开出的最后一个条件。 他是家中独子,所以不喜欢与别人同住,在宫中当侍卫的那段日子虽然光鲜亮丽,但是四人一间房舍的生活实在让人难受。 而且他也不是那些当了一辈子侍卫的老油子,年轻人的手中没攒下多少积蓄,在金陵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买下一间房舍无异于天方夜谭。 就算是搬出去单独居住,金钱的代价也让他难以负担,所以只能强行忍受着这种不适应。 如今能够自己独居,不用再与别人挤一间屋子,那可真是太好了。 陈序立刻高兴地道:“在下愿意效忠郡主,无论您说什么,绝无二话。” 萧易安听到他换了称呼,不再自称“草民”那么尊卑分明,满意的点点头,真是孺子可教也。 “在侯府内,你可以不必叫我郡主,与其他人一样,称呼五小姐就可以。” “是,五小姐。” 让人将陈序带下去,才对清漪道:“这样急急忙忙的,出了什么事?怎么,你不会是和之前那个书童又吵嘴了吧。” “不是不是。”她一口气地说,“小姐,我也是刚刚听外面的人议论说,突厥公主和王子两人要游玩金陵,需要有人陪同游玩,介绍风景名胜,而担任此次职责的人官员不是别人,正是宁阳侯!” “有些意思。”萧易安笑了笑,“是当今陛下亲自指派的吗?” 前一天萧易安刚和阿史那燕生了冲突,如果是燕皇点名要萧廷陪同,那么就是在打宁阳侯府的脸,也从侧面说明他心中的不满。 “好像不是,”清漪回想了下,答道:“听说是宁阳侯毛遂自荐,在宣政殿主动揽下了这件事。” “那就更有意思了。”萧易安看着自己手边的一卷书册,随意合上,“看来昨天是把他气得不轻啊,居然会主动跳出来,做这件难办的差事。” 陪着这些突厥人的确是费力不讨好,大燕和突厥的关系十分微妙,一方虎视眈眈,处于攻势,总是小打小闹的在侵扰边境,想着从中得利些什么。 而另一方处于守势,以静制动,倒是一派镇定自若的模样,面对对方的挑衅丝毫不惧。 萧易安却知道,大燕看上去好像是太平盛世,生活富足,实则内里早已经腐朽,是个好看的空壳子而已,禁不起任何的风雨侵蚀。 细细数来,国库空虚,粮仓虚设,兵力不足,官员冗杂开支巨大,过于重文轻武导致朝中没有能用的武将……一条条实在劣势太多,真的打起来肯定是逢战必输,节节败退。 其原因细究起来,与燕皇这个一国君主脱不开关系。 他初登皇位时,带着一种杀伐果断的狠辣之气,理政手腕虽然蛮横直接,却也算励精图治,勤勤恳恳的上朝处理政事,虚心纳谏,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地惩治贪官腐吏。 可如今二十多年过去,看着大燕日渐强盛,他也慢慢变得骄傲自大,志得意满,并且人到中年,体力逐渐衰退,对政事也开始心生懈怠,行事贪图享乐。 上梁不正下梁歪,君主若是不贤明,风气骄奢,臣子定然好不到哪里去。 再加上之前的太子被废,储君人选迟迟未定,众皇子夺嫡,勾结党羽甚众,朝堂上上下下一盘散沙,各怀心机鬼胎,图谋算计,弄得乌烟瘴气。 以尚书左仆射周祈为的一批老臣,因看不惯此等乱象,多番上书劝谏无用,索性辞官回乡,归隐田园。 少了一批清流文臣后,无人忠言逆耳,朝廷中比原本更加不堪。 幸好突厥也不太平,如今从内部分裂,划为东突厥和西突厥,争斗不休。 此次前来的达利王子和阿史那燕公主,两人就是东突厥可汗的子女,表面上是贺寿千秋节,实则打探大燕的虚实,斟酌是否应该对其用兵。 这点心思,萧易安能猜得到,朝廷中的聪明人肯定也能明白。 所以她更觉得,萧廷在这个关头冒出来,实在是不智之举,甚至是在做一件极易惹祸上身的蠢事。 可是又一想,萧廷看上去忠厚老实,可内心老谋深算,八面玲珑,他不是个蠢人,会这样做,除了针对自己之外,肯定还有深意。 …… 突厥人都住进了驿馆,他们前来金陵的路上看到了不少名山大川,风景古迹,端的是青山绿水秀丽无比,峰峦叠嶂雾霭遮目,锦绣山河令人心向往之。 公主阿史那燕和王子达利带着一行人率先来到金陵,第二日,使臣和另一批人带着贺寿的礼物到达,同样住进了驿馆。 两队人马本事一路同行,但是后者因为有些事情耽搁了脚程,才晚了一日功夫。 “萧大人。”达利王子看着眼前的大燕官员,打量着说,“早闻大名,今日有幸得见,幸会幸会。” 其实他远在突厥,哪里知道萧廷这个人,更别说什么名声和传言,只是一路所见所闻,中原人都是如此问候寒暄,所以立即活学活用。 萧廷回了礼,“王子客气了,下官只是大燕一介籍籍无名之人,哪里有什么事迹敢有辱清听。” 达利王子摸了摸下巴,想起了刚才使臣与自己说的话。 来人是宁阳侯萧廷,朝廷的紫金光禄大夫,性子寡淡,庸庸碌碌,为官多年,没有值得称道的功绩,更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特殊地方。 唯一能让达利王子感兴趣的地方是,他的另一重身份——永嘉郡主萧易安的父亲。 纵然是见过了许多美女佳人,达利王子却也不得不承认,她长得一张让人很难忽视的脸。 偏偏骨子里的性格也倔强,受了伤不曾露出娇弱模样,且又伶牙俐齿不给别人留情面,种种加在一起,让人想遗忘都难。 这样的人,不像是金陵水土养出来的女儿家,倒像是个在草原上长大的女子。 可是脑海中的那人,却很难与眼前的萧廷联系起来,细细看去,两人的五官长相竟然没有一丝相似的地方。 “说起来,小王与萧大人甚是有缘,前两日初入金陵时,便见过令千金。只不过,当时因为王妹初来乍到,不识礼数,产生了一些不愉快的误会。对了,令千金的伤势,没有大碍吧?” 其中的来龙去脉,萧廷心中早就明了。 “无甚大碍,只是小伤而已。”他微笑道:“小女生性顽劣,不通世故,如果有什么地方得罪了王子,还请不要放在心上,以后下官定然严加管教。” “哪里有什么得罪,只是一些小小的误会而已,若有机会,小王想当面解释清楚为好。”达利王子转了转眼睛,含笑道,“令千金机智聪慧,能养出这样的女儿,居功至伟还来不及呢,萧大人实在太谦虚了。” 萧廷眼角微动,这最后一句话,说的实在有些轻佻了,不过却自己正合心意。 看来无论是什么人,终究难过美人关啊。这个“女儿”,这一点还真是像极了她的母亲,天生的红颜祸水,能让男人念念不忘,所有英雄为之折腰。 “小女的脾气都让下官惯坏了,王子不见怪就好,若是有误会,时日还长,以后一定有机会解开的时候。” 既然萧廷担任了此次的陪同职责,他尽责的微微欠身,笑道:“金陵诸名胜二十余处,王子可随下官一一前往,尽览周边风景。” “一切依照萧大人的安排。” 萧廷又问:“怎么不见公主?” “王妹初到金陵,水土不服,身体欠佳,此次怕是不能一同出行了。” 如此说了,自然不能勉强,萧廷便充当起解说的身份,整日里与达利王子游览古迹,两人相谈甚欢。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40章 设宴请帖 夏季里的炎热转瞬即过,秋日渐近,晨起时的天色总是雾蒙蒙的,如同多了一层遮盖严寒的秋裳。 虽是让人懊恼,可是每次清晨起来霞光万丈,破除那儿重重迷雾后,躲在云层后面的景色更加美丽,却又不由得让人向往。 萧易安想过自己如今的处境,与萧廷撕破脸后,关系彻底僵掉,又得罪了突厥的王子和公主。 就算是躲在侯府休息,或许也未必能得到所希冀的清静。 她早有预想,却没想到会如此不得安宁。 继第一日,收来了昭灵公主送过来的侍卫之后,紧接着第二日,便又收到了一张棘手的请柬。 清漪道:“小姐,是齐王府送过来的。” 萧易安揉了揉太阳穴,不用打开,她也猜到里面写的是什么了。 之前慕容晟说过要在府内设宴,请达利王子和阿史那燕公主,还有萧易安等人一同前往,解开几人之间所谓的“误会”。 不过当时那种和稀泥的方法并未成功,萧易安还以为不会再有后续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要设宴邀请。 她只是在脑海中略微想一想,便能够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前去该是怎样的一场麻烦。 既不想见到慕容晟,同样也不想见到那个突厥王子和公主,更别提还要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聊天饮宴。 恐怕看见了都会倒胃口,纵然是什么精致美食到了嘴里也是食而无味了。 可若是不去,又应如何拒绝慕容晟的这份“好意”? 拿过请帖来,大致看了一遍,果然如自己所想,而且宴会的时间就定在三日后,那天秋高气爽,似乎是个适宜的好日子。 萧易安有些头痛,对齐王总不能像是对萧廷一样,手段不好过于强硬。 但若是婉言相拒,依照慕容晟的性子怕是不会轻易放弃,说不准为显诚意,还会亲自登门拜访,再三递上邀约。 如果齐王亲自来请,萧易安还摆架子不去的话,那就失了礼数,肯定会招致外界的流言蜚语。 萧易安叹了口气,看来是非去不可啊。 清漪见她为难,“小姐犹豫不决,是担心再见面时,那个突厥公主会借机报复?”上次出事的时候,她没有跟着前去,没能保护,后悔的不行,此次说什么也要跟着。 “这倒不是,”萧易安轻轻的笑了笑,目光中却露出一抹冷意,“我知道阿史那燕肯定会伺机报复,但是担心她太蠢,被我整治的太惨,末了难堪的不好收场。” 清漪“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原来小姐是担心这个啊,我还以为您是怕了她呢。” “我会怕她?”萧易安自嘲般的摇了摇头,前世自己都没怕过,何况现在这等占尽了优势的境地。 阿史那燕嫉妒心强,睚眦必报,可是头脑不怎么样灵活,换而言之,就是蠢,这种人最容易对付了。 只需要注意一点,如何做到不动声色的整治她,不至于让突厥人的脸面丢掉太过难堪。 看着窗外的,突然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勾,她对清漪道:“你原来制蛊的时候接触过很多毒物,应该不怕那些蛇虫鼠蚁吧。” “不怕呀,我怎么会怕那些小东西。” 清漪有些骄傲的扬了扬头,别说是蛇虫鼠蚁,原来练蛊虫的时候,什么蝎子蜈蚣、蜘蛛毒蛇等东西,都是经常接触的,捕捉它们犹如家常便饭一般。 “那就好。”萧易安的面上浮现出一丝恶作剧的微笑,向她轻轻地招了招手,“你附耳过来。” 清漪凑了上去,两人耳语一阵,然后各自现出笑意。 “小姐,我这就去做。”清漪欢喜的不得了,期待着什么,眼看着就要跑出去。 萧易安看着她高兴的模样,提醒道,“小心点,别伤到了旁人。” 清漪应了一声“是”,然后一跳一跳的跑了出去,欢快的模样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初见时分。 萧易安的手指轻轻地拂过那张请帖,烫金字体凹凸不平的触感,还有那缕花如意的图样,指尖清晰的感觉到了每一个字体图案的笔迹和纹路。 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因为在前世,这些齐王府给客人的请柬是由自己检查无误后,派人出的。 她忍不住想起阿史那燕的脾气一如前世,仍旧是那样的骄纵跋扈。 昭灵公主虽然也贪玩淘气,但那只是小打小闹,开些无足轻重的小玩笑,关键时刻,还是分得清轻重大体的。 比起阿史那燕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她是个极其自私,看重颜面,行事作风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完全不管旁人的感受甚至于性命。 如果别人得罪了她,那怕只是无意之举,也会暗暗地记在心中,然后不顾一切的报复回去。 这些,萧易安在前世成为齐王侧妃后,已经领教过了。 说来好笑的是,前世竟与今生一样,仍旧是齐王府设宴,仍旧是邀请突厥公主和王子前去赴宴。 只不过,这次自己从东道主的主人,成为了一同赴宴的客人,颠倒了位置。 命运兜兜转转,有些事情却还是逃不脱,不过这一次,她可不会再任人欺负了。 萧易安垂下头,看了看自己白皙如玉的一双手,仿佛在无形中握着什么东西,前世生的事情,都会在自己的手中一件件被改写。 她不仅改写了自己的命运,同样在影响着别人的人生轨迹。 想的出神,却不小心碰到了手臂的伤口,忍不住“嘶”的一声叫起来,身子也歪了歪。 旁边却突然有一双带着暖意的大手扶住了她,同时响起了个温润好听的声音,“在想什么,想的这样出神?” 这毫无预兆的动作和声音,让萧易安直接被吓得跳了起来,同时忍不住“啊”了一声。 “不要怕,是我。” 熟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但醇厚的嗓音却有安定人心的力量,方才一颗惊慌的心在看清来人后,逐渐褪去了焦躁。 “你怎么又神出鬼没的!” 萧易安看向身后,忽然出现的檀逸之嘴角还挂着笑,她也顾不上刚才手臂的疼痛,反应过来后,不留情的就是一脚踢上去。 可对方却没有如预料中一般闪开,这一脚并没有落空。 萧易安的力气虽然不大,但是刚才因为真的被吓到了,那一脚可是用足了气力。 踢完之后,她自己的腿脚反过来都有些麻,更别说是被踢的人了,其痛的程度可想而知。 倒抽一口凉气,有些不敢抬头看眼前的人,刚才的怒意接着转变成了愧疚。 “侯府的那些护卫,还现不了我。”檀逸之看着她的表情,脸上的笑意却丝毫没减,“何苦来呢?踢完我之后你自己也疼,下次可不许再这样自找苦吃了。” “你不痛吗?”萧易安靠近了一步,匪夷所思的问道:“我可是踢得腿都麻了,你没事吧?” 檀逸之一脸的轻松惬意,哪里像是有什么痛楚的人,听到此话,也只是伸手摸了两下自己的小腿。 似乎是后知后觉的道:“不碍事,就那么一脚,我难道还能被你踢坏了,你未免也太小瞧了我吧。” 一边面上不动声色的说着,一边却轻轻地揉了两下自己正好被踢中的腿部。 原本檀逸之有武功傍身,别说是踢一脚,就算是被踢了十脚也会毫无伤。 可是那人是萧易安,他料想着一个小小女子能有多大的力气踢就踢了,怕伤到对方,所以才没用内功护身。 结果这下就自己倒霉吃亏了,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 檀逸之没想到她会这么用力,还真觉得有些痛,揉了两下才觉得好了些。 “总归是你无缘无故的踢了我,准备怎么补偿?” 萧易安见他没事,遂抵赖说:“是你先神出鬼没的吓到了我,这笔账还没好好的和你算呢。” 为了方便掩饰行踪,不被别人觉,檀逸之可从来都是夜间出现,包括每次的会面也是如此。 在金泉寺的那些时日,倒是以易容后的模样出现过,但那时远在青州,回到金陵后就没有再那么冒险过了。 但如今却在青天白日突然出现,也难怪萧易安会感到意外了。 “吓到你了?我可事先可准备好补偿的礼物了。” 檀逸之从怀中拿出一盒圆形白瓷底的药膏,“这是祛疤的药,你的手臂不是受了伤吗,把这个涂抹在伤口上就不会留下疤痕了。” 还未打开,萧易安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像是寂静幽蓝的海水深处,又像是丛林中天然的草木香味。 很奇怪,又闻到了许多花瓣的芬芳味道,夹杂着清纯的木兰花香。 仅仅是一瓶药膏而已,怎么能有这么多不同的味道。 她轻轻地嗅了嗅,确定自己没有闻错,回想着以前曾看到过的资料,惊奇的说:“是雪肌膏?” 冰肌玉骨,如雪肌肤,这药珍贵无比,据说是唐朝时武则天的养颜秘方,活血祛疤,养颜美白,纵然六十老妇,用之也能犹如二八少女。 但凡女子多是爱美之人,见到了这种珍稀的美颜药膏,哪里有不欢喜的。 萧易安前世曾在宫中的藏书阁看过,只不过种种原料太过复杂,各种配料珍稀又难寻,制作过程复杂,没个十年八年的时间是配不齐的,她也只能知难而退。 “我也是刚刚得到这个东西,听说治伤和祛疤都有奇效,便等不及给你送来了。” 萧易安看他说的风轻云淡,心中却猜想,如此珍贵之物他必然耗费了心神去搜罗找寻,否则哪里有这么容易碰巧得到。 檀逸之丝毫不提自己是如何得到的,问道:“手臂伤的严重吗?” “怎么连你都知道了?贤妃娘娘送来了许多补品,再怎么体弱多病的人也吃好了,更何况不碍事,只是一道小伤而已,可能外面又以讹传讹,被人胡说的很严重吧。” “怎么会,你现在可是金陵百姓心中的英雄,名声朝野皆知。一人以三寸不烂之舌,将突厥王子说得哑口无言,大大的赢了脸面,为那日的百姓出了一口恶气,夸你还来不及呢。” 萧易安轻笑着,摇了摇头道:“别说这个,是故意打趣我吗?单单就这件事情,哪里配得上这样的赞誉,外面还是传的太过分了。” 她想到那日,或许是因为慕容晟对突厥人太过和气,让人看来有些软弱了,所以自己的做法才会更加被人称道。 “上次齐王迎接突厥人,却想要息事宁人,那种生怕惹事的态度也难怪百姓会不满。” “不止这个原因。”檀逸之若有所思,“近日来,我接到了个消息,金陵城的乞丐在一夜之间全部都失踪了。” “怎么会生这样蹊跷的事情?”萧易安不明其意,双眉微皱。 这委实太奇怪了些,这年头只听说过孩子被偷,少女被拐,谁会去绑架乞丐呢,他们又一穷二白没什么值得敲诈勒索的,总不能图人家那个讨饭的破碗吧。 可是当她在看向檀逸之时,见对方双目澄明,并无不解之色,反而流露出一种悲悯。 悲悯?他为什么会感到悲伤,因为那些失踪了的乞丐? 萧易安心头一颤,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个非常残酷,却又无比真实的猜想。 “不会是……因为千秋节将至,突厥、西秦和南越的使臣要来金陵贺寿……” 她没注意到自己的声线有些颤抖,虽然还在秋季气温尚可,但心中的那个猜测却如同让人直接坠入了寒冰万丈的湖中,只觉得浑身冰冷刺骨,快要喘不过气来。 “所以……那些乞丐是被人……” 话已至此,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这个猜想太过阴暗,她无比希望自己并没有猜中事实的真相。 檀逸之却看向她,无声的眼神没有否认,这是瞳孔中那么悲伤逐渐蔓延加深,无形中默默告知了答案。 “他们是被怎么处置的?” “坑杀。”‘ 萧易安沉默下来,既觉得愤怒不可理喻,又觉得悲伤,随即又觉得这种做法愚蠢可笑。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41章 王府赴宴 千秋节临近,燕皇寿辰将至,突厥、西秦、南越都会派使臣前来金陵城贺寿,如果让他们看到天子脚下,居然还有乞丐在路边行乞,必然心怀鄙夷,对眼前的盛世太平大为怀疑。 这有损大燕颜面,也会招致别人的耻笑,所以这些乞丐就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彻底消失。 萧易安简直难以想象,想出这种办法的人,究竟是蠢到了何等地步,如此赶尽杀绝。 她现在明白了,“怪不得,如今大燕民心涣散,却还做下这等事,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当一个君主,将自己的百姓看得卑微如泥土,随意践踏时,他和自己的王朝就会付出代价,非常惨痛的代价。 檀逸之又提醒说:“这个办法,还是是楚王向燕皇奏请的。” 萧易安的眉头又紧皱起来,“七皇子慕容旻?他不是从小熟读圣贤书,文采俱佳,一直满口的仁义道德吗,怎么也变得如此毒辣?” 她与其母贤妃有过一段交情,又与其妹昭灵公主的关系颇好,所以免不了感到失望。 “现如今楚王和齐王相争,夺嫡之事,两人不分上下。一个人在权力的漩涡中待的时间长了,会与当初迥然不同,慕容旻出身皇室,生活奢逸,他也一直把自己当成身份高贵的皇子,接触的都是满腹经纶的饱学之士,又怎么会主动去体谅平民百姓所受的哀苦呢?” 天下兴亡,所苦的唯有百姓。 萧易安看向他,那张轮廓分明的侧颜,忍不住失神片刻。 檀逸之从小在大燕为质子,因为容貌出众引起了许多人的主意,遭受了许多常人难以忍受的苦难,尤其是在千秋节此等大宴时。 因为装疯卖傻,每次得以掩人耳目,同时让燕皇放松警惕,不至于去费心提防一个傻子。 比起从小的锦衣玉食,他战战兢兢地生活更让人心疼,因为西秦战败,纵然燕皇看不顺眼斩了这个世子,西秦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再送过一个王室子弟来当质子。 虽然同样是天潢贵胄,可是檀逸之的人生,应该没有人会去羡慕。 正是因为从小处境艰难,磨练心智,所以他懂得百姓的疾苦,所见所闻甚广,不知道比那些娇养在富贵繁华乡里的皇子强了多少倍。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这样的人,又有着忍辱负重的野心和果断筹谋的手段,如果他不能成就皇图霸业,恐怕也没有别的人能做成了。 檀逸之的目光扫过桌上的请帖,“慕容晟设宴?那个突厥的公主脾气有些差,要我帮你解决吗?” “不用了,这点小麻烦我还搞得定。” “我早说过的,你与我是一样的人。” 萧易安斜睨着他,状似无意的说:“权力对于有些人来说,是无可抗拒的毒药,明知有毒,却还是经不住诱惑。” 檀逸之突然生出一种挥斥方遒的豪气,言道“江山如棋,整个天下都是棋盘纵横相间,所有人充当着黑子与白子的位置。可唯独你我,是执棋的人。” …… 三日后,萧易安如期赴约。 乘着马车来至齐王府,这个曾是她平淡命运的重要转折点,她噩梦起源的地方,更是无数痛苦开始的源头。 如果当初她没有嫁给齐王,就不会有后来的庶女皇后,更不会有后来被打入冷宫的废后……一切的一切都会被重新定义。 假使能嫁给一个普通的官宦子弟,只要不卷入皇家的纷争,或许她还可以拥有平淡而安稳的幸福,度过下半生。 想到这样,她又开始想起当初极力主张将自己嫁入齐王府的萧廷,那个所谓的父亲只知道追求自己的荣华富贵,根本未曾为她考虑过。 当时的她,性格过于软弱,一旦卷入这种复杂的勾心斗角,只能被别人吞噬。 就算没有萧贵妃,肯定也会有其他人,只不过是换成那位一同长大的嫡姐,她输得会更快,更加一败涂地。 前世是用以齐王侧妃的身份嫁进去,重生后则是以永嘉郡主的身份再次来到这个地方做客,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极其熟悉,可是物是人非,心境早就不似当年了。 越过门前的一对石狮子,她抬头看着齐王府的匾额。 有一刹那的错觉,仿佛回到了初次嫁给慕容晟的时候,红妆盛颜,被一顶花轿抬进了王府。 那时她是满心的忐忑和紧张,一连着三四晚都没能睡着,带着一个初出闺阁,乍为人妻子的不安和好奇,哪里能想得到,日后等着自己的,会是一个如临深渊般的结局呢。 “郡主怎么不进去?” 萧易安回过神来,看向眼前的女子,一袭浅紫色的织金飞鸟攒花长裙,委委拖地,庄重却不失秀丽,昭示着她在王府中不同寻常的地位。 简单的流苏长髻,端簪着一支玉兰花模样的白玉簪子,薄施粉黛,眉目间温柔似水,如春波潋滟。 萧易安向对方施礼,缓缓称了一声,“齐王妃。” 这是一位老熟人了,齐王府的女主人,慕容晟的原配妻子,姓氏为张,名语嫣。 她出身书香门第,识文断字,性格温柔大方,从不苛待下人,对侧妃们也很好,没有做过任何刁难之事。 只是可惜这样一个人却不长命,在萧易安嫁过来没几年之后,便撒手病逝,驾鹤西去了。 她诗书之家,礼仪周全,一举一动都像是从模子里刻出来似的,虽然相处时有些无趣,却绝让人挑不出错处。 萧易安初次见她时,便有种说不出的好感,如今再见,仍旧觉得她是个极为难得的良善之人。 她是再见故人,可两人正好相反,张语嫣却是第一次见她。 虽然不曾见过面,可是这位在金陵城扬名已久的永嘉郡主,她早就听闻其名,料想也应该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子。 今日一见,容貌身姿果真非凡,不由得顿生想要亲近之感。 “早就听说郡主才貌双全,行事磊落,胆识过人,今日有幸得见,方知传言不虚。”齐王妃上前一步,“说句唐突的话,郡主的美貌当世而论,真是少有人及,我今日也是长了眼界。” 张语嫣说话的声音虽然轻柔,可是却隐隐透出一种极为难得的信服之力,她的称赞更是让人如沐春风,丝毫没有客套的感觉。 仿佛这并不只是单纯为了想称赞而不得已的称赞,是她的真心所思所想,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没有一字作假。 “王妃谬赞,咱们两人年纪相近,如不嫌弃,可称呼我一声“妹妹”,我叫你“姐姐”吧。” 齐王妃愣了一愣,她还以为对方是个孤高傲冷,遗世独立,不爱与人为伍的性子,没想到如此容易亲近,与传闻中的大不相同。 当即柔声答应,心中倍生好感。 萧易安随着她走进了齐王府,眼见得王府里仍旧是如记忆中的那般布局陈设,一梁一柱,一砖一石,都了然于心,就算闭着眼走也不会迷路。 齐王妃以为她不熟悉,边走边说:“王府是仿照江南园林的布局建成,小桥流水,回廊汀阁之间别有一番趣味,又添置了松鹤、青竹翁等物,山水相宜,静中有动,动中有静,妹妹可细细地看一看。” 萧易安嘴上答应,心中却暗笑,湖中有多少块儿太原石我都一清二楚,真的说起来,你怕是还没有我熟悉呢。 如今虽已经不是春季,但金秋九月,桂花飘香,王府中仍旧是色彩斑斓,古墓藤萝,假山之间散着清凉的意韵。 达利王子和阿史那燕已经到了,由慕容晟接待在府内浏览景物,走至亭中时,一行人正好撞了面。 “郡主也到了,今日邀请的几位宾客已齐,府内真是蓬荜生辉啊。本王清早时,便听到喜鹊鸣叫,看来这报喜之物诚不欺人也。” 慕容晟穿着一件泼墨色的流云缕金锦衣,腰间并无配饰,深沉的暗色与这周围的翠绿山水相融为一体,鹰隼般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许多。 他与齐王妃两人的服饰都是暗色系,深沉庄重不失主人的身份,同样又彰显了王府的卓然气质,刚好相配。 达利王子和阿史那燕两人仍旧是做突厥打扮,一个英气勃然,一个明媚锐丽,眉目间都有种桀骜不驯的神色,前者略微收敛,后者却无比张扬。 达利王子于刚才见过了齐王妃,此时将目光移到了萧易安的身上。 只见她身着月色的银枝曳地长裙,肤色白皙,脖颈间恍然若玉。浑身上下一件金饰也无,只有簪中挽着一只不知是何材质的簪子,鲜红欲滴仿若红玉朱砂般耀眼,配着一对琥珀色的流苏耳环。 这样的配饰,放在金陵的贵女中,算不得华丽金贵,甚至可以说是简单朴素了。 可是穿在萧易安的身上,非但没有朴素无华的寒酸感,却透着一种隐隐的贵气,甚至盖过了齐王和齐王妃,仿佛她才是这座府邸真正的主人。 人明明就站在眼前,却仿佛却咫尺天涯,不禁让人有种错觉,仿佛下一刻她就要化蝶飞走了,远离这个不属于她的尘世间。 萧易安此时不言不语,更带着种冷漠疏离的遥远感,让人忍不住想去接近,却又担心不合时宜。 达利王子忍不住多看两眼,又忍不住的幻想了下,如果自这身衣服穿在王妹的身上,是何效果。 想了想,原来还是靠脸。 他倒不是贬低王妹,只是常年生活在草原之上,肤色健康,自然与养在繁华之地的闺阁小姐有所不同。 又习惯了骑马,喜欢弓箭打猎,舞刀弄枪,总体而讲与男子无异,总是缺少了一种能让人心魂梦绕的柔情。 从前他觉得中原人柔顺的像是羔羊一样,无论是大燕还是西秦,女子之间的温柔淑德十分无趣,如今再看,却推翻了以前的印象,觉得美的各异不同。 宴会设在王府中的一处园内,坐北朝南,齐王和齐王妃并肩而坐,夫妻两人服饰颜色相配,笑容得体,举止之间都恰如其分的诠释着自己的身份,唯独少了一股子恩爱。 萧易安是知道的,慕容晟醉心于至高无上的皇位,九五至尊的权力,一心图谋着如何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获胜。 没有精力再去顾暇其他,于是在王府后宅中无甚流连,就算对自己的原配妻子也是冷淡至极,两人成婚几年未曾诞下子嗣。 单因为这一点,齐王妃还被议论为不能生育,接受了不少别人窃窃私语的议论。 左下是达利王子和阿史那燕,兄妹两人习性相同,不拘于那种礼仪严谨的规矩,随意而坐。 右下是萧易安,她既然是装作第一次来齐王府,也不好表现的太过熟悉,一切听从了齐王妃的安排缓缓落座。 刚一坐下,便听得响起了丝竹悠扬,琴瑟之声不绝于耳,微微向后侧头,便看到珠帘后面坐着一排乐师。 萧易安习惯了这些场景,不以为然地坐在原位,倒是阿史那燕颇有兴趣,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在四周转个不停。 丝竹声响,美酒佳肴,萧易安举杯一抿,只觉得有种甘醇的芬芳气味漫入喉间,却没有辛辣之味,是当下最适饮的“桂花蜜”。 这种酒不易醉人,向来被金陵城中的贵女所喜爱,如今又正是秋季,摘花酿酒更是文雅,正合时宜。 萧易安抬眼向对面看去,看到达利王子和阿史那燕所饮的并不是与自己相同的桂花蜜,而是他们习惯所喝了的元玉浆。 此乃是齐王妃特意所为,略想一想便知道突厥人肯定喝不惯这温柔可口的的“桂花蜜”,所以才为他们换上了平日里所喜爱的酒。 招待客人不能忽视别人的喜好,所以齐王妃还在这次的菜单里,加了炙烧羊肉等佳肴。 此举本是好意,可是耐不住有人故意挑刺。 阿史那燕本就不是能安安静静坐着的人,此刻扭了扭身子,一张脸上布满了不善神色。 “可真是有意思,都说大燕人心怀广阔,能容纳百川,依本公主看不是如此,反而爱耍些小心机,故意用些小手段,不屑于与我们饮同样的酒,这难道不是在刻意看轻突厥吗?”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42章 饮酒 齐王妃明明是照顾他们的口味和喜好,却被说成了是“刻意看轻突厥”,不屑于饮同样的酒。 这样大的一项帽子扣下来,谁能受得了,齐王妃立刻解释道:“公主误会了,突厥和西秦的饮食习惯有所不同,是因为担心你们喝不惯这桂花蜜,所以才特意为你们换了酒,此举也不过是为了宾主尽欢,并无半分轻视之意。” 齐王妃解释的有理,可是阿史那燕却并不是讲理的人,她本就是故意找事,可不会因为对方的声音温柔而善罢甘休。 “王妃的解释可太勉强了,这样故意将我们划分界限,难道还不是存心轻视吗?本公主就算是再怎么糊涂,今日也不会随意让这种有辱尊严的事情生!” 达利王子则故意视而不见,装作无事生的看向别处,根本没有想管教的意思,纵容王妹胡闹。 慕容晟皱了皱眉,他知道对方是无理取闹,却也不好直接斥责,只能出声安抚。 “公主是真的多想了,大燕的待客之道向来周全,哪里会刻意轻视什么。桂花蜜味道香甜,但是初次尝试的人难免觉得有些涩口,为了避免招待不周,王妃才一片好意的换了酒。 若是公主愿意尝尝桂花蜜,那换换口味也无妨,两种酒都摆上来就是了。不过是一件小事,又何必说的那么严重难道因为一杯酒,咱们却破坏了这日的宴饮?本末倒置,可是大大的不值当。” 然后用带有责怪的眼神看向王妃,“你虽是一片好意,不过却引起了公主的误会,下次要注意思虑周全些才好,以免得再引起这等不必要的误会。” 齐王妃低下头称了一声“是”,不敢反驳些什么。 慕容晟先是安抚了阿史那燕,然后又故意责怪了王妃,这话不仅给是说给自己的妻子,也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 既然不能去怪别人,那只能责怪到自己人身上,如此,对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可是阿史那燕性格刁蛮,眼睛一转,又想出了个主意。 “既然王爷都这样说了,自然没什么再怀疑的,看来刚才确实是本公主多想了,才引得这一场误会。” 她举起杯中酒,向上说道,“那本公主就敬王妃一杯,也算是为刚才的事情赔礼了。” 萧易安微微眯了眯眼,阿史那燕可不是这么愿意道歉赔礼的人,怎么这次倒是如此殷勤。 这个念头刚刚转下未落,果然看到对方的目光中多出了一抹挑衅的笑意。 齐王妃心中虽有不快,可见事情能平息就是最好,她也不愿意和这些突厥人多生干戈。 可刚要举起杯中的酒时,却听到阿史那燕不怀好意的道:“王妃为表诚意,不如尝一尝突厥的酒吧,既然说着为客人着想,也该证明下才是。用突厥的酒和本公主对饮,岂不是更能体现刚才真的只是一场误会吗?” 王妃面色一僵,那些突厥的酒是经自己手准备的,自然也知道闻起来十分呛人,味道辛辣,而且有些酸腥味道,下意识的便有些抗拒。 但一想自己若是不答应,对方恐怕又借此生事,拿这个当做借口再闹出些别的事来。 随即答应道:“就依公主所言。” 阿史那燕立刻露出一抹得逞的喜色,笑了两声,那副模样,任谁看了也知她是不安好心。 慕容晟心里有些不安,他看得出这里面是有陷阱的,可是王妃既然刚刚答应了,他也不能再说些什么。 料想大庭广众之下,这个突厥公主应该不会太过放肆,又微微放心了些。 萧易安目光一转,定格在了随行突厥人腰间挂着的羊皮囊上,已经猜到了她想做什么。 果然,阿史那燕将一招手,让身后的突厥人上前,然后取下他腰间的羊皮囊。 在手中挥了挥道:“既然要喝,那就喝正宗的,这是从突厥带来的酒,随我们从草原来到金陵,也是千里颠簸,极为不易。若是王妃真的有诚意,那就饮下这酒,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不再追究!” 说着,将那皮囊打开,咕咚咕咚的倒了两碗出来。 齐王妃的脸色渐渐沉下去,因为阿史那燕并不是用小巧的酒杯,而是货真价实的倒了满满一大碗。 琉璃碗间,原本水晶的玻璃纹样在阳光的折射下,会透出七彩的光芒,可是那器物因为斟满了酒,反而却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慕容晟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神情逐渐复杂,这实在是有些过分。 且不说王妃的酒量是否能饮得下这满满一碗,单说从一个陌生的突厥男子身上取下的羊皮囊,怎能让王妃随意饮用,未免不洁,可是这个是明晃晃在打齐王府的脸。 他铁青着一张脸,极为不满的道:“公主此举未免有失妥当了,王妃身份高贵,怎能随意饮用旁人带着的酒,传出去有失礼数,不成体统。” “本公主不懂礼数,也不懂你们大燕的体统,麻烦死了,喝个酒而已,怎么这样婆婆妈妈的!” 慕容晟已经有些生气了,此时强忍着自己的怒意,顾念着身份且忍住不与他们翻脸。 “大燕是礼仪之邦,规矩自然多了些,公主竟然来到此处就多体谅体谅吧。” 阿史那燕却是不屑地轻笑了一声,“究竟是不能饮,还是不敢饮?拿什么规矩礼数当挡箭牌,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你们大燕的人胆子就这样小吗?” 她向周围环视一圈,突然找到了个新目标,洋洋得意地点了点头头。 拿手一指萧易安,带这种居高临下的傲气,直接用命令般的吩咐语调说:“王妃不能喝,那郡主你替她喝怎么样!” 说完,还嘲笑地笑了一声,“怎么,不会也不敢答应吗?你当初在街道上威风凛凛的样子,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不过区区一碗酒而已,可别让我失望啊。” 说到最后,称呼之间已经又变成了“你”呀,“我”呀,浑然不以公主自称,兴致来了也根本没有什么尊卑之念,摆明了是要找对方的麻烦。 在场众人的目光此时都凝聚到了萧易安的身上,或复杂,或担心,或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萧易安则平静地接受着众人的审视,仿佛在场的一切与自己无关,根本不去理会阿史那燕一直盯着自己的双眸。 慕容晟身为齐王,刚才已经替自家的王妃拒绝了一次,按理说此时不应该再出声了。 一而再而三的拒绝,实在是太下突厥公主的面子。 可是他看了一眼萧易安那精致的侧脸,仅仅是犹豫片刻,就忍不住说道:“永嘉郡主尚未出阁,更不可随便饮用陌生男子的酒,有碍名声,更何况这么一碗酒着实醉人,公主不要强人所难。” 阿史那燕这次直接将羊皮囊摔在了桌上,“砰”的一声响动,直接让整个园内的人都惊了一跳。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个人也不能饮酒,那个人也不能饮酒……齐王,怎么你们大燕就这么多规矩,竟然连一个敢饮酒的女子都找不出来?” 阿史那燕的右手撑在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似是不屑这华丽的桌面,又似是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金陵的贵女不是柔柔弱弱的,就是妖妖娆娆的,和我们突厥的女子比起来,真是不值一提。如今不过是喝一碗酒的这样推辞,如果是兵戎相见那还了得,岂不是要丢盔卸甲,落荒而逃了?” 初时还只是谈论女子如何,最后却直接开始试探了,牵扯到纷争战乱上,话语虽轻,却像是扔进去的一个闷雷,在每个人的心间炸起一片焦土。 慕容晟立即怒喝道:“公主慎言!此话不可随意胡说!” 阿史那燕无所谓的摊开双手,“齐王可不要当真,这些只是一些玩笑话,无伤大雅的,当真就没意思了。” 可是她刚才的话里是如何意思,慕容晟可不相信她自己不明白,心中不由得揣摩起来到底存了何意。 莫非突厥已经决定用兵,所以在才言语中试探? 萧易安看向达利王子,他至今一言未,可不像是平日的处世性格,几乎都要开始怀疑,这些话根本就是他教阿史那燕说的。 阿史那燕却是借此继续挥了,“你们大燕可真是蹊跷,旁的没有,规矩一大堆,这些条条框框的样的出什么样子的人啊?懦弱无能的,畏畏尾的,胆小怕事的?连一碗酒都不敢和喝,罢了,我就以酒洒地,就当是有大燕的人陪着同饮过了……” 此话一出,齐王妃这种好脾气的人也深感不妥。 大燕的习俗,只有在祭奠逝去的人时,才会以酒洒地,以此当作纪念,可是如今明明是这种境况,这个突厥公主却说出这种话,明摆着是不把在场的人放在眼里了,预示着在自己的眼里他们和死了的人没甚分别,既是鄙夷,又是嘲笑。 萧易安刚才听到最后一句话,已经可以肯定,这些话是达利王子教给她的。 凭阿史那燕那个蠢笨的脑子,绝对说不出这种话来,肯定是旁人教的。 如果真的让突厥公主这么做了,没别的,传出来肯定会被别人嘲笑,在场的齐王,齐王妃,包括萧易安,一个都跑不了,都是让大燕颜面扫地的罪人。 齐王妃闻得此言,虽知是激将法却也没办法不上当,让人将那酒拿过来。 可是浓烈的辛辣味道和腥气涌入口鼻,第一口就被呛到了,一个劲儿的咳嗽,别说继续喝下去,根本没办法入口。 阿史那燕故作叹息的说了一声,“唉,大燕无人呐,居然连一碗酒都没办法喝下去,真是可惜啊……” 说着,作势举起桌上的另一碗酒便要自饮。 萧易安站了起来,缓缓走至其面前,“公主何必一人独饮,怎么,这样不怕扫了兴致吗?” “你敢饮?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就可是辛辣的很,旁的不说,就你那副小身板,未必能受得了这种酒,恐怕喝一口就要吐出来。” 阿史那燕的话是真的,突厥普通的酒色泽清澈,而且味道甘甜,且无膻昧,还有滋补强身的功效,并非传闻中的那样可怕,难以入口。 可这皮囊中的就,是族中的年长妇者亲手酿成,比普通的酒辛辣得多,而且味道更腥,素来被突厥人中的勇士所钟爱,为壮豪气,又能驱寒暖身,连她自己也未必能一口气喝下这一整碗。 萧易安没有再说一句多余的废话,直接走至她身边,伸手拿起桌上的一碗酒,直接送入口中。 辛辣浓烈的酒气直接灌入喉咙,像是灼烧了整个胃部,然后蔓延到五脏六腑,身上像是烧着了一把火,额头有汗水沁出,连呼气中都带着一股腥味。 但随着酒入腹中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在前世的记忆里撕裂开来。 其实这酒真的非常辛辣,但是等喝下去之后,又能慢慢回味出甘甜,但如果是初次尝试,不习惯这股辛辣和腥味,一定会被呛到。 前世萧易安也曾被对方强逼着饮用此酒,对方的手法大同小异,用言语挤兑着挑起事端。 然后被迫不得不喝下此酒,萧易安的反应与齐王妃一模一样,第一口就被呛到了,在众人面前出了丑。 以至于后来她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在被扶正成为齐王妃之后,有时会搜罗这种突厥的酒饮用,克服了那种味觉上的不适之后,也觉得别有一番甘甜味道萦绕。 达利王子和阿史那燕两人,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萧易安将那一碗酒喝了下去,没有半分掺水作假。 震惊之余,却也不由地重新审视起萧易安来。 她明明是金尊玉贵的郡主,看上去如弱柳扶风,竟然能饮下突厥勇士才能豪饮下的一碗酒,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并且毫无醉意。 达利王子低头看了看自己棕色的短靴,这女子,还真是有些意思。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43章 蜈蚣 看到萧易安手中的那只空碗时,阿史那燕的表情犹如吃了一只苍蝇,张着大大的嘴巴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这酒性极烈,本就不是寻常能女子所能饮的,更别提一口气喝下这么多。 正是因为知道齐王妃这些娇生惯养的女子做不到,所以她才那么大的口气,张狂到目中无人,将话说的满满的,压根儿没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扪心自问,喝这么满满的一碗酒,连她自己也做不到。 可这一切设想和侮辱,如今却都狠狠的打了脸,尤其是看到萧易眼眸中的一抹嘲笑意味时,她忍不住生出胆怯之心。 “怎么样,郡主看清楚了吗?” 说着,萧易安拿起了那只方才被阿史那燕摔在桌上的羊皮囊,递给身后的清漪,“为公主再倒上一碗。” 同时,身子不动声色的向右边移了移,遮挡住了身后的清漪。 清漪接过羊皮囊,浮现一丝笑意,“是。”手指轻微抖动,有意无意的伸向了藏在腰间的一个小布袋。 萧易安挑了挑眉,“为表诚意,公主当然也应该喝下一碗酒才对,否则,又怎么对得起刚才的“豪言壮语”呢?” “这……”阿史那燕尴尬的脸色,恨不得钻到地下去。 慕容晟见困局解开,高兴的拍了拍手,附和说:“郡主说的有理,公主也应该喝下这么一碗酒才是,这样才是礼尚往来啊。” 阿史那燕知道自己酒量不行,脸色一红,看向身旁坐着的王兄。 达利王子解围道:“郡主酒量惊人,着实让人惊讶。王妹方才是有些唐突了,她年纪小,说话不经大脑,难免一时冲动,说出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话来,小王待她赔礼了。 这酒并非寻常人所能饮,王妹身体孱弱,又兼初到金陵水土不服,近日来身子欠佳,饮酒难免恶化病情,还是小王代为喝下吧。” 这下子形势逆转,慕容晟记着刚才这些突厥人的咄咄逼人,哪里肯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拒绝道:“达利王子此言差矣,如果说起年纪,永嘉郡主的年纪岂不是更小?她都能饮下这一碗酒,怎么公主却不行了呢?再者,公主方才的言语之中大为轻蔑,对大燕的女子多有误解,如今也总该亲身证明一下才是,否则又怎么对得起刚才的豪情壮志呢?” 齐王妃紧接着说:“是啊,按照方才公主所言的道理,若是拒绝饮下此酒,岂不是存心轻视大燕?这种事情,达利王子应该不会任由其生吧。”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齐王妃又把刚才那套言论送还给了突厥人。 达利王子哭笑着说不出话来,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谁料的到,萧易安竟然能若无其事的饮下这么一碗烈酒,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打乱。 还没来得及借此侮辱大燕呢,这第一步就被人截杀了,如今可真是进退两难。 “我劝公主还是喝了这碗酒,别做一个被别人看轻的胆小鬼。” 清漪从后面将酒递上来,萧易安接过后,越过达利王子直接拿到了阿史那燕的面前。 “刚才那样自信满满,现在却这样畏畏缩缩,真的是让人没办法不嘲笑呢。” 她压低声音,“难道突厥的女子也都像公主一般,只会打打嘴仗,实际上胆小如鼠,连大燕女子的一根头丝都比不上。” 阿史那燕被话一激,身体打了个寒颤,不忿地说:“住嘴!你胡说八道什么?” 萧易安将刚才的话尽数又还给了她,“那就劳烦公主证明一下吧,只是饮一碗酒而已,怎么这样啰嗦,婆婆妈妈的,突厥的人难道都这样只会耍嘴皮子功夫吗。” 再怎么都不能输人输阵,阿史那燕将心一横,直接拿起那酒喝了下去。 如此烈酒,饶是她再怎么勉强也只能喝个两三口,脸上已然浮现出两旁红晕。 略停了一停,阿史那燕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再多喝一口都极为勉强了。 偏偏萧易安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公主可要把酒喝完才是,莫要传出去,被人取笑突厥人没有信义,出尔反尔啊!” 达利王子在一旁看不下去,出声劝阻道:“还望郡主适可而止,王妹的酒量尚浅,经不起如此折腾。” “达利王子,并非是本郡主无理取闹,而是公主先自取其辱的。一个人想要自找麻烦,谁也拦不住,所以现在也应该吃点教训了。” 萧易安冷冷的看着他,话语中已经带了一丝威严,两人的视线相交,她如同是在俯视对方,带着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尊贵。 “今日之事,是谁挑起的,大家心知肚明,所以达利王子也应该懂得,做事鲁莽冲动就要付出代价。也是让公主懂得,不要逞一时的口舌之快,随意的惹是生非,否则最后吃亏的终究还是自己。” 阿史那燕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哪里能容忍的别人如此说教,将酒硬灌入喉间,不愿让别人看轻。 恍惚间,好像有个什么东西,猝不及防地顺着辛辣的酒液滑入了喉咙。 阿史那燕此时也顾不得了,可突然觉得被喉咙间被什么活物卡住,有慢慢蠕动的东西在口中挣扎。 她忍不住剧烈的咳嗽,方才喝的酒全都呕了出来,丑态百出,根本顾不得什么颜面了,才将那东西吐了出来, 细细一看,竟然是一只活的蜈蚣。 红色的头部摇摇晃晃,红黑色的身体肢节分明,双足无数带有钩刺,蠕动的样子带着种让人心惊的感觉。 阿史那燕无法想象自己刚才竟然将这种东西吞入了口中,惊叫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达利王子拍案而起,怒喝道:“永嘉郡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酒里怎么会出现蜈蚣?” 萧易安不慌不忙的拂了下衣袖,然后用帕子擦去了刚才阿史那燕吐的时候,不小心溅到自己裙子上的一点酒滴。 “那就要问问王子身边的这位突厥勇士了,他带来的酒里怎么会有蜈蚣?难道是因为私仇想蓄意谋害公主,所以才暗中下毒吗?” 慕容晟暗暗思量,心里也猜测多半是萧易安弄出的把戏。 可是于公于私,无论是站在大燕还是自己的角度,都要护住她。 于是也道:“王子这话说的实在是有失偏颇,刚才的事情大家都是看在眼里,酒是你们自己带来的,与郡主有何干系?不要凭空污人清白,否则本王可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随行的突厥人也能听的懂一些汉语,连忙跪下,叽里咕噜地开始用突厥语向王子解释。 达利王子见此人是自己的亲信,无冤无仇,没有动机,压根儿就不相信他会蓄意谋害公主。 心里早就认定了是萧易安动的手脚,可是又没有证据,没办法继续追究。 只能先让人将自己的王妹扶下去休息,然后去请大夫看看有没有中毒,再做打算。 齐王妃连忙派人,吩咐安排带突厥公主到闲置的厢房暂作休息。 然后令下人将那呕吐出来的酒,还有地面上的那只蜈蚣处理干净,立刻有人上前收拾。 闹了这么一出,丝竹之声早就停了,达利王子的心情跌落谷底,纵然是美味佳肴摆在眼前也没了胃口。 抬眼望去,只见萧易安正津津有味的吃着一道松鼠桂鱼,她的心情似乎一点儿都没被刚才的事情所影响。 达利王子的火气更大了,连着上次的事情,他已经接连栽在这个女子手中两次了。 宴会上的美食远远不止于此,慕容晟特意请来了双燕楼的厨子,后面还有几道他的拿手好菜。 但是达利王子却因为刚才的事,颜面有损,吃什么都味同嚼蜡,糊里糊涂的结束了这场宴席。 直到有大夫前来回禀,阿史那燕公主并没有中毒,真是被吓得晕了过去,他的心情才稍微有所回转。 宴罢,齐王慕容晟与达利王子在一处攀谈,而萧易安则与齐王妃闲聊。 齐王妃开口道:“妹妹谈吐不凡,言谈举止尽是大家风范,想必是博览群书吧。” 张语嫣出身于书香世家,所以对知识渊博的女子同样报以好感,宫内的贤妃娘娘就是她的楷模人物,极其敬仰对方的文采与行事。 尤其是对萧易安这种才貌双全的人,更是喜爱的不得了,觉得志趣相投之人更加聊得来。 “姐姐家学渊源,在你面前,哪里敢自称什么文采之事。”萧易安微笑着说,“也没有什么博览群书,只不过读了一些识字的书罢了,家中的二姐姐在文学之道倒是颇为擅长,远胜于我。” “妹妹谦虚了。”齐王妃观其言语,却不是无知浅薄之人,于是便对其谦逊性格更添好感。 与齐王妃的谈话之间,总是让萧易安想起自己前世在王府的日子。 那时她也是如此,因为出身低微,性格自卑内向,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府内的下人对她也不甚尊敬,旁的贵妇更是不用说了,不暗地里嘲讽都算是好的了。 可齐王妃为人良善,并不嫌弃她什么,所以两人经常会聊天,外人看起来颇为亲近。 其实对于齐王妃又何尝不是这样,一个失去了丈夫宠爱的女子,在偌大的王府中如何被囚禁一般,也是希望能有个人与自己说说话,聊聊天,打打时间。 只是萧易安知道,齐王妃这个人善良到一种无法想象的地步,甚至会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这样的人不会去争些什么,幸好家世好,又是嫡女,天生不用勾心斗角,一嫁给慕容晟时就是王妃的身份,否则早就不知道会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齐王妃转入屏风后更衣。 园内除了伺候的下人外,只剩下了齐王慕容晟和达利王子,还有萧易安。 达利王子的目光移到了萧易安的身上,率先开口道:“近日以来,都是萧大人陪同小王游赏金陵,父女一脉相承,萧大人谈吐幽默,知识广博,是极为难得的人才。” 萧易安没有感情的笑了笑,客气的应付一句,“父亲性格温和,平日里少言寡语,能得到王子如此真心夸奖,想必他会十分高兴的。” 达利王子几乎是毫不掩饰的的盯着萧易安,眼神中有着藏不住的好奇和探寻之意。 慕容晟有些不满的道:“王子,你为何一直盯着郡主,此举未免太过失礼了,难道她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看到这样的容貌绝佳之人,难道能有人忍得住不看吗?齐王面对如此美人,恐怕也经常忍不住偷看吧。”达利王子虽是回答慕容晟的话,却并没有看向他,眼神依旧在萧易安的身上打转。 在慕容晟怒开口之前,他却又哈哈一笑,打趣道,“方才见气氛太过沉闷,只是开个玩笑罢了,齐王殿下切莫生气啊。” “小王只是觉得有趣,郡主看上去也不过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居然能饮下方才那一大碗烈酒,而且毫无醉意,究竟有什么诀窍?要知道,寻常人只要喝上两三口,便能昏昏醉倒,更别说还坐在此处谈笑风生了。” 萧易安看着对方,随意的捋了捋丝,顺着摸到了耳垂的琥珀色流苏耳环,手中沾染了冰凉的触感,让她的心也随之一冷,前世的记忆碎片不断浮现。 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深宫的失宠妇人,借酒消愁的时候不在少数,否则怎么熬得过那些漆黑的夜晚,怎么在那吃人的深宫中度过一次次的心灰意冷。 当冷意和黑暗笼罩时,也只有温好的热酒能缓解片刻的寒意,寂寂深夜,无眠时饮酒入睡,可是这些话,又不足为外人道了。 萧易安并非没有尝过那酒的辛辣和腥味,所以能喝下去也不足为奇。 至于酒量就更奇怪了,这东西似乎是天生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如何,反正从没有喝醉过。 她看向达利王子,微微的笑了笑,“没有什么诀窍,或许是这酒比较对胃口吧,所以不觉得醉人。” 达利王子见对方的眼神,从一瞬间的沧桑难言,又重回往日的波澜不惊,只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而已。 不由得越来越感兴趣,她到底藏着什么样的故事。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44章 王妃迂腐 达利王子一再的挑起话题,“小王来到金陵的时日虽短,却也得知郡主是个了不得的风云人物,一举一动落在众人的眼里,均是石破天惊,每每引得旁人瞩目。” 达利王子眼神一转,“听说,萧家还有一位容貌倾城的女子,是郡主的嫡姐,名唤萧玉茹,可惜如今竟然不得相见,真是让人觉得惋惜。好好的一位佳人,怎么就想不开出家了呢,真是稀奇。” 萧玉茹剃度出家一事,不是什么秘密,在金陵城中也被广为人知。 达利王子只是稍微的打听一下,便得知了此事,他略一思索,虽然没什么证据,却下意识地觉得肯定和萧易安有关系,说不定就是她暗中一手策划。 姐妹争夺的戏码,无论是为了男人还是权力,即使是在突厥也经常生,不足为奇。 他知道礼教所谓的嫡庶尊卑,所以越觉得这件事情和萧易安脱不了干系,如今故意提及萧玉茹,来试一试她的反应。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没甚稀奇的。”萧易安淡淡的道,“长姐自从母亲逝世之后,就一直郁郁寡欢,再加上九皇子被废黜王位,自己的婚约受阻,便更加心灰意冷,遁入空门皈依佛家也是情理之中。如果达利王子真的觉得遗憾,回程时可以取道青州,去金泉寺看一看家姐,胜过与在此长吁短叹。” “郡主可真是不饶人啊,这张嘴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达利王子,“不知道将来郡主的夫君能不能吃得消。” “达利王子还真是喜欢为别人事情费心啊,”萧易安睨了他一眼,“不过事事不关己,自然应当高高挂起,随意干涉别人的私事,可是极为失礼的行为。” “小王只是好意……” “即便是一片好意,也应该用对地方,否则多管闲事是小,甚至会损害到自己和别人的利益。达利王子虽然是突厥王子,可与本郡主一不是父母兄弟,二不算好友亲朋,却来过问婚事,拿来当做玩笑,实在没甚道理,还请自重。” 萧易安三言两语,将对方的话毫不留情的顶了回去。 一旁的齐王面对此等场面,没有出声,却在心中暗笑突厥王子,你在这张伶牙俐齿面前,吃的亏难道还不够多吗,居然还是那么不长记性。 慕容晟实则对达利王子无感,甚至于只要这些突厥人不主动惹麻烦,闹得太大,许多事情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可是身为齐王,又实在是没办法看不惯达利和阿史那燕一个劲儿仗着自己异族人的身份胡作非为,将大燕的王法都瞧得小了。 所以如果萧易安能让他们吃些苦头,慕容晟绝不拦着,并且乐见其成。 正好齐王妃整衣回来,将萧易安的话全部听在耳中,这种不卑不亢的语气让人听着分外畅快,仿佛将憋在心里的话都一吐而尽了,对她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达利王子对她感兴趣,可是萧易安对他可是没有半分兴趣。 觉得对方的絮絮叨叨无聊不已,心中便冒出了个主意。 回一看,对清漪使了个眼神,又看向厢房的方向,尔后收回目光,根本无需相信言明,因为淡淡的一瞥之间已经传达了默契的言语。 若不是刚才让清漪退下,还有一桩好戏看,恐怕她此时已经起身告辞了,只是想到等会儿的事情,又忍耐着坐在原位,索性不去看他。若不是刚才让清漪退下,还有一桩好戏看,恐怕她此时已经起身告辞了,只是想到等会儿的事情,又忍耐着坐在原位,索性不去看他。 可是达利王子却仍旧不看眼色的继续说,讲了无关紧要的话,最后又讲了许多夸赞她的话。 萧易安无奈的道:“惭愧了,不敢当得如此谬赞。” “郡主此话可真是谦虚了,在小王生平所见之人当中,可谓是极为难得的了。” 达利王子话锋一转,突然道:“郡主不是庸碌之人,生在宁阳侯府内,长在这富贵之家,本来也算是上天垂怜了,可惜还远远不够,若是生在草原上,怕是可以带兵打仗的女英雄,只可惜生在了这金陵,被许许多多的规矩所束缚,恐怕将来也只能嫁为人妇,依旧在这重重侯门中度过一生,被后宅中的勾心斗角磨去锐利锋芒,慢慢变得与那些你所憎恶的妇人一样了。” 萧易安不知道自己将来是否会被后宅中的勾心斗角磨去锐利锋芒,她只知道自己的耐心被磨的差不多了。 冷冷的道:“别人的一生如何度过,还不劳王子费心。这草原上有刀枪剑戟,勇者便可赢得别人的敬佩,金陵同样也有施展才能的地方,饱学之士也可以通过科举入朝为官,英雄不论出身,取才之道没有高低。别将突厥看得太高了,也别将大燕看得太低了,古有木兰代父从军,后有陈后主钦点女状元,女子只要文才兼备,或许机敏谋略、武功卓然,一样可以出头之日。” “相比较起来,难道不是王子你的处境更加危险些吗?” 达利王子皱了皱眉,“你……你说什么?” “东西突厥分裂,另一方虎视眈眈,随时准备着吞噬蚕食掉对方,这是外患;可汗不止一个儿子,做一个被君王和父亲同时认可的人难度极大,在其他兄弟的如何表面而不引起仇恨,这是内忧。内忧和外患同时存在,若我是王子你,必定每日食不安寝,战战兢兢,而不是成日挂念着别人的家事,” 达利王子高鼻深目,此时目光微垂,他一直崇尚物竞天择、强者吞食弱者的道理。 总觉得突厥人厉兵秣马,宛如草原上虎视眈眈的狼,野心勃勃,而大燕和西秦就像是被屠宰的羔羊,娇小多肉。 可是如今看来,大燕的一个郡主都有如此胆识,心里不由得再三思量,或许自己以前的许多想法都是错误的,将人都小瞧了。 “啊!”“啊啊!” 此时此刻,在园内的众人都被这突如其的叫喊声吓了一跳,随后不约而同的看向厢房的方向,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休息在厢房的阿史那燕,语气中是前所未有的惊慌失措,难道是她出了什么事情? 达利王子的一张脸变成了铁青色,刚想开口质疑齐王妃为什么没有好好照顾王妹时,却看到王妹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衣衫上沾染了尘土显得很是狼狈,脸色变得更加难堪, 阿史那燕边跑边喊,“蝎子,有蝎子!” 随后一下子冲进王兄的怀中,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瑟瑟抖的道:“厢房里有一条五彩斑斓的蛇,还有好多的蝎子,王兄……啊!” 达利王子不忍心推开王妹,生气的道:“这王府可是不能待了,喝的东西里不干不净的有蜈蚣,连住的地方也有蝎子和蛇这等毒物出没,这是要人的性命吗?” 对身后跟着的突厥侍卫道:“咱们走,一刻也不多留了!” 齐王和齐王妃挽留不住,致歉两句,简单的客套过后便将人放走了,反正两人都不是真心希望他们留下做客。 没过多久,萧易安也离开了,客人都相继离开,这场宴席才算是正式结束。 齐王妃与齐王转入屏风后,安排了些事务后,两人相谈起来。 “依你看,永嘉郡主此人如何?” “不瞒王爷说,妾身还没有见过如此姿色绝佳之人,又这等有智慧谋略,可真是旁人万万及不得上的,之前也曾见过其家姐萧玉茹,当时觉得惊为天人,现在看来,又比不上她的妹妹了。这宁阳侯府可真是好福气,别的家族中,若是能出那样一个姿色如此的女子,已经是天大的福气,这宁阳侯府竟然一下子出了两个,真是不得了。” 慕容晟深以为然,“是啊,这位永嘉郡主风采如此,在整个金陵城中,怕是无人能及得上她的姿容。” 齐王妃注意到了他眸中的神色,带着种炽热征服的欲望,那绝对不仅仅是普通的欣赏之意,心里有什么东西“咯噔”沉了一下。 但转念一想,这样的女子,假若自己是个男子的话,怕是也要忍不住倾心,又何况是王爷呢,自己从小学《女则》《女训》,妻子当以夫君为天,怎么可以有这样善妒的心思。 这种心思虽然在古训中合乎逻辑,却仍然忍不住想了想,千回百转,又有些无法说服自己,总感觉到别扭。 鬼使神差的问出了一句,“王爷是否对郡主有意?” “你说什么?”慕容晟陡然变色,连连否认道,“本王怎会是那样见色起意的人!方才不过是因为永嘉郡主在王府做客,见你二人说话投缘,所以才问了一句罢了,你怎么会问出这种糊涂至极的话来?” “王爷切勿动怒,妾身并没有别的意思。” 齐王妃一下子跪倒在地,“承蒙王爷垂爱,只是妾身嫁入王府这些年一直无所出,自己也觉得府内实在是应该添人了。郡主……她的容貌才学都是上等之选,实在是太过优秀,连妾身都自愧不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人伦之事。若是王爷真的对妹妹有意,两人能成就姻缘,又何尝不是一桩美事。” 慕容晟神色松动,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句,“这真的是你所思所想?怕不是在故意试探本王吧。” “自然不是。”齐王妃跪在地上,又深深地施了一礼,“妾身虽然才疏学浅,亦深知妻子善妒是何罪名和惩罚,怎敢阳奉阴违,做出些有损王爷名声的事呢。” 慕容晟在王妃垂着头时,无声的笑了笑,笑容中带着种无需言明的讽刺。 他不喜欢这种温顺的女子,像是木头人一样无趣,相处时没有半分愉悦,可是有时她们也有些自己特殊的好处,譬如温顺到了极点。 就算是遇到了委屈,也会自己忍着,不愿意付诸于人,甚至连倾诉都不愿意,简称“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比如这位齐王妃,从小学习的三从四德早就让她们学的脑袋都迂腐了,即使是在何等境况下,都会抛弃自己的意愿,以丈夫为尊。 就像现在,慕容晟不是看不出来,王妃的神色中有种些许的别扭和不情愿,世间的哪个女子愿意将自己的丈夫与她人共享呢? 可是那勉强的神色,他故意装作看不出来,这样能让自己更加的心安理得,觉得是理所当然。 缓缓地俯下身子,将人扶起来,慕容晟笑着道:“真是本王前世修来的福分,才能遇到你这样贤惠的妻子。” 他甚少和王妃说这样的话,张语嫣脸色一红,心如同小鹿般砰砰乱撞,愣的一时间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咬了咬唇,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慕容晟掩下眼下眸中的一抹喜色,故意道:“你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心中肯定会有许多的怨言吧。” “王爷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妾身不敢有什么怨言,更不会心怀怨怼。王爷为了大燕日夜劳累,妾身打理王府就是让王爷安心,不敢再多生事端,更不敢做出什么有辱王府名声的事。王爷无需疑心,郡主一旦入府,妾身必定倾心相待,绝不会有半点的算计之心。” 齐王妃被扶着起身,“妾身既然是王爷的妻子,便要事事为您考虑,眼下王府中没有新人,也没有几房姬妾,王爷就是为后嗣考虑,也应该纳进来新人了,妾身没有那个福气,也只能把这个希望寄托在其他的妹妹身上了。” “只是,那萧易安虽然只是侯府的庶女,生母早亡,门第不高,可是她毕竟是父皇亲口册封的永嘉郡主。她又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怕是不会同意嫁入王府为妾吧。” “郡主若是能嫁入王府,当然不可为妾,这也不合身份规矩,妾身可以主动退一步,甘愿与妹妹平起平坐,只是以年龄称一声“姐姐”。”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45章 陷入情网 因为上次与突厥王子和公主生冲突一事,昭灵公主被限制不许出宫游玩,所以暂时也不能再来萧府找萧易安了。 虽然皇上未曾怪罪,但是这件事情昭灵公主牵涉其中,还是她先动手的,贤妃娘娘当然想让她先避避风头。 齐王府的宴会还没过几天,萧易安就收到了贤妃娘娘的口谕,让她进宫饮宴。 清漪含笑道:“小姐这两日是怎么了,鸿运当头,总是被宴请呢,先是齐王后是贤妃,一场接着一场的宴席,生怕您没有口福呢。” 萧易安想了想,道:“贤妃娘娘行事周全,如果真的相请别人,断断不会只是带一个口谕。此举恐怕是昭灵公主在宫内呆的烦闷了,所以才假借她母妃的名义,让我入宫。” “原来是公主啊,那就没什么顾虑了。清漪抿着唇笑了一声,她对昭灵公主的印象不错,”幸好不是那个突厥公主,否则又有人要倒霉了。” “阿史那燕会安稳一段时间的,再闹不出什么事端了,她那日被吓得不轻,现在是真的身体不佳了。” 萧易安想到昨日,萧廷还吩咐了下人将一堆补品和滋养身体的药材送去驿馆,因为突厥公主受惊,所以他略表心意。 她将人吓得病了,这个父亲却上赶着去送东西讨好,还真是极其讽刺的一件事。 清漪接话说:“不会吧,她不是没有受伤吗?因为小姐的吩咐,我可是特意把毒蛇的牙都拔了,就这样还被吓成这个样子,那位突厥公主可真是太胆小了吧。” “阿史那燕就是这样,外表看着飞扬跋扈,实际上胆子又小,行事又蠢,根本不值得费心去对付。哪怕是咱们什么都不做,她也会自己闯出祸事来,只不过对方主动挑衅,迫不得已下才接招应对罢了。” 萧易安换下了在侯府中穿着的家常衣衫,去往皇宫中贤妃的所居宫殿。 之前贤妃曾经给过她通行令牌,可自由出入宫中,拿着令牌带上清漪便进了宫,一路上畅通无阻。 果不其然,之后如猜想中的那样,邀请她的人是昭灵公主,并不是贤妃娘娘。 “萧姐姐,你终于来了。在宫里的这些日子都快把我闷坏了,所以才借着母妃的名义邀请你进宫来,你的伤要不要紧?” 上次的事情,若说怀有愧疚,那就是连累了萧易安无辜受伤,而且还是代替了自己受伤。 昭灵公主因为这个一直记在心里,可是有贤妃娘娘的命令不许出宫,也不能亲眼去探望萧易安,所以在风头过去之后才借机将人邀进宫中。 “不过是小伤而已,如今都好了,倒是公主你,才着实让人担心,以后遇到事情不许再那么鲁莽了” 萧易安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劝道:“就算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要以智取胜,先保全自己,别救不了旁人再把自己给搭进去。幸好这次你没出了什么意外,否则我可是难赎其责了。” 如果昭灵公主真的有什么损伤,萧易安和那些随行的那些侍卫,恐怕都逃不了一个“死”字。 说不定还会牵连到宁阳侯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性命,都会因为这件事难以保住。 昭灵公主嘟了下嘴巴,“这些话母妃都说过了,萧姐姐,我知道自己错了,经过这件事我肯定长记性的,咱们是好不容易见一次面,说些别的吧。” 因为两人的关系亲近,所以言语间没用尊称,更显得亲密。 “你啊,如果真的能记住这个教训就好了。”萧易安笑了笑,然后突然问道:“我近日来一直待在侯府,消息不是那么灵通,你在宫中可有听说过,突厥王子和公主这次前来除了贺寿,还有提别的事情吗?” “别的事情?还有什么别的事情?”昭灵公主微微皱眉,想了想,“没有听说啊,他们千里迢迢来金陵,不就是为父皇的千秋节贺寿吗?” 萧易安在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看来突厥王子没有提出和亲的事情。 在前世的记忆中,突厥的使臣一来金陵便提出了和亲之事,燕皇考虑的边疆安宁,才忍痛将自己最宠爱的昭灵公主送了出去。 只是萧易安也不确定,如今他们是没有了和亲的念头,还是暂时没有提出来。 她正想着,萧易安随意一瞥,居然看到榻边放着两本佛经,分别是《法华经》和《金刚经》。 她随口说了一句,“贤妃娘娘博学多才,肯定对佛学也颇有研究,连房内也放着两本佛经。” 昭灵公主道:“萧姐姐这话可说错了,这佛经可不是母妃素日里喜欢的,而是我要看的,所以才放在手边方便翻阅。” “哦?”萧易安觉得这事有趣,忍不住多追问两句,“灵儿平日里活泼好动,最喜欢新鲜事物,竟然也能耐得下性子去看佛经?” “萧姐姐说的我好像是有多顽皮,不懂事似的。”昭灵公主低低地笑了两声,道,“之前我也是不喜欢看这些东西的,觉得枯燥无味,明明每一个字都认识,可是连在一起就不懂什么意思了,好像是故弄玄虚的糊弄人。” “不过……”她的脸庞突然浮现出一丝娇羞,脸颊多了两抹红晕。 “那次听了无相大师的讲经,突然觉得这些东西也没有那么晦涩难懂了,反而有些不同寻常之处,闲来无事的时候,翻一翻也觉得别有一番道理,有些想不通的困惑也随之解开了。” 她的表情变化,萧易安都看在眼里,这样的娇羞神态,语气中亦是怎么也遮盖不住的喜悦,看得人心里一惊。 只有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在提到他的名字都会忍不住的嘴角上扬,想到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自内心的愉悦,心里怎么都忍不住的欢喜。 萧易安忍不住的试探地问:“灵儿,你觉得无相这个人怎么样?” “他……他是个完美无缺的人。”昭灵公主有些害羞的说,“长的容貌俊秀,风姿卓然,声音也好听,谈论佛法时很认真,很轻易就将里面的道理讲得明明白白,连母妃也夸赞过他知识渊博,还是智清大师的高徒……好像找不出一丝缺点,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完美的人呢。” 萧易安看她的眼神,充满了爱慕,且带着难得的羞怯,那不正是一个少女情窦初开的样子吗。 想到无相那背后隐藏的身世,以及他对于皇室的血海深仇,心里忍不住冷了一下,担忧的道:“灵儿,你……”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昭灵公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继续道:“还有还有,这两本佛经,还是无相大师送给我的,说是他自己亲手抄写的,在佛前祈祷过的,对翻看的人身体有益……” “嘻嘻,我不过是当面提了一句,转日他就让人送了佛经过来,这样体贴周全的人,真是难得啊……对了,他还送来一串佛珠呢,不过我觉得材质太珍贵了,担心无意中磕碰坏了,就没有戴在身上……” 萧易安看着她眸中的崇敬之情,更是觉得一寒。 这个傻丫头呀,虽然从血缘名分上论,无相是她的堂兄,两人之间可以亲上加亲。可是同时无相与燕皇有着莫大的仇恨,又怎么可能对他的女儿动心,出家固然可以还俗,可是这道深仇大恨的隔阂,是怎么也跨不过去的。 满金陵的王公贵族,王孙子弟,她喜欢谁不好,怎么就偏偏看中了无相,冤孽啊。 萧易安眉头紧皱,这可真是造化弄人,上天安排的一场玩笑。 昭灵公主回过神,现了她眼神中的不对劲儿,问道:“萧姐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萧易安平复了下自己的心绪,“只是没有想到,你对无相的评价居然这么高,着实有些出乎意料了。” “这算什么呀,无相大师不是一向被人们尊敬吗,他在百姓口中的风评很好,人们对他的褒奖可多了。再过几年,估计可以和他的师父智清大师比肩了,” 昭灵公主说到这里,透着种莫名的骄傲,嘴角的笑意加深,“这些只要随便打听打听就能知道了,有时候连我出宫时都能听到别人在讨论他的事情。” 她说的越是高兴喜悦,萧易安的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纵然她再怎么天真无邪,再怎么活泼动人,这无相对她恐怕也只是恨屋及乌的恨意,一颗痴心迟早要付之东流,满腔的恨意是柔情蜜意所无法融化的。 如果让无相知道了,恐怕他不仅不会动心,还会利用昭灵公主达到自己复仇的目的。 纵然怎么样,萧易安也没办法说出事实的真相,打断这个她纯真无邪的爱恋之情,却也没办法看到她所爱非人,就这样沉迷于此,一步错步步错,万一做出什么错事就悔之莫及了。 开口提醒道:“灵儿,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将来的夫婿是什么样子?” “夫婿?”昭灵公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更红了,“哎呀,萧姐姐问这个干什么,羞死人啦,这种事情怎么是好随便想的嘛!” 萧易安暗示道:“提到这个,的确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这里只有咱们两人,想一想也无妨。” “不过灵儿你是公主,皇上和贤妃娘娘都极其看重你,将来肯定会嫁给一个才貌双全的人,他定然是金陵最优秀的贵族子弟,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因为只有家世相貌和文采都极为出众的人,才能配得上你公主的身份。你们成婚的场面会无比华丽壮观,引许多人的羡慕和感叹。” 她轻轻地抚了下对方的丝,“灵儿是金枝玉叶,当然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婿,那些出身低微的人,想都不要想。” 听到最后一句话,昭灵公主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低低呢喃了一句,“是吗……” 自顾自的问了一句后,平白生出了些凄凉落寞之意。 萧易安忍不住在心内叹气,希望她能真的想明白了,不要糊里糊涂的陷入情网。 就算不提在暗地里的仇怨,摆在明面上的悬殊身份差距也足以让两人形同陌路。 唐朝的高阳公主和辩机,就是很好的例子,年负盛名的高僧与天生贵胄的公主,这两种身份交缠在一起,本身就是一场悲剧。 人年少时都会对未来有着种种幻想,对所爱之人也会有着不切实际的想法。 因为年轻,还没有被残酷无情的世事所打击,才会被那种莫名的爱慕所吸引,可是一切美好如镜花水月,种种皆是虚妄,曾经自己所憧憬的,终究抵不过冰冷的现实。 等回过头来再看,许多事情都太过幼稚,如一地破碎的虚幻。 萧易安离开时,看到昭灵公主的情绪还有些低落,知道自己无法安抚,带着清漪告退。 可是才出了宫殿,没走多久,竟然在御花园旁的小路上遇到了齐王妃张语嫣。 “王妃。”萧易安施礼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想到这样巧,我们居然能在皇宫中再次相遇。” 齐王妃嫣然一笑,“不巧,因为我正是在等妹妹。进宫请安时,听说了你在贤妃娘娘宫中,所以特意在这出宫的路上等着,就是为了和你见上一面。” 她料想萧易安行事低调,为了不遇到宫内的贵人,应该不会选择走御花园,所以在小路上等着,果然正撞了个相逢。 见对方仍旧称呼自己妹妹,萧易安也就跟着改了称呼。 “姐姐怎么特意在此处等着我,若是想见我,让人拿着帖子去宁阳侯府就是了,何必这样麻烦。” “不麻烦,”齐王妃走过去牵起她的手,“那日王府一别,甚至想念,今日既然遇到了,正好有些话想和妹妹说一说。” “好。”萧易安本想立即出宫,但顾念着前世的情分,答应说,“那就去那边角落的亭子吧,比较僻静,不会有人打扰咱们。” 然后对清漪吩咐道:“不必跟来。”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46章 佛珠 萧易安一时间还猜不透齐王妃来意为何,于是率先开口问道:“姐姐找我,是有什么话要讲?”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上次在王府看到妹妹天人之姿,久久不能忘怀,想着若是能时常见面就好了。” 王妃淡淡的笑了笑,可是那笑意里却还蕴藏着别的情绪,她的话在嘴边打转,犹豫着是否应该说出口。 那晚刚刚探明了王爷的心意,今日便从宫内碰到了萧易安,这难道真是天赐的缘分。 “妹妹,你若是平日里无事,也可来往王府中坐一坐,陪我说说话,打打平日里无聊的时光,否则在这王府中,没什么能同着一起说话的人,我也时常孤寂的很。” 萧易安倒是不怎么抵触齐王府,她反感的向来都不是景物故居,而是人,独独不想看到慕容晟,那个曾给予了自己所有痛苦的人。 不过齐王妃竟然如此说了,还是随口答应下来。 两人又聊了几句后,王妃突然状似无意的说了一句,“妹妹,你如今也到了适合婚嫁的年龄了吧。” 萧易安听着这话里有话,突然起了警戒之心,礼貌而又客套的答道:“是,只是因为去年冬日嫡母病逝,按照礼法应当守丧三年,所以才一直未曾定下婚事,而且家中祖母眷恋,也不愿意放我轻易出阁。” 齐王妃笑了笑,可是那笑容却带着一种苦涩,透着伤感,让人难以直视其中的意味。 “三年转瞬即逝,如今转眼正是一年时间,纵然族中长辈再怎么不舍,妹妹也终有出阁的一天。那姐姐冒昧的问上一句,妹妹现在可有心仪之人?” 萧易安挑了挑眉,心中蹊跷的感觉愈强烈,从刚才就觉得齐王妃来意不简单,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直接的问了出来。 通常来讲,问出这样的话语,便是要介绍婚嫁之事了。 而齐王妃的母族中,似乎并没有适龄合适的成年男子,不知道她想为谁说媒。 纵然萧易安顾念着和她前世的情分,可是在今生两人才是第二次见面,谈及到婚嫁之事实在是有些唐突。 萧易安忍下心中的不耐烦,道:“如今为嫡母守孝的三年丧期未过,姐姐贸然提及此种话题,实在是让妹妹有些无措。” 而后又道:“只是姐姐既然问及,也不好多做相瞒,我与祖母感情甚笃,如今她高龄且体弱多病,让人放心不下,我只想侍奉祖母,谨守孝道,其余事情不做他想。” 话中之意,虽然未曾回答是否有心仪之人,可是说到自己对于嫁娶之事并未考虑过,就是拒绝了对方接下来的任何“好意”。 其实萧易安不是只针对齐王妃,而是对于这种从中介绍的婚事只是十分反感,无论是谁提出来都是如此。 她不喜欢两个素未谋面的人用这样的方式走到一起,原本的人生轨迹生了变化,像是被一根无绳的线牵引着,但这却未必是自己想要的。 纵然对方再怎么出于好心,可是她实在是无法接受这种好意,有种被迫接受了她人安排的感觉。 如今的萧易安,已经习惯了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这种被动的方式,再怎样她都会下意识的拒绝。 她用孝道委婉的拒绝之后,齐王妃之前准备的说辞,全都没办法派上用场。 张语嫣虽然恪守礼教迂腐了一些,但是为人又不蠢笨,当然听得懂她话中的含义,对方既然已经表明了无心此事,如果再强行说合就显得不通人情了。 她犹豫了下,终究还是选择将按下不提,等日后有机会再行磋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各自告辞分离。 出宫后,车夫问及是否直接回侯府的时候,萧易安停顿了下,想了想,道:“去无相大师的云间别院。” 这座云间别院,是七皇子慕容旻的名下所有。 无相成为他的幕僚后,便搬去了此处别院,表面上是七皇子敬仰佛法,想与高僧请教,实际是智谋之士以礼相待,处处都透着种优待,看得旁的谋士羡慕眼红。 虽然不知无相到底是怎么取得了慕容旻的信任,可待遇如此优渥,足见其中的器重。 无相在已经成为慕容旻的谋士后,在对方遇到难题时,每次都能指出问题所在的关键,犹如拨开云雾见光明般答疑解惑,主意更是信手拈来,让人钦佩不已。 他虽然是个出家人,可面对皇亲国戚没有半分的畏惧,对于天下局势清楚明白,于朝政大事了如指掌,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如同诸葛孔明,足不出户却知天下大事,一番指点江山,听得人是茅塞顿开。 七皇子将他奉为上宾,常常与之清谈。 无相知他喜爱文采斐然之人,所以先与之谈诗词歌赋,然后再说济世经纬之雄心壮志,整篇言论天花乱坠,一番谈论直接让对方的赞叹不已。 而对于慕容晟,无相知道他更加务实。 所以登门拜访,献上一计,伪造证据,直接让他参了九皇子慕容暄一本,使得后者被贬为庶人,踢出了夺嫡之争的战局,除掉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由三足鼎立变为重回两位皇子平分秋色。 自那之后,连慕容晟也对无相多有敬佩,只是他生性多疑,对谁都不会倾心托付,所以不如慕容旻那样信任。 无相早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出家人了,他如今周旋在权力场中,已经成了最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存在。 萧易安走进院内,便听到诵经声和木鱼声一齐传入耳中,庄重肃穆之外,透着一种悲凉而沧桑的感觉。 这诵经声音仿佛是一曲挽歌,又像是在度亡人的丧音,有不应该存在的人蓦然出现,有原本不该存在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无相大师。” 萧易安看着这一张出尘绝世的俊秀脸庞,恍惚间又觉得有些陌生,这张脸明明是熟悉的,可是这些迟迟未见,似乎多了些莫可名状的陌生。 “永嘉郡主安好。” 两人的礼数都极为周全,没有丝毫僭越,看起来像是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猝然相逢般的遇见。 萧易安不曾继续打断,对方也并未因为她的到来而停止诵经。 声音一直在耳边回荡,那悲伤的心绪也一直在心间回相。犹如那晚在广源寺的琴声,都透着同一种对逝去之人的哀悼和对仇人的深深恨意。 萧易安能理解一些他的心情,身负血海深仇,自当有着常人所不能理解的痛苦。 直到对方将此结束,停歇一晌,萧易安才开口,略带歉意的道:“未曾提前告知,便唐突前来,打扰无相大师诵经了。” 无相的手中持着佛珠,身上仍旧穿着一袭白色僧袍,“无妨,为亡故之人度,本就是随缘法而行。” 似乎无论什么时候见到他,所着的白色僧袍总是一尘不染,萧易安也忍不住想,他是否有许多件相同的僧袍,一直保持替换所以才如此干净。 “大师,是在为谁人度?” 无相垂下眉目,眉目中似乎流露出一丝愧疚,但很快又恢复如初,淡淡的道:“为许多无辜丧生之人。” “郡主前来,所为何事?” “无事,只是路过此地,想到多日未曾见过大师,所以前来一看。” 无相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心中似乎也在想着什么事情,“郡主这话可有些假了,这云间别院地处幽静,若不是专门来到此地,怕是难以路过吧。” 萧易安歪了歪头,坦率承认,“不错,今日在宫中的昭灵公主那里,看到了大师所赠的两本手抄佛经,骤然想起来许久未见,所以才特意前来。” 两人正说着,无相的面色突然一沉,转动佛珠的手势也随之停住。 随之露出一抹难以古怪的笑意,“今日别院多了几位不之客,怕是要让郡主见笑了。” 萧易安还未曾明白过来他话中的含义,只听得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兵器摩擦的动静,随后有刀剑的寒光一闪而过,几抹黑影从不同的方位跳出来。 这些黑衣人看都没看萧易安一眼,整齐利落的排开,直接冲着无相而去。 疾驰狂奔,手持兵刃,然后用尽力气当空劈下,似乎要将这个俊秀的玉面和尚砍成两半,电光火石间,根本来不及反应。 甚至于萧易安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口,那点点寒芒已经近到眼前。 无相没有丝毫的慌张,只见他双手交缠,用力一挣,直接将手中的佛珠散落,成为了最得心应手的暗器。 他扫了一眼几人的方位,然后丝毫不急的全部打出,双手像是只是随意的交叉一挥,竟然尽皆打中了这些黑衣人的要害,根本没想留下活口。 佛珠从身体中穿过,血肉横飞,飞溅在地上大片大片的血迹,映成了鲜红的痕迹,如同冬日里最艳丽的红梅盛开。 有的被打中要害咽喉,直接一命呜呼,根本没有多余的挣扎,不过片刻便没了气息。 无相的身边,陡然多了几具穿着黑衣的尸体,与他身上所穿的通身白色一对比,分外明显。 没有一点血迹沾到他的身上,尽管刚才围绕着死亡的痕迹,他还是那样的出尘绝世,面如冠玉,似乎这世间不会再有这等的神仙人物。 这还是萧易安第一次看到无相杀人,她知道对方会武功,但是亲眼见到在一招之内轻而易举的化解杀机,难免让人觉得惊讶。 这也是对方第一次在她面前毫不保留的施展武功,将平日里掩藏在和善眉目下的腾腾杀气展现出来,仿佛他本就应该是这样,是个夺人性命的无情阎王。 萧易安看着这满目生命凋零的迹象,忍不住问道:“是谁来杀你?” “不知道,不过也无需知道这种事情,毕竟该来的,迟早会来。” 无相静静地扫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自从进入金陵以来,很多人都想置我于死地,用尽各种方法,若是真的一一追究查明,岂不是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单单是累也会累死了。” 不论私下怎么样,可无相在表面上是慕容旻一方,有许多人不满七皇子对他如此之好,抢了自己的谋士地位,所以有许多人看不顺眼,不排除他们会买凶杀人的嫌疑和可能。 而慕容晟那边的人,也有不少将他视作死敌。 其余朝廷上的人,或者是废太子和九皇子慕容暄的残余势力,对这位打着讲经旗号的高僧,明目张胆结识些皇亲国戚,赤裸裸地袒露自己的贪图富贵之心,极其不满。 这样想来,范围可就要更大了。 无相摸了摸自己脑袋,光滑的手感让人觉得头皮一凉,如同遮去了避风挡雨的护罩,“我的这颗人头,可不是一般人能拿的。至于有些人愿意在背地里小动作搞鬼,那也随他们去吧。” 无相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怀有深意的道:“这双手,如今已经背负了太多的血腥,我圆寂后,也只能永堕多阿鼻地狱来减轻自己的一点罪孽了。” “大师方才是被人所逼,生活存亡关头之际,不能一味的追究道理,否则自己的性命难保,又哪有空来实现自己的抱负呢。” “贫僧手上所沾染的血腥,又何止是眼前的这一桩。”无相双手合十,低低地念了一声佛,“桩桩件件都不配在佛前请求,今生所欠的债,也只好来世再偿还了。” 两人在一片血泊中讲话,虽然现在血迹已经凝滞,但难免会觉得有些古怪。 方才这里还充满了杀意,不过短短时间内,刚才的一切似乎都荡然无存,这一切都要得益于他。 “这些尸体,等会儿会有人来收拾干净的。”无相问道:“郡主若是觉得别扭,可与贫僧到厢房坐一坐。” 萧易安欠了欠身,“不必了,往日里只觉得大师周旋于两位皇子间,如鱼得水,如今的处境我可算是看清了,常常被威胁,且个中辛苦并不亚于别人。”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47章 野心 一天辗转,回到萧府后已经是傍晚时分,正巧在门口遇到了回府的萧廷。 他不曾身穿官服,瞧打扮模样只是寻常服饰,却又未显得太过随意,只是神色之间似乎有些疲累,双目浑浊,带着浓浓的倦意。 只不过在看到萧易安的时候,萧廷那双眼睛立刻恢复了些光泽,如同猎人看到了让自己满意的猎物,充满着精神上的亢奋。 萧廷打量着她的一身素雅装扮,问道:“你今日去哪儿了,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因为之前差点被萧易安气得吐血一事,萧廷心头的那股恶气一直没能泄,看到她便想起旧事。 如今连普通的问话时,都蕴含着几分怒意。 外人听着,只当是侯爷觉得五小姐今日回来的时辰晚了,不曾想到其中既然还有另一层缘故。 突然萧廷的怒气再怎么飙升,萧易安仍旧是以不变应万变。 淡淡的回答道:“受昭灵公主相邀,去了贤妃娘娘的宫中,聊得尽兴一时间忘了时辰,不小心回来晚了,还望父亲切莫怪罪。” 萧廷气的是咬牙切齿,瞧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哪里有半分担心自己怪罪的模样。 不过他还真的不能多说什么,因为涉及到昭灵公主,这个理由的确能够堵住嘴。 萧廷拂了拂衣袖,不再多说,转身进府离去。 本是往书房的方向走去,后来似乎想到了什么,走过一条抄手回廊时转了个方向,去往郑姨娘的住所而去。 此时是傍晚时分,还未曾用完晚膳,。 按照常理来说,萧廷一般不会在这个时辰来这里,今日承蒙萧易安的言语所赐,是个例外。 所以当他出现的时候,还把郑姨娘吓了一跳,然后又急忙行礼,柔声细语地将人迎了进来。 “老爷,今日怎么来的这样早?这里还没用晚膳,不想您会突然前来,所以也未曾预备些什么。” 以往萧廷若是要来这里用晚膳,是会提前让小厮通知一声的,让郑姨娘这里准备一下,免得弄个措手不及。 不过那样的情况也很少,几乎屈指可数。 因为萧廷喜欢清静,大多是在书房中自己用晚膳,所以郑姨娘有时也会让蕊儿去送,不过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萧廷摆了摆手,“不用了,没心情,也吃不下什么东西,就是想来和你说会儿话,排遣排遣心里的苦闷。” “老爷如今在官场上顺风顺水,侯府里相安无事,大家一片和睦,您心里有什么苦闷?” “唉,若是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就好了。” 萧廷刚叹了口气,就听到里间有孩子的哭声响了起来,小儿啼哭的声音扰得更加心烦。 他本就不是多么喜欢孩子的人,若是平日里心情好了,或许还愿意逗弄一下,若是心情不好时,连看一眼都觉得厌烦。 郑姨娘见状,生怕萧廷迁怒于此,连忙挥手吩咐,让婆子将六小姐抱下去。 婆子连忙上去将孩子抱起,一边轻拍安抚,一边走出房内。 两者打了个照面,一瞥之下,萧廷看到孩子带着一个小金锁,上面刻的什么字样没看清楚。 但是正中间镶着一颗拇指大小的翡翠,色泽清澈,无比翠绿,水汪汪的能倒映出人影来,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萧廷赏过过郑姨娘的东西,心里都有个大概,在印象中没有这样的翡翠小金锁。 于是随口说了句道:“这个金锁看着有些眼熟,很是贵重,是旁人送的吧?” 郑姨娘观察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是五小姐送的满月礼。” 果然,如同听到了什么让自己恶心的东西,萧廷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不过是一把小小的金锁而已,也值得你那么珍重的让孩子天天带着,真是没见识。回头我让人送来八宝攒珠嵌丝的金锁,上面有爪哇国的纯种翠玉,那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郑姨娘面色一喜,没想到阴差阳错就能得到那么个价值连城的宝物。 可随即又转喜为忧,看来萧廷根本没怎么把他们母女放在心里,所以这样的好东西,提都未曾提过,也只会在赌气的时候拿出来。 若不是萧廷现在被惹怒了,故意和萧易安置气,恐怕她都没机会见到爪哇国的纯种翠玉。 郑姨娘其实没想着怎么把萧易安送的东西当宝,只是这个金锁看着实在不错,想着拿来给孩子压一压运势。 谁曾想着这么巧,正好让萧廷见到了,还特意的问了一句。 当下顺着他的话说:“五小姐送来的东西虽然好,可是又怎么比得过老爷送过来的东西,都怪妾身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是个没见识的人,这才引得老爷笑话了。” 她一边烹茶,一边岔开话题说:“老爷看上去有些疲累,向来近日里公务繁忙,合该注意身体才是。” “除了忙碌公务之外,这几日一直陪突厥王子游览金陵附近的风光,走遍了不少地方,倒是让人想起许多年轻时候的事情来。 依我看,突厥的达利王子谈吐之间不失英雄气魄,行事果决,依我看来,比齐王和楚王还要强上几分,是个能担当大任的人。” “说起来,老爷您为什么要揽下陪突厥使臣观赏金陵的这桩差事?这可是吃力不讨好啊。” 萧廷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笑了两声,“你这就是妇人之见了,别人看来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可是在我看来却大有玄机。” 郑姨娘正好奇着,他却不继续讲有什么玄机,反而有些骄傲的自吹自擂起来。 “突厥与大燕关系微妙,所以应对起来就需要越谨慎。如何掌握着其中的尺寸,我敢讲就算挑遍整个朝廷,能担任这件差事的人,不过五个。” 郑姨娘适时地附和说:“是,老爷是何等人也,自然是远远胜过其他庸碌之辈。” 提到突厥人,萧廷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萧易安这个让自己头疼的白眼狼。 萧易安在齐王府中,让突厥公主阿史那燕颜面无存一事,他也略有耳闻。 一面觉得萧易安总是在闯祸,如此不让人省心,一面又觉得阿史那燕真是蠢。 堂堂一个突厥公主,只要拿出些威仪来,就能把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结果到了她身上恰恰相反,萧易安反过来把她收拾得如同惊弓之鸟。 这样的人赢在了投胎上,一生下来就是公主,可是那又怎么样,身居旁人羡慕的高位,却是个货真价实的草包。 萧廷最讨厌的就是这样人,白白的浪费了一个好位置,却没办法做到真正的物尽其用,真是让人恼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真有雄心伟略的人,却需要费心筹谋多年,才能做在与他们这些酒囊饭袋相同的位置上。 这世事真是不公,把黄金当成砂砾埋在废墟之中,却将比目珠当做珍珠供奉在高台上,到了应该改变的时候了,他会用手段告诉天下人,是这老天爷瞎了眼,不该以出身论英雄! 萧廷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道:“最近让你跟着学习管理府内的事务,进展怎么样了?” 郑姨娘都是与萧易安商议过的,应对起这个问题来,可谓是对答如流。 立即道:“请老爷放心,虽然府内的事务繁忙,手续流程繁琐,可是妾身如今已经学习的差不多了,如今和五小姐两人非常默契,各自分管,十分顺利。” “这样就好,我希望,这后宅里别让萧易安出尽了风头。这下人们都会她言听计从,眼里还有没有其他的主子了,你有时也要拿出些气派和威信来,好好的震慑一番他们。” 郑姨娘顺从的应了一声“是”,心中却想,就萧易安那个恩威并施的手段,这府内有谁是不服她的? 别说是那些下人们了,就算是自己,想起她的名字来也有三分忌惮,只盼着有朝一日她能出了阁,嫁得个如意郎君,到那时远离萧府,再也管不到府里的事务就成了。 她的眼神一转,猜想萧廷这么生气,没准就是因为萧易安。 于是乖巧的奉承道:“老爷,其实下人们还是以您为尊,这五小姐萤火之光怎么能与日月争辉呢,您也别因为这个生气才是。更何况,五小姐再怎么也是您的亲生女儿,她难道还敢对您作对吗,最多就是气得急了说上两句拌嘴的话,父女哪有隔夜仇,回头一起吃顿饭就好了。” 萧廷听到“亲生女儿”这几个字,心中如同被根刺狠狠地扎了一下。 那点痛楚初时没什么,就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可是随着时间的点滴流逝,慢慢的蔓延着刺痛,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敲响了警钟。 是啊,她与自己又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自己也不是她的生身父亲。 现在她不知道这个事实,尚且对自己如此的抗拒,随意的顶嘴,毫无半分尊敬之意,如果有一天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谁知道她会做出些什么来。 依照如今萧易安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心性,到时的情况,只会比现在更糟十倍百倍。 萧廷略为疑惑的摸了摸下巴,那自己花了十七年养得这枚棋子,说不定到头来会真的养虎为患,反过来将自己吞噬,那这些年的辛苦岂不是付之东流。 他念随心动,厉声道:“不行,绝对不行!” 突如其来的提高音量,将郑姨娘吓了一跳,不受控制的身子一抖,差点把手中的茶水洒落在地。 她看着萧廷的面色不对劲儿,眼神中也是从未有过的狠厉,好奇地问:“老爷,什么不行?” 这个问题并没有如以往一样得到回答,萧廷并未看她一眼,反而自我陶醉其中,不知不觉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在心里筹谋着什么。 尔后又自顾自的笑了笑,对郑姨娘说:“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便不在你这里用膳了。” 郑姨娘的脸上找不到任何失望之色,乖顺的说:“那让蕊儿把饭菜送到书房里……” “不用了,今晚有事,不必让蕊儿过来了。”萧廷说着,捏了捏她的脸庞,“你好好歇着吧,改日再来看你。” “是,老爷慢走。” 郑姨娘依旧是那么温顺,仿佛永远都不会违抗他的任何命令。无论萧廷说出什么,无论是什么事情,都不会反驳,永远都是乖乖的听着,然后照做。 等萧廷离开之后,郑姨娘才如同卸下了面具般,有了一种重获新生的自由,似乎连呼吸都是清甜的味道。 萧廷喜欢的是温顺的女人,那样容易掌控,不会惹出麻烦,郑姨娘虽然不是那种没有思想的小白兔,但是她可以装,装成那个对自己而言陌生的样子。 郑姨娘是个聪明人,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丝蹊跷的痕迹。 自从大夫人逝世之后,萧廷已经很少会在书房中过夜了。 想起刚才萧廷的反应,怎么看都有些异常,最后更是想是在做什么布局。而在那之前,两人谈的话题一直是围绕着萧易安,莫非是和她有关? 郑姨娘在室内来回的踱步走动,脚步声乱,烦躁的心里更乱,她虽然猜不到萧廷想要做什么,可是直觉告诉自己这件事和萧易安有关。 走到书案前,研磨提笔,似乎想到了什么,换成左手,然后在纸上写了“小心”二字。 将一张纸折了三折,吩咐身边信得过的丫鬟,说:“去南院,把这个交给五小姐。”丫鬟双手恭敬接过,立刻领命而去。 郑姨娘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也不由得涌起了一抹莫名的情绪。 其实她与萧易安的关系不算亲近,如果非要描述两人之间的关系,那么或许可以用“盟友”概括。 可是郑姨娘对她就是有种复杂的感觉,不想她生什么意外。 因为在金陵这种嫡庶尊卑分明的权贵之地,萧易安能凭借低微的身份,赢得朝野上下一片赞誉,在百姓中广有民心,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在她的身上,似乎有着无数个庶子庶女和妾室等人缩影。 她的存在,就是像世人宣告着,庶女并不是见识浅薄之人,她们也有自己的魄力和勇气,有自尊和骄傲,一样可以出类拔萃,并不输给所谓的高贵嫡女。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48章 落水 萧易安没有在自己的院中待着,她觉得有些烦闷,就带着清漪在侯府中四处走走。 其实对于宁阳侯府,她算不上太熟悉,往日里也不怎么出来走动,如今更是随心而走,走到哪儿就算哪儿。 这天下早就风起云涌,不是以往那般平静了,重生之后,因为某些事情,所站的位置不同,能看到的角度不同,这局势似乎也生了改变。 金陵里藏着玉娘和涂骥等前朝旧部,就像是藏在敌人心脏的一把利刃,随时可以制敌于死地。 西秦和南越都不是真心臣服,只待时机一到,就会借故起兵,檀逸之这些年来安插了不少人在金陵城中,到时候可以里应外合,传递消息。 草原上的突厥虎视眈眈,若不是因为内部分裂,担心倾巢而出,担心后方空虚会另一方突袭,恐怕早就已经攻入玉门关了。 现在朝廷上齐王和楚王因为太子之争,早就已经陷入胶着状态。 更别说还有一个无相,在两人之间煽风点火,不时给这个出出主意,再给那个送个计策,让他们兄弟自相残杀,斗得更加不可开交。 这大燕马上就要迎来燕皇的寿辰,可是这繁花似锦的盛世之下,表面看上去平静无波,实际藏着重重危机, 只要有那么一点征兆,恐怕这些隐患都藏不住了。 就算是齐王慕容晟,或者是楚王慕容旻登上帝位,可两人都不是大力革新之人,行事都求维稳,并不能给大燕王朝带来一番新气象。 若是不能从内部整治腐蚀的米虫,任由一群贪官污吏继续横行,依旧会民不聊生,朝廷上下沆瀣一气,没有半分改变,恐怕民心不安,迟早要生出大乱子。 恐怕要像檀逸之说的那样,将这座腐朽的楼阁推到重建,是黎民百姓获得新生的唯一方式。 百姓的所欲所求是最简单的,无非是个温饱而已。他们的方式也是最直接的,一忍再忍之后,如果仍旧是重税暴政,盗贼猖獗,官府欺压,这群人就会揭竿而起,让统治者尝到最惨痛的教训。 大燕现在早就内忧外患,但燕皇还不自知,仍旧沉浸在歌舞升平的盛世假象之中。 萧易安不由得想到,一个人在动荡不安的乱世之中,究竟能起到多大的作用,而自己,又会在这场即将到来危局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她看了看身后跟着自己的清漪,现对方一直未曾开口说话。 不禁打趣道:“你今日怎么像是个锯了嘴的葫芦,话变得这样少?不会是去了一趟皇宫之后,被里面的宫阙森森吓得傻了吧。” “小姐别开玩笑,今日皇宫倒是气派,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可是宫中的侍卫婢女人数虽多,却总觉得死气沉沉的,好像没有点活人生气,怪阴森的。” 萧易安从手边折了一片叶子,随意的抛进湖中,看着它在水面上漂浮。 “嗯,宫内的规矩森严,条条框框的束缚住了他们的言行举止。不过这只是一部分的原因,如今在朝堂上齐王和楚王相争,后宫里德妃和贤妃也少不了明争暗斗,阎王打架,小鬼遭殃,各处都不平静,他们当然要谨言慎行呐。” 清漪的目光也锁在了那片在水中漂着的叶子上,人生在世,似乎就是这样的沉浮无依,随命运的水流飘来荡去。 两人无言,只听得有鸟鸣声音响起,划破这寂静夜空中的一抹凄清离索,湖中的红鲤更是多了几分的色彩点缀。 萧易安拿起放置在栏杆上的鱼食,随意地撒入水中, 看着那大小不一的红色鲤鱼纷纷聚过来,争着抢食,排在末尾小红鲤虽然抢不到,却又不舍游走,围在一处鲜艳可爱。 见萧易安没有回去的意思,又觉得湖边凉风阵阵,吹得人思绪紊乱,清漪道:“夜凉了,我回房为小姐取件披风吧。” “嗯,夜黑路滑,你小心些。” 萧易安坐在湖边,将裙角微微收起,然后上前走了几步。 湖边的石头如云般堆起,月色倒影,波光水色,她很久没有细细地观赏如此夜色了,虽然夜晚有阵阵凉风,但是也不耽误在这里观赏景色,别有一番趣味。 杨柳轻垂,红花摇曳,草木的翠色和清香味道让人的心情也变得愉悦。 她想起了宫中的琼楼玉宇,屋宇红墙,可那样人工雕琢出的建筑,怎么敌得上这天成的自然风光。 云边遮掩的朦胧月光,淡淡的扫下一道光,映在水面泛起潋滟的波光,在夜晚中格外引人注目,湖面笼罩在一片银色的光辉中。 恍惚间,萧易安好像看到湖中心闪出了一道金色的光芒,随即消失。 眨了眨眼睛,她正疑心是自己看错了,这水面怎么会倒映中一抹金色,莫非是有什么蹊跷。 突然觉得身后有一股大力袭来,根本没有半分闪躲的余地,猝不及防之下,萧易安被那双手推入湖中。 电光火石之间,萧易安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死命地抓住那人的手臂,将那个把自己推入水中的人也一起拉了下来。 那人没有提防,抬脚欲走,却没想到被一同拽入水中,他不习水性,挣扎之下连呛了好几口水。 “扑通”“扑通”,两个人影先后落水。 此时正值夜晚,几乎没有人会在这个时辰无缘无故会经过湖边,所以即使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也没能惊动到任何人。 如今已经是初秋,水中正是一片冰凉,纵然是萧易安熟悉水性,下水后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身体如同坠入冰窖一般,不住地瑟瑟抖。 更要命的是,她觉得右脚似乎被水草缠住了,动了几次仍旧挣脱不了,呛了一口水。 调整了下呼吸,再从水面探出头来,现那人已经脱离了她的控制,扑腾着就要想岸边划去。 萧易安岂能让他这样逃脱,微微抬袖,藏在里面的袖箭射出,正中他的右肩。 那人刚扶着攀上岩石,不想背后还有冷箭,大叫着“啊”了一声,又复倒进水里,从水面上蔓延开血迹,带有淡淡的腥气。 萧易安趁此机会从身上摸出匕,立刻割断了缠在脚上的水草,游着上前抓住了他。 那人不甘就擒,竭力反抗,撕扯之间,萧易安突然觉得手臂一阵剧痛,突然脱了力,心知是之前受伤的地方旧伤复,在心内暗暗骂了一声“该死”。 那人觉得肩膀上的力道骤然消失,抓住机会,立即连滚带爬逃走了。 萧易安没有上前追赶,因为她知道就算是追了上去,男女力气差距悬殊,就算对方已经受了伤,自己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她刚才已经看清了,那人身着侯府家丁打扮,况且右肩受伤容易辨认,明日对着名册一一核对,定然能找得到。 这时清漪已经拿着一件披风回来了,见状急忙上前,将还半跪在岸边岩石上的萧易安扶起来。 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您没事吧,是不小心落水了吗?” 清漪拿着帕子为她擦拭脸庞,抬手便触摸到一股冰冷,水珠顺着细腻的肌肤滑落,丝亦是已经湿透,即使如此却无狼狈之感。 萧易安的全身都湿透了,此时在凉风中一吹,更是有些受不住冷的微微抖,“我没事,只是一时大意,被人推下水了。” 吩咐道:“如此夜色暗还看不出什么,明日一早,让陈序将这湖中的血迹处理干净。” 清漪点点头,答应下来,又问道:“可到底是谁要害人,竟然会猖狂到在侯府内动手?会不会是那个突厥的公主阿史那燕?” 上下牙齿不住的打架,萧易安忍着那股子让人抖颤的寒意,缓缓地道:“不是阿史那燕,她还没这么大的本事,能将手伸的这么长。” “也实在是我大意了,只是让陈序在侯府外守着,等到外出时再保护安全。只是没想到,如今在府内竟然有人敢有这么大的胆子动手,以后也该多加提防才是。” 直到披上了拿来的绯色紫纹披风,萧易安才得到了些许暖意,“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咱们回去再说。” “是。”清漪扶着她的手臂,主仆两人往南院的方向走去。 回到南院之后,侍奉的一众丫鬟见五小姐如此模样,都惊吓的不得了,一股脑儿的涌了上来问长问短。 “小姐,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弄得这副模样?” “小姐,您怎么浑身都湿透了,是失足落水了吗?” …… 萧易安皱了皱眉,刚欲开口。 清漪道:“不许围在一处,先让小姐进去取暖。”然后井然有序的吩咐一通,“你去煮姜汤。”“你去点炭火。”“你去拿手炉。”“你快去收拾被褥,让小姐躺下。”“你去烧水,小姐要沐浴”…… 萧易安看着她这副模样,倒是有些刮目相看。 不禁想起了昔日心月在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从容不乱,遇事安排妥帖。 众人得了任务,都各自散去忙活,唯独留一个年小体弱的丫鬟,因为她孱弱,没有分配什么活计给她。 她却也不曾跟着众人离开,弱弱的声音响起,“小姐,这是郑姨娘派人送过来的,说务必要您亲启过目。” 清漪从她手中接了过来,然后扶着萧易安走进房中。 周围无人,萧易安打开那张纸条,上面的“小心”两个字映入眼中,阖目思索,心中的答案更加笃定,已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想的差不多了。 微微冷笑,“果然是他。” 清漪不明所以的问道:“小姐,您已经知道了真凶是谁?” “我的那位父亲,萧廷。” “虎毒不食子啊,他、他怎么会想要谋害您呢?”清漪想了想,“焉知不是郑姨娘自己贼喊捉贼,让人将您推下水之后,又故作慈悲的前来提醒,这样就可以消除自己的嫌疑了。” “不,郑姨娘不会做这样多此一举的事情。而萧廷也不是真的要我的性命,只是想给我一个教训而已。” 萧易安示意她将灯烛举过来,然后将纸条置于其上,上面的字迹被火光吞噬,随即化为灰烬,以免给人留下把柄。 她将披在身上的衣物又裹得紧了一些,“如果真的是郑姨娘要害我,没理由不斩草除根,还留下一个麻烦,因为只要我顺藤摸瓜总能找得到一些证据。可是那个人,将我推下水后就急着要离开,根本没有想要再次加害的想法。” “当时是在湖边,水面不算深,就算是没人相救,折腾一番我也可以自己游上来。或许,幕后那人并不是真的想要杀我,只是想让我吃些苦头。” “再者说了,郑姨娘又不与外人来往,她能窥探到动机,察觉到异常的人,有且只有萧廷一个。想想今日回府时,他看我的那双怨恨的眼神,不是他还能是谁。” “那这么做是为什么呢?把小姐推下水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萧易安挑了挑眉,“想挫挫我的锐气,杀杀我的威风,看一看我现在落水的狼狈样子。顺便昭示自己的地位,再证明给我看,谁才是这侯府真正的掌权者。” 正说着,外面有人连声传道“侯爷来了”。 清漪笑道:“瞧瞧,正说着就来了,可知背后不能说人坏话。小姐要先把湿衣服换下来吗?” “不用换,我就穿着这身湿透的衣衫去见他。”萧易安挑了挑眉,“他之所以现在前来,就是得了消息想看我落水狼狈的样子,费了心思,总要让他得偿所愿一下。” 萧易安的身上系着那件披风,从内室出来,见萧廷就在正厅端坐着。 上前,规矩十足的施礼道:“给父亲请安了,不知您今夜到访,有何贵干?” 萧廷的目光打量着她,关心道:“没什么事,只是突然想到你了,所以来南院看看你。刚才听下人说,你失足落水跌入了湖中?” “是,一时的不小心而已。”萧易安随手捋了一下湿透的丝,缓缓地说,“让父亲担心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49章 毒誓 此时有丫鬟将手炉送上,清漪接过后递给了自家小姐。 萧易安想起了什么,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清漪应声退下。 外面裹着披风,落水之后的衣衫虽然湿了,此时却也看不出来什么,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凄惨。 萧易安擦干净脸上的水痕,一头青丝已经半干了,并没有梳什么髻,散下来湿漉漉的垂到腰间,但是看起来非但没有狼狈之色,反而多了几分慵懒之美。 大概在一年前,萧易安就曾与萧瑾绣一同落入水中,这种感觉倒是似曾相识。 不过上次是自己为了陷害对方,自己跳下去的,这次是被人推下去的,两者可是天差地别。 萧廷听到她落水一事,佯装出意外的样子。 “你也该小心才时,夜晚风凉,没事就不要在外待着,尤其是湖边那种地方,阴气重。你总是仗着自己的气性大,不听旁人的劝阻,这下子吃了苦头,才知道这世事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吧。” 话里表面听来像是关心,可萧廷就算怎么掩盖,也挡不住话里的冷嘲热讽。 “多谢父亲的劝告,只不过这世事艰难,对于您也一样。”萧易安目光流转,却露出一丝淡淡的威胁,“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又能说得准呢?父亲大人,您说对吗?” 萧廷的眼神与她四目相对,锁住那张精致的脸庞。 口中道:“是啊,这次或许只是失足落水,下次就有可能丢了性命,孰轻孰重,你自己要好好的掂量掂量,别因为一时的赌气,而让自己后悔莫及。” 萧易安道:“父亲的意思,我明白了,可是就算怎么说,我的意思,父亲却未必能明白。果然这就是古语所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说是说不通的。” 萧廷在看她,却又像是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眼眸中多出了陌生的神色,冷漠的说:“你很执拗。” “显然易见,父亲比我还要执拗。”萧易安冷冷的回击道,“我可并没有做出什么真正伤害到父亲的事,可是您恰恰相反。”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意思,我相信父亲心里比谁都清楚,又何必装糊涂呢。”萧易安看到了清漪回来,对方走到门边,点头做了个手势,才安心的继续说,“不过有一个人,父亲或许认识。” 她出声道:“将人“请”进来。” 话音刚落,只见一具盖着白布的尸身被抬了进来,上面带有点点血迹,还有水珠顺着他的脚下滴落。 萧廷坐在原位,眸中暗了暗,“这是谁?” 刚得到萧易安的吩咐,负责抓人的陈序上前,开口说:“有人在侯府后门鬼鬼祟祟,想要将一具尸体运走,被属下一并抓获,认证物证俱在。” 随后又将在门外跪着的两个人踹进来,“就是这两人,想要将尸体运走,毁尸灭迹。” 萧易安故意不去看对方的神情,自顾自的说:“不瞒父亲,我并不是自己失足落下水,而是被人推下去的。虽然当时月黑风高,未能看清楚那人的真实面目,但是他身着侯府家丁的打扮,肩膀被我所伤,非常容易辨认,应当是此人无疑,如果父亲不信的话,可以检查一下。” 陈序闻言,直接将尸体翻过来,果然看到肩后有个棱箭似的伤口。 还未包扎,也没有敷药,仅仅是将袖箭拔了出来,所以周围的皮肉也都被带着出了一块儿。 翻转尸体时,萧易安已经看到此人面貌,认出了这是萧廷身边的一个小厮,好像叫什么秦书,当下不愿直接拆穿,只装作不认识。 “我料想,这贼子也知道兹事体大。等明早,我必定一一核对家丁名单,检查伤口找寻真凶。所以,为防事情败露,他一定会在今晚逃跑,所以我派人去侯府的前后门守着,果不其然,抓了个正着。” “只是可惜,已经被幕后主使杀人灭口了,不过幸好,这两个运尸体的人总会知道点什么,一道道刑罚加身的盘问,总能问出些什么来。” 萧易安这时才轻轻地瞥了一眼萧廷,虽然表面上还装的若无其事,可是那左右飘忽的眼神早就告知了他内心的慌乱。 她叹了口气,反讽道:“父亲听说我是被人推下水,怎么没有一点点儿的吃惊和意外呢?莫非,早就神机妙算的想到了。” 萧廷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勉强的笑了笑。 “只是没想到有人敢在侯府里动手,所以才愣了一下。再者说了,都怪你平日里树敌太多,不是得罪这个,就是得罪那个,如今知道利害了,也该收一收你那张狂娇气的性子,行事谨慎些,别动不动的因为逞那一时的口舌之快,回头把自己的性命都搭上了。” 萧易安听对方即使是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仍旧还要借故顾教训自己,便知他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 如此,冷笑一声,道:“我的行事的确不加收敛,可是敢说一句“问心无愧”,天下悠悠之口,旁人怎么看我不管,也管不着。但是这死了的一人,活着的两人,都是侯府的家丁打扮,他们都是这宁阳侯府的自家人,若是但敢加害于我,那可真是忘恩负义,连猪狗都不如的禽兽之辈了。” 萧廷的脸色一僵,却没说什么。 拿着手炉,萧易安进一步追问道:“父亲何不问一问跪着的这两个人,究竟是受了何人指使,要将这具尸体运出侯府?” 萧廷拿起桌上的茶盏,掩饰了下自己的慌张。 “你们二人如实招来,是受了何人指使啊?” 那跪着的两人都是萧廷的亲信,奉了命令杀人灭口,将人丢到乱葬岗上毁尸灭迹。 往日里这套流程都是极为熟练的,谁成想今日一出门就被捉了回来,还要与侯爷对质,两人怎么敢抬头。 却也不敢说实话,都畏畏缩缩的低着头,吭吭哧哧的说不出一个名字来。 萧廷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背后指使之人用心险恶,你既然落水受凉,就好好休息一下,别因为这种龌龊的事情费心。这两个人我带回去,细细的盘问过后,定然能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明早再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说着,就要将那两人带走。 “父亲可真是糊涂了,事关一条人命,这种事情怎么好私下里审问呢,”萧易安抢先一步,拦住道,“如果您将这两个人带走,恐怕对您的名声有损。还是留在这里的好,免得日后再闹出什么意外来,今晚的事情一旦走漏了消息,知道的说您秉公无私,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要包庇人犯。” “你这是何意?” 萧易安索性直言道:“父亲多番阻拦,很难让人不怀疑,您是别有用心。” “你是在怀疑我?” 萧廷显然没能想到,萧易安竟能在第一时间抓了个认证物证俱全,他的确是有些心虚,所以这一句问的明显底气不足。 “我倒不是怀疑父亲,只是有些话不问不明,有些事总得说清楚,糊里糊涂的混过去,可不是我的行事风格。” 萧易安看了一眼陈序,他是宫中侍卫,对于那套折磨人的刑罚最是熟悉了,当下吩咐说:“用点手段,让他们说实话。” 陈序闻听此言,当即明白是何用意,运气为指,将左边跪着的一人如同老鹰抓小鸡般的抓了过来,然后一口气连点了他的六七个死穴。 清漪在一旁还未看清楚,那人却立刻疼得在地上打滚,只见脸色变得惨白,一额头的冷汗都冒了出来,连连求饶道:“五小姐饶命啊,饶命啊!” “快说实话,到底奉了谁的命令,要将尸体运出府?” 右边跪着的那人见此情景,已经吓得瑟瑟抖,陈序故意先抓住了他的肩膀,用劲狠狠的一捏,只听得骨碎声响,又是接连几声惨叫。 “你说不说?” “说、说、说,我说,”忍着肩膀的剧痛,他颤颤巍巍的用手指认道:“死的这人叫秦书,是、是侯爷的小厮,也是侯爷吩咐我们把尸体运出去的,拉到城外的乱葬岗上,随便让野狗分着吃了。” 萧廷的鼻尖沁出汗水,他一甩衣袖,上前将人踹倒,“满口胡言!” “是不是满口胡言,送官法办就知道了。将这两个人都捆了,连同这具名叫秦书的死尸,一块送到京兆尹府,让陈大人秉公审理,查个水落石出。” “送什么官,不过是死了侯府的一个家丁而已。他们这种人,命比蝼蚁还卑贱,有谁会在乎,有谁会追问?金陵城里,哪家的主人没有打死过几个下人,事后不都是用几两银子打过去吗?这也值得你如此大张旗鼓,兴师动众,若是将老夫人惊动了起来,惹得咱们沦为笑柄,看你能不能担得了这个罪责?” 萧廷此刻,才在众人面前露出了真面目。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忠厚老实的长者,内心阴险,将人命视如草芥,他是宁阳侯,高高在上的勋爵侯爷,同样是冷血无情的权贵。 萧易安房内的一些丫鬟,此时已经惊得瞪大了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侯爷口中说出来的。 “我不觉得父亲这话说得对,人命关天,不能就这么蒙混过去。” 萧廷冷笑道:“人命关天?他们这种下人与牲畜无异,一入奴籍,连官府也不将他们当做人来看待,死了之后不过是赔几头牛羊罢了,你这么较真,也不怕惹得别人笑话!” “好,就算如同父亲所讲的样,这条人命算不得什么。可是我呢,朝廷的永嘉郡主被人谋害,这个罪名可是不小吧,送官法办,难道不是个极好的解决之法吗?” “父亲如此多番阻拦,难道这人方才所言是真,他的确是受了您的指使,奉了您的命令来谋害我,您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放肆,你身为子女,却听从小人谗言,随意怀疑出口诋毁自己的父亲,你究竟有没有一点孝义?” “孝义不是挂在嘴上说的,而是要真正去做的,帮自己的父亲悬崖勒马,以免继续误入歧途,这也算是一种孝道吧,毕竟父亲的一些所作所为,我实在是无法认同。” 萧廷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努力的平复着心情,问道:“你非要将事情闹到如此无可挽回的地步吗?到头来,丢的可不仅仅是我的名声,还有宁阳侯府的颜面。”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父亲若是就此收手,不再对我动手,自然可以偃旗息鼓,咱们就此相安无事。可若是不愿意,今夜之事肯定会声张出去,让父亲也尝一尝,陷在舆论中水深火热的滋味。” 萧廷定睛看着她,这个从小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如此陌生,与往日里判若两人,远远出了自己的掌控。 小打小闹已经制不住她了,如果不狠下心来将这条毒蛇的毒牙拔掉,迟早有一天会咬到自己。 可是如今形势比人强,萧廷他赌不起,认证物证俱在,这件事是自己理亏,如果不退让一步,还不知道会闹到如何难以收场的结局。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只是忍一时之气,待日后另做打算。 “好,我以后不再向你动手。”萧廷忍气吞声,誓道:“若是我再做出这等危害你性命之事,便让我身异处,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希望父亲能记住你今晚所说的话。”萧易安微微扬了扬头,示意他可以将人领走了。 等萧廷等人离开后,清漪低声道:“小姐,您相信刚才的那个毒誓吗?” 萧易安看着地上的水珠和血迹,没有犹豫,开口道:“如果信了他的话,那我就是个傻子!像这种阴险毒辣的人,根本不信什么鬼神之说,所谓的誓也不过是想蒙混过关而已,他决不会罢休,一定会再次出手害我。” “那您刚才还那么轻易的让他离开……” “先麻痹他,况且,这件事最多只能让他的名声受些损失,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远远不够。等他下次再动手的时候,新账旧账一起算!” 萧易安看着窗外不停摇曳地花影,“起风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停啊。”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50章 诡计 尽管今晚并不平静,可是萧易安却睡得很好,一夜无梦。 次日醒来,清漪上前伺候梳洗,道:“如小姐所吩咐的那样,已经让陈序在盯着宁阳侯的一举一动了,不放过他的任何行踪。” “嗯,我不小心落水的事情,不用刻意掩盖,让人把消息放出去。除了侯府内的人外,如果有别人求见,就说我现在需要静养,不见外人。” 萧易安用淘好的玫瑰汁子水净了净手,用帕子轻轻地擦拭着,“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昨晚留在房里的那几个丫鬟,你去叮嘱一下,别让她们乱说话。” 昨晚之前的那两个小厮,肯定是要被萧廷灭口的。 如果一些不该传的话传了出去,太容易追查出消息的来源了,罪责一定会归咎到房内的那几个丫鬟身上,到时候萧廷一定会斩草除根,萧易安也未必能时时刻刻的保住她们。 如非必要,萧易安不愿意对无辜之人多添杀戮,所以没打算对她们下手。 况且,这些人本就是埋下的一招暗棋,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再重提旧事,让这几个丫鬟到老夫人面前告萧廷。 “她们哪里敢乱说什么,经过昨晚一事,早就吓得如同惊弓之鸟。”清漪抱着双臂,咬唇道:“不过,为保稳妥,等会儿我还是再去告诫她们一番。” 萧易安猛然觉得手臂又疼起来,忍不住皱了皱眉,轻呼一声。 “哎呀,这伤口是炎了。”清漪叹道,“眼看着过了这段时日就要好了,谁知又遇水了,这下子可是麻烦,纵然有那灵丹妙药,恐怕也要留疤了。” 昨夜落水之后,伤势被冷水浸泡,再加上萧易安抓那秦书时,手臂用力,更是一不小心将伤口翻开。 回房之后,又没有及时处理伤口,因为萧廷到访与他应付一阵,已经错过了再次治疗和包扎涂药最佳时机,到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萧易安无所谓的说,“留疤就留疤吧,也不算什么大事。反正在手臂上,这不是什么大事,又不是正好在脸庞上。再包扎一下吧,涂抹些药膏,再静养一些时日就没事了。” “之前我以为只是府外乱糟糟的一团,没想到如今侯府内也不清净了。明明是父女,血浓于水的亲情,宁阳侯这么做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时至今日我仍然不能理解。” 清漪一边说,一边查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势。 “你之前又何曾见识过如此权力熏心,一门心思只为向上钻营之人,他一副忠厚老实的表象,骗过了多少人啊。” 萧易安想到,连自己前世都被他骗过去了,这种人演技精湛,只怕是没有几个人能识破他的伪装,到头来连被卖了被要为他数钱。 可惜,她虽然也不怎么期望自己的父亲是个人人敬佩的当世英雄,再怎么降低标准也得是个行事光明磊落之辈,可怎么偏偏遇到了萧廷这等奸诈无比的小人。 或许是投胎时阎王爷打了个盹,也让这等畜生般的东西披了一张人皮,才误打误撞的托生成了人,又成了自己的父亲。 萧易安想到这里,无奈的叹了口气。 …… 驿馆 萧廷微微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确保没有一丝凌乱之后,才踏入这突厥使臣所住的驿馆。 可是刚一进去,便听到了有打砸摔碎的声音传来,随即响起了女子怒气冲冲的声音,好像是那个刁蛮无礼的公主阿史那燕。 但因为说的是突厥语,所以他也没听懂是什么意思。 不过料想不是什么好话,心中鄙夷,这些突厥人个个都是粗鄙之人,堂堂公主也没有什么礼教传统,敢如此没有言行无礼。 在大燕,别说是皇上的公主,就算一个郡主,县主,哪怕是权贵人家的一个千金小姐,又何尝不是坐有坐相,站有站姿,又何尝会如此言行无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恐怕只有小民小户出身人,才会如此没有教养。 而这些突厥人不曾习文识字,未曾有过礼教约束,言语举止鲁莽,犹如尚未开化茹毛饮血之人,真是一群不知道教养为何物的人。 萧廷眼神中的轻蔑之色,很快就收了起来。 因为有突厥随从前来,将他带去堂前去见达利王子了。 其实萧廷这个接待使,除了带着突厥王子和公主游览金陵外,没什么旁的任务,时间非常宽松,也不用时常到驿馆来。 他与达利王子两人并没有什么约定,萧廷可来,可不来。 但是萧廷没有偷懒懈怠,很多时候都是带着厚礼前来,对突厥王子和公主很是热络,倒是比上朝时还要勤勉一些。 “达利王子,”萧廷让随行的人将礼物放下,然后道,“这都是金陵当地的一些特产,有好吃的仅供品尝,也有好玩的权当打时间,是下官的一点心意。” “萧大人实在是太客气,来就来了,还带着这么多东西,这让小王怎么好意思。” 达利王子如今对萧廷已经熟络了,别的不说,这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总要给对方一点好颜色,更何况人家还陪着在周边游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既然有人上赶着讨好,没道理不接受,日后为自己所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达利王子拿起茶盏,复又放下,试探道:“小王这几日游玩金陵,观街道商业繁华,百姓安居乐业,一派繁荣盛世之景,真是让人心生羡慕。想我突厥子民,只能依靠打猎放牧,食不果腹,比较起来唏嘘不已。” 萧廷向他使了个眼色,达利王子知其意屏退左右。 “萧大人有何话要讲?” “方才王子所言有失偏颇,所以臣有一言,不知能讲否。” 此时的萧廷中气十足,没了之前那副有些谄媚的样子,双目炯炯有神,眉目间多了股指挥若定的翩翩风采,与刚才判若两人。 达利王子早就知道此人不凡,此时更是极为重视,平视对方,拱手道:“请萧大人不吝赐教。” “刚才王子所讲的种种盛世繁华,只是刻意营造出的表象。第一,大燕去年连天灾,朝廷拨下的赈灾银两被官吏所贪,听闻百姓生了“易子而食”等人间惨事;第二,太子被废,诸位皇子之间争夺储君之位,有不少大臣仅仅因为派别不同,就被权力之争倾轧丢了性命,其中不乏许多正直之辈; 第三,朝廷重税,当今皇上奢靡成风,上下群臣尽皆效仿,国库空虚只能加重税收,百姓苦不堪言,甚至有人在街头卖儿卖女;第四,盗贼横行,律法严苛,因为受到官府欺压,许多无以为生之人被逼成盗贼,占山为王,治安混乱,许多州县在天黑之后便家家闭户,百姓不敢出来走动……” 每多说一条,达利王子就更加肃然起敬。 萧廷将大燕局势分析的如此透彻,是个有真才实学的可用之人,往日里是自己小瞧了他。 可说完第四条,萧廷便住了口,拿起茶盏不急不慢地饮了口茶水,慢悠悠的动作直瞧得人心急。 达利王子忍不住催促道:“请萧大人继续说下去吧。” “哈哈,”萧廷笑了两声,“这些内情,下官可以说整整一天。可是费了好大的口舌功夫,将这些都告知与王子,可是要担不少风险的。” “不知道,王子能给下官什么好处呢?” 萧廷此时的姿态,像极了个坐地起价的财主,他是有备而来,自然不能无功而返。 联合突厥,是他计划中的一步。 所以行事向来谨慎的他,当初才会在朝堂上主动请缨,担任这个接待使的职务,好光明正大的接近这些突厥人。 达利王子承诺道:“萧大人是个当世的英杰,小王是爱才之人,如果大人真的能将大燕的情形据实以告,小王愿意倾尽所有能及之物予以报答。” 两人低声耳语一阵,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达利王子心满意足的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如今小王才算是明白了个中意思。萧大人句句良言,真可谓是洞察世事之人,佩服佩服。” “王子夸奖了,下官不过是说了些粗浅见识,仅供将来参详。” 萧廷知道已经搭上了突厥的这条线,颇为自得,心中一动,问道:“刚才似乎听到了摔砸东西的声音,不知是何人如此?” 达利王子的心情很好,所以没有搪塞过去,实话实说道:“让大人笑话了,那人是王妹。” “王妹自小被父王与我们几个兄长宠爱惯了,素日便一直骄横刁蛮,行事也是小孩子脾气,想起一出是一出,周围的人早就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到了金陵后,水土不服,身体一直欠佳,所以动不动就脾气。” “刚才是因为饭菜不合口味,所以她不肯吃饭而已,大人切勿见笑。” “不敢不敢,公主率真可爱,这可才是真的难能可贵呢。”萧廷缓缓问道,“只是敢问一句,公主与小女曾有嫌隙,不知这心情不佳可与她有关?” 达利王子佯装为难,又犹豫了下,才说: “这……萧大人此言倒是令小王不知如何作答了,王妹性格执拗,许多事情只自己清楚缘由,连我这个当兄长的也不清楚。” 萧廷心念神动,“我既然深受皇命,负责接待突厥的往来众人,如果公主一直这样心情不佳下去,岂非是我的失职?还请我自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去劝劝公主,保管她恢复如初,乖乖用饭。” 达利王子思索半晌,才答应道:“王妹这样下去身子吃不消,也不是办法。好,那便请大人试试吧。” 吩咐突厥随从道:“带萧大人去见公主。” 随后又用突厥语道:“让公主实话实说,不用有什么忌讳。” 在那命突厥随从的引路下,两人来到了突厥公主所暂居的一间屋子。 里面能摔的东西,都已经摔成了稀巴烂,不能摔的东西,也被砸了个筋断骨折,包括刚才送来的饭菜,看来这阿史那燕脾气的确是不小。 这屋子里几乎没了能下脚的地方,萧廷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个地方站着。 看着阿史那燕闷闷不乐的样子,萧廷却扬起了一丝笑意,“公主怎么郁郁寡欢,难道是因为招待不周吗?身体为重,就算再怎么样也该吃东西才是。” 阿史那燕知道他与萧易安的关系,恨屋及乌,早就恨得不行了,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方才得了王兄的话,此时更没什么忌惮的。 直言道:“你还敢来劝本公主,如今种种,还不都是因为你的“好”女儿,她害得本公主一次次出丑,上次在齐王府更是嚣张至极,这笔账,迟早都要跟她算清楚!” “你是她的父亲,养不教父之过,将女儿教成那种目无尊卑的人,你也逃不了责任。哼哼,你与其在这里说些没用的废话,还不如回府去管教管教你的女儿!” 萧廷非但不气,反而道:“小女年幼无知,微臣也很想管教,可是她性情乖戾,脾气执拗,根本无从下手,一直是头疼得很呐。如果公主愿意代微臣管教,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的话,阿史那燕没怎么听明白,不由得问了一句,“你是什么意思?” “微臣的意思,是将小女送到此处来,任凭公主处置,或打或骂,无论如何管教都可。”萧廷的眸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只要不伤容貌,最后留下她一条性命就成。” 阿史那燕之前就恨不得将萧易安削骨扒皮,如今听了这样的话焉能不高兴。 不伤容貌有什么难的,留下一条性命更是简单。 这世上折磨人的方法何止千种百种,让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法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答应这两个无关紧要的条件有什么难的。 阿史那燕立刻跳了下来,跑到他面前问道:“你说的话,可当真?” “自然当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51章 打赌 “那你还等什么,快将萧易安送过来。” 萧廷笑道:“公主,现在可不行,千秋节是陛下寿辰,国之盛宴,小女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依照宫中规矩也要参加宴席。若是在这之前出了什么事,太惹人注目,所以要等到千秋节结束之后,方可办成此事。” 阿史那燕心想,好事不怕晚,晚一些时候又有什么大碍。 答应道:“好,本公主就等着,到时候定然在王兄面前为你美言几句,记上一大功。” 两人约定好之后,萧廷带着得意的微笑离开了。 想起那条三番两次将自己气到的小毒蛇,不由得带了一丝胜利的感觉。 在萧府中人多眼杂,没办法光明正大的教训你,之前的吃亏也就只能认了。 可是将你送至这驿馆里,交给突厥公主,好好的折磨一番后,看你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这下子你要在我的手上栽个大跟头了。 等到萧廷前脚离开,后脚达利王子就从屏风后闪了出来。 阿史那燕愣了一愣,大概是没想到他会在屏风后面躲着偷听两人的谈话。 但随后就一脸得意的说:“王兄,刚才他说的话你可听到了?” 达利王子笑了两声,充满着赤裸裸的嘲笑之意,还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情绪。 “听了个真真切切,想不到这个萧廷虽然有点真才实学,却是个卖女求荣的家伙,为了权势富贵,还真是不惜一切代价手段,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豁得出去。” 阿史那燕这下子算是心情好了,坐在床沿上,面有得色的看着那满地被自己打翻的饭菜。 “说起来,还是突厥势力大,这个萧廷不敢得罪我们,所以连这样没有下限的话都说得出来,不过这样却正合我的心意。” 达利王子将手背在身后,明知故问道:“你的心意?你就真的对那个萧易安那么感兴趣?” 阿史那燕生气的跺跺脚,“王兄,你是知道的,我从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屈辱。这个萧易安,连续两次让我在众人面前丢尽了颜面,这仇怎么能不报?” 上次在齐王府的事情,那条莫名其妙出现在酒里的蜈蚣,还有后来在厢房里跑出来的蝎子、毒蛇等物。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可是阿史那燕早就认定这一切都是萧易安所耍的把戏,心中早就对其恨之入骨。 她向来最看重自己的颜面,谁想得到来到金陵之后,被一个手无实权的小小郡主,一而再地设计出丑,实在是难忍下这股心头之气。 她扬了扬嘴角,“等千秋节过后,萧廷将萧易安送了来,我定要好好的出一出气,报一报这些时日来的积郁之情。” “王妹,你的脾气向来骄纵任性,如果这是在草原也就罢了,可如今这是在金陵,你如果再闯出祸事来可没有人能再帮你应付。论理,我应该偏向你,可是有些话我不得不说。 之前那些事,固然是萧易安让你下不来台,可是难道你就没有一星半点的错误?上次在齐王府,让你适可而止,结果又逞意气闹成那个模样。再之前,在街道纵马那次就不用多说了,真是一言难尽。就算是将这些话禀告给父王,你也是要挨训斥的。” 阿史那燕撒娇道:“王兄,我知错了,这段日子不是乖乖的呆在驿馆,哪儿都没去吗?你就饶我这一回,别把这些事告诉父王。” 达利王子宠溺看了她一眼,“算了,之前的事情就到此为止。” 他摸了下自己的披肩,邪邪的一笑,“至于这次嘛,是萧廷自己要卖女儿,与咱们无关,且看着吧。” 阿史那燕之前听王兄说的那样,还以为教训萧易安一事已经没戏了。 哪里想得到又峰回路转,立刻追问道:“王兄,那你不拦着我教训那萧易安了?预先说好,若是你不拦着,那以后也就不许插手了。” 达利王子看着王妹,目光却像是在看一个小孩子似的,充满了对其幼稚的打趣。 “你以为,萧易安是个任人摆布的木偶么?如果萧廷真能那么轻易将她带到驿馆来,任你处置,那你也不会接连在萧易安手中吃那些苦头了。” 达利王子看着窗外被秋风吹过的落叶,心里突然有一种畅快感,轻轻地摇了摇头,所戴的皮帽也出几声窸窸窣窣的声音。 继续道:“萧廷虽然老谋深算,可是萧易安同样聪慧绝伦,这两个人又是父女,彼此之间太过了解,谁胜谁负,真的斗起来,一时间还说不准啊。” 顿了一顿后,想起那一张出尘脱俗的脸庞,清澈却又璀璨如同星辰的眸子。 达利王子带有深意的笑了笑,“我倒是觉得萧易安会赢,她就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根本猜不透内心所想,外柔内刚,从来不肯受人威胁,这样的风姿人物,真是极其罕见。” 听到王兄对她毫不吝啬的夸赞,阿史那燕的心情又瞬间低落谷底。 而且这教训不到萧易安,自己还高兴个什么劲儿,完全是空欢喜一场。 撇了撇嘴巴,道:“啊?那这事情不就泡汤了,萧廷刚才的话不就成了空谈吗……这个信口雌黄的家伙,既然做不到就别胡说八道……” 不过她转念一想,心头的阴翳又一扫而光。 “王兄的话,说得也太过绝对了,萧廷再怎么说,也是那个萧易安的父亲,能伤害自己最深的,就是身边的人,尤其还是带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她有些期待的搓了搓手,“就算萧易安再怎么聪明绝伦,也未必能想得到自己的父亲会下手算计,要我说,到头来萧廷赢了也未可知。” 达利王子轻轻地摇了摇头,显然不认同她的想法。 不知怎的,在他的心里,觉得萧易安未必会将这种卖女求荣的人,当做父亲一般对待。 成大事者,向来不会因为亲情而羁绊,也不会因为浅显的血缘关系而手软。 无情则刚,无欲则坚,可是人都有七情六欲,那就要看谁最能克制住那些无用的情感了。 阿史那燕的突然狡黠的笑了笑,因为这一抹笑容,这张明媚的脸庞,如同多了有抹阳光照映。 “这样吧,王兄,咱们来打个赌。如果像我说的那样,萧廷真能把萧易安带到这里来,任我处置,那你不得横加干涉,也不许多管闲事……” 她还未说完,达利王子就已经猜到了话中的意思。 接话道:“如果如我猜想的那般,萧廷失败了,没能将萧易安带到这里来。那剩下的这段时日,你就要更加安分守己,不许再找萧易安的麻烦……不,是不许再找任何人的麻烦,直到咱们离开金陵……” 阿史那燕想了想,就算这样,成功的几率也是五五分,痛快利索的答应下来。 “好,一言为定。” 达利王子吩咐下去,再去给公主准备一桌新的宴席。 不远处有个站着守卫的身影,悄悄的退了下去。 …… 世子府 檀逸之不知从哪儿拔了根草,正聚精会神的斗着蛐蛐,嘴里还断断续续的吹着口哨,看上去像极了一个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 府中新来的丫鬟,名叫尺素。 她正站在不远处修剪花草,按照所学技艺,将长得杂乱的花枝修剪成精美齐整的模样。 此时见四周没有旁人,便生了懒惰之心,放下手中的工具歇息片刻,再踮起脚,看了一眼那张无比俊秀的面孔。 惊叹之余,却不由得叹息檀逸之智力低下,眼神浑浊,没有灵气,言行举止犹如三岁痴傻孩童,每日只知道变着花样的玩耍,毫无正事可言。 在心内叹了一口气,暗想道:“哎,真是可惜这位西秦世子生的这样一副好容貌,却是个痴痴呆呆的人。” 此时同样与她负责花房另一位丫鬟走了过来,见她站在原地怔怔出神,存心要吓一吓她。 故意放轻了脚步声,然后重重的拍了下她的肩膀,“在呆想什么呢?” “哎呦,可吓死我了!”声音一出,方才后知后觉的用手捂住嘴巴。 待尺素看清楚来人后,才松了一口气,原是是自己同阶的丫鬟绿羽,幸好不是负责花房的女管事,否则自己可就惨了。 虽然两人闹出了这些动静,可是檀逸之仍旧在斗蛐蛐,半点的目光都没有多分给她们,似乎周边根本就无人存在,也没听到嬉闹之声。 尺素自己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要被吓得跳出来了,放低了声音,“姐姐怎么这样吓我,幸好没惊扰到世子殿下,不然这罪过可就大了。” “哎呀,”绿羽摆了摆手,无所谓的道:“你是新来的,所以不知道,这位世子是个心智不健全的人,说通俗点就是个傻子。一个傻子能知道什么,你还真当他是个正儿八经的主子了?别大惊小怪的自己吓自己,没什么事的……” 话还未说完,绿羽突然感到自己膝盖似乎被什么东西打中了,不受控制的身子一抖。 “啊”了一声,右腿也不受控制的弯了下去。 此时,不知从哪儿来的一只小小的黑影,毫无征兆的跳入她的口中。 尺素惊叫一声,“是、是蟋蟀!” 绿羽察觉出自己嘴里有异物,立刻将其吐了出来,口中却似仍然能感觉得到有触角,恶心的一直干呕。 那只蟋蟀并未就此罢休,竟然顺着从脚下钻进她的裙中,绿羽吓得跳了起来,喊出声来。 可是檀逸之却凑了过来,用他独特的嗲声嗲气声音,喊道::“你别伤害小黑!” “小黑?” “就是跑进你裙子里的那个小东西,快快快,把它抓出来,它还要和小红比个输赢呢!” 主子是主子,奴仆是奴仆,世子就算再怎么痴傻,也不能当众违抗他的命令。 于是檀逸之就半倚在栏杆上,垂手看着两人跳上跳下,等着她们将那只蟋蟀捉出来,手忙脚乱的样子颇为狼狈,没有了平日里修剪花草的雅致模样。 好不容易将那只蟋蟀从衣裙中赶出来,它竟然又迅的在地上跑开了,欢快的样子像极了调皮捣蛋的小孩子。 尺素和绿羽两人急急忙忙的追赶,左右围攻,撞了个满怀,却又被这小东西逃脱了。 于是,两人就开始了正式的追逐大战,与一只蟋蟀斗智斗勇。 檀逸之中途还无聊的吃了两口苹果,然后将剩下的大半个抛在一边,自顾自的玩起了九连环。 其实这个东西是他从小玩熟了的,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解开,只是碍于在外人面前,所以才装模作样的瞎玩乱弄,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不时地瞥一眼正在追逐蟋蟀的两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绿羽直接累得瘫倒在地上,最后还是尺素将那只蟋蟀堵到了一个死角,然后伸手轻轻地捉住了。 想了想,将这只满身泥土的蟋蟀用帕子轻轻的擦拭干净了,才上前交给檀逸之,“世子殿下,蟋蟀捉到了。” “嗯。”檀逸之低头看着手中的九连环,随口的应了一声,过了半晌,见人还站在原地没走,方才抬头,灿然一笑,珍而重之的将蟋蟀接过。 然后随意从袖中抛出一枚金锭,“你既然找到了小黑,那这块木头就送给你吧。” 这样的一枚金锭,尺素还从未亲眼见过,更不敢相信自己会拥有这样的一笔横财。 她惊得不敢去接,“这、这是赏给奴婢的?” 檀逸之却不回答她了,捧着蟋蟀,自己吹着口哨一蹦一跳的走开了,又去继续去斗蟋蟀了。 尺素这才犹犹豫豫的将金锭拿起来,然后放入荷包中,只觉得心跳加快,犹如一场梦境,在心里盘算着应该怎么花这笔钱。 一旁的绿羽则气得鼻子都要歪了,谁曾想这个傻世子竟然会赏赐下一锭金子来,酸得不得了。 杨长史从外面走入,见尺素与绿羽两人都站在原地,都没有忙自己手中的活计,微微皱眉,“你们都站在此处做什么,算了算了,先下去吧。”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52章 夜谈 尺素和绿羽两人拿起各自修剪花草的工具,应声而退。 杨长史走上前,看了一眼四周环境,才道:“世子,突厥人那边出了些事情。” 檀逸之清冷的声音响起,“什么事?”没了刚才幼儿般的嗲声嗲气,多了些成熟稳重的寒意韵味,像是天山上的雪莲,高而不可攀,又像是东岳山上的淙淙流水,悦耳动听。 杨长史低语一番,将自己刚刚收到的消息尽皆说出。 随着他的言语叙事,檀逸之的神情随着变化了好几次,最终淡淡的归于平静,只是手边的九连环不知道何时已经被他捏成了粉末。 末了,只是说一句,“这萧廷,还真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是啊,为了讨好突厥人,将自己的女儿拱手送给给那阿史那燕出气,枉那萧廷虽无甚成就,也算是个识文断字之人,可这圣贤书都白读了,竟然做出这种毫无人性的事。大燕的朝廷中,还有这等不知礼义廉耻的高官,可知是迟早要衰败的。” 檀逸之笑了一声,提醒道:“师兄,你可不要忘了,这人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已经投靠了咱们西秦的,也算是半个西秦的臣子吧。” 两人武学上的师父都是陈一平,因为其游历天下,行走飘忽不定,常年不曾见过一面,所以檀逸之的武功是由杨硕代为传授。 檀逸之在大燕为质子,自己又装疯卖傻,明里暗里都不离开杨硕这种忠心之人的保护,在明面上与那些金陵权贵周旋,暗地里共谋大事,培植人手,将自己势力渗进大燕的朝局中。 从官职上论,他是臣子,但从辈分上论,他又是师兄。 私下里,檀逸之更喜欢叫亲近些的称呼。 杨长史尴尬的咳了一声,既然萧廷现在算是半个西秦的臣子,那自己刚才说的那话,就大为不妥了。 “这种无情无义的人,现在如此讨好突厥人,能做出如此两面三刀的行为,未必是真心实意的投靠西秦,若是将来有险,恐怕也会变成个叛徒。” “师兄所说的,与我所想的一样。只是不知为何,父王被这厮蒙蔽,对其非常信任,在给我的来信中毫不掩饰欣赏之意,还真是蹊跷。” 檀逸之轻轻地摸了两下蟋蟀的触角,又不着力气地点了下它的小脑袋,好像是将它当成了什么人。 身旁的杨硕还沉浸在此事中,感慨道:“那位萧五小姐时运不济,摊上了这样一个父亲,也真是倒霉。” 之前在太液池之事,萧易安挺身而出教训那群纨绔子弟,杨长史便对其颇有好感。 后来以为她识破了檀逸之的身份,不得不起了将其灭口的心思,之后生的种种事情,更是出于意料,尤其是从萧易安口中说出的那番话。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如果百姓能安居乐业,他们并不在意这王朝姓陈,还是姓慕容。而我,只是这天下人之一。” 当檀逸之向他转达这等言论的时候,杨硕也是极为震惊。 他以为萧易安不过是聪明了些,正直且执拗了些,不曾想到一个闺阁中的女子,竟然如此豁达,将世事如此看的透彻。 那时他才意识到,萧易安并不仅仅拥有一副美丽的皮囊,如此之人,如果在自己的花样年纪无声无息的死去,着实太过可惜。 至于檀逸之对她的态度暧昧,这点杨硕早就察觉到了。 少年人对情爱之事,多是难以控制,纵然檀逸之的身份再怎么为难,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喜欢上一个容貌绝佳美人,并不奇怪。 杨硕刚开始觉得身为西秦世子,最好是娶一个西秦的官宦女子,名正言顺。 可是后来一想,也不必如此狭隘的固执己见。 人活一世,不过短短数十载,能遇到有情人已经殊为不易,又何必分什么西秦和大燕,如果两个人真心相爱,在一起也无妨。 况且,若是将来入主金陵,问鼎江山,娶一个大燕的女子也能证明君主没有偏颇,更能收服民心。 “那世子作何打算,殿下要去帮那位萧姑娘?” “帮?”檀逸之笑了笑,“师兄你实在是太小看她了,她可用不着我帮,人家的本事可大着呢。就算是我不将这个消息告诉她,她也能平安度过此劫。” 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既然知道了萧廷的打算,断然没有不告诉她的道理。” 杨硕在心内暗笑,世子的脾气倒是不如往日里那么古怪了,脸上挂着的笑容也多了。 看来这陷入情爱的人,还真是会在不知不觉中生变化。 杨硕又道:“萧廷身为人父,既然敢做出这种事情来,便说明他是个寡廉鲜耻之辈,这种人,委实让人难以信任。能将自己的女儿交出去,焉知他有一日,不会将自己的君王卖掉?” 檀逸之赞同道:“是,不可对此人太过信任。也不可向他泄露咱们西秦的太多消息和秘密。” 他的语气一转,带着种冬日里独有的冷冽肃杀之气,薄唇轻轻勾起,眼神亦变得没有一丝温度。 “若是现了此人有叛变的端倪,必要时应及早除去,回头若是父王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 “可是他毕竟是萧姑娘的父亲,如果真的杀了他,会不会造成你们两人之间生了龃龉?” “说出来,师兄或许不信。”檀逸之玩味的笑了笑,将手中的蟋蟀轻轻地提了起来,看着它在半空中出惊慌的鸣叫声。 “她之所以没有真正伤及萧廷的性命,还是因为他投靠了西秦的功劳。不过如果她知道了萧廷的诡计之后,恐怕就难讲喽!” 檀逸之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起来心情颇为不错。 杨硕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这位世子兼师弟,怎么听说了萧廷一事,知道心上人要遇险之后,他还有些高兴的模样,这是什么缘故。 他不知道的是,因为最近千秋节临近,金陵城里的外来人逐渐变得多了起来,其中不乏身份不明的人,龙蛇混杂,纵然守城士兵再怎么恪尽职守,也有百密一疏。 所以萧易安曾告诉他,如果没有要事,可不必在这个关头上前来萧府了,以免被人觉。 虽然檀逸之对自己的轻功很有自信,但是架不住萧易安的小心为上的劝导,所以勉强同意了。 如今出了这等事,不是正好能以此为挡箭牌去侯府了, 檀逸之想到这里,心情自然好转,复又抓起那只晃晃悠悠的蟋蟀,轻轻地拨动着它的触角,“小东西,你可真是让人心痒难耐啊!” 杨硕的神情更加古怪,一只蟋蟀……有什么好心痒难耐的? 忍不住腹诽,现如今这陷入情爱的少年人,可真是稀奇,平日里都会胡言乱语了。 夜半时分,萧府的屋檐上出现了一抹影子。 此人轻车熟路的来到南院,迎接他的正头看他,但却能闻得到他身上那股海水般幽蓝的味道,轻风吹动衣袂飘飘,耳边亦有轻微声响。 从白日里接到檀逸之的白鸽传讯后,她便疑惑,怎么说只提到夜半时分要来,却又不曾告诉自己是否有要事,神秘兮兮的样子。 不过料想他既然前来,想必是有事要讲。 见今晚的月色正好,所以在时辰差不多的时候,索性爬着梯子上了屋顶,一边观赏月色,一边等着那人的到来。 檀逸之将自己暗青色的锦袍脱下来,给她披上,有些埋怨的说:“秋日的夜色凉,还这样吹风,你这是生怕自己没办法感染风寒吗?” “我的身体哪里有那么脆弱了,坐在这里还没一炷香的功夫呢,你就到了,这是生怕我多观赏一刻月色吧。” “是了,”檀逸之自然的接下她的话,“月色哪里及得上眼前的人好看。” 萧易安这才看了看他,笑道:“罢了,不与你斗嘴。只是堂堂西秦世子,深更半夜多次出入女子闺房,传出去可实在不雅啊,史官如实记录下来,后人定会以为你是登徒浪子。” 檀逸之深以为然的道:“的确不雅。可是若然出入的是未来世子妃的闺房,便没有什么不妥当的了。” “你倒是笃定,那聘礼呢?” 檀逸之的眸中显现出豪气,指着皇宫的方向,道:“但凡是有担当的男子,都会将心爱之人视若掌中珍宝,我能给你的聘礼,便是这锦绣江山。” 这种轻狂的话,如果换了个人说出口,别人一定会以为他是喝醉了,可是从檀逸之的口中说出,却是那样的自然,让人禁不住仰视他的豪迈气势。 “江山为聘。”萧易安打趣的问,“怎么,你要退居后宫,让我效仿武则天,做女帝吗?” 檀逸之抿了抿唇,似乎认真的思考了一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那个位置上的人是你,也未尝不可以。” “你舍得?” 萧易安才不相信他会甘愿在后宫涂脂抹粉,对于一个有经世济国抱负,有万丈雄心之人,若是让他不得施展才能,恐怕那比死都要难受。 檀逸之为难的叹了口气,双眼微眯,很快的想出了一个解决办法。 “还真的舍不得。不然这样,你我两人为帝后,临朝称制,各自半月轮流掌政,怎么样?若有圣旨下达,或是国事诏令,需加盖玉玺与后印,两者缺一不可。” 萧易安托着腮,却还是觉得好笑,“这古往今来的帝王,只听说有收将军兵权、废丞相之权的,哪里有像你这样将皇权分出去的?” 帝王坐拥无边江山,一人独揽,号令天下,为万万人之上,哪里有皇帝愿意将自己的权力分给别人的。 “一人执政,就算是再怎么精明聪慧,也难免会有冲动糊涂的时候,似这样便会酿成大祸,独断专权,与自己有利,但于江山无益。” “那你可以虚心纳谏,若是政令有误,大臣们会提出异议的。” “可这朝堂上的文官中,爱慕富贵者多,正直君子者少,他们上谏究竟是为了为百姓谋福祉,还是争权夺利,另有图谋,这些事情若只是君王一人思考,岂不是要头疼死了?再者说了,若是连自己最亲近的枕边人都信不过,那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未免也太可悲了吧。” 檀逸之定定的看着她,后者像是沉浸在最温柔的眼神中,不由得红了红脸。 “可是即便贤德如长孙皇后,当太宗以国事相问时,她固然拒绝道“牝鸡司晨,家之穷也,可乎?”” “古语:“牝鸡之晨,惟家之索”,此等迂腐之话,难道你会认同?” 萧易安立刻道:“如此荒唐之语,我当然不认同!” “是,我同样也不认同。纣王没有妲己,一样会亡国;夫差自刎,也不能将责任全推到西施的身上。士大夫的一杆笔可是冤了不少人啊,偏偏还有人奉为圭臬。” “这些道理,后人会渐渐明白的。” 萧易安说完,又觉得好笑,明明天下的局势未定,可两人的言语之中,江山似乎已经是囊中之物了,竟然开始讨论起帝后的事情。 不过如同檀逸之这等人物,想想又不意外了。 她正了正色道:“你今夜前来,是为何事?” 两人屋檐上聊了这许久,纵然有锦袍披在身上,萧易安的手脚也有些凉了,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 檀逸之看到,伸手一揽,将她从屋顶抱下,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而入。然后再将萧廷讨好突厥人,想将她送给阿史那燕折磨的一事详细说了。 萧易安用簪子挑了挑灯芯,房内的灯烛又亮了一些。 自嘲道:“哦,他还让阿史那燕不伤及容貌,留我一条性命,这个做父亲的算不算是良心未泯?” 檀逸之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黯然神伤,为人子女,纵然父亲再怎么混账,内心良善处总抱有一丝希望。 可是如今萧廷的所作所为,总算是让人浇灭了对他的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53章 证人 千秋节临近,除了突厥的使臣早早到达金陵之外,近日来,西秦、南越的使臣也都先后而至。 南越王亲自前来,为表对大燕王朝的忠诚,听说还特备了一份厚礼,要进贡一件难得的稀世珍宝。 而西秦则派了二王子檀溪之前来贺寿,不日前已经到达。 檀溪之是西秦王与王后所生次子,也是檀逸之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年龄只比他小上两岁。 听说其年龄虽小,处事稚嫩,但也是个文采俱佳,风度翩翩的正人君子,在西秦颇受百姓爱戴。 萧易安看到窗外有一片金黄色的梧桐叶随风落下,驻足观看,许多人的人生就如同这片叶子一样,漂泊不定,无处可依,只能在落叶后归为尘土。 “小姐在想什么呢?” 清漪奉上一份花茶,这是近日里坊间新出的样式,以十几种晒干的花入茶,色彩斑斓,很受百姓喜欢。 虽然模样甚是好看,可香气浓郁,味道杂乱,反而失了其茶叶清香的本质。 萧易安又酌情地减少了几样,按照花中的互相搭配调理,能起到补脾益气,美容养颜的效果,一举两得。 “在想一些有趣的事情。”萧易安俯在窗前,静静地看着远处道,“秋日里虽然多了几分悲凉孤寂之情,可是风光却比春夏时要好,让人也不自觉的想起许多以往的事情来。” “一年四季,各有不同。”清漪笑着说,“我倒是最喜欢冬季,尤其是下雪的时候,银装素裹,弄成个冰雪通透的世界才好看。” 这时,外面有丫鬟前来通报说太医郭淮求见。 清漪纳罕道:“小姐没病没灾的,太医来求见做什么?” 萧易安道:“是我让他来的,为了静慧师太所中寒冰掌之毒的事。如今他既然前来怕是有了眉目,快请进来吧。” 从金泉寺回来之后,虽然诸事频生,可是萧易安一直记挂着静慧师太所中的寒冰掌之毒一事。 郭淮是太医院中最年轻有为的一名御医,出生于医药世家,祖祖辈辈世代以治病救人为己任,名声远扬,是许多的医家道德典范。 他今年不过二十七八岁年纪,却是有史以来太医院最年轻的人物,广有盛名,都称他是“仁心圣手”。 虽然《毒经》中记载无药可解,但是萧易安还是抱有希望,并将此毒向其请教,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之前郭淮答应下来,却一直未有回信,可是今日亲自登门拜访侯府,想必是有了些消息。 郭淮一进来便行礼道:“参见永嘉郡主。” 不等萧易安开口,他接着又道:“臣辜负了郡主所托,特来请罪。” 萧易安的一颗心渐渐沉下去,若是连郭淮这样医学世家的天才人物都这样说,恐怕静慧师太是真的没有生机了。 她仍旧不死心的想法,问了一遍,“寒冰掌之毒,真的无药可救吗?” 郭淮闭上眼睛,缓缓的道:“微臣无能。” 虽然难以止住那心中不住涌上来的的悲伤之情,但萧易安还是分得清是非曲折,不会胡乱怪罪别人。 “不,既然是药石无灵,又怎么能怪得了御医。或许冥冥之中真的自有定数,天意如此,旁人无法,郭御医请起吧。” 郭淮站起身来,脸上却仍然挂着愧疚之意。 他不知道是谁中了寒冰掌之毒,但是永嘉郡主既然代为过问,想必是一个对她十分重要的人。 自己未能查出解毒之法,已然辜负了对方的信任。 郭淮本就以治病救人为己任,少年成名让他过早地置身于荣誉与赞扬当中,直接尝试挫败感的滋味却是少之又少。 他犹豫了下,又道:“说来惭愧,寒冰掌之毒甚是少见,微臣也是第一次听说,还是翻找了叔父的药学手札,方才找到记录此种毒药的信息,至于解毒之法,更是不曾听闻。” 叔父? 郭淮的叔父,不正是二十年前,陈朝太医院的医政长官院使,大名鼎鼎的郭向明。 他是一位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医术高,乃是医者中的翘楚,不过后来似乎疯了,言行举止都疯疯癫癫,身旁的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医者不自医,医术最高明的御医院使,众御医之,医学世家的杰出子弟居然疯掉了。 这在当时沦为一个笑话,所以当时也有许多人说是郭家是欺世盗名之辈。 不过幸好后来郭淮学有所成,年纪轻轻进入太医院任职,不仅自己名声远扬,并且成功将郭家的名誉再次带回到世人眼中的光辉地位。 “郭御医既然如此说,能否带我去见一见令叔?” 郭向明是一位医学集大成者,如果当初在药学手扎上有记录,说不定还会有关于此毒的其他线索。 虽然说他疯了,未必能问得出什么,可是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或许可以一试。 如若不做最后的尝试,静慧师太就只能等待着生命最后的衰亡,这是让曾亲眼目睹了她行侠仗义的萧易安所无法接受的。 萧易安曾经幻想过,自己如果不是出生在官宦之家,又会是怎样的一番精彩人生。 如有可能,她大概最希望自己是行走江湖的侠女,仗剑江湖,快意人生,行侠仗义,扫尽天下不平之事,惩恶扬善,闯荡江湖肆意而行,无问西东。 所以她对静慧师太未曾遁入佛门的人生,有着许多的想象,又觉得有些佩服和憧憬。 前半生仗剑江湖,后半生青灯古佛,有过繁华和热闹的随意徜徉,也懂得孤寂静谧的滋味,一个人过出了两段人生。 总觉得这样一个女子,如果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有些遗憾可惜。 郭淮犹豫了一下,或许他也没想到永嘉郡主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自己的叔父虽然曾经是名震一时的人物,却因为突如其来染上了疯癫症状,早就成为了世人眼中的笑柄,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才慢慢被人们所遗忘。 郭淮本想拒绝,他曾非常崇拜自己的叔父,并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平日里疯癫无状的模样。 可是他又多少能猜到些永嘉郡主的用意,又想到郡主也是为了治病与救人,医者父母心,就不忍心拒绝了。 “好,请郡主随微臣来。” 郭淮答应后,清漪则立刻吩咐下去准备车驾,准备出行。 因为这趟是秘密出行,所以萧易安也没有带过多的护卫,以免惹人注目,只带了清漪和陈序两人。 索性连车夫也没带,由陈序充当这个驾车的人选。 反正他之前保护昭灵公主时也是熟门熟路的,对于车夫这一职责,算得上是老行当了。 郭淮说“先出城”,然后解释道:“叔父并不住在城内,在乡下的一处田庄里,所幸离这里并不远,今日关城门前是赶得回来的。” 萧易安原先是以为,郭向明既然是郭家的子孙后裔,应该会住在城内医学世家的郭府中,偌大的府邸占据了足足半条街的长宽。 后来听郭淮这么一说,才想起对方早已经疯癫,对于大户家族而言,便就成了没用的人。 郭家是再怎么说也是名声远扬,怎么会留这么一个疯子在府内贻笑大方呢,早早的打到了乡下的田庄里,给口饭吃饿不死就行,省得眼不见心不烦。 坐着马车,约么过了一个时辰,在郭淮的指路下来到了一片乡下的田庄。 顺着直行,又走了一盏茶时间,当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间青砖灰瓦的院子。 “到了。”郭淮提醒驾车的人后,又对萧易安道:“郡主,此处便是叔父所住的地方。” 行了这一路,萧易安只看到了扛着锄头的庄稼汉,还真没想到此处竟然有所僻静的院子,虽然小巧,但是看起来环境幽雅,倒是一个疗养的好去处。 郭淮敲了敲门后,有个中年人应声开了门。 人从门影中闪现出来的时候,看得出右脚有些笨重,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行动并不灵活。 他是认识郭淮的,可是看到还跟着其他不认识的人,目光便一直打转,就有些不敢开门放进来了。 他为难的道:“三少爷,这里是不能随便带人进来的,这您是应该知道的。” “老管家,没事的,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们此次前来只是想探望一下叔父,就算是族长知道了,也不会怪罪的。” 郭淮顿了一顿,又补充说:“若是有人回头怪罪下来,我前去解释就好,不关你的事,放心打开门吧。” 老管家想了想,三少爷甚少说谎,也绝非言而无信之人,既然他说没事,应该就是真的没事。 于是不再拦着,打开门将一行人放了进来。 从外面看起来这座小院还算是幽静,可是刚一踏入,萧易安就觉得这里充满了沉闷忧烦的气息,稀稀疏疏的花草凌乱的倒在泥土中,第一眼便是衰败的景象。 院中的花草似乎甚少打理,放眼望去几乎找不到一株正常的草木,其余的风光也是,怎么看都带着颓废的感觉。 院落中,还飘着一股子中药的苦味,更加增添出暗淡的色彩,仿佛嗅到了人生尽头的味道。 郭淮在前面带路,萧易安跟在他后面。 而清漪和陈序又在这两人跟着,一边看,同时也在打量着院落中究竟是何等样貌。 他们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这样的院落可真是让人不想踏入,带着一种阴森森的冷意,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离开。 萧易安皱着眉,看着眼前这黑黢黢的屋子,房外门窗紧闭,没有半分光亮,并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郭淮道:“叔父自从精神异常之后,常常胡言乱语,根本不识得人,即便是像这样的白天也会将自己关在房内,这个病症已经持续了多年。” 说着,他轻轻地从外面推开了两扇房门,随即一缕阳光照入房内,映照出里面的大体模样。 这间房并不大,仅能容一人居住,且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的装饰品和摆设。 许是因为有人经常打扫的缘故,所以整个地面显得异常干净,被擦拭的几乎找不出一根头丝儿。 正是因为太过空洞,所以一眼望去,便能看到墙角中缩着个不大不小的黑影。 郭淮急忙踏入房内,朝那个黑影走去,想要将其扶起来。 “叔父,你怎么又在地上坐着,如今秋季这地上凉,你小心生病了!” 可是那个黑影却用力的拱了他一下,将其逼得倒退了两步之后,又自顾自的坐在地面上。 便是这么一晃之间,萧易安也没看清楚他的容貌模样,只看到对方的满头华,根根皆白。 她在心里算了下,郭向明就算到如今也只是四十许岁,按理说还算是中年时候,为何会有满头的白? 她刚踏出去一步,陈序便拦住了。 “五小姐,这个人看起来精神不正常,难保不会出手伤人,最好还是小心些,不要靠近为好。” 萧易安转过头,看了一眼他和清漪,“没事,有你们两个保护出不了什么岔子。如果不是为了见这个人,我赶来做什么?” 说着,便不顾阻拦踏入房内,并且一步步走近郭向明。 清漪跟在后面进入房间,同时向对阻拦的陈序笑笑,用眼神示意他见多了就习惯了,小姐可不会被这个吓到。 陈序只好跟上,随时准备出手保护。 离得越近,就将对方的模样看得越清晰,萧易安觉得自己似乎离什么想要找寻的东西越来越近了。 对方虽然只有四十上下的年纪,可是不仅满头白,脸上的皱纹似乎已经浑然是老年人的状态。 她缓缓靠近,同时郭淮已经用力将对方搀了起来。 那双苍老而浑浊的目光,似乎只剩下了痴呆的神情,就像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木头人。 但是,当那双眼睛划过萧易安的脸庞时,一下子锁定在了她的眸子中,充满了震惊与惶恐。 郭向明“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声音抖,喊道:“公主,臣无能,辜负了您的嘱托啊!”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54章 身份 郭向明“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公主,臣无能,辜负了您的嘱托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身后跟着保护萧易安的人都吓了一跳。 清漪和陈序急忙选择上前,一左一右的站立两边,随时准备应对其他生的意外。 郭淮解释说:“还请郡主恕罪,叔父神志不清醒,所以才会胡言乱语。他经常这样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无论对着谁都是如此,还请郡主不用放在心上。” 萧易安表面上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似乎真的没有将这些话听入耳,可是心里却觉得不对劲儿了。 算算年纪,能让郭向明称呼为公主的人,难道是前朝的桃花公主? 自己与那前朝公主的眼神有些相似,他糊里糊涂的精神不清醒,若是真的认错了人,好像也说得过去。 那桃花公主又嘱托了郭向明什么事情? 以至于时隔多年,他仍旧念念不忘的挂在嘴边,莫非这也和他自己的疯病有关系? 脑袋中在飞的思索,这或许会涉及到什么前朝秘事,不好当着众人的面问清楚。 心中虽有疑虑,却暂且按下不提。 可是郭向明大抵是真的错认了人,神经一下子受到到刺激,竟然抽抽嗒嗒的低声哭了起来,用袖子胡乱地抹着眼泪,极为伤心的样子。 郭淮却是第一次看到叔父这副模样,便是在他疯了之后,也不曾有过这样莫名其妙的举动。 尴尬到抓耳挠腮的地步,郭淮劝道:“叔父,你怎么哭起来了?” 郭向明并不回答他,却哭得声音更大了,似乎要将这些年的抑郁悲愤之情一同泄出来。 边哭边擦眼泪,口中还唧唧哇哇的说着什么,含糊间听不清楚。 萧易安离得近一些,所以从他口中听到了什么“药箱”“孩子”“师弟”之类的话。 可是郭向明说的颠三倒四,这几个词好像也没什么关系,没个前因后果,根本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易安疑惑之余,又暗暗纳罕,这郭向明如果真的是受了桃花公主的嘱托,言语中又涉及到什么“孩子”,难道当年桃花公主留下了一个孩子? 当年金陵城破,陈朝皇族覆灭之时,桃花公主还尚未出嫁,那么这个孩子又是谁的?现在又是生是死,究竟在何方? 她倒是很想问个清楚,可是郭淮和刚才那个管家都在场,许多话就不方便问出口。 郭淮是御医,效忠的是大燕皇室,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反正前世他对新帝慕容晟很是忠心,很多事情尽心竭力。 他知道秘密后会怎么样,是选择保密还是告,这个险可冒不得。 郭淮见叔父的情况比方才更为严重,根本问不出什么,别说什么寒冰掌的解毒之法了。 于是便解释道:“郡主,咱们来的时机不巧,叔父现在病情绪太过激动,恐怕从他的口中暂时问不出什么。您还是先行回去,微臣留在这里照顾,等叔父的精神状态稍好一些后,再找机会询问。” 他一手扶搀扶住正在哭泣的叔父,无奈的道:“请郡主放心,只要一有消息,微臣定然立刻通知您。” 萧易安想了想,片刻后,答应道:“好,那这件事就有劳郭御医了。” “微臣必定竭尽全力。”郭淮对管家说,“带郡主离开,好好相送。” 之前的那个管家巴不得他们这些人离开,郭向明现在的存在,本就是郭家一个被嘲笑的耻辱,怎么能随便让一群外人见到这副模样。 得了三少爷的吩咐,将人领出院子,他连脸上的神色都轻松了许多,说话也立刻变得客气不少,“郡主慢走。” 一行人离开坐在马车中,清漪这才道:“小姐,咱们这不是白跑了一趟嘛,费时间见了一个奇奇怪怪的疯子,还什么话都没问出口。” 萧易安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容置疑的说:“不,咱们这次并不是白跑一趟,恰恰相反,这后面应该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吩咐道:“去查两件事,一是郭向明之前当御医的所有记录,包括他为何疯的原因;二要查清楚他有无师弟,如果真的有,又是位何等人物。” 车内的清漪,还有正在驾车的陈序,异口同声的应答,说了句“是”。 …… 两日后,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晴朗天气,这样的日子最适合秋游。 清漪站在桌案旁,叙说着自己查到的事情,“郭向明是历经两朝的御医,官至最高院使,也是为数不多投降大燕的前朝臣子之一,他虽然因为医术声名远扬,可也因为投降一事而人品饱受诟病,所以毁誉参半,算不上是被人推崇的医者。” “那他又是怎么疯的?” “这个说法不一,但是追根溯源,约是十七年前的事情了。听说是因为无意间卷入了后妃间的宫廷争斗,也是因为那件事,皇后先被废,后赐死,贵妃直接打入冷宫,皇上本来也是想赐死郭向明的,但是不知怎么的,最后也没有怪罪。本以为这事情也就罢了,谁成想郭向明自己突然间疯掉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萧易安微微低眉,当年的那件宫廷争斗,自己也略有耳闻。 这算得上是大燕极其隐秘的一件宫廷秘闻了,有关的史料都被销毁,也并没有任何记载留下,只能在一些宫中的老人口中,得知些零碎的痕迹。 燕皇于广源寺向天祈福之际,宫内燃了一场大火,据说是皇后与贵妃谋划,害死了当时最得宠的一位妃子。 这位妃子未曾留下姓名,没有封号,只听说长得倾国倾城,宫内都称呼她为“隐妃”。 燕皇回宫后勃然大怒,将皇后和贵妃从重处置,一个被赐死,一个被打入冷宫,族人斩的斩,流放的流放,下场可谓是极其惨烈。 当年的知情人大多都被灭口了,尔后此事因为流传于众人之口,零星半点的拼凑在一起,所以只能算是半真半假。萧易安也一直持怀疑态度,不怎么相信。 一则皇后和贵妃都是后宫中极为尊贵之人,没必要设计这样蠢的方法却害一个妃子,二则这件事情处处透着不寻常,这位妃子的背景太过神秘,透明到宫内像是没有过这样一个人似的。 她的好奇心没有那么重,所以就算是觉得有蹊跷,听过就算了,在前世也没有真正追查。 等到她自己被打入冷宫的时候,贵妃早就在几年前因病逝世了,两人之间没见过面,更别说旁的了。 因为废皇后曾犯过大罪,下场凄惨,所以太子慕容昱才那么不招皇上喜欢,以至于整日里战战兢兢地,后来甚至要起兵造反来保住自己的地位。 如今萧易安细细回想起来,联系到所知情一些事情,已经可以将之前怀疑的空白处弥补上去。 她几乎可以断定,那位“隐妃”,应该就是前朝的桃花公主。 国破家亡,皇室女子的命运会直接跌入地狱。 越美丽的人就越是如此,或许从降生在皇家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她不寻常的崎岖人生。 在之前,萧易安曾设想过桃花公主在改朝换代后的结局,所以不算太意外,只是仍旧有种说不出口的痛惜。 正因为对方的身份特殊,所以这名最得宠的妃子不曾留有记载,没有家世,甚至连一个封号都没有,只留下了她倾城容貌的议论。 如果燕皇真的,那么桃花公主的死,应该与当时的皇后贵妃脱不开关系。 只是纵火烧宫殿的事,郭向明一个御医,是怎么牵扯在内的? 萧易安问道:“郭淮现在还在那个田庄里吗?” “是,这两日他向太医院告了假,一直留在乡下的田庄小院里照顾叔父,还没有离开。”清漪道,“他现在还没回金陵,倒是个守信之人。” “那等他离开了,再做打算。” 萧易安觉得一阵心悸,她的直觉告诉自己一定要弄明白这件事,这背后藏着巨大的秘密,一旦揭开,会牵扯到许多人的命运。 郭向明是个最好的切入点,只是可惜现在暂时没办法问清楚。 清漪又道:“郭向明的师弟一事,也有了线索。他虽然是医学世家出身,可是年少时却游历四方,经常拜访名师,不吝请教,遇到高明者就拜入门下,所以见多识广,所以医道经验颇丰。” 她拿出了几张纸,“郭向明曾经拜过四位医者为师,这上面记载了他们四人的身世背景,还有各自名下的所有徒弟,如今又都做何营生。” “这些学医之人中,大多数人都是回了家乡,自己开医馆看病救人;有的人也选择当个赤脚大夫,四处游走;有的做了教书先生,有的成了县衙的知名仵作;还有一位选择弃文从医,后来还考上科举了,如今在外地当县令呢。” 她将几张纸从中分开,指着前几张说:“已经按年龄分好了,这是郭向明的师兄,”拿着手中剩下的,“这是他的师弟一干人等。” 萧易安虽然说只查郭向明的师弟,但是清漪举一反三,不仅将他的师父查了个清清楚楚,连他们的徒弟都查了个明明白白。 做事如此周全,且度又快,短短两天内便办得妥妥当当,让人没办法不欣赏。 萧易安从她手中将纸张接过来,边看边问,“这里面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或者是身份特殊的人,且又在刚好住在金陵的人吗?” 这些查到的资料清漪都已经看过一遍了,所以都有印象。 想了想,道:“的确有两位,一位叫边廷,因为太神秘没查到什么,另一位,就是小姐曾与我提到过的那个医者宋烨。巧合的是,他们两个正好都是郭向明的师弟,而且还拜在同一个师门下,师父名叫封肃,是杭州人士。” “边廷?宋烨?” 宋烨被号称“见死不救”,因为他遇到病情极为严重的伤者干脆就不救治,将其拒之门外,一是嫌麻烦,二是怕破坏自己的名声。 所以他在金陵也是恶名远扬,非常不招人喜欢,算得上是个富有争议的大夫。 之前给莺儿动刀换面,改成了萧玉茹的模样,这件事可还历历在目,恍惚还是在昨天生的。 萧易安抿了抿唇,神情凝滞,道:“边廷这个名字,好像有些熟悉。你确定真的是叫边廷?” “是啊,的确是这个名字。只是这个人的行踪不好查,因为他只在封肃门下待了一年,知情者和熟悉的人不多,而且他家中好像有些权势,没想过从医,只是学着玩玩。如果小姐真的好奇,可再宽限两日,我再派人去打听一下。” 或许是因为萧廷的缘由,萧易安对这个“廷”字格外注意。 且这个人又有些神秘,如果不查清楚,她心里总觉得有些异常之处,这一颗怀疑的心根本没办法安生。 “去查查这个边廷吧,他身上或许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 三日后 这日才用完午膳,伺候的丫鬟刚将剩下的饭菜收拾了,便看到清漪急急忙忙的走进了南院。 看着她有些慌忙的脚步,萧易安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要生,心跳突然加,拿起手边的茶水,轻饮了一口压压惊。 原本清香甘冽的茶,到了口中,却没尝出什么滋味来,如同饮了口凉水一般,变得无色无味。 清漪一进来便道:“小姐,那……那件事情有眉目了。” 萧易安吩咐房内所有的丫鬟不必伺候了,全部退出去,然后才追问,“查到了些什么?” “边廷,只是一个化名。他真正的身份,是当今的宁阳侯萧廷!” 清漪喘了一口气,“当初在杭州书院求学时,他除了学习先贤经典外,又拜入了当时的名医封肃门下,学些养生之道,一年时间后才离开。” 萧易安心情复杂,烦躁的说了一句,“怎么哪儿都有他!” 这个萧廷的背后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师弟”“药箱”“孩子”,三个词连在一起,再加上那场宫内的大火,萧易安突然产生了一个猜测。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55章 黑衣 萧易安这两日频繁派人出去查探,引起了萧廷的注意。 他原本是想等到过了千秋节之后再对付她的,可是近日来总是心神不安,让人觉得要有大事生,便派人去盯着萧易安的动向,有何异常及时前来汇报。 这日有人前来回禀,“回侯爷,之前五小姐随着郭淮出城去了,见了曾经的名医,御医院院使郭向明。” “郭向明!” 萧廷只是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头皮一阵麻,浑身上下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往事一幕幕翻过自己的脑海,不好的预感似乎就要演化成真。 积压在心底的恐惧,让他忍不住失声喊了出来,“她去见那个疯子做什么!” 小厮被吓得身子一抖,“这,这个,小人不知。” 萧廷擦拭了下自己的冷汗,强撑着问:“她还做了什么?” 堂下跪着的人也是胆战心惊,只能小心翼翼的回答说:“好像,还派人去了杭州查探,只是那人行踪隐秘,半路上跟丢了,所以并不知道是去做什么。” “杭州、杭州……”萧廷的脸色惊疑不定,尔后勉强的一笑,“呵,她竟然能查到这些,好大的本事啊。” 郭向明、杭州,这样明显的两条线索摆在眼前,容不得萧廷不多想。 他年幼时候,正好是后母过继的鼎盛之际,当时的萧老夫人生下了萧建,为侯府中再添一子,上上下下的人都向着主母说话。 老宁阳侯十分高兴,老来得子,恨不得向全天下昭告自己有那么一个儿子。 后来相比起喜怒不形于色,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的萧廷,老侯爷更喜欢会说些巧话讨人喜欢的萧建。 再想到反正爵位是要给萧廷继承的,他将来也不缺什么荣华富贵,所以宠爱和偏疼就都给了小儿子萧建,对于长子反而不甚关心。 他们一家三口和和睦睦,让萧廷倍感冷落,在侯府中他永远是多余的那个人。 年纪越长,他更不愿意待在金陵,所以干脆去外地求学。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书院亦有盛名,所以他也不和老侯爷商量,直接背着行李,只带了一个书童,留下封书信就去了杭州。 可因为萧廷不善言辞,又长了一张忠厚老实的脸,被当地的学生排挤,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还有个县令的纨绔公子爷也处处与他作对。 萧廷也懒得他们计较,不愿显露身份,只是潜心读书。 当时感兴趣之余,他又拜入了名医封肃的门下,想学些有趣的东西。 制作人皮面具的手艺,就是在那个时候,同一个行走江湖的大盗所学。 在杭州的那段时间,是他的人生最无忧无虑,最美好的时刻,亦与一位故人之间,留下了段极为深刻的回忆。 萧廷沉浸在回想中,转过头,见小厮仍是瑟瑟抖的模样,一挥手,“你下去吧。” “是。”那人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萧廷皱着眉,事情的展要比想象中还要棘手,这条小毒蛇不知道现了什么,竟然能查到这条线索。 她再查下去,肯定能顺藤摸瓜找到当年的真相。 现在还不到她应该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一旦事,定然闹个天翻地覆,几方势力都会牵扯进来,到时自己的担心就成了真。 当务之急,是要将当年的知情人灭口,确保一些消息不会再泄露。 其次,给萧易安弄些麻烦,让她没办法再继续追查。 萧廷打定主意外,离开会话的前厅,走至书房,打开书架上的密室开关,然后顺着墙后的密道走了下去, 密室两旁各挂着的一盏盏壁灯,底座和花纹都是黄金铸成的,这些装饰,让原本沉闷黑暗的密道,多了些富丽堂皇的华贵感。 这种黄金装饰,是那位故人最喜欢的,所以萧廷才会这样安排。 每每看到,都会想到当年在杭州的一些往事,或许那段记忆,也是支撑他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点信念。 萧廷没有点燃油灯,这里的构造他已经烂熟于心,就这样顺着路径一步步的走下去,步伐缓慢。 一回到这里,就如同回到了最熟悉的地方,身心都生出了一种放松和愉悦,刚才的那些烦恼顿时被抛在脑后。 甬道越走越宽阔,最里面的面貌渐渐的显露出来。 这两边的墙壁上凿了几十个大大小小的洞,每一个里面都挂着一张人皮面具,像是几十张人脸在眼前晃来晃去,可是萧廷的嘴角却浮现出一丝笑意。 当初这里阴森森的感觉,让萧易安与檀逸之不寒而栗。 可是对于萧廷来讲,这是他难得的专属之地,只有在这里,他才能隐藏自己真实的身份,放下外界声名的羁绊,褪去浮华的富贵功利。 他看着墙上不同的面貌,缓缓的伸出手,将其中一张面具摘了下来。 透过那一双空洞的瞳孔,萧廷的神情凝重,好像在看什么人,仿佛这东西后面藏着一个已经逝去多年的亡灵,静静地游荡漂泊在天地之间。 他用这张伪装,成为了金陵城中专门供应人皮面具的商贩,蒋祯。 轻轻地用手摸着上面的干枯皮肤,似乎是在抚摸那个人的脸庞。 萧廷轻叹一声,包含着无尽的哀悼和惋惜,然后将这张面具戴到了自己的脸上。 …… 宋烨轻轻地咳了两声,或许是因为近日来天气转寒的原因,他总觉得有些疲累。 夜里点燃了盏油灯,他正在灯下读一本医书,捧着书认真勤读的样子,倒是比他平日里将病人拒之门外的模样顺眼多了。 看了半晌,刚想要休息下,忽的外面竹影微动,有一阵风吹开了房门。 宋烨站起身来,走过去想将门关上,可是走至门外,却看到院落中站着一个人。 那人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又穿了身黑衣,似乎要与这寂寂的黑夜融为一体,无声无息的,不知是何时来的,也不知在外面站了究竟有多久。 宋烨看清那人的容貌后,大惊失色,如同见了鬼一样,指着他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是蒋祥?” 那人不曾搭话,却径直越过他走入房内,像当年一样的言行无礼。 宋烨瞧着那熟悉的面孔,已经吓得飞了三魂七魄,再看到他的走姿身步,心里更是一阵惊疑,这人不是已经死了多年么,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他横了横心,问道:“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那人“哈哈”一笑,嘲讽道:“这么多年不见,原来宋师兄已经变得如此胆小了吗?” 他从脸上撕下了一张面具,露出原本的面目,正是萧廷。 宋烨的目光转为浓浓的恨意,双手抱臂,一脸的不屑,“哼,原来是你!堂堂的宁阳侯,怎么屈尊驾临陋舍,也不怕失了自己的高贵身份啊!” 萧廷对他的恨意视而不见,“师兄何出此言,咱们可是同门师兄弟,当年曾一起学习医术,可是朝夕相处的情分呐。” “呵呵,我们这等地位卑贱之人,怎么敢与宁阳侯扯上关系。当年是有眼不识泰山,如今既然知道了,又怎么敢随意造次。” 宋烨伸手指着门外,不客气的道:“我这座小庙,容不下侯爷这种大人物,还请阁下离开,省得咱们言语不投机,白白浪费口舌。” “宋师兄,这才说了不到两句话,怎么你现在就要轰我走,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当年,你可不是这般无礼的。” 外面风声阵阵,萧廷站在原地,比起当初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如今的他因为常年浸在官场之中,多了几分的圆滑世故,连说话都带着一种虚伪的假客套。 宋烨气急了,直接指着他骂道:“你还好意思提当年之事?你做下的事情,难道自己心里没数吗?你这个虚伪假清高的小人,是如何害了师父一家,如何让封家满门抄斩,连小师妹也无辜遇害……这么多年来,你自己就从没有一丝愧疚之情吗……” 萧廷直接打断他的话,“愧疚之情,当然没有了,一丝一毫都没有。” 在对方怒开口前,他又道:“那师兄怎么不说说,师父是如何害得蒋祥被官府抓捕,当街问斩的呢。” “他是江洋大盗,罪有应得!” “可是他从未伤过人命!”萧廷一字一句的说,“只是偷些东西劫富济贫而已,他从未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并且已经改过自新了,立下誓言不再沾染此道,可是师父为什么不能放过他呢?” 宋烨顿了顿,垂目道:“包庇江洋大盗,是牵连全家入狱的罪过,师父知情后向官府告,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好笑,什么不得已而为之。不过是因为那些丢失财物的都是大富大贵之家,还不乏有权有势的官家,所以师父为了一己之私,将自己的徒弟卖了,断送了他的一条性命,换取五百两的通缉赏金。” 萧廷不敢多想那天的情景,因为每次回想,都是刻在心尖上的痛楚。 沉默良久,才道:“那一年,蒋祥只有二十三岁。” 宋烨极其愤怒,斥道:“就算你平日和蒋祥交好,可是为了替他报仇,你害死师父一家的性命,这难道不是大错特错的一件事吗?小师妹又做错了什么,你连她都不放过?” “师父当年既然做出落井下石的事,就别怪报应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萧廷蔑视的笑了笑,“师兄不用这样激动的鸣不平,因为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见到心心念念的小师妹了。” “你……” 宋烨此时才察觉出不对劲儿,这大半夜的萧廷来找自己,总不可能是来叙旧的。 他拔腿想跑,可是萧廷早有准备,拔出藏在袖中的尖刀,上前一刺正中心口,血顺着光亮的利刃缓缓流下,像极了盛开的蔷薇花。 萧廷低下声音,缓缓的道:“其实说了这么多废话,留给你这最后一点时间,也算是顾忌咱们当年的师门情分。” 他冷冷一笑,“不过黄泉路上,你不用怕寂寞,因为用不了多久,郭师兄就会下去陪你的!” 说完拔出尖刀,在对方的衣领上来回抹了两下,擦干血迹,然后任凭宋烨如同木头一般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宋烨张了张口,捂住伤口,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体内的温度正在一点点的消失,连同着残存他的生命迹象一同逝去。 与此同时,金陵城外乡下的一处田庄里,同样有群黑衣人悄然潜入。 他们训练有素,动作敏捷,直接前往郭向明所住的房间,到达后先吹迷香,听得里面并无动静,然后或推门闯入,或是跳窗而入,又或者是直接从屋顶跳下。 一行人手持长剑,快步奔向床边,对视一眼后,无比默契的同时提剑砍去。 不过几下之后,就将床上的被子和枕头砍了个稀烂,可是却并无一丝血迹渗出。 为那人仔细一看,才现这床榻上没有躺着人,刚才所看着高高鼓起的地方只是一个用稻草扎的人形。 他意识到不对,立即道:“上当了!快撤!” 可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黑暗之中,从四面八方突然飞出来几个钩子,直接将这些黑衣人的手脚或兵器勾住,强行向后拖拽而去。 被勾住兵器的还好说,只是手中的长剑脱手。 可是被勾住皮肉的可就惨了,倒刺钩深深地进入皮肉,上面又各有三个打磨而成小钩,血脉相连,直痛得人鬼哭狼嚎,恨不得断臂自保。 此时又从帷幕后冲出几人,一阵过招,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些黑衣人全部拿下。 当先那人正是陈序,不出三招,他已经扼住了那为黑衣人的脖子,只需轻轻的一用力,就可立刻取了这条性命。 只是萧易安吩咐要留几个活口,所以他才手下留情。 “郡主猜的没错,果然有人想来谋害性命。”吩咐手下道,“去向郡主送信,行刺的人已经捉到了,要保护的人安然无恙。”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56章 审讯 “小姐,刚刚收到消息,昨夜果然有人想去刺杀郭向明,是一伙来历不明的黑衣人。” 萧易安抬眸,淡淡的问道:“然后呢?” “在陈序的保护下刺杀失败,他抓住了几个活口,如今已经派人在送回金陵的路上。郭向明也已经被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毫未伤。” 萧易安轻轻地“嗯”了一声,这在她的意料之中。 萧廷这么急着要取他的性命,更说明郭向明是个非常重要的证人,即便是如今疯癫了,也要因为一点点的可能而将其灭口。 如果他还清醒着,一定可以说出当年秘密的来龙去脉。 只是萧廷一旦知道刺杀失败之后,肯定会再采取别的措施。如果他暂时找不到郭向明的行踪,绝对会把主意打到萧易安的身上。 “昨夜宋烨也被杀了。” “什么?”萧易安有些意外,道:“我不曾在他身上查探什么消息,萧廷为什么要杀他灭口?” “或许因为他曾经也是封肃的徒弟吧,可能也知道些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 清漪道:“据查证,封肃后来因为大不敬之罪而被满门抄斩,这其中的缘由似乎有些蹊跷,或许,有人担心小姐会查出什么,然后以此作为把柄威胁他。”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音。 外面有丫鬟急急忙忙地跑入房内,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不、不好了,五小姐……外面来人说永嘉郡主身有嫌疑……要将您带走审讯!” “别急,慢慢把事情说清楚。”清漪拍了拍她的肩膀,“这里是侯府,就算是官府也得按照律法规矩办事,天塌不下来。。” 丫鬟喘匀呼吸,又说:“是今早在朝堂上,有位御史参奏了五小姐一本,说您身为官宦子女,受朝廷田邑,却非法经营商铺,蓄谋大志,图谋不轨。” 图谋不轨,这四个字可谓是极为诛心,能轻而易举地挑起君王的疑心。 即便没有太多的证据可以证明确有其事,可是只有撩起了君王那颗怀疑的心,再怎么劳苦功高的臣子也难以全身而退。 萧易安轻笑一声,不用说,这桩事肯定也是萧廷弄出来给自己找麻烦的。 之前心月背叛一事,萧易安不知道她究竟向萧廷泄露了多少自己的事,只好做最坏的打算。 如果是这样,彩蝶轩与自己有关一事,萧廷肯定也早就知道。 那他趁这次机会拿来大做文章就不稀奇了,如果不这样做,反而不像是他的风格了。 萧易安觉得萧廷的行动能力倒很是迅,刺杀,参奏,两件事情双管齐下。 那边追着郭向明要灭口,这边也能让自己暂时无暇顾及别的事。 这么快的时间便为自己网罗了这条罪名,然后让御史参奏,光明正大的借助大理寺立案调查。 此时临近千秋节,有突厥、西秦、南越等使臣在,金陵更容不得出现什么乱子,无论什么事情都是从严查起。 自己一旦牵扯进这种事情,就算性命无忧,但怎么也要吃些苦头,陷入泥潭便难以全身而退。 其实官宦人家多有经商者,尤其是地位越高的官员,便越来越贪恋富贵权势,并且借此敛财。 只不过他们不是自己出面,那样太过招摇,也太容易惹来别人的非议,败坏名声官誉。 而是选择让家中的亲朋好友代为经营,挂着他们的名字,但实际上的收益还是归自己所得,这是个一石二鸟之举。 每当官府查账收税的时候,自己就可以摘个一清二楚。 虽然有不少为官者暗地挂名经商,但是既然拿着朝廷的俸禄,这种事情便不能摆到台面上说,如此所作所为,一旦事有损颜面。 甚至颜面之事是小,将来断了晋升之路事大。 萧易安虽然无官无爵,但是毕竟是皇上封的永嘉郡主,她的一言一行,在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朝廷的脸面。 如果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多,对她自身有害无益。 在旁人看来,这已经是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可是萧易安看起来仍旧不慌不忙,只是叮嘱清漪道:“之前说的事情,你都要记住了吧。” “是,一定按小姐所说的做。” 清漪说完后,面色涌上几分担忧之色,问道:“小姐,这次的麻烦有些大,会不会难以处理?” 图谋不轨,可大可小,若是往大了说就等于“谋反”,最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连一丝的错处都让人找不出来。 “涉及到这种罪名,无论真假,官员当然会详细调查的,他们担不起这责任的一丝疏漏。更何况是皇上下旨要查,这件事的确是有点棘手。” 即使彩蝶轩查不出什么谋反的事,可萧易安是其幕后老板的真相,如果被毫无预兆的公布在众人面前,也会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 萧易安说着,从一个锦盒中拿出了支汉白玉笔,装在自己的香囊里。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彩蝶轩不过是小小的胭脂铺子,里面都是女流之辈,难道她们能动刀动枪,能大肆兴兵造反吗?这种事情是个有脑子的人想想就明白了,只要查不出什么,我自然什么罪过都没有。” “话是如此,可是就怕有人在暗地里下绊子。”清漪低声道,“他如此做,是有备而来。” “他有他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萧易安摸了摸香囊,略带讽刺的说,“这次,怕是又要让他失望了。” 她眼神坚定,缓缓地道:“咱们自己出去吧,别让大理寺的人闹进后宅,搅得大家不得安生。” 萧易安想要走至前厅,然后去府外随着大理寺的人离开。 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萧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了,无论长房和二房都是吃惊得很,连下人都觉得匪夷所思,五小姐聪慧异常,不像是公然违抗律法的笨人。 所以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反而都觉得是那个上奏的御史搞错了,冤枉了自家小姐。 萧易安还未走至府外,只见得二夫人唐若萱和二小姐萧清韵正往这边赶来,恐怕是来问个清楚的。 见了她,母女两人都不曾掩饰眸中的惊讶之情。 “五妹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你竟然被御史参奏了一本,这中间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是啊,五姐儿,这到底怎么了,大理寺的人硬说是你牵扯到了案子里,现在就堵在门口,要将你带走问话,这是怎么个意思,难道还把你当了犯人不成!” 萧易安见两人着急,安抚道:“二婶婶,二姐姐,不用慌张,只是正常的审讯查案流程而已。这件事情与我无关,其中的确是有些小误会,我去大理寺说清楚就好了,用不着太长时间。” 同是宁阳侯府的人,初听得此事时,她们本就相信萧易安不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此时听当事人这么一说,心里的担忧就完全放下了。 萧清韵上前抓住她的说,“你如此说,就是对此事极有把握,我便放心了。虽然大理寺也不是什么虎狼之所,但你此去要小心一些,行事谨慎些。” 她又走进一步,低声道:“大理寺卿钟汉朗和大理寺丞韩青都是科举出身,前尚书左仆射周祈正是两人的恩师,对前者有授业之恩,后者有保举之恩。有这层关系在,他们不过太为难你的。” 萧易安明白了她的意思,虽然大夫人周云英已经病逝了,可是萧家和周家没有撕破脸,还是姻亲,而且周云英还是自己表面上的嫡母。 周祈是周云英之父,等于萧易安也与他沾亲带故,这便能有些情分在了。 “二姐姐说的,我知道了。”萧易安回握住她的手,“只是如今时间紧张,我怕是来不及去德荣堂向祖母当面解释了,还请二婶婶和二姐姐代我分辨几句,别让祖母受了小人流言蜚语的蒙蔽。” 两人都答应道:“你放心,这个自然。” 大理寺来人俱是身穿官服,为之人礼数周全,客气的道:“永嘉郡主,请您跟我们走一趟,事关……” “不必多言,走就是了。” 萧易安答应的干脆利落,倒是让来抓她的人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位侯府千金这么好说话,他们来时还真担心这位郡主会一哭二闹的不肯走。 对方毕竟是有封号的郡主,又是个未出阁的女子,闹将起来还真不好收场。 父亲是紫金光禄大夫,叔父是吏部尚书,一门都是富贵之官,更何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种人得罪无益。 大理寺的人松了口气,“既然郡主如此配合查案,那就不用戴枷铐之物了。” 一行人刚想离开,正看到萧廷乘着马车,下朝归来身穿官服,足蹬朝靴,神采奕奕的样子,丝毫未因为女儿被参奏之事受到影响。 他好像是算好了时间,正好在此时冒出来,刚巧看到这让自己解气的一幕。 大理寺的人不得不驻足片刻,向这位侯爷打了声招呼。 萧廷看着神色淡淡的萧易安,开口道:“前路未知,你多多保重,此事牵扯罪名重大,为父也无法为你开脱,你好自为之吧。” “只是普通的询问查案而已,父亲不必担忧,”萧易安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女儿很快就会回来的。” 萧廷的目光中多了一份饶有兴致的意味,意味不明的道:“希望如此。” 父女两人的对话,如果省去彼此的称呼之后,活脱脱像是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语气间的淡漠和疏离,更让人觉得蹊跷和古怪。 亲眼看到萧易安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之后,萧廷总算是觉得轻松了不少。 原来有萧易安在侯府时,总是觉得府中像是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做什么事情都不轻松不自由,处处掣肘。 而这次,总算是让萧易安被吃了苦头。 这时,德荣堂里老夫人派人来叫,萧廷顿时觉得心头涌上了一种不祥的征兆。 等到德荣堂时,只见老夫人铁青着一张脸,极为愤怒的道:“你居然还有脸前来?” “不是母亲让儿子前来的吗,怎么……”萧廷被问得一头雾水,随即想到或许是因为萧易安被抓走的事情,老夫人才这样生气。 于是,率先解释说:“五丫头的事,纯属是她自己太过鲁莽,老夫人不必心焦,这孩子的秉性我比较清楚,性格狂狷冲动,但图谋不轨之事应该只是误传,等到大理寺查清了,就会把人放回来了。” “呵,你以为我要问的是这件事吗?”盛怒之余,老夫人还想着要保留萧家的颜面,对身边的桂嬷嬷道:“你先下去。” 后者应声退下。 萧老夫人脸上气愤仍旧未消,直接质问说:“之前五丫头落水了,你知道吗?” “这,好像是她自己不小心失足落水了。”萧廷心中多少猜到了一些,暗叫不好,没想到那条小毒蛇居然已经告了状。 “究竟是她自己落水的,还是你派自己小厮秦书把她推下去的,难道这件事你心里不清楚吗!” “这这……母亲是听谁胡言乱语的,这等别人胡说的谣言竟然传进了您的耳朵里,五丫头是我自己的女儿,我派人去害她的性命做什么。” “这还有什么,是你看轻她的庶女身份,至今不肯承认她,所以才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想着下手谋害,真是让人心寒。” 门外的桂嬷嬷笑了笑,看着身边的清漪,年老的皱纹上浮现出慰藉之色。 清漪同样也看了看他,报然后之一笑。 之前萧易安吩咐的事,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那就立刻带着那日房内的所有丫鬟,去将之前萧廷派小厮将自己推下水的谋害之事告诉老夫人。 将萧廷一直以来忠厚老实的伪装揭开,暴露出他原本阴狠毒辣的面目。 只要一口咬定这件事与嫡庶有关,那就戳到了老夫人最痛恶的事情,那样,她被抓进大理寺审讯的时候,萧府也没法儿安静。 “因为彩蝶轩涉及谋反,所以一应相关人员均应仔细调查。有人提供线索,说郡主是彩蝶轩的幕后老板,此事是真是假?” 由于审问者身份特殊,由大理寺卿钟汉朗亲自接手此案,当堂会审。 他看到萧易安腰间挂着一支眼熟的汉白玉笔,只比手掌略小些,外表雕刻繁复,做工精细,乃至每个纹路都清晰可见,里面波光流转,闪着淡淡的辉光。 他越看越眼熟,忽然想起这是恩师周祈之物。 与此同时,萧易安淡定的开口道:“此事是假,我与彩蝶轩没有半点关系。”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57章 脱身 萧易安被大理寺的人带走审讯的消息,传得很快,从朝野议论又传到了民间。 无论是有人刻意为之也好,是自然散播也罢,反正只用短短半日时间就传遍了金陵城。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没有什么太过震惊的消息让大家议论,近日来生的事情又都显得很无趣,百姓之间对于这一消息显然非常感兴趣。 萧易安人还在大理寺接受盘问的时候,外面就传出了她的种种谣言,甚至有人扣上了她“意图谋反”的罪名。 不过很可惜收效甚微,几乎没有人去相信萧易安会谋反。 原因很简单,人家一个侯府千金,出生在富贵世家,不愁吃不愁穿,吃饱了撑的会去做这种满门抄斩的谋反之事吗? 即便是现在百姓们对于朝廷不满,也只是私下里关起门来议论几句,还真没人敢动这种谋反的心思。 更何况本来就是郡主的人,才只有十七岁的年纪,又懂得什么。 再者,萧易安的容貌又太具有迷惑性,这样一个女子,明显是个适合在闺阁梳妆打扮的俏佳人,去造反实在是太荒谬了。 之前萧易安因为正面和突厥公主冲突一事,在民间颇得民心。 萧廷这一次给她扣上不清不楚的罪名,此举就是借此想动摇她在百姓们心中的地位,毁坏她的名声。 不过萧易安早就料到此事,所以清漪除了在萧老夫人面前告状外,还有第二件事要做,就是派人在坊间刻意散播消息。 在一群人不懈余力的大力渲染下,百姓们议论的重点纷纷跑遍,“阴谋论”大行其道。 茶馆里不知都是谁起的头,问了一句,“哎,你们听说永嘉郡主被抓了吗?” 话题一起,随后有人应声道:“当然听说了,这可是今日金陵的第一大事件,听了这个消息急得我跟什么似的,午饭都没吃!” 有插科打诨的人,打趣道:“嘿,抓的人又不是你,你急什么!” “我能不急吗?这可是关系到大燕的根基。”先前那人神秘地说,“一看你们的消息就不灵通,连这件事的真相都不知道。” “难道你知道什么?” “当然了,我三伯父的表弟媳的儿子,就在宁阳侯府里当差,这事知道的一清二楚。你们也不想想,堂堂一个郡主无兵无权,为什么会因为谋反罪被抓?就凭一家胭脂铺子就能造反了?这怎么想都是极其荒谬的!” 那人喘了口气,接着道:“那是因为有突厥公主在背后捣鬼。之前永嘉郡主曾与她当街生冲突,导致公主当众失了颜面,后来她心怀不满,一直蓄意报复,所以才抓住这么个机会故意栽赃,偏偏朝廷里的御史听风就是雨,还在朝廷上参了郡主一般,所以这才被抓起来调查。 实际上根本是子虚乌有,虽然过不了几天就放出来了,但是你瞧瞧经此一事,那永嘉郡主的声誉不就荡然无存了吗?名声与原来比,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就是那个突厥公主存的坏心思。” “好歹毒的心思呀,抓不到人家的罪名,就泼脏水破坏人家的名声,是啊,现在大家对于这件事情议论纷纷,都过了嘴瘾,将来谁还会再去关心真相呢。” “就是,到时候永嘉郡主可能因为这一项曾经的谋逆嫌疑都嫁不出去了。” 有人疑惑的出声问:“有这么严重吗?” 有些自作聪明的傻小子说:“怎么没有这么严重,如果你在朝中为官,敢娶一个曾经有谋逆嫌疑的未婚妻过门,断送自己大好的前途吗?” “哎哟,这可不敢,那照这么说来,那位突厥公主可真是够阴险的,这可真是太下作的手段了。” “谁说不是呢。”开始议论的那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叮嘱众人说,“这事情可是大秘密,大家可千万别往外说。” 众人也都应承下来,“这个你放心就是,咱们的嘴都严实着呢,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传不传。” 然后,在短短不到一个时辰里,这样的对话几乎生了上百次。 派出去的人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把这套说法散布在整个金陵城大大小小的角度,许多人信以为真,并且大肆宣扬,以显摆自己的见识独到。 而在驿馆里,可怜的阿史那燕还不知道,她现在已经被外面的流言包围,成了一个不折不扣卑鄙恶毒的形象。 “阿嚏!阿嚏!阿嚏!” 阿史那燕不舒服的揉了两下自己的鼻子,心里疑惑,好好的,怎么会打起喷嚏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已经不知道被人骂过多少次了。 达利王子见她这副模样,关切地说:“近日来天气变凉,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小心得了风寒。” “多谢王兄关心,只是我的身体哪里有这么脆弱,天气转凉而已,不碍事的。” 她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那个萧易安被抓进了大理寺,现在应该正吃些苦头吧。” 达利王子轻轻的摇了摇头,王妹对这个萧易安如此关心,真是比自己还要注意她的动向,像是遇到了天生的冤家对头,都是让人无奈至极。 他说:“萧易安暂且只是有嫌疑,大理寺的人也仅仅是将人带走问话,还没有最终定罪,你现在高兴还为时过早。” “那就不管了,无风不起浪,如果她没有做错事情又怎么会被抓起来审讯呢。”阿史那燕喜滋滋地说,反正她是很乐意看到萧易安有麻烦的, “这个嘛,就要问一问她的那个好父亲了。谋逆这种事,我觉得萧易安是不会做的,就算做了,也不会留下什么把柄,这次的事定然是有人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 达利王子从桌上拿起一杯热茶,大口大口地喝着。 他不喜欢慢条斯理一小口一小口地品茗,直接把暖暖的热茶灌进肚子里的做法,更加对他的脾气,那滋味,别提有多少舒服了。 当然了,他也分不出这茶的种类,例如君山银尖和西湖龙井,又或者是大红袍到底有什么差别。 等将热茶喝了个精光后,达利王子放下茶盏说:“只不过,如果彩蝶轩是她在幕后经营,那萧易安这个人就更加深不可测了。” “这又是为什么?” 拿起了桌上摆着的银盘,里面有着各色各样的糕点,阿史那燕随手拿起了一块儿,就那么直接的扔进嘴里,毫不顾忌什么形象之类的。 很多女孩子都爱吃甜点,她也不例外。 不得不承认,金陵城里有许多美味的小吃,即便是再怎么口味不和,脾胃不调,也能从中找到适合自己且足够喜欢的美食。 “来金陵这段时间,我也听旁人说起过彩蝶轩,整个城中的女子,没有几个人没用过这家铺子的东西,她抓住了女人爱美的心理,这么大的一笔财富十分可观,如果萧易安真的有这种经商之道,不是比她仅仅是一个侯府小姐更加可怕吗?她要做什么事,不会因为身份的阻拦而受挫。” 达利王子的目光中露出奇怪的神色,“如果她真的是彩蝶轩的幕后老板,那我对她的欣赏,就又上了一个台阶。” 阿史那燕撇了撇嘴,心里不赞同,可嘴上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外面有护卫走进来,回禀道:“王子,那位郡主的谋反之案有了新进展。” 阿史那燕用期待的语气说:“是证据确凿,被收押了吧。” “不,是被放出来了。大理寺查清楚了,彩蝶轩和她没有关系,之前的事也是冤枉,现如今已经安然无恙的回到宁阳侯府了。” 白高兴了一场,阿史那燕气得吃不下东西,将银盘中的糕点一下子都摔到地上。 达利王子的唇角却翘起来,饶有兴致的说:“如果她和彩蝶轩有关系,却能轻而易举的躲过大理寺的调查审讯,那就更有意思了。” 白日里这件事还传得沸沸扬扬,傍晚时分,萧易安就已经平安无事的回到了侯府。 这个转折,几乎不能被称作是转折,因为许多人都不相信她和谋逆之事有关,如此结果也是意料之中。 但是更没想到萧易安能这么快就脱身出来,生的太快,消散的也太快,好像什么事情都没生过一样。 清漪从接到消息的那一刻,便在府外等着迎接。 连她也没想到,小姐能回来的那么快。 甚至于她还以为,萧易安临走时说的那句,“不必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了。”只是安慰之语,哪料到这么快就成了真。 见人是坐在轿子里被抬回来的,更是忍不住的想笑,这样客客气气的送回来,哪里像是个有谋逆嫌疑的人应该有的待遇,应该是已经无事了。 “小姐辛苦了。” 萧易安忍不住笑了,捏了捏她的脸庞,“我有什么辛苦的,只是在大理寺看了看他们怎么查案而已,是你辛苦了才对。” “不,一切都是按照小姐的吩咐行事,只是照着做而已。” 萧易安边走边说:“暂时没事了,起码现在大理寺已经认定了我和彩蝶轩没关系。大理寺卿的奏折已经写好,明早就会呈上去。” 她摸了下随身佩带的香囊,里面装着的那支汉白玉笔真是居功至伟。 如果不是因为周祈,大理寺卿钟汉朗和大理寺丞韩羽,都不会这么轻易的将这件事情掀过去。 官字两张口,有理说不清,可朝中有人好办事,果然这人脉才是最便捷有效的方式。 “萧府里也不平静吧。” “是,侯爷现在还没离开德荣堂呢,”凑过去低声说,“被老夫人训了整整一个下午。连过往的下人们都听到了,别提有多惨了。” 声音压得更低,“我与桂嬷嬷假装有事闪避开了,那些话都被二夫人和二小姐“无意”中听到了。” “那就好,祖母还是太看重萧家的颜面,所以有了什么丑事也会选择藏着掖着,不会当面说些什么,更不会让人宣扬出去。所以在某些时候,咱们就要合适的推一把。起码不能再让萧廷伪装下去了,不然二房迟早会深受其害。” 萧易安略微整理了下衣衫,“至于现在,咱们先去德荣堂。” “是,他那张伪善的面孔不知道骗了多少人,所以整个萧府恐怕都被他蒙蔽了。”清漪抬起头,问道,“不过,小姐要现在与他清算旧账吗?” “不,要等到千秋节过后。萧廷纵然另有图谋,可是他有句话说的对,如果在千秋节整个紧要的关头闹出什么乱子,整个罪名就大了,整个侯府都会收到牵连。不过等到千秋节之后嘛,那可就是另一番情形了。” 萧易安没有嫌疑的事,侯府的人已经先后收到了消息。但是萧廷在德荣堂没有离开半步,却不知道。 等到老夫人说的累了,去后厅休息片刻,只留下他一人在院内。 见到萧易安时,他不免吃惊道:“你居然回来了?” “是啊,父亲怕是没有想到吧,我会回来的这么快。大理寺查清楚了,自然就将我放回来了。”萧易安轻轻缓缓的道,“还要将结果告诉父亲一声,彩蝶轩与我没有关系。” “这这不可能,彩蝶轩是你一手建立,无论怎么查,你明明是脱不了关系的!” “是啊,可是我最终还是平安无事的从大理寺走了出来,相比父亲会非常的失望吧,他精心谋划下,居然没能把自己的“女儿”送入牢狱,真是让人遗憾。” 不知怎么的,萧廷总觉得,她在说到“女儿”两个字时,语气非常微妙,就像是在说什么有趣的冷笑话一样。 她知道了什么! 或者是她肯定是掌握了什么证据,不然不会这种淡淡嘲讽的样子。 萧廷觉得自己手脚冰凉,他宁愿让老夫人再训自己一次,也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见萧易安。 对方全身而退,毫未伤,跑到自己的面前诉说着这把戏如此拙劣,这让他觉得自己蠢极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58章 寿宴 萧易安不与之多浪费唇舌,越过他,走到后堂里去见祖母了。 只剩下萧廷一个人站在原地,那愣的神情模样,像只呆呆傻傻的鸽子。 因为已经被老夫人训了一个下午,脑海中的回路一时还转不过来,疲累之际更加心情暴躁。 如果说之前萧廷费尽心思地谋划了这么一个布局,想把萧易安丢进牢狱里待上几天。 那么现在才不过短短半日,她就被无罪释放,是对自己最好的打脸。 萧廷没想过真的给萧易安扣上一个谋逆的罪名,毕竟把这一颗从小养到大的棋子弄死对自己也没好处。 可是他更没想到的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萧易安就能全身而退,好像真的是清清白白一样。 起码,大理寺总能查出来她与彩蝶轩的关系吧。 但是瞧现在这个结果,显然是没有查出来什么,否则此事此刻她应该会待在大理寺的牢狱里。 萧廷仍旧难以置信,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手段,居然糊弄过了大理寺的审查,证明与彩蝶轩没有关系。 白日里他还因为萧易安被大理寺的人带走而高兴,现在看来,自己才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而萧易安还不知道要和老夫人说些什么,肯定是又在诋毁自己,或许这样诡计多端的性格也不愧于她的父亲。 他回想起那日,从郭向明手中将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抢出来时,不曾想到自己会反过来受制于人。 萧廷此时已经萌了杀意,但想到自己的野心和筹谋,他又生生地将这种想法按压下去。 一十七年的隐忍,如果就这样毁于一旦,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条小毒蛇的身份实在是太有利用价值了,让人实在舍不得放弃。 他想了又想,再三忍耐,终究还是打消了要下毒手的想法。 …… 另一旁,萧建在听完了妻子和女儿的叙述后,质疑的摇了摇头,“这不可能。” 二夫人唐若萱的脸色当即沉下来,“这有什么不可能,都是我在德荣堂亲耳听到的,不信你问问韵儿,这些事是不是真的。” “是,母亲所说的都是真的。”萧清韵不等父亲开口问自己,就回答说,“大伯父想要害五妹妹,这的确是祖母亲口所述。” 萧建有些好笑的说:“你们母女二人今日还到德荣堂去听墙角了?若是叫人看见了可是要闹笑话的。” 又对夫人说:“韵儿的年纪还小也就罢了,你怎么也做出这种事来。堂堂一个当家主母,在外面听墙角像什么话,以后你还怎么管教下人……” “不说这事,一码事归一码事。”二夫人的重点偏移,连忙将话题扯开,“若不是我听墙角,难道能知道这秘密吗?你想想,虎毒尚且还不食子呢,连自己的女儿都能下手毒害,这样的人不得不防。” 萧清韵附和道:“母亲的担忧不无道理,父亲不妨好好的考虑一下。大伯父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人诧异,没办法让人不担心。” “祖母不宣之于口,是担心事情传扬出去有损侯府的一面,可是人命关天,如果五妹妹有什么损伤或是真的丢了性命,这就不是简简单单关于颜面的事了,倒是后悔都来不及。” 萧建思索了半晌,两人虽是同父异母,但他与萧廷的感情还算是不错。 可是如今出了这种事情,妻子和女儿的话总不会作假,他也觉得应该重新审视这位长兄了。 并不仅仅因为这件事情,今日在朝堂上有御史参奏了萧易安一本,他的目光转到这位长兄身上,见对方虽然也装出了些忧虑的样子,并那焦虑的眼神并不是真正的担忧。 而且也没有在朝堂上维护自己的女儿,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而言,这种做法显然有些奇怪。 所以他当时便有些怀疑,或许这样的结果,正是萧廷所希望看到的。 面对这样大的罪名,却如此淡定,看起来怎么都很蹊跷。 萧建微微点头说:“知道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夫人说的话我都会记在心上的。” 经此一事,无论是在老夫人心里还是在二房的人心里,对萧廷的认知已经彻头彻尾地生了变化。 一个会下手谋害自己女儿的人,相信没有人会觉得他是个好人。 毕竟相较于萧玉茹和萧瑾绣两人,萧易安已经算是本分的不能再本分了,她还频频为侯府争光显名,如果是个男子,恐怕继承家业也不成问题。 对于这件事,老夫人显然是勃然大怒,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长子的心思难以揣测,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手伤人。 虽然萧廷一口咬定,自己只是看萧易安得罪了突厥公主,个性嚣张不服管教,想给她一个教训而已,并没有想真伤到她的性命。 即便如此,这个理由也并不能说服老夫人,仍旧是将萧廷狠狠地训斥了一番,又将他身边的小厮全部换掉,甚至于还让他去跪祠堂。 这让萧廷在府内丢尽了颜面,以至于他最近都没有心思和蕊儿纠缠在一起了。 或许是因为落水的事太过震惊,所以老夫人倒是没怎么把彩蝶轩谋逆之罪放在心上,见萧易安被大理寺审完之后就放了回来,没了任何嫌疑,更觉得这只是个误会。 不仅她这么认为,许多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既然大理寺都最后盖章定论了,将人放回去,想必萧易安和谋逆的罪名是扯不上关系的,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传。 至于彩蝶轩一事,不过是个小小的插曲。 胭脂铺子照常开张,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谋逆之事也是子虚乌有。 那个参奏的御史,因为这一错误的消息,还被燕皇认定是冤枉了清白的人,当即被贬了官。 人们议论两天之后,就将其抛诸脑后了,不过可怜的阿史那燕,倒是在这种情况下成了众矢之的,还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唯一让人不顺心的是,郭向明疯癫的病症没有丝毫好转,萧易安还是无法从他的口中得知些什么,无法真正证实自己的猜测。 在这种不寻常的氛围中,许多人期待已久的千秋节终于来临。 燕皇大寿,是举国上下同庆的大事,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正好一同庆贺今年的初冬时节。 白日里,有着最热闹的庙会和各种充满趣味的娱乐点子,入夜后,有灯火辉煌的烟花会照亮整个夜空,不吝于上元佳节时的灯会,总而言之,如果再今天出门,一定要做好被挤掉鞋子的打算。 或许是因为燕皇越来越察觉到自己年老体衰,所以越喜欢热闹,今年的排场弄得比往年还要大,宫宴的规格也比往年更加隆重,邀请的官员家眷更多。 按照规矩,今夜萧府举家都要进宫赴宴。 当然,萧老夫人已是高龄,身体不便,所以她可以不用出席。 可是萧易安和萧清韵等人,没有推脱的理由,必须出现在这等正式的场合上。 虽然宫中的晚宴,萧易安早就在前世习以为常,双手加上双脚都数不清自己主持或参加了多少次。 可是萧清韵却仍然是有些紧张,毕竟这次与上次的端阳宫宴不同,没了大夫人和萧玉茹等在前面挡着,她们就不可避免的成了众人关注的对象。 萧易安看出来,安慰道:“二姐姐不用觉得心慌,其实只是去走个过场。这种场合上,没有人会去注意你和我是怎么样的,大家都会尽力保持住自己完美的大家礼仪,连自己都顾不上了,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这次的宫宴不仅比以往隆重,还有突厥、西秦、南越的使者,意义与以前大不一样了。 所以各家的闺阁小姐,一定会全力打扮自己,挑选最得体合宜的衣物,化好最精致的妆容,力求展现最礼仪得体的一面,不让别人比下去。 如果是朝廷是男子的战场,那么这种宴会就是女子们争相斗艳的场合,她们不会放过这种让自己艳压群芳的机会,如果有机会还会出一出风头,将别人踩在脚下。 萧易安对这些没有兴趣,但是看到萧清韵有些心神不定,知道她仍旧为了今晚的宫宴而愁。 也是,对于一个内向腼腆又喜欢安静的女孩子来说,这种场合简直就是折磨人的不二方式,萧清韵有些才气,画技群,所以内心有着旁人无法理解的孤寂。 她是极为不想参加这种喧喧嚷嚷的宫宴,越是繁华热闹,自己的内心就越是孤独,像是与别人不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 萧易安便同她说说话,转移下注意力,想着这样她或许会好一些。 她特意避开千秋节的话题,说了些近日来听说的几件趣事,绘声绘色的描述,有效地缓解了萧清韵太紧张了的情绪。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便各自梳妆打扮好,乘着马车前往宫内了。 这样的场合,郑姨娘和萧婉柔是没有资格出现的,所以长房的人,只剩下萧易安和萧廷。 父女两人同乘一辆马车,萧易安也没有拒绝,吩咐了清漪几句话后,便踩着矮凳上去,丝毫不担心会生什么尴尬的局面。 掀开车帘后,便看到萧廷正在车内闭目养神。 他听到动静后,微微睁了睁眼,随即又闭上眼睛,似乎并没瞧见有人进来了。 萧易安也不生气,就这么坐在他的对面,两行目光来回在他的脸庞上打量,像是在看一只很有趣的猴子。 是的,她现在才现,萧廷最近的脸颊消瘦了一些,颧骨高耸,真的和那猴子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现在闭上双目,看不到瞳孔的样子更像了。 想象有一只猴子与自己坐在马车里,忍不住低下声,无声的笑了笑。 萧廷察觉了她的目光,却猜不到她内心在想什么,睁开眼,却正好捕捉到了她莫名其妙的一丝笑意。 “你……” 话到嘴边,却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因为萧廷突然觉,面对着这条亲生养大的小毒蛇,自己似乎很容易生气,哪怕只是一个笑,都能突然被拱起一股无名怒火。 不能这样,他在心内暗暗的告诉自己。 喜怒不形于色,心事勿让人知。不能将情绪的变化写在脸上,要让别人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猜不透你的任何心思,尤其是在对手面前。 如果真的论起来,萧易安也勉勉强强地算是一个对手吧。 虽然萧廷现在还没有尽全力对付这个对手,但是因为已经吃到了轻敌的苦头,他不敢再看轻萧易安在背后隐藏的真正实力。 不过想到她竟然在侯府里,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耍花招,想起来就让人觉得恼怒。 萧廷盯着她,突然开口问道:“我还是想不明白,明明彩蝶轩是你一手建立的,为什么大理寺会在奏折里写明与你无关。” 萧廷的确想不明白,他不相信大理寺会废物到连这点事情都不清楚,却也不相信萧易安的本事能到了贿赂大理寺的地步,这是个死结,但是她却做到了。 但是萧易安显然不愿意告诉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这是个秘密,无可奉告。” 可既然提出话题了,萧廷显然不愿意就此收住这个话匣子,否则自己也太没面子了,他又问:“心月真的是死于山贼之手吗?” “是与不是,人都死了,还有什么重要的。” 萧易安冷淡的态度,让萧廷不由得产生了怀疑。 两人之间的感情如异姓姐妹,她能如此冷静的面对这个话题,眼神中并没有一丝哀戚,十有**是知道心月已经背叛的事情。 以己度人,萧廷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思考问题,猜测说:“是你杀了她吧?因为知道她背叛了你。” “没错。”萧易安索性顺势说下来,然后直勾勾的盯着对方,说,“敢背叛我的人,敢害我的人,敢和我作对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从无一人例外。” “你小小年纪,可真是好狠的心肠呐。” “彼此彼此。”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59章 献舞 萧廷纵然再怎么看不过眼萧易安,都要等当下的千秋节宴过后再说。 乘着马车到了宫门后,整步前行,在宫人的带领下,来到了所开宴席的大殿。因为这次的规格不同以往,所以走的路程比上次多了一盏茶的时间。 飞檐斗拱,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熏香缭绕,远远看去恢弘大气,这几乎是宫内所有宫殿的共同构造。 皇家之物,多是如此彰显天威,以显示自己的雄浑国力,可是如此富丽堂皇,更容易让一些原本就不心怀不轨的人生了觊觎之意。 萧易安看得厌了,所以倒是把注意力放在人身上。 譬如突厥的达利王子和阿史那燕两人,从进入大殿之后就一直在打量内部的宏伟构造,面对着此等豪华的宫殿和贵重摆设,眼中有掩饰不住的羡慕。 他们虽然是在马背上长大的,风餐露宿的生活磨练了心性,可是并不意味这他们不喜欢荣华骄奢的生活。 相反,他们眼中的渴望还要远远胜过别人,因为这样的场景是他们在梦里都没有见过的,更别说这样置身其中的真实存在。 而突厥人想要得到这一切,只有“抢”这一个法子。 萧易安不禁有些担忧,希望突厥和大燕不要引起边境之战,否则受苦的人,终归还是无辜的百姓。 她的视线向下移动,便见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看到的人。 宴会的座位左右排开,而突厥、西秦、南越使者的座次相邻,向下就是西秦世子檀逸之与二王子檀溪之,再然后是南越王。 西秦世子身边多出了个单独的座位,坐着长史杨硕,他的位置正好将檀逸之与突厥人的距离隔开。 按照以左为尊的座次规矩讲,其实杨长史是没有资格坐在这里的,不过谁让西秦世子是个众所周知的傻子呢。 如果在宴会上没个平日里熟悉的人照顾他,这位世子一闹起脾气来,肯定会弄出些什么乱子,到时候有损个人威仪是小,破坏了整个宫宴是大。 所以大燕的官员在安排座位的时候,特意考虑到了这一点。 将杨长史的座位安排在世子旁边,但两人并非相邻,而是向后挪了半步的位置,人情之外,将尊卑的次序分明开来,这样就不算是破例了。 檀逸之头上戴着的紫金冠似乎永远是半歪的,两条络子一前一后的在耳边垂下,他穿着身淡紫色的祥云暗花宽袖锦袍,袖边用金丝绣成,但是颇有贵气,只看服饰来讲,慵懒气度自现。 除了脸上的那副痴傻的表情,单单凭这样的气质也能迷倒一些女子。 萧易安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时,也察觉到檀逸之似乎有意无意地向这里瞥了一眼。 前一秒还是三岁小孩的幼稚模样,但是光明正大的抬起手,从指缝中“偷看”的时候,那眼神似乎就流露出了说不尽的情意。 当放下手的时候,又恢复到了原来呆呆傻傻的样子,两种状态切换自如,不愧是骗过了大燕满朝臣子的完美演技。 萧易安嘴角轻抿,却没有在他的身上过多停留,继续向后看去。 其弟檀溪之坐在他身边,这少年的脸色似乎天生就是苍白的,看起来身体有些瘦弱,但是眉目间一股正气,神态迥然,是个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年轻人。 南越王的年纪约莫是三十四五,但是保养得宜,皮肤白嫩如女子一般,看起来似乎还不到三十的模样。 他的衣衫没有沾染任何灰尘,鬓修理的一丝不苟,连指甲都打理的分外整洁,很注重礼仪和整洁,听说他还有洁癖,每日都要换一套新衣,并且不能与以往时候的任何一件重复。 只是…… 萧易安看向他十指上带着的扳指和戒指,金、玉、翡翠、玛瑙皆有,满满当当,好像有七八个的样子,一眼望去,难免被那一片金灿灿闪到了眼睛。 这种毫不顾忌把财外露的作风,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钱? 这时殿内响起了尖细的声音,接连喊道:“陛下驾到!”“德妃娘娘驾到!”“淑妃娘娘驾到!” 众人知道是皇上和后妃到了,皆跪下迎接,个个屏气凝息,不敢有丝毫逾越宫规之处。 萧易安抬眸偷偷看去,只见燕皇穿着明黄龙袍,上面绣有九条龙纹、翟纹及十二章纹,肩膀上是日纹、月纹;背部有星辰纹;上衣有山纹、火纹、华虫纹、火纹和宗彝纹;纁裳上有藻纹、粉米纹、黼纹、黻纹等。 头戴十二旒冕冠,白玉珠子一串串垂下,看不清他的具体相貌。 冕冠的作用正是在此,帝王可以看清楚臣子的一举一动,可是臣子没办法窥探到君王的心思,连相貌都被挡住,无法窥视。 德妃和淑妃紧随其后,如今后宫的高位嫔妃只剩下她们两人,看看也令人唏嘘。 分燕皇的下左右入座,德妃坐于左侧,穿着栀色双莲绣纹的上裳,下是洋缎翠色的百花曳地裙,头梳寰羽仙子髻,双耳明月珰,只觉得光彩照人。 平日里她穿着多穿暗色或淡色衣衫,装饰简单,显然是因为今日是皇上寿宴才如此费心打扮了一番。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么一来,与平日里的淡妆素雅判若两人,只觉得她风采夺目,忍不住再多看几眼。 淑妃装扮的更是精心,身着金银丝色百蝶穿花的及地宫裙,珠翠满头,尤其是那支赤金点缀着红宝石的簪子,耀眼夺目,与她身上的百蝶穿花图样相配,再加上容貌出众,更是明艳动人。 她嘴边始终勾着一抹浅浅的淡笑,正合礼仪上的分寸,彰显着自己淑妃的高贵地位,让人挑不出错来。 待众人起身后,入座坐定,等于宣告了此次宴会的正式开始。 接下来就是一套既定的流程,群臣们纷纷举杯祝陛下万寿无疆,大燕国祚绵长,然后高呼万岁,然后是皇子和后妃们的单独敬酒。 尔后燕皇再说些客套的话语,提一提突厥、西秦、南越使臣们不远千里前来,略表示些感谢之意。 只要不是皇室中人,基本没有什么出彩的机会,就这样坐在原位混在众人里,老老实实的不惹出什么乱子,就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近乎透明的人。 大殿之上丝竹歌舞,曼妙舞女,美酒佳肴,任何事物应有尽有。 上百支花烛点燃后照得如同白昼,流光溢彩,的确有着一种足以迷惑旁人的盛世景象。 这次的宴会几乎邀请了全部金陵城的官宦显贵人物,连着他们的妻子儿女,在高座上一眼望去,只能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人头。 在下座中,看到身边不乏熟悉的面孔,却又因为约束不能随意玩笑交流,更有特殊的庄严之感。 萧易安突然觉得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并且在无礼的打量着。 她微微低了低头,本以为这宫宴上没人敢如此放肆,再过得片刻后,那人就会将目光移开,没想到那肆无忌惮的注视仍旧停留,让人难以忽视。 她心内有些恼怒,抬头看去,正好与达利王子对视上。 四目相对,达利王子却是朝她笑了笑,那笑容中没有虚伪的客套,更没有被撞破偷窥的尴尬,似乎是真心诚意的笑着打了个招呼。 好吧,对方的厚脸皮她之前已经见识过了,这次也不例外。 萧易安扯了扯嘴角,勉强算是给对方回了一个问候,紧接着,又恢复到万事与己无关的淡漠表情。 突厥人的身份很麻烦,在他们不主动招惹的情况下,还是离得越远越好。尤其是达利王子,这家伙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比没脑子的阿史那燕难对付的多。 如果萧易安没有记错的话,前世就是达利王子接任了其父可汗的位置。 他在众兄弟中的年纪最小,可是作战勇猛,立下的功勋无数,最得其父欢心,最受民众的拥戴,能力和手段都远常人,不可小觑。 站在大燕和西秦的立场上,这人应该是个最大的隐患。 萧易安的眸光沉了沉,在思索着什么。 宴会仍在继续,刚才她走神的时候,正好是齐王慕容晟和晋王慕容旻齐齐举杯,恭祝皇上万岁无疆的时候,等回过神来,两人已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其余的皇子虽然也要敬酒,可是和这两位夺嫡的热门人选比起来,就没那么多的人注意了。 连萧易安也懒得看,收回目光,看向一道松鼠桂鱼,夹了送入口中。 然后在心内暗叹一声,这御膳房的可真是越来越倒退了,还不如双燕楼大厨的手艺。 不过又想想,双燕楼里藏着几个前朝御厨,听玉娘说好像还是个百年的传承世家,如果真的比较起来,赢得了本朝的御膳房也实属正常。 不知怎么的,今晚燕皇似乎并不是怎么高兴,言语中也并没有表露出多热烈的情绪,更像是在走过场。 后妃和皇子们在走过场不意外,臣子在走过场也不意外,可是燕皇在自己的寿宴上,还这番心不在焉的样子,的确有些让人意外了。 萧易安身边坐着的自然是萧廷,不想同这人讲话,所以将她又目光移到了此时正在表演的舞蹈上。 接下来表演的是“天外飞仙”,是一种将书法和跳舞结合起来的方式。 舞女们分开两列,中间闪出一个带着孔雀羽半脸面具的美人,她手臂半露,肤若凝脂,身姿绰约,腰肢只堪盈盈一握,单单从这几点来看,便可推断容貌应该不差。 在场的男子居多,此时的注意力大多情难自禁的被吸引过去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对方戴着面具,无从知晓面貌,更多了一种神秘又捉摸不透的美感。 她舞姿轻盈,在众位同伴的托举中一跃而出,仿佛是从天而降般的落下,然后原地旋转了整整十八圈,大红色的舞衣随之飞扬,恍若云霞,又像是一朵最艳丽的蔷薇花。 乍停,垂腰双手舞袖一挥,如同变戏法般,只见得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两只毛笔。 人向空中一跃,同时有四面屏风将人遮盖了个严严实实,只能看到人影飞腾,双足疾转,宽大的广袖一挥,便有墨点飞溅而出,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大片白纸的屏风上,点点汇成一笔一画,尔后成字。 那窈窕身影在其中翩迁起舞,宛如一只飞舞的蝴蝶,腰肢扭动旋转,舞姿优美,留给人无限的遐想。 她手腕和脚腕的金玲作响,连成一悠扬旋律的乐曲。 一旁的琴声和萧声也随着舞步而变换,乐师的技艺想必也是十分出众,游刃有余的将优美的乐调送入在场众人的耳中,与金铃相配,并不冲突,反而很好的中和了其中的尖锐声音。 在场的有些人已经看得痴了,似乎这是有些神奇的魔力,能让人情不自禁的陷进去。 萧易安是女子,不痴迷于此,再者以她的聪慧,还不至于沦陷在一个美妙的影子里。 不过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种舞蹈就是在于营造一个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气氛,似乎有些迷惑人心神,分散注意力的作用。 堂堂宫宴,这种舞蹈,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场合上。 联想到前两日,玉娘曾托人送过信,上面说让她在宫宴小心些,到时候应该会有一件比较惊喜的事情生。 之间隔着灭国之仇,深仇大恨之下,玉娘当然不会给燕皇送什么贵重寿礼了。 萧易安看到这里,才明白她所说的“惊喜”是什么。 那名舞女旋转的度越来越快,刚开始就聚精会神的人已经看得有些头晕眼花了,不自觉的抚着额头“哎呦”了一声。 大家还未看清楚她最后一个字写得是什么,只听得一声轻微的声响,似乎是被什么东西被撕破了。 那名人影竟然从围着的屏风中飞了出来,双袖一挥,直接朝着燕皇刺过去,银白色的光亮闪出来,袖中肯定藏着什么武器。 形势危急,宫宴顿时乱作一团。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60章 前夜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得那个白色舞衣的身影已经到了燕皇面前。 德妃和淑妃都被这一惊变吓得愣住了,两人都坐在原位惊呼出声,但是见女刺客武艺高强,都不敢挪动脚步上前护驾,因为这等于自寻死路。 幸好燕皇当年也是征战沙场的良兵勇将,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人。 当即将手边一个赤金双耳的酒壶掷了出去,挡了一挡,阻拦了下,才没被那刺客袖中藏着的一双峨眉刺伤到。 身边的太监李规向后看了一眼,见守在暗处保护的人正在以最快的度赶过来。 于是他大叫了一声,“陛下小心!”直接冲过去用身体挡在前面。 这名刺客一挥长袖就用内力将人打翻在地,李规只觉得那根柔软的衣袖似乎有千斤重量,身不由己地被拨到一边。 眼见的那峨眉刺又将来到身前,燕皇的性命再次遇险,或许就要成为第一位将毙命于自己的寿宴之上的皇帝。 正值此危急关头,这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五个暗卫,几乎是眨眼之间就冲到了跟前,齐刷刷地兵刃儿亮出来将这名刺客拦下,与之打斗起来。 此次寿宴非同小可,事关大燕国体,更是容不得差错。 所以外面除了有侍卫和禁军护卫外,还有暗卫藏在大殿的夹壁墙内,如果生遇到不测,便立刻破墙而出护卫君主。 暗卫一听到有异常,马上从藏身之地冒了出来,宛如从天而降一般拦住刺客。 可大殿内的危险并未就此解除,这个乐团的其他人都不是等闲之辈。 舞女的双袖中都藏着峨眉刺,乐师则纷纷从琴下或是萧中抽出兵器,对着离得最近的高官就是一顿斩杀。 宴席的人群已经变得无比混乱,女眷已经被吓得连连后退,四散奔逃。 萧易安离得近,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兵部尚书在不远处被一刀斩杀,人头落地,鲜血疯狂喷涌,一个圆咕隆咚的脑袋在地上打着转,然后滚下台阶。 刚才还歌舞升平的一番盛世景象,此时竟然突变故,成了大开杀戒的屠宰场。 饶是萧易安还算是镇定,也不得不跟着人流一起离开。 如果她还留在原地,在一片混乱中太过显眼,容易惹人怀疑。 而且刀剑无眼,纵然与玉娘有交情,她可不敢自信的保证这些人绝对不会伤到自己。 因为萧廷和萧建的官位皆是中等偏上,所以座次安排的较前,等于是在大燕官员的核心圈子里。 周围都是娇生惯养的小姐,或者是长于后宅金尊玉贵的少爷,要么就是在官场中摸爬滚打的老油子。 亏了大燕重文轻武的观念,这里面没有一个是历经沙场见识过生死残酷的武将。 这群人离得献舞的乐团距离最近,波及最惨,受到惊吓程度也最多。 她没有贸然后退,否则就算不被刺客伤到,也难免被惊慌失措的人群挤到。 来赴宫宴的女眷大多穿着曳地长裙,步步生莲,一小步一小步的走姿,以彰显自己的高贵淑雅。 可是这样装扮一旦遇到什么意外,将是个无可比拟的灾难。 这么多人慌乱地跑起来,哪里还顾得上谁是谁,很容易会被人踩到长裙,随之摔倒,然后就会被人流裹挟着踩得很惨,后果不堪设想。 大殿内有八根圆柱上达穹顶,有金龙雕刻盘桓,金碧辉煌气势非凡,均匀地分布在殿内两边。 此时许多亲眷都被人流冲散了,萧易安只看到了萧清韵。 她急忙牵住二姐姐的手,躲在了金龙雕刻的大圆柱后面,又借着屏障躲到角落里,前边一人多高的珐琅大花瓶完美地将两人挡住。 幸好今晚萧佑那个小家伙因为练武太累了没来赴宴,否则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意外。 原先留在殿内的侍卫已经冲了赶过来,与这群刺客进行打斗。 只是刺客个个武功高强,一番对阵后,侍卫们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不过几招过后,便送了自己的性命。 大殿内一片混乱,殿内的人想出去,后面还有刺客截杀。 而殿外的禁军和护卫想进来,双方冲在一起,更加混乱不堪。 突厥人已经围在一起,将弯刀拔出鞘,把达利王子和公主阿史那燕牢牢护住,西秦的人也迅拔出兵器应对,第一时间将世子檀逸之和二王子檀溪之保护住。 南越的护卫更是边走边退,将南越王紧紧地围在中间保护,只是见殿门已经被堵住出不去,这才又退回了原地。 他们都是各为其主,只是想护住自己的主子不受伤,当然不会主动去帮大燕的人与这群刺客搏斗。 刺客训练有素,目标统一,也没有去伤害突厥、西秦、南越的打算。 萧易安躲在花瓶后面倒是暂时安全了,她感觉萧清韵的手在微微抖。 安慰道:“二姐姐,不用怕,这群刺客的目标不是咱们,只要等殿外的禁军进来,人数悬殊,他们必然溃败。” 萧清韵担心的不仅仅是自己,压低声音,担心的道:“不知道父亲与母亲怎么样了?” 萧易安见那群刺客的目标明确,没有伤害女眷的打算,完全是冲着许多紫袍蟒带的官员而去。 如果是玉娘的人,应该不会对宁阳侯府下手,那萧建肯定是安全的。 可是又不能透露过多,只能继续安慰说:“叔父他们福大命大,肯定会没事的。” 至于萧廷,那个家伙的死活完全不用管。 如果可以,萧易安甚至想让他葬身此处,死在刺客手里,起码是因为大燕遇刺,还能落一个好名声。 不过料想萧廷机警的很,恐怕一看形势不对就溜之大吉了,怎么会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中。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估计是铁定没事的。 同时萧易安的心里也泛起了嘀咕,刺杀一事非同小可,怎么玉娘竟然如此轻率,只派了这点人来刺王杀驾。 这群人的武功再怎么高,可是和宫内外的禁军一比,恐怕待会儿只能束手就擒。 温柔乡的势力,可是远远不止于此。 她探出头去看着外面的战况,察觉到了檀逸之的目光朝这边看过来,又用眼神示意他不必担心。 之前那名白衣舞女的武功十分厉害,只见她一人与五个暗卫打斗,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峨眉刺从左边使出,晃了个虚招,直接刺瞎了一名暗卫的双眼,然后一个飞跃而起,又是接连两掌将一名暗卫打得心脉尽断,直楞楞地倒在地上。 又是几十招后,竟然又先后有两人死于刺客的手下,只剩下一名暗卫与之打斗,瞧身形模样,似乎也是女子。 不知怎么,萧易安看着那名暗卫的身影,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皇子们都聚在一处,几个零星的护卫在旁保护。 齐王慕容晟虽然擅长智谋,工于心计,可是武艺不精,此次赴宴为了在父皇面前隐藏实力,又没带太多的人手,所以不敢上前对付刺客。 晋王慕容旻就更不用说了,整天和一群文官才子待在一起,赏花吟诗,夸夸而谈,自身才学虽好,可恐怕拿起刀剑都不知道怎么比划。 众皇子中武艺最高强的是九皇子慕容暄,若是他在,还能下场与这些刺客过两招,抵挡一阵。 可是他已经被废为庶人,连参加这宫宴的资格都没了。 燕皇在众皇子中扫视一眼,不禁唏嘘,想当年自己也是个驰骋疆场的英勇之人,如今这些皇子中却没有一个是继承了自己英气风姿的,忍不住伤感。 即便是在如此混乱的情形下,檀逸之也不忘装疯卖傻,如孩童般轻轻吸吮着自己的手指,一脸恐惧的看向那群打斗的人,还不时地出两声轻哼。 这一幕正被阿史那燕捕捉到,她不屑地横了一眼,真是个傻子。 殊不知檀逸之正在心里估量局势,等到见他们斗的差不多了,暗示杨长史上前收拾残局。 在这种混乱的形势下,如果西秦的人冲上前去帮助大燕剿灭刺客,有助于获得燕皇的信任。 当然,要在不损伤己方实力的前提下,所以时机要找的好。 此时殿外的禁军终于找机会一股脑的冲了进来,个个白袍银盔,手执长戟。 此时檀逸之在桌下的手,隔着一层金楠木轻轻地碰了碰下酒杯,桌上就有几滴酒撒了出来。 杨长史立刻吩咐西秦的护卫说,“快上,协助禁军捉拿刺客,不得延误!” 南越王见了,打量周边两眼,见无甚危险了,也有样学样的吩咐自己的护卫上前帮忙。 那群刺客也不是恋战之人,为的乐师长啸一声,一群人齐齐出逃。 有跳窗而逃的,有用轻功从这群禁军脑袋顶上飞过去的,甚至还有两掌打倒墙壁,直接破墙而出的。 几乎是片刻之间,这群人跑了个干干净净。 那名穿着白衣的舞女不再与那名暗卫打斗,向对方甩出两枚暗器,然后广袖一挥,暗含内劲,卷住了殿内上方的梁柱。 她轻轻一跃,顺着劲道向上飞去,在大殿顶破屋檐而出,看得禁军目瞪口呆。 那个暗卫不甘心地追了上去,萧易安正好从暗处走出来,擦肩而过,两人对视了一眼。 那瞳孔中的熟悉感唤醒了记忆,萧易安脑中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想起这人是……紫苏。 紫苏进了暗卫? 她想起之前檀逸之曾经提过酝酿,把自己的人安插进了暗卫,没想到居然是紫苏。 她前世混进了自己宫中当过女官,没想到这事又进了暗卫当内应,阴差阳错,她仍旧是在宫内当暗桩的命运。 刚才的刺客,此刻是玉娘派来的人,那么紫苏与那个舞女打斗,也不过是自己人打自己人,统共只是一场戏。 怪不得其余的四个暗卫都先后惨遭杀害,只有紫苏一人没事,两人打了这么久,身上都没有挂彩的地方,原来是打给别人看的。 其实萧易安猜得**不离十,紫苏的确是内应,她和其他四个暗卫算是同队编号的一组,五人的武功都是暗卫中的佼佼者,俱是定期考核中数一数二的人。 他们组成的是全真教的“天罡北斗阵”,联手使用,一同并力攻敌,相辅相成且攻守兼备,会威力大增,纵是当世的一流高手也能将其拿下。 这也是为什么夹壁墙内只有他们五个暗卫的缘故,因为这五个人能以一敌百。 如果正常交手,这群刺客人数虽多,却未必能是对手。 可是天算不如人算,抵不过队友背后捅刀。 身为内应的紫苏故意买了个破绽,引得对方欺身逼近,而后又故意走错步法,自乱阵脚,使得整个天罡北斗阵被打乱,布阵人反受其害,这才让四个暗卫先后送命。 禁军去追,可是没抓到一个刺客,据他们所说,刺客对于皇宫的道路很是熟悉,七拐八拐的就追丢了。 燕皇勃然大怒,好好的寿宴被搅得一团糟,不少大燕官员被刺杀身亡,上千的禁军追捕包围之下,还让刺客全身而退了,这简直是最大的耻辱。 但是碍于当着突厥和西秦等使臣的面,他还是隐忍下自己的怒气,想着等待会儿再教训这群酒囊饭袋。 那个女暗卫虽然也没有抓住刺客,但是念在刚才护驾有功,被提拔赏赐,这个单独封赏,按下不提。 大殿内的尸体七横八竖,鲜血横流,这宫宴自然也没办法继续下去,更别提刚才跑出殿外的亲贵们仍旧惶惶,吓得颤颤抖抖,需要收拾残局。 燕皇坐在赤金七宝的龙椅上,脸上的疲累之色尽显无遗,他挥了挥手,充满了无奈之色。 总管李规察言观色,将手中的拂尘轻轻一挥,代圣上宣布今晚的宫宴结束。 萧易安想明白了玉娘的用意,原来今夜寿宴闹这一出刺客,并不是为了要燕皇的命。 这是在天下人的面前打大燕的脸,更是让突厥、西秦、南越看一看,这位君王有多么的无能,任由这群刺客闹了个天翻地覆却毫无作为。 刚想离开时,脚下兵部尚书的尸体突然出响动,一直躲在下面的萧廷,终于慢慢的钻了出来。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61章 婚嫁 此次的宫宴被异常行刺突兀打断,只能草草结束,禁军围住宫殿收拾残局,清点此次伤亡的官员。 生还的官员和家眷则按照来时的路径走出宫外,三三两两的早就没了个秩序,此时大家都只恨自己降生时少了两个翅膀,恨不得能一步飞出去。 方才的突景象和大殿内那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仍然留给人无限的冲击。 回去的路上,往日里谈天说地的高官都没了声响,心内为自己能侥幸捡回一条命而暗自庆幸。 诺大的宫殿内只听到一阵阵脚步声,黑夜里说不出的寂静带给人心底无限的惶恐,有乌鸦扑棱棱的飞过,出阴森而寂寥的喑哑叫声。 萧易安走在前面,身后有萧廷慢吞吞的跟着,脸上的惊恐神色未消,他从袖中拿出手帕,将自己脸上残余的血迹擦干净了。 这血迹不是他自己的,而是那个倒霉的兵部尚书的。 当亲眼看到这位往日的同僚被刺客杀害时,萧廷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最快的反应。 他在人群的最后一排,耳边有刀剑声响起时,他没有糊里糊涂地跟着人流后退,而是选择立刻趴下,躲在尸体下逃过一劫。 他既然躲在人家的尸体下,对方的人头落地,脖颈处鲜血喷涌,那些温热的鲜血时,浸湿他的衣服时,萧廷也不敢枉动一下。 萧建的运气较好,虽然一直拥挤在人流中,可是他一直紧紧的抓着身旁的夫人唐若萱,两人都没有受到伤害。见到萧清韵无事,一家三口才算是真正的松了口气。 此次的意外,对于来赴宴的大小官员来说可谓是极为惊险,这些一直浸润在所谓金陵富贵乡里的人,第1次见识到了刀剑无情,生死难测。 大家的脸色都极为难看,或许他们都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性命原来如此脆弱,被人取走只在顷刻之间。 权力越高的人,拥有的东西比别人更多,享受过巅峰和特权,反而越是怕死。越是一穷二白的人,因为觉得人生无趣,反而对生死没那么看重。 这群站在大燕权力核心的人,不由得重新开始审视自己前方的道路,究竟应该如何在风雨飘摇的命运中躲过一劫。 那群突厥人没有受到攻击,全程是局外人的看了一场热闹,所以他们离开时个个身轻体健,步履飞快。 一行人经过时,突厥公主阿史那燕加快步伐,越过护卫,故意狠狠的撞上了萧易安。 不看眼色的说了一句,“刚才那群刺客的舞跳得很好,可惜中断了,大好的兴致都没了,改日永嘉郡主能否献上一舞,以弥补下本公主刚才的遗憾。” 话语的嚣张跋扈,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分明是在命令别人,众人不由得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突厥公主也太目中无人了。 萧易安言简意赅的拒绝说:“不能。” “你……”阿史那燕的脸色立刻紧绷了起来,似乎是存心要来找麻烦的。 这时西秦的人正好经过,二王子檀溪之听了前后经过,上前阻止说:“献舞一事,是乐坊的舞女所做。永嘉郡主尚未出阁,又是侯府千金,她的身份不应当做这种不合规矩的事,公主切勿强人所难。” 且不说萧易安的舞技是否精湛,单说她有着郡主的身份,当众表演才艺这种事情极为荒唐。 舞女与台上唱戏的戏子一样,都不是什么上得台面的人,甚至地位和青楼女子没什么差别。 大多是家中有罪没入乐籍,或者是家中贫困将孩子从小卖到此等行当里,但凡是正经人家的,哪里会让自己的子女从事这种不体面的职业。 这些闺阁小姐琴棋书画接通,倒是也有擅长舞技的,可那只是私下里交流或者是跳给未来的夫君看,自然另当别论。 当初,萧玉茹还因为给九皇子慕容暄跳过剑舞,传出去在权贵和百姓中被耻笑了一番。 因为男女有别,需要避嫌,当众跳给别的成年男子看,那都是要贻笑大方的。 如果萧易安真的自贬身份,同阿史那燕所说的那么做了,恐怕不仅丢了宁阳侯府的颜面,也丢了整个大燕的颜面。 所以不仅她自己不会同意,这些在旁的大燕官员也不会同意,只是没人想到,西秦的二王子檀溪之会站出来阻拦。 瞧他的年纪小,身体也瘦弱,此次又远来是客,却能当众仗义直言,倒是无愧于其君子的名号。 阿史那燕本来就是有些看不起中原人的,虽知檀逸之是西秦的人,却也不放在心上。 又见对方文文弱弱的,不像是个会武之人,心内就更加不屑了,抱着双臂,轻哼一声,然后说:“本公主似乎没同你讲话吧。” 面对这样的无礼之语,檀溪之倒是也不生气,扬了扬眉,“突厥的女子,都如公主这般美貌,却又性格骄傲不易亲近吗?” “你、你说什么?” 阿史那燕性格虽然刁蛮,可也是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小姑娘,听到有人这样赞扬自己,情不自禁的脸色一红。 达利王子见王妹不过两句话就铩羽而归,还被人占言语便宜闹了个大红脸,幸好殿外天黑无人看得清楚。 连忙上前打圆场,“多谢提醒,只是刚才王妹也不过是玩笑之语,还请郡主不要放在心上。” 萧易安无所谓的说:“没关系,反正公主的玩笑话也不是一次两次,早就习以为常了。” 达利王子:“呃……” 周围的人各自散去,西秦也有专门的马车停在宫门外接送,从车夫到护卫都是自己人。 坐进马车后,檀溪之便迫不及待地凑到兄长旁边,略带得意的说:“怎样?” 檀逸之伸手正了正自己头上的紫金冠,面无表情的拂了拂衣袖,随口道:“什么怎样?” “方才我可是在众人面前帮了王嫂,把突厥公主顶撞回去了。”檀溪之不满意地坐回到车内的对面位置,“王兄你怎么毫无反应啊,最起码要夸我两句吧。” “就算你不帮忙,她也吃不了亏的。” 檀逸之微微翘起脚尖,他的衣袍铺在脚边,将所穿的靴子遮了个严严实实,却更显得双腿修长,没了假装痴傻的样子,他又回到了那副慵懒的模样。 可是他懒散的动作不像是只猫,却像是一只打盹的吊睛白额虎。天生的王者风范,让他的举止中多了些旁人无法比拟的气势,如果有人敢不开长眼的招惹到,定然会被撕得只剩下骨头渣。 檀逸之抬眼看着这位二弟,缓缓地道:“再者说了,你那到底是顶撞还是调戏呀。” 突厥公主的确是被檀溪之用言语调戏了一句,羞的连说话都结巴了一下,虽然是为了替人解围,可这也不是什么君子所为。 檀溪之开玩笑的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可算不得亏心事。那突厥公主若是喜欢上了我,岂不是还有可能会嫁到西秦。” 檀逸之当即微笑说:“不,如果真的如此,是你会被送到突厥和亲。” 他的话如同一盆凉水,把檀溪之泼了个透心凉,不服气的瞪了对方一眼后,却又想到突厥势大,这的确合乎实际情况,于是又示弱无助的垂下了头。 檀逸之偏偏还要接着打击他,“不过是和亲而已,以一人之力免却战争,换取边疆和平,这是何等功绩。古有昭君今有你,也算是名留青史了。” “别了,这样的功绩还是留给别人吧。”檀溪之后怕的挠了两下耳朵,仿佛自己真成了要被送去和亲的人选。 他在人前是一副正直君子的作风,可是私下里爱说爱笑,性格开朗风趣,幽默健谈,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古板老派,来金陵的这几日,更是已经被长兄整治的服服帖帖,唯命是从。 两人本就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可是感情不浅。 檀逸之不再打趣,抬手摸向车厢备好的果盒,打开拿出了一盒“桃花酥”,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 “哇,王兄你怎么这样善解人意,知道我刚才在宫宴上没吃饱,这肚子早就饿了,居然还特意拿出糕点让我吃。”檀溪之边说,边伸手去拿,“好好的宴席上闹了一场刺客,谁还有心思吃东西啊……” 结果拿了个空,又尴尬的收回了悬在半空中的手。 他略一想便明白了,“这糕点不是给我的,那就是给王嫂的呗,那早说呀,白高兴了。” 檀逸之瞥了他一眼,“果盒里还有剩下的菊花水晶糕,自己拿。” …… 宁阳侯府依旧按照来时的马车,分为长房和二房两拨,所以萧廷和萧易安两人仍旧坐在同一辆马车里。 经过这会儿功夫,萧廷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他衣摆上残留的血迹仍旧提醒着刚才生的事情。 他看了坐在马车对面的萧易安一眼,然后皱起眉来。 心想面对方才的生死之事,她怎么能保持如此的淡定,非但没有露出惊慌失措,还像个没事儿人似的。 这样的从容淡定,如果不是因为自身足够镇定,就是因为早就知道了行刺计划,所以才不意外不害怕。 萧廷轻咳两声,试探道:“方才那群刺客来袭,你没被吓到吧。” “我没事。”萧易安淡淡的回说,“看您倒是被吓得不轻。” 问话被噎了回来,萧廷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但是被萧易安这个小辈嘲笑也不是第一次了,一回生二回熟,他是个厚脸皮,索性就当根本没听到这句话。 马车缓缓地行驶着,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行至半路,突然间“咯噔”一下子停了下来。 大概是今日遇到的变故太多,萧廷有些愠怒的高声问道:“怎么了?马车为什么停下来了?” 片刻后,外面的车夫答道:“回侯爷,是车辕坏了,请您和小姐略等一等,马上就修好。” 萧廷有些不乐意的质疑说:“你们是怎么办事的,马车平日里也不知道好好的保养,出门前也不知道检查。哼,关键时刻掉链子!”他说这话的声音又刚才高了一些,似乎是故意说给什么人听的。 萧易安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是条空无一人的街道,应该是城中一条较为冷僻的地段。 在千秋节前后时间,这个时辰街上已经宵禁了,黑漆漆的也没个灯烛,连个人影都看不到,这马车坏的可真是时候,选的地方也是糟糕。 她心内了然,看来萧廷已经等不及了,这个时候就要动手。 之前萧廷与阿史那燕的约定,她可没忘。原说是等到千秋节过后,没想到这才刚刚结束宫宴,这人的狼子野心就再次显露出来了。 萧易安放下车帘,假意劝道:“您不用着急,生这种事也是意外,反正不急着回侯府,就多等一会儿吧。” 或许是因为两人的关系已经过于僵化,闹得整个侯府都不得安宁,对于萧易安几次三番都没有称呼他“父亲”,萧廷也没察觉到什么。 他微微点了点头,“这也是倒霉,就略等一等。” 车厢内陷入了沉默,两人都没什么话要说,如同稳坐泰山,彼此都自认为拿捏着对方的把柄,立于不败之地,气氛压抑到一度让人想要逃离。 萧廷突然打破沉默,冷不丁的说了一句,“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你今年已经十七岁,正好长到该婚嫁的年纪了。” 面对着这再明显不过的试探,萧易安默不作声,等着他的下文。 果然,萧廷继续试探着说:“婚嫁之事对女子而言极为重要,终身大事马虎不得,需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觉得,齐王这个人如何?” 齐王,慕容晟。 萧易安不予表明态度,反问道:“您觉得,齐王为人品行如何?” “齐王天潢贵胄,隐忍多智谋,且雄才伟略,是个可堪大任之人。” 当这番熟悉的对话跃入耳边时,萧易安简直想笑出声来。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62章 用毒 前世之时,萧廷也是这么说的,一个劲儿的鼓吹让她嫁给齐王慕容晟,言语中极尽夸耀对方。 只不过当时萧易安的性格懦弱,习惯了听从安排,更何况是自己父亲的命令,所以面对这桩亲事未曾有任何作为,她籍籍无名,又是庶女身份,只能以侧妃的身份嫁过去。 如今的萧易今非昔比,安抬眸看他时,那目光中多了几分闪烁不明,就像是听到了最让人窒息的话语。 马车外悬挂着琉璃灯盏,晚间的一阵凉风吹过,车厢内明明暗暗,两张阴晴不定的脸庞在灯下看不清晰,危险的气息悄悄逼近。 两人都不讲话的时候,空气中有一种奇怪的气氛涌动,似乎在无形中对峙冷战。 “您认为齐王雄才伟略,可堪大任。”萧易安话锋一转,又冷下语气说,“可我不这样认为,他阴险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冷酷无情,待事不公,并非可长久追随的之人。” 萧廷立刻驳回她的话,“你此见太过肤浅,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果优柔寡断,一味心软,是成不了大气候的。” “冷酷手段终究是对敌人所用,可如果对自己的至亲至爱之人仍旧如此,那就有违天道了。人若是无情无爱,毫无感情,只为权力而活,终究与禽兽无异。” 萧廷听出她的话意有所指,明着暗着在骂自己。 讽刺的道:“你懂什么,这世道如此黑暗,尤其是这权力场中,世人最艳羡的位置也是最肮脏的所在,信任别人只能被利用、被出卖,到时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面无表情的说:“你不过是运气好了一些,才侥幸能存活到今日。若是将你扔到险恶阴暗的官场之上,或者是那勾心斗角的后宫之中,恐怕你都未必能活得过三个月。” 听后,萧易安心想,我前世脑子那么不灵光,齐王府和后宫加起来,还不是撑了将近十年时间,哪里有三个月如此夸张。 不屑的撇了撇嘴角,却正好被萧廷抓了个正着。 在对方开口前,萧易安道:“这世道的确黑暗,可是也不应该一味的阴险狡诈,内心若是没有可以依靠之人,任由自己在泥沼中沉沦,只能被人所轻视和鄙夷,最终违背本心,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 萧廷冷冷的说:“你说的这些道理太过空洞,没有实用,只是废话而已。” 萧易安伸手摸向腰间的香囊,突然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月光照在她的脸上突然多了几分让人莫名可怖的感觉。 她故意拖延时间,口中道:“只凭着冷冰冰的谋略手段,是没办法赢到最后的,因为人心是没办法算计的。这么多年,难道您没有一位可以交托感情的人吗?” 这话像是戳中了萧廷最柔软的心事,他的目光黯淡了几分,神色复杂。 过了半晌,才有些落寞的说:“曾经有,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萧易安淡淡的开口说道:“是蒋祥吧。” 藏在心里最隐秘的事情,却被人别人这样轻而易举地挑开,萧廷如同被触动了逆鳞,猛地变了脸色,双手禁不住的微微颤抖。 可因为想到萧易安在自己掌握之中,他又很快冷静下来。 冰冷的语气响起,“你怎么知道?” “天下间的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有人知道,就能查的到。”萧易安注视着他的举动,轻轻地摇了摇头,“如果要杀,只杀宋烨一个人是不够的,恐怕要杀尽当年在杭州书院的学子和封肃门下的所有学徒才行。” 她安坐在对面,丝毫未受到对方情绪的影响,“其实我本无意去查,可宋烨被灭口之后,反而让我觉得事有隐情,不得不去查。” “那你查到了什么?” “查到了两个人。蒋祥,是个被官府通缉的江洋大盗,却从未伤过一条人命,被人告后抓捕入狱,因为偷盗了太多珍奇古玩被判斩死罪。蒋祯,是金陵城中专门供应人皮面具的商贩,为人神秘,神龙见不见尾,凡是出自他手的作品,市面价格最低不下百金。” 萧易安的眉眼弯了弯,微笑着说:“更巧的是,江洋大盗的蒋祥也擅长制作人皮面具这等稀有之物。祯祥之兆,他们的名字如此相似,不知情的人,恐怕会误以为是兄弟。” 萧廷本想否认,可是见她的样子笃定,肯定是已经查到证据,知道了自己化名为“蒋祯”一事。 如果不反驳而逼得她拿出证据,到那时自己的颜面上会更加难堪,索性不再出声说什么了。 只是淡然接受了她的话,“如今你的本事大得很,可真是手眼通天啊。”言语之间,萧廷既没承认什么,却也没否认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您当年为了替蒋祥报仇,害死了告之人封肃全家,一门老小的性命无辜受害,可曾后悔过?” 萧廷缓缓的闭上眼睛,蒋祥是黑暗中出现的一道光,曾将自己照耀的干净明朗。所以,当这道光永远消失的时候,必然要有人为之付出代价。 他咬着后牙,一字一字的道:“从未后悔!” “那就好。”萧易安极其满意,她听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既然你能毁了别人,那别人也能毁了你。” “心月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相伴多年,情同姐妹,这关系又何止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所以从你让她背叛我,毁了我们两个人感情的时候,你就该死!如果不是当初念你是我的生身父亲,饶了你一命。否则,你以为自己还能坐在这里和我讲话吗!” 萧易安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她都没想到自己能这样冷静的说出这些话。 “都说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所以我想就算今日你毙命于此地,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吧。” “更何况,事到如今,有些事情,你以为还瞒的下去吗?” 从“您”到“你”,语气中已经没了一星半点的客套,哪怕连假装的都没了。 萧廷面色一僵,所有担忧的恐惧感同时涌上心头,“你,你知道了什么,是不是……” “你要杀我?你怎么敢杀我?”他喘着气,硬生生的按下心中所有的担忧,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向后一仰,靠在了车厢内的软垫背椅上,“再者说了,外面都是我的人,你自以为能杀得了我吗?” “天下之事没有不可能的,可别把话说的太绝对,免得回头打脸。” 两人正说着,却又都同时沉默了下来,像是在猜什么哑谜。 萧易安道:“其实这车辕根本就没坏掉,你故意用这种借口留下我,支走二房的人,是心怀不轨,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你很聪明,可是聪明的晚了一些。”萧廷的双手俱是放在膝上,坐姿端正,却露出一抹极为诡异的笑,“突厥公主对你非常感兴趣,一直想和你单独聊聊,今晚无事,时机正好,你是自己前去,还是想让人送过去呢?” 萧易安犹自问道:“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了。前者是你乖乖的走进驿馆的大门,后者是将你绑起来装进箱子里偷偷的运进去,两种方式,你选一个吧。” “我想选第三种方式,不去驿馆。” 此次随行的护卫都是萧廷的人,他捋了捋自己胡须,“别挣扎了,除非你能上天遁地,否则这次你插翅也难飞!” “我承认你很聪慧,也承认你的大道理讲得的确很动人,可是这有什么用呢?最终你还不是落在了我的手上,任人拿捏。” 时至今日,萧廷仍然没有搞清楚,之前心月口中的那个神秘男子是谁,与萧易安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此时一是为了逼迫,二也是为了试探。 他斜眼瞧着对方,但那自信的神色未曾消减,“你还有什么把戏,都尽管使出来吧,若是想向什么野男人求救,也不妨趁早叫来。” 萧易安听到最后一句话,怒极反笑,“你以为,我必须得靠别人才能从你的陷阱中逃走?如此想法,可真是小看了我。” “不然呢?难道你能偷天换日不成?” 萧易安现萧廷讽刺别人的时候,总爱用反问语气,不得不说,这样的嘲讽暗含着贬低,总是会让别人心里的怒气更胜。 “不能偷天换日,对付你手下这几个不成器的护卫还是可以的。” 算了算时辰差不多,她轻轻地拍了三下手,只听得外面,兵器哐啷哐啷的掉落一地,骑在马上的护卫也纷纷倒地。 萧廷大惊失色,掀开车帘看去,竟然现护卫躺了一地,口中“哎呦”“哎呦”的不绝于耳,接着又相继晕过去。 这些人都是他精心挑选的得力干将,武功高强,方才还个个生龙活虎,没想到现在就没了还手之力,焉能不吃惊。 在马车内有限的空间里,萧廷尽量与对方拉开距离,问道:“你、你这是什么妖术?” 萧易安轻笑了一声,“没见识。这不是什么妖术,是毒。” “毒?你竟然下毒!”萧廷觉得心内惶恐,“你刚才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我阴险狡诈,如今却反过来用这种下三滥的下毒手段,你可真是冠冕堂皇的道德伪君子啊!” “衷心的劝你一句,听话不要只听一半,我鄙夷的是你冷血无情,行事偏激极端,对任何人都没有感情,只热衷于权力。再者说了,下毒能治人于死地,却也能救人,这种手段无关正邪,只在于怎么用,又用在谁的身上。” 萧易安道:“我倒是觉得这种手段如果用在恶人的身上,是恰如其分。亏你也在封肃老前辈门下学了一年养生之道,居然连这种道理都不明白。” “你、你就是强词夺理!” 萧廷估摸着自己也中了毒,可慌乱之间心神不宁,却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异常之处。 萧易安讽刺的笑了笑,“别这么害怕,我给他们下的毒是沉香榭,这种毒只对会武功的人有用,一旦动用内力,五脏六腑如同绞痛一般,生不如死。至于你和我这种不会武功的人,半点影响都没有。” 萧廷听到这话,如同溺水之人现掉落的河中只是及腰高度,根本没有生命危险,恍若重生。 一方面却又反应过来,自己既然根本没有中毒,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纵然是外面的那些护卫都中毒倒下了,可是萧易安又不会武功,自己还能连他这么一个弱女子都对付不了嘛。 于是又恢复了那种极为轻蔑的神态,以此来掩饰自己刚才慌张失措的丢脸举动。 可是萧易安接下来又说:“虽然你没中沉香榭的毒,可是你已经中了香囊里的毒。” 萧廷还以为她是故意在诈自己,“真是好笑,你说我中毒,我就中毒了?” “这毒虽然不如沉香榭厉害,可是中毒者只要走出去七步,立刻七窍流血,毙命而亡,有没有中毒,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萧廷呆在原地不敢乱动,他可不敢随便试验,万一真中了毒,岂不是自己害了自己。 他这才反应过来,“你一直在拖延时间?” “不然呢,我又不是私塾先生,也不是佛家禅师来普渡众生点化你的,你以为我讲这么多大道理,除了拖延时间还有别的原因吗?” 萧易安无视萧廷的怒气,向空中放了一簇淡蓝色烟花,一盏茶后,有一行人赶到,黑衣劲装,为之人正是陈序。 她吩咐说:“将躺在地上的这些人都收拾干净,听候处置。” 这时,却听到外面马儿嘶鸣,在寂静无声的街道上,这马蹄声格外清晰。 是突厥公主阿史那燕,身后跟着四个随从。 萧廷与阿史那燕说好了,今夜将人送到驿馆,可是对方是急性子,心想他可能搞不定会出什么意外,所以一接到消息就等不及了,带了人前来接应。 这下子等同于自投罗网,萧易安轻笑一声,对萧廷低声道:“这下子你心里应该平衡了吧,还有个比你更蠢的。”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63章 算账 阿史那燕看着满地倒下的人,并不知道他们只是晕过去了,心中难免有些惶恐。 一阵凉风吹过,轻轻拂过她帽间别着的一根翠羽,晃悠悠的左右摇动拉长了映在街道石板上的身影,如同她此刻忐忑不定的心情。 虽然这些“尸体”没有血迹,但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奇怪又带着诡异,前面站着的一群黑衣劲装的人也不像是好相与的,这情景让人从心底感到可怖。 阿史那燕不禁打起了退堂鼓,犹豫的拽着缰绳,停滞不前,似乎下一秒就要拨转马头,原路返回了。 此时,前面的马车内出奇怪的响动,然后车帘轻轻地掀起半边,露出了萧廷的大半张脸,他的脸上挂着与往常无异的浅浅笑容,但那模样怎么看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苦涩。 萧廷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探出了半个脑袋,缓缓地问道:“来者是突厥公主吗?” 原本阿史那燕不认识宁阳侯府的马车,只是按照他们离开的路线方向追了过来,又见这架马车外表装扮的富贵精致,显然不是普通人家。 现在看到萧廷,她略微放心了些。 “是本公主。”阿史那燕扬了扬头,皮帽上的那根翠羽也随之轻扬,等不及的问,“萧易安她人呢?” 萧廷保持着双膝弯着的姿势不敢动,回答说:“她已经被微臣用计弄晕了,人就在马车里,还没来得及送去驿馆,没想到公主您就找来了。” 闻言,阿史那燕觉得极为舒心,忍不住大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她也有今天啊!你办事得力,没有辜负本公主的信任,回头一定在父王和王兄面前多为你美言几句。” 萧廷脸上挂着的笑容却越难看,口中却连声应道“是,多谢公主了”。 其实萧廷的表现算不上正常,若是达利王子在场,肯定能一眼识破其中的不对劲儿。 奈何阿史那燕的脑子如同只是个摆设,没什么实际用处,她也根本没往这方面想,所以才察觉不出什么异常。 或许是想到等会儿萧易安就要落到自己手中,可以随着心意折磨她,阿史那燕就有了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心想这下可算是能出口恶气,在金陵憋屈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可以一雪前耻了。 阿史那燕脾气刁蛮,喜欢为难人,除了突厥贵族外,仗着自己身份高贵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 纵然她待人处事极为刻薄过分,素有恶名,可是旁人却没有这个胆量去招惹突厥公主,忍一忍就过去。 但是来到金陵后,萧易安却当面与她生了两次冲突,弄得她极为狼狈,并在外人面前丢尽颜面,名誉扫地。 阿史那燕心里很是记恨了这些时日,这下子终于能报仇雪恨了,焉能不高兴。 人都是容易被情绪所支配的,她被高兴喜悦的心情所包围后,就更加不怀疑什么了。 还是身后的突厥随从见状不对,用突厥语低声提醒了一句,阿史那燕才重新想起这些躺在地上的“尸体”。 她看着萧廷,重新开口问道:“那地上的这些人怎么回事,是被谁杀的?” 这个问题引起了些不愉快的回忆,萧廷暗暗咬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 “这些人只是晕过去了,并没有死。他们都是小女找来的帮手,被微臣费些心思收拾了,公主不必担心。” 阿史那燕不疑有他,嘴角的笑意已经快要咧到耳根了,忙说:“那就好,萧大人办事利索,真是个人才。今晚你的所作所为,本公主会记在心里的,放心,不会让你白忙活一场。” 萧廷勉强一笑,没有接话,肚里却是已经连肠子都悔青了。 真是倒霉催的,当初怎么就答应了这个突厥公主去收拾萧易安,现在倒好,事情没办成不说,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可是后悔也已经晚了。 阿史那燕大喜过望,想到和王兄的打赌,赌萧廷和萧易安父女两个争斗起来到底谁会赢,终归还是自己说中了。 这下子不仅可以报仇雪恨,还能在王兄面前扬眉吐气,想想就让人觉得兴奋。 “人你就不用管了,本公主既然已经到此,就直接将人带回驿馆,等过几日玩够了再还给你。” 阿史那燕的话里,似乎直接将萧易安当做了一件物品,只是供自己消遣,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根本不用考虑后果。 萧廷看着这个突厥公主作死的样子,心里都忍不住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心想你现在尽管得意猖狂,目中无人吧,反正等会儿可是有你哭的时候。可一想,自己的处境恐怕还不如她,又垂下头,默默无语。 正伤心难过的时候,萧廷听到耳边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让她下马过来。” 同时,颈间的利刃又靠近了一分距离,突如其来的痛感让他没来由的一惊,皮肤已经被轻轻的力道划破,冰凉的触感紧紧的贴合着,似乎有淡淡的血迹渗出。 性命被威胁的滋味可不好受,萧廷急忙按照那人说的做。 对阿史那燕说:“公主,小女已经晕过去了,行走不便,您直接过来将人带走就好。” 阿史那燕看着马车周边黑衣劲装的人,犹豫了下,心里还是有道坎儿,看着觉得不舒服,“算了,本公主让手下过去将人带走吧。” “这不行,男女授受不亲!小女尚未出阁,是清清白白的身子,不能随意交给陌生男子,与之同乘一匹马,这不……不合规矩。还是公主亲自过来,微臣才能放心交托。否则,微臣也只能反悔,立刻带着小女离开了!” “你们中原人怎么这样麻烦!”阿史那燕不耐烦的说,“处处都是规矩,不懂得变通,将规矩看得比命还重要,真是烦都烦死了。” 她心中却无比鄙夷,这人口口声声说的好听,却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甘愿舍了亲生女儿与突厥交好,人品卑劣到这种地步,也是天下间少有的祸害。 阿史那燕虽然为人刁蛮,大大小小惹出过不少非议,但当她看到萧廷出卖亲人换取荣华富贵,是真的打心底里看不起这种行为。 见她还在犹豫,萧廷继续催促道:“这周围的人都是微臣的手下,公主放心过来就是。” 阿史那燕想到自己是骑在马上,可随时抽身而走,况且身后又跟着四个随从,总不至于出什么意外,对萧易安的仇恨支撑着她壮起胆子,继续驱马前行。 来到马车旁,阿史那燕勒住缰绳,停住自己的良驹,等着萧廷将人从马车里送出来。 站在最前面有个身穿黑衣的人,面容端正,身姿笔直如松柏般挺立。 阿史那燕总觉得有些眼熟,可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皱了皱眉,自己在金陵见过的人不算多,难道是认错了。 她不愿意费心猜来猜去,索性直接问那人说:“你叫什么名字,本公主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陈序抬起头,面无表情的回答说:“草民无官无职,不过是一介布衣,哪会见过公主。” “不对,本公主就是在哪里见过你。”阿史那燕越看他,越觉得这张脸熟悉,但那点印象就像是在脑海深处藏起来了一般,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认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想法,继续不依不饶的追问,“本公主有印象,一定是见过你的!” 马车内,突然有个清冷的女声响起,“既然如此,那你就帮公主回忆一下吧。” 陈序转过身,俯称“是”。 一时间,阿史那燕没反应过来,也没辨认出这是谁的声音,只是突然间被人一招之内抓住右肩,直接从马上被掀翻在地。 阿史那燕狼狈的摔在地上,差点摔个鼻青脸肿。 不远处的那四个随从见公主被人偷袭,心中俱是大惊,纷纷打马赶过来,上前解救。 可是陈序摆了摆手,他带来的黑衣人举起弓弩,搭箭拉弓,一按机括,将四个突厥人齐齐从马背上击落,未伤及他们的要害,箭头涂有麻药,只是使他们失去了行动能力。 这些突厥人甚是勇猛,如果双方打斗起来颇费时间,所以不给他们短兵相接的机会,用此法直接拿下。 阿史那燕见四个随从倒地,此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内心害怕起来,惊慌之下,她想起第一次与萧易安见面的情景。 那时自己初到金陵,在街道上纵马而过,与萧易安和昭灵公主生了争执。 也是有个侍卫抓住了自己的右肩,一招之内,将自己从马上掀翻在地,现在的情景与当日何等相似,简直是一模一样。 脑海中的事情被翻了出来,阿史那燕看向陈序,怒极跺脚跳了起来,用手一指,“你,你就是当初那个侍卫!” “不错,他就是那个被你害的丢了职位,还差点没了一条手臂的侍卫!” 那道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同时车帘掀起,阿史那燕看到了一个让自己恨得牙根痒痒的人。 当初陈序是听了昭灵公主的命令,将其掀翻下马,得罪了对方。 可后来阿史那燕在皇上面前告了一状,非要说那个侍卫以下犯上,要斩下陈序碰过自己的一只胳膊,言之凿凿,让大燕不得不给突厥公主一个面子。 幸好昭灵公主求情,陈序才仅仅是被削去职位赶出宫外,丢了铁饭碗,保住了胳膊。 幸好之后留在宁阳侯府为萧易安做事,才衣食不愁,不至于穷困潦倒。 一天二里仇,三江四海恨,提起阿史那燕,陈序又何尝不恨呢,所以刚才把人从马背上掀翻在地的时候,带着种报仇的痛快感。 这个人的出现,让阿史那燕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她身上,直接忽略了刚才听到的话。 “萧易安,你竟然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倒是公主该担心担心你自己。”平静如水的脸庞慢慢逼近,在面对外人时,难得出现一丝轻佻的笑意,“听说,公主刚才想要“玩”我?” 阿史那燕脸色一红,她就算再怎么蠢,如今也明白自己是中了计,上了萧廷的当。 当即骂道:“萧廷,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败类!之前信誓旦旦的承诺了一大堆,如今事到临头了,居然敢骗本公主,你一定不得好死!” 随后她又连说了几句突厥语,在场的人虽然听不懂,但是看那神情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好话。 萧廷现在生怕自己毒,哪里敢随便乱动,挨骂之后心里有气,随口说着:“这……公主,眼前的形势不由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就认命吧。” 借此机会,萧易安看向阿史那燕的那匹坐骑,伸手从取下了挂在马鞍侧的鞭子,“公主,你们的账日后有机会再算,还是先算算咱们两人的账吧。” 阿史那燕见对方人多势众,自己无路可逃。 萧易安又拿着鞭子步步逼近,那气定神闲的样子犹如在看一只猎物,无论是谁,在这样的眼神打量下,嚣张的气焰只能被一点点削弱,最后完全投降臣服。 阿史那燕胆颤的后退了两步,明明已经感到害怕了,却犹自嘴硬说:“本公主不信了,难道你还敢打我……” 话音刚落,萧易安已经一鞭子下去了,她没手下留情,所以是实打实的力道狠狠抽了下去,直接打得对方痛喊出声,高呼着几个字的突厥语。 以往都是阿史那燕拿着那鞭子打别人,今日她还是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疼得冷汗都冒出来了,直叫“饶命”。 她还没喘过气来,没想到萧易安又是一鞭子抽了下来,纵然是隔着衣服,也挡不住这鞭子的厉害,疼的是撕心裂肺。 萧易安不停歇的一连打了十几下,自己渐渐觉得累了,才堪堪住了手。 再看对方,已经是遍身伤痕,点点血迹,疼得倒在地上,已说不出话来。 她早就想教训阿史那燕了,这下子对方自己主动送上门来,怎么能白白的放过这次机会。 冷哼一声,“普天之下,我不敢教训的人,恐怕还没出生呢。”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64章 酷刑 阿史那燕的鞭子是特制的材质,又在药酒里浸泡过的,所以要比普通的鞭子厉害得多,打在人身上的痛楚也要更胜过其他。 往日里,若是她生起气来,动辄就拿鞭子抽打别人,如今天道好轮回,自己也尝到了这种滋味,方知是何等痛不欲生。 且萧易安念及她这些日子三番两次的挑衅,真的为了出一口恶气,知道非得把人打服了不可,下手丝毫没留情面。 那一声声的哀嚎痛叫,如同夜枭的叫声回荡在整个街道中,在黑暗的后半夜增添了阴森恐怖的气息。 阿史那燕纵然是再怎么求饶也没用,身上的疼痛越加剧,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地狱。 而眼前的萧易安虽然长得眉目如画,眼眸动人,却像是个十足的罗刹恶魔,随时随地都能索了别人的性命。 萧廷坐在马车内,虽然未曾看清外面的境况,但是听到这刺耳的尖叫声也猜到了十之**。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鞭子像是打在自己的身上一样,恐惧感再次涌上心头,身体也忍不住跟着颤抖,连带着那不知名的惶恐也跟着袭来。 到后来,无论是求饶的声音,还是痛苦的叫喊,都渐渐的弱了,阿史那燕的气息也跟着紊乱减弱。 萧易安觉得自己累了,打了十几下后堪堪停住手,她看着趴在自己脚下的阿史那燕。 她如同高高在上的天神一样,俯视着这些卑微而又愚蠢的凡人,目光中带着不屑鄙夷和……怜悯。 她知道,这种怜悯对于阿史那燕这种气焰极盛,又自诩高贵的人才是最大的侮辱。 阿史那燕此刻被抽打的遍体鳞伤,就像是一只连走路都高高昂的孔雀瞬间被拔光了身上华美的翎羽,没了骄傲的资格。 甚至身上的斑斑血迹,虽然多了些撕裂开的残忍意味,但让她看起来显得不是那么可恨了。 萧易安将鞭子扔在阿史那燕的脸上,这种蔑视而又侮辱的举止,无疑是给对方的再一次羞辱。 “公主,现在你大概知道了,招惹我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风轻云淡的声音却听得人心里一颤,像是习惯了号施令的帝王将相,这不是普通的傲气,而是沉浸在权力场中多年才能培育出的上位者气势。 在场的众人竟然不约而同地看向萧易安,眼前的这个少女真的只有十七岁吗? 阿史那燕觉得自己在萧易安的眼中只是一粒不起眼的尘埃,又或者只是一只无足轻重的蚂蚁,只要她想,随时可以碾死自己。 往日里的嚣张气焰,已经被这无情的鞭打一点一点的磨灭,她其实只是个外强中干的性子,稍微遇到些什么苦难就低下头来。 真的说起来,这恐怕还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挨打。 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折磨,让阿史那燕后悔遇到了萧易安,更后悔缠着王兄来到金陵,甚至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会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不过萧易安之后的所作所为,更是让她的后悔感一度达到巅峰。 阿史那燕再怎么样也是突厥公主,如果让她死在大燕,那么难免会引起祸患,更会凭空给了突厥大举兴兵的借口,惹出战乱。 萧易安看向陈序,吩咐道:“将那四个突厥人拖过来,在她面前剐了。” 刚刚带人清理完萧廷那些昏倒在地上的手下,陈序听到这条命令,头脑中一激灵。 剐,说的是剐没错吧? 相较于“剐”,“凌迟”叫起来更文雅一些,通俗点就是民间所说的“千刀万剐”。 它是死刑中最残忍的一种刑罚,只用来对付罪大恶极的犯人。 将人身上的肉一刀刀割去,由上而下,多者可达上百刀,让犯人看着自己的皮肉一点点被割去,在痛苦的折磨中慢慢死去。 到末了只剩下一堆尸体残骸,无从辨认,这种刑罚可谓是惨无人道,从古到今一直饱受诟病。 而且“剐”的刀法也有讲究,不能用快刀,刽子手不得敷衍了事,必须像水流盘旋般慢慢的一片一片把皮肉割下来,让犯人的痛苦连绵不断,生不如死。 陈序曾是宫中侍卫,当年参加过文考和武考都在翘楚之列。 大燕的律法作为文考的重要内容,他曾经彻夜挑灯苦读过,对于这道刑罚没有不知道的道理。 只是当这些亲眼从书上见到的没有感情温度的文字,要变成眼前的现实场景,着实有些挑战人的接受能力。 陈序有了片刻的犹豫,但是微微的思索后,他还是选择奉命办事。 将四个突厥人拖了过来,一齐动手,就在阿史那燕面前将她的随从施以剐刑。 此时,这四个突厥人身上所中的麻药药力已经过去了大半,正在逐渐恢复知觉,这种刑罚无疑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折磨。 为防止他们行刑时叫得太过凄惨,已经在嘴中塞了麻核,即便如此,还是有喉间低声的“嗬嗬”挣扎声音不断出。 一刀一刀地割下去,看着鲜活的人在自己眼前变成一堆枯骨,这种场景宛如人间炼狱。 阿史那燕心灵的震撼远远过了身体的疼痛,她看着这一幕,如同被雷电击中了似的浑身不住的颤抖,腿脚不停的抖。 就算是紧紧的闭上眼睛,那挣扎的凄惨声音也能含糊不清的的自耳边传来,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更何况萧易安还让人点了她的穴道,阿史那燕如今是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欣赏”着这等惨况。 这些人都是千里迢迢随她和王兄从草原来到金陵,都是经过了精挑细选的,全是忠心耿耿的亲信之人,可是如今却因为自己今晚的鲁莽,遭遇了这种惨刑。 阿史那燕一时悲痛,竟然忍不住落下泪来,泪水划过脸庞落在地下,与砖缝中的血迹混合在一起,包含着无声的悲痛和呜咽。 坐在马车里的萧廷亦是有着同样的反应,他偷偷的瞥了一眼后,头皮麻,立刻将掀起的车帘放下,身子同样也是忍不住的颤抖。 可怕,太可怕了!只有恶魔才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没有人性,那条小毒蛇是个没有人性的东西! 萧廷害怕得不行,想到自己等会儿的下场怕是凶多吉少,一下子悲从中来,竟然也抽抽嗒嗒的落下了两滴老泪。 这时候萧廷似乎想起了什么,在袖中一顿乱翻,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四个突厥人身上的时候,悄悄把什么东西扔出了车外。 等这份剐刑执行完的时候,阿史那燕已经彻底被击溃,她崩溃的看着那四堆尸体残骸,还有那堆混在一起血肉模糊的皮肉,近乎疯狂的恶心反胃。 如果是意志坚强的人,此刻心里想的肯定是怎样把仇人杀掉,为他们报仇雪恨。 可是,对于阿史那燕这样意志薄弱、色厉内荏的人,这样的痛苦却是足够让她的精神崩溃。 害怕和恐惧已经占据了心里的全部位置,哪里还有心思去想着怎么复仇,怎么对付仇人,恐怕连报复的心思都不会再有了。 她恐惧地看着萧易安,然后又迅转过头去,因为已经不敢和他对视了。 心中惊恐地想着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魔鬼,为什么在这样一张美貌的面孔之下,会蕴含着这样狠毒的心思。 这时,又有马蹄声渐渐逼近,比之前听到的声音更急,来得更快。 阿史那燕已经被吓得大脑短路,无从思考来人是谁,即便解开穴道之后也是瘫倒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萧易安却猜到了,这次来的应该仍然是突厥人。 因为达利王子的坐骑是突厥之人中最好的,特制的马蹄铁也与众不同,所以她能从声音分辨的出来。 果然如其所料,没过多久,街道的拐口中便现出了达利王子的身影,他的身后跟着五六个随从,都是策马前来。 在看到萧易安之后,达利王子的心就悬了起来,加快度,恨不得能一步赶过来。 其实他并不知道王妹偷偷地溜了出来,也并不知道萧廷派人送来消息的事,否则一定会拦下阿史那燕做出这种冲动鲁莽的事情。 还是在宫宴之后,他想要沐浴时随口一问公主是否安寝了,一问下属才知道人早就在半个时辰前离开驿馆了。 达利王子算算时辰,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回来,估摸着是出事了,于是连忙带人出来寻找。 到了近前,他翻身下马,却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道,刺鼻的不像话,让人想要立刻逃离此处。 刚想开口问萧易安是否见到了王妹,可低头一看,地下趴着的那人,不就是自己的王妹阿史那燕吗? 连忙快步走过去,将人扶起来,可是阿史那燕的整个身体仍然在瑟瑟抖,四肢瘫软无力,如同扶着一个没了意识的人似的,格外费力。 达利王子看到王妹身上的鞭痕和点点血迹,哪里会猜不出生了什么。 再看到她脸上挂着的泪痕,心中的愤怒猛然喷,活像是一头怒的苍狼,咆哮着怒吼道:“你竟然敢打她?” 与此同时,身后跟来的突厥随从纷纷拔出所佩戴的短刀,一声声苍啷啷的兵器出鞘,随时准备着要冲将上来。 陈序按住了自己的剑柄,手下带着的那些人也握住兵器,丝毫不惧,随时准备迎战。 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中,萧易安显得格外平静,向前慢慢走了两步,仿佛是在自己的庭院中信步游走。 然后不急不缓地对达利王子说:“怎么,想要动手?我们的人数是你们的三倍,谁胜谁负一目了然,非要用这种方式自取其辱吗?” 达利王子将王妹抱在怀中,尽量避免触碰到她的伤口。 尽管愤怒不已,可是他估量了下当前的局势,也意识到了自己这方的确不是对手,如果真刀真枪的打起来,肯定占不到便宜。 于是开口道:“郡主好大的胆子,敢动用私刑,你就不怕小王明日进宫面圣,让你们的皇帝治你的罪吗?” “无妨。”萧易安不在乎的说,“是突厥公主冒犯在先,做出种种无礼之举,我才被迫还手打了她几鞭子而已。只是两个不懂事的女孩子置气玩闹,你以为皇上会放在心上吗?” “再者,阿史那燕只是受了点伤,性命无忧,我最重的惩罚也不过是被削去封号和爵位,略施惩戒而已。可是我却敢狂妄的说一句,只要我想,将来你和公主怕是无法平安离开大燕的疆域!” 达利王子微微眯起眼睛,面对着赤裸裸的威胁,他的一张脸被气成了铁青色。 低下头看着王妹,问道:“赛克斯和赛克黑在哪儿,两兄弟人呢?” 这两兄弟是他的得力助手,是从草原带来的心腹,听说他们随着阿史那燕一同出来了,可是现在却瞧不见人,不得不问一句。 阿史那燕不说话,只是瑟瑟抖地看着那些尸骨,即使是再次看到,那种恐惧感却丝毫未减,她承受不住压力,双眼一阖,差点晕了过去。 达利王子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块块的骸骨残渣和一堆皮肉映入眼帘,像是宰猪宰羊般的片片肉卷,那浸湿透了血迹的熟悉衣物立刻让他想到了些什么。 饶是他本人在战场上厮杀过,刀下也有不少冤魂,也不禁被这场景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萧易安走至他面前,停住脚步,仔细欣赏着他的表情。 “我想提醒达利王子一句,不要以为中原人是你想象的那般软弱可欺,就算狮子怎么沉睡,终究是獠牙猛兽,而不是任人欺辱的绵羊。如果敢胆冒犯,当它睁开眼的时候,就是你付出血的代价的时候!” 她知道这些突厥人,一直对富饶锦绣的江山虎视眈眈,想着怎么攻打进来占据金陵,所以做的这么狠也是为了杀鸡儆猴,提醒他们不要随便动歪心思。 就算现在达利王子没有赶来,她也是准备把这堆血肉和尸骨送到驿馆的,只是早晚之分。 “现在,我们的人数不过是你们的三倍,你便不敢妄动了。可是中原人与突厥人相比起来,人数又何止胜过你们百倍,放聪明点,不要起那些歪心思,好好的统一突厥当个可汗,做个草原霸主。将来若是突厥不自量力,胆敢大举进犯,只能是自取灭亡!”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65章 宝藏 这兜头而来的一盆冷水,将原本热情似火的野心浇灭的一干二净,又如同一把利刃,直直的刺入了敌人的心脏。 达利王子张了张口,却是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的确,中原的人数是突厥的数百倍,若与其争锋,胜算难说,即便是率兵攻打进来,怕是也只能占得一时风光,无法坐得安稳长久的江山。 打天下容易,守江山难,若是中原人团结一心,恐怕突厥难以与之匹敌,统治天下更是妄想。 如此简单的道理,立刻将他的雄心霸业打击没了一大半。 如果说在这之前,达利王子认为萧易安是一个聪明智慧的女子,懂得应变危局,于关键处扭转乾坤,并且能让自己能从中全身而退。 可从此刻开始,他对萧易安的印象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像萧廷那种小人,会说出大燕朝廷的弱点,鼓动着自己的野心攻打进来,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讨好突厥,不顾平民百姓的安危。 可是她一个小小的弱女子,竟然丝毫不惧,还敢铿锵有力的威胁他。 这样的家国大事从她的口中说出来,非但不觉得突兀,反而更多了一种摄人心神的气势,仿佛她天生就该指点江山。 达利王子双眉紧皱,一边想,却一边将拔出鞘的短刀收了回去。 一个能狠下心将别人千刀万剐的人,早就出了普通人的界限,女子相较于男子而言,情感上更加脆弱,所以这殊更为难得。 人对有危险性的东西总是下意识的抗拒,但总有例外,很少有人不喜欢聪慧而又美丽的女子,也很少有人对将二者结合其一的女子不感兴趣。 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 达利王子的脑海深处信奉着这句话,他的血液中同样流淌着狼性的凶残和勇敢,果决和机警。 连至亲之人的性命都不在乎,更别说其他人的性命了。 得力手下被杀的愤怒过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很是感兴趣,好奇金陵这样的温柔富贵乡里怎么能长出这样一个温婉动人却又铁石心肠的女子。 幸好大燕的皇子都是碌碌之辈,成不得什么大气候的庸人,不似她这般,否则倒是棘手的很,将来降服突厥也说不定。 达利王子突然笑了笑,第一次觉得被人威胁的滋味还不错。 他转过头,用突厥语吩咐了下属几句,那些人也纷纷入刀回鞘,还有两人上前将尸骨和血肉收拾了,用劈开的皮囊装了带回去。 萧易安微微摆手,陈序这边也将手从兵器上移开,不再处于备战状态。 两列人的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消弭于无形,浓重的血腥味儿没有散去,还提醒着众人刚才所生的事情。 达利王子意味深长的丢下一句,“郡主是个聪明人,可惜生在了这金陵城。” 说罢,便带着王妹阿史那燕离开了。 阿史那燕被一连串的打击弄得精神游离,现在浑浑噩噩,不知自己所在何处,被人带离也不曾有什么反应,异常的安静。 这群突厥人离开之后,今夜所横生的一点点小波折才算是结束,计划又回到了既定的轨道上。 萧易安看向马车,里面坐着的萧廷却是同样在偷看她。 萧廷的内心如同擂鼓,仿佛在油锅中进行生死煎熬,心想着她把阿史那燕收拾完了,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 若是像刚才那些突厥人一样遭受剐刑,受此奇耻大辱又被活活折磨,还不如现在立刻就咬舌自尽,横竖都是一个死字,还能落得个痛快。 可是这个念头刚起,上牙齿刚碰到舌尖就停住了,然后又磨磨蹭蹭地厮磨了两下,终究还是舍不得就此了结自己的性命。 他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希望,想着或许自己还有生还的可能,这样自杀实在太窝囊了,又岂是大丈夫所为。 犹豫来犹豫去,已经错失自我了结的机会。 萧易安的眼神扫向他时,刚才唇角勾起的笑意慢慢消失,只剩下无尽的冰冷残酷之意,那种恨意让人胆颤心寒,不敢直视。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现在萧廷已经死了上万次。 四目相对,萧廷颤抖着收回自己的目光,静静的等待着命运的抉择,他刚才已经放出求救的信号,就看老天爷是否会对自己宽容一次。 萧易安强忍住自己的恨意,她很想现在就杀了萧廷,可是一来有些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二来不能让对方这么容易的死去,便宜了他。 低声对陈序道:“小部分人留下来清理街道的血迹,其余人回侯府。” “是。”陈序应声道,立刻指出几个人吩咐他们留下,其余人跟着一同回府。 陈序看了一眼马车,又看了看方才阿史那燕那拨人留下的良马宝驹,问道:“小姐要坐马车吗?还是要骑马回去?” 萧易安厌恶地看了一眼马车里的人,“把他从马车里拽出来。” 吩咐陈序说:“带着他从侯府后门进,清漪在那里等着。之后的事情已有安排,不要惊动别人。” “他”指的自然是萧廷。 现在的萧易安觉得直呼这个名字都是一种恶心,所以索性用“他”来代替。 立刻有人要将萧廷从马车里拖出来,可是他双手狠狠地扒住座沿儿,不肯挪动。 用尽全力的挣扎说:“你怎么能这样,我可是中了毒的人,只要一走出七步去就立刻要了性命,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即便是离的不近,萧易安也能听到他透出天际的怨气,一股子酸腐味道。 鄙视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萧易安淡淡的说:“中毒?也只有你这种贪生怕死的蠢人才会相信这套说辞,我香囊里的毒就是沉香榭,已经毒倒了你的那些手下,根本没有另外对你下毒。” “放心,别说是走出七步,就是走出去七百步你也不会毒。是你自己畏畏尾,所以才会不敢乱动,任由我操纵,真是蠢到家了。” 萧廷气得不轻,但是听到自己没有中毒,还是有了片刻的安心。 同时恼怒不已,饶是自己精于谋算,却如今却被这条亲手养大的小毒蛇耍的团团转,活像是个二傻子。 早知道在十七年前就把襁褓中的她放到河中溺死了,又至于沦落今日受制于人的地步,原本布了好大的一张网,如今却是作茧自缚。 等人把萧廷强行拽走了,萧易安道:“我坐马车从前门停下,免得惹人怀疑。” 安排既定,陈序带人亲自押着萧廷,剩下的人跟着萧易安回府。 街道上依旧平静,行来连半个人影也没有,一路无事。 萧易安从前门下了马车之后,有丫鬟来报,凑到耳边低语两句。 她才知道萧清韵此刻并未安睡,而是在回南院的必经之路上等着自己。 想了想,决定改变方向,先顺着原路走回去。 过不多时,果然看到在不远处的亭中看到了有个一孤寂而又俏丽的身影。 秋季已到末尾,夜间凉风更是凄清,微风轻轻拂动着她的梢和衣袂,多了三分飘渺之意,更使得亭前的那一点烛火显得格外微弱。 “二姐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萧清韵在看到她之后,展露了一丝笑颜,“终于回来了,我担心……”她顿了顿,“原应该坚持让你同我乘一辆马车的。” 萧易安听出了,她担心萧廷会再次有加害自己,所以见马车迟迟不归,虽然已到深夜,却仍然未在房间休息,而是选择在这里等着自己归来。 萧易安笑了笑,这种有人等着自己回家的感觉真好,或者说被人牵挂的感觉真好。 柔声道:“没事,他虽然的确不喜欢我,但也不至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手谋害。只是车辕坏了,路上修理一番,所以回来的晚了些,没有旁的事情生,二姐姐不要担心了。” “那就好。”萧清韵站起身来,眼眸中温柔似水,“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歇息。” 身后的丫鬟挑起了灯笼,明亮的烛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显现出温婉可人的容颜。 萧易安上前帮她系好披风的丝带,却现对方的眼底仍然隐隐埋着一层阴翳。 于是又道:“今晚的刺客一事,恐怕会让根多人心绪不宁。可这事是与侯府无关的,论情论理,二姐姐都不用担心会牵连到咱们。” 萧清韵却突然握住她的手,手心一片冰凉,似乎寒到了心底。 “五妹妹,你说,金陵是不是要乱了?” 金陵是京都,它一乱,代表着天下就要乱了,这句话的分量不言而喻。 萧易安微微有些吃惊,这时局的动荡,竟然连对不关心政事的闺阁小姐萧清韵都感觉到了。 看来今次千秋节上闹的这一出刺客,真是动摇了不少人的心,玉娘预想的目的可谓是达到了,将来必定是人心惶惶。 她定了定神,用那种清澈的眸子看向对方,一字一句道:“二姐姐安心,就算是天下大乱,有我在,也能保萧府无虞。” 萧清韵惊闻此言,吓得立刻捂住了她的嘴。 手指的凉意覆上唇角,可是那指尖忍不住的微微颤抖,透露出了主人的慌张。 萧易安轻轻将她的手拿了下来,然后用自己掌心的暖意去触碰她,微笑着说:“二姐姐该信我。”她的言语中有着让人信服的力量,明明是狂妄的言语,听来非但不觉得可笑,反而有了一种安定的感觉。 不知怎的,萧清韵听了她的话后,之前的担忧和慌乱,在一瞬间全都烟消云散了,“我信你。” 月影浮动,亭前两人的身影交相辉映,映出一幅极美的画面。 萧易安伸手将她的碎抚到耳后,道:“二姐姐晚安,好梦。” 重生之后,她前世一直缺失的亲情有了弥补,萧清韵就像她的亲姐姐,萧佑那个掉皮捣蛋的小家伙就像是她的亲弟弟,祖母亦是如此。 在乱世之中,风雨飘摇之际,谁都有想要守护的人。 亲情可贵,她想要护住萧家,即便是没有血缘关系,她也想护住这些“亲人”。 渐行渐远,直到那道倩影慢慢消失后,萧易安才转身离开,不过不是回自己的南院,而是迈步去了书房的方向。 之前因为萧易安被推落水一事,萧廷身边得力的小厮和守卫被萧老夫人都赶出府去,亲信已经换过一轮了,导致府内无人可用,是故书房附近无人把守。 当萧易安逐渐走近时,只见得两扇门并没有牢牢关住锁上,而是在中间留了一道缝隙,她轻轻地推开,迈步走进去。 如预想的那般,清漪在里面等着。 她见到萧易安后,立刻迎了上来,不急不缓的说:“小姐,事情都办妥当了。” 今晚萧易安之所以没带她去宫内的千秋节寿宴,就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了她去做,而这事极为紧要,若不是信得过的人去做,还真不放心。 “很好,你着实辛苦了。” 清漪笑道:“不辛苦,只是打通密道而已。那些金银珠宝着实耀眼,数不胜数,加起来恐怕是富可敌国。小姐要不要去看一看?” 萧易安想了想,点头道:“去看看吧,萧廷这些年来的煞费苦心,究竟到了何种境地,咱们去瞧瞧他隐藏的秘密。” 见一排书架旁的机关已经打开,萧易安顺着打开的密道走入了密室,清漪提着一盏灯跟在身后,两人亦步亦趋。 密道已经打通,原本这里只是连接着密室,可是现在则多了一条暗道,连接着侯府后花园的湖底,石凿墙穿,如同置身海底,甚至能听得到上面湖水流淌的声音。 不多时,萧易安就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的萧廷,还有那满目耀眼的黄金珠宝,翡翠玛瑙。 如同闯入了天下间最尊贵的藏宝库,入目所及,尽是熠熠生辉的荣华富贵,珠宝玉器,古董字画,应有尽有,看得人心神荡漾。 萧易安看向萧廷,不轻不淡的问道:“这些就是前朝宝藏?”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66章 密道 前朝宝藏的传说流传甚远,众说纷纭不得而知其真假,有许多人苦苦寻觅,但一直没有线索。 檀逸之一直在寻找,但是除了一封信件外没有所获,玉娘身为公主侍婢,涂骥身为禁军统领,连两人这种前朝臣子也不知其所在。 滑天下之大稽,大概谁也没有想到,前朝宝藏居然会藏在宁阳侯府后花园的湖底。 说来也巧,由于之前心月的背叛,后来频变故,回到金陵后又有诸多杂事缠身,萧易安早就将寻找前朝宝藏一事抛诸脑后。 直到那晚她在湖边静坐欣赏月色,见到湖心有道金色的光芒闪出,虽然只是一瞬,但捕捉到如此奇异景象,还是让人心生惊疑。 即便后来被推落水,又与萧廷生一番冲突,她也没忘记这件奇怪的事,回想起来总是觉得太过蹊跷。 所以后来虽然生了郭向明那档子的事,她也不忘派人去湖内探寻看看是否有古怪,果然现了湖底另有一番天地。 这些时日来按捺不动,也是担心会惊动了萧廷,提前逼得他狗急跳墙。 选在千秋节寿宴的这一晚,就是要趁燕皇寿辰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长房与二房前往皇宫赴宴,侯府内人手松懈,趁此机会打出一条暗道来。 萧廷一张脸气得如同紫茄子般,那素日来仁和宽厚的五官也有了些狰狞之态,满脸的不可置信和愤怒。 “你是怎么找到宝藏的?这密室和湖底原本是按照五行八卦排列的,你不是从生门的方向而来,到底怎么找到的机关?” 这湖底的布局并不一般,当年萧廷为了藏好这笔宝藏,请了金陵城最著名的机关大师来重修庭院,从城外引活水进入府内,然后在湖底修建出了偌大的空场,用来储放宝藏。 按照五行分为阴阳五行,金木水火土;八卦则为乾、坎、艮、震、巽、离、坤和兑,五行八卦阵,只有一条道走能走通,其余皆为死路,如果不慎进入,会被困死在那片迷宫中。 后花园的那片假石中,再重重掩映下藏着机关的门路,如果想要进入需要同时开启三重机关,可谓非常机密。 这么多年无人现,萧廷是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竟然有人能破解这个秘密。 看着对方气急败坏的问,犹如被踩到了尾巴一般彻底炸毛,萧易安的心情格外愉悦。 “我根本没破解你那五行八卦的机关,而是直接让人从密室和湖底打了一条暗道,另辟出路,这样简单的方法有什么好费劲的。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想要藏住秘密,可上天不给你这个机会,时也命也,看来这宝藏注定不是属于你的。” 这湖底下的石室远远比想象中要大得多,约能容纳几百人,四周皆以石壁砌成,打磨的十分光滑,但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连一个普通的花纹也无。 不过也是,这里藏着这么多的金银珠宝,古董珍玩,统共加起来价值连城,这普通的石壁在其映衬下都会出摇曳的金光,哪里还需要什么多余的东西。 萧易安前世在宫中当皇后的时候,已经见过了不少珍奇异宝,但见到如此偌大的金银藏宝库,仍然会为之震撼。 但是这宝藏中除却大量成箱的真金白银外,其中的珠宝饰、古玩字画都非凡品,且件件都是极为稀奇之物。 这么多富丽堂皇的器物,除了均出自宫中,再想不出第二个所在。 萧易安拿起一个雕刻有葡萄藤蔓纹的金盘,翻将过来,看到底部还留着前朝陈朝宫内的印记。 她轻叹一声,又随即放下,不知怎的,心头突然涌上了一股子淡淡的悲哀和惆怅,萦绕着挥之不去。 她曾听过宫中的老人说,当年那场金陵城破的战役有多么惨烈,陈朝的皇族投降后又是怎样被斩杀殆尽,红霞满天如同血迹,让大半个皇宫陷入劫难。 萧易安垂头低,或是因为命中注定的血缘,天生安排的宿命,无论以前还是现在,她想起这些的时候总是会多出些无法控制的哀愁。 将目光又移到萧廷的身上,他被绑的极紧,系着死扣的麻绳紧紧地捆缚,再加上条锁链从前到后捆住,活像是一只要任人蒸煮的螃蟹。 “现在该说说了,你是如何找到前朝宝藏的?” “呵,你不是很聪明吗,还用得着问我,”萧廷意识到自己根本挣扎不动,索性也不再去费力挣脱绳索了,嘲讽地说,“有本事你自己猜啊!” “我不想猜,说不说由你。” 萧易安看了清漪一眼,后者立刻从袖中拿出了一些活蹦乱跳的小东西,毫不留情地塞到了他的嘴里。 萧廷还没看清楚,对方已经扼住喉咙,强行把自己的嘴巴掰开,喉间一凉,也不知自己竟把什么东西活活吞了下去。 他惊恐至极,清漪的脸上却绽出看好戏的笑容,唇角轻轻扬起。 那充满了嘲讽意味和恶作剧的笑容与眼神,竟然能看出几分萧易安的影子。 或许是因为相处的时间久了,清漪有些下意识的小动作也与小姐学得一模一样,譬如当时的心月一样。 经过世事沉浮,萧易安已经多了种让人信服崇尚的力量,在不知不觉中能潜移默化地影响身边的人。 只不过这一点,却是连萧易安自己都不知道的。 萧廷的心中又多了层恐惧,他想要将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可是单单凭干呕根本没办法做到。 “只是一颗小小的药丸,里面有着一只小小的蛊虫。放心,你不会死,但是会生、不、如、死。” 清漪说完后,又拿起挂在石壁上没有点燃的灯油,倒了些在他嘴里,逼着他吞咽了下去。 油腻的感觉在口中蔓延开来,冰凉湿滑的灯油还带着一种陈年腐烂的臭气味儿,把萧廷恶心的不轻,气得浑身抖,连胡子也猛烈的抖动起来。 清漪不等他开口叫骂,又从怀中拿出了一只口哨,只见其长短有半个手指大小,非金非银,非玉非木,不知是什么材质,上面有三个孔洞,倒是似模似样。 她轻轻将其放至唇边吹响,一声声如泣如诉,颇有韵律,声声入耳倒是还让人颇觉好听。 可一听到这个声音,萧廷却突然觉得腹内如同刀绞,冷汗涔涔而落,五脏六腑来回翻滚,一会儿犹如置身于烈火之中,一会儿又如同置身于寒冰之上,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人如坠云雾后又立刻跌入地狱。 萧易安见状,猜想是蛊毒作了,里面的蛊虫正在撕咬着他的五脏六腑。 这种痛不欲生的滋味她以前也尝过,若不是当初无相出手相救解了“银雪蛊”之毒,那么此刻或许自己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想到这里,她又看向清漪。 造化弄人,谁能想得到命运是如此的爱开玩笑,以前给下蛊要暗害自己的人,如今竟然摇身一变成了自己最可信的丫鬟。 而刚才还是高高在上与同僚相互客套的宁阳侯,此刻已经沦为阶下囚。 萧易安眼神微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将这个祸害放出去了。 可是“祸害”这时已经被折磨的受不住了,额头上有豆大的汗珠接连滚落,连声道:“我……我说,快……快停下,哎呦……” 清漪双眉一挑,那幽幽的曲调随之停下。 她冷冷的威胁道:“从现在开始,小姐问你什么,你最好立刻老老实实的回答什么,别自找苦吃。” 萧廷哪里还敢说个“不”字,立刻点头如捣蒜。 萧廷喘息之余,也不由得暗自心惊,只听说过苗人好养蛊,这蛊毒应该是苗疆之物,没想到竟然如此厉害,更想不到萧易安是什么时候搜罗到了这种能人放在身边。 刚才的护卫已经都退了出去,瞧他们也是武功高强的人,竟然甘为下属,对萧易安俯帖耳的听命于她。 偌大的石室内只剩下他,萧易安,还有这个丫鬟。 萧廷心里其实都是不怎么看得起女子的,包括当初自己的夫人和女儿,即便是萧玉茹再怎么有“金陵第一美女”之称,他深知对方依旧要依附于男子生存,臣服于权势。 萧廷在心内暗叹,谁承想到自己也是一番筹谋,多方野心,到头来竟然栽在了小女子的手里,真是上天不垂怜,可惜了多年的隐忍和算计,都成了空谈。 他的脸色一片灰白衰败,垂头丧气,像是个多年科举落榜的失意者。 不等萧易安开口问,自己就开始交代,“皇宫内南边有口废弃的枯井,下面有一条通往宫外的密道。我无意中现之后,便从那条密道里,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将宝藏运到这湖底,想占为己有,不曾想如今却被你现了。” 萧易安笑了笑,这话中避重就轻,只提及宝藏在密道里,却对如何得知宝藏线索一事只字不提。 她瞥了一眼清漪,后者立刻知意,微微点头,抬手将哨子放置唇边,作势要吹。 萧廷想起刚才那求生不得的感觉,如同在地狱里走了一遭般,立刻喊道:“停下!别吹了!我说,我全都说……”对着萧易安说,“你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绝不隐瞒!快让她把哨子放下!” 抑制不住言语里的激动,他还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双腿死命的蹬来蹬去。 清漪笑着放下手,很是得意,她对自己的毒术还是蛮自信的,选了这种最折磨人的蛊虫来对付萧廷果然不错,胆小的人是经不起吓唬的。 而萧易安则开始问:“密道一事,你知道多少?” “这条密道修建的极其隐秘,好像是陈朝的开国高祖所建,以备日后生不测,子孙可以由此路逃生,称得上是皇室内最紧要的秘密,只有陈朝历代继位的皇帝能知道。” 说到这里,萧廷有些心虚的抬头看了她一眼,“不过,当初陈朝的懿惠太子在继承皇位的大典上临时出逃,仓皇之下,大臣们举荐其皇弟继位,所以这条密道的消息也就断了。” 萧易安想了想,她也听说过“懿惠太子”的名声。 那位太子算得上是一位怪人,可谓是前无古人,估计将来也是后无来者了。 虽然是皇后所生的嫡长子,一生下来便被册封为太子,天潢贵胄,可是他不爱名利富贵,只喜欢养生修仙,推崇黄老之学,常常说出一些惊人之语,亦常常做出些惊人之举。 即便如此,可是帝后感情甚笃,膝下又只有这么一个亲生骨肉,所以不论他做出何等荒唐之事,都不曾废去太子。 先皇驾崩后,遗诏中写明让太子继位,顺理成章。 可是这位懿惠太子,脾气古怪,竟然在继位大典前夕出逃,只留下一封信说自己无心权势,要去云游四海,访问仙山寻求仙人,求得长生之药方,不必前来寻找。 丢下了一个烂摊子,自己抽身离去。 群臣急忙在宣政殿上聚集起来,经过商议,又急忙立了另一位高位妃嫔的皇子为帝,这才算是结束了一场闹剧。 只不过说起来,这些事情都已经上百年了,那位懿惠太子,想必早就不在人世了。 萧易安心想:“是了,如果当年陈后主知道有这么一条通往宫外的密道,肯定从那里逃走了,日后东山再起未尝可知,又至于束手就擒。” 不过她又想:“堂堂一国之君,焉能丢下臣民自己逃走?再者说了,陈后主对政事不感兴趣,整日寄情于诗词歌赋,恐怕也早就对这个皇位厌倦了。 他开城门投降,献上玉玺,以为对方会留自己一命,封个临淄王到个清闲富贵之地终老,幽禁一生也就罢了。可是不曾想到慕容家的人会赶尽杀绝。说起来,这陈家的皇族倒是一脉相承,都对皇位不感兴趣。” “那后来呢?” 萧廷更加心虚了,惴惴不安的回答说:“是前朝的桃花公主……她后来被当今皇上幽举宫内,与那废弃的枯井只有一墙之隔,所以在无意中现了这条密道。”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67章 秘密 听到“桃花公主”这四个字,萧易安的脸色已经无法再保持平静,她微微侧过头,不与对方直视,石壁的黑暗阴影之下看不清她脸上的具体神情。 萧廷的心里更加没底,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但隐隐觉得很不安,百般思量斟酌,考虑着接下来的言辞。 他蠕动了下嘴唇,却又深感不妥,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石室内的静谧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气氛,只听得头顶有缓缓的湖水流淌声音,回荡在四周,人置身湖底,不免有些寒意袭来,如同有股凉风裹挟着身体游走。 身寒,心更寒,萧廷看着晦暗不明的前方,似乎隐喻着自己黯淡无光的人生,万劫不复的结局。 还是清漪打破沉默,问道:“桃花公主现了这条密道,她当时既然被人所囚,为什么不从皇宫中逃走?” “当时前朝皇室已经尽皆被诛杀,她……她失身于仇人,无颜再去往别处逃生,所以……所以将宫中珍宝尽皆藏于密道中,以图日后起复而用,让他人有所依图。” 萧廷垂下头,越的心虚,声音也越的低下去。 “所谓的仇人,就是当今圣上吗?” 清漪的眉心皱成了个“川”字形,她虽然没见过这位桃花公主,可是来中原已经一年有余,曾听过百姓私底下偷偷议论这位惊才绝艳,倾国倾城的绝世女子,不算耳生。 比起男子,女子的同情心和共通感更多些,所以听到这么一位风姿卓绝的人物却惨被侮辱,她忍不住心生怜悯,继续追问下去。 “是,他……他慕容烈攻破金陵后,强占了桃花公主,将人囚禁在深宫内苑,长达三年之久。” 慕容烈是燕皇的名字,自从他登基为帝之后,已经没有人敢直呼他的姓名了。 “烈”这个字,就已经昭示了他的性格,如同烈火一般直来直往,勇猛刚烈,有着莫大的勇气与无人匹敌的气势。 慕容家一族皆是陈朝的臣子,可是他们不甘心屈于人下,于安阳起兵谋反,大肆兴兵征战。 慕容烈排行老二,可是武功最高,智谋最广,立下的军功也是最多,当年就是他率兵攻入金陵,将这场臣子的谋反变成了顺理成章的改朝换代。 成者为王败者寇,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史书不会去同情一个失败者。 可是慕容烈立下了莫大的军功,到头来却只被封了一个王爷的尊号。 于是他愤而动兵变,不仅杀掉了当时身为太子的兄长,还把不肯退位的父亲一同除掉,自己登基成了皇帝,改年号为“景和”。 这场惨烈的宫廷政变,只用了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 皇家没有所谓的父子亲情,慕容烈是踩着自己父兄的鲜血坐上皇位的,他追逐至高无上的权利,就注定要为其所伤。 当时的他,或许不会想到多年后自己的皇子们会重蹈覆辙,丝毫不将被立为太子的兄长放在眼中,勾心斗角,争权夺利,致使朝中一片污浊之气,内斗成风。 文臣武将不想着怎么治国安邦,皇子皇孙不想着怎么建功立业,反而热心于阴谋的权力算计,君臣奢靡成风,国运急转直下,致使大燕由盛转衰。 这一切,全赖于当时的慕容烈开了个好头。 当年那场杀父杀兄,见不得光的宫廷政变,众人都是知道的,只是这么多年来,无人敢提,也无人敢讲。 可是无人知晓,其中竟然还牵扯到了一位前朝的桃花公主。 萧易安轻轻地吁一口气,掩下眸中些许的悲悯之色,镇静自若的说:“当年在后宫中有一位极为受宠的妃子,没有封号,不曾留下姓名,她就是那位桃花公主?” 言语中虽然是询问,可是语气却极为笃定,似乎早已知晓了答案,只是在等着对方应和自己。 萧廷犹豫了下,微微点头承认。 “桃花公主身份特殊,如若被人知晓,恐多议论,所以此事极为隐秘,知晓者不过寥寥几人。” 说着,他额头上的冷汗又忍不住冒了出来,不过这次不是被蛊虫疼的,而是被惊吓的。 心中暗想,看来萧易安知道的事情远比想象中要多,恐怕不容易骗过去。 岂知这个念头刚起,萧易安如同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冷冷逼视着他,缓缓问道:“听闻当年桃花公主身怀有孕,负责护胎诊脉的御医叫郭向明,对吗?” 听闻此言,萧廷脑中“轰”的一下全是空白,头上像是闷声响了个焦雷,呼吸停滞片刻,几乎惊得快要晕过去。 无论怎么样,萧易安终究还是顺着自己的师兄查了下去,如抽丝剥茧一般追到了源头。 他最害怕的事情终于来了,这一切迷雾缓缓拨开,离真相越来越近,那自己苦心孤诣的谋算还有什么用,全都成为了一场笑话。 见他良久默然不语,清漪微怒,抬手示意,又吹起了那只哨子。 蛊虫立刻在腹内翻滚撕咬,萧廷疼得直在地上打滚,心灵的打击虽然让他心灰意冷,可身体上的折磨让他的头脑清醒了些,后悔刚才为何没有狠下心咬舌自尽。 几乎是从牙缝中硬生生挤出来话来,因为疼得气力不济,所以格外微弱,“我……我说!” 休息片刻,萧廷说:“是郭向明,他医术高明,又曾是前朝投降新朝的臣子,所以平日里就是他负责诊桃花公主的平安脉,后来也是他负责保胎之事。” 萧易安已经派人详细查过了郭向明在宫中的御医档案,还有每次诊治的详细过程,包括他出入后宫的每一笔记录和离宫时间。 在肯定那位神秘的妃子是桃花公主之后,这些都已经是确认无疑的事。 如今一再逼问,不过是想从萧廷的口中,详细知道当年的所有真相。 萧易安面无表情,只是看着他道:“当年桃花公主身怀有孕,御医百般精心照看,那她所生下的那个婴儿,如今在哪?” “她……她……” 萧廷说了两个“她”,却是怎么也说不下去了,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滚落,眼神飘忽,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不能让她知道!不能说出实情!不能说出真相! 直到现在,萧廷还忍不住抱有一丝希望,或者萧易安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仅仅是怀疑而已。 于是信口道:“当年王皇后与贵妃心生嫉妒,趁着陛下出宫之际,联起手来谋害了那名最得宠爱的妃子,也就是桃花公主……那个孩子尚未出生,当然没能保住,一同被害死了,哪里会存活下来。” 他的情绪慢慢变得激动起来,语也逐渐加快。 “陛下知晓后勃然大怒,为此王皇后被废为庶人,之后毒酒赐死,贵妃被打入冷宫,以至于到现在皇后与贵妃之位仍旧空悬,这些事情你应该也听说过。” 萧易安笑了笑,却只是皮笑肉不笑,这幽冷的石室中似乎又添了几分阴森之意。 “说谎话最高明的境界,就是七分真三分假,真假相混,令人无从分辨,你果然是深谙其道。” 她轻声道:“我知道的另一则版本,与你说的大不相同。桃花公主的确诞下过一个婴儿,但她担心自己的孩子有着前朝血脉,留在后宫中怕是会劫难频,未必能平安长大成人,于是拜托为自己护胎的御医郭向明把孩子带出宫外,他不负所托,将婴儿藏在药箱里带离出宫。” “可是却不幸被小人得知,对那个孩子的身份起了利用之心,遂将其抢走抚养长大,成为将来的一颗棋子,前朝势力藏匿于民间,若是日后前朝得势,他可以利用这个孩子的大作文章,反之,他也可以用来对付大燕。有这个秘密攥在手里,大可以利用其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萧易安终于想明白了,在前世为何生性多疑的慕容晟会对萧廷委以重用,甚至让他登上了丞相的位置,摄军国大政,明晃晃的威胁到了自己的君权。 当初以为慕容晟是因为钟爱萧玉茹的缘故,才对这位岳丈大人多番忍让。 可是现在想想,慕容晟性格隐忍腹黑,又爱追权逐力,不是那般为了感情冲动的人,也不是十几岁的青涩少年,不会为了情爱冲昏头脑。 定然是萧廷捏住了把柄,用这个秘密威胁他,逼着对方不得不退步。 当今的帝后竟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这件事情一旦宣扬出去,恐怕不仅会沦为天下人的笑柄,连史书也不会放过这精彩的一笔。 萧易安缓缓的闭上眼睛,放任汹涌的记忆肆意涌上心间,原来前世竟然与慕容晟结为夫妻,竟然是一件的可耻的不、伦之事。 她前世有多遗憾自己未有身孕,如今就有多庆幸自己没有孩子。 原来一切都是错的,从开始就是一个阴谋诡计。 她霍然张开眼睛,一字一字的道:“而那个图谋算计的小人,就是你萧廷,对吗?” 如果说刚才的问题对于萧廷来说还只是晴天霹雳,那么这些话已经将他的野心全部揭穿,这些年来的谋算全都成了空,如同跳梁小丑般的做着无用功。 萧廷现在才明白,萧易安早就把一切的事情都调查明了,只是在一步一步地羞辱自己。 他接受不了自己成了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怒吼道:“没错,就是我,是我把那个孩子抢了过来,养在侯府里。当年桃花公主所诞下的那个女婴,就是你!” 对付阿史那燕那样骄横跋扈,却又外强中干的人,就要让她见识到残酷的生死无情,一点一点的摧毁对方的意志。 而对付像萧廷这样的人,就是要一步步的让他落入自己的陷阱当中,徐徐图之,慢慢击垮他这些年来苦心孤诣的安排,从而让其无法挣脱设下的枷锁,自我崩溃。 萧廷多年的筹谋落了空,头脑一时激动,立即口不择言的将真相脱口而出。 可最后一句宛如石破天惊,萧廷竭力喊出的声音仍旧在整个石壁中回荡,回音从几个方向不停地飘入耳中。 清漪惊愕万分,睁大了双眼说不出话来。 可萧易安却格外镇定,目光如一汪死水,看不出任何情感,似乎只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与自己毫无干系。 这样的平静模样,不由得不让人怀疑,她是否早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萧廷接受不了这么多年的图谋打了水漂,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他连声大笑,“当年桃花公主咬破手指,写下血书,放入你的襁褓之中,将事情的原委写了个清楚明白。我将宝藏从密道到搬到这里,没想到如今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笑话,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苦心孤诣经营了那么长时间,没想到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真是可笑啊!” 他笑得比哭还难听,一声声的哀嚎苦叫,清漪忍不住地捂住双耳,不忍倾听。 萧易安怔怔的看着他,喃喃低语,“不,你……成功过。” 有个黑影靠在石壁上,他拿着桃花酥的手指紧紧拢起,慢慢地消失在石壁之后。 “你杀了我吧。”萧廷知道自己离权力已经是相隔千丈万丈,也知道对方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自己绝对不可能再活着走出这个石室了,“我现在跟死没什么两样了,你杀了我,快杀了我呀!” 萧易安想起前世的种种,他将自己送入王府中成为齐王侧妃,从那原来从那时开始,自己就已经踏入了一条注定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想到日后所遭受的种种,面对的这个曾经给予自己最大痛苦,也是痛苦根源的“父亲”。 萧易安道:“这样让你死,实在是太便宜你了。放心,我会想出一个慢慢折磨你的法子,让你也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石室内另焊了一道铁门,离那些宝藏只有一墙之隔,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她不理会身后萧廷的怒吼,将其丢入铁门内的囚牢,然后带着清漪离开石室。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68章 迷梦 已至深夜,萧易安与清漪两人从书房离开,沿着一条小路回到居住的南院。 “每日按时给萧廷送水,别让他死了。” 萧易安顿了顿,又道:“饭食就暂时不用送了,先饿上他三天再说。他这个人心高气傲,必须要时时的杀一杀锐气,不饿到生死崩溃边缘他是不会吃东西的。” “是。”清漪应下,却忍不住偷偷拿双眼打量小姐。 见她语气和神态仍旧是镇定平静,步履丝毫不乱,也不是心神大乱的模样,微微放心。 毕竟此次知晓的身世一事着实让人震惊,换了谁怕是也无法淡然接受,饶是清漪这个局外人,至今也还没从刚才的诧异中走出来。 两人分开,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直到关紧房门的那一刻,萧易安才算是卸下了自己的伪装,虚浮的脚步支撑住身体,紧接着无力的瘫倒在地上,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她之前的确将事情查清楚了大半,也设想过最坏的结局。 但是当真相明明白白地铺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抵触,逆反的心理油然而生,恨不得自己从未有过疑心,也从未查清过实情。 尤其是前世自己竟然与慕容晟结为了夫妻,作出了那等有反伦理之事,当真是百感交集,回想起来只觉得恶心。 此时已经将近初冬时节,冰冷的地板上传来一阵阵的凉意,不一会儿,她只觉得浑身被寒意侵蚀,手脚已经变得冰凉,慢慢有僵硬之感。 头脑中思绪万千,昏昏沉沉,可她意识到这样是不行的。 如今正是许多事情的紧急关头,稍有不测则陡然生变,若是这样随意糟践身子,放任自己受凉得了风寒,反而不利于把握时局,应对即将到来的难关。 她扶着座椅慢慢站起身来,拖着脚步缓缓而走,从门边走至床榻的几步路,却像是山海之间的千里距离一般,脚步愈笨重。 随意的躺在床榻上,也不曾卸下间的饰物,也不曾换下赴宴的衣衫,随意的扯过来一床锦被盖在身上,就这么合衣睡去。 所思所想的事情繁多,再加上今夜的变故频生,接连遇到的事情太多,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可是身体和精神上的疲累反而促使她没过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忧虑至极的人,即使是在梦中也会睡不安稳。 恍恍惚惚间,她似乎离开了这宁阳侯府的南院,回到了前世的皇宫里,白云苍狗,时光流转,那些爱和恨又重新萦绕脑海,还梦到了许许多多最不愿见到的人。 仿佛是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雕梁画栋,白砖玉瓦,赤金九龙的宝座上高坐着一位登基不久的帝王,堂下则站着一位臣子,只是他咄咄逼人,神情傲慢,对这位新帝不甚恭敬。 仔细一看两人的面容,高坐龙椅之上的君主正是慕容晟,而堂下站立的臣子正是萧廷。 两人虽然一坐一站,身上的服饰象征着君臣尊卑,可是言语间却让人大为吃惊。 萧廷身穿紫蟒袍,腰间佩着玉带,看冠带已经是丞相品阶,有着登上后位的女儿,这位国丈在仕途上一直顺风顺水,后期可谓是权倾朝野。 “陛下,大理寺卿钟汉朗和大理寺丞韩青两人徇私舞弊,贪污枉法,无视大燕律法包庇罪犯,现如今条条罪状已经写明呈上。他二人乃是朝廷官员,却知法犯法,实在可恶,臣以为应当从重惩处,以儆效尤。” 萧廷语气强硬,言之凿凿,似乎毫不惧怕这个身穿明黄龙袍的帝王,又与自己在朝廷上平淡寡和的性子判若两人。 “爱卿忧心国事实属难得,可是他二人俱是先皇在时的重臣,多年来处事尽心竭力,任劳任怨,纵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即便是犯了什么错,也应当酌情处置,别寒了朝廷上那些老臣们的心。” 反之,向来行事雷厉风行的慕容晟,此刻却明显多了些踟蹰之色,虽然神色不善,可是似乎颇多顾忌,言语间很是克制。 突然间,萧廷双目圆睁,似乎对这位皇帝女婿的反应很不满意。 大理寺卿钟汉朗和大理寺丞韩青,都与尚书左仆射周祈有着莫大的关系,每每与自己政见相左。 他今日所为就是想要铲除异己,明晃晃的除掉与自己作对的人,怎能容忍得了慕容晟在这里打马虎眼。 “皇上原本就该杀一儆百,绝不该因为此等简单小事而犹豫不决。新帝定当有新气象,从重处置正是告诫臣子,不论是谁,只要违反律法一定罪无可恕,不管他们是历经两朝的忠臣,还是历经三代的元老,又或者是才华横溢之人,只要胆敢藐视君王,无视律法,就应该付出应有的代价。” 萧廷双手行礼,欠了欠身,可是言语间却是越的不恭敬了,在这庄严宏伟的内殿之上,似乎自己才是真正号施令的人。 越往后听,萧易安越听越感到惊奇。 慕容晟为人乖戾,在当四皇子与齐王时已经隐忍了太多,受了太多的屈辱和忍气吞声,所以在前世得登大宝之后,杀伐决断更是自随性而来,哪里还能耐下性子去向别人解释。 如果他真的想要从轻处置这两名官员,只是一句话的事,没人敢说个“不”字。 怎么如今倒是向萧廷好声好气的解释,还迂回婉转的表达自己的意思,真是与他的行事风格背道而驰,不像是个大权独揽的帝王君主,活生生像是一个受制于人的傀儡。 萧廷道:“臣以为,大理寺卿钟汉朗徇私舞弊,罪不容赦,大理寺丞韩青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此二人应当全家处斩,孙辈亦不能放过。未成年男丁流放三千里,未成年女子没入贱籍,送入乐坊或是掖庭,终生为婢。” 慕容晟脸色一僵,大概没想到惩罚如此之重,也没想到这位岳丈大人如此赶尽杀绝。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调整了下自己愤怒的情绪,然后才开口道:“如此惩处,未免太重了吧?” 萧廷却是放肆的一笑,竟然大不敬的顺着台阶缓缓走了上来。 自古朝政议事,只有君王在上,臣子在下,若是不经君王传召,如此行为可属大不敬,当以谋反罪名论处。 纵然此时内监都已经摒退,只有他君臣丈婿二人,却也不能够如此无礼。 慕容晟的脸色越阴沉,双手紧攥,指节因为用力已经变得微微白,可是萧廷却毫无惧色,继续拾阶而上,仿佛这是在自己丞相府的后花园一般。 “陛下此话过于仁慈,有功者赏,有错者罚,对于功臣就应当大大的褒奖,罪臣就当尽诛,这一点陛下应当效仿先帝,不可一味的柔软心肠,反而引得朝中议论纷纷,须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还是别给别人落下话柄,惹人非议。” 慕容晟不知在想什么,竟然未曾说话。 只听得萧廷继续说:“陛下是万金之体,身份贵重,乃是大燕的根基命脉,不该为此琐事烦心操劳。臣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自然倾尽心神为朝廷社稷考虑……” 话锋突然一转,“陛下近日来颇为疲劳,实在应当保重龙体才是。这等小事就交由臣子们商议决断,不劳陛下如此忧愁,幸好小女在宫中为后,一定会多多照料陛下。” 即便是在萧玉茹入宫之后,最高也只有贵妃之名,他口中的皇后,理所应当是指萧易安。 不知怎的,慕容晟一听到他提起萧易安,脸色变化的更加厉害,嘴唇微微颤。 但并非别的,而是惧怕之色。 惧怕?他堂堂一个执掌天下的权力的君王,居然会害怕自己的皇后,简直是让人匪夷所思。 “小女自小丧母,孤苦无依,臣无暇看顾,致使她缺少教导,若是她在后宫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还望陛下多多包涵,臣先在此谢过。” 这种没来由的话,与方才所议论的政事没有半点关系,可是却慕容晟的神情已经变得极为难堪。 他眸中闪过一抹阴冷,分明已经是起了杀意,若是依照他的性格,眼前的这个臣子必定是活不成了。 可慕容晟再次开口,说的却是,“此案非同小可,就依照爱卿所言,对钟汉朗和韩青两人抄家流放,从重惩处!” 萧易安看到这里觉得一阵头痛,来不及思索什么,场景再次变换,又回到了后宫之中。 入目所及的是大片大片的白雾,好像来到了云山雾绕的琼瑶仙境,还能听到水波荡漾之声,温热的暖气升腾,即使在冬季室内亦是温暖如春,是汤浴。 白玉雕成的龙凤翱翔图案下,慕容晟与最宠爱的萧贵妃浸泡其中,池水中洒满了玫瑰花瓣,遮住了两人在清澈池水下的好风光。 在萧易安以为自己要看一场鲜活艳丽的“表演”时,慕容晟突然停下了爱抚,对萧玉茹道:“爱妃,朕知道你思念亲人,所以已经特许了你的母亲可常常进宫看你。” 萧玉茹“咯咯”地笑着,说不出妩媚动人,“多谢陛下恩典。” 既然成为后宫妃嫔,便不能常常见到家人,即便是省亲,也要一步步的严格按照规矩流程来,不能逾越礼制。 可是慕容晟格外的宠爱萧贵妃,所以经常破例让大夫人进宫里来探望亲生女儿,又册封了周云英为一品诰命夫人,这份荣宠,冠绝六宫无人可及。 绝对的恩宠,只能滋养无尽的野心,许多人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从而让情感冲昏头脑,做出许多不可理喻的事情。 萧玉茹内心激动,只差一步,她就可以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凤位,成为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 权势是最能诱惑人心的,若是距离权力有一步之遥,就可以让人为之疯狂乃至消亡。 可慕容晟的目光中却无多少怜惜之色,像是在看一个工具,“可是,丞相似乎有意拥立皇后为尊,对封你为贵妃颇有异议。朕此番力排众议,爱妃可不要辜负了朕的一番苦心啊!” 萧玉茹的双眉紧皱,疑惑道:“父亲,他怎么会……” “丞相认为,皇后是六宫正统,应当是承天运而生,自然是后宫之主,可是爱妃你怎么美貌动人,才学兼备,终究只是个妃嫔罢了。他劝朕不要因为一己喜恶,独独宠爱一人,而招致群臣非议,毕竟后宫尊卑有别,不可颠倒了次序。” “尊卑?”萧玉茹唇角轻抿,心内不屑,父亲可真是老糊涂了,论起来自己才是嫡女。 有不同的场景来回变换,萧易安也不知自己到底置身于何处,自己仿佛只是一缕幽魂,飘飘荡荡,因为心有怨念而在这广袤的天地间来回穿梭。 反正有无数的场景在自己的脑海中轮番而过,有前世她经历过的,也有前世她未曾经历过的。 萧廷用秘密威胁慕容晟,让他成为自己手中的傀儡皇帝,否则就将那件不可告人的事宣告天下;而慕容晟不甘心受制于人,利用萧玉茹除掉那个背负着秘密的根源,也就是萧易安,再设计想法的除掉萧廷,控制君权。 有杀戮,有阴谋,有算计,可是这世界上总有着数不尽的黑暗,在布满着迷雾的森林中,沼泽与荆棘丛生,勾心斗角与诡计多端随时可害了人的性命。 朦朦胧胧间,萧易安觉得有人为自己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还掖了掖被角,闻到了些薄荷的香气,身子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第二日,清漪来到房中来伺候小姐梳洗。 翌日的天气倒好,可是她见萧易安双眼疲累,身上衣衫未褪,与昨夜并无差异,显然是整整一夜未曾睡好。 心想她既然知晓身世,内心难免震惊,昨日的平静也不过是强自支撑罢了。 两人相处时日良久,见她这般黯然神伤的模样,忍不住生出怜惜之情。 清漪生怕触动她的伤心事,不敢提起其他,只是说了些今日的早膳,又吩咐厨房要用些什么。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69章 风疾 檀溪之正在世子府中用早膳,桌上摆着水晶甜饼,青羹粥,又另有几样清淡的精致小菜。 他昨晚从寿宴回来之后便早早休息了,一觉起来只觉得自己神清气爽,身轻体健,说不出的舒服。 可是虽然早早的起床整拾好了,却见王兄的房间内空无一人,心下暗笑,便知他仍在宁阳侯府内尚未归来。 所以也不等兄长了,自己先用起早膳来,还将长史杨硕也招呼过来,一起用膳,多双筷子却也多个能陪着自己说话的。 只是檀溪之擅长言辞,好奇心又重,每每使人招架不住。 “杨长史年纪不小了,为何至今尚未成婚呀?这么多年来是没有遇到意中人吗?” “听说杨长史武功卓著,可数当世一流高手,那为何江湖上的十大高手榜不曾有你的姓名呢?” “王兄在金陵这么多年,可还曾喜欢过别的姑娘?不知道他又是如何与这位永嘉郡主相识的?这两人是谁先表明心迹的?” 问完,自己又喃喃自语,“王兄孤冷高傲,不像是个对女子坦诚心扉的人,应该不会主动表达爱慕。可是王嫂看起来也是个清冷出尘的女子,不像是主动表明心迹的那一方,这个问题还真是让人费解。” 才吃了两口粥,杨长史就已经后悔与这位二王子一同用早膳。 谁想得到这位看上去翩翩如玉的小君子,带有瘦弱书卷气的读书人,却活是个话唠。 杨硕本身性格成熟稳重,不爱多话,又兼年龄日长,越的喜欢安静。 若是放到二十年前,或许还能有耐心和这位二皇子好好的聊一聊。 可是经过了二十余年,风霜打磨,从西秦来到金陵,他早就是经过了世事风霜的中年人,对这些少年谈论的事情已经提不起兴趣了。 檀溪之自己沉浸在话题中,倒是也没注意杨长史的反应,就在这时,檀逸之从外面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他身上仍旧是穿着昨晚赴宴的那一袭衣衫,但眼下乌青,眼窝犹有阴影。 虽然双眸清澈有神,但仍旧遮盖不了神色间的疲惫,好像整夜未曾入眠的样子。 檀溪之见状,暗暗好笑,口中也道:“王兄怎么累成这副样子……”但立刻就接到了一道寒冷如刀的目光,于是将后半句话收了回去,转为关切的问怀,“可用过早膳了没有?” 说着,檀溪之还将最后一勺粥送入口中,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殿下,这是……” 杨长史知道他昨晚去了宁阳侯府,既是彻夜未归,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但是后面的话却不好说出口,于是转而默默不言。 檀逸之自然能猜得到这两个人在想什么,他生性豁达通透,本不欲多加解释。 但转念一想,这不仅仅关系自己,还关系到萧易安的清誉名节,自己若是模糊其词,岂非任由他人误会。 他抚着额头,无奈的道:“昨夜宁阳侯府出了些事,所以我在那里耽搁了一段时间,整夜未曾入睡。先不吃东西了,我去沐浴更衣,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讲。” 过得半个时辰,檀逸之沐浴后疲累已经消除了大半,另外换了一身服饰,悠然漫步的走了回来。 他穿着家常的海水蓝团蟒锦服,头戴白玉冠,衣衫上虽然并没有什么繁复的装饰,只有几片竹叶零星点缀,但依旧长身玉立,丰神俊朗。 负手走入室内,虽未开口讲话,却觉得似乎连灼灼的阳光都淡了几分,近来犹如明月入怀,远去同清风朗月,让人不胜欣喜。 二王子檀溪之正与长史杨硕饮茶,一见王兄进来,立刻站起身来。 直到檀逸之撩袍坐下后,他才再次入座。 杨长史道:“昨夜在宫宴上的刺客一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现如今金陵城里下了严令,正在铺天盖地的搜索,挨家挨户的查找可疑之人,捉获刺客或是提供线索的人均重重有赏。” “拉倒吧,昨晚在皇宫里众目睽睽下,禁军重重围困都没能将刺客抓住,如今对方怕是早已逃之夭夭,又怎么可能抓到人呢。”檀溪之年纪小一些,说话毫不婉转,“这么大的阵仗,恐怕也只是白费功夫。” 杨硕表示赞同,“二王子说得有理,昨夜的那群刺客个个都是顶尖高手,俱非寻常之辈,要抓到他们,只怕殊为不易。” 檀逸之因为今晨未吃东西,所以腹中感到些微饥饿,此刻拿起一枚糕点,轻轻的咬了半口,觉得滋味不错。 杨硕又道:“那群刺客应该是前朝的藏匿势力,在这金陵中,有能力做出这种事的也就只有他们那些前朝臣子了。” “玉娘的温柔乡,经过多年经营势力庞大,是一个极好的消息传通之所。听说前朝禁军统领涂骥,手下拥有一个江湖帮派,名下还有许多隐藏的生意,他们的势力不可小觑。” “哎,就是金陵最出名的那个温柔乡吗?”檀溪之来了兴趣,看向王兄道,“我在西秦时就听说过,不知里面到底是何景象。” 眼眸中透出几分好奇与期待,言下之意,就是让王兄带前自己去见识见识。 杨硕不禁阻拦道:“那温柔乡虽然声名远扬,引得不少文人雅士闻名前去,可终究还是秦楼楚馆,二王子年纪还小,不适合出入这等烟花之地。” 又对檀逸之说:“世子,现在咱们与前朝势力是盟友,可终究不是一条线上的朋友,他们想兴复前朝,恢复“陈”的国号,未必是真心实意的与我们合作,譬如昨晚的刺杀计划,就不曾提前告知我们。若是以后继续联手,恐怕会产生诸多分歧,还是小心为妙。” 二王子檀溪之道:“杨长史此言太过谨慎了,前朝不曾留下血脉,别说是皇子,连一个公主都没有。就算这群前朝的臣子想拥立一个人王帝主,可是没人能担此大任啊,名不正则言不顺,最终成不了大气候的。你说对吗,王兄?” 檀逸之看了他两人一眼,将手中的半块糕点放下,却未曾接话。 …… 自从千秋节的宫宴之后,宁阳侯紫金光禄大夫萧廷就开始告病在家。 有传言说,他是患上了风疾之症,变得头晕目眩、言语不利、步履不稳,甚至出现了口眼歪斜、半身不遂等症状,已经无法正常行走,更无法上朝。 想到在宫宴那晚闹了刺客的事,再联系到萧廷胆小怕事的性格,许多人认为他是活活被吓出病来了,虽然有些同情但又不免觉得有些可笑。 这日,皇上体恤臣下,特意派了御医前来医治。 许御医领命前来,大夫人已逝没有主母,嫡子萧仕在牢狱之中,嫡女萧玉茹和萧瑾绣还在金泉寺念经祈福,郑姨娘虽然得宠却也只是个妾室,更不用说她生的萧婉柔了。 算来算去长房内无人,萧易安身为永嘉郡主,自然免不了要和这些御医打交道。 萧易安道:“父亲的疾病来的甚是凶猛,才短短几天,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如今行动不便,清醒时常常脾气暴躁,大喊大叫,等会儿若有失礼之处,还望许御医见谅。” 萧易安本是未出嫁的闺阁女儿,不方便见外男,可是病者不避医,她又是永嘉郡主,朝廷的名号远胜于个人的身份,所以是个特例。 许御医是个半白胡子的医者,他捋着胡子道:“无妨,患了风疾之症的人就是如此,请容微臣先为萧侯爷把脉,视病情轻重如何,再下定夺。” 两人转过游廊走至后宅,煎熬的药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萧廷”躺在床榻上,嘴歪眼斜,双目无神,口中还不住的流下涎水,活脱脱一副行将就木的状态,与平日里的模样宛若两人。 以养病为由,房内的光线阴暗,再加上易容术的伪装,还有刻意挤歪五官的病因,连萧家人都被蒙混了过去,外人更是分辨不出什么。 许御医把脉过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对其道“请郡主借一步说话”。 走出门外后,他道:“侯爷的病情不轻呐,这饮食无节、恣酒纵欲、情绪起伏等,都是引起风疾的原因。怕是将来还会有痉挛抽搐等症状,须得好好调养才是,不宜太过操劳,不可烦心他事。” 萧易安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又轻叹一声,语气哀怨,“父亲患病后一直是我在病榻日夜侍奉,可是天不垂怜,这病情一直没有好转,阖府上下都为此担忧,若是父亲能康复,我宁愿一生吃素也无怨尤了。” 许御医见她的眼角犹有泪痕,心道这位郡主是个孝心可嘉的人,果真外界所传的美名不虚。 好心劝道:“容微臣说句实话,令尊病症非一日两日所能医治,万万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只能适得其反。郡主还是自己保重身体为要,不可太过伤悲,怒伤肝,悲损肺,于己大大的不利。 另外,萧侯爷需得好好休息,情绪不宜剧烈波动,更忌讳喜怒无常,费心劳力,怕是要告很长一段时间的病假了,这些都要多加注意,不然病情反复,恐怕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恶果。” “多谢许御医。” 萧易安侧目示意,身后的清漪呈上香囊,内装有两枚金裸子和一些金叶子,是奉送的谢礼。 这算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许御医也不曾谦让,同行跟着的药童欠身收下。 许御医还要回宫向皇上复命,不便久待,把完脉开完药方,便告辞回宫了。 将人送走之后,清漪道:“这下子连御医都糊弄过去了,恐怕再没有人会怀疑这风疾之症是假的。” 她突然想到什么,捂嘴笑道,“只是可怜陈序了,要天天躺着扮一个病人,那副邋遢样子连他自己照了镜子都嫌弃。” 萧易安笑了笑,“没办法,只有他的内力足够高强,能将经脉弄的一片混乱,甚至可以骗过许多大夫和御医。不过,确实是辛苦他了。” 她将手中的帕子收起来,问道:“郑姨娘今日来探视了吗?” “没有呢。”清漪帮小姐整理了下裙摆,“哎,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看来夫妻也是一样,自从传出宁阳侯病重的消息之后,郑姨娘前两日还来装模作样一番,可见病情逐渐加重,之后就再也没来过。” “俗语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可这种话,向来只是骗一骗那些在沉浸在爱情中的女子罢了,做不得数的。” 人心凉薄,这些是萧易安早就知道的。 当初萧廷的宠爱能帮郑姨娘提高身份,是她在侯府里的救星和依仗,自然是小鸟依人,多加温存,使劲浑身解数百依百顺的讨好。 可是现在“萧廷”突然昏迷不醒,状态癫狂,时时病,甚至会躺在病榻上不省人事,所以就没有了要依附的必要,有那个时间去浪费,还不如琢磨琢磨怎么讨好老夫人,继续在侯府内有个一席之地。 都知道风疾之症极难医治,唐高宗李治就是因为这项病症每每头痛,不能处理国事,最终病逝驾崩。 郑姨娘不是个笨人,她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做出怎样的选择。 “萧廷今日如何了?” 清漪刚想开口答话,却见外面有人送来了消息,情知此事关系重大,万万不能被旁人听了去,立刻闭口不言。 来送消息的人是个熟面孔,恭敬有礼的奉上请柬一封。 原来是玉娘邀萧易安去双燕楼一聚,时间就定于今日的酉时三刻。 清漪也看到了请柬内容,心里不由得暗暗担忧起来。 原先萧易安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还能坦然相对,可是既然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又该如何相对。 她虽然一开始被玉娘救了性命,当时的确铭感于心,但与萧易安相处的这段时间感情不浅,又远远胜过对玉娘的情谊了。 “小姐,去赴宴吗?” 躲得过一世,躲不过一时,同在金陵,又是盟友,难道还能避她一辈子。 “去。”萧易安微微点头,“玉娘此时邀约,应是有要事。”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70章 暮色沉沉,华灯初上,被黑暗笼罩下的夜幕逐渐现出家家户户的点点灯辉,站在远处遥遥看去,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唯美感觉。 这种如同迷雾中的朦胧美,让人险些忘记了这几日满城铺天盖地的搜查刺客一事。 不过即便城里再怎么乱,双燕楼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毕竟无论在什么时候,人总要吃饭的。 酉时正是日落沉沉,黄昏将近,也是在外忙碌一天的人归家之时,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流不绝,车水马龙,耳边不乏喧嚣声音。 侯府的马车在双燕楼停下,萧易安戴着面纱,顺着台阶直接上了酒楼的第三层。 近日来,宁阳侯萧廷既然告病在身,他这个女儿外出自然也要低调的掩饰身份。 不然被人看到了,恐怕要诸多议论,说父亲还躺在病榻之上,女儿却不在床前侍奉,而是在外游荡,真是极为不孝的做派。 无论是天子脚下,还是乡野田庄,在哪里都少不了这种背后议论的长舌小人,不得不防。 酒楼的第三层有许多雅间,专为招待贵客,普通客人是无法上来的。 萧易安取下了面纱,在约定好的地点看到有一间打开了半扇门的雅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她情知应该是此处,只是象征性地敲了两下房门,然后便缓步走进去。 见房内有两人分左右端坐,一人便是玉娘,而另一人身形魁梧,手持长剑,是个有着络腮胡子的中年人。 他穿着一袭磊落青衫,五官端正,可是脸上有道长长的伤疤,从额头斜着一直延伸到下巴,似是刀剑所伤,破坏了原本的容貌。 观其外形姿态,必然是前朝禁军统领涂骥无疑了。 玉娘见她来了,率先站起身来,笑道:“这段日子没见,萧五小姐的美貌不减,气质越好了,不说别人,饶是连我看了都觉得心动。” 玉娘虽然常与各种达官显贵打交道,经常逢人说人话,逢鬼说鬼话,可这几句话都是出自真心,并非是简单的客套之语。 萧易安现在正是年华如玉的时候,青涩的稚气早就褪去,成熟的特质如同含苞绽放的花蕾,慢慢地孕育着自己的独特气质。 只要隔段时间不见,便能现比之从前有着不小的变化。 而这几日萧易安知晓自己的身世后,虽然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可实际忧心,难免多思多想,夜里失眠,因为思虑身子而有所消瘦,再加上她皮肤白皙,精神一憔悴便更显脸色苍白,猛地看去,非但不惹人反感,还觉得多了些犹如西子的病态美。 要想俏,一身孝。 脆弱憔悴的样子能引起别人的爱怜之心,更别说这人本来就是个容貌动人的女子了,可谓是锦上添花。 萧易安直接开门见山的道:“不知道今日邀我前来,所为何事?” 玉娘双手抱臂,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个传话的,真正要见你的人,可不是我。” 于是萧易安目光立刻移到涂骥身上,他的视线同样在往这边看,不过那打量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的疏远与防备,让人很不舒服。 “那是阁下要见我了。” 涂骥微微点头承认,然后冷冷的开口吐出两个字,“萧廷。”他同样没有兜弯子,简截了当的说明了自己的意思,“人在哪?” 听到这个熟悉而又憎恨的名字,萧易安面色不佳,双眉微皱。 淡淡的道:“宁阳侯府的事,恐怕还轮不到外人来多管,家父抱病在身,缠绵床榻,自有侯府内的人照料,不劳阁下挂心。” 涂骥默然不语,他向来是惜字如金,但并非自傲,而是真的不愿意多讲话,别说是现在对着萧易安,就算是当初对着陈后主也是如此。 只不过这点玉娘知道,别人或许不清楚,所以她不得不特意替其解释。 “这中间或许有些小小的误会,连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令尊宁阳侯和余楼主早就是盟友了,甚至比你我之间更早的建立了合作关系。” 玉娘和涂骥两人所掌管经营的事务不同,几乎没有往来,所以平日里也是各管各的。 涂骥不会去掺和温柔乡的事情,反过来玉娘也不会参与他所掌管的江湖帮派。只有遇到难题时,两人才会共同在一处商量,出手协助对方解决棘手之事。 萧廷是个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人,当初与前朝势力交好时,也提出让涂骥帮自己保守秘密,坦诚说否则若是自己身份暴露,会为整个侯府惹来杀身之祸。 那个为鬼市中的万卷楼提供朝廷消息的官员就是他,当初宫内的盗窃案牵连甚广,大理寺的审案消息一再泄露,乃至于能写成详细信息公开叫价全是他的功劳。 涂骥是个极为正派的人,行事光明磊落,答应别人的事情必定一诺千金,所以这么多年不曾向外界泄露出他的身份,即便对玉娘也是守口如瓶。 又感念萧廷这几年来的确为自己这方提供了不少朝廷的消息,是个不错的朋友。 宫宴那晚萧廷放出求救的信号时,他正与玉娘安排刺客的后续事宜,帮助下属们躲避禁军的追捕,所以不曾看到,没有及时赶过去相救。 但是后来他听说萧廷病重的消息后,觉得很不对劲,好好的人怎么说病倒就病倒了,还是这么严重的风疾之症,以至于落得个半身不遂的境遇。 便到宁阳侯府中去一探究竟,却留心观察到对方是个假的。 易容术能骗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涂骥这种在混迹江湖多年的老道手,他怕打草惊蛇,所以当即没有作。 心中疑惑之下便想来找到萧易安,一问真相实情。 因为在上个月的十五,在鬼市中两人碰面,萧廷还说道若是自己日后有难,突意外或是没了踪迹,定然是庶女萧易安所害,还请他施以援手相救。 虽然涂骥不知道他为何会猜疑自己的女儿,但是想到他既然如此说,必定是事出有因,遂答应下来。 所以在此次觉不对劲之后,便将萧易安请了过来,由于自己与其关系不熟,担心她不会前来,所以只能请玉娘在中间代为转圜。 而玉娘已经详细耐心的将整个过程告诉了萧易安,并说明了邀她前来的原因。 听到萧廷和前朝势力有牵扯,萧易安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 那个卑鄙阴险的小人本就是打了一番精妙的算盘,既然想利用自己的身世,绝对不会放过前朝势力的这枚棋子,肯定会想方设法的与其交好。 等时机成熟后,再加以利用,如果前朝势力能推翻大燕,那时萧廷肯定直接把一个前朝公主身份死死的咬住,汲取榨干全部的利益。 越想到这里,萧易安知道自己越是不能放过他,如果让这个心机深沉的人翻了身,只会后患无穷。 一个应该罪该万死的人,别说是涂骥,就算是玉皇大帝来了,她也不会放人。 所以当玉娘询问真正的萧廷在哪儿时,她颇为正经的回答说:“死了。” “什么!”涂骥惊愕住了,自己曾答应过萧廷,要在对方危难之时救他一命,他极为信守承诺,答应的事必定要做到。 可这还没来得及出手相救,人就死了? 玉娘也被这个回答吓住了,愣怔的说不出话,随后咂舌暗暗思索她说的是真是假。 她看得出萧易安对这个父亲不甚恭敬,萧廷对这个女儿不甚关心,父女两人的关系不怎么好,可若是真出手将对方置之于死地,这还是头一遭稀奇事。 萧易安本想编个谎话糊弄过去,可是涂骥看上去是个有些死脑筋的人,如果知道萧廷还活在这个世上,肯定不会放弃救他,索性说死了。 想救人,还是去问问阎罗王吧。 吃惊过后,涂骥意识到萧易安的话未必是真,又迅的冷静下来,想问清楚缘由,缓缓的试探道:“是你加害?” 他的脸色随即阴沉下来,这不仅仅是损失了一个盟友的事,如果真的面对着一个胆敢弑父的蛇蝎女子,很难对其留有好印象。 面对诘问,萧易安不加理会,转而对玉娘说,“若是特意邀我前来,只为此等扫兴之事,那便告辞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若是再留下来,只是徒增大家不快。” 玉娘尴尬的张了张口,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留也不是,让人走也不是。 “不成!” 话音刚落,涂骥已经飘然行至萧易安的身前,两人原本相隔几丈距离,他却在眨眼之间立刻赶到,并挡住了离开厢房的方向。 涂骥身形魁梧,站在眼前,自然而然透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给人以无尽的压迫感,低沉的醇厚嗓音道:“说清楚,才能走!” 萧易安冷笑一声,刚想张口嘲讽。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笑声,“值此良宵,怎么不请我来赴宴啊。” 萧易安听到这个声音,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突然松下,莫名的感到一阵轻松。 紧接着房门被推开,檀逸之的身影和脸庞呈现在众人眼前。 “呦,看来我此时来的不巧。三位这是有事要讲,可怎么都一派严肃兮兮的样子,莫非是吵嘴了不成?你们两个人的年纪加起来都已过古稀之年了,可别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啊!” 尴尬的气氛被他的玩笑话所缓解,几人的脸色都有所好转。 说着,他走到了萧易安的身边,有意无意的将涂骥隔开,让他不得不保持距离。 玉娘对两人的关系略知一二,她倒是也不惊奇,抿唇一笑,自顾自的转着自己手上的玉镯。 两人郎才女貌,容颜相配,并肩而立,就算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站在那里也是让人欣羡的一对佳人。 檀逸之的目光在萧易安的脸庞上来回打转,问道:“怎么瘦了?” 听到他关心自己的话语,萧易安心里一暖,有些想哭,或许人在情绪脆弱的时候情感会格外充沛,也比往常更容易受到感动。 但口中却淡淡的说:“没什么,我最近节食。” 檀逸之佯装不知,有些好笑的摸了摸她的头顶,“之前那样子就挺好的,节食做什么,对自己的身体很不好。” 萧易安是不喜欢肢体触碰的,但这次罕见的没有对他摸自己的脑袋提出反对异议,就那样安安静静的呆着不动,乖顺的像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檀逸之是西秦世子,之前曾会过面,也算是个合作的盟友。 虽说他不请自来,又出现的不是时候,却总比让情形一步恶化来的好。 玉娘和涂骥遭受到了彻底的无视和忽略,两人颇为无奈的对视了一眼。 涂骥平日里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可是刚才得知了萧廷的死讯,因为不知实情,此刻他心中郁闷难当,只能再度询问萧易安。 极其罕见的多言问道:“真的是你害了萧廷?” 身为子女,不孝弑父,这是何等的罪名。 此言一出,玉娘便用眼神责怪他言语中太过直接了。 玉娘不似涂骥那般直爽,她对于萧易安所说的话秉持着半真半假的怀疑态度,而且她对萧廷的印象不算好,所以倒是并不怎么气愤。 不等萧易安开口,檀逸之便抢在她前面说:“说来说去,竟然是为了大燕的宁阳侯,那本世子就不得不说一句,这萧廷之前也投靠了西秦,算得上是半个投诚的臣子吧。怎么?难道他也与你们有勾结?” 涂骥本就木木的脸色一怔,萧廷还另外投靠了西秦,这点他的确是不知道。 “无怪乎你不知道,他不仅投靠了西秦,还暗中勾结突厥,试图与突厥王子交好,将中原的大好河山拱手让与他人,贪图一时的荣华富贵,诗书礼义都被他丢尽了,当真是个无耻败类!” 他话锋一转,“像这种四面奉承讨好,摇尾乞怜的人能有什么骨气,能是什么正人君子,也值得你来为他讨一个公道?如此疾言厉色的欺负一个弱女子,也不怕日后打了自己的脸!”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71章 妆容 檀逸之的突然出现,让气氛陡然转变,凌凌若月,璨璨如星,很难让人忽略到他的存在。 当他用言语将涂骥说得哑口无言的时候,这种特质就更加让人无法忽视,甚至于仰望。 而萧易安像是一朵空谷幽兰,叶华葳蕤,翠色纷披,却是闻风知其香,难以攀折,即便是在一旁默不作声,也能看出她的灼灼光华。 “此等小事不必多言,浪费时间。”檀逸之狭长的凤眸微眯,浑身上下充满了危险气息,“她做的事由我一力承担,余楼主若还是不服,再来找我就是了,随时恭候大驾。” 说罢,牵着萧易安的手离开。 玉娘瞥了两人一眼,又看着仿佛蕴含了雷霆之怒的涂骥,立刻选择拦住后者,有意挡住他想要追赶的方向。 “让他们走吧,难道还真的要动手拼个你死我活不成?” 涂骥方才是要冲出去的,可是被这么一阻拦,便不得不停住脚步。 他的情绪剧烈波动,看得出很是气愤,连脸上的那道伤疤也跟着微微抖。 “算了,想要推翻大燕,便不能只靠独自的力量行事。在眼下的金陵城中,不可能去讨好突厥,若是招惹了他们,只怕是前门进狼,后门拒虎,咱们倒成了千古罪人。西秦倒是个不可或缺的盟友,若非必要,别要把关系闹得太僵。” 可是涂骥的脸色仍旧如同六月的阴雨天,似乎快要滴出水来。 玉娘碰了下他的手臂,劝说道:“何必呢,人家一个是西秦世子,一个是侯府千金,方才的话你也听到了,檀逸之是放了狠话要护住她,又何必认死理呢。萧廷已经死了,难道你还能真杀了萧易安为他报仇?” “再者说了,如果真的如檀逸之所讲的那般,萧廷既与你有联系,又与西秦有牵扯,还暗中勾结突厥,是个左右逢源的小人,我觉得他死的倒不算冤枉。这种没有骨气又四处押宝的人,只要风向不对,出卖别人是家常便饭。你也该好好想想才是,别反过来被别人利用了。 萧廷是宁阳侯,先爵位摆在这里,现在又官至紫金光禄大夫,尚且还有升迁的空间,他的二弟是吏部尚书,当年他的岳丈是尚书左仆射,妻弟是御史中丞,现在是巡盐御史,暂且不提这个。单说他当年有大好的光明前途,为什么要反过来帮咱们这些“前朝余孽”。 仔细想想,稍有不慎就是抄家灭族的罪名,他是疯了吗?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可想而知,他是看中了背后的利益远于风险。能做出这样的抉择,说明这个人的野心不小,他所图谋的东西有很多。” “但……” 两人默契至极,涂骥只说了一个字,玉娘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知道,你觉得一码事归一码事,萧廷即使是个阴险小人,那他也帮了你不少忙,是万卷楼贩卖朝廷消息来源的砥柱。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与这种见风使舵的小人合作,他心性不定,如果有了更大的好处,肯定会把你出卖掉。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涂骥抿了抿唇,冷冷的道:“她弑父。” 虽然萧易安没有承认是自己杀了萧廷,可也没有否认,所以涂骥就直接将两者划上了等号。 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挑战传统伦理纲常,是为常人所不能接受的,涂骥出身正统的武学世家,从小文武兼修,他的父亲与祖父皆是陈朝的大将,曾祖父是击溃外族的名将,世代皇恩,忠心耿耿。 出生在这种家庭,他在孝道的观念上格外执着,即使后来混迹江湖也没有改变。 可是玉娘却轻轻的摇了摇头,否认道:“萧易安是个行事谨慎的人,且人又聪慧,如果真的这么做了,我相信并不是毫无缘由,她肯定有自己的考虑。” 涂骥叹了口气,走至窗边,显然对她的想法无奈至极,什么话都不愿说了。 另一边,两人离开双燕楼后,那种身临危境的困局才蓦地解除。 萧易安知道,这次若不是檀逸之突然出现,只怕自己没有那么容易离开,涂骥不会轻易放人,她虽然不惧,可总归要耗费一番功夫周旋。 萧易安称自己想随意走走,将侯府的人打回去,自己则又戴上了面纱,遮住容貌。 望着街道上的点点灯火,无边的繁华中又有着说不出的萧索之情,萧易安一时竟然不知该往何处去。 檀逸之笑了笑,伸手一拽,引着她走到无人的角落地方。 然后直接用轻功带着她飞上屋檐,接连几个起落,脚下不停歇,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两人就来到了金陵最高的一处城墙上,也是角度和位置最佳的观星台。 一抬头,点点星子交相辉映,如同近在眼前,伸手去触碰才知道星路迢迢,不胜遥望。 远处也可以看到无数灯火,只是离得远了,便更觉得孤寂凄凉,那种唯美繁华的意向随之消散,看着不如星子那般皎洁明亮,照得人心神宁静。 “这片城墙只有白日里才有人值守,夜晚无人,是个看满天星辰的好地方。”檀逸之的眼眸如水,侧过头看着她,“是我在不久前刚现的。” 言外之意,才刚现,就想要与你分享这个好地方。 萧易安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她之前在侯府的屋檐上看过星星,但远远不及此时在城墙上这么开阔,视野极好,有种登高望远的感觉。 她现在明白了为何古人多写诗,道尽明月与星辰,面对如此美景,人的诗意难免贴合进这种天地间的造化之物。 指着东方的一颗星,问道:“呐,那颗是什么星?” 檀逸之的学识渊博,对星象颇为了解,无论萧易安指着天上的哪颗星星询问,他都能说出名字与典故,解释并借故打趣一番。 高处风寒露重,檀逸之脱下自己的外袍给她披上后,带着温热暖意的衣服将萧易安包裹成小小的一团,看上去像是个圆圆糯糯的团子。 檀逸之打量了下,却微怒道:“怎么今日穿的衣服这么少?也不怕冻着,都已经是初冬了,你再这么下去,人就瘦成麻杆了,也不怕自己会落下病吗?” 虽然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可是言语中却仍有愠怒之意。 “哪里有这么夸张”,萧易安又不是不照镜子,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到底消瘦了多少,只是脸庞两颊的肉少了些,其他地方没有改变,“我穿了六层的衣服呢,够暖了。” 大概是因为消瘦了的缘故,萧易安即便穿了这么多层衣服也不明显,看上去她的确是穿的单薄。 檀逸之伸手摸了下她的脸颊,“还说呢,你自己是真的消瘦了不少,还有心思挂念别的。别节食了,吃的白白胖胖才好,老人家都讲,那样子才有福气。” 萧易安笑了笑,“难道我现在没有福气吗?” “有,可是还不够。再这样下去,全金陵的姑娘都要被你给害惨了。” 萧易安不明所以,“这是何意,我碍着她们什么了?” 檀逸之好笑的看着她,点了下她的额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方才咱们一路行来,你没注意街道上那些姑娘的着装和妆容吗?就没现她们有什么相似之处?” 萧易安见他唇边的似笑非笑,更加努力的回想着。 她刚才被用轻功抱在怀中的时候,还真的没怎么注意,可是乘着马车从宁阳侯府出来的时候,却对街道上的景况多有观察,除了车水马龙外,倒真有一件奇怪的事。 街道上的姑娘衣着多为单薄,且脸庞的妆容也是苍白的底色,似乎是生病了的模样。 若是一人如此也就罢了,可是年轻女子几乎都是如此,那就惹人觉得奇怪了。 只是刚才萧易安来双燕楼的路上,心中有事要想,即使看到了也只是一笑而过,可现在细细回味,似乎的确不寻常,透着一股蹊跷。 于是便对檀逸之说了自己所注意到的这件事,然后问,“如今天寒地冻,大家却都穿着单薄,这是为什么?难道大燕出了新法,对女子的衣着规格也有了律令规定?” 檀逸之忍不住“哈哈”大笑了两声,连连摆手。 “这次可不关他们的事,朝廷官员还真没这么无聊,会对女子的着装大肆谈论,又去特意禁止些什么。你道是律法,岂不知此等怪象,全都是因为你!” 萧易安不明所以,“这可奇了怪了,干我什么事?” “别低估了自己的影响力,你,堂堂的永嘉郡主,公认的金陵第一美人。难道你的衣着不会引起旁人的效仿吗?你的妆容不会引起他人的追逐和推崇吗?这金陵城中最不乏跟风之人,你现在可成了她们最爱研究的第一人了。” 檀逸之详细的解释说:“金陵最近很流行一种面色苍白的妆容,没有血色,容貌楚楚动人,有人将这种妆容称为“西子妆”,病如西子,行走如弱柳扶风,倒是很贴切。还与许多女子故意换上单薄的衣衫,好使得自己看上去身材格外纤细,避免穿上冬衣厚重,会显得自己臃肿。” “而这种衣着和妆容,据民间所传,都是来源于金陵的第一美人,也就是你。”檀逸之打趣说,“不过效仿之风,自古皆有,唐朝的上官婉儿有“梅花妆”,你留下个“西子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上官婉儿是唐代的著名才女,也是历史上第一位巾帼宰相,但因为得罪了武皇,被她施以黥刑,伤及左额容貌受损。 可女子十分重视自己的容貌,婉儿因额有伤痕,便在伤疤处刺了一朵红色的梅花以遮掩,谁知非但不丑陋,还愈加娇媚。宫女们皆以为美,有人偷偷以胭脂在前额点红效仿,渐渐地宫中便有了这种“梅花妆”。 后来渐渐传入民间,无论是宫中的宫女、妃子们,还是民间的女子们都纷纷效仿上官婉儿开创的梅花妆,流传后世,传为一桩佳话。 即便是现在,还有人在额头上装饰梅花的花钿,那就是起源于上官婉儿了。 女子为了追求美貌,可是极为疯狂的,这点萧易安自己也知道。 可是她怎么样也没想象到,因为自己近日来的慵懒打扮,居然兴起了这种病态苍白的“西子妆”,还有故意挨冻的衣着,这可是畸形的审美,自己还是个罪魁祸。 怪不得,想来是上次为了送许御医,在侯府的门外站着,那时候被人看到了,所以才去效仿的吧。 萧易安哭笑不得:“我还真的不知,自己无意间的打扮竟然引出来了这种荒唐的事,真是匪夷所思。如此荒诞的事情生在自己身上,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了。” 她转念一想,“怪不得,刚才玉娘见了我还夸,说什么容貌更胜往昔,大概她真的以为我这是什么“西子妆”吧。” “不,玉娘说的没错,你的确是容貌更佳,光彩照人。”檀逸之认真的说,“只不过容貌是天生丽质难自弃,这一点,是旁人无法效仿的。” 萧易安轻轻地打了他一下,“别开玩笑了,这该怎么办,留下这种奇奇怪怪的妆容,我可不想被后世人骂啊。” “你多吃一点,多穿些衣物,这种风气自然就变回来了,毕竟她们还是要学你的。” 萧易安看着身边的人,正色的问道:“你怎么突然会来?” 既然是想追问萧廷的下落,玉娘他们肯定不会邀请西秦的人一同前来,檀逸之的出现是个意外,同样是萧易安也没有预料到的。 “因为千秋节闹了刺客,最近金陵城里的风声很紧,玉娘邀你去,恐怕宴无好宴,所以我便跟来了。幸好,涂骥若是敢动手,他一定会后悔终生。” 萧易安笑了下,可是脸庞却没有几分笑意,“你派人监视我? “不,你还没有弱到让我监视着保护的地步。”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72章 宁静 “我还不至于用监视这样下作的手段来保护你,否则既是侮辱了我自己,也是看轻了你。” 檀逸之说出这种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散着一种桀骜又高傲的气质,他微微仰起头,似乎着天下间的万物都匍匐在他的脚下。 这种感觉真奇怪,这个人明明只是坐在破败的城墙上,可却像是坐在权力的巅峰一般,充满着自傲。 檀逸之的侧颜在月光的映照下更加飘逸出尘,与挂在天空中皎洁的星子相比,却毫不逊色。他的身影无法与夜幕融为一体,因为那模样即使在夜色的黑暗中也烨烨生辉。 萧易安心想,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那么他肯定已经被打上了自恋的标签。 “是慕容晟。他意有所图,派人监视,但是因为侯府内被你管理的铁板一块不好潜入,所以那些暗哨只能在府外徘徊,打听你的出行消息。” 檀逸之在面对她的时候显得格外有耐心,从来不吝啬自己的言语去解释。 “大概是最近萧廷得了风疾之症告病假一事,他怀疑与你有关,所以派人在宁阳侯府外盯着你的一举一动。无相特意要我提醒你一下,放心,那些“尾巴”都已经清理干净了。” “唔,慕容晟派人监视我做什么?” 萧易安有些诧异,她认为现在自己暂时无法对这位齐王构成威胁,两人更说不上有什么利益冲突。 对方不把心思放在争夺皇位上,却来盯着自己作甚。 萧易安正想着,突然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她下意识的捂住肚子,尴尬的看向对方,窘迫的低下头来。 毕竟要去双燕楼赴宴,本想着还能吃些什么好东西,结果受了一肚子气,晚上什么东西都没吃,这个时辰自然就觉得饿了。 檀逸之侧过头打量着她,觉得这样娇羞的模样真是难得。 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个成方形的糕点盒,打开后只见得有枣泥糕、桂花羊羹、豌豆黄、云片糕、一口酥、茯苓夹饼等。 其中的茯苓夹饼,晶莹剔透,皮薄如纸,颜色雪白,里面透着多种果仁的清香,闻上去便觉得食欲大开。 萧易安第一个拿起就是它,品尝着软糯滑甜,清香美味,只觉得比自己往常吃过的味道更佳。 “你这里什么时候成了糕点铺子?” 檀逸之伸手抹去了她嘴角的糕点屑,这个温柔的动作平白地带出几分宠溺的感觉。 然后说,“我对这些是不怎么上心的,不过王弟很喜欢吃,还对这些食物颇有研究,所以此次随行而来,带来了一个西秦的厨子,这些都是按照宫廷秘方研制而成,虽然有的样式普通,可是细细品尝也藏有着与众不同的美味。” “就拿这个豌豆黄来讲,民间也有这种小吃,把豌豆磨碎,去皮了煮烂切块而成,工序不算复杂。可是这个西秦的厨师也不知是怎么做的,总觉得比平常吃的更多了一种清甜的感觉,豆香气清爽细腻,入口即化,香甜爽口,回味无穷。” 萧易安点头道:“这就对了,我听说真正厨艺高的人,不追求食材的珍贵和烹饪工艺的繁复,往往是能在平凡处见真章,即便是再普通不过的食材,在他们手中也能做出美味佳肴,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可惜他是西秦王室的厨子,不做与外人吃。这是祖传的秘方,不能外传,否则我定然要让他写将出来传扬下来,留着造福后人。” 萧易安道:“大多能人异士,总是有些脾气的,能在自己的行业中做到登峰造极,殊为不易,你别为难人家。” “是了,若是你想要吃到,还是很容易的。” 檀逸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种眼神,分明是说只要你嫁过来,成了西秦的世子妃,自然就能吃得到了。 萧易安脸色一红,将话题岔开,“此次前来金陵的二王子,是叫檀溪之吗?我听说他虽然年纪小,却有着君子的美誉。” “不,你可不要被他的外表蛊惑了。他表面上是个君子的模样,私下里却总是不正经,浑爱开些玩笑,不过性格灵活机警,总比固执死板好,倒也不差。” 两人边聊边说,萧易安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不知不觉中竟然将糕点吃了个精光。 除了这个厨子所做的糕点,的确美味的原因,也有檀逸之在一旁说笑的缘故。 萧易安总觉得今晚檀逸之的话特别多,好像是故意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无形中自己那种悲伤而又寂寥的心绪也慢慢被驱散。 就像积压的乌云中照射出一缕阳光,温暖的感觉吹在身上,如同三月的春风拂面而来。 檀逸之将她送回侯府,只字不提今夜在双燕楼生的事情。 此时已经是夜深人静,侯府内大多数人都歇息了,只有在后门值守的小厮,一个挑着灯笼,一个则倚着门框打盹儿。 两道黑影从他们的头顶飞过去,两个小厮毫无知觉,清醒的那人也疲惫道打了个哈欠。 檀逸之对侯府内的布局可谓十分熟悉,不用萧易安提醒,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她所住的南院。 在将萧廷关入湖底的地牢后,萧易安可谓是彻底全面掌控了宁阳侯府的长房,所有的下人都已经听命于她,不敢再对这位五小姐有任何违抗。 其实就算是彻夜不归也没有什么,但是为防生意外,还是做了另一种准备。 即便是今夜她人不在,也让清漪换上自己的衣服,装出了自己尚在府中的假象。 清漪此刻已经回到自己的房内入睡了,正厅内空无一人,一片漆黑。 檀逸之看了看四周无人,这才放心地带着她推门而入,而不是从窗外偷偷潜入。 明明是回自己的房间,萧易安却觉得像是做贼一般,才觉是自己心下害羞的缘故。 两人如此夜间相会,像是偷情一般。 想到这个词,萧易安顿觉羞赧,往日里只是在话本故事里看到才子佳人偷偷私会,互赠信物,相约定情。 那时她还嘲笑说小姐不像小姐,没有半分大家闺秀的风范和气派,单说门第之见,才学之差,怎么会随便喜欢上一个穷酸秀才。 而且还瞒着家里人动辄私定终身,半夜相会,浑然不看重自己的名节,为了一个“爱”字,将什么名誉都抛诸于脑后了。 想必那些话本就是考不中科举的落魄书生所写,因为世事不如意,穷困潦倒,才自己编了个故事做成另一种梦境般的虚幻圆满。 可是萧易安如今自己也做了这种夜半私会,想到这里更觉得害羞,越的低下头来。 其实两人不是没有同处一室过,可是那时萧易安对于檀逸之心中并无感情,又兼性格豁达,不做他想,所以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现在两人日久生情,许多举动都被赋予了另外一层含义,便渐渐觉得不是滋味了,反而会变得扭捏起来。 檀逸之牵着她的手腕,却觉得脉搏跳的越快,停下脚步,摸了下她的额头。 “心怎么跳的这样快,该不会是在城墙上吹了风,所以受凉了?” 萧易安觉得额头上有暖意覆上来,猝不及防地想闪避,却现那种让温柔让人有些不舍得从中抽离,僵在原地,仿佛是动弹不得了。 “额头不烫,应该没事。” 檀逸之还是怕她着凉,走过去将两扇窗子关上,然后捻起火折子点起灯烛,室内迎来了一片光亮。 可是萧易安突然却下了“逐客令”,推了推他,“时辰不早了,你走吧。” 面对这样直接的过河拆桥,檀逸之一本正经的板起脸来,“不成,万一你今夜失眠了怎么办?我得看到你入睡后才能走。” 萧易安睨了他一眼,无奈说:“你在这里待着,我怎么能睡得着。” “以前咱们又不是没有同处一室过,怎么就睡不着了。去狩猎行宫的时候,在帐篷里的地方比这里还小呢,你不照样睡着了。” 檀逸之厚着脸皮,“再说了,我不打扰你,你睡着了我就走。” 话虽如此,可是萧易安感受到他那道灼灼的目光,还是脸上一烫,道:“随你吧。”然后自己胡乱踢掉所穿的鞋子,赌气般的躺在床榻上,扯过锦被盖在身上。 檀逸之说了不打扰,就真的不再打扰了,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在灯下随意的翻看着。 他坐在那里犹如老僧入定一般,两耳不闻窗外事。 听着这轻缓翻书的声音,竟然出乎意料的具有催眠效用,甚至比那安神香还强上几分, 一改这几日的失眠,萧易安缓缓入睡。 …… 自从那晚知道了金陵流行“西子妆”,是因为自己在无意中的影响种下的恶果。 萧易安便开始下意识的有所改变,无论是衣裳还是妆容,都不再那么素雅淡着,介于鲜艳明丽之间,另有了一种自己的风格。 至于年轻女子们为了追求身形纤细,开始不顾初冬的寒冷,衣着单薄,甚至节食保持体形,她对此也很是无奈。 丰腴与纤瘦,本就是两种不同的审美,有人的五官端正,浓眉大眼或是杏核眼,圆润些好看,瘦下来反倒不好看。 各人的爱好不同,怎么样都无可厚非。 但当大多数人的认知相同,成为当下追逐的潮流风尚,并且对其他观念心怀否定时,这本身就成了一种畸形的审美。 楚王好细腰,宫女多饿死。 前车之鉴,楚灵王都被骂成什么样子了,萧易安可不想被后世人责骂自己引领了这种不正常的审美观。 她心知肚明,自己是女子,只有被骂的更惨的份儿。 于是也逐渐调整了饮食,即便是没有胃口,也尽量吃一些,还进补了些红参乌鸡汤等膳食,两颊的消瘦很快又补了回来,变得与从前无异。 甚至于,某些地方更胜以往。 千秋节寿宴闹了刺客的事情,禁军追查了许久,只查出是前朝势力在兴风作浪,其他的可说是一无所获,更别说是真正抓捕到刺客了。 燕皇勃然大怒,将禁军统领和副统领,还有一干人等全部降职,按罪论处,官职升降不说,还有人为此丢了性命。 此番折腾弄得兴师动众,到头来刺客没抓到一个,自己人倒是折损了不少。 而这件事传出去,也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清漪将这件事情说与的时候,都忍不住嘲讽说:“闹了这么一出,朝廷的脸面可算是丢尽了。” “偏偏那个新上任的禁军统领也是个直肠子,这个时候如果是前任禁军统领朱骁,就算抓不到刺客也会找人顶上去当替罪羊,起码不会让朝廷的颜面扫地。这下好了,还把自己的官途也搭上了。” 清漪还是不懂,问道:“玉娘既然都已经在寿宴上大费周章的安排了刺客,为什么不干脆取了燕皇的性命呢?这样子不就达到目的了吗。” 她问完之后,才恍然现自己说错话了。 燕皇是萧易安的生父,即便是遗落在民间没有诰命的公主,也是有着血缘关系的生父! 当着人家的女儿讲这种问题,清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门挤了一样。 从前他只当萧易安是宁阳侯府的五小姐,从来没想过她竟然会是前朝的公主。 即便是过了一段时间,还是没能接受这个事实,在脑海中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按照自己以前的思维来表达,这下子可说了些十足十的蠢话。 清漪后知后觉的捂住了嘴巴,可是此时也为时已晚了。 但萧易安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反而道:“因为玉娘意不在此,她不仅仅想要了当今圣上的性命,还想推翻大燕,光复陈朝。取决于一个人的性命简单,可是要推翻一个王朝谈何容易?需要步步谋划,彻底击溃根基命脉。” “就算是在寿宴上的刺杀成功,皇上驾崩了,后果会怎样呢?齐王和楚王会有一人登上皇位,无论是谁,他们更加年轻,决策或许会更加英明,甚至可能将这个王朝转危为安……这种局面,可不是玉娘想看到的。”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73章 襁褓 燕皇现在的昏庸无道,两个皇子之间的夺嫡争斗,父子相残,君臣猜忌,这些大燕王朝的不利因素,对于别人而言都是大好的机会。 玉娘才不会那么傻的终止这一切乱象,推一个更加年轻有为的皇子登上帝位。 可清漪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论起来您是前朝的公主,难道……就没有想过和玉娘说这件事吗?” 玉娘是桃花公主的侍女,对其忠心耿耿,甘愿留在金陵二十年,谋划着兴复前朝,此心天地可鉴,极为难得。 而萧易安的身上有着前朝的血脉,如果和玉娘透露了身世之事,那么她肯定会对萧易安恭敬有加,视为自己的主子,名正言顺,再自然不过的事。 清漪是这样想的,她用最简单的道理来推断,所以想不明白萧易安为什么隐瞒不说。 萧易安淡淡的笑了笑,提醒道:“清漪,我的身上还流淌着一半慕容家的血液呢。” 的确,萧易安是桃花公主的后人,可是她同时还是慕容烈的女儿。 玉娘曾不止一次明确表示过对慕容一族的厌恶,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血债血偿,以报当初陈朝皇族全部被杀之仇。 萧易安不能想象,如果玉娘知道了自己的存在,会喜还是悲,她对桃花公主的情意真切可表,同时对燕皇的仇恨亦是滔滔黄河之水而洗不尽。 当着两者结合在一起的时候,或许就是个错误。 她缓缓闭上眼睛,不再去想这个问题,当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吩咐道:“备轿,去城东。” 城东的一处院落里,郭淮正在为叔父煎药。 自从上次遇到刺客刺杀之后,乡下的村庄就不再安全了,陈序派人保护着他们偷偷的回了金陵,只是不露面所以少有人知。 即便是萧廷想要杀人灭口,多方查探,却也没找到踪迹,以至于无从下手。 郭府是医药世家,几代人都在一处居住,虽都是血缘至亲的亲人,却因为人多口杂,容易走漏消息不能住下。 所以郭淮不可能将叔父带回府里,萧易安早想到这事,便在城东租了一处清净的院落,四周邻居寥寥,环境清幽,方便养病。 郭淮便带着叔父在此处住下,好好照料,希望能对他的病情有所帮助。 说来也怪,那日见了萧易安之后,郭向明多年的疯病竟然有了好转。 虽然当时情绪失控,胡言乱语,但是过后却不再像原来那么疯疯癫癫了,竟然还问郭淮“他是谁”,又问了自己的姓名。 郭淮觉得看到了希望,更加尽心尽力治疗叔父的病症。 除了照顾叔父外,他还在搜寻寒冰掌一毒的有关资料。 因为之前曾是永嘉郡主所求,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又是个医者仁心,医术高明者看到疑难杂症,若不是研究个明白,总是会心痒难耐。 他看到叔父的医药随笔行文上有一些记载,又搜寻古籍多加钻研,希望能有些突破。 他嘀咕道:“脉络受损,寒性,这寒冰掌真是一门阴毒的武功。” 当萧易安出现的时候,郭淮已经将煎好的药倒了出来,寻思再将几味配好的药材捣碎,然后晾晒,再碾磨成药丸,容易携带。 回头一看,却差点没吓得把手中的药碗扔出去。 “拜见郡主。” “不必多礼。”萧易安没想到他礼数这么周全,在这僻静的院落处还恪守着宫廷内的规矩,连忙说,“郭御医快快请起。” “郡主不知,臣这一拜,不单单是为了尊卑礼仪,原因有三。一,郡主派人保护了叔父的性命,否则此刻他已成刀下亡魂;二,在危难之时,给了我们叔侄两人庇护之地;三,若不是郡主,叔父的病情怕是无法得以好转。我郭淮并非是个不明事理的人,这一拜必不可少,此等大恩大德必定铭记于心。” 萧易安有些歉疚的道:“你不必如此,那些黑衣人,应该是因为我才会……” 郭淮打断了她的话,“郡主,无论如何,都是您出手相救,这点不会改变。无论旁的怎样,也无法动摇这个既定的事实。” 他的眼眸真挚而明亮,言辞恳切,虽然穿着普通,却遮不住眉目间的一团正气。 当初萧易安只是听了几个词,就能大概推出事情的前因后果。 郭淮又不笨,他往日里只当叔父是胡言乱语,所以才没放在心上,可是近日来日夜相处,仔细留意之下,就觉了许多不对劲儿的地方,大胆假设之下,将事情串联起来,也猜了个差不多。 叔父既然是太医院的医政长官院使,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却无缘无故的疯掉,其中的原因细细追究起来,怕是藏着天大的秘密。 他也只当是和宫闱秘事有关,其余的详细因果,也不愿意多猜了。 郭淮看出她的来意,伸手示意道:“郡主是想与叔父单独谈谈吧,请。” 萧易安微微点头,走入房内,离开时又与郭淮寒暄几句。 坐上轿子,却从袖中拿出了一个木盒来。 郭向明的神智倒是清醒了些,可是想正常对话仍旧有些困难,见了她还是有些情绪激动,然后不由分说的将这个木盒塞到了她的手中。 木盒极为普通,因为时日长久已经有些褪色了,上面的锁片也掉落下来。 她有些莫名的紧张,缓缓打开了木盒。 木盒内有着一片明黄色的襁褓,是包裹婴儿的被子,约有一尺多长,八寸宽。 上面却尽是点点血迹,仔细一看,尽然是通篇文字,而一笔一划又都是用血字写成的,触目惊心,从字迹可见当时书写的人情绪极其悲愤。 心想这就是萧廷那厮提及过的襁褓。 萧易安粗略的扫过一过,将当年事情的原委知晓得差不多。接着又细致的看了一遍,不放过任何一个字迹。 是桃花公主所写,她以自己的口吻讲述了在金陵城破后被逼委身于慕容烈,后怀有身孕不忍轻生,用计挑拨王皇后与贵妃等等。 萧易安知道这是生母的字迹,心里一酸,眼泪不受控制的簇簇落了下来。 眼前一片朦胧模糊,她努力的用衣袖擦干眼泪,然后慎而重之的将其收了起来。 …… 几日后,萧易安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午后的阳光正好,疏疏落落的金黄色阳光洒在脸上,让原先苍白的肤色泛起红润光泽。 不知怎的,最近这几天她通过梦境,似乎能够触碰到前世的故事。 那些未曾经历过的事情在脑海中如走马灯,一般上演,也不知是真是假,明明没有经历过,但是那种真实的感觉又不像是作假。 有萧玉茹,有慕容晟,有萧廷,有一切自己所恨的人,他们似乎还活在另一个世界演绎着悲欢离合,爱恨情仇,细思极恐,仿佛自己的重生才是一场梦境。 沐浴在暖暖的阳光下,才让这种不切实际的感觉消散了几分。 她扶着额头,细细地梳理着这些日子以来所做的梦境脉络。 等到慕容晟登上帝位后,萧廷利用自己身世的秘密去威胁他,来擭取权力,达到权倾朝野的目的。 而前段日子,萧廷与自己重提此事,想必是存了同样的心思打算。 萧易安不禁暗暗庆幸,多亏自己能在错误生之前动手,及时避免了一场灾祸。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慎重考虑,她已经决定了最终处置萧廷的方法。 这种祸害不能留于世上,如果因为一时的心软,给了他翻身的机会,等到将来绝对会遗害无穷。 可是前世萧廷是造成自己悲惨命运的幕后推手,如果就让他这么干脆利索的死去,实在也是太便宜了他。 这样温暖而炽热的阳光,让她想到了冰冷潮湿的冷宫,那里的位置终年不见阳光,就像是阴冷的老鼠洞和蝙蝠窟。 那样高的围墙笼罩着宫殿,里面常年不曾打扫,早就是蜘网遍布,积尘满地,在夜间寂静无人时还能听到有老鼠爬过的声音。 人就睡在那些潮湿霉的稻草上,没有换洗衣物,以至于身上都长了虱子。 那冷宫里关着的是被废弃的妃嫔,在后宫的等级中属于最下等的一类废人,没有人会去关心这种比蝼蚁还低贱的人。 任你再怎么当初再怎么风光,到了冷宫中也得像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 曾经那些因为疼痛而无眠的日日夜夜,像噩梦一般侵蚀着她的思想和身体,那时就像是跌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无论怎样挣扎哭泣与呼喊,都无法逃离那个可怕的地狱。 想到这里,萧易安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根根细细小小的针戳着,密密麻麻的触感让人回忆起当初的诸般苦痛。 为什么人对于苦难的记忆格外清晰,清晰到一想起来就会心痛的地步。 即便是现在,她还对当时的场景历历在目,仿佛是在昨日生,结痂的伤口再度被回忆揭开,无人可与之言说。 她饮了一口凉掉的茶水,苦涩的滋味让她压制下了胃里不停翻腾的恶心感。 清漪走了过来,又为她重新续上一杯热茶。 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小姐,萧廷这几日已经安分多了,不再大喊大叫的恶毒咒骂。” 至于那些恶毒咒骂的内容,清漪甚至都不敢和萧易安提及一句。 她想不到一个看上去老实敦厚的中年男子,侯爵之位,朝廷的三品大元,身份也算显赫,居然会像泼妇骂街一般,声嘶力竭的极尽诅咒和恶毒之语,那些脏话简直是不堪入耳。 或许萧廷是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所以才故意激怒萧易安,想要让她给自己一个痛快。 萧易安闭目思索,然后在她耳边低语吩咐几句。 清漪听后,有着片刻的震惊,手中的茶壶差点摔在了地上,不过她又眼疾手快的一把捞住,保持着这个动作愣在原地。 她跟着萧易安的这段时间,似乎永远不缺乏刺激,每次都有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生,有时甚至需要挑战一下心理的承受能力。 清漪很快就收起了某种的震惊之色,领命而去。 同时在心内叹了一声,囚禁在侯府湖底的密室地牢中,挑断手筋脚筋,刺瞎双目,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不知道他能忍到何时。 她不知道,但是萧易安却知道。 萧廷不会放任自己死去的,即便是受了再多的苦难,他也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有野心的人舍不得自己的一条性命,更舍不得那堪比萤火的微弱希望。 对于他这种图谋多年的,步步谋划的人,没这么容易放弃自己的伟大蓝图,就像让慕容晟放弃追逐权力一样,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他死。 对于有野心的人来说,权力是一种无法拒绝的药品,能够让人痴迷到癫狂。 萧廷不会放弃生的希望,因为不甘心自己的失败,无论受到怎样大的屈辱,他都会受着折磨活下去却心怀希望地活下去,就如当初在冷宫的萧易安一样。 在暗无天日的囚禁中,在霉潮湿的冷宫里心怀希冀,期盼着会有奇迹生。 可是没有,她没有等到奇迹,萧廷也不会等到的。 萧易安会再给他一些时间,让他活到自己被关进冷宫相同的时日。 她不会赐给萧廷一杯毒酒,肠穿肚烂的死法还不够痛苦,比起他的险恶用心来简直不值得一提。 盲了双眼的无尽等待,世界不会再有鲜亮的色彩,水和饭食会逐渐断掉,让他在黑暗和孤寂中慢慢丧失气息和最后一点点的希望。 至于他的尸体,会永远地关在铁牢中,埋在湖底无人问津,砌成一道墙隔开,任由其尸体腐烂化成一堆白骨。 毕竟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可是当初萧廷以手指天所的毒誓啊。 萧易安轻轻将拨了拨额前的碎,看到自己如瀑的黑落在指尖,阳光下变成淡淡的浅色,有着片刻的恍然。 恍然如一梦,但无论前世与今生哪个是梦,她的苦难是真真切切生的,不能白白受了。 当初的仇,一定要报,那些害得她下场凄惨的人,一定要杀。 等再过一段时间,宁阳侯萧廷就会因为患上风症之症而突然病逝,这个名字会彻底从尘世抹去。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74章 赐婚 千秋节闹了一出刺客,使得宫宴不欢而散。 过后不仅没抓住刺客,还将金陵弄得满城风雨,负责治安的都尉也倒了霉,被连降三级,兢兢业业十几年,一夜间回到了当初的微末位置。 燕皇之所以生气,不仅是因为自己权威被人肆无忌惮的挑战,在满朝臣子面前失了颜面。 更重要的是,还让远道而来的使臣们看足了一场热闹,他们虽然嘴上不说,可是指不定心中在怎么嘲笑,那点图谋不轨的小心思说不准会死灰复燃。 于是燕皇决定再在宫内举办一场宴会,但是这次比上次的规模要小,而且只邀请对几位远道而来的西秦,南越王,突厥等使臣,算是找补回颜面的一种方法。 而其中他最特别为忌惮的使臣,就是突厥。 西秦和南越,都已经臣服大燕,前者是兵临城下被迫降服,后者是主动归降,尚且可以略微减少警惕。但是突厥这种亦敌亦友的外族关系,则既要提防警惕又要结交,就显得有些难以处理,之前派齐王慕容晟亲自迎接,也体现了其重视程度。 宁为太平犬,不做离乱人。平民百姓不希望挑起祸乱,引起战争生灵涂炭,落得个无家可归的惨景。 燕皇同样也是如此,他早已经过了谋划宏图伟业的年纪,不再是当初那个在战场上一马当先,冲杀向前的勇将,金陵的富贵气早就磨灭了拓宽疆域的雄心壮志,沉浸在软玉温香和权力场的巅峰中无法自拔。 况且他心知肚明,现在国库空虚,如果引起战争只是有害无益,对于突厥,还是要以和平结交为先。 莺歌燕舞,丝竹箜篌声声响,曲调温柔,这样的纸醉金迷,靡靡之音,仿佛身处一个天下太平的盛世。 这次的宫宴,突厥公主阿史那燕并没有参加。 阿史那燕从来到金陵后就一直水土不服,借故也没有随王兄一同游览周边的景色。 当然,她并不是真的身体抱恙,而是被萧易安那一次的当街顶撞气的,然后又自己同自己置气,所以才闷闷不乐的待在屋子里。 不过她这次没参加宴席,还真不是因为性格狂傲的缘故。 阿史那燕,她如今是自身难保。 那晚她被萧易安用鞭子狠狠的抽了一顿,又见识过剐刑之后,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打击之下已经被磨去了所有的精气神,性格的尖刺被拔了个一干二净。 如今这位公主一改之前的行事作风,再也轻狂不起来了。 身体上的伤还能医好,现在调理了一段时间,已无大碍。 可是她的心理阴影,过了这么长时间却是丝毫未曾减弱。 而自从那晚见识到了剐刑之后,阿史那燕吓得不敢吃肉,不敢看任何红色的东西,甚至不敢碰刀和剑这种锋利的兵刃。 而且变得极为疑神疑鬼,害怕黑暗的降临,她房间必须彻夜点着灯烛,否则一点点黑暗都会引起她的惊恐和大声喊叫。 达利王子见王妹这个样子怎么能再出席宫宴,称病为借口替她推脱了。 西秦这边是世子檀逸之和长史杨硕,还有二王子檀溪之。 南越王亲自出席,穿了一身华丽的绛紫色暗纹宽袍,双手约戴了七八个翡翠和宝石戒指,在摇曳烛光的映照下,能看到他浑身珠光宝气,满目生辉。 御膳房为了这前后两次的宴饮煞费苦心,上不仅中和了南北口味,还考虑了各种风格的搭配与调和,方有了餐桌上近百道美味佳肴。 尤其是这次,还多了异域风情,菜品中有一道烤全羊。 照顾突厥的使臣,宫内的人不言则明,连御膳房也知道这道没有写明的旨意。 宫殿内摆着一套银质的烧烤架,一为显示尊贵,二为测毒,又特意用了珍贵的无烟的银炭,免得烟熏火燎,黑烟缭绕的失了体面。 点燃了炭火,两个小太监合力将腌制好的羊扛了上来放在架子上烘烤。 烧红的旺火熊熊而燃,像是绚丽的花朵在火中绽放, 御厨将全羊在火上左右翻转,期间刷了些调料,又敷上一层薄薄的油,好使得更加入味。 炭火摆在下面慢慢炙烤,慢慢的油滴外渗,香味喷,直到当羊肉成为金黄色的时候,火候便差不多了,再加些其他作料。 烤熟后并不从架子上卸下,如果拆下来吃就没了味道,反而不好,直接用刀割而食。 御厨手中的银刀顺着正方向将羊肉缓缓割下,片好了,然后装到银盘里,由太监接过了呈给燕皇,再分别呈与各位使臣。 众人一尝,都觉得外焦里嫩,皮脆肉滑,吃起来鲜美异常,赞不绝口。 之前慕容晟也曾在王府的中食用过这道烤全羊,只是王府里的厨子就远远比不上御厨的手艺了。 连他这样挑剔的人,也觉得味道鲜美,是一道极为难得的美味佳肴。 达利王子看着自己面前色泽金黄的羊肉,明明香气四溢,但喉咙间却涌出一种难以下咽的感觉。 抬头看时,御厨正在用银刀割羊肉的动作,竟然忍不住胃里翻腾一阵恶心。 剐刑,与此别无二致。 他想起了那晚,自己四个被害的属下。 那一夜的场景终身难忘,黑夜街道上有着浓浓的血腥味,凉风凄凄卷起了地上的落叶,他打马而过,好像被什么东西簇拥着走向前方。 他见过许多的死亡,但那次绝对是他见过最为惨烈的一次。 千刀万剐,骨肉分离,这种死法他是第一次见,却也是再也不想见到的惊悚。 那堆混在一起的皮肉,翻红的创口,像是被屠宰完的牛羊,已经分不清楚谁是谁了,只能一并收敛了,将他们火化后带回草原。 达利王子想起了那道倩丽身影,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感觉,既是欣赏又觉得好奇。 他想象不到一个如玉华年的美貌女子,身上却承载着不符合年龄的心狠手辣,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回过神来,他看着那银盘,将其伸手推远了些,同时在心内誓,自己再也不会吃烤全羊了。 侧目看向旁边的突厥使臣,示意他可以开口向燕皇提和亲一事了。 今夜举行宫宴的事不是秘密,萧易安知道西秦世子也会参加,檀逸之今晚不会到宁阳侯府来。 所以她特意邀了二姐姐萧清韵在自己的南院吃暖锅,吩咐让厨房准备好肉食与新鲜的蔬菜送了来。 暖锅,又称为“火锅”,许多酒馆都会在冬季时将其摆上桌面,因为百姓也很爱食用,在冰天雪地的时候,吃火锅最能祛除寒意,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点了炭火,架起铜制或是锡制的小锅,共有上下两层,下层点火,上层锅中烹煮食物。 在锅内放入不同的汤料,家境殷实的会将各类肉片切薄,待汤烧沸后将肉片汆熟,贫困些的人家会将各色蔬菜涮熟了,蘸着佐料食用,再浮一大白,简直是人生快事。 萧清韵如约而至,含笑道了声“五妹妹。” 萧佑那个小鬼头在姐姐的身后躲着,等走近了才突然跳出来,上前揪着她的衣角,“五姐姐,有好吃的怎么能不叫我?” “初冬已至,天气渐渐变冷了,正是吃热食的时候,所以冒昧的邀二姐姐前来。“又对萧佑说,”怕耽误了你练武的进程,才没敢打扰。” 没想到萧佑也一道跟来了,清漪连忙让人再去多准备一副碗筷。 或许是习武的缘故,骨骼生长的缘故,萧佑比原来长高了不少。 原先只是个九岁的孩子,白白胖胖的体形加上肉嘟嘟的小手,很是可爱,一看便知道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少爷。 他又贪玩好动,有萧老夫人护着,没少调皮捣蛋,让萧建为这个小儿子忧心。 可是才过了一年时间,已经长得像是个小大人了,在同龄人中也算是身高拔萃,虽然还有以前的富贵气,可更多了些眉目间的英气。 尤其是身形挺拔,体态极好,虽然年纪尚小,可看得出是英才之选。 萧易安是听说了的,萧佑虽然于文学一道上不感兴趣,又不爱读圣贤书,但自从习武之后,可谓是极其刻苦用功,每日天刚亮就起来练武,一改原来的惰性之风,丝毫没有懈怠。 连二夫人也说,当初让萧佑学武是真的学对了,倒是让孩子转了心性,如今小小年纪却弓马娴熟,是极为难得的。 虽然萧建一开始对他习武颇有异议,但是看到后来那个偷懒耍滑的小鬼头竟然能变得勤奋有加,想必是真心喜欢武学之道,也就不说什么了。 三人入座,萧佑则笑嘻嘻地坐到了萧易安的旁边。 萧清韵和萧易安说笑之间,萧佑就在一旁边吃边插话。 “五姐姐,师傅今日可是又夸我了,说我进步神,是习武的好资质。等我练好武功,长大以后就可以保护你和二姐姐了!” “如果我去了上次的宫宴,肯定能大显身手把那些刺客都收拾了,到时候就立下了莫大的功劳,嘿嘿。” 萧易安抿着唇笑,刚想打趣说“就你这小胳膊小腿儿,想要对付那些武艺高强的刺客,起码还要再等十年吧。” 但转念一想,萧佑人小志气大,如此直接打击他反而不好,恐怕会在无形中削弱了他的信心。 于是点点头,诚恳真切的看着他,答应道:“好,那你好好练武,五姐姐将来就指望着你保护呢。” 说笑一会儿,又吃了一会儿。 她问萧清韵道:“听说二婶婶已经在打听官宦人家里的英才俊杰了,二姐姐自己可有中意的人选?” 萧清韵今年到了十八岁,如今已是冬季,转过年来就又是一年,早到了婚嫁的年纪,为人母者自然要替她相看起来,早早打听起来。 二夫人对此是格外慎重,从人品到相貌,从门第到自身性格,打听的极为详细,生怕有任何错漏,细细的勘察了一遍,听说已经有了几个人选了。 只是还要认真择选,最终的决定权还是要交到萧清韵手中,看她更倾心哪个。 若不是去年大夫人周云英逝世,宁阳侯府多了一桩丧事,耽搁了这许久,恐怕她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 萧清韵的脸色一红,“母亲虽还未与我提及此事,但我也略有耳闻,不过是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不,二姐姐你的心意也很重要!” 萧易安有些担心,提醒说:“这是要携手共度一生之人,二婶婶的建议可以考虑,但二姐姐你一定要真的自己喜欢才好,这事不能勉强,千万别为了孝道委屈自己。” 外面有丫鬟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小姐,小姐不好了!” “突厥使臣在今晚宫宴上,替可汗求娶新妇,指名要昭灵公主和亲。” 萧易安双眉微皱,原以为经历了这么多波折,这件事情不会再生,没想到竟然与前世一样,难道灵儿就摆脱不了去突厥和亲的命运吗。 贤妃听到这件事,肯定心神大乱,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对清漪道:“吩咐下去,准备好车马,明早清晨我要进宫一趟。” 丫鬟却又道:“小姐,还有第二件要紧事……达利王子还求陛下赐婚,要迎娶您。” “什么!” 这次确实轮到萧清韵和萧佑吃惊了,两人异口同声的问:“此事可当真?” “千真万确!突厥使臣不仅要求和亲,突厥王子还为自己求亲,要迎娶永嘉郡主。” 萧易安听到这件事,倒是比刚才冷静许多,按照常理来说,这种事情摊到自己身上,肯定比生在别人身上还要不知所措。 可是奇了怪了,萧易安听完此事反而比刚才冷静。 比较起来,她好像更担心昭灵公主的处境。 那个丫鬟擦了擦额头的汗,吞吞吐吐地说:“还……还有一桩事。” 清漪瞧她这副样子,急得催促道:“那你快说呀,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是、是西秦,他们一听突厥王子的话,也当众求皇上赐婚,也要为世子求娶小姐当世子妃!”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75章 属意 第二日,求亲的事就传遍了金陵。 因为萧易安这位永嘉郡主的名声太大,又做出了不少广为人知的事情,在民间最受议论,许多百姓都对她的事情感兴趣,以至于把昭灵公主和亲的事情都盖过去了 尤其,这次是突厥王子和西秦世子同时求亲,没办法不瞩目。 或许是因为同时遇到两者求娶,燕皇并没有立刻决定给谁赐婚,说要问一问永嘉郡主本人的意思,慎重考虑后再做决定。 这幅场景,不禁让金陵城上了年纪的老人们想起二十多年前的那件事来。 这件事当时在轰动金陵,传为一时佳谈。 那时没有改朝换代,还是陈朝的天下,陈后主的皇妹桃花公主倾国倾城,姿色动人,引得突厥使臣与西秦使臣同时前来求娶,两者开出的条件极为优厚。 不过皇太后与陈后主舍不得桃花公主远嫁,所以都拒绝了,还将官家女子婚嫁的年龄提高,称公主未到适婚年纪,不宜谈及此事。 而当年的突厥王子,正是如今的突厥可汗,而当年西秦使臣所代为求娶的主子,也就是现在的西秦王。 父辈如此,没想到当年的事如今再次重演了。 他们的子辈,突厥的达利王子和西秦世子檀逸之又求娶同一个大燕的女子。 许多人都议论着,永嘉郡主会选哪个人当夫婿。 因为之前突厥人在金陵甚是嚣张,所以百姓对这些茹毛饮血的外族人没什么好印象,再者,他们也不想让金陵的“第一美人”嫁到番邦去,如同明珠蒙尘,花落泥沼,端的是可惜。 但那个西秦世子檀逸之是个傻子,心智又不健全,好好一个姑娘嫁给他无异于守活寡,说起来还不如那个突厥的达利王子。 大家觉得哪个都配不上郡主,嫁给哪个都是可惜了。 这种左右为难的二选一,完全是个死结。 有人说还不如去出家为尼,胜过后半生所托非良人,百姓们议论一阵,又叹息几句红颜命苦,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等着看事情的后续了。 世子府内,长史杨硕急得团团转,在正厅中不停地来回走来走去。 他身负内功,走路一着急就用了内劲儿,满厅里都能瞥到他的身影飘来飘去,快时还有了重影,如同有五六个杨硕在一齐走动。 二王子檀溪之不懂武动,只能看到他的身影来回飘荡,如同变戏法似的,不一会儿就从这里跑到了那里,片刻后又从那里跑到这里,东南西北,上下左右全兜了个遍。 看得檀溪之头都晕了,直说:“杨长史,你就坐下喝口茶歇一歇吧,你走来走去,实在是看得我头晕脑胀,现在眼前都有重影了。” 闻言,杨长史停下脚步。 但按捺不住自己焦躁的心情,叹了口气,道:“为臣者本不该多说,可是昨晚的宫宴上二王子你实在是太冲动了,怎么能当着燕皇的面直接说出娶亲的话呢?如此一来,不是正勾起来了他的疑心!” 杨硕说到最后一句话尾音的时候,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听得人耳朵一震。 “哎呦”,几声嗡鸣过后,檀溪之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自己的双耳,“杨长史,说话就说话,不带你这么吓人的啊,差点让你给弄聋了!” “何况昨晚杨长史你也在场,当时突厥王子说出求亲的话,眼看着燕皇就要赐婚了,若是我不拦着,一道圣旨下去,王嫂不就给被送到那草原上和亲了。” 他挠了下自己的脑袋,“王兄的性子那么怪,好不容易能有个相好的姑娘,怎么也得保全了呀。眼看着就要棒打鸳鸯,王兄的一桩姻缘就要告吹,我也是情急之下,才替他求亲的嘛。” 西秦世子在外人面前要装出痴痴傻傻的样子,当然不能说自己要娶妻的事,所以这话檀溪之就自告奋勇的替他说了。 当面和突厥王子叫板,抢这桩和永嘉郡主的婚事。 在殿内一说,四座皆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他的身上。 现在想想,檀溪之还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生出的信心,那几句话没过大脑,直接脱口而出,咬定了要给王兄求亲,非萧易安不娶。 杨硕抚着额头,分析道:“西秦现在的处境很被动,世子在金陵当了这么多年的质子,就是为了让燕皇放松警惕,日后图谋大事。可是你这么一提,反而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再者说了,燕皇是个多疑之人,你此番举动太过莽撞,他难免多想。一来,西秦与宁阳侯府素无牵扯,为什么非要求娶侯府千金?他会不会怀疑侯府和西秦早就暗中勾结?二来,达利王子刚刚坦明心意,请旨赐婚,西秦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也要求娶郡主,明摆着是想搅了这桩婚事……” 檀溪之无辜摊了摊手,打断说:“我就是想搅了这桩婚事啊!” “这个倒也罢了,就担心燕皇会恶意揣测,想得更深一层,以为西秦是故意不想让永嘉郡主和亲,以此来破坏大燕和突厥的和睦关系,怀疑咱们另有图谋,这可就糟了。” 杨硕毕竟年长,又在金陵周旋了这么多年,积年累月的待在龙潭虎穴之地,早就养成了心思缜密的性格,处处考虑得周到。 进退得宜,考虑稳妥,反之,一件事的弊端也看得清清楚楚。 檀溪之虽然是二王子,可总归年少,即便恶意揣测,也不曾想到这么深的层面,更不曾想到自己这举动是牵一而动全身,将整个西秦也扯了进去。 他心里“咯噔”一下,情知自己是闯了大祸。 愧疚的垂下头,揪着自己绣着花纹的袖角,默不作声。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走进来一人,他抬起头来一看,除了檀逸之还能有谁。 结果更加是心虚了,站起身来,叫声了“王兄”,便不敢说话了,又垂下头来,脸上没了半点的笑模样,既忐忑不安却又不敢开口。 檀逸之看着他,勾唇笑道:“怎么没用朝饭?这耽误用饭的时辰,可不是你的作风。” 勉强的“嗯”了一声,可檀溪之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王兄,只拿眼睛瞥了两下杨长史。 杨硕本来也是要开口讲话的,“世子……” 可檀逸之却似是看破了他的心思,直接打断道:“师兄不用多言,我知道你想讲什么。” 听到这句话,杨长史总算是略微放下心了,虽然二王子行事莽撞,口不择言,但世子是个稳妥又深思熟虑的,肯定已经有了解决之法。 可是檀逸之的下一句话,却差点让他惊掉了下巴。 “王弟所做之事,正合我意。” 杨硕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昨夜我已写信给父王,道明事情原委,让人连夜快马送回西秦。求亲的事,我意已决,定不会让心爱的女子被送去突厥和亲。” …… 宫殿巍峨,前面有宫女领路,萧易安缓步行走在皇宫之中。 亭台楼阁,一砖一瓦,她已经对这宫内的布局再熟悉不过,望着冷宫的方向看去,沉思一晌,脚步已经到了贤妃娘娘的宫殿外。 皇宫内原有贵淑德贤四位后妃,可是贵妃被打入冷宫,淑妃因为九皇子慕容暄之事被牵连,现在四妃已去其二,只剩下了德妃与贤妃。 两人共同掌管后宫内的事务,可以说是分庭抗礼。 德妃暗中支持齐王慕容晟,贤妃自然拥立自己的亲子慕容旻,这立场如同水火,势不两立,所以后宫的形势如前朝一般的对立不容。 当萧易安见到贤妃的时候,只见她面容憔悴,似乎整夜未眠,想必是因为昭灵公主要远嫁突厥一事而忧心。 上前行了礼,道:“贤妃娘娘。” 贤妃还未说话,就先叹了一口气,扶着她道:“快起来吧,本宫正是伤心的时候,刚好又蒙陛下传召,恐无暇言语,郡主先去找灵儿说说话吧。” 萧易安应过之后,贤妃被一群宫娥簇拥着去梳洗上妆了,就算是怎么伤心,去见王驾可不能如此憔悴。 等人群离开,萧易安才看见传召的内监总管李规还未离开。 想必是燕皇为了昭灵公主和亲一事,要与贤妃商量,所以让身边的心腹太监前来传令。 无论是册封郡主在秋狩时,还是在翰林学院的那次,又或是宫宴上,萧易安与李规都是撞过面的,这次距离如此之近,总不好假装看不见。 当下侧过身,客气的称呼一句,“李总管。” 等萧易安称呼了他,李规才上前行礼道:“老奴参见郡主了。” 两人没甚交情,只能是客套两句而已,其余多的话也说不上。 萧易安刚想转身离开去找昭灵公主,却听到那个尖细的声音响起,“郡主真是好福气,一下子就有了两门亲事,果然是天降的姻缘,挡也不挡不住啊。” 萧易安不得不顿住脚步,打量对方。 伴君如伴虎,李规是个老油子了,聪明人里的聪明人,否则他不会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也不会取得燕皇那种多疑之人的信任。 连平民百姓都知道,表面上看,这两桩都不是什么好亲事,李规不会不懂。 什么天降姻缘,天降灾祸还差不多,但是听他这话,倒不像是在冷嘲热讽,似乎是真心的恭喜。 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萧易安琢磨他也没必要针对自己。 心念一动,开口问道:“已到冬日,听说沣京仍旧温暖如春,可是草原上风大寒冷,不知道李总管是喜寒还是喜暖?” 沣京是西秦的都城,草原则是突厥的领地,她如此问,想看看这位内监总管到底是什么态度。 李规有些不敢看她的眸子,闭目低头,就像是睡着了一般,轻声道:“老奴暖寒皆不畏,只是草原风大,路途遥远,还是多备些衣物御寒的好。” 是了,燕皇更属意于将自己赐婚与突厥王子。 萧易安心内已经明白,轻声道:“多谢总管。” 不远处还有宫娥太监,人多眼杂,她知道不能与这位皇帝陛下的心腹多讲话,否则对两人都是不是一件好事。 道谢之后,就移开了脚步,转向殿内的后室方向。 同时在心内不停思量,在西秦和突厥之间,燕皇肯定更倾向于后者,那么这门亲事的结局不言而喻。 面对已经降服的属地和虎视眈眈的外族,只要不蠢不傻,都知道应该如何抉择。 燕皇没有当即决定,是想给双方都留下颜面,显得自己左右为难些,否则立刻答应一方,否决一方,那被拒的那位肯定下不来台。 萧易安早先也有猜测,如果将自己送去突厥和亲与之交好,对大燕而言,的确比给西秦世子更划算一些。 人还在门外,未曾进去就听到了抽抽搭搭的哭声,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不去和亲!本公主不去突厥和亲!” 接着是什么东西摔碎的动静,清脆的声音在殿内回响,似乎是种微弱的反抗之意,以决绝的方式出呜咽的悲鸣。 宫婢们则无力的看着最后一个能摔的瓷器成了碎片,彼此对视一眼,尽是满满的无奈。 昭灵公主足足折腾了一夜,谁知道她怎么有那么多的力气哭诉和摔砸东西,拦也拦不住,贤妃娘娘劝也没办法,只能看着别让她做了傻事。 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从小任性妄为,受尽宠爱的长大,要突然被送去突厥和亲,这种冲击换了是谁都受不了。 萧易安走进去,还未张口,昭灵公主已经看到了她。 立刻用尽全身力气跑过来,将人一把抱住,又不受控制的大哭起来。 “萧姐姐,我不想去突厥!” 比起之前,她已经抛下了作为公主的自尊,像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子,因为受了委屈而不甘心的嚎啕大哭。 宫婢们悄悄地退了出去,她们知道永嘉郡主与公主交好,既然人来了,总算是能劝一劝。 她们一夜未合眼,也能稍微的歇一歇了。 最后离开的宫婢顺手将宫门关上,方便两人说些体己话。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76章 计策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因为和西秦同时求亲,萧易安尚且还拥有选择的余地。 可是昭灵公主和亲的事情燕皇已经答允了,天子旨意一言九鼎,绝无更改的机会。 从局外人的角度来看,这不算是一件坏事。 将最宠爱的公主嫁过去和亲,是大燕和突厥交好的方式,甚至而言,在某种程度上,这能维持边疆的和平与稳定,对于江山的稳固有极大的好处。 面对着昭灵公主的哭泣,萧易安在简单的劝慰后,只能尽快说出自己的主意。 “灵儿,其实这件事情并非无解,你未必真的要远嫁突厥。” 昭灵公主立刻停住哭泣,喜出望外的道:“萧姐姐,你说的这话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听我慢慢跟你讲。”萧易安帮她拭去眼角的泪痕,语气里透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的言语里有温暖人心的力量,如同一束光芒照进了黑暗的世界里,昭灵公主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 “突厥要的和亲,无非是一种姿态。如今已到冬日,草原上一片凋零,物资匮乏,对于这些外族人来说,他们最需要的就是有足够的物资来过冬。而和亲使团送去的大量陪嫁,恰恰是解决这个难题的好方法。” 萧易安见昭灵公主的身上只穿着一件月白色的松露荷叶纹样单衣,白皙的皮肤和大片的锁骨露在眼前,看着甚是单薄。 边说边从床边拿了一件宽大的外衣,帮她穿上。 “突厥要的不过是一个公主的名义,为了让自己颜面有加。只要有着公主的头衔,有着大燕皇室的尊贵身份,使团送去的陪嫁,就能满足他们的野心。反过来讲,是不是真的昭灵公主根本就不重要。” 话都说得这么清楚,昭灵公主当然听明白了。 她睁大了双眼,惊愕的看着对方,“你的意思是,调包?” “没错,和亲只是一种外交形式罢了。突厥可汗才不会在乎大燕嫁过来的是谁,他们在乎的只是一个皇家名分,这种仪式完全够了,是不是真的公主,他们不会在意。” 萧易安轻抚着她的肩膀道:“和亲一事已经定下来了,势在必行,但可以把去和亲的女子随便换成一个宗室女或者是平民女子,这一点还是可以做到的。” 昭灵公主脸上的泪水已经收住,转而化成了一片震惊之色。 她年纪尚幼,又没经历过政事,见识不多,所以听到这种远远出自己想象的言论半相信半怀疑。 但由于这些话是出自萧易安之口,看着对方笃定自信的神色,她又忍不住地全部相信下来。 萧易安见她的一双眼已经哭肿了,楚楚可怜的样子活像是个小哭包。 不由得安慰说:“好啦,别哭了,我昨晚在侯府里得知消息的时侯,宫门已经下钥了,所以只能在今晨一早就赶过来。没想到你还是哭得这么伤心,看来还是来晚了。” 昭灵公主这才想起来什么,急忙道:“萧姐姐,听说那个突厥王子和西秦世子都要求父皇赐婚,那你怎么办啊?也用调包之计可行吗?” 萧易安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个不成,我与你的处境不同。突厥使臣点名要昭灵公主和亲,是因为他们知道这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想要引起大燕对此次和亲的无比重视,更想要一份厚厚的陪嫁。” “可是突厥王子指明向我求亲,那就是故意为难了。我之前与他言语不合,还有过几次冲突,所以他才故意想要整治对付我。说白了,使臣看中的是你公主的身份,但突厥王子临时起意,想要的却是我这个人,所以不能一概而论。” 她这么一分析,昭灵公主急得又差点儿哭出来,“啊,这可怎么办呀?” “你不用担心,嫁就嫁了也没什么,再者说了,嫁谁不是不是嫁。” 萧易安微微的笑了笑,心内却暗道了一声“抱歉”。 虽然自己与昭灵公主的交情较好,但是也不能对其说出全部的实话。 昭灵公主却当了真,“当然不一样了,这种终身大事怎么能草率的说嫁就嫁,萧姐姐你千万别在这件事情上糊涂啊!” 她皱眉说:“就算是嫁到西秦去,也好过突厥那种远在千里之外的不毛之地。可是那个西秦世子心智不全,听说长得容貌极好,可是长得再怎么俊美也是个傻子呀,他怎么能配得上萧姐姐啊……” 她在这里自言自语,萧易安只是一笑而过,看不出任何着急的样子。 这种风轻云淡的态度让昭灵公主更加着急,“萧姐姐,那你能不嫁吗?我去求父皇不要赐婚,这样你既不用嫁给突厥王子,也不用嫁给西秦世子。” 萧易安连忙拦住,“哎,这是邦交之事,其中的道理不是那么简单的,你去求情,只能得到陛下的训斥。” 说罢,让宫女进来伺候公主梳洗。 宫女们一看昭灵公主不再闹了,也不再哭了,无不感激的把萧易安看作是救命恩人一般。 等昭灵公主这边平静下来,萧易安又陪她用了早膳。 贤妃娘娘回来时,见昭灵不仅心绪稳定下来,竟然还开始吃东西了,不禁向萧易安投去感激的神色。 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下一秒,就变成了黯淡的眸色。 萧易安不明所以,略微隔开了自己与昭灵公主亲近的距离,问道:“娘娘要与公主说话吗?” 贤妃的脸色如同一汪死水般,灰黑色的中心瞳孔盯着萧易安,“不,本宫想与郡主单独谈谈。”对身边的宫婢说,“带郡主去寝殿等候。” 宫殿的内室和外室分开,后有楼阁,其中的东西两侧又各有五六间别殿,有着特例的小膳房,末端的用来摆放东西,还有一间供宫女居住。 这殿外的规制已经过了妃位的品阶,可见燕皇对其喜爱与看重。 萧易安被宫女带往贤妃的寝殿,当先一面翡翠仙人折枝的大屏风,只见殿内绫罗宝帐,香袋玉璧,罗衾生香,铺就方形的白玉砖,如同镶嵌了斗大的明月,香烟袅袅,闻得人心情明朗。 这殿内的装饰富丽堂皇,走到内室,又是另一番景象。 贤妃是博学广知的人,住处摆着不少书卷,都用落地的紫檀木大书架整齐的摆摞着,像是个读书仕子的书房,墙上还挂着一幅她自己的画作,上旁有着所题写的诗词,字迹娟秀,文词清婉,情致缠绵,读来令人动容。 萧易安略坐了会儿,贤妃便到了。 她的脸色还是如方才那般,但声音甜腻的正好中和了那份寡淡,“听昭灵说,郡主出了个掉包的计策,想换掉去突厥和亲的公主?” “是,突厥所求的不过是名义和稳定的形势,不必非要嫁过去一个真公主。纵观历朝历代,甚少有帝王为了和亲将自己的亲女儿远嫁漠北的,大多是宗室女或平民女子被加封公主去和亲,更有甚者,还有直接将不受宠的嫔妃送过去的。比如唐朝的文成公主和金城公主,或是汉朝的王昭君,皆是如此。” 贤妃面色一缓,“可是达利王子与阿史那燕公主,两人都见过灵儿。如果被突厥人现是送去和亲的公主是个假冒身份的人,一怒之下,会不会出兵攻打大燕?” “如果娘娘信得过,臣女有把握让这两人闭嘴。再者,就算突厥知道也无碍。他们想要的,不是一个真公主,而是这背后带去的利益,双方交好,缔结盟约,大量的贵重陪嫁,还有尊贵的公主身份和颜面。突厥可汗是个看重得失的人,否则也不会甘愿来当大燕的女婿了。” “这的确是条可行之计,郡主计划的很好。” 贤妃顿了顿,有着片刻的凝滞,仿佛时间都停止了一般,只听她道:“可是本宫不能这么做。” “为何?”萧易安看着她那情绪不明的脸色,涌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问道,“娘娘是有更好的主意吗?” “不,没有旁的主意。大燕的昭灵公主前往突厥和亲,缔交外邦友谊,维稳边疆和平,造福万民百姓,是一件功在社稷的事。” 贤妃说完,反而没了任何犹豫之色,一脸的平静,波澜不惊。 萧易安震惊不已,想起今早见到贤妃时,她还是一脸的憔悴,分明是不愿意女儿远嫁千里之外的突厥,怎么现在态度变化得如此之快。 想到刚才她去见了王驾,试探的问道:“这是,陛下的意思?” “既是陛下的意思,也是本宫的意思,”贤妃转过头去,没有与她对视,“方才觐见陛下……” 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随后又迅调整好情绪,道,“陛下说,昭灵去了突厥和亲,那大燕与突厥成了姻亲关系,不会再有战乱祸端,是名留青史,千秋伟业的功劳,她是大燕的公主,从小锦衣玉食,富贵无忧,现如今正是家国天下的紧要关头,应当担负起这份责任。” 萧易安不说话,她觉得这重点还在后面。 贤妃继续道:“而且,如果昭灵成了可汗的阏氏,她将来生下的孩子成了可汗,对大燕而言,更是一件莫大的功绩!” 萧易安听到这里,挑了挑眉,嘲讽的道:“原来,陛下打的是怀柔的主意,让昭灵公主成为阏氏,她的孩子当上可汗,然后顺势让突厥臣服于大燕吗?” 说着,她都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突厥人又不傻,敌对关系摆着,怎么可能拥戴大燕公主生下的孩子当他们的可汗,草原上是强者为王,弱者只能被相蚕食,可不是简简单单凭血缘关系就能继承王位的。 这个主意真是笨得不行,到底是哪个蠢东西想出来的。 偏偏燕皇还信了,果然有什么样的皇帝,就有什么样的臣子。 “不错,陛下还道,若是这件大功劳成了,突厥名义上成了大燕的后代,等于要向大燕称臣,不费一兵一卒,就可降服突厥。这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方法,实属上策。” “那敢问娘娘,这条上策,是哪个大臣提出来的?” 萧易安问完,心想定是齐王慕容晟那一派系的臣子献计,这样的蠢笨方法,总该是他故意让人呈上来的。 可是贤妃的话,却让人推翻了她的猜测。 “进献此计策的人,是楚王。” “这条计策是楚王所献?”萧易安不敢相信的皱起双眉,质问说,“昭灵公主可是他的亲妹子啊!” “兄妹之情,与江山社稷相比,自然是后者更重要。” 贤妃的语气虽然还是那般娇嗔的甜腻,可是听来没有了一丁点的蜜糖甜美感觉,那冰冷的话语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又像是寒冬腊月里的霜雪,让人觉得一阵阵的心寒。 萧易安冷眼看着她,淡淡的反讽说:“贤妃娘娘怕是还漏说了什么吧,难道陛下就没有允诺给你和楚王殿下什么?这样的好计策,肯定会给些娘娘补偿,也会赐给楚王殿下奖赏的吧。” 话音刚落,贤妃转过身,直视着她,“不错,郡主猜对了。” “陛下他……他不仅还允诺本宫为贵妃,等昭灵和亲后……还会封楚王为太子,入主东宫,继承皇位。” 萧易安失望至极,在心内连连摇头,暗叹不已。 她心知肚明,燕皇是个本性冷酷的帝王,他的心中只有自己的江山,不会将亲情这种东西看得太重,本来也不能指望一个弑父杀兄的人有多少良心。 所以他连自己最宠爱的公主也能舍得远嫁和亲,更别说是旁的什么人了。 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贤妃和楚王竟然也成了枉顾亲情的人,对亲生女儿,对一母同胞的妹妹,居然也会选择亲手将她推入火坑。 权力迷人眼,果然这天家是没有亲情的。 正想着,贤妃却突然双膝一软,直接跪在她的面前。 萧易安一惊,道:“娘娘这是做什么?” “郡主,你可否嫁给那个达利王子,陪着昭灵一同和亲,帮着她成为阏氏王后,扶植她生下的孩儿成为突厥可汗?”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77章 被囚 贤妃说的话,让萧易安打消了对她最后的一丝好感,还有那不能再多余的怜悯之情。 她为了赢得这场历时多年的宫廷角逐,坐上皇太后的宝座,不仅要把自己亲生女儿推向火炕,还想让自己一起跟着去和亲,远嫁到千里之外的漠北。 而且,如果萧易安真的嫁给达利王子,昭灵公主又成了可汗的阏氏,那两人岂不是还差了辈分。 萧易安心想,如果我因为心软答应了这种百害无一利的要求,白白当别人的踏脚石,那和傻子还有什么区别。 果然,后宫的女人都是又蠢又坏。 原先以为贤妃才学广博,知识渊博,读书明理,所以是个例外的人,如今看来,与那些利欲熏心的后妃别无二致,她是又失望又心凉。 萧易安想扶她起身的双手倏然收回,冷淡的说:“贤妃娘娘快起来吧,这一跪实在是太重了,臣女承受不起。” “本宫都已经放弃尊卑的身份,跪下来求你了,郡主就如此无情吗?” 不得不说,母女相似,贤妃这样楚楚动人的模样,眉目间倒是和刚才的灵儿有几分相像,可是那眸中没有如小鹿般的澄澈,反而有一闪而过的精明算计,暴露了她的本性。 不过这套撒娇卖可怜的表面功夫,对萧易安起不到什么作用。 她摩挲着双手,冷眼旁观的说:“娘娘托付的这件事难如登天,臣女见识浅薄,没办法担此重任!” 言语之间已经表明了态度,让我去和亲,想都别想。 贤妃似乎早就猜到了她的态度,神色间却仍旧掩不住失望之色,转过头,吩咐外面的宫女道:“上茶。” 尔后瞥了萧易安一眼,换了一副腔调,劝道:“郡主觉得自己可以独善其身?又或者,你以为自己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突厥王子与西秦世子同时求亲,二者择其一,陛下心中已有决断。本宫刚才不过是在给你一个台阶下,既然郡主不稀罕就算了。” 说着,已经有宫女将茶奉了上来。 贤妃若有若无的目光,轻轻掠过那越窑青釉菊瓣的茶盏,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这是极为珍贵的雪山翠尖,乃进贡之物,在后宫中陛下统共也只赏赐给了本宫一小盒,若非贵客是绝不会拿出来的,郡主尝尝合不合口味?” 萧易安心里莫名的一慌,这好像不是什么好兆头,这茶来的度如此之快,似乎是早就准备好的。 她虽然觉得贤妃不会蠢到在宫内害自己的性命,可是也不愿意平白无故的冒险,更何况今日这位娘娘的所作所为,没办法让人不用恶意揣测。 她的心思百转千回,但贤妃反倒是镇静了下来,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细细的品味着这份极品贡茶的唇舌绕香。 略停一停,催促道:“这雪山翠尖极好,齿颊留香,郡主不尝尝其中的滋味吗?” 萧易安越来越感觉不对劲,纵然这茶再怎么好,她也不敢尝了,嘴上说了声谢后,就再也没碰过自己面前的青釉茶盏。 贤妃察觉到了她的提防心,淡淡一笑,无所谓的姿态却更加瘆人。 引回了两人方才的话题,“郡主这么聪明,想必已经猜到了,你会被陛下赐婚给谁,突厥,还是西秦?达利王子还是檀逸之?” 萧易安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自己不能在这殿内久待了。 告辞道:“无论是哪门亲事,既然陛下早有决断,那么也不必再和娘娘多费唇舌了。臣女还有事,先行告退。” 贤妃却突然站起身,正好拦住她要离开的方向。 缓缓道:“郡主可真是丝毫不顾及情谊,去岁秋狩时,淑妃和萧玉茹曾罚跪为难于你,在你晕倒在殿外的时候,是本宫闯入松鹤斋将你救了出来,就算你不感念这份恩情,就当是看在与昭灵的交情上……” 萧易安忍不住打断这种冠冕堂皇,又反感恶心的话。 “臣女与公主的交情,贵在真心,而不是一味的索取和付出。若是公主知道了这件事,她也不会多加为难的,更不会逼着臣女去和亲。” “至于娘娘所提之事,没错,您确实曾有恩于臣女,可如果仅仅因为此事,就想要挟恩相报,恐怕要大失所望了。” 贤妃面色一沉,“你……” “娘娘别着急,听臣女把话说完。” 萧易安挑了挑眉,眉间多了三分跳脱与肆意。 “当日在广源寺初见,娘娘给了入宫的令牌,难道不是因为看中了臣女和长姐的关系不和,而淑妃看重长姐,有故意置气对立的原因?之后的刻意拉拢臣女,难道不是看中长姐准九皇妃的身份,想要借臣女的手,除掉这个人,然后进而影响到九皇子,使得他无力与七皇子争储吗? 从头到尾,娘娘敢说自己没有私心?从广源寺到行宫,从太子谋反到秦王被废,如今七皇子封王夺嫡,这桩桩件件,难道臣女没有出一份力吗?这份恩情能不能偿还得过,娘娘心知肚明。到如今,就不要说那些温情脉脉又不切实际的废话了!” 贤妃大概没想到她会说得这么绝情,愣了一愣。 蹦出来一句,“那你忍心让昭灵孤零零的远嫁突厥吗?” 萧易安刚开始还能压制住自己的怒气,可是听贤妃先用对自己的恩情要挟,又来情感绑架的那一套,心中的怒火忍不住“蹭蹭蹭”的上升,实在是按捺不住。 “贤妃娘娘,这其中的逻辑是非道理,三岁小孩都能懂!究竟是臣女铁石心肠,还是你这个做娘亲的更加冷血无情啊!是谁要送公主去突厥和亲的?是你,是楚王,是陛下,你们可是公主的父母和兄长,是她在这个世上最相信,血缘关系最近的亲人,却转头为了自己所图谋的利益“卖”掉了她!还逼着让我一个外人牺牲终生的幸福来帮她?痴人说梦吗?” 贤妃面色难堪,“你可知道,在朝廷上两位皇子争储,势均力敌,现在正是紧要关头,只要……” “只要昭灵公主能远嫁漠北和亲,楚王殿下就能赢得赞誉是吗?把自己的亲妹子都送去了漠北,嫁一个可以年纪足可以当她父亲的老男人……反正陛下已经许诺了贵妃和太子的位置,将来公主的孩儿若是成了突厥可汗,肯定要向自己的亲舅舅俯称臣,这个算盘打得好啊。” “在这盘棋里,陛下得到的是江山稳固,楚王殿下或许可以得继大统,娘娘得到的是贵妃乃至将来的太后之位,可是你们全都对不起昭灵公主,她是无辜的!娘娘,在您册封为贵妃之后,楚王殿下入主东宫,继承皇位的时候,别忘了你们是踏着自己亲人的鲜血获得的权力与荣华。” 贤妃沉默了片刻,才道:“郡主的想法太过天真了,权力的博弈的中没有对错,天家没有骨肉亲情。” “唐朝时,武媚娘为了陷害王皇后,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女儿,她不照样是千古第一位女皇帝?” 萧易安在心内翻了个白眼儿,武则天如果知道你这么评价她,估计能从棺材里跳出来打你。 反驳说:“究竟是谁的想法天真,单单凭一个“狠”字就能成为赢家,不需要智慧和谋略?武则天的执政决策怎么不提,治宏贞观政启开元怎么不说?她任用寒门仕子,劝农桑、薄赋役这样的手腕,难道是仅仅凭一股子“狠”能做到的?自唐代开始,后宫的女子许多都想做武则天,可是从没一个人能复刻她的功耀。” “劝娘娘一句,不要画虎不成反类犬,只学个皮毛,还不如不学。” “可若是和亲的事情成了,不仅是一件能造福于江山社稷的事,也能换来百姓的安居乐业,边疆不受战争侵扰……” 赤裸裸的野心昭然若揭,贤妃却还在用美名装饰自己。 “贤妃娘娘!”萧易安冷漠的打断她,“到底是为了边疆的百姓,还是为了楚王殿下的太子之位,您的贵妃宝座,呵呵,这个就不用多说了吧。” “是,郡主说的对,你公正无私,你坦荡光明,可是你想出调包的计策,还不是用宗室女或者是平民女子来调换,难道她们就不无辜吗?” 贤妃的眼神变得锐利,那是从未见过的凉薄,“郡主难道就不自私吗,你为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去葬送别人的幸福。与本宫又有什么区别呢?” “既然娘娘是这么认为的,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臣女告辞了。” 萧易安见多说无益,准备离开。 可是才刚要抬脚,要去往殿外的方向,就听到贤妃那种甜腻的让人害怕的声音再次响起。 “永嘉郡主以为,本宫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她直接叫全了萧易安的封号,单单比只称呼为“郡主”又多了一层淡漠疏离。 “娘娘,是要强行将我留下?”萧易安冷笑说,“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这里是皇宫之中,就算贤妃是四妃之一,有协理六宫的权利,可是只要萧易安闹将起来,她也落不着好。 更何况昭灵公主的寝殿就在外面,只要惊动了她,那么也轻易收不了场。 贤妃笑了一声,“是吗?话可别说的那么绝对啊。”透着浓浓的威胁之意,似乎已经笃定了结局。 萧易安本还想说什么,可是下一刻就觉得似乎眼前出现了星星,开始变得模糊一片。 她意识到了什么,忙乱的抓住贤妃的衣袖,“你……你……” 努力地摇了摇头,可是萧易安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四肢开始变得无力,脚步虚晃,眼神涣散,头晕脑胀,连舌头都有麻痹的感觉。 贤妃笑了笑,扶住萧易安的双肩,好让她不至于倒下。 “郡主方才不是还很自信吗?怎么气势一下子就消散了,这来去之间可有些快呀。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本宫,是你自己送上门来,可怨不得旁人吧。” “你……你下了药?!” “是,本宫下了药,不过没在你那杯雪山翠尖里,想知道在哪儿吗?” 贤妃指了指远处的香炉,道:“在那儿,那杯茶里恰恰是解药,所以本宫无事。郡主现在应该知道了,自己到底是真的聪明,或者不过只是……自、作、聪、明。” 萧易安的神智已经开始模糊,等听完最后一句话,正好栽进了贤妃的怀里。 在她残余的意识里还能听到,贤妃似乎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说了句“萧五小姐,对不住了。” 等听完这句话后,萧易安就彻底没了意识,对外界的一切事物都无从得知。 等到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觉自己躺在一张织金绣锦的床榻上,异常柔软的感觉明显是纺织局特贡的锦缎。 睁开眼睛便看到床帐上垂着几串明珠,下面缀着是淡紫色的流苏穗子,仔细闻一闻还有檀香的气味。 萧易安知道自己应该还在贤妃宫内,不慌不忙地坐了起来。 可是再低头一瞧,自己身上所穿的衣服竟然全都被从里到外的换过了,变成了松烟色芙蓉花流云纹的宫装。 她大惊失色,再去摸自己防身的匕,自然也是不见了。 她在心里暗骂几声,此刻才真正后悔自己是多管闲事,还把自己搭了进来。 却也不由得暗自庆幸,幸好今日进宫,担心被搜出来些什么,只带了防身的匕,其他那些要紧的东西都没有带在身上。 连檀逸之送给她向来是随身带着的袖箭,也担心会坏事而留在了侯府。 看着宫殿外的天色,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她是一早清晨时候进的宫,算算时间,正好睡了大半天。 守在外面的人听到动静便进来了,当先的是一个年长的掌事姑姑,后面跟着四个宫女。 萧易安前世嫁给慕容晟之后,虽然也时常出入宫廷请安,但还是对德妃宫内的人比较熟悉。 对于贤妃这边则不甚了解,所以没见到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78章 相救 萧易安刚才醒来,见到偌大的房间内空荡荡的,无声无响,只有自己一个人,难免会有些焦躁。 但现在看到其他的人出现,有了种莫名真实的感觉,虽然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心绪也开始平静下来。 那位年长些的管事姑姑倒也恭敬,上来带着后面的四个宫婢施了个礼。 “郡主休息的可好?” 萧易安看着那名管事姑姑,略微点头,“还好。”随即打量了一圈儿,“这里既然是贤妃娘娘的宫内,那想必姑姑是娘娘的心腹之人喽。” “不敢当,奴婢叫蓉秀,只是在娘娘身边侍候的时间久一些罢了。” 萧易安调整了姿势,坐在床帐边,身后倚着锦缎的枕头。 低头闻了闻,然后问道:“我身上有玫瑰花露的香气,但明显又不是衣服上的熏香,这是什么缘故?” 蓉秀回答道:“是贤妃娘娘的吩咐。在郡主疲惫休息的时候,奴婢们已经将帮您沐浴了,又换过了一套全新的衣裳。” 宫内妃嫔沐浴时多用香料,所以身上也会在短暂时间内留下花露的气味。 “娘娘是让你们帮我沐浴啊,还是想要检查搜身啊?”萧易安气极反笑,在自己不省人事的时候又被人摆弄了一遭,想到这心里就更加不舒服。 “郡主身藏利刃入宫,本就是大不敬的罪名,贤妃娘娘宽容不予追究,已经是格外仁慈了。” 萧易安嘲讽的一笑,“那仁慈的贤妃娘娘想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啊?扣押官宦女眷,是准备到时候直接将我绑了送往突厥和亲?” 蓉秀不答话了,她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干脆闭口不言。 “这样雷厉风行的做派,又派你们来盯着我,贤妃娘娘是不打算自己露面了吗?” “娘娘此刻有要事在身,无暇来见郡主。郡主若是有什么话想说,奴婢倒可以帮您转达。” “算了,搜都搜完了,还说什么。” 蓉秀大概也惊讶于萧易安为何现在如此镇定,但一问一答之间,还是滴水不漏,很合后宫内教导出来的礼仪规矩。 萧易安见房间内的布局与装饰,又看到这里明显比普通的闺房多出不少空间,猜想自己应该是在贤妃宫殿后面的阁楼里。 论起来,宫殿内人多眼杂,很容易被知晓,只有阁楼是独立出来的,最容易藏人。 蓉秀道:“郡主好好休息,最好不要随意走动,奴婢们先不打扰了,” 之后挥了挥手,带着那四个宫女退出去。 临走之际,萧易安却又叫住她,缓缓的道:“那匕是我心爱之物,视若珍宝,还望慎重保管,不要有任何损坏。” 据玉娘所说,那匕是桃花公主生前的物件。 萧易安知道是亡母遗物这层意义之后就看得格外珍重,从不离身,即便是这次进宫也带着,没想到却遭遇此变故,被搜去扣了下来。 蓉秀欠了欠身道:“请郡主放心,奴婢们绝不敢有任何损坏。娘娘吩咐过了,只是暂时替您保管,到时候必定归还。” 到时候,萧易安在心里琢磨着是到什么时候? 贤妃是想直接将自己关到去突厥和亲,又或者等到皇上下旨赐婚后,还是另有旁的什么想法。 萧易安也不着急,今日是清漪和自己一同前来的。 人就在宫门外等着,如果她迟迟没有见到自己出宫,肯定会想办法打探清楚生了什么事情。 而宁阳侯府的人如果看到自己没有回去,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贤妃再怎么厉害,终究只是一介后宫妃嫔,纵然暂时将人关了起来,却也不能只手遮天。 她赤着脚在屋内走了走,踏着长块的波斯羊绒地毯,脚下是软和的温暖触感,感受不到任何的寒冷,这样价值不菲的东西,看来贤妃没打算亏待自己。 门前站着两个人影,前后窗前各一个,看样子都是监视的。 萧易安托着腮,心说,想要在这些人眼下逃出去,恐怕是极难的,可谓是插翅难飞。再说,就算逃出了这座楼阁,也未必能从皇宫内院离开。 不禁懊恼的坐在床榻上,然后成一个“大”字型舒服的倒了下去。 又过了约半个时辰,蓉秀又带着人进来送了晚膳。 是四菜一汤,芙蓉桂花鱼,花雕醉虾仁,春笋糯米团子,翠玉洋芋蒸腐皮,还有一个山药枸杞清汤。 “请郡主用膳。” 贤妃还指着她去突厥和亲,帮着昭灵公主克服重重难关,让整个草原归入大燕的版图,应该不会再次下毒加害了。 萧易安想到这个缘故,搓了下手拿起象牙箸。 为了身体着想,没必要绝食表明心迹,总还得等着别人来救自己。 不过这御膳房的口味是她前世吃惯了的,虽然也算是可以,但总觉得差了点什么,还不如双燕楼做得好。 忍不住点评道:“菜肴呢,向来是以色香味俱全为最佳,可是御厨做菜,太注重外在的美感了,菜色看上去极好,可是真正吃到口中就有些……嗯,勉强。” 蓉秀听到她居然对御厨手艺还不满意,诧异到只能出语气词的感叹,“啊?” “譬如这道芙蓉桂花鱼,最重要的地方就是掌握火候,不然或多或少都会口感不佳,这点御厨心里应该也清楚。可是呢,为了追求看上去的美味,引起食欲,故意炖得老了些,这样虽然增加了色泽的光亮,可是肉质的口感也下降了。” “还有这虾仁,白白可惜了这么好的花雕酒……” “春笋为什么这么做?糯米香甜,本来做成团子是应该口感黏糯的,全毁在这个笋上了……” “这道菜应该把豆腐皮换成蛋皮,口感会更嫩更佳……” “也就这个汤还可以,但如果再稍微克制一下盐的分量,味道会更好……” 萧易安没停口,把这几道菜的不足之处通通说了一遍。 这套长篇大论下来,直接把蓉秀给砸蒙了,偏偏这话说的头头是道,听起来有理有据,不像是信口胡说,所以无言以对只好听着。 可她的心里却是无奈至极,恨不得瞒着娘娘把这个多事的郡主放走。 突然听到前面有一阵喧闹的声音,萧易安问道:“外面是什么动静?” 蓉秀想了下,如实回答道:“是李总管来宣旨的声音,皇上晋升了娘娘为贵妃,可独自管辖后宫事务。” 升为贵妃,这甜头来得可够快的! 萧易安心想,自己前世栽在了一个萧贵妃的手下,本以为不会重蹈覆辙,没想到现在又被另一个贵妃关了起来,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缘分。 难道说,命里八字不合,贵妃这个头衔和自己有仇? 贤妃成了贵妃,位列四妃之,一直与她相争的德妃这次算是败下阵来,品阶上低了一等,又没了协理后宫的权力,恐怕要气馁一段时间了。 子凭母贵,那么楚王慕容旻的身份也随之水涨船高了,朝廷上对他的呼声应该会变得更高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齐王慕容晟本来就因为自己的生母身份低微,而心怀自卑轻贱之意,如今见到对手又上一层楼,怎么可能不生气。 牵一而动全身,在权力的角逐中向来是在瞬息间就千变万化。 想到这里,萧易安觉得很有意思,脸上还浮现了一抹笑容。 “那就要恭喜贵妃娘娘了,从此之后,在后宫里算是一人独大,再无对手了。” 蓉秀看着她,却不自觉地抽了抽嘴角。 这个郡主是认真的吗,明明自己被囚在此处,行动不自由,与监禁无异,不仅没歇斯底里的怒,居然还有心思去恭喜始作俑者。 …… 蓉秀安排好了给萧易安送晚膳的事情,又等着她吃完让两个宫女收拾了,亲手给房门上了锁才离开。 并吩咐那四个宫女道:“等亥时会有人来交换轮值,等那时候你们就可以回去休息了。在这好好看着期间,不许郡主离开一步,如果出了什么差错,唯你们是问!” 等她回到了宫殿那边,宣旨的李规早就离开了。 已经被晋封为贵妃的人换下了朝服,却是满脸的疲惫,“怎么样,萧易安吃东西了吗?” “回娘娘,郡主的心情虽然看着不算好,但是并没耽误用晚膳,吃的东西还不算少。” “而且……还将御厨的手艺好一顿批评,建议宫内再招御厨的时候……多去民间找一找厨艺高明的平民百姓,而不是凭家世和名望挑选,那样只能选到名不符实之人。” 贵妃淡淡的笑了笑,觉得有意思。 “这就对了,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呢,不吃东西饿坏了自己的身子有什么好处。” 她嘴角的笑意又淡下去,“哪里像是昭灵那个傻丫头,动不动就拿自己的身体置气,何苦呢?也是本宫些年太宠爱她了,惯得她无法无天,脾气又执拗得很,在局势面前丝毫不懂得退让和低头。” “娘娘别这么说,公主的性格天真可贵,如今也只是一时的想不通,等想通了就能明白娘娘的用心良苦了。” 贵妃叹了口气,“若是她能够想通,本宫也不用费尽心思的把主意打到萧易安的身上。昭灵的心思太单纯,嫁到突厥和亲,若是无人扶持恐有危险。萧易安城府深沉,正好能够帮她成就一番大事,所以本宫才要把人留下。” 蓉秀不解地问道:“娘娘将人关了起来,仇怨已生,奴婢看着这位郡主是个颇为记仇的性格,她将来还会真心实意的帮公主吗?”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萧易安的城府深沉是真,可是她待朋友真诚、内心纯良,一码事归一码事,她不会将与本宫的仇怨算到昭灵的头上。” “如果她一同嫁去草原和亲,只要昭灵有难,她一定会出手相帮,绝不会忍心坐视不管的。到时候,本宫的目的就达成了。” 贵妃看着铜镜中已经完全卸下妆容的自己,微微感慨道:“本宫也算是利用了她人的良善,这么多年来,还真是头一遭啊。” 这后宫里的人,都是一团黑,哪还有善良的心思可以利用呢。 蓉秀是当年跟着贵妃一同从府邸内进入皇宫的老人了,打小就跟在她身边。 “娘娘别这么说,您当年比她还良善呢。救济布施,积德行善,见到穷人都会施舍救济,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可是到了宫内,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人心险恶不得不防,若是还像早年间那般,恐怕咱们已经死了一万次了。” 贤妃的右手抚上脸颊,她虽然保养的好,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了皱纹。 容颜逝去,是每个人都逃不过的一道关。 自古美人如良将,人间不许见白头。 那细细的纹路不仅提醒着她年华已逝的苍老,还在与那曾经年少良善的自己告别,提醒着这些年走到这个贵妃的位置有多么艰难。 “这皇宫中就是个吃人的魔窟,无论是谁都会变的,想赢到最后就要心狠,心狠才能站得稳。” …… 萧易安盯着房梁看了看,无奈的摇摇头。 这房内是精心布置过的,虽然装饰华丽堂皇,可其他地方却是空荡荡的一片,连个椅子凳子都没有,想装个“悬梁自尽”吓得她们冲进来都没办法。 而自己身上所穿的宫装是束腰的,连一根腰带都没有,看来她们早有提防。 这时,她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看向窗外的位置,不禁有些奇怪。 刚才那个站在这里的宫女呢?怎么没了人影? 忽的一刹那间,窗前出现了个大大的脑袋,然后倒挂般的垂下了来,像是个巨型蝙蝠似的东西。 萧易安惊得向后退了一步,但随即想到了什么,连忙快步走至窗边。 由于两扇窗户已经被木板钉死了,根本打不开,她扒着缝隙,压低了声音问道:“外面的人是谁?” “是我,檀逸之。” 熟悉的磁性声音传来,听得人顿时放下了紧张之感,大大的松了口气。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79章 觐见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萧易安一颗悬着的心就放下来了。 她知道自己不会一直被困在这里,但却没想到檀逸之会来救自己。 纵然往日他再怎么在夜间出入宁阳侯府,终归是仗着自己的轻功高,胆大心细,旁人现不了。 可是这里是皇宫内院,前有禁军,后有侍卫,两队人从里到外围得严严实实,尤其而经过上次千秋节的行刺一事,皇宫内院中的禁军一番整改后,守卫较原来更加森严,据说还调来了弓弩队防守。 他西秦世子的身份,一旦被现,绝对是天大的麻烦,整个西秦也会受到株连,想到这里,萧易安都替他担心。 听到外面轻声的响动,檀逸之推了下窗户,却觉打不开。 萧易安忙提醒说:“这窗户从里面钉死了。” 外面的声音道:“我有办法,你先躲到旁边去,别伤着。” 于是萧易安立刻向左边退开了五六步的距离,轻声道:“我躲好了。” 然后便觉得有一道劲风儿闪过,被钉在窗边的木板“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不轻不重的声响,但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晰,萧易安连忙咳嗽几声掩盖。 外面守着门口的宫女问道:“郡主,您怎么了?” 萧易安又捂着嘴剧烈咳嗽了几声,才回答说:“不碍事,喝水呛到了而已。” 她的影子映在窗户上,微微弓身轻咳,手攥成拳状,似乎拿着一个茶盏,这么看好像的确是因为被水呛到了。 “时辰不早了,郡主早些休息吧。” 萧易安说了一声“好”,接着就吹灭了灯烛,房内变得漆黑一片,映照在窗上的人影也随之消失。 檀逸之这才轻声推开后面的窗子,猛地跳了进来,力度控制得恰到好处,落地无声。 他穿着一身玄黑色的衣衫,上下一体的连襟,没有多余的花纹,袍角边也没有装饰,像极了夜行衣,连靴子也是黑色的,如同被一团黑云裹在其中。 戴着一张涂满了黑色的面具,极为罕见的将整张脸遮住了,而不是以前见过的银色半脸面具。 少了几分潇洒自然的意气,却多了一种庄重古朴的神秘感觉。 萧易安心想,看来他也是担心这次闯入皇宫中会出差错,格外谨慎小心,准备的显然要比往常周全得多,不再像以前那么随意张狂。 外面还有人守着,以免惊动她们,两人只能压低声音说话。 檀逸之的武功倒不是怕这几个宫女,只是担心她们将自己认作了刺客,会呼喊乱喊,到时惊动了禁军和防守侍卫,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你怎么来了?” 如此在黑夜中交谈,倒是让两人想起在宁阳侯府的时候。 檀逸之走上前,轻轻的拥住了她,同时在耳边低声道:“清漪在宫外等了大半天却没见你出去,情知不对劲儿,先把事情传回了侯府,然后就去温柔乡找玉娘求救了。玉娘又派人来世子府找到我,这便知道了。” 宁阳侯府那边也有人来了皇宫找寻,可是都被不咸不淡的挡回去了。 后来还有个太监去了侯府传话,说是贤妃娘娘要留下永嘉郡主在宫内小住两天,让他们不用担心,不用挂念,过段时间便回来了。 侯府内有人相信,也有人不信,但也只能暗暗起疑,不好直接冲撞贤妃的面子。 尤其听到贤妃被升为贵妃的事情,更加有所顾忌。 想着等明早再派人去宫内打听打听,看看有什么消息,如果传话太监说的是真话还好,彼此不失和气,落个周全,如果真没了萧易安行踪消息,再做找人的打算。 寻常的官宦人家若是听到这事,不是自己的亲生子女,肯定不怎么上心的,更不愿意和贵妃作对。 可是萧家从年迈的老夫人开始,下到年仅十岁的萧佑,全都要极力寻找萧易安的消息,不能让好好一个大活人在宫内不见了,更别说是萧清韵这个与她关系极好的姐妹了。 长房内现在是无人,在外面有头有脸有名声的只有萧易安一人,说什么也得保住了。 而檀逸之打听到了那个太监的传话后,猜想她应该是被贤妃扣住了。 怎么都不放心,坚持要进宫查探一番。 玉娘和涂骥等人都劝他今晚的时间太着急,来不及部署,如果贸然前往肯定会冒极大的风险,不如等打听清楚了再去不迟。 可是檀逸之怎么能放心的下,必是要来一趟的,任是谁都拦不住。 连杨长史也劝不动世子,只得一同跟来了,此刻等正在宫墙边接应。 之前在千秋节的时候,玉娘她们暗中计划着在皇宫进行了一遭行刺,对宫内的布局和路线清清楚楚,所以画了一张皇宫布防图给檀逸之。 有紫苏藏在暗卫里做内应,将近来禁军轮值换班的时辰和各处的人数摸得明明白白,玉娘也一并告诉了他。 檀逸之长话短说,将大概过程说了个差不多。 尔后又问:“你在这里可受了什么委屈吗?” “贤妃虽然将我关在这里,但是她另有所图,暂时不会伤害我。” “那就好。”檀逸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虽然漆黑一片,可是练武的人与寻常人不同,在黑夜之中仍能视物,“跟我走吗?” “别闹。”萧易安轻摇了下头。 看着他正色道,“你一人还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皇宫,带着我就难了,别冒这个险,我另有办法。” 檀逸之撇了撇嘴,挥手摘下面具,露出了原本俊逸的脸庞。 “我也有办法,只是说出来,你铁定是不同意的。” “不成,你的办法太偏激,还会闹出人命,弄得人尽皆知,”萧易安双眼一转,似乎已经猜到了,轻轻的戳了戳他的胸口,“还是稳妥为上!” 然后在他耳边低语一阵,说了自己的主意。 “罢了,听你的。”檀逸之看到她没事,心里便安稳不少。 又知萧易安素有主见,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喜恶而强行改变她的想法,“外面那个宫女,我点了她的睡穴,等过一会儿就该醒了。” “戌时三刻,她们会换人轮流值守,你要在那之前离开。” 檀逸之又道:“我方才经过前面的宫殿时,听到贤妃……不,现在是贵妃了,她和身边的宫女谈话,提及了算计你的事。她不仅想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去和亲,想让你嫁给突厥王子,好帮她的女儿坐稳可汗阏氏的位置。” “说到底,就是想白白利用你。贵妃她之所以如此不计后果的强行将人留下,就是因为笃定了你心性纯良,不会将这份仇怨牵扯到昭灵公主,这样居心险恶的人,你就不必再顾虑以往的交情了。” “我没那么傻,会因为同情别人而把自己搭上,只是灵儿和亲的事……” 萧易安想了想,沉默一晌,“我现在自身难保,还是先从皇宫出去再想这个吧。” “你带给清漪一句话,告诉她:有些人到该死的时日了。” 檀逸之点头,心里已经猜到了她说的人估计是萧廷,“好,还有旁的话要说吗?” “没了,我在这里没事,不必挂心。最快明天,最迟后天我就能离开了。” 檀逸之要走时,又停住脚步,“那你好好照顾自己,再等两天,若是贤妃还不放人,那时我可就要用自己的办法救你了。” 如果事情出了自己的控制,也只能用些无可奈何的办法。萧易安答应道:“那时,也只能如此了。” 话音刚落,恍然间,檀逸之的唇已经覆上她的额头,慢慢下移到鼻尖和唇齿,铺天盖地的炽热让人沉沦其中,撕扯着迷乱的神志。 温热的气息熏得人脸颊一热,顺着蔓延到耳根处,不一会儿,萧易安觉得自己连手心都变得滚烫了。 她从刚开始不知如何是好的手足无措,睫毛如蝶翅版微微颤动,慢慢笨拙的回应。 等到檀逸之离开,萧易安回想着刚才的场景,脸色红透良久未褪。 第二日,宁阳侯萧廷因风症不治而突然病逝,这让整个侯府顿时陷入巨大的哀痛中。 这场病毫无征兆来的快,半身不遂,缠绵病榻,可是人去世的也快,几乎还没怎么调理,就已经在病痛的折磨中逝世了。 摆在侯府众人面前的有两个难题,甚是棘手。 一是宁阳侯的爵位由谁承袭? 萧廷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同样也是嫡子,萧仕。 可是他因为犯了事被关进牢狱,算算时间还有一年能放出来,再者,他当年做下了许多令人不耻之事,皇上已经取消了他承袭爵位的资格。 按理说,长房无人,应该由次弟萧建袭了爵位,然后再传给其子萧佑。 可是旁支亲系内有人反对,萧建看重名声,不好在有争议的情况下承袭宁阳侯的爵位,就暂时搁置一边,想先替大哥出殡后再与宗族亲长进行商议。 二是轰动金陵的永嘉郡主萧易安现在行踪不明,连个踪影都没有。 长房的人凋零无几,郑姨娘是妾室,她所生的两个女儿是庶女,一个还小不足周岁,而年纪长些的萧婉柔又不适宜操办丧礼的事宜。 萧易安虽然也是庶女,可是皇上亲自册封郡主的身份,已经掩盖掉了她出身不高的屈辱。 停灵的这段日子,总不能没有人在前面哭丧,之后也没有人捧灵摔盆吧,如果来吊唁的人都见不到萧易安,肯定会妄加揣测,问及此人。 毕竟,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籍籍无名的萧府五小姐了。 紫金光禄大夫萧廷病逝的消息很快传入宫内,燕皇感慨之余,让人拨下抚恤,另宣旨告慰,却又一边感到无奈。 内侍总管李规见皇上愁容不展,研墨的动作不停,问道:“陛下是在为郡主的婚事烦恼?” 将手中的奏折一扔,任由其掉在龙书案。 燕皇心情不佳的道:“这突厥王子求亲之语还言犹在耳,总不能一直悬而不决,朕今日本想拟旨赐婚的,结果……唉,这萧廷刚病逝,总不能罔顾孝道,给他的女儿萧易安赐婚。” 他连提都没提西秦那边,显然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将萧易安送往突厥。 可是这件事一出,倒是将预先想的思路打乱了。 李规附和道:“是啊,为人父母的才刚去世,子女都要守孝三年的。如果陛下在这个时候赐婚,那群文臣还不知道要怎么嚼舌根子,御史估计又要上奏了。” 大概是因为想到那群总是上谏的御史,燕皇哼了一声,导致心情更差了。 “这个萧廷,去世的可真不是个时候,等到和亲之事结束后再病逝,哪里还会有这宗乱子。” 李规在旁道:“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或许这是上天都不同意这桩亲事吧,毕竟那突厥都是未开化的野蛮人,怎么能配得上咱们大燕德才兼备的女子呢?” 燕皇的神色沉沉,若不是因为疆域大业,自己又何尝愿意将女儿送去突厥和亲。 想想就觉得心疼,可是再一想大燕的江山与版图,这种感觉又消失了不少。 “陛下恐怕不知道,这永嘉郡主可是被人称为“金陵第一美人”。大家都说,她那双眼睛长得是极美,灵动有神,如珍似宝,单单凭一双眸子,就让人见之难忘,不知道赢过了多少面容姣好的官家小姐啊。” 燕皇动容,微微点头道:“嗯,她的眸子生得极好,很像是……” 说到这里,却突然顿住,后面的话也不说了,神色中是无限的感伤与追忆。 李规研墨的动作也停住了,见是时候了,继续道:“郡主的美貌连突厥王子也一见钟情,不过,民间似乎对这桩婚事颇有争议,连郡主也……” “怎样?百姓们在议论什么?” “这个老奴不敢讲。” 李规垂下双手,恭敬的侍立一侧,答道:“只是听说郡主昨日没出宫,就住在贵妃娘娘那里,此刻应该还在宫里。” 燕皇想了想,“既然还在宫内,宣她前来觐见,正好朕也有些话想问一问。” 李规含笑道:“是”。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80章 脱困 用过早膳后,萧易安在阁楼上闲着无事。 盯着昨夜的那扇窗子被看了看,檀逸之是跳上房梁,揭开琉璃瓦从屋檐离开的,走时将木榫又弄成凹的形状,看不出被破坏过的痕迹。 萧易安伸了个懒腰后,就和蓉秀要了些笔墨纸砚。 她知道今日萧府内必然有变,讣告的消息必然传到宫内。 如果李规那边打点好了,更是万无一失,此刻她就安心的等着贵妃主动把自己放出去。 有个看着年纪轻些的宫女在一旁研磨,见萧易安在顶好的宣纸上随意写着什么,挥毫泼墨,神色轻松,姿态肆意,不像是被囚禁的人,倒像是她自己愿意主动留下来的。 不同于以前名誉加身的萧玉茹,萧易安在外没有什么“才女”之名,也没传出来过她文采过人的事迹。 蓉秀没放在心上,就任她写了。 过了一个多时辰,萧易安抛下羊毫笔,道:“写得累了,休息休息。告诉御膳房,送些榛子酥和水晶饼来,再做点杏仁露尝尝。” 蓉秀一时恍惚,这样气度浑然的指使别人,自然不生疏,仿佛她并不是阶下囚,而是这座宫殿的主人。 略想了想,贵妃娘娘吩咐了只要不是萧易安随意外出走动,提出的其他要求都可以满足。 这种吃些精致点心的小要求自然也无关紧要,便去准备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手中端着装盘的榛子酥和水晶饼,还有一碗杏仁露。 萧易安好像是有些倦怠了,则指着剩下的笔和纸,“不写了,都收起来吧。” 蓉秀一边收拾了纸张笔墨,一边退出去,她生怕有疑,将萧易安写的这些全拿去给了贵妃瞧瞧。 今日的阳光正好,只见贵妃娘娘正捧了一册书卷,端坐位上细细品读,只是看上去眼神飘忽,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从贤妃升为贵妃,不过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可是宫内宫外的局势已经悄悄生了改变,楚王慕容旻离皇位又近了一步,反之,齐王慕容晟则离皇位又远了一步。 暗潮涌动,明面上的纷争不休,有些风向不用刻意传播就能飘到后宫里来。 向来笃定自己会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胜出,此可刻却不禁有些动摇,自己真的能够赢到最后吗? 不知怎么,她也不懂自己明明更上一层楼了,为何还会胡思乱想,忧虑伤神,不禁苦笑着将书卷放下。 见蓉秀抱着一堆宣纸来了,问道:“这是什么?” “郡主今早梳洗后只是练字,旁的什么都没做,这便是她写的。之前娘娘吩咐说郡主心思敏捷,能言善辩,让奴婢小心提防,所以特地拿来给娘娘过目。” 贵妃显然颇有兴趣,道:“拿过来让本宫看看,看看她在搞什么名堂。” 蓉秀将卷好了的宣纸舒展开来,然后用两块翠玉的镇纸压住,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书桌上。 贤妃的目光扫过去,可才看到第一行就皱起了眉头,冷哼一声。 蓉秀凑过去看了一眼,却见得当先是“冬去春来风光好,花开旖旎双蝶来”这几个字。 这两句不是什么古人之诗,通俗易懂,显然是萧易安自己所做。 但她想了想,无非是说冬去春来,花开迤逦万物复苏,好像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不知娘娘为何会如此生气。 贵妃道:“这个萧易安是在隐喻本宫呢,冬去春来,即只留下个“春”字,后面一句双蝶来,春字下加两个虫,合起来正好是一个“蠢”字。” 她说着,怒气略微消减了一些,便继续往下看。 可是越看越气,将第一张宣纸抽出来扔到地上,“这分明是在借着藏头诗嘲讽本宫!” 又看到第二张宣纸写的不再是七言绝句,也不是什么藏头诗,而是一堆宛如策论行考的文章。 贵妃心中好奇,又看了下去。 萧易安在这篇文章中借古讽今,引经据典,全文暗戳戳的内涵她贪恋富贵权势,目光短浅,枉顾骨肉亲情,虽然行文中极尽嘲讽之意,可是骂人不带一个脏字。 贵妃素日里极为好学,手不释卷,也是个学识渊博,博通古今的人,学识远远胜过后宫诸人。 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可是明白就越气,几乎是浑身颤抖着看完了。 接下来又是一打油诗,贵妃这次只是略看了几眼,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了。 蓉秀不解道:“娘娘,这又是怎么了?” 因为这话中说得太过分,甚至还写道史上有妃嫔和亲的先例,还说她年华已过但风姿犹存,影射让贵妃索性自己去突厥和亲,一举两得。 此等龌龊之言,贵妃羞于启齿,也不愿意多做解释了。 将手狠狠一拂,宣纸全被扫落在地,四处飞扬,染着凤仙花的指甲却因为碰到了桌角生生的磕疼了一下,让她更是气恼。 蓉秀亦是愤愤不平,“这个萧易安,写下这许多不敬之语,真当娘娘是奈何不得她了吗?” “本来以为她是个行事成熟稳重的人,没想到还有性子跳脱的一面,怪不得能和昭灵成为朋友,张弛有度,这才是风范使然。”贵妃想通了这个道理后,气愤消去了大半,“她越是这样捣乱作怪,本宫越要留下她。” 这时却有个宫女进来,回禀了宁阳侯去世的消息。 因为贵妃关心宁阳侯府的动向,所以在宫外守着的人一接到这份消息便急忙来告诉娘娘。 蓉秀蹲下身,一边将洒落在地的纸张收拾起来,一边担忧的道:“娘娘,宁阳侯突然病逝,为人子女总要回去奔丧,咱们怕是不好再继续扣住萧易安了吧。” “这宁阳侯去世的时间这么巧?那赐婚一事岂不是也要受阻?” 贵妃疑惑之余,又有些诧异,下意识地将此事与楼阁里关着的萧易安联系起来,但想了想后,又打消了念头。 无论怎样,人都已经去世了,再追究这个毫无意义。 反正给了宁阳侯府机会,他们可以理直气壮的将萧易安要回去,这件事情变得很是棘手。 贵妃抚额长叹,腕上所戴的玉镯轻轻划过脸庞,弄得她思绪紊乱。 可是想了想,还是坚持道:“不成,绝不能将萧易安放回侯府!好不容易将人留下,她有了防备之后,再想对付就难了!” “娘娘,如果不放人,咱们又该用什么理由搪塞宁阳侯府?” “就说……萧易安听闻父亲逝世的讯息后,悲痛万分,已经出宫了。至于人有没有回到宁阳侯府,这个咱们管不着,咬紧了这点就行。即便是问了,抵死不认他们又能怎么样?宁阳侯府的人难道还敢进宫来搜查吗?” 这边蓉秀刚答了一声“是”,就看到刚才报信的宫女又进殿来了。 贵妃秀眉微蹙,有种不好的预感,问道:“又生了什么事?” “回娘娘,陛下传永嘉郡主前去觐见。”宫女如实说,“是李总管亲自来传的话,如今人就等在殿外呢。” 这次轮到贵妃惊慌了,听闻此言,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跳慢了一拍,好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般的焦急难耐,惊得冷汗都冒了出来。 蓉秀急忙问道:“陛下为什么会突然传郡主觐见?” “这个不知,只是李总管说请郡主尽快前往。” 贵妃用力的拍了下桌案,怎么诸事不顺,这次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陛下传她,恐怕没办法不把萧易安交出去了。 人只要一交出去,就没办法留得住了,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再强行挟持她,到时估计萧易安顺着路径就能自己出宫了。 再者,还不知她会在陛下面前说什么。 蓉秀知道娘娘的心内极为不乐意,凑过去道:“不如,咱们就说萧易安已经出宫了,或是想个周全的办法糊弄过去。” “你没听到,来的人是李规吗?这宫内的事情,还没有他不知道的。”贵妃无奈的说,“若是被揭穿了,这犯得可是欺君大罪,你以为自己能有几条命?” “这……那只能再图谋日后了。” 蓉秀也很是费解,真是奇了,萧易安应该是陛下第一个单独召见的官家女眷吧。 “罢了,或许这就是天意。”贵妃挥了下手说,心中有了裁决,“你去将萧易安放出来,再好声好气的说一说此事,然后把人交给李规吧。” 说完,贵妃只觉得自己隐隐头疼,这突生变故,无异于煮熟的鸭子飞了,让人怎能不着急。 蓉秀退下,她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对通传消息的宫女道:“让李总管进来吧。” 其实在李规到的时候,萧易安就多少听到了些动静。 她虽然住在后面的楼阁之上,可是自己耳清目明,心神专注,不放过任何外界的声音。 那时便暗暗好笑,一转身躺到了床榻上,诚心要逗一逗她们,故意装作睡着的样子。 等蓉秀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萧易安在休息,急得她跟什么似的。 上去轻声道:“郡主,郡主……”一连叫了七八声,可是对方却全无反应。 又叫了几声,萧易安也只是轻轻的翻了个身,然后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似乎全然没有听到这近在耳边的声音。 蓉秀在宫中这么多年,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也是个行事周全稳妥的人,哪里还看不出来,对方明明是根本不想搭理自己。 装睡的人是怎么都叫不醒的,于是索性也不再叫了,直接说明事情。 “郡主,陛下要召见您,如今李总管已经在殿外等着了。” 她不急不忙的补充说:“如果去的太迟,让陛下久等,恐怕会龙颜大怒啊!” 萧易安没有睁开眼睛,却缓缓的道:“如果迟了,我就向陛下陈明缘由,是贵妃娘娘关着我,不让我去见驾啊!” 蓉秀急得快出汗了,“郡主这是说的哪里话,别引起了误会。您与昭灵公主交情甚好,贵妃娘娘又对郡主的聪明才智欣赏至极,所以才特意留您小住两天,以贵客之礼相待。” “只是这事情不凑巧,方才宫外传来消息,令尊病逝了。这……陛下召见怕也与此事有关,还请郡主快快前往吧,否则触怒了圣驾,对您又有什么好处呢!” “嗯?”萧易安慢悠悠的说,“让我离开也可以,把之前扣下的匕还来。” “可是……去见王驾身藏利刃,可是大不敬之罪吧。” “要你管?”萧易安猛然睁开眼睛,“我不会武功,难道还能刺王杀驾不成?那匕对我而言极为珍贵,搁在别处我放心不下,必须得带在身上。” 蓉秀思忖,若是不将匕还给她,看这架势未必能去见驾。 又想,即便萧易安身藏利刃被搜了出来,又因为大不敬被治罪了,也不干自己与娘娘的事,又何苦劝阻,既然如此执着只能随她去。 “好,请郡主先梳妆打扮,奴婢这就去拿。” 当下有人送来了一套较为素雅的月白色宫装,又有宫女进来服侍穿衣,打水梳洗。 约一盏茶后,萧易安见到了正在殿内垂手等着的李总管。 他见到人,便笑说:“哎呦,郡主来了,老奴总算是不辱使命,能交得了差了。” 一语双关,既是指陛下要见她的差事,也是指昨夜有人上门送重礼求着救人的差事。 萧易安闻言知意,心里明白若不是李规,恐怕燕皇未必会召见自己,贵妃也不可能轻易放人,对其报之一笑,客气的称呼了声“李总管”。 贵妃看到萧易安浮现的笑容,不禁又觉得头疼了。 一方得意,一方失意,本就如此难测。 她强撑出笑意,深吸了口气,仍旧用甜如蜜糖的声音说:“郡主快前去见驾吧,别让陛下等的时间久了。” “是,贵妃娘娘。” 萧易安抬头看她,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之色,嘴角勾笑,又歪了歪头,俏皮的宣告着自己赢家的身份。 贵妃站在案桌后,藏在广袖下的双手紧紧缠握,咬着牙,阴恻恻的道:“郡主慢走。”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81章 拒婚 经过千秋节行刺一事后,燕皇看上去是真的憔悴了不少,双眸中都带着黯然神色,那苍老的神情是九龙玉冠和明黄色黄袍所无法遮掩的。 当萧易安看到他的时候,第一眼就冒出了这个念头。 这个曾经叱咤风云、杀伐决断的帝王终于也老了,没有人能打败时间,坐在至尊位置上的那个人也不例外。 不知道怎的,突然想到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生父,萧易安就没来由的觉得抵触和抗拒。 血缘关系并不能带来感情,没有相处过的亲人自然没有感情,但是这种反感,似乎是与生俱来。 旁边的李规见她出神,轻声地提醒说:“永嘉郡主,见到陛下,还不赶快行礼?” 萧易安收回自己的思绪,连忙跪下恭恭敬敬的行礼,礼数周全,与刚才那个胡思乱想的小姑娘判若两人。 可是出神愣的,不止萧易安一个人。 可是从人进来的时候,燕皇就一直盯着她的双眸,以至于良久失神,沉默无言。 李规见状,心内暗叹一口气,自己的作用还真是必不可少。 于是又轻声提醒道:“陛下,永嘉郡主还跪着行礼呢,该让人家起来了。” 燕皇这才回过神来,藏在龙书案后一双如鹰隼般的锐利双眼已经变得柔和,此刻也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又吩咐道:“来人,给郡主赐座。” 早就有在一旁等候的小太监,颠儿颠儿的一路小跑拿着绣墩上来,放在了萧易安的身后。 平日里皇上连召见大臣都甚少赐座,有时甚至都要他们跪着与之商议国事,对于尊卑界限看重得极为明显不过了。 这次好不容易给一个郡主赐座,这种待遇可是不多见,太监们自然是忙不迭的上来献殷勤,手脚格外麻利的掸了掸座位又退下去。 萧易安谢了恩后,顺势坐下。 只不过她一想到燕皇为何对自己另有殊待,心中又总有些不安。 坦白讲,能为了权力弑父杀兄,又将最宠爱的女儿送往突厥和亲,对待亲情如此淡薄之人,她宁愿自己没有这个父亲。 燕皇又打量了她两眼,才开口道:“朕刚刚得知宁阳侯病逝的消息,正巧得知你在宫中,所以才召见前来。” 人家的父亲刚刚去世,总不能直接挑明婚事,这么客套了两句之后,才道:“西秦世子与突厥王子同时求亲,朕本欲赐婚,不想惊闻此噩耗,也觉得极为悲痛。” 话说了一半,便没继续往下说下去,等着萧易安的回答。 萧易安又何尝不知道燕皇在试探自己的意思,如果自己能松口,恐怕还是要赐婚的。 虽然有孝在身不能即刻成亲,但可以先将婚事定下来,等之后过了守孝的时日再另行完婚。 “家父身染重病,医治无效而突然病逝,为人子女自然甚是悲痛,无心于婚事。西秦世子与突厥王子身份高贵,据非普通人所能相配,两桩婚事臣女都无福消受,还请陛下格外开恩。” 燕皇皮笑肉不笑地说:“宁阳府内传出了如此悲讯,他们选在这个时候求亲,的确不凑巧。可是朕闻听你嫡母于去年病逝,如今生父也撒手人寰,留你一人孤苦无依。若是朕提早将婚事定下,你父母在九泉下也能安息呐!” 普通的女子听到这话后,估计就不敢再反驳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只是一桩婚事。 可是,萧易安却再次婉言谢绝了这份“好意”。 “臣女不敢妄言,纵然是父亲去世,也仍有有祖母等长辈需要侍奉在侧,人生一世不过短短数十载,若是因为旁的,而错过了自己所最为珍视的人,恐怕会抱憾终生。” 燕皇愣怔了下,因为旁的什么,错过了最为珍视的人? 他的心突然像是被剖开了,往事不断浮现,瞬间感慨万千,一句不经意的话,却引起了他那段隐痛的回忆。 当看向萧易安的双眸时,这种感觉就越强烈,或许是因为那一双相像的眼睛,所以悲伤地情绪不受控制的涌上来, 那种痛惜惋惜的负面情绪,不自觉地从脑海蔓延到身体,以至于四肢都开始变得冰冷。 同样,萧易安的目光也变得寒冷,如刀如霜,如雪如雾。 只是她及时地垂下了头,不让别人现自己的暗中变化的情绪,隐藏起了迥然不同的忧虑和不符年纪的老成。 萧易安知道,自己心里是有怨意的,尤其是看了那襁褓上用血写成的遗书后。 当年燕皇软硬兼施,半逼迫半引诱着答应桃花公主,只要她服从了自己,便不会伤害陈朝的皇室,不仅放他们离开金陵,还会在州县里安置一处好地方,给他们作颐养天年之用。 桃花公主虽然委身于反贼,悲愤交加,却为了兄长与亲人,不得不忍辱苟活下来。 可是他并没有信守诺言,陈朝的皇室还是被杀了个一干二净。 如果作为一个局外人,萧易安能理解燕皇想要斩草除根的心情,最终也不过是感慨一句桃花公主命苦罢了。 但如果是这两人结合而留下的血脉,她就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是好了。 生父暴虐残酷,亡母命途多舛,这样的命运摊到了自己身上,萧易安宁愿自己不知道事情的实情。 即便如此,心里也是止不住的波动,这种血缘关系是改变不了的,尤其是想到桃花公主,更觉得热是一个无法逃开无法解脱的迷局。 燕皇觉得极为不舒服,冷冷的训斥道:“殿内怎么如此寒冷,去多加几个火盆来!” 李规忙朝太监们使了个颜色,后者立刻马不停蹄地去准备火盆和炭火了。 冬日已到,这些全都是早就准备好现成的摆放在那里,以备不时之需,没过多长时间便拿了来,摆弄好了点燃炭火,殿内登时温暖了起来。 萧易安觉得自己的耳朵开始慢慢变红,连呼出一口气都有热意。 燕皇此时大概才觉得好了些,那种冰冷的感觉慢慢在四肢消散,可是又哑然无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样的情形如同上次那般,明明有许多话想问,可是事到临头就说不出来了,如梗在喉。 大概是因为愧疚,即便是怀念燕皇也不愿意直面那段回忆的过去。 此时殿内的气氛慢慢沉寂,却听得萧易安开口道:“听闻陛下有意为臣女指婚于突厥王子,可是家父年老昏聩,如今又骤然出此噩耗,让人无暇思虑其他,还望陛下三思。” 燕皇双眼一眯,“这些话,你这是听谁说的?” 萧易安低头道:“是……贵妃娘娘。” 燕皇脸色转而变得阴沉,他不愿意别人随便透露圣意,尤其是还为对外宣扬的旨意。 昭灵公主要被送去突厥和亲,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 可是永嘉郡主的婚事还未定下,起码在外界眼中,这还是一件悬之未决的公事,怎能随意张扬。 对于贵妃的此等做法,燕皇不禁有些恼怒。 只能想到是昨天许下的承诺让她变得有恃无恐,行为举动已经有所僭越了,看来这贵妃的名分和位置来的太快,就是容易让人不珍惜啊。 在一旁侍立的李规低眉顺目,却连头都不曾抬一下,完美的掩饰住了他此刻心思的辗转来回。 “突厥与西秦,二者若是择其一,你觉得哪个更值得朕看重?” “自然是突厥,可是西秦同样应该安抚。” 燕皇心中虽然早就有所裁决,属意于突厥,但是听到她这么说,还是好奇的问道:“这是为何?你是觉得西秦有什么图谋不轨之处?” 李规倒抽了一口凉气,陛下这是直接与郡主议论起国事来了。 后宫不得干政,更何况一个只是亘古未有的事啊。 “并非如此,因为突厥是大燕的隐患,正需要缓解关系,却不宜过分讨好,如能处处掣肘更妙,有利于江山稳固。而西秦是朝廷的臣子,又有世子在金陵为质,不足为虑,可是长此以往下去,不加安抚,难道人心不会倾斜吗,对大燕的江山同样不利,不妨恩威并施,正显皇恩浩荡。” “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 萧易安答道:“这都是臣女自己闲时瞎想的,只是浅薄之见,但陛下问起,不得不答。” 燕皇觉得有理,却不知说什么,他不愿意表露自己的心绪,所以问完旁人的想法后,从不轻易表态。 思量半晌,只能道一句,“你且先退下吧。”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让李规将人送出去。 萧易安在宫内的台阶上走着,李总管则始终不变的相隔半步距离。 两人就这么慢行慢走,没有多余的交流,直到送出了殿外后,又多走了一条走廊,转过弯来,眼见四下无人了。 萧易安才低声道了一句,“多谢李总管。” 李规只是笑了笑,“不敢当,老奴以后怕是还要劳烦郡主照拂呢。” 宫内不便多言,两人都是聪明人,话不用多说,往往只说一半就知道了彼此的意思,李规的语气比原来客气了许多,萧易安的脸上也挂着感激之色。 其实萧易安还蛮喜欢和这种老狐狸打交道的,各取所需,有利所图就成了,谁也不用算计谁。 离西直宫门不远了,眼看着这座偌大牢笼的出口就在眼前,积压在心头的阴翳一扫而光,却又在前面看到了一个最不想见到的人。 自从除掉萧廷后,在萧易安的心里,突厥王子已经成功取代了他登上了那个最让人讨厌的位置。 这么巧,在皇宫内都能正好碰到自己最讨厌的人。 萧易安不得不感慨自己这两日一定是水逆,诸事不顺,应该少出门才对。 见来人兴致冲冲的这个方向走过来,她勉强不失礼数的称呼了一声“达利王子”。 来人轻轻地扬着头看她,“郡主,咱们好久不见了。古语有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小王如今才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啊。” “刚才听到了宁阳侯病逝的消息,真是恭喜郡主了。” 萧易安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你恭喜我?家父去世了你却要恭喜我,达利王子今日是饮酒喝糊涂了吧!” “呵呵,旁人的父亲去世肯定是一桩悲事,可是这件事情到了郡主身上,难道不是一件应该转悲为喜的好事吗?据小王所知,宁阳侯与郡主的关系似乎不太对付呢!” 萧廷当初是如何许诺的,为了讨好阿史那燕,要将萧易安送到驿馆等等诸事,两人的关系可见一斑。 达利王子认为萧易安现在心中一分悲伤之情都没有,所以直接戳破,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思。 萧易安冷笑一声,“平日再怎么样,他也是德高望重的长辈,我焉有高兴之理?” “真没想到,郡主在小王面前居然还要装出这副模样,何必呢,这么没有……” 打断他的话,萧易安道:“我也没有想到,达利王子居然会去求陛下赐婚,难道草原上没有适合婚配年纪的女子了吗?” 达利王子摆了摆手,笑道:“多日不见,郡主还是这种嘴上不饶人的脾气。真是奇怪,为何郡主每次见了我都要针锋相对,难道小王之前有什么地方曾经得罪了郡主?” “倒也没有,只是我这人习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萧易安又不轻不重的讽刺了一下。 “郡主说这话难道一点都不考虑,将来我可能会成为你的夫君,你可能会成为我的王妃吗?” 萧易安抿起嘴角,莞尔一笑,“达利王子似乎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你又不是突厥可汗,难道拒绝了你提出的亲事,就会引灾难战争?” “换句话讲,如今突厥怕是也没有物资过冬吧,最多只是侵扰一下边疆小打小闹,哪里能攻打进金陵这等腹内之地?” 达利王子看着她,感慨道:“郡主对局势看得很透彻,可惜生在了金陵这种地方。” “这种富贵地方会软化了人的雄心壮志,慢慢消磨意志,只有翱翔在草原上的雄鹰,时刻经历苦练,不怕艰险磨难,才是真正的英雄!” 萧易安本来已经不想讥讽他了,但是耐不住他一再挑衅。 “那我就不得不再提醒一句了,再怎么沉睡的老虎和雄狮,终究是猛兽,远非禽类可比,如果有人不识抬举敢去招惹他,只会被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82章 灭子 达利王子伸出一只手,然后又比划了两根手指,颇为俏皮的说:“算上之前那次,郡主可是警告有两次了!” 萧易安越看越不对劲,怎么自己明明在埋汰他,这家伙非但不生气,还自鸣得意呢。 岂料得下一刻,达利王子就说:“小王平生所遇之人,大多都是卑躬屈膝、谄媚奉承的性格,却不曾有如郡主这般与众不同的人,如此箴言,小王必然当做警戒之语记挂着。” 萧易安这才明白,大概是他身为突厥王子,纵然有内族争斗,却也时常被众人捧的高了,习惯了被人尊崇的态度。 所以陡然遇到自己这么个泼冷水的,他不以为恼,反而觉得有趣。 这种人还真是……贱呐。 不过她也因为对达利王子不感兴趣,所以才没有多想,对方生性桀骜的性格能喜欢上她,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这一个原因。 萧易安那种与大家闺秀迥然不同的性格和从不畏畏缩缩,也不刻意讲究规矩礼仪的形式作风,都很对他的脾气。 对敌人心狠手辣,无情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与他的作风一模一样,如此相契又如此相合。 时而温柔似水,又时而热情如火,这样完美诠释了两种混合性格的矛盾体,就是最让人被吸引深陷其中的特质。 “王子此次进宫,所为何事?” “说起来,还要归咎于郡主所作所为。我那个王妹,平日里脾气骄纵蛮横,可实际上胆小如鼠,自从那晚让郡主一吓,还真是吓出病来了,到现在还没好利索呢。” 达利王子说到这里,语气中难掩不平之意,右手攥拳,朝着空气挥了两下。 “请了个御医医治,也仅仅是治好了失眠的症状,其他的是半分疗效没有。听说御医院有个叫郭淮的,医术高明,人长得也不错,所以特意来找他,去驿馆给王妹看病。” 萧易安知道他是白跑一趟了,郭淮还在照顾他的叔父呢,告了个病假,并不在太医院值守,找也白找。 只是当下也不点破,更是对他的怒意视若无睹,仿佛自己是个毫不知情的局外人。 心想阿史那燕竟然被吓病了,而且到现在还没好,这胆子也太小了吧。 其实御医们都不是平庸之辈,但是阿史那燕是被那晚凌迟的事情给吓得心中留有阴影了,已经不敢碰任何的肉类食物。 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普通的药物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御医们能治好失眠这种外物,可是心病就无能为力了。 而达利王子又总不能向御医们坦诚那晚生了什么,当他们问起来时候也是搪塞敷衍过去,所以人家当然没办法对症下药。 达利王子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将最后的希望寄于突厥的巫医。 等此间和亲的事情了结,就带着王妹阿史那燕回去,或许回到熟悉的草原,能让她减少几分恐惧之情。 达利王子将话题绕到赐婚一事上,“你们的皇上连他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愿意送到突厥,难道还会因为你破例吗?” 萧易安看着他,淡淡一笑,“王子怕是忘了,我刚刚丧父,现在连头七还没过,怎么能谈论婚事?” 见不远处有两个太监走过去,虽然离的距离甚远,但他还是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若是我因为此事宁死不嫁,陛下也会碍于孝道之名同意的,皇室总要留个体面,难道还能替你背负下这个骂名被百姓唾弃吗!” 守孝? 达利王子这才觉得不对,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一重缘故。这守孝好像有三年之期,认真说来,那这桩婚事就没了指望。 或许是因为他天性凉薄,亲情寡淡,所以在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想到这点。 去年大夫人周云英逝世,她虽然是嫡母,但因为是女眷,又非生母,一年之期也能勉强抵得过去了。 但是这下子萧廷突然病逝,哪有强迫刚刚丧父的女儿去嫁给别人的道理。 达利王子觉得自己被愚弄了,而且是再一次地被萧易安玩弄在鼓掌之间。 他很快抓住了事情的重点,追问说:“萧廷真的是因病而死吗?是不是你早就设计好了要杀死他,以此来躲避婚事?” 杀死自己的生父,即便能猜到因为何等的原委而动手,却仍旧免不了震惊。 她这么一个看起来楚楚可怜,人畜无害的女子,却长了一颗残酷无情的心,做事狠辣不留余地,想想就带感,比起一只温顺无害的单纯小白兔,这样腹黑心机的角色不是更加迷人吗。 “王子殿下可猜错了,就算没有这桩婚事,他迟早也会死。” 萧易安说完后,慢慢踱步从他面前走开,那姿态像是一只高傲的孔雀,俯视着愚蠢而又无知的弱小同类,同时施舍般的留下一个不屑的眼神。 达利王子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思考。 萧易安离开西直宫门的时候,便看到有一辆装饰古朴低调的马车在远处等着。 旁人不识得,她却识得那是宁阳侯府的马车,当下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正掀开车帘往外看的清漪也同样看到了她,连忙将车夫推开,一跃而下,“小姐可算是从宫里出来了,我和陈序在这里等了大半天,生怕再出什么岔子。” 再一看那个头上戴斗笠的车夫,正是陈序。 萧易安说:“还是你想到周到。” 虽然她没有事先嘱咐,但幸好清漪事先想到了用马车在宫外等着接人。 不然外面传着宁阳侯病逝的消息,萧易安却在街道上不急不慢的步行回府,恐怕满大街的人都会在背后偷偷议论。 萧易安倒不是怕被人们议论,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可不想让萧廷死了都给自己带来麻烦。 上了马车后,陈序将斗笠扶的低了点,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驾车回转侯府。 “现在府里怎么样了?” “如小姐所料的那般,宁阳侯一死,全府上上下下都乱了套。”清漪指了指前面正在驾车的陈序,“这不,他这才能卸下脸上的易容术,终于不用躺着装病人了。” “至于萧廷真正的尸体,已经换上寿衣装在棺椁之中了,现在就在灵堂躺着呢。除了面色苍黄悲戚外,与平时没什么其他的特征。” 萧易安放心道:“反正人死之后都差不多,只要不是专门的仵作验尸,就查不出什么怪异的地方。” 略等了会儿,又问道,“昨晚你见到李规的时候,将事情说清之后,他是什么反应?” 昨晚檀逸之闯入宫内后,她将自己脱困的主意说了出来,让他带话给清漪,如何安排作为等等讲了。 清漪道:“今早听小姐的吩咐,去了在宫外李总管私人的府邸,当时正巧碰到他那晚不当值从宫内回来,他。” 清漪回忆的过程中,想到了昨晚去过的那间府邸在黑夜里是何等的阴森寂静,明明是高墙内院,深门大户,却让人感觉像是荒废的寺庙,处处透着诡异。 突然间觉得双手有些冷,她继续道:“我将此事一说,礼物一送,他想了想后便答应了。哦,不过……答应之后还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希望郡主能记得老奴这份恩情。” 清漪说完之后,轻轻地挑起车帘的一角,看着白日里那晴空万里,灿烂的阳光渐渐祛除了心中的那份阴森回忆。 萧易安道:“他这是卖个人情,等着我以后报答于他,这只老狐狸。” 又问了府内的状况,不多时便已经到侯府了。 宁阳侯府的人见到萧易安能回来自然是惊喜,在全府上下弥漫着悲痛的气氛中,这也算是唯一的喜讯了,起码不用再去开罪贵妃娘娘。 萧易安回来后,便换上预先准备好的孝服去了灵堂。 之后便一切按照流程走,既是需要默默悲泣的哭灵,又要招待来吊唁的宾客,行礼鞠躬。 之前大夫人去世的时候,因为萧玉茹既是嫡长女又是生母去世,这些事情都是她去做。 这一次宁阳侯去世,大家也请示过萧老夫人,要不要去金泉寺把大小姐萧玉茹和三小姐萧瑾绣接回来。 不过老夫人的态度很明显,既然两位小姐都在修行,一个已经剃度是佛门中人,一个带修行,也不该管世间俗事了,都不用去打扰。 萧建一开始还劝了母亲几句,萧玉茹已经剃度成了尼姑,割舍红尘凡缘,再来灵堂的确不合适,可是萧瑾绣仅仅是带修行,如果不让她回程来吊唁生父,似乎有些过分了。 但是老夫人的态度出奇的坚决,雷打不动,就是不让人前去报丧讯。 甚至放话说,谁敢忤逆她的意思,就再别说自己姓萧,也别再踏进宁阳侯府一步,她是不认这种不孝子孙。 萧建知道老夫人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无可奈何,也只得不管了。 这个时候,大家才现,这么多年来,大夫人未病逝前对老夫人颇有不满,做了诸多的出格事情,但老夫人又何尝不是对她憎恶之际,连带着对她的两个女儿也不管不问,任由其自生自灭。 这些年来大家对她们的仇怨都心知肚明,所以也说不出来究竟是谁对谁错了的这种话,究其原因只能是立场不同。 老夫人是继室,何况当年的老夫少妻被广为耻笑的,很难说她当年成为侯府夫人是怎样的一番心境。 萧廷又不是她的亲生儿子,难免生疏否则就算是她对大夫人再怎么怨恨,也不会牵连到和自己有真正血缘关系的亲孙女身上吧。 而在之后的几天,不知怎么的,燕皇突然想到了萧廷还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关在牢里,遂将人暂时放出来,为父亲披麻戴孝,等出殡后再回牢狱里待着。 萧易安看到他的时候,险些没认出来这个干瘦的人,是曾经那个意气风,风度潇洒,还带着几分文弱书生气的萧仕。 萧仕以前是有些招人讨厌,但总体上来说,身形气度都像是个大家之子的样子,相貌清秀,气质文弱,能看得出是个贵公子。 虽然这人是没存什么好心思,可单单从外形上来看,并不惹人反感。 但是才短短一年的时间,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变化,不知道他到底在牢狱里究竟遭遇了什么。 当他的眼神对上萧易安的时候,变成了浓浓的怨恨,如同一只双目通红的野兽,想扑上来将她撕个稀碎。 萧易安浅浅的笑了笑,是了,虽然不知道他在牢狱里遭遇了什么,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从萧仕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都将这种原因归结到了自己的身上,连带着那份恨也一同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不过很可惜,再过几天他就要重新回到牢狱里,他是没这个报仇的机会了。 侯府内对萧仕这个人几乎全部选择忽视,他犯事已经失去了继承爵位的机会,自身又不求上进,人品堪忧,在大家看来他和废人没什么两样。 身为祖母的老夫人对萧仕只是象征性的安慰两句,末了也没说什么关心的话, 在长房内,大家都知道要巴结五小姐萧易安,而五小姐又与萧仕少爷关系冷淡。 下人们都是看主子眼色的,侯府最重要的两个主子已经表明了态度,上行下效,其他人当然知道应该怎么做。 一年之前,萧仕何曾受到这种冷遇。 清漪和她曾有一段露水孽缘,虽然有了易容术,可还是被认出来的有风险,所以萧易安叮嘱她最近这段时间不要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以防惹上麻烦。 这夜,萧仕想到自己父母皆已经逝去,两个嫡亲的妹妹全被送到了寺里修行,一个人孤苦无依,天下虽大,可侯府早就不是他的容身之处。 念及由此,却是悲从中来,想到在牢中生不如死的日子,更是沧然落泪。 可是此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下怪异的声音。 然后脖子剧烈的一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83章 出宫 萧易安正准备就寝,忽然见今晚的月色低沉,浓浓垂着墨色的星空,如同一大块的幕布上的星子寥落,只是点缀了天空四方的边边角角。 她忽而想起,今年的冬季还没有下过雪,只是前段时间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 今年的初雪还没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金陵城银装素裹,被一片白色所覆盖的模样。 一阵寒风吹过,她收回目光,却正好看到清漪从院外走进来。 暗自思量,此时已经过了落锁的时辰了,她不该回来的如此晚才是。 虽说这些日子侯府里举办丧事,各种事务比往日更加繁复,每个人忙里忙外都比往常累不止一倍。 但因为萧易安素日里管得比较严,下人们并没有借此偷奸耍滑,许多事情仍旧事按部就班的执行,不见有丝毫乱象。 因为统筹全局,又协调有度,在整个丧礼的过程中没有坠了侯府的体面,为此萧老夫人还夸赞了她。 清漪轻手轻脚地走回来,然后轻轻在院门处落了锁,将门栓放下。 虽说她自己掌管着钥匙,但是这么偷偷摸摸做贼般的溜进来还是头一次。 却正巧听到一个声音响起,“大晚上的,你去哪儿欣赏月色了?” “没去哪里!”清漪下意识的说完之后,才现问话的人是萧易安。 “进来说话。”在屋子里坐着烤火的萧易安冲他招了招手,然后将窗子关上。 冬日的风凉,只是开了一小会儿窗子,萧易安就觉得身上有了寒气。 自己倒了杯极暖的热茶,捧在手里,用滚烫的水温来暖和着双手。 看着走进屋内的清漪,萧易安又将刚才的话问了一遍,“究竟去哪儿了?” 清漪的神情扭捏了片刻,但随即就坦诚相对,斩钉截铁的说了实话,“我去杀萧仕了!” “噗!”萧易安刚含进嘴里的茶水差点没喷出来,幸好她反应快,没有被呛到,喘匀了气后,“你怎么这样沉不住气,这么冒险,也不曾事先告诉我一声?” 清漪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人已经被你杀了?”萧易安见她全身而退,平安回来,自然是已经没有危险了,而萧仕现在估计是凶多吉少。 清漪原本就与萧仕的关系暧昧不清,后来因为识破人性而分道扬镳,萧易安对她是没有什么责怪的,相反,还觉得一味陷入情爱的她有些可怜。 “没……但是他中了毒,如果没有解药,最多只剩半年的寿命。” “半年,到那时萧仕应该还待在牢狱之中,怪不到别人身上。” 萧易安松了口气,“算你还理智,没有让他这个时候死在侯府里,否则,萧仕突然莫名其妙的死了,流言蜚语肯定是拦不住的。” “小姐不怪我?”清漪颇为忐忑。 本来就是担心萧易安会不同意自己对萧仕下手,才没有事先告诉她,可是现在她看起来没有半分生气的样子。 “怪你干甚,这本就是一件私事,无论怎么处置,都是你自己的选择。”萧易安放下茶盏,凑近了说,“报复负心郎的感觉还不错吧。” “还……还不错。” 清漪笑起来,心里的感觉岂止是还不错,以前那种憋屈的感觉一扫而空,仿佛自己的整个世界都亮起了璀璨的烟火。 萧易安也笑了笑,“那这次就算了,只是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总要预先说一声。”你现在毕竟是我的人,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或者是与旁的什么麻烦有了牵扯,事后也不好交代。 “是,小姐的话我记住了。” 萧易安同样给她倒了一杯茶,“你下的是什么毒?他觉了吗?” “他当然没有现,只会感觉到脖颈一痛,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因为用的是我们苗疆的销魂虫,只要被咬上一口便会沾染上此毒,不会立即丧命,但是身体会慢慢变差,直到有一天会悄无声息地死于非命。” 萧易安理了理自己的鬓,“哦,就是那个通身洁白轻盈,轻如鸿毛,又能杀人于无形的销魂虫?” “听说这销魂虫极其难养,而且咬完人之后,她还会因为人的血液与自身的毒性相克而死掉,尸身变为粉末,所以只能用一次,对不对?” 清漪震惊道:“小姐居然连销魂虫也知道?可是这毒物是我们苗疆特有的,外人应该不会轻易得知才对啊!” 平时萧易安对毒物不怎么陌生,甚至可是说出个一二三来,都可以归结到她的学识渊博上。 但这种毒物是苗疆所独有的,属于不传之秘。 清漪可以担保,外族人知道的寥寥无几,连那些漂泊四海的游方术士都不知道,更别说是在深闺中长大的侯府千金了。 “其实我是从一本《毒经》上看到的,那里面记载了许多稀奇的毒物,包括毒草,毒虫,毒花,无奇不有,可谓是包罗万物。我读了之后觉得受益匪浅,觉得很有趣。” 萧易安说完后,挑眉问:“你要不要看一看?” 清漪是用毒之人,自然对这些东西极为感兴趣。 虽说她现在因为在宁阳侯府中克制了不少,但是自身的本性不会改变,从小在苗疆长大养古放毒,这本身就成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立刻高兴的答应下来,“好啊!” 萧易安转过身走到书桌旁,然后从最低的书柜处的花瓶中,拿出了一本包着两张宣纸的东西,单从外皮并不看出来是什么书。 “喏,给你看看。” “小姐,这……” 清漪却没有将书接过去,一只手为难的悬在了半空,她看了看那本《毒经》,又尴尬地指了指自己。 萧易安这才想起来,她是苗疆女子,本就是不认识汉字的。 虽然在金陵这么长时间,清漪的口音已经改得差不多了,听不出什么破绽,可还是只会说不会写。 读书识字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她之前又没有学过,所以现在看到这白纸黑字也只能干瞪眼。 萧易安道:“那我读给你听吧,正好也借机会教你识几个字。” 清漪连连点头,答应不已。 之前萧易安从玉娘那里将人领来的时候,关系还不熟络,甚至于因为心月背叛自己的事,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可心里对清漪也连带着多了几分提防。 但是经过这大半年的相处,两人之间互相了解,脾气秉性都摸得差不多了,做事情配合也多为默契,关系更上一层楼。 萧易安此时才确定拿出这本《毒经》,供她翻看学习。 自此将《毒经》里面的内容如实教习,同时教她识字,两人的感情变得亦师亦友。 这对本就会养蛊的清漪如虎添翼,同样在多方苦功钻研下,使得自己武功更加出色。 多年后,她将毒术与武功融会贯通,不仅精通用毒,还擅长解毒,对方的生死只在她举手之间。 在江湖帮会编写的网罗奇人传记里,凭借独一无二的本事,入选了江湖十大高手之列,不仅是唯一上榜的女子,还是近三十年来唯一上榜的外族人。 不过那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宁阳侯府出殡的时日很快就要到了,操办的丧礼就要结束了,大家越的打起精神来,悲伤毕竟是有限度的,生者还要好好的在这个世上生活下去。 当然,真正因为萧廷病逝而伤悲的人也没几个。 在这时候,皇上定下了昭灵公主和亲的时日,据钦天监的多次推算,那天是个好日子。 这道圣旨让萧易安重新挂念起,宫内还有个要即将前往突厥,被自己的亲人推入火坑的可怜人。 这些日子她整日待在灵堂里,被丧礼的事缠得脱不开身,虽然都是些琐事,可是一一安排起来也颇费心力,无暇再去想别的事情。 旁人都只看到她赢来的好名声和夸赞,却大多忽略背后所付出的东西。 但萧易安又不是真的手眼通天,在许多事情上,即便心怀怜悯,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 宫内 贵妃娘娘与昭灵公主相对而坐,明明是血缘至亲的母女,可是此刻像是两个彼此不熟悉的陌生人,连话都懒得说一句。 那道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圣旨,此刻被无情地摔在地上,好像还被谁狠狠地踩了几脚,皱成了一团,以至于上面的“和亲”字样都有些模糊了。 贵妃无奈的看着女儿,那个曾在怀里肆意撒娇的可人儿,却仿佛失去灵魂般,变成了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她的心中不可避免的一痛,目光流露出愧疚之色,可终究还是垂下头,什么话都没说。 昭灵公主冷冷的看着自己的母妃,却也什么话都没说,起身离开宫殿, 可前者是惭愧,不敢说;后者是失望,不愿说。 所有的矛盾无法解决,怨气像是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情绪好像会随时爆,在这之前是无可奈何的沉默,只能换得暂时的宁静。 贵妃抚着额头,万般无奈的叹了口气。 蓉秀劝道:“娘娘,圣旨都已经下了,连和亲的日子都选好了,可公主还是这个态度,咱们应该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呢,该说的话都说了,该用的方法都用了,你见她服软了吗?反正本宫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这样下去只会坏了大事。” “娘娘,那萧易安……” “她那边就别想了,宁阳侯府的丧礼不是还没结束吗,这样的大办特办,一是显得隆重,以表哀思,二是让皇上更加不容易下旨赐婚。还能说什么呢,咱们已经让萧易安逃脱了一次,你觉得像她那种聪明人,还会上第二次当吗?” 贵妃想到萧易安那天离开的样子,就恨得牙痒痒,而且她写下的字里行间,还明里暗里的将自己讽刺挖苦了一顿。 这么多年,除了曾经的死敌淑妃,也就萧易安能把她气得险些控制不住情绪。 “娘娘这话可说的太绝对了,萧易安一同前去突厥,也未必要以赐婚的方式啊。她是不愿意再掉入咱们的陷阱了,可如果是昭灵公主亲自去求她呢?她能不心软?” 贵妃不解其意,“你这是什么意思?” 蓉秀凑过去,在贵妃的耳边低语几句,然后主仆两人又合计一番,将计划定下。 翌日,昭灵公主见宫女们将膳食流水般的端了进来,冷哼一声,在床上翻了个身,赌气般的又不吃早膳。 这时,素日来都束手无策的几个宫女,突然很默契的对视了一眼,那短短的对视,几人的眼神中却都包含了许多讯息,随后默契的看向同一人。 于是有个相貌周正,又站在最前方的宫女接受了大家的选择。 上去劝道:“公主,您是金枝玉叶,何苦这样不吃东西,糟践自己的身子呢……就算不为别人,也要为自己想想啊,早膳最重要了,不吃可不是小事……” 昭灵公主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仍旧是背对着她们。 大声的说:“哼,你们谁也不用劝,权当本公主死了!” 这等话一出,直说的那宫女是哑口无言,转头看向同伴们,摆摆手询问自己下一步应该如何。 后面那几个宫女的看着她,面带焦急之色,有人不出声的做手势提醒,有的急得抓耳挠腮,有的在心里直接骂她笨,索性直接站出来继续劝说。 “公主,您这种折磨自己的方法,不仅让自己身子受苦,还会让至亲之人心里也跟着一起难受啊!” 昭灵公主这次有了反应,不过是被气的。 冷笑道:“至亲之人,你说的是母妃和皇兄吗,他们的心里才不会难受呢,至于父皇,他就更不会觉得有什么难受的地方了,否则怎么会忍心将女儿送往那不毛之地和亲!” 宫女提醒说:“那永嘉郡主呢?她若是知道了,肯定会心疼公主吧?” 昭灵公主一脸天真,悲伤的道:“萧姐姐……哎,听说她的父亲宁阳侯去世了,此时只怕不知道有多伤心。” “公主,难道不想出宫去见永嘉郡主吗?”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84章 受挫 宫女怂恿道:“公主,永嘉郡主现在暂时没法儿进宫,但是公主您可以去宁阳侯府找她啊!” 昭灵公主心里一动,的确,已经好多天没看到萧姐姐,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可是自从和亲的圣旨下来后,母妃就加强了殿外的守卫,想要再偷溜出宫,谈何容易? “公主不用担心,殿外的守卫也是要轮值的,中间有一盏茶的休息时间,如果公主在那个时间从殿后溜出去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了。” 昭灵公主咬了咬唇,她的确是想去见一见萧姐姐。 面对着母妃和父皇的无情,权力倾轧下的被迫和亲,她反而更容易对不是皇家的人产生好感和亲近之情。 而在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中,萧易安是最聪慧最冷静,也是在关键时刻最能抚慰人心的人。 于是昭灵公主便在宫女的指引下,在禁军侍卫轮流换值的时辰里,偷偷溜出了宫。 这一路上出奇的顺利,宫门外连车马都安排好了,什么困难都没遇到。 眼看着前面就要到宁阳侯了,昭灵公主突然让车夫拐进一条小巷停下。 侍卫疑惑不解,虽然不知公主是何用意,却还是照做了。 可才刚刚停好马车,在后面的昭灵公主突然掀开车帘,毫无预兆的拍了他一下,然后问:“你这家伙,是不是早就知道,本公主要去宁阳侯府啊!” “这怎么会……呃……知道,不不不、当然不知道……” 侍卫被问了个措手不及,一时不该怎么应答,便现出了结结巴巴的状态。 昭灵公主一听就明白他在说谎,比划着威胁说:“从刚才出宫的时候你就露出破绽了,如果现在还敢撒谎的话,本公主就立刻撤了你的职位,而且还要将你配到岭南那等瘴毒之地,一辈子回不了金陵!” 那侍卫倒是想编个谎话骗过去,可是在对方目光灼灼的审视下,脑袋又转的不快,还真想不出有什么能圆谎的话。 只能说:“可……可……公主,臣不能说啊!” 这种不打自招的话,就已经间接承认有隐情了。 昭灵生气抓着他,然后在其耳边喊道:“走,不去宁阳侯府了,现在立刻回皇宫!” “不、不去侯府,”侍卫一听更慌了,那自己所背负的任务和赏赐不就都泡汤了,“这是为什么?” 当初既信誓旦旦的接下这道命令,就这么打道回府,贵妃娘娘哪能轻易饶得了他。 “还能为了什么!你既然不说实话,就是欺骗主子的罪过,那就立刻回宫,本公主要向父皇请旨,削了你的职位,立刻流放,连一刻也不能多等了!” 说着,昭灵竟然直接抓住了他的衣领,威胁着人往回宫的方向驾车。 侍卫虽然身负武功,可是不敢与公主直接抗衡,所以看起来分外可怜,一个大男人却被半提着衣领,那可怜无助的样子像是一只小鸡崽。 他忙解释说:“不不不,公主,您先松手,别这么冲动,这……这都是贵妃娘娘的吩咐,您就别为难小人!” “母妃,她吩咐了你什么?” 一事明,百事通,昭灵想起今早那几个宫女一个劲儿的怂恿自己出宫,连侍卫换班轮值的时辰都打听好了告诉自己,分别是早有预谋。 一路上没遇到任何盘问和阻拦,应该是母妃派人早就安排好了的。 她明白这点,立刻知道自己是被利用了,气不打一起来。 但是此刻见不到那几个宫女,只好把气撒在这个侍卫身上,继续追问说:“你快说,究竟有什么隐情,母妃的吩咐到底是什么?” 侍卫本是不敢泄露秘密的,可是瞧公主这架势,若是不说出个头尾原因来,她哪里肯善罢甘休。 心想怎么都逃不过去,现在回宫贵妃娘娘的惩罚更狠,两害相较取其轻。 索性心一横,咬牙跺脚,坦白说:“娘娘吩咐说,要将公主送到宁阳侯府,沿途保护,不得出任何差错,否则,便要了臣的一条小命。” 昭灵犯了嘀咕,自言自语的道:“宁阳侯府,母妃为何非要让我去那儿呢?侯府里正在举行丧礼,没道理啊。” 一边想,手中已经松开了那个侍卫的衣领。 侍卫小心翼翼的看着眼色,随后思考片刻,停顿道:“娘娘存了什么用意,臣略知一二,如果尽数告诉公主,在娘娘面前,公主能否替臣隐瞒下今日办事不利的罪过。” 昭灵笑了两声,“你还挺会打算盘嘛,好吧,本公主答应你。只要你说出实情,就在母妃面前替你隐瞒。” 那个侍卫高兴的直点头,“多谢公主。” 或许是因为在宫廷内习惯了谢恩行礼,他还想作揖欠身的,可是却忘了自己是在马车的车辕上,反应不及,直接摔了下去。 这下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他双手捂着后臀站了起来。 看他滑稽的样子,昭灵忍不住大笑起来。 可是笑着笑着,却突然想起自己不久后就要被送往突厥和亲一事,母妃和父皇都坚持此事,皇兄也不为自己求情,掉包换人肯定是没有戏了。 到时候前往突厥那等地方,怕是终生不能回转金陵,念及于此,却又笑不出来了。 侍卫拍了拍身上的土,道:“臣也是听贵妃娘娘身边的宫女所说……她是臣的表妹……”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因为这位宫女表妹不是别人,正是贵妃的亲信,因为曾与蓉秀一起在阁楼上看管过萧易安,名叫红儿。 因为那晚看管萧易安时,红儿被偷偷闯入的檀逸之点了睡穴,自己不受控制的睡着了。 所以后来换班轮值的人来了之后,才将她叫醒,因为这个缘故,不她仅被蓉秀当众训了一顿,还罚了半个月的月例银钱。 她苦闷至极,于是将这件事与当侍卫的表哥说了,抱怨了一番。 否则一个小小的侍卫,怎能知道贵妃的如意算盘。 当下这侍卫将贵妃是如此计划,又想利用公主再次让永嘉郡主上当说了个大概,还将之前的事情也抖搂的一干二净,如何想让她前往突厥陪公主一同和亲,又如何软硬兼施将萧易安关起来等等…… 噼里啪啦,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整个事情的原委说了个明白。 昭灵公主越听越气,双眉皱起,又悔又愧,到最后眼眶中已经盈满了泪水。 大概是想不到母妃不仅算计了自己,还在利用自己算计别人,而那个人偏偏还是萧易安。 她似是在生贵妃的气,也像是在生自己的气,满腹怨气,又有着满腔怒火,可最终只是长叹一声,里面包含了无尽的悲哀和无奈。 “母妃做出了这等事,我还有什么面目去见萧姐姐啊!” 侍卫问道:“那公主不去宁阳侯府了?” “不去了。” 心里百感交集,她怎么还好意思再去见萧易安,纵然对方不责怪,她也没办法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出现。 不想回宫,却又不知该去何处,她突然心念一动,对充当车夫的侍卫说了另一个地点。 侍卫愣了愣,可是公主的命令不能违背,也只好照做。 于是过了约半个时辰后,马车并没有去往宁阳侯府,而是停在了一处别院门口。 这里曾是七皇子慕容旻名下的一处私人别院,不过后来他转送给了一位佛法精湛的高僧。 而这里面住的,就是名声远扬的无相。 大概是与他只隔着一道门的缘故,人离珍视的东西越近了,内心反而会不自觉的产生一种犹豫感,伴随着喘不过气的紧张。 昭灵公主甚至没有勇气去敲响这座别院的门,也不敢再见那个人。 但是她就是想来到这里,来这里看看他现在住在这里的场景,再看一看他飘然出尘,不沾染俗事是非的模样。 那样的风姿飘逸,完全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出家人,而像是一个出生于皇族世家的高贵公子,气度与荣华都远非普通人可比。 昭灵公主下了马车,却又在别院的门前停住步,她是被自己的心怂恿而来的。 可是这份贸然而来的勇气,明知道没有结果却还是选择远远的观望一眼,会不会打扰了那个在菩提树下静坐参禅的高僧。 突然,院门开了,是一位穿着普通的僧人。 即便是住在这幽静宣雅的别院,也要饮食起居,正常的外出买菜,院内扫洒,他正是无相从广源寺带来的师侄。 此刻见到门外站了一名年纪不大的女子,通身贵气,秋波似水,却有着被人现心事的羞涩之情。 来找无相的达官贵人有许多,有讲解佛法的,有怀着其他意图的,其中不乏女子,师侄早就见怪不怪。 便主动的问了一句:“施主可是来找无相师叔的?” 昭灵公主耳根羞得通红,心中窘迫不已,想要立刻逃离此地,犹豫再三,却还是鼓起勇气点了点头。 “无相师叔正在打坐,施主请跟我来。” 昭灵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快要飞出来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应该单独去会见外男,即便是出家之人也不行。 可是内心的期盼爱慕早就摧毁了那脑海中所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双脚抬起,竟然不自觉地就跟着这和尚走进了别院。 她害羞的绯色已经蔓延到脖颈了,对身后侍卫劝阻的话恍若未闻。 庭院深深,悠然寂静,静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不过已到冬日,院中的一汪湖水已经结了冰,只剩下几许梅花绽开,是傲然的红梅,在院角处独自绽放。 这萧索孤独的景色,在看到无相的那一刻,全都变成了没有意义的陪衬。 他仍旧是一身白色的僧袍,看起来最普通,却也将他从俗世众生中剥离出来,出淤泥而不染,与旁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但凡见过无相的人,没有不夸赞他相貌俊朗的,唇红齿白,目若朗星,宛如画中走下来的仙人。 他与檀逸之不同,檀逸之平时不装傻充愣的时候,浑身都散着锐利,五官英气,如雕刻般的轮廓上沾满了冷漠,提醒着生人勿近,有时笑起来还带有三分邪气。 当然,面对萧易安的时候除外。 可是无相却截然相反,他无论对谁脸上都挂着浅笑,似乎永远不会脾气,温润如玉,只能让人想到纯粹、干净这样的词来形容这本不属于肮脏人世的他。 就算是亲眼看到无相拿着带血迹的刀,也没有人会怀疑他杀人,也不相信他会害人。 因为无相的外表太无害了,本身就容易取得别人的相信,他又是个出家人,不沾染方外之物,某种程度上更像是下凡渡劫的佛陀,神圣庄严,让人心生崇敬。 在看到来人是昭灵公主的那一刻,无相的眼底闪过了一抹惊讶。 虽然有一丝惊讶,但是无相接着笑了笑,并没有让来者是客的人尴尬,很自然的称呼了声“昭灵公主”。 两人好像是约定好的一样,似乎他早就知道有人会来,也早就知道来的人是这位公主。 昭灵的脸更红了,红晕紧紧贴在两侧的脸颊,仿佛要滴出血来,声轻若蚊,“无相大师。” 之前那位带路的师侄挠了下光头,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有些多余,遂悄无声息的退下。 无相又说:“寒舍简陋,公主今日到访却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昭灵不知道该说什么,连连摆手说:“没有,没有。” 佛室内的摆设非常简单,不过是桌椅这些寻常的东西,可即便处于这样朴素的室内,无相身上某种特殊的气质也没有被掩盖下去。 他是那种鹤立鸡群的存在,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即便是身处黑暗无光的地方,也能吸引着人们前往。 无相没有直接问她为何而来,而是含笑道:“上次送给公主的佛经,有看过吗?” “嗯……是,是看过了。” 昭灵公主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抬起头来看着他,“无相大师,我要被送去突厥和亲一事,你知晓吗?” 她的话语中,用的自称不是“本公主”,而是“我”,这样的语气,不带丝毫的身份桎梏。 无相哪里会听不出来,可是他却道:“知晓,而且和亲一事,还是贫僧向楚王殿下建议促成的。”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85章 自愿 宁阳侯府的丧礼终于结束了,萧廷的遗体和棺椁也正式埋入了祖坟。 萧廷这个名字,总算是彻底的开始消失了。 对有些人来说是一件好事,可对有些人来说这算得上是一件坏事。 萧仕又回到了牢狱之中继续关押,但是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中毒了,最多只剩下半年的寿命。 等到他在狱中轰然暴毙之时,或许才会再次被人想起。 当下对宁阳侯府来说,继承爵位之事也成了一大请钥匙。 按照大燕一贯的律法和传统来讲,向来是父死子继,兄终弟及,顺理成章。 萧廷唯一的嫡子萧仕没有了继承的资格,那么爵位当然应该让二房的萧建承袭,日后再由他的儿子萧佑继承。 但因为有几位旁系亲族的反对,某种反对的声音突兀的出现,萧建顾忌颜面,没有立刻承袭爵位。 但是当丧礼举行完之后,宁阳侯的位子不能空悬着,这就成了当先要紧的一件事。 在双方相较不下的时候,永嘉郡主萧易安站出来,在合族宗亲的面前说,父亲在临终前曾经留下过遗言。 如果自己有一天病逝,那么就应该有二弟萧建继承爵位。 当下有人提出了异议,可是萧易安说自己只是遵从父命,实话实说,如果谁有疑问,可以去九泉之下问一问以已故的宁阳侯。 其实这话特别狠,遗言无凭无据,死无对证,大家就算心里怀疑也没办法反驳。 毕竟在萧廷的子女中,至今无罪过的,能为侯府挣得颜面又身份光鲜的,也就只有一个萧易安了。 于是别人也没了异议,萧建顺利袭了宁阳侯的爵位,此事暂且告一段落。 眼见的公主被送往突厥和亲的日子一天天临近,萧易安心中也觉得不是滋味。 其实他与灵儿的交情当然不愿意对方被送去和亲,可是燕皇和贵妃都决心如此,她哪里有什么权力去改变。 今年冬季的阳光很好,萧易安看到清漪带着人在院外晒书,到处都飘着一股书香墨香的气味。 她原本以为自己房里的书不算多,可是被丫鬟们这么一收拾,才现远远乎想象,一眼看过去颇为壮观。 正看着忽然见飞来一只熟悉的白鸽,扑棱着翅膀慢慢地停在窗前。 萧易安取下它爪上绑缚的东西,打开一看,隽永的字迹映入眼帘,情知檀逸之今晚会来。 正巧看到清漪走进来,本有话欲说,可是在看到一只在窗边吃食的白鸽后,抿唇一笑,目光中带着几分揶揄。 自从上次,萧易安在关在宫内,檀逸之帮她传话的事生后,清漪已经知道她每每相会的人原来是西秦世子,不由得又是吃惊又是感慨。 吃惊的是,原来西秦世子痴痴傻傻的样子竟然是装出来的,自身品貌俱佳,是个顶好看的男子,颠覆了平时的认知。 感慨的是,一年时间后自己竟然还是孤身一人。 往日里清漪见到那只白鸽时,只当是只普通的鸽子,可是现在明白其中暗含的意味了,多了种暧昧不清的感觉。 如同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心中总是无法控制的激动起来。 于是不等萧易安嘱咐,她就帮着打掩护,早早的去赶了那些在房内服侍的丫鬟前去休息。 夜半之时,果然有一位意料之中的人如约而至。 他穿着一件绯色的流云长袍,仿如踏着月色而来,越显得卓尔不群。 有人适合淡色系的衣服,朴素淡雅,有人适合鲜艳亮丽的衣服,能彰显性格跳脱飞扬,各有各的好处。 但是无论是哪种色系的衣服,穿在檀逸之的身上都能够有着不同的风格,他每每都能将其衣衫服饰与自己完美贴合,且恰到好处。 在萧易安的印象中,檀逸之好像很少穿重复的衣服,每次见他都另有一身新的打扮,也不知他究竟有多少套衣衫。 虽然同样是五官出众,但是他不像是慕容旻那样带了几分阴柔之气,这样的轮廓更容易让人引遐想。 萧易安盯着他的身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檀逸之含笑的打趣道:“怎么,这段时日不见,不认得我了?” 近些日子,突厥、南越、西秦的使者都在金陵各有动作,他们可不仅仅是前来贺寿,或攻战,或亲和,大家心里都各怀鬼胎。 所以檀逸之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与杨长史和王弟做了一番图谋事宜,甚至于多次往返于金陵周边的几个州县,刚刚解决完一些小麻烦。 不过因为萧易安在丧礼上操办诸事太过繁忙,这些檀逸之也没有告诉她。 刚忙完手中的事,便来找她了。 “是,总觉得你之前多了些变化。”萧易安说着,还围着他身边走了两圈。 檀逸之的身姿挺拔,当他负手而立的时候,侧边的身影也能显出他的轮廓俊逸。 他颇有兴致的问道:“哦,那我是变好了,还是变差了?” 却立刻又自问自答说:“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旁的不论,我在你眼里肯定是越变越好。” 萧易安见他自吹自擂,虽然表面上装出不以为然的样子,可是心里却有些赞同。 在最开始的时候,萧易安对檀逸之十分反感,一而再再而三的冲突和交集,让她觉得这简直是自己重生后最倒霉的事情,才遇到了这个魔王。 那时的她,根本不想再见到檀逸之。可从皇家秋日狩猎,去往行宫那次开始,她开始对其改观,再看到檀逸之时,每每都会现以前忽略了他的优点。 或许,真的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萧易安看到他手上拿着两个金光灿灿的戒指,浑圆的大块赤金色在灯烛下闪闪光,不禁说:“好富贵的金色,你这是要效仿南越王吗?” 南越王的皮肤保养得宜,手指白皙,尤其喜欢在十指上戴满了扳指和戒指,因为这个没少被人逅病,几乎是人尽皆知的地步。 君子如玉,文人雅士为了自身的高雅境界,大多会选择用玉来装点自己,譬如玉佩、玉冠、玉簪、腰间的玉带等物,价值不菲。 金银之物俗气,虽然同样价格昂贵,却多为突然暴富的商贾所用,真正的官宦贵族是看不上这种作风的。 “我哪能学南越王那种俗人,那岂不是贻笑大方了吗。”檀逸之道,“你看看,这就是南越王所戴的,连花色都一样,上面还有南越的图腾。” 说着,将两个放在一起比对。 萧易安凑过去看看,果然有图腾,且都在同样的位置,怪不得看着眼熟。 “这是之前宫宴的时候,南越王从自己手上摘下来送给王弟的,说这上面有南越的图腾,将来若是进了南越之地可自由出入不受阻拦,权当是个小礼物。” 南越王之所以给两个,那因为一个是给二王子,一个是给世子的。 虽然在表面上檀逸之是个装傻充愣的痴儿,可是碍于礼节,南越王还是很给西秦面子的一视同仁,并没有刻意忽略掉他。 檀逸之自己留了一个,将另一个塞进她的手里,“你拿着,将来或许能用得上。” 萧易安只是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关于南越叙述,还没有踏足过那里,也不推辞,喜滋滋地收下。 又想起在燕皇驾崩后,南越王是谋反了的,还不知道是自己去南越游玩的时间早,还是南越王起兵造反的时间早,这就悬了。 再看向那金色的戒指时,就多了些耐人寻味的感觉。 她缓缓的道:“南越是个富庶之地,而且天高地皇帝远,南越王乐得逍遥自在。可是最近朝廷的赋税一再加重,弄得怨声载道,他正好在金陵目睹此事,难保他不会生出别的心思。” 檀逸之也听说了涨赋税一事,好像是因为如今国库空虚,却又不得不凑出公主和亲突厥的嫁妆,所以才用了些手段。 “何止是百姓怨声载道,连富商们也被狠狠地割了一刀吧。” 说到“富商”的时候,檀逸之的双眸直直的盯着她,充满戏谑,就差指名道姓了。 “是,因为要筹措公主和亲的陪嫁,楚王向金陵城里有名的富商们了名帖邀约,聚集起来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大家……慷慨解囊,捐些钱财出来。” 彩蝶轩作为备受瞩目的商铺,自然也在邀请之列。 当然,不是萧易安亲自去赴宴的,而是擅长察言观色的管事杜若,她机巧灵活,最适合应付这种场合。 萧易安叙述说:“这种筹钱说是自愿,可当时在宴会的情形上身不由己,谁敢和朝廷作对?若是不从,到时候没准还会落个家破人亡,回头若是抄了家,这身家财产就全充进国库里了,那时就是人财两空了!” “宴会上有十几名披甲武士佩戴刀剑,更像是个鸿门宴。去的富商全都被迫捐了些银钱,最低一万两起,上不封顶。彩蝶轩也捐了一万两的银子,迫不得已出点血,就当是破财免灾了。” 檀逸之笑道:“如此行径,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抢钱了,与强盗无异。” “这种缺德的主意,到底是谁给慕容旻出的?反正现在商人们是敢怒不敢言,估计在心里,早就已经把这位楚王骂了成千上万次了。” 商贾们再富有,终究没有品阶,只是一介白丁。 满朝的文武官员不动分毫,却一个劲儿从百姓身上搜刮前财,再肥的一只羊也会被薅秃了。 王爷银鞍金镫,所住的府邸占巷横街,群臣个个吃得满腹流油,肥头大耳,却是自己置身事外让别人捐钱,怎么可能不引起非议。 檀逸之神秘的说:“这样的好主意,还能是谁出的?猜猜慕容旻的哪位幕僚有这个本事?” “你是说……无相!” 这样破坏大燕根基,惹得民怨沸腾的损点子,竟然是出自一个盛名流传,受人敬仰的高僧。 萧易安一想他的血海深仇,又觉得不意外了,“那下次见了无相,我可是要让他赔一万两的损失!” 檀逸之耸耸肩,“你开心就好,反正那个和尚拿不出这么多钱。” “公主和亲的事……” 这些日子,一天天不紧不慢的过着,萧易安时不时会挂念昭灵公主和亲的事。 但是她却不敢再贸然进宫了,否则还不知贵妃还会使出些什么手段把自己扣下。 一次容易,两次难,如果再掉到陷阱里,就没那么轻易逃脱了。 可是她也不能求助于玉娘,玉娘听到“慕容”这个姓氏都能恨得牙痒痒,拜托她帮忙救人,还不如让她杀人来得利索一些。 西秦同理,他们没必要将自己掺和进一桩麻烦中。 和亲这件事从表面上来讲,有利于突厥和大燕暂时建立稳定的友好邦交关系,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 当然,如果想要单单凭一个和亲就免除战争的侵扰也是不可能的,利益随时都会变,虚无缥缈的友好当然更加靠不住。 所以只能是暂时的邦交,日后的事情变化莫测,难说的很。 檀逸之猜到了她想说什么,坦言道:“你不知道吗?昭灵公主已经自愿接受了和亲的圣旨,此时已经在准备和亲的诸多事宜了。” 萧易安道:“自愿?我知道这圣旨早就下了,可是灵儿一定不会同意,她的脾气太过倔强,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人。” “不,她真的已经同意了,还亲自去宣政殿谢了恩,当着满朝文武大臣和突厥王子的面,谢恩领旨,自愿前往突厥和亲,掷地有声。”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萧易安觉得不可思议,之前看灵儿那副样子,似乎是宁死都不愿去突厥和亲的,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转变态度。 “就是前两天,不过那时正好是宁阳侯出殡的日子,各种事交织在一起,你才不知道。” 萧易安还是不相信,“真的是灵儿本人去谢恩的吗,既没哭也没闹,也没让皇上收回成命,这不是真的吧?” 她甚至都想象不出那样的场景,贵妃究竟是给灵儿灌了什么**汤,才能让她心甘情愿地去和亲。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86章 启程 檀逸之盯着沉默下来的萧易安,见迟迟不语,知道她心中还有顾虑,八成还是顾念旧情。 “怎么,你又不欠昭灵公主的,和亲一事还要继续管下去?” 坦白讲,这算得上是一桩闲事,檀逸之不希望她涉险也情有可原。 尤其是上次贵妃关了萧易安,恩将仇报的行径让人耿耿于怀,现在想起来心中仍旧愤懑不平,如果再一意孤行的去帮昭灵公主,风险极大不说,还未必能有什么好结果。 可是萧易安却说:“单凭我与灵儿两人的情分,如果就这样撒手不管,心中总是觉得过意不去。” 檀逸之摇头道:“现在可不是讲情分的时候,贵妃为什么有恃无恐?因为她笃定了你会心软,所以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搭进去。” “我知道贵妃想要做何打算,可是一码事归一码事,灵儿是无辜的,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灵儿之前的态度坚决,死都不会去和亲,可是现在却改口同意,还自己上殿领旨谢恩,与她的性子截然相反,总感觉这里面是另有隐情。” 萧易安反问说:“如果出事的人是无相,你会置之不理吗?” “无相他很聪明,不会让自己置身于这种险境中的。”知道她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檀逸之双手抱臂,思考说,“不过你既然这么执着,我倒是可以想个法子,帮你解答一下心中的疑惑。” “带我进宫?” “这可不行,你现在进宫是羊入虎口。贵妃现在权势更上一层楼,隐隐成了六宫之主,整个后宫都布满了她的耳目,若真是逼急了再用手段将你强行留下,怕是难以再全身而退。” 檀逸之本不愿多管,可是这件事既然牵涉到她,自己就没办法不插手了。 “你修书一封,我托人将送到昭灵公主的手里,再让她给你回一封信,说清原委。如果真的另有隐情,或许还可以帮一帮她,可若是她真的自愿去和亲,那你也不必费这个心思救人了。” “是个好主意。”萧易安立刻同意,“只是这事关重大,需要挑选一个极为稳妥的人前去送信。” 檀逸之歪头,笑了笑,“你放心,这个人选我早就想好了。” …… 说来奇怪,不过短短两日光景,后宫却突然闹了鬼。 一传十十传百,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还有人又说自己亲眼看到了鬼魂,白衣长,血盆大口,双目流血,在空中飘飘荡荡,是个挺可怕的女子。 不仅如此,已经接连有三名宫女和太监被吓病了,口吐白沫,胡言乱语,都是在夜间当值时遇到的“鬼”。 传言一出,整个宫里都被弄得人心惶惶,说有鬼魂作怪。 后宫里勾心斗角,阴谋诡计良久,是个外表锦绣,内里却藏污纳垢的所在,权力的倾轧下,总有些无辜枉死的冤魂,这点大家都知道。 哪个娘娘的宫里没有冤死过几个宫女,有的人就被扔在了井里,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或许就是她们回来报复了。 在流言传的更为离谱之前,燕皇连忙请了有名的高僧无相进宫,表面上是开坛讲经,实际上是念经度亡魂,希望能有些效用。 就算是没有用,也能起个心理安慰的作用,震一震四处传播的离谱流言。 因为之前金陵城里有一桩道士蒙骗孩子拐卖的大案生,所以大家对装神弄鬼的道士极为抵触。 可无相声名远播,容貌俊秀,是出了名的得道高僧,许多人都对他抱有极高的期望。 听说以前宁阳侯府闹鬼的时候,也是无相去讲的经,颇有些作用。 无相领命进宫,先是觐见了皇上,又拜见了贵妃。 因为闹鬼的地方在后宫,所以他须得在后宫处讲经,闲话片刻,不再耽误时间,立即由内监带路前往。 听说无相来了宫里,上上下下的宫女倒是全好奇不已,都想去看看这位高僧是何等的俊朗模样。 大部分人向来只闻其名,还没有得见过真容,她们这些宫女常年在宫里呆着,除了侍卫外,更是难得见到别的男子一面。 无相也没有辜负众人的期望,一身白色僧袍,手持佛珠,缓缓走过宫内的长街,任由他人窥看,毫不生怯。 尔后登高台讲经,佛经中的道理,在他的口中讲得清晰明朗,娓娓道来,更是让人觉得他温柔缓缓,气度不凡,恍如谪仙下凡。 可是没过多久,这位高僧就在师侄的掩护下,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了昭灵公主面前。 昭灵知道他今日会进宫讲经,所以不敢前去见他,特意避开,却没却没想到他竟然会找借口来了贵妃宫内。 原来站在他面前,还是会忍不住的紧张无措。 那犹如死灰般的心,擦出噼里啪啦的蓝色小火苗,竟然又起了复燃的感觉。 无相却不说废话,开门见山的道:“贫僧此来,是受人所托。”说着,直接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这是永嘉郡主要交给公主的。” “萧姐姐?” 昭灵公主立刻放下了自己对无相那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接过了信,撕开封看起来。 无相仍旧站在原地,不再开口出声,也不催促,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信。 他虽然没有在事先看过这封信的内容,但是多少也能猜到几分。 昭灵公主看完信之后,却先是呆呆地出神了半晌,然后才说,“萧姐姐说,如果不愿意和亲,她可以想别的办法帮我逃出困境。” 无相手中持着一串佛珠,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郡主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可是我不能同意,和亲的事情不能再连累别人了。之前母妃做的事情,已经是我对不住萧姐姐,不能再将她牵扯进来了。” “更何况,”昭灵公主的眼神扫了过来,包含着许多复杂的情绪,“无相大师,你不是也赞同本公主去突厥和亲吗?” 无相淡淡的说:“非贫僧之所愿,民之所愿也。” 自从那天在别院见到无相,与他相谈一番后,昭灵就知道这是一个捉摸不透的人。 像空中的绵绵细雨,又像是来无踪影去无痕迹的风和雾,虽然一双眼睛能看到,但却是不能用手抓住的。 他的话,应该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有些东西在心内已经悄然死去了,如同波澜不惊的一汪死水,再怎么的也难以泛起涟漪。 所有的人都希望她去和亲,父皇、母妃、皇兄,还有……无相。 那么有些事情再坚持下去有什么意思呢?公主的生命本来就不是属于自己的,而是属于大燕皇室的,任何脱离身份谈理想都是不现实的举措。 大概是太累了,原来要追寻自己想要的自由是一件那么难的事。 又或是离开了和亲自己这个公主的身份,没有什么寄托,反正也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那么这桩婚事如何都无所谓了。 昭灵公主铺纸提笔,立刻给萧易安回信一封。 信中致辞深情,词语绸缪,又说了许多两人的往日之事,或许她知道,这是写给萧姐姐的第一封信,也应该是最后一封了。 当萧易安拿到这封信的时候,已经是当晚的子时了。 她看完之后,喟叹一声,什么都没说,只是又独自失眠了大半夜。 灵儿的笔迹,萧易安是认得的,不是作假。 只是信中那的蓦然的沧桑感,像是一夜间长大了许多,熟悉中又夹杂着陌生,或是这段时间遇到了什么事,才有了这种突然成熟的心境。 和亲的日子已经定下,使团送往突厥的嫁妆在多方的筹措下已经准备好了,万事俱备,只待时日。 公主和亲一事平民百姓根本没放在心上,在意的人也寥寥无几,直到突厥使臣和那送亲使团与长长的车队离开金陵时,才有人想起这件事。 清晨出,整个皇宫从夜间便开始准备,有许多人彻夜未眠。 昭灵公主曾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她曾经调皮刁蛮,是宫内最让人头疼的存在,可是一眨眼,这个小公主也到了出嫁的时候。 红轿盛装,场面浩大,昭灵缓缓的闭上眼睛,不去看外面是何等的场景,耳边想起的乐声是她讨厌的喧嚣杂乱之声。 以前她是最喜欢热闹的,总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去,可是此刻自己置身其中,内心却觉得越来越孤寂,好像偌大的天地间只剩下了自己一人。 皇宫的琉璃碧瓦,红墙深巷,此生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往日总觉得宫中像是一个囚笼,将人罗织在大大的巨网里,可是如今要离开,才觉这里原来也是温暖的,是让人舍不得离开的暖意。 想起刚才父皇母妃的叮嘱,觉得可笑,他们的眼里都有不舍,可还是选择将自己推向突厥,骨肉分离。 所以,那些温情脉脉的面孔,只让人觉得无比虚伪。 他们拥有着最至尊无上的权力,却也有着一颗最冷酷无情的心,皇室之人,从来是不需要亲情的,那会显得自己多余又愚蠢。 她曾认为自己是个例外,可是被现实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毕竟,自己与江山稳固的丰功伟绩比起来微不足道,只能是被舍弃的那一个,亲人的脸庞在脑海里逐渐淡去,像是被强行抹去一般淡漠。 金陵竟在这时下了雪,这是冬日的第一场雪,飘飘扬扬的雪花洒下,带着迟来的凄清。 车马队已经到了城门外,除却马蹄声声外,只能听到整齐的脚步声,达利王子看着这繁华的金陵城,感慨这段时日过得真快,果然是富贵的地方让人格外流连忘返。 出城后,又行了一段时间,为的突厥王子便说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浩浩荡荡的车队都停下后,他挥鞭打马,直接去往最中央的的轿乘,凑上去说:“公主,有人来为你送行了,不出来见见她吗?” 昭灵心念一动,忙不迭地掀起轿帘,也不顾撞到了头上的金冠,碰得脑袋生疼。 她激动地问道:“是谁?” 达利王子拿手一指,远处的亭中有个雪白娇小的身影,几乎要与苍茫的天地融为一体,若是不仔细看,恐怕都会忽略掉。 离得距离不算近,可是昭灵凭感觉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人是谁。 她欣喜的从轿上跳下来,不可避免的踩到了裙角,弄了一大片的泥污,随行的宫婢大惊失色,想要替她整理华服的裙摆,可是却被她一把推开。 然后不顾自己身上服饰的不便,双手提起两边的裙摆,直接向那个亭子大步的跑了过去。 还向身后甩下一句,“不必跟来!” 十几个宫女们面面相觑,都选择无奈的留在原地,公主的脾气还是如在宫里那般,率性而为,不管不顾,她们也只能如实听命。 昭灵用自己最快的度跑了上去,离得近前时,那熟悉的面孔也越清晰。 萧易安站在亭中,披着银白色狐狸毛内里织羽的斗篷,与簌簌飘洒的白雪融为一体,素净的颜色显得她两腮更加红润,娇如玉荣花颜的面容仿佛独立于世。 昭灵一路奔跑,停不住脚步,直接扑进了她的怀里。 两人一红一白,红色大喜的华服与银白色斗篷交织在一起,颜色好看的紧,刚才各自孤寂的身影,在此刻似乎又没了悲伤之感。 萧易安看着她戴着喜冠已经完全歪倒,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要掉下来。 见上面一颗硕大的南海珍珠颤颤巍巍的晃动,忍不住先替她摘了下来,边帮她理着乱了的鬓,边问道:“灵儿,你还好吗?” 这样简单的问题,“好”还是“不好”,昭灵都回答不出来了。 她做不到违背本心强颜欢笑,也做不到自欺欺人,更做不到大吐苦水,这些日子她好像将自己的眼泪都流干了,心如死灰,哪里还有什么苦要诉说。 蓦地,只是抓住了萧易安的手。 “萧姐姐,母妃做的事情我知道了,是我连累了你,对不住。”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87章 送别 萧易安愣了一下,没想到灵儿知道了贵妃的意图和自己被关起来的事情。 虽然贵妃不以这件事情为错,可是为人子女,却会觉得愧疚。 当下不假思索地说:“灵儿,你不必道歉,贵妃做的事情与你无关。我知道你事先是不知情的,不用自责。” 昭灵垂下头,又恢复到了以前的天真模样,眼眸中却都是愧疚之色。 “萧姐姐虽然大度不追究,但她是我的母妃,她犯的错事怎么能与我无关呢,更何况,这本身就是因为我和亲一事才惹出来的,祸源还是在于我。” 她想起自己知道真相后,回宫就与母妃大吵了一架,并且以死相逼,威胁说如果萧易安再出了什么意外,她宁死也不去和亲。 昭灵的脾气有几分烈性,向来是说得出做得到。 还说就算他们能在宫里防着,自己一时没办法寻死,在和亲的千里路程中总能找到机会自我了断。 突厥和大燕的核心已经成了邦交联盟的一件大事,人尽皆知。 如果和亲的公主在中途死了,那皇上打的图谋就全成了空谈,楚王的太子之位也就不要想了。 这样,贵妃才收敛了许多,不再提让萧易安跟去突厥的事,也停了动作。 两者达成了无言的默契,只要她去突厥和亲,就不再动萧易安。 昭灵公主是第一次和母妃谈判,内容却这样的充满讽刺,她想自己从那时开始,就已经将劳什子的亲情抛到九霄云外了。 “你在信中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萧易安帮她整理好鬓,然后端详着她的一张脸,正色问道,“你真的愿意去突厥和亲?” “是。” 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答案从口中说了出来。 昭灵的脸庞上被精致的妆容所覆盖,可是她仍旧是皇室的公主,大气凛然,此刻回答这个问题有着旁人无法比拟的气势。 萧易安苦笑:“虽然看到了你亲笔所写的信,可我还是不死心,总要当面的问一问。” 如果灵儿这个时候说了否定的答案,萧易安还是可以帮她逃走的,甚至于她连退路都准备好了,脱离了公主的身份,当一个平凡人。 虽然没有天潢贵胄的身份,可是也意味着不必带那层皇室枷锁,不用那么辛苦的背负使命,自由的活下去。 可对方回答“是”,那也只能竭尽所能的再帮她最后一次了。 萧易安从斗篷下拿出一块锦缎,外面打了两个结,里面包着个双层的方形木盒,她是放在身上的,还带着些残存的余温。 “我知道,陪嫁里有许多珍稀的药材,不乏千年人参这种救命良药,可是突厥乃外族,人心险恶不得不防,总要有一些自保的手段才行。” 说着,她打开那个方形的木盒,只见里面都是一个个空格,摆着许多的瓶瓶罐罐,或圆或方,唯一的共同点是,它们的瓶身和罐身上都贴着一张记录名称的标签。 昭灵扫过去,当先第一个就看到了“鹤顶红”三个小字。 心里一惊,再次打量,因为从外表来看像是彩蝶轩的胭脂水粉,以至于这个木盒更像是妆奁,未曾起疑。 “这是七七四十九种毒药,从生到死,效用不同。有一沾立死的毒药,也有能乱人心神的迷药,还有……夹层里有几张纸,依次写着都有哪些功用。” 萧易安又道:“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等你记住后,就可以将这纸烧了,以防被人现什么。” 和亲有千里之遥,一路上的时间足够了。 昭灵收起了自己震惊的情绪,珍视的接过来这份礼物,心中百感交集,情绪复杂。 比起这个而言,那些价值万金的嫁妆,似乎都成了华而不实的废物。 这是兵器,一个真正能够保护自己在草原活下去的利器。 母妃担心她在突厥会被人算计,精心挑选了在送亲使团里的宫女,也都是贵妃在宫内的亲信和心腹。 她又何尝不知道突厥危险重重,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自己早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不仅仅是为了大燕,剥去皇室的身份,她也是为了自己,或许这是唯一能证明价值的方法了。 无相的话说的未尝没有道理,人一旦生在这世上都要背负责任的,没有人能例外。 她以前以为自己是皇室中无忧无虑的公主,如今却明白了,过去十几年的安逸生活只是对未来苦难的补偿而已。 既然享受了公主这个身份的荣华富贵,那么就坦然去接受它带来的后果。 “萧姐姐,多谢了。” 灵儿有许多的话想说出口,可是在心内百转千回,似乎用什么言语都无法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到嘴边也只能说出个“谢”字。 有些感情,有时候并不需要靠言语来表达,不说彼此两人也能明白。 萧易安看着她,突然像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自己前世嫁给慕容晟的时候。 只不过现在的灵儿比当时的自己多了几分决绝,与往日的自己重新切割,摒弃过去的毅然决然。 两人本就是有着血缘关系同父异母的姐妹,虽然之前成为朋友的时候,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或许冥冥之中就有着命运的吸引。 灵儿的性子中有稳重的一面,也有跳脱的一面,萧易安同样也是。 只不过后者在重生之后将那跳脱的性格隐藏了起来,只对最亲近的人展现出来。 那金冠被重新带了上去,虽然华丽,却也像是一道枷锁,牢牢的套在头顶,象征着身份华贵的同时束缚住人的自由。 “山高水远,一路珍重。” 说完,萧易安觉得鼻尖一酸,又主动地抱了她一下。 她很少表露自己的感情,但是突厥离金陵不远千里,昭灵的身份从此以后天差地别。 此地一别,两人日后再想相见,怕是千难万难。 “萧姐姐,灵儿会照顾好自己的,金陵人心险恶,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这种道别的气氛很奇怪,虽然两人都知道此次怕是最后一面了,但还是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悲伤。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萧姐姐,告辞了。” 昭灵将那藏着毒药的方形木盒,藏入宽大的华服中,然后顺着原路缓缓地走回去。 她的步伐坚定而沉稳,不同于来时那样的喜悦而又匆忙的脚步,带着从未有过的庄严和肃穆。 她是公主,在礼仪和气度上向来是无可挑剔的。 这道归途似乎就是她命中注定的归程,踏上前往突厥的路程,会让她面对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命运。 此时的萧易安没有想到,将来两人再次重逢,却是在兵戎相见的战场。 她正沉浸在悲伤的送别气氛中时,忽然看到达利王子打马上来。 然后驱驰策马,行至亭外,在自己的坐骑上向她一笑。 他的语气上扬,用自身特有的语调说:“郡主,我们又见面了。” 虽然萧易安内心还是对达利王子不喜,可若不是他,恐怕这次没办法与灵儿待在城外见上一面。 如果在金陵城内送别,只能城墙上面匆匆一望,独自伤感,根本没办法见面谈话。 萧易安道:“多谢王子这次能帮忙,感激不尽。” “小王答应帮忙,可不是为了听郡主说什么答谢的话。” 达利王子从上而下的俯视她,两双眸子灼灼的对视,可是哪一方的气势都没有被削弱。 “郡主可真是大胆啊,虽然咱们事先有过约定,可你竟然敢孤身一人来此,就不怕小王直接将你带回突厥吗?” 萧易安丝毫不惧,微微一笑,“王子不会那么做的。” “为什么?小王可不是什么守信之人,随时会撕毁承诺的。别说是空口无凭的约定,就算是誓血为盟的盟约,也照样毁信。” 看了一眼清漪和陈序带着人藏匿的方向,心里有些想笑。 萧易安转过头,缓缓吐出两个字,“直觉。” 达利王子见吓不到她,也觉得没趣,“小王是不会勉强别人的,就算现在抢了郡主的身子,也抢不来你的心呐。” 这种语句像是水一样平淡无味,萧易安只是付之一笑,然后将话题引回到正事上。 “金陵城里有人心怀不轨想要行刺,出城的时候已经被解决了,但是沿途上的安全,还有送亲使团能否平安到达突厥,都要仰仗王子了。” 自从这次和亲的消息传出来之后,齐王慕容晟就出奇的安静,身为夺嫡的竞争人选,这太不正常了。 萧易安让人查探了一番后,才现他是想派刺客中途行刺公主,破坏这次的和亲,从而毁掉楚王被陛下允诺的太子之位。 “草原上就没有那么多阴谋诡计,都是直来直去,一刀毙命。” 达利王子又呵呵一笑,“郡主放心,小王会好好保护这位公主的。若是和亲失败,或是中途出了意外,小王也逃不了责任的。” 萧易安咬了下唇,神色怆然,“从离开金陵的那一刻开始,她不仅仅是大燕的公主了,还是你们突厥可汗的阏氏。” 她顿了顿,极为不情愿的说:“或许……还是下一任可汗的阏氏。” 与中原不同,突厥这种游牧民族,风俗传统是近乎于奇特。 除了有血缘关系的生母外,儿子可以娶父亲所有的妻妾,弟弟也可以娶嫂子,侄子也可以娶叔伯的妻妾,寡妇可以嫁人继续生育。 下代可汗也可以娶上一任可汗的妻妾,这些都是约定俗成的常事。 作为皇室联姻的工具,昭灵没有选择的余地,她一定会是下任可汗的妻子或是妾室。 而下一任可汗,萧易安不禁注视着面前这个自傲的人,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一世打败众多王兄当上可汗的人,应该还是他吧。 同时,达利王子不知在想什么,竟然出神的笑了笑。 “可别忘了,三年之后,小王会再来金陵,到时候还会向郡主求亲的!” 父亲去世子女需守孝三年,在这期间之内不得婚嫁,达利王子这么说,就是还没有放弃要娶她的那颗心。 虽然萧易安不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都没放在心上。 现在大燕王朝的根基已经被晃动了,朝廷上下奢靡成风,民心不稳,等三年之后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或许这金陵城都要换了主人。 等那时候,怕是突厥内部也未必能安稳,他哪里还能安心来求亲。 一年时间就能物是人非,天翻地覆,何况是三年呢。 达利王子说完之后,长啸两声,拨转马头,又回到送亲的车队里,此时大队人马还在休息,没有继续前行。 他策马经过那顶红轿前,自然而然的看到了昭灵。 或许一路骑马颠簸的缘故,有了片刻的错觉,白雪飘落的一刹那,在某个角度上,这位大红色喜服的公主,竟然与刚才站在亭子里的萧易安有些三分相似。 达利王子勒马停住,先是打量了一番。 然后开口说:“公主可知道,有人行刺想要了你的性命?背后的人是大燕的齐王,也就是你的四皇兄,他不想让这次和亲的事情成了,所以派了人来行刺……” 话还未说完,红轿里丢出两个字来。 “聒噪!” 达利王子搜肠刮肚的想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两个汉字是什么意思。 他颇有兴趣的继续问:“怎么,公主真的不怕死?” 轿帘被掀起,冷漠的眼神对上他,没有感情的语气听得人心里一凉,“连活着都不怕,还会怕死吗!” 这话听着奇怪,但是细细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 许多人都以为离开是懦夫的表现,连死都不怕了,还会害怕活着吗? 其实不然,活在这世上,每日面对未知的苦难和恐惧,被现实折磨的筋疲力尽,才是最痛苦的事。 不过,只有真正经历了心酸无奈的人,才能明白个中的道理,而不是故作哀愁的说些陈词滥调。 达利王子突然觉得这只小白兔也挺有意思的,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脆弱,起码内心坚强。 突然想起,其实他初到金陵的那一日,见到的人里,不止有伶牙俐齿的萧易安,还有个昭灵公主。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88章 同谋 这场雪从早下到晚,纷纷扬扬飘落了整整一天,整个金陵都陷入了浑然一体的白色中。 伴随着这场大雪,还有即将到来的新年,现在就已经有人开始准备年礼和年货,店铺前挂上了喜气洋洋的红灯笼。 和亲一事就在这个初雪的日子结束了,公主远嫁突厥,用丰厚的嫁妆来满足它们的野心。 因为宁阳侯去世的原因,皇上最终也没给萧易安赐婚,这件事按下不提,就这么过去了。 以至于之前民间赌坊里开了赌盘,下注郡主会嫁西秦世子还是突厥王子的双方弄得全盘皆输,倒让坐庄的人捡了个大便宜。 可无论事情怎么变化,有一个人自始至终都在心焦。 那就是齐王慕容晟。 今年,大概是慕容晟自认为自己是最幸运的一年,却也是最倒霉的一年,起起落落,且都是被别人推着走。 这一年,他从一个不被人重视的四皇子被封为齐王,然后加封亲王,还被推进了夺嫡的战场中。 炙手可热的九皇子慕容暄失败退出,只剩下他与七皇子慕容旻相争,两人共夺储位。 可是事情渐渐的开始不受控制了,往日里慕容晟在暗处蛰伏时,能够将所有的局势尽收掌握之中,筹谋布局,下一盘大棋。 可是如今站到了明处,虽然在某种程度上增加了声望,但同时也将自己的缺点暴露在了别人的眼里,给了他人攻击自己的机会。 往日里他是执棋者,可以任意操纵动向,可如今却觉得自己似乎成了别人的棋子。 被封为齐王,进入夺嫡的战场中,是父皇想要平衡朝局,制造出三足鼎立的均衡势力。 告慕容暄,将他权力的游戏中踢出去,是无相将证据送给了自己,顺势而为。 这两个重大的转折都不是他自己争取到的,而是被别人推进去的。 至于其他的事情也都不在掌控之中,总有一种巧合的不能再巧合的感觉。 而在其中的过程中,自己手下的江湖势力总是意外折损,许多计划都莫名其妙的偏离了轨道,不得不被迫终止。 突厥王子一事在意料之外,所谓突厥和西秦的求亲也不在预料之中,昭灵的和亲更是始料未及。 他不过是去了一趟黄州办父皇交代的差事,回来后却已经是天翻地覆。 远在他乡接到消息的度,还来不及赶上事情变化生的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眼看着慕容旻都把亲妹子舍出去了,下一步就是要登上太子之位。 如今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即将生,慕容晟是前所未有的焦心,还不如自己以前只是个四皇子的时候。 他的确是玩阴谋诡计的行家,可是架不住局势瞬息万变,又有无相、檀逸之等人藏在背后操纵,也觉得无能为力。 这时候,齐王妃张语嫣端上来一杯茶。 “王爷,您在书房都坐了快一天了,案牍劳形,喝杯茶明目清神,休息休息吧。” 平日里王妃是不会进来打扰他的,可是慕容晟在书房里独自呆了快一天了,都这个时候了,也没让送晚膳 往日里接见幕僚也就罢了,如今独自一人却这样悄无声息,着实让人有些奇怪。 所以楚王妃才借着送茶的名义进来看一看,见他无事才放心了。 两人虽然是真正的夫妻,可是却更像王爷和王妃之间的关系,客气而疏离,尊卑传统胜过夫妻感情。 慕容晟只挂念着皇位,无暇顾及身边的人,王妃又是那种传统的思想教出来的女子,不懂得情为何物,安于现状。 所以这两人待在一起,就是被身份框架和规矩束缚住的王爷和王妃,彼此之间相识相识多年,却还像是陌生人一样,客气有余,亲近不足。 慕容晟当下正是心烦,派出去的刺客一批接一批的失踪,如同泥牛入海,没了踪迹。 等了一天,预想中应该会有动静了,即便是失败了也该有什么消息才是,可连半个回信都没有,让人慌神。 他看着王妃颇为关切的脸庞,也只能接过茶,随意的饮了一口,什么滋味却是浑然不知。 放下茶盏,随口说了句“好”,其实也不过是敷衍之语。 比起萧廷,慕容晟还是要强一些的,他在没有登上至尊之位前,不会露出自己真正的狐狸尾巴。 王妃将王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所以慕容晟虽然对她不甚喜欢,但总归念着夫妻恩情,不会做太刻薄寡义的事,更不会故意舍弃她。 慕容晟突然想到了什么,继而问道:“听说最近民间有一些传言,好像和……和永嘉郡主有关?” “也没什么,都是一些百姓闲着无事在乱传。这两年,宁阳侯府的长房像是撞了霉运一般,频频出事,先是当家的主母去世,然后是宁阳侯得了风症病逝,两人膝下的唯一嫡子萧仕被关牢狱,大小姐和三小姐都在佛寺祈福,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不过才短短两年时间,整个长房都没了人,只剩下郡主和……。 王妃本是想说“庶女”的,宁阳侯府里,萧廷一脉近乎薄弱。 如今尚且平安无事的,除了萧易安外,长房只有两个庶女和一个姨娘了。 可却突然想起王爷的出身低微,同样也是庶子,最为介怀此事,如果在他面前提起这个词,怕是容易惹得他多想。 于是连忙改口,将后面的话吞了下去,“……连带上郡主的生母也是早逝,有人说,是郡主的命格太硬,才克死了自己身边的至亲之人。” 听完,慕容晟露出极为不屑地神情。 “这可就是百姓愚昧了,哪里有什么天煞孤星的这一说。有人嫉妒公侯之家,羡慕他人取得的富贵,见自己的生活贫困潦倒,越不忿,随意诋毁。这世上总有那些喜欢乱嚼舌根的人,才惹出来这些乱七八糟的言语。” “况且,那萧仕是自己犯了罪责,才被关进牢狱中的,难道还有谁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做出那些不法之事?可见多数人都爱人云亦云,别人说两句就被带跑了,” “是,王爷说的对。”王妃张语嫣深以为然,她也不信什么怪力乱神的,“将萧家长房衰落的事情,怪罪到郡主身上,委实太荒唐了。” “不过这事情有些奇怪,传言虽然荒唐,可是这么大规模的流传,甚至还能传到本王的耳朵里,想必不仅仅是什么平民百姓饭后谈资那么简单。” 慕容晟见王妃没有别的事,索性就吩咐了她。 “你去派人查一查,这流言的背后,是不是另有蹊跷。” 而宁阳侯府里,刚巧也在谈论这件事。 无论是在府内还是府外,萧易安布下的耳目都不算少,自然也不可避免的听到了这种传言。 往常她听到这些无稽之谈,也就是一笑而过,这种话荒唐又无趣,谣言止于智者,不去理它,过段时间自己就会消失了。 可是这次却觉得不对劲,因为这谣言传来传去,还是没有消退的迹象。 而且时间点找的太准了,萧廷去世还没多久,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借题挥,借着这股风更有事半功倍的作用。 于是她便派了陈序去查,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了眉目。 萧易安有些意外,“你是说,最近那些荒唐的传言,是郑姨娘和四小姐弄出去的?” “是。”清漪如实的转达着查到的结果。 “这些人还真是不安分,小姐没想对付她们的,可是她们竟然先将手伸到这里来了,将那些可恶的谣言传出去,不就是想故意打击您的声望吗。” 萧易安道:“难道郑姨娘之前想要讨好祖母,可是在那里多番碰壁,所以才把矛头对准了我?可是害了我,对她们也没什么好处啊。” 自从萧廷病逝后,宁阳侯的位置由萧建承袭了之后,二房如日中天,长房名存实亡。 郑姨娘的地位自然就更低了,她本来就是个妾室,即便生下了两个女儿,仍旧还是个妾室,在尊卑等级制度分明的侯府,如履薄冰。 以前萧廷在时,倒是对她还有些眷恋,在加上还有个蕊儿的丫鬟能栓得住他的心,萧廷总是隔三差五的去她那里一趟。 郑姨娘那时虽然地位不高,又名不正言不顺,可多少能算得上是个半个主子。 但是萧廷人没了之后,对郑姨娘的打击宛如一个天降霹雳,她的存在感彻底降到最低。 老夫人不喜她之前怀有身孕的那种轻狂模样,又不知从何处得知了她的丫鬟狐媚惑主,极为不简单,还私下里用这种法子留住侯爷。 尤其当时还是在大夫人过世不满一年的时候,这种事情好说不好听。说不定萧廷的身体颓然倒下,就是让这个叫“蕊儿”的狐媚子给害得。 于是老夫人对郑姨娘的态度更加恶劣了,即便是四小姐萧婉柔去请安也是不见的,有时甚至还故意刁难。 萧易安寻思了下,即便是郑姨娘她们想要对付自己,可是散播谣言这种事,不是那么容易的,单凭她们的力量肯定无法做到,应该还有别的同伙。 吩咐说:“再让陈序继续查,把她们的同谋查清楚了,一并揪出来。” 这时屋檐上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用查了,是贵妃!” 萧易安无语的抬头向上看去,他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才刚傍晚时分,染上黑色的夜幕低垂寂静,往常不都是等入夜之后才来的嘛! 清漪则是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盯着自家小姐,期待的双眼亮,想笑却又不敢笑,只好忍着。 听到良久没有动静,萧易安催促道:“还要等人去请你吗?自己下来吧!” “遵命。” 话音刚落,身边一阵轻风吹过后,有个翩翩身影站在面前,他依旧是负手而立,随即姿态自然的坐在了萧易安临近的椅子上。 檀逸之压根儿没把自己当外人,惬意的样子像是在自己府内一样。 这副模样萧易安见多了,倒是没觉得怎么样,倒把清漪看得很激动。 充满探究的眼神打量着两个人,憋笑还憋得很辛苦。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萧易安和檀逸之两个人在一起,郎才女貌,她就高兴的想笑,同时那好奇的心理隐隐作祟,忍不住想要留下来。 但是残存的理智提醒着她,现在自己的存在很多余。 清漪生怕打扰了这种暧昧的气氛,于是轻声细语的说:“小姐,我先退下了,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叫我。”然后一溜小跑,快步逃开。 萧易安奇怪的很,看起来清漪的情绪比自己还要激动,看起来莫名其妙的。 她疑惑的看向檀逸之,“清漪为什么会这么高兴,我刚才的反应很好笑吗?” “没有,你现在的样子,比刚才的反应更好笑。”檀逸之笑着摇了摇手,却是自顾自的高兴着。 又说:“想想你看才子佳人话本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是不是按捺不住的开心,激动,还有一点心痒痒的,如果有朝一日,这一幕在你眼前上映是什么心情?” 萧易安想了想,认真的回答说:“我不看话本!” 檀逸之无奈的转移话题,“突厥的送亲使团走了,南越王也离开了,所以西秦的使者也不能多留了。” 西秦的使臣是二王子檀溪之,如今在金陵中贺寿未离开的使臣,只剩下了他。 “还有,求亲一事,还没有与你说过。之前我曾写信给父王陈述了原委,但是收到的回信,父王却是毫不留情的训了我一顿。” 萧易安不意外的笑了笑,西秦的世子要向一个大燕的郡主求亲,本就有些荒诞。 西秦和大燕的邦交关系,不是三言两语能概括的,其中复杂的纠葛利益,本就是难如乱麻,理都理不清。 “父王问我了一个问题:如果人家在这个时候嫁了你,世人是取笑的多,还是欣羡的多?” 西秦世子是个众所周知的痴傻儿,但永嘉郡主是个极为美貌的女子,且又英姿果敢,如果听闻这么一桩婚事,好比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当然是取笑的人多。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89章 义女 檀逸之轻声说:“我可是世人眼中心智不健全的人,纵然是西秦的世子,你嫁给我也是要被别人嘲笑的。” 萧易安无声的哑然一笑,如果有一天世人知道了檀逸之不是傻子,那么舆论就会反过来了。 西秦虽然是大燕的臣属国,可疆域不并亚于对方,世子将来接替王位,成为西秦王。但是萧易安只是无依无靠的郡主,按照身份来讲,她算是高嫁了。 “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萧易安说,“流言蜚语什么时候少过,嘴上长在别人身上,就由他们说去吧。” “可是我在乎。”檀逸之突然凑上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两人的距离尽到可以清楚看到对方的眉眼唇边,萧易安甚至想数一数他究竟有多少根眼睫毛。 他又重复了一遍,“如果你因为嫁给我而被人嘲笑,我会很在乎。” 檀逸之俯下身子,语气中有些别扭,“父王这个问题,一下子问的我是又羞又愧。原来我只看到了自己的处境,却没能为你考虑外界的舆论,这次着实是我想得简单了。” 虽然当初求亲一事,是王弟提出来的,但是檀逸之事后表示赞成,他也要负一份责任。 “所以经过慎重考虑,求亲的事情暂时向后延迟。我让王弟去和燕皇说了,因为宁阳侯府突然生丧事的缘故,会等到三年之后再求亲。” 萧易安想到这三年之期和达利王子所说的话一样,原来他们打的是一样的主意,怪不得这门亲事没个踪影后续了。 “父王说的没错,如果真的喜欢一个女子,不应该在自己困境之时要与她携手终老,这样人家只能跟着你吃苦受难,受尽冷落嘲笑。” 檀逸之现在在大燕为质子,又因为装成痴傻的样子隐藏真实面目。 如果这个时候燕皇真的赐婚了,萧易安嫁给他一定会被嘲笑,从高高的捧上天到摔到地上沦为笑柄,只需要一件事的反转。 萧易安之前是真没担心过这件事,因为时间上来不及去担心。 当时她只挂念着昭灵公主和亲的事了,紧接着自己入宫后就被贵妃关了起来,然后就让清漪杀了萧廷,制造出一个宁阳侯的丧礼。 时间之快,她根本来不及去考虑,如果燕皇真的将自己赐婚给西秦世子会怎么样。 只不过她现在才是真的有些意外,西秦王竟然没有对自己的身份表示反对。 往常她也听说过这位西秦王性子温吞,为人平庸,如果不是生在王室,就是一个丢在人群中最不起眼的普通人。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和传言中所说的不太一样。 正想着,檀逸之的声音又再次响起:“是了,江山为聘,所以你和我的婚事暂且延后,你也不用急着嫁给我。” 檀逸之想用整个江山当做聘礼,看她身着翟衣登上凤位,成为世上最尊贵的女子,受普天下的万民参拜,让旁人羡慕。 而不是现在着急的订下名分,虽然亲事成了,世子妃的位置跑不了,可她却被人用异样的目光讥讽。 萧易安有些感动,然后笑出了声,连带着一个白眼,“谁说我要嫁给你了,江山当然可以要,但是你这个人就……” “不嫁给我,你想嫁给谁呀?那个突厥的达利王子?” 他晃晃悠悠地飘过来一个极为奇怪的目光,“你这眼神儿没出毛病吧。论聪明才智,论容貌英俊,论出身论地位,他有哪一点是能比得过我的吗?” 檀逸之从旁边的果盘里拿起了一个苹果,然后在手心里不停地转动,好像是把这个苹果当成了达利王子。 看起来,那个苹果好像会在他的手里被捏个稀碎。 萧易安无奈的笑了笑,就现在的局势而言,檀逸之的确更胜一筹,可是这种争风吃醋的气氛怎么这样奇怪。 只好说:“他比不过你。” 接着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那个苹果在檀逸之的手里褪去了一圈圈儿的果皮,然后出清脆的响声,整整齐齐地从中间裂开成了六瓣。 刚才檀逸之的动作太快,以至于她根本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 等到眼前出现这个场景的时候,忍不住被惊讶到了。 还没等惊讶完,檀逸之又将剩下的水果全都如法炮制的来了一遍。末了还把它们整齐地分开,三五下摆成了自己的名字。 “你是特地来变戏法的吗?” 檀逸之拿出帕子,优雅的擦了擦手,“多谢夸赞。” 顿了顿,又说:“不过突厥那种外族,目露凶光,野心不小,还是要多加防备的。” 他志在天下,没有哪个君王想要一个四分五裂的江山,突厥人都是好勇斗狠的,想要取得慕容家的皇位代之,就不得不防备外族趁虚而入。 “想要打败突厥,就要养精蓄锐,厉兵秣马,像大燕这种整天皇子内斗的状态可不行,不过现在既然和亲,边疆算是暂时维稳了。” 最新听到的消息,达利王子为了保护送亲使团还受了伤,不过经过修养没有大碍,刺客被击退,行刺的计划没有得逞。 檀逸之的眸中露出几分倨傲之色,“治大国如烹小鲜,就凭齐王和楚王这两个争储人选,哪个都不是成为盛世明君的材料,把江山交在他们手上也维持不了多久。” 天时地利人和,局势造英雄,如今大燕的朝廷混乱不堪,看来天意也要别人取而代之。 檀逸之不止一次的表露出自己的野心,这个萧易安早就知道。 可是她在知道自己身世后,想的更多,担忧的也更多,如今这番话听在耳中就多了些顾虑,如果檀逸之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世后,又会怎样呢。 “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 “嗯?想当皇后吗,这个事情不用说,我早就知道了。”檀逸之看着她,那温柔的眼神一如往常,但是又多了些安抚之意。 “什么呀,是……是前朝宝藏的事。” 自己身世的实情太让人震惊了,萧易安还是决定缓缓图之,等以后找一个恰当的机会再说,“前朝的宝藏,就藏在萧府后院的湖底里。” 檀逸之微微点头,然后惊叹了一声,以表达自己的意外。 又故意说:“原来宝藏被藏在侯府的湖底里,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他看起来很惊奇,真的像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 “那宝藏怎么处置?” “先在侯府放着吧,反正是你找到的,你随便用就好了。”檀逸之抿了下唇,“财不露富,只要别告诉玉娘就成,要不然他们肯定打着前朝的名义把宝藏要回去。” 他说完,又突然说了一句,“其实你可以依靠我的。” 萧易安觉得莫名其妙,“什么?” “命运无常,人生总是有太多的变故,有些事情不必自己一个人忍受着,也可以依靠我的。”檀逸之将神色放松下来,温柔的注视着她,“我希望能在将来,真正成为你愿意依靠的人。” 萧易安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这样说,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檀逸之这么温柔,眼里的柔情蜜意都快溢出来了。 但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檀逸之哈哈一笑,“怎么样,刚才我深情的样子是不是很吸引人,你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 “你真是……” 萧易安如释重负,刚才听完他的话还以为他知道了什么,心里刚有些负担,现在又立刻消失了。 “不说这个了,那你说贵妃又是怎么一回事?是她让郑姨娘散布的流言,想要对付我吗?她的手都从皇宫里伸到宁阳侯府里了,看来是经过上次的和亲一事,彻底记恨上我了。” 檀逸之收起玩笑之色,“不能心软了,如果你下不去手,我可以帮你除掉这个祸患,连带着侯府里那个不安分的姨娘也一起收拾了。” 萧易安没做声,她知道檀逸之做事雷厉风行,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他手下那班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刀枪斧钺,暗杀行刺,不仅杀人如同砍瓜切菜般的简单,事了还能收拾的不留一丝痕迹。 一出手,肯定要弄出人命来,而且还不止一条。 只是如果在这个时候对付了郑姨娘和萧婉柔,那么长房就彻底的没人了,自己天煞孤星的传闻就更像被证实了一般。 而贵妃在后宫的地位显贵,是统领六宫之主,如果她倒了,那么楚王在朝中的势力肯定大受打击,等于在无形中帮了德妃和慕容晟。 檀逸之神秘兮兮的,再次凑了过来,“到底要不要让我帮忙?” “这件事,还是……” 这时,门外有轻轻叩击的声音,似是在提醒,接着清漪的声音响起,“小姐,宫内的贵妃娘娘派人来了。” 清漪大概是不敢轻易闯进来,所以老老实实的隔着一道门说话。 萧易安腹诽,这个时候,贵妃她派人来做什么? 她看了看天色,自己和檀逸之大概聊了半个时辰,此时已经是掌灯用晚膳的时分,外面一片漆黑,怎么看都不是客人来访的时候。 清漪又说:“来的人是位宫里的掌事姑姑,好像是来传话的,此刻人正在品茗厅候着。”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萧易安心想也不用无端猜测,等见到来人后,自然明白贵妃的用意了。 于是道:“将人请过来吧。”外面的清漪应了声“是”,便离开了。 檀逸之正在将切好的果子整整齐齐摆回果盘,萧易安以目示意,他立刻站起身,紧接着闪到了屏风后面,藏的严严实实。 没过多久,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清漪先进来,紧接着走又进来了一位并不陌生的姑姑。 萧易安含笑说:“原来是蓉秀姑姑,失敬了。” “拜见郡主。”蓉秀一如既往的守礼,她行礼的动作恰到好处,后宫里那种年长的姑姑见惯了世事沉浮,恩盛荣衰,多是这样精明干练的性格。 萧易安不想客套,直接让人入座,对方推辞了一番才坐下。 吩咐清漪上茶后,她又问:“贵妃娘娘让姑姑孤身一人前来,到底是有何要事?” 她打量着蓉秀的装扮,不同于在宫内的那般,是乔装后的平民服饰和装束,可是掩盖不住的精明,总让人有种不怎么安心的感觉。 “近日来,娘娘听闻了民间的一些传闻对郡主很是不利,极为忧心,所以才特地派奴婢前来,传话说有个法子要帮郡主解决此等困境。” “哦?”萧易安的笑容很是玩味,浅笑说:“不知贵妃娘娘想要如何帮我呢?” “现在传出这等流言,无非是因为宁阳侯府长房衰落的原因,后继无人,可此是天意,非人力所能难以更改。娘娘思来想去,念及与郡主的交情,如果想要止住流言,还要从根源入手。 归根究底,是因为郡主本身的容貌品德出众,身份又太惹人注意,所以才招致了别人嫉妒和非议。所以,娘娘想要收郡主为义女,再在陛下面前请旨封您为公主,有了贵妃娘娘这个靠山,这种荒唐的传言就可以杜绝了。” 如果萧易安成了公主,哪怕是义女,只要陛下和贵妃亲口承认了,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室子女。 虽然在外人看来不是亲生骨肉,可只要有了公主的名分和金枝玉叶的身份,谁又在乎这些真真假假,立刻又上了一个阶级。 大燕开国到现在,还没有出过一个外姓的公主呢。 可想而知,到时肯定又会被广为议论,萧易安又将成为百姓的谈论的热点人物。 那时再敢胡乱议论萧易安,就等同于随意诋毁皇室,那可就不是谁都能承担这种“大不敬”的罪名了。万一有个告的,祸从口出,肯定要被治罪。 这的确是个能止住流言的好方法,但是萧易安却有些想笑。 贵妃自己费心思弄了这么一出戏,先打个巴掌,再打个甜枣,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傻子耍呢?还是真的笃定自己是一个软柿子,任她揉捏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90章 借刀 被贵妃娘娘收为义女,一跃成为皇室的金枝玉叶,这对于常人而讲,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读书人十几载寒窗苦读,就是为了能冲破自己平民百姓阶级的桎梏,通过科举改变自己贫寒卑微的命运。 在朝为官者小心翼翼,谨慎到如履薄冰,就是为了能够在朝堂上取得一席之地,不至于为人所看轻,轻者丢官,重则丧命。 历朝历代,皇家都代表了至尊无上的权威,哪怕是稍微沾亲带故,同僚眼中你都变得高贵三分。 但这种能够一跃跨越阶层的事情,寻常人想都不敢想。 可萧易安不是被利益冲昏头脑的人,抛开自己的真实身份外,她开始慎重审视着贵妃这个举动的用意。 虽然在外人看来拥有了金枝玉叶的身份,是莫大的荣耀,但同时也要承担着属于皇家的风险。 这样和贵妃光明正大的站在一起,就等同于站在了楚王慕容旻的阵线上,虽然她只是一介女流,可背后还有宁阳侯府呢。 若是将来楚王夺嫡失败,那么萧易安也会不可避免地受到牵连。 所以被贵妃收为义女,虽然能够获得一时的益处,将来怕是免不了留有后患,相较起来,弊多于利。 更何况,这流言散播一事本来就是贵妃幕后主使的,耍花招又故弄玄虚,自己怎么能像傻子一样被她糊弄。 若是这件事真的让她称心如意了,那才成了个笑话。 蓉秀见她久久不说话,心中也犯了嘀咕,若是旁人听到这种好事,哪里有不喜笑颜开的。 可是这位永嘉郡主的神色淡淡,态度很耐人寻味,嘴角虽然挂着笑,但是脸上也看不出有什么高兴的神色。 她不由得开口说:“娘娘此举可着实是为了郡主考虑,公侯家的小姐被破例封为公主,这种殊荣在大燕可是头一遭,是别人梦寐以求都得不到的。” 萧易安客气的谦让说:“蓉秀姑姑先吃些水果吧,容我再考虑一番。” “这样的好事还考虑什么呀,此等千载难逢的机会,说出去有谁不羡慕?将来成为公主,不仅对于您自身,连对整个宁阳侯府也大有裨益,郡主可别错失良机啊!” 蓉秀是想不通的,萧易安为何如此犹豫,就算是先前有一些过节,也不应该在这种关头上犯糊涂才是。 男子尚且可以通过科举来考取功名,之后入朝为官一步一步的改变出生和命运,才学高和运气好的,或许还能为官做宰,名留史册。 可是女子恰恰相反,她们能改变命运的方法少之又少,狭窄到屈指可数,最简单也是最通用的一条路,就是通过婚事来改变自己的人生。 宁为富者妾,不为贫者妻。 如果能够得遇良人固然是好,但哪有那么多金玉良缘,短短数十载中,许多人宁愿去用名分换一个优渥的生活。 这种思想,从古至今都没有消失,甚至在上层的官宦人家也是如此。 后宫佳丽三千,从不缺美女佳人,但还是有官员把女儿送进去充实后宫,就是希望能争得恩宠,泽披家族。 女子高嫁,多是父母期许,自己所愿之事。 门第之别,向来是婚事的要选择,成为公主之后将来婚事的门槛自然也高了,若是原来只能找个门当户对的官宦子弟,这一下子便可找个朝廷的栋梁之臣,将来飞黄腾达,成为一品诰命夫人也不在话下。 在无数的官宦小姐眼中,这大概已经是最好的一条路了。 所以贵妃抛出这么一步棋不是没有道理的,不仅能暂时止住流言,鲤鱼跃龙门,还能让萧易安的身份地位彻底改变,一朝金鲤化为龙。 在寻常人的思维里,这样一份莫大的恩情,她应该感恩戴德的接受才对。 贵妃本来是想直接请陛下册封的,只是为了不让事情显得那么突兀,才提前让蓉秀告知一声,彰显自己对她的关系。 萧易安依旧是神色如常,虽然有了些许的惊讶,但并没有什么欢喜之色,看上去态度冷漠,宛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多谢贵妃娘娘的厚爱,的确让我受宠若惊。只是无功不受禄,还望姑姑转告,恐怕我担当不起这份恩情,希望娘娘打消这个念头,不要向陛下请旨。” “郡主这是……拒绝了娘娘的好意?” 蓉秀的眼中满是惊讶之色,从天上掉馅饼还不要的人,这是第一个。 她从震惊中缓过来,“贵妃娘娘是一片好心,郡主这么不识抬举,未免太拂了娘娘的颜面吧。” 话里已经带了威胁的含义,利诱不成再威逼,本就是宫内人的一派作风。 萧易安讽刺的笑说:“我秉性恬淡,不在意什么荣华富贵,对于身份高低更是无所谓。盛衰荣辱只是过眼烟云,匆匆而过,还望娘娘高抬贵手,不要再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下功夫了。” 蓉秀见她态度坚决,不可能改变主意,自知多说无益,索性起身离开。 将人打走之后,萧易安又重新回到座位上,神色间放松下来。 这时,檀逸之从旁边的屏风后面悠悠然地转了出来,刚才他藏身后面,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贵妃打的主意倒是好,先买通了侯府里的姨娘散播消息,然后再收你为义女给个恩情,你若是事先不知情,这么一来还以为是她解救你于困境之中,更使得你对她死心塌地的卖命了。” 明明是贵妃主使的散布流言,回头她再摇身一变成了恩主,那可就是莫大的讽刺了。 萧易安冷哼一声,“她三番两次地将主意打到我的头上,还真当我是个软柿子了!” 第一次贵妃将自己关在宫内,逼嫁去突厥和亲,那时看在灵儿的面子上,姑且算她是爱女心切,这件事就那么罢了。 第二次散布流言,萧易安刚才顾及着不破坏朝中局势,还不让檀逸之出手教训他们,只是对付郑姨娘止住谣言也就算了。 可这第三次居然还想将自己收做义女,封为公主,与他们站在一条船上,这可就忍不了了。 有事没事儿的来招惹自己,这还了得,他们到底把自己看轻到何种地步了。 “之前燕皇允诺了楚王的太子之位,和亲的事情成了,贵妃也笃定这个皇位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所以才这样放肆。” 现在朝堂当中的处境亦是如此,皇上那边的风向一变,群臣们自然是个个成了墙头草,支持楚王的人偏多。 檀逸之靠在椅子上翘起腿,黑白分明的双眸中,已经有了一闪而过的杀意。 怪不得贵妃现在越来越有恃无恐,她应该以为楚王登上皇位,自己就是理所当然的太后,到那时在天下间,自己就成了地位最尊贵的女人。 萧易安想道:她现在是越来越轻狂了,不外乎如此,每个人在胜利面前都会得意的。 只不过,高兴的有些早了。 楚王慕容旻与贵妃,齐王慕容晟与德妃,每个人都是棋盘中不可或缺的棋子,牵一而动全身,后宫和朝廷中的平衡一旦被打破,那就有意思了。 “贵妃要教训,但是不能直接出手,要借刀杀人。” 檀逸之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右手支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你是想借德妃的手?” “如果除掉贵妃,等于在无形中帮了德妃和慕容晟,我不想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萧易安轻轻地闭上眼睛,“能让他们狗咬狗,才是最好。”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如果让贵妃选一个最让自己生气的人,那个人既不是曾经嚣张跋扈的淑妃,也不是如今绵里藏针的德妃,一定是萧易安。 她知道萧易安是个心思敏捷的女子,但从没想过她竟然会对皇室身份的恩赏弃之敝履。 如果别人说,她或许还没有这么生气,但那个人换成是萧易安,贵妃显然已经被磨得没了脾气,她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果断干脆的拒绝。 因为昨夜蓉秀带回来的这个消息,以至于贵妃没能休息好,清早起来后脸部都有些浮肿。 有宫女连忙拿了消肿的药膏给娘娘抹上,又用水冰了冰,折腾过了一晌,这才略微好了些,不仔细看是看不出什么来了。 广阔的殿宇中,当中上面摆着一张琴桌,中间隔着珠帘,后面传来询问声。 “还有这种事?贵妃为什么这么生气啊?” 德妃连拂了两声琴弦,许久未弹了,先该调音,像是寂静的林中突然闯出了一只小鹿,划在草地上出“沙沙”的响声,突兀却不刺耳。 “好像是……贵妃娘娘想收一位公侯家的小姐当义女,却被人家婉拒了。” 德妃的手指轻拂,又是一个音调在腕下流出,响动悦耳,伴随着的还有她的一声轻笑,“这可真是有意思了,堂堂贵妃却被人家嫌弃,难怪她会生气啊。” 又笑了几声,才问道:“是哪位公侯家的小姐,如此有趣?送上门的公主封赏都不要,可是个难得的妙人呐!” 堂下的宫女也是打听清楚了才敢来回话,立刻答说:“是永嘉郡主,萧易安。” 德妃本来正观赏琴上刻着的凰绕牡丹,越看越爱,听闻此言,突然抬起头来,“那个宁阳侯府的五小姐?” 宫女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是,就是她。” 心想永嘉郡主是圣上亲封的,但宁阳侯府里的小姐可就多了,足足有六位,娘娘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德妃的目光又移到这张古琴上,口中却道:“有意思,真是有意思。”说着,十指拂动琴弦,琴声悠扬,高山流水,如风声不绝,飘然传出宫殿外。 等到蓦然停下,已是一曲终了。 德妃沉浸于曲中妙音,她身在宫内,见惯了富丽堂皇的锦绣玉堆,听入耳中的尽是些靡靡之音,许久未闻这等合心意的乐曲了。 只是略有遗憾,比起自己尚在闺中所弹的曲调,终究是心境不同,少了些当初的活泼明丽的锐气,多了些沉沉的哀愁。 果然是岁月不饶人,初入宫的光景恍然还是在昨日一般,弹指一挥间,却是红颜刹那老。 一抬头,却看到齐王慕容晟站在殿外。 心想,应该是自己刚才全神贯注的沉浸于乐曲中,没有注意到有人到来。 于是对身边的宫女道:“齐王殿下来了,怎么不早早报与本宫知晓,真是大胆!” 慕容晟从殿外走了进来,温声道:“德妃娘娘不必责怪她们,是儿臣不让人通报的,起初是见娘娘兴致正浓,不好打扰,后来又听闻琴声如琼瑶妙音,忍不住驻足倾听,不忍打断。” 慕容晟是不怎么通音律的,但是能听出这琴音的确美妙,让人自肺腑的心情愉悦,所以这话倒不仅仅是客套,包含着几分真心。 德妃被夸了之后,心里颇为高兴,“还是你有孝心,送来的这张“凰琴”正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珍品,才能弹奏出这样美妙的乐音。” “千里马尚需伯乐,再好的古琴,若是没有落在高雅名士手中,也只是明珠蒙尘,一件死物罢了。这张琴送与娘娘,才时刚好恰当不过,正是它的福分了。” 慕容晟的几句话,正好全夸在德妃的心坎上了,心情大好。 她又笑着让宫女撤去了珠帘,然后吩咐众人退下,看着慕容晟道:“齐王入宫,可是有什么紧要之事?” 虽然同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但是慕容晟和德妃这对盟友,关系还是较为隐秘的,除非有要事,否则一般不会在人前光明正大的往来。 楚王和贵妃是亲生母子,入宫里请安什么的再寻常不过了,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可是慕容晟身为齐王,若是经常出入没有血亲关系的德妃宫中,两者的年龄差距并不悬殊,难免会旁人非议。 大多时候有事,一般都会让齐王妃代为前来,与德妃传话或者传信。她是个女流之辈,起码不会那么引人注意。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91章 算命 等慕容晟离开,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德妃重新开始悠然抚琴,心绪不曾被外物惊扰,直到又是一曲终了,她才在余韵中回过神来。 垂看着琴上“凰绕牡丹”的图案,心下了然。 凤凰,是传说中的百鸟之王,雄为“凤”,雌为“凰”,常用来象征祥瑞,凤凰齐飞,象征着富贵且吉祥,龙逐渐成为帝王的代称,平民百姓不得擅用,皇后则开始称凤称凰,普通嫔妃不得逾越礼制。 牡丹是群芳争艳之花,雍容华贵,素有“花中之王”的美誉,唐朝的刘禹锡诗曰:“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这琴不仅材质好,弹出的音调清亮,其中包含的寓意更好,很合心意。 齐王慕容晟虽然不善言语,但是很是会把握人的心思,言语间正中关节要害,这就是为何德妃会与他结为同盟的原因。 德妃膝下无子无女,想要在皇上驾崩后不去守灵,势必要于新帝交好,获得一个太妃的位置,运气再好些,或许还能得到个皇太后的宝座。 在众皇子中,德妃之所以选择了四皇子慕容晟。 不仅仅看中了他生母出身低微的缘故,对方的隐忍腹黑,筹谋善断,都是成大事者的必要条件,这样的人,心狠又毒辣,看似不起眼,却是有可能在权力的游戏中赢到最后。 德妃让人将古琴收起来,好好的珍藏放着。 身边的宫女借机问道:“娘娘,齐王待了这么长时间,却又没说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这是在同您打什么哑谜呢?” “打哑谜?”德妃拂了拂袖,宽大的宫装穿在身上,虽然华丽庄重,流光溢彩,却总因为衣袖和裙摆处繁琐,行动不便。 “齐王可不是打哑谜,已经明晃晃的暗示了。刚才他说的一些家常话,听来东扯西扯,前后没甚关系,可是有三次都提到了同一个人。” 宫女一头雾水的问:“那人是谁?” 德妃幽幽然的笑了笑,提起一个名字,“永嘉郡主,萧易安。” “第一次提到贵妃要收她做义女,第二次提到王妃与她的交情不浅,第三次还说民间对其颇有赞誉。齐王平日里不是多话之人,更不会对本宫说一些无所谓的废话,可是这次却接连提起这位萧家的五小姐,你以为这是巧合吗?” 经过点拨,宫女这才恍然大悟,“娘娘的意思是说,齐王有意于郡主?”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欢女爱,人道大论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更何况,男人本就是见一个爱一个的,没个定性。” “本宫曾见过这位郡主,容貌很是出众,让人一见难忘,若不是因为年纪太小,担心惹出非议,又兼诸皇子争斗,无暇顾及,恐怕皇上已经将其收入后宫了。” 宫女小心翼翼的接话说:“这……不会吧,皇上这、这怎么会……” “怎么不会,只要是男人,没有不贪权好色的。得陇望蜀,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齐王妃多么贤良淑德,品貌端正,这慕容晟还是不满足,还想着再找别的女子,也是个瞎了心的东西!” 德妃好像还有些气愤,可接着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天下男子多薄幸,身居高位的人,野心就越大,生这种事也不意外。” “如果萧易安被贵妃请封成了公主,那么同样也是陛下的义女,既然是名分上的兄妹,怎么能再和皇子成婚呢,那成了什么?皇家龌龊肮脏,混乱不堪,于公于私上,都不好听,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娘娘,那您帮不帮齐王?” “怎么不帮啊,当然要帮!这萧家小姐是个妙人,若是让她真成了贵妃的人,反倒与咱们做对,那就没意思了。” 德妃思索,即便萧易安拒绝了恩赐之后,贵妃也不会善罢甘休,要么继续拉拢,要么反目成仇。 不过依贵妃的脾性,蒙此大辱,应该会选择后者,翻脸无情。 反正无论怎样,自己都可以浑水摸鱼,进可攻退可守。如果不趁这个时候出手在背后捅贵妃一刀,很是说不过去啊。 去年皇家秋日狩猎时,人马在行宫歇息,往事还历历在目,淑妃和萧玉茹故意刁难让萧易安罚跪的那日,德妃正巧也在场。 只不过那个时候萧易安还没有被封为郡主,淑妃当时的气焰又盛,得理不饶人,无理搅三分,不是个好招惹的。 德妃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明哲保身,没有开口为其求情,选择了冷眼旁观。 现在想来,还真有些后悔了。 “说来也蹊跷,当初萧玉茹和淑妃刁难她,可是没过多久,萧玉茹的嫡母逝世,长兄入狱,她自己面容被毁,与九皇子的婚事也没了影,后来剃为尼。淑妃被贬,九皇子被废去王位,个个下场凄惨。 反观萧易安,先是被封郡主,被人广为盛赞,听说还抢了嫡姐的“金陵第一美人”的名号。如今若是再得封了公主,那可真是步步高升。” 说着,自言自语道:“易安,还真是个好名字。金陵是个鼎盛的富贵地,她又出生在公侯之门,居然真的一路顺风顺水,如有神助。” 德妃大概觉得有趣,来了兴致,继续说下去。 “前段时日,还被突厥王子和西秦世子同时求亲,名声晓谕朝廷上下。眼看着就要和亲突厥,宁阳侯却突然病逝了,碍于孝道不再赐婚,一下子转危为安,你说这巧不巧? 若是这一切都是巧合,那这位永嘉郡主就是天底下运气最好的人,不该在侯府住着,应该单独修庙建个祠,将她供起来参拜祈福才是;若不是巧合,那她……” 说到这里,突然止住了,却不接着往下说了。 宫女接话说:“娘娘,萧小姐在两年前还是个籍籍无名的侯府庶女,却一朝成了郡主,这样的运气,怕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德妃嗤然一笑,“无论如何,这萧易安都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她拒绝了贵妃的恩赐,说明并不想卷入皇子夺嫡的争斗中。”德妃喟叹一声,“可惜了,本宫无儿无女,没能有个这么聪明的女儿,不然何至于愁苦至此。” 她眉目间显出几分狠厉之色,“现在和亲的事一成,天下的人都以为楚王会入主东宫、继承大统,可是他们忘了,事情没到最后一刻永远不知道谁输谁赢。就算当上了太子又怎么样,慕容昱他不也当了十几年的太子吗?后来还不是在牢狱中惨死。” 后宫不得干政,即便是在私下,也不该如此议论朝中大事。 这话听得人心脏砰砰直跳,没来由的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宫女连忙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可是德妃后面的话,却更让人心惊。 “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结局是怎样的。就算是楚王当了九五至尊,难道不能将他还这个位置上拽下来吗?陛下的皇位,不就是这么抢来的吗,是也不是?” 这种话当属大逆不道了,宫女的头更低了,恨不得自己从未听过这话,哪里还敢出声回答。 德妃含笑说:“你不用害怕,是担心有人去告吗?” 说着左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声音比刚才更加柔和,“别害怕,只有你一人听到了,你死之后,不就没有人知道了吗?” 宫女登时瞠目结舌,惊讶万分。 刚才还与自己谈笑生风的娘娘,此刻就要取了自己的性命?她已经害怕的上下牙齿打颤,说不出话来了。 德妃仍旧是笑意盈盈,似乎刚才要灭口的话不是自己所说。 “你的问题太多了。在这宫廷里,你难道不知,应该少说话多做事吗?像你这样多嘴多舌的人,就算本宫现在不处置你,将来也会捅出大篓子的,早死和晚死没甚分别,长痛不如短痛,还能让你减少些在宫里度日如年的痛苦。” 宫女这才吓得缓过神来,吼了一声,“可这些都是娘娘自己说的,不关奴婢的事啊!” 德妃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眉目如画,盈盈若雪。 她心情颇好,还耐心的解释了一句,“你问了,本宫愿意说,这是本宫的事,但是你听到之后,就别想再见到明早清晨的太阳了!” 接着向殿外吩咐道:“将她拖出去,按老规矩处置!” 德妃自言自语的道:“本宫这里不养蠢人,你还是早早托生,下辈子去个富贵人家平安度过一生吧。” 接着有两个年纪稍长宫女进殿来,手法娴熟的擒住了她,甚至于这个宫女还来不及多呼喊几声,就已经被双手反剪,接着打晕过去,如同一滩烂泥般被拽了出去。 朦朦胧胧间,好像听到拖着自己的宫女说话。 “在这宫里,最要不得的就是好奇心了……” 那像是从天边飘来的声音,“会害死你自己的!” 齐王慕容晟出宫后,径直打道回府。 他往常行事,都是三思而后行,向来不会意气用事。 可是这次前去求德妃娘娘帮忙,也不知道自己所做的是对还是不对,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不能让萧易安被贵妃收为义女。 大概是在崔府初见时,萧易安虽然是个庶女,在众人异样的嘲讽目光中,却能淡然处之,丝毫不羞愧,也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惹人注目。 尔后在宫宴上,容貌出众,气度非凡,当时就觉得,她不是个为俗世所牵绊的人。 之后,她在行宫上,她一袭红衣在众人中脱颖而出,英姿飒爽,明艳飞扬,纵马驰骋,如此凛然于众人,让人没办法不动心。 这些出神的想着,也来不及思考这次所做之事的对与错。 回府的路上,正经过一条街道。 拐角处有个道士摆着卦摊,身材高高瘦瘦,留着一副山羊胡子,手中举着个算命的幡,上面用浓墨写了四个大字,“分文不取。” 慕容晟素来是不信这些的,又兼现在心情烦闷,更是懒得看上一眼,带着两个王府侍卫就要往前走, 谁想得那道士看到他,眼前一亮,突然从卦摊后面跳了出来,“这位爷,请留步!” 两个王府的侍卫立即上前,分别抓住道士的左臂和右臂,阻拦住他再次靠近,一边赶着说:“我们爷不算卦,你这道士离得远些!” “哎哎哎,粗鲁粗鲁,你们怎么好赖不分啊!知道我是谁么,知道我师承何人么?就敢随便动手动脚,“终南山半仙”的名讳没听说过吗?” “这位爷印堂黑,双目黯淡,恐怕有大劫到来,若是再不解煞,嘿嘿,只怕小命都要丢了!” 其中一个年长些的侍卫训斥道:“你这癞头道士胡说八道什么,再这么口无遮拦,这就砍了你的脑袋!” “嘿嘿,你们爷若是丢了性命,你们两个也活不成,今日贫道死了,那又有什么可惜,来日你们还是要在九泉之下来陪贫道的,到时相见,看你们后不后悔!” 那两个侍卫被他说的唬住了,不自觉地摸了摸后颈。 冬季风大,正好吹过一阵凉风,两人同时觉得后颈凉,心里突然有些毛。 慕容晟皱眉问:“你是何人?” “贫道自幼在终南山修炼,历时四十余载,如今刚刚下山,见阁下是个人中龙凤,富贵不可限量,将来能必成就一番功业,生了爱惜之心,这才拦住你。” 慕容晟听他说的玄之又玄,忍不住问道:“若是不解煞又怎么样?” “嘿嘿,那肯定是死……” 那道士突然住了口,看着慕容晟,仔仔细细的端详一番,接着下跪叩头,“哎呦,小人无知,原来是遇到真龙了,不该信口胡说,饶命饶命!您贵不可言,通身荣华,哪里有什么煞气。” 慕容晟忽的笑了,“你这道士,还真是满口胡言。” 虽然口中不承认,可听到这种话,还是忍不住溢出笑意,即便抛给他一锭金子。 突然想到什么,慕容晟的笑意更深了,吩咐侍卫说:“将这道士带回王府!”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92章 道士 时隔月末,众人都忙着迎接新的一年,眼看着金陵城又要迎来一次冬去春来。 与此同时,朝堂和后宫暗流涌动,聚藏着波涛汹涌的人心之变。 朝堂之上,以楚王为尊,后宫之中以贵妃为,母子两人算得上是春风得意,势头正盛,没人能挫其锋芒。 照这样下去,谁会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胜出,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命运无常,就在大家以为楚王即将获得太子之位时,风向再一次的逆转了。 冬日里又下了一场大雪,文人雅士多在园中聚集观赏,吟诗作对,以彰显自己的风雅与才华。 楚王带着幕僚赏雪时,有一个算卦的道士经过,说楚王面相富贵,尊贵天下间无人可及,是真龙下凡,必然为世人所瞻仰。 这话不知怎么的便流传了出来,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楚王本身就是天潢贵胄,加封亲王,如果再要富贵,再要身份尊贵,就只能与皇位联想在一起了。 什么尊贵天下间无人能及,这话里分明是说楚王将来要继承大宝,登上皇位,什么真龙天子云云都只能指皇帝陛下。 其实大家心中也有了成算,楚王和齐王之争,其余皇子皆庸,碌碌无为,势必要从二者中择其一。 而之前昭灵公主和亲,贤妃立刻被晋升为贵妃,这个举动就表明了陛下的心意。 在自己的两个儿子中,他更偏向于哪个。 楚王的亲妹子成了突厥可汗的阏氏,生母成了统领后宫的贵妃,他离太子之位仅有一步之遥。 所以大家以为算命先生的这些话,无有大碍,反正将来极有可能是楚王继承皇位,那么他就是真龙天子,富贵无人能及。 甚至于当时连楚王的那些幕僚也是这么以为的,大肆吹捧一番,写诗论赋歌功颂德。 在当时楚王也有些飘飘然了,不仅没有怪罪那个道士,还赏了许多银子。 可是他错估了舆论的宽容,也错估了自己父皇的想法,更错估了自己在朝廷中的位置。 他身无军功,时至今日能有如此的地位,是因为他是陛下的七皇子。 如果没有这个身份,他根本走不到今天的地位,更遑论凭真才实学让别人心服口服了。 群臣们可不会在龙颜大怒的时候舍命求情,百姓也不会真心的爱戴拥护他。 而他的父皇,则对于有人敢于挑战自己的皇权极为震怒,立刻下旨招楚王进宫问话,不得有片刻耽误。 楚王本来昨日在园中赏景,贪嘴多尝了些烤肉,贪杯多喝了两杯佳酿,正是睡得昏昏沉沉。 忽然被王妃推搡着叫醒,听到有传旨的内监着自己入宫,立刻收起了昏睡之意,匆匆换了服饰赶往宫内。 在御书房中,燕皇面色阴沉的看着站在下方的楚王。 他的目光如同梭子一般在对方的身上巡视,寒冷如刀,龙袍上明黄色的五爪金龙看上去也比平日里多了些威严冷峻。 他此刻不是一个父亲,眉目间没有半分亲情慈爱,只有着属于君王的凛然天威,让人望而生畏。 或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一个王朝的帝王,长年沉浸的权力场中早就没有了对于亲情的温暖。 他冷冷的扫视着楚王,语调一降再降。 “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如今竟然要越过朕的头上了,富贵至极,好啊,你还想要怎样的富贵?” 楚王对视一眼后,额上冷汗沁出,只觉得后心凉,天子之怒雷霆万钧,连亲生骨肉也不例外。 他慌忙跪下请罪,“儿臣知错了,儿臣有罪,不该听信那道士的胡言乱语!” “你岂止是有罪,你是大不敬之罪!” 燕皇气得胡须颤抖,用手指着他说,“你这厮简直是狼子野心……如今朕还安在,你就急欲取而代之,若是有一天朕驾崩了,你是不是要大赦天下来庆祝啊!” 燕皇在话语中,已经表露了自己暗含的意思,是想让他继承皇位的,只有新帝登基才有权力大赦天下。 可是现在逢此变故,不知是否换了主意,要收回成命另给他人了。 楚王的冷汗涔涔而落,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大块棉花,涩的难受。 “儿臣绝无此心,绝无此意,望父皇明鉴!” 他稳了稳心神,大声辩解道:“儿臣与那道士素不相识,只是被人迷惑,这才一时之间迷了心智,愚昧不清,绝无任何不臣之心啊!” 此刻的御书房内只有皇上和楚王二人,其余内监都在外面守着,这声音在宽阔的书房内回响,听来如同绕梁般回绕。 燕皇却是冷冷一笑,这番解释听来极为苍白,全是一堆废话。 “你敢说自己别无他想,不曾觊觎皇位?为何那道士为相面时说你富贵至极,你非但不曾反驳此等大不敬之语,还沾沾自喜的赏赐给了他许多金银,自以为真。 你不就是心怀叵测,才敢如此在自己脸上贴金吗?你如今行事如此狂妄,当真让朕失望,这么多年竟然养育出了你这么一个不忠不孝的混账东西!” 他每说一句,楚王就越羞愧,垂着的头就越低下去一点儿。 等说到最后,人已经垂贴在冰凉的地面上了。 燕皇的目光愈冷了,他感觉到了有人敢动摇自己的权威。 天下皆富贵至极的人只能有一个,而现在那个人就是自己,容不得任何人有不臣之心。 如果楚王是下凡的真龙,那他的父皇又算得了什么?这样赤裸裸的昭示野心,岂不是将皇上置于无物? 这样的传言,让文武百官作何感想,天下万民又有何想法,让他的皇位怎么能坐得安稳。 这样想着,燕皇的眸光一点一点收紧,双眼微微眯起,似是在考虑着如何处置此事。 此时,外面传来内监总管李规的声音,“贵妃娘娘,未得陛下召见,您不能进去。” 贵妃焦急的声音响起,“那就请李总管代为通传一声,本宫要面见陛下!” 李规道:“这……陛下吩咐了,未经传召,任何人不得擅入,老奴也做不了这个主啊……不然贵妃娘娘在殿外稍等片刻,过会儿老奴再行通报……” 贵妃收到消息,知道陛下在里面训斥自己的儿子,就立刻赶来了,哪里能安心在殿外等得下去。 当即冲着那道殿门喊道:“陛下,臣妾求见!” 燕皇将对话尽收耳底,冷哼一声,贵妃肯定是来为这个不孝子求情了。 也不直接与她说话,只冲着外面吩咐李规道:“朕谁都不见,让闲杂人等离开御书房。”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话里的“闲杂人等”指的当然就是贵妃了。 李规尴尬的点点头,应了一声“是”。 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贵妃娘娘,刚才陛下的话您也听到了,就别再为难老奴了吧。” 随即,轻声的劝慰说:“贵妃娘娘不必担忧,父子哪有隔夜仇,陛下此时心头正有怒气,您越劝越适得其反,倒不如回宫耐心等待。” 贵妃听了此言,觉得有些道理。 自己也是听了消息就接着赶了过来,越急越乱,反而没个主意,贸然进入殿内容易触怒龙颜。 现在还不如回宫等着,万一有什么不测,自己或许还能及时筹谋挽救。 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说什么都听不进去,或许还会牵连到自己,还是等过后再来求情为妙。 可是当她侥幸要逃过一劫时,却突然听到了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咦,真是巧了,贵妃姐姐也是来求见陛下的吗?” 贵妃看向来人,忍着性子,用一贯娇滴滴的声音道:“是,妹妹来的可真巧啊,只是陛下此刻有要事,谁都不见,怕是你要白跑一趟了。” 李规看着德妃也来了,心下好笑,既然都赶着一块来,这么热闹,今日楚王的事怕是不能善了。 当下屈膝行礼,“参见德妃娘娘。” 他对贵妃和德妃都是一样的恭敬,绝对不会因为两人妃位的高低,而故意分出什么差别,从前如此,现在也是一样。 “李总管快快请起。”德妃道,“本宫是专程来见陛下的,有事要回禀,当真不方便吗?陛下是在和哪位朝廷重臣商议呢国事吗?” 李规先是看了一眼贵妃,只见她满目怒气,只是在御书房外不便作。 有个道士给楚王算卦一事早就传遍朝野,德妃怎么会不知,现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当面问,不过是想暗中嘲讽罢了。 李规情知两位娘娘都开罪不起,打了个哈哈,“是,陛下正在与楚王殿下讲事。” 既巧妙回答了德妃的话,无形中又给贵妃留了些面子,没有直说七皇子慕容旻被训斥的事,两方都不得罪,不偏不倚。 可德妃早知道是何缘故,也没指望李规如实作答。 她掩唇一笑,又轻轻的瞥了贵妃一眼,满目尽是讥讽之意,虽然未一言,可是那眼神比刀子还利,使人越看越不舒服。 “既然见不得陛下,这桩公事问姐姐也是一样的。”德妃轻启朱唇,缓缓道来,“敢问贵妃姐姐,管教不严,纵容宫女伤人性命,此事你认是不认?” 贵妃平日里也是个聪颖善谋的性子,可是此时眼见儿子楚王不知是何境况,德妃又处处与自己针锋相对,不时地火上浇油,让人着恼。 这时又听德妃尽说自己不知之事,脑子也是有些拧怔了。 开口便道:“你胡说些什么,本宫何曾有纵容宫女的罪过,什么伤人性命之事更是不知,你怕不是糊涂了,在这里说些不清不楚的疯话吧!” 德妃丝毫不恼,抓着刚才的问题不放,“那贵妃姐姐是不认了?” “本宫都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怎么认,认什么罪名?”贵妃越说越气,“凭你一张嘴,空口白牙的就想要污人清白,未免太轻易了吧!” 无论她怎样动怒气,德妃都是一副不惧无畏的样子,仿佛自己是真的有理有据。 “姐姐若还是这么嘴硬,那也是无法,只有请陛下圣裁了!” 贵妃虽不知何事,但气势上不曾削弱半分,昂,“便是到了在陛下面前,你我两人对质,难道本宫又有什么惧怕的吗?” 她们的对话吵来吵去,直吵得燕皇心烦,又兼听德妃说些什么“事关人命”,便想传进来问个清楚。 于是御书房内再次传来动静,“李规,让德妃与贵妃进来回话。” 李总管见两位娘娘言辞犀利,犹如针尖对麦芒,谁也不相让,正感头疼之际,闻得此言如蒙大赦,忙恭敬的将贵妃与德妃一同请了进去。 楚王仍旧跪在原地,不敢作声,面色苍白憔悴,大有心神俱疲之感。 只看得贵妃心疼不已,料想皇上怕是对此事极为恼怒,这次才如此不顾情面,她正想着如何求情时,却不想下一刻自己就变成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燕皇的声音冷冷响起,“德妃,你刚才所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德妃行了礼,答道:“事关一桩公案,所以臣妾才前来冒昧打扰,请陛下见谅。” “前些日子,臣妾宫内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宫女失踪了,因为她素来乖觉,又向来尽心尽力的在身前服侍,所以臣妾甚为痛惜。但毕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当时不敢惊动后宫诸人,只是派人查寻,未曾声张。可是今日一早,竟然在花园中现了她的尸体!” 德妃说到这里,眼眶含泪,盈盈欲坠,似乎是真的是为得力宫女的逝去而痛惜不已。 她看向贵妃,目光中是无尽的凄婉和哀怨之意,“这件事生在后宫,贵妃姐姐协理六宫,本该交由她全权处置统管才是。可是这宫女之死,却与贵妃姐姐脱不了干系,为求避嫌,臣妾只有来请陛下裁决……” 贵妃慌忙打断她,“你这话要说清楚,所属于你殿内的宫女死了,怎么倒是怪到别人的头上?什么叫与本宫脱不了干系?” 燕皇也不解的看着德妃,等她的下文。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93章 假案 面对气冲冲的质疑,德妃道:“贵妃姐姐,别这么心急,稍等等就说到你了。” 话虽然是与贵妃说的,可是德妃始终面朝皇上,姿态挺直,神情恭敬,都不曾正视的看她一眼,连个多余的眼神也不愿意给,轻蔑至极。 贵妃心内暗暗生恨,心想这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为人做事比自己还要虚伪三分。 “臣妾的宫内有人枉死,本不该隐瞒,可又担心此事会引起无端惶恐,所以没有轻举妄动,臣妾暂时将此事压了下来,所以除现尸体的几个人外,不曾走漏任何风声。” 燕皇说了一句,“你应对的很好。” 在这诸事频出,让人倍感头疼的时候,可算是有人做了一件还算是舒心的事。 原本宫外的人就对红墙高锁的深宫猜测重重,嫉妒和恐惧掺杂在一起,在平民百姓之间有着许多的不实传言。 甚至说宫内一到夜幕降临时,会出现惨死的孤魂野鬼成群走过,还有人说宫中的井内有冤死的宫女,没有人敢饮用井水,还有其余的种种说法,更是荒谬至极。 在加上前段时间宫内闹鬼的流言刚平息不久,如果这时候再闹出有人无辜殒命,恐怕又要引起些无谓的议论了。 这些流言历朝历代都有,因为百姓对在深宫中的皇后与妃嫔格外感兴趣,没事都要编出些故事来。 但是燕皇格外暴虐,无论当初攻入金陵还是争夺皇位弑父杀兄,都是闹得血腥不已,恶名远扬。 所以百姓们对这位陛下的猜测,也就更加妖魔化。 贵妃听到皇上夸赞她不声张的举动,有些许不屑。 心想:“你分明是担心消息走漏,让我有了提防之心,何曾是为了大局考虑,只是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罢了。” 于是忍不住出声说:“既然在花园中现的,或许是自己失足落水,溺水而亡的,怎么值得这么大惊小怪。” “蹊跷的地方就在这儿了。” 德妃道:“臣妾派人验尸,却现尸体的背后有青紫色的斑痕和被人殴打过的痕迹,说明她在生前曾遭受过别人的虐待,脖颈处另有淤青,说明死因并不是溺死,而是被人掐死后,伪造成了淹死的假象。” 燕皇皱眉道:“宫内竟然有人敢光明正大的行凶?真是胆大包天,活得不耐烦了。” 又问:“那与贵妃又有何关系?” “真凶便是贵妃娘娘宫内的贴身侍婢珠儿,且不止一个。” 贵妃猛地站起身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少在这里信口胡言,随意栽赃陷害!” “贵妃娘娘若真是问心无愧,大可让妹妹继续说下去,有陛下在这里,难道还能冤枉了你不成?莫非你认为陛下昏庸,不能公正地处理此事?” 贵妃急忙解释,“陛下千万不要误会,臣妾绝无此意。” 燕皇的面色阴晴不定,虽然知道贵妃肯定没有冒犯君上之意,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阴沉沉的道:“让德妃说下去。” “贵妃有位贴身侍婢,名叫珠儿,是被杀宫女的同乡,曾有人不止一次的看到两人生过口舌争执,私下的交情可想而知。” 顿了一顿,可惜的说:“这珠儿在生前曾依仗自己入宫早,资历高,多次对她进行威胁勒索,只是她生性胆小怕事,不敢张扬出来,又念及以往情分,所以才每每委屈求全,没想到到后来竟然遭遇毒手,着实是含冤而死。” “说来说去,原来并无实际证据。”贵妃说,“两人既然是同乡好友,女儿家年纪尚小,气性大,随口争执几句,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这说明不了什么。” 贵妃明白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所以此刻替自己的贴身侍婢解释,不愿意人前捉短。 这场人命官司,如果真的与珠儿有关,她的面上也过不去,总要落下一个“管教不严”的罪过。 德妃说:“姐姐平日里忙于后宫事务,对宫女们缺乏管教,或许知道的并不清楚。据妹妹所知,这两人虽是同乡,可是感情早就破裂,以至于当面生争执,甚至于勒索财物,这一点也是有人证的。” “可是珠儿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她怎么能把人杀死后又推入湖内,伪装成淹死的假象?无凭无据,难道仅仅凭这些就要定罪吗?” “说的有理。”德妃的神情悠然,一双眼睛露出古怪的神色,“所以就要彻查,她肯定有同谋,所以真凶不止一个。” 她咬着重音说:“这同谋,极有可能也是贵妃姐姐宫内的人。” “你这话甚是荒唐!”贵妃不满的情绪再明显不过,“分明是欲加之罪!” 德妃不理她,直接问燕皇。 “臣妾今日前来,就是要请陛下定夺,宫中出了人命官司,是否要彻查到底?而且这有嫌疑的真凶就藏在娘娘宫里,不能擅自拿人,所以来请陛下裁决,是否要继续查问?” 德妃面露不忍,继续说:“臣妾本不愿意多生事端,只是因为这宫女甚是机警,备受青睐,年纪又轻,这么一段时日相处下来也有了感情,实在不忍心看她如此遭遇横祸,不明不白的死于非命。” 燕皇在心内犹豫片刻,一个小小的宫女死了,无所谓大张旗鼓的追查。 可是这件事情如果不查,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过去了,倒是显得自己太偏袒贵妃。 尤其是在这个当口上,楚王出了这么一件事,说明贵妃本就教子无方,后宫也不让人省心,没有个风平浪静的时候,想想就更让人心烦。 斟酌片刻,燕皇道:“查!宫内有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肆无忌惮的行凶,岂能轻易放过?” 今日不明不白的死了一个宫女,那明日万一又死了一个太监怎么办。 这种事情不能糊里糊涂的容忍,就算查不出什么结果也总要象征性的查一下。 “此事出在贵妃与德妃的宫里,你们两人都不便追查,便让齐嫔和景嫔去查,你们两人都不许插手。” 贵妃内心松了口气,不让德妃去查,那陛下对自己还是留有余情给了一条生路的,没有做得太绝。 可是下一刻,燕皇就用阴冷的目光盯着她。 “身为贵妃,你管教不善,御下不严,弄得宫中人心惶惶,如还生了这等人命无辜枉死的事情。你如今身为后宫之,难脱其责,好好的在宫内闭门思过,将管理六宫的权力交给德妃!” 接着又看向楚王,他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眉目间的俊秀风流之色早已掩去,多是不胜惶恐之意。 燕皇厌恶的挥了挥手,“你也下去,呆在王府里不许外出一步,等朕抓到那个道士后,再与你一同算账!” 楚王被禁足在王府,贵妃也被责罚闭门思过,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宫外。 楚王一派人心惶惶,反之,齐王一派却是欢欣鼓舞,喜不自胜。 朝堂上战队的官员们只觉得每天都犹如赌博一般,心中惴惴不安,因为这风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 方才还占尽优势的楚王在顷刻间就被禁了足,而之前露出颓势的齐王,此刻又重新占据上风。 即便是如今有了些许获胜的苗头,慕容晟也不曾露出骄傲自满之色,行事越恭谨,越让人挑不出破绽来。 宁阳侯府中,萧易安看着落日的余晖慢慢落下,突然向往起田园的生活来。 想起此是若是在乡下的田庄里,又该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她不曾有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园生活,此时只得想象着那些文人雅士在诗句中所描述的情景。 苍山青山下,碧水东流,竹舍农田,篱笆环绕,养上鸡犬数只,有三五好友轻叩柴门,杀鸡宰牛,饮酒相聚。 外面父母在门前柱杖等候,归来的农夫们笑语声声,稚童嬉戏自如,一切情景好不惬意。 想了想,却又随即摇了摇头。 文人们为了描写自由诗意的生活都过于美化了,真实的农夫哪里有那么轻松自在,贫苦之人哪个不是叫苦连天。 单单是田里的耕作一项事,春种秋收,就能将人累个半死。 她想起了齐王府中倒是有几亩田地,也种了些应季的蔬菜瓜果。 在庭院深深的王府屋宇之中,藏着这么一片田园惬意,倒也颇有几分富贵闲人的悠闲感觉。 那时慕容晟还是个不起眼的四皇子时,为了不卷入太子、七皇子、九皇子之间的争斗,保持中立的做法。 那些挑水施肥的活儿,自有小厮们去做,他只是假模假式的耕作几下,装出个无心政事样子而已。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他自然不这样了,那一大片土地估计也荒废了。 他突然想起来在广源寺中的时候,檀逸之因为装成自己的家丁,不得已而被迫挑粪浇水施肥。 忍不住笑了笑,却又想到广源寺的主持静慧师太,想着她还中着寒冰掌之毒,性命可危,便又有些忧虑。 她问道:“郭向明的病情好了许多吗?” “是,方才郭太医派人送了信来。说着他叔父的病情已经好了许多,而且传话前来,希望能够见小姐一面。” “嗯,”萧易安微微点头,“今日天色已晚,不宜出门,等明日咱们就去见他叔侄二人。” 想到这里,萧易安还有些小小的激动,毕竟郭向明是当年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不知道能否再从他那里听到什么消息。 清漪道:“没想到皇上立刻对楚王改变了态度,如今外面都在议论呢。” “天家无情,向来如此。” 萧易安深以为然,“其实,陛下未必不知道那道士出现的蹊跷,或许其中是有人陷害,可是楚王暴露了自己想登上皇位的野心,这一点是同样让他愤怒生气的。”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九五至尊的帝王当然更是如此。 当他获取的权力越来越多,那么他的危机感也越来越高,在这种欲望的推升下,他本身就不存在什么多余的情感。 皇上连与太子向来是互相猜忌,又爱又恨的关系,更别说是对于所谓皇子了。 在那个道士算出的卦象时,楚王就应该立刻将他斩了,只有斩了这种胡言乱语的妖人,才能表明自己的忠心不二。 可是楚王擅长文学一道,对于这些诡计多端还不够了解,所以应对不了一些魑魅魍魉,输是必然的。 在大庭广众下,还敢对这种话沾沾自喜,毫无顾忌的将野心暴露无遗,这种人是注定要在夺嫡中失败的。 这点慕容晟也猜到了,所以他才布下了这么一个局,让楚王自己钻进去。 而萧易安,不过是推了他一把而已。 “那个道士早就远离金陵了。”萧易安若有所思的说:“慕容晟向来很聪明,他思虑周全,不会让人抓到把柄。” “德妃也是聪明,知道在这个时候在在背后捅贵妃一刀。无论那个宫女被人杀死的事情是真是假,反正陛下此刻正在心烦之际,对于这种事情肯定是容忍不得。” 她叹了一声,“人证能伪造,物证也能伪造,贵妃这次可是遇到麻烦了。 “小姐,那陛下会怎么处置楚王和贵妃呢?” 萧易安道:“陛下虽然心狠,但应该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废掉楚王和贵妃。为人君者,他一向奉行制衡之术,楚王能用来牵制齐王,贵妃也用来牵制德妃,如果两人的这个平衡同时打破了,后果会很严重。而且灵儿现在已经抵达突厥,现在也不好严厉处置她的皇兄和母妃。” “不过楚王和德妃经此一事,再想要恢复过来也没那么容易。所以,贵妃她现在应该是没功夫再对付我了。”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是贵妃先不念旧情的,也不能怪萧易安不顾以往的交情了。 清漪说:“那不正是一件好事吗,小姐才不要去当那什么劳什子的公主呢。那种虚无缥缈的封号和身份,也不必那么看重。” 萧易安道:“只是,郑姨娘她们……也该处置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94章 荒庙 翌日,萧易安一顶软轿离开宁阳侯府,来到了郭向明和郭淮叔侄二人的住所。 郭向明看上去精神状态比以前好了许多,不再是初见时那般疯疯癫癫的样子,收拾干净整洁后,下巴留着胡须,看起来还有些文人的儒雅风范。 郭向明当年因为没能照看好女婴,被师弟萧廷抢了去,又骗他说已经将其溺死。 自觉有负桃花公主所托,萌生了愧疚之心,心内深感内疚。 再加上宫内皇后与贵妃因为此事接连被赐死和废除,一时间心中惴惴不安,他是唯一知道内情的人,唯恐牵连到了自己身上,半装半真,这才得了疯癫之症。 因为当初有几分刻意装出来的原因,逃避皇上问责,所以即便是整个郭家的人用尽了灵丹妙药也无济于事。 到后来,日久天长,被世代行医的家族放弃,生活潦倒,郭向明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了。 后来偶然见到萧易安后,看到她那双与桃花公主极为相似的眸子,宛如时隔多年后重遇故人,倒是激起了一点清醒之心。 犹如黑暗中见到的那么一丁点光亮,指引着迷路的旅人找到方向。 同时郭淮不愿意放弃叔父,这段日子以来向御医院告了病假,一直全心全力为叔父治病,内外兼治,所以这疯病才好了起来。 郭向明清醒过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见那位与桃花公主极为相似的女子。 直觉告诉他,当年的那个女婴可能还没有死。 而当郭淮告诉叔父那人是萧廷的女儿后,郭向明更加断定当年萧廷并没有将那个婴儿溺死,而是将其抚养长大,将她归到自己名下。 他本以为因为自己的过失,手上折了一条新生婴儿的命。 没想到多年之后峰回路转,那个女婴幸存于世,还好好的长大成人了,桃花公主的血脉得以延续,这让他的罪孽感稍微减轻了些。 萧易安见到郭向明后,两人密聊了足足一个时辰。 连清漪与郭淮都守在外面,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 除此之外,郭淮这些日子苦心钻研,又有病情好转的叔父帮助,已经将寒冰掌的解毒方法研究了出来,就算不能尽数解毒,也能褪去十之**的毒性。 萧易安听后高兴不已,心想这下的静慧师太可算是有救了。 郭向明了解到详细缘故后,立刻决定主动请缨,去广源寺医治静慧师太。 一来他是医者,有救人仁心,对这等奇怪的毒很感兴趣,二来他觉得自己从小没能保护好萧易安,致使她在萧廷的魔爪下长大,有愧于人,甘愿供她驱策。 郭淮说:“叔父,你能亲去固然是好,不愁解不了毒。但是路上一来一回,颇为耗时,可能要错过今年的春节了,如今既然治好了疯病,正是阖家团聚的时候,想必族中的长辈听到这个消息也会极为高兴的。” 郭向明阻止说:“我病情大愈的消息,你切不可告诉郭家的长辈们,一个字也不许提!” 当年在,郭家放弃了声名狼藉的他,这份亲情早就割舍断了。 “我一直在乡下的田庄里度日,早就不知道新春佳节是什么滋味了,在哪儿过都一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可耽误了救治的时辰,明日我便启程离开金陵。” 如今萧廷已死,不会有人再因为当年的真相而追杀他,所以郭向明已经没有顾忌。 他又将多年来藏在心头的事实都告诉了桃花公主的的后人,再无牵挂了,所以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更无所谓这一桩路程了。 回侯府的路程上,马车经过了温柔乡。 看到那块熟悉的招牌,萧易安忽有感慨,与玉娘的初次相见还历历在目,她还因为自己的眼眸像极了桃花公主而感慨伤怀。 对外面说:“停车!” 从马车下来,清漪帮她整理了下衣裙,随后主仆两人缓步走入温柔乡。 寒冬凛冽,即便是裹着棉衣,都觉得风如同刀子一样刮在身上,此时街道上没有行人逗留,所以也就没人注意到有两个女子主动走进了秦楼楚馆。 即便是看见了也无碍,都知道,富贵人家兴许会有些特殊癖好的。 萧易安戴上了头上的风兜,只露出一双璀璨如星的眸子来,等进了楼内才摘下。 因为是白日,所以温柔乡内没有客人,看起来凄凄凉凉,与夜晚的繁华旖旎全然不同,并无一个倚马红袖招,走马章台的贵公子。 她来的次数多了,迎客的两个小童子早就能认出她来。 有一个面目白皙的正趴在柱子旁的圆桌旁打盹,他们这本来就是晚上的活计,白天休息才是常事。 另一个童子半醒半睡,看到了她来,立刻清醒过来,上前称呼道:“萧小姐。”然后客客气气的将人领了进来,直接往玉娘房间的方向去了。 到了后,清漪则大方的赏了他一把金瓜子。 小童喜笑颜开,乐得合不拢嘴,直说:“郡主出手真是大方,好多来这里的大官儿都比不过您呢。果然是花容月貌的人,连心肠都是这般好。” 小童整日里做的便是迎来往宾,见过得人多了,自然练的能说会道,奉承话也是张口便来。 这话正好让玉娘听到了,轻轻的戳了下小童的额头,“瞧瞧你这个不争气的样子,叫旁人听到了,还以为我怎么亏待了你们。” 她下手不曾用力,小童也就知道玉娘并未生气。 只是嘻嘻一笑,“是了,我原是小孩子,就是这般没见识的。” 玉娘也不与他计较,只向萧易安说:“稀客啊,我还以为你从此不再来这里了。” 上次在双燕楼时,曾因为萧廷一事引了不小的争执,双方险些翻了脸。 涂骥与玉娘,檀逸之与萧易安,双方剑拔弩张,差点便要惹出大事,闹个你死我活。 萧易安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时正在气头上,脾气太冲了,明知道涂骥是个死脑筋,却还较这个劲儿,如果肯好好的解释两句,未必不能化解僵局。 如果当时檀逸之不出现,那自己只有吃亏的份儿。 “哪里的话,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小误会,解开就好了。”萧易安微微笑了笑,“反正,玉娘你说过,这温柔乡我随时可来得,怎么,这话不算数了吗?” “当然算数。” 玉娘略碰了下她的手,觉得一片冰冷,连忙让人添了两个火盆来。 她身负武功,能用内功御寒,所说即便是只穿一层单衣也感觉不到冷,屋内也没有搁置火盆,可是萧易安就不同了,如果不是身上的大氅,只怕此时已经瑟瑟抖了。 忙有童子拿来了火盆,正是刚才那个在大厅打盹的童子。 他生火添炭,放下之后却犹犹豫豫的不离开房间,而且睁着自己那双眼睛巴巴望着萧易安,一副可怜的样子。 萧易安对清漪使个眼色,后者会意,笑着拿出了一把金瓜子赏给他。 那小童得了赏赐,也是蹦蹦跳跳的走了,高兴了又立刻恢复到小孩心性。 他醒来之后才知道,自己刚才因为打盹错过了“贵客”,见同伴拿了金瓜子在眼前炫耀,连忙也来要赏了。 玉娘刚开始还不明白是何用意,此刻却是无奈的笑了笑,“你可是厉害,把他们都惯坏了。” “不如回头把他们两个送到侯府去,跟着你吧。” 觉得屋内的火盆生的正旺,温度逐渐升上来,萧易安热,脱掉了身上的大氅,“跟着我?” 玉娘似笑非笑的说:“须知,烟花之地,来的人不仅仅是男子,也偶有孀居的女子。” 萧易安明白她的意思,轻咳一声,“这个……就不用了吧。” 玉娘本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她竟然立刻羞得红了脸颊,立刻说起其他的话题,“上次的事,我还要对你说声抱歉,涂骥那个家伙脾气直,说话有冒犯之处,原本就是他做错了,不应该的胡问一气,惹出这些误会来。” “万卷楼有一些机密要件消失了,很是重要。经查证,他已经现是萧廷在生前偷窃的,便知其心怀不轨。所以他后悔那日不该为难于你,自己早就在心里头懊悔了,还要向你当面致歉呢。 前半句是事实,但是后半句就是编出来的了。 涂骥的确现了萧廷并不是什么善人,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认识到自己错了。 即便如此,他仍然觉得萧易安弑父一事有违人伦,是大大的错事。 玉娘虽然劝过他,却是全然无济于事,也只好在萧易安的面前打这个圆场了。 说罢,玉娘又盯着她的一双眸子看了起来,其中有着无尽的魅力,似乎能将人吸进旋涡里,让人为之倾倒。 毕竟,对于玉娘而言,她看到的从来不是一个人。 如果是往日,萧易安一定绝口不提她的伤心事,可是今日不知怎么的,就是想问个清楚,“玉娘,你……你又想起那位故人了吗?” 虽然不明说,但是两人都知道这位故人指的是“桃花公主”。 “是。”玉娘直言不讳的承认说,“每当看到你的眸子,就是情不自禁的想到公主,其实,我甚至想过,你会不会是公主的转世?” 佛家有转世轮回,可是玉娘不是个信佛之人,可见是足够痴迷和执着了。 “可是我后来又想,不是的,除了这一双眸子外,无论容貌还是脾性,又或者是那种与生俱来的才能和感觉,你都与公主有太多的不同了,你不是她,也不可能是她。” 萧易安点点头,“是,我比不上她。” 玉娘毫不客气的说,“不仅你比不上她,天下间的女子也没有能比得过她的。” 萧易安笑了笑,重复了一句,“的确,天下间没有女子能比得过她。” 大概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句话有着什么样的含义。 与玉娘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无趣,她妙语连珠,极为懂得揣摩人心,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事不该提,让人舒泰。 虽然,她一开始的确是因为公主才对萧易安另眼相看,但是她心里又是清楚的,不会将两人混为一谈。 自从查出流言是郑姨娘等人散布之后,萧易安就派人开始明里暗里的刁难郑姨娘,甚至不许她出府,以切断与贵妃的联系。 等于变相禁锢了她的自由,与幽禁无异。 老夫人早就知道这件事,但是也佯装不知,她心里还是偏向萧易安的。 夜晚,当檀逸之那张含笑的脸庞出现在窗前时,嘴边勾起的一抹微笑,犹如三月春风,“怎么,是不是在想我?” “是啊。”萧易安应承了一声,“想让你和我去个地方。” “去什么地方?” 萧易安凑在他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檀逸之直接将人拦腰抱住,施展轻功,离开了侯府。 一路上呼呼风声,可是檀逸之行的既稳又快,让人没有头晕目眩的感觉,只觉得自己如同在天上飞行一般,像是生出了两个翅膀。 一盏茶后,两人到了一处荒庙。 这庙里荒草丛生,屋檐破漏,可谓是极为冷清,当中供奉的佛像前也没有什么香油烛火,只有一层厚厚的蛛网,佛像身上的金箔也都被刮了下来,刀痕还留在上面,想必是有人拿去卖钱了。 檀逸之看了一眼不远处吱吱作响的老鼠,极为嫌弃的说:“就算是要拜佛,也该找个香火旺盛些的吧。” 萧易安没有搭理他,两手一撑,径自跳上了香案,然后钻到了佛像后面。 只见得这个动作惊起了满目的灰尘飞扬,檀逸之忍不住挥手舞了舞,他生性爱洁,从不喜肮脏之地,这简直是要了命。 如果带他来的是另一个人,只怕他早就将其丢出去了。 此时,却听到有“咔嚓”一声细微响动,然后那破败的佛像出“轰隆轰隆”的声音,竟然径直向后退了一丈多的距离。 檀逸之走进看时,只见原先的地方露出一条密道来。 “这条密道,通往皇宫内一口废弃的枯井。”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95章 恨意 萧易安当先顺着这条密道走下去,檀逸之担心有危险,立刻跟上。 密道的入口极窄,仅能容一人通过,因为檀逸之的身高有余,他还需躬身弯腰,才能进去。 走了十余级石阶后,忽的眼前是冰凉凉的一扇大门,阻住了前面的去路,上面还有两排门钉,整扇门上涂了红漆,在黑暗里鲜红透亮的红色格外诡异。 或许是地势和通风口的原因,密道并不阴冷潮湿,萧易安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火石火纸,用打火石点燃了方才从佛像前顺手拿的烛台。 “噌”的一声,火花四溅,照亮了黑暗中的道路。 萧易安并不去推那门环,因为她知道,那样直接推门而入会触两旁的机关,将自己和檀逸之射成个刺猬。 密道的左右两边是用钢板打磨而成的,滑不留手,轻轻的敲击一下,还能听到清亮的回声。 她在左边不轻不重的敲了四下,又依样在右边敲了三下,然后便听到“咔咔咔”三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断了,门环自己轻轻地摇了一下。 这时萧易安尤未轻动,她停了一会,才推动那门,举步走了进去。 檀逸之能猜到些什么,于是便默不作声,只是跟着她走。 走过这道门,是条不远不近的甬道,之后又是一扇门,这次是没有机关的,萧易安手上微微使劲儿,再次举手推门,映入眼前的是一座洞穴般的石室。 只是,那石室全部都是空的,宛如雪洞一般。 萧易安心内微微叹息,知道这就是当年藏着所谓“前朝宝藏”的地方。 当初萧廷从那襁褓的血书上得知了这么一处所在,便将那些金银珠宝全部搜刮了去,所以现在的几个洞内全部都是空的,看起来格外空荡。 她走进其中一个石室,空荡荡的一眼便能望尽布局,只见那末尾处有一个月洞门,门旁壁上凿着四个字。 “切勿复国。” 萧易安说:“这是……是桃花公主留下的,她心肠慈悲,所以叮嘱后人,切勿再因为一己之私欲,而引得苍生遭受战乱,天下生灵涂炭。” 萧易安曾经以为,桃花公主是因为自己生下的是一位公主,担心她无法承担起这样的大任,又无法继承皇位,所以才不让她去复仇。 如果诞下的是个小皇子,那又该另当别论了。 可是当看到遗书中的内容,又听到郭向明的陈述的遗言时,才知道是自己想的浅显了。 她是真的心怀天下苍生,担心引起战争后端,生灵涂炭,这才阻止后人复仇,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会是如此遗命,无有更改。 所以才托付御医郭向明,让他带出宫去送给金陵的一户农家,不必告知她自己的身世,只求孩子能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 “嗯。”檀逸之见她主动开口,能听得出有愁索和哀伤的心绪。 这才出声说:“虽然如此,可是燕皇初登基时,荡平海内,励精图治,还有一番兴盛之象,但是他现在年老昏聩,朝廷上下混乱不堪,如果桃花公主泉下有知,应该也会改变主意的。” 他说的话,正是萧易安现在心里所想的。 当年的形势与现在大不相同,如果说燕皇能一直那么英明果断,为政清廉,缔造出一个太平盛世,那么当年留下的遗命仍旧适用于现在。 但是如今恰恰相反,重税苛政,民不聊生,朝廷内乱局险象环生,清明正直的官员无法安身立足,溜须拍马只会奉承的小人反倒是青云直上,着实让人心寒。 大厦将倾,非一人之力所能挽救。 况且燕皇还沉浸在自己过往的功绩中,根本无意于此,继承者慕容晟和慕容旻只知道争夺皇位,没有半分为君者悲悯之心。 现在推翻了大燕王朝,却变成是在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了。 所以这道遗命,萧易安并没有打算遵守。 大抵是阴差阳错,如果她当年被带出皇宫后,真的是由郭向明托付给金陵的一户农家,平安抚养长大,即便是后来知道自己的身世,怕是也没有争强好胜的心思了。 可是偏偏错被萧廷抢了去,后来波折丛生,被当成棋子养育长大。 他居心叵测,在害死齐王妃张嫣然后,扶植着萧易安这个齐王妃侧妃上位,后来阴错阳差当了皇后,又成了惨死的废后。 重生一世,这才有了后来的故事。 现在的萧易安,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性子了,她想着总该要做些什么,才不辜负了这一世重来的时光。 两人继续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才见到一些光明,细细分辨,正是月色洒下的银色光辉,又走上十余级的石阶,方知是来到了平地。 前面出现了一道凿成的石门,萧易安如刚才在入口处那般左右各三下的敲击,立刻顺利打开了这石门。 这时看到月满中天,置身所处的地方正是一口枯井。 有檀逸之在,他施展轻功,轻易便攀登了上来,转眼间两人来到井口处。 萧易安对皇宫内院的布局是再熟悉不过了,她知道此刻是在什么方位,更知道这里附近的宫宇都是哪几座,旁边便是一道宫墙。 檀逸之摸了摸下巴,“这条通道甚是隐秘,咱们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的入了宫。”他也不问萧易安是如何知道这条密道的,只是朝着四周左右看了看。 萧易安看着那道宫墙,微微叹息一声。 然后拉着檀逸之的袖角,说了句,“跟我来。” 向前左转,不远处就能看到两扇木质的小门,里面藏着一处院落,在金碧辉煌的宫中,这种存在格外突兀,像是平白修建出来的。 萧易安心知,这里就是亡母被囚了足有三年的地方。 面色依旧佯装镇定,双手却微微颤抖,推门而入,走进来便看到了满园的枯木,如今正是冬季,如若不然,这里应是满园的桃花纷飞,落英缤纷铺满路。 桃花,是她的封号,也是形容她艳如桃花,容貌绝美。 这满园的桃花,应季而生,再怎么艳丽的花朵,也不可能常开不败,越是繁花似锦,到末了时便越是凋谢枯萎,格外惹人伤怀。 前几日的积雪还未化,枯木树枝上尚有雪粒,轻微晃动,正在融为水珠,慢慢的滴下来。 这是一座回字形的院落,比外面看上去要大一些,东西前后,各有房间,院中是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后面还有假山,瞧着是北方从运来的奇石。 这般的幽静雅轩,不像是皇宫内宫殿的装饰和布局,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园林。 不过瞧这幅荒凉的样子,应该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萧易安不去看其他,径直走入了当中的正厅,檀逸之亦缓步跟上。 进去后才现,这里虽然很久没人住过,但是打扫的十分干净,没有半点灰尘,更没有如荒庙那般的什么蛛网和老鼠,只是收拾的简朴了些。 下面是香烛纸钱,香案品盘,正当中供着一块灵牌,上面写着“陈朝桃花公主之灵位”几个字。 檀逸之心惊了下,立刻看了一眼萧易安,果然见她面色上亦是掩不住的情绪激动,接着俯跪下,在蒲团上恭恭敬敬的参拜起来。 不过片刻后,他也跪在地上,不仅参拜,还双手交叉的行了个西秦的礼节。 檀逸之心想,这虽然是前朝公主,与西秦无亲无故,可是真的论其身份来却是我将来的丈母,不能见而不拜,失了礼数,应该按照为人子女的礼节同样相拜才是。 同时,心中念念有词。 “丈母,虽然咱们素未谋面,但是我早就听说你是一位极为传奇的人物。今日有缘拜见,实在是小子三生有幸。我与汝女早就互许终生,希望丈母能同意这段姻缘,我定然好好照顾她一世,不让她再受半分委屈,必钟情于她一人,海沽石烂,此志不渝。” 论身份,他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我是西秦世子,暂且算是小子高攀。等日后必将江山拱手奉上,让她成为凤临天下的皇后,以了结当年陈朝皇室被屠戮的仇恨,你在九泉之下便安息罢。他日,一定将丈母送入皇陵,与后主兄长一处安葬,等那时再光明正大的拜祭。” 他在心中的这番想法,萧易安虽是全然不知。 可是在一瞥之间,看到他与自己同样跪拜,心里涌出了种奇怪的感觉。 怎么两人像是在拜天地,尤其这供奉的人是自己的亡母,更觉得像是在二拜高堂似的? 她有着想法,便愣了片刻,未能在参拜完后站起身,双腿仍旧跪在浅黄色的蒲团上。 直到檀逸之伸手来拉她时,萧易安这也没反应过来,只是顺从地抓着他的手站起身了,可是这样一来,便觉得越别扭了。 她打消掉这个想法,看着房内的场景。 果然,即便是去世多年后,这里还保留着当年的模样。从这轨迹里,略可窥见屋内主人生活一饮一食所留下的些许痕迹。 萧易安待在这里,虽然初时伤感,但是现在又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或许是生身之母所在的地方,能让她感觉到有血脉相亲的关系,能感觉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孤身一人,那种孤单落寞的感觉被渐渐驱散了。 檀逸之没有开口说话,他知道此时不是多话的时候。 良久后,萧易安才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带你到这里来吗?” “你有你的理由,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檀逸之静静地看着她,“如果你愿意说,我会听。如果不愿意说,我不强求。” 这种无条件的全然信任,让一直处于斗争旋涡的萧易安倍为感动。 他相信她,正如她相信他一般,两人之间,大概不该再有什么秘密了。 西秦和大陈的血脉,前朝势力和皇位归属,或许将成为两人在一起最大的阻碍,可即便是面对实情后,会承担未知的风险,也比一直隐瞒着好。 萧易安咬着下唇,在思考应该用如何的措词开口,才能让他更容易接受一些。 “其实,我是……” 檀逸之突然将她拉近,打断说:“嘘!有人来了!” 然后直接拽着她,跳到了屋檐的房梁上,紧紧贴着柱子,甚至小心的将两人的衣角也收了起来,不至于会垂下去暴露行踪。 萧易安的话被打断,可是她更忧心的是,究竟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来。 她不会武功,可是离得近时也能听到脚步声,那突兀的声音越来越近,一重一轻,是两个人。 同时,响起了一个妖妖娆娆的女子声音,听来年纪尚轻,应该只有十七八岁,“陛下,这里是哪儿?” 接着是一个语气中掩不住的暴虐的男子,怒喝道:“闭嘴!” 女子似乎瑟瑟抖,不敢再多问了。 萧易安听到这个声音,心下一冷,随即皱起眉来,已经是这个时辰了,为什么燕皇还会到这里来,并且还带着一个女子。 房门被推开,带进来一阵冷风,接着又被紧紧地关上。 听到开门和关门的声音,萧易安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因为紧接着响起的,就是一阵男欢女爱的声音。 那声音一声接一声的响起,迫切又欢糜,低沉夹杂着高昂。 从温暖富丽的寝殿,徒步来到这偏远阴冷的一间屋宇,那名女子大概很是不解,以至于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陛……陛下,为……为什么要来这儿……” 女子尽力的迎合着,却又想起了方才的话,不敢多问,任由他的动作继续。 燕皇的心情似乎好转了些,难得的回答了她,“只有……有在这里,朕……朕才能有感觉。” 在灵位面前,这幅场景何其荒唐,连檀逸之都忍不住自己的怒意了。 他侧过头,才现萧易安已经双目通红,眸中闪现杀意,右手微微抬起,另一只手的拇指已经扣动了袖箭的机关。 她想杀了燕皇! 檀逸之立即将她的手按住,微微摇头。 然后立即凑过去,在她耳边轻轻道:“不可!”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96章 劫难 房内的灯烛并没有被点起,或者燕皇认为在这个时刻有一星半点的亮光,反倒是破坏了此时的趣味。 他喜欢这种在黑暗中征服的感觉,尤其是在这个地方,能让他产生一部分错觉,误以为这个女子是别人。 在一片黑暗里,一男一女有着低低的喘息声,那种交缠着最原始欲望的情动,在已亡人的灵位面前,让人觉得前所未有的反感和恶心。 萧易安似乎已经被激了所有的怒意,双目通红,充斥着恨意,拇指扣在袖箭的机括上。 箭镞处一抹银光闪烁,那上面抹了见血封喉的毒药,随时都可以取了下面那两人的性命。 檀逸之现自己竟然险些按不住她的手了,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力气。 危急之下,只能伸手接连点住了她腰间和肩部的两处穴道,让她的上身不能动弹。 然后檀逸之凑过去,在她耳边轻轻的提醒说:“不可!” 檀逸之能察觉得到她此时的愤怒,自相识以来,她沉着冷静,无论面对什么事情都能从容分析利弊,寻找出解决之法,还从未有过这样情绪失控的时候。 可是今晚的这一幕,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在亡母的灵位面前,大行男女之事,这个人偏偏还是她的生父。 为人子女,看到这种混乱不堪的场景,应该没有不愤怒又痛心的。 哪怕是换了个毫不相干的人,都会觉得这样亵渎亡灵,委实是荒唐又过分。 萧易安有着如同刀山火海般的愤怒,这一刻她想杀了自己的生父,杀了燕皇这个人,无关什么家国大义,天下苍生,只是为了自己和自己的母亲。 两人藏身于房梁上,地势居高临下,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燕皇身边并不曾带其他的护卫,如果想杀了他,简直是易如反掌。 檀逸之很清楚她的所思所想,也很理解她现在悲愤的心情,可是却不得不拦住。 的确,燕皇不是什么好人,他早就该死,弑父杀兄,赐死嫡妻,残酷不仁,种种暴行,过去的几十年里他做下的罪孽都够他死个上百次了。 但那个杀死他的人,不该是萧易安。 如果燕皇真的死在她手上,那么她就变成真的“弑父”了,。 这种结果,不是檀逸之想要看到的,也不是清醒后的萧易安所想要的。 他不想让萧易安那原该光风霁月的人生中,背上这样一个不能为世所容的污点,永远被这样一道不该沾染的污秽成为阴影。 日后回想起来,此刻的冲动大概会成为她永远的噩梦。 燕皇可以死,可以被杀,但不是现在,那个下手的人也不能是她。 被点穴之后,萧易安眼中的恨意虽然未曾立刻消散,可是那因为仇恨而被蒙蔽住的双眼也有了些清醒之意。 同时,檀逸之又在她耳边劝慰说:“别冲动!将来有很多要杀他的机会,别逞一时意气。” 萧易安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 同时眼中的仇恨慢慢褪去,又恢复了之前的冷静理智。 檀逸之才敢给她解了穴道,知道这里不宜久留,否则萧易安的情绪必然再次波动,接着趁下面的燕皇与那名年轻女子不注意,直接带着她,用轻功跳下来挪到了帘帐后面。 不远处,那两具身体仍旧是交缠在一起,能听到断断续续的缠绵声音。 檀逸之看准方向,拉着萧易安向窗户的方向靠近,然后就抱着她跳了出去。 宛如有阵风一般,将窗子吹开了,两个人影无声离开,足尖点地,向离院落最近的一面墙壁上翻去。 可是,萧易安离开之际,她尤其觉得难以释怀。 大概是因为以前,她或许还能欺骗一下自己。 燕皇虽然强行让桃花公主失身于自己,但对她大概是还有感情在的,否则也不至于在见到自己的时候,眼神中有着一闪而过的震惊与怜惜。 自己能得封为永嘉郡主,固然有着那日一袭红衣,纵马英姿的缘故,或许究其原因,还是少不了那双与桃花公主相似的眸子。 若是真的全无感情,不至于多年后来,宫内还保留着这个院落。 她大概是想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出生不是个错误,不是一个笑话。 她身体里流淌的着陈氏与慕容氏的血液,可是这两者本身就是不该相容的,或许之前她还可以找一个理由来安慰自己。 虽然两人的结合是一个错误,但是相处多年,燕皇并不是全然无情,对于亡母,总是还有些情分在的。 但是现在她无法欺骗自己了,但凡是对亡者有些许的敬畏之心,也不会在她的灵位前做出这等事情。 心里的恨意又再次升起,她抬手便是一支袖箭射出。 对准了窗间的空隙中,直欲取那人的性命。 “咻咻”的破空之声响起,带有裹挟着恨意的杀气,如风卷残云般猛地席卷而来。 燕皇如今虽然年老体衰,可毕竟也曾经是驰骋沙场,纵马扬鞭的英将勇士,在生死间摸爬滚打的人,对于危险的警觉性极高,听到有异常响动后,急忙闪躲。 同时就地一滚,将身下的女子举起,当了自己的挡箭牌。 冰凉的短箭直射进喉咙,刚才还软玉温存的女子,霎时间鲜血四溅,在喉间绽出了一朵最为绚丽的血花,连最后的话都说不出来,便成了一摊软软的尸体。 燕皇心里当然毫无悲悯之意,虽然这是个刚送来的新人,年纪尚轻,容貌好,身子也娇嫩,可是比起自己的性命来,又何足道哉。 他更加愤怒的是,这才离千秋节过去了多久,竟然有人胆敢再次入宫行刺!简直是胆大包天! 这么想着,他丢下尸体,随手将散落在地的外衣披在身上,怒吼了一声,“有刺客!” 燕皇中气十足,这一声用尽全力,浑厚高昂,已经惊动了藏在极远处的暗卫。 纷至沓来的脚步声传入耳中,带着兵刃铿锵的杀气。 檀逸之没想到萧易安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以至于暴露了行踪。 两人此时都穿着平日的衣衫,脸上未曾戴面具,没有遮盖容颜,实在是太容易被现了。 檀逸之立刻将自己的袖角撕下来两块,卷了两下,一块缠在自己脸上,从脸部由耳朵绕到颈后,另一块遮住萧易安的面容,自脑后打了个结,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么一停顿回眸之间,已经是险象环生。 燕皇疾步追到屋外,在一片漆黑中,在淡淡的月色下捕捉到了她那双璀璨如星的眸子。 “是你?” 语气中夹杂着掩不住的愤怒,还有着浓浓的失望之意。 檀逸之明白他已经认出来了萧易安,心下一横,索性将藏在腰间的软剑取出,抖落两下,软剑立刻被内力催生为笔直的一条线。 长剑当空,迎着月色便是一招“长河落日”,薄薄的剑刃穿胸而过,鲜血顺着剑尖滴落下来,溅在地上。 燕皇应声倒地,顷刻间便没了呼吸。 此时有几个轻功最好的暗卫已经赶到,檀逸之回身飞奔,赶到萧易安的身边护住她。 长剑用足内力向左挥出,对方用了格挡一下,勉强架住,却被震得双手虎口流血,接着檀逸之转变方向,自右边斜挑向上,招式狠辣,直取他肋下的要害,对方招式用老,已经来不及变招回防。 只这一下,便被取了性命。 剑走龙蛇,不过数招之间,便接连杀了两个暗卫。 萧易安抬手射出袖箭,占了出其不意的先机,竟然也杀了两个暗卫。 此时不仅惊动了暗卫,还有宫内的侍卫和禁军,檀逸之情知敌众我寡,不敢恋战,凭借轻功拉着萧易安便足狂奔,绕了一个圈后躲入那口枯井中。 赶来的人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陛下遇刺了!”。 接着便是满院的灯火通明,可是找遍了附近,都寻不到刺客的踪影。 有人继续追捕刺客,有人负责去请太医救治陛下,虽然遇此惊变,却还是分工不乱。 身为内监统领的李规连忙赶了进来,他本是守在寝殿外的,陛下来这里一向不许外人跟着打扰,无论是谁,违令者格杀勿论。 所以今晚这个精心挑选送来的新人,也是活不过明日的。 可是当他赶来看到燕皇躺在血泊中的尸体时,心里更是如同灌铅一样的沉下去,只觉得耳膜咚咚作响,想着这皇宫内怕是要翻天了。 陛下被刺客行刺,身负重伤,除了御医院留下的两位值班的太医外,还另外急召所有太医立刻进宫内救治。 经过整整一晚的医治,由于燕皇的心脏比常人偏了半寸,又加上他中剑之后,衡量出自己的武功敌不过对方。 于是立刻屏住呼吸,佯装成假死,这才逃过一劫。 经过所有御医的全力救治后,用尽,虽然仍旧是气息微弱,但已经勉强保住了性命。 不过,自此之后身体会大打折扣,怕是难以康健,动辄小病不断,将来怕是也时日无多。 这个御医们自然心照不宣,可是纵然再怎么大胆,也没人敢跟陛下说实话了,都选择闭口不言。 燕皇神智稍微清醒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将永……永嘉郡主押入死牢!” 大概是因为情绪过于激愤,说完后,却又立刻陷入昏迷了。 御医们赶忙再次治疗,郭淮擦了擦汗,以更衣为借口离开了宫殿。 他想不到自己昨晚才刚回郭府,半夜里便有宫内的太监来催,他在御医中的本事最为高明,即便是病假之中,也依旧被人请回宫医治陛下。 甚至今早还来不及和要去青州广源寺的叔父告别,直在宫内待了整整一夜。 谁想到陛下醒来,竟也未说什么缘故,便要直接将郡主押入死牢,这可怎么是好。 他这满头大汗,一小半是累的,一大半倒是急的。 别说叔父要他保护永嘉郡主,连他自己也不愿意看她无辜丢了性命。 此时出了宫殿外,急忙叫来自己的药童,将他拉到个四处无人的地方,“快去宁阳侯府!告诉郡主,陛下要将她押入死牢,让她快快找地方躲起来!” 药童虽不明白,自家主人何时与永嘉郡主有了牵扯。 但知这事关人命,是件顶要紧的大事,当下抛下背着的药箱,忙不迭的出宫报信了。 另一边,却说萧易安从宫内回来后,便一直心神不宁。 虽然和檀逸之顺利从密道逃脱,但是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生似的,心中时而忐忑不安,又时而心惊肉跳,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索性一夜未睡,又将在睡梦中的清漪叫起来,简要说明事情因由后,主仆两人将房内所有隐秘的东西都处理了一番。 譬如那袖箭,带有血书遗言的襁褓,还有关于彩蝶轩的一切…… 幸好陈序是今早才护送郭兴明去青州,还未离开金陵,有些事情他去办也能让人稳妥放心。 燕皇虽然下了口谕,但是他又昏迷过去,御医救治,几道令的程序需得先后由几位官员肯,所以稍慢一些,禁军的出兵行动也比往日略迟一些。 所以,虽然禁军人马齐全,却反倒是那书童提前一步赶到了宁阳侯府。 他一路不停,乘坐主人的轿子来到了侯府门口。 正巧清漪从府外等候陈序,他与郭向明离开金陵前是要来拜别小姐的,估计这时应该也快要到了。 那药童知道事情耽误不得,立刻上去自报家门。 家丁一听到“郭御医郭淮”的名字倒还没什么反应,但是清漪是明白其中利害关系的,立即走过去,向药童问清缘故。 药童听说她是郡主的贴身丫鬟后,哪里还隐瞒,立刻将主人吩咐的话说了。 这下子只惊得清漪三魂不见七魄,她随口答谢了药童一句后,立刻赶往南院,将此消息告诉了自家小姐。 萧易安面如死灰,却又很快镇定下来,“我不能逃走,若是我走了,整个宁阳侯府都会遭到灭顶之灾!”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97章 宿敌 永嘉郡主萧易安被押入了死牢! 在新春将至,许多百姓沉浸在喜悦中购买年货的日子,这个消息像是瘟疫一样在整个金陵城蔓延,不多时就传遍了城南城北。 城西的一处茶馆中,有群好事者正在议论。 有个留着一缕胡子的人引起话题,“哎,你们听说了吗,永嘉郡主被抓了,还被打入死牢了呢!那里可是废太子待过的地方,多少皇亲国戚死在那里啊,估摸着这回是凶多吉少了!” 这个话题一开,当即议论纷纷。 “听说永嘉郡主可是个好人呐,今年的收成不好,她就免了封邑下所有佃户的租税,也没要他们的粮食,上次修建书院,郡主出了五百两银子呢……” “还有上次修河堤,郡主不是也出了不少钱吗,记得之前,街上有人卖身葬父,郡主看到了二话没说,不仅帮人安葬了父亲,事后也不用她做牛做马的服侍,还给了些银子让她去寻个好去处……平时里也没少做善事啊!” “还有上次,那群突厥人在街道上横冲直闯,连齐王都不敢开罪他们,还是郡主站住来据理力争的呢!要不然,大燕的颜面可算是丢尽了……” “这世道啊,好人不长命,可真是不知道老天爷怎么就这样糊涂,让这些为非作歹、盘削百姓的恶人长长久久的活着,却让这等慈悲为怀的好人无辜丧了命,不公啊不公!” 七嘴八舌,稍微住口之后,有个年纪稍小些的小伙子问:“这好好的,为什么又抓人了,还要将她打入死牢?” 有人故作神秘的说:“我五堂兄有个表侄子是宫里的禁军,听他说昨晚陛下在宫中遭遇行刺,结果将皇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出此刻的影子来,今早抓人,估计郡主和这件事脱不了关系!” 可是此话一出,立即招致众人的反对。 “你少在这里胡吹大气了!郡主是个一介弱女子,若说她是行刺的刺客,莫说旁人不信,连三岁小儿也不会相信。你在这儿糊弄谁呢!” “就是啊,你当大家都是傻子么,随口编两句胡话就信了,可拉倒吧!” ““官”字一顶帽,上下两张口。说你有罪就是有罪,哪怕无罪也是有罪,但这不可代表咱们老百姓心里不清不楚的,分不清谁是秦桧,谁是岳飞……” 民心所向,当百姓都正在为永嘉郡主抱不平的时候,大概都没想到,燕皇虽然过往有不少暴虐之行,但这次还真是没冤枉了她。 二王子檀溪之清晨便带着人出了门,想要筹备新春贺礼。 过两日离开金陵时,带回西秦沣京,给远在西秦的父王和母妃,也不枉自己来了一趟。 结果听到这个王嫂被抓的消息,东西也不买了,忙不迭的又赶回世子府。 他不曾乘马坐轿,所以只能用一双腿跑回去,幸而没走多远,否则这幅瘦弱的身板怕是连两里路都撑不下去。 回府后直奔正厅,却不提防有人正往外走,与那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 檀溪之只觉得像是撞在了一堵墙壁上,坚硬无比。 “咣”的一下,直接在正厅的门口摔了个四脚朝天,觉得自己的屁股好似也摔成了四瓣。 疼痛之下,再定睛一看,才现那人是杨长史。 长史杨硕有武艺在身,且身材魁梧,即使撞了这么一下也是稳如泰山,下盘纹丝未动,他连忙将摔在地上的人拉起来,“二王子,没事吧?” 檀溪之呲溜溜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杨长史,你实落落地摔这么一下,看看有事还是没事!” “这……”杨硕有些为难的说,“世子吩咐下官有要事在身,改日再来陪二王子摔过!” 话音刚落,檀溪之猛地想起,“是了,我还有事情要告诉王兄呢!”罢了也不顾疼,直接一跑一跳的迈过门槛,蹦进正厅里。 见到檀逸之正坐在太师椅上沉思,神情不甚明朗。 他焦急的说:“王兄,大事不好了!王嫂被禁军带走,如今打入死牢了!” 檀逸之抬眸看他一眼,将沉思的手放了下来,“我已知晓。”这时才看到,他的那只手里攥着个锦囊,露出了深蓝色的一个扣结。 “哎,王兄已然知道了?”檀溪之吃惊之余,才现正厅里除了王兄还有一人。 只见那人一袭鹅黄色的衣衫,穿着葱绿色的锦缎绣鞋,她双眸间愁云笼罩,似有忧色,眉眼清秀,却又没有普通女子般的柔弱。 她上前屈膝行了一礼,“拜见二王子,奴婢是永嘉郡主的贴身婢女。”此人正是清漪。 “原来是王嫂的人。”檀溪之略整了整自己的衣冠,也微微欠身道,“多谢这位姐姐前来报信,不必忧心,王兄定然全力救人。” 西秦亦是礼节之邦,尤其是在客人面前,都是周全体贴的形象。 檀溪之刚才跑得急,没主意到还有外人,在王兄和杨长史这种自家人面前怎么闹都可以,但是一在外人面前他又是那个文质翩翩的君子了。 清漪虽然是个婢女,但他也不会摆出什么架子,虽然是第一次见面,照样亲切的称呼人家为“姐姐”。 言罢,又对檀逸之说:“王兄,你如今既已知情,可有想到什么救人的好法子吗?” 檀逸之将手中的锦囊握得紧了些,“她已经有应对之法了。”略一想,又将后面的话收了回去,只留在心里仔细斟酌。 “那可太好了!”不明就里的二王子檀溪之拊掌一笑,“只要能将人救出来就成!大不了咱们劫狱就是了!” 他不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从燕皇口中所说出的死牢,不是普通的牢狱。 是由朝廷直属管辖的天牢,因为关押的都是有身份的达官显贵,或者是犯下了重罪的朝廷命官,所有除了派有层层重兵把守,还另有城防营的弓弩队守卫。 若是有人胆敢劫狱,定是有来无回。 而在里面的尽头,还藏有最深的一间,修建出来专门用来关押那些与皇室有关的犯人,也是就犯下了重罪的皇亲国戚。 这是燕皇为保皇室体面,特留的那么一点恩惠,将他们连死,都与普通的百姓和重犯区别开来。 譬如废太子慕容昱谋反兵败后,就被关在此处,直到死前的那一刻,他都是在这阴冷潮湿,又不见半点光亮的囚室中度过的。 因为是修建在地下,所以没有阳光,入目之处皆是黑暗,白日黑夜皆是如此。 不过照常有狱卒来送一日三餐,因为关在这里都是有身份有体面的人,待遇还不算是太差,起码饭菜里还会带有一个汤。 狱卒穿的是官靴,他们腰间佩一柄阔刃宽刀,身上还带着一副捉拿犯人用得上的手铐和脚镣,所以走起路来会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音,大老远就能听得到。 总是被关在狱中,在一片黑暗当中目不能视物,耳朵就会变得格外灵敏。 萧易安轻咳一声,然后从地上摸索起一颗石子,用力在墙壁上画了一道横,然后吁了口气。 这代表着又是新的一天到来,而自己又在危机重重中侥幸多活了一天。 三天了,自己被关在死牢中已经有三天了。 她担心自己会遗忘了时间,不知何日,所以才用这种方法记住。 而死牢之所以被称为死牢,是因为迄今为止,被关在这件牢房**有七七四十九人了,没有一个人能从这里活着出去的。 如果说这死牢,是代表着最终的被免不了被处死的结局。 那么平日里被关在这里,死一般的寂静,伸手不见五指濒临死亡的气息,也是对这死牢最好的诠释和注解。 牢门前有一扇极小的铁窗,仅可容一条胳膊伸出,外面落了铁锁,需要钥匙才能打开。 狱卒每日都会准时将饭菜送到铁窗前,然后用钥匙打开,需要犯人自己拿进去。 等吃完之后,也需要犯人自己再将碗筷和剩饭收拾好,等下次狱卒来的时候,会一并带走。 当然,如果犯人可以忍受剩饭剩菜霉的味道,也可以任意将它们丢弃在牢房的角落中,不去管它。 反正狱卒不掌管打开牢门的钥匙,只管着每日里送饭菜,打开铁窗的钥匙。 整间牢房都是用钢铁铸就,刀砍不动,火烧不了,严严实实的像是一座山般找不出丝毫缝隙。 除了那扇小小的铁窗能勉强作为通风口,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破绽了。 在里面不仅能觉得深深的含义,还能感受到那份窒息般死亡的绝望。 在这种死一般的寂静中,萧易安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原本狱卒应该从外面放下饭菜,然后立刻离开。 因为这里关押的都是罪无可恕的皇亲国戚,他们不愿意和这些将死的刑犯多言,知道这些人所犯之罪颇为严重,唯恐牵连到自己。 可是今天的脚步声里,却与以往有所不同。 虽然在一片漆黑中目不能视物,可是萧易安也能听得出来。 往日里来送饭菜的狱卒,应该是个身形高大,有些微胖的男子,所以走路声也格外的沉重些。 但是比起以往,今日的脚步声轻了许些。 这里是地下的死牢,没有必要踮着脚走路,一个人的体型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生巨大的变化。 那么今日所来的狱卒,应该与之前不同。 对方手中似乎没有饭菜,似乎将什么东西从怀中掏了出来,牢门出“咔嚓”一声的异响,也不知过了多久,又有两个狱卒来了,接着同样是“咔嚓”“咔嚓”两声的响动。 原来这牢门上下有三道锁,分别由天牢的三位狱卒长保管钥匙,只有三人齐到,才能打开牢门。 这样避免一人独大,权柄过重,会收受贿赂,私放犯人。 牢门沉重,当下缓缓地被推开,有一个低沉的嗓音慢慢响起,“郡主,请起身前往刑讯房!” 这样阴沉冰冷的声音,让人心里蒙上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牢门外也是黑暗一片,连盏油灯也没有,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外面似乎有三个人。 萧易安轻轻放下手中的石子,站起身向牢门的方向走去。 反正即便是她不出去,这几个人也会进来抓她,然后强行拖出去的,不如彼此留个体面。 由于是戴着沉重的手铐和脚铐,在地面上拖行会出铁链“刺啦刺啦”的摩擦声音,尤其在精钢铸成的牢房中有些刺耳。 不过等出了牢门后,走在泥土砖板的地面上,就略微好了一些。 牢门亦是漆黑一片,那三个狱卒似乎是习惯了,轻车熟路的带着犯人到上面,幸好是一路平地,所以不曾有磕绊的地方。 到了尽头处,再经过几步石阶,便回到了地面, 前方陡然出现了光明,照的眼前一亮,萧易安不习惯的闭上了眼睛,停顿一步,等适应后又接着走。 接着便是七八个年轻些的狱卒,押着她右转了一个弯,之后又左转了一个弯,接着来到刑讯房中。 顾名思义,刑讯房是天牢中审问犯人的地方,摆着各种各样的刑具,其中种种酷刑,惨无人道者数不胜数,不多赘述。 狱卒们将人押进去后,将她绑上,有些留在门口守卫,有些则离开了。 此时刑讯房除了萧易安外,别无他人。 萧易安打量一番,这里顶上方有四根木栏杆,暖洋洋的阳光便从那里洒进来,或许是在不见天日的潮湿黑暗中待得久了,她现在很怀念这样温暖又明亮的感觉。 久久无人来,在这般沁人心脾的暖意中,竟然慢慢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有人用唇在自己的脸颊处轻柔的摩挲,动作很轻很轻,可那同样带着温暖的触感却是让人无比的反胃恶心。 她睁眼一看,是齐王慕容晟! 她挥手想打,却忘了自己双手被绑,动弹不得,心念电转,于是立刻双脚一同跳起来,猛地向其下身踢过去! 慕容晟吃痛,闷哼了一声连连后退。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98章 审问 这一下子踢到了实处,慕容晟闷哼一声,痛得连连后退。 萧易安没想到,自己被打入死牢之后,第一个见到的熟人竟然是自己的宿敌,她前世曾与这个男人同床共枕,也曾认命的想做一个好妻子,好皇后,最终得到的是无尽的痛苦与折磨。 是因为两人这段关系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以阴谋开始,就要用悲剧收场。 同父异母,这样的结合真是一个笑话。 萧易安突然有些同情他,也同情自己,其实两人都是悲剧,不仅要和不爱的人在一起,还都被身世的孽缘所束缚了。 只不过一个清醒着,一个糊涂着。 如果萧廷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如果没有他的所作所为,或许前世的结局是不一样的。 慕容晟虽然登上了皇位,但没了萧廷从旁掣肘,步步威逼,或许他的性格不会因为一直压抑而继续暴虐,或者自卑的情结能够因为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而有所缓解。 想到这里,萧易安再看向他的眼神,就少了几分彻骨的冷意。 齐王一直退到了那挂着刑具的桌案后面,因为刚才的事情而心虚,所以不太敢和萧易安的目光对视,也就错过了她这唯一的一次不带有敌意的眼神。 大概是因为要营造一种恐怖隐秘的气氛,除了顶上方的那几根木桩通风外,刑讯房里四周密闭,使人有种紧迫感。 过了好一会儿,慕容晟才说:“本王,是奉命前来审问郡主的。”虽然终于开口说了话,却还是下意识回避着她的眼神。 深藏的心事被人撞破,总会是有些羞耻的。 刚才慕容晟走进刑讯室的时候,看到萧易安正在浅眠,金黄色的阳光洒在她的睫毛上,微微颤动着,像是刚从噩梦中惊慌逃出的样子,拥有片刻难得的惬意。 于是情不自禁的凑了过去,能听到极轻极浅的呼吸声,忍不住继续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男女授受不亲,这是极其失礼又唐突的行为。 可是慕容晟想不到那么多了,他还没有离得这么近打量着萧易安,这个难得的机会诱惑着他一步步上前。 眉、眼、鼻、唇,仔仔细细,慕容晟看得真切又放肆。 往日里在宫宴见到她,都是有些凌厉,带着种高冷生人勿近的风范,即便私下里见过一面,也不曾对自己展露温柔之色,想要疏远的意思都写在脸庞上了。 可是睡着了的她,意外的让人感到温柔无害,没有任何杀伤力,像是一只无辜至极,受伤后独自舔舐的小动物。 尤其是看到她那原本浅红色的樱唇有些干裂,让人生出怜惜之心。 闻到若有若无的香气从她身上传来,总觉得有着诱惑人心的力量,手指忍不住贴了上去,从额头滑到唇鼻,轻轻地摩挲着,然后慢慢的移到脸颊。 以往的午夜梦回,慕容晟的脑海中来来回回的闪着一些画面,好像萧易安曾是他的王妃,又成了他的皇后,两人也曾有花前月下,耳鬓厮磨。 一幕幕场景生的太真实,他都不知道是真是假,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所以当眼前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出现,慕容晟没能按捺住自己的渴求,他觉得好像被什么东西蒙蔽了,心里的火苗按捺不住的疯狂燃烧。 尴尬的是,在这个时候萧易安被惊扰的醒了过来。 不仅让他幻想中的一切美好被迫终止,而且还让他狠狠地受到了来自现实的无情踢打。 慕容晟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盗贼,在方才偷取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后,现在被主人抓了个原形毕露。 齐王一手扶着自己的玉带,另一只手则扶着桌案,仍旧是背对着萧易安。 他继续开口问,“郡主,父皇被刺客行刺遭受重伤,此事你可知情?” 萧易安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还真没有想到慕容晟会来审问自己这件案子。 她原以为会交由大理寺或者是巡抚台,又或者是燕皇会单独委任一位信得过的心腹官员。 不过想想也不意外,现如今朝廷中,楚王和贵妃出现了失宠的兆头,齐王暂时是占据上风。 而行刺这件谋逆的案子事关重大,大概是这位陛下不放心交给别的外人审理,才有了现在这个决定。 萧易安微微一笑,那自己的面子还真是大。 良久的沉默之后,慕容晟听到她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便有些不耐烦了。 蓦地转过身来,方才胀得通红的脸色已经慢慢消退下去,他握紧了左手,无法接受别人对自己的忽视。 “郡主是不想回答,还是不屑回答?” 萧易安收回思绪,浅浅一笑,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生的事情。 “我现在被绑着,心情不好,所以一时愣,想不起来要回答些什么了。” 慕容晟走过去,犹豫了下,但还是走到后面将绑缚着她的麻绳解开。 反正天牢之中重重守卫,就算是本事再大的人进了这里,照样插翅难飞。 虽然明知道她是在巧言善辩,却也觉得无所谓对一个弱女子这么多加提防。 “郡主,现在可以回答了罢?” 萧易安活动了下麻的手腕,见那被紧紧绑缚的地方,出现了两道红痕。 随口说:“我不知道什么陛下遇刺的事,当然更不知道什么刺客的事,这个回答,齐王殿下还满意吗?” 慕容晟当然不满意! 他右手用力地紧握,以至于手背的青筋突起,照以往的习惯看显然已经怒。 “如果你与此事毫无关系,父皇怎么会下令将你直接打入死牢?又让本王来审你?” 萧易安抿着嘴,然后若无其事的说:“这个问题,王爷应该去问陛下才对。” 对于这种挑衅般的话语,慕容晟简直快要丧失自己仅有的最后一点耐心。 “郡主,本王劝你最好说实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摆在你面前的,只能是死路一条!” 他进而威胁说:“你知道,摆在这里的一共有多少种刑具,有多少种刑罚吗?足有几百种,莫说是你,就算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在天牢里都会变成一只蜷缩在别人脚底的可怜虫!” 那空荡荡的尾声在墙壁上回响,萧易安微微眯了眯眼。 尔后嗤笑一声,“我这人最怕疼了,胆子又小,可经不起这种话吓唬。” 慕容晟似乎松了口气,“既是害怕,就快招了吧,本王自会在父皇面前为你求情,纵然削去封号,总归留……留下你一条性命。” “我早就招了,望王爷谨记……” 萧易安伸出三根手指,然后一根根的弯下来说,“还是那三个字——不、知、道!” 毕竟是曾经的夫妻,多年相处,萧易安对他的脾性还是摸得很透的,知道怎样在三言两语间轻易将他的怒火挑起。 慕容晟气得用手指着她,“你……你不要再戏弄本王了!真当本王仁慈,不会对你用刑吗!” 轻笑一声,萧易安毫无惧色,然后将这刑讯房当做是自家的庭院,开始随意漫步,神情惬意。 “喜怒不形于色,心事勿让人知。王爷你自从进了刑讯房,自己的情绪暴露了几次,恐怕一只手要数不过来了吧?” 这话如一盆冷水,兜头向慕容晟浇过去,让他觉得从头到脚,俱是一阵凉意弥漫。 是啊,他向来隐藏心事,何时这么控制不住真实的情绪,将自己的心情都写在脸上,让人一眼便看出端倪。 怎么当面对萧易安时,就没办法平静下来,以至于言语里完全让她牵着鼻子走呢。 越想平静下来就越是心乱如麻,慕容晟看着眼前的人,心中涌起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感。 好像自己亏欠了她一般,否则怎么会任由她牵制,每每见不到时心怀挂念,见到了却又不敢接近,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慕容晟看这样子,是什么话也问不出来的,可是又不好现在这样无功而返的离开。 随意瞥了一眼那各种各样的刑具,有些因为稀奇古怪,连他也不明白是作何用处的。 接着又看了一眼萧易安,正好瞧见了她那晶莹如玉的脖颈,心想如此美丽动人的肌肤,若是沾上了一星半点的红肿伤痕,留疤留脓,可是大为煞气。 如同煮鹤焚琴,清泉濯足,真是将美好事物生生的糟蹋了。 犹豫一晌,还是选择拂袖离去。 只听得他吩咐外面的狱卒说:“将犯人押回死牢,不得怠慢,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唯你们是问!” 萧易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疑惑万分,抿了下嘴唇,牙齿顶到了自己藏在舌尖下的一颗碧绿色的药丸,那外面包裹着一层浅色的药囊。 那是一颗假死药。 只要咬破药囊,然后将药丸吞咽下去,便能让人在十二个时辰内失去全部知觉,浑身冰凉僵硬,如同死掉了一般。 是郭向明给她的,这其中的几味药材珍贵,研制殊为不易,所以只有这么一颗。 反正她是绝不能认下这个行刺罪名的,一旦承认谋害君王,便是诛杀九族的惩处。 萧易安刚才故意激怒慕容晟,就是想让他对自己用刑,只要随便挨这么两道刑罚,死不认罪,然后假装撑不住的时候吞下药丸,就可用假死逃过一劫。 到时无论自己的尸体无论是送回宁阳侯府,又或者是毁尸扬灰,只要离开了天牢,便有人接应。 但是慕容晟究竟是怎么想的,又为什么不愿意用刑,这点实在是出乎意料了。 无奈之下,只得再跟着狱卒离开,重新戴上手镣和脚铐,回到死牢,继续等着下次的机会。 那边慕容晟思来想去,念及此次的心慈手软,竟然与自己素日行事风格大相径庭,心里越来越别扭,不回王府,直接进了宫打探消息。 离行刺一事已经过了三天,燕皇的身体恢复的还没那么快。 他毕竟年老体衰,体力不支,需要花大把的时间好好休养,如今虽不至于再陷入昏迷,可与人对话,也只是能勉强应答几句,不宜多说。 檀逸之走至寝殿外,正好见内监领李规走了出来,手中还捧着漆盘,上面有个龙泉窑的空碗。 他上前道:“李总管,父皇的病情怎么样了?” “齐王殿下,陛下的气色好了些,可是精神总是不济,御医说要好好休息,不能劳心费神的。” 李规将漆盘递给了身边的太监,然后挥手让他退下。 又对慕容晟道:“德妃娘娘刚服侍陛下喝了药,殿下若是有事禀告,恐怕来的不巧,陛下已经准备歇下了,不见旁人,王爷若无要事,明日再来吧。” 慕容晟听后,不曾言语。 见他这幅淡淡的神色,李规想了想,又道:“德妃娘娘还在殿内,等陛下歇息了就离开,不然,王爷您略在这里等一等,娘娘整日陪着陛下,应该知其心意。” 现在贵妃被禁足,不能侍疾,品级最高的嫔妃就是德妃了。 她抓住这个机会,几乎是天天寸步不离的待在皇上身边照料,以彰显自己有多么忧心和关怀陛下。 偏偏燕皇还就吃这一套,这几日虽然嘴上不说,可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德妃在他心中已经与其他妃嫔大大的不同了。 慕容晟微微点头,接受了这个建议,“那就多谢李总管了。” “不敢当。”李规朝守着殿门小太监吩咐道:“拿椅子来,让齐王殿下坐着等候。” 当下时局明朗,后宫中变成了德妃得势,楚王不得出府一步,还在禁闭中,所以朝廷里也是齐王占了上风。 李规这个老狐狸混迹多年,懂得审时度势,当然知道现在应该讨好谁。 有两个小太监抬着椅子来,恭敬的放在了齐王身后。 慕容晟心情大好,这种待遇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着实是大大的弥补了,刚才在天牢中那种郁闷憋屈的烦闷之情。 等了约一盏茶的功夫,德妃方从寝殿内出来。 见他端坐在殿外,脸色立即沉了下来,但看到周边的总管李规和一众内监,又立刻将想说的话忍住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399章 侧妃 李规看出德妃的脸色不对,立刻说:“殿下此来是有要事禀告,因为陛下已经歇下了,所以便在这里等候娘娘,午后日头大,已经等待良久了。” 这么一来,等于替慕容晟解释了。 慕容晟站起身来,行礼道:“参见母妃。” 德妃拢了拢宫装的衣袖,未加理睬。 反而只看着李规说:“多谢李总管了,若是陛下何时醒了,还望再来告诉本宫一声。这病情反复,着实是让人忧心的紧。” “这个自然,请娘娘放心。”李规将右手的拂尘换到左手,恭敬的行礼道,“恭送德妃娘娘,齐王殿下。” 德妃本来不准备回自己的宫殿,近水楼台先得月,她这段日子一直歇在皇上的寝殿后面,方便前来侍疾,同时暗中打压其他妃嫔。 但是既然齐王有事要谈,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回去稳妥。 德妃走后,齐王自然而然的跟上,除了请安外,从头到尾一言不,在外人看来这般全程没有交流,两人关系似乎并不算好。 但是当没有第三人在场时,便是另一番景象了。 德妃慢悠悠的说:“刚才殿下你坐的很是自然啊,陛下尚且还在病中,为人子却心安理得的端坐在殿外,若是让旁人看到了,大肆宣扬,怕是很容易引起非议吧。” 明明语调缓慢,没什么脾气作,但是慕容晟却觉得一种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他尴尬的说:“方才,是李总管主动让儿臣坐着等候的,这并没有什么……” 德妃打断他,利索的说:“本宫会听你的解释,可是旁人不会。李规今日能讨好你,明天就能去讨好楚王和贵妃,这宫里心机深沉的人,他认第二,就没人有资格排第一。” 慕容晟心内不以为然,想到如今宫内外尽皆在自己耳目的监视之下,还有谁敢多言置喙。 口中却说:“母妃教训的是,的确是儿臣考虑不周了。” 德妃由前面的铜镜中看了他一眼,便知道他这个错认的是心不甘情不愿。 心内不悦,不禁觉得凄然,想到自己若是有子嗣,何尝又要与这种口是心非的人合作。 无非两人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才要提醒慕容晟不要得意忘形,否则无论他是死是活,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了。 德妃已经将让宫婢都退下了,不得不自己动手点上一炉安神香。 只觉得宫殿内站了个浊人,乌烟瘴气,面对着这么个让自己生气的齐王,必须得好好的静一静心了。 她一边从紫檀匣子中拿出一块香料,一边说:“在这个时候前来,殿下是有何要事拿不定主意?” 慕容晟观其神情,试探着问:“父皇对刺客一事,不知道是否还有交代?” 德妃刚打开鎏金莲花如意纹的香炉,燃香的动作一滞,想到永嘉郡主被押入死牢一事,顿时明了他的来意。 香炉下座那一片片雕刻而成的莲花花瓣,均匀细腻,像是一点点研磨而成的,当中还有一颗猫眼儿的脸色宝石,湛蓝透亮,看久了却感到微微有些晃眼。 德妃将安神香点上,又揉了揉太阳穴。 虽然她日夜侍疾,但燕皇还真没提到刺客的事,后宫不得干政,其实这也算是一件政事了,远远出后宫妇人能管辖的范围。 但是既然知道齐王慕容晟心怀鬼胎,不妨就故意的耍他一下。 “陛下倒是谈到过此事,但是当时情绪极为激动,要将刺客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只是御医叮嘱了不宜动怒,不利于养伤,所以本宫好说歹说才劝下去了。” 德妃觑他一眼,果然见其神色不定。 又想起抓捕刺客的禁军所说,刺客是一男一女,便依样说:“刺客是好像两个人,一男一女。这伙贼人敢潜入宫行刺,可真是目无王法,胆大包天啊!” 慕容晟的脸色阴晴不定,他只接到了审案的旨意,其他的却是一无所知。 知情的人,只有少数禁军和几个暗卫。他的耳目还无法渗透到暗卫里去,禁军中更是下了严令,不许多言,所以慕容晟不知其详细。 他只是猜想刺客或许和萧易安有几分关系,否则父皇不至于直接将人押入死牢。 但若说萧易安是那刺客之一,这点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重重禁军守卫之下,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岂能闯入皇宫,行刺君王。 德妃冷不丁地说:“殿下奉旨审问永嘉郡主,可问出什么来了?” “还不……不曾问出什么。” “那郡主可是已经认罪了?” 慕容晟犹如被什么噎了一下,“事况未明,她也不曾认罪。” “原本什么都没审出来,殿下如此拖沓,回禀上去,怕是陛下会认为你办事不力啊!” 德妃看到熏香自炉内燃起,香雾一圈圈的连绵不绝,继而闻到了一股清气,只觉得心神舒畅,通体安泰,唇边的笑意也越深了。 “天牢中种种酷刑之下,还没有人能撑过两个时辰。怎么,难道是殿下怜香惜玉,不忍心严加审讯,才导致无功而返?” 慕容晟腹诽,这德妃的眼光怎么这样狠辣,以至于自己被问的哑口无言。 德妃又笑了一声,“好了,玩笑话说完了,该说正经事了。” 她的神情渐渐变得认真,随后正色道:“不管殿下心中是如何想的,最好还是收起旁的心思,认真审问,尽快让她供出行刺的同谋,否则难免牵连自身。” 慕容晟心想,父皇此时虽然因为精神不济,没有追问审案的进度。 但是等到稍微清醒之后,若是见到案情没有进展,肯定会雷霆大怒。 前段时日,千秋节行刺一事,便已经在各个邦国使臣面前丢了颜面,这次父皇更是险些丢了性命,怕是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抓住真凶。 慕容晟估量着,现在还是不足以与父皇抗衡的。 现如今朝廷内外自己虽然占了上风,可还未成压倒之势,不说贴身侍卫和禁军士兵,那些暗卫也不会听自己调度,真要成大事,还欠了些火候。 可让他二选其一,想到萧易安那雪白晶莹的肌肤,又有些于心不忍。 正犹豫间,突然听到德妃说:“若是实在舍不得佳人嘛……倒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听出其间耐人寻味的语气,慕容晟心里一动。 急忙说:“还请德妃娘娘赐教!若是能解了儿臣此时的困境,必当铭记于心,日后竭力相报。儿臣得了富贵,便保娘娘永远安享荣华!” 德妃心中鄙夷,却右手轻招,让他上前。 来不及犹豫,慕容晟立即上前,言语一番,对她所出的主意大为喜悦。 还未说什么感激之语,德妃懒懒的挥了挥手,“告退罢,须知宫内有许多眼睛盯着呢,本宫与你不该来往过密。若是再有此等事,让王妃前来罢。” 慕容晟撩起袍角,快步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德妃不禁感慨,“英雄难道美人关,何况是个狗熊呢!”说罢,低头看着自己的十指,那纤细的手指上似乎都染上了无形的鲜血。 心想自己今日是为虎作伥了,为这等喜新厌旧的臭男人出谋划策,添了一重罪孽。 于是默念了两声“阿弥陀佛”,然后吩咐人准备温水,用上好玫瑰汁子浸了浸手,然后仔细的涂上了一层护手的珍珠粉。 萧易安待在死牢的角落里,在那片死寂的漆黑当中,连时光都仿佛慢了下来。 一刻一刻都如此漫长,原来孤独的寂寞感是如此难捱。 当年在冷宫,纵然破败不堪,起码还有些许鲜活的气息,不似这种浑然一体的黑暗,到处都是窒息的死亡感。 她伸手摸了摸石壁,在这间精钢铸成的牢房里,只有这面石壁还算是有那么些尘土气息,不至于让人觉得自己已经与尘世完全隔离。 所幸燕皇只是下旨抓了她一人,宁阳侯府还没受到牵连。 在这种黑暗里,纵然是睡也睡不安稳,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一举一动都尽在它的掌握之中。 萧易安开始怀念那难得的阳光了,往日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人世间永远堕入黑暗,那就该是面临无穷无尽的灾难了。 怪不得自己能在那炽热的暖意下睡着,可惜被人扰了清梦。 此时,她突然又听到了白日里听到的熟悉脚步声,不同的是,这次是三位狱卒长一同前来的。 “咔嚓”几声响,牢门被再次打开。 萧易安看到那没入了黑暗中隐隐约约的人影,笑问:“三位,这次还是齐王要审我吗?” 这三个狱卒长互相看彼此了一眼,却都是出乎意料的高冷,没有人回答她。 还是熟悉的路径,但是萧易安能感到这有些不一样了,再次来到了刑讯房,在里面等她的却是一个用披风遮得严严实实的身影。 押着她来的几个狱卒又齐齐退下,片刻间走的连个影子的不剩。 萧易安只得将目光放在那人身上,虽然只是背影,看身形绰约,应是一位女子。 她心中一动,但想到天牢是朝廷直属管辖,一概闲人免进,就算玉娘的本事再怎么大,怕是也不敢大摇大摆的进来。 于是没敢贸然认人,顿住脚步,问道:“阁下是?” 那人转过身来,又摘下了头上戴着的兜帽,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眉目清婉,正是齐王妃张嫣然。 “萧妹妹。” 她语气轻柔,可面目忧愁,双眸透着苦涩,好像连笑意都是硬生生挤出来的。 萧易安挑了挑眉,这场事关重大的审讯居然还让王妃掺和进来了,可真是越来越搞不懂慕容晟想要做什么了。 不过,一想到齐王妃前世并非病故,而是萧廷为了将自己这个齐王侧妃推上王妃的座位,暗中加害了她,便有些愧疚。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平心而论,齐王妃绝对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好妻子,不善妒,体贴大方,是个极为难得的好王妃。 虽然这场会面有些意外,但萧易安立刻收起来吃惊之色,像是一个见到了有客来访的主人。 “王妃,天牢要地,湿气阴气重,久待无益,你怎么来了此处?” 张语嫣没立刻应答,她与萧易安离得距离很尽。 她凝神看去,萧易安虽然衣着不甚整洁,并且戴着手镣脚铐,可是神色泰然,朗朗自若,哪里有半分沦为阶下囚的潦倒之色。 而且与自己对话中并没有自卑之色,仿佛这里不是牢狱,而是九重宫殿,萧易安即便是处于这等污浊地方,也照样能容颜生辉。 她此时亲眼见到,才真的相信了,有人的贵气不在于衣着,而是骨子里。 就是穿着粗布破衣,也掩盖不住骨子里的高傲贵气。 两人比较起来,她倒比自己更像是王妃,不,应该是凤临九天的皇后! 张语嫣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立刻说:“我是特意来看妹妹的,妹妹你在这里可好吗?” 这种随口说出闲话家常之语,此刻听来却有那么几分别扭。 萧易安被打入死牢,生死只在一瞬间,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项上人头就会飞走了,哪里还会好,牢狱之灾,哪个人都无福消受。 齐王妃问完之后,懊悔不已,也是暗暗被自己蠢到了。 幸好萧易安知道她心善,应该是没什么恶意的,款款答道:“还好,在牢里虽然暂时不得自由,却能使人静心思索,有利有弊,不算太坏。” 这种气度自若的回答,又远远出常人了。 使得张语嫣慢慢低下了头,心想果然是比不上的。 若是易地而处,自己肯定是说不出这种话来,果真心境也是不如她的。 萧易安从上方的缝隙中看去,此时星光满空,正是夜间,这个时辰齐王妃来看自己,怕是慕容晟另有所图啊。 果然,过了片刻,齐王妃又抬起头来,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要说些原本难以启齿的话。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00章 留字 齐王妃吞吞吐吐的说:“妹妹,如今你被押入死牢,生还的几率不过万分之一,嗯……可是当下,有一个法子可保你无虞,其实……这个法子虽然不算高明,但可能是你唯一的生还之道了……” 不过短短几句话,张语嫣已经多番停顿,可见其内心的纠结。 萧易安能猜到王妃这次此来天牢,肯定是受了慕容晟的蛊惑。 但一时之间,还真没想到她是想告诉自己一条什么生路,于是继续耐心的听她说下去。 “嗯,皇上被行刺性命垂危,事关重大,怎么都是一条死罪。但是……王爷是这件案子的主审,若是想救妹妹,大约也是可以的,其中多方周旋,自可以应对一番……若是妹妹不嫌弃,可以到齐王府中暂避风险。” 萧易安想了想,大约能猜到些什么。 顺着她的话题说:“我是戴罪之身,齐王和王妃就不怕收留了我,会牵连整个齐王府吗?” 张语嫣的脸红了一下,似乎有些难堪,可是想到慕容晟的叮嘱,又鼓起了勇气。 “只要妹妹愿意,王爷可以将你从天牢中救出来,然后掩人耳目,谎称已死。只是……你需要换一个身份,而且……”她顿了顿,可是余下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萧易安冷冷的笑了一声,替她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 “而且这个救命之恩,需要我以身相许,对吧?” 齐王妃张语嫣的面色更加难堪,但还是没有出声反驳,显然是默认了这话。 命运的轨迹在某个时刻又与前世重合了,或许推动事情展的因果不同,但即便是有了某些开端,也未必会走向一样的结局。 萧易安无奈的看她一眼,不知道是该说她蠢,还是说慕容晟坏。 “这是慕容晟的主意,还是王妃你的主意?” 她已经不称呼“齐王”,而是直呼其名了,那熟悉的重重恨意又涌上心间,不过王妃此时正忐忑,也没注意这点。 “是……是……” 虽然是慕容晟亲口对她说的,但张语嫣不愿意将这种罪名推到夫君的身上,索性自己承认下来,干脆坏人做到底。 “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主意,其实王爷早就对妹妹倾慕良久,只是怕唐突委屈了你,才一直未提。如今妹妹遭到这等无妄之灾,须知,随时都有性命之忧,不如就听了这两全之法……” 纵然是王妃承认了,萧易安也不相信她能想出这种主意。 趁人之危这等小人行径,一向是慕容晟的风格,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脸面这个东西,他是一向抛之脑后的。 前世自己因为萧廷的劝说而嫁入齐王府,成了侧妃,如今慕容晟竟然借故威胁,又想让自己走上悲剧的起点。 比起龌龊心思的小人,萧易安对齐王妃感到更无奈。 原本温柔大方的性格,难得的良善人,怎么也开始做出这种依附于权势,憋屈到郁闷,还要故作贤淑为丈夫纳妾的事了。 萧易安道:“说来奇怪,我能理解齐王的想法,却有些弄不懂王妃的心思。王妃难道天真的以为,自己一时的委曲求全,就能换来齐王的回心转意?” “换句话说,我不过是个开端,齐王府里有了一个侧妃,将来就会有第二个侧妃,如果时不时的再来几个妾室和通房,那王妃仍旧会如同现在这般大度吗?” 听她说完之后,齐王妃的脸上现出迷惑之色。 轻声说:“可是金陵城里,但凡是有身份有体面的人物,哪个没有七八个妾室呢。” 萧易安无奈扶额,自己忘了,张语嫣是大家闺秀,从小严谨克制,早就父母被教的三从四德,观念肯定与自己大不一样。 正是因为如此,慕容晟才能说动王妃来劝说自己。 因为在她的观念中会认为,妻子不能善妒,那是错的表现,主动为丈夫纳妾开枝散叶反而是对的,完全磨灭了自己的性格屈从于夫君,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王妃若是这么想,可真是大错特错了。男子一妻多妾,本就不是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是他们的一己私心,才造成了这虚伪的假象。” “夫妻相处之道,在于真,在乎诚,双方交心,而不是一方委曲求全的付出。”萧易安说,“你是正妃,是他结的妻子,不是个只能充当摆设可有可无的人物,如果他真的顾虑你的感受,就不会让你前来劝说我。” 张语嫣沉默一晌,纵然她不愿意王爷此种举动,又能怎样。 就算进府的人不是萧易安,终有一天也会是别人,若是换了别人,还不如是她。 “那妹妹真的不为自己选一条生路吗,须知,你现在认了罪名是一个“死”字,不认罪名也是一个“死”字。齐王府是个不错的容身之地,不妨再考虑考虑。” “王爷已经说了,虽然暂时委屈了你,绝不会让你只是一个侧妃的位置,即便现在因为这件事不能名正言顺的迎你进府,但将来一定会加倍的补偿你,最起码是平妻。” 冒着莫大的风险,将萧易安从天牢中救出去,然后换一个身份成为他的侧妃。 对于慕容晟而言,已经是在美色面前破例了。 萧易安觉得很奇怪,怎么前世最厌恶的人,这辈子却上赶着来黏着自己,大概真有轮回宿命这种东西吧。 在这个时候,替慕容晟说话的齐王妃在她的眼中也变得讽刺了。 “生与死,有时候并没那么可怕,有的人虽然还活着,却只剩下一副华丽的皮囊,外表虽美,内里空虚,这样的人,和死了没甚区别。” 她是在说齐王妃,也是在说前世的自己。 在王府里整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没有思想,只剩躯壳,任人利用宰割,想想还不如死了。 萧易安说:“反正都是死路一条。就请王妃转告一声,让慕容晟早点打消这种痴心妄想的念头,我宁可死,也绝不会委身于他!” 她能想得到,这次生死劫难,慕容晟肯定觉得自己一定会屈服于他,一想到他那副自鸣得意小人的嘴脸,就觉得恶心。 这场会面,以萧易安的强硬态度而告终。 对方的话已经说绝了,齐王妃知道,自己再怎么劝说也是没有用的。 或许在于她来看,萧易安的选择实在是太不明智了,再怎么样,嫁入齐王府暂时成为侧妃,总比现在这么丢了性命要好。 可是萧易安明白,自己不是头脑热,逞一时意气的冲动。 轻易到手的往往不会珍惜,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正因为太了解慕容晟的性格,他生性坚韧,不会轻易放弃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也包括人。 萧易安敢说,他肯定会继续打这个如意算盘,而且肯定会用尽手段迫使自己低头,不达目的绝誓不罢休。 到了时机成熟的时候,可借其逃出天牢。 如果自己现在答应的这么快,慕容晟肯定会起疑心,不仅多加防范,还会使出全部心神盯着自己,到时再想从他手中逃脱是难上加难。 抛开两人血脉相连的缘故,即便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往日里她也不会屈从在这种生命的威胁下。 但是对付小人,如果用堂堂正正的君子行径,难免过于迂腐。 慕容晟欠自己的,就算用一条命来还也不过分,又何况这点阴诡计俩。 尔后被狱卒再次送回到了牢狱中,时辰已经不早了。 但是因为刚才齐王妃的一席话,萧易安丝毫没有睡意。 心想又或许激怒了慕容晟,明早他就会对自己用刑,那时借机吞下假死药,又未尝不是一条逃生之道。 双手在石壁上胡乱的敲击着,手铐随之敲出一下下时而清脆,时而沉闷的响声。 在这种寂静当中,萧易安倒是觉得这种声音,比乐坊里乐师所弹的曲子还要好听上几分,于是又时而欢快连击几下,时而缓慢的叩响一声。 连敲了几个节奏,都是极为悦耳。 她又一想,刚才自己随意所敲的确不错,就这么随意丢弃掉真是可惜了。 等离开天牢之后,让乐坊的姑娘谱成曲子,再让人填上词,未尝不能流传于坊间,自己这一遭牢狱,也算是没有白待。 听说乐坊里那个擅于弹奏琵琶的如意娘可厉害了,哪怕是三岁小儿随口哼唧的调子,都能谱成曲,而且传为人尽皆知的小调。 越想越来了兴致,萧易安轻轻的哼了两句。 然后从地上摸索了一块石子,站起身来,想将自己刚才随意敲击的几下节奏记录下来。 不然恐怕没多长时间,只消睡上一觉,就要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一路摸索着,走到石壁的尽头,心想得从头记起,没准自己还能有什么突奇想的灵感,方便随时改动,不然记到一半废了,这日后的“传世佳作”可就毁了。 萧易安当然知道自己没什么天赋,不能自比师襄,伯牙,苌弘等人。 只是这时候独自关在死牢中,危险的气息遍布每处,又在一片漆黑中,百无聊赖,所以权当做是个乐趣,博自己一笑。 她在石壁上摸索着,寻摸了一处好地方,道:“好了,就是这里了。” 刚要下手,却在无意间摸到了上面有一处极为凹凸不平的地方。 石壁坚硬,可是这凹凸的地方却极为明显,应该用了极大的力气才能留下这等标记。 她心里觉得有古怪,仔细的摸索一番,却觉得好像是个“容”字。 萧易安觉得更奇怪了,是谁在石壁上刻字,于是继续向上面的方向摸去,这次笔画繁多,好像是一个“慕”字。 那前后连起来,不正是“慕容”两个字,大燕皇朝的皇家姓氏。 萧易安刚泛起惊疑,却又想,这死牢里关过七七四十九个人,都是皇亲国戚,估计是谁不甘心就此死去,留下了几句遗言吧。 这么一想,她又没了兴趣。 这种遗言有什么好看的,估计是充满怨气。 将死之人,不是抱怨这个,就是埋怨那个,要么是痛恨自己一生虚度时光,要么是留下种种不甘让后人帮自己复仇,没劲儿透了。 而且想到那人就死在这个牢房里,万一冤魂还在,此刻就盯着自己,这实在是有些瘆人。 她本来是不信鬼神之说的,可是在黑暗里,人心中的恐惧感会被放到最大,实在是不由得不多想。 刚才的好兴致顿时被浇灭了,萧易安丢下手中的石子,靠着石壁就地坐下,想着不妨先睡一觉,等醒来之后再说。 但是被这么一件奇怪之事打断,她哪里还会困倦之意,之前没有,现在更是没有了。 即便是闭着眼睛良久,也觉得丝毫没有睡意。 萧易安揉了揉双眼,喃喃自语,“好吧,那就先看完这石壁上稀奇古怪的东西。” 然后又站起身来,从刚才的方位上继续摸索。 这应该也是用坚硬的石子一道道刻上去的,因为石壁坚硬,尤其难以刻出痕迹,所以上面的一笔一划刻了不止一道。 继续向下摸,又是一个“烈”字。 心想,“慕容烈,那不正是当今陛下的名讳吗?” 她之前见其在生母灵位前的所作所为,怨气至今未消,暗骂道:“呸,那等人又怎么有资格当一朝的人王帝主,迟早会丢了皇位。” 有些因为痕迹太多,有两个字已经磨得分辨不出是什么了。 萧易安只能继续向下摸索,希望能再找出些有用的线索来。 因为目不能视物,只能摸个大体的轮廓,再在脑海中搜寻这个字,所以摸上去要比读费些时间。 幸好下面几个字清晰一些,不辜负她浪费了这许多时间。 “卑鄙小人,禽兽不如,恨不得能生啖其肉,寝其皮、敲其骨、吸其髓。” 咦,这人和燕皇有什么仇什么怨,要这么狠毒的咒骂他。 萧易安早就对着生父没什么感情,经上次一事,更觉得他该死,本来别人骂他,绝不会生气怒。 但是这么恶毒的言语,读来让人不寒而栗。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01章 反转 在这漆黑的牢房里,恐惧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地拂过心间,然后驱使着萧易安去摸索石壁上的内容。 这人越是恶毒的咒骂燕皇,她就越是好奇这人的身份。 不过,先后被关在这里的人实在有些多,最有名的当属废太子慕容昱,其余的皇亲国戚人数冗杂,她就知之不多了,无从猜起。 而慕容昱虽然谋反失败后,被废去太子之位。 但是他性格懦弱,应该不是直接指天骂父的人,更不至于写下这种狠毒的话语,留给其他的后世人瞻仰。 萧易安更加好奇,继续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下来。 可是谁料到,越是读到后面的内容,她就越感到心惊,将前后的内容串联在一起,竟然是一个多年前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靠着墙壁,双手无力的垂下,觉得头脑一阵阵麻,似乎浑身的血液也跟着一同僵住,连呼吸都成了出气多吸气少了。 紧接着就是头轻脚重的眩晕,但印象中却不停地闪过刚才摸到的那些文字。 那石壁上的一个个文字如同长了翅膀会飞一样,不停地在她的脑海中来回盘旋,以至于被记录下来冷冰冰的文字,还原着当年那残酷无情的事实。 事情的开端,还是要从燕皇身上说起。 此人在辱骂了慕容烈之后,便开始列数他的种种暴虐不义之行,惨无人道之过,并直接揭露了当年的一桩秘密。 那就是多年前义军攻入金陵后,将陈朝的皇族灭族一事。 当然,“义军”二字,纯属是这人给自己和慕容一族的脸上添光。 当时陈朝立国已经有几百余年,国祚正统,虽然称不上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大同生活,百姓却也算是安居乐业,其乐融融。 在世人眼里,慕容家曾是陈朝的臣子,食君之禄却忠君罔上,不过是一群为了荣华富贵而起兵的叛军而已。 只不过现在,史书是由胜者书写,自然也跟着美化了几笔。 但是现在的老一辈人的心里,只要大燕一有些不如意的地方,就会怀念那个已经逝去的陈朝。 而且当时的陈后主已经开城门投降,并且献出了玉玺和兵符,连带着整个皇室也被斩草除根,这点没少被人诟病。 既然已经纳降,表明已有不杀之意,但是过后却又反悔追杀,既无诚信可言,也足见其下手狠辣。 不过,这个人并不是站在陈朝的立场上去谴责燕皇有多么的无情无义,出尔反尔。 而是说慕容烈包藏祸心,为了一己私利囚禁陈国公主,然后纳为己有,受其蒙蔽,极其糊涂的放过了陈氏皇室,险些放虎归山。 幸亏太子慕容熙及时赶到,英明果决,斩杀陈后主等人。 这件事情不知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么完全推翻了萧易安以前的想法。 她本以为,出尔反尔的人是慕容烈,明明答应了桃花公主开恩放过她的家人,事后又借故斩草除根,将陈后主等一应前朝皇室尽皆诛杀。 包括亡母在那襁褓上用血迹写成的遗言,也是如此。 所以桃花公主不仅恨他玷污了自己,更恨他违反许下的诺言,公然杀害自己兄长和母后,还有仅剩的所有亲人。 不仅是她这么以为,民间提起这件事,同样是讳莫如深,更多的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然后让燕皇背负自然而然的背负上了这个骂名。 反正慕容烈登基的二十多年,污点不少,也不差这一个了。 可没想到当初诛杀陈氏皇族的人,竟然是先太子。 先太子也就是慕容烈的兄长,无相的生父,当时的皇太子慕容熙,从血缘关系论起来,他还应该算是萧易安的伯父。 这种皇家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连萧易安自己都觉得头疼。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萧易安仍然倚在石壁上,那种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觉已经消散,想必是刚才太过震惊的缘故。 如果石壁上所说的内容是真,那么在这一桩事上,是自己冤枉了他,连亡母也冤枉了他。 又想到,这人极为憎恨慕容烈,在临死时都要细数他的罪行,泄一通怨气,有可能还会留下姓名的落款。 于是双手在左右两边认真寻找,是否还有什么错漏的地方,不愿意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果然,在右下角又现了几个字,“废人焘也。” 称自己为废人,这该是何等的自暴自弃,想必那人被关在这里时,满是绝望之心。 焘,这不是个姓氏,只能是名字。 而在慕容家的皇亲国戚中,还真有一个身犯重罪,且名字里恰恰有这个字的人, 寿王,他是先帝的六皇子,单名一个“焘”字。 听说是因为他从小体弱多病,身子单薄,常常咯血,所以先帝才赐给他一个“寿”字作为封号。 希望能让这个儿子多享些福气,得到寿星的几分偏爱。 六皇子与太子交好,当时慕容晟登上帝位后,因为是付诸武力,以至于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当时反对的人不算少。 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寿王。 他甚至见而不拜,当众顶撞,当着文武百官质疑慕容烈的皇位所来不正。 慕容烈哪里能容忍得了他这种性子,没过多久就网罗罪名,说他怀有异心,直接抓了关在牢狱中,其他与他交好的官员一个不留,连同朝廷中的势力也摘除干净了。 慕容焘被关进狱中后,没被施加任何刑罚,也没接到任何赐死的旨意。 仅仅是送饭而不送汤药,咯血之症越来越严重,没过多久,他便被自身的病痛活活折磨死了。 于是这位寿王,没能活过二十五岁,便一命呜呼了。 大概他临死之时,苦熬于先天不足的病症折磨,所以才自嘲是一个“废人”。 幸好他孤身一人,没有成家,膝下也无子嗣,否则依照燕皇的脾性,肯定不会放过他的子孙。 思虑重的人会继续胡思乱想,以至于今晚成了个不眠之夜。 萧易安在天牢中思绪万千,金陵里繁华万千,有人也在为了她夜不成眠,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温柔乡的夜间,是照常的灯火通明,旖旎绮丽,三层辉煌的楼阁像是一个虚幻的梦境。 里面有着一口吴侬软语的姑娘,擅长琴棋书画的纤纤玉手,她的气质可以高雅如云上燕,博闻广识谈吐不凡,最大程度满足客人的虚荣心。 等翌日的晨曦升起,清晨到来,就是这场梦醒的时候。 红颜枯骨,温柔如烟,缥缈不可追及,过了拂衣去,只余下些许温存的回忆,只有他们留下的真金白银才是实实际际的。 一盏琉璃灯高高挑起,远远看去,在三楼上现出一个朦胧模糊的影子。 在几盏灯火的映衬下,这盏琉璃灯像是若有若无的一丝游线,仿佛是含羞遮面的女子,半遮半掩的羞涩登场,让人看不清楚真面目。 要等的人到了之后,玉娘才将这一点若梦若幻的琉璃灯光收了回来。 望着空悠悠的窗外,她叹了口气,“可真是个多事之年,怎么这麻烦事儿一件接着一件,没个消停的,幸好今年快要过去了……” 然后看向身后的清漪,开玩笑说:“等到来年,让你家小姐去请高僧算算命,看一看是不是水逆,或者是被哪个小人的八字相冲了,否则怎么总有麻烦缠身呢。” 清漪勉强的笑了笑,可眉间还尽是忧愁之色。 “别太担心了,你家小姐聪明机智,会保护好自己的。” 玉娘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人本就是她送给萧易安的,现在主仆情深,没有嫌隙,她看着自然高兴。 温柔乡里不缺得力的下属,可是萧易安身边这样的人少一个是一个,从前是心月,现在是清漪,想要找个能真心相交的人太难得了。 玉娘不禁想起了自己与公主在宫内的时光,昔日也曾年少不知愁滋味。 如今阅尽千帆,真是应了辛弃疾的那句,“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耳闻的外面的脚步声渐近,玉娘指了指房门的方向,说:“人来了。” 接着有几下敲门的声音响起,间隔时间不长,显然来人有些急促。 “请进罢。” 玉娘将琉璃灯挂在墙角的一处架子上,然后将两扇窗户关上,紧紧地阻碍住了外面的风霜严寒,也挡住了那凛冽的呼啸寒风。 今年的冬季比往年都要冷,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房门打开,依次走进来了三个人,都是黑衣黑袍的模样,檀逸之率先摘下了披着的帽兜,抖落一身寒气,露出了俊朗的容貌。 无相紧随其后,通身宽大的黑袍,掩住了他那一袭白色的僧衣和颈间的佛珠。 走在最后的人,身量比他们两个矮一些,看起来年纪尚轻,步伐稍微落后,但还是忙快步跟上。他的衣角袖口,用金色丝线绣着几片精巧的竹叶。 正是二王子檀溪之。 他走在最后,随手将房门关上。打量一番,只见四方是个会客厅的模样,摆设俱是价值不菲,窗边有个净白玉的花瓶,里面有几株红梅,灼灼生华。 相隔最近的地方,正好挂着一副前朝画师齐铭的山水画,笔锋锐利,气韵独特,风格灵动,普通的山水风景中,却现出不凡的真意,当可是上乘的佳作。 檀溪之心想,这种好东西有价无市,旁人当做压箱底珍藏还来不及,温柔乡竟然大方的摆出来,可真是不一般啊。 五个人里,只有他的关注点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无相、檀逸之、清漪、玉娘,这四个人都是已经认识的,且都是为了萧易安前来,当下都各自坐下,商议起此事来。 檀逸之先开口,“天牢把守森严,西秦的人很难靠近,所以多次无功而返。” 玉娘接话说:“我的人倒是能够混进去,可里面是个按资排辈的地方,官阶森严,进去了只能做些跑腿的杂活,没办法接近犯人,更别说是关在死牢的重犯了。” 两人的语气都不怎么好,没有进展,可不是什么好事。 “天牢里什么消息都没传出来,看来想要救人是难如登天。”玉娘说,“不过没消息,还算是个好消息,起码人没有出什么大事。” 无相说:“比起来,我倒有个消息,还算是可靠。齐王慕容晟是这件案子的主审,而且他今早已经去了一趟天牢。奇怪的是,晚间王妃也动身去了天牢。” 一直游离于众人之外的二王子檀溪之,这时终于觉了不对劲儿,于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所商讨的话题上。 “齐王审案,带王妃去天牢做什么了?” “这个就不得而知,只能再继续盯紧齐王府。”无相说,“盯住齐王的动向,或许能得到什么答案。” 从听到“慕容晟”这个名字的时候,檀逸之便有些不自在,他的眸子里有种莫名复杂的情绪,似乎知道这背后隐喻的危险。 虽然知道了萧易安想用假死之计逃脱,可是存有一定的风险,还是要缜密计划才行。 无相问他,“行刺一事,你们两人逃离皇宫时可留下了什么把柄?” “能真正作为呈堂证供的东西,倒是没有。但是活下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证……她的眸子太独特,即便是遮住面容,也已经被燕皇认出来了。” 檀逸之此时是真的后悔,当初没有再上去补一剑,以至于竟然让慕容烈死里逃生了。 这么大的一个错漏,足可以让萧易安和自己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幸好,现在还没人怀疑到西秦的头上,否则他如今也不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了。 “事已至此,想这个也无用,反正没有留下切实的证据就好。” 无相和玉娘两人都与燕皇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他们只是觉得行刺失败可惜,差了些时机,并没觉得所做的刺杀这件事是错的。 檀逸之看了看对面的玉娘,她身边有一个明显的空位。 他有些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涂大统领不准备帮忙救人吗?”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02章 一战 涂骥是前朝的禁军统领,他本身武功高绝,而且又拥有江湖帮派,经营鬼市的万卷楼,其中又网罗了不少奇人异士,手下的能人不在少数。 如果他能全力相助,想必能为救人一事更添上几重把握。 这里毕竟是京都金陵,西秦的人行事不方便,处处受到瞩目,连白日里的出行都有着诸多限制。 若不是担心世子府内隔墙有耳,檀逸之和无相等人也不至于来温柔乡商议对策。 檀逸之微微皱眉,显然对涂骥的缺席很是不满。 上次的萧廷一事,双方闹了个好大的不愉快,或许对方现在还耿耿于怀,所以不肯前来一同商量对策。 实际上的情况和檀逸之所猜的也差不了多少,涂骥到现在还认为萧易安“弑父”,杀了萧廷,是个忤逆不孝的人,所以对她的印象非常差。 只不过看在玉娘的面子上,才没有明确表示不掺和进这趟浑水。 玉娘顿时有些尴尬,打圆场说:“余楼主身有要事,暂时不能前来,不过他也是想救人的,这点毋庸置疑。” “希望真是如此,否则他一定会后悔莫及!” 檀逸之这冷冷的一句话,在别人听来是赤裸裸的威胁之语。 似乎只要救不出萧易安来,他就会让涂骥付出更为惨烈的代价,让涂骥吞下自己所酿成的苦果,后悔今时今日的轻率想法。 可这只是一重意思,在场的人里,只有檀逸之和清漪两人明白另一重意思。 当年慕容一族将陈后主等皇家亲贵无情诛杀,除了桃花公主外,其余人皆遭毒手。 如今萧易安是前朝仅剩的唯一血脉了,如果连她也断送在天牢中,那么所谓的大陈王朝可以说是彻底的后继无人。 连公主的子嗣都保不住,那么这些前朝旧臣又谈何复国,不过成了一场笑话。 玉娘虽然不知实情,但见他的态度如此认真,也有些为难。 “余楼主与萧五小姐没有交情,所以不如咱们这般急着救人,但他绝不会袖手旁观,我会再劝一劝的,一定催促他尽快加派人手。” 玉娘虽然这么说,可实际上心里也没有多大的把握。 她与涂骥两人本来就是互不干涉的,她管她的温柔乡,涂骥还有万卷楼和双燕楼需要打理。 生意上的事,如果遇到什么难题会商量一下,否则都不会插手对方的事情。 而且之前她不是没有劝过涂骥,可是他长了个木头疙瘩的脑袋,认死理,做事情一根筋,怎么劝都劝不动。 想要真正改变他的主意,恐怕颇为费时,需要长时间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但现在萧易安还在天牢里关着,偏偏就是时间不等人,如果耽误了什么线索,可能就会影响最佳时机。 这一点,在场的众人都明白。 所以这种尴尬的对话,让在场的气氛突然降至冰点,直到檀逸之离开时都是冷着一张脸,似乎随时都要去找涂骥决一死战的模样。 玉娘幽幽的叹了口气,“可真是会给人添堵。” 她宁愿去宫里面对成百上千的禁军,刺杀燕皇,也不愿意再去劝涂骥。 毕竟和一个木头疙瘩说话,对方会毫无损,结果只能是把自己气个够呛。 清漪作为萧易安的贴身婢女,如果还继续住在宁阳侯府怕是会有危险,所以暂时留在温柔乡。 她也在犹豫要不要将萧易安的身世告诉玉娘,如果要说动涂骥救人,恐怕这是最有效的方法。 但是萧易安在进入牢狱之前还特意叮嘱过她,不要将自己的身世告诉玉娘,如果说了就是违背了小姐的意思,如果不说这时间紧迫,形势危急,恐怕难以解决困境。 清漪是越想越气,如果不是考虑到一旦将萧易安的身世公诸于众,会引种种意料之外的结果。 恐怕她现在就要立刻说出实情了,告诉玉娘,涂骥的置之不理的想法有多么愚蠢。 那边玉娘还在犯愁,面对涂骥这种性情执拗的人,还不如直接打上一架。 可一想到自己的武功也是他教的,徒弟打不过师傅,估计到时候还是自己吃亏。 玉娘突然想起来刚才檀逸之离开时的满脸煞气,突然涌上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猛地推开窗子,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他们几人离去的背影,模模糊糊的黑色身影依次登上马车,檀逸之在先,无相其次,他的王弟檀溪之落在最后。 可是离开的路程,却与去世子府的道路截然相反,再仔细看去,正是双燕楼的方向。 是了,今日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鬼市的街道是不开的。 这个时候,涂骥很可能在双燕楼。 “糟了!” 玉娘心中大惊,难不成这是要去动武? 连忙对清漪道:“咱们快赶去双燕楼。” 心想清漪是萧易安的人,即便自己说不上什么话,或许她能帮着劝上那么几句,没准檀逸之会听进去。 可是等她们从三楼下来时,那辆马车已经消失在视线中了。 两人只能连忙乘坐车马追上去,希望能够来得及阻止。 不过檀逸之显然是憋着怒火,催促车夫一再加快度,他刚才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直接去找涂骥问个清楚明白。 无相自然是没有反对,“若是存在误会,能当面说清楚,那是再好不过的。” 二王子檀溪之要跟着去看热闹,就被当成是个全程透明的人,没问他的意见,权当他是默认赞成。 去双燕楼的路程不算远,它与温柔乡都处于最繁华的街道,约有一炷香时间,便到了这座酒楼的门口。 绕了一圈,来到直通后院的后门,那位余楼主应该就住在这里。 檀逸之从袖中拿出银色半脸的面具戴上,然后一跃跳下马车,不由分说,直接用最简单的方法闯了进去——打! 守在门外的两个护卫,没看清是什么人,只感觉有个黑影如山般的压了过来。 接着还来不及反应,身子突然一轻,只听得耳边呼啸的风声响起,等到“吧唧”一声重重的落在地上后,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是被那人扔了出去。 两人被这意外打蒙了,在原地愣了会,刚想站起来。 突然身旁“哐哐”“铛铛”几声,身旁都溅起一片尘土飞扬,他们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同伴们也被扔出来了。 檀逸之时而用拳,时而化拳为掌,一路如入无人之境,这些人接不了他几招,便被悬空打飞。 只见他一身黑衣迎风猎猎,在月色下步步生威,犹如猛虎下山,蛟龙入海,将这些一拥而上的护卫打出个缺口来,然后逐个击溃。 无相双手合十,紧随其后,收拾那些漏网之鱼。 那些护卫想要上来与他动手,可是任凭多么猛烈刚强的招数,他都能轻而易举的化解,并且乘势借力,避锋藏锐,反过来将对方打倒, 这便是最为高明的“沾衣十八跌”,这看似轻松的背后,依仗的是极其高深的内功。 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在稍纵即逝的一瞬间里,抓住败象,将敌人一举击倒。 两人一刚一柔,正好互补,这些护卫就算是侥幸躲过了檀逸之那般霸气的劲力,也逃不过无相看似柔和的招数,出了虎口,又掉入狼窟。 而二王子檀溪之不会武功,只能愣愣杵在原地看着,等王兄和无相在前面把人打倒了,腾出空地后,他就小步跟上去。 还一边朝地上躺着的人说:“这位大哥,抱歉了,对不住了……” “这位兄弟,不好意思啊,真是不好意思……” 前面两人打了一路,他倒是跟在后面道歉了一路。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有人立刻前去报告楼主,当涂骥得到消息的时候,檀逸之等人已经打到前院了。 乌泱泱的人躺了一地,此起彼伏的哀嚎声接连响起,三个穿着黑袍的身影笔直的站在当中,鹤立鸡群,是一种肆无忌惮的挑衅。 涂骥登时怒气上涌,那向来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庞,杀气浮现。 连脸上的一条伤疤也气得微微抖动,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用轻功缓缓向前飘去。 只见他腾空离开时,脚下的一块大理石板已经变得四分五裂。 “阁下何人?” 涂骥还是忍耐着几分怒气的,等对方先自报家门,再做处置。 涂骥的眼力不错,看出对方留有余地,并没有直接下死手。 满院子里的人倒下,却没有一个人损失性命,只是让他们没有还手之力,甚至有些只是脱臼的小伤,没有危及生命。 若是存心来捣乱找事的,定要让这三个人有来无回。 “你做了什么事情,自己的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檀逸之抖了抖宽大的黑色袖袍,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他的动作太急太快,在别人看来,似乎只是一眨眼就闪到了涂骥的面前。 即便是戴了银色的面具,也遮不住他那璀璨的星眸,俊朗的容颜,距离一近,涂骥几乎是立刻就认出来了他的身份。 ——西秦世子檀逸之。 涂骥真是气得一口血憋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他也不知道今天闹这么一出,究竟是一场乌龙,还是对方有心前来寻衅滋事。 “你想作甚?” 檀逸之道:“这句话是我问你才对,堂堂大丈夫却因为一件小事耿耿于怀,到如今仍在记仇,何来的胆量兴复旧国?” 涂骥被他说得莫名其妙,回想着近日来生的事情,有什么是能牵扯上的。 突然想起萧易安被关入死牢一事,玉娘曾和自己商量过要救人的。 念及檀逸之与她的关系不凡,想必正是因为自己的毫不作为而来。 涂骥的心中极为不悦,觉得檀逸之这么无礼,说来就来,要动手就动手,完全不曾将自己放在眼里。 既然有这么大的本事,那又何必来让自己一同救人。 涂骥既然已经明了事情因由,不再多话,直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便是要过招了,武林人士遇到事情难以决断时,便是以武功的高低来分出个上下。 无相上前一步,隔在两人中间,“余楼主,还是先将事情说清楚的好。” 他见涂骥周身的气劲涌动,如同出现了一道隔绝的屏障,便知他的内力深不可测。 既然曾是禁军统领,那么外路招数肯定不差,他又年长,于武学之道沉浸良久,颇占优势。 檀逸之却知道,涂骥是死犟死犟的性格,非得把他打的心服口服了才行。 于是对无相说:“无妨,涂大统领既然这么有信心,那就切磋切磋,看看究竟谁胜谁负。” 前朝已经亡了,他直呼其官职,已经有些嘲讽的意味。 还嫌对方的怒气不够,又加了一句,“让我看看陈朝的禁军统领,是不是虚有其名。” 涂骥冷笑一声,面对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实在是压抑不住自己的怒气了。 将长剑陡然立在地下,剑乃兵者凶器,出鞘必见血。 尤其是他的剑,不知道饮过了多少人的鲜血,上至王公贵族,下到乡里恶霸,杀过的人已经数不清了。 涂骥直接一跃而起,然后绕过了无相,在半空中腾空而下,向檀逸之出招。 檀逸之等的就是这个,他以攻为守,将双手的长袖化成两道剑气向对方挥过去。 如果在是二十多年前,有人问这金陵城里的第一高手是谁。 即使问一百个人,他们的答案,一定都是禁军统领涂骥。 可是在二十多年后,当年叱咤风云的第一高手,居然打不过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 檀逸之是当代的年轻人中武功最高的人,他天资聪颖,又得遇名师,天赋和机遇兼而有之,实在没道理不大放异彩。 而涂骥虽然年长了些,内功更加精湛,可是天赋一项,实在不是单凭勤奋所能越的。 这一战,端的是惊险异常。 二王子檀溪之甚至跑出去,专门借了纸笔,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 以一个普通人的视角,将这场对战的完整记了下来。 当数百年后,有人书中读到时,仍旧会惊叹于其中的精彩。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03章 缝衣 与檀逸之等人直接冲进去不同,当玉娘和清漪两个是从前门被人迎进来的。 等进入后院的时候,对战已经结束,她们看到的便是一片狼藉场景。 其余未曾受伤的,在受伤的人身边救治,有的人在帮忙接骨,有的人在包扎,还有人在打扫整理满地的碎片和破乱的杂物。 檀逸之和涂骥方才打斗时,两人站立的周边俱是一片混乱,沙土飞扬,刚才对战掌风所到之处,也是被摧毁的干干净净。 连内院的墙壁都塌了半边,从中间突兀的凹下去了一大块,损伤最厉害的地方都碎成了粉末,明早还得请个泥瓦匠来修一修。 玉娘找了个看上去没受伤的人,问道:“余楼主人呢?” 那人正是刚才被摔出去的护卫之一,他倒没什么大伤,但这么摔了一下却是脸先着的地,以至于牙口有些疼。 一摸,才知道原来是崩出去半个牙,连说话都开始漏风了。 他原本就是看门守院的护卫,自然认识玉娘,知道是自己人。 于是一边捂着自己的腮帮子和嘴角,一边说:“楼主帮兄弟们治伤呢,人就在正厅里。刚才闯进来了三个黑衣人,一通乱打,可把大家伙儿给害惨了!” 这三个人是谁,玉娘和清漪都心知肚明。 那护卫继续说:“有个戴银色面具的家伙可厉害了,没人是他的对手……后面跟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不知道用的什么功夫,没人能近得了他的身……哦,还有个书呆子,不会动手,只知道跟在后面道歉。” 那个戴银色面具的人自然是檀逸之了,他是西秦世子,容貌一旦被人瞧见,可是极大的麻烦。 玉娘追问说:“连楼主也没打过他吗?” “这,也不能说是没打过……就是没打赢。”护卫为难的说。 但马上又补充一句,“那是因为楼主没用剑,如果用剑了,那肯定是楼主赢。” 玉娘点点头,“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她知道涂骥的剑法天下无双,精妙绝伦,如果真的拔剑出鞘,怕是没有几个人能招架得住,她不觉得檀逸之会是那个例外。 檀逸之若是空手迎敌,涂骥在武学一道颇为自负,他肯定是不屑于用兵器的。 同时,玉娘心里又庆幸涂骥没有在气急之下拔剑出鞘,否则这剑一旦出鞘,必定饮血,到时就非要决一死战了,还要枉送人命。 这只是比武切磋,又不是生死比拼,还是别有伤亡的好。 瞧现在这副架势,檀逸之等人虽然走了,可是双燕楼却还没从破坏中恢复出来,活像是经历了一场风暴之后的境况。 清漪这些日子跟着萧易安学《毒经》,又加上本身知晓苗族的医学之道,正好会些治疗外伤的法门,见受伤的人有不少,便开始自行医治起来。 她原来只知道毒人,很少去救人,可是医毒相通,道理是一样的,一理通百理通。 这些都是江湖中人,风里来雨里去的糙汉子,没人顾忌男女授受不亲,只是见有这么个少女突然冒出来替自己治伤,都有些惶恐。 原有几个人见她年纪轻,唯恐有什么医术生疏的地方。 但是看到清漪动作利索,接骨什么的更是不在话下,显然是身怀武功的,又一个个的收起偏见,厚着脸皮上来请人家帮着治伤了。 玉娘来到正厅里,伤得最厉害的人都在这里,涂骥在给他们运功治伤。 这些人所受的内伤不重,好好休养可以自行痊愈。 不过涂骥对属下们如同兄弟一般,甘愿损耗自己的内力帮他们疗伤,好让他们早点痊愈。 只见他右掌贴在对方的后背上,没过多久,那人的头顶冒出一丝丝的白烟,有一股暖烘烘的浑厚内力流到四肢百骸,受伤的心肺处疼痛大为缓和。 过了一炷香时分,涂骥才放开右掌,收了功力。 那人睁开眼来,面色已经恢复正常,没有刚才那么憔悴了,他谢道:“多谢楼主为属下治伤。” 想要翻身下拜时,却被涂骥伸手拦住,“不必言谢。”接着又叮嘱了他回去好好养伤。 涂骥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他抬袖擦拭后,仍要继续为别人治伤。 众人却都想着楼主刚刚与人打斗一番,耗费了不少内力,如今又甘愿用自己的内力替他们治伤,可真是义薄云天了。 这群人感激之余,却是纷纷摇头,“楼主,咱们的内伤并不严重,修养一段时日便能好,眼下并不碍事,您不用再损耗自己的功力……” 即便是说什么,也不肯再接受楼主的疗伤了。涂骥无法,只得让众人各自散去。 玉娘则不声不响的来到他身后,看到他身穿一袭青衫,身形挺拔,但是面色微微白,显然是内力消耗过度了。 刚欲出声,却又看到涂骥的衣衫左肩处有一处破损,背后又有一处损坏,两处都是被掌风所伤,左肩那处堪堪避开,可想而知当时的战况有多么激烈。 他与檀逸之的一战,输赢已经显而易见了。 又见涂骥的长剑立在地上,剑鞘是用天然的岩涯石打造而成,剑柄是用坚硬无比的青晶石做的,其间中空,浑圆一块,像是露出来的椭圆剑心。 原来这上面是镶有一块碧玉的,只是后来陈朝覆灭,穷途末路之时,涂骥便将其卖到当铺了。 后来当铺的老板转手换人,那块碧玉便一同下落不明,之后没能赎回来,他一直深以为憾。 玉娘上前,柔声问了一句,“你可受伤了么?” 话语里是说不尽的轻柔,像是能抚慰伤口的良药,让人心里流过一阵暖意。 涂骥回头瞧见她,有些莫名的脸颊通红,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受伤。 外面的寒风瑟瑟,厅内却是温暖如春,大概是因为这地下烧了炭火的缘故,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玉娘指了指他的青衫,说道:“脱下来罢,我给你补一补。” 说着拿出随身佩戴着的荷包,打开从中选了根青色的针线,捻线穿孔。 涂骥脸色又一红,但还是把外衣脱了下来。 玉娘接过衣衫,坐在灯烛下,自然而然的替他缝补起来,又忍不住说:“你早听我的话不就好了,何至于到了如此地步。” 话语里有些埋怨气,又带着三分娇嗔。 涂骥负手而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是没想到檀逸之会打进双燕楼来的,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没能打得过人家,往日是小觑了这个西秦世子了。 “檀逸之与萧易安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年轻人的感情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如果人救不出来,恐怕他要把整个金陵城翻过来。” 玉娘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天牢有重兵把守,去救萧易安是得不偿失,如果被禁军现了行踪,盘查下来,咱们更是前功尽弃了,有害无利。” “但是,我有预感,如果不救萧易安,将来一定会抱憾终身!”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会很准,但是在一向理智的涂骥看来,这种感觉很荒谬,没什么道理,像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心里偏向在作祟。 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声,包含着失望和无奈。 玉娘自然明白他突然叹气是什么意思,气恼的说:“你还在嘴硬!她怎么就不能和……哎呦!”话突然止住,忍不住轻呼出声。 原来这么一分神,正在缝补衣衫的她便被针不提防的扎了一下,指尖顿时有滴鲜血渗出。 涂骥原本还想出口反驳,但是见她这样,便又立刻闭紧了嘴巴,不出声了。 玉娘气得想把他的衣衫丢了,但看到那中空的剑柄,又心软了。 想到当年自己被卖入青楼,身染重病时,身无分文,是涂骥将那玉卖去当铺,才换了些银钱治病,否则自己早就不在人世了。 两人当初流落江湖,涂骥被大燕的官府通缉,不敢投宿客栈,只能露宿荒山野岭,见过山匪强盗,也揍过打家窃舍的小贼。 被无耻小人出卖过,也见过一些正人君子,有朋友,也有仇人。 这些年来,从一无所有走到现在这地步,两人相互扶持着,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过见过。 略一想,将手指放在口中吸吮两下,又接着替他缝补起来。 半晌,又说:“你还是听了我的劝吧。暂且不说檀逸之,我总感觉,萧易安是个极为难得的奇女子,从容貌到性格,似乎冥冥中有着什么缘分,注定是不凡的……” 接着,玉娘又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 涂骥少言寡语,两人相处时,原本就是他说的话少,玉娘说的话多,互相之间早就习惯了这种对话方式。 有时候玉娘说了十句话,他才只说上一两个字,甚至有时候涂骥只是听,沉默的连一个字也不说。 刚开始玉娘觉得他闷,像是自己在唱独角戏,但是万事就怕习惯,习惯就好了。 两人这种默契的沟通方式,是用了日积月累的时间磨合出来的。 只要涂骥没出声反对,就是已经默认同意了。 玉娘满意的点了点头,将缝补好的衣衫递给他,“来,穿上看看。” 两人说了些其他的话题,这才离开。 玉娘与清漪又坐上了回去的马车,这一晚是心惊肉跳,但最终总算没闹到什么不可收拾的地步。 来时夜色正浓,离开时东方却已经现出了鱼肚白。 玉娘开口说:“你是不是觉得,涂骥像个木头人一样,铁石心肠,不肯出手救人,很惹人讨厌?” 清漪摇了摇头,“小姐说过,余楼主面冷心热,不是那样的人。” 玉娘笑了一声,“想不到你家小姐对涂骥还有这样的评价,不过说的倒是没错,他就是这样,爱憎分明,对爱的人不顾一切倾尽所有,对恨的人有仇报仇,加倍奉还。” “当年他是禁军统领,深得皇室信任,肩负着保卫京都的重任。出身武将之家,世代为公,他算得上是少年意气,年纪轻轻便成了人前显贵的主子,武功高绝更是深得人们推崇,被称为“金陵第一高手”……” 玉娘说到这里,生出几分哀戚之色。 “只是好景不长,慕容一族起兵反叛,攻入金陵,他身先士卒,奋勇杀敌,可是一人的匹夫之勇,面对成千上万的贼众终究是无力回天。他年仅三个月大的儿子被叛军活活摔死,他的妻子……” 玉娘突然停住,但很快又收起了不对劲儿的神色。 因为当时金陵城破,涂骥的妻子倒投叛军将领,反过来设计要将曾经的夫君送入死地。 幸好涂骥看出蹊跷之处,悲愤之下杀了自己的妻子,然后在几十个高手的围攻下强行突出重围,脸上的那道伤疤,也是在那次险境中留下的,险些丧命。 只是这其中的龌龊,就不足以外人详细明说了,没得玷污了清名。 玉娘说:“涂家满门忠烈,都已经死于叛军之手,我们都是经过战乱后,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人,所以知道性命的可贵之处,他不愿意轻易冒险,也情有可原。” 清漪说:“其实,若是站在余楼主的立场上,谁都不会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她笑了笑,“如果小姐知道了,应该也会理解。” 她才不会说,小姐早就已经料到了。 萧易安在进入牢狱前,特意叮嘱她说,玉娘会救自己,但是涂骥不会愿意救自己。 所以让清漪只管跟着玉娘留在温柔乡,有什么威胁玉娘会出手保护她的。 玉娘问:“那你认为,你家小姐这次能平安脱险吗?” 清漪掀起车帘,看着东方露出的鱼肚白,“会的,我觉得小姐肯定能够化险为夷,平安归来。” 天色才刚蒙蒙亮,齐王慕容晟便带着几个王府护院进入了天牢中,他眼下一片乌青,似乎是整整一夜都没睡好。 有狱卒上前讨好,“王爷,您……” “别废话!”慕容晟打断了他的话,冷着一张脸,“带郡……带人犯前来问话!”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04章 假意 萧易安的眼下,是同样掩不住的黑眼圈,看起来多了几分憔悴。 因为石壁上那些文字的缘故,她昨晚一夜未眠,脑中翻来覆去的都是想到一些往事。 常言道,父债子偿,无相之所以那么恨燕皇慕容烈,是因为太子府的满门性命和他脱不了干系,杀父之仇不得不报。 所以血债血偿,他会在大燕的几个皇子之间挑拨,来回献策,为这场父子相残,兄弟相争的戏码添一把火,他同样想让慕容烈这位叔父满门俱灭。 但是因果轮回,可慕容熙杀了陈朝的皇室,同样是上百条的性命,这个仇又该找谁报? 作为陈朝留下的唯一血脉,那自己又要不要找他复仇呢。 可是无相曾经救过自己,如果没有不是他解开了自己所中的苗疆蛊毒,自己恐怕早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况且子是子,父是父,父亲做下的罪孽不应该由子女承担,如果强行将恨意加注到他们身上,那与牵连无辜没什么分别。 萧易安不喜欢杀戮,同样也不喜欢这种被命运玩弄的感觉。 她觉得复仇就是个死结,冤冤相报何时了,但是如果就这么无所作为,自己又是否对得起那些逝去的先人。 特别是自己的亡母,如果她在九泉之下得知,又是否能够安息, 当初桃花公主留下的遗命是“切勿复国”,因为她不想让天下百姓再卷入到生灵涂炭的战乱中,可是她没说不想复仇的话。 在那块襁褓的遗言里,字字泣血,她对慕容烈尔反尔,诛杀了自己父兄和母后的行为极为愤恨。 只是慕容烈提防心很重,收走了她寝殿里所有的利器,赏赐给她大量的华美珠宝连一根簪子都没有,生怕会生有什么意外,所以她一直没能找到机会下手杀死慕容烈。 如果桃花公主知道了诛杀陈朝皇室的另有其人,想必这份恨意也会随之转嫁到那人身上的。 报仇或者不报仇,尽管萧易安不想承认,但此事的确是一桩心结。 她想不通其中的道理,被其困扰,所以才未得安睡。 可是慕容晟见她面色憔悴,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想到昨晚不止自己一人气得失眠,心下微微得到慰藉,面色有所缓和。 这次犯人带进来之后,有两个狱卒未曾离去。 大概是急于在王爷面前邀功请赏,不等齐王开口,竟然开始自作主张的审问起来。 大喇喇的问了萧易安一句,“你可知罪?” 萧易安在心内暗笑,知道慕容晟最烦别人越俎代庖,这两个狱卒恐怕没有好果子吃了。 果然,齐王刚缓和的脸色,又陷入了阴沉,如同阴雨天气时候的乌云,似乎掐一下还能拧出水来。 萧易安意有所指的说:“我的罪名大概就是没有在生死抉择面前屈服于权贵,不畏强权的人向来难得始终,所以才一直深陷天牢中,否则怕是早就得见光明了。” 慕容晟听到她的话里还在讽刺自己,顿时勃然大怒,狠狠的拍了一下案桌的一角,震得手疼。 因为萧易安实在是太清楚他的痛脚在哪里了,句句话都戳在他的心窝子上。 两个狱卒不明白这话里是什么意思,但也听得出她反正没有认罪。 又看到齐王这么生气,显然是为此怒,越的来了威风。 对慕容晟说:“齐王殿下,这犯人实在是太猖狂了,如果不用刑,恐怕她是不招的。” 另一人连声附和,“是啊,纵然殿下您以仁慈为怀,可是对这种目无王法的人,不用刑怕是不行了!” 两人只顾着说,却没现这位齐王殿下看着他们的目光可并不算友善。 萧易安存心要火上浇油,出声问:“两位狱卒大哥,不知道对待我这样嘴硬的犯人,应该用什么刑罚啊?” 其中一个狱卒看起来很是不屑,“呵呵,对付你这样的犯人,花样可多着呢。” 这里是天牢,被关进来的犯人多数都是证据确凿,身犯重罪的人,最后落不到个好下场。 他们仰仗着上头的威势,作威作福惯了,哪里会把一个已经被押入死牢的郡主放在眼里。 萧易安抱着双臂,问道:“譬如呢?” 她的手上明明戴着镣铐,但看起来神情闲适,不像是别人在审问她,倒像是她在审问别人。 挖了坑就有人会往里跳,眼前这个没脑子的狱卒就是如此。 他嘿嘿一笑,“对付你们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娘们儿,都不用什么严刑酷法,只消把你们的衣服一层一层的剥了,还怕不说实话嘛!” 这话说的无耻又下流,充满了猥琐的恶意,那尖锐的笑声更像是夜枭的嚎叫。 旁边那个狱卒又附和说:“对对对,就是这个道理。” 比起肉体上的折磨,最屈辱的是精神上的摧毁,这种崩溃足可以使得女性的心理防线彻底坍塌。 萧易安将脸上挂着的淡淡笑意收了回去,面对着这种言语上的侮辱,她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冒犯。 暗暗咬牙,仔细地多看两眼,记住了眼前这两个狱卒的相貌。 然后才问慕容晟说:“齐王,你怎么看?” 慕容晟却是不耐烦到了极点,他的最后一点耐心已经被消磨光了,突然飞起一脚,将旁边的人踢飞。 刚才那个献计策的狱卒被这一脚踢得撞到墙上,“咕咚”一下子又反弹回地上,来回重重的摔了两下,立刻疼的呼喊出声。 那个一直附和的狱卒见形势不妙,下意识的转身想跑。 可是脚步还没迈出去,想到自己不能跑,在齐王面前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于是尴尬地又转了回来。 但等着他的,却是当面一棒,立刻两眼一黑,眼前直冒金星,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恰如开了花般天旋地转! 萧易安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对于整个过程瞧得真真切切。 慕容晟从旁边顺手抄起一个铁锹似的家伙,上面套了七八个大铁环,也不知道是什么物件儿,照着那狱卒的面门就是“砰”地一下,打的人鼻孔流血。 那力道,萧易安单单是听着都觉得疼。 其实慕容晟也是气得极了,从昨天到现在萧易安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讽刺他,每一句都正中要害。 这时候正好送上来两个出气筒,废物窝囊又无耻,还是名不经传的小人物,简直就是用来撒气的最好人选。 他治不了萧易安,难道还治不了这两个狱卒吗? 这还没算完,慕容晟又唤人进来。 吩咐说:“这两个狱卒以下犯上,口出不敬,给本王立刻拉出去狠狠地打两百杖,革除职位,永不录用!” 两百杖? 萧易安吃惊了一下,挨完两百杖还没死的人,怕是还没出生在这世上吧! 这杖责打人也是一门玄学,轻重力道全都掌握在行刑人的手中。 如果真死命地打下去,估计几十下后,一条性命就完结了,如果收了力道轻轻地打,有人挨个上百下也不成问题。 但是这天牢里的杖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说打就打,不容留情。 更何况两百下,纵然是铁打的人也是熬不住的,真的打完估计下身都没法儿看了。 齐王还特意说明了要狠狠地打,这就是非要他们两人的性命不可了。 至于什么“革职、永不录用”是体面话,命都没了,还能有什么官职能当,要当也是去阴曹地府当个小罗喽,给阎王看大门去。 那两个狱卒都是在这里待了多年的,岂能不知自己这下是被判了死刑,于是立刻下跪求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求齐王宽恩。 可是纵然那哭诉震天响,却只能引来慕容晟更厌恶的反感。 他连忙吩咐人拖下去,立刻行刑,不得有误,摆明了没有宽宥的心思。 那些同僚没有敢出声求情的,马上把人拽下去,准备好刑具板子,直接便打,下手毫不留情,那痛苦的呼嚎声音连续不停,如杀猪般凄厉。 但后来那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小,渐渐的没了动静。 于是阴森的天牢,就成了这两个狱卒的葬身之处,他们生前更是不曾有一刻想到,这里会是自己一生的最终归宿。 这就说明了,人是要为自己的嘴贱而付出代价的。 只不过这代价有时候来得早,有时候来得晚,有人还在为自己的一时的口舌之快而得意时,危险已经在悄悄逼近了。 在这两个狱卒身上就是来的太早了些,以至于他们都来不及悔恨,就用一种最凄惨的方法,离开了这个美丽的人世间。 萧易安撇了一下嘴,这两个家伙送了性命,倒是省得自己以后再收拾他们。 也是,慕容晟虽然性格卑鄙,但还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无耻下流。 他的身份,注定了是不屑于用这种肮脏的手段来对付别人的。 他骨子里的自卑性格,同时又造就了他会在外表装出一副自大自信的样子。 如果采用这种流氓的手段,那么就不是那个内心空虚,反过来极度渴望别人崇拜和认可的慕容晟了。 起码和真正的市井无赖和泼皮相比,慕容晟还是有些道德底线的。 当然,如果慕容晟知道,萧易安的心里正在把他和市井泼皮小人相比,估计又会气得吐血。 刑讯房里没了那两个聒噪的家伙,果然安静了很多,连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 萧易安抬头望了一眼上方,如今自己能沐浴在阳光下,都已经变成了一件极为难得的事情。 如果人失去了自由,被限制住行动,还真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 她看向慕容晟,却见对方正好也在盯着自己。 那目光中混合着多种复杂的情感,有爱有恨,有喜有忧,有愁有乐…… 这种复杂的悲喜交加,半哭半笑,顿时让人生出几分怜悯之情。 她还从未见过慕容晟有着这么多的情感,而不是一如既往冷淡的死人脸。 准确的来说,从慕容晟这么一个极为克制自己情感的人身上,见到他表露出这么多原本真实的情感,本来就是一件稀奇和难得的事情。 如果是在前世,萧易安肯定早就心软了,吃的苦太多,只要得到那么一点点甜头,就会觉得很满足了。 但是现在,这样的场景,这样的人,前世那样梦寐以求的东西唾手可得。 可是她已经不稀罕了,这世界上的事情本就是这么可笑,连带着什么都是虚无缥缈的。 “齐王殿下,”萧易安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你不会以为让齐王妃来劝说,我就会改变心意吧?你对自己结妻子的态度尚且如此,又怎么会对别的女子倾心呵护?” 慕容晟看着她清澈如小鹿般的眼睛,像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石一样,不曾受到尘埃的污染,瞳孔透亮,惹人心动。 “你会是个例外。” “例外?”萧易安意识到,自己或许成为了前世的萧玉茹,成了他口中那个除了皇后之外的例外。 她冷笑着说,“没有那个女子会相信这样的誓言,因为每个男子都可能会说她们是自己的例外。挥之即来,招之即去,无条件成为你的附属品,这样的感情,脆弱的不堪一击。” “如果有一天你厌烦了、厌倦了,那种新鲜感消失了,就会将人抛诸脑后,然后再去找下一个“例外”,之后继续周而复始,沦为悲剧的,只有那些沉溺在甜言蜜语的感情中走不出来的女子而已。” 她说的情真意切,那样的自肺腑,似乎是真正的经历过漫长的绝望一样。 慕容晟原本沉默着,听完后却上前一步,突然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腕下方。 一字一字的问道:“你宁愿死,都不愿意当本王的人?” 带着镣铐的手腕剧烈挣扎,可是男女的力量悬殊,无法挣脱那股力道。 萧易安索性就不挣扎了,忍着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敢情自己刚才说的一大堆都白说了,这家伙什么都没听懂。 面对蠢钝如猪的人,还是直接开门见山的好。 “若是要我答应你,也不是不可能。”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05章 计成 慕容晟听她开始松口了,追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连忙追加承诺说:“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是本王能做到的,都会答应你。” 说着他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那紧箍住的力气犹如铁铐一般,仿佛生怕萧易安会在自己眼前跑掉。 萧易安瞥了他一眼,不带感情的说:“那你先松开我。” 未表诚意,慕容晟立刻依言,松开了自己抓住她的手腕。 萧易安活动了两下自己的手腕,仍然感到有一阵阵麻楚的感觉,于是先不急着开口。 她知道这是拼演技的时候了,心态、情绪、眼神、面部表情,都要恰如其分的表现出自己想要的效果。 如果成了,她就能借助慕容晟的力量逃出天牢,虽然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窟,但无论在什么地方,总比一直待在那个幽深漆黑的死牢等死要好。 如果败了,自己再想逃出去是难上加难。慕容晟的报复心极重,到时候连她的尸体都未必会放过,“假死”之计未必能成。 慢悠悠的走到桌案后面,坐到了刑讯房中唯一的一把样式普通的木椅上,这张木椅当然是审问犯人的时候给主审官坐的。 她这么一坐,慕容晟就只能站着了。 “昨晚我慎重思考了一夜,脑海中翻来覆去的在想这件事情,尽管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但是不得不承认,王爷的主意虽然藏有私心,但是未尝没有道理。” 萧易安毫不脸红的说着违心话,在旁人听来,似乎这些真的是从她深思熟虑过后的言语。 “至于让齐王妃来当说客一事……虽然我有些不赞同王爷对待结妻子的态度,但是这也能从侧面说明王妃是个落落大方、温柔体贴的贤淑人,不是那般会勾心斗角的虚伪之辈,想必是一个极好相处的人。” 谎言越说越熟练,到最后几乎是连自己都要骗过了,款款动听。 “更何况,是陛下亲口将我打入死牢的,我犯下的是死罪。齐王殿下甘愿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将我救出去,怎么能说这其中不包含着几分真心呢?” 她说的这么真,慕容晟的眼眸中闪过了一抹惊喜。 但很快他又意识到自己高兴的太早了,依照萧易安之前的脾气秉性,她怎么可能会轻易屈服于自己。 于是半信半疑的问道:“你该不会是另外想着先离开天牢,然后找机会算计本王,再想办法逃走吧?” “齐王殿下这话就说错了,我没了宁阳侯府的庇护,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天地之大又能逃到哪儿去,总要先想办法安稳的生存下来,保住性命才对。” “再者,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我胆子小,又怕疼,无论用什么刑罚,我都挺不住的,所以在生死面前,还是乖乖地顺从局势罢!” 慕容晟心想,虽然她并不是真心的屈服于自己,只是在无可抉择的命运面前被迫顺从。 但那终归是萧易安的选择,自己并没有强迫她,更没用什么手段威逼侮辱,这么想着,心里还是得到了几分慰藉的。 因为慕容晟出身不高,所以他的心中是有些自卑的,只要能得到别人的一些认同,就能满足他的心理。 哪怕这种认同是身不由己的,他也会觉得很舒适,是因为觉得自己已经强大到让对方无可忽视,不得不低头。 从萧易安口中得到的这个答案,能算的上是让他勉强满意了。 眼眸垂下,嘴角向右边微微抿起,慕容晟的这副表情已经说明了他心里是有些高兴的。 他却还不忘问道:“那宫中的行刺一案,与你究竟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萧易安早就预料过他会再次提起,心里早有准备。 而他既然这么问了,说明还不知道萧易安就是刺客之一的事情。 萧易安不急不慌的答道:“如果我没猜错,此次行刺应该是前朝势力所为,或许,还和我的贴身丫鬟逃不了干系。” “行刺事的那晚,我身边恰好有一个贴身丫鬟失踪了,还以为是巧合,直到禁军来抓人的时候才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种种巧合很值得怀疑。 初见时,我见她在街上卖身葬父,甚是可怜,这才将人带回侯府中,现在细想一番,她平日里的举止多有蹊跷之处。或许,她就是当晚入宫行刺的刺客之一。 之前我曾与昭灵公主在翰林学堂听无相大师讲经,那时正巧遇见过陛下。陛下应该是认出了她的样貌,这才疑心是我主使。一怒之下,这才会将我直接打入死牢。” 萧易安看了他一眼,柔弱无助的说:“可是,我的确对行刺一事毫不知情。” 谎言最高明的境界,就是三分假七分真,真假混淆,反而让人难以分辨。 在翰林学堂听无相讲经的事情是真,昭灵公主在场是真,凑巧燕皇驾到也是真。 就关于随行丫鬟一事是假的,当时跟着萧易安的人是心月,而不是清漪。卖身葬父的人是紫苏,也不是清漪。 萧易安的三言两语间,不仅将罪名推得干干净净,自己还变成了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前朝势力在金陵盘踞良久,他们目无法纪,进宫行刺皇上不是头一遭了,如果是真的贼心不死,又再次入宫行刺了,不稀奇。 而前朝势力伪装身份,在侯府的官家小姐身边安插人手打探消息,也不算奇怪。 两件事连起来顺理成章,于是在萧易安说完之后,慕容晟就自然而然的设想出了这么一个合情合理的背景。 “这么说来,那你是冤枉的了。” 慕容晟摸着下巴说,这倒是与他之前所猜到的“真相”相差无几。 刺客是一男一女,但他料定了那个女刺客肯定不会是不懂武功的萧易安,应该仅仅是与她有些牵扯,没想到竟然是她的贴身丫鬟。 不过即便是查个水落石出,萧易安也不可能从死牢中被放出去。 如果就这样承认抓错了人,再若无其事的放掉,那圣上的颜面何存?朝廷的信誉安在?百姓又将何如看待这个闹剧? 定然是要将错就错下去,萧易安的性命怕是极大程度上要保不住的。 这个道理萧易安明白,慕容晟浸润官场多年,自然更加明白。 所以慕容晟现在当务之急要考虑的,不是如何帮萧易安洗刷冤情,而是如何在父皇彻底清醒之前将人救出来。 否则等陛下清醒之后,若是再让旁人一同审问,想要偷偷的将人换出天牢简直是难如登天。 至于两个刺客嘛,这个好办,找两个替罪羊顶上就是了。 慕容晟以为萧易安说的是实话,所以才敢这么欺上瞒下的糊弄,等到不久之后,他就会知道自己这次有多么的愚蠢。 色令智昏,他在美色面前已经失去了理智思考的能力。 世子府里,二王子檀溪之正吃着一碗紫米海参粥作为夜宵。 他边吃边说,“王兄,这马上就要过新年了,我如果再不启程回西秦,可就赶不上和父王母妃在佳节前团聚了啊” 檀逸之说:“现如今燕皇遇刺,你不能再按照原来的日程离开金陵,否则在这个关头上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燕皇虽然已经醒过来了,但是还在修养中,不能处理政事,西秦使者如果再在这个时候告辞离开,倒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二王子檀溪之想了想,答应说:“成,那我就等过一段时间再走!反正现在王嫂还没从天牢里救出来,就这么离开我也不放心。” 话音刚落,就觉得周边有一道寒冷如刀的目光冷冷地扫过来。 “不是……我这不是替王兄你担心吗,王嫂的安危可关系着你以后的终身大事啊!” 二王子檀溪之连忙吞下口中正嚼着的海参,字正腔圆的解释说:“一国之母可是件非同寻常的要事,这也关系到咱们西秦将来的国运,我关心一下没什么大碍,很正常的……” 檀逸之眼神中的寒意慢慢消散,却又听到王弟不怀好意的声音响起。 “王兄,你不会连我的醋也喝吧……哈哈,这样还了得吗,我可听说过,王嫂有“金陵第一美人”的称号,那你将来岂不是要喝醋酸死……” “哎呦!” 话还未说完,二王子檀逸之突然觉得身下不稳,便一下子从椅子上栽倒下去。 痛得他大呼一声,迅弹跳起来,因为正好把前两天摔的那处伤口撞疼了,痛处复。 他揉了揉臀部,倒吸了一口凉气。 之前让杨长史撞了就罢了,怎么现在连椅子都欺负自己,难不成都知道这柿子要挑软的捏? 俯身一看,原来自己刚才坐的椅子,有一条椅子腿被整整齐齐的削断了,高低不一,难怪自己会猛然的栽倒在地。 再看向王兄笑得一脸灿烂,心知定是他欺负自己不会武功,在暗中搞鬼。 心里不忿,可想着自己又打不过他,于是一脸委屈的喃喃自语,“早知道当初应该学武的,不知道现在拜师学艺还来不来得及。” “来不及了,你当武学是菜市场的大白菜,十文钱能买三斤呢。学武是要根基的,你的身子骨不是学武的材料,即便是勉强学了也有上限。 还是好好学文,研究经史子集之道,写写诗词歌赋,多留下点佳作流传后世,终生报效西秦,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没准将来还能青史留名。” 二王子檀溪之忘记了臀部的痛楚,满脸的凄惨。 “还没领职上任,我就要死而后已了,王兄,你可真是给我安排的明明白白啊!不对,那王兄你会的武功,我能不能学?” 檀逸之一脸嘲笑的说:“我这是童子功,你能行吗?” “那我也是童……”檀溪之忽的想到什么,止住话头。 然后他好像凑过去问,“王兄,那……你将来破身之后,功力是不是就大打折扣了?” 檀逸之看着王弟,目光中涌上几分戏谑,“不会的,阴阳双修,还能延年益寿。” “哎,这个……咳咳。”二王子檀逸之掩面轻咳,乍听到这种话,他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 像个小媳妇般扭扭捏捏的说:“那,这个双什么修的,能不能教教我……呃,我就是想稍微的了解一下这个过程,咳咳,感觉应该会挺有意思的……咳咳,王兄别误会,我只是想延年益寿罢了……” 两人正说着,长史杨硕进来了,正好听到他的整句话。 心想这种法门是江湖上什么魔教的诳人之术,师父哪里教过这种不伦不类的东西,便知道世子又在信口开河的戏弄二王子了,偏偏对方还信以为真了。 檀逸之斜了王弟一眼,“看你将来的表现了。” 听到还有些希望,二王子还挺高兴的“哦”了一声,殊不知自己又被王兄戏耍了。 杨硕忍住笑意,对檀逸之说:“世子,双燕楼那边派人送来了消息,齐王府有了不寻常的动静,慕容晟开始在府内大量挑选女子,极为反常。” 二王子檀溪之继续吃着自己那剩下的半碗粥,“齐王要纳妾呗,这有什么好猜测的!” “不,很反常!现在燕皇病倒了,楚王被禁足在王府中,不得插手朝政,正是他收拢人心的最好时刻,不趁这个时候排除异己,再将朝臣们收为己用,更待何时?” 檀逸之继续说,“在这样紧要的关头,慕容晟不会做些无用之举,他一定别有心思!” “是,送信人说楼主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们会紧盯齐王府,快到年下了,玉娘那边的人会做出些无关紧要的小案子,扰乱治安,转移下城防军的注意力。” 檀逸之说:“这个消息这么隐秘,咱们的人一无所知,他们是怎么打探到的?” “听说涂骥手下有个能人,身高不足五尺,却最擅长钻地打洞之术,原先是个摸金校尉。这消息就是他连夜打通了地道,躲在王妃的闺房地下听到的。” 一旁的二王子檀溪之心里嘀咕,钻地,那不是和土行孙差不多吗,倒也是门有意思的武功。 不过钻到人家王妃的闺房地下,可是极为不雅,不是君子所为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06章 怪物 临近新春,金陵城里又下了一场极大的雪,古城被浩浩茫茫的银装裹盖。 如此的大雪天,看守天牢的守卫们站在外面被冻得哆哆嗦嗦,全都躲到了里面取暖。 一群人围在桌前谈天说地,还有三三两两的人聚在火炉旁边取暖烤火。 “这样的大雪天可真是冷啊,风刮在脸上跟刀子似的,再在外面站着就快把两个耳朵冻下来了!” “这场雪可真大,瞧这架势,一时半晌的肯定停不了,估计到傍晚也够呛,我家住在城外,索性今晚就在这凑过一宿,省的路上奔波……” “这都快饿死了,老张去买烧鸡和米酒怎么还没回来啊?” 众人还没聊几句,就听到外面大门缓缓开启的声音。 接着有个酒糟鼻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裹着个大棉服,外面穿的是狱卒服,两只手都提着个包裹,一大一小,头上所戴着的毡笠全是积雪,乍看见活脱脱的一个“雪人”。 他一进来就跺了跺脚,想要抖露自己身上衣服上和帽檐上的积雪。 埋怨说:“这雪下得也忒大了,道路上哪里有行人?幸好去得早,再晚去一步酒家都要关门了。” 众人忙上前,有的帮他掸去身上的积雪,有的从他手中将两个包裹接过来, 打开一看,大的包裹里是牛肉和两只烧鸡,还有几样简单的可口熟食小菜,小的包裹里是几罐米酒,都是农家酿的纯米酒,品味微微甘甜。 他们现在还在当值的时辰,所以不能喝太烈的酒,以免醉了。 即便是这样的大雪天,也要谨慎有意外生,否则若是有人前来劫狱,出了什么差错,他们纵然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得。 有人自行烫酒,有人将肉和菜合着油纸包摆盘,分好汤饭,默契十足,其中不乏人声的插科打诨。 老张站在火炉旁搓着粗糙如树皮般的双手烤火,心里还记挂着家中未生产的妻子。 在这阴气森森的天牢中,这群在犯人眼里凶神恶煞的狱卒,竟然难得的现出一刻温情,这大概是他们一日当值里最美好的时刻了。 他们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人物,以同样卑微的姿态生活的这个世界上。 每一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存活于世上,都是独一无二的风景。 过慧易夭,刚强易折,靠近权力中心的人成天提心吊胆,算计人心,反倒是小人物无灾无难,更容易平安的度过一生。 天牢的大门再一次出响动,而这次来的人,是齐王慕容晟。 他带了十几个王府的护卫,跟在身后成两队排开,阵仗不小,一行人穿过风雪,来到了天牢的大门前,缓缓叩响了门环。 听到外面王府护卫呼喊传来的声音,看守的狱卒们纷纷诧异。 这样的鬼天气,齐王居然还来审问犯人?未免太过恪尽职守了吧。 不过齐王是当今炙手可热的太子人选,没准儿过段时间就要入主东宫,这些狱卒们也不敢得罪他,忙不迭地放下酒盏跑出去开了门,将人领进来。 齐王要审的人,自然还是那位永嘉郡主。 连忙有人去通报三位狱卒长,因为只有他们三个人的钥匙合起来,才能打开死牢的牢门。 这样的雪天,天牢中的阴暗潮湿比平日里更加厉害,正是睡觉的好时日。 其中一位狱卒长平白无故的被扰了清梦,本来想骂骂咧咧的,可是见来的人是齐王殿下,这话明着也骂不出口,只能在心里暗暗的骂了。 死牢的牢门打开,萧易安再次被带到刑讯房,周围的狱卒被调开。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审问是严刑拷打的,长达一个时辰。 将犯人带回死牢的时候,人已经昏过去了,紧闭双眼,嘴角带有血痕,黑遮面垂下,看模样半死不活的。 犯人晕过去,看样子再审问不出什么了,齐王慕容晟才带着王府的护卫再次离去。 众人在齐王走后,不由得又纷纷的讨论起来。 “太可怜了吧,那么娇滴滴的一个弱女子,给人家打成那个样子,简直是活生生的辣手摧花啊!” “伤哪儿都行,别伤脸啊……这齐王这么不懂怜香惜玉,怪不得只有一个王妃,若是再有旁的女子跟了他也是倒霉。” “快别说了,这事儿和咱们有什么关系?人家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咱们,忘了之前老高和小赵是怎么死的了?还不都谨言慎行,让别人听到咱们大家伙儿都得完蛋!” 众人拿齐王取笑一回,又嬉笑一回,这才将残羹剩饭收拾了,各自去当值。 外面的风雪丝毫没有停的势头,越来越大,狂风呼啸着雪花,白茫茫的天与地浑然一体。 殊不知,这番恶劣的天气,在有的人眼里却是重生一般崭新天地,内心止不住的涌上喜悦之情。 萧易安披着一身宽厚的斗篷,紧紧的裹着风帽,白色的绒毛扎在脸上有痒痒的感觉。 虽然此时是冒着风雪行走,但是却没有什么比自己能重新获得自由更让人高兴的事情了。 她紧紧跟在慕容晟的身后,风帽遮住了大半张脸,极长的的斗篷盖住了她的身形和步姿。 靴子底垫高了不少,衣衫里又垫宽了肩部, 远远看去,这个齐王府的护卫,除了有些瘦外,也没什么不对劲儿的。 毕竟也没有哪条律法规定瘦人不能当王府护卫,虽然人家瘦,但没准人家武功高呢。 于是萧易安就在慕容晟的安排下,从天牢逃脱,进入了齐王府。 等候良久的人,自然是齐王妃张语嫣。 再次见到她,萧易安还真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些什么。 之前在天牢里信誓旦旦的将人赶走,现在却又任凭慕容晟领了回来。 但是王妃可不是这样想的,她以为萧易安终于想通了,不再固执,心里反倒还替她高兴呢。 尘埃落定,内心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巧合的是,王妃安排的住处竟然与萧易安前世所住的是同一处院落。 “这里是听雪轩,环境清幽,风景秀丽,是特地为妹妹你准备的。” 那时,她嫁进王府成为侧妃,同样是住在听雪轩。 如今故地重游,心中别有一番滋味。 齐王妃张语嫣看着自己连夜准备出的地方,还是有几分满意的。 “我马上让他们准备热水,伺候妹妹沐浴,之后正好吃点东西,今日这样大的风雪,先好好休息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在天牢待的这段时间,萧易安觉得身上沾染了那种腐朽枯萎的死亡味道,连自己都嫌弃的不得了。 于是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的谢过王妃,继续与她姐妹相称。 当萧易安泡在那木桶里舒适的温水中,久违的舒适感涌遍全身,脑海中却不由得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待在齐王府绝对不是长久之计,需要尽快想办法逃走。 只是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慕容晟肯定会派一些王府护卫在听雪轩附近守着,单单凭自己一个人绝对是逃不出去的。 沐浴后,有侍女拿来了一套新的衣衫,萧易安穿上之后现很合身,仿佛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 想来这应该是慕容晟选的,他的眼光在这方面向来很准。 就像这次他挑选了一个自己身形相像,眉眼间有几分相似的女子送进天牢里,却无人能察觉异常。 这些日子常待在地下的阴冷感觉,让人遍体生寒,如今能坐在温暖的屋宇内用膳,端的是恍若隔世。 大概是不想让她产生过于抵抗的情绪,齐王和王妃今晚都没有再来打扰她。 倒是落得一个清静,萧易安看着窗外不断落下的雪花,心想不知道这场大雪什么时候才能停。 望着沉寂的月色,她慢慢的打了一个哈欠,涌上了几分睡意。 在天牢的这段时间,她几乎都没怎么睡好,只要稍微有那么一点响动就会惊醒过来。 哪怕那动静是自己身上所戴着的铁链和手铐出的,也会触动她警觉的神经,觉得仿佛有危险在无声的靠近。 “扑哧”一声,像是灯芯爆了的声音。 但萧易安听着这动静不太对,灯芯爆了,好像不该是这个响动。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因为这段时间在天牢里漆黑一片中呆的久了,所以耳力变得格外灵敏。 不仅仅是用耳朵,而是用心去倾听所有有生命的东西,就像大自然里的风声、雨声、雪落声。 只要愿意去接近,就能够感受到属于它们的声音,譬如现在是……老鼠的声音? 萧易安睁开眼睛,怀疑地思考着自己刚才听到的那几声类似于“吱吱”的异常动静。 那似乎还是从地底下出的,这齐王府里什么时候开始闹老鼠的? 萧易安疑惑的看着地下,这如此严寒的冬季,老鼠也该找个地方打洞过冬了吧。 房内尽是用大理石砖铺成的地面,上面还刻着不同的花纹图样,里间和外间区分开来,暗显奢华,看起来很是精致。 不仅如此,房内的布置和设施如此整洁,打扫的一尘不染,是精心布置过的,不像是脏乱差会招老鼠的样子。 但萧易安并不觉得会是自己听错了,她现在对声音的触感很敏锐,绝对不会有错。 心里惊疑,但还想要试一试。 她对守在门外的侍女说:“我要入睡了,你们都退下吧。” “那我们来服侍姑娘吧。” 萧易安现在无名无分,这些侍女又不知道她的身份,只能称呼一声“姑娘”。 “不用了,我入睡的时候不习惯有人在侧,”萧易安说,“而且我的睡眠浅,不喜欢听到任何声音,所以,你们最好退到院外,不要打扰到我。” 这是王爷看重的人,王妃又特意吩咐了要好好照顾,不得出任何差池。 这群侍女当然不敢有任何的反对意见,齐声道了“是”,然后纷纷退下去了。 萧易安的唇角勾了勾,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听话啊。 当初自己成了齐王侧妃,还不如这时候有威信,许多人连表面功夫都不做,实落落的给个没脸看,受气的例子不胜枚举。 有些东西前世真想要的时候,费尽了千辛万苦都得不到,这些东西今生已经不想要了,却被追着塞到手里,还不知道这命运是不是在开玩笑。 萧易安转身回到房内,吹灭了灯烛。 眼前失去明亮,再次陷入到了熟悉的黑暗中。 她的嘴角线起一抹轻笑,没有立刻寻摸着去床上,只是坐在座椅旁,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歪躺着。 不知过了多久,萧易安还是没有半分睡意。 她就像是潜藏起来的猎人在捕捉一样,有耐心又有信心猎物会上钩。 又不知过了多久,在满目的黑暗中,那种响动再次响起,很轻微,但连续不断,像是地底下泥土被翻动的声音。 萧易安凭感觉,顺着声音的来源找去,好像就在自己的脚下! 于是连忙抬脚站起来,离开刚才的那块地方,保持了一丈距离。 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从地底下钻上来似的,这种感觉很奇怪,连带着头皮麻,似乎要验证她直觉的猜想。 她从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什么妖魔鬼怪,神仙道人,自然也不信什么树仙和狐妖的鬼怪志异。 可是直觉告诉她,这地下有个奇怪的“东西”,而且绝对不小。 但现在诡异的一幕就在眼前,那东西已经磨到了大理石砖面的底层了,有种即将破土而出的感觉,好奇之余却又忍不住有一丝丝的担心。 萧易安皱着眉,想着不能这样干看。 拿起火石,随手点起了灯烛,想要看清楚这“怪物”究竟生了个什么奇怪的模样。 不多时,眼前的一块儿大理石竟然出现了一丝裂缝,然后被下面的力量移开了,之后……出现了一团黑咕隆咚的毛。 看上去油腻腻的,不知有多少时日没洗过了。 萧易安附身看去,还没靠近就闻到了一股子异味儿,被熏得立刻远离。 不知怎么了,手里举着的灯烛却下意识烧了上去。 随即,地下传来一声沉闷的惨叫。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07章 救人 地下的那声惨叫沉闷又模糊,似乎就在脚下,很像是人的声音。 那团黑色的毛被烛火点亮后,遇火即着,瞬间燃起了明亮的火光,如同枯草被点燃的场景,“噼里啪啦”出一连串烧焦的声音。 只见那黑咕隆咚的毛迅消失,在地面上露出一个极小的洞,大概有常人的半个脑袋那么大。 “你奶奶个腿儿!” 地下里传来了愤怒的吼声,包含着怒意,还有极深的怨念。 萧易安觉得不可思议,看着那洞,轻声问:“你是谁?” “老子还想问你是谁呢!岂有此理,你居然还敢问我是谁?” 随即从地底下“嗖”的一声钻出个人来,只见他身长不足五尺,只到常人的腰高。 相貌寻常,五官普通,但是留有两撇鼠须,眼睛微眯,显得有些猥琐。 他上身穿着极其华贵的绫罗绸缎,可是下身却是最简单的粗布麻衣,脚上蹬着一双舒适的麻鞋,左右颜色不一,还沾满了泥土。 这人长得矮小就罢了,偏偏穿的还不伦不类,所以看起来有些怪异。 嘴里骂骂咧咧的,尽是些粗鄙之语。 此刻他的头凌乱不堪,如同炸了毛的鸡窝,上面被烧焦了大半,留有几点火星子,现在还滋滋的冒着几丝黑烟,那场景可真叫一个惨不忍睹。 萧易安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好像是……把他的头给烧着了。 因为身形矮小,宛若孩童,所以这人显得分外凄楚可怜。 看着他这幅惨样子,萧易安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欺负小孩子一样,心生愧疚之意,“对不住了,你没事儿吧?” 那人指着自己的一脑袋杂毛说,“都给我烧成这样了,你说有事儿没事儿!” “阁下神出鬼没,武功卓绝,着实让人惊叹,是我见识浅薄才会被吓到了。身体肤受之父母,无意中烧了阁下的头,实在是万分抱歉。” 这种先夸捧后道歉的方式,本以为可消除他的怒气。 但那人听了之后先是一呆,眉开眼笑,“嗯,我的武功当然是不错,尤其是缩骨功和钻地术更是无人能敌。” 随即却更加生气,立刻变得横眉怒目。 “呸!父母是什么好东西,小时候就把老子给扔在路边了,实打实的是两个乌龟王八蛋,我有没有头,碍着他们什么了,就……就是全烧光了一根毛不剩,他们也没资格说三道四!” 萧易安心想,原来这人自小被父母遗弃,怪不得脾气这么暴躁。 见他虽然满口粗鄙之语,可是话粗理不粗,倒也不算反感。 但是骂父母是乌龟王八蛋,那你自己岂不是也成了同样的家伙?哪有骂人还连带着把自己骂进去的? 不过自然不能明着表现出来,当下顺着他的话说:“是了,阁下的武功如此之高,若是你父母有知,定然会对当年的事万分后悔,说不定都要痛哭流涕了。” 那人果然高兴了,又喜笑颜开,“你这个小姑娘会说话,他们就是在我面前痛哭流涕,把眼睛哭瞎,老子也不会原谅他们的!” 萧易安附和说:“嗯,就不原谅,让他们抱憾终生!” 那人的心情大为愉悦,刚才的怒气已经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罢了,我早就想把头给剪了,让你烧掉也好,省得还要自己动手。正好要到新春佳节了,头顶上烧得红红火火是个好兆头,想来我明年一定大吉大利,大横财!” 说到最后的钱财,直接双眼放光,那一直微眯的双眼直接瞪大,放出了熠熠神采。 萧易安有些好笑,这人看来还是个好财的性格。 她可不知道,对方如果想要大横财,那么来年又有几位已故高官或者是富商的墓葬要倒霉了。 这人叫武三,真实姓名无人知晓,因为他自己从未透露过。 而第三的这个排行,是他养父养母家中的长幼排序。 当年武三因为身量矮小,被周围的邻居认为是会克死全家的灾星,于是亲生父母把他丢到街上,放任不管,致使他险些被野狗吃掉。 有一户良善人家见到这孩子分外可怜,方才抱了回来养育。 可是好景不长,遇到大旱之年,他的养父养母还有一同长大的兄弟姐妹们全都被饿死。 只有他,因为食量小,求生心强,反倒是靠着一股子狠劲儿吃死人肉活了下来。 此情此景,被过往的一个摸金校尉瞧见了,觉得这孩子不同寻常,便救了他。 不仅传授给他武功,还交给他“寻龙诀”和“分金定穴”等独门手段。 但正因为武三有身材上的优势,反而让他比常人更容易练武,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练成了缩骨功和钻地术。 凭着学到的手艺,专在夜间出活,倒卖珍稀玉器,珍奇古玩,短短几年时间便富得流油,置办下了无数的田产土地。 由于武三爱穿一身黄袍,留着的两撇胡须又像是老鼠。 且老鼠会打洞,正和他的所作所为相合,所以被人称为“黄毛鼠”。 死人财,罔顾道义,在江湖正道人士中看来是极为不耻的行为,向来引为下流之道,不屑与之为伍。 但在自身的行当中,武三是个名头极为响亮的业界翘楚。 但是由于他自身的性格暴躁,阴晴不定,不会为人处事,平日里树敌不少,好友寥寥无几。 同行是冤家,武三平日里又爱炫耀财富,不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不收敛的种种行为终于引起一些小人觊觎,被同行们奋起而攻之。 一把火烧了他的房屋,杀了他的仆人,夺了他的田契,抢了他的古玩珍宝,还把他逼上绝路,差点没了性命。 他凭着钻地术侥幸逃过一劫,知道凭自己的微末功夫无法再在江湖立足。 若是被这些人追杀上来,无力抵抗他们人多势众,难以保全自身。 一路又怒又忧,停停走走,专拣些偏僻无人的地方歇息,逃到了金陵。 往日里那些从墓里运出来的物件多数价值连城,寻常的当铺不敢收,武三常在鬼市倒卖,对于其中的规矩很熟,倒是和一些老主顾的买主有几分交情。 武三的手艺高,生意都是做熟了的,这些人不希望他丧了性命,将来没了个好卖家。 这些人便引荐着他,投到鬼市里的阎罗王门下,请求庇护。 鬼市里所谓的阎罗王,也就是万卷楼的楼主——涂骥。 涂骥为人正派,虽然碍于情面把人收留下来,却不许他再做挖坟掘墓的缺德勾当。 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身怀这门技艺又怎么能忍得了两手空空,手边无钱,钱袋里一穷二白,比脸还干净。 武三难免一时技痒,出去做一笔大生意,再偷偷转卖。 不过他已经收敛很多了,专挑那些贪官的墓葬挖掘,不毁掉墓室,且不去动那些名仕清流的墓,而且每年也有定数,不敢多动手,生怕让人觉。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的侍婢见到屋内的灯烛亮了过来。 便走过来问了句,“姑娘还没休息吗,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 萧易安心里一惊,立刻反应过来。 幸亏这人的身高够不到窗檐,窗户上也没照出他的人影,还是只有自己一人的影子,所以外面侍婢才没现什么异常。 萧易安连忙说:“没什么要吩咐的,我只是起来喝口水,这便歇息。你们别大惊小怪,离得远远的,不许再惊扰到我休息。” “是。” 片刻后外面没了动静,萧易安对眼前这人说:“敢问阁下夜闯齐王府,所为何来?” 武三心想,自己奉了楼主之命要进齐王妃打听消息,事关重大,怎么能轻易透露给外人知晓。 何况这人还是王府中人,如果弄得事情办砸了,自己本就是寄人篱下,楼主不待见,自此以后哪里还能有好果子吃。 当下支支吾吾,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又反问说:“你又是什么齐王的人,是他的小妾吗?” 萧易安不知他是何人,同样不敢轻易透露自己的身份。 若是让别人知道永嘉郡主逃离天牢了,这风声难保不会传出去,那筹谋的计划将全部毁于一旦,还会连累整个宁阳侯府陷入覆灭之灾。 “齐王要我做他的侧妃,我不肯,便被齐王掳来了的,将我囚在这听雪轩里。” 话倒是真话,只是其中删去了不少情节,便是另一回事了。 萧易安这正是学了孔夫子的春秋笔法,笔削删减。 武三当然不知道其中的详细缘故,但却正好和之前他在王妃闺房听到的话对上,下意识便相信了。 “哦,齐王之前在府里大举挑选女子,原来选的人就是你啊。” 萧易安转了转眼睛,猜到慕容晟应该是在找与自己身形相近和容貌的女子。 索性承认下来,“不错,就是我。” 接着楚楚动人的说,“小女子本以为被人掳来,落入陷阱,断无一丝逃生可能,不曾想还能有这等机遇,得见天赋异禀之人,阁下可否将我救出王府?将来定然报恩,重重答谢。” 武三往日的行径的确称不上光明,绝不是什么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好人。 遇到旁人危难虽然不会落井下石,但都是袖手旁观,毫不理会。 但他因为身高缺陷的缘故,受过不少冷眼。 平生所见之人,见了他要么当成是个侏儒怪胎敬而远之,要么对他生出鄙夷之心冷嘲热讽,后来遭受同行联手排挤险些丧命。 买主们伸出援手,是想让他将来继续提供货物。 涂骥虽然收留他,却是因为不好拂了别人的情面,内心对他所做行当极为不耻,多有警告之意,未曾有一句关怀之语。 这么热络的与他交谈,没有轻视之意,将他当做一个正常人来看待的,萧易安是第一个。 先武三对她倒是有了大半的感激之情,印象极好。 又兼听了萧易安的吹捧,大有飘飘然之感,内心突然一阵热血上涌,觉得自己要干一件难得的大好事。 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好,我就从地道把你救出去!” 萧易安大喜,连声道谢。 两人虽然都不曾表露身份,可是阴差阳错,各自的所求之事不谋而合,反而都达到了目的。 萧易安吹灭灯烛,随即房内又陷入一片万籁俱寂的黑暗中。 武三走在前头,带着她进入连夜挖成的地道。 因为他身材矮小,所挖地道岂能容自己通过,省时省力。 若是想让萧易安这种人能在地道中行走,还得再加深加宽将近一倍,所以武三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亮出了各种独门工具,想办法能让她一并通过。 萧易安也不是矫情的人,一路上都尽量弯腰弓着身子行走,幸亏她的身形瘦削,倒是真省了武三的不少功夫。 地道的尽头,是金陵城内的一处荒凉院落。 武三当然不会傻到,直接从万卷楼或者双燕楼下手挖,即便是他想,涂骥也不会允许的。 此时,出口的地面上却正站着两人,西秦的二王子檀溪之和长史杨硕。 檀溪之疑惑的打量着地面上那个小洞,奇怪的问:“杨长史,这个洞仅有人的脑袋大小,都一条狗钻不进去,真能有人从这里进去吗?” 杨硕心内叹了口气,二王子对钻地之术极为好奇,打听清楚了那人的所在地方。 非得大半夜把自己叫起来,拉到这地方问长问短。 解释说:“江湖上有一种“缩骨功”,可以运用内力将人的骨骼任意缩动,缩小身量,达到常人无法想象的程度,之后可自行恢复如常。” “哦,还有这么有意思的事情?” 檀溪之兴趣浓厚,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个小洞。 此时,却有异常的声响自下面传来,接着地面的青砖齐齐裂开,嚯地出现一个大洞。 长史杨硕连忙上前,将不会武功檀溪之护在身后,“二王子小心。” 拉着他连连后退,同时右掌横在前面,加以防范。 片刻后,从下面冒出一个圆咕隆咚的脑袋,身子跟着窜了出来,正是武三。 他没注意到远处还有人,直接朝后面说:“姑娘,快出来吧!”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08章 相见 二王子檀溪之本就对什么缩骨功很好奇,不然也不至于半夜里拉着杨长史到这个地方来。 看看地底下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身量矮小,拿着一把铁铲,非但不害怕,还乐得他眉开眼笑,心想这次算是来着了。 但听到这人一上来,说后边儿还有个姑娘。 心想,“哎哟,不好,这家伙不会是惯常去了王妃的闺房,还把齐王妃给带回来了吧。” 他之前就觉得这种偷窥别人闺房的举动大大不妥,非君子所为,此时更是紧紧皱眉。 便出声道:“你怎么还带了个姑娘回来,这样不好吧?” 武三这才注意到屋内的远处有两个人,立刻厉声说:“你们是什么人?干嘛要闯进我家?” 同时疑心他们是来找自己寻仇的,蹑手蹑脚的后退两步,随时准备再次溜走。 萧易安在后面弯着腰行走,虽然是慢一些,且地道里黑暗不已,又没有灯,只能摸索着前行。 此时刚想攀上洞口,却听到外面有人,不知道是敌是友,于是立刻止住脚步。 檀溪之平日里外表稳重,但私下里最爱开玩笑,性格活泼,一遇事却有根呆筋,格外认真。 他自幼学习诗书道理,遇事以人品道德为先,以敌友立场为后。 不管对方是不是大燕的王妃,都是个无辜女子,心想这人若是真的劫掠了齐王妃,定要让他再把人送过去。 当下讲理说:“这位兄台,你是不是把齐王的人抢来了?如此行径,可不是君子所为。在没有东窗事之前,你还是尽早把人送回去,免得误了这位姑娘的清誉,于你自身也是一件善事。” 武三弄这地道挖了一路,早就累得手脚酸软,哪里经得住还和人争执。 听他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还要自己把人送回去。 愤怒又无力地回了一句,“你这人有病,我不和你讲话!” 檀溪之俯视着对方,一脸的委屈。 “哎,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我好心好意的劝你洁身自好,不要为非作歹,怎么却反过来骂我……” 长史杨硕见事情还未明朗,二王子就已经凭感觉给人家定了罪。 劝他说:“前后因果不明,先切勿冲动,还是问清楚再说。” 藏身在地底下的萧易安已经忍不住笑出声了,因为她认出了这是檀逸之王弟的声音。 当初两人在千秋节的宫宴上有一面之缘,突厥公主阿史那燕为难自己时,他还出声帮忙解围。 只不过时间有些久,所以乍听到的时候没想起来,直到听到了杨长史的声音,才想到了前一人是谁。 她伸出双手撑住出口的两边,从洞口走了出来。 笑眯眯的说:“二王子,不必再吵了,我可以证实他是没有恶意的。” “噫,这不是王嫂吗,你怎么在这里?”檀溪之立刻认出了她,欣喜又觉得意外。 另外的杨长史和武三两人也觉得诧异,齐声问。 前者问,“萧姑娘是怎么从天牢里逃出来的?竟然一丝风声没漏?” 后者问:“你认识他们?这两个家伙是谁?” 萧易安没办法同时解释这么多问题,只好将事情经过简明节要的说了。 齐王如何威胁自己成为他的侧妃,自己又如何借助他从天牢里逃了出来,之后在王府里见到这位钻地打洞的人,请他将自己带离王府等等…… 几人这才明白,这正好是误打误撞的把人救了出来。 武三听完之后,更是直接乐得跳了起来,一蹦三尺高。 他没想到自己正好救对了人,楼主知道了肯定会对自己另眼相看的,嘿嘿直笑,连说:“甚好甚好,这次老子是立了大功啦!” 一句话颠来倒去,重复说了三遍。 萧易安看着他,笑说:“原来阁下是余楼主派来打探消息的,早知如此,我便直接透露真实身份了。刚才有所隐瞒,还望切勿介怀。” “无妨无妨,反正我刚才也没对你说出全部实情。”武三哈哈一笑,“咱们两人扯平了,这可不算扯谎。” 檀溪之凑过来,“这位兄台,真是抱歉,刚才我误会你了,还以为你是将王妃抢出来了,如今事情已经澄明,还望你也不要介怀啊!” 他见萧易安三言两语,这怪人的气便消了,自己说了同样的话,他应该也会消气。 却怎料武三的小眼一瞪,定睛瞧着他,“你这歉道的没诚意,老子不要!” 檀溪之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心想自己这道歉怎么没有诚意了。 但既然是自己错怪他人在先,也不能强言狡辩,于是又上去缠着他继续道歉。 那边,杨长史却是在同萧易安说:“萧姑娘从天牢里逃出来,为提防不走漏风声,暂且还不能回宁阳侯府,不如且跟着我们回世子府。” 他顿了顿,又说:“这段时日,世子因为你身陷囹圄一事费心不少,如今能看到你毫无伤的归来,定然是欣喜万分。” 想到檀逸之,萧易安心里不由得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情感。 可是在大局面前,这份情感现在却是不得不克制。 “我现在是戴罪之身,如果世子府平白无故多出一个人来,会更加引人注目,我又怎能牵连了你们?” 这边的檀溪之听到这话,转过头来说:“王嫂你这话说的就太见外了,有什么牵连不牵连,反正迟早都是一家人,暂且避避难又有什么了。” 萧易安认真答道:“事关西秦与大燕的邦交,牵一而动全身,不能冒这个风险。” 檀溪之看着她认真的神情,那一刻竟然与王兄有几番相似,不禁怀疑地捏了下自己的脸颊,确认这是真是假。 脸颊吃痛,的确是真的,他说:“那王嫂你要去什么地方?我们送你过去。”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还得再回齐王府。” 听萧易安说完,众人俱是诧异,好不容易从王府中逃出来,怎么还要回去。 尤其武三,更是吃惊的再次瞪大双眼。 “不是吧,好不容易把你救出来。我如果再把人送回去,该怎么和楼主交代啊!” “我这次从王府逃出来,就是想把自己的踪迹消息送出来,如今既然遇到了你们,正好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省得再跑一趟了。 如今慕容晟虽然从天牢中把我救出来,但是还不是离开的时机,等到天牢中传出我拒绝不认罪、咬舌自尽的消息后,此事方才尘埃落定。” 杨长史一边听她说,一边点头。 心想怪不得世子这么喜欢她,如此心思缜密的女子,且有勇有谋,能够抓住机遇扭转劣势,且不骄傲自得,沉稳善断,的确是世间少有。 “为了提防慕容晟起疑心,我还得再回齐王府,暂且稳住麻痹他。就劳烦杨长史把这个消息带回世子府了,让他不必担心,我如今平安无事。” 话音未落,却听到门外响起一个磁性的嗓音。 “你行事这么不计后果,让我怎么能不担心?” 众人俱是转头向门口看去,来人竟然是檀逸之。 萧易安吃了一惊,虽然听早就通过声音听出来人是谁,但是他这么突然出现,还真有些不可置信。 两人多日未见,如今忽然相见,年轻人正是血气方刚,都是一样的儿女情长,哪里有不彼此感动的道理。 哪怕是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的眼眸,便觉得涌上一股热血翻滚,心头激荡,再看向对方时,那原本清澈的眼神中都充满着爱意。 萧易安眼波流转,檀逸之款步近前,上前一下将人抱入怀中。 见此情景,武三悄悄捡起了自己的铁锹,然后慢慢地退出房内。 虽然这是他的房屋,但是人家年青人爱意正浓,情人重逢宛若拨云见月,自己总不好站在这里堂而皇之的打扰。 杨长史则默默地转过身来,同样也想退出去,给世子和萧姑娘留一点单独相处的地方。 可是他刚走两步,却现有一人站在原地动都不动。 蓦地回过头来,现二王子檀溪之充满兴致的看着王兄和王嫂两人抱在一起。 他年纪轻,还未尝过男女之事,所以于情爱一道呆头呆脑,反而不知道要避讳这件事情。 杨长史内心叹了一口气,然后运指如飞,直接点了二王子腰间和腹部的两处穴道,让他的下身不能动弹。 接着又点了他的哑穴,让他不能出声喧哗。 然后下一刻,杨长史直接毫不费力的扛着人走出了屋子,将这个多余的二王子带离。 这一幕被檀逸之收在眼中,心里不禁暗暗夸赞师兄,一边又埋怨王弟不懂得看眼色,差点破坏气氛,等回去得好好的教训他一下。 不过,现在还是软玉温香来得要紧。 听到怀里的人儿轻声询问,“你是怎么来了这里?” “王弟的心思稀奇古怪,非要来见识这钻地打洞的本事,他留下一张纸条便带着师兄溜出了世子府,不许左右护卫跟着,我不放心,所以前来看看。” 檀逸之松开她,却又抓住了她的手,凝视着那副姣好面容。 “不曾想到,咱们却是心有灵犀,竟然能在此地相遇。你被关在天牢里,生死相忧,我整日担心的坐立不安,可知是连老天爷都不看下去了,所以才让我能得见你。” “胡说什么了。”萧易安拽着他的衣襟说,“你也不怕别人听到了笑话。” “别人想笑话,就让他们笑去。咱们情意真挚,又何必担心别人的议论了。” 檀逸之环上她的纤腰,靠近她的耳边说:“更何况,这里并没有其他人,只有你我二人。” 最后几个字清气如兰,听得萧易安浑身一颤,不知怎的,有时候即便是再普通不过的话语,当檀逸之故意用低沉的嗓音说出来时,都别具一番味道。 可是现在不是风花雪月的时候,两人没那么多时间慢聊细说。 萧易安对他说:“你来得正好,用轻功带我回齐王府,需得尽快。否则若是再走一趟这地道,我的腰可就要受不了了。” 这弯着腰一路走来,萧易安的腰现在累得直酸疼。 刚才见武三累得也不轻,拿着铁锹挖了一路土,满头大汗的狼狈模样自不必讲,当然不好意思将自己这点小酸疼宣之于口。 但是当面对着檀逸之时,便无所谓露出什么脆弱的情绪了。 听到“齐王府”三个字,檀逸之的眸光一寒,“慕容晟是个见色忘义之徒,手段卑鄙,你若是与他周旋,未必能占得上风。这齐王府,不回也罢!” 接着右手帮她揉着腰间的酸疼,严苛又温情。 萧易安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既然知道了慕容晟对自己有非分之想,依檀逸之的心思,当然不愿意让自己再回齐王府,免得“羊入虎口”。 只是,自己又哪里是什么的毫无城府心机的羊了,谁吃了谁还不一定呢。 不由得嗤嗤一笑,“好端端的,你喝什么醋啊……慕容晟品行不良,我对这种人是没有半分恩情的,只是现在行刺一案未毕,还需仰仗他了结此事。你难道不知,我只在利用慕容晟吗?” “我知道,可是那等小人,着实多得是诡计手段,让人防不胜防,让你再回齐王府,那便如同……” 檀逸之说着,脑中如醍醐灌顶,突然想起来她与慕容晟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关心则乱,他刚才担忧至此,竟然将这么一件血缘相关的事忘了。 虽然慕容晟不知情,可是萧易安知道啊。 依她外柔内刚的性格,又怎么会放任两人之间生任何越轨的事情。 于是立刻改口说:“我相信你做的决定……就算慕容晟的手段再厉害,又怎么会是你的对手,我派两个武功极高的下属在暗处保护你……有什么危险,交给他们去解决。” 萧易安听后,高兴不已。 踮起脚尖,靠近他的唇角轻轻的啄了一下,犹如蜻蜓点水般在自己的领地轻轻掠过。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09章 机会 说罢,檀逸之送着萧易安回了齐王府。 顺便从自己的下属中挑了两个武功最为高强的女子,让她们一同跟随过去。 既然是安排人在暗处保护,那么男子肯定多有不便,还是女子来得更为方便,可以随时保护,不至于有尴尬的时候。 檀逸之叮嘱几句,见东方渐渐露出一抹晨曦,这才飘然离去。 萧易安看了一眼房内的地面,昨晚那被打出来的洞口已经被重新完美无缺的砌好,看不出丝毫异样。 旁人更是想不到,这底下竟然会藏有一条地道。 武三回去向楼主禀明此事,寻思自己的差事也算是办得圆满了。 正巧玉娘也在,不过她是为了其它的琐事而来。 涂骥听说了事情的前后因由,想不到外面的人忙翻了天,萧易安竟然没用他们任何人搭救,就从天牢中逃了出来。 不知道是该说她的运气好,还是该说她有天意庇佑,的确命不该绝。 心想:“看来真是连老天爷都在帮她,进了死牢还能再逃生出来的,恐怕她是第一个。” 玉娘却似知道他心中如何所想一般,说道:“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哪里是仅仅凭着运气,这一步步的筹谋,都不是常人所能及得上的。” 涂骥想到萧易安弑杀生父萧廷一事,还是不由得暗暗感慨,难得的出声说了两句完整的话。 “只是她年纪尚轻,心智却如此成熟,不知道是福是祸。” 玉娘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于眼下而言,当然是福。至于是不是祸,那是日后的事情了。” “那也未必,如今她无处可去,纵然离开齐王府之后,怕是也难以安身立命。” 如果永嘉郡主的头衔就此抹去,那么萧易安定然是回不了宁阳侯府了,否则被人现事情败露,免不了又是一阵天翻地覆的追责。 玉娘说:“还用得着你替人家操心,估计她在想到这个计划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自己将来如何脱身,又如何谋生了。” 涂骥看了她一眼,“你倒是对她很有信心。” “我一向对自己的眼光很有信心。再者说了,萧易安聪慧又机智,我多赞她几句不过分吧。” 玉娘有些高兴的伸出三根手指,“今日你可是破天荒的说了三句完整的话,谁说萧易安不是神通广大,这不连你都罕见的开了金口吗?” 涂骥无奈的侧头看向别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么一侧头,他才现原来厅里还站着一个武三,极为尴尬的站在原地。 刚才涂骥和玉娘说的正在兴头上,由于他身量矮小,所以自然而然地被忽略掉了。 于是便说他这次的功劳不小,下去好好休息吧。 玉娘又补充一句说:“那条通往齐王府的地道,先别忙着堵上,或许日后还有用处。” 涂骥瞥她一眼,“你欲如何?” “慕容晟是炙手可热的太子人选,说不定日后还有用处,好不容易挖出来的一条地道,且先别忙着堵上就是了。” 涂骥想了想,道:“依你所言。” 武三则终于找到机会悄悄的退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摸着脑袋想,楼主和这个女子是什么关系?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能够左右楼主的想法,真是稀奇稀奇,许多人怕的“鬼阎罗”,在人后竟然是这副模样。 他不解地摸着脑袋,一路走远了。 齐王府的听雪轩中,萧易安则是看着王妃给自己送来了许多时兴的衣裳和饰珠宝,有片刻的恍惚。 她想着前世的时候,慕容晟平日里装出一副简朴的样子,行事不多张扬,比起其他几个皇子,可真是大大的寒酸了。 不仅骗过外人,连自己也骗过去了,还真当这个齐王是有多么的清正廉明,克己奉公。 后来才明白,这个想法简直是太天真了。 慕容晟下手可比那几个皇子狠得多了,别人只是吃肉,他却吃完肉还要喝血,敲得人家连骨髓都不剩。 听雪轩中,一切都由前世记忆中那般原物复样,只是比之以前的摆设更显精致。 萧易安的身份既然不同了,慕容晟和王妃对她自然也持有比之原来不一样的态度,处处都想显示着对她的重视。 精致的衣衫和华丽的珠宝,这些在别人看来富贵万分的东西,但萧易安的眼中不过是如尘土沙石一般。 可是如今既是寄人篱下,这个面子不能不给。 她强自吸了一口气,按捺下异样的情绪,装出欢喜的神色,高高兴兴的收下了。 对王妃张语嫣说:“多谢姐姐,可真是让妹妹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说着,便做了个虚礼要盈盈下拜。 齐王妃见状立马伸手去扶,反正萧易安也不是真心想拜,被她那么一扶,顺势就起来了。 “妹妹千万别这样,只管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有什么烦心苦恼的事情,都可以和我说。若是下人们有哪里做的不好的地方,也尽管告诉我……王爷对你分外看重,嘴上挂着,心里念着,即便是暂时给不了你名分,将来一定会加倍的补偿,绝不会委屈了你的。” 萧易安看着温柔平和说出这些话的王妃,不装腔作势的模样,却看的人更加哑然。 究竟是经过了怎样洗脑的思想,才能让这个妻子对自己丈夫的其他女人这样宽容,不仅不争风吃醋,还宽和到了一种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慕容晟是一种赤裸裸的恶,损人利己,可是王妃这种看似温柔的“善”,却同样在无形中给人以伤害。 萧易安是真的相信,王妃对自己没有任何敌意,她这么做只是在讨好自己的丈夫,就像杀人递刀者犯有同罪。 不过应付王妃,总比应付慕容晟要容易得多,比较起来,总归还是件轻松些的事情。 反正无论王妃说些什么,萧易安都一一笑着应下,再时不时的附和两句,完美隐藏起自己的真正心思。 王妃见她如此温顺的模样,还真当萧易安是想明白了,心里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萧易安的身份很棘手,如果她在王府中闹出些什么来,被别人知晓齐王包庇犯人,那么真的不好收场,处理不好便是一场滔天大祸。 所以见她不曾有任何反感,没对自己的处境抱怨半句,当下是真的放心了不少。 当夜,两人共用了一次晚膳,王妃才满意的离去。 等她离开后,萧易安嘴角的笑意立刻完全消失,与刚才浅笑盈盈的模样判若两人。 慕容晟一回王府,这脚步便不自觉地想往听雪轩走。 今日连出了好几桩事情,他便一直留在宫内,在朝堂上与一帮大臣商量事宜,忙得连晚膳都没来得及用,心情亦有些疲惫。 所以直至现在这个时辰,才回王府。 他想要往听雪轩去,却正巧看到王妃从那边过来,心里觉得不太自在。 “王爷安好。”王妃看到他朝这个方向步履如飞,怎么会不知他想去哪,随即问了一句,“王爷,是想去听雪轩吗?” 无论怎样,当面越过妻室,而去妾室,终究是种惹人非议的行径。 慕容晟一想,便觉得自己这样不妥,反正人已经弄到了王府里,不差这一时半刻。 否认说:“不是,本王是向来寻王妃的,听说你在听雪轩,所以来看看罢了。如今既然是寻到王妃了,这听雪轩也不用去了。” 他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听雪轩的方向,当下却选择与王妃张语嫣一起原路回转。 萧易安住进听雪轩一连几天,除了不能随意走动以免暴露身份外,过的倒是乐得自在。 只是微感诧异,这几天除了王妃外,不曾见到慕容晟的身影。 按照以往对他的了解,原不该是这么沉住气的。 她不知的是,慕容晟倒是想来见她,可是忙的焦头烂额,一时半会儿实在是脱不开身。 近日里青州闹了一股反贼,直接打出来了反叛的旗号,还召了一批亡命之徒占山为寇,动静闹得挺大,地方官上折子奏报了朝廷,请求施以援兵。 往日里山贼闹归闹,可只是在百姓的身上动手,还未有敢真正和朝廷作对的。 这次的流窜势力,却是连青州太守都杀了,连带着将整个府衙烧了个一干二净,性质极其恶劣。 对朝廷的威严和信誉,都影响颇大。 楚王此时已被禁足,齐王慕容晟俨然成了朝臣的核心骨,那么这件事情他有着免不了的义务。 燕皇虽在病中,但此事不知怎么地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就将此事一并交给了齐王。 慕容晟此刻虽不是太子,身上却宛然背负了监国的担子,不敢有什么大意马虎,担心被楚王的那几个文官抓住了把柄。 自古以来都是做事者少,动嘴的人多。不仅如此,前者还要提防着后者。 否则等陛下的病好以后,他们抓住什么把柄,反将告他一状,那可是功劳变成罪过了。 齐王静坐品茗,对面是一位穿着白衣僧袍的僧人,面目俊朗,如兰芝玉树,不似凡尘中人。 慕容晟开口问:“无相大师以为,青州的这些反贼应该如何处理?” “贫僧以为,这股反贼人数虽多,但都是匹夫之勇,所以不成气候,只要朝廷兵,定然能一举歼灭。而且,对于齐王殿下而言,这正是个建功的好机会。” 慕容晟说:“还望大师详细赐教。” “殿下如今是朝廷上声望虽高,可是于军功上却无一建树。此乃天赐良机,正好可抓住此等机遇,将此等山贼一网打尽,到时候殿下的名誉自然而然的会增色不少。” 之前废太子慕容昱谋反时,楚王慕容旻曾主动请缨,虽然只是个在后面坐镇的指挥,可是大胜之后还是算一桩大功劳。 两相比较,慕容晟便显得文足武不足。 边疆无战事,即便是真的有了动乱,慕容晟也不是带兵统帅的材料,真的让他上阵打仗,恐怕要连兵器都不知道怎么拿了。 如果慕容晟想要扳回一局,当下是个极好的机会。 “说得有理。”慕容晟微微点头,“若是本王能抓住这个机会,或许能弥补些不足之处,挣得些声誉。” 无相淡淡的附和,“是,陛下遇刺,正是人心不稳的时候,如果殿下能将这股反贼剿灭,绝对是一件莫大的功劳,定能顺带着收服众朝臣之心。” “只是不知道,与这些反贼对战,胜负难易如何?” 说到打仗,慕容晟还是有些没把握,赢了倒好,输了可就太丢颜面了。 “殿下放心,他们占山为王,可是山中储存的粮食不足。不宜强攻,只需将山寨团团围住,等到他粮尽之时,便可以使个瓮中捉鳖的方法将他们一网打尽。” 慕容晟听了,难免心动不已。 心头激荡之时,又不免想起来刚住进听雪轩不久的萧易安。 但他还是以权势富贵,建功立业为主的人,轻重相较,不会将她放在位。再者,人已经住在自己的王府了,何愁将来没有机会,何必贪图这一时一刻。 于是心中计谋定了,准备进宫向父皇告明此事。 燕皇听他愿意亲自出兵剿灭反贼,心中甚是欣慰。 没想到齐王看起来不甚讨人喜爱,内里却是个英勇无畏的人,都说父子一脉,这点还是和他有些相像的。 当下调兵拨马,给了他五千人马,下旨让他前去青州,反贼一切事宜皆由他全权做主。 至于审问萧易安一事,皇上当时也未追问什么。 齐王妃知道消息后,关切的问,“听说王爷要亲去青州剿灭山贼?” “是,本王已经向父皇请旨了。” 王妃犹豫的说:“那……萧妹妹的事情?” “这几日,本王就会将她的事情处理妥当,天牢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消息随时可以传出来。” 慕容晟叮嘱说:“你好好的看着她,万一有什么变故,就立刻给本王传讯。” “萧妹妹如今安分得很,王爷尽管放心,不会有什么变故的。就算有,妾身也会处理的妥妥当当,必然不让王爷悬心。” 慕容晟对王妃一向信得过,于是说:“是了,你的性格稳妥,本王一向放心。”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10章 死讯 齐王慕容晟请了圣旨之后,点齐兵马,穿上了金盔玉甲,腰间佩着黄金剑。 于点将台上表了一番慷慨陈词,说的五千将士激动人心,让人恨不得立即前往青州剿灭反贼,哪怕是马革裹尸亦是在所不惜。 兵部安排好了事宜,调兵遣将,粮草已经准备充足,万事俱备只待启程。 可慕容晟在离开金陵前,还有一桩必须要做的事情。 那就是将萧易安一事处理干净,伪造好她已经身死的假象,不留下任何让人怀疑的线索。 否则万一等他离开之后,燕皇想起来了此事再派他人另行审问,现天牢中的犯人出了纰漏,那可当真棘手。 于是在旧年的最后一天,永嘉郡主萧易安在天牢中咬舌自尽的消息,就传遍了金陵的大街小巷。 死牢中如今是何等情景,大家不得而知。 那条鲜艳而亮丽的生命到底是畏罪而杀,还是不堪严刑拷打而被逼自尽,大家同样不得而知,这成了一个不得而解的谜。 人们对于美丽的人向来分外怜惜,何况永嘉郡主还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她如同一只彩蝶,以最绚丽的姿态进入人们的视野中,却又在属于自己的季节结束后,无声的消失在了人们的认知里。 一年前,她凭着这个圣上亲封的封号名动天下,以侯府庶女的身份破格成为皇室亲属,成了唯一的例外。 一年后,她带着这个头衔在阴暗冰冷的牢里死去,罪名不清不楚,连死因都不明不白,花开有季,人无定数。 仅仅是短短的一年时间,她从普通的庶女到皇室的郡主,还险些成为贵妃的义女,差点得封为公主,可步步高升的荣华富贵随着她性命的消逝画上了终点。 萧易安这个名字,永远的定格在了十七岁。 如同往日她的消息传遍金陵一样,还是一样的轰动,依旧是百姓口中的争相议论。 只是大家的心中都难免有些不是滋味,尤其在听到皇上余怒未消,还要将尸体剥皮挫骨,在城门口悬之示众一个月的时候,这种哀伤之情渐渐转而化为愤怒。 罪名最重者,莫过于一个“死”,人若身死,任她拥有什么罪名也应当消减了。 除了罪大恶极者,或许会被鞭尸,但那已经足够严苛不人道了。 有多大的仇怨,不让人家入土为安,还要羞辱到这种地步。 不仅是平民百姓敢怒不敢言,连许多朝廷命官也觉得委实太过分了。 可是没人敢上奏求情,燕皇如今正在病中,情绪格外暴躁易怒,如果在这个时候撞上去,招惹了是非,官位不保是小事,恐怕连一条小命都没了。 在旧年的最后一日,辞旧迎新之际,“金陵第一美人”的死讯为过往的岁月增添了浓重而隐没的一笔。 这晚,金陵灯火黯淡的宁阳侯府里,金碧辉煌的贵妃宫殿中,突厥茫茫草原的帷帐里,大燕边境的渔村油灯下,都在为一条生命的消逝而无尽哀悼。 不仅如此,她的尸身被剥皮去骨,风干后悬挂在城门,足足要有一个月。 意味着,从年初开始的正月初一,一直到上元佳节正月十五结束,这剧尸身都会在城门悬着,进城和出城的人,只消往上一瞥便能看到。 金陵城内,没有几人不知道永嘉郡主的名讳,亦有人亲眼见过她的容貌何等绝丽。 所以在短短时日内,亲眼到红颜变枯骨,让人忍不住的生出哀伤。 大年下的,从开始便是哀怨的,而后还能有什么值得庆贺的,连肉吃到嘴边也没了滋味。 孔子三月不知肉味,是因为听到了美妙的《韶》乐,沉醉在艺术中无法自拔,他们食肉却尝不出味道,却是因为在哀怨之余,察觉出这时局动荡,总觉得朝不保夕。 大家都觉得索然无味,有些勋贵想去泡温泉的不敢擅出,百姓进城看亲戚的也没了心思。 哪怕是青天白日,有人看到所经城门处有一具尸体挂在上面,都不会提起什么兴趣的。 这一年,大概最无趣的一年,生生把新春节日变成了如丧礼一般的沉寂消极。 街市上的小贩生意冷清,大红的灯笼和楹联还有鞭炮等一应过年欢喜之物卖的寥寥无几。 倒是棺材铺老板的扎的纸人、纸花和元宝卖的很好。 大年下里,原本不应该买这些晦气的东西,而且并不是谁家都有丧事。 可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流言,永嘉郡主萧易安是花神下凡,似是这般冰清玉洁的人,死去的方式却这样凄凉。 如果不去祭拜,金陵的百姓会惹祸上身,来年反噬自身。 于是百姓们便相约起来在夜晚时偷偷祭拜,求个心安,反正自己也不吃亏,起码看到城楼上的那一具尸身时不至于太瘆得慌。 可是传到宫中就是另一套说法了。 俗语说:“国之将亡,必出妖孽。”前朝的妖孽是桃花公主,本朝的妖孽正是萧易安。 如今萧易安既然死了,那么大燕灭国也就快了。 燕皇被这话气的吐血了一次,伤情复,变得更加严重,原本只需好好修养一两个月,这下恐怕要在床榻上缠绵半年时光了。 于是,被禁足和幽禁的贵妃与齐王更看不到希望了。 等陛下再想起他们的时候,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势力和身份一落千丈,自不必说。 外面闹得天翻地覆,好好一个大年夜都快成了追悼亡人的花灯会。 可是这件事情的事人,却还在怡然自得的吃着蜜饯,喝着清茶。 萧易安一边吃,一边对招呼身旁的侍婢说:“让厨房再送些水晶糕和紫薯酥来,别做得太甜腻了。”她指着身前的一碟果子,“还有这个口味的,要多一些。” 这个侍婢领命去了,走至门外,却听到她道:“参见齐王殿下。” 紧接着是慕容晟的声音响起,“嗯,退下吧。” 萧易安吃东西的动作一滞,随即气定神闲的捧着本书看了起来,手边还不耽误吃着东西,选择对脚步声充耳不闻,丝毫没有站起身来行礼的打算。 慕容晟挑起厚重的门帘进来,一眼便看见了她聚精会神坐在灯下读书的模样。 见其容色生光,不由得心神一焕,脑中忽而混沌。刚才穿院过廊,好不容易被寒风驱散了几分酒意,此刻又重新变得浑浊了。 此时,酒不醉人人自醉,他的脚步已经有些熏熏然了。 “灯下读书,兴致倒好,你今晚怎么没去与王妃一同用膳?” 或许是觉得她一人用膳会感到孤单,今晚王妃曾派人来请她过去,不过萧易安以身子不适为理由拒绝了。 因为她知道慕容晟也在,明日他便要启程去青州了,这个送行宴可不算什么好宴。 她能预想到去了会生些什么,索性直接拒绝了。 闻到慕容晟身上的酒气逼近,有种酒肉夹杂在一起的混合气味,很是难闻,萧易安下意识的隔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 没有回答问题,淡淡的问了一句,“王爷喝酒了?” 慕容晟“嗯”了一声,抬起头来看着她,心中像是有一根羽毛止不住的轻拂,有些痒痒的。 上前一步,拉近了与她相隔的距离,“在看什么书啊?” 萧易安静静地答道:“是论语,子曰:君子食色性也,好色而不……” 她正说着,却顿住了,故意的留白让慕容晟皱起眉头。 这句话的意思是,性是天生的本性,君子亦是同样,但有修养的男子喜悦看到美丽的容貌举止,然而并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个人私欲。 这如同一盆兜头冷水,顿时把慕容晟泼的清醒了些。 他当然明白萧易安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言下之意,自然是在警示自己,轻轻拍打着木质座椅的扶手,有些分神的在想着什么。 萧易安不去理会他,这个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权当不存在。 她太懂现在慕容晟在想些什么了,因为太过了解,所以镇定冷静,一个眼色她就能明白对方到底存了什么样心思。 更何况,外面还有檀逸之安排的人保护,根本就没什么好怕的。 不过当看到慕容晟的眼神几番变换,最终的神色,她就明白自己刚才那句引经据典白说了。 也是,道理向来只对君子有用,他慕容晟又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指望着他修身养性,还不如指望猪会上树来得更容易一些。 “本王明日便要离开金陵了,这一去,怕是最快也要十天半月。你我二人,短时间内怕是难再相见了。” 慕容晟说着,站起身来,这次他的双眼中一片清醒,但语气中却带着几分轻柔和暧昧,步伐踉跄。 他没醉,却在故意装醉,是想接着这个机会行些男女之事。 “等到这次归来后,本王会找朝廷的傅太师商议一番,让你顶着他义女的名义,名正言顺的进入王府,成为侧妃。自然,这只是一个开始,将来本王绝不会亏待你的。” 慕容晟手腕抖动,将腰间的玉佩解下。 继续说:“王妃的心性温柔,从来不理会什么旁的,这一点你是知道的。可是这样的人,贤淑有余,气度不足,难以担当皇后的重任,将来这一国之母的位置,她未必能有那个福气坐上去。” 说到这里,慕容晟似是在许诺一般,伸出了自己左手,抚上她垂在腰际的如瀑青丝。 带有诱惑的缓缓说道:“皇后的金印和凤座,舍你其谁?” 一国之母的凤位,这个利诱在许多人的心中已经足够分量了,就算眼界再高傲的女子,一生的最高点亦是止步于此。 所以慕容晟确信,她没办法拒绝,荣华富贵唾手可得,有谁会甘愿舍掉。 以己度人,以权力想权力,这已经是最高峰的许诺了。 萧易安瞥到他的右手扶着腰间的玉带,心内更加明了。慕容晟还是这样,一如既往。 王妃对他算是一片痴心,还不是说舍弃就舍弃,想通之后,再听到他说这些话反而不觉得生气,只是如同抹掉什么脏东西一般,将他的左手拂去。 慕容晟的双眉皱的更深,“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还是这样冷淡?” “我今日的确是身体不佳,精神不济,并非是故意对王爷冷淡。”萧易安说着,将窗子推开,“王爷喝醉了,糊里糊涂的,还是先醒醒酒再说。” 慕容晟隐隐有了怒气,“本王没醉……” 话突然卡在喉咙间,戛然而止没了声响,身子已经软绵绵的倒了下去,似乎是没有意识的昏死过去了。 倒在地下的同时,从他的身上掉下来几颗小石子,出几下轻微的碰撞声音。 接着窗外有个人影飘然而至,是一个容貌普通的女子,她面无表情,冷冷的神色为自己的脸庞平添了几分俊俏。 她轻声说:“主子,属下点了齐王昏睡的几处穴位,他会一觉睡到天明。” 开口说话间,语气同样是冷冷的,声调平和,没有起伏,不带有任何感情。 说完,又翩然而去。 转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就是这么孤傲,连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檀逸之给她介绍过,这个叫冰霜,是下属中武功最高强的女子,除了一张冷若冰霜的脸,性格同样如此,反正是从里到外,名如其人。 躲在暗处保护的人,还有一个叫瑶霜,正是她的双生妹妹。 不过她的性格比姐姐要善言一些,不似这样冰冷,容貌还更清丽些。 萧易安不知道她们姐妹都藏在哪里,问过一次,但她们说这是潜伏术里的要领机密,不能擅自透露,她也就不再追问了。 这时,正好去厨房拿糕点和蜜饯侍婢回来了。 她见齐王倒在地上,不禁“啊”的一下轻呼出声。 萧易安理了下自己的丝,若无其事的说:“你回来的正好,殿下喝的太醉,不胜酒力晕过去了,你再叫几个人进来,将王爷送回王妃的房里罢。”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11章 天花 齐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送回了王妃那儿,果真一觉睡到了天明。 或许是因为醉酒的原因,他觉得脑袋里昏昏沉沉的,不记得昨夜生了什么,只隐约记得自己似乎去听雪轩见了萧易安,至于说了什么便想不起来了。 更何况,他根本无暇去想,这就要启程去青州剿灭反贼,要紧事迫在眉睫,只得先将儿女私情暂时放下。 慕容晟带领五千人马离开金陵后,齐王府又如往常一般陷入了单调的生活中。 齐王妃贤德大方,将府内的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照常的波澜不惊,不找事不惹事,以和为贵,阖府上下都习惯了这种平淡的生活。 如果仅仅从王妃的身份和妻子的角度看,她的确挑不出什么毛病。 这夜,檀逸之飞身而来。 他已经将王府的地形摸透了,如一只大鸟在屋檐上站定,足尖轻点,幻身分形,绕过了将近三层的护卫,才来到听雪轩这座幽静小院。 这么重重护卫下,幸而他身法迅捷,才无人现踪迹。 这等的夜闯入府,如同当日去往宁阳侯府一般,檀逸之的轻功卓越,连皇宫大内都能平安脱险,全身而退,又何况是小小的王侯之家。 萧易安看到他的出现并不意外,仍旧摆弄着花瓶里的那几株白梅。 这是今日听雪轩院里开的第一树白梅,她见到开的好,便摘了下来放在瓶里供着,修剪了下杂枝,摆上去更加精致显眼。 看着既能舒缓烦闷的心情,又能闻到淡淡的香气扑鼻。 檀逸之抱着双臂说:“你在齐王府过得很是惬意嘛。” 萧易安瞥他一眼,“少来,冰霜和瑶霜难道没有把我的情况告诉你?” 虽然不知道冰霜和瑶霜这两姐妹到底躲在哪个暗处,她们固然有保护自己的职责,但肯定也有向檀逸之及时“通风报信”的原则。 所以,现在檀逸之肯定对齐王府里的情况一清二楚。 “我倒是听她们说了,你在王府里过得很尊贵,身份俨然与王妃平起平坐,只有你给别人气受的份儿。” 萧易安笑笑,“我给谁气受了?你这话要说清楚,这府里的上上下下人言可畏,私下里对我议论纷纷,难道还用得着我故意给他们气受,分明是他们给我气受才是。” 檀逸之见她谈及此事时笑意盈盈,便知她没有真正在意此事。 “以你的性格,哪里会将这些流言蜚语放在性格。只是,你到底想怎么样离开王府?这些时日,平静的像是一汪死水,连我都猜不到了。” 萧易安瞧了他一眼,“山人自有妙计。” 这日,齐王妃张语嫣刚用了早膳,就见到婢女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王妃,不好了不好了,姑娘……姑娘生病了,整整一夜都高烧不退!” 府里所谓没名分的“姑娘”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萧易安。 听后,王妃大惊失色,呵斥道:“为什么到现在才来禀报,整整一夜高烧不退却毫无作为,难道你们平日里就是这么伺候主子的吗?” 张语嫣平日里说话温声细语,少有这样严厉的时候。 吓得婢女不由得心里一颤,略等了等,才敢回答。 “是……是姑娘说不愿意打扰王妃,吃了些药就睡下了。谁想今早额头仍旧是烫的厉害,病情没有减退,奴婢们不敢隐瞒,便立刻来禀告您了。” 王妃气不打一处来,“既然知道病情严重,那你还不快去请大夫来!” 侍婢连声称“是”,倒着退出了去,然后连忙让小厮去请金陵的名医来。 王妃则立刻赶往听雪轩,去看看萧易安的病情究竟如何严重。 须知王爷离开时,她可是信誓旦旦的许下了承诺,确保府内安稳无虞,如今若是人有个三长两短,怕是等殿下回金陵后不好交代。 等到了听雪轩后,张语嫣的心都凉了半截。 她本以为是普通的风寒,不过吃两剂药便好了,冬日里寒风冷冽,身子骨弱的人得风寒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可现在,她突然明白那个丫鬟为何这样慌张了,如果仅仅是普通的着凉和高烧,又怎么会惊慌失措到那个样子,直吓得手足抖。 明明是青天白日里,房内却用了大块大块的黑布将阳光一丝不露的遮住,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药苦气味,直闻得人倒胃。 王妃来到床榻边,隔着床幔,竟然看到萧易安的脸上起了几点红色的疹子。 高烧,红疹,这两种症状连在一起,她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妹妹,妹妹……” 王妃一连叫了几声,萧易安才缓缓地睁开眼睛,似乎没有什么力气说话,又闭上了疲惫的双眼。 此番光景,看起来大大不妙。 这种反应让王妃的更加心急如焚,她叹了口气,五味杂陈。 心想如此姿容绝色的一个女子,总不至于命运坎苦到了这等境地,逃得了那灾,逃不了这祸,难道真的是天妒红颜。 这时,有个在一旁伺候的侍婢瞧出了些不对劲儿,见王妃的脸色忧虑不已,知道她多半在担心此事。 于是上前,小心翼翼的说:“王妃,姑娘她……莫不是得了天花罢?” 此言一出,齐王妃愈心神不安。 厉声斥责道:“别胡说,天花这种病是能乱说的吗?危言耸听,这可是要人命的病症,你再如此莽撞轻率,便立刻将你逐出王府!” “王妃,奴婢不敢乱说。” 那侍婢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音线颤抖,却继续说:“奴婢小时候曾见过得了天花的病人,不敢撒谎……姑娘身上已经出痘了,这的确是天花的病症。” 齐王妃心内已经有了猜疑,可是自己在心里猜是一回事,让别人点明又是另一回事了。 内心越来越不安,如果真的是天花,医治好的可能极低,等于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阎罗殿,这种不治之症怕是没有几个幸运的人能捱过去。 王妃她虽然欣赏萧易安,但是在生死面前显然是无能为力的。 阎王叫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这种事谁又能管得了。 不仅喃喃自语,“得了天花,这可是一桩大病,说不准会丢掉性命的。”王妃喃喃自语,“这可该如何是好,可该如何是好……” 其余几个侍婢比王妃还要着急,“姑娘病的太严重了,天花可是会传染的啊!王妃,到底应该怎么办啊?” “传染?”齐王妃神色又一惊。 是了,若是府内的人传染上了这种病症,进而再传给府外的人,倘若天花在整个金陵散播肆虐,连累下许多的无辜之人,那可真是闯下了弥天大祸啊。 她立刻吩咐身边的人说:“将听雪轩的人全部隔离关起来,没有命令,不允许他们外出一步!更不允许与旁人接触!” “这件消息不许对外泄露,若是引起了恐慌,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逃脱不了罪责!” 王妃毕竟是大家闺秀出身的人,从小见得大场面多了,在短暂的惊慌之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最周全的安排。 封锁,隔离,清扫,王府内的上下里面打扫了个干净。 等大夫到来,确认了天花的病情后,为了防止消息走漏,王妃干脆把这位请来的大夫扣在了府内,好饭好茶的招待着,希望能尽量医治。 只是天花这项病,却是连大夫都无能为力。 自古皆知,这病是一种无药可治的症状,一遇到天花肆虐,可谓尽是尸横遍野的惨烈场景,没人能逃得了这灾难降临的噩运。 因为担心传染病源,王妃让人查了查这几日的饮食和水源,并未现什么异常。 且经过一一排查,府中并没有其他人染上天花,看来仅是萧易安一人之故。 王妃接着想到死牢中那阴冷潮湿的场景,其中环境恶劣,霉变质,莫不是从那里带来的病症。 贴身侍婢劝说,“王妃,那位姑娘的病越来越重了,府内人心惶惶,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王妃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心内不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奴婢知道王妃宅心仁厚,但是此事事关重大,天花这种病是治不好的,患上这种病就是一个“死”字。就算再怎么救治,只是白费功夫白费时间,还不如早早准备后事。” 王妃的心里清楚她说的话是真,可嘴上却斥责说:“你少在这里胡说,危言耸听!” 若是旁人,此时应当立即闭嘴,可这人仗着当初是王妃的陪嫁丫鬟,说话又与旁人所不同。 “奴婢不敢危言耸听,只是真为了王妃着想。如果这病是普通的病症,那么让大夫尽心竭力的医治就便罢了,可是天花这种病,莫说是治不好,还会反过来传染给别人……” 张语嫣听到这里,叹了一口气。 如果齐王府成了天花的肆虐地,那么所有人全部都要隔离,其中所引起的严重后果又岂是自己一人能承担的。 到时候成为一桩丑闻,说不定还会连累远在青州的王爷。 那侍婢又道:“幸而现在上天庇佑,病情尚未扩散,王府上下除了听雪轩外,还没有其他地方现病情,这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咱们把这最开始的源头解决,再将她所穿的衣服和所用的东西销毁了,不就彻底斩断这病源了吗。” 王妃双眉一横,“解决,你想怎么样解决?直接断送一条性命吗,那等王爷回来后怎么交代?” 侍婢说:“王妃您怎么还纠结这个,天花难道是什么小病吗?哪个人谈起来不是闻风色变,离得远远的。王爷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连这个道理都想不明白的。” 就算是萧易安日后的病情痊愈,脸上出的痘难免会留下印子,也就是所谓的麻子。 一张脸是否能如同原来那样貌美如花,还不好讲,而且即便是病情真的无碍了,慕容晟恐怕也不敢碰曾经得了天花的人。 王妃心中还是有数的,如果萧易安的容貌变得丑陋无比,那么王爷究竟还会不会喜欢她,此事怕是有待考虑。 都知道以色侍人不是长久之计,可如果没有最基本的容貌,别人怕是根本不会看你一眼,又谈什么以后和长久。 慕容晟的为人究竟如何,王妃显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她知道,当萧易安患上天花这种病症时,就已经没了任何希望,不仅是生还的希望,还有生活的希望。 “王妃若是狠不下心,也该想想,消息一旦走漏,难道她的真实身份还能瞒得住吗?” 萧易安的身份就像是一堆隐藏的火药,现在平安无事还好,没人知晓,没人追究。 可是她患上了天花,这就宛如是个火药口,一旦信子被烧起来,火药爆炸,那么齐王府的人都会被炸个粉身碎骨。 “住口!你不必再说了。生死有命,如果她真的没有这个安享荣华的福分,那么病情自然无力回天,且静观其变吧。” 其实贴身侍婢的话,让一向温柔贤良的齐王妃已经忍不住开始动摇自己内心的想法。 这个时候齐王才刚到达青州,围攻反贼的战况激烈,如果在这个时候送信给他,恐怕会让王爷分心。 但是如果隐瞒下来,这天花的病情一日重似一日,萧易安怕是未必能够支撑到王爷得胜归来。 王妃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修书一封,派人去送给远在青州的慕容晟。 告知他现在府内是何等情况,萧易安得了天花,病的是如何严重,诸如此等。 心想,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如果日后萧易安真的命丧黄泉,提前给王爷透露个消息,让他心中有个准备,不至于将来得知消息时太过突兀震惊。 不过这封信刚出了金陵城,就被截下来了。 一直跟踪在后面的瑶霜,趁四周无人,上前便杀人抢信,接着毁尸灭迹,片刻之间收拾的没了痕迹。 然后拿着这封齐王妃的亲笔书信,去了西秦世子府的方向。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12章 离开 这几日,齐王妃张语嫣可谓是忙得心力交瘁。 她记挂着萧易安得了天花一事,一边要维护王府内的的秩序,不许他们将消息外泄,一边还要安抚他们的恐慌情绪,维稳为上。 封锁消息,处理各种意外事宜。 还抓了一个被天花这种病吓到,妄图携私逃跑的下人,不过现在没心情处置他,暂且先关在柴房里了。 可是一连等了几天,去给王爷送往青州的书信犹如石沉大海。 没有回信,也没有送回来的口信,让齐王妃心神恍惚,坐立不安。 她知道事关重大,在信中虽然没有明说萧易安的身份,用了“妹妹”两个字来简称。 但是她萧易安得了天花一事尚未隐瞒,如果这信件半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被别人知道齐王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乱子,那可就又是一桩麻烦了。 齐王府上上下下更是如临大敌,府里有这么个不稳定的病人,每个人都活在担忧之中,生怕自己染上什么病。 恨不得一天用热水洗十几次手,擦十几次脸,生怕被连累的丢了性命。 这么下来,弄得众人精神疲惫,天天生活在紧张的氛围下,被折磨的不堪重负。 从负责洒扫的小丫鬟和嬷嬷,和厨房里负责采买做饭的厨娘,还有门口看家护院的小厮,无一例外。 大家都被这种紧张兮兮弄的精神脆弱,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犹如惊弓之鸟,还闹出来了不少笑话。 没过几天,齐王妃张语嫣因为悬心此事,整个人都明显消瘦了不少。 她派人去听雪轩查看情况,得到的回应仍然是病情逐渐加重,如今已经陷入昏迷状态了。 大夫说如果这次昏迷无法救治,怕是要进入一个生死难关。 王妃的一颗心缓缓下沉,这一段时间她翻来覆去的考虑此事,也想得透彻了。 事到如今,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若是真的无力回天,也不能勉强。任人再怎么骄傲,难道还能违逆天命的生死之道吗? 于是她叮嘱了大夫尽力医治,无论成与不成,都必将重金酬谢。 大夫虽然是金陵城的名医,可是面对天花这种疾病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勉强开一些效用温和的药,死马当活马医。 过了整整一天,听到人还未曾醒过来,王妃紧张的心情似乎没有得到缓解。 她想一人之力不如群策,如果能让众位御医会诊,或许面对天花这等棘手之症,能想出什么应对之策。 但是御医们都在皇宫里,如果大举招来王府肯定会引起轰动,别人难免会产生怀疑之心。 再者,这些人里不乏见过永嘉郡主真面容的人,即便是让他们隔帘诊脉,可是此等大病还是免不了望闻问切,看看真正的病情再做定夺。 到时候怕还是瞒不过去,那可就糟糕了,这个方法还是风险太大。 王妃斟酌不定之时,外面想起一个慌张焦急的声音。 “王妃,姑娘她……她刚刚已经去世了!” 话音刚落,齐王妃如遭受重重的一击,灰白的脸庞面露愁色,还带着几分哀伤神情。 可是她身旁的那几个贴身侍婢,脸上均露出喜色,甚至有的人还露出了一抹笑容。 这些日子,因为“天花”这两个字,大家都被折腾的不轻,身边有一个巨大的隐患,需要时时担忧小心。如今人这么一死,可算是解脱了。 王妃却冷不丁的说出一句,“去听雪轩看看。” 身旁的人连忙阻拦说:“王妃,人死之后极为晦气,天花这种病瘴气污浊,还是不要靠近的好。虽然您是个良善之人,看重感情,可是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啊。” 张语嫣坚持说:“都让开!既然当初将萧妹妹接进王府里来,如今就不能让她孤零零的离去,总要相送一程,才不辜负这份情意。” 她不顾众人的劝阻,坚持来到听雪轩。 看到床榻上躺着的那人,惨白的面容一如当初,只是那天花的红色痘印格外显眼,冰冷的尸体像是已经逝去良久,静静地保留着体面。 王妃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悬着探了下鼻息。 确认已经断气,她的心里又是一阵五味杂陈,霎时间酸甜苦辣咸一起翻滚,连带着心中抽搐似的疼痛,不知道到底是何滋味了。 当初将萧易安接进齐王府,固然是王爷慕容晟的肯,却也少不了她这个王妃的一力促成。 冒着犯下弥天大罪的风险,好不容易将人救出来了,如今却还是难逃一死,当初的如意算盘也灰飞烟灭,难道这真的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不容更改。 患上了天花的尸体不能多留,为了安全起见,需要尽快焚毁,以免传染别人。 王妃虽然悲痛,但是为了全府上下的考虑,也只得听了大夫的建议照做。 至于萧易安生前曾用过东西,一概不能留,能烧的烧,不能烧的毁掉,反正不能给别人捡去用了,否则那人很容易会患上天花。 王妃不敢马虎,将听雪轩里余下的东西处理的干干净净,没有任何遗漏。 这下,等于将萧易安曾经生活在齐王府的最后一丝痕迹消除掉。 “短短半个月,我居然已经“死”了两次了。” 坐在远处的城墙上,看着齐王府的方向,在高处视野开阔,就能看到院落中央聚起了一堆极的火光燃烧,在夜晚极其亮眼。 虽然天气寒冷,可是萧易安身上裹着雀金织羽的大氅,连双手都捂热了。 城门方向挂着一具永嘉郡主的尸体,攻过往的百姓观看,以示警戒,齐王府里焚烧着“萧易安”的遗体,防止天花的病情传染扩散。 眼前生了这种滑稽的场景,还是一连两次,真真假假,让人忍不住想要笑。 清漪快步走了过来,因为是在年下,这里的守卫也有些许松懈,她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走上了城墙。 “小姐,全都依照您的吩咐安排好了。马车都准备好了,咱们要什么时候离开?” “不急,等过两日再走。” 萧易安抬头望月,“金陵的富贵景象,无一处让人留恋,只有这样好的月色,还让人心生不舍。幸好天地之大,星空浩瀚却永存不变。” 清漪脸色兴奋,说:“在金陵的这一年多,我也待的腻了,正好想换个地方,再去见识见识旁的风光景致。” 萧易安笑了,“原本该在春季出行的,那时草长莺飞,绿树红花,正是出游的大好时候,不过在金陵里四处躲藏着,变数太多,总是让人难以真正放心。” “嘻嘻,小姐神机妙算,这一招“金蝉脱壳”可真是厉害了。” 比起刚开始生硬的汉语口音,现在清漪居然能张口说出意思相符的成语来,不得不让人吃惊。 萧易安颇感意外,“不错嘛,你现在出口成章,竟然还知道三十六计了。” “三十六计……”清漪不好意思的一笑,不明所以的样子,“是三十六个姓计的兄弟吗?他们三十六个人合起来写了一半书?” 这份理解能力,顿时又将萧易安拉了回来,“呃,这个……” 看着空中挂着的一轮下弦月,想着左右无事,萧易安便详细的给她解释了一通,引经据典,将三十六个兵法策略从头至尾的说了个清楚。 直到天明,才觉足足讲了一夜的《三十六计》。日升月落,金陵城里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东方露出一抹明亮的金色阳光,主仆两人又顺便看了个晨曦日出。 对于普通人来讲,这样平凡的生活不过漫长一生中不起眼的小点缀,许多人就在这种平凡中籍籍无名下去,到了临终亦然。 虽然平时多少免不了一些口头上的抱怨,将串联起人生整段往事的时候,才现碌碌平淡的日子,未尝不是一种福气。 起码这种福气,是即将启程奔波的人所享受不到的。 正月十五的上元节过完,燕皇的病情渐渐好转了些,西秦的二王子檀溪之这才辞行,带领使臣和一干人等返程回西秦。 燕皇指名让几位亲信大臣相送,以示重视。 守城的士兵一见是西秦的队伍,还有几位叫得上名字的当朝权贵,大清早的立刻开城门放行。 这行人出了金陵,一行人朝着东边沣京的方向而去。 送行的亲贵大臣已经离开了,二王子檀溪之向后看了看,“王嫂,你不和我们一起回西秦吗?” “不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咱们就此别过吧。” 其中一个身穿男装的人,跃马而出,单看眉目说不出的丰神俊朗,可是一出声便能察觉到这声音柔绵,似是女声。 “好,那王嫂以后可别忘了去西秦看我啊。”檀溪之双手交握相送,告别后,带着西秦的人离开。 独独留下的一个人,是同样扮作男装的清漪,她骑马上前,与萧易安并肩而站。 离开金陵后,她便卸去了所有的易容术,不待在侯府那险恶之地,自然不用担心会被人认出来真面目。 萧易安望着前路说:“天地之大,从此可就任咱们驰骋了。” 主仆两人转过头来,对视后会心一笑,同行纵马前行。 …… 日日复日日,年年催年年,春夏秋冬四季轮转,三年的时光转瞬即逝。 人的生老病死挡不住时间的步伐,三年时间的过去,如今已经是另一番景象。 突厥的可汗逝世,达利王子与一众兄长真刀真枪的厮杀,经过重重险阻下,继承了可汗的位置,他威信颇高,很受尊崇。 根据父死子继的习俗,曾经的阏氏又嫁给了这位新可汗,还喜添一子。 这位阏氏,就是大燕王朝送去和亲的昭灵公主。 而南越王,又添了一位夫人。 南越王生性贪色,多纳个夫人没什么了不起的,可是这其中还有一段不同寻常的故事。 开春时,南越王乔装改判成普通的富商出游,路过一个小渔村,隐隐听到江面上有歌声传来,青山绿水,层峦叠嶂之中,便想一探究竟。 派人去买了小舟,众人前后划桨,往声音的来处找寻。 转过山来,正好看到江水之上漂浮着一叶竹筏。 有一容貌清丽的女子在江面上划着船桨,赤着双脚,长垂腰,粗布衣衫却是掩不住的身材婀娜。 她的声音如金玲般响动,干净又清脆,那歌声唱的正是《越人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春秋时期,鄂君子皙是楚王的弟弟,坐船出游,有爱慕他的越人船夫抱着船桨对他唱歌。歌声悠扬缠绵,委婉动听,打动了鄂君,当即让人翻译成楚语,这便有了《越人歌》之词。 南越王一见倾心,便将渔女带了回去,极为宠爱,称号为“月夫人”。 听旁人说,在众多姬妾中,月夫人独占珍宠,连王妃都要逊色三分,可想而知其手段高明,当初不会仅仅是个普通的渔女。 相较于相隔较远的突厥和南越,平民百姓最津津乐道的还是西秦和大燕的事。 之前西秦王病重,眼前便要撒手人寰,远在大燕为质的世子檀逸之立刻赶了回去。 或许是因为思子心切的缘故,西秦王竟然不药自愈了。 说来蹊跷,回到西秦后,经由名医诊治,檀逸之不仅治好了痴傻之症,还变得格外聪明俊秀,处理政事赏罚分明,不偏不倚,赢得不少百姓爱戴。 檀逸之的“痴傻病”好了,不再披头散,这时才有不少人真的现他面如冠玉,目若点漆,相貌如松下玉石,巍巍如山,当属英气非凡。 而在大燕,同样出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有趣的人。 但却不在朝廷,而是民间。 先,彩蝶轩从金陵整整齐齐的消失了,自那年永嘉郡主遇难,这铺子年后便没了踪影,突然全部关张搬离。 几个月之后,才有人现她们移去了西秦,重新开张。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13章 白衣 大燕这几年灾祸频生,前两年贺州生了一场洪灾,过后爆瘟疫,百姓陷入水深火热的疾苦之中。 有位身着白衣的女子似是从天而降一般,带来了治病良方,她四处问诊,妙手回春,分文不收。 她不仅救济灾民,还把瓜分了赈灾粮食的十几个贪官和高价买卖的富商,全部剥了上衣悬在衙门口,将他们的罪证一一陈列出来,再在身上贴着一条条相应的大燕律例。 直接按照律法,将这些人杀的杀,砍手的砍手,所谓应当充公入库的钱财则全部散给受灾的百姓。 冀州的东都郡,当地有一伙恶霸为非作歹,打着各种各样的幌子,不时地敲诈勒索附近家境殷实的无辜百姓,若是看上清贫人家相貌周正的女儿,便想尽各种方法抢人。 后来这伙势力日渐壮大,人数随之变多,附近的地痞流氓纷纷前来投奔,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行为更加猖獗,百姓深受其害。 且其中的恶霸头领之一,与当地官府沾亲带故,他们上下打点一通,竟然每每使百姓告状无门。 又是一位白衣女子,带着十几个人闯入这群恶霸的所居住的深院大宅。 将其中恶贯满盈的几个头领按照画像,一一对应诛其性命,末了又将他们的尸体送出来,其他的从犯打折筋骨拖出来,当地的百姓深受其害,全跑上去殴打,等官府的人赶到时,剩下的从犯都已经气绝身亡。 而一直包庇的恶霸的郡守和郡丞,都用绳索绑在井水里泡着,前者割去了两只耳朵,后者的一双眼睛被毒瞎了,都痛得呜呼哀叫。 郡守的府内,还有他们两人签字画押的认罪供状,承认了这些年来如何包庇恶霸们,又如何知法犯法收受贿赂等等罪过。 此事不知怎么的被何人记述下来,贴在了冀州的大街小巷,口口相传,闹到人尽皆知,逼得上一层官吏不得不秉公办理,依法处置。 除了此等牵涉到朝廷命官的要案外,还有着寻常百姓的故事。 不知何处地界,有一个烂赌鬼的丈夫,他是个落第秀才,因为屡试不中便自暴自弃,日日饮酒,嗜赌如命,不仅丢了账房先生的职位,还与老东家破口大骂闹了个丢人现眼。 一次输光了家底后,竟然还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卖入勾栏之地,只为换得一些赌本翻盘。 这种丧尽天良,人神共愤之事,引得街坊四邻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他却浑不在乎,拿了换来的银子依旧去赌。 老鸨见她母女两人处境凄凉,难得的了善心,私下里将人放了。 可是这母女两人的运道不好,出城时正好撞见了又赌输了的丈夫,这次他仍是不肯悔改,要将尚未到及笄的女儿直接卖去赌坊抵债,母亲阻拦不成,反被当街一顿暴打。 这位母亲心灰意冷,生无可恋,便要在赌坊门前一头撞死。 正好那位白衣女子从这里经过,救下了人,问明缘由后,立刻进了赌坊赎人,对方狮子大张口要价五百两,她竟连眼睛都没眨,直接将银票扔下,然后将人带走。 至于那个负心薄幸的丈夫,第二日大家便在护城河中现了他漂浮的尸体。 诸如此等事情,还有许多许多。 三年内,上至的朝廷贪官,下至薄情寡意的小人,这位神秘的白衣女子,专管世间的不平之事,在黑暗世道中,许多人开始相信真的有人会除恶扬善,伸张正义。 许多穷途末路的人,原本已经丧失了生活下去的信心,却又因为她的帮助,重新走上了人生的光明之途。 这位白衣女子所到之处,贪官污吏听了尽皆胆战心惊,当地的恶霸歹人更是闻风遁逃,平民百姓却都是欢欣雀跃,心生感激之情。 从古到今,有许多人听过江湖侠客路见不平便拔刀相助的故事。 可故事仅仅是故事,当这些真正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许多人不敢相信自己卑微无望的人生能被救赎,以至于越过了“侠客”的认知,直接对她奉若神明。 有人见过她的容貌,说宛若画像上的观音菩萨,又兼穿着一身白衣,更是仙气飘飘。 因为她沿途救济穷人,不吝啬钱财,这种大手笔的善意更加让人觉得定然是神仙下凡,来普度众生的,有些地方村民自的凑钱为她建起了长生祠和庙祠,香火极为兴隆。 大燕的地界上,出了这么一个奇女子,让所有人对她的事迹津津乐道,朝廷虽然不乐,却也拿她也没办法。 谁让人家不是莽撞的行侠仗义,滥杀朝廷命官,而将大燕的律法一条条的列好了,摆事实讲证据,让贪官心服口服,没办法不认罪。 除了审案的方式与衙门不一样,其他的倒没什么区别。 而且还惯会派人将事情的经过,从说书人的口中详细宣扬出去,引得民心所向,赢得许多百姓的舆论支持,朝廷都不好公开追责她的过失,以免失去民心。 于是,关于这位神秘白衣女子的事迹越来越多,她的名声越来越响。 罗县,是一处商业不算繁华的县城,在大燕的版图中很不起眼,几乎被人遗忘。但这里却是大燕与南越的交界处,一河之隔,便是另番新的天地。 一辆翠帷的马车在街道上缓缓行进,驾车的人是个戴着斗笠的男子,他嘴唇紧抿,看起来并不好招惹。 在罗县这种十里八街邻居街坊都熟识的小地方,众人对哪家的富贵人家有什么样子的马车都再熟悉不过,当下就认出这不是本地的住户,应该是路过的外地人。 不过大家再怎么好奇,也看不到马车里究竟坐着什么人,只是多看两眼,便又移开目光了。 走了一会儿,车内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那驾车的男子便勒住缰绳停下。 车帘掀动,从马车里下来一个鹅黄色衣衫的女子,双足穿有葱绿色的缎鞋,上面绣有几朵黄花点缀,与自身的鹅黄色以上相配。 她眉目清秀,一笑起来,眼角堆着三分媚意,出现后格外的引人注目。 这女子走到了一家卖红糖滋粑的摊子,问起了价钱。 经营摊子的人,是一对看起来饱经风霜的年老夫妇。。 他们身上所穿的衣料是最普通的粗布麻衣,上面的袖间还有不止有一个补丁,看起来生活很是清贫。 这对老夫妇见到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明媚的女子,不由得愣了一愣,过得片刻反应过来,才怯生生的说出了价格。 女子笑了笑,见这对年老夫妇可怜,于是从钱袋中多拿了些钱,多买了红糖糍粑。 她拿着油纸包,心满意足的想要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两下尖刺的哨声,充满着无形的调戏之意。 心中暗笑,撞在我的手上算你们倒霉,接着回头看去。 见是三个男子,其中两个勾肩搭背,凶神恶煞。 另一个则打扮稍微体面些,似是领头的人物,悠闲漫步般的朝这边走了过来,俱是满脸的痞相,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的人。 有一人先开口问:“姑娘长得不错啊,瞧这幅生面孔,应该不是罗县本地人吧?” 另有一人接话说:“要不要我们哥仨带你去转一转,好好的玩一玩,这罗县虽地方不大,可是如麻雀那样五脏俱全,不差什么的。” 说完,三个人默契的围成了一个圆形站着,将她困在中间,好像是防止人会逃跑了。 那名领头的男子一直未出声,但是脸上挂着一抹莫名的邪笑,神情异常轻佻。 女子丝毫不慌,反而很镇静的背过双手去,将油纸包里的红糖糍粑护在身后。 这三个地痞当然不是朝她手中的糍粑来的,而是冲着人来的。 那女子似乎意识不到危险的气息,一派天真的说,“好啊,那请三位在前面带路吧。” “哎,姑娘……” 那卖红糖糍粑的老妇人怯生生的开口叫住了她,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可是站在她身旁的老翁一直提醒般的紧紧扯着她的胳膊,有阻止之意。 话还没说出口,就遭到了先前那名凶神恶煞男子的呵斥,“老东西,你闭嘴!” 吓得老翁身子一缩,转过身,拽着老妇人颤颤巍巍坐在摊前,同时在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她。 虽然有保护的意思,可同时那老妇人剩下的话也就说不口了。 犹豫片刻,女子已经跟着三名男子离开了,她走时,居然还是眉眼俱笑着的,好像没有察觉到丝毫危险。 看得周围的人担心不已,但由于畏惧这三个恶人,谁都不敢出声提醒。 先前那名驾车的男子,此刻也下了车,问起那卖红糖糍粑的老夫妇来,这三个人是什么来头? 老翁摇了摇头,明明是知道什么,却显然怕招惹麻烦,不愿意多说的模样。 众人心里疑惑,他与那女子是同行,肯定熟识,为何却不拦着,还在问东问西。 老妇人则略带愧疚之色,温和的说:“他们三个可不是好得罪的,平日里威势不小,招摇过市,好做一些欺男霸女的事,自称是“罗县三虎”,我们私下里都管他们叫“罗县三害”。还闹出过人命呢,只是他们来历不小有靠山,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老妇人又着急的说:“这姑娘落到他们手里,可是有难了,还是快去救救她吧。” 驾车的男子却只是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似乎并不怎么担心,然后拿出锭银子来双手递给了那名老妇人,道了一声谢。 然后竟然像是什么事都没生过一般,继续驾着马车前行。 众人看着又是一奇,同伴遇难,怎么这男子丝毫没有救人的打算,有些爱嚼舌根的长舌妇便在背后嘀嘀咕咕起来。 “这人看着相貌还行,谁知道这么胆小怕事的……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可知道人不能只看表面,还得看为人处世……” 一同买菜的人,还有在旁附和的。 “就是,以后找姑爷,咱们可得擦亮眼睛,不能找这种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的家伙……不然将来女儿嫁过去,有个这种夫婿可是惨了……” 离得距离虽然远了,可是这些话仍然清清楚楚的传进了陈序的耳朵里。 他还是第一次反感自己的武功这么高强,内力这么高深,以至于连将这些嘲讽自己的话听得格外清楚,没有一句遗漏。 即便知道她们是误会了,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反感,只得加快驱马,再离得远一些。 拐过弯来,前面的街道无人,似乎是个死巷,他却继续加快前行,凭着所闻到的香气线索找寻她的踪迹。 果不其然,等再向前时,果然是个巷子的尽头,用一堵墙来隔开。 巷尾的尽头处,地上躺了三个人,不知生死,正是刚才的三个男子,当中站着一个鹅黄色衣衫的女子,无聊的用手在墙上画着圈。 她从刚才听到马蹄声便笑语盈盈,此刻脸上仍旧挂着笑意。 陈序连忙驾车上前,他驾车又快又平稳,度虽然快,车内的人不感颠簸。 到了近处,勒住缰绳停住,问那名鹅黄色衣衫的女子说:“你没事吧?” 话语中是掩不住的关心语气,心情还有些急切,似乎急着验证她的安全。 “能有什么事,就这三个废物还奈何不了我!”她晃了晃手中的油纸包,“你来得不慢嘛,这红糖糍粑还热着呢,要不要吃?” 陈序放心的笑了笑,却答不对题的说:“你没事就好。”又问,“他们三个怎么样了,是都死了吗?” 女子连忙解释说:“怎么会,小姐还没吩咐怎么处置呢,我怎么会擅自动手取了他们的性命!只是中了我的迷药,这才昏过去了,一点都没伤到,随时可以让他们醒过来。” 马车内响起一个声音,“清漪,将他们弄醒,问问他们背后所谓的“靠山”是什么人。” 车帘掀开,露出一张绝世脱俗的面孔。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14章 除恶 清漪显然是有了经验的样子,没有将三人全部弄醒,而是选择先将其中一个领头的人弄醒。 瞧这三人之中,这打扮的略微体面的是个领头的少爷,其余两个家伙则像是他的跟班。 擒贼先擒王,捉贼先拿脏。 先问他,或许能知道的多一些。 这样分别审问,也能防止他们互相打眼色串供。 只见她挥动衣袖,须得眼尖的仔细盯着才能看到,有什么白色的药粉从指缝中弹了了出去。 接着躺在地上的那人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呛人味道,哎哟了一声,悠悠醒转,扶着墙角自己慢慢站了起来。 他只记得刚才自己似乎闻到了什么芳香的味道,十分好闻,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的晕了过去。 当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刚才那个女子就站在眼前挂着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巷子口更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辆马车,马儿轻轻扬蹄,还朝他甩了个响鼻,似乎透出了某种嘲笑的意味。 旁边站着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低垂着头,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到他的具体面容。 但是对方一身黑衣劲装,双手抱臂,宽肩窄腰,身形高大,浑身上下散着冷酷无情的气息。 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两个跟班,他们还宛如两滩烂泥似的倒在地上。 此时,这个之前还抱有轻薄之心的男子,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是危险的。 他紧张的吞咽了下口水,然后瞪大了眼睛瞧着清漪。 之前在糍粑摊子前看她的笑容只觉得明媚,可是经历了刚才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昏倒,再看向眼前这名女子时,就觉得说不出的诡异。 她的笑容里带着蔑视,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天神对蝼蚁般的蔑视,居高临下的姿态更是让人感到了一种无穷无尽的压迫感。 她上前走进一步,笑眯眯的开口: “你姓什么叫什么?在罗县为非作歹,依仗的又是谁的权势?如今死到临头,一一从实招来,或许还能饶了你一条性命。” 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可是其中充满了威胁的意味,身边跟着响起了嗖嗖的冷风。 这人看着穿着体面,实际上才是个最外强中干的,不用费力,他被这么一吓,连忙开始竹筒倒豆子似的主动交代。 半个时辰后,清漪已经将这几人的身份弄清楚了。 当先那个少爷打扮的人叫罗显玉,是当地的富罗通之子,他们家做的是木材生意,府里的家仆不少,很是富裕。 那两个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人是他的跟班,一个叫金乐,一个叫崔源。 两人都是商户之子,颇有家底,仗着父亲的权势胡作非为,再加上罗显玉,三个人臭味相投,同流合污,索性就以兄弟相称。 这三人平日里勾结在一起,没少胡作非为,他们的父母都忙于生意,对其不管不问,未尽教育指导之责,倒把来教书的先生气走了一个又一个。 这三人明明出身于大富大贵之家,但挥霍家产,游手好闲,看起来却比地痞还要无赖三分,全是因为疏于教导之过。 萧易安坐在马车里听了半晌,却一直没听到自己最想知道的重点。 清漪也考虑到了这点,踹了他一脚,继续问:“官商不分家,想必一定是你们和当地的县令有勾结,否则他怎么会多加纵容包庇!” 金乐连忙告饶,“还望姑娘明鉴,我们家里做的是正正经经的生意,和气生财,都是老实本分的买卖,去勾结官府干什么,和县令老爷更是八竿子扯不上关系……” 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说着说着竟然还落下泪来,那神情模样不像是在说谎。 清漪猜想,或许是他们的父母与官府勾结,这些人并不知情,也未可知。 于是对马车里的人说:“小姐,他所说不像是假,似乎真的不知道具体的原因。” 马车内传出一个轻飘飘的声音,“这有什么难的,将人带去县衙,咱们去找县令当面问问就行了。” 这样大的气派,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浑然没将堂堂七品的县令放在眼里。 听得金乐一怔,面色凝滞,好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心想自己莫不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这可是糟糕至极。 清漪微微点头,然后看向陈序。 后者会意,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几条结实的麻绳,将这三人的双手严严实实地捆了起来,再捆成一串,牢牢系在马车的后面。 不管金乐的哀声求饶,直接驾着马车将人拖走。 在地上被拖行的滋味可不好受,砂石和粗粝的地面磨的皮肉生疼,春日里穿着衣衫单薄,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 其余两人都被疼得醒了,他们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哪里吃过这种苦,受过这种罪。 罗显玉和崔源开始哇哇的大喊大叫起来,招来了许多闻声而来的围观者。 这“罗县三害”臭名昭著,只是平民百姓们向来畏惧他们三个的家底,不敢招惹反击,生怕惹了麻烦。 譬如,那刚才卖红糖糍粑的老翁,之所以不敢出声,就是因为那整条街道是罗县的富罗通名下,只是租给他们。 只要罗显玉看这街道上的任何一个商户不顺眼,便可直接赶走。 罗家少这么一点租金无关紧要,可是贫寒百姓就连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了。 这罗县里的人,大多都受过这三个人的气,只是想想还要继续生存,大多忍了下来。 如今看到他们三个如粽子一般被绑在地上拖行李,都拍手称快,纷纷叫了自己的亲朋好友前来围观。 陈序见此,故意将马车的度放慢,好让来围观的人都能仔细的看清楚这三人吃苦受难的惨模样,故意丢一丢这“三害”的颜面。 有的人大概是平日里受气太严重,有的人或许是记起来了陈年旧恨,单是这么看着还不解恨。 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篮子,装了烂菜叶和臭鸡蛋扔到他们身上,包含怒气的力道砸的那叫一个准。 有的人家中没有放臭了的鸡蛋,又不舍得扔自家的新鲜鸡蛋,便跑去小摊前买了臭豆腐和咸鸭蛋。 陈序非常懂,围着罗县整整绕了一圈,故意放缓度,弄得声势浩大,几乎没有人会错过这场盛事。 这下可苦了罗显玉、金乐、崔源三人,一边要忍受辱骂,一边还要经受“殴打”,被这场浩大的阵仗折腾了个半死。 被鸡蛋液砸得流到衣服里,臭豆腐糊到脑袋上,烂菜叶啪啪打脸,就算是游行也不过如此。 这样的动静早就惊动了三家的家仆,收到消息后,连忙来解救自家的少爷。 听说少爷被什么恶人挟持了,连忙带上刀枪棍棒之类趁手的家伙,有一个算一个,约莫百十来人浩浩荡荡的朝着街道的方向而去。 陈序驾驶的马车度慢,自然容易被人追上,当然他根本就没想逃。 “放了我们家少爷!你知道我们家老爷是谁吗!” “你这贼人,快放了我们家少爷!” “好大的胆子,快点放人,不然叫你小命不保!” …… 这群人家丁来势汹汹,仗着人多势众,二话不说就要上前打人。 先打的却不是驾着马车的陈序,而是正要扔臭鸡蛋的一个中年妇人。 可是棍子举过头顶,还没来得及落下,就已经被飞身赶至的陈序一脚踢飞。 那妇人却正好是刚才在菜市场议论嚼舌根的人之一,说过他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可是才不到一个时辰,却被人家救了,这一下子是惭愧的满脸通红,愧疚的都说不出话来。 陈序救人没指望着对方道歉,立刻与那一群家丁厮打起来,三拳两脚,已经将七八人打倒在地。 清漪见状,也从马车上跳下来帮他,双方登时陷入混战。 原本的四周围着看热闹的百姓纷纷躲避,防止会误伤到自己,却又不舍得就此离去,都悄悄地躲在暗处继续观看。 陈序武功卓越,不用兵器,单凭拳脚就能将这些人打个落花流水。清漪用毒如神,吐气如兰,喷出一股子毒雾,立刻将围上来的人迷晕过去。 两人对付这一群没有武功根基的家丁,当然是易如反掌。 只是这些张牙舞爪的恶仆人数众多,就算是捏死个蚂蚁,踩死个蟑螂都得费些时间,何况是一群习惯了为虎作伥的家丁。 这样的动静,可比刚才的声势又壮大了几倍,很快就惊动了官府的衙役。 两个年轻巡街的衙役见到这阵仗,吓得目瞪口呆,不敢掺和这等乱象,回府衙搬了一堆救兵,这才敢上前阻拦。 这时陈序和清漪两人已经打的差不多了,地上歪七扭八的躺着一堆家仆,连声叫苦,要么是被打得是鼻青脸肿,要么就晕了过去。 领头的衙役近前问话,“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当街斗殴,目无王法,罗县可不是猖狂……” 话还没说完,陈序从腰间摸出一块腰牌,直接怼到了他的脸上,使得这名衙役的话音被迫中断。 “哎,你这人怎么……” 腰牌怼的太近,只能后退两步才能看清上面的字。 衙役连忙后退两步,看清楚是“齐王府”的腰牌后,脸色大惊,立刻将后面想骂人的话咽了回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三年,大燕朝堂上的局势越明朗。 自从燕皇遇刺之后,身体越来越差,精神不济,楚王慕容旻因为算命道士一事失去陛下的信任,齐王慕容晟步步紧逼,形势大好。 不仅在暗中连消带打的拉拢和收服了不少朝臣,连陛下亦是对他青眼有加。 连今年的祭天大典,都是齐王奉旨代陛下举行,其中的深意不言自明,皇储之位的人选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打出了齐王的旗号,不论是真是假,罗县这种地方小官都不敢得罪。 是假的还罢,可万一是真的,那是得罪了要掉脑袋的显贵,俗语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话说的半点不假。 陈序当年是宫中侍卫,当下摆出架子来,怎么看都是气势十足。 冷冷的丢下一句,“主子要去县衙,你们前头带路。”然后一跃回到车架上,没有再说第二句话的打算。 这正是陈序的打算,他不知道去县衙的路,所以就用这种方式把县衙的人找来,让他们带路。 “是是是,小人这就带路。” 那衙役一面让人回去向县太爷报信,一面带路,把人客客气气的请回县衙。 正在午后小憩的县太爷收到消息后,惊得从躺椅里滚下来,然后立即穿戴好一身的官服,戴上了自己的乌纱帽,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等候。 一坨肥肉的脸上,还挂着礼节体面又带着三分谄媚的笑容。 瞧见马车缓缓驶近,周围跟着两排衙役保驾,后面还跟着许多百姓,心知定是贵人到了。 他连忙扶着自己的大肚子,三步并两步的跑下台阶行礼,后面的衙役们瞧见县太爷身形肥大,却突然变得手脚灵活,都是吃了一惊。 马车停住,一名明媚亮丽的女子先行下来,众人刚才见过她的面容,不怎么吃惊。 她掀开车帘,只见又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 容貌绝佳,身姿倩丽,一双眸子如星似月,两弯柳眉含情非情,这般翩翩而来,似非尘世中人。 且浑身更是透着一种风华绝佳的气度,一看便知不是平民女子。 有不少人“啊”的一下轻呼出声,不仅是因为容貌的缘故,因为都知道大燕出了一位神秘的白衣女子,人们只要看到穿着一袭白衣的女子就会联想到她。 此人正是萧易安,她这三年来周游各地,行侠仗义,救济穷人,所以在大燕的名声不小,容貌更是没办法不惹人注意。 县令刚开始还有几分怀疑,心想齐王的人怎么会来罗县这种小地方,怕不是个假冒的。 可见到如此宛若天仙的人,疑心尽消,这种端庄曼妙、仪态万千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个冒牌货。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15章 南越 齐王府的腰牌是什么材质和字样,萧易安当然再熟悉不过了,仿造一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行侠仗义不是一腔热血的鲁莽,也不是头脑一热后的决定,要对付贪官污吏,除了蛮横的武力外,还需要从根本上着手。 想要正本清源,就离不开在朝廷的范围内处置。 只是逞一时之快,除掉几个贪官容易,可那只是杯水车薪,将他们的罪名公之于众,依法惩办,多少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而在各地之间的游走,仅凭钱财还不行,还需要有一定的权势依仗,那么齐王就是最恰当的东风。 所以这三年内,在面对不同的地方县官,萧易安有时会恰当的借用一下慕容晟的权势威逼。 两个皇子斗争不休,齐王和楚王之争日趋分明。 慕容晟每每占到上风的时候,萧易安就选择拿出齐王府的腰牌。 有时楚王偶尔占到上风的时候,她则又会拿出当年贵妃送给自己随意出入皇宫的令牌,谎称是楚王的人。 面对百姓施舍钱财足够了,可面对官府的压力,还是要用权势来压他们。 这一招,对付金陵的官员未必行得通,他们见的世面多,自然也会对生面孔心生怀疑。 但是在这种小地方,天高皇帝远,只要装的够像,用令牌糊弄糊弄足够了。 品阶低微的官员没机会进京述职,就算进了京,齐王也不是他们想见就能见的。 就算是破天荒的见了面,他们也不敢提。 按照品阶高低,下级服从上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 如果一味的向外宣扬,仿佛自己有了天大的功劳,这不是在打齐王殿下的脸吗。 萧易安深知大燕官僚体系里所奉行的为官之道,所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将他们耍的团团转。 反正,现在罗县的县令对她的身份深信不疑。 这样的气度风华一定是从金陵来的大人物,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应该怎么称呼。 于是问说:“姑娘驾临府衙,有失远迎,不知和齐王是什么关系?” “大胆!”清漪毫无顾忌的直接呵斥,“主子的事情,是你区区一个七品县令该问的吗!” 这样的口气和腔调,十足十的气势,丝毫不顾及县令的颜面,你说背后没有大靠山谁信? 把县令唬得一愣一愣的,连忙道歉说:“是是……是下官鲁莽多嘴了。” 萧易安高坐在衙门大堂里,更是浑然一副上位者的做派。 刚才从马车出来时见她身穿一袭白衣,飘飘如仙有出尘脱俗之感,现在见她坐于其上,高贵典雅,让人不得不抬头仰视。 萧易安突然似问非问的说了一句,“县令每年的俸禄是四十五两白银罢。” 胖人多汗,县令紧张的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是,下官一年的俸禄正是这个数。” “可是我看你体形富态臃肿,不像是用每年四十五两白银养出来的,看来素日里应该收了不少的人情往来呐!” 这话里虽用的是玩笑的语气,却暗指他平日里收受贿赂了。 这玩笑开的有趣,两排的衙役都忍不住笑了,可是县令却是如芒在背。 他站在下面,吓得一哆嗦,背后阵阵的出着虚汗,肥大的身子站不住晃了两下。 哪里凭借一个人的体型去判断有没有贪污受贿,这得冤枉多少人。 忙解释所:“不不不,下官这胖是天生的,从出娘胎的时候就这样,一直都瘦不下来,可不敢做出什么知法犯法的事……不是,下官根本就什么都没做……” 萧易安继续说:“今日送来府衙的那三个纨绔之徒,你可认得?” 县令虽然想撇清关系,但罗县统共就这么点地方,说不认识他们未免太假了。 “认得,认得,这三人都是县里的富商之子。罗家,金家,崔家,是县里极有名气的生意人,每年为朝廷交的税款都不少了。” 萧易安笑了一声,忽略掉他后面的那句话。 正色说:“认识就好,这三个纨绔子弟平日里横行霸道,鱼肉乡里,你这个县太爷却不管不问,当问一个失职之责!” 县令大惊,“这这,下官没有……” 萧易安的语气陡然变化,冷冷的说:“还是你本就与他们同流合污,是一路货色,所以才多加包庇!” “不不……不敢,下官不敢与他们有牵扯,”县令连忙主动交代,“其实他们去年原本扯进了一桩人命案,下官本想按律处置的,可是……” “可是什么,你还敢有所隐瞒?” “下官不敢。”事已至此,县令也只得说出实话,否则估计要把自己赔进去了。 “是因为南越的王宫里来人,要保住这三人,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放了他们,并不是同流合污,实在是另有苦衷。” 罗县正好处于和南越的交界处,少不了平日里要和南越的人打交道,但是和南越的王族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所以他这个县令自然要更加谨慎,一个不小心,连一个小误会都能演化为大矛盾。 退一步讲,他可不敢得罪南越王,否则引起不合爆战乱,那他可是要求被万人唾骂的。 两害相较取其轻,与陷入战乱对比起来,饶了这三个纨绔子弟也就不算什么了。 “南越王宫?” 罗显玉、金乐、崔源三人背后的大靠山竟然和南越王有关,这可真是出乎意料。 萧易安本以为与以前所见的几桩事情一样,是因为这几个富商在大燕的朝廷里有沾亲带故的亲戚,所以当地的官员看几分薄面,不予追究。 没想到他们竟然和南越的人有牵扯,那一开始可真是小看了这三人。 萧易安沉思问道,“这三家所做的生意和南越有关吗,他们怎么会和南越的王室有交情?莫非是早就暗中勾结,意图不轨?” “这个,下官不知。” 县令看到她的脸色沉下来,连忙再补上一句,“但是,绝对可以肯定他们家里的生意与南越无关。” 谁都能猜得到,南越的王室,怎么会用这小县城里的木材。 萧易安知道,在这个县令身上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他是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稳妥之人,语气倒是很恭敬,口口声声的都是“下官不敢”“下官不知”,可说不出来半点实际的。 萧易安觉得这件事情非同寻常,不愿意就此放过。 当即安排说:“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县令大人带人去这三人家里搜查一番,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吩咐陈序说:“你跟着一同前去,要注意留神有没有什么密室暗道之类的东西。” 县令似乎还有犹豫,罗通是县里的富,如果就这么贸然搜查恐怕难以服众。 萧易安看出他的疑虑,笑说:“县令大人放心,如果出了什么纰漏,齐王殿下自然会承担一切,绝对不会牵连到你。” 这话仿若一颗定心丸,难道未来的储君还能有错不成,县令抛却自己的顾虑带着衙役们离开了。 见四周没了人,清漪说:“小姐,这次的事情既然和南越王室扯上关系了,恐怕是不一般啊。” “是,南越偏安一隅,向来自给自足。当初是大陈的臣子,在陈朝灭亡后主动归顺于大燕,互不干扰, 当时有朝臣建议对方既然已经归顺,就无所谓步步紧逼。 因为路途遥远,民情不同,所以大燕从未派人去插手南越的政事,南越王虽然在名义上是个王爷,但实际上和皇帝差不多,大权握在手里不受约束,逍遥自在。” 萧易安说完,又觉得此事蹊跷。 虽然时隔三年,但是她仍然对南越王十指上满满当当带着七八个珠宝、玉石、金银戒指的事情记忆犹新。 “南越王应该不会做这种自跌身价的事,所以我想不通,南越王室里的人和这三个酒囊饭袋勾结干什么?” 这几个人对家中虽然有些财产,可是和南越王室比起来那可谓不值一提,没必要打他们的主意。 说起来,南越王室里的唯一和大燕有关系的,只有那位月夫人。 清漪说:“我再去审一审那三人,这次定要让他们说实话。” 萧易安拦住说:“不急,等陈序和县令他们回来了再说。这三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如果没有切实的证据摆在面前,恐怕他们不会说实话的。” 事实证明,萧易安的直觉是对的,这里面的确包含了一个大案。 她们并没有等多久,陈序等人很快就回来了,而且还带着四五个衣衫褴褛的女子。 她们的外衣已经被撕烂了,身上裹的是不合身的披风,面颊有伤痕,似乎是被殴打过的痕迹。 几个人的情绪都不平静,有的人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的,走三步停一步,犹有畏惧之色。 有的人即使被得救了脸上也没有多少喜悦,脸上布满了对生活丧失希望后空洞麻木的神情。 这些女子的年纪都不大,但是一个个早就失去了这个年纪应该有的青春靓丽,看着暮气沉沉,垂老久矣。 萧易安看了一眼清漪,两人的心中都生出悲悯之色,她们同为女子,不会猜不到生了什么。 陈序开口说:“人都是在罗显玉家中的密室里找到的,她们被……” 顿了一顿,剩下的话似乎是不忍心说出口。 再要说时,萧易安伸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任何难堪的话,她都担心会刺激到这些女子。 看着县令说:“先把她们安顿下来,查明身份,好好照顾安抚。” 县令跑了这么一大圈,原本就肥硕的身体此时气喘吁吁,呼哧呼哧的还来不及说话,好不容易等喘匀气儿,又得了这么个交代的差事。 虽然想歇息,可是知道不能耽误,忙不迭的转头带人去办了。 萧易安知道现在不是问话的时机,这些女子情绪不稳,如果强行问起来怕是会有反作用,便让她们跟着先下去休息。 此时,众人当中有一个身形最高挑的女子,似乎突然鼓起了勇气,上前拜在了萧易安的面前,以头抵地。 恳求说:“请您救救我妹妹!” 这女子虽然不知道萧易安是什么人,但是看到连县太爷都听她的吩咐,想必对方是个位高权重的人,是众人之。 萧易安立刻走下堂来,伸出双臂将人扶起来。 “你先起来,有什么话慢慢说。是你妹妹还身陷险境,无人搭救吗?” “是!”这女子看起来面色苍白,似乎极其虚弱,没什么精神,可是这一声“是”却说得响亮至极。 她嘴唇干瘪,这么一跪一起之间,已然是双目含泪。 抽抽搭搭的说,“我本是临县的女子,因丈夫在一年前病逝,被婆家赶出,无依无靠,所以才带着小妹来投奔舅父舅母,哪里想到刚到这里就被三个恶霸无赖掳了去……百般羞辱,我妹妹更是被他们送往南越,此刻不知是否还尚在人间……” 她说着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有衙役接话,证实说:“没错,一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就是这个案子。当时有人亲眼目睹到罗显玉将她们姐妹带走,后来行踪不明,便怀疑与他有关。她们的舅父舅妈告到了县衙,引起民愤,可此事最终却还是不了了之。” 萧易安泛起了疑惑,“她们为什么要将你留下,却将你妹妹送往南越?” 可是这女子哭的涕泪泗流,无法回答她的问题了。 可是人群中的一个女子,突然抬起了垂着的头,她的目光坚定,与之对视,没有旁人那么畏缩。 她出声说:“这三个畜生,仗着家里的财势丰厚,专门诱拐美貌女子,无论是外地的还是本地的,通通不放过。若是处子之身的就送往南越,献给贵人;若不是的,就留下来自己享用。这么多年来,他们糟蹋过的姑娘怕是也有几十个了。” 萧易安听得怒气上涌,“他们是送给南越的哪个贵人?” 那女子摇摇头,“我是装睡偷听了他们的谈话,但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16章 王室 这次证据确凿,清漪和陈序一同去审问罗显玉,金乐,崔源三人。 这三人刚开始还想着糊弄过去,却没想到这些女子都从密室里被搜了出来,罪证不容抵赖,再加上严刑酷打,不得不开始说实话。 由于父母常年离家,无人管束,他们三人养成了游手好闲的性格,整日无所事事,不学无术,就想着怎么玩出新花样。 五年前,罗显玉结识了一个酒肉朋友,经由他介绍,暗中开始着手做生意,可其中所涉及的生意并非是“货”,而是活生生的“女子”。 有两点要求,一来这女子须得容貌不差,二必须是处子之身。 只要符合这两点要求,一人可抵十两黄金的价钱,等到将来,还能在南越为他们谋求个不低的官职。 十两黄金,即十万文钱。一年的田租是五十斗粮食,这等于上百个佃户一年的佃租。 即便罗显玉本身家底富裕,是罗县的富之子,也不禁被这样阔绰的价钱所打动。 更何况还有官职权位的诱惑。 人性是贪婪的,有钱人还想再有权,可是中间横跨着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没办法视而不见。 平民百姓如果想要进入朝堂,除了科举这个可行之道外,出路寥寥无几。 譬如,当初陈朝日渐式微,有几个洛阳的大商贾想要跻身到朝廷的核心权力里,便学了那战国时期奇货可居的吕不韦,联合起来资助慕容一族,将宝压到了慕容烈的身上。 不仅出钱,还出人,送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做他的一妻一妾。 慕容烈不负所望,起兵造反,率兵攻破金陵,杀死陈后主,建立了大燕王朝,后来弑父杀兄,登上了皇位。 两个商贾之女成为了皇后和贵妃,显贵一时,父以女贵,那两个商贾更是随之水涨船高,成了国丈,身居太师、太傅之职位,还被封为镇国公、护国公。 但他们还不满足,不仅为自己的儿子请封,还要为侄子、外甥等等一大堆的亲戚请封,弄得朝廷中尽是他们一家人方才满意。 燕皇本身薄情寡义,他见这些商贾不知收敛,得意忘形,心中萌生不满之意。 从长远来看,更隐隐有外戚干政之忧患,便先下手为强,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不仅在朝廷上彻底清洗这些洛阳商贾的势力,后宫里也不放过。 他狠起来,连夫妻情分都不顾,留下太子,废掉皇后,赐了一杯毒酒要了她的性命,将贵妃贬入冷宫,从此再不相见。 现在商贾的地位虽然有所提升,但是当初那些所谓“功臣”坟头上的草已经有三尺高了。 剑走偏锋不可取,那就只有科举一条路。 但是罗显玉他们三人只爱吃喝玩乐,从小不喜读书,学识浅薄,连考个秀才都没戏,所以通过科举考取功名一事纯粹是痴心妄想。 如今天上掉下个大馅饼来,他们都忍不住为这样的一条捷径而感到心动。 南越虽然是边陲小国,可是权力是实打实的称霸一方,而且官职并不限制地方人士,乃至性别男女。 无论是南越、西秦、大燕的人,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只要有才华见识、施政方略,得到南越王和朝臣的认可后,都可以入朝为官。 或许正是因为这些摒弃了世俗偏见的习俗,所以南越的疆土虽小,却处处治理和睦,百姓生活康乐。 对许多人而言,在南越为官,并不是一件坏事。 罗县正好处于南越的交界处,平时经常与南越人进行商业往来,贩卖丝织品、水果、茶叶等物,各自财,互相间并不排斥。 所以罗显玉他们认为在大燕或是南越做官,都是一样的。 这种生意普通人是不敢做的,可他们这种混账至极的纨绔子弟,又是这种偏远小县的地头蛇,哪里会有顾忌。 刚开始三人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不敢完全相信这件事是真的,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去做。 但当他们将第一个精心筛选过的女子送出去,没过多久,那个南越的朋友竟然真的送来了十两黄金,三人这才彻底相信了。 人性的贪婪一旦被激,就难以遏制,狼只要吃到了羊肉,就不会轻易放弃剩下的羊群。 于是三人狼狈为奸,瞒着家里,继续操纵着这种见不得人的生意。 罗县不是什么有风景名胜的地方,只有一处天然的溶洞,游客人数少之又少。 所以他们下手的要目标是外地来投亲的女子,这种人生地不熟的最容易得手,只要声称帮忙带个路就能骗走了。 其次就是本地那些家境贫困人家的女儿,父母无权无势,或者是有另一方病逝亡故的,这种的即便是仗着权势强抢过来,之后也能给些钱打了。 三个臭皮匠顶过诸葛亮,他们三个人在一起臭味相投,正事不行,但是这种歪门邪道想鬼点子的本事最为拿手。 以至于这五年来,栽在他们手中的女子着实不少。 如果是处子之身的人,便被他们委托那位朋友送往南越,假若不是,三人都是好色之徒,也不会轻易将人放过。 或抓起来或关起来,有些女子受不了这样的侮辱,试图逃跑,但被他们觉之后,面临的却是严酷冷血的惩罚。 有些人受不了这样的虐待,因为生不如死的折磨濒临变疯,最后选择绝食而死。 诚然如之前那个女子所说的,他们三个的确是一群禽兽不如的东西,没有丝毫的良知和怜悯之心。 在罗家的秘室里被救出来的那几个女子,要么是被抓的时间短,还未放弃生的希望;要么是被关起来的时间长,却有坚定的求生信念,强忍着莫大的心理痛苦而坚持下来。 比如那个放心不下自己妹妹的女子,哪怕是闭眼死的那一刻,也要知道她的消息才瞑目。 萧易安和清漪了解到事情的经过后,愤怒之余,却又都在思考其中的蹊跷之处。 清漪说:“一个普通女子,对方居然愿意开出十两黄金的高价,就算是南越的王室财大气粗,这还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十两黄金,足够普通人家二十年的开销,这样的价格,哪怕是拿去买人也绰绰有余了。 “罗显玉他们只知道那些女子是被送往南越,怀疑买家是个有权势又有怪癖的大人物,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南越的王室会牵涉其中。”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蠢,被人亲眼目睹告上了衙门,缠在案子里无法脱身,险些败露这件龌龊事。 南越那边有所顾忌,派人来传令要保下这三人,恐怕现在还无法得知这个线索。 事情一旦关系到王室,就会变得分外棘手。 凭现在这些的线索,还没办法推断幕后真正的买家是谁。退一步讲,即便是证据确凿了,恐怕也不能按照大燕的律令依法惩办他们。 若只是个寻常的南越百姓还好,但换成是个王室,那身份的情况就无法控制了。 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民。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在金陵只是一句泛泛之谈的空话,萧易安并不觉得在南越会是个例外。 今日折腾了一天,案情已经初步清晰,恍然觉现在已经是月满中天的时分了。 县衙地方小,住不下这么多人,厢房年久失修比较简陋,一时半会儿收拾不出来,于是县令另外安排好了住宿的客栈,让萧易安等人住下。 匆匆赶过去,用了些饭菜,时辰已经不早了。 萧易安磨墨提笔,把今日所生的这件事简略写下,然后卷成极小的纸条,将其绑缚在白鸽的右腿上。 摸了摸白鸽柔顺的羽毛,不仅露出温暖笑意,站在窗前松开它,轻轻的说了声“去吧”。 白鸽有着些微的停顿,但还是呼扇着自己一对洁白的翅膀,直线飞翔,然后渐渐的消失在空中。 此时,身后的清漪走了过来,轻轻的关上了两扇窗。 “虽然冬日已过,近来天气转暖,但是春夜风凉,小姐一直这里吹风容易引起伤寒,不能马虎,还是关上窗户的好。” 萧易安看着她,掩唇笑了笑,说道:“你最近怎么变得唠叨了,跟陈序在一起时间久了,应该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才对啊!” 清漪害羞的说:“那个木头知道什么,和他在一起只有挨气的份!哎呀,小姐打趣我干什么,人家是想要和你说正经事的。” 萧易安继续打趣说:“我也是在和你说正经事,男女之事,人伦大道,难道算是不正经?” “这……这,不是……” 论起口舌之利,清漪当然是说不过自家小姐的,所以只能两颊迅变得一片绯红。 萧易安见好就收,“好吧,既然你这么害羞就不提了,那咱们就说一说正事,你肯定是想说今天生的这件事吧。” 清漪定了定心绪,说道:“嗯,此事最棘手的一点,即在于牵扯到南越王室。所以我和陈序都在想,您心里拿的是什么主意。” “咱们只是路过罗县,本想在南越游玩两三日便返程回去,没想到却遇到了这桩案子,我一时还真拿不定主意。你有什么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清漪笑着说:“这件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说下去。” “若说难,那就是要一查到底,将幕后的买家,那个牵扯其中的南越王室揪出来,彻底的从源头上解决问题,可是这条路太难了,其中的风险太大,而且咱们对南越并不熟悉,万一陷在里面,怕是极难全身而退; 如果用简单的方式,就容易得多了,反正现在已经查到了罗显玉等人诱拐女子的切实证据,可以判罪,将他们三人依法判处死罪,这条肮脏买卖的生意线切断了,不失为一条解决的方式。” 跟着萧易安的这三年里,辗转各地,清漪遇到事情的分析能力显然有了很大的提高。 一下子提出了两条解决之道,说的清清楚楚,条理分明。 这种成熟干练的模样,绝不再是当初那个遇到事情不懂,还要萧易安反过来给她解释的丫鬟了。 萧易安听后,微微点头,“你说的很对,非常好。所以,如果是你会选择前后哪条路?” “小姐还不了解我吗,我肯定是选择后一条简单稳妥的路。虽然不能抓住那个南越王室,但是罗显玉他们罪大恶极,处置了是一桩好事,也能告慰那些无辜受害女子的亡灵了。” 萧易安说:“罗显玉他们三个当然要处置,为那些受害女子求一个公道。可如果继续任由幕后的那个买家逍遥法外,还会祸害更多的无辜女子!” 清漪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小姐要继续查下去?也是,我早就猜到了,只是还得问一句,这样才好安心。” “已经查到这种地步,如果选择半途而废,不是我的行事作风。”萧易安说,“无论成与不成,总要试一试。就算最终没办法将真凶正法,总是问心无愧的。” 清漪心想,明明她是见过这世间最多黑暗和残酷的人,为什么还能秉持着这么一颗赤诚的心呢。 或许里这种黑暗中走出来,所留下的善良和赤诚,才是更加珍贵的。 “不过你说的有道理,咱们对南越太陌生了,这么莽撞的闯进去可不行,还是要想个万全之策,或许还该找一个引路的人,看来咱们要多逗留一段时日了。” 萧易安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响动。 接着是有人的喧闹声音,还有人喊道:“不好啊,有人悬梁自尽了!” 闻言,萧易安和清漪都是面色一变,急忙推门跑出去。 罗县的游客少之又少,来投宿的外地人不多,今日住在这客栈里的只有萧易安,清漪,陈序三人,还有那些在罗家救出来的女子。 定然是她们出事了! 果不其然,两人寻声找去,原来就是不远处的一间客房,外面围着老板和伙计,还有三三两两的衙役。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17章 伶人 县令以为萧易安等人是齐王殿下的人,那么当然不能就这么把人丢在客栈不管,要加以保护。 所以这些衙役们将人护送过来之后,并没有急着回去,还要拨出一半的人手留下守卫,简单说就是站岗看哨。 结果刚分拨完人手,还未曾来得及说完县太爷的嘱咐,就听到店小二的一声高呼,说有人悬梁自缢了。 衙役们还以为是自己要保护的人出了意外,立刻拔足飞奔赶过去,所以比萧易安和清漪到的还早。 将人救了下来,但是为时已晚,这个女子已经气绝。 因为客栈的空房比较多,所以安排这些救出来的女子们一人一间,不存在两人共住的情况,以至于这个女子自尽时并未有人觉。 还是店小二来添热水的时候看到门房上悬着个影子,觉得不对劲儿,叫了几声后并无人应答。 于是便推开了门,凳子倒在地上,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副悬梁自尽的尸体,这才高呼出声,惊动了众人。 清漪推开围在前面的人,上前检查一番,皱起双眉,对萧易安摇了摇头,表明这人的确已经是气绝,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萧易安在心内叹了一口气,思绪复杂。 这些女子当初都是被关在一起的,现如今见到有人丧生,多少都有些凄哀之感,有些人已经忍不住在低声抽泣。 她们被关起来的时候遭受到莫大的侮辱,可被救出来之后,同样要面临着无数的流言蜚语和异样眼光。 在之前暗无天日的生活中,有些人存着求生心态还能坚持下去,可是被救出来后,面对着比从前更加险恶的人世,反而坚持不下去了。 心态一旦崩溃就容易产生轻生的念头,于是一条生命就此了结。 萧易安不禁担心,她们之中是否还有人会步上后尘选择轻生。 每个人的心头上都压着一块大石,都是在为这些凄惨的女子感到悲哀。 “你们哭什么哭?难道仅仅用哭声,就能够把那些恶人哭死吗!姐妹们,错的不是我们自己,而是那些禽兽不如的恶人!” 一个强硬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种肃穆而沉重的气氛。 萧易安循声看去,是之前在县衙那位目光坚定的站出来阐述她们所受恶行的女子,也正是她的妹妹被送去南越的那一位。 她年纪不大,听之前的陈述,是个有丧夫之痛后又被婆家扫地出门的人,经历了这么多苦难的她,目光看上去格外坚强。 “咱们遭遇了苦难,这是上天不公、人心肮脏的缘故,可是现在咱们既然已经得救了,如果还自暴自弃的选择轻生,又怎么对得起自己之前受过的苦! 现在那些恶人还没有受到惩处,你们怎么甘心要一了百了,难道想用自己的性命作为别人过错的代价?之前咱们没有选择,可是现在咱们却可以选择活下去重新开始!” 经过这么一番话,那些女子里多少有还轻生念头的人,都被打消了。 她们是受害的人,原不应该被别人嘲笑,如果真的为了那些心怀鬼胎的话语而选择轻生,实在是不值得。 活下去,才是一切希望的开始。 萧易安担心还有类似的事情生,于是便安排了让她们两人一间,有相同的遭遇待在一起够应该能彼此开解。 罗显玉、金乐、崔源三人在证据确凿的事实面前,都已经认罪画押,对自己所犯的罪行供认不讳。 幸好如此,所以不必再逼问这些受害女子她们受害的详细经过,否则对于她们的心灵又是一次不小的打击和摧残。 住在客栈的这一晚还算安稳,一夜无梦。 因为遇到这件案子,萧易安等人不得不在罗县多逗留一段时间,以查后续。 罗县的地方虽然不大,商铺不算繁华,但是民风淳朴,百姓之间相处极为和睦,有些高龄又生活困苦的人,街坊四邻还会互相补贴。 那日在衙门口生的一切许多百姓都看在眼里,都知道是这名白衣女子除掉了“罗县三害”,对她客气又感激。 在这里待了三五日后,萧易安基本上将事情都了解的差不多了。 她对县令说:“抓获罗显玉等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为何还不尽快处置?此案情已经公之于众,唯有将犯人严惩才能平民愤,息众怒。” 除了涉及南越王室的疑点隐瞒下来,罗显玉等人的罪过早就被外边宣扬知晓,百姓们听闻后早就愤怒不已。 县令有些为难,一脸犹豫的开口。 “下官正想和姑娘说此事,这个……这罗家、金家和崔家都是罗县里的富庶人家,他们的父母听闻此事,这两日已经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了,呃……他们认错的态度极为诚恳,愿意用全部的身家来赎罪……” 清漪在旁嗤笑一声,“知道错了有什么用,难道用再多银子还能换回那些女子的清白和性命吗?” 这句话说的太过直白,以至于县令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浮现出尴尬的神情。 清漪不懂,所以直接加以讽刺,可是萧易安明白他的意思。 其实这个还真怪不得县令,大燕的律法中有一条例令,就是被判死罪者,可以用钱财酌情减刑,最低三十万两起。 不过对于很多百姓而言,这笔钱都算得上是一笔天文数字,穷极一生也挣不到个零头,所以许多被判了死罪的穷凶极恶之徒只能认命。 可对于家境富裕的人家,譬如这次罗县富的罗家,虽然三十万两几乎掏空家底,但他们为了救罗显玉这个唯一的独子,还是能拼凑出来的。 所以如果罗家能拿得出三十万两,按大燕律法来讲的确可以免除罗显玉的死罪,其余的金家和崔家同理。 他们三个人加起来,这份“赎罪银”就是将近一百万两,就是罗县一百年的赋税怕是也到不了这个数字。 县令不仅升官有望,再稍微昧下一部分怕是他这辈子都能吃穿不愁了。 于公于私,县令都有道理可以赦免三人的死罪。 萧易安懂这其中的人情世故,所以不是直接高谈阔论的反驳,而是突然问了句,“我听说,县令大人有一位尚未及笄的千金,你对她视若珍宝,对吗?” 不聊案子,县令显然放松了些,擦了擦鼻尖上沁出来的汗珠。 “是,下官的女儿年纪尚幼,性子虽然活泼好动,可是琴棋书画一点都没落下,粗通文墨,出落的模样又好。下官和贱内成婚多年只有这一女,所以对她视若珍宝。” 清漪瞬间明白了自家小姐的意思,替她问出了下一句话。 “那敢问县令大人,如果这次遇害的女子中有令千金,你是否还放过这三个禽兽呢?” 县令的一张胖脸,顿时又涨得通红,憋憋屈屈地说出来,“这……这怎么能做此比喻……” 清漪说:“这有什么不能比喻的,你是罗县的父母官,既然受到百姓们的爱戴,自然应当爱民如子。将心比心的想一下,如果是你的女儿遭遇此害,你还会放过这三个罪大恶极的纨绔子弟吗?” 县令被这话堵住,还真换位思考了一下。 如果女儿被人糟蹋了,自己身为人父,肯定是将那人千刀万剐的心都有,哪里还会轻易的赦免他们的死罪。 萧易安见县令的脸色由红变青,由青变紫,接着又渐渐变红,后来慢慢恢复正常。 一开始是被气的,后来慢慢想通这其中的道理,气便消了。 于是她说:“律法可饶,可是天理难容。轻重是非,我想大人心中有数。” 县令的面色凝重,伸出了两只大胖手,顿时挡住自己的大半张脸,他施了一礼,正色道:“下官明白了。” 没过半天时间,县衙门口便贴出了对罗显玉,金乐,崔源三人择日处以死刑的宣判,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百姓都拍手称快。 这富罗通来为其子求情,并且愿意将原有的“赎罪银”增加到五十万两,换取儿子的一条命。 可是县令不为所动,“你儿子犯的是滔天大罪,人神共愤,假使饶恕了他,那被他残害的许多女子冤魂在九泉之下难以瞑目!你使出这些钱来不算什么,若是能让那些惨死的女子死而复生,那本官便放他一条生路!” 人死又怎么复生,罗通这个老父再怎么哀求,也只能被轰出府衙。 清漪看到这一幕,没有半分怜悯,反而唾弃的说:“谁让他平时不管教儿子的,一次次的纵容包庇,惹出大祸之后才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多么混账,早干什么去了!” 陈序赞同说:“罗显玉等人落到这个地步,他们的父母都逃不了管教不严之责。生而不养,还不如不生,胜过于养出了这么个禽兽祸害别人。” 这个消息被张贴出来之后,不仅在罗县的百姓口中议论,还流传到了周边的几个县。 “罗县三害”的臭名远扬,所以临县的人也甚是高兴,还有人组织起来在夜晚时分专门放了一场烟花,点亮夜空中的璀璨闪耀,庆祝此等盛事。 这样又过了三四日,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小姐,”萧易安正与子砚说话时,清漪忽的推开了门,“咱们要等的人来了。” 萧易安这些日子在客栈里与这些受害的女子住在一起,已经熟悉,对她们的情况更为了解。 先前那名印象最为深刻的年轻寡妇姓姜,叫子砚,而她那个被送往南越,至今下落不明的妹妹叫子墨,萧易安对她的坚韧心态较为欣赏,所以与她之间谈话的次数也是最多的。 骤然听到清漪带来的这个消息,萧易安面露喜色,从座位上站起,“走,去县衙。” 客栈与县衙的距离并不远,两人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 陈序还在外面盯着,说道:“县令刚才派人来传话,仍旧是南越王宫里的显贵人物来了,还是上次的那个人。” 萧易安微微点头,自己预想的没错,只要将罗显玉等人被判死罪的消息传出去,南越那边的买家担心消息泄露,还是会如上次那般将人保下来。 有了那个线索,就可以顺着继续追查下去。 原先她产生过一个冒险的念头,就是自己亲身涉险,借着罗显玉结交的那个酒肉朋友将自己送过去,看一看他们究竟在故弄什么玄虚。 可是对方虚实难测,罗显玉等人被官府抓了的消息瞒不住,这条计策显然行不通,没准还会把自己搭上。 想来想去,还是这招“引蛇出洞”较为稳妥。 萧易安让陈序继续在县衙的前门盯着,自己则带着清漪进去,去看一看这位所谓的“南越王宫里来的显贵人物”,到底是个什么牛鬼蛇神。 县令招待人的地方是县衙后的厅上,谈话的内容特殊,所以只有他们两个人。 萧易安与清漪走到前厅,只见前后左右几个方向都无人把守,于是悄悄的贴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对话。 只听得有个陌生的阴柔嗓音响起,“县令大人,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这声音虽然是个男声,却比女声还要柔美上几分,如黄鹂嘤嘤,听来又不尖细刺耳惹人讨厌,与宫中的那些宦官大不相同。 清漪笑了笑,觉得这人的声音既然如此好听,容貌想必也是不差。 随即瞥了一眼自家小姐,却见她正在沉思些什么。 接着是县令那熟悉的声音,结结巴巴的说:“这……这罗显玉他们三个人,这次犯得事情太大,很……很是棘手,百姓的异议太大,民怨沸腾,如果再不严惩,不不……” “如此迂腐,行事不知道变通,怪不得你到现在还只是个县令!” 两人在外面,虽然能听到两人的对话,却看不到那人的面貌。 萧易安拉了下清漪的衣袖,然后眼神向上示意。 这三年来,清漪的轻功练得还不赖,会意后,直接带着自家小姐直接翻上了屋檐。 掀开了几块瓦片后,终于看到了那人的全貌。 萧易安怔了下,这哪里是什么显贵人物,不就是那个南越极为出名的那个伶人嘛!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18章 王城 这个伶人之所以极为出名,说起来是因为他和南越的王室之间有一段暧昧的关系。 虽然优伶他们可以凭借优美的唱腔赢得赞赏,赚得盆满钵满,声名远扬,但这条道路向来为人所不齿。 伶人的地位低下,与青楼女子归为一类,向来都是被人们所轻视的“下九流”“玩物”,无法跻身于上流的权贵阶层。 但是这个伶人却是个例外,他姓李名艾,年少成名,因为善于表演和口舌伶俐被招入皇宫,脱离卑贱的籍贯,成为王族专属的乐人,因此广有誉名。 因其容貌秀美,肤色白皙,有人说他倘若将自身所扎的长散下来,会有雌雄莫辨的混淆效果。 更为有趣的是,他不仅可以自由出入南越的王宫,还能自由出入于南越公主的府邸。 据许多人所说,或许他与南越的王驸马之间有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具体的真假缘由不知。 这些都是萧易安听旁人所转述的,前世她成为王妃后,不必当侧妃时那样清闲无事,身为齐王府的主母,势必免不了主动去融入那些贵妇小姐们的圈子。 虽然因为的庶女出身的原因不受她们待见,但是就算是在一旁坐冷板凳,这么几年下来,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消息。 无怪乎她对其印象深刻,因为这个伶人,宫宴上几位皇子间还闹出过不愉快。 在后来一年的千秋节里,南越王曾带着王驸马去了大燕为燕皇贺寿,跟随前来的使臣团中就有这一位名叫李艾的伶人。 因为他的容貌和身份,引起了不少的猜测和议论。 之后在宫宴上,萧易安也见到了他的确容貌秀美,肤色白净,犹如敷了一层粉,只是五官过于精致,显得多了些阴柔之气。 有些流言说的半真半假,说他是以色侍人,这点更是被人们广为议论。 当时正是几位皇子争夺储位最激烈的时候,宫宴之上还有人故意用容貌的话挤兑七皇子慕容旻,说他二人长得有几分相似。 七皇子慕容晟虽然长相同样略显柔弱,不过他毕竟出身于皇家,通身贵气,与这种从小在乐坊之地养大的伶人,从气质上还是大不相同的。 对方还是一个下九流的伶人身份,这种尖酸刻薄的话用意再明显不过。 当时七皇子生了好大的气,身边人没劝住,闹得差点下不来台。 所以萧易安现在一眼便能认得出来,这个人正是李艾。 她心想,就算是个能自由出入南越王宫的伶人,归根究底,也不过是个无官无职的伶人而已,哪里是什么权威显赫的显贵人物。 可是听李艾说的话毫不客气,嚣张跋扈,哪里有把眼前这个罗县的县令放在眼里的意思。 他身上所穿的衣料华美异常,紫色锦缎流光溢彩,全身的装饰打扮精美用心,绝对不像是一个普通的王室伶人那样简单。 萧易安不禁猜测,莫非那些所传的流言并不是别人信口胡说,而是真的。 李艾与王驸马真有一层见不得人的关系,倚仗对方的权势,所以才敢如此嚣张,不将大燕的七品官放在眼里。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件事肯定和王驸马脱不了关系,说不定他就是幕后隐藏的真正买家。 她猜想的时候,李艾的口中仍然是在对县令步步紧逼,要他撤销对于罗显玉三人的死罪。 甚至搬出来了南越太妃,也就是南越王生母的盖章手令,无所畏惧,大有将事态矛盾进一步激化的打算。 县令只能先用缓兵之计,让他再给自己一晚上的时间考虑,无论怎样,明日必然给出答复和决定。 李艾心想一个小小陷阱也耍不出什么花招,于是便答应了。 县令松了口气,为了更好地盯住这位贵人的一举一动,不至于让他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消息,便安排人在县衙内暂住一晚。 这边抬脚离开去安顿贵人,那边的清漪已经带着小姐从屋檐上翻下来了。 两人并不离开,就在正厅里等着县令回来。 没过多时,这位胖县令便拖着沉重的脚步一喘一喘的走回来了,他虽然疲累,可是应对之策不能不问。 “姑娘,这可怎么办,这次可是南越太妃的手令,盖了章的印鉴下官看得清清楚楚,绝不会有假,这下可是惹下大麻烦了……” 县令心里叫苦不迭,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 南越和大燕若是真的因为此事交恶,自己难道还能逃得了责任吗?恐怕是要鸡飞蛋打,自己头上顶着的乌纱帽也要保不住了。 比起县令惊慌失措的不知该如何是好,萧易安却一如既往的镇静。 出声劝慰说:“县令大人,稍安勿躁,你不会丢掉这个官位的,或许还会加官进爵呢。你可知道,刚才离开的那位面容白净的男子是谁?” 县令想起不久前小白脸张狂的样子,嘟嘟囔囔的说:“不知道……约莫是个宦官吧。” 萧易安笑出声来,“那人可不是什么宦官,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他姓李,单名一个艾,” “李艾……李艾……”县令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不禁多嘀咕了两遍。 萧易安补充一句说:“他是南越王室里最有名气的伶人。” “哦。”县令慢半拍的点点头,却又立刻反应过来,“他……他竟然是个伶人!嘿,那还算哪门子的达官贵人,竟然敢在本官面前摆这么大的谱!” 刚才县令不知道李艾的身份,见他持有太妃的手令,这才毕恭毕敬,却没想到结果与自己所想的大相径庭,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士农工商,阶层分明,即便是王宫里的伶人,在世人眼里终归还是个不入流的戏子。 百姓对他的态度,就如此刻的县令一样,鄙视居多,认为他与民间乐坊里的那些低贱的乐人没什么两样。 萧易安心想,这未尝不是另一种无奈。 既然知晓了这位南越李艾的伶人身份,那么接下来的事情都好办多了。 萧易安嘱咐了县令一套说辞,让他依样学样,明日先把李艾敷衍过去,表面上不动声色佯装撤掉罗显玉等人的死罪,等风头过去之后再将刑期改为秋后处斩。 县令免不了犹豫一晌,怕牵连到自身。 这时候萧易安自然要再将“齐王慕容晟”的名头搬出来,恩威并施,说此事已经奏报了齐王知晓,再承诺不会连累到他。 县令想了想,反正自己是大燕的官员,肯定要按照齐王的意思办事,最终答应。 他可不知道,李艾虽然是个伶人,起码带来的太妃手令是真的,可萧易安除了计策,其他的全是假的。 做出这种空手套白狼的事情,还能泰然自若的保持,怪不得没人能看出什么破绽。 第二日,李艾来问县令考虑的如何了。 县令将萧易安教的那番话一讲,又带了点奉承话,立刻将其哄得眉开眼笑。 “你能如此想,甚好。谅你一个县令,也不敢和太妃直接作对,如此就对了。” 李艾见差事办妥了,不便久留,急着赶回南越复命,半个时辰后,便乘坐马车离开了罗县。 殊不知,身后还有三匹骏马悄悄的跟着他出了城。 “暂且不用跟得太紧,先将距离拉开,还有几日的路程,免得他觉。” 未免引人注意,萧易安戴上了面纱,还乔装打扮换下了那身显眼的白衣,只着简朴的素色衣衫,所骑的是从昨日从集市上新买的一匹白马。 三人弃了马车,均改换骑马,也是为了避免太过惹眼。 李艾坐在马车里不时地轻哼几句戏词,困了便闭眼休息一会儿,他以为这次的事情办得圆满,却是万万没想到,身后居然还跟着“尾巴”。 一行人赶赴南越城,李艾日行夜宿,浑然没觉有人跟着。 萧易安等人格外小心,始终保持着远远的距离,幸好对方不会武功不是江湖中人,所以警觉性要低很多。 这日的申时一刻,经过连续几天的赶路,终于来到了南越城。 远远望去,能看到石砖城墙高高耸起,城门上的三个黑字深深凹陷下去,字迹有端正书隶,像是被人用笔墨刻写出来的,正是“南越城”三个大字。 上面扯着的一排大旗随风飘扬,东西红黑两色,尽是“南越”的字样,看起来很有气势。 李艾自然不会被阻拦下来,所乘着的马车轻易通过城门。 萧易安等人也早有准备,在城外舍了马匹,拿出了在罗县时就换好的通行路引,分开进城。 清漪和陈序扮成是一对夫妻,反正两人站在一起看上去没甚差别,萧易安则是独身的女子,无依无靠,假称是来投奔亲戚的。 如此,三张外地的生面孔都顺利通过了守城兵卒的盘问。 南越人口稠密,街道上的商肆繁华,正因为如此,李艾所的乘坐的马车行走间的度就缓下来了不少。 萧易安和清漪等人虽是步行,却仍能追得上,跟着马车一脸转过几条街道,人烟渐渐稀少,只见来到了一条大路,尽头耸立着座琉璃瓦的宫殿。 南越王的宫殿,按理说是遵循的“王”的礼制,不能越级。 可是天高皇帝远,南越的百姓生活安乐,同心同气,只知“南越王”不知“燕皇”,哪里有人在意这个,所以南越的宫殿是按照皇宫的规格所修建。 其金碧辉煌,气派宏伟,并不亚于大燕金陵的皇宫。 无人觉得有任何不妥,反正大燕并无在这里设立官职管辖,哪怕是再怎么不敬也无人知晓。 这也说明南越王并不是真心的臣服大燕,只是表面恭敬,说不定心内是怎么的暗怀鬼胎。 马车停在宫外,李艾步行进入了宫门,守着宫门的侍卫没有拦他,显然是熟识这一位王室的伶人。 萧易安等人跟到这里,不得不止步了。 “他竟然先回了皇宫?”清漪疑问的说,“按照小姐所猜测的,如果此事与王驸马有关,他难道不是应该先去公主府回话吗?” 罗显玉三人关系着背后的隐情是否暴露,这不是件小事。 李艾他为此,专门从南越城赶到罗县,又接着赶了回来,除了夜间的投宿外,几乎是马不停蹄,足可以见重视程度。 按照常理来讲,李艾回到南越后,应该第一时间将此事的结果告知那位有关人物才对。 “那说明我猜错了,这件事或许和驸马没关系,不过总归和王室之人脱不了关系。” 想到那道太妃的手令,萧易安说,“反正太妃肯定牵涉其中。” 多话无益,陈序继续在宫外盯着,萧易安和清漪则去找客栈投宿了。 南越城里的客栈不少,两人找了一处离王宫最近的地方住下了,开了三间上房。 店小二送来了热水,一路上风尘仆仆,萧易安也觉得有些疲惫,便用热水擦了下脸。 她将衣袖挽到了手臂间,还未来得及放下,正巧清漪转过头,见到萧易安右手的手腕处系着一条再普通不过的红绳,觉得奇怪。 于是问道:“小姐,这条红绳是什么时候戴上的,怎么眼生的很。” “是离开罗县时,子砚送的。在她的家乡,这是能趋吉避凶的。” 萧易安想起来,便下意识的晃了下手腕,“而且,她的妹妹子墨,手上也戴着一条相同的红绳。” 清漪明白了用意,“子砚不仅是想祈求庇佑小姐的平安,应该也想用这条红绳方便和她妹妹的相认,她……她是想拜托小姐寻访她妹妹的消息。” “是,亲生姐妹下落不明,她肯定是想要找到自己妹妹的。” 清漪说:“但是,她妹妹被送往南越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这么长的时间过去,怕是……” 她不忍往下说出那个残酷的猜测。 萧易安说:“我所想的与你所想的差不多。可对于子砚来说,那是她至亲血缘的妹妹,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绝不会放弃。”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19章 旧臣 午后的热意渐渐散去,阳光将来人的影子拉长,同时印出了窗边镂刻出的吉祥图样。 在一片香雾缭绕的王室宫殿中,两旁伺候的侍女纷纷退下,金紫色的帷幕轻轻吹起,里面躺着一位气色极好的华贵妇人。 李艾行了一礼,说道:“太妃,罗县一事已经办妥了。” 斜着卧在万寿描金紫檀木榻上的妇人懒洋洋的抬起头,随意的“嗯”了一声,语气中听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她的耳垂上一边带着祖母绿的宝石耳坠,另一边却是极品的黑金曜石耳坠,翠色、墨色、金色在阳光下闪闪生辉,彰显着雍容华贵。 她的头上竟是一根银丝也无,松散的垂下来,随意的散落在床榻边上,通过现在姣好无比的面容,仍然能想象出年轻时候是何等美貌。 两人俱是无言,似乎连空气都沉默地凝结住了,足足僵住了有半晌。 太妃才不疾不徐的说:“这次的事,你办的好坏参半。” 李艾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刻打消了想要告退离开的想法,慎重思考着自己有哪些地方做的坏了。 他沉思片刻想出了原因,然后恭敬地说:“这次的事情是草民安排的人不妥当,该负全责,还请太妃加以责罚。” 接着又说:“草民一定尽快补救,让人通知不再让罗显玉等人再做此事,之后定然将这个消息摁的死死的,不会再让它有半分泄露了。” 太妃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让哀家知道这件事再出了什么意外,你是明白后果的。” 这话语中的威胁之意,让李艾觉得脖颈处一阵阵的凉,连忙应声说了句“是。” 其实这事儿李艾也是有苦说不出,因为他压根儿就不认识罗显玉等人,全凭自己的好友,也就是罗显玉等人所结交的那个酒肉朋友而得知。 谁总想他介绍的中间人办事这么不靠谱,一而再再而三的惹出麻烦来,让人生气之余却又不得不出手摆平乱子。 在这个时候,李艾已经在心里把那人骂了一千遍一万遍了,谁让他害得自己平白担负责任。 不知过了多久,躺在榻上的太妃似乎已经睡着了,久久无声。 李艾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了地,正准备告退离开时,又听得一声,“来给哀家按按腿。” “是。” 李艾疾步走上前去,在床榻的末端处掀开帷帐的一角,抚上那熟悉的身体开始轻轻的按摩起来。 …… 当晚子时,萧易安并未早早歇息,而是带着清漪和陈序两人来到了一处信上所说的地址。 眼前的这家肉铺是城里有名的张屠夫所开,他的刀法很好,剁肉、切肉、脱骨片肉是出了名的技艺精湛,出刀如飞,犹如在舞花刀一般。 最厉害的是人家根本不用称,一刀下去几斤几两了然于心,每次给买家的分量刚好。 买回家的人不放心,放到秤上一称,竟然真的不多不少斤两刚刚好。 更让人惊叹的是,张屠夫的左手只有拇指和食指,剩下的三根手指被齐刷刷的斩断了,等于半个残疾之身。 可即使是这样,人家照样身手灵活,动作如行云流水,丝毫不耽误切肉卖肉,远远胜过那些同行。 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在南越城有着每一日都兴隆似火的生意。 张屠夫的肉铺规模不小,手下还跟着十几个学徒,即使是在夜晚中,他门前“张记肉铺”的招牌看起来依旧显眼。 此时的铺子已经关门了,但是能见到里面有一丝灯烛的亮光,想必主人应该还没有休息。 清漪上前敲门,先是不轻不重的敲了三下,停了片刻后,又加重力道敲了两下。 里面的人收到“暗号”,连忙将门栓卸下来,打开了紧闭的两扇大门。 开门的是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五官长相寻常,大抵是之前收到了有重要人物要来的消息,不曾多话,直接领着人往后院走去。 这套宅子前面是日常做生意的买卖地方,后面则是张屠夫和他十几个学徒所住的房屋。 从前院转了过来,又穿过一间屋子后,萧易安才见到了这个所谓的张屠夫。 比起普通屠夫身上被沾染的油腻样子,他头戴方巾,衣衫整洁,做一身文士打扮,桌上还摆着个算盘,不像是个杀猪宰肉的屠夫,倒像是个账房先生。 这副模样大出意料,与设想中的人完全不同。 萧易安刚想开口问问他是不是张屠夫时,对方却突然跪倒在地,高喊了一声“公主!臣可算是见到您了!” 此时跟着一同前来的清漪和陈序,还有那个年轻人已经退在门外了,房内只剩下两人商谈。 于此情景,萧易安不禁大感头痛,“你先起来,不用这么称呼,我不是什么公主!” 但是这人执意不起,“不,您是桃花公主的血脉,大陈朝唯一的后人,就是理所应当的公主!” 萧易安无奈的默认说:“好,那你先起来再说。” 关于身世一事,还要从两年前开始说起, 那时贺州生了一场洪灾,之后爆大批的瘟疫,无数灾民受害,急需救助,朝廷的赈灾粮饷不到位,上上下下只是在做表面功夫。 那时彩蝶轩在西秦正是需要周转运作的时候,一时拿不出那么多的现银。 萧易安手里的钱财不够,就回了趟金陵,将放在宁阳侯府湖底的前朝宝藏偷偷运出了一部分,用来救济灾民。 她离开时,顺便去温柔乡看望了玉娘,聊得尽兴,一时贪杯饮醉,当晚便歇息下来。 谁曾想睡得迷迷糊糊的,几个翻身之际,竟然不慎将随身带着的那一块襁褓从袖口的内层翻着落了出来, 好巧不巧,正让玉娘看到了上面的血字。 一时好奇,捡起来后又瞥了几眼上面到底写的什么。 才看了开头的几句,便震惊不已,继续仔细地看下去,等全部看完这襁褓上所留的遗言,上面一字字的血泪写清楚了当年的事情,她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玉娘之前就怀疑萧易安和桃花公主相似的眸子不是巧合,或者是什么转世轮回这种因果玄妙的东西。 这下子全都明白了,不是劳什子的转世,而是因为萧易安就是公主所留下的女儿,唯一的亲生血脉。 玉娘激动不已,她没想过公主会留下后人,从来没有想过。 虽然萧易安的身上还留着燕皇的血脉,生父还是她灭国亡家的仇人,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没有什么比王朝血脉未曾灭绝更重要的了,只要有了萧易安的存在,“兴复前朝”这四个字就不再是一句虚无缥缈的空话。 她等不及明天,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涂骥。 一向稳如泰山的涂骥,知道真相后远远比她还要震惊的多,根本无法保持素日里的镇定。 或许玉娘还往这个方向猜想过,但他却是连想都没想过有这种可能性。 突然之间,萧易安竟然变成了公主的遗脉,成了自己所要复国拥护的主子。 那个时候,涂骥才明白当日檀逸之所说的话,如果不小心伤了萧易安,他最终一定会后悔终身。 如果因为他当日的无知莽撞,或者是一时的意气用事而造成萧易安出现了任何损伤,那么他身为前朝的臣子,可真是都万死难以抵消罪过了。 他所一直纠结在意的“萧廷之死”“弑父”,终于在此时打消了对萧易安的刻板印象。 如果萧廷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两人不对盘,互相算计,成者为王败者为寇,那么也就算不上弑父了。 涂骥和玉娘两个人一合计,都觉得复国大业有望,这将近二十多年的苦难没有白熬,如今终于看到希望的曙光了。 两人俱是激动不已,而除此之外,玉娘高兴的原因更偏于桃花公主。 有这么一个女儿留在世上,她是真的为公主高兴。 当然,对燕皇慕容烈的仇恨不可能烟消云散,看了血书后,那种仇恨感变得更加强烈,不过不会失去理智的波及到萧易安身上就是了。 等萧易安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竟然看见玉娘和涂骥跪在面前。 不仅如此,两人竟然还带着温柔乡和双燕楼一部分的要人物,齐刷刷跪在她歇息的床榻前面行礼。 萧易安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贪杯之后,一觉醒来会是这样的结果。 自此实情被揭开,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身世,坦言说出实情。 但是,每当面对着这群前朝的臣子,还是有些无奈。 一方面,他们格外忠心,大燕立朝多年后仍旧不改其心,在金陵或是各地多方藏匿,招募势力对抗大燕,试图兴复陈朝,萧易安不好寒了他们的心。 可是另一方面,她还真没有兴复陈朝的心思,这几个字说来容易,真正做起来却是难的多了。 她明白,天下的百姓根本不在乎皇位上坐着的人是姓慕容,还是姓陈,民以食为天,他们真正关心的是自己的衣食吃穿。 只要百姓能吃饱穿暖,谁来坐皇位都行。 因为现在大燕的朝局混乱,所以百姓们才有些怨言,开始回忆起前朝来,如果慕容家的人真的励精图治,治理有方,哪里还会有人胡思乱想。 其实连萧易安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那位舅舅陈后主和母亲桃花公主,为何能有这样聚拢人心的本事。 这些前朝臣子守着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复国大业坚持了二十年,只因为对他们两人的忠心之情,这种在时局面前不愿意低头的执着,让人不知该说些什么。 譬如此刻,眼前的这个“张屠夫”,张的姓氏只是随口捏造的。 他真正的身份是前朝的禁军副统领之一,涂骥的下属,名叫邓巢。 可惜在当初的守卫金陵之战中,刀剑无眼,他被斩去了三根手指,后来战火连绵,改朝换代日月已变,他不敢再留在金陵,一路辗转,逃到了南越城。 这么多年来,先后收了十三个徒弟,也就是他肉铺里的那些学徒。 十年前,邓巢曾回过金陵一次,6路变故太多,便选择沿水路一直南上,却没想到在遇到了和漕帮争夺地盘的几方武林势力,一派混战,船舶不得不停住。 其中有一人掌风凌厉,步步生风,于众人中大显神威,正是涂骥。 两人相见,各自的心情皆是百般复杂,往日在宫里的些许摩擦和不愉快都被抛在了脑后。 彻夜会谈之后,两人心意相同,都立下誓言永远为兴复陈朝而活,至死不变。 邓巢再回到南越城,暗暗组织人手,培植势力,希望将来有一日能攻入大燕,将慕容烈从皇位上拉下来,不能让这等乱臣贼子嚣张一世。 只不过南越城不比金陵,邓巢在这里孤立无援,又无亲朋好友,一人白手起家,实属不易。 幸亏他是个性格坚韧的人,否则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现在虽然不及涂骥在金陵那样弄得声势浩大,但若是有一天真的起兵,在这么多年的积累下,他还是能聚起一支队伍的。 邓巢与涂骥一直保持着联系,在约一年前知道了陈朝还留有后人的事。 他的心情同样激动到难以言表,以至于见到萧易安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起了那双与桃花公主相似的眸子,更是确信无疑。 所以才立刻跪倒在地,行了大礼。 萧易安无奈之余,不好直接拒绝,如果讲实话说自己现在没有复国之意,估计要被对方斥责成个“不孝子孙”。 只能先让人起来,其余的事情等以后再说。 接着,她简单阐述了自己这次来南越城的用意。 邓巢闻言,笑了笑,“若是旁的问题,我还不敢轻言,可是如果说到这个李艾,我这个在南越城待了十几年的人再清楚不过了。” 萧易安询问说:“那传言中,李艾和王郡马有一段暧昧的关系是否属实?” 邓巢笑说:“李艾与郡马的传言听听就算了,不可当真,但是他与郡主和太妃的事情,倒是有几分可信。”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20章 人手 听闻此言,萧易安被惊了一下。 “郡主和太妃,她们两人不是亲生母女吗?难道竟然和李艾有那种关系……” 她早就听说南越的民风开放,不拘俗礼,所以内心涌出了一种极为荒唐的猜测。 邓巢说:“与大燕的墨守成规不同,南越没有那么多世俗之见,从女子只要有才能亦可上朝为官这一点就能看出来。所以,许多事情并无男女之别。” “这李艾原先就是乐坊的一个伶人,因为容貌长得秀美,能说会道,所以才倍为引人注目,声名远扬,后来传到了寿康郡主的耳中,便召他入府表演。” 寿康郡主是南越王唯一的亲妹妹,太妃所生的女儿。 无论兄长还是母亲,都对她宠爱备至,当初出嫁时铺张奢华,留下了一则送出百里红妆的故事。甚至还为她修建了占地将近百里的“郡主府”,远远过规制,其富丽堂皇仅次于王宫。 有官员提出反对,但是南越王置之不理,仍旧选择对亲妹妹疼爱至极。 生怕她的月俸不够维持日常开支,经常赏赐些金玉珠宝,良田财帛,以至于郡主府的名贵之物应有尽有,丝毫不比王宫逊色。 “寿康郡主行事乖张,不会干涉政事,但是于男色一事上甚是荒唐。听说她的府中多豢养美貌伶人,以供自己闲暇时取乐。 这种好色的性格与她的王兄一模一样,只不过南越王的姬妾有上百人,这一点,寿康郡主就远远比不上了。” 群主又不能干涉政事,整天也没有什么正事需要去做,那么想的,身边又有王兄的赏赐不愁,所以需要考虑的就是怎么享乐了。 “说起这李艾,是个擅长花言巧语之人,很快就讨得了郡主的欢心,没过多久,郡主就把人推荐给了太妃,于是李艾成为了王室的伶人,能自由出入王宫内院。” 按照民间的说法,太妃是个寡妇,可是民间的寡妇丧夫后尚且能再嫁,太妃毕竟要顾全颜面,只能用这种方式寻个乐子。 “不过,李艾即使攀附上太妃和郡主,仍旧是没什么地位。他不过是王室眼中的一个玩物而已,被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更不存在什么感情之类的东西。” 虽然在南越待了这么长时间,但是邓巢的思想中还是秉承着在大燕时的旧做派,对这种以色侍人的戏子非常鄙夷。 以至于提到李艾这个人时,语气之间处处透露着不屑。 这太妃和郡主的行为真是闻所未闻,或许这就是大燕与南越之间的细微民俗差别吧。 萧易安听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感慨一句,“这南越……还真是民风开放。” 她又颇为疑惑地问:“头上带了这么一顶绿帽子,难道郡主的夫婿就不生气吗?” “说起这个来,倒是好笑,那位姓王的郡马非但不生气,还帮着打掩护,所以李艾和郡马之间的流言也就是这么传出来的。” 知道萧易安不清楚这里面的原因,邓巢又主动解释。 “王郡马是功臣之后,可是他除了容貌好,家世好之外,别的一无所长。之所以能有现在的官职和地位,完全是仰仗于这位备受大王宠爱的妹子,才能有如此殊荣待遇。 他很清楚,寿康郡主没了郡马可以再找,可是如果他这个郡马离开了郡主,那可就是一文不值了,所以非但不气,为了家族名誉和自己的前途,反而事事讨好。” 为了家族长久的稳定展,许多的世家大族都会互相缔结婚约,将自己的女儿或者自己的儿子绑进利益联姻的行船上。 夫妻两人就算是没有感情,因为利益的关系也要在一艘船上同进同退,这种感情反而比所谓的“真爱”要稳定的多。 经过时间的磨练后,情爱会变,人也会变,可是利益却始终不会变。 像王郡马这种一方处于弱势地位的人,则要困难的多,需要处处讨好这位郡主,看她的脸色行事,以至于能容忍下府中的那些伶人。 邓巢说:“刚才您提到,李艾带有太妃的手令,说明太妃对此事知情并且愿意庇护那三个纨绔子弟,应该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萧易安说:“这件事和太妃脱不了关系,现在看来更是如此,可是太妃要那么多年轻美貌的女子做什么……难道是想送给南越王?” 不过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这个可能性不大,南越王的姬妾成群,新人换旧人,数都要数不过来了,根本没有再送人的必要。” 况且南越王虽然好色,却也没到如饥似渴的地步,何必偷偷摸摸的去民间买些平民女子,大可名正言顺的在南越进行挑选。 邓巢赞同说:“是啊,南越王现在正宠着月夫人,一心一意都扑在她的身上,怕是没有心思再去与别人厮缠。” “月夫人?”萧易安当然知道她是南越王如今最为宠爱的姬妾,好奇地说了一句,“想必她的容貌一定是倾国倾城,才能让南越王甘愿臣服于美人的石榴裙下。” “这位月夫人,去年冬日南越王带她出游看雪的时候,我曾见过一次她远远坐在轿銮里的模样。” 邓巢回忆着说,“她倒是算不上姿色艳丽,容貌倾城,但是看起来有种总说不出来的感觉,气质纯然,反正与原先见过的那些涂脂抹粉的姬妾都不一样。” 南越经济富庶繁荣,兵强马壮,余粮充裕,大家生活安定。 所以南越王会经常带着自己宠爱的姬妾出游,百姓们都习以为常,一拨拨的新人换旧人,之前见过的那些已经快忘记了长的什么样子。 这次的月夫人,已经算是时间较为长久的一个了。 萧易安心想,这位月夫人出身并不显贵,是大燕的一个渔女,会唱“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的,应该不是个浅薄的人。 大概南越王就是喜欢她身上的那种与众不同,不算奇怪,于是她又将话题引回到了太妃的身上。 邓巢说:“下官一定派人去查探清楚,这段时间公主就在南越城的各处景点散散心,不必挂心此事。” 萧易安情知他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也就不去纠结他的称呼了。 此刻已经是寅时,见时辰不早了,萧易安带着清漪和陈序两人离开了“张记肉铺”。 在南越,邓巢暗中培植的势力正好派上用场,可以帮忙查探消息。 涂骥从玉娘的口中知道了萧易安要去南越,特意来信提及了邓巢这个人,还在信里标明了他的住所地址。 如果遇到什么难处,可以去找他帮忙。 幸好如此,否则仅仅凭着萧易安、心月、陈序三个外地人,势单力孤,就是守在王宫外面三天三夜,也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只是出去了一小会儿,等到萧易安三人再回客栈的时候,却现多了一丝不寻常的感觉。 陈序先察觉出异常,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里面有人在走动。” 清漪说:“客栈里面有人走动不是很正常吗?或许是投宿的客人现在还没休息。” “不!是一群会武功的人,他们的脚步声很轻,而且听起来人数应该不少。” 萧易安心想,难道才来南越第一天,自己的行踪就暴露了。 按理说应该不会,可是她的谨慎的心思一转,说:“既然如此,现在夜黑风高容易生变,暂且先别进客栈,等到天明的时候再来拿行礼。” 清漪本来觉得没什么,可见萧易安和陈序都如此谨慎,也跟着紧张起来。 她附和说:“对,还是稳妥些好。” 话音刚落,客栈的门竟然从里面打开了,走出来个店小二打扮的人。 他拽了拽自己的帽檐儿,扯了扯肩上搭着的白毛巾,一脸热络的招呼说:“哟,几位客官怎么不进来啊?” 现在的这个店小二,与白日里见到的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个。 他脸上的笑容越亲切,萧易安等人越感到奇怪,当然就越不愿意轻易踏进客栈的门槛。 陈序见他脚步轻盈,心知是个会武功的角色,右手五指成爪,使了一招“猛虎掏心”,抬手向对方袭去。 同时提醒了声:“看招!” 他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只能用这种动武的方法试一试,但是又不愿意出手偷袭,所以便在出招前预先提醒一声。 做店小二打扮的那人反应极快,向后一仰躲避了这招。 陈序运指如风,去势不停,五指继续向下击去,眼看着就要重伤那人的腹部。 对方突然双脚一滑,向后方平平的滑出去了一丈距离,再次躲过了这一招。 这么两招只在电光火石之间,陈序不再继续追击,因为他察觉到了对方没有恶意,否则刚才就不会一味闪避而不还手了。 萧易安看出了些什么,再想到之前檀逸之给自己的信,已经大致猜到了这人的身份。 她吩咐清漪和陈序说:“咱们进去说话。” 店小二弯了弯腰,带着三人进了客栈,“三位客官,里面请。”然后他拂了拂自己搭着的白毛巾,回身将客栈的两扇门紧紧关上。 而此时,客栈的大堂里站了约有二十余人,见萧易安进来了纷纷行礼。 “拜见世子妃!” 萧易安的脸色尴尬了一下后,连忙让这些人起来。 大约在半年前,她去过西秦,本意是去看彩蝶轩的生意经营的如何了。 然后被二王子檀溪之得知消息后,说是要带着她游玩沣京的风光景色,谁成想,直接把人带到了王宫里去见了西秦王和西秦王妃。 她什么准备都没有,但这架势俨然是要见公婆的样子。 檀逸之这个西秦世子当时已经从金陵被送回沣京了,他也在场,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萧易安就知道是他的幕后主使王弟做这件事的。 不知道檀逸之事先都说了什么,他的父王和母妃,都对萧易安十分中意。 交谈间丝毫不摆架子,语气温和,都很平易近人,西秦王妃当时还褪下了手腕所戴着的一个镯子送给了她,上镶有七种颜色不同的宝石,流光璀璨,看起来珍贵异常。 第一次见面,萧易安不知道收这种贵重的东西合适不合适,刚想拒绝。 檀逸之却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长辈赐不可辞,这是母妃第一次送给你的见面礼,表心意的东西,别拒绝拂了长辈的心意。” 萧易安想了想也有道理,便谢着收下了。 事后,她才知道那原来是西秦王妃的象征,是要传给下一任成为世子妃的儿媳。 收了这个镯子作为信物,就代表着同意了亲事。 自那之后,虽然还没有和檀逸之成亲拜堂,行夫妻之礼,但是许多人已经宛然将她当做是西秦的世子妃了。 尤其是二王子檀溪之,一见面后“王嫂”“王嫂”叫得更欢了。 之前她在给檀逸之送去的信里提及了要去南越,对方在回信中极为不放心,还说要加紧派些自己的人手过来保护。 当时萧易安心想,你人远在西秦,等你的人过来怕是要等到两个月之后了,到时候事情估计已经结束了,便没有将这话方在心上。 她是真没想到,檀逸之的人居然会来的这样快。 问了问,才知道他们平日里就是在大燕边境的潜伏着的,随命令等待时机作战。 这次是接到了上面的命令,要来南越城保护世子妃。其实说起来,他们到达的时间,比萧易安等人还要早两天。 因为萧易安她们是跟着李艾的马车前来,日行夜宿,夜晚还要休息,但是他们一接到命令立刻起身,昼夜不歇的快马赶来,所以用时短。 这两天没做什么旁的事情,就轮流在城门口盯着进城的人。 所以萧易安想的还真没错,自己的确是一进城就被人盯上了。 他们现世子妃的行踪后,不上前相认,而是直接将整个客栈都包了下来,并且赶走了除萧易安三人以外的投宿客人,包括老板和老板娘。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21章 道姑 萧易安等三人明白了这只是一场误会之后,便继续在客栈里住了下来。 此时的客栈里里外外已经全部换成了自己人,老板、老板娘和店小二通通都被赶了出去,言语和行事之间不用顾及什么,比之从前自由了许多。 有了这些人手的保护,再加上邓巢的帮助,查明真相似乎是指日可待。 邓巢在南越待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他更加了解南越城,收的学徒人手多,都还是熟面孔,查起事情来也更加方便。 当前的事情源头就在于李艾和太妃的身上,可是两人都在王宫中不出来,又没办法闯进去抓人,只能静观其变。 南越城的风景还是不错的,周边绿树成荫,城外游人成众,除了几处知名的自然景观之外,还有些人工雕刻创造而成的景观。 虽然不如金陵看上去那么繁华,可是充满着自然韵味,此时正是草长莺飞的三月春季,樱红柳绿,正是出游的好时节。 这点南越和大燕的百姓都是一样的,冰雪消融,熬过寒冬,人们都喜欢在这个温暖又有着勃勃朝气的季节此出行游玩踏青。 城外向东方向七八里有一处道观,道观里面有一颗长达百年的姻缘树,只要能将写着有情人名字的一对木牌用红绳挂在树上,就能终成眷属,携手终老。 清漪听说了这么个地方之后,非要拉着自家小姐去看一看。 萧易安说:“奇怪了,既然是姻缘树,你不去找陈序一同去,却要我和你去,难道是想让和我白头偕老?” 面对她的揶揄之语,清漪面色一红,“小姐又在开玩笑了。那个呆木头什么都不懂,叫他做什么……即便是叫了他,他也未必会去。” 萧易安说:“谁说的,你们两人的个感情不比原来,现在你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只要你去,他怎么会不去。” “他现在一心扑在案子上,我对他暗示过好几次都不懂,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还是我和小姐先去看一看那道观是什么模样,等之后再和他去。” 萧易安说:“原来是这样,陈序的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如果想要做什么就要直接跟他说,原先见你也是个性子活泼、直言直语的人,怎么遇到感情之事也变得腼腆起来,怕不是被他熏染的吧。” 说完一笑,萧易安推开窗户探出了半个头,目光向下方扫过去,陈序正是住在她们下面的一楼。 “清漪和我想去城外的一间道观,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啊?” “啊,我……我去!” 话音刚落,便看见有个身影从楼下翻了上来,陈序没走楼梯,而是直接从栏杆处凌空跳了过来。 他挠了挠头,“我去保护她。” 又看了眼萧易安,补充说,“当然,还有小姐你。” 清漪嘟了嘟嘴,没吭声,但是嘴角已经浮现出一丝笑意。 萧易安吩咐说:“那就好,你去准备一辆马车吧。” 等人离开后,她转身看着清漪,“怎么样,难道人家对你不上心吗。陈序就是不善于表达,这三年下来你们彼此的脾性早就知道了,你该是知道的,何必苛责。” “我哪有,明明是那根木头自己不开窍。” “玉不琢不成器,木头只要能有好的工匠雕琢照样要能成为护国柱石。何况,我看人家也不是个木头,反倒是个宝玉美珠,现如今这样的人可不多了,你要好好珍惜。” 陈序是文武全才,当年从万人之中通过重重选拔成为宫内的侍卫,可想而知是怎样的出类拔萃。 虽然性子闷,但是脾气好,还没什么其他的缺点和不良嗜好,总而言之,无可挑剔。 从萧易安的角度讲,她还是很希望看到两人最终能走到一起的。 清漪听了,不知在想些什么,默默的点了点头。 由于路途不算近,她们这次出城选择乘坐马车,按照惯例,充当车夫的人还是陈序。 出城后,向东行进了大约七八里,果然看到了一处道观,香火鼎盛,烟雾缭绕,远远就看到有一株参天大树,高高耸立,冒出院墙,上面布满了红色的丝线,下面垂着一堆木牌。 这处道观正好在山脚下,今日天气晴朗来的人不算少,不过都是一对对的少年少女,情人相伴。 甚少有三人成伴或者是四人成伴的,大概这些陷入爱河的少男少女们,眼里只有对方,都容不下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等停下马车后,萧易安说:“你们两个人进去吧,我坐了这么一会儿马车,现在头晕得很,就在这附近散散步吹吹风,不去看什么姻缘树了。” 陈序驾车的技术平稳,一路行来,说什么头晕当然是假的,还不是为了他们两人创造机会。 清漪当然明白,一走一跳的拉着陈序离开了。 萧易安跳下马车,她对那些姻缘树什么的并不好奇,这种东西不过是图一个吉祥的寓意,更多的像是一种情人间甜言蜜语的誓言调剂。 如果有第三个人在场,就有些扫兴了。 萧易安可不愿意做这个让别人尴尬的存在,还不如在这附近走走,胜过于去打扰清漪和陈序的相处。 这道观就在山脚下,这座山不知道叫做何名,只见有一条羊肠小道曲曲折折的弯了上去,树木丛生,两边有野花碧草环绕,不知名的小黄花点缀其中,甚是可爱。 萧易安心念一动,便朝山上的方向走去。 走近了才现这条羊肠小道极窄,仅能容两人通过,幸好只是她一人行走,所以并不拥挤,听到鸟鸣婉转,似有声声催促之意。 走了一段路,这时她突然听到后面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个身穿锦衣的少年郎,长得眉清目秀,可是脸庞上却是气冲冲的表情,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 看年纪比她还小上几岁,应该和西秦的二王子檀溪之的年龄差不多。 那人好像是急着赶路,丝毫没有观赏周边风景的意思,大踏步大踏步的迈着小道上的石阶,对身旁有什么人或东西全都置之不理。 擦肩而过时竟然是看也不看,直接闯了过去,继续向上前行。 幸好萧易安事先有注意到他,向一旁偏了偏身子,否则他非要撞上自己的左肩不可。 等人过去了之后,萧易安不由得心想,这人的长相还算是尚可,却怎么这样没有礼貌,看这幅打扮,应该也是大家之子,怎么做事却如此莽撞。 眼看那少年的步伐极快,不一会儿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萧易安向后方看了看,还能隐约看到山脚下道观的轮廓,推测自己应该是在山半腰的位置,这条上山的路应该走了将近一半。 如果走到这里半途而废,那真是太可惜了,不知道前面的山顶还有怎样的好风景。 想到这里,她又继续向上走去,林深树密,有些清冷,渐渐已经看不到山下是如何模样了,这条羊肠小道弯曲的奇怪,她也不知是到何处了。 又走了不知多久,只见得前面的道路豁然开朗,不再是什么绿树成荫的草木,而是一座横空出现的院落,砖石旧瓦,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萧易安望着眼前的这处院落有些奇怪,建在这荒僻无人的山上,掩映在绿荫中,透着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或许在这里居住的主人,并不是很想和凡尘俗世打交道。 想到刚才遇见的那名锦衣少年,他那急匆匆的样子,可能就是急着要赶来这里。 萧易安有些好奇,继续上前几步,走到了这处院落的门外,可是外面并无悬挂匾额之类的东西,猜测不出里面居住的人到底是何身份。 这个地方十分隐蔽,但院墙附近的草木被修剪的很整齐,看得出是精心修饰过的。 既不像是深山中的寺庙,也不像是荒废掉的古旧院落,可以肯定是有人居住在里面的。 萧易安抬了抬手,刚想敲门,却想到主人或许会反感这样不请自来的打扰。 于是将抬起的手放下了,却又舍不得就此离去,不愿意迈开脚步,站在门前不知道如今是好。 突然听到身后有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萧易安觉得脖颈一凉,头顶上阴影笼罩,有危险的气息逐步逼近,急忙回头看去,这一看不要紧,直把她吓了一跳。 身后站着个极瘦极高竹竿似的人,他方脸削长,脸颊无肉,双眼一瞪宛若两个大铃铛,身高比自己足足高出个半人的差距,浑然是个巨人。 他手长脚长,足足有两人高,但是长得并不强壮,所以萧易安被惊吓之余倒还不感到怎么害怕。 急忙解释自己并无恶意,“我只是爬山路过这里,走的口干舌燥,见这里有一处院落,便想来讨口水喝。多有得罪,打扰了。” “不知者不罪,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走吧!” 那巨人还算是讲理,语气已经不似刚才那么强硬了,看来行事并不是个蛮横无理的人。 萧易安正准备离开时,忽然有一声响动,门“吱吱呀呀”的被推开了少许,露出一条细缝。 从里面显露出来了一角道袍,是个较为温柔的女声,“阿云,是谁在外面说话?” “阿云”应该就是那巨人的名字了,他立刻回答说:“是个登山的游人,无意中来到此地,想来讨口水喝,” 那个门里面的女子说:“今日有些事,不宜接见外客,抱歉了,将人请走吧。” 萧易安知道自己的被人嫌弃了,既然人家都下了“逐客令”,自然没必要再死皮赖脸的留在这里。 立刻说:“是我不该四处乱走,无意间来到此地打扰了道姑们的清净,这就离开。” “咦,是一位姑娘吗?” 里面的女子似乎对萧易安有些好奇了,推开门又出“吱吱呀呀”的响动,接着步履轻缓的走了出来。 她一身道姑打扮,但是长得容貌秀丽,眉目和善,年龄约在三十余岁,持着一柄拂尘,看起来比那些普通的道姑多了些贵气。 等看清楚萧易安的容貌后,她又定定的打量了一番,才惊叹一句,“姑娘出落的好生美貌。” 萧易安互捧说了句,“不敢当,您的姿容秀丽,是常人远远所不及的。” 道姑笑了笑,似乎是有些害羞了,她温柔的说:“既然相遇,便是有缘,还请姑娘进来用茶吧。” “可是……刚才不是还说不宜接见外客吗?” 萧易安疑惑的想,这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难道现在这年头道姑都开始看脸了,长得丑的还不让进。 那道姑的声音很温柔,听来让人如沐春风。 她说:“无妨,那些俗客当然要拒之门外,免得扰了道观的静修,可是如姑娘这般出长相尘脱俗的人,那自然是无碍的。” 道观? 此时门已经被推开了,萧易安借此机会向里面看了几眼。 这座庭院比想象中要大一些,葡萄藤架下面有石制的座椅板凳,几株银杏梧桐种在正堂前面,还有几亩菜地绿苗,不知种的是什么。 院内整体打扫的干净整洁,但都是寻常人家的院落布置,不像是什么道观。 虽然萧易安生出了提防之心,但是又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居住,她摸了下自己臂上缚着的袖箭,顿时生出一股勇气。 “那就多谢了。” 说罢,跟着那个眉目和善的道姑走进了院内。 值得一提的是,院内非常安静,只能听到两人“沙沙”的脚步声,旁边的几间房屋似乎并无人居住,看起来有些冷清。 那道姑走在前面,敲响了正堂的门。 得到了里面的人一声许可后,方才推门进入,姿态恭敬,礼节十足。 一走进门,萧易安就看到了刚才那个上山时遇到的身穿锦衣的少年。 他的身边坐着一个四十岁年纪上下的道姑,容貌恬静文雅,风姿卓然,眉目间尽是说不出的温柔神色,人虽已至中年,可是芳姿丝毫不减。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22章 王妃 这名四十余岁的道姑和那位锦衣少年郎看上去眉目间有几分相像,两人应该是母子关系。 那少年一眼便认出了萧易安是刚才自己上山时遇到的人,奇怪竟然能在这里再遇到她,不禁惊呼了一声。 他身旁的那个道姑皱了皱眉,还以为儿子是因为看到了对方的美貌表示惊叹。 虽然身为娘亲,明白这孩子的举动没有恶意,但对人家姑娘还是有些失礼了。 于是轻柔的斥责了一声,“钰儿,怎么这样无礼?” 又对萧易安赔礼说:“抱歉,小儿见识浅薄,唐突冒犯姑娘了。不过姑娘这等惊人之姿,虽是初见,却的确让人目眩神迷。” 萧易安本就没有生气,又听得人家的道歉话语这么温柔,就算上山时对那锦衣少年有那么一点儿不快,此刻也都烟消云散了。 刚才引路的道姑解释说:“这位姑娘是登山路过这里,不经意间寻到此处,走的累了,所以我将人请进来喝杯茶。” 那被称作是“王妃”的道姑点点头,“原该如此。” 捕捉到一个重要的字眼后,萧易安的脑袋如同被灌了冷水一般,顿时清醒无比。 王妃! 众所周知,在南越只有一个南越王,难道眼前这个美貌的道姑竟然是南越王妃?可她又为什么身着道姑打扮,还住在种偏僻无人的山上? 如果这道姑真的是南越王妃,那么这个少年自然是南越世子赫连钰了。 萧易安掩下了眉目间的震惊之色,心想回去一定要将此事查清楚。 其实这件事情在南越城知道的人不少,只不过萧易安作为大燕人却是不知道的。 之前她没有问及到南越王妃这个人,会面的时间又短促,所以邓巢没来得及一一与她说清楚南越王室的许多隐晦事情。 南越王妃白氏家世显赫,是南越的一位开国功臣之后,她的曾祖父、祖父与父亲三代都是忠心耿耿的大臣,一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南越立下了无数功劳。 她的伯父和两个堂兄等人,更是马革裹尸、葬身沙场,为保卫南越献出了性命,是史书上不可磨灭的一笔功劳。 出生在这样家族中的女子,自然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同,眼光和格局也与寻常的贵族女子有所不同。 白氏本人温柔贤淑,端庄大方,家世声望极高,在挑选王妃时理所应当地选中了她。 可是这门亲事虽好,结成连理后却不尽如人意,初时还好,可是时间一长某些人便原形毕露了。 因为南越王好色成性,广纳姬妾,见到个长相美貌的,定要想方设法的弄到手,几乎是到处留情,不仅是收入王宫的,还有许多未收入王宫的民间女子。 王妃多次劝谏阻拦未果,心灰意冷之下,索性离开王宫,就住在这城外山上的一间道观里,带修行。 任是谁来劝,都不回转王宫,铁了心要离开这种好色如命的人。 南越王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是自己理亏。 再加上王妃的家世和名望都不低,生下了一名世子,又无大过错,不好就此废除,于是就由着她去了,还封了个道号。 宫里仍然当王妃是在的,不过对外宣称什么“王妃多病”,“性格温和,不爱接见外人”等等,南越王带头掩耳盗铃,其余人也默契的不提。 南越城的百姓虽然知道,可是外面大燕、西秦的人就不清楚这一重缘故了。 正因为百姓多数知晓此事,所以山脚下道观里人烟稠密,来姻缘树祈福的一对对情侣络绎不绝,但是却没人愿意去顺着那条羊肠小道登山而行。 只有一些什么都不清楚的愣头青,才会沿着小路没头没脑的闯进来。 而通常情况下,他们的结局只有一个,就是被那个叫“阿云”的巨人抓住手脚滚下山去。 萧易安之所以没立刻被扔下去,只是因为她是跟在南越世子赫连钰后面来的,阿云见来的时间前后如此接近,还以为两人是一道来的。 后来见她站在门前徘徊,没有敲门,不像是和世子熟识的样子,这才上前问明白。 如果不是萧易安的态度好,没说出什么轻狂之语,否则此刻早就被扔下山去了。 王妃露出恬静温和的笑容,“姑娘请坐。” 萧易安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人家母子间叙话,自己站在这里打扰多没趣,可是刚进来不久,又不好立即告辞。 于是只好先顺着主人的意思坐下,待一会儿再离开。 “春日前来登山游玩,姑娘的兴致不错,不过这山上只有些绿树红花,后山有一处清澈的山泉,其他的就没什么了,乱石嶙峋,没什么好看的。” 王妃说:“我已经许久没见外人,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希望姑娘你不要介意。只是姑娘你……应该不是南越人吧?” 萧易安本想说话搪塞过去,但一想对方若是谈起南越的什么风土人情,民俗传统,自己一概不知,很容易露馅。 所以索性坦诚说:“嗯,我不是南越人,而是大燕人。” “怪不得,你会来这里。”王妃笑了笑,她也知道南越的百姓不会随便跑到道观外打扰自己的清净,必然是那种不知情的人。 两人说话间,那位世子坐在旁边倒是只看着不说话了,十足的一副乖巧模样。 这时,先前那个退下去的道姑再次进来,为萧易安奉上了一杯茶。 揭开青色的茶盏,漂浮着一根根直立着的银毫,毫香鲜嫩,汤色杏黄明净,香气清雅,绝非凡物,品之滋味甘醇鲜爽,齿颊留香。 萧易安不禁问说:“入口爽滑、回甘持久,这是什么茶?” 王妃微笑着说:“是雪山翠尖。” 这“雪山翠尖”四个字,立刻让萧易安顿时想起了她昔年曾在贵妃宫中,曾见过此茶,不过当时疑心有诈没敢饮用一口。 不想如今在这南越,竟然还能有幸尝到。 记得当初贵妃说这雪山翠尖乃进贡之物,在后宫中燕皇统共也只赏赐给了她一小盒,若非贵客绝不会拿出来,可见其珍贵。 能享用这种绝品的茶叶,绝非是有钱的商贾所能办到的。 萧易安心想,看来不用再怀疑了,这位南越王妃的身份应该是真的。 殊不知她的心里平静下来,王妃的心里却泛起疑惑,“雪山翠尖”这种茶极其珍稀,莫说是尝过,就算是知道的人也不多。 一个人的身份可以伪装,但是那通身的气质却骗不了人,譬如这个大燕的女子,说她是穷苦破落户养出来的女儿,怕是谁也不会相信。 且对方知道了是雪山翠尖这种茶后,并没有再多加追问,似乎是知道一些的。 如果不是个权势之家的人,那么她就是个爱茶懂茶的清雅女子,或者是两者兼有。 双方又交谈了一会儿,王妃更觉得对方见识广阔,谈吐非凡,不像是普通的权势之女,可是若真是大燕的皇室,又怎么会悄无声息的来了南越城。 王妃在心里摇了摇头,她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太过荒谬了。 因为萧易安这三年来走遍大燕各地,还去过西秦,对各地的风光景致自然清楚,言语中尽可能的多提及一些地方,真假混淆。 一时间犹如迷雾探花,王妃还真猜不到她是大燕哪个州哪个县的人。 不过或许是真的很久没有与外人说过话了,萧易安能感觉到王妃对自己的态度很温和,像是一位相识已久的亲切长辈,并不生分。 王妃提醒了一句,“再过几日,就是南越的万家灯会了,全城同庆,到时候夜晚必定热闹。可姑娘若是无事,还是不要外出的好。” 萧易安不解的问:“这是为什么?” 王妃似乎不愿意多谈,只说:“姑娘的美貌如花明丽,似月皎洁,是天赐之福,可是这种福分在南越容易招来灾祸,总之切记就是。” 临别离开,萧易安又被那领路的道姑送了出去。 不过,她这时笑吟吟的,双颊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比之刚才显然是高兴了不少。 因为王妃长年累月不见外人的缘故,越来越寡言少语,只有在世子来的时候才会多说几句,其余时候都是一人独自沉默不语,让人很是担心。 所以这道姑见到萧易安时,就想若是有个貌美心善的女子能陪着王妃说说话,可能会有所改变。 于是将人领了进来,结果是大大出乎意料,现在她简直是高兴的不行。 萧易安又沿着那条羊肠小道下山,一边走,一边在心中将方才所生的事情全部梳理了一遍。 王妃看起来性格温柔,语气和善,不过那个世子的脾气有些怪异,刚才急匆匆的上山差点撞到自己,却又在他的母妃面前却特别乖巧,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小小的年纪,原来还有两幅面孔呢。 正想着,后面传来了脚步声,同样急急忙忙的声音,与刚才上山时听到的极为一致。 萧易安朝着山下看了看,巧了,同样是在半山腰的位置。 身后的脚步声渐近,世子赫连钰三步一跳,两步一迈,没多久就赶上了萧易安。 多跑了两步,他反应快,及时停住脚步回转过身子来,双臂一张拦住了人,“你不能走!” 萧易安瞥了他一眼,嘲讽说:“现在拦路抢劫,已经要用这么拙劣的手法了吗?” 言下之意,是将他这个世子和其他的强盗山贼相提并论了,大大贬低了对方的身份。 赫连钰“啊”了一声,心想这女子刚才是母妃面前文静有礼,怎么到了自己面前反而无所顾忌的出口嘲笑了,莫非是自己不够有威势,镇不住她。 他直接说:“我母妃和你足足聊了一个时辰,看来她很喜欢和你说话。你闲暇无事之时,就再来这里和母妃聊天吧。至于价钱嘛……随便出!” 听后,萧易安哭笑不得,敢情自己在别人眼里就成了个供人消遣,帮闲凑趣的了。 其实就算赫连钰不说,她也会再来的。 这几日什么消息都没查到,李艾在王宫里不出来,太妃更是别提了,恐怕这辈子都未必能离宫。 这桩案子什么进展都没有,萧易安表面上平静,但怎么可能真的一点都不心焦,她想,或许能从这个王妃的口中得知什么。 所以心内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再来与其交谈,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线索。 不过望着眼前的那个锦衣少年,存心要让他着急,不愿意这么快答应。 谁让这家伙之前差点撞到自己,却连一句“抱歉”都没有。 “我当然愿意与再来与王妃聊天,但是我可不要什么真金白银,,只要你告诉我一件事。” 赫连钰紧张兮兮的问:“什么事?”他还真有些担心自己会被故意为难,但想起母妃,又承诺说:“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说完,还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真像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萧易安借机问道:“刚才见你急急忙忙的上山,一副火烧火燎的样子,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这……这个……” 赫连钰一脸的为难,“这件事关乎南越机密,真的不能告诉你。” “好,随你的便。” 萧易安绕过他,作势就要离开,口中还丢下冷冰冰的一句,“那我也不会再来这里了。” “别别别,”赫连钰忙伸手拦住了她,“你先别走……我说!” 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性,被萧易安这么一激,竟然连南越的机密都要说出来。 虽然年纪相当,但是这位南越世子,可论谋略成熟,就远远不及不上西秦的二王子檀溪之了。 更别说,还有檀逸之,同样是世子,这差别可大了去了。 看了看四周无人,赫连钰悄声说:“南越,要对大燕兴起刀兵了。” 萧易安一愣,思量了下,心想:“不对啊,前世是在燕皇驾崩后,南越王才起兵谋反的,怎么会现在就要起兵了?” 她说:“不可能吧,南越怎么会突然要向大燕宣战?” 赫连钰开口,不屑地嘲讽一声,“呵,都是因为月夫人那个狐媚子!”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23章 水蛭 “月夫人,关她什么事?” 萧易安记得那位月夫人出身于边境一个不知名的渔村,她可是大燕人,难不成会反过来撺掇南越王去攻打大燕?是因为她受过朝廷的剥削吗? 萧易安一想,还是不对,渔民的赋税好像是最低的啊!比收种田地庄稼的百姓,还要低上三成呢。 提起这件事,赫连钰气不打一起来,“父王就是受了那个狐媚子的蛊惑,竟然想趁着大燕国力日衰之时,出兵攻打进金陵,夺皇位称帝,真是糊涂啊!” 当着外人的面说自己的父王糊涂,这如果被别人去听到告密,他这个世子还要不要当了。 萧易安现在相信了,这个赫连钰是真的没有心眼儿,根本没有拥有荣华富贵身居高位的危险意识。 幸亏是投胎生在了南越,南越王的子嗣极少,赫连钰又是王妃所出,既是嫡子也是长子,这才能安然无恙地坐上世子的位置。 如果是在大燕,估计他在皇子争储之战的第一关就得败下阵去,后半生也就是个无人问津的落魄王爷了。 还是最不知名的那种,连史书都未必能记载下他的名字,仅仅是一笔带过。 萧易安对南越王要起兵谋反的消息并不吃惊,毕竟南越本身就是个边陲小国,几百年来不受外界的约束管教。 当年大陈灭亡、西秦被迫投降,天下的局势大变,南越王担心喜欢征战动武的慕容烈会为了一统天下的霸业攻打过来,所以才假意称臣纳贡,免得子民受刀兵之乱。 所以可以理解,这次千年来,虽然他表面上装的恭敬,每次千秋节送的贺礼格外贵重,可是内心并无真正臣服之意。 所以南越王起兵并不奇怪,只是萧易安疑惑时间上为何与前世有了误差?莫非是因为那个月夫人? 她重生之后以一己之力改变了太多,所以许多事情未必会按照前世那样的命运诡计展开。 譬如,前世就没有这个什么月夫人,南越王拥有姬妾上百人,最出名的几个人萧易安都听过,唯独不记得有她。 不知道这位月夫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会鼓动南越王进兵金陵,看来野心不小啊。 南越的习俗民风开放,所以没有什么后宫不得干政一说,再加上本身不论其他,有德有才的妇人女子都可参政。 月夫人这话应该是说到南越王的心坎儿里了,说中了他一直以来所图所想的事情,否则也不会接纳同意。 只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一个帝王,江山向来是以血铸就的。若是再惹起战乱,兴亡成败,难免还是两边的百姓受苦。 赫连钰见她久久不说话,忍不住提醒一句。 “这则消息可是事关重大,涉及到相当南越最为要紧的机密,你可千万别往外说呀,否则我就完蛋了!” 萧易安回过神来,答允说:“这是当然了,说出去我又能有什么好处?没准还会被当成散播流言的人给抓起来,到时候再给我安一个“祸乱人心”的罪名,那可是百口莫辩了。” 赫连钰微微放心,又想起来对方是大燕人,担心她会因为南越要兴兵攻打大燕,不敢继续留在南越城了。 “现在父王才刚刚敲定了主意,南越出兵的计划还不周全,兵的日期未选,所以你不用担心会因为这件事受到牵连,就算突生意外,尽管来本世子的府邸,没人敢动你!” 赫连钰还是少年心性,说话间一副未长大的样子,与他的年龄实在是不相匹配。 萧易安心内暗想,还真是一副不怕天高地厚的模样,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如果有人告世子包藏犯人,他的罪名只会重不会轻。 他这个世子现在还能安稳的待在这个位置上,也实属不易,这些年来到底是有多幸运。 于是笑说:“若是真有那一日,定然叨扰,那我先在这里多谢世子的庇佑了。” 赫连钰没听出话里的不对劲儿,像是个二傻子似的,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 “嘿嘿,不用谢不用谢,你能多来这里陪我母妃说说话就好了。母妃虽然不说,可我知道她整日里在这山上很无聊,像是隐居一般,难得还愿意和你聊天。” “那世子将王妃接回府去住,难道不行吗?” 赫连钰连连摇头,“我与母妃说过多次,可是她总不愿意。说当初既然离开王宫,那就不会再留恋富贵了,莫说是现在,就是将来我当了南越王,她也不会再回王宫的。” 萧易安心中赞赏,想不到王妃看起来温柔文弱,骨子里却这么有气节,真是与众不同。 两人相伴着下了山,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 赫连钰这个人,说好听了是直率坦诚,说难听了就是有点傻不拉叽,只要稍微用点心套话,他基本上什么话都往外说。 不过赫连钰由于从小没有母亲在身边看养,父亲又只顾着和数不尽的姬妾们厮混,从小锦衣玉食,顺风顺水,没遇到什么挫折,也不能怪他没有人情世故的经历。 套他的话,可比套王妃的话容易多了。 从半山腰到山脚的这段下山时刻,萧易安已经将南越王宫里的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了,之后又顺带问了几句和太妃、寿康郡主有关的事情。 赫连钰与自己的姑母和祖母感情并不深,除了逢年过节会见几次面外,其余的日子难得遇见,所以对她们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亲情淡薄。 本来也是,人家一个在后宫里,一个在郡主府里住着,和他又没什么关系。 南越的礼教不像大燕那么严格,在金陵时萧易安还要每日去给祖母请安,无论春夏秋冬还是寒风酷暑都没有耽误过。 但是到了南越,和不喜欢的长辈聊天简直就是自讨苦吃,人家不熟悉你,你也不喜欢人家,何必彼此勉强。 除了有一道天生的血缘关系,没有养育之恩,没有相处之情,所以除了一声长辈的称呼外,没什么来往和交集是很正常的事。 南越的王室也不例外,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朝堂之上没有跪礼,长辈不会一味管束,对晚辈也不苛责。 对比起大燕和西秦来,这里简直是给予了从南越王到百姓上上下下充分的自由。 只有亲身来过这里的人才会知道,为什么南越只是一个边陲小国,但是却能够立足几百年,相安无事,远比那些内6的王朝要长久得多。 萧易安已经不抱什么希望的时候,赫连钰突然冒出来了一句,“对了,最近姑母好像又收了一个伶人,叫蓝什么的,模样好像很俊俏。” 养伶人的事情,萧易安早就知道了,并不吃惊。 “他可和以前那些伶人不一样,就住在郡主府里,一点儿都不知道避嫌,出个门大摇大摆,上百人跟着的阵仗,都快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萧易安说:“郡主府占地连绵广阔,住个人有什么稀奇。莫说是住一个,就是住一百个也能藏得下。” 说完后,她突然想到,王宫里人多眼杂,如果想做些什么事情,要瞒过众多人的眼睛的确不容易,难保不会走漏风声。 比起王宫,郡主府才是更应该重点盯着的对象,尤其是寿康郡主的那些伶人。 一到了山脚下,就看到了有匹皮毛柔顺,浑身上下棕色通亮的小红马拴在树前。 它一见到主人,欢快地扬起两只前蹄,定然是赫连钰的坐骑无疑了。 赫连钰上前解开了缰绳,翻身上马。临走之前又特意提醒了一遍萧易安,要多来陪陪她的母妃。 等萧易安再三承诺一定会来之后,他才离开。 早就在姻缘树上挂好了姻缘红绳的清漪和陈序,出了道观后见到马车上没有人,便在附近寻找起来。 急得两人焦头烂额,还以为萧易安是出了什么意外。 正准备迎接最糟糕的结果是,萧易安却似是突然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站在马车旁,清漪焦急的上前说:“小姐,你去哪儿了?可让我们一顿好找,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萧易安淡淡的笑了笑,“没遇到什么危险,就是遇到了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说来话长,咱们先回去再说。” 三人乘着马车又回到了南越城,萧易安将今日生的事情简略告诉了两人。 清漪和陈序听到南越要对大燕起兵一事,都是震惊不已。 这几年大燕日渐衰落,已经掩饰不住当初盛世的辉煌,原先还能涂脂抹粉的装点一番,弄个假象欺骗欺骗自己与外人,可是如今一年不如一年,底儿都快要兜不住了。 下面的百姓过的是怎样水深火热的生活,连吃饱穿暖都成了困难,这三年来几人踏足大燕各地,实在是再了解不过。 金陵还是那样的繁华,可是其它的地方比想象中要贫困得多,地方州县长官多数知情不报,甚至是故意欺瞒,导致者燕皇沉浸在一片虚幻的美梦里。 反之,西秦这几年治理有方,多年的蛰伏埋下了根基,早就已经变得强大起来。 期间免不了有些小摩擦,几次交锋过去,每次都是西秦占了上风。 如今居然连南越都想来分一杯羹,可见的底子已经烂到连外人都能看出端倪了。 除了思量此事之外,萧易安还告诉邓巢等人,多盯一下寿康郡主府内的进出人等,看看有无异常。 李艾和太妃不离开王宫,一筹莫展之际,或许能从寿康郡主那里查到些什么。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萧易安遵守承诺带着礼物去看了王妃几次,每次都与对方相谈甚欢。 南越王妃其实并不好相处,她往日里出生于高门贵族,虽然说话温声细语,但性子里还是有些自傲的,只是为了看起来得体,很好的将其隐藏了起来。 对于那些眼界和格局不算开阔,小家子气的人,她很难与之有共同的语言交流,更别说是长谈了。 可是萧易安整个人却正对她的脾气,无论是言语谈吐,还是言行举止,内在与外在,都是远常人的聪慧优雅,让人不得不心生好感。 而且萧易安确实花了心思,她知道对方以前是王妃之尊,自己送些贵重的东西她未必看得上眼,反而会引起怀疑。 于是预先打听了王妃的口味,喜欢吃什么样的食物,又想起以前在金陵时吃过的美食,看过的一些食谱,开始自己动手下厨。 萧易安用独特的处理手法,糅合了南越的食材,先屡试屡败,又屡败屡试之下,终于做出了包含着大燕的风味的菜品。 幸好如此,清漪和陈序两人经过多次的试吃,已经快吃的没味觉了,几乎处在崩溃边缘。 所以萧易安每次前去不是带自己亲手做的糕点,就是带几样精致可口的素菜,或者是现摘的新鲜果子。 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近,王妃对她喜欢得很,甚至主动挽留她在山上住了一夜。 这日,邓巢带来了一个线索。 “我派人在郡主府前盯着,果然现了些不对劲儿。郡主如今最喜爱的伶人叫蓝逸,他今日一改常态,没有大张旗鼓的出现,而是乔装打扮进进出出了好几趟,而且每次手中均捧着个小盒。 我们本想将人打晕,但唯恐打草惊蛇,所以才没有轻举妄动。沿路跟随,现他竟然是先后去买了些不同寻常的活物。” “活物?”萧易安急忙追问,“是什么东西?” 邓巢说:“我们的人追了上去,偷偷的查明白了,他这么大费周章,可没想到竟都是买了一些水蛭。” 清漪立刻说:“水蛭,俗称叫蚂蟥。有药农捕捉洗净,先用石灰或酒闷死,晒干或焙干后可以入药,对祛邪扶正,治疗“瘀血”、“水结”之症,有独特的疗效。” “水蛭?”萧易安想起来了,“那可是会吸血的东西。” 这话提醒了清漪,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以前听过的古方,传说是个能保持女子容颜不衰的方法。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24章 义母 萧易安见她神情有异,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这个……我也不确定,只是想起来郭神医的手札里记录了一个年代久远的古方,是关于女子驻颜有术的。” 郭神医,就是郭向明。当初他的疯病痊愈后,答应了萧易安会去医治静慧师太所中的寒冰掌之毒。 去往青州的金泉寺,用心医治好静慧师太的伤后,他便在当地住了下来,后来开了医馆,重新做起悬壶济世的行当。 往年他是两个朝代皇室的御医,备受尊崇的同时,却也要面临着皇权下许多不可预知的危险,如今在民间为贫苦百姓看病,诊金分文不收,虽然生活清苦,却自得其乐。 在周边的几个县里小有名气,被称为“神医”。 贺州那张救治瘟疫的方子,就是他连续几日不眠不休潜心研究出来的,只不过他甘愿隐居,不愿意扬名,就把这个机会让给了神秘的“白衣女子”。 萧易安离开金陵后,先去青州看望了静慧师太。 故人相见,一个知道对方并未身死,一个知道对方伤势痊愈,且都刚迈过了生死之间的一道门槛,心中另有感触。 萧易安在金泉寺中住了一段时间,期间清漪正在研习《毒经》。 医毒药理相通,她对医术颇有了解,遇到不解的问题之时就去请教郭向明,每每受益良多,学到了不少东西。 郭向明早年间游历四方,所识所见者甚多,留下的摘要笔记上面,记载了不少稀奇古怪甚至是惊悚的土方子。 他教人不藏私,拿出过自己所记录的手札给清漪看,有什么不明之处还会一并讲解。 清漪说:“传闻中,研究出这个驻颜有术古方的人,不是一位医者,而是个炼丹的道士。他认为人之至珍至贵在于血脉,乃是人体的根基和必不可缺之物,是新生命的起源。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里流动的血液也会随之变老,如同树木从新鲜的嫩芽变为干枯的黄叶,到最后慢慢凋零。所以他认为,只要能保持自己的“根基”永远年轻,就可以永葆青春,容颜不老。” 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陈序问:“可人都是会变老的,要怎么保持身体里的血永远年轻呢?” 清漪缓缓地吐出两个字:“换血!” 萧易安微微抿唇,“意思是,把年轻人的血换到年老人的体内?”她想了想,觉得实在太荒唐了,居然还真有人信。 “是这个意思。” 清漪说,“女子属阴,男子属阳,两者的血脉不相融,所以不能混合使用。处子之身的女子阴气未泄,年老的女子用她们的血可以来保持自己的年华容貌,还可以延年益寿。” “那水蛭是用来吸血的吗?” “是,医书典籍里有记载,用水蛭适当的吸血,可以排出体内的淤血和恶血,对身体有益。但是如果操作不当,也可能引起极大的危险。 那个道士认为人体的血有定量,不能多,也不能少,所以有新的血液进去,就要把旧的血液排出来,水蛭正好可以起到这个作用。 大量失血之后,就是人性命垂危的时候,然后将年轻女子手腕处放血,再制成药丸或者是汤药食用,用多种药材中合味道,就可以达到预想的效果。” 萧易安越听越觉得荒谬,但她所知的医术有限,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清漪说:“我初次看到这个古方时,只觉得骇人听闻,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信以为真。” “你猜想的应该不差,根据罗显玉三人所言,买家对女子的要求是,一要年轻美貌,二要是处子之身。这两条都与你刚才所说的能对得上。” “而且寿康郡主是将近四十的年纪,南越太妃更是已经六十有余,她们一个中年,一个老年,或许真的会因为这种容颜不老的方法而动心。” 自古美人如良将,人间不许见白头。 在世人的眼里,美人迟暮,是对于她们最悲哀的一件事情。 可衰老偏偏是每个人都无法避免的过程,生老病死,犹如四季轮回,花开花落一样的自然,历朝历代的帝王想寻找或炼制长生不老药的不在少数,却还是只能以失败告终。 有了猜测,下一步就是去验证。 萧易安知道,郡主和太妃身份高贵,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冒险,肯定会先将这种换血的法子在别人身上试验一番,等确定稳妥无疑了,没有危险了。 在确保不会生任何意外之后,才敢把这种方法用在自己的身上。 萧易安还没想出好主意时,世子赫连钰那边又闹出了乱子。 一大清早,她就听说南越世子在街头“乞讨”。 “你是说,赫连钰被南越王罚了?” 陈序答道:“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南越世子今早议事时,被从王宫里赶了出来,而且还让他不得回府,在街上游荡三天,好好体会一下民生多艰,百姓不易。” 萧易安疑问说:“知道是为什么吗?” “这个不知,反正是世子因为什么事情当众顶撞了南越王,后者一气之下,不准他再回世子府居住,还要让他露宿街头三天,试一试乞丐的生活。” “这南越还真是有意思,这种场景在大燕可是绝对见不到的。”萧易安说,“走,咱们去看看热闹。” 岂止是她想看,这个消息已经在南越城内传开了,几乎所有闲着无事的百姓都闻讯前去观看了。 不想太引人注意,萧易安戴上了面纱,等她赶到的时候,外面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开了一些,但里面还是有人紧紧围着,根本看不到什么。 旁边的酒楼趁机做起了生意,“二楼的位置,卖价了卖价了,三十两!四十两!五十两!价钱不同风景不同,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嘞!” 要价这么高,平民百姓是无福消受的,只能继续选择在人群里拥挤着。 萧易安带着清漪来到了旁边的酒楼,直接登上第二层楼,用五十两银子买下了一个角度最好的靠窗座位。 店小二收了钱后乐得跑开了,心想这下子可是赚翻了。 今日只是靠卖位置,比酒楼一个月赚的还多,真是一条家致富的生财之道,恨不得让赫连钰这位世子再多在街上晃荡几天,好让大家财源广进。 萧易安和清漪坐下,怪不得这个位置卖的贵,观赏角度正好对着赫连钰,将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他穿着一身海青色的团蟒锦衣,随意的躺在街头,翘着二郎腿,一副混不在乎的模样,似乎全然没在意众人的异样目光和低声议论。 赫连钰大概是想做出一副放荡不羁的浪子模样,可是因为年龄不大,没能完全掩饰住真实的情绪,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心酸的悲伤。 毕竟是被自己的生父从王宫里赶了出来,然后被丢到街上出丑给别人看,这种打击,怕是很少有人能承受得了。 萧易安和清漪都是久经逝世的人,一眼就看出他那种埋藏在心底里,流露在眉间的无奈和心酸情感。 两人听到邻座的人议论说: “哎,世子不知道又怎么惹祸了,居然被罚露宿街头三天,这也太惨了点吧!” “谁说不是,世子这么小小年纪就被罚了许多次了,唉,爹不疼,娘又不在身边,连个天伦之乐都没有,可真是苦了这孩子了。” 或许是因为考虑到从赫连钰小时候娘亲就不在身边,南越王又广纳姬妾,根本不管教儿子,舆论大部分都是偏向世子这边的。 赫连钰大概也是被众人看的烦了,索性就闭上双眼,在街上呼呼大睡起来。 睡觉有什么好看的,周边围观的人觉得无趣,渐渐的散开了,看热闹的百姓们慢慢走开。 这场觉一下子就睡到了傍晚时分,天色渐渐的暗下来,赫连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这下子,肚子还很应景的“咕噜”“咕噜”叫了两声,毕竟是一天没进食,他实在是有些饿了。 他站起身来,却突然想起自己是不能回世子府的,心灰意冷的垂下头,气得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 正好今晨出来的时候身上没有带银两,这个风头上,估计也没有酒楼敢赊他的账,只能顺着街道步伐懒散地向前走。 由于是傍晚时分,附近的百姓都回家做饭去了,街道上的行人不多,他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走着,也没有人注意到他。 但是这么走着消耗体力,赫连钰的肚子反而更饿了。没办法,闻到百姓家里的饭菜香味儿,也只能暗暗的忍耐下来,加快脚步离开。 等熬过了那段最饿的时刻,饥饿感慢慢消失。 赫连钰就这么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反正不能去城外找母妃,如果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只能让她担心。 而且如果让父王知道了,肯定会更加生气,到时候估计这三天的时间要延长到三十天了。 赫连钰乐观的想,还是忍一忍,三天只是弹指一挥间,很快就会过去的。 可随即又担忧起来,虽然话是如此说,可是自己也不能不吃饭啊。 一天不吃饭自己还能忍得了,三天都不吃饭,那还不得饿死了,到时候别说是忍辱负重,恐怕都没命了,只是让那帮小人称心如意。 他暗自嘀咕着,该去哪儿弄点饭吃呢? 这么想着,已经又围着南越城绕了大半圈了,走的累了,他索性就在护城河的河边上坐下来。 突然灵机一动,这河里有鱼呀,要不我下去捞条鱼来烤着吃! 大概是一天没有进食的缘故,只是想了一想,鼻子里却似乎已经闻到了烤鱼的香味,口水都差点要流下来了,恨不得现在就一个猛子扎下去。 但是看了看身后还有不时经过的百姓,若是让他们看到世子下河去捞鱼,狼狈到这种地步,那就太没颜面了吧。 虽然性命比较重要,但是颜面也比较重要啊。 于是赫连钰打定主意,自己就在这里坐等着,夜半无人的时候再下河去捞鱼。 到时候没人看见,自己也不会伤了颜面,还能充饥饱腹,简直是一举两得。 他就在这河沿上坐着,差不多过了一个多时辰,夜色已深,在街道上散步的百姓都慢慢回家休息了。 终于等到没人的时候了,赫连钰的心里是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开始琢磨着从那个地方下河比较安全。 可是,这时他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是完全不通水性的。 刚才怕是饿的晕了,居然连这个都忘了。 从早到晚,真是倒霉透了,这下子积压在心头的种种不满全部爆,他看着城边,愤怒地出了一声声的吼叫。 “啊啊啊!” 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深更半夜的,你在这里大叫什么?”话语虽轻,却带着淡淡的威慑力。 赫连钰刚才没听到脚步声,急忙回头看去,迎着月色而来的,是一袭倩丽的身影。 那熟悉的脸庞映在他的瞳孔里,此时宛若是从天而降的救星。 “是你!” 来人正是萧易安,她拿出了藏在身后的朱漆食盒,“一天没吃进食了吧,喏,给你送点东西吃。” 赫连钰是做梦都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给自己送饭菜,更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是她,惊讶的两只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愣住了半晌,一直没说话。 “你不吃,那我就拿走了……” “别拿走!”赫连钰急忙上前抢过她手中的食盒,“我都快饿死了,当然要吃了!” 接下来,萧易安则亲眼看着他风卷残云的将饭菜吃了个一干二净,大概是饿得狠了,完全不顾什么形象和礼仪。 赫连钰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你对我也太好了吧……除了我母妃外,再没别人对我这么好了,要不然……” 萧易安刚想开口说,自己已经有婚约在身了。 却听到后面的话说:“要不然,我就认你当义母吧!”他的眼神真挚,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今年多大年纪?” “十五啊,等七月的生辰一过就十六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25章 心月 “义母”这两个字,很不合时宜地从赫连钰的口中说出来,正好被走过来的清漪和陈序两人听到了。 两人的反应相同,先愣了一愣,然后都是笑得乐不可支。 萧易安容貌倾城,气质华贵,在金陵时是公认的第一美人,很多男子提起她的姓名时都会仰慕。 容貌好的人向来桃花运多,更不用说惹出来从前许多人的爱慕,想要娶她为妻。 但是,像赫连钰这种破天荒来认干娘的人还是头一遭见。 萧易安本人更是觉得犹如五雷轰顶一般的震惊,她顿时被雷得外焦里酥,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 “你今年多大年纪?” 赫连钰好像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如实的回答说:“十五啊,等过完七月的生日就十六了。” 清漪又笑了起来,忍不住凑上来说:“我们家小姐,只有二十芳龄,你们两人只差五岁。” “差五岁算什么,父王还有一个与我是同岁的姬妾呢,我见了她也照样按长辈称呼啊!” 赫连钰挠了挠头,“啊,对了!月夫人和你的年纪差不多,她是父王最宠爱的姬妾,平日里见面我也是用尊称的,这又有什么大碍。” 他心性尚小,身旁又无人教导,许多事情还不懂。 所以大为不解,为什么看上去眼前的人对这件事情如此抗拒,自己在王宫里称呼那些夫人的时候,也没见她们有什么不满的情绪,相反还笑语盈盈挺高兴的。 当然,月夫人除外。她好像没怎么笑过,不仅对着自己,就算是对着父王笑的次数也不多。 众所周知,南越王是出了名的好色,姬妾众多,可是他本人又喜新厌旧,时间精力有限,顾不得那么多人。 许多姬妾往往只宠幸过几次之后,就被抛到脑后了,但是她们仍然可以继续住在王宫里,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闲来无事的时候,个人有个人打时间的做法。 有清高雅致,出生名门的的女子,平日里就看书下棋,弹琴写字,闲来无事的还会将自己往日所写的一些诗词整理修改,编纂成诗集。 出身不高的,不懂琴棋书画的,就玩牌九、打马(麻将)、双6、叶子牌、弹棋等游戏,涂脂抹粉,把自己打扮的美就完事儿了。 反正南越王这个人是留不住的,费心巴力的去讨他的欢心,没过两天就又新纳进来一个姬妾,到时候旧人不如新人,还是白费力气。 宫里又没有王妃管束,自由散漫惯了,她们之间也不互相争风吃醋,喜欢清静的就自己呆着,喜欢热闹的就聚集在一起玩儿。 整天什么事都不用做,吃吃喝喝,穿衣打扮,被人伺候的感觉也挺好,生活过得安逸又舒适。 南越没有那么多礼教规矩,所以等南越王死后,众姬妾里没有子嗣的也不用殉葬,反而可以领取一笔不菲的金钱,离开王宫另嫁他人。 如果说大燕的后宫是角逐场,后妃们在进行一场权力的游戏,扶持着自己的皇子登上皇位,大家斗得头破血流,要么你死,要么我活。 那么南越的王宫就是与之相反的逍遥景象,这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阴谋陷阱,甚至没有嫉妒和仇恨,也没有被权力腐蚀的人心。 虽然都是最美的年华被困在了宫墙里,可是不同的环境下,选择的生活方式截然相反,如果双方异地而处,恐怕会有许多无法理解的人啧啧称奇。 萧易安已经由刚才的震惊转化成了无奈,不想再在这个“义母”的事情上纠结下去,否则自己如果真的多出来一个仅仅比自己小五岁的干儿子。 那场面,还真有些不敢想象。 她轻咳一声,引开话题,对还在偷笑的清漪和陈序两人说:“查明附近的情况了吗?” 清漪笑的肚子有些痛,戳了一下陈序的手肘,示意他来回答。 后者立刻站出来说:“已经在附近察看过了,没有跟踪世子的人。” “那就好。” 萧易安心想,这南越王的心还挺大的,就让世子一个人这么在街上游荡,露宿街头,还没安排别人暗中盯着保护,也不怕会出什么意外。 这一点,萧易安这个大燕人是不知道的。 南越晚上的治安很好,盗贼不兴,路不拾遗,百姓夜不闭户,一年到头因为有罪被抓进牢狱的犯人不过寥寥几人,还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罪。 更何况,南越城里大多数人都是认识赫连钰的,知道他是世子,也不敢去主动招惹,更别提这个时候会落井下石了。 所以,这一点顾虑根本不存在。 赫连钰吃饱喝足了,便觉得困意涌了上来,两眼一眯,神情困怠,脑海里只想卧倒睡觉。 他拍了拍护城河的河沿,冰凉坚硬的石板直接硌的人手疼,在这里躺下怎么能睡得着,睡一晚上估计脖子都要硌断了。 萧易安提醒说:“反正没有人盯着跟踪,你不会真的想要露宿街头吧。” “哎,你说的也有道理啊!”赫连钰恍然大悟的说,“不然我去你那里住吧。” 萧易安笑说:“之前你说,等开战之后我可以到世子府寻求庇佑,没想到,现在我却要反过来先收留你了。” 赫连钰脸皮一红,不好意思地说:“这个……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老虎也有会打盹儿的时候嘛。” 于是,萧易安就将这只“打盹儿的老虎”带回了自己所住的客栈,反正这里都是自己人,不用担心会走漏消息。 店小二和客栈老板和厨子,都是西秦的暗探所扮的,个个武功高强,身手不凡。 赫连钰困的要死,像他这种神经大条的人哪里看得出来什么异常,给开了一间上房后,这人就乖乖去睡觉了。 接下来的两天,他没去街上晃悠,也没去任何地方,就住在客栈里舒舒服服地睡大觉,反正没人现。 等到三天的期限到了,赫连钰才大摇大摆地回了世子府,这件事情也就这么揭过去了。 反正南越王和世子经常闹别扭,父子没有隔夜的仇,过两三天就好了,总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把自己的亲儿子废了。 南越王室的子嗣本来就稀少,有一个是一个,好不容易养到这么大了,总要多多珍惜。 与其和世子生气,南越王还是更挂心这次出兵攻打大燕的诸多准备,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是需要准备的又岂止这一项。 兵贵神,不能让任何一项储备拖了后腿。打仗可不是过家家,那是真刀真枪的流血拼命,将军要勇猛,兵卒要勇敢,否则就是十万军队也只是像个废物一样缴械投降。 南越王对这些年来的十几个粮仓储量还是有数的,目前看来只要没有天灾**,支撑一场战争应该问题不大。 身旁躺着佳人,一个娇柔的声音响起,“大王怎么还不歇息?” “睡不着啊,你先休息吧。” 南越王拂了拂身上的丝织寝衣,最轻薄舒适的衣料,上面绣的是一条出了亲王规制的五爪金龙,单单一匹布料就有百金之数,更别提着绣手工织锦的图案了。 佳人不再多管,当真先休息了,长随意的散落在枕上,不久后,有轻微的呼吸声浅浅响起。 南越王奇怪的“嘿”了一声,心想:自个儿都没睡呢,她怎么还真睡着了? 不舒服的翻了两个身,然后坐起身来,守在外面的内监立刻闻声而来。 南越王吩咐说:“去月夫人那里。” 内监们并不意外,可他们已经奇怪了很长时间,为什么月夫人能成为大王最宠爱的姬妾,而且大有长盛不衰的迹象。 月夫人的寝殿非常之华丽,无论是空间占地,还是布置陈设、瓷器摆件等等,在王宫里面仅次于王妃的寝殿。 由于王妃早就在十几年前离开王宫了,名存实亡,所以这月夫人就成了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不过她为人低调,经常会赏赐东西给身边伺候的人,所以并不招人忌恨,恰恰相反,在王宫内的名声非常好。 月夫人很会看眼色,每次都把最珍贵的赏赐之物派人分别送给南越太妃和寿康郡主,表示心意。 以至于连两人这种这么挑剔的人,都表示满意,还会时不时的在南越王的面前夸赞几句月夫人。 在别的姬妾各玩儿各的,谁也懒得费心思去讨好谁的时候,她的这种举动就显得格外难得。 懂得拉拢所有对自己有利的人,争取中立的人;收买下人作为自己的耳目,便于在第一时间内获得消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这些,都是她当初在萧易安的身上学到的道理。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许多事情,许多人,在命运和时光无情的变迁中,都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心月站在窗边,轻风吹起她浅色的衣袖,每当夜深人静时,有许多回忆就会不受控制的在脑海中翻涌。想起往日的生活时,就会不可避免的想到那个人。 其实心月现在还不愿意相信,她是那么聪慧,且在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个性,果真就那么轻易的离开了吗? 自古红颜多薄命,招惹上天嫉妒,大抵是如此。 已经三年了,时间不饶人,总是过得这么快。 身后的侍女见月夫人一直在吹风,担心她着凉,第二日会头痛,所以贴心的送上了一件披风。 可是心月一看到那件披风上鲜艳的大红色,立刻闪身躲开,涌出不小的怒气,“本宫不是说过,不穿鲜艳的颜色!尤其是红色!” 月夫人还是第一次这么生气,不仅是那名侍女,在殿内伺候的其他人也都吓得不轻。 平日里性格温和的人,起怒来往往更加可怕,这种突如其来的反差让人感觉恐惧,因为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做出什么。 看着那名吓得瑟瑟抖的侍女,心月轻轻地摇头。 她放柔语气,将人扶了起来,“念你是初犯,这次就算了。” 同时微微加重语气,言语中带有压迫之意的说:“只是,别再有下次了。” 说着轻抚了一下对方的脸颊,冰凉的指甲缓慢的顺着,吓得别人紧张不安,浑身僵硬,被抚过的地方似乎也开始变得冰冷。 侍女才刚刚受到了安抚的心,顿时又悬起来,心跳急剧加,紧张的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如芒在背。 恩威并施,这招也是跟萧易安学的。 如果对下人过于严苛,她们会在私下里加倍报复,诋毁主子,在关键时刻落井下石;如果太过纵容,她们不仅不会感恩,还会觉得主子软弱可欺,轻则看轻,重则欺辱。 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一直活在萧易安的影子里。 这时,南越王的笑声从殿外传来,“怎么这样安静啊?” 心月闭上眼睛,默默的叹了口气,在王宫里,她从来不是宁阳侯府的小丫鬟,也不是小村子的打渔女,只能是“月夫人”。 等再睁开眼睛时,她的脸颊已经浮现了笑意,“大王不来,这里自然孤寂冷清,当然会很安静了。” 南越王已经走进殿内了,指着那些伺候的侍女说:“这不都是人嘛,有这么多人在怎么孤寂冷清?” 心月还是浅浅的笑着,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有那么多人吗?可是妾身的眼里,只能看见大王您一人呢。” 南越王立刻大笑起来,他很享受这种被别人追捧的感觉。 没有人拒绝奉承话,不仅是女子难以抗拒蜜糖谎言,男人同样抵挡不了柔情蜜意,谁都会沦陷的。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除此之外,他还能和月夫人聊一聊政事。 在王宫里,清高有才的女子不屑和南越王谈事,觉得他浅薄;缺乏见识的女子没办法插话,牛头不对马嘴,南越王反过来嫌弃她们。 而月夫人,正好是唯一的人选。 “大燕现在国力日衰,是强弩之末,如果不趁这个时候出兵分一杯羹,恐怕有些说不过去啊。”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26章 报仇 南越王虽然好色,但并不是真的不关心家国政事,他向来是喜欢选择两者兼得,缺一不可。 否则南越也不可能被治理的那么好,百姓生活的安居乐业,商户繁荣,大家对南越王的广纳姬妾一事颇有微词,可是也没有生出不满之心。 南越王当初见大燕初立,国力强盛,既然会出战西秦,丝毫没有停止干戈之意,他为了担心受到牵连,暂且忍耐而选择假意投降称臣。 如今大燕国力之衰,就没必要再有畏惧之心了,只是南越王并不仅仅想的是保全自身,还想更进一步擭取利益。 南越王轻轻地转动着,自己十指上带着的那些不同的翡翠宝石和黄金的扳指与装饰。 满满当当的戴满了双手,虽然看上去略显累赘,但是这种充满着富贵华丽的表面装饰,是南越王最喜欢的风格。 就如同这座最华丽的宫殿一样,外表看来极尽奢华,。 黄金铺地,白玉为柱,象牙雕琢为床,珠玉挂满帷帐,抬头就能看到翡翠玛瑙装饰的星河璀璨,低头能看到黄金熠熠刻成的步步生莲,更不用说殿内的摆件无一不贵重,堪称美轮美奂。 但是住在这么一座宫殿里,什么都有,却唯独没有活生生的烟火气,处处都是用金钱堆叠起来的腐朽,弥漫着恶心的味道。 外人看起来虽然会觉得欣羡,但是只有真正住在这里面的人才知道,这是一种灵魂被掏空的虚假,看起来的美好毫无用处,内里像是空洞的幻想。 南越王看了一眼月夫人,“此事,原不该与你谈及。但并不是信不过你,而是你的故土在大燕,恐怕会忧心为难……可是这王宫之中能与孤王聊及此事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心月淡淡的笑着,神情之中看不出来有丝毫厌烦,现在的她,已经能很好的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了。 “大王能如此置身处地的为妾身考虑,实在是体贴入微,大燕虽然是故土,可又怎么敌得上这份恩情?” “诚然如大王所说,如今大燕已经是强弩之末,何必再向往常那样虚与委蛇,若是不让世人见识一下,恐怕他们还会以为大王只是一个软弱之辈,只会一味的称臣纳贡。恐怕也永远都不会知道,大王其实才是一个真正有胆有谋有大智慧的人。” 这一番话说出来,明吹暗捧,把南越王都说得飘飘然,都快不知道自己姓“赫连”了。 莫说是旁的大臣了,连他的那些姬妾都对南越王爱搭不理,世子赫连钰只会顶撞,何曾有人说过这种话抚慰人心和吹捧的话。 南越王不仅嘴角翘上天,心里这个滋味更是高兴自得到无法言喻,没有什么语言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过了好一会儿才微微消减下来,开口说:“你真是孤王的解语花,就知道来这里肯定没错。” 南越王说:“此事世子极力反对,还几次三番的顶撞了孤王,同他多番解释不通,直弄得是心力交瘁,不胜其烦。幸好有爱妃你,能坚定的站在孤王这一边。” 心月的眸子闪了闪,“世子年纪还小,不懂大王的良苦用心。父子间不可伤了感情,您千万不要责怪他,慢慢教导就是了。” 南越王的手掌抚上了她的左肩,在最靠近心口的地方,那轻薄的衣料下面纹着一朵蔷薇花,美艳不可方物,是他亲手纹出来的得意之作。 他感慨说:“如果爱妃你能早生二十年就好了,你如此通情达理,这么晚才遇到你真是孤王生平的一大损失。” “当年要向大燕称臣的时候,有多少臣子反对,说孤王软弱,未动一兵一卒未动就要缴械投降,可那不只是为了保全国土百姓的权宜之计吗?若非无奈之举,难道孤王愿意投降吗? 还有那些主张宁可战死当黄泉亡魂,不愿苟且当阳间降臣的人,当初勾践如果像他们这么想,哪里还有卧薪尝胆?递了降表之后他们也都活得好好的,没见着有谁羞愧自杀的,当初那么大言不惭,结果个个都是没皮没脸的。” 心月的内心毫无波澜,她对这些陈年往事的大倒苦水,没有任何兴趣。 嘴上却劝慰说:“是啊,大王当年面对争议时一定有诸多不易,明明是为了南越,为了百姓,竟然没有人能够体会您的良苦用心。” 南越王越说越动情,看得出这些年来他是真委屈的不行。 “当初孤王忍受了多少非议,面对了多少的指责。慕容烈那个人暴戾无常,连自己的兄弟和父亲都敢杀,焉知他不会带兵攻进南越!到时候大肆杀戮,谁能跑得了,陈朝皇室不就是前车之鉴吗?” 说着,他还哼哼唧唧了两声,顺势倚在了月夫人的身上。 “如今南越兵强马壮,大燕却因为重文轻武,朝中连个可用的武将都派不出来,此战只要兵马粮草准备齐备,计划得当,必定成摧枯拉朽之势,一举拿下金陵,到时候孤王一定带爱妃你去皇宫的摘星台,俯瞰整个天下……” 说完,南越王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王妃,尴尬的停住了话。 李白在《夜宿山寺》中写道:“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摘星台,是皇宫内最高的地方,可以俯瞰整个金陵城的走势和风光,同时也是举行封帝封后大典的地方。 不过,心月压根不关心南越王许下的什么承诺,也根本不在乎自己能不能当皇后。 她在乎的,是南越的兵马一定要攻进金陵,然后将燕皇慕容烈乱刀分尸,以报小姐的悬尸示众之仇。 为当初那正在青春年华却突然逝去的生命报仇,大概是她此生唯一的执念了。 除了这个,世上好像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人和事了。 现在时机大好,心月显然要再为南越王的情绪添上一把火。 “可是妾身当初只是大燕渔村里一个漂泊无依的可怜人,如今能够住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已经是不胜感激了,不敢再奢求更多。只希望大王能实现宏图伟业,向世人证明,究竟谁是真正雄才伟略的人。” 南越王顿时大受鼓舞,脸上的表情喜不自胜仿佛自己现在已经攻入了金陵,坐上了皇位。 他被说的信心大振,之前的那点担忧和疑虑尽皆烟消云散,恨不得现在就整顿兵马,立刻出征。 心月在一旁看着他的表情变化,心里大为快慰。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是对于真正要报仇的人而言,这种压抑痛苦的心情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种煎熬。 经过今晚,南越王对月夫人的待遇更上一层楼。 在外人的眼里,依旧不懂月夫人为什么能够荣眷长盛不衰,恩宠丝毫不减。 这日,寿康郡主进宫,先就去了太妃的寝殿里。 如果以前王妃在的时候,她还会去与王妃聊上几句,但是现在王妃的人远在城外道观,名号形同虚设,自然不用再客气了。 寿康郡主可以破例乘坐辇轿,直到殿外才让人止步停下,门口的侍女立刻进去通报太妃。 进了大殿内,行礼道:“臣女给母妃请安。” 香烟缭绕的宫殿内,太妃拨开帷帐从后面走了出来,她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满头黑无一根银丝,哪里像是六十有余的老人家。 “不用行礼了,咱们母女还讲究什么虚礼,以后你在私底下见了哀家都不必行礼。” “是。”寿康郡主的面容同样保养得宜,肌肤细腻,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一些。 母女的两人在眉目间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太妃气度华贵,岁月积淀多年的成熟让她除却魅力之外,更有威严,这点寿康郡主就远远及不上了。 等侍女上完茶,全部退出去后,太妃开口问,“那件事情,怎么样了?” 寿康郡主面色一滞,“还在试药的阶段,现在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了,母妃再耐心等一段时日,总会大功告成的。” 太妃说:“不必紧张,哀家不是在催你,只是问一问进程罢了。这药当然要稳妥,万无一失了,否则出了什么岔子,那受害的人岂不还是咱们自身。” 寿康郡主松了口气,她可不敢告诉母妃,前几日试药的几个人都莫名其妙的浑身热,高烧不退丢了性命。 她说:“这方法用在白鼠身上还是灵验的,可到了人的身上,就引了些小小的不适,到底人是万物生灵之长,情况不同的原因。不过现在臣女已经派人在加紧研究了,应该很快就能听到好消息了。” “但愿如此吧。”太妃想起自己的年龄,叹气一声,“就怕哀家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寿康郡主急忙说:“母妃千万别这么说,您福如东海,长命百岁,哪里能说这些丧气话!若是母妃真的走了,那……那臣女也不活了,就一条白绫跟了您去!” “你这孩子又在胡说,不怕别人听到了笑话!这种丧气话,也是能随便说的吗?” 虽然是斥责的话语,可是太妃语气间没有半点责怪之意。 太妃和郡主虽然一个六十有余,一个将近四十的年纪,可是两人的聊天还是宛若当年,一个母亲看着女儿初长成,欣慰之余,满目中俱然是自己过去的影子。 寿康郡主问道:“王兄今日不在宫中吗?” “他带着月夫人出游了,如今正是春季,万物欣欣向荣,草长莺飞三月天,一大早就带着人离了王宫,不知道去哪里赏花看景了。” “王兄对月夫人可真是宠爱得很啊。”寿康郡主说,“不过这位月夫人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别说王兄,就连我也喜欢得很。” 太妃微微点头,以示赞成,“一个普通的渔女,倒出落的模样很好,而且为人低调得体,不似王宫里其他姬妾打扮的妖妖娆娆,或者是清高自傲,只知道吟些酸诗。” 当然,两人还都有一个共同的理由没说。 那就是月夫人每次得到赏赐之物,都免不了给她们送来几件最珍贵的罕见之物,说是表示心意也好,说是巴结讨好也罢,反正谁不喜欢白收的礼物呢。 寿康郡主想到什么,突然说了一句,“这么多年了,王妃还是不肯回来,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 太妃甚是感慨,“放着好好的王妃不做,偏偏要出家当了道姑,她就是清高又迂腐的那一类人,脑袋里灌了水才会和自己过不去。那些年来,闹得大家的面子上都不好看,这又何必呢!” 寿康郡主知道自己所住的郡主府占地众多,奴仆成百上千,有许多人心怀不满,譬如世子赫连钰就曾因此而上书劝谏。 幸好王兄置之不理,还专门斥责了他一番,自己才没有受到任何损害。 今晨入宫时,她又听到路过的几个侍女偷偷议论说,前段日子世子之所以会和大王顶撞,还是因为觉得姑母生活骄奢一事。 寿康郡主心想,现在还是个世子就对自己横加指责。 若是真让有一天赫连钰登上王位,成了南越之王,那自己岂不是要没有容身之地了。 于是,她转了转歪脑筋,“母妃,您想的太简单了。王妃这些年来不回王宫,难道真是因为王兄广纳姬妾的事情而赌气吗?” “除此之外,难道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王妃是名门之后,祖辈父辈世世代代的功勋,她心高气傲这很正常。可是王兄不过是纳几个姬妾而已,无关紧要的小事,难道能动摇她王妃的地位吗?她反而闹得沸沸扬扬,成了王室的一桩丑闻!” 寿康郡主煽风点火是一把好手,继续说:“她什么时候将母妃您放在眼里了?什么时候将南越王室放在眼里了?但凡有一点孝心,都不会让这种事情生。” “她可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盘,现在装出清高的模样。可是王兄百年之后,世子一登上王位,她立刻就变成太妃了,世子是个孝义之人,难道会不迎生母回宫?那时,置母妃您于何地呢?”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27章 危机 南越没有那么严格的宫规品阶制度,后宫管理较为懒散,纵然是南越王最宠爱的月夫人,仍旧与其他的姬妾们品阶一样。 所以大家无所谓分个高低贵贱,无论做什么都是自得其乐,不用看旁人的眼色,也不用卑躬屈膝的去讨好别人。 许多人的心里都盼着南越王死了之后,自己分一笔丰厚的金钱离开王宫。 或者是在南越城里买一处府宅住下来,安度余生,或者是四处走走看看,被红墙绿瓦禁锢了这么多年,也该有一些属于自己的自由生活。 但是太妃与她们不同,她身为南越王的生母,下一任南越王的祖母,根本没办法离开王宫。 她在这里享受了大半辈子锦衣玉食的生活,当然也不舍得离开王宫。 但如果世子继承王位,那么王妃白氏就顺理成章的变成太妃,一山不容二虎,那时赫连钰肯定是偏向他的生母,而不是自己这个祖母。 太妃泛起了惆怅之情,“这永葆容颜的法子,失败就算了。若是真成了,等到将来怕是哀家也不好过啊!” 太妃和寿康郡主在私下里都与伶人交往过密,关系暧昧,这件事连南越王的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他自己都姬妾成群,有什么资格去说母妃和王妹两人。 但是王妃白氏不一样,她出身高门世家,对名誉一事看得很重,心气高,否则也不至于宁愿出家隐居,都不愿意留在王宫中看着南越王一个又一个的姬妾纳进宫。 如果等她成为太妃之后,自然不会再放纵王宫中出现荒唐之事,任凭是谁也不例外。 寿康郡主说:“母妃莫须担心,王妃名存实亡,这个位置空悬太久了。眼前就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咱们何必舍近求远,难不成将来还要去请她出山?” 太妃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你是说……月夫人,让她代替白氏成为王妃?” “是啊,白氏明明已经出家多年,却还要占着王妃的这个名号,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罢休?她现在想犯懒躲清闲,将来又凭借是世子的生母再回王宫,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事?” 太妃想了想,依照现在月夫人的受宠程度,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她毕竟是大燕出身的女子,且身份不高,如果王妃这个位置,如果让异族人来当恐怕难以服众。 白氏虽然性格直拗,但他毕竟是高门大户出身的女子,世代功勋。如果就这么轻易的替换掉,恐怕会伤了朝臣们和百姓们的心。 于是委婉地拒绝说:“算了,这件事非同小可,事关南越的朝廷内外之事,还是再三斟酌为好,你今日且退下吧。” “母妃……” 寿康郡主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被太妃打断话势,“哀家今日有些疲累,你先退下吧,有什么话改日再说。” 话语里已经带了些不允许拒绝的威势,明确地阻断了她继续说下去的可能。 寿康郡主的神情尴尬的凝滞一下,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行礼告退了。 等人离开后,太妃露出一个复杂的神色,“这孩子,还是将许多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寿康郡主出了殿门,乘上辇轿,她的确是搞不懂,既然母妃同样不待见白氏,为什么还要选择护着? 月夫人既然更有眼色,行事周全,之前又不过是一个渔女,毫无根基,那么应该更好控制,绝对不敢和自己与母妃作对。 益处这么多,种种优势摆在眼前,母妃究竟为什么不同意? 寿康郡主越想越气不过,哪怕是乘着撵轿离开王宫,直至回到了郡主府的这一路上,仍旧没能将这件事情想通。 一进郡主府,伶人蓝逸就赢了上来,显然是从刚才开始就站在这里等候了,他的脸颊英俊秀美,步伐身姿轻健,容光皎皎如花,比之前的李艾还胜上三分。 还有这富丽堂皇的郡主府,放眼在整个南越城中无人能及,若是将来失去了,怕是悔之晚矣。 寿康郡主恨恨的想,既然没办法用明着将人扳倒,那就只好来些暗地里的手段了。 南越王妃还不知道此时已经被人盯上了,更没想到自己清心寡欲,却还是逃不脱那只来自王宫权力沼泽的魔爪。 宁惹君子,不招小人。因为面对阴险毒辣的小人,根本防不胜防。 现在她等于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阎罗殿,却还毫无察觉,被推入泥潭只是迟与早的事情。 没过多久,赫连钰之前露宿街头一事,就被王妃自然知道了。 事后萧易安去的时候,专程对她道了谢,“这孩子心性冲动,终归还是我管教不善的原因,没想到这次竟然是你出手相助,真是感激万分。” “这话太严重了,我只是略尽绵薄之力,也未曾帮上什么忙。” 随着日渐熟络,萧易安早就不称呼对方为“王妃”了,这样生分的称呼,白氏也并不愿意被这般提及。 王妃面带犹豫之色,片刻之后,温柔的说:“姑娘你谈吐不凡,气质尊贵,绝对不是普通人家养出来的女儿。敢问一句,你的姓氏是什么?” 从始至终,萧易安都没有主动谈起过自己的姓氏,更遑论真实的姓名了。 王妃有些紧张,不知道她肯不肯讲。 不知怎么的,她觉得眼前的女子不会说假话,一旦说了,那就肯定是真话。 萧易安淡淡的笑了笑,“其实我是个无名无姓之人,如果非要说的话,那我应该是随母亲姓陈。” 王妃松了口气,反正不是姓慕容就好。 但是看对方显然家世不凡,所以又不多问一句,“那你究竟是什么身份?来南越又想做什么?” 萧易安反问说:“王妃对我的身份很好奇吗?” 她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惊慌神色,“如果你真的好奇,我就告诉你。” 王妃解释说:“姑娘你的容貌和气质都远远过常人,所以一开始我不得不多想,你是不是大燕派来的细作?可如果真的是那样,你又没必要来这里惹人注意了。更应该时不时的挑拨,不必帮助钰儿。所以我推测,你绝对不是。” 萧易安笑了笑,“不错,如果我真是大燕派来的暗探,又何必在已经出家的王妃身上浪费时间。” 这几次的交谈,萧易安已经将王妃的脾性摸透了,对方不仅是个深明事理的人,而且品行足可以让人信任。 萧易安想了想,将自己在罗县遇到的那件案子如实说了,并且和盘托出这件事情牵连到南越王室,矛头直指寿康郡主和太妃。 只是对于自己的身份选择隐瞒一部分,仅仅说了自己是流传甚广的“白衣女子”。 王妃震惊的说:“此话可当真吗?” 一方面因为太妃和郡主的胡作非为而吃惊,一方面又因为她是传说中的“白衣女子”而惊讶。 白衣女子的故事流传甚广,不仅仅是因为萧易安多次在黎明百姓深陷水深火热时伸出援手,前所未有的扶贫济弱,还因为有玉娘和檀逸之等人在暗中刻意推动舆论,派人争相传播,制造声势。 所以不仅限于大燕,在西秦、南越等地都被人们口口相传。 以至于,连远在山上隐居的南越王妃都知道了。 萧易安说:“千真万确,南越王室专属的伶人李艾就是证人,就是他拿了太妃的手令前往罗县,让县令释放犯人。” “居然有此事?她们往日里生活荒唐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草菅人命,祸害一条条无辜的性命?” 王妃痛惜的长叹一声,“南越的人口不多,如果随意加害,莫名其妙的失踪人口,肯定会惊动当地的百姓和官员,所以他们才会去大燕的边境寻找受害女子。” 这个原因,萧易安来到南越之后也想到了。 南越城包括所属管辖的地区对人口的管控非常严格,外来人士必须要严格登记户籍和姓名,极大程度上防止了心怀鬼胎的人混进来的可能。 如果接二连三的丢失年轻貌美的女子,肯定会引起怀疑,立案调查。 “既然已经知道这件事了,那我就不能不管不问。”王妃说,“我如今虽然不在王宫里,但是父兄都在南越为官,我这就修书一封,拜托他们查明真相。” “但是这次涉案的人是太妃和郡主,虽然白家是南越的历代勋贵,只怕也会感到为难吧。” “身份本来就没有高低贵贱,无论南越还是大燕的女子,都不该因为别人的一己私利而无辜丢了性命。白家的人并非忠于南越王室,而是忠于南越,如果有人顶着王室的头衔做出这种无法无天的事情,纵然是惹上再大的罪名,也会敢于直谏的!” “而且,其实他……他并没有那么昏庸……如果知道了,纵然是自己的亲人,也会秉公处理的。” “他”指的当然是南越王,王妃对他的评价似乎并不算是很差。 “听钰儿说,你只有二十岁,果然青春年华,风采正茂的年纪。” 王妃见萧易安现在还未做妇人髻,显然是没有婚配,但既然是对方的私事,自然不好多问。 “我家中有个表妹,正好与你同岁。不如你叫我一声“姐姐”,我称呼你一声“妹妹”吧,咱们性情相投,正好以姐妹相称,省得以后再见外了。” “这个……” 萧易安怔住了,这母子两人怎么都这样愿意认亲戚。 那自己虽然没有变成赫连钰的义母,岂不是也成了他的姨母。 她未曾言语,王妃就全当他是默认了,先称呼了一声“妹妹”。 萧易安是万般无奈,也只得跟着叫了一声“姐姐”。 没过两天,南越就迎来了一场盛大的节日。 南越的百姓有许多民风俗成传下来的节日,譬如他们在春季为了庆祝万物生长,就会举行一场“万家灯火”。 顾名思义,这一天每家百姓都要燃起自家的灯,整个南越都会笼罩在一片明亮烟火之中。 但远远不止于此,在白日里,每家百姓都可以领到一定数量的米面粮油和肉,或者是可以直接选择等额兑换的金钱,鳏寡孤独者可以领双倍的份量。 若是四肢残疾或是行动不便,不能前去领东西的,府衙会核算户籍,然后派人亲自一一送上门。 到了夜晚,南越王还有王室中人都会出来与民同乐。 整个天空会绽放最为绚丽的烟花,举行大型的灯会,街上的歌舞表演会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凌晨,还有各种各样的杂耍和小吃。 这晚许多人彻夜不睡,大家都要狂欢,象征着春日到来的活力和喜悦。 这是除了除夕之外,一年中最为隆重的节日。 南越在春秋两季都有这样的节日,春天庆祝百花开放,秋天庆祝粮食丰收,只不过开年的时候,距离新年才刚刚过去不久,许多人都沉浸在之前庆祝的气氛里,所以更加热闹一些。 清漪和陈序年纪轻,都只是听说过这个节日,没有亲眼见过是何等盛况,自然都想出去看一看。 萧易安也换过了一身衣裳,准备出去。 虽然之前王妃提醒过她不要去,但是她已经猜到了是因为担心自己被南越王盯上,纳为姬妾,所以才要额外的小心留神。 但是萧易安寻思,只要自己戴上面纱不就成了,那南越王再怎么厉害,难道还能有透过面纱望见容貌的本领。 这次的“万家灯火节”,皇室中人会出宫与民同乐,除了南越王和世子外,太妃和寿康郡主、郡马等人也会出现,这次大概是王室众人最齐全的时候了。 清漪不爱戴面纱,“我又没有小姐那般容貌倾城,带这个透不过气的东西干什么?” 但是陈序态度坚持,非要让她戴上,还凑过去在耳边低声说了句,“在我的眼里,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 清漪脸色一红,拗不过他,只得如萧易安一般戴上了面纱,遮住了自己的容貌。 几人一出门,便看到街道上无论是商铺还是住户,门前皆挂着一盏盏明的灯,是与往日迥然不同的辉煌明亮。 听附近有人议论说:“哎呀,听说这次大王把月夫人也一起带出宫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28章 烟火 “大王居然把月夫人也带出来了,这可是其他姬妾从来没有过的待遇,看来她是真的很受宠啊!” “就是啊,记得前些年的“万家灯火节”还总是王妃和大王一起出宫,这些年来,没有见再带过旁人,看来如今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了!” 两个人说着走远了,身影渐行渐远,淹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 清漪好奇的说了一句,“我倒要看看,那个月夫人究竟是怎样的容貌,才能让南越王这么恩宠。” 陈序走过去,附在她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将对方惹得咯咯连笑了几声。 然后说道:“那我就更要去看一看了,这位月夫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庐山真面目。” 萧易安对月夫人之流倒是不感兴趣,但是太妃和寿康郡主,还有南越王与月夫人,这些王室众人都是聚在一起的,顺道去看一看倒也无妨。 她真正关心的是太妃和寿康郡主,如果没有猜错,这两人就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挑起这件案子的罪魁祸。 不管她们所谓“换血能永葆容颜”的法子是否真的有效,那些因为这件事而无辜丧命的女子,她们的性命已经无法挽救了。 既然失去的东西无法补救,那么有些人需要付出代价,譬如犯错就要挨打,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街道上灯火明亮,亮如白昼,与金陵不同,南越城的房屋建筑是另具一格的雅致,这座历经几百年的古城比平时更多了一些异族的韵味。 金陵是六朝古都,南越城与它相比少了许多历史的辉煌厚重,但是多了些难以言喻的独特风光。 在璀璨的灯火下,百姓载歌载舞,一张张明媚的笑脸沉浸在喜悦中,看得出他们是自真心的欢喜,而没有半点虚伪客套的感觉。 不是虚假敷衍的应付节日,而是真心为今晚盛况感到高兴。 携家带小,一家人都喜气洋洋的聚在一起,与相识的人打招呼,这种热情淳朴很容易传给身边的人,使得他们的脸庞也染上了自肺腑的笑容。 不一会儿,整个天空中开始绽放最绚丽的烟花,一朵接着一朵,如同弥漫的火烧云般燃烧在星空的东方。 这盛大的烟花是府衙派人轮流放的,或是骏马和兔狗鹿之类的动物,或是草木奇花,或是“喜庆”的文字,红青蓝黄等多种颜色在天空齐齐绽放,一次次绚丽的光芒成为无与伦比的盛景。 这些是王室专门的工坊研究制造而成,专门用于节日庆典。 人群中传来不断的惊叹和笑声,在这种喜悦的气氛中,王室众人在护卫簇拥着的保护中登上城楼,与民同乐。 太妃在前,她身着一身大红色百鸟朝凤的富贵朝服,姿态万千,仪度不减,风头极盛,俨然便是众人之的模样。王妃不在,显然更是无人与她争锋。 越南王和月夫人在后,其实两人并非夫妻,行走时月夫人的位置应该稍稍落后约半步才对,但是南越王宠爱她,并不计较这些死理,两人是并肩而行,不分前后。 赫连钰再其后,大概是为了应景,他也穿着颜色喜庆的衣服,但是脸上的表情并不算好,歪着个嘴拽得不行,好像别人欠了他钱一样。 寿康郡主和王郡马携手相扶,笑语晏晏,不知内情的人只会以为这对夫妻看上去恩爱缱绻,彼此间的感情一定很好。 最后跟着的还有几个闲散的王室,有南越王的堂亲,还有侄子等等,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富贵闲人,放在南越城里也是无人注意的。 王室的人出来后,百姓又是一阵不小的欢呼声音。 纵然南越王私下的生活有些引人非议,但是一码归一码,大家对他治理南越还是服气的,多数百姓的生活幸福安乐,所以很得民心。 清漪和陈序两人走在前面,可是到了这里,人群拥挤,却是怎么也挤不进去了。 城墙极高,站在上面的几个王室中人犹如沧海一粟。 远远望去,只能看见黑压压的一片,只有在烟火绽放的时候,才能看见一刹那的照亮夜空,映出一群模模糊糊的人影。 可是这么匆匆一瞥,根本看不清谁是谁,只能凭借所穿的衣饰分辨,更别说具体的面庞模样了。 清漪垂头丧气的说:“哎呦,这怎么能看得清楚啊,连谁是谁都认不出来,哪里能看得到月夫人长什么样子啊!” 陈序在一旁安慰说:“算了,这次看不到,下次总归还有机会的。” 听到“月夫人”的名字,前面有人回过头来,是个年纪在二十左右的姑娘,打量了几眼,心想大概是两个初来乍到的外乡人。 她温柔的说:“你们是想看月夫人的模样吗?不用着急,现在虽然人多拥挤,但是等会儿就能看到了。” 陈序立刻问了个清楚,这才知道,原来王室中人的这次与民同乐还没有结束。 再过一会儿,他们还会乘着辇轿从城门绕整整一大圈回王宫,两排的内监会沿途撒出去大把的铜钱,分给百姓,这也是与民同乐的一种方式。 与华而不实的露面相比,百姓当然是喜欢第二种实惠的钱方式。真正握在手里的财富,才是属于自己的。 清漪和陈序听后,也不去在这里挤了,既然等会儿能看得到人,现在还在这里浪费时间作甚。 萧易安是向来不打扰两人的,她此刻正站在一处热闹的地方看杂耍,舞龙舞狮、空中走细索、高台踩高跷、口吞宝剑、童子喷火、浪里白条等等。 等多数节目完了之后,刚才表演喷火的童子捧着个铜鼓的背面收钱。 高喊道:“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大家意思意思!多的不多,少不的少,随您的意思来!”声音虽然稚嫩,但是话语老成,显然是习惯了行走卖艺的人。 萧易安生出恻隐之心,将拿出的碎银握在手心,接着又从钱袋里出来了一锭银子。 等人过来的时候,一同放在盘中,然后不曾多语的转身离开。 只留下原地的小孩子,瞪大了双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呆呆的看着那锭银子和碎银,它们在满盘的铜钱中分外显眼。 萧易安暂时没有找到清漪和陈序两人,但是刚才分开的时候已经约定好了在哪儿见面,所以她并不着急。 这时,后面似乎响起了一阵阵的丝竹乐曲之声,渐行渐近。 萧易安有些奇怪,这种声音像是王宫里纸醉金迷的舞曲,应该由在宫殿之上,有舞女配合着翩翩起舞,然后古筝与竹笛共同和奏才是。 但是在这声音喧扰的街道上,人声鼎沸,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儿。 她转身看去,却见有一些王宫侍卫正在两旁的道路上清理,然后铺上了一席席的羊毛红毯,正感到疑惑时,却见行人也都自觉地散开。 心中更加疑惑,她连忙向一个过路人问明了原因。 这才搞明白,原来南越王室还有绕城一圈的这个路程,怪不得侍卫一面要清路,一面又要铺上华贵的红毯。 萧易安寻思,虽然有侍卫保护,但是辇轿的距离可比这城墙之上近得多了,倒是自然能够看清楚太妃,寿康郡主等人的脸庞。 不妨略等上一等,到那时,自然就能看清楚了这两人究竟是何等容貌了。 时间似乎懂萧易安的心情,并没有让她等太久,不一会儿,那乐声渐渐近了,远处能看到銮轿和一众人群的身影。 不知怎么的,她的心里有几分忐忑,莫名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刚才散去的百姓也渐渐的围了上来,等着领钱。萧易安站在人群中被包裹着,调整了下自己的心绪,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才渐渐缓和。 丝竹之声越来越近了,那辇轿的距离也越来越近,萧易安整理了下自己戴着的面纱,确认没什么问题。 两旁的侍卫和内监开路,将百姓与仪仗队伍隔开,以便能确保安全。 当先是太妃的辇轿映入眼帘,她虽然已经六十有余,可是面容保养较好,看上去像只是四十出头一般。 幸好南越风俗开放,是没有跪礼这一说的,所以萧易安可以抬起头来,与其他百姓的目光汇在一处,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这位南越太妃。 她的红色朝服颜色张扬,上面的织回金线更显富贵,百鸟朝凤的图案更是繁复无比,工艺精美,费时费力远远于一般朝服。 头上的髻更是复杂,单单是梳和盘头就要一个时辰,更别说其他的工序了。 无论是她的衣料图案,还是妆容髻,都能表明这位太妃是个不甘趋于普通的人,既然上了年纪,骨子里还是有张扬的一面,甚至敢于和晚辈比较。 不过她的确有这个资本,因为她的仪态和气质绝佳,五官处隐约可见,年轻时容貌该有怎样的俏丽。 尤其是满头黑,没有一根银丝,更是让她看上去年轻不少,显得精神矍铄,眉目清婉,完全不像是一个已经到了老年的妇人。 这个年纪的人,能保养成这个样子,的确是足够让人吃惊了。 萧易安可以想象得到,南越太妃定然是用尽了各种各样美容养颜的法子,才能让自己看上去与实际年龄有些如此大的差距。 如果是正常的手段,还可以理解;可如果是伤害别人来达到目的,那可就遭到别人的唾弃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是这种如果心态变成了一种疯魔,不能接受自己的衰老,甚至于用尽各种方法来强行改变衰老的既定事实,还不如将心态放的豁达一些。 萧易安这么想着,就看到了南越王的辇轿缓缓过来。 她之前曾在大燕的宫宴上见过南越王,尤其对他的十指上戴满了扳指和宝石戒指一事印象深刻,所以对他没什么感兴趣的地方。 希望这一副辇轿能快些过去,萧易安还等着看在后面的寿康郡主呢。 南越王的辇轿所到之处,内监将大把大把的铜钱撒出去,毫不吝啬的动作看上去体面又豪爽。周围的百姓急忙上去拿,几乎个个都将自己的钱袋装的满了。 匆匆一瞥,看到那辇轿上不止是南越王一人,还有那位闻名已久的月夫人。 南越王在外侧,她在内侧,好巧不巧,正对着萧易安的方向,那道倩影就从身前不远处而过。 萧易安好奇的看了一眼,“齿如瓠犀,螓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南越王正在与月夫人说笑,两人几乎是靠在一起,都没有朝其他的地方看。 待看清楚那人的相貌之后,心口如同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捶了一下,窒息感忽的弥漫上来,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等萧易安回过神来的时候,非但那辇轿早已离开,连整个王室的一驾驾辇轿都已经只剩人影,仪仗队早已经远远离去了。 她仍旧陷在刚才的记忆中,仿佛时间从那一刻就停止了。 天空中仍旧有绚丽的烟花绽放,脚底下踩得是柔软的羊毛毯,还有刚才辇轿经过时洒下来的漫天花瓣,簇拥的人群已经散去,前后来来往往的行人间,有种寂寞感涌上心头。 回忆起刚才的场景,眼前似乎还是红雨飞扬,耳边还有声声丝竹,黄金的辇轿上,那张往日熟悉的脸庞却变得如此陌生。 任凭萧易安再怎么自诩聪慧,她也没有想到这一桩事——南越所谓的“月夫人”,竟然会是心月。 一重身份,却是两个天地。 从大燕宁阳侯府的小丫鬟,到南越王最宠爱的姬妾,这其中的相差太大,以至于萧易安还没办法将她们联系起来,仍旧陷在刚才的震惊中无法回神。 种种复杂的情绪接连涌现,她觉得自己浑身在一阵阵的出虚汗,忽冷忽热的感觉,不时地交错闪现。 萧易安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心神,早就没了心思继续在街道上赏玩,直接回了客栈。 不多时,清漪与陈序两人也回来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29章 报仇 清漪走在前面,她同样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像是撞了鬼一样,神色间充满着不敢置信。 陈序跟在后面,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清漪看到月夫人的容貌之后就成了这个样子,自己说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那个月夫人虽然长得可以,但也不至于到了绝色倾城的地步,没必要被吓得自惭形秽吧。 陈序来到宁阳侯府的时候,心月已经于他之前在金泉寺离开了,所以他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自然认不出来月夫人是谁。 客栈里的大多数人都出去过节了,他们是西秦的暗探,都是第一次来到南越,当然对这种盛况感兴趣,这种全城同庆的狂欢气氛很容易感染到外乡人。 在征得萧易安的同意后,绝大多数人都外出参加这次的“万家灯火节”了,留在客栈里驻守的的几个人看得出王妃的情绪不好,也不敢轻易上来打扰。 萧易安没有回房间,停留在客栈的大堂里,她此刻的心情已经比方才平静了不少,开始洗杯、刷茶具,而后为自己冲泡了一壶花茶。 茶能宁神静气,这话果然不错。等喝完一杯茶之后,萧易安复杂的心情已经完全平复下来,恍若什么事情都没有生过一样。 尽管她刚才的脑中还千头万绪般的闪过各种想法,但此刻就如同尘埃落定般的浮萍,刹那间归于平静。 看到魂不守舍的清漪,知道她定然是看清楚了月夫人的长相,所以也被吓到了。 泡好了一杯热茶,递过去对清漪说:“喝杯茶暖暖胃,有什么话慢慢说。” 清漪将杯子接过来,刚才她的手还是微微抖,等碰到杯外的水温后,像是有一股暖意传到了手心,然后窜着流遍全身。 犹如寒冬的衣物,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中传递过来,给人以安心的力量。 清漪这才从刚才的事情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的说:“小姐,我看到了……” 她的话突然停顿住,似乎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去叙述,虽然震惊的心情有所缓和,但显然还是没能从刚才事情带来的震慑中彻底的脱离出来。 “我知道。” 萧易安微微点头,已经知道她余下要说什么话了,“辇轿绕着南越城走了遍,我当然也见到了。” “可是,心月她……竟然成了月夫人!这件事太让人不敢相信了……” 与萧易安的平静全然不同,清漪焦躁的怀疑说:“会不会是我们认错了人,她们两个人只是容貌长得相似而已,月夫人并不是心月……” “不会认错人,天下间容貌相似的人少之又少。若非孪生姐妹,又长得一模一样的可能应该不存在。” 萧易安笃定地说:“她就是心月,我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再熟悉不过了,绝对不会认错人。” 站在一旁的陈序听着两人的对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根本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 萧易安和清漪见状,暂且都不想费时间做解释,便先让他先回客房休息了。 清漪为自己添了一杯新茶,“我没想到小姐竟然会这么镇定,原以为会像我一样慌乱。” “也没什么,毕竟惊讶过后只能接受了。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难道别人还能去横加改变吗?” 萧易安苦笑说:“南越的月夫人竟然是咱们的熟人,这一点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如果之前早就知道,或许会对咱们查清这件案子有很大的帮助。” 清漪担忧的说:“只是不知道,心月她现在的立场是什么样的?” 以前南越臣服于大燕,南越王称臣主动由皇帝改为王位字号,从名号到礼制都降了一等,从表面上来讲,南越是大燕的臣子。 可是南越王现在既然有不臣之心,那么不知道心月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又站在哪方的立场上。 清漪说:“之前听世子所言,心月她可是劝说南越王出兵攻打大燕的啊!莫非……她是想要做皇后?” “有南越王妃在前面,即便是南越的兵马攻入了金陵,这个皇后的位置也轮不到她。再者,依照以前我对她的了解,应该不会的。” 萧易安说,“她没有这种追求荣华富贵的心思,向来不慕名利,更别说是想要当什么皇后了。” “可是人都是会变的,不是吗?”清漪抬眸说,“就像以前的那些事情一样。” 萧易安无所谓的说了一句,“现在不是以前,她以前错过,并不代表这一次还是错的。” 显然萧易安并不愿意朝着清漪设想的那个方向去想,她以前怀疑过一次,在没有切实的证据之前,不想再怀疑第二次了。 她引开话题说:“白家那边有消息了是吗?” “是,白家的祖先是南越的开国功臣,他们在云南越城的势力果然非同小可,短短几天就查到了一些确实的线索,下一步应该就是人赃并获了。” “好,明天我要去城外见王妃。” 萧易安说,“她担心我牵连进去会让事情变复杂,说自己和白家要直接向南越王检举,依法惩办太妃和郡主,但是这个法子太过激进冒险,我得劝她采用个折中的办法。” “我与小姐一起去吧。”清漪不放心的说,“现在这个关头上,事态风险难料,小姐你可不能孤身前去。” 萧易安捏了捏她的脸颊,无所谓的说:“你愿意跟着,那明早就一起去。” 说着,走上了二楼的楼梯,对身后的人说:“多想无益,还是早些休息吧,养精蓄锐,打起精神来,才能应付以后生的事情。” 一语成谶,萧易安本指的是如何对付郡主和太妃,可是此时城外的道观里,已经酿成了一出惨剧。 翌日,梳洗过后,萧易安带着清漪出城。 昨夜是南越最为的“万家灯火节”,一整夜的繁华热闹,现在余劲已过,城里城外俱一片静悄悄的寂静,街上行人稀少,甚至是屈指可数的地步。 因为节日的第二天是南越“公休日”,之后官员有三日的“休沐”,私塾的孩子们有五日的“旬假”,其余人还有几天的“田假”不等。 昨夜热闹的耗费了所有体力,现在许多百姓都在家睡大觉呢。 萧易安和清漪两人都是早早休息了,一整晚睡得好,现在神采奕奕,所以都选择骑马出城。 连守城的士兵都彻夜未睡,轮岗值守的人哈欠连天,见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女子便没有仔细盘问,只是匆匆的看了一眼就放人出了城。 两人出城后策马而行,毫无顾忌的沿着大路直行,直奔城外约莫七八里的一处道观。 可是等她们赶到的时候,在山脚下,却看到了有一匹皮毛柔顺,浑身上下棕色通亮的小红马拴在树前。 萧易安认出了那是世子赫连钰的坐骑,心想他居然也在。 清漪拉住缰绳,勒马停住,“小姐,你既然要和王妃谈事情,那我还是在山下等你。” “无妨,你也一起上去。王妃是个温柔和顺的人,现在出家之后已经不拘那些俗礼了,正好,这次既然一起来了,你也见见这位风姿卓然的王妃。” 说着,两人一起下了马。 可还没来得及拴马,只见有个人影从上山的羊肠小道上跑了下来,那人奔跑的极快,连跳带跑,像是一道风似的,眨眼就奔到了眼前。 他双目通红,神情愤恨,一身衣衫因为狂奔有些凌乱,不知是何缘故紧紧地咬着牙,表情略显狰狞,正是世子赫连钰。 “生什么事了?” 赫连钰不仅对她的问题置若罔闻,对萧易安和清漪两人也视若无睹,直接越过她们去解开自己那匹小红马的栓绳。 经过时,只听得他的口中念念有词,“是月夫人,一定是月夫人!” 萧易安心中奇怪,他又和月夫人结了什么梁子,拉住他想要问时,对方的力气极大,轻易挣脱了她的手臂,一言不语,直接翻身上马。 然后拨转马头,朝着回城的方向扬鞭挥去,红鬃马似乎知道主人急切的心情,直接扬开四蹄,飞奔而去。 萧易安顿感不妙,心知定然是王妃出了什么事。 可是此时去拦赫连钰也晚了,他的坐骑是骏马良驹,自己骑着的只是普通坐骑,即便现在去追也定然赶不上了,还是先弄清楚究竟生了什么。 萧易安与清漪将马拴好,继续赶往山上。 上山的一步步台阶路途虽然疲累,可是一想到刚才赫连钰那副表情,肯定是出了天大的事,两人都不敢有片刻耽误,几乎是一路跑着上了山。 这一路,萧易安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种猜想,也想过最坏的可能。 可是当她真正看到赶到道观内的时候,内心有着抑制不住的悲伤涌上来,第一次这么憎恨自己猜中了事情的结果。 院外躺着那名高高瘦瘦巨人“阿云”的尸体,院内有那名美貌婢女道姑的尸体,而房间内是王妃的尸体。 王妃还是身穿着普通的道袍,做一身道姑打扮,静静地坐在房内的椅子上,微微垂着头,神情安详,看上去只像是睡着了,但惨白至极的脸色昭示着她的死亡。 萧易安心中一凛,伸手碰了碰,才觉她的身子已经凉透了,像是冰块似的。 相识的时日虽然短暂,可是王妃的性格外柔内刚,能因为夫君薄情而舍弃王妃之位毅然出家的人,很对萧易安的脾性,两人的言谈之间很是投契。 可是人世间的相聚离别,竟然来的这样快。 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初见之时,容貌温柔,恬静文雅,眉目间尽是说不出的温柔神色,这样的人,此刻已然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清漪亦是震惊,检查了一遍,三人的身上非但都没有伤口,还没有一丝血迹,死的莫名其妙,很是蹊跷。 随即心头念转,知道绝不简单,“难道真的是心……月夫人派人做的?” 萧易安咬了下唇,却来不及思考幕后的真凶到底是谁。 因为她想到刚才赫连钰那怒气冲冲的模样,心道:糟糕,他那个鲁莽冲动的性格,这次怕是要惹出通天的祸事来了! 立刻吩咐清漪说:“你暂且留在这里,查一查王妃她们的死因是什么。我去拦住赫连钰!” 萧易安说的“拦”,当然不是去追赶赫连钰。她一路不停歇的下山后,直接赶往城内的白家,找赫连钰的亲舅父和外祖父。 与此同时,赫连钰已经到了王宫的宫门口。 他虽然是世子,却也不能骑马进宫,索性将坐骑丢下,同往常一样步行进入,外面的侍卫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立刻行了一礼,给世子放行。 进了王宫后,赫连钰的一腔怒气更是丝毫没有消减,反而“腾腾腾”的一个劲儿向上窜。 除了长得眉清目秀些,活像是个年轻的“煞阎罗”,一副逮住人要吃人的模样。 他认准了方向,赶往月夫人的宫殿,路上碰到了一队十二人的巡逻的卫队,抓住最后一个侍卫,不由分说的拿过了他身上所带的佩剑。 侍卫惊得不轻,这可是宫中分配的武器,黄昏时分临走离宫时一定要缴还,否则是要扣月俸的。 可是瞧瞧世子那五官狰狞的怒模样,哪里还敢往回要,一言不的跟着同伴们离开了。 赫连钰手中拿着佩剑,心里的底气更足,加快脚步,再绕过一段路,就来到了那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他咬牙暗恨,不问三七二十一,走上前去。 守在殿外的两个侍女拦住她,提醒说:“世子,您不方便进去,月夫人在休息,现在大王也在殿内歇着呢……” 赫连钰现在心里怒火正盛,他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恨不得能立刻将“仇人”一剑劈开,为母妃报仇。 “仓啷啷”一声,直接拔剑出鞘,少年原先清脆的声音,现在是嘶哑,“滚开,谁拦着就砍了谁!” 侍女哪里还敢拦,立刻尖叫着闪到一身。 赫连钰一脚踢开殿门,提剑而入。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30章 行刺 赫连钰提着长剑快步走入殿内,他双目通红,两眼圆圆的睁大,宛如一只被困的斗兽,在进行着最后的反抗和挣扎。 殿外的侍女们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乱作一团,尖叫不止,声音已经吵醒了正在休息的南越王和月夫人。 昨晚的花车和辇轿游街过后,皇宫内还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直到凌晨方休。 除了世子赫连钰借故称自己身体疲累没有参加之外,太妃、寿康郡主、南越王和月夫人都在王宫内宴请众位臣子,君臣共乐,百姓同欢,这样浩大的阵势一年也只不过两三次而已。 正是因为昨晚的一宿太过劳累了,这才刚略歇会儿,浅眠时最容易被吵醒,外面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66续续地传入耳中。 缎粉色的软榻上,月夫人被外面的动静吵得不堪其扰,迷迷蒙蒙地半睁开眼睛,觉得眼前似乎有个快步而来的人影和一股杀气正在朝自己逼近。 她忽的意识到不对,一个激灵,被猛然惊醒,双目睁开,看清楚了有一柄长剑正冲着自己心口刺来。 人在遇到危险时突然迸的力量是无法预测的,她急忙往旁边一滚,度极快,咚的一声掉下床去,堪堪躲过了这一次的生死劫难。 虽然只穿着寝衣,但是她哪里顾得了这么多,站起来转身欲跑。 赫连钰的长剑刺了个空,牢牢的钉在了软榻上,“呲啦”一声划破了这价值百金的布料锦缎,里面的羊绒挥挥洒洒地飘了出来。 原本在一旁歇息的南越王就觉得外面吵闹,可是两只眼睛累得睁不开,昏昏沉沉的半醒半睡,对外界所生的一切都不在意。 直到身旁闹出了这么响的长剑破空之声,杀气渐渐逼近,他才算是彻底醒了。 一睁眼,就看到有一柄长剑斜插在身边,立刻吓得“哎呦”出声,连连呼道:“侍卫,侍卫人呢!” 再顺着往上的方向一看,竟然是世子赫连钰,心想他莫不是要逼宫篡位,这才敢张牙舞爪地举着剑来行刺,被这么一吓差点晕过去。 到了这个份儿上了,赫连钰还有什么好怕的,索性破罐子破摔,也顾不上自己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了,一心只想着要杀了月夫人。 将剑拔出,浑然不顾南越王在背后的呵斥,一剑挥出向正在奔逃的月夫人砍去。 幸亏月夫人反应机警,情知自己现在夺门而出未必能逃掉,便在汉白玉的圆柱子旁绕来绕去,连跑带躲,赫连钰气得一连砍了几剑,都没伤到她。 耳听得有金属的异物碰撞声响,这么气愤之极的几下,不仅将汉白玉圆柱砍出了瑕疵,连剑刃上也蹦出了几个缺口。 月夫人见对方来势汹汹,凶神恶煞,心神慌乱之下躲藏的脚步便慢了一步,刹那之间正好被赫连钰伸手乱抓住了手臂,紧紧攥住之下捏住关节,疼痛的几乎晕过去。 但是她性格倔强,这么被抓着关节处疼痛至极,却也是死死地咬住牙不叫出声。 赫连钰恨上心头,气得咬牙切齿,再次提剑欲刺。 南越王这时已经从床榻边赶了过来,他同样是只穿着自己贴身的寝衣,几乎是迎刃而上,连忙将月夫人护在身后。 可是面对着锋利的剑刃,南越王室也心里一颤,双腿一软,强装镇定地说:“那……那个钰儿,你先将剑放下,有什么话和父王慢慢说!” 月夫人平复了下自己的心绪,佯装不畏惧的说,“世子,你我之间无怨无仇,何必要如此刀剑相向?” 赫连钰大声吼叫着,“还有什么话好说的!母妃都让你这个贱人给害死了,你还想在这里花言巧语的蒙骗别人?” 转而又对南越王说,“你只知道在这里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纵情享乐!”嘶哑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像是一只在咆哮的幼兽,“快闪开,我要给母妃报仇!” 南越王和月夫人俱是心中一惊,都没想到王妃居然死了,承受着丧母之痛的赫连钰在悲愤之下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南越王转头看去月夫人,后者连忙解释说:“冤枉啊大王!妾身从入宫至今日连王妃的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会去害她!” “你胡说!”赫连钰气的抖,“你想要坐上王妃的位置,甚至于还怂恿父王出兵攻打大燕想做皇后,你觉得母妃挡了你的路,所以才要除掉她!” 赫连钰握着长剑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昨晚是南越的万家灯火节,你趁着那个时候动手无人觉!今早母妃已经遇害了……” 月夫人反驳说:“昨晚我整夜待在王宫之中,这点大王和许多人都可以作证,又怎么会去谋害别人?” 赫连钰大声的喊道:“你当我是三岁稚童吗?去杀人这种事情,你怎么可能亲自动手,当然是派别人去做的!” 处在两人中间的南越王一想,不对,世子说的虽然听起来头头是道,可是没有切实证据,只是凭空臆测而已。 于是问道:“钰儿,你所说的事情可有证据?究竟是有确实的证据才推导出来的,还是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猜测?” 赫连钰此时怒火冲天,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只当是南越王听了她的辩解之后选择包庇,脑子拧成了一根筋根本说不通。 “父王,你还护着她?我今日非要了这个贱人的命不可!” 说着,手起剑落,朝着那月夫人的头顶砍过去,可是南越王挡在身前,这一剑势必要伤到他。 剑风呼呼而响,眼看着就要一连伤及两人性命。 南越王不直接躲避,他环顾四周,顺手抄起了桌上的一个青瓷花瓶,为求自保,用尽力气朝赫连钰的头顶砸过去。 赫连钰一下子被重物正面砸中额头,登时鲜血四流,粘稠的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眼前一黑,不由得踉踉跄跄的着后退了两步。 他的剑势一缓,南越王连忙拉着月夫人从剑底逃了出来,两人几乎是同时选择朝殿外逃去。 此时,殿外的侍卫已经赶到,铿锵有力的甲胄和步伐声音渐渐近了,南越王如遇救星,立刻下令说:“将世子拿下!” 侍卫们人多势众,一拥而上,几乎是没费什么力气的就将赫连钰制住,卸下了他的兵器。 “将人押入牢中,待孤王再行落!” 于是侍卫们便将这位世子押走了,只是大家都手下留情,没有真正用对待犯人的手段对待他,导致赫连钰还是不死心的大喊大叫。 言语中,自然是少不了对月夫人的一番辱骂了。 等人都离开后,南越王和月夫人惊魂初定,因为刚才的一番躲避,两人此刻都有不少狼狈之色,倒是颇有些患难与共的模样。 “爱妃,你可有事?” 南越王看到她手臂上的衣袖被撕扯去了半截,心知是刚才和世子争执时所伤,再一看,她手腕处青紫一片,都开始红肿了。 “哎呦,怎么伤得这样严重,这小兔崽子真是胆大妄为,糊涂放肆!” 南越王现在心疼的不得了的样子,好像月夫人受个伤倒是比他自己还严重似的,痛惜的不得了。 心月想起刚才的惊险一幕,若非自己躲避及时,只怕此刻已经成了剑下亡魂了。 她“嘤”的一声扑入南越王的怀中,宛如一只受伤的小白兔寻求安慰,可是脑海中却在不停地想着刚才世子所说的那些话。 其实一听到王妃去世的时候,她已经原谅了世子赫连钰冲动鲁莽的行为。 虽然他提剑入宫,刚才还伤到了自己,但是刚刚经历了丧母之痛,情绪失控一时做出些冲动之举,实在是情有可原。 于是等南越王安慰了她几句之后,开口说:“大王,妾身现在的伤,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伤。但是王妃竟然无辜丧命,听世子方才的话,怀疑有人暗害,此事应当查个清楚明白才是!” “妾身可不想背这个黑锅,王妃的死因既然蹊跷,那就派人去查,好好去查,查一个水落石出,别放过那个幕后真凶,也别冤枉臣妾这个无辜的人!” 南越王虽然对王妃已经没什么感情了,但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毕竟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在他的心里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何况有人胆敢暗害王妃,此事可真是罪无可恕,应当查出来株连三族才对。 南越王说:“爱妃所言极是,你这么明白事理,可刚才钰儿还那么冲动的要杀你,真是个糊涂惫懒的东西!” “大王千万不要这么说,世子不过是因为王妃遇害一时冲动,妾身相信他本性是个纯孝之人……” 心月虽然已经原谅了赫连钰的行为,但是一想起来他是极力反对攻打大燕的,不如就让他好好的在牢狱里待上几天,胜过于整天没用的折腾。 心随念转,立刻哀伤的叹了一口气。 话锋立转,埋怨的说:“世子的孝顺是好事,可这次显然是太过冲动了,行事未加思考,妾身受伤是小,还差点误伤了大王……” “爱妃说的是,这样冲动的性格,让孤王怎么能放心将南越交给他。” 纵观古往今来,南越世子提剑行刺可谓是头一遭,南越王和月夫人相继遇袭,再加上王妃去世,更是非同小可。 官员们的三日休沐被打断,纷纷被传回朝政中处理事务。 不少人是一边暗中埋怨,一边还不得不穿上朝服紧急回去,被迫中断了所有的假日计划,真是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豆腐上。 赫连钰被关在牢狱里,由于他还是世子,狱卒们都没有为难他。 南越城平时的治安很好,一年到头犯人不过寥寥,空闲的牢房多的是,所以赫连钰单独住了一间朝阳最好、占地最大的牢房。 外面有白家的打点,他一日三餐吃的也不赖,除了被限制自由,没吃到什么苦头。 可是赫连钰终归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那日仗着悲愤至极,年轻气盛,一时闯入王宫入殿行刺,事后反应过来,也不禁后怕,连日惴惴不安。 再加上亡母之痛,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母妃往日的音容笑貌。 短短几日,精神上的折磨就使得他瘦了一圈。 这日不知是何时辰,外面突然传来狱卒的声音,“再往里面走,左转的第三间牢房就是。时间不多,你们尽量长话短说。” 接着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多谢通融。” 赫连钰觉得这被压低的嗓音好熟悉,他急忙跑到牢门前去看,只听到一阵脚步声渐近,却还没见到人。 果然没一会儿,在眼前出现了萧易安的身影。 “哎,你怎么进来的?” 赫连钰半喜半忧,喜的是终于有人来看自己了,忧的是这牢房可不是个什么好地方,自己每次都是这么落魄的出现在别人的面前。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里又不是什么铜墙铁壁,只要打点好了,进来一趟有什么难的。” 赫连钰见她并没在看自己,却是在看其它的几间牢房,“哎,你看什么呢?” 萧易安环顾四周,颇为感慨地说了一句,“没什么,这南越的牢狱,建造还真是不如大燕的好。” “切,说的像是你去过一样!” 这个时候了,萧易安哪里还有心思斗嘴,见其余的几间牢房都没人,便放心的说:“给你带了些东西。” 赫连钰见是个和上次一模一样的朱漆食盒,“你拿了什么好吃的?” “这都什么紧要关头了,还送什么吃的,美的你!” 萧易安从食盒里拿出了笔墨纸砚,“写一份上万字的悔过书,说你知道自己做错了,当日是因为过于悲痛而情绪失控,才闯下弥天大祸,现在已经诚心悔改……” 话还没说完,就被赫连钰打断说:“我不写!” 萧易安正色道:“现如今形势很槽糕!这不仅是我的主意,也是你外祖父和舅父的主意,如果你不写,那就做好在这个地方待一辈子的准备,永远别想出去!”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31章 密谋 “你外祖父和舅父在朝中的官位不低,他们前来狱中太过惹眼,所以才让我一人前来,但是这主意是我们商议过之后才决定的。” “这次了惹了这么大的祸,你不要以为还可以随便糊弄过去!必须老老实实的认错道歉,诚心悔过才有一丝希望,朝堂上为你说话求情的人寥寥无几,如果你自己再不去争取这个余地,真的无路可退了!” 十五岁的年纪,又没有经历世事成家立业,在南越的确可以称得上是孩子,只不过这一类的熊孩子的确让人太不省心。 如果不是看在王妃无辜枉死,现在还未曾查出真凶是谁的事情上,按照萧易安的脾性,已经一走了之了。 熊孩子爱被关多长时间就关多长时间,关自己什么事。 可是偏偏她能理解那种亲人去世后无可依靠的孤独感和疯感,从赫连钰现在消瘦憔悴的样子就可以看得出来,这几天他的牢狱里的生活并不好过。 如果在这个紧要关头再不拉他一把,估计他的后半生就要真的葬送在牢狱里了。 赫连钰听了萧易安的话之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眨了眨眼睛,然后垂下了头。 萧易安继续说:“就算你不为了自己着想,也该为你的母妃想想,她现在已经逝世了,你还要让她在九泉之下都看着你这般颓废的样子,不瞑目不安心吗?” “更何况王妃现在死的不明不白,真凶还没有抓到,你倒是直接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把自己送进牢狱里了,就不能让她省省心吗?” 说到他的母妃之后,赫连钰显然有些触动了,急忙问道:“杀害母妃的真凶没有找到?难道不是月夫人?” 萧易安隔着栅栏伸出手去,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他的头一下,宛然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样子。 “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先动动脑子?无凭无据的,你怎么就认定了她是凶手,凭自己的猜想断案?还敢冒然提着剑进宫行刺,你知不知道这一条罪名,纵观南越几百年,可谓是史无前例!” “往日你犯下的一些小错,还可以说是无人管教而缺乏礼貌,无心之失,在外人看来虽然行为乖张但是本性不坏,但是你这次闯的祸实在是太大了,凭着一己喜恶任意妄为,你是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赫连钰这两日本身已经感到后怕,觉得自己的行为鲁莽冲动,被她这么一说,更是惭愧的满脸通红,抱着脸缩成一团。 萧易安趁机将笔墨纸砚递进去,“王妃既然与我姐妹相称,那我就是你的长辈,不能坐视不管。好好写一份“悔过书”,字数只许多不许少,写完之后交给打点好的狱卒,他们会呈上去的。” 赫连钰这下子倒是乖乖听话了,将笔墨纸砚接过来,但还是不敢抬头,半露着一张脸,能看到他的额头上包扎着带有血迹的白布。 这是那日南越王拿花瓶给砸的伤口,当时因为没有及时治疗而流血不止,直到入狱后才简单地用金疮药包扎了一下。 不过因为这几日换药不及时,很有可能会留下疤痕。 萧易安并不知道他受伤了,外面传的沸沸扬扬,都是世子如何大逆不道的入宫行刺一事,绘声绘色,好像有人亲历现场一般。 但唯独没有人提及赫连钰也受伤了一事。 萧易安虽然不问,却也能猜得到应该是怎么回事,她本欲离开的,这时却先去向狱卒要了干净的白布,又拿出了随身所携带的伤药。 返回来说:“你自己包扎的这么丑,真是……有碍观瞻,把脑袋伸过来,我给你重新包扎一下。” 赫连钰心里一暖,将自己的头凑了过去。 虽然隔着栅栏没办法把脑袋凑出去,但是萧易安的手还是可以伸进来的。 她先稍微处理了一下伤口,又拿出当初檀逸之送给自己治疗伤口不留疤痕的药膏,仔细涂抹一番,又重新用纱布包扎好。 边包扎边说:“你别以为这件事情这么容易过去了,你父王能不能放人还不一定呢,暂且先写一份万字的悔过书,试探下他是何态度,朝廷上的风向又如何,若是不放人,再想别的办法。” 赫连钰觉得伤口处一片清凉感觉,比之前舒服多了,不禁嘿嘿的傻笑了两声,然后说句,“我懂了。” “希望你是真的明白了,以后别再这么冲动地断送自己的前程。” 萧易安将仔细的包扎好伤口,“暂且先度过眼前的难关罢,别的事情不要多想,如果有什么消息会再另外通知你的。” 赫连钰“嗯”了一声,然后说:“我只听母妃说你姓陈,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萧易安意味深长的回答说,“我只有姓氏,没有名字。” 她当然不可能把“易安”两个字说出来,不是因为旁的,只因为“金陵第一美人”的名气实在是太大了,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她的真实身份。 在十七岁如花朵般娇嫩的年纪,破除了皇家的权威成为郡主,后在天牢中自裁而死,罪名不详,城门悬尸,足见燕皇之震怒,几乎满足了人们关于神秘的所有想象。 生前便是那般引人注目,假死后似乎所有人都对他的离去而表示了哀悼,什么神仙下凡一说,转世投胎一说,还有魂魄不灭一说,连百姓都在私下里偷偷祭拜。 现在的萧易安,就差一样食物来让后人祭奠自己了,否则久而久之,流传下去必定能成为一个约定俗成的节日。 赫连钰不相信的说:“没名字,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没有名字?”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父母双亡,没名字有什么稀奇的。” 萧易安不想随便起一个名字来做掩饰敷衍,所以就称自己没有名字了。 赫连钰听到她说到父母双亡,心想她的身世竟然比自己还惨,笨拙的安慰说:“没事,我将来让你当南越的太妃!” 萧易安看着这个只比自己小五岁的干儿子,想到他才刚刚经历了丧母之痛,正是缺乏母爱的时候,不忍心再次拒绝,便没有吭声。 其实她本就是两世为人,有着远远出同龄人的心智,对自己的年龄计算有了两世的叠加,突然有了个这么个干儿子,虽然别扭,但总归也能接受。 赫连钰愤恨的说:“绝对不能让真凶逍遥法外,一定要将杀害母妃的凶手揪出来!” “这个是自然。”萧易安又叮嘱了他几句之后,方才离开。 南越的牢狱修建的简陋,是因为他们觉得对犯人没必要有那么好的待遇,除了牢门坚固之外,其他地方可谓是残破的不能入眼。 萧易安倒觉得是好事,让赫连钰吃些苦头,也能磨一磨他的锐气。 这个世子从小顺风顺水,生活太过优渥,没有经历过磨难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应变能力太差,容易头脑热,闯下祸事。 逞一时意气却不顾后果,殊不知,这样反而最容易中了别人的圈套。 白氏的尸体现在暂时停放在王宫,用冰棺装着。虽然她已经出家了,但是名义上还是南越的王妃,世子的生母,断然没有让尸体停在别处的道理。 幸好现在不是夏季,尸体不会因为天气炎热而腐烂的太快,否则就算是冰棺也掩不住尸臭的味道。 可最让南越王室头疼的,是现在王妃的案子尚未抓到真凶一事。 白家是世代功勋,威望极高,白氏的兄长和父亲都在朝为官,如今他们的女儿死了却没个交代,让真凶逍遥法外,人家是至亲血脉,怎么会咽的下这口气。 不仅对外难以服众,对南越王自己也是一次打脸,内忧未除,人心不稳,家事尚且一团糟,还怎么去兵攻打大燕。 所以南越王是真的极为重视,派了多队人专职查案,下了严令务必要抓出凶手。 寿康郡主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坐不住了。 向来许多心怀恶念的人都是畏畏缩缩,不敢真正动手作恶事,有那个贼心没那个贼胆,并非是尚有良心,而是不敢。 而真正心狠手辣成大事的人,是做了恶事之后,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反而理直气壮地怪别人挡了自己的路,活该深埋黄土。 寿康郡主偏偏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人,做了恶事之前气势冲天,可事成之后会多疑多思,变得惴惴不安,越想越怕,渐渐的寝食难安。 获知消息后,担忧的心思不停地翻转来翻转去,原地徘徊。 喃喃自语道:“这可怎么办,会不会查到郡主府这里……如果查到这里,就算是完了,到时候连母妃和王兄都护不住了……白家肯定不会放过我的,他们定然是让人偿命……” 堂下站着的两个伶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眸中看到了些许的鄙夷不屑神色。 左边的人叫蓝逸,右边的人叫骆斌。 他们两人都是郡主府里的伶人,与寿康郡主保持着一段暧昧不清的关系,在外人看来,就是两个郡主所豢养的不起眼的玩物而已。 蓝逸开口说:“请郡主放心,这件事我与骆斌处理的干干净净,他们肯定查不出任何线索,牵连不到咱们身上的。” “是啊,您不要杞人忧天,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却自己把自己吓到了。”另一边的骆斌说着,那双手已经摸上去开始帮郡主按摩双肩了。 力度轻重适宜,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娴熟的手法一看就是做过很多次了。 寿康郡主在这样舒适的按摩下,紧张的心情略微有所缓解,但她还是不安的问道:“会不会有什么意外生,真的没事么?” 蓝逸默契的上前,俯下身子轻轻地帮她捶腿,“当然没事,郡主就相信我们的办事能力罢。您昨夜就没有休息好,可千万别再忧思多虑了,否则可是会大大损伤容貌,会长皱纹的……” 接着又是一番甜言蜜语,将寿康郡主哄得服服帖帖的。 约两个时辰后,两人才从郡主的寝殿出来。 蓝逸微微整理了下凌乱的袖口和领口,骆斌扶了扶自己歪着的腰带,两人沿着台阶一步步走下去。 远远看去,他们站在一起就像是珠宝般纵明亮,纵然黑夜亦难掩其辉。 蓝逸在容貌和身姿上更胜一筹,相较起来寿康郡主更喜欢他一些。 但是骆斌文采更佳,他是府内的伶人中唯一一个读书识字,善于舞文弄墨的人。因为他祖上原是书香世家,后来全家因罪入狱,他幼时便没入乐坊沦为贱籍,但没辜负祖先的教诲,未曾丢下。 他、李艾、蓝逸都是同一家乐坊,三人从小一起学艺。 在乐坊里挨打挨骂是常有的事,女孩有时会因为照顾皮肤娇嫩而特意手下留情,可是对于男孩却更加肆无忌惮,甚至是变本加厉,三人可谓是吃尽了苦头。 其中以李艾的容貌最为出众,脾性最为柔和,所以他受难吃苦的次数最多。 因为年龄相近,互相照应,他们的感情随着时日的增长越深厚,结拜成了兄弟。 立誓同甘共苦,同生共死,若是将来有一人飞黄腾达了,定然提携另外两个人,不忘当日的结拜之恩情 后来李艾被寿康郡主看中,成为了她的裙下之臣,他又将自己的两个兄弟蓝逸和骆斌推荐给了郡主,所以两人才得以脱离贱籍,离开乐坊。 这种事情虽然不光彩,可他们原先就是被人看轻的下九流,再差还能差到哪儿去。 现在虽然还是被人看轻,可是住在郡主府的生活是金鞍银马,豪奢无度,比起以往是天差地别了。 更何况,他们的野心远远不止于此。 蓝逸面带得意之色,低声说:“王妃被杀,世子被打入牢狱,这二王子可只有六岁啊……果然,牢牢地吃定太妃和郡主两个人,嘿嘿,不愁将来会没有出路!” 骆斌笑道:“这南越要翻了天,可终于轮到咱们兄弟大展身手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32章 替罪 逝者已逝,但王妃白氏被杀的事情一日不查清楚,南越王宫内就一日无法脱离焦躁的气氛。 白家的人要抓出凶手,求一个交代,但是现在案情暂时没有太大的进展,南越王被白家的人烦的不行,连月夫人同样陷入流言和怀疑当中。 虽然现在没有切实的证据能证明此事与月夫人有关,可是那日世子堂而皇之地进宫行刺,许多人都看见了,堵不上悠悠之口。 她现在最受南越王的宠爱,表面上看离王妃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遥,的确有除掉白氏这个绊脚石的动机。 大家都知道,受益者是凶手的嫌疑最大。 王妃出家后,南越王未曾取消她的名分,她又是世子的生母,所以无论如何,高人一等的身份和地位无形中都摆在那里,她一死,最受益的当然是月夫人。 没准月夫人能更进一步成为王妃,将来或许还能成为南越的太妃。 在没有抓到凶手前,朝堂和民间有不少人都在怀疑她,只是碍于会惹祸上身,不敢明说罢了。 这一点月夫人自己也清楚,她收拢了宫里那么多的势力可不是白白当做摆设的,从她们的口中,得知了现在有许多不利的舆论指向自己。 侍女直接劝说:“人言可畏,要不要向大王说一说,不要再让这种荒唐的流言散播了,否则怕是会影响您的名誉。” 月夫人淡淡的拒绝说:“没用的,你越不让他们议论,他们就越会在此背地里议论,流言蜚语是遏制不住的,要不然说谣言只会止于智者。” 她今日仍旧穿了一身素雅的衣服,从进入王宫至今,侍女们都没看见过月夫人穿什么鲜艳的颜色。 即便是在盛大的万家灯火节那日,她也只是所穿的比原来略微好了那么一些,但比起真正王室众人奢华艳丽的浓妆艳抹,这种穿着当然还是不足一提。 不过她既然是出身渔女,想必之前生活清贫,所以即便是进入王宫之后,还是秉承着原来一贯的简朴低调的作风。 基于这一点,没人去质疑什么,更没人想得到她是在为一个人守着三年的丧期,这个大概是她心底唯一剩下的固执和倔强了。 接着,月夫人嘱咐左右两旁的侍女,谁都不许在大王面前露出一点哭诉抱怨的情绪。 侍女们虽然谨遵吩咐,但是都不理解。 月夫人面色如常,只有她才知道,南越王到自己这里来并不仅仅是因为多么的宠爱,而是更想要在自己孤苦郁闷的时候需要一个劝慰,需要有人排解。 风流浪子在年轻时自然是逍遥快活,南越王就属于是在万花丛中过,叶叶都沾身的那种人。 但是如今四十有余,保养的再怎么年轻也不是少年时候的心性了,中年的烦恼无人诉说,内心难免需要安慰。 如果再让南越王在这里遇到了加倍的烦恼和苦闷,那么就等于击破了他心中的壁垒,就未必再会如以往那样的宠爱自己了。 这种消息后宫里都能听得到,南越王不可能不知道,依着他的脾性肯定会采取些手段严惩散播流言之,如果再哭诉一番反而会引起他的反感。 以退为进,看似在委曲求全,实际是在进一步的维护自己。 金碧辉煌的摆设让人窒息,失去灵魂的空洞躯壳让人无味,月夫人朝着窗边的方向遥遥一望,只见殿外不远处有一角衣袍掠过。 她立刻反应过来,猛然转身,提高了些音量,再次叮嘱说:‘方才本宫说的话,你们都要记住了,不许大王面前提及此事,谁若是说漏了半点风声,立刻赶出王宫。” 随即顿了顿,酝酿了下情绪之后,幽幽一叹。 “过些时日,现在的这些流言自然是不攻自破,大王连日里为政事所烦,这点小事又怎么值得他忧心呢。” 殿外,南越王听到感动的不得了,止住脚步,沉浸在无谓的感动里。 他身边的内监早就被财物打点过了,自然是只说好话的家伙,“大王,月夫人可真是为您着想啊,宁愿自己身处舆论漩涡,都不愿让您多添一星半点的烦心。” 南越王更感动了,这些日子的流言他当然知道,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 可没想到月夫人这么通情达理,还对自己情深义重,心里暖烘烘的,连直接想册封她为王妃的念头都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 这个时候南越王哪里还有心思想她是不是大燕的人,只觉得自己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激动的呐喊,砰砰直跳。 南越王直接走进去,在她的身后问道:“你受了委屈,为什么不和孤王讲?” 月夫人装作吃惊的样子,回过头来,一张脸刷地变为惨白,“刚才的话……大王都听到了?” “没错,孤王都听到了,知道你原来受了这么多委屈,真是怜惜又心疼。” 说着,上前将人揽入怀中,一旁的内监和侍女看眼色的退了下去。 月夫人半倚半靠进入南越王的怀里,心中却是轻轻的一笑,这样旁敲侧击的让南越王知道自己的委屈,可就与自己对他主动哭诉是天壤之别了。 其实南越王很好哄,非常容易糊弄,只要顺着他的心意说话就行了,偶尔骗一下说些违心的情话,就能暂时哄得服服帖帖的。 虽然他好色的本性不会改,但只要能让他沉浸在自以为是的虚荣中,便能长久的保持情爱之道。 只是王宫内的其他姬妾不想迎合,心月就成了捡漏的那个人了。 两人说了会儿话,过一会儿听到寿康郡主进宫的消息,南越王说:“似乎好久没有见到王妹了,不知她最近如何了,不如去母妃的宫里见一面。” 月夫人点头,赞同的说:“大王所言正是。这几天,寿康郡主大概是事务繁忙,一直未曾入宫,今日既然好不容易进宫了,当然应该叙叙旧才是。” 两人便乘坐辇轿,一同前往太妃所住的宫殿。 香炉内烟雾缭绕,熏香的味道飘散到整个宫殿的每一处角落,今日阴着天,潮湿阴冷,太妃便觉得身子不太利索,后背一阵阵的疼痛。 幸好有李艾在一旁不住地帮她揉捏按摩,才达到了缓解疼痛的效用。 看着今日突然来请安的寿康郡主,太妃抬起头:慢慢转动着手腕上的玉镯,缓缓的问道:“王妃之死,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寿康公主不由得吓得一哆嗦,不过才两日没来请安,怎么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连忙回答道:“不是不是,母妃误会了,我怎么敢做这样的事……王妃之死与我绝对没有半点关系,还望您明鉴!” 身后揉按的力道变得更加舒适,太妃缓缓的闭上眼睛,慵懒地说:“料你也不敢,只是在嘴上说说罢了。” 依照太妃对自己女儿的了解,的确是以为她不敢,最多只是口头上说一说,杀人是根本不敢的。 可是她不知道,寿康郡主的背后还有蓝逸和骆斌两个伶人出谋划策,行凶动手,实际等于埋了两个炸药,一点风吹草动就着。 寿康郡主暗暗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宛若逃过了一劫。 于是,向太妃身后的李艾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后者会意的一笑。 两人本就曾是那种暧昧不清的关系,后来这李艾还是她推荐给母妃的,可是三人同处一室,却没有一个人会觉得尴尬,仿佛什么关系都没有。 这时,有侍女禀报说南越王和月夫人正在殿外等候。 寿康郡主又是不可避免的心里一惊,怎么来的这样巧合,顿时如坐针毡,可是母妃在上,只能勉强稳定下心神,默默祈祷着或许与自己无关。 太妃“嗯”了一声,吩咐说:“快让人进来吧,别在外面等着了。” 话音刚落,李艾在她耳边悄声说:“太妃,那我先退下了。” 太妃倚在榻上,头也未回,只是挥了下手示意他告退。 南越王、月夫人、太妃、寿康郡主……这四个人哪个不是南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位。 月夫人虽然是姬妾,可是她也有着光明正大的身份,不是什么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 这样的叙话场合,李艾这等身份的人哪里适合在场旁听,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等别人撵自己,就姿态卑微的主动离开了。 为防止遇到南越王,李艾选择立刻从侧门离开,匆匆退下的那一道身影,显得分外孤独凄清。 寿康郡主见他离开,还有那么一点不舍,见他形单影只的背影孤寂退场时,更是涌上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怜惜。 太妃的眼中却是一片清明,没有多余的情感,神色间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并且适时地轻咳一声,“你可别胡思乱想了,玩物终究是玩物,别把他们看得太重了,否则会祸及自身的!” 寿康郡主恍然从梦中被一语惊醒,立刻道:“是,母妃教训的是。” 殿外南越王的笑声传来,“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大老远就听到王妹挨训了?这可是一件稀奇事。”对寿康郡主说,“你做什么事惹母妃生气了?” 寿康郡主的面色尴尬了一下,遮遮掩掩的道:“也、也没什么。” 太妃解释说,“倒不是什么大事,说来不过一个笑话,正好你们听一听。” “她最近养了一只极为漂亮的金丝雀,那鸟雀模样俊儿,羽毛柔顺漂亮,很是讨人喜欢。她爱的跟什么似的,每日都精心喂养,可是前两日突然病的蔫儿了,喂什么东西都不吃,羽毛也变得不光亮了……” 拿手一指寿康郡主,“这不,把她给哭成了个泪人,这两日茶不思饭不想,就因为这事儿,这两日都没进宫陪哀家说说话了。” “哈哈,还当是什么事儿,原来是这等小事。”南越王浑不在意的说,“王妹别因为这个伤心了,不值得,你若是喜欢,孤王再派人去挑几只上好的金丝雀给你送到郡主府里去。” “多谢王兄。”寿康郡主只能笑着应和下来,心里却是一阵阵的苦涩。 自己养着的那些伶人,不就是母妃口中的“金丝雀”吗,他们不就是自己的玩物吗,道理是这样,可话怎么听着这般别扭。 太妃附和说:“是啊,你要记着你王兄的话,不值得!” 意味深长的语气缓缓说着,如同警钟一般在连续敲响,“玩物只不过是玩物,闲暇时供个赏玩就行了,没必要多浪费感情在他们身上,否则自己失了体面不说,也让别人笑话!” 短短几句话,寿康郡主又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心想母妃话里的警告之意再明显不过了,看来自己以后行事要低调一些才行。 南越王不明其意,只是一个劲儿的笑着,月夫人虽然站在旁边,至今未一言,可是她却听得出太妃的话里暗含深意,另有所指。 太妃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绕下去,而是将话题引到别处。 慢悠悠的问道:“王妃的案子,可查的有眉目了?” 南越王为难的说:“还没有。王妃的身上没有明显外伤,神态安详,不像是死于谋杀,可是同样也没有自杀的痕迹,两个下人死法也是一样,所以案子有些棘手。” 太妃不满意的说:“那照你说的,王妃莫名其妙的死了,可现在却连是谋杀还是自杀都没弄清楚?” 南越王勉强解释说:“不不……不是,应该是谋杀,可是现在还没有证据查明真凶。” 听到这句话,月夫人敛袖抬眸,眉眼上挑,目光若有若无的放在了寿康郡主的身上,果然看到她的眸间闪现出了一抹欣喜之色。 太妃的腰间又隐隐疼痛了,她皱眉说:“王妃被害,这可是南越从未有过的大事,可得尽快有个结果,否则王室的颜面往哪儿搁,朝廷和民间又会怎么议论……” 顿了顿,又对南越王说:“实在找不到凶手的话,你也该有个准备。” 言外之意,如果真找不到凶手,就找个替罪羊顶上去,平息舆论。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33章 中毒 “替罪?”南越王犹豫的说,“人命关天,王妃之死非同小可,随便找个人来替罪怕是不好。” “你是南越的大王,家国大事均交由你处置,”太妃的言语中听不出是何语气,“好与不好,全凭你定夺罢了。” “你若是不认可这个主意,哀家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这案子若是拖着迟迟悬而不决,不仅伤了王室的颜面,还会影响民心,你自己掂量着办。” 寿康郡主插话说:“王兄,母妃说的不无道理。到现在还未曾破案,一来是手底下的人办事不力,二来说明真凶是做了充足的准备才下手,或许一时之间没那么容易找到线索。” 南越王道:“是啊,现在案子的确没有太大的进展,可知行凶之人计划周密,一时半刻未必能抓得到。” 其实他自己心中也清楚,这些案子如果一直拖着对谁都不好,但又觉得随便找个替罪羊出来草草结案,实在是对王妃的一种不尊重。 一夜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 南越王和王妃的感情虽然没有那么深厚,可是少年夫妻,回想起来,刚开始还是有一段岁月静好的时日,现在终归还有那么一两分感情。 往日就算有种种争吵和不愉快,如今人已经逝世,那些过往就随着烟消云散了。 逝者已逝,生者能做的本就不多,如果再这样轻率的结案,就算旁人不知道,南越王自己在心里也过意不去。 可是在母后和王妹的夹击下,他立场有所动摇,转而看向身旁的月夫人。 心月不仅察觉到他的目光,同时感觉太妃和寿康郡主也将注视的目光投向了自己,顿时觉得压力陡增。 情知两方都不能得罪,索性说一个两者并行的主意。 “太妃和郡主是顾全大局之人,说的都有道理……大王与王妃躞蹀情深,不想用一个替罪羊结案,所存的顾虑再正常不过了……” “既然如此,可在表面上暂且结案,宣明抓住了凶手,如此既可以稳定民心,也可以给白家一个交代,还能让真凶放松警惕,然后再派人在暗地里继续追查,既可以解决当前的焦头烂额的局面,又可以对得住王妃的在天之灵,可谓是一举两得。” 南越王闻言大喜,“是了,爱妃说的极有道理。” 心月不敢居功,只是笑着说:“妾身不过是将太妃的主意又说了一遍而已。” 太妃赞赏有加的道:“虽然如此,但是可见你这个人稳重识大体,不像是旁人那种不懂事的。看来大王身边有你,的确是一件幸事。” 太妃的话说完之后,寿康郡主也跟着夸赞了两句。 之后,几人又开始聊起些其它有意思的话题。 只要不说些放弃侥幸的话,南越王室之间骨肉亲情的气氛还是很浓厚的。 南越王与寿康郡主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太妃又只有这一对儿女,不管有没有外人在,他们都是真正的一家人。 从从太妃宫中走时,南越王因为有政事急需处理先行离开了,寿康郡主便和月夫人一道而行。 如此正好合了寿康郡主的心意,刚才有些话当着母妃不能问,现在正好问得清楚。 她趁机问道:“听说世子在狱里写了一份几万字的悔过书,不知道现在王兄是何想法?” 月夫人知道她巴不得想让赫连钰一辈子呆在牢里不出来,故意说:“父子亲情血浓于水,大王当然是想把世子放出来的。” 寿康郡主心想:难道入世子宫行刺这件事情,王兄竟然全然不在乎吗,居然还要将人放出来,再怎么样也要多关一段时日才能加以告诫之意。 “王兄可真是心软,听说行刺的那日形势危急,连你们的性命都受到了威胁,不过才关了区区几天,就要再将人放出来,怕是根本不能让世子知道自己到底闯了多大的祸。” 心月说:“世子年轻气盛,行事虽然桀骜不驯,可毕竟是王妃唯一的嫡子。再者,二王子年纪还小,未必能承担南越的国之大事,所以这南越将来还要仰仗着世子,大王自然是想要用心培养这个继位人的。” 寿康郡主提醒说:“这话说的可不对,南越要选继位人,向来不看嫡庶长幼,都是看贤能才华的,世子如今虽然年纪长一些,但是在才能方面不过平平,又兼行事冲动,未必能当此大任……” 心月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这不是暗示让自己和她们一起对付世子赫连钰吗。 连忙止住了她接下来想要说的话,“郡主慎言,这话怎么能是随便议论的!” “若是有旁人在这儿,我自然是不说的,可是如今只有咱们两人这些话,私下里说说未尝不可。现在白氏逝世了,王兄最宠爱的人就是你,将来这南越王妃的位置还不是你的囊中之物。” 心月推脱道:“郡主这话说的太严重了,我不过是大燕边境一个渔民出身的平民女子,怎么能当上南越的王妃呢。” “万事皆有可能,你可不要妄自菲薄,依照王兄对你的宠爱,王妃的位子将来肯定是你的……可是王兄还能护着你,如果等以后世子登上王位,他能不能容得了你,这就未可知了。” 暗示的这么明显,心月却还是默默的不出声。 因为她觉得寿康郡主这人眼界浅薄,不能共事,势必不能和她站到同一个阵营当中。 郡主见她没有反应,有些着急,“这一次世子竟然敢入宫行刺,说明他已经怀疑你是害死王妃的幕后真凶,即便是现在推出个替罪羊,他也会怀疑是你主使的。将来等到继位之后,怕是第一个就要对你下手了!” 月夫人仍旧是不急不缓的说:“等到将来追查出真凶之后,世子自然就会明白是一场误会,又怎么还会对我下手呢?” “那如果永远都查不出凶手呢?” 心月淡淡地笑着说:“邪不胜正,我相信行凶之人一定会被抓到的。” 之后无论郡主再说什么话,她都用装傻充愣的方式搪塞过去,迫使的对方不得不无奈的放弃拉拢自己这条路。 王宫外,白家同样是陷入一片沉默的哀伤当中。 当年家里的长女成为王妃,原本是全家与有荣焉的一件大喜事,亲事举办的盛大而隆重,轰动了整个南越城。 可是没想到,这段毫无基础的感情就像是那场盛大的婚事一样,盛极衰落转而破裂,南越王本性荒唐好色,一个又一个的姬妾纳进宫。 所以在诞下世子之后,她甚至撇下了王妃的封号,自愿出家入住道观。 她性子倔强,心性坚定,任是都劝服不了,只能由得她去。 本以为安安稳稳的这么多年,等到将来世子赫连钰登上王位之后,她还能再回宫成为太妃,没想到如今竟然不明不白的被人害死。 王妃的生父名叫白玄德,是白家第八代的族长,他的结妻子早就在九年前去世,小儿子亦在五年前得病而死,如今又丧一女,再度白人送黑人。 眼见得心力交瘁,不过一夜之间就生出了许多白,白玄德的如今似乎足足苍老了十岁。 闻讯而来的故交周祈看到后,觉得心有不忍,劝说:“现在事情还未有进展,你就去休息休息吧,别把自己的身子累垮了。” 白玄德摇头道:“一想到女儿无辜丧命,我身为人父,却连一个公道都讨不来,哪里还能安睡。本来我都是一把年纪,半截身子埋入黄土的人了,但这件事情不查个清楚,即便是死也无法瞑目。” 这时,外面有下人禀报说:“老爷,那位陈姑娘来了。” 白玄德连忙说:“快将人请进来。” “陈姑娘?”周祈疑惑,白府是南越的贵勋之家,不亚于公侯地位,什么时候能让一介平民女子自由出入了,“是哪位陈姑娘?” “就是那位传闻中的救助瘟疫、扶危济贫的“白衣女子”,最近两年她的名声很大,你应该听说过才是。” 周祈说:“原来是她,我自然听说过。普天之下,没听过她的事迹的人恐怕不多,只是听说她容貌甚美,行踪飘忽不定,没想到如今竟然在南越。” “小女曾在信中提到过她,但是两人究竟如何相识的,我也不知道了。” 白玄德提起女儿,又是一阵不可避免的伤感。 他觉得自己心里像是堵塞了一块大石头,寝食难安正是来源于此,若是抓不到真正的凶手,这块大石头是没法放下来的。 整个白府上下都是丧事的装扮,白色的布幔挂满了府邸。 萧易安被下人带进府内,来到后院,白家的府邸屋檐矮小,但是前后院落的布局很是宽阔大气,下人们都是安静肃穆,好像都沉浸在悲痛中。 萧易安进来后,先看到的是一位熟人,同时对方也认出了她。 白玄德先介绍说:“这位是老朽的故交,不是外人。他是燕朝的一位大儒,曾任大燕的尚书左仆射,姓周,陈姑娘或许听说过他。” 萧易安很意外的笑了笑,“是尚书大人?几年未见,不想今日竟然还能再见面,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郡主,金陵一别,如今风采依旧。” 周祈当然认出了萧易安,当初听到永嘉郡主死讯的时候,打击颇大,一度使得他对自己相面之术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当初他在屏风后窥探萧易安的面相,观其龙睛凤颈,姿态不凡,将来必定富贵至极,荣耀不可限量,将来必然是坐拥无上尊贵的位子。 可是人死不能复生,萧易安既然殒命,又怎么可能还有什么显赫的富贵权势。 使得周祈郁闷了好长一段时日,郁郁寡欢,还烧了自己所珍藏的相面书籍,告诫自己天道恒久,非卑微渺小的人力所能窥测,以后不可再沉迷于此道了。 后来经过时间的冲淡,周祈寻访故友,游历各地散心赏景,这才慢慢从这件事情的阴影里走出来。 可是现在看到萧易安出现在眼前,周祈才知道自己当初并没有看错,心情突然变得舒畅,“郡主,凤凰涅槃,劫后重生,更是可喜可贺。” “我已经不是大燕的郡主了。” “老朽同样不是大燕的尚书左仆射了。” 周祈说:“那就不用再拘这些虚礼了,既然是在南越的境内,再纠结这些大燕的礼节反而客套。不妨只以长幼秩序相称,其他的身份不必论了。” 白玄德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你们两位,原先是认识的吗?” “小姐,阿云和侍女都是王妃最亲近的家仆。尸体表面看上去没有一丝外伤,但是并不能排除被人谋杀的嫌疑。经过我和陈序的仔细检查后,现道观的井水里被人投了毒,这种毒无色无味,是南越古老相传的一种偏方,剖开尸体检查后它们的腹部有不明的黑色絮状,王妃的尸体现在停在王宫,但根据推测应该是一样的” 南越地处边陲小国,地方偏僻,医术不及大燕高明,。 萧易安想到这位 “陈姑娘,这几日麻烦你奔走劳累了,” “其实我心中多有猜测,或许是王室中人下手谋害,可是没有证据,这就算有了证据又能怎么样? “或许是被人毒杀。那人专门选在万家灯火戏的那一天晚上动手,显然是料定世子” 她突然觉得 “小姐,阿云和侍女都是王妃最亲近的家仆。尸体表面看上去没有一丝外伤,但是并不能排除被人谋杀的嫌疑。经过我和陈序的仔细检查后,现道观的井水里被人投了毒,这种毒无色无味,是南越古老相传的一种偏方,剖开尸体检查后它们的腹部有不明的黑色絮状,王妃的尸体现在停在王宫,但根据推测应该是一样的” 南越地处边陲小国,地方偏僻,医术不及大燕高明,。 萧易安想到这位 “陈姑娘,这几日麻烦你奔走劳累了,” “其实我心中多有猜测,或许是王室中人下手谋害,可是没有证据,这就算有了证据又能怎么样?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34章 废位 “这种“虎蝎子”是当地百姓的叫法,形容它本身的毒性来势汹汹,猛烈似虎,如被蝎子的针刺蛰中一样毒液迅涌向全身,可知其毒性之强。” 萧易安说:“在大燕,这种草药还有另一个名字,叫“焱火虫”,据说食用者五脏六腑都会被烧烂,毒性远远于砒霜等物,又因为形状如虫,故得此名。” 白玄德和周祈互看对方一眼,两人虽然都是年高望重的老者,但在医术一道上并不精通,这种连南越普通大夫都不知道的草药,他们自然更不知道了。 虽然之前不懂,但现在听到详细的解释后也能明白一些,既然是有人蓄意下毒谋害,那么事情非同小可。 萧易安继续说:“采这种草药的药农不多,主要以南越城外十几里外的村子中一些零散的药农为主,根据查探,前几天刚有一户五口人家搬离村里。” “根据附近的邻居说,他们一家五口是在“万家灯火节”的前一天毫无征兆突然搬离,没有和任何人提前打招呼,同样也没人知道去向,就像是突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周祈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万家灯火节是南越举国同庆的盛节,仅次于新春佳节,普通人家若非有急事要事,绝对不会在这段日子前后出行。 如今南越王妃逝世,正是举国之殇,既然有证据表明是毒杀,他们一家药农突然搬走,应该是另有蹊跷。” “是,所以我派人顺着这个线索追寻了下去,一路查探,终于在大燕和南越的交界处罗县现了这家人。” 萧易安三言两语说的轻描淡写,实则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找到这一家五口人有多么的困难。 邻居不知行踪不知去向,五口人全无消息,茫茫人海里有如大海捞针,只能大概推断出他们有可能逃走的东西南北去往大燕、西秦的几条路线。 然后根据相熟的人的叙述的长相特点,画出画像,四处张贴询问。 由于不能惊动南越的官府,所以他们的行事格外小心,无形中为找人又加重了困难和障碍。 幸好这药农一家有两个孩子,外加一个年迈的老人,这一路上五口人投诉客栈比较引人注目,这才能在短短几天查到他们的行踪,并且追捕找到。 也幸好萧易安曾之前去过罗县,直接让人带了齐王府的令牌去告诉罗县的胖县令戒严,这才能在现时直接将人扣下,派人押送着遣回南越城。 否则,这一家五口一旦通过边境的罗县,进入大燕境内,到那时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有十几条路线供他们自由选择,再想在三天五天的短时间内找到人,就难如登天了。 西秦的暗探、前朝的势力、大燕的府衙捕快一齐出动,这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抓住这家人。 萧易安说:“这家药农已经承认,是郡主府的人向他们购买了这种奇毒的药材,并且给了黄金百两作为报酬,让他们尽快离开南越,不再回来。” “岂有此理!”白玄德勃然大怒,方才还精神不济的状态陡然好转,“寿康郡主,原来是她害了我的女儿!” 周祈见他的情绪起伏波动太大,担心会太过伤身,劝说:“白兄,此事既然已经水落石出,你就暂且安心,只有把自己的身体休养好了,才能将揭露真相出来。” 毕竟萧易安的身份特殊,周祈现在只是一介布衣,都不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南越王室面前。 事实,还是要靠白家的人去揭露。 于是,当南越王已经准备好了一个“替罪羊”时,并且要给白玄德一个交代时,对方反手在朝廷上将身为人证的药农和被毒害的物证都甩在了他的面前。 不仅如此,寿康郡主为了研究美容养颜、永葆青春,还在大燕边境抓取年轻貌美的女子,用水蛭吸取她们的血液研究古方,草菅人命。 这些时日来查到的诸多证据,这时候也一并呈上。 这么长的两篇奏折看下来,直看得南越王冷汗涔涔,眼前一昏,焦躁和复杂的心绪油然而生。 如果说前一桩王妃之死是家事,他尚且还能缓一缓,但是后一件寿康郡主随意妄为、随意糟践人命的事情将他彻底击垮。 为了追求什么永葆青春、容颜不老的稀奇古怪的偏方而随意伤害别人的性命,视人命如草芥,简直是令人指的恶举。 这件事情还没有传扬出去,如果传出去,他甚至都能想得到会造成什么样恶劣的舆论和影响,百姓又究竟怎么会怎么看南越的王室。 会不会想王室的人只是一群住在富丽堂皇宫殿里的蛀虫,产生些“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念头? 而且被抓的人还都是大燕的平民女子,仅仅是因为别人一己私利的想法就遭了殃。 南越王本想在这个时候兵攻打大燕,进入金陵改王称帝,现在即使是尽全力打下来了城池和州县土地,那些百姓都怎么能够真心的臣服于他。 可这些,都是之后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朝堂之上,当着众多官员,再加上白玄德为整个白家的压力逼迫,南越王势必要做出一个决定。 无奈之下,他只好让人证和物证一并移交府衙,下严令将两件案子一并查探,将寿康郡主在府内禁足,下人们都不得离府一步,随时准备传讯审问。 而且派人去彻底搜查郡主府,寻找是否有被关押起来的无辜女子。 白玄德之子,王妃的亲哥哥白子湛主动请缨,说自己清楚人证和案情,要求参与并且协同审理。 在众目睽睽之下,南越王为表示公正,不偏袒自己的妹妹,只能让白子湛成为了两件案子的主审官。 郡主府连绵广阔,若是按照普通的搜查,就要用上整整两三天的时间。 但是白子湛行事雷厉风行,加派了将近一倍的人手,细细搜索,几乎是不放过每一寸土地,在一天之内将整个郡主府翻了个底朝天。 因为这番搜查来得太快,郡主府内的人事先根本没有收到消息,当然也没办法掩盖什么。 所有问题将彻彻底底的暴露,只是时间长短罢了。 不仅找到了几十名生还下来的女子,还了解到郡主为了试验古方,还抓了府里的老嬷嬷来试药,前前后后已经有不下十三、四人丧命了。 白子湛一边指挥着搜索郡主府,一边就地审讯,身为王妃的亲妹妹遇害,他是铁了心的要查出一个真相来。 他没有直接提审寿康郡主和王郡马,而是先将名声最响的两个伶人蓝逸和骆斌审问了一番。 刚开始两人当然是不说实话,即便是人证和物证摆在眼前,也同时矢口否认。 可是白子湛自有主意,将两人分开审讯,诱骗对方说另一个人早就招了,然后是毫不留情的严刑拷打,酷刑交加,用这种生死胁迫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已经没用了。 很快,蓝逸就先支撑不住先说了实话。 真相一旦撕开了道口子,那么掩盖在虚伪下面的事物将会慢慢全部展现。 有了蓝逸签字画押的证词,洛斌一边在心中暗骂对方的愚蠢,一边也不得不承认下毒谋害王妃的事情的确与自己有关。 然后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如何查到“虎蝎子”中毒物的特点,如何到南越城外找药农重金购买,然后又是如何将这种毒物研制出来投放到道观的井水中的。 至于那些研制容颜不老的法子,两人当然更加清楚,几乎是将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 什么建造秘室关押无辜的年轻女子,什么为了试药抓些年老体衰的老嬷嬷,试药失败之后又是如何将尸体偷偷地运出城外埋葬。 两份供词差不多,而且都强调自己是受了寿康郡主的主使,否则纵然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谋害南越的王妃。 两人没有事先商量过,就默契的将罪名同时推到了寿康郡主的头上,完全不提及当初郡主犹豫不定时是他们怂恿着她下的决定。 拿到了这两人的证词结合成的事实,白子湛这才真正开始审讯寿康郡主。 刚开始郡主是嚣张嘴硬得很,同样的拒不认罪,可是当一件件人证和物证罗列出来的时候,她才真正的傻眼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连夫妻都只能共享福不能用患难,何况蓝逸和洛斌,两个伶人与她还不是夫妻关系,一段露水情缘而已,果然都是靠不住的。 铁证如山,即便是郡主再怎么巧舌如簧,还能说什么呢?何况现在认证物证俱在,她承认不承认已经不重要了。 这份查出来的结果很快就报到了南越王那里,前后用时不过短短一天半的时间。 更要命的是,白子湛和父亲白玄德一样担心南越王包庇,所以并没有私下里去回禀,而是在朝堂之上当着众多官员的面,将此事的事情从头到尾的汇报了一遍。 当他说完之后,南越王的脸色已经黑的和锅底差不多了。 家丑不可外扬,可是他这件家丑已经快传出五湖四海去了,即便是他的脸色不好,也没能挡住朝下的官员们在小声的议论纷纷。 南越王怒的站起来,“若是何人对此事有异议,可以光明正大的直接提出来,不必窃窃私语,着实是有失体统!” 经此一言,堂下这才安静了。 只听得白子湛追问道:“如今罪名已定,证据确凿,大王准备如何处置寿康郡主?” “这……这个,孤王还未想好,暂且容后再议。” 南越王显然还没做好壮士断腕的准备,他没想过真正牺牲自己的亲妹妹,可是眼前事实俱在,当下也只能暂且行缓兵之计。 心想:之后可以将所有的罪过,推到那两个伶人身上,那样就可以酌情减轻郡主所犯下的罪行。 刚想退朝的时候,忽然有一个身着红衣的内监来报。 “大王,有不少百姓聚在在王宫外面,高声呼喊,希望您能主持公道,秉公处理,重重惩治寿康郡主,别让本就已经无辜枉死的人死不瞑目!” 南越王立刻双眉紧皱,提高音量说:“他们到底想怎么样,难道想要本王处死自己的亲妹妹?” 话音刚落,却立刻被人反驳说:“难道只有大王妹妹的命是命,别人妹妹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众人朝着那道声音看去,见正是白子湛。 既然是案子的主审官,他当然站在这次官员的前列。 白子湛的官位本就不低,官服颜色显眼,人又长得高大魁梧,一站出来声若洪钟,让人根本没办法忽视。 他提起自己丧命的亲妹妹,将南越王的话直接堵死了。 若是连王妃的性命都不在乎,可知南越王是多么薄情的一个人。 接着又有一人站了出来,“寿康郡主为了一己之私,四处抓获年轻貌美的女子用水蛭逼着她们试药,连年迈老弱的妇人都不放过,这样的恶行简直是耸人听闻。这些被抓的无辜女子,她们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他们也有父母兄弟、姐妹朋友,难道她们就该死吗? 大王身为南越之王,应当爱民如子,难道要包庇一个十恶不赦的犯人?若是真的这样,南越的律法形同虚设,则南越的民心散矣,将来不需别人前来攻打,分崩瓦解是迟早的事情。恳切大王能依法处置,还一个天理昭昭,堵悠悠之口,以平民怨。” 说话的这人名叫李如兰,是南越掌管司法的最高女官。 她这些一说话,几乎是没有人再中立不动了,有人纷纷附和。 当事实的真相摆在眼前时,南越王都无话可讲。 他原先还想着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寿康郡主,可是照现在的形势来看,如果保住了寿康郡主,怕是整个南越王室的民心就要保不住了。 和众臣商议一番后,他决定立刻将寿康郡主的爵位废了,收回郡主府和所有的土地及财产,然后将人押进狱中,等候处置。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35章 兵变 寿康郡主的爵位一被废,那么就意味着她已经失去了王室所有优待的权利,成为庶人。 至于是轻则关押上几十年,还是重则黥面刺的流放,或者是体面点儿的判罚死罪,南越王还未表态。 他迫于群臣和百姓的压力不得不处置,但内心也实在不愿意重判自己的亲妹妹,想着再怎么样还是要保全她一条性命。 但是杀人者依法应当是死罪,郡主所害的人又何止是一个两个,再怎么样都不可能从轻处罚,更别说是免除此罪了。 南越王知道那些大臣和百姓肯定不同意,所以只能暂时延后处置,短短两天时间内他被这件事弄的着急上火,嘴上都撩起来了几个泡。 郡主府被清点查抄,连带的相关人等一概入狱,最讽刺的是,平日里寿康郡主最宠爱的那些伶人竟然都站了出来,纷纷要检举她。 这些人在她荣华富贵的时候,附在她身上像是吸血虫一般榨取着利益,在树倒猢狲散的时候又趋利避害地躲到一边,逃得比谁都快,还不忘再踩上一脚。 往日里那些违法乱纪、嚣张跋扈的行为全都被这些伶人抖搂了出来,桩桩件件都是对于身陷囹圄的寿康郡主再一次的沉重打击。 随着这件事情越查越广,牵连进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当南越王听到太妃都牵涉其中的时候,已经彻底逼近于崩溃边缘。 除了谋害王妃的事情全然不知,其余的事情太妃都是知道的,尤其是那个永葆长生不老的法子,还是太妃在古籍里看到的。 知情参与最有力的证据,是当初她派李艾拿着自己的手令去了罗县,威逼县令保全了三个纨绔子弟。 之前这件事情只揭露了冰山一角,所以还没查到太妃的头上,可是一旦将郡主府里的人全都抓获入狱,详细查审,许多事情就都瞒不住了。 如果说之前此案涉及了自己的亲妹妹,已经让南越王万分为难,那么再将自己的母妃牵扯进去后,他更是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若是真的从重处置,母妃和王妹两个人都保不住,包括牵扯进去的上百人全部都得问斩。 可若是不从重处置,恐怕要失去民心,连他这个南越王的王位都要保不住了。 正是初春之时天气寒凉,又被这些事情接二连三的打击,偏偏大臣们催他尽快决断,南越王心力交瘁,染上了风寒。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一开始他只是不住地咳嗽,后来变得头痛脑热,浑身冷,不得不吃药开始休息,这件案子的决断也就一直往后拖着。 与此同时,在后宫的太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刚开始,白玄德在朝堂之上拿着众多证据告郡主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次估计是凶多吉少,许多事情都瞒不过去了。 后来,事态展果然如所预料的那样,封府搜索、抓捕犯人、审讯逼供,严刑之下没有人能挺得住,于是详细的案情都被查了个清清楚楚。 太妃人在王宫,无法阻拦干预,况且到了这个地步,根本没有什么应对之法。 幸好南越王在这时候病倒了,否则有郡主的前车之鉴,太妃也不能轻易逃过惩处,最起码要幽禁起来,不许出宫一步。 在这个风头上,即便太妃想去牢狱里看被关押的寿康郡主,但因为怕惹出非议,也不便出面。 案情涉及太妃一事,因为南越王压了下来,暂时还只有朝里的几位官员知晓,知情的人还不多,所以还未引起太大的争议。 但若是太妃在这个关头上去看望“犯人”,哪怕这个犯人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是在引火烧身。 放轻脚步,李艾小心翼翼的走进宫殿内,同样是托了南越王病倒的福,他也没被抓入牢狱里。 不过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他知情的事情不少,被抓是迟早的事情。 明知如此,他还不能跑,因为根本跑不掉。 以蓝逸和洛斌为的那一群都住在郡主府的伶人被抓后,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李艾的身上。 因为李艾的名声比他们两个还响亮,他是最早成为郡主和太妃的男宠,也是个成为王室专属的伶人。 而且他的容貌秀丽,脸庞轮廓气质阴柔,远远过蓝逸和洛斌两人。这副容貌走到街道上都格外引人注目,若是下令捉拿,简直是再容易不过了。 而且李艾想赌一赌,现在逃走,就是畏罪潜逃,留下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现在的他大概是最能理解太妃心情的人了,两人都是在刀尖上行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掉入深渊。 “太妃,您就不想想办法,救一救寿康郡主吗?” 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李艾现在放下了往日里对太妃的恐惧,大着胆子提出建议。 太妃睨了他一眼,“救人?说的倒是轻巧。外面的百姓群情激奋,众多官员不依不饶,你让哀家怎么救人?凭着你一张嘴皮子就能救人了吗?” 显然太妃已经有些慌张了,否则不至于说这么多话来掩饰自己的恐惧。 毕竟她现在属于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连自己都快要保不住自己了,更遑论还去救别人。 李艾感觉有一丝希望,凑上去说:“太妃,郡主如今已经被废为庶人,入狱关押,现在您也被牵扯到其中,大王怕是不会格外留情的。” “这些话还用你说?哀家难道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吗!”太妃横眉冷对,“可就算再怎么样,哀家是大王的生母,难道她还能将哀家也废为庶人?” 太妃是南越王的生母,身份与寿康郡主的地位绝不是一个等级了。 就算南越王能壮士断腕,为平民愤,赐死了自己亲妹妹,但让他将自己的母妃一起赐死,那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南越王才为难的“病倒”了。 李艾说:“太妃,若是依照以往的情景,大王是断断不会为难您的,更不可能让您陷入两难的境地当中。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群臣态度坚决,眼前形势的变化太快,还是小心谨慎些好。” 太妃默默不语,她非常清楚自己的困境。 “即便是大王念及母子之情,暂时不处置。” 李艾继续说,“可是世子现在已经从狱里放出来了,他性格耿直,肯定不会放过谋害王妃的人,更不会因为您是他的祖母而手下留情。” 赫连钰是南越的继位者,他的话语权很重,尤其是当下南越王已经病倒了的时候。 听闻这两日,政务都是由他和大臣们商议着处置的,隐隐已经有监国的苗头了。 南越王这风寒的病正在逐渐加重,真正好转还需一段时间,如果赫连钰登上王位,他与祖母和姑母的关系并不好,到那时结局可想而知。 “你说得对,哀家现在已经被逼到绝境里了,若是再不反击,只能是死路一条。” 太妃将心一横,做出了个有史以来最为大胆的决定。 她伸手让李艾附耳过来,然后仔细叮嘱了一番。 南越王身穿寝衣,躺在榻上。如今他得了伤寒,正好可以抛却烦心事,将这些都丢给大臣们和世子,随他们怎么处置,只要别再来烦自己就行。 躺了一天虽然舒适,心中却依旧不是滋味,只觉得身体酸软无力,好像永远都不想起来了似的。 月夫人坐在旁边说:“大王又何必与自己过不去,吹了整整一夜的凉风,不得风寒才怪。” 南越王半侧过身子,用手支着脑袋,“今日这药吃了和没吃似的,还是一样的头疼难受,看来孤王这病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 “大王这病是“心病”,普通的药当然治不好了,心病还须心药医,非得从根源下手才能药到病除啊!” 说完后,月夫人将空了的药碗拿下去,微微皱眉,良药苦口利于病,可是这药也太苦了些,她隔着距离都能闻得到碗中酸涩的苦味。 南越王想起什么,一阵心酸的说:“唉,好好的春日正应该是朝气蓬勃的时候,孤王也不想这般没精打采的躺着,可是事情这么棘手,只能暂时避一避风头了。” 月夫人当然知道他说的“事情”是什么,还是关于对寿康郡主和太妃的惩处一事。 这件事闹得这样大,她早就知道了,而且南越王在梦中说梦话,都是在翻来覆去的嘀咕这件事。 可见这件事情对他的影响之大,在梦里都念念不忘,想不出个妥善之法,甚至还被折腾的病了。 “大王这病情不见好转,可不是个办法,终究还是要自己想通才是。郡主的事,能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时,难道您还能病一辈子?” 月夫人早就对寿康郡主看不惯了,她生活豪奢也就罢了,做事嚣张,这次更是最有应得。 正想开口劝说从重严惩时,忽然听到了一阵“咯咯”的笑声,从殿外走进来一个身影。 她望着眼前一袭华丽打扮的来人,无比吃惊,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寿康郡主已经被废去了爵位,原本应该在牢狱里落魄度日等待结果的她,此时竟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王宫内,还闯进了后宫的寝殿里。 她笑的得意而张扬,“王兄的病情好些了吗?” 南越王同样是惊讶不已,“王妹,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狱里待着吗?” 月夫人心里一沉,她此刻原本应该被关在牢里,已经被废去了王室身份的庶人,是不能进入王宫的,更何况她还是戴罪之人。 “是啊,这时候我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但是我偏偏来了,想必王兄会很失望吧。不过这只是个开头,等会儿还会有更让王兄失望的事。” 寿康郡主扬起双手,不轻不重的地拍了几下,整个殿内突然闯进了一群黑甲士兵,手持明晃晃的兵刃,将南越王和月夫人团团围住。 南越王气的从床上跳了起来,他想不到自己因为这件事情忧思成疾,却招来了亲妹妹的刀剑相向。 一时间来不及思考,郡主到底是怎么顺利带兵入宫的,脑中的怒火腾腾燃起来。 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高声呵斥说:“你这是在干什么,想要逼宫吗?想要谋反吗?还是想直接来拿孤王的一条命?” 寿康郡主悠悠然的说:“王兄大可不必这么惊慌,咱们都是一家人,谋什么反?你可是我的亲哥哥,难道我还能造咱们赫连家的反吗?” “那你想做什么?” “王兄年岁大了,现在又身染重病,久治不愈,精神憔悴不适合再执掌权力,应当退位让贤,将南越的政事放心交给下一代的年轻人才是。” 寿康郡主的笑容一直未减,在牢狱里呆的这几天并不好过,由于担惊受怕,让她素日里保养得宜的容颜看上去消退不少。 毕竟护肤养颜的东西一日不用,只有自己知道,可是一连六七日不用,外人都看得出比以前有多大差距。 她脸颊两旁消瘦,变得有些苍老起来,所以她笑容自然格外的瘆人,不怀好意。 “皇兄放心,我当然不会随便把咱们赫连家的天下交给别人,否则日后还总有脸面再去见列祖列宗,继承王位的那个人一定是王兄的亲生子嗣。” 南越王不相信她会如此好心,已经带兵进宫了,那就是打着要把自己推下王位的念头。 既然如此,又怎么会让世子顺利继承王位,那不是自相矛盾吗? 不相信的缓缓问道:“你已经做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难道还会让钰儿继位?” 寿康郡主嘲笑般地说:“啊,王兄你在说什么?让世子继位,他脾气莽撞,性格冲动,做事不考虑后果,还曾经提剑入宫行刺,难道能治理好南越吗?” 她慢悠悠地说:“我说的继承人,是二王子赫连玥。” “玥儿?”南越王气极反笑,“他只有六岁,他能知道什么?” 寿康郡主抚了抚髻,“是啊,正因为二王子品德双全但是年纪还小,暂时不能担当治理南越的大任,所以才需要有人辅政。”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36章 惊变 “辅政,就凭你也想辅政?你知不知道南越的官员构造,知不知道政务的轻重缓急?一无所知,平日里知道听戏取乐,你能做什么?” 南越王一生气就感觉心口像是堵了块大石头一样,疼痛的厉害,他不得不坐下来。 寿康郡主冷冷一笑,目光中带有怨恨的说:“王兄误会了,我现在被废去了郡主之位,只是一介平民之身,无权无势,名不正言不顺,还怎么辅政啊!” 这两兄妹从开始便在针锋相对,眼神都死死的盯着对方,此刻寿康郡主将眼神慢慢移开,看向了另一个毫无存在的人。 她灿然一笑,悠悠然的说:“至于选好的辅政人选嘛……当然是这位月夫人了。” “我?” 心月被惊到,这样大的辅政权力,她这样有野心的人怎么会甘愿拱手让人。 略想一想,又立刻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诚如寿康郡主所说,她现在是戴罪之身,如果平安无恙的出现在人们眼前,会引起极大的不满。 太妃现在虽然未曾处置,却也是参与其中的有罪之人,贸然出来辅政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说不定。 但是,如果被任命为辅政的人成了月夫人,那么就容易理解的多。 一来她是最受南越王宠爱的姬妾,是王宫内最炙手可热的人,且盛宠不衰;二来赫连玥只有六岁,什么都不懂,还怕生人,有个女性长辈充当母亲的角色照顾再正常不过了。 其余的政事可以交给几个辅政大臣,但是生活起居和身心上的康健还要交给一个女性长辈。纵观整个王宫里,现在心月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选,除了她之外,无人再适合担当此任。 看这一群闯进来的黑甲士兵,他们手持刀剑,却进来的悄无声息,如入无人之境,显然整个王宫都已经被控制了。 南越王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的神色越紧张,因为他知道,这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计划的确有可能成功。 气急了,他指着寿康郡主说:“你……你想谋逆,你想让钰儿和月夫人成为任你操纵的傀儡,你想执掌南越!你这个大逆不道的罪人!” 因为气急攻心,南越王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下,一下子站立不稳,踉跄两下,直接坐倒在地。 寿康郡主说:“王兄,你还是别这么情绪激动为好,否则可是不利于恢复的。现在你一生气怒,你的病情就越重,到时候就对我越有利……” 之后,她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良药苦口,这几天月夫人亲手喂的药可还好喝吗?” 心月想起刚才所闻到的药碗里的一丝酸涩的苦味,陡然明白过来,“你在药里下了毒?” “是啊,不然只是小小的风寒之症,怎么会久病不愈,怎么会拖了这么长时间还无法处理政事……若不是如此,我怎么能这样顺利的闯入宫!” 寿康郡主得意的像是一只灰头灰脑的竹鼠,如果她有一根尾巴,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感谢我说出实话吧,不然你们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南越王觉得自己的四肢有些僵硬,手脚不灵便,甚至舌头都有些麻痹,这些均不是伤寒的症状,知她所言不虚。 更加心慌意乱,想要站起来,却因为气力不济,刚起身后直接在原地打了个滚,再次狼狈的倒在地上。 寿康郡主像是在看着什么好笑的东西,任由自己的王兄摔倒在地,甚至还冷漠至极的笑了笑。 她的确是变了,之前的她虽然生活奢华张扬,挥金如土,眷养伶人,但是行事总还没有这么冷漠无情。 但是现在却浑然不同了,短短几天,她先后经历了审讯、抄家、被废爵位、被几个伶人告出卖等等一系列事,已经变得不再那么多愁善感了。 南越王碍于群臣和百姓的愤怒,形势所迫,在两种选择中放弃了寿康郡主,未再留有余地直接将她贬为庶人,也让她备受打击。 犯错的人是不会反思承认做错了的,只会觉得自己倒霉,正如现在的寿康郡主一样。 寿康郡主看着心月,带有威胁之意的眼神在她的身上来回打量,最终停留在那张脸庞上。 “月夫人,希望你是个聪明人,不会再自不量力的选择与我作对!” 与此同时,有一个黑甲士兵将手中的兵刃倒转过来,横在了心月的脖颈上,威胁意味十足。 从刚才开始,心月就默默的估量着眼前的局势,整个王宫已经被乱兵控制,南越王被下毒,这一队兵马杀个人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若是再与她抗衡,恐怕仅仅是螳臂当车,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了。 衡量利弊之后,显而易见,当下保全性命的法子只有给寿康郡主当棋子这一条路。 心月的神色恢复平静,答允说:“当然不会,我一定依郡主所言行事。” 寿康郡主更加得意了,想起之前磨破了嘴皮子月夫人都不同意,现在已经什么都不用说,二话不说就乖乖就范了。 笑着讽刺说:“哎呦,瞧瞧看,原来月夫人也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啊!” 心月对她的讽刺不以为意,淡然的说了句,“人嘛,谁能不惜命呢。” “惜命就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做出一个明智的选择对大家都好。” 寿康郡主对她的表现倒是很满意,现在的情形尽在掌握之中,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彻底掌握整个南越只是时间的事情。 当王宫被士兵控制陷入一片危机的时候,外面的人还浑然不知,直到三日后上朝时才显现出端倪。 南越与大燕不同,他们是三天一朝会,平日里的事情依照轻重缓急自然有各级上官处理,紧急的事情会连夜通报,只有那些争议甚多且无法决定的事情才会拿出来在朝会上商议。 南越王自从生病后就不上朝了,只因为担心白子湛和李如兰为的等人进一步逼迫他对寿康郡主和太妃作出最后的裁决,想要借此忙里偷闲,好好的休息一下。 这几天的政事都是世子赫连钰和几位大臣商量着处置,所以当王宫内出了传世子赫连钰入宫的诏令时,没有人怀疑什么。 还以为是前几天的政事处理的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大王召见他入宫再行商议。 但是白日入宫,一直到夜晚时还没有讯息,当世子一整天都没有回来的时候,就有人现不对劲儿了。 而且宫内一整日没有消息,未曾传出到底生了什么事情,好像是被封锁之后刻意隐瞒一样的境况。 这种不同于寻常的静悄悄,让许多人的心底都觉得不对劲儿了,官员们急着议事,纷纷开始打听到底生了什么,为什么世子一去不返,许多大事到底应该谁做最终决定。 很多盖章流程的政事虽然都有应对之策,但是最终没有大王的玉玺加印,还是不敢直接执行。 大家都不能越过这一层障碍,所以还需要有赫连钰代替南越王行使权力,正因为他是个必不可少的角色,不能轻易缺席,众臣们才如此着急。 第二日,几个地位高的大臣们商量了一番,决定一起进宫想要问明情况。 但是刚一进宫,眼前的局势就给了几人一个晴天霹雳,以前见到南越王时,病情还未如此严重。 前段时间南越王虽然染了风寒,但是还能说话言语,但是看现在的情况,口舌麻木,手脚活动不灵便,竟然是连行走和说话都不能了。 众臣无奈,只能问守在旁边的月夫人,大王的病情怎么变得这样严重了。 之前进入王宫时,同样是月夫人在一旁喂药侍奉,毕竟她现在最受宠,所以大家都没有觉得异常。 月夫人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那些内监,他们虽然身着宫中内侍打扮,却均是那些叛乱的兵士。 奉了寿康郡主和太妃的命令守在这里,监察异常,如果她有任何异动,那这些人身上藏着的利刃,就会变成要她性命的致命武器。 而这些大臣的后果,恐怕也会如世子赫连钰一样,全都被监禁在宫内,没办法再离开王宫一步。 月夫人的内心百感交集,这时候她伤感的心情倒真的不是刻意伪装,所以看起来越的凄楚悲凉。 “昨日世子入宫,可是因为政见不合与大王争吵起来,两个人愈吵愈烈,世子提起了已故王妃一事,大王气怒交加之下,病情突然加重,伤及脾肺,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赫连钰曾经因为王妃被人谋害一事提剑入宫行刺,他的孝心固然可嘉,但是这种行事冲动鲁莽的作风,大家也有目共睹。 所以他因为母亲和南越王一争吵,说出来的言语想必不会饶人,我还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估计能把人气个半死,更别说是病重的人了。 王妃当年自愿出家,其中的恩怨纠葛又是另一桩原因,但是这终归是王室的家事,外臣不便插话。 “哎,世子出言不逊,大王一怒之下将他关了起来,不许任何人探望,恐怕这气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消呢。” 大臣们纷纷瞠目结舌,四顾观望,“大王病重,世子被关,那以后的政事应该如何处置,由谁决策? “以后的政事,当然还是要如往常那样倚重各位。” 说着,月夫人拿出一份加盖了印玺的名单,上面写着姓名,“这是大王选出来的几位大臣,这些时日政事就要托付给他们了,其余则照常按照流程办事。” 几位大臣接过来一看,自己的名字都在上面,除此之外还另有三位,尽皆了然,这都是选的朝中的地位与名声皆高,经验丰富之辈。 只是白家世代功勋,德高望重,里面却既没有“白玄德”的名字,也没有“白子湛”的名字。 众臣一想,也能理解,他们一个是世子的外祖父,一个是世子的舅父,肯定是向着世子的,恐怕要以内家人的身份反过来劝诫大王放人。 为了避免事情让人更加烦心,大王不加他们两人的名字也是正常。 众臣都在想,世子虽然行事冲动,但毕竟是继位人选,只可严加管教,不可如此强制关押,少年人本就年轻气盛,如此恐怕会滋生他的逆反之心。 众臣中有忠义耿直之辈想要劝解的,但是想到南越王现在正在气头上,且不能言语,就算是劝了也没用。 与其在这里浪费口舌,还不如赶紧回去群策群力处理政事,其余的也只能等大王气消后,身体慢慢康复,再将世子放出来了。 月夫人说:“大王的病来势汹汹,恐怕要好好休养一段时日,不过幸而御医说了没什么大碍。只是一时的气急攻心,吃药调养一段时间就会慢慢恢复的,大王意识清醒的时候说了,民贵君轻,众位不必忧心,还是以南越的家国大事为重。” 众臣听了,都觉得有道理,于是纷纷退下,相继离开王宫。 等他们走了,一直躲在屏风后面暗暗观察的太妃和寿康郡主才踱步而出,身后还跟着李艾。一副谄媚奉承的样子。 所有的内监和侍女早就换成了她们的人,整个王宫已经被士兵控制,成功的扣下赫连钰,瞒过了众位大臣,她们怎么能不得意。 一步步慢慢来,下一步就是改换世子,废掉赫连钰,立年幼的二王子赫连玥继承王位。 然后通过操纵六岁的世子和月夫人,进一步达到自己的心意,掌控南越。 寿康郡主的神情又恢复了往日的跋扈嚣张,她对躺在榻上的南越王说:“王兄,你好好看着,这南越的江山就要落到我们手上了!” 太妃躲在后面,虽然主谋和决策的人都是她,却似乎还是有些不忍心直面儿子。 南越王此刻是真的被气个半死,他被下毒后,情绪一激动病情就更加严重,可是现在的情况下,他根本没办法不生气。 月夫人看着这一幕,静静的思索着什么。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37章 谣言 世子赫连钰被关的消息,被那群入宫的大臣传了出来。 有些人不以为然,觉得依照世子的脾性,一言不合,再次惹怒大王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白家的人都觉得不对劲儿。 白玄德叹息一声,“钰儿已经答应过我了,不会再冲动鲁莽的行事,怎么这次重蹈覆辙了?” 周祈说:“这件事虽然听来合理,可是细细想着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没什么值得隐瞒的,如果世子真的触怒了南越王,应该当日就会传出消息,不至于在第二日等群臣入宫时再说。” 他顿了一顿,“既然事出意外,应该是另有蹊跷。不知派去王宫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吗?可有听到什么风声?” 南越王对世子的处置态度,即便是他没有表态,身边的内监应该也能感觉到什么才对,总能传出些风声。 “没有,派出去的人无功而返,王宫里面打听不到任何消息,连钰儿被关押在哪里都不知道,按理说不应该会是这样。” 白玄德提起这事,甚是忧心,“钰儿的脾气执拗,就怕他这次又钻了牛角尖,三言两语被人激起了怒气,反过来中了旁人的圈套。”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白玄德对自己外孙的脾性还是很了解的。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虽然经过上次被关入牢狱一事后,赫连钰吃一堑长一智,肯定会改,但是架不住有人故意利用,成心陷害。 毕竟赫连钰只有十五岁,虽然长得人高马大,却还是个小孩子心性,还不像成人那样见多识广,足以应对阴谋伎俩。 如果真的有人故意设下圈套,白玄德觉得他有很大的可能会跳下去,而且还是自愿的那种。 可是事已至此,只能说:“今晚王宫已经下钥,这个时候宫门全部关闭,明日我亲自入宫,见一见大王,看看究竟他的病情是否真的如此严重,问一问详细情况,再做打算。” 周祈说:“只能如此了。” 虽然王宫内的境况未知,但是两人均想,赫连钰还是南越世子,只要这个头衔不曾动摇,料想事情不会变得太糟糕。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白玄德说:“你颇通相面之术,之前已经见过钰儿了,不妨说一说这孩子是不是有成为一代帝王的潜质?” “你的外孙是人中俊杰,将来是南越之王,守卫一方国土,治民安境。” 白玄德明白,对方的话里,是指赫连钰没有王者称霸之象,所以命中没有真龙天子的气脉,将来称帝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很小。 与成为天下之主相比,仅仅守住南越的边陲小国,未免显得太没有雄心壮志,所以南越王才想着攻打大燕,进入金陵取燕皇而代之。 但与称霸天下相比,虽然不能功成名就,流垂千古,但是能平安康健、无灾无难的度过一生,也是莫大的福气了。 周祈看着对方的失望之色归于平静,神秘地讲,“看在你我是老友的份上,我便说多说一句,那位陈姑娘的面相贵不可言,那是人中龙凤的非凡一等的富贵之象,若是能与她交好,则南越可保近百年的平安无虞了。” 赫连钰将来是南越下一任的大王,可是周祈仅仅说他是“俊杰之才”,但是评价那位陈姑娘就成了“人中龙凤”,地位比前者还要高出不少。 白玄德轻呼一声,然后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你说的是真的?那这位陈姑娘的身份……” 若真是一个平民百姓,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评价,况且周祈与陈姑娘还认识,一个普通的大燕女子又怎么会认识大燕的尚书左仆射。 面对追问,周祈连连摆手,“哎,不可说,不可说。” 他到的眸子闪出一丝睿智的光芒,“我现在不说,将来你自然知道。可我若现在说了,反而会招致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周祈神秘兮兮的,白玄德当然还是选择相信这位老友,他在学识方面堪称典范,被称为一代大儒毫不为过。 并且这几年来在南越著书立说,教书育人,着实为南越的古籍收藏弥补了不少空白,甚至有许多钦佩的学子想要拜他为师的,都被一一回绝了。 周祈与白玄德的想法相同,都想等探明情况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可是他们没想到事情的惊变往往会让人措手不及。 譬如王宫内昨晚还是一片祥和,今日就传出了世子赫连钰昨夜因为被关押心怀不忿,畏罪逃出王宫的事情。 听说世子是连夜逃出王宫的,并且打伤了十几个看押他的侍卫,其中重伤者七人,生命岌岌可危者有三人。 宫内的许多侍卫都曾亲眼目睹,且有许多人都和他打斗过,只是碍于他世子的身份不敢下杀手,只能将人放出王宫。 而且不仅是宫中的侍卫,连住宅离王宫近些的百姓都听到了这次的大动静。 当时的追捕闹出了极大的声音,声势浩浩荡荡,将许多人从沉沉的睡梦中惊醒,世子逃出王宫后,夺了一匹坐骑狂奔出城,至今下落不明,不知去往了何处。 甚至离开时,有人说他还扬言“等下次再回南越城之日,就是率兵血洗王宫之时。” 大王的病情本来已经有些好转了,结果被这个逆子气的再此加重,原先是四肢麻痹,现在已经彻底不能动弹,更说不出话来,几次苏醒却又紧接着昏迷过去。 病人是最不能生气的,经过世子这么三番两次的折腾,现如今已经隐隐有了病入膏肓的势态。 听说大王在最后一次醒过来的时候,立下了一道诏令。 废掉世子赫连钰,改立二王子赫连玥为世子,从即日起学着治朝理政,并且过继到月夫人的名下,命她照顾其日常的生活起居。 另外定了五位辅政大臣,负责主要政务的处理,都是南越主管最高政事的官员,不仅在朝内德高望重,还在民间颇受赞誉。 哪怕是再挑剔的人也说不出什么错处来,他们担任辅政大臣是名正言顺,正当其所。 将来世子登上王位时,五人还要负责教导世子治国理政,等到二十岁的弱冠时再将权力归还。 一石惊起千层浪,南越城内再次涌起一片惊慌,虽然不是每三日的朝会日子,但是所有的官员都被这个消息吓到了。 大王病重,世子出逃,如今不仅改立世子,换成了仅仅只有六岁的赫连玥。 看现在大王的病情,似乎随时可能撒手人寰,这意味着南越很可能迎来史上最小年纪的一位大王,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往日即便是继位大王的年纪再小,也已经过了弱冠之年,娶妻生子,懂得政事应当如何处理了,还从未有此变故。 大家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的,主少国疑,君主年幼初立,恐怕朝内朝外都是会疑惧不安,大臣未必会真心依附,百姓也不能全心的信任国君,南越恐怕会迎来一次最大的考验。 这等危机一出现,不少人忠君爱国的臣子这么一分神,真忘了关心原来的世子到底逃到哪儿去了。 不过纵然是别人再怎么忘了,他的外祖父白玄德和舅父白子湛都不可能忘。 白玄德本欲今日进宫,却得知了此等惊天变故,一夜之间堪称是天翻地覆,惊人之变,差点把他这个年高之人惊得仰倒过去。 原本是世子的外孙失踪,现在不知去向,世子之位换成了个六岁的孩子,无论于国于家,还是于公于私,这都是让人无比震惊的一件事。 而在老友周祈和儿子的劝解下,他喘过气,稳定了心神之后,才算是勉强让自己接受了这个消息。 可是才刚刚从噩耗中缓过来,却又迎来了一个坏消息。 宫内的侍卫突然而至,将白府团团围住,要搜查里面是否窝藏了逃犯赫连钰,若查出来,以“包庇罪”论处。 赫连钰现在下落不明,但是他临走时声称要“血洗王宫”这等言论,造成人心惶惶的局面,所以不得不对其进行搜捕捉拿,找他的藏身之处。 其中少不了要查那些与赫连钰交好的大臣,当其冲的,就是他的外祖父白玄德一家。 王宫内已经派人来监察了,上百个侍卫将白府的前前后后围了个水泄不通,白家事先根本没有什么接到任何风声,都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了个措手不及。 带兵前来的侍卫长,是一个原先没有见过的生脸庞,一脸的倒霉相,像是来要债的债主一样。 他行事丝毫不留情面,立刻封府,先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一遍,虽然没查出什么,那难看的脸色也没有一丝缓和。 然后下令即便如此也不能放行,府内的人不许离开一步,府外的人也不许进去一步,若是有不听命令者,立刻以违抗王命的罪名处置。 这一下子,白府的人都傻了眼。 昨夜一事生的突然,他们哪里知道,更别说是与赫连钰勾结了。 更何况赫连钰已经连夜逃出城了,又怎么会藏在白家,这种法子等于是变相的囚禁关押了,纯属是故意刁难。 可纵然是白子湛和白玄德这种人亲自去说,那个侍卫长也不讲情面,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奉了王命,不敢玩忽职守,有半刻的松懈,绝不能通融。 白玄德是白家的一族之长,祖先世代功勋,哪里受到这等屈辱,居然被一个小小的侍卫长驳回了面子。 虽然是气急交加,却也无计可施,前门后门都是带刀的侍卫,全是那种满脸横肉的凶恶之辈,若是闯出去怕是他们真的不会留情。 不能离府,再怎么足智多谋都没有了用处。 众人尽皆无奈,只有将希望寄托在那位“陈姑娘”身上。 之前为了方便往来,见面不被人察觉,萧易安一直住在白府。 白府是典型的南越风格的建造住宅,房屋宽阔但偏矮小,比起金陵侯府的高屋砖瓦大有不同,但是住久了能现别有一番风景。 但是等到后来郡主府被抄家,彻底搜查,找出了一些试药后幸存下来的女子。 萧易安没有忘记子砚托付的事情,去找那些女子中是否有她的妹妹子墨,果然看到右手上同样有一个带着红绳的女子,面色极为苍白,憔悴不堪。 这种红绳的编织手法是子砚她们家乡独有的,不会有错。 单独过去一详细询问,果然是叫子墨。 幸好寿康郡主安排试药取血是按照年龄排序,她的年龄比较小,派的时间靠后,所以才能侥幸存活下来。 但是经过多次取血,子墨现在受的伤已经不算轻了,如果萧易安等人再晚来一段时间,恐怕她的性命就要无声无息的交代了。 萧易安让人好好的照顾她,等到她伤好的差不多了,可以动身的时候,就将她送回罗县,送到她姐姐子砚身边。 至于那些其他的女子,都是大燕边境几个县里的人,已经全部登记在册,年龄和住址写得详详细细,只待都修养好了,就将她们都一一送回去和家人团聚。 萧易安这几日虽然经常在客栈待着,但是她也留意着外界的消息。 听闻赫连钰再次被关,而且是被关在王宫内,她心里便隐隐感到不对,派人去查探消息了。 但是很可惜,同样是因为王宫内上下封锁的严严实实而一无所获。 等到第二日时,得知消息时,白家已经被众多宫内的侍卫把守围住了,根本无法进入,更何况是去商量对策了。 同样,有几个和赫连钰稍稍有些交情的大臣,都得到了这样的待遇,先是以怀疑他们窝藏逃犯为借口,搜查一遍,然后派人将府邸守住,不让进出。 其中,就包括前几日在朝堂上直言,要严惩寿康郡主以平民愤的女子官员李如兰。 萧易安不禁想:这样查封的做法实属刻意,似乎是有人生怕赫连钰与这些官员联系上一样,所以故意切断了这种消息来往的渠道,不让他们有任何见面的机会。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赫连钰,弄清楚究竟生了什么事情。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38章 临朝 赫连钰这么从王宫内一出逃,直接被打上了“逃犯”的名声,王宫内传出来了搜捕令,务必要将人找到,生死不论。 有提供线索的百姓,赏赐黄金百两,有提供线索的官员,先官升一级,再赏黄金百两。 如果能直接将逃犯押送过来的人,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有品阶的官员,都立刻赏官赐地,然后官升三级,赏黄金千两。 不仅如此,还封锁了南越城前前后后的几个城门,都派了重兵把守,所有从城门出入的人都要进行严格检查,以防漏掉逃犯的同伙,或者是提防逃犯再私自潜入城内无人觉。 王宫内的五位辅政大臣为了使南越不再继续生混乱,立刻走马上任,分门别类的又派人监督处理起政务。 在赫连钰失踪的情况下,为了不造成混乱,只能先按照南越王的意思先让二王子成为世子,由于事态紧急一切仪式就先行从简。 虽然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但并不是大人们怎么摆弄他就跟着怎样,因为怕生人,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甚至还吓得躲藏起来。 幸好月夫人能哄的住,把赫连玥劝出来之后,又用果子和蜜饯安抚,这才让他不哭不闹,顺顺利利地完成了仪式。 这可真是让五位辅政大臣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处理国家事务,为君主分忧还行,可是哄起小孩子来可真是没办法。 六岁的小赫连玥一哭,他们一个头能赛两个头大,根本束手无策,看来大王安排由月夫人抚养照料二王子,这个决定还真没做错。 月夫人说:“五位大人都是国之栋梁,现如今大王病重,南越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众位肩负的都是家国重任,世子尚前年幼,在这个紧要关头,就全要仰仗诸位大人了,切莫辜负了大王的嘱托。” 五位大臣都连连称不敢,主少国疑,现如今他们肩上的担子确实重,几人都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同时下面也有许多双眼睛盯着,怀疑他们是否藏有私心,如果稍有行差踏错,那么就会沦落到身败名裂的地步。 册封世子的典礼虽然举行完了,但是这个困境才刚刚开始,小世子只有六岁,离弱冠之年还有十四年的时间,这些辅政大臣都觉得自己的心情莫名沉重。 几人都是为南越辛辛苦苦了将近半生的臣子,再过十四年,怕是真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众人回头一看,竟然是太妃不顾外面内监的阻拦闯了进来。 月夫人抱着小世子,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该配合演的戏还要演完。 这些宫殿里的内监和侍卫,除了这五位辅政大臣外,举行仪式的所有人都是太妃和寿康郡主安排好的,计划在她们的预料中一步步进行。 太妃一进殿,脸上的神色就随着变得凝重,恨恨地剜了一眼月夫人。 静默片刻后,开口说:“既然是小世子的行礼仪式,为何不通知哀家这个当祖母的?如今大王病的不省人事,你就是这样掌管后宫的?凭着你这样小家子气的作风,怎么能抚养小世子?” 说着,五官的眉目变得温和慈爱,放柔了语气的说:“玥儿,到祖母这里来。” 赫连玥不怎么认人,在加上平日里和这位祖母的并不亲近,所以有些害怕的紧紧抓着月夫人的裙摆,并不敢过去。 月夫人将小世子护在身后,正色说:“妾身奉了大王的口诏,不能让太妃插手宫内事务,事出有因,所以未曾事先知会。” “你可真是好大的口气,大王说不让哀家插手宫内的事务,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究竟是大王说的,还是你自己随口胡编的?现如今大王病入膏肓,身边只有你一个人守着,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太妃这几日都是淡妆,唯有今日是一身华丽的耀眼盛装,用手指着逼问她,“是不是你私自改了口谕,就是为了自己独揽大权,否则哀家是世子的祖母,而你出身低贱,于情于理,南越的下一任国君怎么能轮得到你抚养?” 可是无论她再怎么言辞尖锐的逼问,月夫人始终不卑不亢,如同筑起了一堵铜墙铁壁,将那些怀疑的质问尽皆挡住。 “大王的口谕,妾身怎么敢随意更改,难道就不怕群起而攻之的指责和谩骂?太妃若是真的为了南越着想,这时应该待在自己的寝殿内,而不是在此处。” “的确,南越并没有后宫不能干政的规矩。但是大王为何不让太妃干政,难道您真的不知道原因?大王神志清醒的时候,曾经说过,如果您真的有悔改之心,将会考虑既往不咎。” 太妃卷入了寿康郡主一案中,这件事朝中几个身居高位的大臣都知道。 听到月夫人的这句话,五位重臣都心照不宣,太妃是大王的生母,总归不容易处置。 太妃似乎有些胆怯了,原本庄重奢华的服饰,随着她脸色的变化而黯淡下来,气势一下子就蔫儿了,“你这么说,可就是欺负大王所说的口谕没有人证,哀家不相信大王会如此不顾母子亲情。” 月夫人怕吓着小世子,让人将他带下去。 然后说:“王室的家事,同样也是国事!太妃你不要依仗自己是大王的生母,就以为自己可以罔顾律法,亲情在公理正义面前不堪一击!至于南越的国事,自有辅政的大臣们定夺,如今大王已经额外开恩,劝太妃好自为之,回去闭门思过,不要再做自掘坟墓之事!” “你……你一个大燕的渔女,有什么资格抚养世子?”太妃满脸涨的通红,似乎真被她气到了。 她转而看向几位钦定的辅政大臣们,“你们说,她出身微贱,难道真有资格教养下一代南越的大王?如今大王是病的糊涂了,才做出这种昏聩的决定,难道你们也跟着一齐糊涂了?况且,她所谓的口谕到底是真是假,谁能保证?” 五位辅政大臣互相对视一眼,想法出奇的一致。 他们都不是昏庸之人,太妃现在“无理取闹”,显然是想攻击月夫人的出身,然后以自己祖母的身份代替她抚养小世子。 但是太妃的为人如何,大家心中都有数。她平日里与伶人交往过密,生活荒唐是小事一桩,但是卷入寿康郡主草菅人命一案却是大事,说明她不顾百姓性命,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虽然她是世子的亲祖母,血缘关系更近,但是没人放心将世子交给她抚养。 比较起来,虽然月夫人与小世子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见她深明大义,讲话条理清晰,是个懂事理明是非的人,刚才又将小世子哄得乖巧服帖,出身什么的反而不重要了,几位辅政大臣们当然是选择帮她说话。 于是,都个个绵里藏针的反过来劝太妃回去。 将太妃气得怒气冲冲的离开了,但是似乎还是一副不罢休的模样,看起来哪里有半分悔改的心思。 等她离开后,月夫人向几位大臣们行了一礼,多谢他们的仗义执言。 可话语中又透露出担忧,太妃毕竟是长辈,名义上的后宫之主,若是她仗着身份再三刁难,恐怕自己迟早会应付不来。 五位辅政大臣都深觉有理,月夫人虽然抚养着小世子,可身份还是一个姬妾,连王妃都不是,与出身高贵的婆母抗衡还是有些吃力。 有一位大臣提出来,“既然如此小世子年龄尚幼,不妨向大王建议,让月夫人也跟着临朝听政。” 南越史上虽然没有垂帘听政的先例,但是太后临朝管理国家政事并不少见。 战国时的赵太后,因为其子孝成王年纪太轻,故由太后执政;汉朝的吕后前后掌权十六年之久,推行黄老之术,与民休息;唐朝的武则天在称帝前也曾垂帘听政,奠定下权力的基础。 现在南越王的病情无法预测,随时可能离开人世,到时候小世子赫连玥就自然而然地继承王位,那么月夫人身为他的养母,当然就成了太妃。 可是那时现在的太妃,也要晋一级成为贵太妃,在长幼排序上仍旧是压着她的。 这种人无礼尚能搅三分,真的倚老卖老、为老不尊起来着实让人头疼。 除非月夫人能临朝听政,拥有些实际的权力,真正赢得了臣民的认可,那么就与闲置在后宫空有虚名的太妃大不一样了。 这样的好事,本以为月夫人会立刻同意,可没想到对方坚决固辞不受。 说自己对南越无功无禄,怎么能接受这样的劝说,就算大王同意了,自己也不会临朝听政的。 这群大臣劝说无效之后,只得无奈的离开。 等到他们走了之后,躲在暗处围观全程的寿康郡主又冒了出来,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今天的戏演的不错,他们提出来的主意,第一次不要答应,否则会显得你太急功近利,容易引起怀疑。等到母妃再多找你几次麻烦的时候,闹出些事端来,这群大臣肯定会再次提出要你临朝听政,到了那时你再顺势答应,就更加顺理成章了。” 说完,她看身旁的人没什么反应。 有些不满的说:“月夫人,你好像并不怎么高兴啊。要知道,如果这件事成了,那你可就是南越史上第一位临朝听政的女子,将来是名留青史的。” 心月腹诽道:即便真的临朝听政了,还不只是你们的一颗棋子。 太妃和寿康郡主现在将六岁的赫连玥推上世子的位子,将来再推上王位,是想让他被成为任意操作的傀儡,而将心月推到临朝听政的位置,是为将来诛杀五位辅政重臣埋下一颗棋子。 现在大王病重,人心不稳,她们需要德高望重的辅政大臣来安稳民心和朝局。 但是等大王“病逝”,抓到潜逃的赫连钰,彻底永绝后患,慢慢恢复到一片风平浪静的时候,这五个臣子就变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是一定要除去的。 寿康郡主和太妃费了这么大的心力,当然要将全部的权力抓在手里,不允许让任何人分夺。 只是她们躲在暗处不露面,即便是做尽了恶行,恶名都是临朝称制的心月扛着,到时究竟是青史留名,还是遗臭万年,尚未可知。 这样前途吉凶不定的境况,心月怎么能高兴的起来。 有生以来,她第一次遇到了如此大的危局。往日里,她虽然成了南越王的姬妾,却从未真心实意的将自己当做是南越人,更是从没有过归属感。 但是从现在开始,她的每一步,都关系着南越的命运安危。 心月说:“郡主所说的很动人,可即便如此,也没必要下狠手……小世子只有六岁,即使你什么都不做,他也不会懂得什么……” 举行世子的仪式之前,寿康郡主让人在赫连玥的吃食里下了些刺激性的药物,会让人莫名心悸,情绪不安。 只有特意调制好装了药材的香囊,让心月佩戴在身上。闻到这种味道,赫连玥的慌张情绪就能有效缓解。 所以小世子一直不离开月夫人左右,在大臣看来,他的确很依赖这个养母月夫人。 旁人看来,会以为是小孩子怯场,不懂事,绝不会想到有这层原因。 姑母对自己年幼的亲侄儿下手,这委实太狠了些。 所以寿康郡主一听到这话,神色立刻变了,警告说:“希望月夫人能明白,你根本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如今你之所以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全是因为我留了你一条命。别太自信了,没有人是不可代替的。 你以为,和躺在病榻上的王兄相比,自己的处境很好?可别忘了,临朝称制的人选,不止你一个,后宫里的姬妾有上百人,出身南越的显赫世家,性情温柔,才学美貌兼备的人,怎么都能挑的出十几个人来。” 末了,还丢下一句威胁说:“再说这种废话,我就送你和王兄一齐去黄泉路上做夫妻!”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39章 卖炭 南越城的几个城门都被士兵把守,严格审查来往出入的百姓,城墙上张贴着逃犯的画像,防止赫连钰会再混进城来。 他所住的世子府从那晚开始就已经封了,莫说是人,后院里的狗洞都堵得严严实实的,生怕有一条狗会随意进出。 现在的小世子赫连玥直接养在宫里,由月夫人照看,不用在宫外居住,所以世子府暂时闲置,门前车马稀少,冷清的连雀鸟都不肯停栖。 偶尔有几个人经过也都立刻噤声,拉紧了衣服走得远远的,似乎多停留一步都会被打上与逃犯私通罪名。 这时从远处路过四辆拉炭的牛车,前前后后是几个年轻的小伙子赶牛,其中一个抹得满脸乌黑,看不清楚具体容貌。 路过世子府时,他看了一眼门前已经碎裂的牌匾,那两扇深深紧闭的大门里,似乎能闻到干枯荒凉的气息。 听到同伴的催促,他深吸一口气后,打起精神,低着头加快脚步离开此地。 萧易安派人去城外查探赫连钰的去向,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由于最近城内城外的严查,邓巢的手下和西秦的暗探都受到了很大的阻挠,并不能全力挥出自己的作用。 这日,陈序回来之后,一脸的无精打采,他不善于隐藏心情,这副模样就知道带回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清漪上前悄声问,“还是没有世子的下落?” 陈序沮丧的回答说:“不仅没有,刚刚打听到一个消息,城内的兵马收到命令,要开始一家一户的排查有无可疑人等,若是胆敢有窝藏逃犯的人一律按同罪处置。” “竟然要开始查城内的居民,若是真的一家一户查过来,那咱们的行踪岂不是要暴露了?” 清漪担忧的说,“恐怕要考虑离开客栈了,咱们的身份是经不起盘问的,一详细查问肯定要露馅儿。” 于是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家小姐。 萧易安思索着这几日的事情,南越王突然病入膏肓,赫连钰戴罪出逃,白家被封府,扶植小世子,任命辅政大臣……只是一夕之间,南越的天都塌了半边。 事情变得太快,来不及让人反应过来,就已经又生了下一件惊变。 现在居然又要开始排查城内,看来躲在后面号施令的人行事可真是雷厉风行啊,一件接着一件,处处都打在紧要关节上。 “需得尽快另居别处,不能暴露身份。”萧易安说,“咱们只要还在暗处,就有后制人的机会。” 于是让清漪去通知众人,收拾自己的行李准备离开。 客栈里除了有萧易安等人,还有留下的西秦的暗探,他们之间有独特的联系方式,只需要在离开时留下一个记号就好。 陈序刚收拾好东西,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引得他的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刚说了城内的兵马接到命令要挨家挨户的排查,难道已经开始行动,这么快就轮到这里了? 陈序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他走到门口,顺着缝隙向外面看去,却见是几辆牛车,上面装的都是炭。 接着外面传来一声,“要买炭吗?” 冬日家家户户取暖都需要买炭,春夏季节的炭价格最便宜,所以普通百姓大多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大量购买,然后放起来等到冬季再用。 所以有些卖炭的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大街小巷的推车叫喊,并不稀奇。 南越城几里外就有一座矿山,应该就是那里来的。 陈序这才松了一口气,回答说:“辛苦了,客栈里现在不买炭。” 等外面的人走了之后,清漪笑话他说:“你现在都快成惊弓之鸟了,别自己吓自己,这可怎么了得。” “谨慎一些好,现在南越朝廷里局势变化的太快,百姓都是这样的小心翼翼,有些人避免惹祸上身,已经不出门了……” 正说着,他的脸色一变,朝外面看了看,低声道:“有个卖炭的人又返回来了。” 清漪疑惑着,“嗯?不是已经和他们说不要炭了吗?” 敲门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很急切,“快让我进去,是我啊!”他漆黑的脸庞凑在门缝边,使劲儿的扒拉着想从外面看清楚里面的状况。 陈序听着这少年的声音熟悉,却一时都想不起来是谁。 还是清漪先反应过来,“你是赫连钰?” “当然了,不是我还能是谁!”那人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煤灰,露出原本白皙的皮肤,现出了眉眼间的少年气。 陈序立刻将门闩取下来,打开了客栈的大门。 一个满脸乌漆墨黑的人钻了进来,只穿了一件没袖口的短衫,半露着两个膀子,上面尽是煤灰,正是赫连钰。 为了遮盖容貌,他不仅在脸庞下了功夫,连脖颈上都抹了煤灰,所以熟悉的人都认不出来,这才侥幸逃过了城门守卫的追查。 清漪又惊又喜,派人去城外找赫连钰没半点消息,却没想到他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幸好如此,若是他再晚来半个时辰,或许她们为了躲避已经搬离客栈,另外再去寻个住处了。 清漪连忙跑上楼,告诉萧易安这个喜讯,后者同样是又惊又喜。 经过询问才知道,原来当初赫连钰逃出城门时,追兵紧跟在后,他不敢停下,便一路策马狂奔,拼命逃脱。 直到天明时分才甩脱追兵,自己也不知到了何处。 觉得口渴,便到路边的一家小茶摊想喝口茶,可没想到那里竟然是一家做无本买卖的店,专门打劫过路的行人。 对方见他虽然看上去有些狼狈,却穿的光鲜亮丽,还以为是哪里的阔少爷,是一个待宰的肥羊,直接在茶里放了蒙汗药,将人迷倒。 可是赫连钰入宫的时候什么都没带,除了一身衣裳外,哪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于是摊主的人脱下了他的衣裳,给他换了一身粗布麻衫,然后将还在昏迷中的他卖到了矿山去做苦力。 失踪的这些日子,赫连钰一直在矿山挖煤炭,同时因祸得福,躲过了南越官兵的追捕,不然凭着铺天盖地的搜查,他早就落网了。 正因为如此,连邓巢派出去的人也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赫连钰混在一众矿工里,每天被迫挖炭运炭,他当然不敢说出自己身份,所以一直无人知道他是南越的世子。 矿山里并非消息封闭的地方,他自己也能听到南越城先后传来的消息。 听到被人取而代之,无端被安上罪名的时候难免又气又恨,可是理智告诉他自己要冷静下来,想要翻盘夺回权力绝不能再冲动行事。 这段时间跌宕起伏的经历,磨练了他的心性,仿佛在一夜之间长大成人。 隐忍着等待时机,终于让他等到了这个来南越城卖炭的机会。 随着这些平日里劳作的矿工,重新回到了这个自己熟悉的地方。 他果真看到包括自己外祖父还有其它朝廷重臣被封了府,至于其它的五位辅政大臣,府外也有人盯守,好像在等着人自投罗网。 虽然朝臣中也有其它的忠义之辈,但是赫连钰冒不起风险了,他不敢保证对方会不会告自己的行踪。 他现在不敢轻易信任任何人,一着不慎就是满盘皆输,走投无路之下,只能来到萧易安这里。 毕竟,萧易安帮他查出了害母妃的真凶,如果连这个人都信不过,那赫连钰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相信谁了。 萧易安问道:“传言中说你打伤了十几个禁军,究竟是真是假?凭你一人之力,怎么可能单枪匹马的闯出王宫?” 现在回想起那晚的事情,赫连钰都觉得心有余悸,从天上掉到地下,好像只不过是一场梦。 “那日我接到宣召入宫,但是根本没见到父王的面,只见到了月夫人……她告诉我父王的病情突然变重,御医正在全力救治,但是情况不容乐观,最坏的结果有可能撑不过今晚,让我在殿内待着,以防父王有什么不测,我们父子见不到最后一面……” 知道害死母妃的人是寿康郡主后,赫连钰清楚当初是自己冤枉了月夫人,对她的敌意已经少了许多。 所以那时不曾怀疑对方的话,才会误中圈套。 听到“月夫人”三个字后,清漪侧过头,偷偷看了一眼萧易安的脸色,果然见她的神情微微波动,不知在想什么。 “那晚我在侧殿休息,却正好听到两个内监在议论,说这是月夫人的计策。她见父王或许不久于人世,自己膝下无子,不甘心就此被遣散离宫,想假传诏命,扶植二王子赫连玥登上王位,所以想谋害我……趁着我睡着的时候,要了我的性命!” 赫连钰说着,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仍旧觉得会无故紧张,一颗心怦怦直跳。 “我不知道他们议论的是真是假,就想见父王探清楚原委,看看他的病症是否真如月夫人所说的那般严重,可是却被宫殿内的侍卫拦住,不让我见父王,也死活不让我出宫。情急之下……” 萧易安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情急之下,你就又动手了?” “嗯。”赫连钰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事突然,当时他没来得及细想,但现在重新回想起来,自己当初还是没按捺住情绪,有些冲动了。 “不知道是我因为情绪激愤,武功突飞猛进的原因,还是他们顾念我世子的身份,不敢真正动手的缘故,反正我很快就从王宫内打了出来。之后禁军跟在后面紧追不舍,我就随便抢了一匹马,直接跑出城外了。” 萧易安说出自己的疑问,“那时已经是半夜时分了,城门应该紧闭才对,你怎么出城的?” “当时情况太混乱了,看不清什么方向,我被追的慌不择路,只能往没人的方向跑。”赫连钰努力回忆着,“好像……城门是开着的……也不一定。” 说完,赫连钰自己都觉得荒唐,声音越来越弱,后面已经没了动静。 照着赫连钰所说,明明是深更半夜,城门却是开着的,那可真是怪事了。 他藏在背后的两只手勾在一起,纠结的问萧易安,“你不相信?” 萧易安的神色变得轻松了些,“相信。反正这几日奇怪的事情多了,不差这一桩。城门大开,肯定是有人授意禁军,刻意将你赶出南越城。” 赫连钰抬起头问,“那依你看,这次要害我的人……是不是月夫人?” 其实,这几日他早就在心里将这个问题想了成千上万遍,答案还都是一样的。 如果与月夫人无关,她不可能派人阻拦自己见父王,况且现在二王子成为小世子,月夫人还抚养了他,与那两个太监所说的一模一样。 只是,上次赫连钰一口咬定月夫人是凶手时,曾遭到了萧易安的严厉斥责。 打那之后算是醍醐灌顶,所以这次不敢再妄下断论,还是想着听听她的意见。 萧易安看着他,良久不语后,突然笑了一下,柔声说:“不是她害的你,她不是那种惯使阴谋算计的人。” 这句空白的人品解释并不能说服赫连钰,他焦急的说:“可是月夫人她……她肯定和这件事脱不了关系,否则现在这种复杂的局面又该怎么说?”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萧易安饮了口茶,意有所指的说:“你孤身一人手无寸铁,却能从上千人重重守卫的王宫里打出来,这难道不是奇事?和你相比,赵子龙七进七出长坂坡都不过如此。” 这一句话有些莫名其妙,与赫连钰的问题根本对不起来。 他不解的说:“什么意思?是指禁军们是受人指使,故意放我立刻王宫的?” 萧易安说:“如果真的是月夫人大权独揽,反而好办的多,就怕是有人浑水摸鱼,故意在你眼前演了一出戏,既用激将法,又用离间计,自己躲在暗处来一招借刀杀人。”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40章 王位 如果月夫人苦心孤诣的想要谋害赫连钰,必定是布局周密,怎么会这样巧的偏偏让他从两个内监的口中听到整个计划。 而又恰巧,守卫王宫成千人的禁军都没有下死手,让赫连钰在偌大的王宫里不仅全身而退,还毫无伤。 好巧不巧,当时深更半夜时分,城门却正好是开着的,而且赫连钰又刚好抢到一匹马逃出城。 原本什么事情都没有,什么罪名都尚未定论,但是这么一逃窜就忽然成了畏罪潜逃,赫连钰一下子从世子成了被通缉的逃犯。 至于什么罪名,具体什么罪行,反而含含糊糊的说不清楚,弄得一头雾水,糊里糊涂的就被扣上了这样的大罪名。 萧易安心想:就算当时赫连钰不跑,恐怕也逃不出别人设计好的圈套,反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敌暗我明,是有人铁了心的要陷害他。 南越之所以陷入这样主少国疑的混乱中,少不了幕后的那人推波助澜,运筹帷幄,月夫人只是个被推出来导致舆论加剧的工具。 除去月夫人之外,王宫里还有谁的地位能够统领全局,还有谁能有本事将整个南越翻过来? 萧易安心中已经有了猜想,她想起听说过一则旧事。 当年南越王初登大位时,虽然已过弱冠之年,但是先王临终前还是指定了自己一位德才兼备的王弟辅政,让他帮着处理政务,稳定人心。 但与想象中相反,一向是德才俱佳、享有美名的王叔不但没有尽心辅佐,反而一人独揽大权,丝毫不将自己的侄子放在眼里。 当时南越城里甚至有只听从“王叔”政令,不知道“大王”诏令的荒唐事。 南越王这个人形同虚设,朝廷上下都只围着王叔一个人转。 百姓因为他往日的贤名广布,谦恭下士的行为,都不觉得有什么,仍旧是如以前一般的称赞,甚至远远过了对君王的爱戴。 南越王那时恨得牙根都痒痒了,可是王叔持有先王遗命,不想背上“不孝”的名声,无奈之下只能隐忍。 直到两年后,太妃在宫内动政变镇压了这位掌管摄政大权的王叔,肃清了一遍顺从的羽翼,然后放权给自己的儿子,这场闹剧才落幕。 从此她退居后宫,不再过问政事。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以至于许多人都忘了,在王宫里生活荒唐的太妃以前究竟有多么的雷厉风行,具有铁腕手段,对待自己的敌人有多么冷酷。 如今看来,她是想将当年的事情再重演一遍。 只不过这次,敌人变成了她自己的儿子和亲孙子。 世事轮回,当年南越王依仗着母妃夺回权力,派人将王叔掘墓毁尸的时候,恐怕也没想到多年后,自己会被母妃用这种方式强行拽下王位。 萧易安收起自己的猜想,现在城内的兵马正在挨家挨户的排查,需要再找地方安顿下来。 为了隐蔽行踪,不被觉,她们不得不离开客栈,来到了邓巢的住处。 邓巢在南越多年,“张记肉铺”的名声更是大,官兵他们着重搜查生面孔,一见是熟人,搜查的并不严格,所以都没被查出什么。 与此同时,邓巢将派出去的人都撤了回来。 赫连钰已经找到了,就没必要在城外浪费时间了,只需要再去探听消息就好了。 南越的牢狱一年头来犯人只有寥寥几个,所以监管不严,派人去打听消息并非难事。 半日后,邓巢就知道了牢狱里传回来的怪异事情。 “公主神机妙算,牢狱里的寿康郡主果然不见了。非但她消失了,连蓝逸和洛斌两个伶人也跟着一同消失了,只有王驸马还老老实实的在牢里关着。” 寿康郡主和郡马的关系不好,郡马对她所作所为的一系列事情知道的不多,虽然两人是夫妻,他却算得上是半个外人。 所以现在郡主把两个伶人救出去了,却仍旧把王郡马晾在原地,任由他在牢里待着。 这个消息更加确定了萧易安的猜测没错,如果这一系列事情的幕后主使是太妃,她一定会将寿康郡主救出去,不舍得让其在牢里受苦。 而南越王本就感染风寒,如果想办法在他的汤药里动些手脚,自然能使其病症变重,甚至可能会一病不起。 这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买通一个内监或者是一个侍女就能办得到。更何况太妃在后宫内这么多年,只要有些手腕,自然有一群内监和侍女供她驱使。 不仅如此,感觉更详细的探听,太妃曾经调动了城外的兵马,但是只知道有调令并没有详细去向,而且太妃的一则手令,根本不符合南越调离兵马的规矩。 但是为的将军,正是太妃当年动宫内政变的旧人,他当年正是因为此等功劳才连连升官,得以统率部下。 根据萧易安推测,包围住王宫后,城外的兵马控制住了整个宫内的人,掌握实权的人早就换成了太妃。 南越王现在根本没了任何权力,所有的诏令,包括改换世子的那道旨意,都不过是假借他的名义由月夫人的口中说出,实际上都是太妃自己的意思。 而月夫人同样是太妃的傀儡,她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权力,但凡有一丝拒绝的机会,没有人会愿意当别人的棋子。 萧易安猜到这重原因,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在她自己的心里,当然不愿意与心月为敌,无论她是不是月夫人,脱离开这层身份外,她还是她,是那张熟悉的面孔,是那个与自己一起长大的人。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在宁阳侯府的十几年里,对于萧易安来说曾经是人生中最低落灰暗的时刻,她现在还能想到自己当初庸碌无为的懦弱样子,并且厌恶那被人欺凌的自己。 前世那样不成器的样子,连自己都讨厌的黯淡人生,心月却始终在身边陪伴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就算今生因为一些事割袍断义,最终不至于反目成仇,刀剑相向,那才是真正的悲哀。 如果南越宫内的掌权者变成了太妃,那么心月的处境暂时是安全的,她还有用处,暂时不会被伤害。 但是南越王,他就说不准了。 小世子赫连玥已经被扶持上位,仪式和典礼都举行完,五位辅政大臣已经定下,南越王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充其量是个摆设。 反正他一归西,小世子就接着继承王位,毫不耽误什么,更有利于太妃计划的推行。 萧易安这个念头刚想没多久,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三声钟鼓的声音,响彻整个南越城,接着接着似乎有人在高喊着什么。 她推开房门,只听到有清晰的声音闯入耳中,尖锐的声音如同杜鹃泣血,生生哀鸣。 “大王驾崩!” “大王驾崩!” “大王驾崩!” …… 第一声像是夺命的催促,着急不已的让众人知道这个讯息,后面则是充满了沉痛的哀戚,一下慢似一下,中间停顿的声音也一次比一次长。 宫内的内监将消息传出来后,街上走动的百姓纷纷驻足,忙碌的人们也相继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半愣半傻的呆呆顿住,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这些年来,南越王虽然好色,广纳姬妾,但是在治国一道却对得起百姓。 轻徭薄赋、劝课农桑、与民修养生息,他未必是个好父王、好丈夫,却算得上是个称职的国君。 除了对自己的王妹寿康郡主和母妃放纵宽容一些,允许她们的生活奢侈一些,自己纳的姬妾多了一些,其他没什么值得可贬低的了。 如果他真的不是个值得称道的人,那些百姓也不会这样哀痛的哀悼了。 此时最伤心的人,莫过于赫连钰。 他不知道父王究竟是病逝的,还是被人害死的,在死前又说了什么,有没有什么话想要交代自己…… 亲人离世,是一种不能言喻的痛楚。 短短不到一个月,赫连钰接连失去双亲,甚至连两人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他像是个突然被人抛弃的孩子,不合时宜又多余的在这个世间活着。 孤单的寂寞感席卷了整个脑海,得知这个消息后,赫连钰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整整一天一夜都不曾进食,不曾言语什么。 他就这样孤身一人斜倚在窗边,一整晚看着月光,直到第二天的日出。 漫长的夜晚像是过了整整一年,再从房内走出来之后,这个曾经意气风的锦衣少年,眉间的张扬神色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变得异常的沉稳成熟。 清漪眼尖,甚至能看到了他间多了一根白,在满头黑里格外的显眼。 现在赫连钰的身份是“逃犯”,一出现就会被逮捕送入牢狱,听候处置,现在的局面对他这个原本的世子很不利。 萧易安叹了口气,南越王逝世,小世子赫连玥自然而然要继承王位。 诺大的一个成人都没办法改变局面,更别说是仅仅只有六岁的小世子赫连玥了,或许他是幸运的,误打误撞的成为了南越的大王。 可是他同样又是不幸的,因为太妃和寿康郡主不会愿意将权力交给他,哪怕是等上十四年,他到了弱冠之年,也没办法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王。 想要夺回权力,就要彻底铲除掉太妃和郡主两人。 现在,萧易安更加确定她们两人是动乱的根源,如果想要帮赫连钰夺回原有的王位,恐怕不能仅仅凭借简单平和的方式。 她问邓巢,“若是将你手里所有的人聚集起来,能否有上千之众?” 邓巢在南越潜伏多年,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打回大燕,重还陈朝山河,私下里用各种方式来募集人手,做的事不比在金陵的涂骥少。 听萧易安这么问,他还以为对方有了兴复旧朝之心。 连忙说:“如果公主能再给臣四到五天的时间,将南越城外一些偏远地方的人都召集过来,远远不止这些人数,足够拉起来一批人马了。” 邓巢想比划一个数字的,伸出左手后,才想起来自己的左手只剩下拇指和食指,其余的三根手指早就被齐刷刷的斩断了,不伦不类的比划不成。 只得尴尬的找补说:“到时候,莫说是大燕周边的几个县城,就……就算是南越王宫也能打下来!” 萧易安一喜,要打的地方就是南越王宫。 于是立刻让他调所有的人前来这里,却又担心对方不同意,便没明说召集人手之后,是要打入王宫助赫连钰夺回王位,而不是起兵攻打大燕。 邓巢喜滋滋的离开了,脸上像是开了一朵花似的。 与太妃这种玩温情脉脉这一套是不行的,更别打算用亲情去打动,她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能动手害死,这个人的心肠,已经冷酷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这样的无情冷血,和远在金陵的燕皇慕容烈有些相似,将来两人若是有机会见面,定要一较高下。 可是萧易安不知道的,之前的事情她都猜对了,唯独这一件事她猜错了。 害死南越王的人,不是太妃,而是寿康郡主。 宫内,南越王停放尸体的灵柩前,百官行礼后相继离开,之后所有的内监都退了出去。 月夫人示意一眼,刚继位的赫连玥也被嬷母抱了下去。 他看着父王在安静的躺着,走时还嘟着嘴嘀嘀咕咕的,抱怨父王为什么不起来和自己玩耍。 他穿着新赶制出来的大王服饰,由于是织衣局不分昼夜紧急赶制的,虽然合身,可新衣料有些不舒适,所以不安分的一直在动来动去。 要离开时,他还什么都不知道的笑了笑,有些高兴的样子。 等人都走后,大殿恢复了一片安静,然后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后,太妃转过头,一个耳光就朝着寿康郡主的左脸颊就打了过去。 清脆的响声过后,太妃似乎还不解气,紧接着又是一个耳光打在她的右连颊。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41章 丧仪 被关在牢狱中的寿康郡主,终于找到一个借口,可以以参加王兄丧礼的形式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别人的面前。 她虽然被废去了郡主之位,被收回了府邸和土地与财产,但还是大王的亲妹妹。 血缘关系没有断绝,谁也不能阻止她来参加自己亲哥哥的丧礼,连白玄德和白子湛他们都不能。 当文武百官看到她的面孔时,既意外又不意外,虽然她的身份的确是王室中人,但是能这样若无其事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着实还是让人惊讶了一下。 若是换个脸皮薄的人,恐怕这个时候都要羞愧的找个地洞钻下去躲着了。 不过寿康郡主的眼眶中含有泪珠,盈盈欲泣的模样,想必也是因为王兄的逝去而感到悲伤,她的心里应该也不好受。 许多大臣想到这里,念及生前两人的兄妹情深,也就不多说什么,恭恭敬敬的行礼之后侍立一旁。 寿康郡主哪里会不知道这些臣子心里在想些什么,估计有不少人在暗骂自己,所以表现的越伤感,越的难过哭泣,以自己的脆弱柔软面貌来换取别人的同情心。 在场的人除了众多官员之外,还有南越王这么多年以来纳进后宫的那些姬妾。 个个都是花容月貌,一身素衣打扮,楚楚可怜的,有些即便是不施脂粉也照样容貌生光,有些娉娉婷婷小鸟依人,百人百态,各自不一。 大王驾崩之后,这些膝下没有生育子女的就可以得到一笔钱财被遣送出宫了,也可以另嫁他人。 其中有些人早就盘算好自己将来的去处了,表情悲伤不已,可是实际上一滴眼泪都没流,只是应付应付做个样子,想到不久后就能够重获自由之身,一颗心早就飞出宫外了。 除了月夫人,大王遗诏要她抚养小世子赫连玥,那月夫人就是这个六岁孩子的养母,谁友了她都不能走。 大家的心思各异,官员们在为南越的将来而担忧,姬妾们恨不得早日离开王宫这个禁锢自由的地方。 同样,也有人为了自己即将得到南越的全力而心里暗暗得意。 那个人就是寿康郡主,她以为自己的处境已经逃脱了最困难的危局,接下来就开始一帆风顺的时候了。 可没想到,现在就被母妃的两个耳光给打蒙了。 她不受控制的原地转了半圈,随后两边的脸颊上蔓延起了火辣辣的疼痛,尤其是第一下打的极重,左脸上可以清晰的看到五个红指印。 太妃似乎还不解气,上前还想再打的时候,一旁的李艾突然上前抱住她的手臂,口中不住地求情,这才拦了下来。 寿康郡主长了四十多年,还是头一次被打,从来没有人敢动她一根手指头。 尤其这次还是被自己的母妃掌掴,更是她往日里从未想过的事情,心里面吓得咯噔一下,双腿一软,竟然情不自禁地跪下了。 幸好百官已经离开,否则看到这一幕,估计心里要大叫一声“痛快”,可是解气了。 太妃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又气又怒,“你怎么能这样无情无义,他可是你的亲王兄啊!” 虽然南越王的病症加重,但那只是看上去表面严重,短期内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仅仅是四肢不能灵活的动弹,不能言语。 御医说了,以大王自身的体质,只要内监和侍女们照料得当,再活个二三十年,根本不在话下。 太妃与他毕竟是母子,而且当年是亲手将他扶持上王位的人,怎么忍心用哪种残酷的方式将他送离人世。 而且大王突然病重,本身就已经惹人多想,即便用世子赫连钰顶撞一事搪塞过去,难保不会有人生出疑心,暗暗猜测。 如果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的病逝,肯定会再次加重别人的疑心,或许会直接猜测为有人阴谋加害。 所以太妃的想法是,再过几天假借南越王的旨意,比划着说自己病情糟糕,不省人事,接着以此为借口退位,将王位让给小世子,然后让五位辅政大臣帮忙处理政事,顺理成章又合乎情理。 却万万没想到,寿康郡主竟然会抢先一步,直接将自己的王兄害死,致使南越的大王突然驾崩,上下陷入一片混乱。 后续太妃还在谋划的一些事情,就这样直接被她斩断了唯一的退路,怎么能不气,这两巴掌还嫌的打轻了,给不了教训。 寿康郡主瑟瑟抖,她以为母妃既然在王兄的汤药里动手脚,加重他的病情,等于已经放弃了这段母子情。 无论自己做什么,她肯定是不会再管的。 自己下手是重了些,可也是为了快点将小世子赫连玥送上王位,早一点得到南越的权力。 否则夜长梦多,那个“畏罪潜逃”的赫连钰现在还没有抓到,还不知道藏在哪里,免生后患,还是早点动手的好。 她太自信了,自信都差点忘了自己的身份。 这一场起兵谋反的无形战役,从始至终太妃才是主谋,她不过是跟在身边的小喽啰,像是依附的吸血虫。 蓝逸和洛斌那些伶人都是依附于她,可是她又何尝不是在依附于自己的母妃,两者之间恐怕也没有一个谁高谁低。 太妃狠狠地威胁说:“如果你再敢没有哀家的允许,私自去做什么事,就立刻将你送回到牢狱里,一生一世都关着你,永远都别想再出来了!” 她浑身上下佩戴没有金银装饰,没有任何的昂贵饰物,比起平日里的艳丽生辉,凌然与众生之上,这样的她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妇人。 这样的素衣素服,是自从当年先王驾崩之后,她第二次如此穿着。 丧夫、丧子,这次太妃是白人送黑人,所心痛的更是以往的十倍,人的情感是脆弱的,再恶毒的人也会有触动伤疤的时候。 寿康郡主觉得两边的脸颊都在火辣辣的疼,但是看到母妃那沉痛悲悯的脸色,已经不敢多说什么了。 只是在心底纳闷,这里又没有外人,母妃何必再做戏。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到底哪个才是她真正的想法。 像她这种一条道走到黑的人,还不懂得,人的情绪哪里有是非对错,黑白分明? 太妃的心情正复杂着,若非是被形势所逼,她也不愿意与自己的儿子反目成仇,只是想让他提早退位享清福,不想得竟然将他送上了绝路。 而害死他的,竟然还是自己的女儿,让兄妹两人互相残杀,终归是身为人母的管教不严之过。 太妃已经后悔这么早将寿康郡主从牢里放出来了,她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四十余年的年纪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活的,除了惹出乱子外,想想这些年来,竟然没有做过一件让人可心的事情,也真是难为她了。 太妃默默了良久,才道:“哀家的罪孽,怕是已经赎不得了。将来在九泉之下,更是无颜面见先王。” 她看向月夫人,“哀家叮嘱你一句话,千万要记得。” 一直没有出声的月夫人,还以为自己早就被遗忘了,突然被叫到,这才蓦地抬起头来。 “等哀家百年之后,你记得,不要打开王室陵寝将哀家与先王合葬,另寻一处清静的地方埋了就是,墓碑铭文一概不要有,更不要泄露真是身份,否则怕是有人要掘墓抛尸,以泄私愤……” 寿康郡主忍不住插话说:“谁敢动母妃和父王的陵寝,怕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住嘴!”太妃呵斥她,“你还不知道悔改?再多嘴多言,不知道天高地厚,你现在就滚回牢里去!” “你做的是弑君之事,大王从重病到驾崩,中间才短短相隔几天?小世子册封才过了几天?你以为后世人能免得了多番猜测,咱们还逃得了口诛笔伐?因为你的愚蠢,哀家将来恐怕会沦为千古罪人!” 寿康郡主心想:死后的事情还去管它做什么,人活着的时候享尽荣华富贵就罢了,死后怎么样随它去,又何必去费心多想。 尽管心内不以为然,但她还是被训斥的不敢吭声,更不敢再顶嘴。 反正她不想再在牢里过暗无天日的生活了,还真担心母妃一怒之下会把自己送回去。 只听得太妃继续说:“你继续在宫内住着,别回郡主府了,尽会惹乱子,再离了哀家的眼皮子底下,还不知要捅出多大的篓子来!” 不管太妃说什么,寿康郡主都诺诺的答应,不敢违抗。 因为母亲性格强势的原因,郡主和王兄两人的性格都有些偏于懦弱,习惯于听从母亲的命令,习惯了被安排的人生,根本不会去违抗。 直到后来南越王继承王位之后,需要应对政事,不得不拿出魄力和决断来,性格中的致命伤这才慢慢得到改善,整个人变得不那么唯唯诺诺。 可是寿康郡主一直顺风顺水,从出嫁到现在,几乎没有改变,所以对母妃的畏惧和依赖一如既往,两相交缠。 叮嘱好自己的身后事,太妃就像是已经无所畏惧了,任由青史上留的是善名还是恶名,全都无所谓了。 片刻后,她已经捋清了现在是紧要关头,是成是败,就看着这最后这些天应该如何度过了。 她转头对月夫人说:“现在有几件事要做,你就全说是你自己的主意,回头转告给几个辅政大臣。” “第一,加派人手追捕逃犯赫连钰,加重赏额,务必要查到他的行踪,如今正是南越动乱之际,决不允许有人拿他的身份大做文章; 第二,这段时日是南越国丧,举天同哀,以此为由,再次排查城内外有无可疑人等,同时加紧禁卫巡逻,或许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起歪心思,譬如盗窃行贼,要维护好百姓的治安; 第三,让辅政大臣们尽快定下新王的继位日子,迟则生变,要越快越好; 第四,从国库里拨一笔钱,将后宫没有子女的姬妾尽快遣散,这些人待在宫内的开支太大,浪费口粮。同时,服侍她们的侍女,若是从家中带来的人,一并允许带回,若是宫内的人,到了年龄的也可以放出宫去,未到年龄者,但与主子感情深厚,不愿分开的,也可酌情宽宥,允许带出宫去; 第五,南越现在正是危机关头,百官或许会新王年纪小而心生懈怠,让他们……” 太妃说的条理清晰,头头是道,连心月也忍不住承认她说的有道理。 寿康郡主还在跪着,她背过手去默默的捶了捶腰,不敢吭声,只能继续听着。 …… 南越王驾崩后,南越城的每家每户都立刻在门口挂起了白布,以表示对君主逝去的哀思,还有对新一任国君小小年纪就要承担大任的迷茫。 这一段时间举国上下不得有任何舞乐表演和喜事奏乐,以尽哀思,因为百姓们对于大王是出于真心的爱戴,所以不等命令出来,全部的乐坊勾栏自觉关门。 南越王的尸体暂时停在宫中,用生前最喜欢的金玉镶嵌的棺椁装着,王陵早已修建好,他会与不久前逝世的王妃一起合葬。 因为喜欢奢华,他连死后的那套寿衣也是用了薄如蝉翼的金丝线混着蚕丝织就,恍若银河,那么的华丽璀璨,上面点缀的一颗颗宝石熠熠生辉,仿若是天上的明亮星辰。 这套服饰,胜过了南越王生前任何一套华丽的衣衫,可惜他已经不能再睁眼看一看了。 南越的丧事,下葬礼仪没有其它地方那样繁琐复杂,但是国殇之事不能怠慢,况且还有要小世子继承王位,登位的典礼同样要提上日程。 五位辅政大臣要费心的事情格外多,所以这段日子他们干脆就住在宫中,免得宫里宫外的来回跑。 表面上是月夫人体恤他们,不让这五位德高望重的忠臣来回奔波,但实际上是太妃为了防止生意外,断绝他们和外界的联系。 尤其是现在赫连钰还没有抓到,为了避免他会找这这些辅政大臣伸张自己的不公,索性彻底断绝这种可能。 可她们哪里想的到,即便这样,还能有人趁虚而入。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42章 合谋 寿康郡主捂着被打了两个巴掌的脸颊,又羞又愧地走回去,一路上路过的侍女和内监都没敢看她,均是低着头屏气凝神走过去了。 她看着刚刚走过去的一队人,个个都是生面孔,且身上穿的并不是普通侍女的衣衫。 停下脚步问了一句,“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身后的伶人李艾连忙回答说:“是织衣局的人,今日小世子的丧礼服侍是不分昼夜紧急赶制出来的,大概是新衣料有些不舒适,所以要改一改。” 寿康郡主不知道李艾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大概是刚才从自己离开宫殿的时候就跟过来了。 听到是给赫连玥裁剪衣衫的,她就没什么兴趣了,“哦”了一声,随口说了句,“你知道的倒是清楚。” 李艾凑到近前笑了笑,“这几日跟着太妃和郡主在宫内,多多少少也学到了一些事情。”他隐晦的暗示说,“郡主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出来,说不定草民能为您分忧解难。” “本宫能有什么“忧”,能有什么“难”?现在的形势摆在这里,全是顺人心意的事情,哪里还有值得费心的地方?” 虽然寿康郡主被废去了群主之位,但是她显然还是不甘心自己的庶人身份,言语中还是习惯以本宫这个称呼来称呼自己。 “你别跟着本宫了,还是去继续盯着月夫人,防止她会耍什么花招。或者是那五个辅政大臣,别让他们怀有疑心。” 寿康郡主边走边说,但是李艾还是快步在她的后面跟着,哪里有丝毫离开的意思。 “你还跟着本宫做什么?” 李艾说:“月夫人现在的命捏在咱们手里,她哪里敢耍什么花招,至于那几个辅政大臣,自从大王驾崩后都忙得不得了,哪里还有什么异动?” 他抿了抿唇,脸庞那白皙的皮肤仿若敷了粉一般,“唇红齿白”四个字用在他身上真是太恰当不过了。 “倒是郡主您,您现在好不容易从牢里出来了,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众人面前了,却只能在宫里憋屈的待着,我这是为您觉得委屈啊!” 寿康郡主哼了一声,“有什么好委屈的,这整个后宫都是母妃说了算,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本宫也只能安安分分的听着,且在宫里待着罢,不然又要挨训了。” 她语气中的不满之意已经快溢出天际了,任是谁都能听得出她不耐烦的意思。 “你快回去,否则母妃现你不见了,恐怕还要怀疑你和我在密谋什么事,到时要平白无故的解释一番,总归又是一桩麻烦。” 李艾微微弯腰,因为自己比寿康郡主要高出半个头,只有这样才能和她平视。 “那郡主回去后,尽快用冰敷脸颊,否则脸上的肿怕是一会半会儿消不下去。” 寿康郡主低下头,捂着较为严重的左脸,诺诺的说了一声,“知道了。” “那就好,太妃最近的情绪阴晴不定,还望郡主多加保重。” 李艾说完,转身欲走,却被寿康郡主叫住。 “哎,你在母妃身边也要多加小心。” 李艾心中一笑,他自诩是个情场高手,在自己的手里还没有不上钩的鱼儿。 “承蒙郡主关心,若是太妃这边有个什么消息不利于你,我定然会先告诉郡主,提醒一声早做防范。” “那应该是我要多谢你才对。”寿康郡主似乎被说中了心事,脸上的神色忍不住变化,“母妃的心思的确难以忖度,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是真的想不懂,既然她这么顾及死后的面子,那么生前就别干这么多缺德的事情。反正事情已经做下了,还说这种废话有什么用,难道让王兄躺在病榻上半死不活的样子就好了?还不如索性让他少受点痛苦,干干净净的走了最好。” “横竖都是要掌握南越的权力,怎么,难道她为了权力下毒谋害自己的亲儿子是对的,我为了计划,加快将小世子推上王位的做法就是错的?谁对谁错,难道全是母妃自己一个人说了算?” 李艾见她们母女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分化,那么自己的机会自然也就越来越多。 顺着她的意思说:“郡主您当然没有错,太妃的年纪已经老了,却还是施行独断专行的那一套,难免让人心生不满。” “刚才她当着月夫人的面打我,就是成心要给我难堪,就是成心要让我下不来台!现在好了,别人不知道在心里怎么耻笑我,我竟然成了被拿来取笑的人……” 李艾宽慰说:“郡主放心,月夫人她不敢的,她现在不就是咱们手里的一颗棋子,哪里敢在背后嘲笑您。倒是太妃,这次委实是太不给您面子了……” 此时寿康郡主的心里正郁闷着,李艾一直在旁边劝慰,话语中绵里藏针,不乏挑拨母女两人关系的言辞。 人在气头上,怎么都不如往常那般理智,偏激的情绪最容易被某些小人利用,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何况郡主平日里也不是个理智的人,现在遇到事情,只要稍微来点火上浇油,就能轻易撩起她的怒火。 李艾一直将郡主送到她暂时居住的侧殿内,还与自己的两个结义兄弟蓝逸和洛斌打了个招呼才离开。 等回去的时候,再现太妃和月夫人的谈话还没有结束,他离开的时间可是不短了,估摸着两人足足谈了够一个时辰。 虽然不知她们谈的是什么,但肯定是不想被人打扰的,于是李艾迈进殿内的脚步收了回来,连带着探出去的脑袋也缩了回来,轻手轻脚的刚想要离开。 可是太妃已经看到他了,双眉一竖,猛地呵斥,“站住!” 李艾浑身一抖,吓得立刻顿住了脚步,心里像是在打鼓一样,战战兢兢的转过身来。 不知道怎么的,他只要一见了太妃,就像是耗子见了猫一样,对方稍微疾言厉色,他就能被吓得心惊胆战,三魂飞了七魄。 毕竟太妃年重寿高,经过了大风大浪,她见过的世面,都不是一般人可比,远比郡主难糊弄多了。 所以对话时要更加谨言慎行,比在郡主面前要拘束小心的多。 她慢悠悠的问,“你方才做什么去了?” 李艾的指间颤,他哆哆嗦嗦的走了进来,行礼说:“太……太妃,草民去送一送郡主,并没做什么旁的。” “笑话,郡主在自小在宫内长大,对王宫里的哪一条道路不是了如指掌,难道还能迷路不成,用得着你去送她?” 太妃嘲笑完后,继续说:“大王驾崩,新王还未继位,此时正是南越的危急时刻,你乱跑什么?是你的身份高贵,还是你的面容绝丽,不得不去给众人瞧瞧?总和那几个伶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你当自己是什么身份,别人难道都愿意高看你一眼?” 几个问题连环问,被训的人头都大了,李艾是一个字都不敢说,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挨训。 太妃倒不是故意针对他,而是李艾伶人的身份本就有许多人不满,这个时候他还四处乱跑,很容易让人心生误会。 大王才刚刚逝世,太妃不想再让一些不堪的流言传出来了,有损南越王室的名誉。 “有些话,哀家平时不愿意说,可是如今看你不知道好歹,是不说不行了。” 太妃说到这里,似乎想起来了什么,轻飘飘的扫了月夫人一眼。 接着意有所指的说:“你出身微贱,原本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平民百姓,论理就不应该入宫,是王室抬举才将你纳入宫里,别不识好歹,辜负了这份怜悯!” 李艾口中应承着,腰弯的越低,头也越的低下去,几乎都快垂到地面上了。 心月的一双眸子黯淡下来盯着地面,她知道太妃是在暗暗敲打自己,反正只是说几句话,不痛不痒的,就随她去呗。 太妃又说了一会,大概自己也觉得口干舌燥了,懒得再多说了。 最后还不忘警告,“郡主平日里的行事不检,多半是你们这些伶人在背后怂恿,下次再惹出些什么乱子来,哀家第一个将你送进去吃牢饭!” 李艾只觉得自己两耳鸣,弯腰弯的腰都快折了,面前的人究竟说了什么话也没听进去,脑袋里好像是被迫装了许许多多的水,来回地晃来晃去。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太妃已经离开,殿内只剩下了月夫人。 他情不自禁的向后仰了一下,差点歪倒在地,同时长吁一声,仿佛是做梦鬼门关游荡了半圈儿回来的人。 心月抿着唇,打趣说:“不就是训了几句话,至于被吓成这个样子嘛。” 李艾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一双眼睛不客气的来回游走,“月夫人这话说的轻巧,在太妃面前谁敢放肆?” 他有些邪恶的笑容挂上嘴角,显得五官有些狰狞,“你若是真的有骨气,不妨直接追随大王离去,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岂不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他话里讽刺心月为了活命,甘愿做太妃和寿康郡主的爪牙,为虎作伥。若是真有耻辱之心,也不会还站在这里耀武扬威了。 打蛇打七寸,这话说的可够狠的,心月的脸色变了一变。 但接着就忍下怒气,“哎,李乐官不必如此恶语相向,你也用不着对我防备心那么重,咱们都是一样的人,刚才太妃训斥你的时候,那几句话连敲带打的,又何尝不是在训斥我?” 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不比他那样尖锐。 “你我的处境相同,同样都是别人的棋子,同样都是别人的工具,咱们若是再争执起来,互相为难,能有什么好处?同样是以色侍人,别人说起你和我,言语里的轻蔑未必会少到哪里去。” 心月看着他的脸色微变,知道这“以色侍人”四个字是戳中他的痛处了,心中暗乐。 “太妃是个睿智多虑,城府极深的人,相处不易。伴君如伴虎,整天小心翼翼的度日,尚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正说着,话锋一转,突然来了一句,“若是寿康郡主能掌管大权就好了,不至于这样如履薄冰。” 李艾颇有感慨,由衷的附和说:“谁说不是呢,郡主行事有迹可循,脾气不是如此喜怒无常,若是她能代替太妃掌权,我何必还要被训得抬不起头来。” 月夫人恍若未闻的说:“事在人为,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是啊,”李艾微微眯了眯眼,自然自语的说:“郡主和太妃的关系已经恶化,现在看来,如果再生些什么冲突,她们母女两人翻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心月拂了拂自己的腰间,好像那素白的颜色上沾染了什么灰尘一样,必须要拂去。 她不紧不慢的说:“太妃性格强势,好独断专权,郡主性子懦弱却又狭隘,只要遇到些什么事情,很容易生些冲突的。” 李艾的目光逐渐兴奋,像是一只两眼放光的野狼,但他看着的却是南越王棺椁的方向。 “没错,到时候两人一冲突,免不了生口舌之争,但郡主一定会被太妃死死压制的败下阵来,她必定心生怨气。一次两次之后,恐怕就会……” 他的话忽然顿住,并且还意犹未尽的砸了咂舌,不再说下去。 反正想象中的结局会如何,不言自明,两人都是一点即通的人,不必多言。 同时,织衣局的宫女做好各自的事情之后,像是来时那般齐刷刷的排成一队人,拿着衣料离开了小世子的宫内。 迎面走过来两个侍女,“月夫人要过问小世子的服饰一事,还有新王继位当天她的服饰,要找人前去回话。” 领头的女官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那侍女随手一指,“喏,就你们两个人吧。” 转身说:“跟我去见月夫人。” 混在人群里的萧易安和清漪脸色都是一僵,心里已经暗叫倒霉。 虽然藏在人皮面具下的容貌乍看不住破绽,但是两人都是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这下岂非要露馅。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43章 相见 南越王突然驾崩,未必见得是件好事,却是一个极为难得的契机。 由于王宫里追加诏令,要抓派人手去追捕还在潜逃中的赫连钰,所以看守白玄德、李如兰等重臣的门口守卫就相对减少了一些。 人一少,人手的安排就不如原来周密,昼夜轮值时就难免会松懈。 趁着这个机会,萧易安已经想办法与白府里的人取得了联系,月黑风高时,还偷偷将赫连钰送过去了与他的外祖父与舅父见了一次面。 见到赫连钰平安无事,等于给白玄德和白子湛吃了一颗“定心丸”。 白家是他最忠实的拥戴人,哪怕是赫连钰被万人唾骂了,他的外祖父和舅舅也会支持他。 更何况弄清楚事情原委后,才现赫连钰是被人下了圈套,他们当然更加愤怒,恨不得冲进王宫质问个清楚。 但现在二王子赫连玥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如果想要帮赫连钰洗脱掉“逃犯”的罪名,还他一个清白的话,并非一人之力所能轻易定论的。 尤其若是想夺回王位,不能仅仅靠武力,还需要靠一些忠心耿耿的大臣的支持。 除了集齐兵马有势力能与太妃等人抗衡,必须要赢得舆论的正面反响,赫连钰是王位的正统继承人,不能被打上“反贼”的罪名,成了篡位之人。 于是经过事先的一番周密安排,萧易安和清漪混进了织衣局的一行人中。 她们不仅通过了禁军的审查,顺利进入王宫,还用赫连钰和白玄德亲笔信,趁着间隙与五位辅政大臣传递了消息。 辅政大臣现在住在宫内,以处理政务的另一种方式被“软禁”,连家里的亲属都见不到,更别说外人了。 想要见到他们,只有冒险进宫这一个选择。 因为要传递的消息特殊,如此大事不方便假手他人。 而且织衣局都是女工,邓巢的手下和西秦的暗探中女子屈指可数,且她们的年纪太大,不适合进出宫闱,很容易引人怀疑。 不比萧易安和清漪,两人年纪符合,都见过世面,懂得礼仪规矩,不会轻易出差错。 尤其两人易容后混在织衣局一行人中,看上去并不显眼,哪里想得到叫人去回话,刚巧就选中了她们。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眸子看到了无奈。 但事已至此,总不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走一步算一步。 两人跟着侍女来到月夫人的寝殿,宫殿一如既往的富丽堂皇,一如往常的华丽贵重,但是由于空空荡荡,如同一座虚无的空中楼阁。 所以站在殿中的女子身影更显得落寞,她一身素白色的丧服,突兀的像是风景画中平添上去的素白颜色,画中的留白描绘着她的一丝寂寥,消瘦的身形让人心生悲伤。 殿前的门外站着两个内监,都是奉了太妃和寿康郡主的命令盯着她的。 莫说是随意走动,若非要事,甚至都不能随意见生人。 现在她的身份,行动注定要受人限制,还不如李艾和蓝逸之流的伶人,就连他们还能呼朋喝友,聚做一群,同样是棋子,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再次相见,萧易安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静。 或许是因为带着面具的原因,她感觉有一种躲在暗处偷偷窥伺别人的感觉,像是在做什么违心的事情一样。 她和清漪两人在侍女的带领下,向月夫人规矩的行了一礼。 幸好两人来南越的时间不短,已经将她们的礼仪和忌讳的细节了解了个七七八八,表面上倒是像模像样的,没露出什么破绽。 月夫人的黑眼圈,让她看起来显得有些疲惫,未施妆容,一身的素服的颜色更加遮不住她脸色的憔悴。 她抬头看向左边的人,轻声问:“小世子的服饰,都有哪几处不合适的地方?已经全都改好了吗?” 第一个问题就把清漪噎住了,她刚才假借“迷路”为理由,刚刚给辅政大臣们所在的宫殿里送了信儿,怎么会知道这个。 藏在人皮面具下的一张脸庞,立刻变得神色堂皇,心里盘算着怎么糊弄过去。 可是越急越乱,心里面焦急如火,嘴边却连一句瞎话都编不出来,只能低着头默言不语,生怕说错了什么话会引起怀疑。 幸好萧易安刚才混在人群里,将织衣局女官所说的话听一遍,记了个大概。 当下简略的复述了一遍,勉强回答了出来,至于漏掉的一些小细节,万幸没人能听得出来。 月夫人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不知道是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 又问说:“新王登基那天,本宫所穿的服饰,织衣局已经赶制出来了吗?” 这个问题又把清漪难住了,她怎么清楚赶制进度,心里是一万个后悔这次跟着进宫,别扭的像是有虫子在身上爬来爬去一样。 她答不出来,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萧易安的身上。 可是萧易安又哪里会知道这个,只能含糊的回答,“嗯,还在加紧赶制中,大约能在几日后完成。” 侍女有些不满,“着实是慢了不少,离新王继位的日子可是越来越近了,按理说,现在应该看到成品才对。” 月夫人稍微打起精神,这才恢复了些往日的威严感,“本宫之前额外交代了一点,颜色不要太华丽鲜艳,工艺不必太繁复,怎么,只是这一点都很难办到吗?” “本宫知道,这不合以往的规矩,可是规矩总归还是人定的,百年传下来,未必就不能改了。” 身旁的侍女说:“夫人,新王登基后,您就是太妃了。如果在继位大典上还是和以往一样,再穿太过素雅的颜色,怕是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月夫人有些不耐烦,“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什么要遮掩的。” 身边的侍女自知失言,看眼色的退了下去。 月夫人轻飘飘的道:“回去跟织衣局说,加快赶制的进度,然后拿来给本宫过目,若是有不合适的地方,好再行修改。只是仍旧要记住了,那些鲜艳的颜色一概不要用。” 她的神情怆然,萧易安看到后,突然觉得有些酸楚,一种无法言说的情感的漫上心间。 这时,外面有个内监进来禀告。 “西秦与大燕的使者已经到了南越城的城外,太妃让来知会您一声。现在,除了几位辅政大臣之外,恐怕还需要您亲自去见一见。” 月夫人想起来了,大王驾崩,论理西秦和大燕都应该派来交往的使者,参加丧礼,以表哀悼之情,前两日辅政大臣还与自己说过这件事情。 遂问了一句,“大燕来的人是谁,西秦来的人又是谁?” “大燕来的人是一位亲奉谕旨的尚书右仆射,西秦来的人是西秦世子,代表西秦王而来。” 听到最后一句,不仅月夫人觉得震惊,殿内的萧易安更是惊喜不已,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心想:檀逸之怎么来了,前两日与他的书信里怎么没有告诉过自己他要来,这人果然是专会给自己惊“吓”。 “西秦世子?”月夫人恍若初闻,“好像听大王提起过,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内监贴心的提醒说:“叫檀逸之。” “是了,正是这个名字。之前大王曾经说过,这位西秦世子,回到西秦不过短短三年,可是英明善断,魄力非凡,整顿旧政,将西秦治理的井井有条,言语间对他赞赏有加。” 她突然一顿,疑惑的说:“不过,大王驾崩一事,就是要派使者,也不至于西秦世子亲自来啊。” 现在的形势而言,起码在表面上,西秦和南越都属于大燕的臣子。 所以南越王逝世,大燕派了一个尚书右仆射,已经是格外贵重看待了,想必是南越王生前,表面上格外亲厚交好,燕皇有厚重褒奖之意。 但是南越与西秦那里素无交情,他们表面上派一个官员来充当门面,意思意思也就罢了,不至于要世子亲临。 月夫人心里不解,若不是真的交好,那就是先礼后兵。 莫非,西秦要兴兵攻打? 可同时又觉得不对,西秦距离南越约莫有上千里远,中间还隔着一个大燕,根本没办法横跨直渡。若是真的要打,也应该是先打大燕才对。 她听南越王说过,这位西秦世子的心智远常人。 当初在金陵当质子时,人人都以为他是个疯疯癫癫的痴傻之人,犹如三岁小儿,为南越有这么一个世子感到悲哀,觉得真是不幸。 可谁料到人家是扮猪吃老虎,现在不仅“原形毕露”,还将别人耍的团团转。 那时候嘲笑轻视他的人,现在回过去,觉得自己宛如一个真正的傻子。 西秦世子亲来,此举必有深意。 可是月夫人想来想去,却没想出他真正的用意。 等回过神来,现那两个织衣局的宫女还在原地站着,其中一个身形不住的微微晃动,似乎很是局促不安,心情紧张的样子。 不禁哑然失笑,“是本宫只顾着想事情,忽略了你们,都退下去吧。” 应了一声“是”,清漪如蒙大赦,正准备告退。 萧易安紧随其后,但是要离开之际,那种紧张的心情不减反增,心里像是擂鼓一般的不住跳动。 月夫人看着其中一人离去的背影,好像有种熟悉的感觉涌上来,立刻出声叫住,“且慢!” 萧易安皱了皱眉,却不得不转过身来,依照南越规矩的问了一句:“月夫人还有何吩咐?” 伸手一指,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你暂且留下”。 这个举动让清漪慌神了,离开的脚步在殿门外顿住,萧易安只能用眼神示意她先离开,尽快出宫,反正两个人不能都陷在这里,能走一个是一个。 清漪懂了自家小姐意思,只能离开去找救兵。 她刚才听到西秦世子檀逸之到了,就在城外,心想这不就是从天而降的大救星! 连忙加快脚步,随着领路的内监离开。 殿内,熟悉的语气再次响起,那人更加详细的问,“本宫好像觉得在哪里见过你似的,你叫什么名字?” 萧易安觉得更紧张了,因为她想不出是哪里出了差错,但还是竭力保持平静,随口胡编说:“青岚。” 月夫人从台阶上一步步的走了下来,温柔的语气里蕴藏着陷阱,“是清风的“清”,兰草的“兰”?” 从她的眼神中,萧易安觉得自己肯定做错什么引起了她的怀疑,于是不加反驳,顺着她的意思说了声“是”。 “啊,是个好名字。”月夫人的表情更加耐人寻味,“你的父母倒是很会起名字。” 月夫人看了看她的手,突然问了一句,“你在织衣局有几年了?” 萧易安的一颗心怦怦直跳,谨慎的回答说:“有三年了。” 月夫人轻轻地“啊”了一声,好像很惊讶的样子,“居然有三年了,可真是稀奇。” 随即握住萧易安的手,摸了摸指尖,若无其事的说: “这样的手,可以说是一个养在深闺人不知的大小姐,所以才能精心保养的十指不沾阳春水,但绝对不是织衣局女工的手,因为她们的手指粗糙,不会这样好看。” 她勾了勾唇角,意味不明的说:“你到底是谁?混进宫想做什么?” 萧易安闭了闭眼睛,犹豫着要不要向她坦白真实身份,很明显,若是任由她再这么猜疑下去,恐怕就要惊动外面的守卫了。 一方面,她没想到心月竟然这么警觉,这样看就看出了自己的不对劲儿。 另一方面,如果事情到寿康郡主和太妃知道了,那事情的走向可就不受控制了。 正犹豫的时候,心月说:“我知道你不是南越人,大王的名字里有一个“清”字,所以但凡是南越的百姓,取名时都会避讳,没人敢用这个字。不过这点,其他的外境人当然不知道了。” 她好像很有兴趣,嘴角微微翘起,“所以,你是大燕的卧底,还是西秦的暗探?”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44章 重逢 引起了她的怀疑之后,萧易安反而没了那种紧张的心情,渐渐归于平稳。 很奇怪,明明自己之前也戴过这种人皮面具,但是没有一次像方才那样心绪不宁,如同做贼一般的怯手怯脚,仿佛自己真是个居心不良的人。 她再次面对心月的时候,那种复杂情绪还是没变。 就如同当初在金泉寺上说要与她恩断义绝的时候,也没料到两人今天会有如此相见的一幕。 两人之间已经不是原来那般亲近的关系,但同样也不会与“敌友”这个词沾边,介于中间的情感才最让人捉摸不定。 亲情、友情、爱情,这三种感情并不分什么高贵低等,只要是真正纯粹无暇的感情,都值得格外珍视,不要等失去之后才后悔莫及。 但是曾经出现裂痕的感情,再怎么粉饰太平,也回不到原来两小无猜的时光了。 萧易安曾经听说月夫人是支持南越王出兵攻打大燕的,所以大燕和西秦,如果真的选一个,还是选择后者比较好。 可是她身上也没有什么能证明她是西秦暗探的东西,说出来恐怕对方也未必会信。 而且对于这种想要刺探消息的暗探,恐怕南越也不会有多么好的下场来等着自己,比起二选一,缄默不言才是更好的选择。 但是显然她的沉默并不能打消对方的疑心,反而更添猜测。 “你是故意压低了声音吧?”月夫人微微眯了眯眼睛,透出几分慵懒的意味,像是一只尚未睡醒的幼猫。 萧易安之前刻意压低了声音,改变了自己原来清脆柔和的声音,变得喑哑干涩。 一个青春年华的少女,却有着这样独特的低沉嗓音,很难让人不留下深刻的印象。 在勾起了对方的疑心之后,心月一猜就猜到了,这种略带着沙哑的声音应该是装出来的,想要瞒过自己。 她继续说:“而你之所以要改变声音,是不是因为我们之前见过面,如果你露出了原本的声音,我会认出你的真实身份。” 月夫人的头脑越来越清晰,许多事情的脉络条理就被她逐渐的地推断出来,“或许,我们根本就认识,而你的容貌也是伪装的。” 明明被认了出来,萧易安却有一种欣慰的感觉。 不过又觉得果然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她才现在知道为什么老师傅教徒授艺的时候会留一手了。 “那你猜一猜,我是谁?” 虽然没有摘下自己戴着的人皮面具,但是萧易安没有再刻意压低声音,露出了原本的声音。 缓缓我说出的这句话,却像是一阵呼啸而来的狂风骤雨,惊起别人心头的波澜涟漪。 “你……你……” 心月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显然已经认出了萧易安的真实身份,但是还不敢相信眼前站着的这个人是自己的故人。 一个已经在三年前就死了的人,却毫无征兆的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心月原本应该再怀疑一下的,原本应该再加以验证的,可是几乎是在一瞬间,她立刻就断定了,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萧易安。 因为自己对她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了,过去的十七年朝夕相处的生涯,那种了解对方胜过于了解自己的感觉,旁人是没办法体会的。 怪不得刚才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怪不得即便认定眼前这个人是大燕的奸细还是西秦的暗探,心月都没有想要惊动殿外守卫的想法。 这一下子身份的真相被萧易安主动揭开,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三年的时间,足以改变许多事情。故人重逢,并不都是那么的令人憧憬喜悦,还带着一种令人难以言说的复杂感觉漫入心间。 这时候,外面的内监又带着一人进来了。 正是李艾去而复返,不过这一次他不是闲话的,而是奉了太妃的命令前来催促。 他催促说:“月夫人,西秦世子就在城外,马上就要到王宫外了,你快快准备一番,按照南越的礼节接见他。” 若是西秦和大燕那样,来的是一个普通官员也就罢了,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的准备,但是他们充当使者的人的是世子,也就是将来的西秦王,那便不好怠慢了。 论理是要小世子赫连玥前去迎接的,这才正好合乎规矩,但是赫连玥只有六岁,毕竟还不是那么懂事,此时形势紧急,一些场面话也来不及现学了。 而南越的男女之别没有那么根深蒂固,月夫人是小世子的养母,将来的太妃,眼见着还有垂帘问政的可能,表面上看来比较有实权。 在宫内,由她接见很是适合,只要说一些尽地主之谊的客套话,别失了礼数就行。 有一位王室里的贵重人物接见,表面上走个流程,然后将人安排进驿馆就好了,比只有那些辅政大臣显得南越更加有人情味一些。 若不是寿康郡主和太妃担心引起争议,自己都不方便出面,这种事情也轮不到她。 放在往常当然没有问题,但是月夫人现在刚才震惊中回过神来,止不住的心烦意乱,差点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停了一停,才心不在焉的回答,“好,我知道了,这就去。” 李艾见她动也不动,哪里有半点去的意思,继续催促说:“月夫人,那现在就走吧,人已经快要到宫门外了,别让西秦和大燕远道而来的使臣团们看笑话。” 言罢,见织衣局的女工站在原地,想起刚才在她面前说出了太妃让月夫人去宫外接见西秦世子一事。 表面上月夫人与太妃的立场不同,一个手持大王的遗诏,是小世子的养母,一个是他的祖母,但却是个野心勃勃的人物。 两人明争暗斗,月夫人是不可能听从她的命令的,可是自己刚才一时口不择言,轻飘飘的指使,尤其是两次催促,倒显得的月夫人好像唯太妃之命侍从一样。 在无形中,竟然露出了破绽。 李艾有些懊恼,呵斥说:“你留着这里干什么,还不快退下!”但紧接着眼中闪现了一丝杀意,在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杀人灭口。 月夫人捕捉到了他眼中的杀意,立刻引开他的注意力,“几位辅政大臣已经到宫门口了吗?” 李艾轻咳一声,这才想起自己刚才进殿时并没有行礼,语气中也不是多么的客气恭敬。 未免引起那个织衣局女工的怀疑,他微微欠了欠身,回答说:“是,他们都到了,就差月夫人您一人未到,咳咳……现在这个时辰,您的确应该动身了。” 因为时辰的确不早了,如果从刚才收到西秦世子进城的消息开始算,这时一行人马都快要到宫门了。 正是火烧眉毛的时候,月夫人却还是这样的不紧不慢,李艾心焦如火,不得不再“隐晦”的催促一遍。 “既然这样,本宫现在就动身,李乐官你也跟着一齐去。”月夫人担心他会因为刚才的事,下手暗害萧易安,点名要他一同前去。 经过萧易安身边时,她低声嘱咐了句,“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南越的王宫现在是一个是非之地,让萧易安立刻出宫,离开这个旋涡中心,比什么都重要。 此时在南越的街道上,西秦和大燕前来吊丧的使臣一行人先后经过,百姓们好奇地围了里外整整两圈,几乎是将街道两侧堵了个水泄不通。 大燕的尚书右仆射是个半百的年老者,相貌平平,并非英俊儒雅之人,当然没什么好看的。 大家想看的,是美名远扬的西秦世子——檀逸之。 许多人都听说过檀逸之貌比潘安的传闻,见过他长相的人,更是将其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不过传闻毕竟是传闻,还是要眼见为实来的真切。 譬如此刻,多数人亲眼所见,方知檀逸之比传闻中尤胜三分。 不管其他人愿不愿意承认,南越城里最有美色的男子当属李艾,否则他也不至于被寿康郡主看上,还破例将他从乐坊里送入王宫内,成为王室的专属伶人。 能让寿康郡主冒着这样大的舆论压力,都要纳了他,可见李艾的姿色远不是一般的男子可比。 但是他和檀逸之一比起来,那就是不够看的了。 檀逸之的长相俊美,但是颇有王者之气,但是李艾徒有五官精致,偏于阴柔,比较起来竟然像是一副空皮囊,美则美矣,毫无灵魂。 檀逸之身穿西秦的服饰,银鞍白马,脚下蹬着一双青玉靴,看起来更加威风凛凛,孤傲不可高攀。 经过三年,他的容貌比之原本未有多大变化,只是眉间的神色更加凌厉。 但是浑身上下的气质迥然不凡,如果三年前的他,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质子,但是现在仿佛蛟龙入海,随时都能掀起江河一片波涌潮流。 面对着别人或好奇,或打量,或不怀好意的审视,檀逸之统统视若不见,睥睨苍生,仿若一位尊贵的天神自三十三重天之上降临。 明明是面对着上万人的目光,他一副凛凛然然,反而将别人弄得不好意思,不敢直视。 已经有许多尚未出阁的姑娘,开始用绣花手帕捂着心间叹息,这位西秦世子,尚且还如此年轻,怎么这样早就娶了一位是世子妃呢。 到了宫门外,有月夫人和几位西秦的辅政大臣接见他们。 南越王宫的规格远普通定制,是百年前按照皇宫修建的,所以为了不那么显眼,除了关闭其中的几扇宫门外,还撤下去了一些禁卫。 寒暄一阵后,西秦和南越的使臣们都住进了驿馆。 世子檀逸之的房间身份最显赫,当然与其他人的不同,这是从接到消息之后紧急布置出来的,秉承了南越一贯喜好金银玉器的奢华风格。 从里到外处处是金银之物,宛如一个打造好的金库。 檀逸之嫌弃的看了一眼周围的摆设,无奈的摇摇头,这审美真是没救了。 因为是来吊丧,他之前特意换下了一身素色的衣衫,此时已经到了南越的驿馆,便换上了一套暗紫色的蟒服,阴沉老气的颜色却被他穿出了几分独特的俊美。 有个身旁的侍卫上前低语,“世子妃的侍女,在外求见。据她说,世子妃现在被扣在南越王宫里了。” 清漪随着萧易安去过西秦,所以世子的一些贴身侍卫,会认识她的面孔,又听到世子妃遇到危险,立刻前来通报。 檀逸之心里一沉,忙说:“快将人请进来。” “世子爷,不好了,世子妃遇到危险了……”清漪一进来,就慌不迭的说,“月、月夫人,是她把人留下了……” 因为心情焦急,从王宫一路跑到驿馆,她的气儿还没喘匀呢,说话都结巴了一下。 “别着急,慢慢说。” 檀逸之正色敛容,眸中虽然露出担忧,但是神情中没有慌张之色,他似乎有着能清楚一切麻烦的自信,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他。 他浑身散出肃杀之意,好像下一刻就要攻入南越王宫了。 外面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别这样大惊小怪,我什么事情都没有。” 听到这个女声,清漪意外的“咦”了一声。 而檀逸之,则在顷刻之间斜下了刚才的肃杀气,立刻恢复到刚才不苟言笑的冰冷样子,但嘴角还是忍不住弯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声比人先到,再次抬头看去,萧易安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中。 之前清漪离宫后,就是再怎么急着救人,可众目睽睽之下总不能当街拦人,也要等到南越的人说完那些客套话离开。 西秦的使臣住进驿馆,然后她托世子的贴身侍卫带消息进来。 萧易安同样也是,她摘了伪装的面具后,露出真实的容貌,侍卫一见是世子妃亲临,当然立刻放人进来,省去了“通报”这一层。 所以两人虽然离开王宫的时间不一样,但是一前一后进入驿馆的距离时间相近。 所以清漪这边前脚刚进入驿馆,后脚萧易安便到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45章 阏氏 “小姐你没事就好。”清漪见自己只是虚惊一场,这才松了口气,所有的担忧烟消云散。 她从王宫到驿馆这一路上的时候,想过无数种可能,终归还是自己白担心一场。 幸好如此,那种因为一个人提心吊胆的感觉可不好受,想想也是,有着将近十七年的相识感情,心月怎么可能真的要害她。 当萧易安的身影出现的时候,檀逸之的目光就一直紧随着她,两人对视的第一眼,他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与方才在南越街道上,那个傲然不可亲近的西秦世子截然相反。 萧易安说,“西秦距离南越有千里之遥,你竟然亲自来了。” 他低沉的嗓音说:“南越王的丧礼不算什么,我是为你而来。” 檀逸之求表扬的小眼神飘来飘去,小别胜新婚,原来离别后的重逢感觉会让人一个劲儿心痒痒的,像是羽毛在轻轻地拂来拂去。 清漪我偷偷的打量了两人一眼,当萧易安、檀逸之相处在一个空间里的时候,其他人都变成了多余的存在,这个道理她已经体会到多次了。 所以每次她都很看眼色在适当的时候的闪人,这次当然不例外也是如此。 清漪俏皮的出声说:“那世子和世子妃你们两个聊,我先退下了。” 言罢,一溜烟地快步走了出去,完美诠释了什么是“脚底抹油”,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赶她似的。 檀逸之对此很满意,并且一直想抽时间着重教育一下自己的王弟檀溪之,希望他能懂得不要那么招人嫌弃,不要总在自己与世子妃见面时前来打扰。 等清漪离开后,萧易安才半嗔半喜的说:“你要来,怎么不事先在信中与我说一声。在南越王宫里听到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们收到了假消息。” 檀逸之笑了笑,轻描淡写的又重复了一句,“我只为你而来。” 然后才解释说:“若是提前告诉,岂不是就无趣了。就连南越的臣子们,一开始也是不知道的,刚才见到我的时候,个个震惊的不得了。” 有些人知道西秦的使臣会在今天抵达,但是许多人都不知道西秦世子也在其中。 所以当消息传遍城内的时候,立刻引起了百姓的围观,以各个年龄阶层的女子居多,都是想一睹檀逸之风采的人。 要怪只能怪,以前檀逸之的名声太大,从一个呆呆傻傻的痴儿,突然变成了貌美绝伦的美男子,很难让人不感兴趣。 其实,檀逸之要来南越这一决定,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准备良久。 他从一开始收到萧易安要前往南越的书信,从那时候就极为担心。 担心萧易安会生什么意外,而自己不能在身边保护她。 南越与大燕和西秦不同,人生地不熟的是另一回事,而且南越是异族,规矩与习俗不同,这些还都是小事。 听说南越王在暗地里派兵遣将,似乎有准备对大燕用兵的计划,一路攻打的路线正在筹谋当中,还没有定论。 一旦兵攻打,那么留在南越城里的大燕的人,恐怕都会受到严格的审查,如果有在两地奔波做生意的客商,或者是来自大燕的旅客行人,恐怕都会被严格核查,以确保他们不是什么奸细。 而萧易安前去,还是和王室中人作对的,纵然南越的治理开明,仍旧是一件以卵击石的凶险之事。 但是檀逸之太了解萧易安的脾气了,劝是劝不动的,她一定会去南越。 正如同当初的萧易安要游览这秀丽山河的大江南北一样,留是留不住的,只能尊重她的意愿,支持她的决定。 萧易安的性格,有适合宏伟宫廷端庄大气的一面,却也有向往自由,仗剑江湖肆意潇洒的一面,两种不同的特性完美的在她的身上呈现。 如果萧易安尚在襁褓中时,不是被萧廷抱回侯府,或许她的人生会有截然相反的经历。 经过前世的一系列勾心斗角,萧易安能够应对宫廷中的尔虞我诈,成为种种斗争中笑到最后的赢家。 但是对于自己未知的世界,她同样憧憬着去探索所有未知的新奇事物,而不是甘心于沉浸在自己的安逸乡里,满足于现有的成就,止步不前。 这样的想法,对于另一半的夫君而言,或者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或许也只有檀逸之这样思想开阔,眼界非凡的人才能够理解,信任并且支持她。 爱,从来不是一种束缚。 如果强行将人留在自己身边,就像是金丝雀关在一只黄金打造的笼子里,看似对她很好,提供给她优渥的生活,华丽的居住装潢,但那只是欣赏它外表的美丽,而不是自内心的爱。 就如同燕皇之于桃花公主,仅仅是将她强行留在自己身边,滋生占有的念头,然后转化为仇恨。 但是信任归信任,真遇到危险就是另一码事了。 眼看着萧易安就要去单挑一群虎狼之人,檀逸之可没法再安静待着。 可是由于出兵攻打大燕的计划已经提上日程,箭在弦上不得不,一时脱不开身,檀逸之所以只得先派了西秦的暗探前来保护她。 然后紧锣密鼓的筹备粮草与战马的事情,等一干事宜善后,准备自己动身前来, 将西秦的所有政务处理的差不多了,其余暂时委托自己的王弟与杨长史暂时坐镇。 一切全都妥善安排后,正好南越王逝世,西秦要派使臣,前往南越吊丧,以尽往日之谊,所以檀逸之就主动请缨,以西秦世子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前来。 否则若是没有这一茬事,他也会另寻借口进入南越城。 南越与西秦相距千里之遥,但是西秦的使臣却与大燕的使臣一同到达。 是因为檀逸之带着人一路上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少有休息,接连累死了十几匹快马,这才在短短时日内赶到。 两人说完一些甜言蜜语之后,又回到正事上。 檀逸之说,“南越王逝世的消息传过来之后,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个时间点太巧了。难道是另有隐情?” 萧易安将这些日子所生的事情,书信里未曾提到的,尽皆告诉了他。 “南越现在的形势很复杂,寿康郡主和太妃控制了王宫,害死了南越王,而且还让月夫人和小世子赫连玥当她们的傀儡,一个继承王位,一个临朝称制,代替她们号施令。” “原来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檀逸之说,“我素来听闻南越的政治清明,法令宽松,民风开放,男女皆可为官,可是想不到却有如此争斗。” “人心难测,不分界限,无论是在哪里都有居心险恶的人,防不胜防啊。” 萧易安想起南越王是死在了自己至亲之人的手上,就觉得荒谬,或许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是此等结局。 之前还是雄心壮志要攻入金陵,夺取帝位,转眼就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凄凉的躺在那里,尽管有种种不甘心,也只能随着尸身归于一抔黄土。 檀逸之刮了下她的鼻子,半责怪半关心的说:“在这样的形势下,你冒险进入王宫实在是太危险了。” “按照我的计划,原本一点都不危险,五位辅政大臣都是德高望重的忠义之辈,只要进宫送了赫连钰的亲笔书信,根本不用详加解释,他们就能弄懂这其中的经过。” 萧易安勾住了他的右手食指,又接着松开。 “谁想到,中途被人突然叫走,横生风波,这才有此一惊。幸好不是面对太妃和寿康郡主的问话,否则我断断不能如此轻易的脱身。” 停了停,脸颊浮上一丝笑容,“说到底,心月她还是愿意护着我的。” 檀逸之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身边的都是什么人,一个比一个厉害,南越的月夫人也就罢了,还有个突厥的阏氏,她可是不一般呐。” 突厥也派了使臣要前来南越,只不过还在赶来的路上,估计还要过几天才能到。 之前突厥只和大燕有交往,或战或和,都是与燕皇他们的使臣进行商议,对于南越和西秦这样边境不挨着的臣属国看不上。 尤其是南越这样的边陲小国,根本不放在眼里,根本不是轻视,而是直接无视了。 但是新可汗掌管突厥后,不知怎么的,放弃了以前老可汗的外交之策,开始与西秦和南越这些往日忽略的地方互有来往。 这位新的突厥可汗,就是原来的达利王子,而檀逸之口中的“阏氏”,也就是和亲的昭灵公主。 不过现在她是可汗之妻,也曾是老可汗的阏氏,所以人们大多以在突厥的身份称呼她,已经很少有人提及她在大燕的公主封号了。 萧易安微微点头,明白的说:“突厥的习俗是,父死子继。但是我记得,达利王子之前娶了一位突厥贵族当妻子的,灵儿是异族人,她能继续坐稳“阏氏”的位子,太不容易了。” 檀逸之说:“岂止这些,老可汗骤然去世,突厥的王位更迭,怕也是她一手促成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可汗是在带领人马出行时,突然从马背上摔落在地,之后伤重医治无效而死,但是据我收到的消息,他的伤没有伤到要害处,并不足以致命。所以细细查究,死因却是不明不白的。” 檀逸之说,“有几个心生疑虑的突厥亲贵,大概也是怀疑这一点,对当时的阏氏有些不敬之语,还大闹了一场,但是都被继位的新可汗用武力压下去了,明显是在包庇这位阏氏。” 萧易安脸色一凛,她想起自己在金陵城外送给灵儿的那些珍贵毒药,应该是派上了用场。 而老可汗之死,应该是和灵儿有关,或许同样与达利王子有关。 檀逸之的意思,分明是说这两人因为利益勾结,害死了老可汗。可是他没想到,这件事萧易安同样也有参与的一份儿。 于是不等他说下去,萧易安就主动供出来了。 自己当初送给了昭灵公主七七四十九种毒药,以供她防身之用,至于她究竟用这些做了些什么,自己就不知道了。 檀逸之苦笑不得,此时方知或许她才是老可汗之死的“罪魁祸”。 一人之力,搅弄风云,能在迢迢千里之外取人性命,对方还是突厥可汗,这种事情说出来,怕是让人怎么都难以相信。 檀逸之收起笑容,正色说:“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一句,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你当初认识的那个昭灵公主了。” “她向可汗提倡,引进汉人礼制,学习汉字和兵法,制定严明的律法,禁止胡服,推行汉人衣冠等等,而这些充满争议的举措……新可汗全部都采纳了。” 达利王子的见识和野心,萧易安是曾经亲眼见过的,所以他同意这些建议,一点都不稀奇。 “这些举措虽然有争议,可是从长远来看,对突厥有利,是好事,但是……” 她犹豫了下,后面的话便停住了,没有说出口。 因为她懂得了檀逸之话里蕴藏的含义了,的确,这对突厥是好事,可同样像是一个不祥的征兆。 若是突厥没有野心也就罢了,可是兵者先动,他们未必会甘于永远在草原上放羊牧马。 如果让他们不怀好意的同时渐渐壮大,就像是饿狼觊觎着一只肥羊,将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我的确是担心,有一天,这些突厥人会卷土重来,兵临城下。” 萧易安咬了下唇,“灵儿毕竟还是大燕人,应该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些举措中已经透露出了些不寻常的征兆,尽管她的心里已经开始怀疑了,甚至已经警觉的嗅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但是终归还是不愿意妄下断言。 檀逸之一针见血的说:“如果有一天大燕亡了呢?” “引起边境不安,兵戈动荡,百姓的生活流离失所,她当初和亲是为了保边境平安而去,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前后说了两个“应该”,同样是不确定的猜测。 檀逸之知道她心里有底了,已经有了提防之心,起码不会直接傻乎乎凭借过去的交情盲目相信,反过来受到欺骗。 既然如此,他说这些话的目的就达到了。 末了,不忘叮嘱一句,“别把希望寄托在她的善良上,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是最靠不住的。”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46章 接风 西秦世子到了南越的第一天,许多女子就纷纷议论开来,都离不开讨论他的品貌外表。 同时,因为太妃交代的事情,月夫人照着吩咐执行,所以城内和城外的禁军轮番搜索更加严格,似乎非要找到赫连钰不可。 拿着画像来搜查的人越来越铁面无情,不吃混个脸熟的那一套,邓巢有些应付不了。 在傍晚的一次搜查中,就差点露出马脚,幸好急中生智让赫连钰扮成他肉铺的伙计,才能得以补救。 为了掩人耳目,确保安全,萧易安连夜将赫连钰送到了驿馆,提防他被人现身份。 相较于城内的其他百姓居住的地方而言,驿馆并不是搜查的重点地方,这里居住着西秦和大燕的使臣,自然有他们随行所带的侍卫负责安全。 反过来,南越还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这些从王宫里出来的禁军,又怎么可能去随便乱翻乱找,那还不被人一顿乱棍的打出来。 所以城内的客栈等地方是搜查的重点,对于不明人士通通严加审问,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务必要交代的一清二楚,这段时间把南越城内的百姓都折腾的不轻。 除此之外,禁军对于百姓是多番警告,告诉他们如果胆敢窝藏罪犯,严惩不赦。 当然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这个时候正悬赏通缉的要犯却在驿馆里大摇大摆的坐着,一脸乖巧的模样,像是个半大的孩子。 萧易安和檀逸之坐在他的对面,用不同的目光打量着他。 这家伙突然叫了一声,“姨母!”“姨父好!” 两人其实比赫连钰长不了几岁,却突然被称呼成“长辈”。 萧易安感觉有些尴尬,低声向旁边的檀逸之解释说:“王妃对我是以姐妹相称,所以他算是晚辈,才会这样称呼的。” 她现在想想,幸好当初没答应赫连钰认义母的话,不然冒出这样一个“干儿子”,那不是更搞笑。 但是檀逸之没什么忌讳的,也不尴尬,只觉得很好笑。 他只有一个王弟檀溪之,对方还未到成婚的年纪,更别说有什么侄子侄女了,所以觉得别人这么称呼自己新鲜。 双眉轻扬,嘴角一抹轻笑,那表情分明是在对萧易安讲,“你从哪儿捡了这么一个傻小子?” 一张紫檀木的圆形桌,上面刻着朵朵的芙蓉花,如同连根枝节而生,一片片花瓣栩栩如生,桌角用了柔软的羊毛绒包裹着,生怕棱角处会伤到别人。 其实赫连钰不笑的时候还好,由于在王室长大成人,生活锦衣玉食,活脱脱的一个贵气的少年。 如今经历一系列的连续打击,稚气褪去,更是多了些成熟稳重,举手投足间已经与从前大不一样了。 但是他一笑起来就有些憨憨的,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嘴角向两边咧上去,看起来像是一条大狗,还是脾气特别好不会冲人“汪汪”乱叫的那种。 也无怪乎赫连钰那么高兴,他是真的知道自己撞大运,捡到宝了。 此时纵然是再怎么头脑不清楚,现在也能看得出些眉目,萧易安的身份岂止是不一般,她竟然是西秦的世子妃。 就是那个堪称最神秘的世子妃! 更何况世子檀逸之还是个地位显赫的权贵人物,他的妻子一定是个美貌绝伦之人,神秘的名声更加引别人的多种猜测。 听说两人还未曾举行亲事,但是人家就莫名其妙的成了世子妃,还是被王爷和王妃当着群臣的面认可了的,铁板钉钉。 外人甚至不知道这位世子妃的姓名,不知道她的家世,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是大燕或者西秦的人。 但她未来是西秦王妃的身份无可动摇,这简直是件奇怪将近于荒诞的事情。 更稀奇的还在后面,听说有一个西秦的大臣,想要将自己的小女儿送给世子做妾。 对方态度恳切,说她的女儿爱慕已久,不求平妻的待遇,只求一个妾室的位置。 这件事很明显,是那个大臣在以退为进,倚老卖老,逼得世子不得不娶他的女儿。 如此低声下气,宛如将这位不知名的王妃放在火上烤,分明是个无形的“下马威”,让她不答应也得答应。 这个棘手的问题,有些不怀好意的人都在等着看王妃怎么处置,是担上一个“气量狭小”的名声拒绝,还是隐忍下来将人迎进门。 可是没料到,根本用不着王妃出面,世子檀逸之就一口回绝了。 说能娶到王妃就已经是此生莫大的荣幸了,声称自己不会再纳妾,莫说是妾,连通房的侍女也不会多留一个。 此言一出,闻者皆惊。 夫君不会纳妾,这对于多少女子而言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古来的一妻多妾的传统,三从四德的思想,不知道毒害了多少女子,她们都是敢怒不敢言。 因为如果稍微心有不满,阻拦了夫君开枝散叶,绵延子嗣,还会被打扰上一个“善妒”的罪名,被左邻右舍多嘴的称为“河东狮”。 所以只能佯装宽容大度,非但不能生气生争执,还要主动把小妾接进门,过后还要和气善待的相处,这样才能获得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名声。 反正就是要容忍所有的委屈,而且还不能流露出一丝委屈的模样,因为一旦抱怨,所谓“好妻子”的名声就前功尽弃了。 在这道思想的禁锢下,甚至还有妻子前去青楼替丈夫重金赎回来花魁做小妾的事情。 更悲哀的是,正妻把矛头对准了小妾,与她们暗中勾心斗角,落得一个两败俱伤,却放任自己的夫君逍遥快活,享齐人之福。 莫说是这样出身高贵的皇室中人,享尽富贵的王室子弟,就是普通人家,竟然不纳妾,可真是一件破天荒的稀奇事。 就算抛开容貌,单单就这一件事,这位西秦世子也足够人们议论的了。 譬如赫连钰,之前还以为檀逸之是浪得虚名,没想到今日一见他的容貌果然是名不虚传,这才知道传闻所说的不假。 如果说之前他还对萧易安能否帮他夺回王位,心里多番不确定,算是无依无靠,抱着一个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 但现在是再信任不过了,那个叫邓巢的手下随便一召集就能有上千人,听说都是效忠前朝皇室的旧部。 有这样的背景,这样的势力,就算是攻入王宫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不知道怎么回事,檀逸之似乎对赫连钰颇有兴趣,与他交谈起来,言语中极有兴致。 两人整整聊了三个时辰,足足一下午,从正午一直聊到日暮黄昏,金色的阳光渐渐落下,热意渐渐消散。 直到萧易安让人去书房催他们用膳,这才算是为这次谈话的画上了一个结束的句点。 驿馆当然没有单独的书房,但是檀逸之所带的侍卫将隔壁的一间房收拾出来,暂时充当书房,用来商谈事情,方便一些。 月满中天,是应该休息的时候,南越城里已经有许多人进入了夜晚的梦乡。 萧易安与檀逸之还未曾成婚,在西秦的时候,两人是分开住在两个房间的。 但是这次在南越,驿馆的房间虽多,檀逸之所住的这一间是特意为了世子而收拾出来的,装饰摆件最为华丽,床榻最是柔弱舒适。 比较起来,其他的房间都很普通,甚至有的还是硬木板的床,睡一晚能硌得腰疼。 檀逸之当然不会让萧易安住在那种房间,所以主动让了出来,让她待在这里,说自己要去睡书房。 当然,萧易安也不与他客气,一口答应下来,没留余地。 外面银色的月光缓缓洒入,像是在静谧的夜间跳跃流动,如同一条银河般横跨在窗外,长长的铺设成织女与牛郎见面的阻碍。 萧易安突然想到了心月,她的王宫的处境并不算好,只是她人的棋子,遇事不知又该如何周旋。 正想着,却被外面闹出来的声响打断了思绪。 她探头一看,原来是檀逸之又“不小心”将一卷书弄掉了。 那人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后,又自顾自的继续看书。 那沉迷的样子,仿佛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与外界完全断绝了关系一般。 白日里,檀逸之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要去书房睡的,可是眼看着就要到入寝时分了,这人却一直待在外间不走。 这份小心思,简直是……他不走,萧易安总不能直接出声赶人。 半坐在床榻上,萧易安原本是以手托腮,后来觉得困意慢慢袭来,实在是撑不住疲倦的双眼,便不管外面那人,直接先休息了。 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不知过去了多久,才觉得脸颊上似乎痒痒的,像是有一股热气扑来。 但因为实在是太困倦了,略动了动,就再次疲倦的睡去。 等一觉醒来后,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 一睁开眼睛,直吓了一跳,原本檀逸之就躺在床边,睁着两只眼睛瞧着自己。 只是他眼角挂着两个黑眼圈,似乎昨夜并没睡好,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莫名有些凄惨的模样。 萧易安拽了拽自己的被角,向上拉了拉,挡住了寝衣前的一片好风光,后知后觉的问:“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对方不语,她试探的问:“还是……你昨晚没有离开?” 檀逸之听到这话,似乎忍无可忍了,突然跳下床。 “我说过江山为聘,成婚的时候再……”他甩下这意味不明的半句话后,咬了咬牙,忽的疾步离开。 只剩下萧易安一人,不明所以的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想这人没犯病吧。 没过几天,突厥的使臣便抵达了南越城。 而且从阵势看,他们比西秦和大燕带来的人马还要多出整整一倍。 更有趣的是,这次派来的突厥使臣,是个汉人,自然会汉语和汉文,不存在语言交流不通的问题,他彬彬有礼,长相温和,气质儒雅。 本姓韩,手下的那些突厥侍卫对他颇为恭敬,都称他为“韩先生”。 突厥使臣也不例外,同样住进了驿馆。 三方使臣齐到,南越王室应该略尽地主之谊,于是便在王宫内办了一个小宴会,请使臣们前去赴宴。 此次的宴会除了主持的人是月夫人,毕竟她是现在南越王室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人,就是个被人操纵的傀儡。 新王赫连玥也会出席,太妃会以长辈的名义出席,这是明面上的。 而暗地里,寿康郡主由于被削去了爵位,贬为庶人,不能出现,但是她对这几方使臣极为好奇,所以便躲在屏风后面偷偷地看。 此次的赴宴,也是接风宴。 萧易安自然想跟着,不过她的容貌太显眼,还是需要伪装一番才行。 萧易安本来想装成檀逸之的侍女跟着,但是惊讶的现,檀逸之所带来的人里根本没有一个女子,全都是男子。 他的手下不是没有女子,比如曾在齐王府暗中保护过萧易安的双生姐妹,冰霜和瑶霜。 但是檀逸之为了避嫌,从来不带她们,不仅是担心引起谣言让人误会,也是为了她们的清誉考虑。 毕竟手下中有年轻貌美的女下属,但是如果走得过近,很容易引人猜测, 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没必要去招惹无端的怀疑。 三人成虎,有些事传着传着就成了真的,她们两姐妹的武功很是高强,而且女子力道柔弱,练武殊为不易。 所以她们能走到今天的地步,需要付出比常人十倍的努力,这么多年来的勤学苦练,并非易事。 如果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而被编造成谣言,对她们同样是一种伤害。 萧易安知道原因后,当然对这种想法很赞同,但是同样也因为自己要怎么入宫而犯了难。 想要跟着檀逸之进宫,那么只有装扮成他的侍卫这一条路可选。 但女扮男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女子的身形身姿和男子大不一样,眼尖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不同。 就像当初萧易安第一次去温柔乡,以为自己装扮的非常完美,但还是被玉娘分辨了出来。 而且现在的她不比以前,身姿婀娜有致,太妃目光如炬,绝不是能随意糊弄过去的人。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47章 韩生 檀逸之所带的侍卫都是男子,并没有带一个侍女,这件事从进城之时就有许多人注意到了。 如果去赴宴的时候,西秦再突然凭空冒出来一个侍女,恐怕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而且极不容易解释清楚。 如果说要女扮男装,萧易安担心自己耳朵上的环痕太过明显,很容易就会露出马脚,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不过萧易安并没有犯难多长时间,檀逸之就找出了解决之法。 西秦的确没有带侍女,可是大燕的使臣有,而且还是两位婢女。 说来正巧,那位前来充当大燕使臣的尚书右仆射原是一位熟人。 不是别人,正是当初的大理寺寺卿钟汉朗,他是科举出身的才学之士,前尚书左仆射周祈正是他的恩师,对其有授业之恩。 当初,萧廷派人诬告彩蝶轩涉及谋反,一应相关人员均被仔细调查。 有人提供线索,说永嘉郡主是彩蝶轩的幕后老板,由于此案特殊,移交给了大理寺卿钟汉朗亲自接手,当堂加以审问。 这种谋反的脏水泼在身上,若是没点背景势力的别人,就算不黑也是黑了。 但是萧易安凭借着周祈送给自己的信物,成功逃脱了这个诬告,平安无事的回到了宁阳侯府,顺利躲过了萧廷的一招黑手。 这次同样可以依法炮制,不过萧易安没有露出真实的身份。 她知道这一次事关重大,紧要非常,大燕使臣怕是不敢偷偷带人潜入南越王宫,肯定不敢犯下这偌大的罪名。 这次单单是周祈的信物,怕是不能让他承担这份风险。 所以萧廷先遣人偷偷潜入白府,将周祈本人带了出来,他当然愿意直接去说动自己的授业弟子,让其将人带进王宫。 师恩重于泰山,简要说明了缘故之后,这位尚书右仆射同意了。 萧易安便扮成他的侍女随行,并且在檀逸之的帮助下伪装成了另一副容貌,这次任凭是谁也认不出来的。 关于帮赫连钰夺回王位,檀逸之早就与萧易安商议过此事。 可现在整个王宫都被太妃和寿康郡主手下的兵马所控制,想要不动干戈是不可能的,为今之计,文与武要双管齐下,两者兼顾。 一方面,由赫连钰出面,联络些朝中的忠义重臣,阐明真相,解释自己是被奸人冤枉的; 另一方面,则集结兵马,选一个好时机攻入王宫,夺回王位,也就是动兵变镇压太妃与寿康郡主,捉拿两人且揭穿她们的罪行。 新账旧账一起算,然后按照罪名将两人正法,以谢天下,以告南越王在天之灵。 檀逸之所带来的人马仅限于西秦的随身侍卫,如果再加上西秦的暗探,恐怕只够开头闯个宫门的。 幸好有邓巢的手下可以支配,66续续在城外集结,约莫有上千人可以攻进王宫。 萧易安估量了一下,两者的人数方面是势均力敌,自己这方的铠甲兵器皆已齐备,且战力不弱,都是这么多年以来邓巢的训练良久之人。 且如今敌人在明处我在暗,占据了极大的优势,只要指挥得当,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所欠缺的,就是一个好时机。 所以接下来要做的,只需静静等待,等着对方露出破绽,然后一击即中,趁她病要她命,趁此机会将其一网打尽。 当然,檀逸之和萧易安都不是坐等机会之人,两人正想着如何给她们制造一个破绽出来。 此次举行宫宴的地方,在王宫内的“铜雀台”,这是南越宫内设宴常用的一处地方,也是最为华丽精致的一处所在。 铜雀台是南越王效仿三国时的曹操所修建的一处楼台,其布置陈设,也想效仿古籍中所记载的那番。 “东风不与周郎顾,铜雀春深锁二乔。” 曹操自官渡之战中击败袁绍后,吞并了他的势力和地盘,奠定了自己北方霸主的地位。 他夜宿邺城时,梦见地底下出金光,结果第二日便从地下挖出一只铜雀,谋士认为这是吉祥之兆,曹操大喜,于是决意修建铜雀台,以彰显自己平定四海之功。 其子曹植所作的《铜雀台赋》,文辞华美,乃是不可多得的佳品。 后来诸葛亮为了激怒东吴的大都督周瑜,故意把其中的一句将“连二桥于东西兮,若长空之蝃蝀”改为“揽二乔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 周瑜听后大怒,促成孙刘联盟,这才有了赤壁之战火烧曹军,魏蜀吴三足鼎立。 受此影响,后人多误以为曹操修建铜雀台是为了广罗天下美女,供其玩乐。 南越王生性好色,觉得自己宫内的姬妾加起来有上百人,他四处风流留情,可谓是享足了软玉温香,又何尝胜不过那三国时候的二乔,所以取得此名。 但是他还是收敛的,没敢依模依样的奢华。 所谓十丈高,只修了约莫四五丈,所谓的楼宇连阙,也没敢真的修建的俯瞰山河,但气势仍旧是非常恢弘的,雕梁画栋,飞阁重檐,其中的摆设华贵,可想而知。 这日的进宫赴宴,是萧易安第二次进入王宫,同样的伪装身份,不过这次却比上次有底气多了。 上次装扮成织衣局的女工,只有清漪与自己前往,这次有檀逸之在,自然是大大不同。 甚至于檀逸之无需多说什么,他只要出现在视线中,便能给人一种莫大的安全感。 如果非要说什么,那大概是他身上所带有的威严气势,不言不语时更有种孤傲高冷的感觉,宛如冰山上万年不开的雪莲花,能震慑人心。 经过这三年的磨练,锋芒毕露,帝王之气尽显,别说是凡人了,恐怕连鬼神也要敬畏三分。 萧易安曾经想过,如果把他的画像贴在门上,估计比两个门神的作用还好,而且还养眼。 三方的使臣虽然同样是住在驿馆,距离王宫的路程相同,可是他们赴宴的时间却不一样。 那位突厥的韩先生是最先到的,他只带了一半的突厥侍卫,像新王赫连玥和太妃、月夫人见礼后,变立刻入座。 接着到的是大燕的使臣,尚书右仆射钟汉朗,萧易安和另外一个侍女跟在他的身后,身后是大燕朝廷所派来贴身保护使臣的侍卫。 檀逸之是最后到的,论身份他是西秦世子,在这些人中最为高贵,所以无怪乎要摆个架子。 如果他先到,反而失了体面,要被人嘲笑自轻自贱,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世子。”那位韩先生拱手行了一礼,他虽然是汉人,可是所行的却是突厥的礼节。 他的脸上挂着极浅极浅的笑容,唇角的笑容浮现的很自然,没有半分矫揉造作,也没有半点的刻意伪装,像是本来就与檀逸之是好友似的。 此人果然如传言中一样,文质彬彬,儒雅秀气,面容温和,看起来像是个读书人。 此时已经是春季,尤其白日里气候温暖,没有寒意,但是他还穿着几层颇厚的衣衫,看来体质并不算好,似乎有些畏寒。 檀逸之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勉强算是不失礼,并没认真搭理他。 但是隐隐约约中,萧易安却觉得这人身上的温润气质,与无相有几分相似。 只是无相的容貌更佳,还多了一种清冷出尘的气韵,如不属于尘世间的方外之人,白衣僧袍的飘逸模样深入人心,是眼前这位“韩先生”万万及不上的了。 萧易安悄悄地打量一番,太妃、月夫人、新王赫连玥,该到的人都已经到了。 只不过现在南越王的丧礼还未完,几人的服饰还是以淡色为主,且眉间都涌着一种淡淡的忧伤,至于是真是假,这个就不知道了。 她并没见到寿康郡主,心想也是,如今对方的身份已经没有资格出现在宫宴上,肯定不会自讨没趣。 这次的宫宴表面上说是接风,但只要各方势力云集了,何尝又不是三方使臣相见的一次暗暗较量。 在这种众人心思各异的宴席中,总有人想搞事情,向来不会无波无澜,平平稳稳的顺利结束。 这菜还没上几道,就有人耐不住性子了。 那位突厥的韩先生,突然说,“早闻西秦世子容貌绝美,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檀逸之并不接话,其实他对这个韩先生没什么好感,身为汉人,却去投靠突厥人,为他们卖命,这种为求荣而背叛祖先的人品行堪忧。 没人搭理,那位韩先生像是自己在演独角戏。 但他似乎并不觉得尴尬,还继续若无其事的说:“听说世子曾在大燕为质子,想必对金陵很是熟悉,不知道能否推荐几处可游玩之地啊?” 萧易安眸中一沉,刚才对这个韩先生的几分好感顿时荡然无存。 在别人的京都中当质子,还一待就是十几年,当然是一件极为屈辱之事。 更别说檀逸之当初忍辱负重,为了保全自己,也为了让燕皇慕容烈放松警惕,装疯卖傻,使得众人都以为他心智低下,不足为虑。 若非檀逸之有“痴傻”的名号,燕皇不会那么轻易放人离开金陵。 他反而担心西秦王在会改立世子,让二王子接替,所以急忙放一个傻子回去继承王位,统治西秦,想想那局面才是在看笑话。 至于后面的事,几乎所有人都没想到。 但是这一段过去的经历,毕竟不光彩,这个韩先生在众人面前挑明这件事,明显是在故意揭开檀逸之的伤疤。 在场的众人都未言语,一双双眼睛都向着西秦使臣所坐的地方看去。 连躲在屏风后面的寿康郡主,都忍不住屏气凝神,想听听那位西秦世子怎么应对。 只见檀逸之拿着金酒杯的手指晃动,微微一笑,坦荡的说:“小王的确曾在金陵为质,此事倒是不假……” 众人听到他坦然承认当质子这种耻辱之事,且语气直接,并不觉得有不妥之处。 都在心内称赞他气度非凡,坦坦荡荡,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本来这种事情虽然屈辱,但是确实以往切切实实生过的,你没办法抹去,没办法否认,只能直面现实。 越逃避反而越会遭到耻笑,只要你不拿着当回事,就没有人能用这个当借口攻击你。 檀逸之说,“但是说起金陵的游玩之处,小王所知远不及本地人,所以应该让钟大人推荐一番才对。对吗,钟尚书?” 正在吭哧吭哧吃东西的钟汉朗,被突然叫到,抬起头时,还有点手足无措。 但常年居住金陵的他,这些景点就是早就游赏遍了的,深深在印在脑海中,几乎是张口就来。 “呃……对,这个金陵是景致秀丽,风景无数,有燕子矶、凤凰台、桃叶渡、雨花台、莫愁湖、清凉寺、达摩洞……” 然后捡着几处著名的景致说了说,详略得当,可谓是绘声绘色,声情并茂。 在场的众人中没有到过金陵的,其实只有太妃,寿康郡主和六岁的赫连玥。 不过这里毕竟是宫宴场合,太妃突然感兴趣也不会多问,但是六岁的孩子当然忍不住追问,一个劲儿让钟汉朗多说一些。 钟尚书是个才学之士,知识极为博学,讲起话来当然懂得怎么能引起别人的兴趣,更能在三言两语之间简明扼要的勾绘出一幅景致。 等到他说完时,已是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 可即便如此,那位韩先生仍未罢休,“金陵真的是人杰地灵,可惜了,世子你……” 他还欲说些什么尖酸刻薄的话,但是这一次,檀逸之没有再给他机会。 为了阻止有更难听的话说出来,干脆直接打断。 檀逸之转动了下手上的扳指,“小王差点忘了,听闻突厥可汗的正妃就是大燕的公主,如果韩先生想要知道金陵的风光景致,应该去问一问她才对。” 紧接着,又讽刺至极的说:“况且韩先生与公主语言相通,应该能了解的更加清楚。” 如果刚才还只是不痛不痒的一针,那么这一次就是直接打脸了。 暗示他投靠突厥,背祖求荣,实在是个人品低劣之辈。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48章 东风 檀逸之此言一出,那位韩先生的脸色当即就沉下来了。 这位韩先生,单名一个德字,字子贤。 他是大燕人,湖州人士,出生在小康之家,父母做些小本买卖,虽然日子并不富裕,但足以过活不愁吃穿。 其实他是去过金陵的,之前有此著名景致的一问,不过是故意想要揭开檀逸之的伤疤罢了。 韩德从小聪颖,读书识字,精通四书五经,在邻里乡亲间小有名气,是个远近皆知的“小神童”。 他十年寒窗苦读,却仅仅是个秀才,于乡试中落榜。 但是他的落榜并非因为才学不够,文章不通,而是因为当时的主考官收受了贿赂,让当地的一个豪绅之子中举,选了份最有才学的答卷,改换名讳,两相交换。 等于顶替上去一个进士的名额,好巧不巧那个倒霉的人正是他韩德。 豪绅重金相送,主考官收下赃银,双方心满意足,得意洋洋,可是他们没想到挑中的人是一个刺头。 见榜上无名,对自己文采一腔自信的韩德不相信自己没有中举,向官府要求重审答卷。 大燕的科举里的确是有这个规矩,如果考生对于自己中榜或落榜,或者是排名有意见,都可以重审答卷。 因为那上面会有考官批审的评语,可以弄清楚自己到底是哪一方面出了问题,又或者是哪方面的见识有瑕疵才会落榜。 但是韩德的情况又与他人不一样,他的答卷被调换过来,上面的内容和字迹全然不同,官府的人哪里会同意。 主考官和那个豪绅不能让事情暴露,他们收买了当地的县令和长官,对多次要求重申答卷的韩德冠以罪名,加以严惩,并且取消了他将来的科举资格。 这意味着韩德不仅这次落榜,将来也没了继续参加考试的可能,这一辈子仅仅是个秀才了。 韩德的父母一心希望着自己的儿子能高中科举,挣个功名,做官光宗耀祖,没曾想仕途一道却从此断了。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多年的期望累积变成了失望。 他的父亲听到这个消息后,怎么都想不通,一口气上不来被活活气死。 街坊四邻看到这个“神童”落得这个么个凄惨的下场,都议论纷纷,他的母亲没熬过四周的流言蜚语,没过一年也郁郁而终。 韩德埋葬了母亲后,收拾行囊,远走他乡。 在那个不学无术的豪绅之子得中举人之后,他当然能猜到,当初官府不让自己看答卷的真正原因,又为何对自己施以严惩。 可是上下包庇,他求告无门,只能默默吃下这个哑巴亏。 所以他对大燕有着敌意,投靠突厥人也隐隐有种报复的感觉,自己的家破人亡必须要有人付出代价。 只不过这种身怀血海深仇的人,很容易因为一腔仇恨走上极端,一直觉得上天亏待自己,非要把那份补偿加倍的拿回来。 现在讽刺檀逸之就是如此,因为他是西秦世子,天生的荣华富贵,看上去似乎什么都不缺,让人心生嫉妒。 在场的人中虽然还有南越王室,同样是天潢贵胄,天生的锦衣玉食,但是同性还是更容易对同性产生嫉妒的心理。 太妃和月夫人都是异性,再怎么尖酸刻薄的人对于异性,尤其是漂亮些的,很难做到口出恶言。 六岁的新王年纪又太小,欺负一个小孩子无趣且会被人耻笑,那么挑来挑去,只剩下西秦世子了。 不过被檀逸之并不是什么软柿子,这么一讽刺之后,韩德顿时感到颜面无光。 同时又找不出什么反驳对方的话,落得个哑口无言。 在场的人以中原人居多,所以都对韩德这种投靠突厥的行为不耻,看向他的目光都转而变得异样了。 萧易安心中暗笑,敢和檀逸之争口舌之利的人寥寥可数,当众自取其辱,这个韩德是在自找苦吃。 这次的宫宴就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中继续着,没过多久,大概是觉得丢了面子,韩德带着突厥侍卫提前离开。 新王赫连玥觉得困倦了,闹着要回宫,安抚不成,月夫人只得将他抱离。 同时,萧易安趁众人不注意,悄悄地从后面退下。 她是第一次来到南越王宫的“铜雀台”,不过回廊的设计与宫内都是一样的,并不觉得陌生,绕到走廊外,正好来到殿后。 刚才月夫人已经带着新王离开,按说这时候应该走远了才是。 萧易安却看到远处的树影荫庇,匆匆而动,好像有人影一闪而过,接着有光束从后面闪现,犹如几颗明珠出淡淡的光辉。 萧易安想了一下,朝着那个方向跟上去。 没走多远,便看到了人影,因为刚才看到了宫装一角,她本以为会是寿康郡主和月夫人。 没想到却只看到了寿康郡主一人,正纳闷时,旁边有个声音响起。 “刚才太妃不是已经让郡主回去了吗,您怎么还留在这里?若是让太妃知道,怕是会生气的。” 萧易安惊疑了下,再定睛一看,原来不远处还站着个李艾。 不过他穿着一身罕见的深色衣衫,影影倬倬,似乎要与这无边的黑夜和身边的灌木丛融为一体,乍看还分辨不出来。 若不是听到了声音,恐怕看不出来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寿康郡主说:“母妃实在是大惊小怪了,我好奇那位西秦世子的容貌,看看又能怎么样,用得着让人来撵吗?” 檀逸之的名声在外,吸引的人不在少数,寿康郡主就是其中之一。 她就是出于好奇,所以才在屏风后面躲着想要一睹对方真容,她生性如此,否则府内也不会养着这么多伶人了。 可是此事被太妃得知后,觉得她实在是太不懂事了,行为荒谬。 这次宴请使臣,算是一件正事,寿康郡主在后面偷看算是怎么回事,若是让人现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所以太妃在现之后,立刻让人赶郡主离开,别做这种不体面的事,省得贻笑大方。 这下寿康郡主哪里会高兴,心里这口气立刻就不顺了,她可以自己离开,被别人赶走算是怎么回事。 对李艾说:“经过上次的事情,总觉得母妃在处处针对我,连一些小事上都不留情面。你瞧瞧这次,居然让一个小小的侍女将我赶走,这算是什么?” 听闻此言,李艾心里乐开了花。 但嘴上还是说:“郡主您多别想了,没有这回事。太妃与您的母女之情始终未变,不过是这几次的事情特殊,做出这种伤您颜面的事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哪里是不得已而为之,母妃现在是大权独揽,不将别人在看眼里了。” 寿康郡主皱了皱眉,“也是,现在南越是她一人说了算,的确没有别人说话的余地。但是王兄当政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独断专行,想想可真是令人感慨。” 李艾的脸上的肉抽了一抽,心想:你都将大王害死了,居然还好意思提他? 果然,但凡是人不要脸之后,是无人能及的。 他心里的念头一定,疾步上前说:“郡主,您这话就有失偏颇了。虎毒尚且不食子,太妃是个外刚内柔的人,对怎么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冷淡。” “且看着,说不准过两天就恢复了您被削去的爵位。”李艾故意煽风点火的说,“依照太妃的心思变化,这都是说不定的事。” 可不知怎么回事,寿康郡主突然身子一冷,颤抖了下,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口中喃喃道:“虎毒不食子,这你可错了,母妃早就害死过她的亲骨肉,只是没人知道罢了。” 李艾离得近,这话听到一清二楚,惊得合不拢嘴。 “郡主,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说起来那都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当初母妃在宫内动兵变,镇压辅政的王叔,之所以会那么快将权力给王兄,是因为她怀上了王叔的孩子,不得不退居后宫……” 这下子所包含的事情有些多,李艾惊得目瞪口呆。 躲在暗处的萧易安虽然没听到前面的话,却听到了这几句话。 在所传下来真假不明的流言中,那时辅政的王叔身为重臣,频频出入内宫,似乎的确和太妃之间有那么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只是没想到,事后太妃竟然怀上了他的孩子。 寿康郡主继续说:“那时候,母妃怀上了王叔的孩子,虽然说是当初为了王兄夺权,但是这种事……” 她顿了一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但若传扬出去,此等事情少不了污言秽语,所以母妃隐居在后宫掩人耳目。岂料得十月怀胎后,生出来竟然是一对龙凤胎。接生的老宫女说这是大大的祥瑞,上天赐下来的福气,可母妃没有半分喜色……” 郡主的话戛然而止,李艾忍不住追问说:“那两个孩子,怎么样了?” 良久,郡主才摇摇头说:“没活下来。” 只说了这四个字,至于两个孩子究竟是怎么个境遇,好像连她也不忍心细说。 虽然如此,可李艾和萧易安都猜到了,这两个孩子来路不正,本就是不该来到这世上的。 在这世上多存留一日,太妃就多一分的风险,精明如她,怎么会为自己留下这两个天大的祸患。 虎毒不食子,可同时斩草要除根,如果让这两个孩子长大成人,知道了自己的生身父亲是谁,后患无穷。 当时的情形,就算太妃想留下这两个孩子,怕是南越王也不会同意。 不过让两条无辜的小生命为此而付出代价,的确是令人唏嘘。 如今旧事重提,寿康郡主昔年对太妃的恐惧之心又浮上心头。 “现如今已经立了赫连玥立新王,我已经没什么用了,母妃渐渐的厌倦我了,终有一日,她会不会也对我下手?” 李艾连忙安慰她,可话语间实际上是在“煽风点火”,继续挑拨她们的母女关系。 这对于因为先前一事早就心怀不满的寿康郡主,算是激她心底不满的最后一根稻草。 再加上李艾在旁说了一通后,让这种不满情绪越来愈烈,几乎快要爆出来。 一个敢说,一个敢听,一个还真敢出主意。 两人甚至商量已定要先下手为强,而这些话,尽皆落入萧易安的耳中。 她独自躲在暗处,然后再偷偷地离开,回到铜雀台的大殿内,恍若无事的继续站在大燕的使臣后面。 等到这场宴席结束之后,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了,几位使臣被送出王宫,先后回到驿馆。 萧易安对那位钟尚书表达了的感谢之情,多谢他的帮忙,但言语中始终没有提及自己的真实身份,然后回到了西秦世子所划出来的那片地方。 因为西秦、大燕、突厥三方势力分明,关系并不融洽,所以都各自在驿馆中划出了一片领域。 大家各不犯界,平日里自然相安无事,若是随意越界,那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温柔的教训”。 萧易安一边卸下容貌的伪装,一边将自己所听到的密谋的事告诉檀逸之。 正说着,两人对视会心一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次的东风不就来了。 寿康郡主对太妃不满,想先下手为强,让她们自相争斗,两败俱伤,这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简直是天赐良机。 萧易安想起那个突厥的韩德,不由的问了一句,“那个韩先生,在突厥是什么官位?” “他一个汉人,在突厥不受排斥都算好的了,哪里有什么官位。如果非要说,应该算是个谋士的地位,负责出谋划策专门出坏点子的那种。” 提起这个人,檀逸之是一脸的不屑。 “他无官无职,怎么能充当这次来南越的使臣?”萧易安说,“突厥可汗应该是器重他的。” 檀逸之这次不置可否,又说:“你有没有觉得,如果单从五官上看,这个韩德眉目间长得有些像……无相?” “你居然也这么认为。” 萧易安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多疑,两人的确有些相似,不过待人处事的气度却是天差地别。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49章 改变 还珠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韩德和无相的气质虽然天差地别,但是在容貌上有那么几分相像。 萧易安不由得想到,灵儿会不会错将此人当萧郎。 这种将他人当做替身,满足自己一时的欢愉,大多是在骗人骗己。 不过一想,她现在的身份可是突厥可汗的正妃,还已经生下了一个孩子,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可以无忧无虑、自由坦荡爱恨的昭灵公主了。 为了自己与别人考虑,她都应该不会做出这么冲动糊涂的事情。 萧易安放下自己的忧虑,“那你要怎么处置韩德?” “处置?你说什么处置?”檀逸之抬眸看她,清澈如水的眸子里透出淡淡的疑惑,露出几分不明所以的模样。 美色头上一把刀,可是这灯下侧颜,让人看得怦然心动。 这个时候,萧易安有些理解寿康郡主了,为什么她宁愿冒着被人议论嘲笑的名声,也要在府中养着美貌伶人供自己消遣。 不过那些伶人的容貌加在一起,都抵不过檀逸之就是了。 她这么分了一分神,却被檀逸之抓个正着。 灯下的一张俊美侧脸突然在眼前放大,原来是他凑了过来,眨了眨眼睛,眸中含着某种热切,迫不及待的问了一句,“在想什么啊,是不是在觊觎本世子的美色?” 檀逸之突然换了一种语气,还故意的拖长腔调,不仅身上那种高冷的孤傲气荡然无存,使得他看上去还凭空多了些幼稚的感觉。 “呃……这个……” 大概是受了眼前这种“引诱”的缘故,犹豫片刻后,萧易安竟然下意识地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那弧度极小,却也是暴露了自己内心的实话。 被掏出了心里话的萧易安反应过来,懊恼地推了一下檀逸之。 “你别闹了,我明明在说正事……” 或许并不是因为被揭穿了而感到恼怒,而是因为说出了心里话而感到害羞,所以语气中并没有责怪,反而带着三分女儿家的娇嗔。 檀逸之顺势捏了捏她的脸颊,安抚说:“好了,不闹不闹。” 两人明明一个善谋善断,一个聪慧绝伦,但是私下里却总是如孩童般的小打小闹。 在人前成熟稳重的人,在人后未必也是如此。 有些幼稚的少年人嫌弃时光太慢,想要表现的老成稳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 但是真正经过了苦难的人,却想找回自己那少之又少幼稚的一面,表露出自己的。 萧易安和檀逸之两人都是经历了常人所不能忍之苦难,有着寄人篱下,忍受讥讽嘲笑的回忆,所以心智虽然成熟,却仍难改些稚气的小趣味。 “好了,告诉你,我根本没想和韩德那种人一般见识,就无所谓什么处置不处置了。” 萧易安五指紧握,有些着急的挥舞着自己拳头,似乎去要打人一般。 “可是他可当众嘲讽了你,当着那么多人揭开了你的伤疤啊,故意挑衅,太过分了!” 檀逸之笑了笑,伸出手掌握住了她的粉拳。 “天下之大,难道每个人都对我真心实意的服气?如果有一个稍微违背心意的人就要杀掉,滥杀性命,倘若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草菅人命,那么我成什么了,暴君还是昏王?” 萧易安一愣,他说的有道理,随意杀人又与那些恶名昭彰的山贼何异。 暴虐的行为从不能让人信服,唯有以德服人才是正道。 檀逸之安抚她说:“怎么看着,你比我还要生气的多。那个韩德再怎么闹也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咱们没有必要和他生气,原是不值得的。” “再者说了,当时我讽刺他时,他羞愧的不能答话。说明这人还是要点脸面,不至于完全是一个厚颜无耻之徒,就冲这一点,也可以饶他一条命。” 萧易安听完,觉得当初那个肆意张扬的少年,如今已经敛去了往日的锋芒,积淀成了稳重的模样。 不由得感慨说:“你的性子,果真比原来改了许多。” “是啊,在西秦的这几年,父王教会我了许多道理,无论是治国安邦,或者是为人处世,都是极为有益。” 檀逸之同样感慨,“父王只是表面上看着性子温和,显得有些懦弱,实际上他内心刚强,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这个萧易安还是知道的,当年若非是他的父王苦苦支撑,怕是西秦早就如陈朝一样亡了。 大智若愚,心怀苍生就是如此,西秦王实际上是个极为宽厚仁慈的人,对待王宫的侍女和内监从不加以苛责,王妃亦如是。 两人的贤名,她早有耳闻,亦亲眼见过,严以律己宽以待人。 因为檀逸之从小在金陵为质子,没有养在西秦得过父母的教导,所以一开始的个性才那样的张扬高傲,肆意桀骜,有时候也会一意孤行,孤身犯险。 现在年岁渐长,虽然仍旧是恩怨分明,但是比以往多了些温和宽厚,不再那么偏激。 反观萧易安,从前在侯府中居于阴谋诡计的算计中,虽然每次都能平安脱险,但是时间长了,容易陷入一种只知道争来斗去的狭隘心境。 时间一长,人会变得极度扭曲。 如同往日里宫中那些嫔妃一样,心态嫉妒,多疑多思,毕竟在宫斗的道路中哪里有真正的赢家。 宫中的许多嫔妃们,虽然长着一副美貌皮囊,可是一颗心的丑陋却胜似鬼魅,极尽丑态。 萧易安这几年游遍了锦绣河山,心境澄明,仿佛一扫当初的阴翳,性子变得更加活泼不受管束,不再是原来的那般固执己见。 两个人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改变,因为前面还有数不尽的日子在等着两人携手度过。 且说太妃的压制反而激起了寿康郡主的反抗之心,再加上李艾、蓝逸、洛斌几个伶人的煽动,使得局势更加恶化。 尤其是李艾,可谓是死命的挑拨,扇阴风点鬼火,并让自己两个结义兄弟一同助力,可谓是无孔不入。 寿康郡主想要通过控制月夫人和新王,接管权力,这三个伶人又何尝不是想通过控制她,而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归根究底都是算计,都是利益,但已经变得淡薄的母女关系,还是抵不过独掌权力的诱惑。 萧易安收到了消息,城外的兵马突然生异动,而寿康郡主等人决定动手的日子,就定在南越王的棺椁移入墓室的那一天。 因为第二天就是新王赫连钰继位的日子,在此之前将太妃禁锢住,应该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同时萧易安和檀逸之决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她们动手的那一天同时准备夺位。 野心勃勃,正琢磨着自己毕生大计的寿康郡主,应该想不到她的结局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与此同时,在西秦的二王子檀溪之可并不好过。 他看一眼对面的杨长史,又看一眼自己手中的这卷兵书,然后周而复始,又是重复一遍如此的动作。 于是兵书上的一句话都没有记住,倒是将杨长史的脸上有几条抬头纹数的一清二楚。 杨长史察觉到了他的浮躁,头也不抬的缓缓说着,“二王子,你且静静心吧,读书最忌讳如此心浮气躁,非习文之道。” 檀溪之丢下了手中的兵书,不忿的说:“都怪王兄,我不爱看这种东西,却非要我看这劳什子的兵书。” “他去见王嫂了,只顾自己的浓情蜜意,却把这些难题留给咱们两个人,杨长史,你说这事情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可是杨长史并没有站到他那一方,“二王子,世子做如此安排,那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就不要抱怨了,还是早早打起精神来做正事为好。” 檀溪之灰溜溜的拿起来了兵书,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不是,杨长史你做的还能理解,可是让我每天还要看一个时辰兵书有什么用?难道让我去带兵打仗?” 杨长史抬起头来,神秘莫测的说:“或许世子真的有此打算,也说不准。” 檀溪之挠了挠脑袋,自己去带兵打仗,王兄对自己是有多大的信心啊? 他对自己的认知倒是很准确,如果将军只是一味躲在后方指挥士兵厮杀,自己却贪生怕死,怕是难以服众。 哪怕是看了千上万本的兵书,也不能成为用兵如神的将军,只会如赵括那般纸上谈兵。 他当然不会知道,这是檀逸之故意要磨一磨他的性子,要他改一改自己的莽撞行事作风,否则迟早要吃大亏。 因为当初西秦被大燕打败时,身为嫡长子的檀逸之,直接被带去大燕当了质子。 二王子当时还未出生,没有经历过这场入噩梦般的劫难。当他出生时,西秦已经从那场苦难中脱离出来,所以他算是没经过什么大苦难,不懂什么人间疾苦。 这样一帆风顺的人,遇到什么打击反而更容易一蹶不振,所以需要不时地磨炼。 长兄如父,檀逸之现在还没有子嗣,就权且拿自己的王弟练手了。 不过他的这一番用意,现在檀溪之是体会不到了。 读这些兵书,对他而言是一种莫大的折磨,如同将一个人囚在笼中,莫名限制住了自由,门前还落了锁,寸步难行,那滋味可真是难受极了。 做啥啥不行,偷懒第一名。 檀溪之拿兵书挡着脸,一手撑着脸,一手捧着书,然后懒洋洋的趴在桌案上。 外面暖洋洋的阳光洒入,轻柔的盖在身上,如同多了一层极轻的薄毯,这样阳光明媚的大好天气,正是入睡的好时光。 于是随着困意袭来,檀溪之打了两个哈欠,慢慢的就睡着了,渐渐失去意识。 他这种姿势原本应该极不舒服的,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睡眠,照样呼呼大睡,不知其所以。 不知过了多久,才幽幽醒转。 等到檀溪之醒来时,他才现原本在手中捧着的兵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到了地上,自己就这样毫无遮拦的趴在了桌案上。 更要命的是,自己的嘴边竟然还流了口水。 一向注重仪态的西秦二王子此刻简直是要疯了,顾不得拿手帕,连忙用袖子擦了擦,将嘴边的口水擦去。 满脸通红,一半是被阳光晒的,一半是因为自己这种举动而羞愧的。 同时心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想这下子可太丢人了,自己可从来没这么丢人过。 他偷偷看去,杨长史正在磨着墨,一旁的狼毫笔放置在笔搁上,神情惬意,嘴角还莫名其妙的带着一抹笑意。 檀溪之更加羞怯的垂下头,心知杨长史肯定是在嘲笑自己,嘴上却忍着不说。 这时,外面有白鸽扑腾翅膀飞来的声音,这说明檀逸之的信到了。 即便是远隔千里之遥,但檀逸之和西秦还是保持着联络,以防有什么事情需要知会一声。 不过距离远,就是费时间了些,往往相隔几日才能收到回信。 檀溪之此时羞的不行,巴不得找个借口离开,立刻说:“王兄来信了,我去看一看!” 杨长史没说话,只是微笑示意。 他忙跑出去,将白鸽腿上绑着的信取了下来,打开一看,却没什么紧要的事情。 是王兄说自己已经抵达南越城,一切平安,还有问候父王母后的话,当然,还免不了督促檀溪之每日勤勉,不要误了功课,等他回来后要检查的。 看到最后一句话,檀溪之咬咬牙,恨不得从未看到过这封信。 与杨长史说了一声后,便将信再卷起来,拿着去王宫了。 只是他从世子府到王宫的这一路上,许多百姓纷纷向他投来怪异的目光,好像每个人要盯着他看几眼才罢休。 檀溪之大感疑惑,自己难道已经如王兄那般貌美,让路人移不开目光了? 这么想着,已经走到了西秦的王宫,却被守卫拦住,“王宫重地,闲杂人等免进,快离开!” “谁是闲杂人等?我看你才是闲杂人等!” 被拦住之后,檀溪之更惊讶于守卫竟然会认不出自己。 他还不知道,自己早就被画的一脸“精彩纷呈”。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50章 宫变 侍卫们对视一眼,透过那张被墨汁涂的乌黑的脸,仔细一看,再加上熟悉的声音,才分辨出原来这是二王子檀溪之。 知道这位主子平日的行事是最为稀奇的,与市井之间的贩夫走卒也能结成好友,因为他交朋友不问出身,只看对不对自己的脾气。 而且还曾堂而皇之的,问一位年过古稀的老儒怎么做为双修之法,将人家的一张老脸羞得没地儿可放,直接告状到了西秦王和王妃面前。 他做出的稀奇古怪之事,向来不止一件。 今日突然将自己的脸用墨涂花了,估计也是大有用意,于是大家心内忍着笑,给他赔礼道了歉。 檀溪之不疑有他,因为看不到自己脸上所涂的模样,所以更加理直气壮,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王宫。 此时不是早朝时分,在午后到下午的这一段惬意时光,父皇和母妃两人的行踪不是那么确定。 他随意抓住一个宫内的侍女,问了一问。 对方瞧着他的模样,抿唇笑着回答说:“今日的天气好,大王和王妃此刻正在宝珠楼品茶听戏。” 二王子檀溪之平易近人,很少脾气,即便是了脾气,一两句道歉也能让他平息怒火,比起世子檀逸之与生俱来的威严,大家都更喜欢与二王子开玩笑。 于是侍女回答完问题后,又说了一句,“二王子的府里是没有铜镜了吗?” “啊……什么?”檀溪之不解其意,“有啊,我府里当然有镜子了。” “原来如此。”侍女似懂非懂的点头,“啊,那就是二王子眼光独具,个性鲜明,常人万万所不能及的。” 檀溪之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心想这是什么跟什么,不在图像,怀揣着信件去往另一个方向。 宝珠楼建造在水边,四面临风,夏日里最是清凉爽快,便于纳凉。即便不用冰,也是。 到了宝珠楼,正看到自己的父王和母后的两人正在听戏。 内监瞧着他走过来,非但没有行礼,反而还催促说:“这戏都演了大半场,你怎么才过来,还不快上台去。” 檀溪之这才隐约觉得不对劲,怎么人人对自己的态度都这么奇怪。 但经不住内监的催促,只好快步走进去,先参拜了父王母后。 看着这突然闯进来的“黑脸人”,西秦王和王妃都是一愣,直到听到他出声,才认出这是自己的小儿子。 两人俱是大笑起来,尤其西秦王,连连拍手称道:“古有老莱子彩衣娱亲,如今你是不遑多让啊!” 春秋时期,楚国的一位隐士老莱子,七十岁了还在父母面前穿花衣服,学小儿哭啼,在地上打滚,讨父母欢心高兴。 此事入选二十四孝,后人遂以老莱娱亲,表示孝养父母。 檀溪之这时知道自己肯定是被戏弄了,探出半个身子在水面中一照。 只见着自己的脸庞被画的左三道右三道,头顶上一个王,本来像极了只老虎的模样。 但鼻子上却被人浓墨重彩地画了一圈,还左右分着画上几根胡须,笔墨尾端微微向下垂,这么一来更像只懒洋洋的猫。 檀溪之立刻反应过来,肯定是杨长史趁着自己睡着的时候画的,怪不得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他在磨墨,嘴角还噙着笑。 他顾不得旁人的目光和笑声,立刻从湖中捧起水来将脸洗干净了才罢休。 旁边有个侍女,一边忍着笑一边将准备好净手的温水和手帕递过去。 檀溪之皱着鼻子,看也不看的伸手接过帕子来,将脸上的水珠擦干净了。 西秦王和王妃此时也已经笑得够了,王妃招他过来,“这里有膳房刚送过来的两样糕点,是翠玉粉饼和一口酥,你快来尝尝。” 知子莫若父母,两人知道檀溪之的性情随意,交友甚广,被人画了一脸的墨,一看就是被人戏弄了。 所以也不详细问他究竟是怎么弄的这副模样,免得他太过生气,反而损坏了和人家的交情。 檀溪之没忘了自己所为何来,将王兄的书信拿出来,与父王和母妃交代一声,报个平安。 西秦王看完之后,对王妃说:“就说你不必那么担心,逸儿做事情妥当,此次南越之行,必然是十拿九稳。这不,一路上稳稳当当,什么事都没生。” 西秦和南越有千里之遥,能得到他平安的消息,王妃这才算是真正放心了。 王妃说:“想起以往的事情,这孩子在大燕当质子这么多年,忍辱负重,说起来终归是咱们亏欠了他许多。” 西秦王安慰她说:“有失必有得,逸儿现在的心智和品性都磨练的极为出众,再者说了,若不是去大燕走了一遭,也找不回这么一个好妻子不是。” 王妃见过自己未来的准儿媳,她秉性宽容,只想着檀逸之在大燕为质子多年,能找到一个合自己心意的人就好。 什么门第和容貌的都不重要,只要为人品行好这一条就够了。 可是萧易安的模样好,如此年纪便有“金陵第一美人”称呼,与檀逸之真是再相配不过了。 她还与那些宫闱中的女子不同,不仅心怀天下苍生,挥金如土治瘟疫,救百姓于水火之中,还几次三番的惩治贪官污吏,赢得一片美名。 且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从未要别人的报恩,不曾贪图名利。 就连最不看重的出身门第,人家都是陈朝的遗脉。 陈朝与西秦是相邻的友邦,两个国君都是平等待之。 但慕容烈等人的慕容一族,本就是陈朝地方上的臣子,现在倒行逆施,更是不被人认可,所以有许多百姓心里都不承认大燕王朝。 王妃突然有一个念头冒出来,眯了眯眼睛。 “当年你求娶桃花公主遭拒,现在是不是想故意占人家女儿的便宜,所以才那么快答应逸儿娶她为妻的?” 西秦王向后退了一步,“瞧你这话说的,我哪有这个心思。” “当初去金陵求娶桃花公主,那都是遵从了父皇的意思,要西秦和大陈缔结盟约,关系更上一层楼,所以才推动这桩婚事,我是没有一点私心的。” 他们夫妻两人在私下里都是直接以“你”“我”称呼,没有王宫里的那些繁琐的规矩。 王妃哪里会信,一股劲儿地扭过了过去,连头也偏过去。 只说:“我怎么就不信呢,那桃花公主容貌倾城,难道当年在金陵初见,你就没有念念不忘?” “哎呦,我是真的没有旁的心思,当年桃花公主同时婉拒了我和突厥王子,这事情早就翻篇了……你看看,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连孩子们都长得这么大了,你还提那些旧事做什么。” 台上的戏也停了,檀溪之的嘴角“嘿嘿”直笑,一个劲儿的看父王怎么哄母妃。 …… 南越下一位新王继位的日子快到了,这就意味着六岁的赫连玥即将登上王位。 在紧锣密鼓的筹划当中,寿康郡主动兵变的日子也快到了。 她在李艾等伶人的出谋划策之下,也开始依样画葫芦的学着母妃怎么铲除异己,动兵变从而控制住整个王宫。 这日,正是南越王丧礼的最后一天,按照规矩以国殇最高的规格下葬。 这夜,太妃只觉得自己被什么噩梦缠绕住了,一整晚没有睡好,被梦惊到醒过来之后,仍然心有余悸。 她问不远处站着的侍女,“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太妃,寅时三刻了。” 这一日南越王的棺椁要被送入王陵,她身为其母应当在场,尽管是白人送黑人,仍旧要保持着应有的礼仪和威严。 太妃怎么都睡不着,索性起来让人伺候了梳洗打扮,可是她心中不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生一般。 同样惴惴不安的,还有暂时住在宫内的寿康郡主。 万事开头难,她还是头一遭做出一种这么大的事情,心里紧张得不得了,如同擂鼓般情绪激动不安。 甚至于紧张的一整晚都没有睡,直到天明时才微微的眯了会儿,可还是心绪繁杂,很快又被自己的忧虑惊醒了。 事到临头,她竟然还打起了退堂鼓。 “要不然,这事情还是别做了。母妃活了六十余年,经历过朝堂的起起落落,见识过多少大风大浪,可谓是老谋深算,我怎么能斗得过她?” 一听这话,一旁的蓝逸和洛斌可是急坏了。 寿康郡主说的简单,她抽身而退当然同意,可是谋划了这么长时间,那他们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毕竟寿康郡主头脑简单,可比太妃好操控太多了,着实是个晋升的大好阶梯。 由她掌权,省得整日里提心吊胆,还要夹着尾巴做人,对大家都好。 蓝逸连忙劝说:“郡主,这样的紧要关头上,您可不能说出这种丧气话。白白地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样可是使不得的。” 洛斌也说:“郡主现在身负重担,所以思虑过重,这一点我们都理解。可是谋划了这么长的时日,您万万不能带着临门一脚的时候放弃,否则咱们这么多的心思不就都白费了!” 他循循善诱,“太妃性格强势,郡主您若是不奋起反击,恐怕会被压制一辈子,到时候只能过仰人鼻息的生活。之前太妃对您的态度转变,大家都看在眼里,谁能保证不会有一天就褫夺了您的权利呢。” “再者说了,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看看太妃可有一点儿将郡主府还给您的意思?可有想过要恢复您的爵位和封号?可有说过替您平反的事儿,连提都没有提过一句,想必是根本没有这个念头。” “如今的态度都已经这样了,将来又要如何?郡主您可要思量清楚啊,时不待人,如果放弃了这一次,怕是就没有下一次了。太妃身体康健,再过十几年就要还政放权给新王,还有月夫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到时候就真的没有您的事儿了。” 寿康郡主想了又想,再三犹豫,才最终拿定主意。 “你说的对,与其让人怜悯,要活活受人宰割,不如自己执掌权力,免得整日里要靠恩赐过活!” 蓝逸和洛斌两人松了一口气,都立刻赞同。 “是是是,郡主说的对。” 他们如此殷勤,因为深知这次的兵变,不仅仅是寿康郡主的兵变,同样也是他们自己的一场兵变。 如果能够成功,自己的身份就能借此再上一个档次。 如果失败的话,怕是难以洗脱罪责,恐有性命之忧。所以只能成功,绝对不能失败! 今日的时辰过得如此缓慢,可是该来的始终还是回来的,山雨欲来风满楼,阴沉的天气中就弥漫着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寿康郡主的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她抬头仰望着天空,那一抹阴翳仿佛是埋藏在自己心中多年的阴影,想要驱散只能依靠自己去改变。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下自己忧虑的心情,快步离开寝殿。 等她到的时候,太妃和月夫人已经先到了,高台之上,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李艾忙迎了上去,“郡主,您可算是来了。” 等了这么长时间,他还以为寿康郡主临时改了主意,不敢动手了,直急的满头大汗,幸好在这个时候人到了。 寿康郡主威势十足,颇有几分高高在上的气势。 扬了扬头,问道:“事情都吩咐下去了?” “是,百官到达大殿的时间,已经改成向后推迟了一个时辰,全都通知下去了,请您放心。” 李艾的话说的很快,因为心情有些激动昂扬。 他是这次兵变的一份子,出了不小的力,结果如何,同样关系到他的人生归途。 没有人能在这样的环境下保持平静,李艾是这样,寿康郡主也是这样,似乎已经要为接下来的结果而欣喜万分。 再次看到母妃时,她眸中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可是当太妃看到这个女儿时,眸中同样涌现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失望之色,看得人心里一颤。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51章 愚蠢 虽然刚才寿康郡主好不容易鼓起来了勇气,狠下了决心,想要摆脱母妃自己主宰权力。 可是经过太妃这么一眼凝视,差点要吓得再次打起退堂鼓,萌生退意。 她在心底默默安慰了一番自己,心想:开弓没有回头箭,若是真的放弃,怕是要终生受制,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咬咬牙再次抬步,随着李艾走了上前。 太妃看到她来了,收回之前那异样的目光,佯装无视的微微抬起下巴,眼神笔直的看向前方,恍若无人。 郡主向她行了一礼,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态度冷淡至极。 太妃和郡主母女两人眉目间长得有些相像,但是一个历经风霜雨雪,有着阅历沉淀下来的精明和老练,后者即便经受磨难快成长,仍旧远远赶不上她的威仪。 两人站在一起,郡主虽然身高不输,却自然而然地矮了一头,总觉得母妃隐隐有一种压迫逼人的感觉。 月夫人俯下身子来,对年仅六岁的赫连玥说:“玥儿,昨夜你闹着没休息好,今日又起的这样早,想必已经困了吧?” 赫连玥是个小孩子,当然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乖乖的点头说:“嗯,玥儿真的好困啊。” 月夫人温柔的整理了下她的衣服,柔声说:“好,时辰还早,那玥儿再回去睡一会儿吧。等会儿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再叫醒你。” 说完,让身旁的侍女将赫连钰领下去了。 小孩子年幼稚嫩,还不懂得世事的艰辛和愁苦,一听说要回去睡觉,忙蹦蹦跳跳的跟着离开了。 寿康郡主却从月夫人的这个举动中,感觉到气氛有着些微的不对劲儿。 急忙问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先王丧礼的移棺之日,现在新王怎可缺席?” 因为寿康郡主向来唯我独尊,轻蔑她人,话语中便带了几分不尊重,此言一出不像是在询问,反倒有些训斥的感觉。 月夫人微微欠身,却并不多加解释,只是说了一句,“郡主见谅。” 比之原来,态度同样有些傲慢,似乎并不怎么愿意搭理她。 寿康郡主皱了皱眉,月夫人不过是一颗棋子,原本应该低声下气,如今怎么敢这样和自己讲话。 她再一看母妃的脸色,平静如水,根本没有为自己出头的意思。 不由得怒气上涌,“月夫人,你是不是该注意一下自己言辞,如此无礼,难道你就是这样教导新王的?” 月夫人没回答,太妃突然话了,却并不是向着她。 锋利的眼神淡淡扫过她的脸庞,“月夫人是新王的养母,论起尊卑地位应该在你之上,你讲话怎么能不加克制,如此放肆不知收敛?” 寿康郡主一愣,“母妃,你现在是帮着外人来教训我?” “外人,谁是外人?你说话之前要想想清楚!” 太妃冷冷的横了她一眼,接着语气陡转直下,毫不留情地训斥起来。 “月夫人以往是你王兄的宠妾,但就宠冠后宫,地位斐然,如今既然奉了遗命抚养新王,便与你的王嫂无异,你现在只是一介庶人,怎可如此无礼?” 这样赤裸裸的言语,无异于在直接打寿康郡主的脸。 她脸色一红,却都是被这话语挤兑的又气又怒。 “母妃,我这样无礼,还不都是仗着你的权势?往日里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当初的那些事情,哪一件不是母妃吩咐我……” 太妃打断她的话,冰冷的语气不容置疑。 斩钉截铁的说:“以前是以前,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应该有自知之明才是,不要让别人提醒你!如果你能收敛,那万事皆休,如若不然……” 顿了一顿之后,太妃瞥她一眼,“与哀家作对,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寿康郡主冷冷一笑,被激起来了争权夺利的胜负之心。 “后果?虎毒尚且不食子,母妃现在这样威胁,是想弄得一个众叛亲离的结局啊。” 她缓缓向后退了两步,“真是好笑,我倒要看看,母妃你所说的后果究竟是什么?” 她看向身后的李艾,使个眼色。 身后的人早就等待良久,立刻现指令,只见得空中有一朵蓝色的火焰蹿上天空,绽放出一个大型的如烟花般的图案。 下一刻,顿时有几百名身穿白袍的士兵冲了出来,个个手持长剑,将整座宫殿团团围住,从上到下,布满了白袍士兵。 见此情景,太妃的脸上丝毫没有慌张神色,只是平和的看着寿康郡主,眼神中充满了冷漠和疏离。 问道:“怎么,你也想夺权?” 寿康郡主见自己的人马已到,不复刚才的担心和忧虑,突然间变得气势凛然,无所畏惧。 慷慨激昂的说:“夺,怎么我就是夺权了?这权力本来就是赫连家的,母妃你既然能够掌权,为什么我不能?” 她侧阴阴的一笑,就如同那时威逼自己躺在病榻上的王兄一样,小人得志般的轻狂。 “如果母亲愿意放权,那么自然好说。您今日可以平安回到寝殿中颐养天年,这些士兵不会伤害您一分一毫,如若不然,那就休得怪我不念母女情分了!” 她记仇,所以将刚才的威胁之语如数奉还,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生身母亲也不例外。 “你想自己一个人掌权?” 太妃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忍不住地摇头轻笑,“无知者无畏,这句话来形容你真是再合适不过。” 那种轻视的语气,让寿康郡主想到了王兄在病中时也这样嘲笑过自己。 两人同出一辙,同样都在看轻自己,同样都认为自己没有能力,不配掌握南越的权力。 寿康郡主此时正是一腔的豪情壮志,甚至还生出一个念头,反正已经控制住了王宫,如果自己这时登上王位,未尝不可。 论心智和计谋,自己哪里不比赫连玥一个六岁的小孩子胜过千倍万倍。 于是忍不住都一股脑的抒出来,“母妃别看不起人,如果南越由我来掌权,未必会输给你和王兄了。说不定,还会比以往更盛!” 太妃却风轻云淡的打击说:“南越若是落在你的手中,没有覆灭就是一件好事了!” 身旁的月夫人已经轻轻地笑了出来,捂嘴偷笑,没有给她半点面子。 寿康郡主大怒,立刻指挥那些身着白袍的士兵,“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将她们两人拿下!事成之后,皆有重重有赏!” 可是她说完之后,这些人都伫立原地,如同脚下生了钉子一般,纹丝不动。 寿康郡主见众人不听指挥,刚才的豪情万丈立刻消失得一干二净,变成了惊慌失措,“你们……你们难道没听到我的命令吗?” 她着急,李艾还要比她更急。 这下子将身家性命都搭上了,眼看着就要成功了,总不能在最终落得个功亏一篑。 立刻暴躁的出声,指挥一众白袍兵士。 “你们都聋了,没听到郡主说的话吗?现在敢临阵退缩的,一律当成逃犯处置,再敢和木头似的一动不动,就要了你们的脑袋!” 那群人却依然是恍若未闻,李艾着急的上去推了某个人一下。 但他毕竟是个以色侍人的货色,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不比这些在兵营里经久训练的糙汉子,力气上正是悬殊太大。 他退了别人一下,人家岿然不动,反倒是他自己差点绊了一跤跌倒。 李艾的脾气被激上来了,再想推第二下的时候。 岂料得那人先下手为强,一只手从背后提起了他的腰带,他整个后腰被提起来,身子立刻悬空,那人接着将他抛起来扔到空中。 李艾惊慌至极,四肢无力的挥舞晃动着,恐惧的叫出:“郡主救……” 结果“我”这个字还没喊出口,那名白袍兵士已经拔剑出鞘,向他的颈间砍去。 出剑极快,凌厉的剑风甚至将李艾身上的衣衫划破,遇到剑气便成了七零八落的碎片,一片片迎风飞扬,像是奏响的一曲哀歌。 那一剑沿着骨缝处砍下来,血流的极少,甚至都没溅到他所穿的一袭白袍上。 旁人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一颗齐整整的头颅,已经咕噜噜的滚到了寿康郡主脚下。 李艾那张熟悉的俊美脸庞,此刻因为带着惊恐至极的神色,变得略微狰狞,但是五官还是格外清晰,神情中在极力表达着自己的不甘。 因为这一败,让他失去了所有。 而且他不明白,为什么预谋许久的计划会失败,为什么这些人突然反水,不听从命令了。 不甘带着愤恨,还有惊恐之色,所以这样的他,看起来有些诡异。 李艾绝对没有想到,自己刚才还在趾高气扬的威胁别人,没过多时,就落得个身异处的结局。 这一剑,让他死的不明不白,甚至于是死不瞑目,到死都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在温暖的春日,可是寿康郡主像是坠入了冰窖一般,身子如同筛糠一般瑟瑟抖,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不体面的死法。 闻到那种腥味,眼见得那种模糊一团的“东西”,她下一刻直接呕了出来。 这下其余人看寿康郡主的眼色,怜悯中又掺杂着轻蔑。 怜悯她的无知,同时蔑视她的愚蠢却不自知。 太妃的腰板仍旧挺得笔直,“南越堂堂铁血沙场的战士,岂容得一个伶人来指手画脚!” 转而对郡主说:“现在,你应该知道,哀家为何会看轻你了。就凭你这样的胆量,居然还想谋反?先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别做这种螳臂当车的事情!” 这还不算完,接着从后面又推出来两人。 这两个人都是蓬头垢面,鼻青脸肿,显然是被人打了一顿,上来就喊道:“郡主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寿康郡主定睛一看,分辨了下,正是蓝逸和洛斌。 当蓝逸看清楚在地上滚的是什么东西后,立刻吓傻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瘫倒在地,紧接着大理石的地面上湿了一片。 虽然洛斌怕极了,却还是小声的央求着郡主救自己。 寿康郡主这才知道,自己失策了,原本一切都在母妃的掌控之中。 母妃早就知道了,却一直隐忍不提,自己的那些小动作,像是跳梁小丑一样在跳东跳西,不过是白费力一场罢了。 眼前这一败涂地的局面,就像是上天都在嘲笑自己的愚蠢。 寿康郡主这才懂得,自己的所作所为简直是三岁小孩的不入流把戏,一直都过于自信了。 她痴痴地叫了一声,“母妃……”等着她的却只有太妃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清脆响亮。 脸立刻肿了半边,用力过重,指甲还划出了三道极细的血痕。 这次,比以往任何时候打的还疼。 太妃的眼中尽是失望之色,低声道:“哀家失去过一双子女,所以想将这份欠下的亲情还给你,想重新当一个母亲好好弥补自己的孩子。” “所以尽管你从小刁蛮任性,不成器,哀家都宠着你,无论你犯下什么错事,哀家都尽量的护着你,全为你挡着……可是到头来,竟然养了一只无情无义的白眼狼!你真是……” 太妃心里一痛,不忍再说下去。 寿康郡主不知道是被打得愣了,还是被说的傻了,等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连忙抱住眼前的人,“母妃,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你饶我一条性命吧!” “现在想认错?晚了!”太妃无情的将她推倒在地,“再者,你根本不是知道自己错了,只是害怕哀家的惩罚,妄图逃脱!” 虽然太妃还是忍不住的感到悲痛,心里一阵阵的抽搐,如同刀割般难受。 但是她还是强撑着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自己选一个体面的死法……之后,哀家会将你厚葬的。” 太妃语带哽咽,顿了顿才继续说:“赐……毒酒和白绫、匕。” 奇怪的是,她说完后,那群白袍士兵却仍旧一动未动,如松柏一般挺立不动。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52章 自刎 寿康郡主是枉费心机,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仅什么都没有捞到,反而要将自己的性命搭上。 赐死的三件物品:毒酒、白绫和匕。 这是宫里的老规矩了,历朝历代一贯通用,是为王室赐死他人所留的最后一点体面。 用三尺白绫自缢,舌头会不受控制伸得很长,死相不美,而匕见血,胆小的人不敢下手。 多数人会选毒酒,酒入喉头一解千愁,酒里放了几滴最剧毒的鹤顶红,虽然有片刻的疼痛,但忍过了那一时,便可以永远逃脱痛苦。 寿康郡主认命般的垂下头,一张紧闭双眸的脸庞黯然失色,甚至苍白的近乎于失去血色。 她知道,母妃的行事果断,狠辣决绝,既然说出这种话来,便再无回转的余地了。 自己所剩下的,只有等死这一条路而已。 她自身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当然无视了洛斌等人的求救声音,原来人到了绝境,会生出一种悲凉到绝处的寂然。 死到临头,她竟然没有什么想说的话。 毕竟这一切都是自作自受,还能说什么,即便是想埋怨,也只能怨自己的愚蠢。 她唯有等着有人拿来赐死之物,然后选中毒酒了结自己的一生。 但是情况却没有如她意料中的那般上演,母妃的吩咐仍旧是无用的,这些兵士杵在原地,连一动都没动。 如果说寿康郡主是白费心机,所谋划的一切只是如镜花水月般的飘渺,不切实际,因为这些人最终效忠的只是太妃一人。 这些白袍兵将不听她的话,实属正常,但如果还不听太妃的吩咐,那可就不正常了。 寿康郡主疑惑地睁开了双眼,向四周环顾一圈儿,只觉得周边如同死一般的沉寂,毫无声响。 于是将目光投向自己的母妃,看她是何反应。 现一向镇静淡定,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母妃,眼底竟然也显现出了一丝慌张的神色。 只不过太妃还是不同于寿康郡主,即使现惊变之后也不会如她那般大喊大叫,惊慌失措,做那些无谓的举动。 面对着当下的异变,太妃敏锐地从中捕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她收起自己悲痛的情绪,面色如水,仿佛处于冬日的寒霜中。 她对寿康郡主说:“看来想要谋反的人,不止你一个人啊!” 然后微微侧过头,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与自己保持了一段距离的月夫人,“如果哀家没猜错的话,你也想谋反?” 月夫人轻轻一笑,“太妃您机智多谋,慧眼如炬,当然不会猜错了。” 没有反驳,言下之意就是已经承认了自己要谋反的事情。 太妃的眼角微微翘起,在这个出身低微的不知名小辈面前,她又摆出了一副傲然的模样。 “你图的是什么?你是新王的养母,将来就是太妃,哀家已经六十余岁,未必能再活几年了,将来的权力不就是你的囊中之物,现在谋反,你连这几年的时光都等不了?” 太妃敛袖说:“哀家本来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你也是个糊涂的人。” 听到一个“也”字,寿康郡主明白所说的先前那个人当然是在指自己。 这再次的反转,反而让她有了些鲜活的情绪。 “母妃,你总是说我庸碌无能,愚蠢至极,现在看来你同样也是如此愚蠢,被人耍了还不自知!你如今受制于人的局面,与我又有何异?” 太妃冷冷的瞧了她一眼,“哀家与你,终归还是不同的。” 一直在冷眼旁观的月夫人,立刻说:“来人,先将太妃“请”下去。” 她的话说完,立刻有人手持长剑,走到近前,然后将太妃请了下去。 太妃不愿意被人胁迫,但碍于形势,不得不从命。 一声不吭的走下去,可是身子仍旧挺得笔直,还为自己保留了一些颜面,不至于像是个败军之将。 原本太妃是站在高处的台阶之上,这么一走下去,只得被逼的和寿康郡主站在一起了,倒像是两个要受审的犯人。 月夫人站在高处,俯视着她们。 “你们蓄意谋害大王,乱政篡权,还逼走世子赫连钰,改立小世子,意欲挟天子以令诸侯,妄图自己掌控王位,种种罪行,简直是祸国殃民之举,人神共愤。” 她沉吟道,“你们会被收押入狱,依法处置。” 寿康郡主反笑说:“月夫人,你不会真的如此蠢吧,这个计划无论是被谁揭露出来,难道你能逃得了?” “别忘了,你从来都不是置身之外的,从刚开始你就卷入了这滩浑水中。当初,如果不是你在五位辅政大臣面前撒谎有遗诏,计划怎么会如此顺利,咱们一齐做下了此等事,你现在想脱身离开,怕是晚了!” 太妃一直未曾言语,突然觉得不对,立刻呵斥她,“噤声!” 可是寿康郡主哪里会听她的,继续说:“从一开始的假传遗命,到后来的王兄病逝,那件事你没参与其中?好,就算是你被我们逼迫的,可是谁又会为你开脱罪责?你是个从犯,这一点是没跑的。” “况且,你既然要揭新王名不正言不顺,当下又去哪里找人来继位,难道去找那个行踪不明的赫连钰?你们两人素有嫌隙,他若是回来,怕是第一件事就是要了你的性命!” 寿康郡主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讽刺的问:“难道你以为,帮助赫连钰洗脱了罪名,他回来之后就不会对你动手吗?” “我不会!”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出来,那个熟悉的少年随着两边分开的人群走到中央。 赫连钰身着普通的平民衣衫,但是这再寻常不过的服饰,在寿康郡主和太妃看来,无异于是个从天而降的灾星。 是灾星,她们千提防万小心,满城的四处抓捕,加派人手在外搜寻,就是为了不让赫连钰回宫。 不惜耗费人力布下了天罗地网,就是希望能在此之前抓住他,彻底的铲除掉这个不稳定的“意外”,斩草除根,以除后患。 可布下了一层层的守卫,他是怎么悄无声息的回到王宫里的? 寿康郡主指着他,差点惊掉下巴,“你……你怎么,怎么会……” “是啊,我没被姑母害死。看到我完完整整的站在这里,你想必很失望。”赫连钰看着她,像是在看着一个不相识的陌生人。 赫连钰之所以底气十足,是因为他并非一人前来,身后还跟着一众文武百官。 当先的第一排是五位辅政大臣,虽然官衔不同,但是品阶是相同的,站在第二排的人,有他的祖父白玄德和叔父白子湛。 刚才在月夫人的引诱下,寿康郡主已经亲口说出了实情。 大王是被谋害的,世子是被陷害的,拨乱政权,妄图颠覆南越……而真凶就是寿康郡主和太妃两人。 他们都听到了,此刻脸上的神色各异,大家当然不再怀疑,也并无反对。 只是南越向来政绩清明,民心归一,可这次王室之间竟然相互戕害,亲生兄妹、母子间相互夺权害命,果真是一桩极大的丑闻。 年老的人都知道,这样的丑闻,并不亚于当初太妃所闹出的那种事情。 太妃刚才没能拦住寿康郡主,就知道大事不妙,果然无形中又被捅了一刀。 她狠狠地看了一眼这个不争气的女儿,果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原本应该听从自己指挥的兵士,反过来只听月夫人的号令。 原本应该一个时辰后才出现的大臣们,竟然齐刷刷一个不差的出现在了这里。 原本应该在南越城外逃窜的嫌犯赫连钰,此刻竟然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王宫之中。 一切一切太多的变故,都是始料未及的,似乎是计划中的哪个环节出了纰漏,才使得自己一步错步步错,最终落得一个满盘皆输。 可是太妃还不甘心就这样认输,她还想搏一搏。 那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顿时又变得多了些希望。 月夫人却适当的打击她说:“如果太妃是想等城外的那三千精兵救援,就不用等了,因为……他们根本来不了。” 太妃不敢置信的问道:“不可能,你哪来的兵力去对付他们?” 南越的所有兵马,绝不是月夫人能随意调动的,哪怕是赫连钰这个世子也不行。 月夫人哼了一声,脑海中想到了萧易安,不自觉的嘴角轻抿。 “你想到的别人早就先你一步想到了,你想不到的别人也已经就想到了,所以你的结局只有一个字——输!” 太妃却似还不甘心,问道:“月夫人,你真的要为这个逃犯洗脱罪名?” 赫连钰为自己解释说:“我根本就不是什么逃犯,当初你们是故意设下陷阱,我误入圈套才逃离王宫,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们的阴谋!” 月夫人上前维护说:“的确,他不是什么逃犯,当初的事情我可以证明,他根本没有做任何危害大王的事情,自然没有任何罪名。大王究竟是怎么去世的,太妃应该很清楚,就不要试图再拉别人下水了。” 周围的官员自然是站在赫连钰这边的,没人有异议。 事情既然已经查清楚,赫连玥本身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子,不能当政,只要证明赫连钰是无罪的,将王位还给他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太妃情知大势已去,不再继续做无谓的纠缠,但是败要败的一个清楚明白。 她看向赫连钰,这个孙儿让她很意外,竟然能有这样的运气卷土重来。 因为当初王妃白氏,对太妃和郡主两人颇有微词,所以身为祖母的她连带着不喜欢赫连钰这个孙子,祖孙两人之间没什么亲情。 后来王妃直接离宫出家,可谓是结结实实的给了王室一巴掌,给官员和百姓们看看王室有多么刻薄。 太妃很不喜欢白氏这样强硬执拗的脾气,也不喜欢她这种不留余地的作风,可是赫连钰长大成人之后,性格偏偏与他的母亲差不多,都是天不怕地不怕。 所以即便是出于自己喜恶的原因,也不会去主动关心赫连钰。 这么多年来,应该是第一次,太妃这样认真诚挚的看着他。 “你的确让我刮目相看,不过这次卷土重来,单单凭你一人绝对无法做到,即使加上整个白家也不可能,你背后的人是谁?” 赫连钰当然不可能说出那人是谁,知道如实回答会给她带来麻烦,所以沉默不言。 太妃见他不想说,不再追问。 心想反正此时尘埃落定,自己再无绝地求胜的机会,输都输了,一介败军之将,又有何面目再问,只能徒惹别人的笑话。 于是只再说了一句,“好好治理南越,多和你的父王学一学。” 太妃这句话,说不清到底是在叮嘱,还是别的什么。 没有半点的关切之意,冷冰冰的语气还是如以前一样,不像是在和自己亲人说话,如同是万般不情愿的在交代些身后遗愿。 赫连钰起先没有答话,但之后被她眼神中的凄凉哀切之情所感染,不由自主的“嗯”了一声。 太妃微微点头,似乎放心了许多。 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她向左走了几步,抽出离得最近的一个侍卫的长剑,横着放在自己的脖颈中,对着所有的人冷冷一笑。 别人都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可是太妃似乎在临死前都要保持自己的高贵,不愿意露出自己弱势的一面。 她不愿意让他人处置自己。自己的这条命只能自己了断,自己了结,旁人无权干涉。 她输了,所以死,就是这么的简单。 没有人阻止,连离得最近的赫连钰也只是冷冷看着,他的母妃是被人害死,有太妃的原因,父王逝世,同样与太妃脱不了干系。 只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十五岁少年,他怎么如此轻易的原谅自己的仇人。 自刎而死,鲜血流了一地,虽然是畏罪而死,但是太妃下手时毫不犹豫,还多了些惨烈的感觉。 相比之下,寿康郡主就显得格外懦弱。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53章 承诺 南越城外,是一片厮杀过后的狼藉,胜的一方正在清扫战场。 赫连钰在王宫里揭穿太妃与寿康郡主两人,表面上看似掌握全局,极为轻松的克敌制胜,夺回了王位。 但是太妃确实老谋深算,一早就布下了后招,赫连钰看似运筹帷幄的风光,实则是因为有人在帮他承担来自背后的风霜雨雪。 韩德在一个小山丘上,他的身后只跟着两名突厥的侍卫,俱是佩戴弯刀,一脸的煞气。 两人的身材都是高大威猛,于是便显得韩德的身高看起来格外娇小,这幅画面有些滑稽。 南越的城墙上有许多高台,三人刚开始站在最远的一处观战。 这场战役的规模不大,只有数千人,但是真刀实枪的厮杀拼搏,凶险丝毫不弱于几万人的战役。 后来,韩德看到那群训练有素的守将他们全都穿着黑甲,一手执长矛,一手执盾,将那些身着白袍的兵将全部击溃,分出胜负没危险了之后,才走下来离得近了些。 因为是清晨时分,冷风凛凛,韩德畏寒,所以他的身上裹着三层厚厚的衣物,宛如在冬日一般。 围观了全程,韩德感慨说:“排兵布阵,用兵如神,这位西秦世子可不简单呐。” 心细聪慧的人能见微知著,窥一面而知全局。 从这次的调兵遣将和从头到尾的指挥中,韩德算是看出来了,这位西秦世子着实是个厉害人物。 平日里有许多夸夸其谈之人,虽然嘴上说的天花乱坠,看似学识渊博,或许却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人。 真到了战场上,才是考验一个人胆量和智谋的时候,生死之前,容不得弄虚作假。 究竟是个真的经天纬地的奇才,还是只会嘴上逞厉害的人,到了此时战场上的无情残酷会有一个真正的答案。 韩德想,怪不得自己还在突厥的时候,就听到过檀逸之的名声。 世人往往只将他的美名归咎在他俊美的外貌之上,只议论他外在的表象,其实这一点大大的错了。 能在短短三年内,将西秦整个朝廷收拾的服服帖帖,上下一心,百姓称赞,连大燕所派去的两个监视的官员,都乖乖以年老为借口辞官归乡。 其他令人心服口服的政绩,绝不是靠美貌就能推行成功的。 北齐的武成帝高湛,史书记载他“仪表瑰杰,风度高爽”,却宠幸奸佞,滥杀无辜,处世极为荒唐,残暴之举更是令人指。 而同时,兰陵王高长恭的貌美,并不能庇佑他在战场上无往不胜,除却用兵上的才能外,其人品贵重,更是值得称道。 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美貌的外表只是锦上添花,真正能彪炳史册的人,总是少不了无可或缺的内在。 譬如,这次檀逸之先故意布下迷阵,以虚击实,然后等敌人大意之时,趁其不备主动出击,然后乘胜追击,不放过这些败军之将。 这一役以少胜多,说明他是一位难得的统帅三军的将才。 韩德又想:是了,檀逸之如此年轻,可谓是难得的少年英才,恰好又出生在西秦王室,他怎么会甘心只做一个将才。 能妥善治理政事的人,或许是位良相,能率兵打仗的人,或许是个用兵如神的名将,但是两者皆有的人,或许会成为一位治理国家的君王。 韩德想到这里,皱了皱眉,如果让檀逸之当上皇上,遇上这种雄才伟略的人,突厥怕是永远没有进犯中原之日了。 他神色复杂的向城头上看去,檀逸之穿着一身玄黑色的金丝长袍,束为冠,头戴正中间镶有明珠的金冠,肩头和袖口都有着用金线织成的图案。 虽然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图案,但是那金线在初晨升起的阳光下泛起淡淡的光辉。 远远看去,檀逸之的身上像是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他面容俊美,如此立在高处眺望远方,更如同天神下凡。 正想将目光收回,却现他的身后走出来了一位女子。 韩德顿时又被吸引住了,那是一个陌生的白衣女子,她所穿的衣裳不如檀逸之那样的华丽,也看不出是什么衣料,但是通身的白色,却让她多了一些飘飘欲仙仙的气息。 容貌绝美,姿色清丽,一弯柳叶眉轻轻扬起,一双时而多情时而无情的眉眼,樱唇轻笑,宛如从一幅画中走下来的仙子。 檀逸之和这女子站在一起,更是让人移不开目光。 两人不仅容貌相配,而且衣衫服饰上一白一黑,从气质看一个高贵凛然如天神,一个淡雅如仙子下凡,简直是绝配。 韩德在心里暗自思虑,这个女子是何许人也,从哪里凭空冒出来的,方才不曾见到她啊? 这时,他身后的一个突厥侍卫轻轻地“啊”了一声。 “嗯,怎么了?”韩德转过头去看着他。 这人不是别人,他是可汗最亲近的贴身侍卫之一,也是突厥人里说汉文最好的一个。 这个突厥人面色惊恐,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回答说:“她……是她。” 韩德看看他,又看看那名城墙上所站的女子,疑惑的问道:“难道你认识她?” 那年在金陵的长街上,阴冷的寒风瑟瑟吹着,透着寒意的月色,几个同伴被千刀万剐的模糊血肉,那殷红的颜色刺痛了双眼…… 这样的场景终生难忘,是一个人挥之不去的噩梦阴影。 他怎么可能会不认得这个面容如仙子一般美丽,行事却如阎罗般冷酷的女子。 “她姓萧,叫萧易安。” 韩德心里一惊,又瞥了一眼那个女子,眸中尽是惊讶之色。 她是萧易安,那个大燕的永嘉郡主?可是,她不是早在三年前就死了吗? …… 太妃自刎之后,寿康郡主同样陷入了绝境中,比起死,她是更加痛苦的生不如死。 可是她又不敢自尽,只能甘心伏法认罪,她和蓝逸与洛斌三人被一众的侍卫押了下去,又重新押进牢狱中。 与此同时,与此事无关,却一直被冤枉的关在牢里的王郡马被放了出来。 连寿康郡主的爵位都已经被废,他自然也不是什么郡马了。而且在这期间郡主的所作所为他全然不知情,所以不应该再牵连到其中。 赫连钰既然被证明无罪,在众臣的力证下可以洗脱罪名,那王位还是属于他这个世子的。 而月夫人又证明先王的遗命都是编造的谎言,那大家自然更无疑虑,都赞成废掉六岁的赫连玥,改让原来的世子赫连钰继承王位。 南越换了新的君王,经过一番整治后,从上而下的焕然一新。 驿馆中,檀逸之把玩着一枚刻有南越图腾的扳指,这是当初在大燕时南越王送给他的。他留下了一枚,另一枚在萧易安的手上。 这次兵马能骗过守卫顺利入宫,不受阻拦,再将各个大臣们提前召集入宫,还多亏了它。 这是南越王的信物,有了它,才能让众臣们打消心中的疑虑,老老实实的跟着入宫,一探究竟,后续的事情才得以如此顺利。 萧易安说:“没想到,这两枚扳指竟然能在关键时候派上大用场。若不是它,宫门前和入宫后,应该会有两场不可避免的血战。” 檀逸之看着她说:“如今太妃自刎,寿康郡主接受审讯,判决是迟早的事情。南越王若是泉下有知,应该可以安息了。” 当初南越王顾念兄妹之情,没有对狱中的郡主定下最终裁决,在某种程度上等于心软留了她一命。 但是现在赫连钰可不会手下留情,虽然她是自己的姑母,却同样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那寿康郡主的结局,可想而知。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萧易安眉间扬上喜色,轻轻一笑,“这次多亏了你,否则我怕是独力难支。” “不,其实没有我,你也会赢。” 檀逸之不是在谦让,他知道萧易安的才能,知道她的手段和本事,因为了解,所以才这么说。 他说:“对了,那个突厥的韩先生,已经于昨日告辞离开了。” 萧易安去拿茶水的动作一滞,“还没参加新王的继位大典,他居然就这么离开了。好像有些匆忙啊,难道是最近突厥生了什么事吗?” 檀逸之将茶水移到她的面前,“我已经让人去探听消息了,但是突厥风平浪静,并没有什么异常。” 韩德是就觉得时辰既然是来参加南越王的丧礼,这样未曾观全礼,匆匆离去,总是有些不合情理。 “那就奇怪了。”萧易安轻抿了一口茶,也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原因。 这时候,西秦的侍卫传来消息,世子赫连钰就在从王宫来驿馆的路上,想必是来见他们两人的。 赫连钰还没有继位,所以许多人对他的称呼还是“世子”,而不是“南越王”“大王”。 萧易安连忙说:“等他到的时候,立刻放人进来,不要阻拦。” 这些侍卫只忠于西秦,如果赫连钰真想硬闯,恐怕还会打起来,所以她额外多叮嘱了一句。 幸好她嘱咐了这一句,过会儿赫连钰到达驿馆后,门口的侍卫们没有拦着,一重重的守卫,全都直接放人进来。 虽然之前为了躲过全城兵马的搜索,赫连钰避难时曾经藏在驿馆一段时间。 但那时是趁着天黑偷偷被“运”过来的,这么光明正大的走前门还是头一次,一道门便有一重守卫,若是想硬闯,怕是百十人都未必能攻打下来。 赫连钰一进来,还不曾说什么,便给萧易安和檀逸之两人行了一个大礼。 南越虽然没有“跪礼”,但是有一套最高的礼仪规格,是在每年最隆重时候的参拜君王和在祭祀礼仪上用的。 主要是表达对君王的爱戴和尊敬,和对天地神佛的敬畏和祈求。 萧易安认出了这个礼仪,忙去扶他,但是对方这一拜已经叩下去,即便是阻拦也来不及了。 相反,檀逸之倒是坦然的坐在座位上接受了这一礼。 本来嘛,萧易安帮他是因为同情,与他的亡母所相识的感情,还有几分掺杂着的正义心。 因为查明了之前那件疑案,王室用水蛭吸血保持容颜不老一事,她不愿意让南越的国土落入随意糟践人命的太妃和郡主手里。 但是檀逸之和赫连钰没什么关系,犯不着出手帮忙,帮也可以,但是不淌这趟浑水也可以。 他之所以选择出手相助,刚开始都是看在自己世子妃的面子上。 至于后来的排兵布阵,所用来对抗的人全是前朝的势力,檀逸之虽然只指挥不下阵,却也风险甚大,战场上以命相搏的事情,受他这一礼没什么不可的。 萧易安和檀逸之事先未曾商量,但是两人的态度一柔一刚。 既不会让赫连钰过于忘本,以至于得意忘形,也不会刻意以“恩人”的身份端着,显得不近人情。 萧易安阻拦不住,只好说:“你现在是南越的新王了,虽然还未继位,但是不用向我们行这么大的礼。” 赫连钰继位是不争的事实,所以从身份上讲,萧易安未必当得起他这一礼。但他愿意从情分上行礼,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赫连钰心里跟明镜似的,如果没有人家,自己是与王位无缘的。 “如果没有两位,我又怎么可能当上这个南越王。” 说完后,他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刚才舅父还教给了自己许多感谢的话,文绉绉的,听起来极有学问,怎么这一路走来就忘了。 刚才在王宫里背的很好,现在大脑中却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没办法,赫连钰只好按照自己的意思讲了。 “这份恩情,自然是铭记于心。若是将来西秦有需要的地方,我南越定然会助一臂之力。” 萧易安说:“你的好意心领了,只是南越现在内政未稳,你初继位,还是治理好政事为重,一切以此为先。” 闻言,赫连钰突然正色说:“我以“南越王”的名义承诺,从今日开始,南越向西秦称臣。”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54章 起兵 新一任南越王的继位大典落下帷幕,大燕和西秦的使臣都见证了这位年轻新王的继位仪式。 少年意气风,仿若冉冉升起的朝阳,带来的光芒驱散了这些时日以来笼罩在南越城顶上的黑云,为人们带来崭新的一面。 百姓和朝臣们都对新王有着不约而同的期待,希望他能为南越带来另一番新天地。 而同时,寿康郡主和两个伶人享受了几次游街的待遇,听说已经被折磨的半死不活了。 南越的新王继位,按照以往的传统,要减免赋税,大赦天下,象征着君王的仁德爱民,宽恕广爱之意。 但是这三人恶贯满盈,心肠歹毒,都不在饶恕和减刑之列,继续被关在死牢里。 虽然寿康郡主逃不脱律法的判决,但是她之前所做下的恶事,是种种真实的伤害,已经造成了恶劣的后果。 那些原本无辜,却被寿康郡主捉来南越炼制“长生不老药”的女子,现在已经都送回了大燕,让当地的官府帮她们寻找家人。 有少数孤苦无依,已经没有家人的女子也给予银两,然后妥善安置到了别处。 这算是南越王室的一桩丑闻,不仅王室的颜面受损,而且还让许多人无辜受害。 所以,新王赫连钰决定对她们进行额外的补偿。 在许多人看来用银两补偿的方式看上去很肤浅,但这是唯一能补偿这些受害者的方法了。 而子砚的亲手妹妹子墨,也被送回到了她的身边。 临走时,萧易安将当初子砚给自己的那条红绳交给了她,让子墨再还给她的姐姐。 虽然在南越查案的过程并不顺利,一波三折,但总归是有惊无险,自己并没有辜负子砚的期许,让她空欢喜一场。 后来子砚和子墨两姐妹,一齐在罗县落脚安家,自力更生,用南越王室补偿的银两买了一处院落,还开了一间卖果脯的铺子,平平安安的度过了余生。 后续的事情处理好之后,算是给了这些人一个交代。 参加了一场新王的继位大典后,已经无事,大燕的使臣先离开了南越。 几日后,西秦的使臣也相继离开。 金陵城的皇宫灯火通明,即使是在夜晚,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也有着无可比拟的气势。 御书房内,燕皇盯着刚刚从南越回来的使臣,一双鹰隼般的双眼来回梭巡,盯的钟汉朗有些心虚。 但是他想了想,自己这趟差事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该心虚,便又稍微多了些信心。 这三年来,燕皇消瘦了不少,脸庞两颊和眼眶都明显的凹陷下去,身经沙场的摄人气势有所减弱,已经不像是原来那般迫人。 因为身材瘦削的缘故,明黄色的龙袍穿在他的身上,双袖中都有些空空荡荡的,像是套在一个骷髅架子上,有其形而无其势。 乍一看,还会觉得有些吓人。 燕皇坐在案桌后,他的腿脚并拢在一起,因为坐的时间过久有些酸疼,但还是尽力保持着端庄威严的坐姿。 他缓缓的说:“这次南越的王位更迭,为何刚继位的新王没有派人送来折子?” 南越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向大燕称臣,属于臣子,所以按道理讲,这次的王储更替是需要上奏禀报的。 除了简略的说些君臣之词,就是说些吉祥话,属于表面上的流程,却是为人臣子表忠心,所必不可少的一步。 事关重大,有关国体,南越不可能这么疏忽才是。 就算是之前新王刚刚继位,忙于继位的礼节和处理政事,一时间忙得忘了没有让使臣顺路带回来,倒也正常。 可是过了这段时间也应该派人送来了,就算是南越王忘了,身边的大臣也会提醒他。 南越生如此大事,可是新王的奏折迟迟未曾送来,这件事就很微妙了。 要么是真的忘了,当然,这种南越王以及上上下下所有官员全都失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要么就是南越已经萌生不臣之心,不打算再向大燕称臣,所以才刻意无视掉这件事,不再以臣子的礼仪自称。 无论是哪种可能,此事都不是一个好兆头。 钟汉朗说:“这……这微臣不知,或许是南越王刚继位,宫内又逢此大变,一时间顾不上这些礼节。” 燕皇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钟汉朗是个博学之士,而且也很懂得应变,可是察言观色的本事太差了。 可是之前几位皇子争储,朝廷内免不了有几派争权夺利,损耗颇大。 现在大燕的朝堂中人才凋零,让钟汉朗当尚书右仆射也是矮子里面拔将军,不得已而为之,实则他的本事,是不堪担当此任的。 只好继续问:“那你此次去南越,可曾现什么异常?南越的新王,他是否有不臣之心?” “这……”钟汉朗只是一个臣子,哪里敢妄下断言,他更是个本分人,更不敢轻言人家谋反。 只能模棱两可的说,“南越王虽然年少,但是对待使臣客气有礼,不曾逾越规矩,也不曾僭越本分,他好像没有什么别的心思。” 这不是燕皇想听到的答案,所以他迟迟没有开口表明态度。 半晌后,才出声说:“南越的事暂且先放一放,朕见你的折子上写,这次西秦派出去的使臣是世子?” 听到话题转移了,不再纠结奏折一事,钟汉朗觉得自己仿佛从苦海中脱离出来。 立刻答道:“是是是,西秦世子檀逸之是这次前往南越的使臣。” 当提到“檀逸之”三个字,燕皇眉心一跳,似乎是听到了什么让人气愤的姓名,两道浓眉顿时皱在一起,像是打了个结一般。 听到这个在金陵为质多年,却装傻将别人耍的团团转的檀逸之,燕皇的当然忍不下这口怨气。 当初传来西秦王病危的消息,他以为王位空悬,甚至有可能改立世子,才赶紧放“傻子”檀逸之回去继承王位。 哪里想的到,檀逸之一回到西秦,不仅他痴痴傻傻的“疯病”遇到神医好转了,连西秦王的重症也在神医的医治下转危为安,痊愈脱险。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谁都不会相信的。 但是燕皇好颜面,九五之尊的天子怎么会有犯错的时候? 不能直说自己是中了计,又没办法再将檀逸之召回来,所以这才让人更加咽不下这口气。 燕皇眯了眯眼,缓缓的问,“那以你所见所闻,他有没有不、臣、之、心?”说到最后几个字时,突然加重了语气,几乎是咬牙切齿,似乎随时要拍案而起。 钟汉朗一惊,随即觉得自己的后背渗出了汗。 他本就是易出汗的体质,经过这么接二连三的惊吓,更加惶恐,这汗珠肉眼可见的涔涔而落。 更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这么执着的问别人有没有不臣之心。 心想,自己只见了西秦世子两面,一次是在南越王宫内的宴席上,一次是在临别时的送行告辞上,短短的两次会面,连话都没说上几句,能看得出什么。 近年来大燕势力微弱,但是西秦隐隐有崛起之势,不容小觑。 所以,这个问题钟汉朗更加不敢轻易回答了。 接下来他说的一句话,乃至每一个字,都可能会影响到西秦和大燕的关系,直吓得支支吾吾的,答不出来,连模棱两可都做不到。 燕皇见他的神情惶恐不安,心内叹息一声,知道是问不出什么了。 见到这种怂人的样子就心烦,挥了挥手,让他退下去。 钟汉朗擦了擦汗,连忙告退,脚底下跟抹了油似的,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片刻后,内监总管李规走进来,右手提着东西说:“陛下,这是齐王殿下送来的参汤,给您补身的。” “且放下吧。” 说完,燕皇的身子放松,随意向后面的座椅一靠,换了一个舒适惬意的姿势,姿态随意,像是乡下晒太阳的农夫。 刚才为了保持威严,故意扳直身子,但是身体长时间太紧绷了,很容易疲劳心累。 现在不在朝臣面前,就不必保持之前那样的威严,可以放松一些。 燕皇察觉到自己的疲累,感慨说:“朕老了,身体不中用了,只是坐了这么一会儿就觉得劳累,真是岁月不饶人。” 李规说:“如今夜色降临了,您还在为国事操劳,还是多多保重身体。陛下的身子最重要,您系江山安危于一身,可轻率马虎不得啊。” “朕也想偷偷懒,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如今的局势,实在是容不得掉以轻心。大燕近来连年天灾,单单是赈灾一项,国库已经空虚,拿不出多余的银两了。” “而西秦治理有方,愈加繁荣,最近还隐隐有调兵的迹象,世子檀逸之是个极为隐忍的人,权力滋长野心,他恐怕未必会继续臣服。” 燕皇的话语中透露出浓浓的担忧,他有预感,西秦一定会反,但是眼下却无能为力。 这些年来,他有过许多次这样无奈的时候。 譬如动兵变夺取皇位、痛失所爱、诛杀亲子、眼看着几个儿子争夺储位、眼看着大燕一天天的衰败下去…… 他从少年到中年到老年,如今已经走过了大半生。虽然是帝王,却也有寻常的喜怒哀乐,无可奈何。 不过,史书是客观公正的,并不会因为他片刻的内心脆弱而格外留情,会如实记载下他往日的暴虐行径。 事实很快证明,燕皇的担忧并不多余。 没过多久,西秦就打出了旗号,杀了大燕派去的两个官员祭旗,集齐所有的精兵,共有十万之多,向上北进,直逼大燕的京都方向。 而当先的统帅之人,正是世子檀逸之。 许多人以为,他只是挂个名振奋人心,然后躲在帷帐中决策,再不济躲得远远的观战,藏在后面毫无危险。 但是到了战场上,檀逸之却是真的身穿铠甲,与大家一起上战场厮杀,并且奋勇当先,冲在前列,一枪将地方的将领刺于马下。 周围的人见到世子都能不顾安危的奋勇杀敌,自己又有何疑虑,更是展开了殊死拼搏。 大燕的守兵见到这种场景,被如此不要命的打斗吓得心生怯意,再加上将领被杀,不住的后退,被打得溃败连连。 檀逸之深知,自己这个统帅能以身作则,比什么都管用,所以每日的所吃所用,与将士们统一规格,不再追求什么“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夜间还常常亲自带人巡视营帐,谨防有意外生。 有时碰巧遇到想家偷偷流泪的将士,不但不会训斥,还会上前嘘寒问暖的劝慰。 大家看世子如此亲切,不似传言中的那般高傲不可接近,所以原本心中的那份轻视都渐渐的放下了,转而变成了敬佩之情。 西秦的士气高涨,短短一月有余的时间,檀逸之所率领的十万兵马已经闯进大燕划出来的防线边界,连攻破十五城,可谓是势如破竹。 其中固然有檀逸之领兵有方的原因,但还因为大燕重文轻武,一时间找不出能担当大任,击退来敌的将领。 甚至于前线告急,后方却连粮草还未凑齐,这样的战役怎能不输。 而且燕皇这些年早就失去了民心,大燕王朝内忧外患,如同是风雨飘摇似的,随时都可能坍塌。 西秦来势汹汹,像是一柄锋利的长剑,直刺对方的心脏,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一阵狂风暴雨,怕是要将这个王朝吹散了。 更意外的是,这几年里在大燕行侠仗义,惩奸除恶的那位“白衣女子”,更是出现在各地宣扬那位西秦世子的贤名。 受过帮助的百姓们相信她,从瘟疫中得到救治的人信她,连仅仅听说过事迹的人也信她的话。 正因为如此,其中的几座城池,郡守和百姓几乎是夹道相迎,打开城门,将西秦的一众人马迎进城来。 民心所归,所以檀逸之的进程越来越快。 大燕抵抗无力,在一片摇摇欲坠的危险中,不得不打出了“求和”的消息,派出一位倒霉的使者前来会见西秦世子。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55章 和谈 大燕连连溃败,无力支撑,只能打出了“求和”的名号,暂时休战,并且派了一位使者前去会见西秦世子。 而这位倒霉的使者,刚巧是一位熟人,正是之前的那位尚书右仆射钟汉朗。 其实燕皇此举,也有些故意为之,之前曾经问过钟汉朗,西秦世子是否有谋逆之心。 他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惶恐的不得了,拖泥带水的样子让人心生厌烦,这次干脆就送他去前线,将功补过。 虽然钟汉朗的官衔高,但是其为人本分老实,不善于阿谀奉承,之前又不曾参与齐王、楚王和秦王的争储之战,不曾投靠任何一方便没有靠山。 所以,这种倒霉的事情落到了他的头上时,没有人为他说话。 再者,钟汉朗之前去南越当使臣时曾经见过檀逸之,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索性就以此为由,下旨意派他前去求和。 皇命不可违,圣旨已经宣读,当然不可能再收回成命,钟汉朗怀揣着“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心思赶赴前方的战场。 檀逸之已经到达青州,选择在距离城外三十里外的地方安营扎寨,暂时休养生息,一顶顶帐篷搭建起来,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一片。 钟汉朗到了青州之后,青州的太守、刺史、州牧几乎是从一早就在等着相迎,立刻将他从另一边的城门接了进来。 西秦的的人马来势汹汹,粮多马肥,之前朝廷派去的十几万援兵都被击溃了,可想而知其凶悍的战斗力。 单单一个青州又怎么能抵挡的了接二连三的进攻,当地官员一个个早就担心的不得了,于是立刻派人把钟汉朗送去西秦的营帐当中,希望能好好和谈。 若是双方能谈得拢,或是能继续休战下去,是最好的结果,皆大欢喜。 若是这次谈崩了,他们可就要收拾行囊准备跑路了,谁也不希望将全家老小的性命搭在这里。甚至于,有的人已经在心里打起了“开城投降”的主意。 那位西秦世子见到大燕使者的反应如何,直接决定着许多人的命运。 钟汉朗知道自己责任重大,可以说是“临危受命”,大燕江山社稷的安危都在自己一人身上,忐忑之余还有些荣光加身的感觉。 他想学那三寸不烂之舌的苏秦和张仪,能成功游说,富贵留名,可是他知道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最不济,在失败之后,也要学那牧羊的苏武,矢志不改,持节不屈,才不辜负了自己的名声。 打定主意,钟汉朗走到西秦的帷帐前,大步的迈进去。 他虽不知情前路如何,却是视死如归,倒也不辜负了恩师周祈往日的教导。 从阵前的入口到帷帐外站着一排的守卫,身影高大,全都穿着一身黑甲,分成两队,前方的一队人持枪,后方的一对人配剑,是前攻后守之势。 钟汉朗见自己一步步走近,但是一众士兵的目光不改,笔直的望向前方,不曾将眼神分给自己一星半点,毫无偷懒懈怠之色。 单单只这一点,便胜过大燕的兵将了。 看得出西秦世子治理严谨,果然是不负虚名,怪不得大燕的一众兵马接连招架不住,败得那么惨。 在一众黑甲里,雪亮亮的一杆杆长枪枪尖出锃亮的耀眼光芒,带着腾腾的杀气,兵阵罗列,钟汉朗从他们中间走过倍感压力。 在众多黑色的铠甲中,钟汉朗穿着大燕朝服的样子格外显眼,像是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异类。 杨长史站在阵前的入口处,等着迎接这位来自大燕的使者。 交战不斩来使,不过多数会选择给个下马威,不至于专门派人迎接,起码西秦做的是仁至义尽了。 杨硕陪着世子在金陵待了这么多年,对于所有六品以上的官员的情况和底细一清二楚,所以由他来出任最是恰当。 果不其然,能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钟汉朗如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心中的恐惧被驱散了不少。 称呼了一声,“杨长史。” 杨长史微微一笑,然后客气两句,他知道此时两人的敌我阵营不同,所以并不曾多言。 然后负责引路,带着钟汉朗进入最中央的帷帐里。 一路走来,钟汉朗才现,原来这些帷帐外面都是黑色的,无一不同,连世子檀逸之所住的亦不例外。 他心里暗暗觉得奇怪,这一水儿的黑色,怪不得远远看去是黑压压的一片。 只是在白日里还好,到了黑夜里岂不是摸黑一片,不容易分辨,说不准还要被搞糊涂。 他哪里知道,这帷帐的外面被檀逸之用特殊的颜料做了记号,上面的图案各不相同。 每当夜晚时,便会出淡淡的萤火光芒,平添了几分神秘感。外人的确不容易分辨,可西秦的人却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走进帷帐内,现里面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一眼便能看到尽头,而且里面的所用之物极为普通朴素,甚至可以说的上是简陋了。 一路跋山涉水,战场上腥风血雨,当然是统帅也不应该追求奢华和享受。 只是在最中央坐着的那个人,却让整个帐篷内多出一抹无法忽视的亮色。 檀逸之高坐其上,他身穿玄金色的黑甲,眼神如炬,原本高贵舒华的气质经过战场的厮杀拼搏,更显得无可掩盖,犹如龙翔九天,在瑶池中翱翔翻滚,雷霆一怒便喷出数万的天火。 有些人,天生就是受人瞩目的焦点,檀逸之就是这类人。 即便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一个字都没有说,仍旧没有办法忽略掉他的存在。 这样的人,仿若昆山之玉,夜间明珠,哪怕是处身于黑暗之中,自身仍旧能从淤泥中顽强的挣扎出来,自我救赎,然后攀岩凌然傲上。 比起这些来,檀逸之的绝美容貌,倒是要排在第二位了。 即使不是第一次见面,钟汉朗还是忍不住感慨,世间竟然有如此惊艳的人物。 心想,果真是上天不怜悯,大燕的齐王或者是楚王,若是能有如此风姿和本事,怕是满朝帝王将相也不至于走到了“求和”的这一步。 钟汉朗略微整了整自己的衣衫,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他是来和谈的,自己这方处于弱势,姿态当然要放得低一些。 虽然是见到故人,可檀逸之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淡淡的说了一句,“钟尚书,你我两人还真是有缘,又见面了。” 钟汉朗在心内暗叹一声,若非是极为不得已,谁愿意再来与你见这一面。 他一面感慨,一面又不得不将大燕求和的讯息委婉的表达出来,他职责所在,便要尽力促成此事。 尽人事听天命,至于成与不成,那就不是他最终所能决定的了。 檀逸之的脸色阴晴不定,却又突然间浮起了一丝笑意。 “西秦数万兵马浩浩而来,如果就这样风平浪静的撤回去,岂不是白白的兴师动众一场?原本以为大燕的和谈是有诚意的,没想到却不过是小孩子家的把戏。” 檀逸之微微抬起右手,对杨长史说:“将这位大燕使者再送出去。” 钟汉朗连忙说:“且慢!世子您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可以提出来。” 他话还没说完,却眼见着要被人家轰走,立刻补充说:“大燕朝廷会赔偿这次西秦兵马的粮草和一切所需的物资,若是没有的便用真金白银来补偿。” 杨长史在一旁笑了笑,算是松口了,这才有了一些求和的意思。 本身大燕就是战败一方,处于弱势,若是再端着这个架子,就要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根本没有一点想要和谈的诚意。 钟汉朗继续说:“西秦和大燕本来就是友邦,两国之间兴起战争只会让百姓不堪其重,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还望世子看在天下苍生的份儿上,为这些无辜的百姓们考虑考虑吧。” 杨长史刚才有所缓和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将天下大义压在别人的头上,你钟尚书可真是说的一席“好话”。 檀逸之不与他兜圈子,直接讽刺说:“这倒是奇怪了,平日里燕皇多次惹出民怨,苛捐杂税弄得百姓生活贫寒,民间怨声载道,怎么那个时候你不上奏劝一劝他?要修建行宫时,大肆挥霍民脂民膏,那时你又在哪?” “钟尚书,这个时候拿百姓说事,可有些说不通啊。况且,西秦律令如山,兵马一路行来何曾伤害过无辜的百姓?路过村庄时从不惊扰,连田地里的庄稼都不曾随意毁坏过一颗!” 这话说的句句在理,把钟汉朗臊得直抬不起头来。 他是大燕的臣子,难道不知道提及燕皇时所说的事,是编造的还是实情。 可是,放在当时他哪里敢去劝。 一些先人的教训摆在那里,如果当时他写奏折规劝了燕皇,此时怕是已经不能完好的站在这里了,早就入狱了,此刻估计在岭南忍受瘴气之毒了。 如果当时没有为民请命,这时候拿苍生做冠冕堂皇的借口就显得很可笑了。 檀逸之觉得,大燕的君臣们还是不懂得他们到底输在了哪里,归根究底上就是“民心”二字。 从西秦的沣京出已经一月有余,他一路行来,亲眼所见,才知道大燕处处苛政,情况远远比想象中还要恶劣得多,已经是沉疴旧疾,须得根治。 不过,那些远在金陵繁华地的老爷们当然不知道了。 尤其是燕皇,怕是还沉浸在自己盛世的幻想当中,总以为自己是多么的英明神武,治理有方,殊不知,这一切都是虚假的泡沫罢了。 钟尚书无话可说,显然在言语交锋中檀逸之已经占据了上风。 就这,还是他念及在南越时,钟汉朗曾经帮萧易安混入宫宴内,口下留情了。 否则,以他的能言善辩和讥讽本身,直接说的钟汉朗羞愧到找个地方一头撞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了,钟尚书既然说完了,那现在该本王提条件了。” 檀逸之伸手一指,从疆域图上齐整整的虚画下来了一片轮廓。 “十五座城池,再加上青州、定州、常州、秦州,全部划到西秦的疆域版图里,由西秦派人接管治理,大燕从此不得插手!” 钟汉朗抬头看去,只见他的身后挂着一幅“大燕疆域图”。 大燕的山川河流地貌尽显眼前,其中的每一条山川、河流、小道、路径都绘制的清清楚楚,再详细不过了,应该是绘制此图的亲自踏足过了这些土地。 只是所书写的文字清丽娟秀,笔法稍显柔弱圆润,锋尖不足,好像是出自一个女子之手。 怪不得西秦的兵马在作战中,有几次被地形所限制,最后却兵分几路,从意想不到的地方闯了出来,继续作战。 有些时候,甚至比大燕的人还清楚地形构造和每一条小路所在,令人惊奇,原本是有这份疆域图的帮助。 檀逸之让大燕献出足足十九座城池,这个要求可谓是轻狂极了。 “这、这怎么行!” 钟汉朗的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刚才是被羞的,现在则是被气的,这西秦世子简直是欺人太甚,这不是要逼得皇上将大半壁江山拱手送人么。 若是真将这些城池划给了西秦,那大燕成了什么,这也成了莫大的耻辱。 先,皇上肯定不会同意这个和谈的条件,齐王慕容晟必然也不会同意。 “行则和,不行则战。” 檀逸之没有将他的愤怒放在眼中,若无其事地说:“很简单,回去问一问你们的皇帝,他是想和,还是想战,本王随时奉陪!” 接着做了一个手势,让杨长史送人离开。 见檀逸之态度决绝,没有商量的余地,钟汉朗别无他法,只得蔫蔫儿的离开了。 这时,外面有世子的侍卫进帐,禀告说:“世子妃派人来传信说,她会于今日经到达青州地界。” 檀逸之站起身来,立刻追问,“什么时辰到?”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56章 诡计 檀逸之身为统帅,负责此次的所有战事一应事务,他的地位是重中之重,随意的一个决定就影响着这次出征的胜负输赢。 肩上的担子之重,可想而知。 而有一个人,在这场战役中的作用并不亚于他,那就是萧易安。 绘制完疆域图将其交给檀逸之后,她就抢在西秦所制定兵的日子之前动身,然后按照既定的相同路线前往大燕。 这三年来,萧易安行走于大燕的各个地方,惩恶扬善,行侠仗义,还惩治贪官和恶霸,做出了种种善举。 或许很多人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对这种从天而降,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人有着美好的敬佩和完美的崇敬。 再加上她不愿意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平添了许多神秘的色彩,简直像极了说书先生口中的那些“侠客”。 所以从萧易安口中说出来的话,甚至比当地官员的话更让人相信。 于是,当她四处宣扬了西秦世子的贤名之后,很多人都相信她的话,在自身的境况苦难至极,又对朝廷失去了信心之后,选择转投西秦。 这才有了百姓们在大燕与西秦的决战前夕,倒转过来,反将西秦的兵马迎进城来。 当然,更稀奇的是,大燕在前线的士兵们,甚至接到了家人投降的消息,这让他们作战的心思大大减弱,有的人甚至直接在战场上倒戈相向。 《孙子兵法》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从古至今,攻心战都是最高明的战术,不战而屈人之兵,向来被推崇为最上等的计谋。 西秦的兵马杀敌勇猛,大燕朝廷派来的两拨援兵加起来统共十几万人,都被他们一战击溃。 但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西秦自身的损失同样不小,收编败军的人数才勉强补上了这窟窿,实际现在的人数已经不足十万之众。 而萧易安除了在前方负责帮他宣传舆论,赢得民心,还会与百姓们商量策略,想办法里应外合打开守城的大门。 一连几座城池,都是这样不攻自破的方式,不费一兵一卒,其起到的作用不可谓不大。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战火连天,种种条件所限制,檀逸之真想像向世人宣告自己世子妃的行为,这简直比开疆拓土的大将还厉害,哪里逊色于历史上的每一任贤后了。 萧易安现在既然折返青州,想必是因为听到了大燕要议和的消息。 他立刻站起身来,追问侍卫说,“人在什么时辰到?” “大约在申时左右。” “不过……世子妃说,既然是行军打仗,她前来此处多有不便,所以决定住进青州的金泉寺,已经和住持静慧师太打过招呼了。” 檀逸之原本想着萧易安也不可能来此,但是听到这话,还是不由自主的在心里叹了一声气。 侍卫瞧着世子的脸色转晴变阴,连忙补充说:“世子妃说了,如果您有事可以飞鸽传书给她。” 这句话说完,檀逸之的脸色才略微有所缓和,他恹恹的摆了摆手,让对方退下。 他提笔便写,但是才落笔写出一句话后,不甚满意,便将纸揉作一团扔到地下。再写,这次只写了半句,觉得还不如上次的好,便又将纸揉作一团丢掉,然后又写…… 这样周而复始,来回的重复这个动作。 等杨长史送别钟尚书回来之后,便看到地上扔了大约有十几个纸团了。 檀逸之丢的地方倒是很匀称,想必随着心情的好坏程度不一,丢的力道各有不同,走进来满眼一看,只觉得扔的四处都是。 檀逸之不满意,是因为觉得寥寥数语,写不尽自己的相思之情。 心想:罢了,那只蠢鸽子,能将书信寄去,却不能寄去自己的相思之情。 然后再次将纸揉成一团,扔了出去,这次正好扔到杨长史的脚下。 杨长史偷偷的笑了笑,他知道,除了那位世子妃,应该没人能让世子这样愁眉苦脸了。 在战场上能以一敌百,那俊美的容貌让人瑟瑟抖,宛若是从地狱里闯出来的“杀神”,在朝堂上应对敌人的百般诡计,从容击退各方势力,在波云诡谲的金陵里脱身而出。 这样的人,心智随时处于碾压别人的状态,居然会因为感情之事而动辄如此犯难。 无怪乎杨长史会这样不理解,这些年来,他一直在金陵陪着世子为质,怎么算都有将近二十年的时间。 要处处应对随处皆在的恶意,小心谨慎,委曲求全,当保持体面都成了一种奢侈的东西,自然没有时间去分神做一些谈情说爱的事情。 以至于,杨长史现在还是独身一人,没有遇到令自己倾心的女子。 所以他不知道,再怎么明智的性格,只要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都会被这种从心内涌出来的甜蜜情感而左右情绪的,与本人聪明与否没有关系。 有时候,哪怕是彼此不能见面,仅仅是想到喜欢的那个人就会觉得很幸福。 当与心爱的人呢见面时,会变得不由自主的紧张,心头仿佛如小鹿乱撞,以至于有人茶饭不思、寻死觅活,做出许多令人不解之事。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接人生死相许。” …… 两天后,大约在申时时分,萧易安带着一行人到了金泉寺。 因为路上的关卡越来越严,所以比原定的时间晚了整整两天。 先前的第一次战役爆之后,所有的官道上都戒了严,但是萧易安有伪造的齐王府通行令牌,一路上畅通无阻,顺利突破重重阻拦。 但是后来随着戒严的力度越来越大,萧易安等人不得不被迫停下接受盘查,直到摆出了齐王府的架子,那些人才放行。 所以来到青州的时间,比计划中晚了两日。 因为得知了大燕要求和暂时休战的消息,所以萧易安才停下脚步,折返回来。 静慧师太所中的寒冰掌之毒已经被解了,郭向明又帮她清除了余毒,如今身体无恙。 只是虽然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她原先的武功却是被削减去了大半,大部分的内力都找不回来了,但是剩下的武功对付几个宵小之辈还是不成问题的。 当初萧易安离开金陵,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金泉寺。 静慧师太早就知道她并没有死的消息,并且答应帮她隐瞒。 此次故地重游,一如当初预先派人打好了招呼,静慧师太派人腾出了厢房安排她们一行人住下。 黄昏时分之后,月色初上,春日的夜晚静谧,偶尔响起来几声蝉虫的鸣叫。 透过窗外,萧易安望到了院墙后面那株高高的大榕树,枝繁叶茂,记得当年清漪不耐夏日盛热,还跑到那上面乘凉来着。 见自家小姐有些魂不守舍,清漪说:“您既然想见世子,何不去西秦驻扎的营里走一趟?” 她估算说,“反正与金泉寺之间的距离不算远,只有几十里的路程,最快来回半天的时间也就到了。或者,可以让世子过来一趟嘛,反正现在都休战了,应该不会耽误事情吧。” 萧易安有自己的考虑,西秦有数万的兵马在外安营扎寨,上上下下全是男子。 西秦不似南越,还有驻守边疆的女将,甚至专门划出来了女弓弩手,也有专门的女子营帐,进出方便,不会惹出麻烦。 可如果世子妃这个时候住进去,好说不好听,为了避嫌,肯定会被人猜度。 檀逸之又是统帅之人,身为将领自然一举一动都受人瞩目。如果不以身作则,容易招惹非议,到时候不利于聚拢人心。 若是人心涣散,在战场上会留下极大的隐患,大燕就是前车之鉴。 所以她还是住在金泉寺为好,可以省去不少的流言蜚语。 萧易安回答说:“我的身份还未曾公之于众,不适合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 “再者,大燕现在的求和只是权宜之计,未必是真心停战。毕竟金泉寺还是大燕的地界,他现在指挥数万人的将军,不能孤身犯险。” 清漪有些疑惑的皱起双眉,“大燕难道不是真心要求和吗?可是我听说,他们已经派出使者前来商谈条件了呀。” 萧易安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一切归于无言。 其实她很希望大燕是真心想要求和停战,一切只是自己多想了。 大燕要求和一事,算是传得沸沸扬扬了。 一路行来,不仅不在百姓之间议论,连许多过往的商客也在议论。 因为西秦早就打出来了“不伤害无辜百姓”的旗号,而且至今为止也是这么做的,所以百姓们倒是不怎么害怕。 皇帝谁当不是当,大家各自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耕地就行了。 但是大燕的地方官员们都吓得不轻,或被俘虏或者投降,或者是战死,或者是逃走,都要选择一条路。 整日里惶恐不安,就怕有一天檀逸之突然打了过来。 这下子,只要一听到“檀逸之”的名字,这些人一天都能少吃三碗饭,仅次于这些贪官污吏对那个“白衣女子”的阴影。 不知怎么的,萧易安觉得燕皇未必是真心求和。 虽然说现在大燕连连败退,但是瘦子的骆驼比马大,若是真的狠下心来,豁上所有的代价,集齐人马,还是能有与西秦兵马决之一战的能力。 现如今大燕的朝堂之中,楚王慕容旻经过那个道士算命一事,已经完全失去了威望和信任,不再是争夺皇位的人选。 当初的三足鼎立,如今只剩下了齐王慕容晟,他如今是无可争议的太子人选。 所以是否求和,慕容晟的意见至关重要。 可是对于这个人,萧易安真是再了解不过了,哪怕是西秦兵临城下,都攻打到皇宫外面了,他都不会投降。 依照燕皇和慕容晟的性格,他们都不是那种会甘心认输的人,若不是走到退无可退的一步,刀架在脖子上,迫不得已,他们一定不会选择这种无奈之举。 所以萧易安有直觉,是表面上在打着求和的幌子,私下里却还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计谋。 若是光明正大的正面交锋也就罢了,那还不怕,可是就怕他们玩些阴谋诡计的伎俩来取胜,小人之心防不胜防。 如果真的是如此,他们要对付的人当其冲就是檀逸之,这也是她赶来青州的原因。 虽然不能确定自己能否帮上什么忙,但是近在眼前,总比远在千里只能担忧要好。 幸好这几日的快马加鞭,终于赶到了青州。 金陵那边有玉娘和涂骥在打听消息,如果有什么异动应该会立刻告诉自己。 多想无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萧易安在榻上翻了个身,想要早些休息,这几日连夜赶路,每日只能睡两个时辰左右,的确是很疲惫了。 但是她一躺下来却全无睡意,瞪着两只眼,只觉得自己精神的很,想了想,今晚的月色极好,不如出去走一走。 如果走的累了,自然就觉得疲乏,那时候就能睡着了。 于是萧易安重新穿上了外衣,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巧的是,才走出自己的院落没多远,便看到远处的石凳上站着静慧师太。 一个人在月色下闲庭散步很好,但能有个人谈谈心也很好。 萧易安径直走了过去,称呼了一声后,问道:“师太也在赏月吗?” “月色甚好,怎可不赏。萧姑娘,别来无恙。” 萧易安现在已经不是什么郡主了,静慧师太怕挑起她的伤心事,当然就改了称呼。 “师太的气色很好,一别三年,这金泉寺倒是比原来多了许多古朴厚重的感觉。” “好与不好,都是缘法。” 经历过生死,在阎罗殿门口走了一圈儿的人,总是会比常人多了些通透豁达。 静慧师太知道萧易安没死,那就是大燕的逃犯,若是被人现了她在金泉寺,自己属于包庇犯人,难辞其咎。 可是那又如何,对方既然找人救了自己性命的恩人。 恩将仇报的事情,她是做不出来的。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57章 刺杀 树影婆娑,月色穿过枝叶的缝隙撒在地面上映出影子,正是枝繁叶茂的时候,像极了一个招摇舞动的巨人,在挥舞着自己独特的“三头六臂”。 月色银光,满天星辰,明明不是七夕,中间却似隔了一道银河,春日的夜晚因为这样的景色而不觉得无趣。 那些早早便休息的人,一定见不到这样美好的景象,更体会不到这种处于星空下舒适惬意的心情。 萧易安与静慧师太闲话一会儿,共赏了一番月色,这才各自散去休息。 金泉寺虽然是佛寺,可来来往往的人流不少,所来的香客们络绎不绝。 即便是现在西秦的兵马就驻扎在青州城五十里外的地方,随时都会压境,似却乎没有影响到这些人,大家的生活一如从前。 除了西秦打出的“不伤害百姓”的旗号,或许他们都以为大燕的求和是真,双方要停战了,不再动干戈。 百姓们想不到战场上的波云诡谲,也不愿意去想朝堂上皇子们的风起云涌,他们只希望自己能够在世上平平安安的活下来。 静慧师太担心萧易安的身份被认出来,走漏风声,所以勒令任何人不得去后院的厢房里打扰“贵客”。 白日里的人很多,行商的商人,过路的旅客,还有山下住着的百姓,都是来烧香拜佛的人,有来求财的,有来求平安的,有来求姻缘的。 所以萧易安不怎么外出,更不会出寺,最多就是如那晚赏月一样,在院落周围走一走。 但是不知怎么的,她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情要生一样。 萧易安也希望自己是想多了,但是时下的局势瞬息万变,注定是不能平静的时候。 她所预想的没错,这几日青州城外的确不平静。 正因为檀逸之面临着一桩棘手的事情,所以才迟迟没有给她寄去书信,也没有去金泉寺看望。 非是不愿,而是不能,实在是抽不出身。 杨长史一脸担忧的走进帷帐,向来处事淡然的他此刻显得有些焦躁。 “世子,最近士兵们都66续续的出现了腹泻症状,一开始大家都没有在意,以为只是水土不服。可是最近越来越严重,许多人平日里身体强壮的人都变得虚脱了。” 檀逸之单手摸着桌案沿儿,不解的问:“是不是食物不洁,吃坏了肚子的缘故?” “刚开始我也这么想过,所以细细检查了这几日的饮食,可是却没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何况,咱们与士兵所吃的东西都一样,若是有什么不适症状,没道理会察觉不到。” “而且这腹泻的症状很奇怪,病情三天两头的时常好时常坏,来来回回的折腾,除了体虚外还伴有眼花、耳鸣、呕吐等等症状,诊断起来有些复杂,不像是普通的腹泻病情。” 檀逸之隐隐觉得不安,之前一路行来都没有遇到这种事,怎么士兵们偏偏在这时候患上这种怪病。 他问:“现在有多少人患上这种腹泻之症?” 杨长史无奈的摇了摇头,极为伤感的说:“除了身怀内力的人体格健壮些,没什么大碍,其他人基本上都中招了。” 武功并不难学,但是分为外家功夫和内家功夫,前者颇为容易,后者极难。 外家功夫,找个拳脚师傅学一学就行了,随便哪个普通的武馆师傅都会打上一套完整的“形意拳”、“长拳”,招式是历经多年传承下来的。 内家功夫,就是学武之人羡慕的内功。 不仅要有独特的心法秘籍,还要遇到名师指点,因为自己随意练功容易走火入魔,稍有不慎会瘫痪或是疯,这点就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了。 有天赋的人,几年内就能通过心法秘籍入门,且有一番小成,随着时间的积累和练习的勤奋,功力越深厚。没有天赋的人,只能练一辈子的吐纳呼吸,不过最终也能延年益寿。 一招一式并非如此简单,最简单的招式在不同的人手里能挥出不同的作用,差别甚大。 同样的一套少林长拳,在少林方丈的手里和一个普通的少林弟子手里使出来,肯定是天差地别。 檀逸之和杨硕都会武功,且不仅仅是内家功夫,还有高深的内力,两人同出一门,更是师兄弟之间的关系。 因为檀逸之的师父陈一平往常无暇教导,师徒两人只见过寥寥几面,所以从小到大他的武功都是由杨硕代为指导的。 除了他们两个人,只有檀逸之身边的一些侍卫才修习过内功,普通人哪里能接触到这样精湛的功夫。 “身怀内功的人没事?” 檀逸之的脸色沉下来,正色说:“难道是中毒,正因为咱们有内功可以与之抗衡,所以才没有出现腹泻的症状?” 之前杨长史还没有多想,如今被这么一提醒,恍如醍醐灌顶。 “中毒……未必没有这个可能。如果真的是普通的腹泻,怎么可能还伴随着眼花、耳鸣的症状,这上吐下泻的确有些像是中毒!” 杨长史说完,只觉得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如今虽然求和,却还是和大燕双方对垒的时期,对方还没有答应和谈的条件,那就更需要时时提防,不能掉以轻心。 如果士兵们真的在这个时候中了毒,身体虚弱不能迎战,敌方打来时岂不是全无还手之力?成了任人宰割砧板上的肉。 想到了会产生怎样后果之后,檀逸之的脸色变得更差了。 同样的场景,亦在金泉寺上演。 萧易安无力的躺着,捂着腹部,只觉得身体里一阵阵的虚脱,胃里不住的翻滚,头又晕又疼,根本没办法站立,只能躺着来舒缓痛感。 一旁,清漪把着脉,疑惑的皱起眉来。 “不对啊,这脉象若有若无,浮沉不定,强弱无序,根本不是常人会有的脉象,怎么会乱成这个样子?” 陈序惊疑的站在一边,“莫不是你医术不精,诊断不出小姐是什么病?” 原本清漪最讨厌别人怀疑自己的医术,她可是苦苦钻研了医书和毒经,不敢自称是什么“神医”,但总比普通的大夫强上许多。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她的确是诊断不了萧易安的脉。 只能说:“我望闻问切的本事还是差些火候,你快去山下将郭向明,郭大夫请来,看看小姐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陈序说:“好,我这就下山。” 说完之后,闪身离开,一眨眼没了人影,原来知道事关重大,他竟是直接用轻功飞走了。 此地原是佛门庄重的寺院,飞檐走壁像是在做贼一般,但事情紧急,却也被顾不得这许多了。 清漪知道陈序的轻功好,远远胜过自己这个才初学轻功的人,上山加下山,最多不过半个多时辰。 她从药囊里找出一颗药丸,然后用温水喂给了萧易安,希望能起到一些止痛的作用。 本以为陈序很快就能回来,可是等了将近两个时辰,却还是迟迟不见他的人影。 清漪在房内来回的走着,激动的跺了跺双脚,着急的说:“这人怎么还没回来?真是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急死个人了!” 萧易安极为虚弱,嘴唇白,微微的侧过头。 看着她,安慰说:“别着急,或许是郭大夫不在药庐里,才耽搁了一会儿,你还是坐下歇歇吧。” “小姐,你觉得怎么样了?” “不打紧,刚才觉得腹疼的厉害,但是休息了一会儿后,就觉得好了不少,只是还有些头昏。应该没什么大碍,或许是水土不服吧。” 萧易安轻轻地咳了两声,听得出还是很虚弱,给人有气无力的感觉。 清漪心内还是很着急,其实腹泻之症并不难治,但是她觉得萧易安所犯的病不像是普通的腹泻之症,所以不敢贸然用药。 尤其是脉象不平稳,好像是中了毒。 可是她与萧易安几乎每日都在一起,她自己是“毒”之一道的行家,敢说现在没有人能找到机会向萧易安下毒。 所以她现在还不敢断定,不能妄下断言,只能等郭大夫来了之后,一起商讨后才能确定。 可是左等右等,又是半个时辰,夜色都已经降临人却还是未归,清漪气得脸都快绿了。 她实在是等不及了,只能自己出门去找人,再看看萧易安,颤抖的眼睫毛楚楚动人,出轻微的呼吸声,不知不觉中已经睡着了。 于是帮她拿过棉被,轻轻盖上,怕惊扰到她,然后蹑手蹑脚的离开。 萧易安的确是睡着了,甚至还做了一个极短的梦。 不过当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想不起在梦里的事情了,只觉得自己又在一阵阵的出虚汗,身体还是很难受。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腹泻,如果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清漪和陈序应该也会不舒服才对,不该仅仅是自己一人。 难道这病,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只知道挑软的柿子捏? 同时,她听到了房门轻轻被推开的声音,然后是一阵故意放轻的脚步声,好像是有个人悄摸摸的走了进来。 萧易安心头一阵警觉,因为来的人应该不是清漪。 自从清漪学了轻功之后,脚步就变得格外轻,如果是怕打扰到自己,应该会踮起脚尖走路,那样脚步声就会极为小,几乎于没有。 如果是她,不该是这样重的脚步声才是。 而如果是金泉寺内的其他尼姑,主持师太已经不许别人靠近这里,应该也不会突然推门而入才对。 萧易安觉得有些危险,她急忙从被子里钻了出来,随手将一个枕头放进被褥里。 因为体力不济,无法躲入旁边的衣柜,只能滚到地上,然后顺势滚到床底下,紧紧地贴着墙根。 脚步声逐渐靠近,而夜色早已降临,房内漆黑一片,没有点燃灯烛,根本看不清什么,那人应该也是摸黑走路。 随着越来越近,萧易安看到了对方的一双脚,正是尼姑所穿的鞋袜。 她心中越来越疑惑,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听声音,来人掀开了被褥,似乎是一刀斩下,却刺了个空。 那人反应过来,迅看向床底,现了她的踪迹。 只见一道来雪白的亮刃毫不留情的向她刺过来,但是下面的空间太矮,那人俯下身子,一只手臂的长度竟然够不着她。 萧易安紧紧贴着墙根儿的身子不由得一颤,那把雪白亮光的匕距离自己不过一寸左右。 人在慌乱之时,反应也会随之变得迟钝。 再加上犹自在病中,片刻之后,萧易安才想起来了胳膊上绑缚的袖箭,扣住射的弦关,一箭射出。 似乎正中那人的腹部,她大叫一声,“啊”的倒下,手中的匕已经脱落。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萧易安捂着腹部,脚步虚浮的钻了出来,或许是刚才被这么一吓的缘故,竟然恢复了些力气。 她用打火石点燃了灯烛,看清楚了这人的真正面目。 原来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那位嫡姐萧玉茹。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她的丫鬟莺儿。 时光飞逝,白驹过隙,离开金陵后生的事情太多,萧易安都快忘了自己在金泉寺还有这个“仇人”。 距离当初将萧玉茹和萧瑾绣她们两姐妹送来金泉寺,已经过去了三年。 青灯古佛,餐餐素食,最常吃的就是青菜豆腐,每日的打坐念经,就算是再怎么倔强的人也会被磨平了棱角。 萧玉茹起初就是削为尼,是真正的尼姑。 萧瑾绣才是真正的带修行,只不过后者。一开始安静过一段时间,可是后来又闹起来了,后来也被治的服服帖帖。 将灯烛靠近,萧易安看到了一张面孔咬牙切实的模样。 只是这张脸,却再次让她惊到了。 原本美貌的一张脸,看起来很僵硬,像是涂了一层蜡似的,不似常人那般鲜活生动。 “萧玉茹”的脸部已经开始有反作用,也就是莺儿在改头换面之后,没有得到后续的养护和保养,所以才会开始反噬自身。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58章 金蛇尾 将灯烛放在桌上,因为房门已经推开,所以不时有冷风吹进来,萧易安又为自己加了一件外衣。 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人,腹部中箭,伤口沁出来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大片大片的蔓延开来。 见过了这张脸庞往日里金尊玉贵的模样,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一时间看她身穿尼姑装扮的素服缁衣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她看着那张脸,当年苦痛的记忆又渐渐的浮现上来,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却比当初少了些恨意。 或许因为她并不是萧玉茹的缘故,也或许因为现在萧易安的人生里还有许多可知的温暖,那种沉浸在痛苦里无法自拔的日子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放下不代表原谅,她不会忘记那种仇恨,当然更不可能原谅。 只是不会再因为别人的过错而让自己陷入苦痛的折磨中,她是受害者,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本就不应该因为别人过往的欺凌而觉得伤心和痛苦。 “都已经三年了,你居然还没死心,还想着要杀我?” 原本已经栽倒在地上的莺儿,听到这句话似乎又被振奋了一般,挣扎着向前爬,想拿起掉落在地上的匕。 萧易安只是冷眼看着她,那如同蚯蚓一般在地上爬动的身形,渺小卑微又无力,即便这样,还要不自量力的去伤害别人。 然后在莺儿拿起匕举起的一刹那,“嗖”的一声,又是一支袖箭出,这次正中她的手腕。 这一下子因为疼痛松开了五指,匕再次从她的手中滚落,清脆的响声过后,再次掉落在地。 这次借着灯烛的光亮,萧易安才看清楚她手中的“匕”究竟是何物。 原来那东西竟然不是匕,而是用尖石打磨成了匕的模样,然后用粗布包扎着钝处,便于拿捏和藏在身上。 瞧样子,应该打磨了不少时日,萧易安并不怀疑顶端的锋利尖芒能将人的身上刺出一个窟窿。 是了,根据静慧师太所说,莺儿她被困在了佛寺后面的山崖上,被专人看守。 那里偏僻无人,树荫成影,阴凉潮湿,又哪里能弄得到什么匕,怪石嶙峋,最多的就是这种尖石。 莺儿的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那双眼睛不似往日的光泽,只觉得如同死鱼眼一样。整张脸庞,像极了一个失去生气的人,腐朽的像是一条僵死的鱼。 “我……我不会放过你的,哪怕是死。” 她的言语还是那样的充满怨恨,像极了当年萧玉茹临死前的时候,那种无力挣扎和挫败感交织在一起,是不甘心。 即便是犹在病中,还未痊愈,萧易安还是忍不住调侃她。 “你说你有这种毅力和恒心,干点什么正事不好?非要打打杀杀的有什么意思,一门心思的在邪路上越走越偏,阳光大道你不走,非要自找死路,这次真是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你……” 腹部和手腕两处受伤,看着她血流不止的样子,萧易安根本没想给她止血。 她当年的确有些佩服莺儿对萧玉茹的忠心,所以才故意饶了这人一命,但是当这份忠心耿耿伤害到自己,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如果刚才不是萧易安的警觉性高,恐怕未必能逃得过这此突如其来的危险,被这么一下捅了个透心凉,估计不被腹泻折腾死也得死了。 她此时心有余悸,若不是刚才的运气好恰巧醒过来,恐怕难逃此劫。 萧易安想到自己今日突然腹泻一事,本就有些蹊跷,莺儿又来的这样巧合,像是掐着点来的,微微眯眼,“是不是你恨我至深,这才故意下毒谋害?” “你说什么,下……下毒!”莺儿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不甘心的说,“若是能下毒害死你,我还会自己亲手来杀你?” 刚才莺儿受伤颇重,两只袖箭都没有拔出来,又没有及时止血,看起来虚弱不堪,根本没力气说什么话。 萧易安既然冒出了这个念头,也只是怀疑之下随口一问,根本没指望她回答。 可是看莺儿完整地说完了一句话,似乎恢复了精神,双眼亦变得有了些生机,好像是回光返照的模样。 萧易安想到,她竟然连匕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会弄得到毒药,更别说是下毒来谋害自己了。 这时,有几人的脚步声从远到近,萧易安以为是她的同伙,一颗心再次悬起来。 待听到那些人说话的声音,有些熟悉,能分辨得出其中有一人正是清漪。 等走进房中时,才看到原来是清漪、陈序还有郭向明大夫。 郭大夫背了个药箱,他的头上、脸上和衣服上都有些不知从哪里蹭上的泥土,像是刚从哪里风尘仆仆的归来。 几人看到这场景,也是一愣。 郭大夫是医者仁心,不问缘由,想先给受伤的人止住血,也就是给莺儿治伤。 可是她却凄凉地笑了几声,毫无求生之意,不仅不让大夫施救,还啐了他一口。 随即一双幽怨的目光转而变得无奈,她紧紧的握了握拳,那是瘦削的五指像是鸡爪一般苍老干枯,一眼看去甚是吓人。 其实当初改头换面之后,身体的皮肤如果没有后续的静心保养,就会生不同程度的变化。 莺儿如果尚在宁阳侯府,或许还有补救的机会,可是像现在这样呆在佛寺里,只有看着自己的皮肤苍老下去,甚至开始慢慢的溃烂,一部分一部分的毁掉。 她知道自己一旦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那还不如自缢死了的好。 所以偷听到萧易安住在金泉寺的消息后,她几乎是孤注一掷的逃出来杀她,为小姐报仇,可是没想到最终还是失败了。 “萧易安,我既然杀不得你,便是辜负了小姐的重托,那便是没有颜面再活在这世上了!” 说完,她将腹部的一只袖箭拔出来,直直地插向自己的心口。 这一下子可谓是鲜血淋漓,又多了一个致命的伤口,是真的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萧易安面色如常,如同深沉的湖水一般不曾有丝毫的波动,未曾对她的生死表现出多余的表情。 当一个人自寻死路,是谁都拦不住的,她既然这么想念自己的小姐萧玉茹,那就下去陪她吧。 更何况前世她被刺毒酒身亡,莺儿同样有一份不可缺少的功劳。 清漪和陈序两人,知道她过去萧易安的一些纠葛,也不曾表现出什么悲伤哀悼之情。 只有郭大夫,虽然不明因由,也不知道死的这位是谁,但是为人医者,眼见得有人死在自己眼前还是不由得在心内叹息了一声。 静慧师太听到有异动,也赶了过来。 经过她的一番解释,萧易安等人这才明白。 原来,不止萧易安一人,金泉寺上下也有几个人都得了这样的腹泻之症,而且病情反复,迟迟未曾痊愈。 静慧师太说,原本“萧玉茹”是在后面山崖上关的好好的,根本不可能再兴风作浪。 可是偏偏就这样巧,这两日负责看守她的两位师太出现了一些腹泻之症,病情严重,所以才被她找机会跑了出来。 一开始她们只以为是普通的腹泻,所以用的也是治疗腹泻的药,不当回事,但是病情三天两头的反复,大家这才觉得不对,下山去请郭向明大夫诊治。 郭大夫详细的问明了其他的不适症状,细细把脉,才断定不是普通的腹泻,而是食用了一种名叫“金蛇尾”草药的缘故。 当下又给萧易安把了脉,果然是与金泉寺的师太们的症状一样,都是这个缘故。 清漪皱着眉问,“那就是中毒了?” “其实,这种药根本不算是什么中毒,因为它的毒性太弱了,一次两次对人体无害,反而还有益。往常有采药的人误食了它,丝毫无碍。” 郭大夫解释说,“金蛇尾”只是一种普通的草药,能清热去火,消痰止咳,但是一连多次服用就会有不适的症状出现了,虽然不会致命,但也会弄得人上吐下泻,身体虚弱,头昏眼花。” 陈序说:“为什么只有小姐患上了这种病,我们几个却都没事呢?” “这和人的体质有关系,你们都是习武之人,又身怀内力,当然不会这么轻易被种微弱的草药毒害。即便是不小心食用了,内力也会消解一大部分的,那剩下的一点点就不足为患了。” 静慧师太忙问,“那这病难治吗?” “不难治不难治,只要开些几味温和的草药就行了,只是金泉寺的那几位师太,误当成是腹泻之症,用错了药不得其法,所以病情才加重了。” 郭大夫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只要对症下药,便能药到病除,解药是几副药性温和的草药。老夫今日便是去山谷中去采药了,一路上路途遥远,这才耽误了些功夫。”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打开自己的药箱。 却现自己采的药都不在里面,这才反应过来,指了指陈序说:“老夫年老体弱,一路上脚程又慢,多亏了这位小哥儿相助,否则恐怕要到明早才能回来。” 旁边的陈序有些不好意思,随即将自己背着的药筐卸了下来,里面是满满的一筐红苋草。 这正是治疗这种“金蛇尾”,所不可或缺最重要的药材。 几人听闻此言,心内才稍微安定了一些,帮着郭大夫熬制草药。 只有萧易安在奇怪,自己和寺内的师太们究竟是怎么误食了“金蛇尾”,而且还不止一次,是连续多次才会出现这些不适症状。 难道是寺里的师太们,错将“金蛇尾”当成是野菜采回来食用了? 金泉寺一日三餐都是素食,所以除了吃那些自己种植的瓜果蔬菜之外,吃腻了的时候,也会挖取那些山上的野菜食用。 不过在这之前,师太们都会细细的分辨有毒无毒,而且吃了这么多年的野菜,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断然不可能有认错的道理。 而是萧易安自从到了金泉寺之后,也没吃到过什么野菜。 不解之余,已经能闻到院子里飘来的药味了,郭大夫掌握着火候和分量,然后清漪和陈序两人帮忙,熬制草药并没用多长时间。 萧易安并没说要怎么处置她的尸身,不言自明,漠不关心也是一种态度,那就是随主持师太的意思。 静慧师太默叹一声,然后让人将莺儿的尸身抬出去安葬了,至于葬在何处,也无人关心。 当晚,萧易安和其他几位师太们喝了药,沉沉的睡了一晚。 大家晨起时觉得症状消减了一些,已经不似之前那样的头重脚轻了,当即有几位称赞起郭大夫“神医”的名讳来,果然是名不虚传。 可是奇怪的是,到了傍晚,几人的症状却逐渐加重起来。 病情还是没有好转,反反复复,又与之前一样了。 众人都不为不解,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症状,连郭向明也很奇怪,觉得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明明是对症下药了,为什么会没有效果。 萧易安是初次医治,尚且能接受有失误,或者是判断不准的存在。 但是其他的师太们已经让郭向明医治了几次,却还是如之前那般病情恶化,私下里难免颇有微词。 郭向明可是出身于医药世家,又是两朝御医,萧易安很相信他的医术和人品,所以不免多番劝慰几位师太。 “咱们不通医术,如果不相信大夫,还能相信谁呢?或是多加猜测,生了疑心,互相隐瞒,反而不利于病情的恢复。大家且放宽心,医者不是神仙,哪里能立刻就能洒下杨枝甘露的灵药,还是得一步步来,切勿心急。” 几位师太听了,觉得的确有理,她们本身不懂医术,也只得听从大夫的话。 这日,郭向明急急的跑了过来,直接对众人说:“水,水,水……” 精神状态稍微好转了一点的萧易安坐起身来,奇怪的看着他。 他一连说了三个“水”字,清漪还以为他是想喝水,忙倒了一杯递过去。 郭向明着急的说:“不是这个,是寺里喝的水里有毒!”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59章 解毒 郭向明终于找到了原因所在,迫不及待要将自己所现的线索告诉众人。 “水里有毒,被加了“金蛇尾”这种草药研磨而成的粉末,正因为如此才得不到根治。” 众人大为惊异,别说日常饮用的水了,居然连熬药的水都是有毒的,怪不得病情反反复复,一直没有好转。 这也正好解释了毒性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中这种毒,人都是要喝水的,正是因为经过长时间不知不觉的误饮,才会慢慢的毒性深种。 被这么折腾了几天,任凭是再怎么强健的身体也熬不了上吐下泻,现在既然查明了大家中毒的原因,总算是看到了能治好的希望。 既然知道是水里有毒,大家只能先暂时不喝水,以免得加重病情。 郭向明又开始忙活起来,颇通药理的清漪主动帮忙,连夜赶制出了汤药和粉末状的解药,还有一些药丸。 陈序则立刻向寺里的井水和从山下取来的河水里,撒上了郭大夫所精心制成的“解药”,然后又将之前的那些药材制成药丸,让萧易安和其他几位师太们服下去。 经过这次的医治,大家的病情总算是有所好转,逐渐减轻。 而其中病情最轻,患病时间最短的萧易安,已经能够正常地行走了,不至于身体虚弱的没有力气,甚至连走路都困难,需要别人的帮助。 她一稍微好转,就开始思考这件事情的因由所在,为什么金泉寺的水里会被人下毒? 莺儿的嫌疑已经排除了,她既不懂药理,也没有这样大的本事能弄到“金蛇尾”这种草药,更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将其投放到井里。 静慧师太年轻时行走江湖,的确有几个仇家,可是如今已经时隔多年,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尚在人世。 况且,如果是他们在报复,完全不必用这种毒性并不致命的草药,而且还需要长时间服用才能生效,这样麻烦又繁琐的办法,根本不可用。 萧易安正百思不得其解时,却见静慧师太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碗汤药。 她忙说:“怎么能劳烦主持师太你亲自送药,这种小事让清漪去做就好了。” 竟会师太是个不拘小节之人,更何况萧易安请来了郭向明,解了自己所中的毒,救了自己的性命,自然更不在意这些琐事了。 “没关系,谁送汤药不是送,更何况萧姑娘既然病在金泉寺里,我又是寺里的主持,自然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萧易安转而问,“其他的师太们病情可好了? “总算比前两日好转了不少,已经有渐渐痊愈的迹象了,郭大夫的医术果然高明,她们也都为自己先前的疑虑而感到羞愧,如今已经解开了这个误会都尽释然了。” “慧者不讳医,自然就是这个道理。”萧易安说,“这是我看师太的脸色仍有疑虑,是还有什么心事?” “正是。我仍旧不解,究竟为何金泉寺里所用的水竟然会被人下了毒,如果是有人居心叵测,刻意为之,那可真是太危险了。” 萧易安脸上的笑意一敛,“师太也怀疑是有人刻意为之?不瞒师太,我刚才正是在思量此事,事突然,的确是有蹊跷。” 正说着,清漪有些慌张的跑了进来。 着急忙慌的说:“小姐,不好了,不知道生了什么,今早西秦的兵马突然毫无征兆的向后撤退了五十里,此时离咱们的距离更远了。” “今早突然退兵了?” 萧易安疑惑的想,当下一片形势大好,西秦可谓是占据了极大的优势,大燕已经连连溃败,甚至已经主动派使者来求和。 处于这样的优势中,依照檀逸之的性格,应该不会随意退兵才对。 她突然想起郭大夫之前说的一事,山下村子里的一些村民,好像也因为饮用河水,而误中了“金蛇尾”的毒,有些觉得河水不洁,饮用自家井水的人则无事。 那么更让人疑惑的问题来了,谁会在城外的这条河里下毒呢? 一件蹊跷的事情让人难以想通,可是这连续几件蹊跷的事情放在一起,那么就容易让人嗅出来一丝“阴谋”的气息,这是居心歹毒的诡计。 想起之前郭向明的话,萧易安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水,水,水里有毒……” 清漪没听清楚,还以为她有什么吩咐,追问说:“小姐,刚才你说了什么?” 萧易安冒出这个猜想后,便忍不住用最坏的揣测去忖度人心,那么这件事不言而喻,事情最坏的结果让人心惊不已,直冒冷汗。 她倒抽一口凉气,竭力保持着镇静,问道:“郭大夫所剩下的药,还有多少?” 清漪这两日帮着郭向明制药,这个问题她最清楚,“本来就不多了,而且还有山下的村民要医治,恐怕到最后所剩无几。” 听完这个回答,萧易安只觉得头又隐隐开始疼了,不过这次是气急似火,与“金蛇尾”的毒性无关。 如果真的是所猜测的那个真相,她甚至已经察觉到了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数万人的性命,或许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候。 再拖延下去,就可能会产生无法挽回的恶果,到时候,怕是西秦元气大伤,再无反击之力了。 她连忙让清漪,将陈序和郭向明两人找来。 然后对静慧师太说:“师太,我有要紧事,想下山暂时离开金泉寺几日,等过一段时间再回来,还望切勿见怪。” 静慧师太见她神情急切,便知的确有要事,立刻允肯,还要派人抄一条最近的路送她下山。 …… 金陵城,皇宫里又是一片灯火通明。 自从三年前燕皇遇到行刺,身体每况愈下之后,御书房内已经很少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上次,还是他为了南越的新王赫连钰为何没有递上奏折而生闷气,又为了西秦世子檀逸之这个潜在的敌手而暗怀疑心,果真是心力交瘁。 两方的事情交杂,偏偏都是极为让人头疼的,让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果然不出一个月,西秦那边就打出旗号了兵,还集齐了十万人马,瞧这架势是蓄谋已久,不攻进金陵不罢休了,从那时燕皇便知道这是一次大劫。 而当朝廷派出去的十几万援兵都被击溃的时候,朝臣们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和危险。 只能主动求和,希望能争取到一些时间来想出什么应对之策,所以随便派了一个钟汉朗出去和谈,实则是为了拖延时间,根本没抱什么希望。 这一次,燕皇的神情已经比上次明朗了不少。 嘴边还极为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笑容,仿佛枯木逢春,老树还阳,干枯的脸庞上恍惚出现了少年人才有的生机活力,德妃在不远处侍奉笔墨。 谁都想不到,淑妃张扬奢华,贤妃才思敏捷,两者却都因为皇子犯下错处受到牵连,纷纷从高位上跌落,自失宠后一蹶不振。 往日的四妃里,竟然只剩下了最不起眼的德妃一人。 其实德妃的容貌不差,且看起来秉性恬淡,性格温柔,言辞舒达,只是往常两妃相争,锋芒太盛,将人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反而衬得她不起眼了。 可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当淑妃和贤妃都得两败俱伤,已经是争相将自己送上了一条不归路,只有一向小心谨慎、不露锋芒的德妃才笑到了最后。 而在皇子当中,没有诞下孩子不占优势的德妃,主动与生母出身低贱的齐王合作,双方各取所需。 一个深居简出,扮猪吃老虎的人尚且难以对付,更何况是两个人。 所以秦王慕容暄和楚王慕容旻,都成了这场权力游戏中的失败者,笑到最后的,就剩下了齐王慕容晟。 此时德妃在御书房里侍立一旁,温声细语的问着皇上要不要进补一些燕窝。 她的声音不似贤妃那样嗲声嗲气,所以很有大家闺秀的气派,又不失恬静柔雅,像是一只莺啼婉转的黄鹂般动人心弦,很得燕皇的喜欢。 内监总管李规说:“陛下,齐王殿下来了。” 燕皇抬了抬手,嘴边的笑意犹且未消失,“让他进来。” 慕容晟进来之后,请了安,他的脸上也是堆满了欣喜,与以往那个冷冰冰冲威严的齐王殿下判若两人。 迫不及待的说:“父皇,计划已经成功了。今日得到消息,西秦的兵马已经向后撤退了五十里,应该是实在扛不住了,否则不会做出这样影响人心的事。” 燕皇慕容烈哈哈一笑,对德妃说:“你这次出的主意很好,非常好,简直是挽救大厦于将顷,救了大燕一命,也是救了朕的一命,功不可没。” 德妃立刻推辞说:“陛下如此夸奖臣妾怎么敢当,只是微尽绵薄之力罢了。这个主意能被采用,这个计划能成功,还是归咎于陛下的英明神武,聪慧善于谋断,臣妾一人万万不敢独居功劳。” 燕皇为什么这样喜欢德妃,因为他容貌虽然不是最出众,却绝对是最聪明的,聪明人懂得在什么样的时机说什么样的话。 这样的吹捧让燕皇很享受,他年轻的时候尚且听不进去什么忠言逆耳,如今老了自然更喜欢这种奉承话。 奉承别人是一门本事,能做到不动声色的阿谀奉承更是一种高深的手段,在后宫的妃嫔中,德妃可谓是拔得头筹。 相处多年,她实在是太懂能让陛下高兴的点在哪里了,说些什么话能让他得意。无形中,已经能将这个一国之君的情绪喜怒掌握在手中。 这些话,淑妃太蠢了不知道应当如何说,贤妃太傲了不屑于说,白白让她捡了个大便宜。 燕皇高兴极了,竟然还夸赞起慕容晟来,“此事齐王也出力不少,朕心甚是慰。” 慕容晟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说:“既然蒙受父皇的信任,儿臣绝对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这都是儿臣的份内之事。” 他说:“想来是檀逸之那竖子太过狂妄,竟然要与父皇抗衡,小小萤火之光竟然敢与日月争辉,简直是不自量力,如今落得这样也是咎由自取!” 尚书右仆射钟汉朗回金陵后,说了西秦世子檀逸之要十九座城池的要求,弄得燕皇是勃然大怒。 这种要求可谓是奇耻大辱,自从当上皇帝之后,他还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 檀逸之简直是太嚣张跋扈了,口出狂言,分明是要将大燕逼到绝境,可是当时暂且无力抗衡,只能隐忍不。 幸好德妃出了一个主意,才不至于在这种窘境中挣扎,否则到最后,必然要迫不得已的答应这种猖狂至极的和谈条件。 燕皇又笑了几声,他是真的高兴,甚至于这段时间已经是他笑声最多的时候了。 “今日在朝堂上,群臣们讨论起这件求和的事,还多以主和派为多,主战派为少。主张求和的这些人可真是迂腐了,实在是丢人之极,等到这件事结束之后,一定要好好的清理一番。” 说到最后,眼眸中已经闪现出了一丝寒光,其中的杀意暴露无遗。 从今日的早朝时他就忍着了,若非不是担心走漏风声,早就将这些主张求和的人通通料理干净,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正事说完了,又闲话一会儿,齐王慕容晟才告退离开。 他走出殿外,看了一眼黑压压的夜色,就像是在迷雾丛生的黑夜里缓步前行,处处充满了危险的陷阱,这深宫之中处处都是无形的野兽獠牙。 慕容晟缓步下了台阶,饶是他本身行事卑鄙,也觉得这一次德妃的计策实在是阴诡。 在水中下毒,让西秦的人那全都腹泻,再没有反抗之力,更别提什么英勇上阵,到时候出兵攻打他们,竟然能大胜而归,一雪前耻。 如今正在和谈期间,如果使用毒药,难免会落下一个不仁不义的阴险骂名,为后世人所耻笑。 可是如果用了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法,只会是后世的一场普通战役。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60章 后撤 西秦的兵马原本驻扎在青州城外,现如今突然后退五十里,与原先一路攻城略地的策略截然相反,真是一件让人匪夷所思之举。 当然,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之前主张求和的大燕竟然又派出了援兵。 总共有约莫两万人,点齐人马后整装待,然后由金陵走水路直下青州,似乎是奉了命令出征决战,与西秦决一死战的样子。 原本占据了优势的西秦突然撤退,而节节败退的大燕却突然要与之决战,形势顿时逆转,当真是让人觉得极为奇怪,匪夷所思到了极致的地步。 青州城内也开始了整顿兵马行为,因为当地的官员们接到了朝廷的命令,要与援军集合然后一举击溃西秦的数万叛乱之众。 可是大家表面上依照命令而行,内心里却都盘算起来,青州城里的兵马人数不多,如果真的与西秦打起来,恐怕是以卵击石。 郡守迅带人点阅了一番,现年轻些的只有三千人左右,如果再加上老弱病残,只是拿着兵器上沙场凑个人数,大约能够合计出个五千人数。 再多的,那可就真是的凑不出来了。 青州城里这原有的五千人,再加上派来的两万援兵,加起来总共有两万五的人数,满打满算还不到西秦兵马的一半。 更何况,这青州的五千人里竟然能有两千的水分,朝廷派来的两万人里肯定也免不了打一个折扣,实际上肯定比宣称的总人数要少一部分。 青州的官员们惴惴不安,总觉得这场仗如果真的打起来,肯定是输掉的成分大,无异于是在等死。 但是圣旨已经下了,皇命不可违,现在还没开战总不好立刻弃城而逃,还是静观其变,等时机恰当的时候再决定何时逃跑。 大家都不明白皇上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到了这种份儿上居然还要决一死战,简直是极为不明智的举动。 心里都暗骂,这种办法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过脑子的傻蛋想出来的,简直是又蠢又坏。 他们慌,殊不知西秦兵马驻扎的营帐里比他们更慌。 如果不是因为士兵们腹泻不止,且医治无效,怎么可能会突然向后撤退五十里。 短短半天时间内,檀逸之同时接到了三份消息。 第一份是无相寄过来的,他人在金陵便于打探,所以从齐王慕容晟那里得知了内幕消息,并将“下毒”这个计划告诉给了他,一直只不过路上出了些差错,耽误了一天。 第二份是西秦潜伏在金陵的暗探快马加鞭送来的,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燕皇的具体计划,只知道大燕派出了两万人马沿着水路一路南下,要世子多加提防小心。 自从与西秦的战役开始后,整座金陵城就封锁了消息,任何出入的人都要进行严格的审问和盘查,以防会混进来敌方的奸细。 无相和西秦的暗探,他们都是身份极为容易暴露的人,可想而知是冒了极大的风险,费了不知道多少的心思才能堪堪将消息送出来。 檀逸之在心内叹了一声,拿起来了第三封信。 第三份是萧易安的信,与以往不同,足足有三四页纸,而且与她以往清秀隽永的字迹不同,有些潦草似乎是在心急的时候写就的。 檀逸之拆开后,细细地读了起来,每读几行脸庞上的喜色就多几分,读到最后,差点忍不住要拍案大跳起来。 多日以来,积压在心里的阴翳终于一扫而光,仿佛拨开了头顶乌云一般的拨云见月,得见朗朗明月,让人忍不住想要高歌一曲。 檀逸之起身太猛,弄得身上的玄黑铠甲出响声,他对着守卫帷帐的护卫说:“快请杨长史来!” 杨长史正在其它地方统计生病的士兵人数,没办法,现在病腹泻的人一天比一天多,战力削弱的太严重,再这么下去,恐怕就要再次不战而退了。 打仗就是要一鼓作气,否则再而衰,三而竭,这种道理连小孩子都知道。 撤退这样影响士气的举措,若非是实在迫不得已,又有哪个主帅会愿意这样。 他看着患上这种怪病的士兵们,安慰众人一番后,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不知道是什么怪病,竟然如此复杂,连随行的大夫都束手无策,越治越乱。 有护卫来请,“世子叫您过去,说是有要事商议。” 闻言,杨长史吩咐下属继续统计人数,然后自己快步往回走去。 他忧心忡忡的走进世子的帷帐中,一脸的愁色,开口便问:“世子,不知叫臣有何要事商议?” 檀逸之已经不似之前那样的忧虑,他的眼眸清澈,又恢复到了那种自信笃定的模样,神采奕奕,却没有了少年贵公子的放荡不羁。 一举手一投足间,尽是风采卓然。 尤其是身穿铠甲,束整冠,浑身上下多了些肃杀冷意之气,教人望而生畏,恍若灼灼日光,一身的光华夺目,让人不敢直视。 檀逸之见人进来,将萧易安的书信放在案桌上。 在这会儿功夫里,他已经将书信看了有足足三遍,每一字虽然在眼中,却似乎还要镌刻进心痕,正所谓睹物思人,见字如见人。 这信不仅仅是信,对于西秦的兵马而言,这是价值千金的救治良方,是普世救人的法子。对与檀逸之而言,这也是良药,却是单单能解他相思之情的药。 檀逸之藏起嘴角的笑意,尽量按捺住自己的喜悦,保持着不悲不喜的平静情绪。 他朗声问道:“患病的士兵们都怎么样了?” “世子,此事着实是棘手,士兵们的病现在是一日比一日重,患病的人数还在不停地增长。现在上吐下泻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再这么下去,怕是要拱手……” 杨硕欲言又止,后面的丧气话便没有说出来。 不过即便是不说,檀逸之也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的确,现在西秦的士兵们患上怪病,战力大大削弱,情况不容乐观,如果和大燕开战,谁胜谁负没有悬念,一目了然。 而大燕集结人马,再次派出一波援兵,等于在无形中撕毁了之前的“求和”的事情,无疑是非常危险的一个信号。 如果两万援兵到达的时候,西秦士兵们的病还没有被治好,那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了,情况对他们很不利,着实是生死存亡之际。 檀逸之却淡定的说:“我们继续退兵,再退五十里,而且还要营造出队伍混乱不堪的样子。” “你说什么……这、这,我没听错?”杨硕重复的问了一遍,“世子,这个决定是何意?” “不,你没有听错,这正是一出诱敌深入的计策。” 檀逸之说,“如果青州官员或是援兵将领见此,定然大加嘲讽,骄兵必败,让敌人掉以轻心,就是我方胜利的开端。” 杨长史充满顾虑的说:“放在此时,这个计策的确没错。可是现在……现在士兵们已经不似以往,若是真的对战,恐怕……” 现在西秦的士兵们是猛虎变病猫,对于沙场避之不及,哪里还有力气去上阵打仗。 “师兄,你以为这次的“怪病”,是什么天灾意外吗?大燕的援兵来的可正是时候,这哪里是什么巧合?分明是早有预谋,要置咱们于死地!” 杨长史顺着他所说的话想下去,“世子的意思是……这是大燕的诡计?” 杨硕的面上泛上了一层寒霜,“虽说“兵者,诡道也”,可那是在排兵布阵的沙场之上,千变万化、出其不意都是常事。但是大燕先用“求和”来稳住我们,然后再用下毒这种鬼蜮伎俩,着实是妄为大国,有失风范。即便是赢了,也胜之不武!” “只有胜者才能书写历史,若是他们真的赢了,真相自然不会公之于众。”檀逸之平静地说,“败者,当然就成了被人鄙视的跳梁小丑。” 他走过去,拍了拍杨硕的肩膀,“师兄,先勿动怒,如今的当务之急是替士兵们解毒。” 杨长史缓了口气,现在不是骂燕皇采用这种卑鄙阴谋的时候,事已至此,只能快点找到解决之法。 “那世子这么说,难道是知道了大家所中的是什么毒?” “没错,士兵们是中了一种叫“金蛇尾”的毒。不过毒性并不难解,也不致命,只会弄得人身体虚弱,无力进行战斗,这正是大燕所要的结果。” “可是解药一时之间来不及制成许多,无法让所有人都立刻解毒。所以我们需要时间,尽可能拖延时间,是当下所能做的事情。撤退五十里,拉开距离,然后继续观望。” 杨长史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再怀疑,立刻去宣布了“继续撤退五十里”的命令。 此令一出,众人哗然,其中不乏质疑的人,不过都被杨长史用言语安抚了下去。 与此同时,朝廷的两万人马已经快要抵达青州了。 负责此次的战役的将领,是个年轻人,他虽然年轻,却背景深厚,是当朝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儿子,叫孙长龄。 他以前的姓名不是这个,原本姓孙,单名一个“澎”字。 后来遇到了一个算命先生说他五行不合,命中注定是个短寿之人,偏偏这个名字还带着水,很不吉利,有可能会溺水身亡,建议他改个名字。 后来其父就给他改成了“长龄”二字,希望儿子能够延长寿龄,益寿延年。 孙长龄能担任此职,少不了自己父亲的功劳。 都察院左都御史,是大燕朝廷中从一品的官职,位高权重。 更重要的是,他还是齐王慕容晟派系中的忠臣,是官位最高的领头之人,堪称左膀右臂的位置,是必不可少的人物。 慕容晟情知西秦的兵马现在已经患上了病,根本不堪一击,所以乐得让自己的人去捡这个功劳, 都察院左都御史知道后,便想办法,买通关系,让自己儿子孙长龄。上战场立个大功,将来也好落得个封赏,求个官职。 否则就凭孙长龄那点微末的学识,连考个秀才都费劲儿,科举之路是无望的。若是给这种酒囊饭袋买个功名,定然要招惹别人的质疑。 才学这东西不比旁的,根本没办法遮掩。 宴会之上,文人之间吟诗作对是常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哪怕只是玩个行酒令,没学识的人只消得一开口就能露出原形,被人嘲笑。 本承望孙长龄既然没有什么才华,能继承家中的产业也是好的,老老实实的当个富贵少爷,娶妻生子,继承香火就成了。 可是天上掉下来一个这么大的馅饼,当然要接着了,孙长龄就被塞进了将领的位置。 不过知子莫若父,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情知自己的儿子才疏学浅,怕他惹出什么乱子,所以特意安排了一个叫朱斐的人担任谋士。 负责在旁边出谋划策,再一路上盯着孙长龄别让他惹出什么乱子来,及时纠正。 且说孙长龄在金陵就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当带兵的将领是第一次,坐船走水路也是第一次,甚至有这么多人听他的号令也第一次。 头一遭什么都是没见过的,所以便看着什么都新鲜。 谋士朱斐和其他的副将们知道他家世好,言语上都刻意的捧着他,这家伙就更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他奉旨带领两万水军,自己站在当先最宽阔的船舱上,瞧着后面黑压压的船队一眼望不到边,船舱之上大燕的旗帜飞扬,更是说不出的威风。 孙长龄心里是一派雄心壮志,如落日的辉煌喷薄而出,映在江面上光彩夺目。 “此情此景,可真是让人留恋。希望咱们大破叛军,得胜归来时,仍然能见到这般景象。” 他此言一出,其余的下属立刻吹捧。 “您何等的雄姿,此战必然是旗开得胜。“生子当如孙仲谋”,恐怕古人的诗将来都要改了。要如同您一般英明那才是大家之子,不负盛名。” 话音刚落,突然有一只箭破空而至。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61章 火药 话音刚落,一支箭凌空而来,破空之声“咻咻”而响,突然逼近的杀意让众人心神一凛,甚至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只有孙长龄还沉浸在别人对他的吹捧当中,毫无察觉,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支箭,凌然破空,紧紧的钉在了船悬挂大燕旗帜的桅杆上,因为用力过猛,不住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只见得飘摇了几下之后,那箭镞透过桅杆摇摇欲坠,尔后一声响动后,桅杆从中间忽的折断,落入江中。 半截桅杆沉进水里,那象征着大燕的旗帜也跟着一下子飘落水中,浮在水面上,如同伶仃孤苦无依的浮萍,让人心生怜悯。 近乎两万人数的士兵就这么看着,那黑底红线的金龙旗帜从桅杆上落下,然后飘入水中,晃晃悠悠的越飘越远。 一道道目光都傻了眼,还未曾开战,竟然连战旗都沉江了,有这样不吉利的兆头,可谓是极为不详。 如同那落入水中五爪金龙的旗帜一般,士气顿时低落到了极点。 孙长龄身为将领,这下子也愣住了,刚才的豪情壮志被这一支箭搅灭的一干二净,心里憋的一口气顿时上不去,下不来,停在当中难受的很。 他向着远处,大声的质问说:“哪里射来的箭,是不是有人在戏谑本将?” 其余的副将瞧见他这副傻样子,都心下暗笑,这样的应对方式,果然是个草包,忝为两万兵马之将。 哪里有人敢这么无故戏谑,还要不要命了。 心里都猜测是敌人来犯,于是先找了一个箭术群之人,来了这么一个下马威。 只见江面上平静如水,除了大燕的人马之外,并不曾见到有什么其他人的身影,心想射箭之人定然是力气极大,才能隔着这样远的距离一箭射中了桅杆。 大家心中猜测所差不远,只是嘴上懒得说罢了。 因为这些副将和谋士朱斐都能看得出孙长龄是一个草包,知道他之所以能得到这个将领统帅的地位,全仰仗于自己的父亲。 既然如此,与一个草包说正事,无异于是对牛弹琴,而且还是最蠢最笨的那种牛。 所以还不如自己拿主意,刚想吩咐下去,让士兵们暗暗提防,谨防夜间会有敌人来偷袭。 现在是白日里,敌人应该只会在周围窥伺,还不敢那么猖狂的前来进攻。 结果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甚至还没来得及进行应对的举措,就听见有几声“嗖嗖嗖”的破空之声,这一下子比刚才的声音更响,来得更急。 刹那间,只听得有箭声突然逼近,顷刻之间生惊变。 当先一箭,射倒了一个顶盔掼甲的副将,又将他身后的人也带着倒下去。两人一下子支撑不住铠甲的重量,身子直直挺挺地向后倒下,“扑通”一下落入水中。 这两名副将不通水性,立刻四脚朝天的在水里胡乱扑腾着,可是盔甲的分量本身就有十几斤重,这样毫无章法的挣扎,只会使他的身子往水下沉得更快。 由他所统管的一队部下,看到自己的长官落水,有些个懂水性的人立刻跳入水中,想要将副将救上来。 可是这时候当先的船舱之上早就乱成了一锅粥,这两名副将所站的位置离孙长龄极近,虽然自己没什么事,却惊慌的大叫起来。 孙长龄是名副其实的将领,现在却像是个惊慌失措的野猪,任由他一这么嚎叫起来,登时闹得人心慌慌,还以为又生了什么事情,心里已经自乱阵脚。 随着下一波箭雨的来到,有不少人中了箭,或重伤落水,或轻伤败走。 前面的船队士兵手边没有盾牌,根本招架不住,大家不想被当作是人肉的靶子,于是纷纷向后撤。 由于没有人下命令,掌舵的人也已经擅离职守,不再继续向前行驶。 可是后面的船越是照常行驶的,一时间来不及停下,径直地撞了上来,在船尾撞出来一个大洞,活生生的弄出来了一个“大窟窿”,江水不断的往里涌。 这下子,船上的人慌乱至极,更多人的呼喊声此起彼伏,一片乱哄哄的吵闹声不绝于耳。 与此同时,江面上有一支黑压压的队伍一字排开,渐渐逼近,一艘艘小舟都是通身黑色的,处处透着诡异,只见得船头船尾的人个个戴着斗笠,像是来江上垂钓的渔夫。 此时江面上慢慢起了雾,看不清他们具体有多少人。 但是遇到突如其来的危险,许多人都已经乱了阵脚,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尤其是在一个草包将领的统率下,这种未打先输的感觉更是油然而生。 孙长龄是想跑的,可是在箭雨中,被谋士朱斐抓着他的胳膊一把薅了回来。 “你是统率众人的将领,别人都不能跑,可是唯独你不能跑!你要是跑了,军心涣散,那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你能不能担得起这个罪过?” 孙长龄白瞎穿了一身华丽昂贵的盔甲,如同一个抱头乱窜的过街老鼠,不仅被谋士抓住了,还一下子被质问住了。 双腿股股颤颤,只能满脸惊恐的问,“那该怎么办?” “当然是下令立刻迎敌!” 朱斐被这种蠢货气得差点跳起来,揪着他后颈的衣领说,“现在是刀枪箭雨,立刻让弓箭手和盾牌手上前,刀斧兵和长枪兵后退,其余人马原地待命,临阵脱逃者斩。快下令!” 说话之间,又一支箭飞过,几乎是贴着两人的鬓间擦过,吓得孙长龄战战兢兢,竟然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看着他这副窝窝囊囊的样子,朱斐心里是又鄙视又感慨,这样糟糕的一个人,居然能当上这支队伍的统帅,可见大燕已经是末日余晖,强弩之末,再经不起什么指望的。 他无奈下,只能代为施行将令,然后强行拖着孙长龄高站在船舱之上,替他号施令。 当然两人的周围都有两排盾牌严严实实的笼罩着,严丝合缝地垒成一个屏障保护着,确保这一波波的箭雨不会伤害到他们。 但如此反应还是慢了,已经有许多将士死的死,伤的伤,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个的受伤,士气低落,战斗力也大打折扣。 江面上的敌方又攻击了两次,然后才慢慢的退后,逐渐消失不见。 因为江面上的雾还没有散去,模模糊糊看不清楚情况,朱斐也不敢下令贸然追击,以防误入圈套,落进陷阱之中难以脱身。 大燕的两万人马,几乎是被这么一次攻击就折损了上千人,损失极为惨重,可谓是出师不利,头一次连敌人的面还没见到就吃了个大败仗。 还有几位副将均有不同程度的受伤,之前那个落入水中的副将也没能救上来,因为盔甲太重,一但落入水中又不懂水性,那必然是死路一条。 这次的伤亡不小,等敌人退去之后,大燕的士兵们开始收拾残局,尽量下去打捞落水的同伴,实在救不上来的也值得放弃。 不过在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孙长龄已经不再是刚才那样出征在即前的雄姿英,豪情壮志,反而变得如同惊弓之鸟,战战兢兢。 他以为自己是赤壁之上雄姿英的周郎,却不想自己只是见识了一下战役阵仗后,彻彻底底的原形毕露。 心里恨不得立刻返回金陵,也不当这劳什子的统帅了,就算是当一辈子的纨绔子弟,总好过这样提心吊胆的。 只有谋士朱斐在想,“这些没有穿铠甲,而且不闻声令,不像是西秦的士兵。但是训练有素,绝非普通人,反而像是什么江湖上的水贼盗寇,难道一伙贼人想要打劫财物?” 但是又有什么样的贼人,竟然敢堂而皇之地和朝廷作对,岂非不要命了? 他摇了摇头,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得作罢。 大家本以为这是个“意外”,却没想到这仅仅只是一个噩梦的开始。 接下来的夜晚,这群来路不明的敌人再次出现。 毫无征兆的万箭齐,这次却不仅仅是白日那般,而是涂抹着火油和捆扎着稻草的箭镞,乘着风向,所到之处,直接将一艘艘船舱点燃了。 船上四处着火,这边着一处,那边又烧着了一处,大家忙着扑灭火,却还要提防敌人的攻击。 这时闻听得对面有擂鼓声音,气势磅礴,听到的人都觉得两耳旁“咚咚”直响,好像要被震破似的。 然后自己一颗心随着鼓声而急跳动,情不自禁的紧张起来,仿佛置身于金戈铁马的战场一般。 大家举目望去,看到那对面的一排排小舟竟然慢慢的飘了过来,约有十艘船左右,船和船尾依旧各坐着一个戴斗笠的人,黑影映在江面上,借着月光看去分外明显, 谋士朱斐忙命人放箭,向近前的敌人全力攻击。 这一下生死存亡之际,大家都铆足了劲儿,开弓搭箭向小舟上的人射过去,虽然有落空的,但还是以射中的居多。 可是说来奇怪,这些人即便是身中数箭,依然照样坐于船头,岿然不倒。 尤其是他们头上戴着的斗笠遮住了容貌,身上却还扎的像是个刺猬一般,这样看来更是怪异。 双方离的距离越来越近,便有鼻子灵敏的人闻到了一种含有硫磺的臭味,像是一种熟悉的臭鸡蛋味道,而且还是那种没腌好的半成品。 他反应过来,连忙高喊,“黑火药!是火药!快退!”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大燕船上的火还未扑灭,怎么能再经得起有火药靠近,立刻被引燃,“咣咣”的爆炸开来。 江面上展出一蓬蓬明亮的火花,然后急剧升腾而起,响亮的爆炸声音声声不绝,在高大的三层船舱上,聚成一朵朵灿烂的盛大“烟花”,一片片的明亮火光几乎吞没了这片江水。 其中裹挟着的,是呼喊和哭泣,有着普通人丧生火光的哀嚎,也有着身上着火之后立刻在地上打滚试图扑灭的。 甚至还有的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炸成了手足横飞的惨样。 战役是无情的,战火不分高低贵贱,无论是谁都会毫不留情的吞噬掉,那是一场最盛大的烟火,却包含着无数的性命丧生。 兴亡之苦,都是百姓不能承受之重。 萧易安站在最近的岸边,她从头到尾静静地看着,一言不。 纵然未曾亲自出面,可是这些人都是死在她的计策之下,心里默哀一声,两军对垒,死伤无数,这终究是一件无可奈何之举。 她请教了一位会观天象的高人,算准了这几日的气候和天气。 然后带着涂骥之前给她的令牌,去了青州的分舵。 涂骥的万卷楼下有一大帮江湖人士,还设有几个分舵堂主,其下又各有不少的武林人士,这股人是一股可堪大用的力量。 正因为如此,才能轻易的召集起来一大批人手,还重金购买到了违禁的火药。 白日里的一波波箭雨,是为了试探,试探这次的大燕将领是勇武还是怯懦。 一试之下,果然是个十足十的无能之人。 那计划就更顺利了,到了夜晚时小舟中的人是一个个扎好的草人,他们头上都戴着斗笠是为了吸引注意力,掩盖船中藏有火药的事情。 船下藏着精通水性的人,两两一组,在水中使上内力暗暗地推着小舟行走,佯装出有人在划行前进的错觉。 等到大燕的船越来越近时,他们再急忙脱手,抢先一步,立刻返身而回,以防被火药炸着。 岸边的人已经停止了擂鼓,此时的火药爆炸声,已经能盖得过他振奋人心的鼓声了。 经此一役,大燕的折损之人又多达几千,等清点完人数之后,孙长龄的脸已经像是个霜打的茄子,再提不起任何的兴致了。 他如丧考妣,恨不得跪下来哀求上天。 两万人马只剩下一万,其中还不乏受伤的人,还有断胳膊的,断腿的,让他怎么带着这些人去沙场上打仗。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62章 密林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偷袭,大量的火药毫无预兆的引燃爆炸,直接让大燕的人马折损过半,这场仗还未打,就已经仓皇的像是丧家之犬。 经过一夜的努力,虽然火势已经扑灭,但是许多的船舱被炸毁,已经不能再住人了,船板也被炸碎,连后面用铁链拴着的备用小舟也被炸的四分五裂。 照目前的情况,伤亡惨重,损失过半,连船都被炸了大半,启程时船上储存的粮草被烧得一干二净,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这下子根本没办法再继续走水路了,剩下幸存的人不得不上岸,想办法找附近最近的村庄投宿。 其实,到这了这般惨淡的境遇,现在大燕的将领和士兵们还是不知道昨日偷袭的敌人是谁。 究竟西秦的士兵,或者是哪里来的水贼,对方自始至终不曾亮出旗号,好像是根本不想暴露身份,也难以推测是哪一方的人。 对于饥肠辘辘的众人而言,这些都不重要了。 孙长龄虽然落了水,可是他比较幸运,身上所穿的一套华丽盔甲防护很耐厚,火药爆炸后没有伤到他,仅仅是将他炸飞进了水中。 落入水中后,见到江面上有许多大块的船板被炸毁,零零散散的飘在江水中。 他挑了一块还算完好的紧紧地攀在上面,任由怎么样的风吹浪打都不放手,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在结束后,下属们打捞落水的人,顺带把他救了上来。 可是待上了岸看清楚后,孙长龄的心都凉了半截,先前的几个副将只剩下了一个,其他的不知踪影,估计是已经被炸的连尸骨都难以找全了。 士兵们更是七零八落,一个个灰头土脸,重伤的,轻伤的,还有铠甲和衣衫没了,赤着两个膀子和上身的…… 就这些零落的人围在一块,哪里像是去前线的士兵,简直就像是落荒而逃的灾民。 带着这些人去打仗,孙长龄已经想到后果了,仗还没打,脸先丢没了,估计要被别人嘲笑死了。 他这一番心思,全都写在自己的脸上了,落在别人的眼里,当然少不了涌出鄙夷和怨恨之情。 这个统帅在关键的时候没有一点作用,只会自己惊慌失措,不会指挥也就罢了,还要添累赘让别人去救他,简直是一个毫无用处的草包蠢货。 水路不行就只能走6路,谋士朱斐抹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灰,观察着周边的环境。 然后选了一条看上去最整齐的小路,带领着众人向前走,他根本没理孙长龄会不会跟上来,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让副将带士兵们离开。 重伤的人留在后面,实在没办法行走的人用船板抬着,行走无碍的人在前面走负责开路,这么一队人浩浩荡荡,可是因为伤者太多,行走的度非常缓慢。 孙长龄见没人搭理他,自觉地拖着脚步跟了上去,原先头上戴着那顶华丽丽的金头盔,已经在落水的时候丢了,现在的他同样狼狈不堪。 混迹在人群中,和那些普通的士兵们根本没什么两样,双目沮丧无神,甚至还比他们看起来更颓废。 走了没多久,大家看到了远处有一缕缕炊烟袅袅升起,鼻尖似乎还能闻到那股飘来的饭香。 很多人随身携带的干粮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当时形势危急,船舱都被火药炸了个稀巴烂,许多人只顾逃命,当然来不及再去拿什么吃食。 有炊烟升起,就一定有人家居住,说不定是一个村落,或许就可以吃到一顿饱饭。 这对于刚刚逃过生死劫难的考验,又从昨晚开始就饿肚子他们来说,简直是一个最让人振奋的希望了。 就连重伤的人,脸上都忍不住露出喜色,以为自己活下去的可能又多了一些。 有人兴奋地指着前面的方向说:“太好了,一定是有村庄人家在做饭,这下子可算是有救了!” 大家纷纷议论起来,一扫刚才沮丧无助,差点抑郁到又丧失求生希望的心情,仿佛眼前就能看到香喷喷的饭菜和热汤热水了。 在江上漂泊了一晚,许多人都觉得有些热冷,而刚才看不到什么希望,不知道身处何处,自己究竟又在哪里,面对着这种困境,恐怕还没被饿死,他们就已经被自己给郁闷死了。 但是幸好现在看到了生的希望,有了村落人家,不仅能够吃上饭菜,还能够问明白所处的地点,可以向当地的官府求助。 想到这里,不少人顿时信心百倍,只要穿过眼前的这一片密林,应该就能够到达那个升起袅袅炊烟的村庄。 孙长龄同样燃起了信心,再怎么蠢的草包也是想活下去的。 甚至于在想到会有村落人家的时候,脑子里电光火石的一刹那,还想出来了一个主意,“弥补”过失的一个主意。 这次被人偷袭,吃了一场败仗,如果被金陵那边知道了追究起来,他这个统帅肯定免不了责任。 所以为今之计,最好是能够找些人把这折损的人数给补上。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有时候笨人也有笨主意,孙长龄就想出来了一个又蠢又坏的主意。 他悄悄的移到了谋士朱斐的面前,讨好关系的说:“朱先生,当前的局势你也看到了,咱们这副样子肯定是没办法去打仗的……” 朱斐不言语,静静的看着他,神情冷漠,没有接话。 孙长龄接着说:“前边既然有炊烟,一定有村落人家,这就是个办法啊!咱们可以将沿途上遇到的百姓抓进来,充当人数,将在江面上遇袭一事隐瞒下来,然后再……” 听到这么个馊主意,朱斐摇了摇头,抬脚便走。 “哎哎,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孙长龄想要抓他的胳膊却抓了个空,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 与此同时,众人都加快脚步,走进了这片黑漆漆的密林。 入口处的左右两株大树长得很是奇怪,粗大无比,约么三个人围着才能勉强合抱起来,枝干横斜,斜压压的全部指向东方。 大家看到了,都心想:这世上的树千奇百怪,什么都有,居然还有长得这副怪模样的。 众人此时都无比饥饿,也无暇都顾虑这许多,纷纷加快脚步,66续续地走了进去。 明明是在白日,但是这片密林的树盘根错节,头顶上枝繁叶茂,连绵交错,将整片日光都遮蔽下来,让人仿佛置身于黑暗之中,大家只能手挽着手向前走。 幸好人多,能感觉得到周边都是自己人,即便是一片黑咕隆咚也没什么好怕的。 可更让人心里没底的是,这树林里不能辨别方向,大家摸着黑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许久,竟然还是没有丝毫光亮的存在,似乎离出口还有很远很远。 朱斐觉得不对劲,按照刚才看到的炊烟,大致能够推算出村庄的距离,应该早就从密林中走出来了才对。 他心里闪现出一丝敏锐的警觉性,从刚才的入口处看,这里就处处透着诡异。从刚才的方向判断,然后在脑海中大体描绘着来时的路线,粗略的过了一遍。 刚想指挥着众人按照原来的方向撤回去,却现这路不对。 再细细地想了想,顿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这种奇怪诡异的布局,好像是什么八卦的方阵,是按照阴阳五行设下的迷局障碍。 这种奇门遁甲之术,里面布满了迷阵,最简单的草木都会布满了障眼法,起到迷惑人心的作用。普通人一旦走进去,就别想活着出来。 其中原理博大精深,奥妙无比,更非常人所能破解。 更何况朱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能勉强窥探其一角,八卦的方位都只是知道个大概,而且连死门在哪里都判断不出,就更别说其他的了。 而当下所能做的,只有等死这一条路。 朱斐心如死灰,他能感受到众人那激动振奋的心情,对生的渴望,所以更加不忍心告诉大家这是一条死路。 张了张口,一个字还没有说出,后续的话就被咽回了喉咙里。 如果走不出这条密林,大家的干粮又所剩无几,那么结果只有在无尽的绝望中被活活饿死。 但朱斐不知道的是,象征着死亡的东西正在向他们一步一步逼近,或许还远远走不到被饿死的那一步。 在他失魂落魄的时候,沿着树干缓缓的滑下了一条滑腻腻的蛇,两眼散出瘆人的绿光,张了张嘴亮出獠牙,猛地向他的后颈咬去。 “啊!” 一声无助的惨叫响起,响彻了整个密林,这样的凄惨的声音竟然没有惊起任何一只栖息在树上的鸟雀。 因为,这一片密林原本就是无人居住,甚至连鸟雀都不敢停留驻足的“鬼林”。 萧易安看了看身后的书生,他一袭白色长衫打扮,身材瘦弱,像足了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可是再看一张脸庞,左眼却是一只假眼,有些骇人。 尤其是这个时候嘴角似笑非笑,看起来更像是在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眼前这一片密林就是出自于他,虽然历时的时间不长,却堪称是一片心血之作。 此人在江湖中的名气极大,精通五行八卦和奇门遁甲之术,而且喜欢独来独来,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敌人倒是有不少,讨厌他的人都叫他“独眼书生”。 不过因为这人的武功高,又懂得不少奇门阵法,所以多数人即使心里怨恨,也不敢主动去招惹他。 他是涂骥的手下败将,所以不归属于万卷楼,但是偶尔会出手为其做事。 江湖之中卧虎藏龙,武林人士可谓是一个个珍宝似的人物,只要用的恰如其分,以一敌十,以一敌百,甚至以一敌千都不是什么问题。 谁都没有想到,大燕余下的援兵会葬身此处的密,这个无名无姓的地方,会成为他们这些人的埋骨之地。 书生的右眼里有着嗜血般的光芒闪现,布满了红色的血丝,看到有人走进他布下的陷阱里,就知道这些人绝无生还的可能。 因为那里不仅有着弯弯绕绕的路径,暗含了五行八卦阵,还有着猛兽和毒蛇,只要走进去,无论多少人都是必死无疑。 要么成为被毒蛇咬死的冤鬼,要么成为猛兽的口中餐,里面的沼泽和咬人藤都是能致人死命的,还有种种陷阱,更非常人所能经受的。 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在密林里不出三日,肯定全都要成为黄泉路上的亡魂。 这一点,书生对自己非常有自信,他折扇轻摇,享受着这一刻的赢家感觉,就像是殿试之上,金榜题名,凭借自己的才学被钦点考了一个状元。 大燕派出去的两万援兵,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没了踪迹,像是在人世间蒸了一样。 除了始作俑者,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去向。 青州的官员数着手指头,一天天的算着日子,这些援兵应该早就到了才对,急忙派人去金陵回报消息,顺便催一催,是不是路上有什么事绊住了。 可是消息传到了金陵,燕皇和齐王都很疑惑,整整两万人难道还能都消失了不成。 他们又慌张又着急,忙派人去查探。 后来,才有人顺着原路出,现了许许多多在江上漂浮的船板,推测出他们可能是遇到了什么突事故,沉了船,这才无人生还。 但是这个解释也说不通,那么多人,没道理一个活口都没有剩下。 究竟是遇到了什么样的灾难,才能让将近两万人毫无征兆齐刷刷的消失,因为没有公论,这件事便成了一桩悬案。 人们每每讨论起来,就觉得头皮麻,动魄惊心,各种猜测议论纷纷,鬼神之论大为兴盛。 许多年后,都没人敢走这条水路,担心会遇到什么不测,如燕人一般翻了船,葬身海底。 以至于将来的某一天,还兴起来了“祭拜海神”的典礼,就在此地的江边,百姓们送上鸡鸭羊牛肉丢入海里,希望龙王受了祭祀之后,能福运连连,减少灾难。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63章 求救 大燕派出去的两万援兵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如果之前青州当地的官员还在持观望态度,那么大家现在可谓是彻底的绝望了。 无论他们是怎么消失的,反正连一个援兵都没有了。就单单凭青州这五千人的老弱残兵,又怎么能够对抗西秦的数万兵马。 为了确保消息不会被泄露,大燕名声不会受损,在所饮用的河水中下毒一事,燕皇和齐王根本没有透露给青州的官员半点风声。 只是对率兵出征的将领孙长龄,那么略微的点拨了一下,让他不至于太过害怕,尽管放手去打。 没想到孙长龄折在了半路上,这个消息也就随之湮没,没能带到青州。 所以当地的官员并不知实情,暗暗寻思敌我悬殊,势力根本不均等,又怎么可能有赢的局面,只有被别人碾压的份儿。 于是合计了合计,一商量,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干脆开城降了。 这对于正在采药治疗“金蛇尾”之毒的西秦兵马而言,简直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喜讯。 解毒的方法是知道了,也找到了中毒的源头。 但是这么多人同时中毒,草药根本不够,只能先替一部人解毒,所有人想要完全痊愈还需要一段时间。 郭向明正带着一些人四处采药,已经好转的人也需要时日修养身体,依现在的形势而言,为保稳妥,暂时还不能攻打青州。 哪里想得到,青州的官员们竟然主动降了。 带领着人马纳降时,檀逸之心里忍不住偷偷乐出了声,但是面上还是保持着一副高傲冷漠的模样,仿佛接受纳降是给他们天大的恩赐一样。 青州城的官员见他身姿威仪,腰间佩剑,铠甲加身犹如天神,不由得战战兢兢,态度越恭谨。 这下子不费一兵一卒,又下一城。 金陵的皇宫之内,得知了消息的燕皇怒不可遏,拿着奏折的双手气得抖,“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真是一群饭桶!” 他腾然站起来,桌案挡住了他的半个身躯,但是却挡不住他的怒气。 下一刻,他已经将刚才的奏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即便是这样还缓解不了怒气,干脆又直接将眼前的这个桌案掀了起来,“咣”的一声推倒了。 随即案桌上面摆放的奏折散落了一地,各大案情要务全部被他宛如废纸一般丢弃在地。 先是派出去的援兵没了踪影,又是青州官员接连纳降,还是一次不战而败,慕容烈自从登上帝位后,第一次遇到这样大的耻辱。 这是一次危险的信号,说明当地的官员和百姓们已经对大燕失去信心了。 他们认为大燕最终会败给西秦,所以即便是投降也无所谓。 燕皇想起自己当年横征北战的光辉,北攻进金陵,南打入沣京,四处征战,问鼎天下,从一个被人排挤的小地方官到了后来的帝位,载入史册。 那时施加给别人痛苦的他,绝对没想到,若干年后自己会有这样耻辱的时候。 而现在的他年纪渐老,体力衰退,不再是当年那般的能征善战,根本没有办法上战场领兵打仗。 自从经历了三年前的那场刺杀之后,他便时不时地旧病复,体力已经远远不如以前。 如果以前他是个年近半百的皇帝,但是余威仍在,尤可见当年几分勇武的影子。 那么现在看来,慕容烈比以前足足老了十岁,像是一个寻常人家的普通家翁,身上的那种威势,已经被一再的失败消磨的差不多了。 他长长的叹息一声,难道是上天要灭亡大燕,才致使其陷入这等困境中。 现在正是危急存亡之秋,大燕现在已经抽调不出其余的援兵,更征集不出人手了,如此拖下去,绝对不是西秦的对手,金陵被攻破都是迟早的事情。 身为一国之君,他自己都觉得大燕走到了绝境,望着这御书房满地的狼藉,沉默不语。 内监总管李规见他的火气稍稍消减之后,才敢上前说:“陛下,楚王殿下想见您。” 自从上次的道士算卦一事,楚王慕容旻已经彻底失去宠爱,之前几次的请安,燕皇已经不愿意见他了,连带着对他的母妃也厌恶起来。 不愿意让其居在四妃之,于是又将贵妃的妃位降了一降,贬她到了原来的贤妃。 心情好的时候尚且懒得搭理慕容旻,更何况是现在心情烦闷的时候,当然是不想再见平时不愿意见的人,给自己的心里添堵。 他摇了摇手,果断拒绝说:“朕不见!” 李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答应一声“是”,然后小心翼翼的退了出来。 对等待着的慕容旻说:“楚王殿下,现在陛下心情不好,正不愿意见人,您还是改日再来请安吧。” 李规懂得圆场,皇上不见慕容旻,肯定还是因为反感了他的原因。 而且现在因为西秦一事正在心烦着,正是要人商量对策的时候,如果是齐王慕容晟求见,未必就不见了。 但是说白了,楚王的颜面上肯定过不去,但是圆滑的说燕皇谁也不愿意见,这话就不再是只针对慕容旻一个人了,只要不说破颜面上就不那么难堪。 但是慕容旻却坚持说:“李总管,还望您再次通禀一声,本王有急事要见父皇。” 李规劝说:“楚王殿下,现如今西秦的兵马来势汹汹,正是劫难当头,陛下正心烦着呢。您若非有十万火急之事,就不要触这个霉头了!” “本王要说的事,正与西秦有关。”慕容旻轻声说,“正是一个能抵御西秦兵马的良策,必须要面呈父皇。” 李规看了楚王一眼,知道他不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做噱头。 想了想,转身又进殿帮他通报了一次。 这次燕皇听到有能对付西秦的方法,自然是将原来的失去抛到了脑后,立刻让人进来。 楚王慕容旻行礼之后,立即上前奏明自己的对策。 待说完之后,燕皇的眉间涌上了担忧之色,显然这个计策并不是一个十全十美的方法,有着很大的风险。 权量再三后,燕皇还是最终下了决定。 “事已至今,显然是难以继续抗衡。若是让檀逸之带兵一路打进来,怕是偌大的山河迟早要拱手让人。如果采用了你的计策,或许还有一丝绝地求生的可能。” 楚王的脸上显出一丝喜色,似乎很为自己的计策能被采纳而高兴。 “既然如此,儿臣这就去突厥草原一趟。” 燕皇叫住了他,缓缓地说:“你尽心做事,不用有任何顾虑。”意味深长的语气,像是在承诺着什么,“等到事成之后,朕不会亏待你的。” 有了这句话,慕容暄更是欣喜莫及,再次谢恩之后退下。 燕皇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知道自己刚才所做的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 无论怎样,又是新一波的腥风血雨。 西秦的士兵们中毒需要修养,就暂且住在城外,有些伤势严重的住在城内,但是不许惊扰百姓。 在郭向明神医的全力医治之下,病情已经得到遏制。 不过有些中毒时间长的人,因为身体经常腹泻,极度虚弱,已经是回天乏力,没有撑到熬制出解药的时候。因为此毒,一小部分的西秦士兵不治而亡。 天气太热,这些的尸体没办法保存,只有被焚烧之后,再派人将他们的骨灰送回西秦。 檀逸之暂住了城内,由于出了之前的一档子意外,在城外停滞了这些时日,士兵们的粮草渐渐不济,难以供给。 所以命人立刻调度,让他们从西秦再筹措调来一些粮草来,等什么时候负责押送粮草的人到了,中毒的人们痊愈了,就是再次起兵之即。 在这之前,可以在青州休息一段时日。 当地的官员们大概是知道自己是大燕人,将来在朝廷里怕是不占优势,现在虽然开城投降保住了性命,但是以后未必能在官位上更上一步。 眼下世子就在眼前,这可是能来能决定他们生死荣辱的人。 于是许多官员想要讨好世子,又是送上贺礼,又是请世子去赴宴,还有的送来了奇珍异宝、家传的古玩玉器,檀逸之不胜其烦,几次三番对他们拒之不见,礼物也一概不收。 这样低调简朴的行事,与众人所想象中的迥然相反,大家不解其意,只能是更加小心谨慎,不敢逾矩。 这样风平浪静的过了两日之后,檀逸之收到了萧易安让白鸽送来的消息。 不过只有短短一行字,言简意赅, 情知她居然回来了,激动不已……就是这字迹看着有点别扭,似乎不是出于她的亲笔所书。 不过这种白鸽传讯的方式,只有萧易安知道。 檀逸之分辨了下那只白鸽,被她喂的有些肥肥的,左爪下有个小的红斑点,没错,就是两人平日里用来传讯的白鸽,这是经过训练的,懂得认人。 即便书信不是萧易安亲手所书,也一定与她有关。 檀逸之想了想,将城内的事情交给了杨长史,自己换下来了所穿的铠甲,穿上一身寻常服饰,立刻偷偷地赶去了金泉寺。 之前西秦的兵马驻扎的城外,战事悬而未决,他身为主帅当然需要坐镇营中,不能随意离开,否则容易动摇军心。 但是现在青州已经开门投降,人马既驻扎在城外,也驻扎在城内,整个形势都在掌控之中,自然不用再向先前那样处处提防。 金泉山离青州城不远,檀逸之骑的是快马,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 他将马拴在山下,然后徒步上山,见四周无人,没两步便不自觉的使上了轻功,这下子更快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出现在了金泉寺外。 檀逸之自山下行来,一路上没有遇到一个人。 他素来听闻金泉寺香火鼎盛,此时心内不禁泛起了疑窦,抬手轻轻敲起寺院的大门,第一次没有人应答,又再敲了几下。 这时才从里面钻出来一个年轻些的小尼姑,怯生生的说:“施主,金泉寺近日来闭寺了,不接待香客,还请改日再来。” 檀逸之心里更加不解,遂说:“在下久闻大名,诚心前来上香,请问贵寺为何要闭寺?” 对方支支吾吾的应答不出来,只得匆匆的关闭了寺门。 檀逸之轻笑一声,一个纵起跳跃,腾身飞入了寺院,他以前装作是宁阳侯府的家丁,随着萧易安来金泉寺住过一段时间,所以对寺院内的地形还算熟悉。 在屋瓦上蜻蜓点水般的掠过,直接奔寺院后面的客房。 虽然檀逸之对自己的轻功有自信,却也不托大,知道静慧师太等人会些武功,所以特意避开了师太们念经的大殿,只挑选人少的屋檐。 不一会儿,就到了客房的所在。 萧易安既然与师太是熟识的,她又念旧。檀逸之猜测,她当年所住的地方,与这次应该是同一间,便朝着记忆中的客房寻去。 才在一片屋檐上刚落下,便听到院子里有两个人说话。 有个女声先响起,“你说世子收到书信了吗?如果收到了,没道理现在还不来看望的。难道是那只白鸽知道书信是咱们写的,不愿意寄去?” 接着有个年轻的男子声音响起,“你想什么呢,那只鸽子难道还能成了精?信在腿上绑的严严实实,它就是想撇也撇不下来,肯定能带到的。” 两人的声音停了一会儿,“好了,这个药煎好了,我给小姐送去,你且在这里看着第二碗。郭大夫说了,这火候至关重要,要把握好。” 男子答应下来,见火小了,又继续用蒲扇轻轻地扇了几下风。 单听声音,檀逸之未必能猜得到两人的身份,但是一听内容,便知道肯定是清漪和陈序。 在金陵和沣京见过几次,萧易安给他的信里,也提到过两人。 檀逸之听到萧易安竟然病了,心焦忧虑,来不及开口亮出身份,立即跟在清漪的身后,绕过了一座院墙之后,来到了一间客房。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64章 借兵 檀逸之跟着她来到了一间客房里,与刚才的院落离的不远,只隔了一道院门。 他从屋檐上一个“鹞子翻身”,轻悄悄地落了下来,足尖点地,衣带飘缓,落地时没有出一点响动。他驻足停在地面,刚想开口说话。 结果清漪毫无察觉,自顾自的走了进去,还反手关上了房门。 午后正盛的阳光晒在檀逸之的耳朵上,通红的耳垂露出一点透明色的白皙,因为这一路行来奔波,加上天气炎热,顺着脖颈出来了一些汗珠。 他先前垂在脑后的黑用一顶白玉冠束起,此时擦拭汗水,檀逸之才现脖颈间竟然遗漏了一缕丝,就在垂在自己肩前。 不知道是骑马的时候,还是刚才上山的时候,不小心弄得头散下来了一缕。 他想着这样贸贸然进去,未免衣冠不整,叫旁人看着不好。 于是腾身而起又落到了一棵树上,借着满树的绿叶遮掩住自己的身形,然后取下冠簪,整理起那因为心急被自己遗漏的一缕丝,边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 清漪的声音传入耳中,“小姐这几日沿途奔波,本来之前的毒就没有完全清除,身体虚弱,又费心劳神,葵水迟迟未至,现在这个样子都是累的,还是要静养一段时间才好。 然后有人轻轻地咳了一声,不曾讲话。但听声音就有些虚弱,中气不足,显然是在病中。 虽然只是一声咳嗽,檀逸之的心却仿佛被什么狠狠地揪了一下,想到她原本不该受这些苦难,都是她为了自己才受难的缘故。 心中不忍,头也跟着低了一低。 过了会儿,听到清漪“嘻嘻”的笑了两声,“从脉象上看,的确是比昨日好了许多,郭大夫开的药是真管用,简直是和仙丹似的,药到病除。不过还是不易忧思忧虑,要好好休养。” 这“修养身子”的话说了两遍,即便是出于好意,可萧易安听到耳朵都快起茧了。 “好了,知道了。你现在是真的话多,在拿我当三岁的小孩子吗?” “小姐听了这话,要真的往心里去才行,别只是拿着当耳边风,嘴上说着“好好好”,过两日又照样随自己的性子行事。明明余毒未清,不应该这么奔波劳累,可是你……哎,现在该喝药了!” 清漪说着,将蜜桔从她的眼前拿的远了些。 嘱咐说:“郭大夫说了,这药一天都不能耽误,否则就前功尽弃了。虽然你现在的气色看着好了一些,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平日里的饮食也要多加注意才行。” “我可算知道了,你平日里就是这么唠叨陈序的,难为他能受得了……这药太烫,我等会儿再喝……” 清漪犹豫了下,才说:“小姐,为什么不让世子知道现在你就在金泉寺?明明已经回来了,为什么还要瞒着他,现在他人就在青州城,只要告诉一声,应该没多长时间就能赶到了。” “还是不必了。他现在既然是三军之统帅身负重任,如果让别人知道他因为儿女情长而随意离开前线,那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如此折腾一趟,反倒是我添了累赘。” “再说了,他又不是大夫,就算是找他来,难道我的病就能立刻好了?” 清漪打趣说:“这药能治的是小姐身上的病,可是心上的病还得是“解铃还需系铃人”,心情豁达了才能好得更快。世子现在来金泉寺未尝不可,小姐是太顾全大局了,其实情爱之事,有时候冲动一些也没什么。” 萧易安听了这话,倒是笑了笑。 “就算我让他来,可是西秦的兵马初进青州,他想必有许多要事缠身,未必能脱得开身。” 清漪刚想反驳这话,却听到门外响起来了一个声音。 “谁说我脱不开身,你怎么觉得我不会来?” 檀逸之整理好自己的衣冠,一下子推开了房门,似笑非笑的出现在萧易安的面前。 他神采奕奕,双目炯炯有神,脸庞因为这些日子的辗转沙场受到阳光的暴晒,变得稍微黑了一些,但比之常人还是要白出许多。 萧易安看着他突然出现,还恍惚间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真……真的是你?” 檀逸之见她人在病中,居然还偶有几分呆滞的时候,觉得可爱之极,“当然是我。”又补充一句说,“千真万确,如假包换。” 其实这次两人分开的时日不长,和以前相比是短的多了。 原先还没什么,可是这段时间里经历的事情太多,两人的心智都成熟了不少。 尤其这次檀逸之是在战场上多番厮杀,在刀剑无眼的沙场上纵横驰骋,越体会到世事无情,生命珍贵,变得更加珍惜身边人,也就更加思念自己视若珍宝的人。 而萧易安或许是身体虚弱的原因,情绪比以前也格外脆弱,再加上前些时日劳心劳神,在短短时日内布局筹谋,只觉得自己一人差点难以为济。 这次看到檀逸之毫无预兆的出现在眼前,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她原本是和衣而卧,现在蓦地坐了起来,两人对视良久,却又谁都不一言,执手相看,细腻的感情在彼此的无言中得知一切。 檀逸之自然的接过了那晚熬好的药,“再不喝,药该凉了。” 这次萧易安没有再推辞,顺从的由他喂下去,药虽然是一如既往的苦,但是心里却感到了一丝丝的天意。 喝了半碗之后,又蓦地想起来,“嗯,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金泉寺的,是静慧师太与你说的?” “那倒不是,是收到了你我素日里的白鸽传讯,这才知道。” 说完之后,檀逸之又温柔的舀了一勺药,还动作轻柔的吹了吹。 其实这是檀逸之第一次喂别人喝药,他无师自通,但还是生怕自己做得不周到,所以态度格外完备。 萧易安疑惑的说:“你收到了书信?可是我并不曾写什么书信啊。” 檀逸之只是一味地笑,也不回答她的话。 那只白鸽是两人平日里的传讯之物之后,其他人断然不会知晓,更是难以驱使。 但是……萧易安撇了下嘴,想起自己往日里用白鸽送信的时候,曾经有几次落在了清漪的眼里,依照她聪明伶俐的性格想必早就知情了。 这时,正好刚才悄悄退出去的清漪和陈序一起走了进来,两人正是来送第二碗药。 这药方是郭向明开的,第一碗药是补气养生,第二碗药是固本培元,前者是治伤调养,后者是增益进补,两者缺一不可,所以需要一起服用。 萧易安扫了一眼房内的两人,直接开门见山的问,“是你们两人谁写的信?” 话音刚落,清漪就主动戳了陈序一下,然后回答说:“是他写的。” 陈序摸了下自己的脸,吞吞吐吐地说:“信、信是我写的,但是墨是她磨的。” 清漪又在背后戳了他一下,“虽然墨是我磨的,但是鸽子是他抓的。” 陈序绷不住一本正经的脸,主动站出来包揽说:“小姐你要责罚的话,就罚我一个人吧,这件事情与她无关!” 清漪连忙说:“不不不,鸽子虽然是他抓的,但是写信这个主意是我想的,如果追究起来,我当然逃不了过失,如果小姐要责罚的话,就责罚我们两个人吧。” 萧易安看着他们两人哭笑不得,“这是干什么,怎么还摆出一副苦命鸳鸯的架势?难道我是什么尖酸刻薄之人,非要责罚你们不可?” 再看向檀逸之,他同样是笑得乐不可支,还说:“你手下的人果然都很有意思,这么一出,有点儿梁山伯和祝英台同生共死的意思了。” 萧易安睨了他一眼,对清漪和陈序说:“算了,虽然是假借我的名义送讯,但是你们也是一片好心,这次姑且不追究了,下不为例。” 两人当然高兴,他们知道萧易安平日里,虽然无温柔待人,宽和良善,但是真的生气起来可是不得了的。 于是连忙将第二碗药放下,退了出去,不再打扰她和檀逸之独处的时光。 檀逸之笑完之后,当然是又把第二碗药端起来,喂着萧易安喝下去。 果然就如同清漪所说的那样,心情豁达好转了,身体也会好的快一些,有了檀逸之在身边的陪伴,萧易安的病情也一天好似一天。 檀逸之知道萧易安在病中,又不宜多思,所以不与她说外面的那些烦心事,只挑一些青州城内有趣的事情同她讲。 他语言诙谐幽默,能将平淡生动的故事讲的格外乐趣横生,又故意搞怪搞笑,常常弄得萧易安开口大笑。 别说是静慧师太了,就连清漪和陈序都甚少见萧易安这种平易自然的样子,两人都是格外的惊奇。 萧易安往日在侯府时,是小姐主子,统管家务事负责着许多的奴婢和下人,经常是不怒自威,好来威慑别人。 后来行走江湖,她往往是遇事最终决断之人,平时里清漪和陈序两人也听从她的命令,还是把她当做自己的主子。 虽然萧易安是平易近人的性子,还还是不能最终卸下心防,直到现在和檀逸之在一起,无论是说笑还是平时,就格外自然放松。 等到萧易安身体好了一些能走动的时候,檀逸之就带着她去逛金泉山,如同当年的夏日一样,他们一起在寺内寺外,山上山下的四处游览一样。 现在青州已经被西秦接管,不再隶属于大燕,当然不必向当初那样避人耳目。 萧易安和檀逸之两人都没有伪装,都是锦衣玉服,打扮得体。 旁人见了,还以为是哪对刚刚结成夫妻的新人,娘子和郎君都是少年人,所以结伴出行春游,见两人郎才女貌,又不仅多看上几眼。 檀逸之是每隔两日,会回青州城一次,但是左右无事,待一两个时辰露个面又会回来。 萧易安问起,他说:“你在这里,我总是时不时挂念着,哪能在青州城待的下去?何况那里的官员都是俗人,实在是不堪其扰。” 事实上,刚开始檀逸之是想将她接到青州城里面的,这样方便派人照看。 但是一想,青州城里不算平静,而且很容易走漏风声。反而不及金泉寺这里风景秀丽,平静舒适,让人舒心惬意,更适合养病。 更何况,静慧师太为了萧易安更更好的养病,不受嘈杂之苦,这段日子已经闭寺了,这份心意更加可贵。 想来想去,大概没有比这里更适合养病的地方了。 萧易安和檀逸之的相处了一段平静的时日,可是天下的局势未平,风波未稳,将迎来一场更大的风浪。 这日,在金泉寺中,萧易安和檀逸之先后收到了消息。 檀逸之率先出声说:“是无相的书信。”他边说,边拆开看完了。 萧易安这边则是涂骥和玉娘的信,两人应该是在一处,这信是共同写的,语气像是出自于玉娘之口,但是笔迹更像是涂骥亲手所书。 “是个坏消息。” 檀逸之看完之后,气极反笑,“眼见得西秦要大兵压境,这一路势必要攻入金陵,燕皇居然派了楚王去向突厥借兵,真是个蠢法子!” 萧易安见自己书信所写的内容同样是此事,亦是生气。 “这个法子风险太大了,简直是在拿整个中原冒险,将数百万平民百姓的安危送入虎口。突厥人如狼似虎,性子野蛮残暴,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到时候必然是白白以城池土地相送。” 檀逸之负手而立,双眼微眯,“我敢笃定,燕皇是想赌一把。他的打算应该是,等到突厥和西秦两败俱伤之时,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无论是哪一种法子,都对西秦很不利。” 萧易安说:“即便是大燕要来一个空手套白狼,但是突厥虎视眈眈已久,同样是自视甚高,尤其是现在的达利可汗野心勃勃,他一定会愿意上钩的。”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65章 生事 楚王慕容旻去突厥草原借兵,这个法子看似冒险,实则是将希望押在了自己的亲生妹妹身上。 亲兄妹血脉同源,一脉相承,昭灵公主是现在的突厥大妃,又为达利可汗诞下一子,在突厥的地位不低,从这方面来讲,西秦与大燕有姻亲关系,达利可汗和燕皇是翁婿之谊,借兵合情合理。 而且昭灵从小是大燕金尊玉贵的公主,即使现在去了突厥,如果看到现在大燕陷入这种绝境,不可能不管。 这个计策,是他和贤妃绞尽脑汁才商议出来的。 楚王在燕皇面前早就失宠,他知道这是让自己能翻身的唯一机会,能促成此事,在此等危急之时击退西秦的兵马,立下这个莫大的功劳。 他就能再次出现在朝廷权力斗争之上,可以重新来过,与齐王相争皇储。 所以楚王在得到旨意之后,便立刻率领了一队人马,立刻离开金陵城,星夜驰骋,昼夜不歇,去往突厥的方向。 人未到,旨意先行,路途遥远,单单凭楚王这队人怕是早就凉了,黄花菜都晚了。 所以他早就派人八百里加急,在驿馆持令换马,先把给妹妹的亲笔信送去,将这个消息早先一步带到突厥,让可汗知情可以提早考虑。 这件事当然是正中达利可汗下怀,他原先就是突厥众王子之中汉语说的最好的人,对中原的风土人情极为感兴趣,更是早就对那绵延千里的肥沃土地垂涎已久。 恨不得自己能率领突厥铁骑攻破金陵城,享受一享受那富贵繁华的隆盛之地,到那时奠定下了祖宗基业,为子孙后代造福千秋,立下这种不世之功,也能载入史册了。 达利可汗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他甚至已经等不及了,所以不等楚王来到,提前一步整顿兵马点齐兵将。 清点了一番人数,点齐了约十万人,立刻朝着金陵的方向而去。 于是在半路上,这楚王与达利可汗相遇,两人以名义上的郎舅相称,言语之间一拍即合,抄近路马不停蹄的前往金陵城。 楚王手中有一道圣旨,出入通行无碍,地方上的大小官员不得阻拦。 所以这十万突厥兵马无所畏惧,一路上大摇大摆地度过了城门关卡,如此逢迎异族兵马入内,数千年来,未有如此之奇遇。 青州的金泉山下,此时草木郁郁葱葱,山林之间树影朦胧,遮住了正当头炽热的阳光,给上山的行人们带来清凉舒爽的感觉。 一袭淡粉色软紫烟罗的身影出现在后山的山涧中,她的身边是一个穿着淡蓝色锦衣的男子。 两人并肩而行,都是风华茂然,哪里像是搅动天下风云诡谲的权谋者,倒像是一对新婚不久后出游的小夫妻。 檀逸之语气轻缓,“听说突厥的兵马已经在前来的路上了,足足有十万人马之众,由突厥可汗亲自率领,以“勤王”为由星夜前往金陵城。” 这样震惊天下的一件大事,被他这样言语温柔的说出来,像是在谈什么自己的家常闲事一样,似乎浑然没有放在心上。 萧易安绾了下垂在鬓边的青丝,“即便双方有姻亲关系,这突厥可从未承认过是大燕的臣子,就算要勤王也轮不到他们,想必是为了掩饰狼子野心的说辞。” 檀逸之见前面的一块山石有些陡,伸出手扶了她一下,“突厥乃虎狼之师,这回大燕可真是将豺狼迎到了自己的家中,此举只有受世人唾骂,遗臭万年的份儿。” 扶着他的手,温热的掌心有暖意在旁,萧易安顺势而下,边走边说:“昨夜我又想了想,除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外,或许燕皇还有另一重考虑。” “哦,你说来听听。” 萧易安看着他,“如果不出所料,这次借兵应该是楚王的主意,这次奉旨前去的人也是他。” “如果事后西秦和突厥两败俱伤,大燕就可坐享其成,虽然之前天下人都会唾骂他的昏庸无道,但是等到事毕之后,燕皇可以将全部的责任都推到楚王的身上,说自己是受了小人蒙蔽,到时再重重的责罚他,哪里是要了性命也不为过。只要推的一干二净,他岂不是又成了一位与此事无关的清明君主了。” “你此言有理,”檀逸之细细思索,“我还真没想到这一点,果然还是你聪慧机智。” “应该是足够了解吧,富贵险中求,这一向是慕容家的行事作风。”萧易安松开他的手他的手说,“别忘了,我也是慕容家的人。” 见她主动提及此事,檀逸之还以为是她一时无意失言,等到片刻后,见她神色间平静如常,没有懊悔之色,知道这是句玩笑话。 这才放下心来,随意的接了一句,“你说的是。” 萧易安见他紧张,自己反而笑了。 “血脉是无法割舍的,事实就是事实,不管我自己想不想承认,反正他都是我的生父,我身体流着慕容家的血,这一点无可否认,自欺欺人没什么意思。” “你能这么想就好。血统纯正和门第高贵,这些都算不得什么。我所喜欢的人,只有一个你。” 檀逸之担心她继续挂怀此事,郑重的说: “无论是你的生父是君王还是平民,是贤明还是暴虐,哪怕他只是一介贩夫走卒和地痞无赖,这都碍不着我的心意。天上地下,四周列国,我喜欢的人永远都是你。” “你放心,我在父王和母妃面前也是这么说的。你大可不必担心,也不必有任何压力,身世从来不是你我两人结亲的障碍。我会扫平一切,娶你为妻,江山为聘,此志不渝!” 萧易安一愣,心里当然大为感动,随即情绪不自觉地激动起来,一时间竟然说不出什么话。 她本以为自己的性格是严谨而克制的,就像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不善于表达,总是默默的去为他做些什么事情,前世就是那样。 清醒克制,从不放纵,一向以来谨守规矩和礼仪,这种压抑的感情是痛苦的。 她原以为自己是不会拥有一场纯粹和轰轰烈烈的爱情,可是自从遇到檀逸之以后,她的命运中就闯入了许许多多的例外,再也无法按照既定的轨道控制。 檀逸之就像是一团耀眼的花火,让人无法忽略,在生活中平添了许多激动人心和难以忘怀的时刻。 甚至他灼热的胜于阳光,表面上稍微靠近就会被灼伤,但是其本质如美玉一般的光华夺目,温润到能温暖人心的地步。 或许这就是一种冥冥中注定的宿命,如果这一世不是遇到了檀逸之,萧易安想自己或许不会再产生这样浓烈而炽热的爱意。 她重生之后,曾经想过等到自己复仇之后就功成身退,浪荡江湖,不再去想这种男女情爱之事。 那时的她,虽然面对仇人自信而倔强,但是面对自己的心灵却是孤独而脆弱,或许以为自己已经配不上这样美好的一段感情了。 一开始是被檀逸之的外貌和身份所吸引,但是逐渐了解到他在金陵城的处境之后,现这个俊美无比的男子与自己在困境中有着相同的窘境,这才开始渐渐的开始对他感兴趣。 后来两人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生命中所不可忘却的回忆和时光,所以这种刻骨铭心的日子越来越长,似乎也没有办法不爱上这样优秀到光的人。 耳边是山涧间的泉水叮咚,头顶上有两只黄鹂鸟缓慢地飞过,出清脆的叫声,树影遮蔽了大半的热意。 萧易安轻柔的唇覆上了他的眉眼,然后轻轻地下移到嘴边,亮如星的眼眸轻轻的闭上,然后陷在这样的温柔中不能自拔。 在突厥的十万人马赶向金陵时,从西秦沣京而来负责的押送粮草的官员也快到青州了。 从后山走到寺院前门,檀逸之说:“今日我要回青州一趟,西秦的押粮官高勇在今日抵达,粮草齐备,这下子就可以拔营开战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笑了笑,“对了,燕皇大概是有了突厥兵马的助威,这次觉得底气十足,好像又派了个使者来与我商量议和的事,邀请我前去金陵叙一叙事。” 萧易安忙说:“怕是议和的名义是假,想要图谋不轨,大动干戈才是真的,一去金陵必然是凶险重重,你可别掉以轻心。最好不要去,别中他的计。” “我知道,自然不能轻易答应。” 檀逸之掸了掸淡蓝色衣衫上的灰尘,“只不过这些事,还要细细盘算,与突厥对战。可不比和大燕对战那么轻松了,他们的骑兵骁勇,作战几乎是不要性命的打法,接下来怕是一场硬仗。” “达利可汗是个聪明人,为了保存兵力,他志在中原,未必会愿意和你硬碰硬的对战。”萧易安抿唇轻笑,“或许事情未必只有打仗这一条路可走。” 檀逸之思忖了下她话中意思,觉得不无道理。 突厥这十万兵马是大燕请来的援兵,可是他们的盟友关系可不是那么坚不可摧,反而极为脆弱,如同一盘散沙似的。 燕皇想要利用这个便宜女婿,将来犯的西秦之众击败,然后坐收渔翁之利;可是达利可汗也不是愣头青,他同样想要大燕的土地和城池,其居心叵测,野心极大,同样是极其危险的人物。 檀逸之轻笑一声,这对翁婿关系可真是耐人询问。 便说:“那和突厥的这场仗,怕是一时半会儿的打不起来,恐怕我要另做打算了。” 萧易安见他已经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微微点头。 “下山的路途不近,你就不用送了。” 檀逸之说完,突然从身后拿出了一大簇的花,“宝刀赠英雄,鲜花赠佳人。这花虽然颜色不及你的万分之一,但是能被送于你,它也会觉得与有荣焉。” 他拿出的是一捧淡粉色的花,说不上是什么名字,但是明艳异常,与萧易安身上的衣裳颜色很是相配。 萧易安含羞收下,一路全无察觉,竟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摘下来的,心中觉得丝丝甜意。 之后,檀逸之仍旧是用轻功下了山,然后将拴马的缰绳解开,双腿一夹马肚,向青州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且说押送粮草为的一名小将姓高,名勇,是西秦王妃的亲外甥,他的母亲是王妃唯一的亲姐姐,与西秦王室的关系密切。 因为高勇的父亲早逝,所以自小无父,缺少管束。母亲后来又改嫁给了西秦的高官,接连生下一儿一女,忙着抚养幼子幼女,对他的管教更少。 所以高勇年长到二十有余,性格却是碌碌无为,未成家未立业,幸好与王室沾亲带故的原因,才不至于在街头饿死。 他虽然没有父亲宠爱,也一直缺少母亲关怀,但是因为出生于王室中的缘故,性格还是格外骄纵一些。 这次是他的母亲特地向王妃讨了个恩典,由王妃又说动西秦王,这才将押送粮草的任务派给了他,派高勇到这里来护送粮草,好让他有个名头的封个闲散的官职。 从年龄上论起来,高勇还是檀逸之的表哥。 只是两人的年龄虽然相差不了几岁,但是本事却相去甚远,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幸好高勇再怎么糊涂惫懒,也知道这种押送粮草之事非同寻常,路上不敢有任何的耽误,也不敢有什么逗留。 一路上小心谨慎,沿途不敢惹是生非,眼见着就要按时间将粮草从沣京送到青州城了。 可是午后的烈日正盛,冒着个大太阳赶路,这一支押送粮草的队伍只累得是汗流浃背,口干舌燥,一双眼睛热得直冒光,不住地喘气。 便有人提出来反正快到青州城了,不如就地歇一歇。 高勇立刻应允,反正他是快经受不住了,这样大的太阳快把人晒化了,再赶路命就没了,反正离青州城不远了,不差这一时半刻。 眼见得前边山脚下绿树荫庇,正是个乘凉的所在,一行人马便赶来坐下歇息。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66章 救人 押送粮草的一行人在山脚下歇息着,躲在层层树荫之下,清凉之意布满全身,刚才的热意略微消解,大家这就七嘴八舌地聊起闲话来。 与之前不同,反正现在快到青州城了,约莫也就是个把个时辰的功夫,许多人的警惕心都不像来路上那么重了。 突然间,骁骑校尉高勇问道:“这座山叫什么?我看半山腰上是屋宇连绵,好像是还有人家住?” “骁骑校尉”这个官职原先在西秦是没有的,但是高勇这次既然是押送粮草,总不好无官无职的前去,所以临时封了他一个头衔,充其量是个不入流的品阶,领一份俸禄算是闲散人员。 不过大家看他和王室沾亲带故的原因,勉强听一听他的命令。 当下有知情的人回答他说:“那上面不是人家,而是一座佛寺,这座山名叫金泉,山上面的那座佛寺名叫金泉寺,听说供奉的佛祖灵验,香火鼎盛,在方圆百里外都很有名气。” 高勇轻轻地“啊”了一声,“原来是座佛寺,遇水搭桥,遇寺拜佛,这是应该的呀。” 有士兵听了这话,就立刻皱起眉头说了一句,“咱们是押送粮草的队伍,无论遇到什么事,当然以送粮草为要任务,如今把粮草撇下,莫名其妙的上山拜什么佛?” 身旁的同伴立马捣鼓了他一下,这人才没有继续说难听的话。 高勇的颜面扫地,嘴上是立刻马上不吭声了,但是心里却是老大的不乐意。 明明他是押运粮草的主运官,可是却被当众扫了面子,真可谓是丢了个大丑,心里别扭的像是拧麻花一样,左右不得劲儿。 越想越气,便独自一人起身,赌气似到那边的河边乘凉了,与众人分开。 就在大家乘凉之际,这时青州来接送粮草的当地官员到了。 因为檀逸之在返回青州城之后等了一会儿,可是左等右等的押粮的官员都没有按时到达,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特地派出人马去接应。 青州所来的这位官员是个阿谀奉承的好手,之前奉承西秦世子没有成功,知道高勇是他的表哥之后,便毛遂自荐般的领命前来。 表面上是来引路,实际上想来巴结一下他的表哥。 想着只要事先与西秦的王室打好关系,那么自己以后的仕途还会差吗,便自作聪明的来了。 这位江大人一来便觉得气氛儿有些不对劲,问清楚缘故之后,内心是哈哈大笑,原来是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 便过去劝说:“下官听说高小将想浏览一下这金泉山的风景,其实也没什么大碍。既然粮草都已经送到了,便让这些人先押着粮草前往,只留下几个人随着将军进山拜寺,这又有什么不可的?” 高勇的脸色稍微有所缓和,刚想说话时,却看到对面的江边出现了四五个人影。 这些人俱做尼姑打扮,年纪尚轻,一个个都抱着木盆,里面装着衣服,想必是下山来洗衣服的。 她们两两结伴,时不时地朝着对方言语几句,看起来感情很好的样子,并不像是普通的出家人那般沉沉闷闷,一言不。 只见得其中有一人,肤白貌美,容色秀丽,高勇直瞧得魂飞天外,心神萦绕,险些三魂不见七魄。 而且她又与众人不同,如瀑般的青丝随意地挽起垂在身后,更是衬得她一张脸庞光彩照人,虽然不施粉黛但是犹存秀丽之色。 眼前的这人正是萧瑾绣,因为她是带修行的,所以一众人中只有她留有及腰长,未曾剃度,在墙上她容貌秀丽,所以看起来分外扎眼。 江大人让他起了色心,立刻怂恿说:“这里是金泉寺,看她的打扮,肯定是金泉寺里的一个小尼姑罢了。” 他哪里看不出高勇的意思,继续劝说:“高爷,你既然累了,不妨就在这里多歇一歇。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左右无人,哎呀,正是一个乘凉的好所在啊!” 高勇这时候魂游天外,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一颗心早就飞到了天边,一双眼睛是离不开江面上的那个女子了。 江大人这个时候当然懂他的意思,直接假借高勇的名义下令,先押送粮草的士兵先行前去青州城,然后这留下自己带来的几个人,方便掩人耳目。 待那边押送粮草的士兵问起来,他们就说高大人被太阳晒得头晕目眩,一时之间行不得路,还得再在这里歇息片刻,等过一会儿便赶上去。 那些士兵们觉得高勇的性格贪吃懒做,应该是想偷会儿懒,所以不疑有他,押送着粮草先走了。 那边的江大人则是撺掇着高勇,一个劲儿的鼓励着他的色心贼胆,就想借着这件事献个媚,把自己和他扯上关系。 反正留下的都是他从青州带来的人,都是属于自己人,嘴巴严的很,不会泄露风声,更是无所畏惧了。 另一边,刚刚送别了檀逸之的萧易安,因为他送的花,所以欢欢喜喜的寻了一个好看的花瓶摆着,就放在窗边最显眼的地方。 清漪看着好生羡慕,自己也想要,就忙忙的拉了陈序去摘花。 可是两人才到了后山,就听到有什么声音从山下的方向传来,山涧处流水淙淙,却仍旧掩不住这呼救的凄厉回响,听得人惊心动魄。 清漪知道不寻常,急忙迎着那个方向赶了过去,陈序连忙使了轻功跟上她。 两人朝着下山的方向疾奔而去,没一会儿,已经寻到了声音的来源。 结果见到几位金泉寺的师父被一群穿着官服和兵服的人围了起来,那群人大声呵斥,而那几位师傅只敢默默的小声反驳,看起来非常无助。 那几位师傅见了两人,知道她和陈序是会些武功的,连忙求救说:“两位施主,快去救救师妹吧,她遇到歹人,已经被拖走了,现在生死未卜……就在那个方向!” 说着指了一个方向,清漪立刻说:“这里交给你,我去救人!” 陈序点点头,随口叮嘱一句,“你要小心。” 说罢,不理会那群官兵的厉声质问,直接开打,三拳两脚就卸了他们的兵刃,其中几个格外凶狠的更是被他打得筋短骨折,昏死过去。 而清漪顺着那个指明的方向追赶过去,她隐隐约约还能够听到有人呼救的声音,心里越急,脚步就越快。 她是用足了内力,一个劲儿的奔向前方,电光火石之间从树顶略过,带起一片片树叶惊动,刷啦啦的作响。 没跑出去多远,果然见到了有一个素服缁衣女子,被一个身穿兵服的人强行搂抱着。 而且那女子上身的衣裳已经被撕去大半,哭的是梨花一枝春带雨,但是尽管在百般地挣扎下,还是不能挣脱那人的粗鲁行为。 清漪想也不想,直接伸手取下自己头上的一支金钗,挥手一致向那名男子的背后扔去。 “噗呲”一声,金钗以迅雷不当之势穿透铠甲,直接刺进血肉,把高勇疼得痛苦的嚎叫一声,立刻松开了双手。 在这片刻之间,清漪已经赶到,她先是把金钗从他的背后狠狠的往下一按,刺进去极深的力道,然后又用力地拔了出来。 这金钗可是萧易安送给自己的,可不能白白的便宜了这等小人。 之后清漪看也不看的一脚把高勇踢开,正踢在他最脆弱的地方,人先在地上打个圈儿,然后飞出去足足三丈有余。 又把高勇疼的是呜呼嚎叫,锥心的疼痛响彻了整个山谷,不像是他要对人家用强,倒像是自己被毁了清白。 叫的这个惨,那可真是惊动云间飞鸟,响彻林间走兽,而且因为伤口疼痛不已,他的叫喊一声比一声凄厉,像是一只哑了嗓子的公鸭。 这么一停之间,陈序担心清漪会应付不来,已经顺着声音找过来了。 本来就是,高勇喑哑的痛苦声音那么响,想让人不注意到都难。 清漪见那名女子的上身衣物已经被撕开了大半,露出雪白的肌肤,立刻解下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又尽力帮她遮住羞涩之处。 一回头瞥见了陈序,又连忙叫他不要过来,只把那个躺在地上的贼人擒拿住,千万不要让他跑了。 其实高勇这个时候哪里能跑,他都已经疼的站不起身了,就算是想跑,恐怕也只能滚着才能跑了。 但是陈序还是毫不留情,解下来了高勇的腰带,又把他的衣服撕成一条条的,结结实实地如杀猪般的将他捆了,用手一提拽起来就走。 而清漪则平复着那个女子的难过情绪,她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好好的一个女子却平白遭受如此大难,让人看得甚是心疼。 虽然这一次贼人尚未得逞,想必还是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这女子哭着哭着,突然间收了泪声,怔怔的问,“你……你手中的金钗是如何来的?” 清漪见她看向自己手中还沾有血迹的金钗,眼神中充满了不解疑惑,似乎很在意这件事情,一时间哽住话语,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若是说了真话,岂不是暴露了自己和萧易安的身份,若是不说真话,一时间还真想不到该用什么话搪塞过去。 正思考间,又听得她弱弱的问道:“难道你是宁阳侯府的人吗?”这句话说的声音很小很小,若不是与她离得极近,恐怕就要听不到这话了。 清漪心头一惊,难道是她猜到了什么,立即反问说:“那你与宁阳侯府又是什么关系?” 那名女子的眼神极为明亮,铿锵有力,一字一字的说:“我是宁阳侯府的三小姐,萧瑾绣。” 一听到这个名字,清漪下意识的回避了她的目光。 其实当年在金陵时,她尚与萧仕有旧情时,曾见过他的小妹萧瑾绣一面,不过当时匆匆一面,如今已经三年有余,所以猛然见到想不起来了。 清漪认不出对方,萧瑾绣同样认不出她,只是单凭一支宁阳侯府的金钗猜测她与侯府有关系。 她不愿意坦露身份,所以无论萧瑾绣怎么问,就是闭口不答,一直将对方送回了金泉寺才作罢。 陈序已经抢先一步将高勇那个大胆狂徒押进寺里,还有江大人和他的几个手下,也被老老实实的捆成了粽子,一股脑的押到萧易安的面前。 一开始这些人还有些骄横,尤其是高勇和江大人,一个仗着自己是西秦世子的表哥,一个仗着自己是青州的地方官,言语间都还有些狂妄,不过被陈序三招两招的就被打服了。 没过多久,事情的缘由和经过,这几个人全都竹筒倒豆子般的招了。 虽然他们都不知道萧易安的身份,但是看她气宇穿着不凡,还以为她是个山大王。 心想这金泉寺里居然还暗藏山贼,培养起了一股子横行霸道的势力,怪不得没有顾忌,纷纷向她求饶。 萧易安的确是西秦名义上的世子妃,可是她单独只见过西秦王和西秦王妃,其他人都不曾相见,更别说高勇这个根本无足轻重的亲戚了。 “你们可真是胆大妄为啊,金泉寺就在山上,如此庄严之地,也敢行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萧易安最恨这种辱人清白的事情,看向清漪,问道:“那名女子怎么样?” “身上没有大碍,但是她……她……” 萧易安皱眉,挥手说:“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就是了,如果金泉寺的师傅有什么损伤,必然让这些龌龊之人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清漪想了想,凑上去附在她的耳边,细细说明了那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毕竟严格说起来,萧瑾绣也曾是萧易安的对头才是。 而且清漪曾听人说过,三小姐萧瑾绣以前在侯府的行事嚣张,没少欺负出身低微的四小姐萧易安,两人之间的恩怨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恐怕萧易安知道救的那个人是萧瑾绣之后,还不知道作何想法。 她说完之后,便观察着萧易安是何反应,紧张的咬着下唇。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67章 无耻 幽深禁闭的房门中,一个倩丽的身影不住徘徊。 萧瑾绣想起自己的亲人一个个的离开人世,自己独自凄苦悲凉,在这金泉寺一待就是三年,无人问津,且今日又蒙此大辱,忍不住垂下泪来。 在她暗自垂泪之时,突然间有人轻推房门走了进来,脚步声音越行越近,却没有开口说话。 萧瑾绣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哭得通红的双目,下意识地举起衣袖来遮住脸庞,有些慌张的问道:“是谁?” 那人却并不答话,听动静像是在不远处的木椅前坐了下来。 萧瑾绣已经擦掉了眼泪,于是将挡着的衣袖放下,想看看来的人是谁,可是这一见来人的五官眉目,脸庞轮廓,顿时惊的说不出话来。 虽然时隔三年未见,可是人的五官轮廓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尤其是已经过了成长期的人。 萧易安与清漪不一样,仅仅是一面之缘人的人,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当然认不出来。 可是她和萧瑾绣往常在宁阳侯府里经常见面,两人还少不了有冲突摩擦,关系极差,还险些致对方于死地,怎么会认不出彼此。 萧瑾绣在金泉寺这么多年,消息闭塞,没有个亲朋好友,她并不知道外面生了什么事情。 既不知道萧易安在名义上已经被下令“挫骨扬灰”,早就该死了,也不意外她死而复生的事情,记忆还停留在她是永嘉郡主的时候。 萧易安细细的打量了萧瑾绣一番,她的身形消瘦不少,或许是在这种苦寒寂寞的地方待久了,自身少了许多的富贵气,不再像是个奢华娇宠的小姐。 或许是时常念经静心的原因,她眉目间也没了从前那种跋扈张扬的感觉,变得温和柔顺了不少。 萧易安挥了挥手,让清漪退了出去,房内只剩下了她们两人。 两人互相凝视,却又都没有说话,她们两个算得上是渊源已久的故人,所以此时再次相见心绪都颇为复杂。 萧瑾绣受不了这种沉默的氛围,先沉不住气,开口说:“是你的人救了我?” “是,不过你也用不着感激,只是顺手相助而已。” 如果按照萧易安以前的身份,还要称呼萧瑾绣“三姐姐”,不过她知道了自己真实身世与萧廷没有半点瓜葛之后,自然不会再叫这个称呼。 “清漪救你的时候,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如果遇难的是金泉寺的任何一位师傅,她都会去救的,这次是碰巧被救的人是你。” 萧瑾绣脑子里打了结,“被救的人是我,想必你很失望吧?” “原本以为你变得聪明些,没想到还是这么傻,你在说什么糊涂话?我刚才说了,遇到这种事情,无论遇难的是谁都会救。虽然你我之间有仇怨,难道我能看着你被别人辱了清白?” “你不后悔救了我?”萧瑾绣一张凄楚动人的脸上神情复杂,纠结的说:“你到底是个好人呢?还是一个坏人?” “好人坏人?这世间的事情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 萧易安淡淡的说:“我肯定不是什么十全十美的好人,但同样也不是一个恶贯满盈的坏人,在我看来,世上的大多数人都是如此,不好不坏。” 她反问说:“那依你来看,你的娘亲和你的姐姐萧玉茹,她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萧瑾绣不假思索的说:“她们当然是好人了!” “未必吧,对你而言她们是好人。可是对于被她们害的人又该怎么算?你娘亲下蛊毒害二弟弟萧佑,只是为了争夺家产;萧玉茹视我为眼中钉,曾多次想要谋害于我,你的哥哥萧仕更是视人命如草芥,几次三番想要取我的性命!” 萧易安挑了一个杯子,为自己倒了杯水。 慢悠悠的说:“就连你,也曾一言不合就设计让人辱我清白啊!” 萧瑾绣疑惑的说:“你……你说什么?” “忘了?”萧易安语气不明的说,“果然施害者的记性都很差。崔敬昊,当年那位国子监祭酒的公子,那个好色之徒!崔府婚宴那晚生的事情,难道背后与你无关?” 萧瑾绣这才想起来,当年崔敬昊垂涎萧易安的美色,还是自己从中牵线设计。 其实两人并没什么深仇大怨,只是因为当时与萧易安不合,所以一时私心报复,想要毁了她的清白。 不过后来不知道生了什么,计划失败,萧易安毫未伤,反而是崔敬昊因为服用五石散过多,而变得疯疯癫癫了,成为崔府的一桩丑闻。 时过境迁,萧瑾绣已经快把这件事忘得差不多了。 现在旧事重提,她想到今日的事情,反倒是萧易安的人救了自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话,弱弱的道了一声歉,之后又说了一声谢。 道歉为的是当年的崔敬昊之事,道谢为的是今日相救一事。 萧易安半是调侃,半是打趣的说:“好坏不论,你在金泉寺这三年修身养性的确有点用,居然还学会与人说“谢”字,有些恩怨分明的意思了。” 萧易安说着,突然想起了周祈。 之前在南越时,周祈就曾经和他提起过这个外孙女。说是她之前性格骄纵,命中必定有一劫难,现在既然在寺中修行,已经吃到了不少苦头。 如果萧易安能够回到大燕,希望能够将这个外孙女从寺里救出来,不要让她再受这种青灯古佛之苦。 “罢了,你以前在金泉寺里再待两年,等到天下太平之时,自然可以不必带修行了,出去替你寻个好人家,嫁过去也不辱没你侯府的门楣。” 萧瑾绣一听到这话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认定她所说的话没有虚言,心情如坠入五里雾中,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 “那我姐姐呢,她可以离开金泉寺吗?” 萧易安回过头,神色不明的看向她,“你姐姐萧玉茹之前在金泉寺里突痢疾,病痛缠身,已经去世了。” “那我哥哥和父亲还好吗?” “你的兄长也在两年前在牢中去世了,他是感染鼠疾,不治身亡。而你的父亲萧廷,中风而亡,现在宁阳侯的爵位已经过继给了二房的叔父萧建。” 萧瑾绣如遭遇重击,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宛如是晴天霹雳,“什么,我的父亲和兄长都不在人世了?” 这些消息算得上是朝廷中的大事,也曾经广被人们议论,金泉寺里的一些尼姑早就知道,只不过没人同她讲而已。 既是怕触动她的伤心事,也是担心她知道了家人俱亡之后会有轻生之意。 不过萧易安觉得瞒是瞒不住的,反正将来要将她放出金泉寺,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将来不知从什么人口中知道了,不如现在告诉萧瑾绣,给她一段时间缓冲这种失去亲人的痛苦。 萧易安的话里有所保留,也是觉得萧瑾绣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向善的念头,别让她再回过头来找自己报仇。 反正大夫人和萧仕的死因与自己无关,而萧廷和萧玉茹这两个人是死有余辜,哪怕这两人再多死上几次,萧易安也问心无愧。 萧瑾绣失魂落魄,如同被抽取了所有的力气,双目空洞无神,似乎还不能从刚才那个痛苦的打击中缓过来。 在心里叹了一声,萧易安还不知道,她能不能从这些伤心事里想明白。 人要自己成全自己,人的一条出路也要自己去找,这点别人是帮不上忙的。 这时,清漪从外面走进来,低声说:“世子来了。” 西秦的押粮官里出了这么一个败类,萧易安的身份不好处置,所以让陈序去青州城通知了檀逸之,由他进行裁定。 檀逸之也没能想到,自己才从金泉山上离开没多久,就又返了回来。 他在青州城见到粮草到了,但是押运粮草的高勇和去接送的江大人却没到,心中便不大安定,不知道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直到见到萧易安派人前来传讯,这才知道生了什么。 檀逸之换过了另一身常服,连忙带人快马加鞭的赶过来。 结果一见到高勇,高勇被捆的像是个死猪一般,见了就向他求饶,“表弟唉……表弟,你可来了,表哥在这里受人欺负了,可惨了!” 檀逸之忍着怒气说:“哼,你连有脸讨饶?” 他现在是西秦的主帅,统领着所有的兵马,可是手底下却出了这种不堪之事,简直是给自己的脸上抹黑,让整个西秦蒙羞。 尤其还是在佛寺的山脚下,这件事传出去肯定是更加不堪。 檀逸之一撩衣袍,坐在旁边的一个小凳子上,他现在一路赶来怒气上升,急需要消消气,生怕自己忍不住一掌立刻把这个表哥毙于掌下。 他伸出手给自己扇了扇风,不理会高勇的求饶,自顾自的消着气。 可是没过多久,却听到高勇又杀猪般的嚎叫起来,“她、她来了,表弟表弟,你救救我啊!救救我啊!” 檀逸之瞪了他一眼后,又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见到是萧易安莲步缓缓的走了进来。 刚才还充满怒气的脸色,立刻有所缓和。 甚至露出一抹笑容,“你怎么过来了,生了这等事,我原是处置完之后,再想去给静慧师太赔礼道歉的,一会儿再去去客房找你。” “我是担心你为难。”萧易安同样无视了那几声杀猪般的嚎叫,因为这种声音实在是不堪入耳。 拿出手帕,上前替檀逸之擦了擦汗。 “不必去了,静慧师太那里我已经赔礼道歉过了。师太的意思,倒是没有怪罪,只是说这种心怀恶念之人,希望能尽快处置,不然还要危害世人。” “我知道,纵然师太不说,也是要从重处置的。” 高勇见两人举止亲密,关系似乎非比寻常,小声的问了一句,“表弟,你什么时候还和这山大王扯上关系了?” “山大王?”萧易安冲他微微一笑,但是笑容里没有半分善意,“你说我是山大王,这可真是有意思。” 接着转而说:“不过你还是先想一想自己所犯下的大错吧。你身为押粮官,本就不该玩忽职守,这是罪一;随意调戏民女,这是罪二。” 高勇这个王室里出身的人,从小到大习惯了被奉承和吹嘘,做下了错事也习惯被包庇。 现在大概是觉得檀逸之这个表弟来了,自己觉得有了依靠,他突然一改刚才懦弱胆小的本色,梗着脖子叫,“你难道在场么,有什么证据证明我调戏民女啊?” 然后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说:“有本事,找她出来当面与我对质!” 萧易安冷眼相待,更是激起了他死不认账的抵赖心理。 “再说了,我是西秦的骁骑校尉,堂堂王室中人,西秦王是我姨夫,王妃是我姨母!我这次送完粮草之后回去就封官,一片大好前途,为什么要做这种自毁前程的事情?那女子只是一个尼姑,说不定,还是她见我权势富贵,主动卖弄风情勾引的我呢!” 这番言论说出来,可谓是厚颜无耻到了极点。 饶是这些年萧易安见过了许许多多的人,但是论起“恬不知耻”来,这高勇可真是堪称第一人,当之无愧的头榜。 她冷笑一声,已经不屑于和高勇辩驳了,与这种小人无端浪费口舌,反倒是给自己找麻烦,找气受。 只是看向檀逸之,让他全权处理这个人。 往常檀逸之一向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现在听到这些无耻的话,实在是忍不住痛斥。 “让一个受害的女子与你对质,你怎么能若无其事的说出这种混账话?人家受了天大的屈辱,怎么好意思再斥说你的恶行?” “在金泉寺下,竟然敢做出这种荒唐恶心的事情,还不知道悔改,一味的推脱责任!你简直是西秦王室的败类!” 这一脚是照着脸门踢下去的,登时把人踢了个七荤八素。 高勇咳了两声,觉得口中有异物,一吐之下,大惊失色,原来是自己两颗位于正中的门牙混着血吐了出来。 “判你宫刑!外加监禁二十年!”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68章 剃度 听到这话,高勇吓得差点魂飞天外,直接晕过去,极度惊慌紧张之下,刚掉了两颗门牙的嘴里似乎也不那么痛了。 他结结巴巴的为自己求情,“表……表弟,我再怎么说也是西秦王室的人,你这么不留情的罚判……这不是让人家看笑话吗?” 面对着这么个蠢货,檀逸之克制住自己又想一掌拍死他的冲动。 冷冷地扫了高勇一眼,充满了肃杀凛冽的气息,威慑之意十足,吓得对方不敢再吭声。 “如果我不从重处置,才是让别人看笑话!” 檀逸之做出决定之后,立刻派人把高勇遣回了青州城,由于他这次所作所为的影响恶劣,容易动摇军心,决定在施以宫刑之前先当众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负责监刑的人是杨长史,他在士兵中的威信仅次于世子檀逸之,是监刑的不二人选。 可是他却仍有些动摇,“世子,高公子虽然行事糊涂,可毕竟是王室里的人,如果这样当中打他的板子,恐怕会引起惶恐……” 他又有些犹豫的说了一句,“而且既然是行恶未遂,宫刑和二十年监禁的惩罚是不是太重了……” 檀逸之微微一笑,“师兄,你认为这刑判的太重了吗?如此便对了,越重才越好!” 杨长史尴尬地说:“这我倒是不明白了,请世子指教。” “高勇的确行恶未遂,如果单单按照西秦的律法来讲,判罚的是有些重了。可是师兄你别忘了现在不是普通的时候,而是战时,这时最忌讳什么?人心不稳,军心不定!” “当初兵之时,我们便说了不惊扰大燕的百姓,争取民心,又有世子妃暗中宣传舆论,这才接连生百姓们主动纳降的事情。可是眼下出了这档子的事情,岂不是败坏了西秦士兵的名声?” 杨长史若有所思,“的确,如果不从重处置高勇,会引起大家的轻视傲慢之心,到时候人心涣散,再想聚拢可就难了。” “再者说了,高勇欺负的人正是宁阳侯府的三小姐,她不是普通人,是大燕侯府官宦之女,又和世子妃有些牵扯,于公于私这事情我都该有一个交代。” 檀逸之想起萧易安来,严肃的心情又有了缓解,语气放轻松了一些。 “这次判的是重了些,可是非常之时就应该使用非常手段,更何况高勇这人生**荡,是个纨绔子弟,这个大罪名的确是他犯下的,没有冤枉了他。” 杨长史点点头,“世子说的有理,那下官这就前去监刑了。” 檀逸之身边的随身侍卫,多数是跟随他多年的人,是他的亲信,也有一部分是从西秦刚带来的,所以让他们一并观刑,震慑人心。 二十大板轻则能打得皮开肉绽,重则就能打的丢了性命,全看行刑之人的下手轻重。 之所以没有立刻要了高勇的性命,是因为后面养好伤之后,后面还有一道宫刑等着他,之后就是送回西秦的二十年监禁生涯。 至于青州的当地官员江大人,逃不了怂恿之责,已经在同一天被斩了人头,挂在旗杆上示众。 他带去的那些下属,都是帮凶,按照不同的轻重程度一一处罚,谁都没能逃得了。 等到逐个行刑完毕之后,此事才告一段落。 萧易安知道此事后并不意外,因为她知道檀逸之是不会偏袒徇私的,尤其在这个紧要关头,更是只会重惩,绝不能轻纵。 不过既然此事生在金泉寺,还是要与静慧师太交代一下才是。 午睡之后,她起身前往广明堂,去找主持师太。 结果才走到门口,就看见原本应该做功课的几个蒲团上都没有人,前面搁置的木鱼也不见了。 只有一个年纪尚轻的尼姑拿着扫帚清理,地上是一缕缕的黑,不知是哪个女子的三千烦恼丝,如今尽皆了断,落得一个清净自在。 萧易安上前问:“小师傅,敢问主持师太如今在何处?” 那人弱弱的答道:“师父在后面的禅堂里,给新剃度的弟子讲本寺戒律。施主若是想找主持,朝后面的方向直走,然后左拐第三间禅房就是了。” “多谢小师傅。”萧易安抬步想走,又随口问了一句,“是哪位贫苦人家的女儿来寺里出家吗?” 金泉寺远近闻名,是出了名的香火鼎盛。 所以有囊中羞涩的农家,遇到困境孤苦无依时,会将女儿送进寺里出家为尼,起码还能有口饭吃,不至于饿死。附近有些心灰意冷之人,看破红尘,也会自愿出家。 这小师傅摇了摇头,“不是,原是寺内的一位小师妹,她是带修行,刚刚才让主持……哎,施主!” 她话还没说完,萧易安就已经急匆匆的快步离开了,只留下后面那人的声音还在禅堂里回荡。 带修行? 这金泉寺里带修行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萧瑾绣! 她依言朝后面的方向直走,然后左拐到了第三间禅房,果然见到了静慧师太和那位刚剃度不久的师傅,那人果真是萧瑾绣! 萧易安脑中一时热血上涌,已经被弄懵了,这种情况真是大为出乎预料。 她本想等平定乱象之后,将萧瑾绣放回去成亲嫁人的,可是转过头来她竟然剃度出家,遁入空门了。 难道是因为之前自己与她说的那些话,萧瑾绣知道自己的兄长和姐姐都已经离世,受不了这个打击,才一时冲动做出了这个决定。 静慧师太见她进来,对眼前的弟子说:“圆痴,你且回去修行,有什么不解之处再来问为师。” 答了一声“是”后,萧瑾绣转身退下。 临离开之时,萧易安心有不忍,急忙叫住了她,怕她不理,又抓住了她的手腕。 刚想开口时,萧瑾绣却先说:“施主,贫尼已经脱离红尘,皈依我佛,世间再无“萧瑾绣”这个人了,方外之人不曾有什么留恋,告辞了。” 说完,轻轻的挣脱开萧易安抓着自己手腕的力道,施施然而去。 离开时的那种果断和决然,还真有几分出家隐士的感觉,似乎真的要隔绝一切,不再与这个尘世有任何的不舍和流连了。 萧易安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恰如遗世独立,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既然已经看破世事,现在心境澄明,旁人是劝不住的,你又何必纠结呢?” 萧易安转过头,是主持师太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静慧师太,她自小在侯府里长大,性格骄纵,虽然在金泉寺里待的这几年磨平了棱角,但是还没到心如止水,勘破红尘的境界,这次的剃度出家,恐怕只是一时意气的之争,将来还是会反悔的。” “这倒未必,昨夜我与她彻夜长谈,曾与她深谈开解了一番。” 静慧师太说,“言语之中,她倒是有些大彻大悟的意思,想要割舍一切。这才求着我为她剃度,取了法号,想要正式出家,不再回归尘世。” “或许她的确是被一些事情刺激到了,但是既然已经做了抉择,尘埃落定,她有自己的路要走,别人没法干涉。这一生的时光何其之多,难道萧姑娘能保证,将来她嫁人生子,就定然能寻到个如意郎君,幸福美满,一生顺遂吗?” 萧易安被这话问住了,未来的事情谁敢断言,怎么能够预知结局? 她又怎么会知道,如果萧瑾绣走了另一条路,是忧是喜,是悲愁还是喜乐,能保证她比现在过得更好。 而且别人的人生,当然是需要自己去抉择每一个重大的难题。 谁也没有去安排别人生活的权力,这种看似出于关心的一厢情愿,在她自己看来,反而是一种多管闲事,而且往往对人无益,反而徒增许多烦恼。 萧易安苦笑一下,“主持说得对,这话这真是人深省,让人如醍醐灌顶,一下子想通了不少道理。” 静慧师太微微点头,承诺说:“如果将来她反悔了今日的决定,想要再还俗,我不拦着她就是了。” 萧易安这才放心,说起高勇最终的处置结果。 “西秦世子果然是秉公处置,不曾偏私,令人佩服。怪不得民心如此,纷纷归降,这金殿上的龙椅恐怕很快就要换人来坐了!” 静慧师太感慨了一句,却说的再直白不过了。 萧易安接话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只要能救百姓出苦海的人,他们都会拥戴的。” “当时咱们力战数百山贼,如今还历历在目,仿佛只是昨天的事情一般。”静慧师太诚恳的说,“萧姑娘是个富贵之人,无论将来如此,希望别忘了当初的一片赤诚!” 萧易安说:“师太的话,我会牢记在心的。后日我就要离开了,其实此次前来也是为了辞行。” 静慧师太一笑说:“我知道,听说西秦的人马也要离开青州了。” 许多话不必讲明,萧易安知道主持是懂得的。 她后来想,静慧师太曾爱慕过智清大师,或许出家曾有因为他的缘故;而萧瑾绣曾喜欢过无相,又出家遁入了空门。 而其中这四人又两两互为师徒,或许这也是冥冥中的缘分吧。 而最后的事实证明,静慧师太今日的决定是对的。 萧瑾绣,曾经喜欢过无相那样一身白衣僧袍出尘不染,相貌气质恍若谪仙的人,还能看得上谁呢。 她知道自己亲近的家人全部离世之后,心如死灰,大彻大悟之下遁入空门,专心钻研经书,潜心学问,不问世事,阅遍万卷佛经。 又在广源寺参拜借读了许多经书,花费十几年的时间整理佛经,为后人留下来了许多珍贵的无价典籍。 后来著书立说,因为其参悟透了佛经的真理,见解然,曾引得三千余人争相前来,凝神静听。 在金陵和各地讲经论典,在讲经大会上任人问难,但数千人无一人能问的住她,一时间名声大噪,响彻四方。 当时智清大师和高僧无相均已离世,她成为集佛学之大成者,引得佛门众弟子尊崇备至。 后来她继承了静慧师太的衣钵,成为金泉寺的主持,仍旧是潜心讲经著说,婉言谢绝了朝廷的所有封赏和诰命,直到一百零一岁时圆寂离世。 她离世的那一日,天下间的僧人尽皆伤感,念经度,后来送葬者多达上万人,传为一时佳话。 …… 等中毒的人全都痊愈后,檀逸之整顿兵马,继续向前行进。 选择最近的路途直奔金陵城,短短五日内,排兵布阵又攻破一城,其锋芒锐利不可阻挡。 大燕可谓是内忧外患,当地的官员没有援兵不敢与之对抗,百姓们原本就生活在水深火热的苛捐杂税中,听说西秦士兵不扰民,许多人都起了归降之心。 如此风向,一传十十传百,甚至都传到了金陵城,更是扰得人心惶惶,有些人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准备收拾行囊逃跑。 对方如此来势汹汹,燕皇不由得产生了迁都撤退的念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留残存的势力日后有可能再次兴盛。 眼见得大燕的一半江山已经落入敌人之手,求和的计划被打破,偌大城池上挂出去的免战牌也被敌军一箭射下。 慕容烈是越想越奇怪,总觉得自从三年前自己被行刺之后,这时运越不济,倒霉的事情也一桩接着一桩。 甚至有些事情的走向更像是天命注定的一般,处处透着蹊跷和古怪。 西秦士兵本已中毒,却不治自愈,派出去的援兵本是孤注一掷的最后筹码,却葬身海底,成了海鱼的口中餐。 而大燕现在唯一所能倚仗的,也只有突厥的十万援兵了。 只要突厥能挡得住西秦的攻势,那么大燕就还可以保留下来,如果抵挡不住,那么大燕就注定要覆灭了,成为一个史册里的短命王朝。 随着西秦兵马一路的勇冲猛进,没过多时就直逼金陵城了。 燕皇只能急急忙忙的带着宫内的妃嫔和太监们,还有文武百官和他们的亲属官员后退逃走,暂居随州,了诏令再次求和。 与此同时,突厥的十万兵马已经星夜不停地赶到金陵城外。 双方对峙安营扎寨,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69章 条件 眼见西秦的兵马越逼越近,在一阵匆忙的准备下,燕皇慕容烈带着他的妃嫔,收拾好了皇宫内的细软极珍贵之物,逃离了金陵,暂时定居随州。 事先通知了一部分高官品阶的文武大臣以及他们的家眷,剩下的官员们得到消息之后,也纷纷收拾行囊带好自己的三房四妾,还有叫不出名字的私生子,准备跑路。 还有一部分官员知道大燕大势已去,气数已近,即便是再逃恐怕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准备投降,索性就在金陵城待着不跑了。 他们这一生绝大多数的身家性命和房产、珠宝都在金陵城,是怎么也舍不下这份家产和富贵的,所以干脆就在原地等着,西秦来了就投降西秦,突厥来了就投降突厥,只要日子能继续混下去就好。 而绝大部分的百姓都选择了继续留在金陵城,只有少部分的商户因为担心战火连纷争、财产受损而连夜逃跑了,再将自己的生意转移到他处。 因为西秦说了不会惊扰百姓,并以此为名义拉拢民心,所以在这次战役中,百姓都是最沉得住气的一方,风雨不动安如山。 但是先前若只是西秦人也就罢了,随后突厥兵马的到来又让人心惊胆战,不知该如何自处。 城外有西秦和突厥的双方兵马对阵,双方各不相让,可谓是针锋相对,前两天接连生了几场小的碰撞,伤亡各半,谁也没占取了便宜。 从这开局前的小试探,大家还猜不准究竟是谁能取得最后的胜局,未免受到牵连累及,所以许多百姓也只能忍痛暂时离开温暖的房舍,等到战火消失时再回来。 街上大大小小的商铺早就关了门,一片衰败荒落的景象,再加上许多官员和百姓逃走,无论是高门大户还是陋园屋舍都没了人影,更是萧索凄凉。 往日辉煌鼎盛的金陵城,如今却是人烟稀少,已经不复往日里车水马龙、人流络绎不断的情景了,与一座空城无异了。 今年的夏日,就在这样复杂的战局中悄悄溜走,顾不上扇走炎热的天气,已经迎来了夏末的暑气。 萧易安一眼望去,只见得往日繁华的街上没有一个行人,门可罗雀,街道和商铺处处萧条,凋敝的毫无生气,不像是有人居住的地方。 偌大的街道上只有萧易安、清漪和陈序三人,各乘一匹马,马蹄的哒哒声音在街上不断的回响。 以往九皇子慕容暄在闹市中纵马而行,都受到了御史的弹劾,如今看这副场景,是清冷寂寥,无人问津,再不复从前了。 萧易安问道:“百姓都离开了吗?” 陈序回答说:“自从突厥的兵马到了之后,百姓们都逃得差不多了,连乞丐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孤寡老人无处可去,他们身体孱弱走也走不动,只能留在这里等死。” 萧易安看着这种凄凉的景象,实在有些伤感,“如果可以的话,尽力救助一些人吧,别让金陵成为一座真正的鬼城。” 陈序在后面答应了,然后和清漪慢慢地趋马策行,继续向前面的方向走。 因为皇帝已经带头逃了,沿途有禁军和宫内的侍卫护驾,而城内的官兵也都跑了个差不多,现在进城无人盘查,更无人阻拦。 不过有西秦和突厥在外交战,眼看着大战一触即,普通人根本不敢靠近金陵,都是绕着弯儿走,更别说进城了。 顺着原来记忆中的方向,萧易安转过来两条街,来到了熟悉的温柔乡。 现在温柔乡已经和其他的街道上的商铺一样,大门紧闭,还上了两道大锁,仿佛里面的姑娘们也在已经在这次浪潮中逃跑,无人居住了, 但实则不然,萧易安知道,前朝势力仍然有留守在金陵的。 但是在这个关键时候上如果还开着门未免太惹眼了,所以伪装成了没有人的样子,不仅这里,双燕楼也是这样,只是留下的人多与少的差别。 萧易安三人绕到了温柔乡的后门,然后将马拴在后面小巷子的树边里,直接用轻功翻身进去,她由清漪带着,一齐进入。 因为即便叫门也是没有人应答的,只有直接进去才能引起里面的人的注意。 才刚刚落地便惊动了守卫在后门的人,她们自然是认识萧易安的,一边行礼请人进去,一边去叫玉娘。 其实玉娘也是昨日才收到消息刚回来,她之前在随州,打听大燕皇室迁都他处后的境遇和下一步的打算。 当初燕皇离开金陵时,后宫妃嫔加上皇子皇孙,还有官员家眷多达几万人,各家又担心西秦或者是突厥的兵马入城之后四处抢掠,几乎是把所有值钱的珍贵物件都收拾带走了。 听说单单是皇宫里的珍宝,就带走了约有几百箱,整个队伍浩浩荡荡,前头的队伍已经进了随州城的大门,末尾的队伍才刚从金陵城里出。 这么长的队伍里,当然方便安插人手和耳目,玉娘的人遍布四处,有些已经混在官眷里去了随州,方便探听消息。 温柔乡外面看似衰败景象,里面还是崭新如往常一般,应该是留守在这里的人经常打扫的缘故。 刚烧沸的山泉水,等放温了之后,再兑上些许晶莹澄黄的蜂蜜,玉娘在摆弄茶具的茶桌上弄好了,递过来了一杯。 现在金陵城不比往常,连贩茶卖茶的商户都跑了,当然是连茶叶也买不到了,没有只喝水就已经是幸运了。 玉娘说:“我刚从随州那边回来,慕容烈等皇室中人下榻在了行宫,官员们则居住在驿馆或者是当地商贾巨富的住宅里。不过他们这些人去的太急,除了皇室中人外,其他人现在还没安顿好,还是一片混乱的情形。” 萧易安尝了一口蜂蜜水,那种入口后的甘甜直暖到心脾里,似乎比以往尝到的蜂蜜都要甜。 “那他们接下来有什么应对之法?”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其实大燕现在也是穷途末路了。”玉娘说着,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畅快的感觉。 她是恨极了大燕王朝,也是恨极了慕容家这个叛臣,如今燕皇的所作所为,说是迁都,实际上大家心知肚明,不就是开战之际舍弃城池和百姓自己逃跑? 这种胆小如鼠的做法,定然免不了被人耻笑。 当初陈后主是主动归降了,虽说是身为天子没有负隅顽抗,没有以身殉国,看起来有失气节,可是他也没有像个过街老鼠到处逃窜,起码坦荡。 现在慕容烈身为天子,见到大兵压境,却带头逃走,这种行径,注定只能沦为一个笑话。 以前玉娘做梦都想看到大燕王朝覆灭的那一天,现在已经事倍功半,注定只是时日问题,她怎么能不高兴。 她轻笑说:“如果是突厥赢了,慕容烈和那些文武百官就再迁都回来,要是突厥输了就继续向后撤退,随州只是他们暂时的一个落脚地,似乎还要向后逃。” 萧易安也笑了,“那总不能一直逃吧,难道要永远当个缩头乌龟?” 玉娘说:“官员们现在还搞不清楚皇帝的意思,只能走一步退一步,不逃能怎么办呢?之前大燕明明说了要求和,结果却出尔反尔,偷偷在暗中调兵遣将,准备决一死战,可是这派出去的两万人马却又莫名其妙的遇到了海难,连最后决战的兵力都没了。” 大燕先前对战,十几万兵马被西秦打的全军覆没,连最后的援兵都没了音讯,连续两次惨败已经耗光了国力。 “其实……这两万兵马的死因并不是因为什么海难。” 萧易安犹豫了一下之后,将自己是如何用火药攻击,又是如何在密林里设下陷阱的种种经过,全都告诉了玉娘。 “这是真的?”玉娘惊喜不已,“早就知道你这孩子聪颖,没想到现在妙计百出,在这种紧要关头给了大燕致命一击,可以说是报仇了。” 说着,握住了萧易安的手。 因为与桃花公主情谊深厚的原因,玉娘无异于把萧易安看做是自己的孩子,希望她能平安喜乐的度过一生。 报仇这种残酷危险的事情,玉娘并不想让她插手。 在这一点上,涂骥与她的想法有很大的分歧。 因为他把萧易安看做是陈朝所遗留的唯一血脉,那么就有作为公主的责任,希望她能肩负起更多的东西,譬如兴复旧国这种宏图大业。 “对了,宁阳侯府的二小姐,在离开时带走了你的“骨灰”!” 玉娘拍了拍她的手背,提醒说:“这位二小姐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当初燕皇下令要将你的尸体悬在城门上,当街示众,后来犹不解恨,又下令挫骨扬灰,不留全尸。是她冒着风险,顶着重重压力去将你的“骨灰”收敛了,妥善下葬安埋。后来满城议论纷纷,都钦佩她的胆量啊!” 悬尸示众的时候,虽然萧易安所犯的罪名不明,但已经被定为“钦犯”了。 没有牵连到宁阳侯府已经是幸事了,按理说,萧家应该赶紧和这个人划清所有的关系才对。 可是萧清韵还冒着天大的风险去收尸,去安葬,足可见她的重情重义,甚至不怕燕皇迁怒,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玉娘说:“她将你的骨灰带走,应该也是担心这次兵祸城破,兵马攻入后金陵城一片狼藉,达官显贵的墓园会受损。或者是盗墓贼因为贪图财物,会挖开墓穴偷宝盗玉,所以离开时将你的“骨灰”也一并带走了,这片心意弥足珍贵。” 这一份至真至贵的情谊,萧易安当然大为感动。 她当初被从天牢中救出来,又送进齐王府后,本可以直接离开王府,不必装病。 慕容晟现她失踪了,知道自己被耍了,还被人当成棋子一般用之即弃,必然是暴跳如雷,更能解她心头的恨意。 可是她之所以装病,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佯装自己是染上天花才不幸离世,就是为了让自己的“病逝”看上去自然一些。 让慕容晟不要迁怒于宁阳侯府,不让萧瑾绣和萧佑等人受到什么无谓的伤害。 之所以用这样迂回婉转的方法离开,背后也是一片苦心,这样就算慕容晟再怎么怀疑,可是在齐王妃的亲眼见证下,他也不得不打消疑虑了。 萧易安感慨的说:“二姐姐虽然看起来柔弱,可是与我感情深厚,当然不会弃之不理的。” “只是现在战乱未平,我还不方便与她们联系,以免给侯府带去危险,若是让萧家留在金陵城里,外面有突厥兵马环伺,恐怕也是不太平,倒不如先跟着大燕的人马离开,反正有侍卫保护皇驾,暂时还是安全的。” 萧易安有自己的考虑,她知道突厥兵马虽然现在和大燕结盟,但实际上达利可汗虎视眈眈,又怎么可能安分老实的出力不讨好。 这一招“引狼入室”的计策实在是危险之极,只要稍微控制不好,就可能埋下巨大的隐患,引难以想象的灾祸。 西秦的兵马既然在城外驻扎,萧易安就暂时住在金陵城内一段时间,观战双方。 而楚王慕容旻现在与突厥的兵马在一起,因为他正在与达利可汗商量这次的借兵条件,既然是“借”,当然要有东西去“还”,天下没有白吃的宴席。 之前是事态紧急,只能先带兵马急忙赶到,挽救危局。 如今既然双方已经对峙上了,燕皇已经逃离金陵跑到随州,暂时没有危险,那么就是坐下谈价论码的时候了。 达利可汗开出的条件是土地,要他们拿土地来抵借。 如果突厥能打退西秦,要大燕将十五座城池拱手相送,并且双方划地为界,将来各不侵犯。如果不答应,那么突厥就退兵。 这么大的事情,楚王当然做不了主,要先回随州与燕皇商议一下。 而趁这个时候,突厥可汗又偷偷派人向西秦世子谈条件,不妨双方合力攻燕,事成之后,可各取一半的土地。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70章 赴会 现如今突厥和西秦双方对峙,阵仗浩大,将近二十万兵马在偌大的空地上扎营住宅,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人山人海,刀枪剑阵如乌云密布,充斥着无比残酷的杀意。 双方都在枕戈待旦的随时准备着,提防对方会使用偷袭的手段,尤其是现在这种局势微妙的时候。 大燕要派人再次向西秦求和,使者还在路上,结果未知;突厥以“借兵”为理由要向大燕索要十五座城池作为条件,否则就要撤兵,燕皇还没有做出回应。 而突厥又私下里与西秦协商,希望双方能合力攻打大燕,然后平分土地和城池。 原本是黑白分明的对弈棋局,但是在分出胜负的前夕,没想到第三方的到来,打破了原有的格局,构成了一副微妙的平衡关系。 现在是牵一而动全身,每一方都有着不同的打算。 在楚王慕容旻回随州时,达利可汗私下里遣人去与西秦世子商谈,而派去的使者正是那位“韩先生”——韩德。 因为韩德本身就是汉人,汉语说的最好,若是换了旁的突厥人恐怕会表达不清楚,而且他曾在南越与檀逸之见过一面,不算生分。 不过任凭韩德如何能言善辩,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他洋洋洒洒地说了一通后,才现西秦世子并不吃这一套。 檀逸之另约了一个地点,要与达利可汗见面,亲自面谈此事,而约定的地方就在金陵城的皇宫内。 现在的皇宫与以前不一样,并无禁军和侍卫把守,空无一人,不再是那般恭敬森严,无人胆敢冒犯的天威龙颜之地。 燕皇逃走时,皇宫内值钱的东西也就被收拾走了,禁军和侍卫一同跟着走了,金碧辉煌的宫殿楼阁成了一座座被人舍弃的废屋。 亭台楼阁,屋宇连绵,这座盛大的宫殿曾经见证了一个王朝的灭亡,现在又要重温旧事了,再亲眼见证另一个王朝的衰落了。 一行人大摇大摆的策马进来,往常宫门前一律下马的规定也成了摆设,他们挥鞭疾驰,肆意闯入这富丽堂皇的地方。 忽地勒住缰绳,达利可汗扬鞭一指,指向那最高的一座宫殿,问道:“韩先生,那是不是皇帝上朝时的宣政殿啊?” 不远处的韩德驱马上前,认真的看了两眼。 答道:“没错,那就是燕皇早朝和大臣们议事的宣政殿,是宫内的第一大殿,朝拜和隆重的贺宴都会在那里举行,是最高贵的所在。” 达利可汗仰天大笑了两声,豪气干云的说:“走,咱们到那里看看!” 说着,一鞭打在马尾,骏马嘶叫一声扬开四蹄,在他的驱使下向宣政殿的方向奔去,余下的众人也笑着跟上。 宣政殿位于宫内的正北方,正对紫微星的天官星象,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紫微帝星的位置是众星之主,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的权威。 殿门前的一重重台阶处不能骑马,达利可汗只能在前面下马,步行走进了宣政殿。 他高大伟岸的身影,是草原上受人仰慕的雄鹰,可是一旦走进眼前的宫殿相比,顿时显得无比渺小,渺小卑微到不值一提。 这不是达利可汗第一次来宣政殿,三年前的千秋节,来金陵为燕皇贺寿时,对方就是这里接见了他。 那时的他初到金陵,对这里的一切充满了好奇之心,尤其是这座带着一层神秘面纱的皇宫,心内不胜向往,总想着有一日能取而代之就好了。 他心想:世事变化,当初的达利王子变成了达利可汗,现在这宣政殿的主人也该换一换了。 当初的豪情壮志似乎马上就要实现了,这江山上的土地好像即将成为囊中之物,面临着唾手可得的权力,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达利可汗一边幻想,着一边走上了那重重的台阶,来到了雕刻着的龙椅旁。 后面是一扇髹金雕龙的巨大屏风,同样是龙腾飞舞,气势恢宏,使得整个大殿看上去更加金碧辉煌,气势非凡。 他摩挲着精美的雕工,栩栩如生的龙头和龙尾连着刻在一起,明灿灿黄澄澄的用料象征着奢华,比寻常的座椅还宽上两倍,哪怕是半侧着身子横躺着也不成问题。 满意地看着这万人之上的位置,曾经他是个站在台阶下面的求见天朝皇帝的王子,如今风水轮流转,也要坐上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了。 达利可汗缓缓的抚摸着龙椅的扶手,毫不犹豫地坐了下来。 可比坐在帷帐里威风多了,简直是让人忘乎所以。 望着下面的空阔场景,虽然只有他自己带来的八个下属,但是站在最高处却依旧是掩饰不住的天恩威严,能想象的到当众臣上朝时,这宣政殿里应该是怎样的个个噤声,无人敢言。 他现在没体会到半分“高处不胜寒”,只觉得这种凌驾于万人之上的感觉是真好啊。 正洋洋得意地沉浸于自己的幻想中,突然听得一声破空的凌厉声音,似乎是什么哨声在响。 然后睁眼就见到有一支箭突然从殿外飞来,直奔龙椅所在的方向。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达利可汗不得不从美梦中醒来,他向旁边一躲。 结果脚一滑,不小心从龙椅上跌了下来,幸好反应快一个哆嗦及时站住了,没有狼狈的摔在地上。 这么一躲,这一支箭便从他的头顶上擦肩而过,稳稳当当地落到了龙椅的正中央,来势甚急,尾端的箭羽犹在颤巍巍的不住抖动。 虽然没有受伤,可是这种从高处跌落的感觉很让人憋屈,达利可汗极为愤怒的吼了一声,像是一头受伤的苍狼。 接着一个面目俊美,身穿斗篷的人出现在大殿门前,他玄黑色的靴子踩在地毯上出轻微的沙沙声响,轻缓而从容的步伐逐渐靠近。 从这个人进来的时候,七个突厥人加上韩德便一直盯着他,如临大敌。 韩德更是直接开口说:“堂堂的西秦世子,竟然用暗箭伤人?未免太下作了吧。” “下作?”檀逸之双眉一挑,很是不屑的说,“韩先生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会扣罪名。能在突厥立足的人,难道都是像先生一样的口齿伶俐之辈?” 言下之意,既贬低了韩德,说他只会耍嘴皮子,没什么真才实学。 又贬低了达利可汗,像韩德这样只会逞口舌之利的人都能在突厥受到倚重,他这个可汗也是个不会用人的庸碌之辈。 这话里暗含的意思韩德听明白了,他气的握紧了双拳,刚想反唇相讥。 但是微微瞥了一眼,可汗的脸上尽是迷惘之色,似乎没听明白自己被讽刺了,应该还不知道檀逸之话里的意思。 韩德想了想,若是争执起来,可汗知道自己失了颜面,事后恐怕会牵连自己,还不如让他蒙在鼓里,于是暂且不提,也佯装不知。 檀逸之左手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片半月形的绿叶。 他放在唇边,声调短促时,就出一声清亮的声音,声调悠长时,便是一声凌厉的破空声音,听的人心里一紧,莫名担忧。 示范过后,檀逸之看着韩德,像是在看什么滑稽有趣的东西。 他笑着说:“刚才那出那一箭时,事先已经有哨声提醒,韩先生,难道这还能算得上是暗箭吗?” 韩德面色如常,“即使不算暗箭,那好端端的,敢问世子为何要用这一支箭伤害可汗?” 檀逸之戏谑的说:“并非伤害,而是提醒。这龙椅是至尊之物,可不是一般人能坐的,若不是真命天子,坐了龙椅会折损寿命,恐怕不久于人世啊!” 戏谑的口气说出来的,却是赤裸裸的威胁之意。 这次达利可汗听懂了,知道他在讽刺自己没资格坐龙椅,立刻怒目圆睁,“本汗不是真龙天子,难道你有资格坐这龙椅!” 檀逸之无所谓的说:“既然都说是真龙天子了,当然是上天决定,又岂是自封的?” 他说话是真的气人,明明三言两语将人怒火激起来,待得烧得正旺时,又兜头一盆冷水扑灭了,让人心里极不自在,没着没落。 韩德说:“这番话可真是会绕圈子,如果是天命注定,那么只有天知晓,世子如何知道大汗没有资格坐这把龙椅?” “的确,天机难料,谁胜谁负只有天知道。”檀逸之微微眯眼,“只不过……错把鱼目当珍珠的人,一定没有资格坐龙椅。” 他右手的手指转动,不知从哪里又转出来了一支白羽箭。 不远处,有个突厥人后知后觉的摸向自己的箭囊,才现里面的确少了箭,不过是什么时候落到檀逸之手上的就不得而知了。 檀逸之转动的动作不停,“嗖”的一声,又是一箭,这次直接钉在了龙椅的一个扶手上。 “燕皇逃离金陵时,因为担心宫内的奇珍异宝被贼人偷走,早就将真正的龙椅带走了。这只是普通的木料做出的椅子,既没有足数的龙腾图案,也没有缀着宝石,做工潦草,外面刷了一层金漆而已,并不是真的龙椅。” 达利可汗离得近,顺着箭弄出的豁口,用力一掰,果然脆弱,竟然直接将扶手掰断了,露出了里面的木料。 这下子,他才知道自己是被戏耍了。 他虽然身在草原,对这些事情知之不详,但是大妃曾经与他说过一些。 大妃正是昭灵公主,她是大燕的公主,自然对宫内的事情了如指掌。 宣政殿中的金灿灿的龙椅并不是纯金打造,因为黄金的质地柔软,金银器物只是小件儿,尚且无法察觉,但是如果把黄金铸造成龙椅这样庞大的座椅,很容易会变化形状,无法支撑。 所以龙椅是由紫檀木做成的,“一寸紫檀一寸金”,这种稀缺的上等木料极为珍贵。 紫檀生长缓慢,数百年才能成树,木质坚硬致密,适合用来雕刻各种各样的精美花纹,纹理纤细浮动,故被视为木中极品。 所以龙椅虽不是纯金子铸造而成,但是比黄金的龙椅还要贵重许多。 因为它色调深沉,稳重大方,但是奢华不足,所以铸成龙椅之后,工匠又在椅子的外表刷了一层金漆,如同洒上一层金灿灿的光辉,以表示皇家威严。 达利可汗恨恨地将那断了的一半扶手扔在地上,心里的怒气不停翻滚。 紫檀木坚硬稳固,绝对不会如此脆弱!枉他刚才还那样的欢喜得意,仿佛是真的君临天下了一样,原来却是鱼目混珠,错认了龙椅。 达利可汗怒的时候,韩德却现了一件更让人不安的事情。 他试探的问:“世子是孤身一人前来?” 檀逸之上前几步,身后的斗篷随之飘扬,他微微扬起头,淡淡的道:“单刀赴会,有何不可。” 这话一出,达利可汗和韩德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这次约在金陵城里的皇宫会面,是西秦世子提出来的,达利可汗思量再三,自己若是畏畏缩缩,不敢前去,岂非落了下乘。 刚开始挑选了二十几个突厥勇士,跟自己一同前往。 但随即一想,若是自己带了这么多人,让檀逸之看到必会嘲笑自己胆小惜命,恐怕惹人议论。 于是最终挑来筛去,选了七个人,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武功高强,在沙场上能以一当百,加上一个韩德做谋士,以防有语言不通的地方。 再加上达利可汗自己,一共九个人。 临走时他还下了死令,若是此去有什么意外传来,突厥兵马立刻攻击对面驻扎的西秦,不论打法,拼死一战,为自己报仇。 双方现在还尚未和谈,更没商量好什么条件,即便是商谈好了也是随时能反悔的,所以仍处于战时。 若是另一方有心布置,这次的会面无异于龙潭虎穴。 但是万万没想到,檀逸之竟然独身一人前来,甚至一个随从都没带。 这样的胆量和勇气,真是让人不得不敬佩。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71章 捉弄 檀逸之敢孤身一人前来,这种胆量和勇气让人钦佩,但是达利可汗的脸面登时就挂不住了。 与之相比,他还带了八个下属来保护自己,这种举动不仅显得有些胆小,还分外让人看轻。 幸好他那精心打理过的络腮胡子遮住了下半张脸,才不至于显得太过难堪。 他以往是不蓄胡子的,但是自从成为可汗之后,现蓄起胡子显得有气势,更让人捉摸不透自己的情绪变化,所以就留着了。 韩德不怎么相信檀逸之的话,有些怀疑的走到宣政殿外看了看。 外面的确没有人,也不曾再听到有马蹄声响,目光所及之处没见到有任何人的存在,死一般的寂静,弥漫在连绵不绝的宫殿中。 他转过身,“世子一腔孤胆,敢独身前来,的确让人刮目相看。” 檀逸之不置可否,并不是很愿意搭理这种虚伪的恭维话。 达利可汗的情绪由刚才的愠怒渐渐转为平静,他挥了挥手,让其余的七个突厥下属守在殿外,以防不测,只留下韩德一人。 只是这期间,脸色又不可避免地红了一下。 因为这七个下属站在殿内并没有增加他的威风,反而时时提醒着他,自己的胆色不如檀逸之,才会带了这么多“累赘”。 达利可汗轻咳了两声,从宣政殿上方的龙椅旁走了过来,每走一步,他的脸色就越凝重,像是涂了一层蜡似的。 待到靠近的时候,已经多了一种冷漠疏离的严肃感。 他比起三年前多了些望而生畏的威严,只不过刚才被“假龙椅”的事情打乱了情绪,才显得有些慌张无措,此刻已经恢复了镇定。 他回想着准备好的话语,流利的说:“现在大燕已经是强弩之末,你我两人都是当世的英雄,何必非要继续纷争不休,浪费兵力,不如合力攻打大燕,取得土地各分一半,从此相安无事,平息干戈。” 韩德趁机说:“是啊,兹事体大,如今可汗亲来皇宫与世子您面谈,足可见有十足的诚意,有什么疑虑和顾忌可以谈清楚了。况且西秦与突厥双方对峙,旗鼓相当,一旦真正打起来必定是两败俱伤,何不现在就此收手,各得一半的土地,从此相安无事。” 檀逸之看了一眼宫殿外的天空,万里无云,天清气朗,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接着随口说了句,“可汗与燕皇有翁婿之情,与楚王有郎舅之谊,难道能亲手把你的岳丈送上断头路?若是这样,又该怎么和你的大妃交代?” 达利可汗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征战沙场是男人的事情,她们女人懂什么宏图霸业,莫非世子你在排兵布阵的时候,还要和世子妃商量商量?” 听到这句话,韩德想起了在南越城的看到的那一场对决,突然意味深长地看了檀逸之一眼。 本以为檀逸之会否认,没想到他竟然干脆利索的承认了。 “没错,本王的世子妃才德兼备,智比孔明,且善谋善断,每当遇事不决时,我当然会与她商议。” 他的态度这么爽快,让达利可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倒是韩德转了转眼睛,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没想到西秦的世子妃也是个奇女子啊。” 檀逸之看着韩德,对他话里代指的“也”字不太明白,另一个与之相提并论的奇女子是谁? 韩德带有歉意的笑了笑,“冒犯了,只是在下曾经耳闻这金陵城里也有一位美貌动人的女子,同样是个不凡的人物。” 檀逸之绕开话题说:“这是金陵城里的女子数不胜数,出身于高官贵族的更是不胜之多,说起身份高贵,还是要数大燕的昭灵公主为最尊。” 达利可汗微微点头,轻柔地捋了捋胡子,似乎对这句话深表赞同。 可是韩德很不看眼色的又将话题引了回来,而且这一次更加直接。 “其实大汗与世子原先就有着一桩不浅的缘分,当年你们曾共同求娶宁阳侯府的五小姐为妻,永嘉郡主萧易安,难道不是传为一时佳话吗?” 檀逸之心想:当时哪里是传为佳话,百姓认为哪一个都不是良配,嫁给哪个都够倒霉,都快劝她去出家了。 韩德继续说:“不过后来宁阳侯病逝,她正好要守三年的丧期,这才没办法婚配,没促成一对好姻缘。后来得罪了皇帝,直接下罪入狱乃至不明不白的冤死,香消玉殒,真是可惜。” “说起来如今已正好是三年之期,她的丧期已过,若是还活在人世,说不定会许配给哪一位高门大户的王侯公子,以她的相貌和名声,说不定那人还是未来的小王爷呢。” 说到最后,韩德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檀逸之的身上。 所换回来的,却只是檀逸之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似乎对他刚才所讲的一切并不感兴趣,而且毫无感觉。 可是落在达利可汗的耳中,他忽然想起自己当初信誓旦旦的对萧易安说过,三年之后再来娶她。 在当时,这并不是什么玩笑话,他是真的有这个念头。 可是这三年里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经过争夺汗位,平定草原,骨肉相残等等,还有大妃和两个侧妃的争斗,弄得他劳心费神,实在是顾不上再去想一个已经亡故的人。 所以当年的那份情意现在早就淡了,几近于消失,如果再过几年,恐怕他连萧易安长什么模样都忘了。 于是达利可汗便有些不自在,嘟嘟囔囔的说:“人都死了,还说这个做什么。” 殿外吹进一阵微风,轻轻地扬起了檀逸之的斗篷。 但是这阴暗的宫殿更显得孤冷,他的语气像是这阵微风一样的和缓,但是缓缓地说出来却有着睥睨天下的气势。 “一张嘴就要这江山的一半土地,你们突厥人未免太猖狂了。野心倒是很大,只不过很可惜,只是镜花水月一场空罢了。” 檀逸之说:“天下的土地,我全都要,没有什么让出一半的打算。” 韩德有些意外的问:“那世子是不准备和谈,非要动武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约在皇宫里见面呢?” 达利可汗说:“你是想伤害本汗的性命?” 檀逸之笑了笑,风轻云淡的说:“若是杀了你就能够让突厥退兵,那么你已经死了一万次了。” 他这句话说的近乎于温柔,但是话语里面的威胁之意却是让人心神一凛,不会去质疑这句话里面所蕴含的意思。 达利可汗皱了皱眉,的确,自己虽然是可汗,但并非少了自己一人,突厥的兵马就会因为群龙无而退兵,反而会临危受命的换一个人指挥,然后更加疯狂地攻击西秦,等事后再推选出一个新的可汗。 关于这些,眼前这个人了解的倒是很清楚。 他突然想起来,三年前在金陵也有个人像檀逸之这样威胁了自己,不过是一个女子。 两人之间倒是有点相似,容貌秀美有加,一双眼睛仿佛能够摄人心神,说出的话都是同样的犀利无情,而且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的感觉。 再看到眼前的这个人,仿佛与记忆中的那张相貌重合了一般。 达利可汗使劲的摇了摇头,把关于萧易安的记忆从自己的脑海里赶出去,这可不是想儿女情长的时候。 他双眉怒视,忽然按住了在腰中佩戴的金刀刀鞘,高声说:“那么你弄这一出,是在戏耍本汗了!” 檀逸之似乎在打趣他,故意说:“也不尽然。” 话音刚落,就看到有一簇蓝色的烟火在高处绽放开,在天空中形成一个灿烂的花形,紧接着又是簇簇的几朵焰火在空中绽放,但是由于刚才的花形不同,颜色也不同。 见终于等到了,檀逸之笑了一声,指着殿外问,“这焰火如何,大汗看的可高兴?” “你在这里说什么废话!”下一刻,达利可汗已经握住刀柄,直接将腰中佩戴的的金刀拔了出来,刀光闪烁,显然杀意已动。 他见檀逸之根本没有和他的意思,却又故作玄虚的将自己约在这皇宫之中见面,不是轻视就是想耍诈,里面肯定藏有猫腻。 反正檀逸之不是孤身一人前来,没有任何帮手,不如就直接拿下他这个西秦的主帅。 可是檀逸之似乎看透了他这个想法,摆了摆手说:“且慢!在这之前,我得先告诉你一件事。” 他向西方一指,“看到那个方向了吗,能猜得到那里生了什么事情吗?” 达利可汗本以为是他拖延时间的阴谋诡计,但是转过头再看时,西面确实隐隐有红光冲天。 心中便隐隐觉得不对,不远处的韩德急忙提醒说:“大汗,那是咱们的粮草存放之处!” “啊!什么,你竟然……” 达利可汗怒吼一声,脑子里只有调虎离山这四个字。 “不止粮草被烧光了,而且你大营后面看守粮草的两千人马和派去探哨的五百人先锋营——” 檀逸之伸出左掌轻轻地吹了一口气之后,才合起掌心无所谓的说:“也全都灰飞烟灭了!” 檀逸之说话是真的气死人不偿命,再加上他此刻的语气和脸色是如此的高傲不逊,让人是真的想揍他一顿。 一听说粮草被烧了,达利可汗暴跳如雷,立即用突厥语吩咐外面的七个属下进来,将檀逸之拿下。 见达利可汗怒,韩德有一种不知所谓的紧张感,甚至心惊胆战。 但是再看檀逸之,面色平静如水,波澜不惊的样子让人捉摸不透,他问道:“世子孤身一人进来,就不怕自己会遇到什么不测?” 檀逸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以为这里的人能留得下我,本王若是真的动手,你们都是掌下亡魂!” 韩德知道这次挑选的七个突厥人都是勇士,身经百战,沙场上千磨百炼才留下来的,有的人力大无穷,有的人是百步穿杨的神射手。 他默默地说了句,“世子这话,未免太托大了吧。” 檀逸之硬是不依不饶的顶回去一句,“很快你就会知道了,本王的话究竟是不是托大了。” 刚说完,朝见身后有个突厥侍卫冲过来,便抬手将刺来的长枪掰弯,然后猛地一下子断为两半,一脚将来人踢飞。 然后将带有枪头的那一端翻转过来,左手换右手掷出去,将躲在一旁射箭的人刺了个透心凉, 那人才刚刚拉弓搭箭,结果还没对准呢,就倒在了绣有猛虎的箭囊上,血从心口处泊泊而出,将紧握手中的白羽箭染成了鲜红的颜色。 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折了两人,余下的人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可是檀逸之并没打算放过他们,一个起身猛跳,运掌成拳,双手同出,再落地时已经又将两人击倒。 前一人只觉得招架了一下,只觉得双手剧痛,似乎掌骨都断了,接着两条胳膊软绵绵的垂下来,同时又却感觉涨的快要裂开,简直是生不如死,狂叫一声后,以头撞地。 后一人全无招架之力,跪倒在地上,狂吐鲜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这两拳暗中运气藏劲,周天功力涌动全身,又岂是寻常人能接得住的。 顷刻之间,又折了两人。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檀逸之又取了余下三人性命。 檀逸之谁都伤了,却唯独没伤韩德。 并不是因为对他多么有好感,相反,檀逸之很讨厌这种没气节软骨气的文人。 但是韩德刚才说的话,救了他自己一命。 提到萧易安时,他说是“得罪了皇帝,直接下罪入狱乃至不明不白的冤死”,这个冤字,很是受用。 他应该是第一个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萧易安时被冤枉的。 所以檀逸之放过了他,不过……还有一个。 看着达利可汗腰间的金刀,还有他那一脸碍眼的络腮胡子,檀逸之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很有趣的主意。 接着,一个轻功翻身上前,然后手指一动,点住了穴道。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72章 致胜 一盏茶之后,达利可汗恨恨的看着自己倒在地上的宝马良驹,气的是咬牙切齿。 这可是万里挑一的骏马,放在往常日行千里不是问题,更是他在沙场上奋勇杀敌的坐骑,忠心为主,曾经数次救他逃脱于危难之中,俨然一个是必不可少的左膀右臂。 但是现在它却口吐白沫,全身抽搐,显然是已经无力行走,奄奄一息,终于还是闭上了双眼。 其余人停在宣政殿外的马匹也都是如此一一倒下,统统毙于檀逸之的手下。 取了人的性命就算了,居然连一匹马都不放过,简直是凶狠至极。 沙场上勇猛凶残的突厥人,能以一敌百的勇士,可是到了檀逸之的眼前,就像是用水和土捏成的的泥娃娃,轻轻一碰就碎了。 表面上看起来俊美如斯,实际动起手来却那样凶狠,这真是一件可怕至极的事情。 尤其是韩德这样的读书人,他感觉自己仿佛是劫后余生,哆哆嗦嗦的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额头上因为紧张而沁出的冷汗。 结果因为手一直在不停地抖,所以帕子落到了地上,正好掉在一片血泊里。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檀逸之动手,上次在南越时,檀逸之只是站在城墙上指挥,未亲自参与到真正刀枪剑雨的厮杀里,没有显示出真正的实力。 现在看来,他终于明白檀逸之在西秦战场上的威望为什么会那么高了。 那落在血泊中的手帕,鲜血已经凝结,韩德当然不会再去捡起来,甚至都不想再多看一眼,很容易会引起刚才令人心惊的记忆。 他不知道檀逸之为什么从始至终没有对自己动手,仿佛无视一样的忽略掉了,但这总归是一件幸事。 殿内是人的尸体,殿外是马的尸体,死亡的气息浸透了这一座威严的宣政殿,透着腐朽的味道让人心生恐惧,身边围绕着的阴霾久久挥之不去。 幸存的人,只剩下他和达利可汗,久久沉默了一阵之后,相顾无言。 因为马匹无法再乘坐,意味着两人只能步行着走出皇宫,然后再步行着离开金陵城,回到突厥的扎营驻地。 达利可汗因为在原地站的太久,腿有些麻木,所以走起路一高一低,看起来脚步蹒跚。 韩德上前扶了一下,但是尽量目视前方,不去看大汗那光滑的下巴,还有那被剃了一边的眉毛,因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来。 两个身影落寞的离开,不一言,只是朝着来时的方向,默契的齐步而走,像是在向着什么朝拜的虔诚信徒。 韩德的心中多是惧怕,还掺杂着几分死里逃生的喜悦。 但是达利可汗却是怒气翻滚,一时半晌不能平息,因为对他而言,这简直是一桩奇耻大辱。 同样,他又对檀逸之高明的武功感到不可思议,力大无穷的突厥勇士与他对招时竟然不堪一击。 不由得对韩德说:“中原的武功,竟然这样博大精深,能在顷刻之间取人性命,当真是不得了啊!” 韩德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敷衍的“嗯”了一声。 “幸好只有一个檀逸之,我说是这样的人有成百上千还了得。不过在千军万马之中,枪林箭雨,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只能一味莽打,这种武功就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韩德曾在南越见过檀逸之用兵,兵临城下时,他却是当气定神闲的指挥,那一仗的险恶同样让人惊心动魄。 心想:就是排兵布阵,恐怕你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啊。 不过这话却不敢说了,转而奉承说:“一人的匹夫之勇难成大器,真正的英雄是能指挥千军万马的将才,大汗足智多谋,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这点就远远胜于檀逸之了。” 青石板砖上是缓缓离去的两个身影,一人的身形高而阔,一人的身形低而瘦。 远处一座宫殿的屋檐上,飞檐斗拱,红墙碧瓦,上面同样有一坐一卧两个身影。 檀逸之耳朵微动,他听到了韩德贬低自己的话,轻轻地哼了一声,有点后悔刚才怎么没把他的一条舌头割下来。 萧易安没有听见那番话,只瞧见了达利可汗的模样,忍不住笑着说:“你不仅剃光了人家的胡子,还把他的半边眉毛也剃去了,居然弄成了这幅搞怪的样子?” 若单单只是剃光了胡子也就罢了,但是剃了半边的眉毛却又留了半边的眉毛,那模样简直是滑稽又可笑。 如果再装扮一番,恐怕可以扮成乐坊里的丑角了,保准能逗的人开怀大笑。 檀逸之懒洋洋的说:“看着他那一脸的络腮胡子就烦,邋里邋遢的,索性就替他收拾了一下,看看这个样子多齐整干净。”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杀了他,麻烦太多,会立刻引起突厥的攻击,我连他的命都取了,何况只是一把大胡子。” “本以为这个达利可汗会多带一些下属,这样就能多除掉几个勇武的敌人,否则他们在沙场上肯定会多杀伤我西秦的士兵。没想到他顾及面子,带来的人数寥寥,让人颇有些失望啊。” 萧易安说:“那你怎么没动韩德,只放他一人囫囵个的离开了。” “此事说来好笑,那个韩德提起了你。” 萧易安好奇的问,“都说我什么了?” 檀逸之便将韩德说的那番话学给了她,其中还夹杂着自己和达利的对话。 他模仿的惟妙惟肖,语气和神态简直是极为相似,声调不同,不需解释就能听得出是谁。 听完之后,萧易安觉出了一丝的不对劲儿。 “第一次你明明已经将话题绕开了,可是第二次韩德又提起我的名字,好像是故意的一样……会不会,是他知道了什么?” 檀逸之刚才专心对付突厥人,没怎么重视韩德的话。 现在回想起来,的确是察觉出了有些不同寻常,“或许,是因为他想拿我和达利可汗一起求娶过你大做文章。” 他皱着眉说:“韩德这个人心思狡诈,能言善辩,幸好是个文人,在突厥又是个异族没什么权力,暂且还构不成什么威胁。” 萧易安一想,即使是他知道了我还尚在人世,又能怎么样,只自己前朝公主的身份不昭告于天下,就于大局无碍。 反正这一点,韩德是万万不可能知道的。 檀逸之慢腾腾的动了一下,手里拿着一把金刀,弯如圆月,尤其刀鞘上镶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鲜红如雪,晶莹透亮,能隐隐倒映出人影来。 “不管他,这短刀还算不错,挺锋利的。我拿了来给你玩,你留着防身吧。” 萧易安看了一眼,“我有护身的匕了,要这个干什么。我不会武功,短刀反而还嫌累赘,还是你拿着……” 她想到什么,又将余下的话收了回去,接了过来。 “虽然我用不上,不过我倒是想拿去送给一个人。” “既然送给你了,自然就是你的,随你怎么处置。”檀逸之枕着自己的右臂,凑到她身边,“不过,那人是男子,还是女子?” 萧易安有心要逗一逗他,故意说:“当然是个男子了,清漪的毒术那么厉害,弹指之间就能置人于死地,哪里用的上这种东西。” “是陈序?”檀逸之变得怏怏不乐,“我瞧着他那柄长剑不是挺好的,肯定用不着这金刀,若是给他的话,我劝你还是再三考虑考虑。” 萧易安故意的说:“你不是说,这金刀随我怎么处置,那么送给谁当然是由我做主,你怎么又多管起来了。” “宝刀赠英雄,脂粉赠美人。这金刀外表的刀鞘华丽昂贵,内里锋利如许,不是个徒有其表的物件儿,我只是多说一句,别让明珠蒙尘。” 檀逸之又万般不乐意的添了一句,“那你想送就送吧。”然后赌气般的转过了身子,不拿正面对着她。 萧易安“扑哧”一笑,凑到他眼前说:“好了,不逗你了,那人是个孩子。” “孩子?”檀逸之原本是无精打采的卧着,这下子突然来了精神,猛地坐起身来。 仔细的想了想,笃定的说:“是萧佑!” 萧易安点点头,承认说:“听说他现在习武日益精进,而且异常刻苦,可谓突飞猛进。他从小就不喜欢经史子集,独好刀枪棍棒,将这金刀送给他应该正合心意。” “既然如此,那就送给他吧。” 檀逸之一听是个小毛孩子,没什么关系,又双手一撑向后倒着卧下了,十足的浪荡公子做派。 抬头再看天空,天清气朗,干燥舒爽的空气让人心神俱宁,这偌大的皇宫之内,重重楼阁屋宇中,只有他和萧易安两人,寂静如初。 在纷纷扰扰的红尘之中,这一时半会的清净极为难得,能抛去诸多烦心事,“偷得浮生半日闲”。 檀逸之瞥了一眼那架在屋檐上的四方小桌子,正好卡在了砖瓦的空隙里,所以才能四平八稳,上面摆了四样点心,还有一壶荷花酿。 这荷花酿,是采了太液池里新开的荷花,经过“三蒸三晒”的工序所酿成的。 萧易安这番一闲情雅致,不像是看存心看好戏,倒像是来游玩赏花的。 这里正是皇宫的藏书楼,里面放着自前朝留下的奇书杂谈、经史子集、书法真迹和拓本、古籍字画等等,包罗万千,多达上万卷。 最顶层专门架着一个梯子,方便到高的地方取书。 因为燕皇等人逃离金陵时太过匆忙,所以只挑选了那些珍贵的金银玉器之物,由上到下,统统只拿奢华之物。 对于这些书本古方自然是无人搭理,未曾拿走一本,在不识货的人眼里这些还比不上一块金子,幸好如此,才能完好无损的留存下来。 萧易安前世登上凤位之后,在宫里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除了自己的寝殿外,就是这里了。 那时她深感到自己的学识不足,恐难以治理后宫,辅佐夫君治理天下,所以日学夜学,比那些寒窗苦读的秀才还要努力。 所以对于这个地方,她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檀逸之将一块芙蓉糕送进她口中,可是萧易安正忙着看什么东西,只咬了一小口。 他就将剩下的大半块扔进自己的嘴里了,含糊不清说了一句话,又喝了口荷花酿,才问道:“看什么呢,值得这样子的认真……” 说罢,凑上前将下巴托在萧易安的颈中,轻柔地哈了一口气。 萧易安受不得痒,身子急忙向后缩了一下,可是这下意识的反应却正撞进他的怀里,倒像是故意的一般。 檀逸之似乎很满意这次的“投怀送抱”,顺手搂住了她的腰身,贴在耳边,又放轻语气的问了一遍,“究竟在看什么呢?” 萧易安挣扎了一下,却无半分作用,只能由他抱着了。 幸好这皇宫内再无旁人,不然光天化日之下如此作风,果真是要羞死人了。 “我在想,突厥的骑兵勇猛,而且非常擅长在平原作战,如果选择正面与他们对决,无异于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恐怕不是良法。想要赢,还是得出奇制胜。” “嗯,是这个道理。” 檀逸之深以为然,“突厥人生长在草原上,从小就开始骑马射箭,精于骑射,而且他们所骑的马匹也是上等,这点西秦比不上。” 沙场之上,全真是真刀真枪的交锋,一旦慢了片刻,可能连头颅都被别人一刀斩下来了。 所骑的战马当然也很重要,马镫是否灵活,变砍击为切击,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连起来,却是能决定一战能否制胜的关键。 所以他刚才越看心里越不舒服,一时冲动,干脆把突厥人的马也毙于掌下了。 现在想想,原应该留下几匹,牵回西秦驻地的。 又听萧易安说:“之前用火药对付大燕派出去的两万援兵,威力巨大,那时我就在想,这次能否如法炮制,再用火药对付突厥人?” “我在藏书楼里找到了所谓“火炮”的构架图,已经交给了涂骥他们,也采购了大量的硝磺和材料,希望能够赶快赶制出来。这是复刻下来的,你看看。”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73章 替罪 一谈论起正事,檀逸之的脸色立刻跟着变得正经了,不再嬉笑。 他正色说:“火炮?就是多年之前慕容家一路南上,攻入金陵时所用的那个东西?” 檀逸之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曾经听自己的父王和母妃说过这种“火炮”。 燕皇慕容烈当年起兵造反后,之所以能够这么快从一座县城打到金陵,后来又打到西秦,一路上有如神助少不了火炮的作用。 那种火炮用铜铁制成筒状,以石子塞口,旁通一线,用火可以点燃,攻城时威力巨大,所到之处炸裂的分毫不剩,哪怕是再坚固的铠甲,再牢固的盾牌都抵挡不住。 火炮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能将敌人进皆击溃,对战时直接将坚固的城墙炸裂焚烧,比抛石机和弓弩要厉害的多了。 他是亲耳听闻的,萧易安则是从史书上和记载的典籍上所看到的。 后世的史官亦曾记载此事,而且这个火炮还引起过不少的争议。 当时有太多的文人反对,说这种火药的威力太大,有违仁义之道,礼智信义等等,好像还专门写了一篇文章面呈君王要求弃之不用。 不过这只言片语之间说的模棱两可,萧易安也不确定火炮被毁的具体原因是什么,只知道争议非常大。 燕皇不是那么容易接受别人威胁的人,如果不是他自己内心的主意,恐怕那些文人也无从下手。 “没错,当年大燕用这种火炮攻入金陵和沣京之后,因为担心威力太过巨大,所以就将火炮车毁掉,我是好不容易才在藏书楼里找到了这个的复原图,拼凑起来,现在已经在加紧研制了,希望能派上些用场。” 萧易安说:“现在涂骥的万卷楼不缺人手,不缺匠人,更不缺钱和材料。只不过还需要一段时间,这种东西急也急不来,只能耐心等待了。” 檀逸之坐着,拱手向她打了个千儿,“那就多谢贤妻的帮助了。” 萧易安忙按下他的手,“还不知道这种火炮能不能造出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我暂时可不敢居功。” 檀逸之轻轻地刮了下她的鼻子,“无论最终能不能派上用场,都是让你劳心费神了,为夫难道还不能谢谢了?” 无人打扰,两人就这样在藏书阁的屋檐上闲聊一阵,直到暮色降临时方才离开皇宫。 达利可汗回到了突厥的驻地中,部下见他被剃光了胡子和半边眉毛,威严全失,都忍不住笑了。 气得他现在就想要攻打西秦在对面的兵马,但想了想,最终还是忍住了。 因为大燕那边还没有给出来明确的回应,如果燕皇现在想要出尔反尔,不准备给十五座城池,那么他现在攻打西秦是正中下怀。 再怎么样也要等楚王慕容旻回来之后再说,想了想路程往返也不过就两三天,再忍一忍。 等忍过这几天之后,他一定要让檀逸之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粮草被烧,先锋营的人被灭,这两件事里面少不了涂骥的功劳。 他所组织而成的万卷楼里,人才济济,不少的江湖中人都在内听从号令,尤其这次是听说去打突厥人,大家都纷纷主动前往。 这次的奇袭,对突厥是一次不小的打击,于是全身而退后,大家在双燕楼里开起了庆功的宴会。 双燕楼本就是金陵最出名的酒楼,还留有平日里采办下来的鸡鸭鱼肉,菜肉果粮,少不了必备的佳酿,加起来足可以弄出一顿丰盛的宴席。 现在的金陵城虽然说人烟稀少,留下的人不多,但是并不代表着可以掉以轻心,否则就容易暴露身份。 所以大家只用了一楼的大厅,而且将窗户上都用黑布遮住了,好让人看不清里面的光景。 庆功宴开始之后,这些人就吃吃喝喝的闲聊起来反正都是江湖中人,百无禁忌,没有那么多礼教的约束。 胡侃了一会儿之后,又有人说:“这次若不是因为武三兄弟,咱们哪里能够知道突厥人粮草的位置啊!” 武三这次挖通了密道,悄无声息地潜入突厥,找寻到了他们放粮草的位置,实在是功不可没。 虽然他的身材还是和原来一样矮小,只有常人的半腰高,但是从自身的打扮上与以往判若两人。 换过一身寻常整洁的衣衫,又好好的弄了弄原本乱糟糟的头,不再像原来那样邋遢,整个人看起来有精神多了。 他因为以前是盗墓起家,做这种见不得人的行当,到哪里都是受人鄙视的,还没有被人这样吹捧过,又开始高兴的喝起来。 涂骥站在三楼的楼梯,看了一会儿之后离开,走进了雅间。 他身为楼主,本该与大家同乐,但是他一向严肃到寡言少语,别人看了都心生害怕,出现后他们反而要束手束脚,不能像现在一样这么自在。 楼下是一番热闹场景,雅间内也有伊人相伴。 玉娘也准备了一些酒菜,是她亲手做的,这么多年来,两人对彼此再熟悉不过了,胜过于了解自己。 更重要的是,大燕现在终于走到了大厦将倾的那一步,两人等了这么多年就是想见到这一日。 现在的金陵城是荒凉,可是在二十多年前他们见过比这还要荒凉的一幕,那就是慕容烈带兵攻打进来的时候,雷霆手段,对所有皇室中人和禁军片甲不留。 那才真叫做是血流成河,人间炼狱。 这么多年过去,两人所等待的终于有了结果,眼见的大燕王朝走到了尽头,而且又找到了公主所留下来的遗脉,陈朝有后,可谓是好事成双。 玉娘斟了一杯酒,问道:“火炮的事情要加紧督造,现在形势紧急,或许能成为这次打败突厥人的一个关键所在。” 涂骥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 两人的年纪都不小了,关系又非比寻常,说话早就不拐弯抹角了。 玉娘直接说:“听说这段时间你和邓巢来往颇多,常常谈到深夜,不知道在商量合计些什么。大燕眼看这就要灭亡了,咱们也算是得偿所愿,不辜负了这么多年的忍耐。再者说了,现在既然知道公主留下遗脉,就该以她为尊,别私下里议论些其他的什么。” 涂骥刚拿起来的酒杯又放下了,他的脸色变了又变,但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玉娘继续说:“邓巢这个人虽然忠心,可是他因为家世不好善于逢迎,机敏多变,又心思深沉,当初在禁军里是个靠左右逢源才上位的人,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当初同殿为臣,你们多次意见不合,也生过一些争执。 不过因为陈朝没了,大家都成了亡国之臣,境遇凄楚,所以现在相见才倍感亲切。虽然不再计较过去的恩怨,但是并不代表这他这个人的人品没半点问题了。他这次的拥立,是不是有投机取巧的意思,值得怀疑。” 听了她的话,涂骥只是默默不语,不知心里想法。 不止如此,从开始到结尾他都没表态,所以这顿饭吃的并不算舒心。 且说楚王慕容旻到了随州,立刻下马进了行宫,面见燕皇,将达利可汗要十五座城池的消息告诉了他。 行宫虽然是暂时落脚之处,但是皇帝所在,皆是净水泼街,黄土垫道,一路上有人前呼后拥的伺候着,派头不比在皇宫时弱。 而一路跟来的那些大臣们,有些人也没改往日里跋扈骄奢的作风,不仅欺压百姓,还欺压商户,强行霸占了他们的住处,惹得民怨沸腾。 不过这一点,百姓们可就是告官无门了,有些百姓只能被迫逃离随州。 皇室中人都住在行宫内,包括皇子和妃嫔们。 “十五座城池,想要乘火打劫,他的野心可真大啊!” 燕皇的眼神愈阴鸷,那张年老的面孔看着更加骇人,干枯苍老的皮肤像是已经到了垂暮之年的人。 楚王的心里七上八下,向突厥借兵这件事可是他一力促成的,如果这个时候失败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劝说:“父皇,现在檀逸之来势凶猛,幸亏突厥可汗抵挡住了一阵。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十五座城池将来还能拿回来,但是如果现在让西秦攻进来,大燕将不复存在了,孰轻孰重,您可要好好思量啊!” 慕容烈认真看着自己的儿子,仿佛是第一天认识似的,因为这样的软骨头真不像是他养出来的皇子。 他在心里无奈的想,突厥人又何尝是什么友善之辈,现在是战乱之时尚且还能安稳一阵,不动什么乱心思。 但是一旦等到结束后,必定会变本加厉,像是豺狼一样吃了人连骨头都不剩下。 燕皇负手而立,想了想,又看了一眼神色有些焦急的楚王,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罢了,你这一路奔波也累了,先下去歇歇,去见见你的母妃。” 燕皇长叹一声,语气中似乎包含了无限的哀伤,“朕会令大臣草诏拟旨,由你将旨意带回去,继续与突厥可汗磋商,有什么事,你可再行请旨。” 楚王刚才心中的疑虑立即消散,说了一句,“父皇英明。”然后告退。 他虽然走了,可是的燕皇的心里却不是滋味,一想到刚才的那张脸庞就觉得不舒服。 养了这么多年,竟然养出一个帮突厥人说话的皇子,真不知道说他蠢还是坏,这样的人,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没得让人厌恶。 他轻咳一声,对屏风后面的人说:“人走了,你出来吧。” 窸窸簌簌的声响过后,躲在屏风后面的慕容晟闻声出来,一副拘谨的模样。 刚才他正在与父皇谈论政事,突然听到楚王在外求见,顿觉尴尬,不好直接离开,暂且先让他躲在了屏风后面等一等。 齐王慕容晟和楚王慕容旻是争储的对手,两人之前的关系差到极点,互相排挤,自己羽翼下的大臣也用这样手段争权夺利,还曾经在朝堂上吵起来,差一点大打出手。 这些事,燕皇心里跟明镜似的,所以他觉得两个皇子还是不见为好。 待人走后,慕容晟才缓缓走出来,面容佯装平静,但是他的心里却极为忐忑不安,已经预见了事情一种极为不好的走向。 不为别的,突厥可汗是楚王的妹夫,他又促成了借兵的事。 如果到最后突厥真的打退了西秦,楚王自然成了居功至伟的人,他这次是挽救了整个大燕王朝,如此功绩,那么皇位应该就再与自己无缘了。 这三年里,明争暗斗除掉了不少与自己做对的人,在朝堂中好不容易大权独揽。 眼看着就要登上太子之位了,就又来了这么一出,慕容晟焉能不气。 他是真后悔,在趁着楚王势微的时候,自己顾念着不要得个“残害手足”的名声,没有直接落井下石,在暗地里要了他的性命。 若是当时能够斩草除根,现在够没有这个大祸患了,悔之晚矣。 燕皇淡淡的说:“刚才楚王说的话,你都听到了,那你做何想法?” 慕容晟心里一沉,不知道父皇问这个是何想法,但是背后一定有什么深意。 他自己的立场,进退两难,态度上肯定难以模棱两可,不如赌一赌,直截了当的表明态度。 他心里一横,直接说:“父皇,儿臣以前和突厥打过交道。他们言语间野蛮无知,行事粗鲁无礼,是没有经礼化教养的荒蛮之辈,若是与之合作,纵然一时得利,难免后患无穷。” 燕皇看着他的神色里,立刻多了几分赞赏,“说的很好。” 慕容晟心里稍稍安定了些,知道自己刚才押宝押对了。 “所以你要记着,这次和突厥借兵之事,是楚王一人鼎力促成的,是他面呈君王,为突厥可汗担保,与旁人无关。日后纵然解了大燕的一时围困之急,他是个功臣……可是他将突厥人引进来关,也是个大大的罪臣,将来是要被钉在耻辱柱上,受万人唾骂的!” 慕容晟立刻明白,原来楚王只是个替罪羊啊。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74章 身亡 慕容晟知道了父皇的这层意思,心中暗暗揣摩,如果楚王只是一个替罪羊,那么这借兵这件事情远远不是那么简单。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在此心神不定的时候,他急需找人商量些什么。 于是离开行宫,吩咐身边的人准备好一匹快马,转而去向城外。 没成想离开行宫的时候,却正好遇到了楚王慕容旻。 慕容旻在探望过自己的母妃之后,又要去见自己住在行宫内处的王妃,行宫其实不算大,只有金陵城皇宫的四分之一,所以才正好和慕容晟这个皇兄撞上了。 两人是争夺权力的死对头,自从大燕和西秦开战之后,就没有再见过面,如今偶然相遇,当然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楚王知道自己之前落到失宠的地步,少不了这位皇兄在背后推波助澜,如果不是天赐良机,怕是永远也翻不了身。 但是身边有内监守着,不好说什么狠话,传扬出去恐招惹非议,所以只是愤愤的怒视了他一眼。 慕容晟同样不甘示弱,冷漠的眼神中同样释放着杀意和威胁,他阴鸷的眼神和燕皇一脉相承,看起来更有让人害怕恐惧的意味。 两人不曾向对方行礼,也不曾说些什么打招呼问候的客套之话,停顿片刻后,就这样一言不的擦肩而过,像是完全不曾看到过一般。 但是在心里,都已经默认对方是个死人了。 檀逸之点了两个自己齐王府内的亲卫,然后带着他们去往城外。 随州城不算大,骑着快马一盏茶内就出了城,守城的士兵们见到是齐王殿下也不敢拦,立刻打开栅栏放行。 现在的随州城,内有王公贵戚们入住,百姓只能被迫离开,在离城一条泥泞的小路上,甚至还能见到衣衫褴褛饿死在路边的乞丐。 慕容晟对这些视而不见,挥鞭快马而过,后面的两个侍卫紧紧跟着保护。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已经带人来到一座寺庙前。 庙里似乎荒废已久,远远看去一副破败腐朽的景象,荒凉到行人根本不会多看第二眼。 慕容晟等人走近了一看,才现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破败,所幸表象虽然荒凉,但是里面的金身佛像和唯一的一间厢房还是比较干净的。 因为这里前些天有人住了进来,而那人正是无相和他所带的一个师弟。 这次先有西秦大军压境,后有突厥对峙相争,金陵城里的人都逃了个七七八八。 无相虽然是声名卓著的高僧,却也是齐王的幕僚,当然也要跟着离开金陵,去往随州,慕容晟甚至专门派出了一队人马保护他。 这三年中,无相没少给慕容晟出谋划策,两人常常详谈甚深,直至深夜才散去。 到现在为止,几乎慕容晟所走的每一步都有他在背后操纵的身影。 刚开始,慕容晟本来也是提防他的,言语间总是保留一些至关重要的节点,故意隐瞒下自己的真实想法,有试探之意。 但是随着日久天长,无相的智慧和谋略让他不得不佩服,总是能一阵见血的指出问题的关键所在,并给出上中下三种解决的办法。 似乎任何棘手的事情,到了他那里都能迎刃而解。 一次如此也就罢了,偏偏次次如此,所以慕容晟那原先的怀疑心也一点点的消散了,开始真正的信任起头来。 无相一介僧人,不必奉诏,不必上朝,也不必参与官场主事,更不必听从调配,所以可以自由随心的选择住处。 城内人多耳杂,不胜其扰,所以他选择住在了随州城外一座荒凉的寺庙内,出入行动方便。 慕容晟曾邀请他进去行宫,不过无相执意不肯,坚持要住在这里,只能由着他了。 两个齐王府的亲卫守在寺庙外面,慕容晟一人进去。 无相的师弟正在清扫寺庙后的院子,他是认得齐王的,问了一声好后,立即将人带了进去。 厢房内虽然简陋,但是打扫的却一尘不染,甚是整洁干净。 无相仍旧是一身白色僧衣,正在细细思量着什么,虽然他手捧着一本佛经,但是眼神飘忽,全然没往上面看,这一页已经停住了良久。 齐王来得正是时候,正好解了他多思多想之忧虑。 慕容晟将今日大燕同意送给突厥十五座城池的条件说了,又将父皇与自己的对话告诉了他。 无相径自转着手中的佛珠,一副波澜不惊的态度,他这种遇事气定神闲的样子,让人不由得又对他多了几分信任。 “殿下,无需多虑,此事对你可是大大的有利。陛下既然这么说,显然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要定你成为皇位的继承人了。” “这话怎么讲?”慕容晟露出一抹喜色,“本王还以为,父皇是进行试探我对此事的态度。” 无相说:“齐王殿下放心,您乃天命所归之人,这皇位当然注定是要有福之人来享。今日陛下说了这一番话,更是稳妥了。” 他将手中的经书放下,但是并未合上,仍旧停留在那一页,似乎等会儿还要继续看。 “原先朝堂上的许多大臣们以为,这次向突厥借兵,仅仅是为了打退西秦的攻击,暂且燃眉之急,纵然是割舍掉一些土地,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的举动。但是从今天陛下的话里,还有将突厥一网打尽的意思,这就是深谋远虑了。” 慕容晟又不笨,稍微这么一点拨就明白的差不多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若是让别人在自己的国土上耀武扬威,那岂不是一件奇耻大辱,料想一代人王帝主也不会同意,只要稍微有些雄心壮志的人,就不会忍下如此耻辱。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若是能够趁此机会将这两股隐患铲除,倒是不失为一个上好的计策,那时江山一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到那时候,楚王和突厥可汗的郎舅之情,也就不值什么钱了,这个便宜大舅子估计也要被连累了。 这个太子之位和以后的皇位,终究还是自己的。 想通了这一点,慕容晟面带喜色,刚才郁闷的心情渐渐好转起来。 “是啊,父皇的意思是,将向突厥借兵的事做成罪名,推到楚王的身上。如此一来,君王是受人蒙蔽,到时候自然可以洗脱掉这个污名。” 无相说:“陛下的此计极妙,楚王这条罪名是背定了3。陛下能将此事告知殿下,显然是已经对楚王失望透了,这可是一件好事。” 旁边的香炉中烟雾袅袅升起,缓缓飘出窗外,算得上是室内唯一的摆设物件儿了。 慕容晟口中犹在客气说: “之前楚王献上退兵之计时,大师就劝本王不要轻举妄动,想要从突厥人那里占便宜,最终只会弄巧成拙,现在看来果真如此。父皇刚开始答应此计也是另有原因,楚王他还被蒙在鼓里,恐怕自己还少不了洋洋得意……” 每当慕容晟说的时候,无相便微微点头,仿佛自己在认真倾听,又赞同他的意见。 但实际上心里的想法却与之截然相反,对慕容晟这种自大自负的样子不厌其烦,与这种蠢人讲话总是要多花点耐心。 待齐王走后,无相立刻磨墨提笔,奋笔疾书的写着什么东西。 然后一声呼啸,不知从哪里唤回来了一只白鸽,它扑棱着翅膀落下,然后静静的停留在窗边,头上的那一撮红格外显眼,正好与窗边掉落的红漆同色。 无相将书信绑在了它的身上,放飞到空中,左手转动着手中的佛珠,然后看着它的天空中的身影慢慢消失。 楚王得了昭令之后,立即飞奔赶回金陵,交给突厥可汗看,十五座城池的事情已经稳妥了,让他可以放心攻打西秦。 燕皇答应的这般干脆利落,达利可汗还有些不相信,直到见了圣旨才打消掉心里的疑虑。 天子一言九鼎,更何况是明明白白写在圣旨上的事情,白纸黑字,玉玺加印,旨意断无撤回之理,难道还能有假不成。 条件已经达成,又有楚王留在军营之中,达利可汗觉得此事应该不会有弄虚作假的余地。 于是他着命手下,开始全力攻击对面的西秦人,自己亲自坐镇前方,指挥出战。 突厥人作战勇猛,听得此令,个个奋勇当先,抢先前头争功。 对于他们而言,这是一次机会,分得金银和荣誉的机会,谁杀的敌人多,事后谁得到的奖赏就多,谁敢退缩,会被认为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被嘲笑一辈子。 所以这群人看见人就想看到待宰的猪羊,在沙场上常常眼睛都杀红了。 可是奇怪的是,这次西秦世子檀逸之没有出战,西秦大败。 第一日退了十五里,第二日突厥人追上去再战,他们又丢盔卸甲的退了三十里,而第三日西秦又败了,但是由于逃得快,几乎没有伤亡。 三场交手过后,达利可汗大为自傲,觉得一洗自己当日被剃掉胡须和眉毛之耻。 突厥人也都跟着飘飘然起来,觉得西秦世子也不过如此,一交战连面都不敢露,可知往日里的传闻都是假的,他应该只是一个纸上谈兵的无能之辈。 而以前西秦之所以能势如破竹,一路打到金陵,不是因为他们多么厉害,而是因为大燕人过于窝囊的原因。 这么一想,突厥人就更加得意了。 西秦连连溃败,以为胜局已定,达利可汗高兴之余,立刻从北到南划出十五座城池,派人去找燕皇要另一道旨意,再让他昭告天下,自己好正式接管。 之前不曾商议好是哪十五座城池,是因为达利可汗心里也有个小算盘。 他想要金陵城的皇宫,那里奢华富丽,正是帝王所居之所,而且大妃从小是在金陵长大的,在草原常常思念故乡,索性可以让她回来居住。 可是他担心说出金陵城这个帝都后,燕皇会不同意,所以事先卖个关子。 等到打赢后有了底气,再将金陵划在十五座城池之内,到那时大局已定,就不由得燕皇不同意了。 事情水到渠成,如预料当中一样顺利。 派去随州的突厥使者,不仅带回来了旨意,还带回来了一车百年的美酒佳酿,说燕皇给的犒劳之物。 达利可汗志得意满,直接将美酒佳酿统统开封,与突厥的一众领们尽情享用。 只有谋士韩德,因为自身不胜酒力,饮不得酒,所以谢绝了此等好意。 连楚王慕容旻也不疑有他,直接与他们一起饮用,他以为自己是离皇位进了一步,殊不知自己是离黄泉路又进了一步。 达利可汗的酒量不错,可是这次只喝了两碗就觉得醉醺醺的,仿佛是要醉倒一般,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太过高兴的缘故,酒才越喝越醉。 可是不仅是他,其他人也是开始摇摇晃晃,觉得眼前一片金星围绕,脑袋里晕晕乎乎的。 就在此时,营帐之外突然开始一声巨响,好像突然平地一声雷,震得整个大地都晃了一晃,让人站不住脚。 外面人仰马翻,马已经受惊四处乱跑了,接着又是几声巨响,与刚才一样,片刻间溅的尘土飞扬,烧起了一片战火连绵。 达利可汗稍稍清醒了一些,强打着精神问道:“外面怎么了?” 也不知是谁回答的他,语气慌乱,无比惊恐,“是檀逸之打来了!外面都是西秦的人马!” “檀……檀逸之?!” 他不是已经败了吗? 达利可汗感觉双眼一片剧痛,来不及问出下一句了。 纵然身体百般不适,但是大敌当前,容不得退缩,他大声命令:开战,迎敌! 韩德看出不对劲儿,劝他避其锋芒,可是达利从不是临战退缩之人。 随即让人扶着自己上了战马,强撑着用双手扶住马鞍。 但是他觉得眼前俱是白茫茫的一片,似乎什么都看不清楚了,耳边是金戈铁马,火炮声声响,呜呼哀嚎的惨叫声已经分不清是敌是友。 他已经看不到了,有一支箭正朝着自己的心口射来。 剧痛之后,摔跌下马,耳边的声音渐渐模糊远去。 他突然想起了大妃,还有年仅三岁的小王子,不知母子两人现在做什么呢,又在讲什么稀奇的中原故事吗? 迎面一刀,他的头颅被斩下来挂在刀尖上高高挑起。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75章 全胜 西秦原本接连败退,已经向后撤了几十里,但是在对方掉以轻心之时,突然起反击。 毫无预兆的一场突袭,突厥的哨兵事先没有丝毫察觉,等到现的时候,将近十门火炮已经被推到了大营对面。 天崩地裂,沙土飞扬,宛若平地惊雷,炮轰之声不绝于耳,平地之上没有躲藏之处,根本无法抵挡这种炸药的袭来。 最厉害的突厥武士都抵挡不住,被炸得血肉横飞,其他人更是只有被吓得胆战心惊的份儿,谁都没见识过这种东西,还以为是什么巫术。 在这一次的战役当中,突厥大败,在火炮为的攻击下,将近十万人仓皇逃窜,丢盔卸甲不成章法,马匹受惊四处乱跑,根本不听号令,更不要说开战了。 更因为无人指挥而不能兼顾尾,大营被人攻破,毫无防守和反攻之力,反而因为四处逃奔而互相践踏,死伤者无数。 达利可汗中箭而死,头颅被当众砍下,一众突厥领死伤大半,西秦大获全胜。 余下的那些突厥人因为不熟悉路径,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逃,西秦世子檀逸之亲自带兵一路乘胜追击,又把败军之将斩杀了大半。 还有极少数一部分的人仍在逃窜,但是已经不足为患。 檀逸之下令在各州县的关卡和城门口严防,有一个突厥人经过就抓一个,决不允许他们再兴风作浪。 因为之前连败西秦,所以突厥的阵营放松了警惕,还以为他们是名不副实,许多人都没有把对手放在心上,所以才敢在白日里公然饮酒,犯下这等大忌。 这群自大自傲的突厥人,成了埋葬在异乡的亡魂,终于为之前的轻视和错误而付出了代价。 此一役,他们可谓是全军覆没,草原上的雄鹰从天际摔落,从此再也见不到日光。 在最后清点战场时,现了许多辨别不出面目的尸体,只能凭借身上的铠甲认人,普通士兵自然没有无人知晓,突厥的高官领却大多有名有姓,能一一对应的上。 后来在突厥的营帐中,现了楚王慕容旻。 他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差点被当成尸体一起清理扔出去,但是有人现他的身体还是温热的,还没死,存有一线微弱的呼吸。 西秦的士兵们虽然认不出他的身份,但是看他的穿着不像是一个普通人,于是是没有补刀,上报给了杨长史。 杨硕在金陵城待了那么多年,当然认识七皇子慕容旻,一看之下,当即认出了他的身份。 立刻将人带回了西秦驻地,一边让随行的大夫前来诊脉,一边将此事报给世子。 檀逸之正好追击的那一群溃败的突厥士兵回来,听闻此信,本想亲自过来看看情况如何,但是有其他要事缠身,一时顾及不上。 所以让随性的亲信带过来话,让大夫尽力医治,务必救活慕容旻。 另一边,西秦士兵仍旧在继续抓捕零星少数逃走的突厥人,以防他们去伤害百姓。 突厥人多数都是深目高鼻,再加上服饰打扮特殊,与中原人的形貌不太相同,所以好认。有百姓见到的也可以提供线索,一人有定额的悬赏金银。 但是在如此堪称是天罗地网的搜查中,却仍旧有一人逃了出来。 正是韩德。 当时的吟唱之中,只有他没喝燕皇派人回送的美酒佳酿,所以还能保持意识清醒,能够分辨清楚方向,找准时机趁乱溜走。 见突厥败局已定,不逃也得逃了。 他反其道而行之,不是从金陵一路逃到青州,也不是按照来时的方向,而是跑去了常州。 然后再取道水路北上,从惠城下船,再回突厥的方向,重重的千难万险,总算是死里逃生,顺利逃出生天。 他在路上也曾遇到过搜查的西秦士兵,但是没人能认得出他。 因为辨认突厥人,主要依靠他们自身相貌和所穿的服饰,少数人耳朵上因为所佩戴的饰物,而留下了多道环痕。最显著的一点是,头不一样。 中原人是成年男子二十及冠,将头全部扎起来,用玉冠固定住,再不济可以用木簪和布条;突厥人则是小时候披头散,成年后结成辫,在脑后垂着数根辫子,散漫随心。 达利可汗虽然听了大妃的建议,推行汉官汉制,但是在战场上还是穿着突厥本族的衣服,方便骑射打仗。 可是韩德一介文人,又不用上战场,所以仍旧作书生打扮。 而且他本来就是汉人,从面目上区分不出来,语言上察觉不出异常,服饰上更是没什么可疑心的地方。 城门口和关卡处将他放行,撑船的船夫也不知道自己渡的是谁,这才能一路让他顺利逃脱。 其它的突厥贵臣都已落网,韩德又不是什么要人物,一个谋士而已,无人认识,这才侥幸逃回突厥。 不过别的人就没他这么好的运气了,逃的逃,死的死,抓的抓,即便是生还下来的突厥士兵也沦为了阶下囚。 当初是楚王慕容旻引路带着他们,又手拿了入关的圣旨,直接深入金陵中原腹地,现在想要悄无声息地逃出去,谈何容易。 有的人还没跑出去几里地就被抓了,有的人因为不明方向,兜了个圈又回到了金陵,惨被抓获,一头押走。 檀逸之没有继续向前行进,急着前往随州去抓燕皇,而是停留在金陵先将乱局平定,安抚人心,等到休整一番后再行离开。 达利可汗身亡,所率领的人马全军覆没,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回了突厥。 突厥顿时大乱,幼子仅仅只有三岁,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毛孩子,不受拥戴,大妃又是异族之人,突厥太后还没有让异族人来当的先例。 但是当初达利王子争夺汗位之时,与自己的三个哥哥相争,将他们都杀了,这下子没有什么亲兄弟能出来主持大局。 草原上分别有不同的部落,更是分裂为东突厥和西突厥,之前达利可汗东征西讨,这才好不容易统一草原,成为霸主,大家惧怕他的威势,勉强臣服。 但是现在他带兵前往中原,突然身亡,之前按压下去的人又觉得看到了一丝曙光,开始有了蠢蠢欲动的迹象,意图反叛,各自回到领地,不听大汗的号令。 正在关外的突厥开始大乱之时,关内的大燕也开始人心浮动,开始出现乱象。 之前虽然西秦大兵压境,虽然形势不妙,但是最后又有突厥的援兵的到来,大臣们以为就算不是胜券在握,也能抵挡个一年半载慢慢耗下去,谁想得到竟然这么快就落败了。 在随州还没待多长时间,依照眼前的局势,岂不是还要继续逃走,落跑到别处。 可是已经跟着皇上迁都过一次了,从金陵逃到了随州,那么再逃又能逃到哪儿去,难道就要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而且继续跟着皇室的人逃,无异于身上绑着一个玉玺明晃晃的招惹灾难,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恐怕西秦世子也会带兵追来吧。 随州城内的一座普通宅院里,宁阳侯的夫人唐若萱正在焦急地等待着,她不住地走来走去,接着用双手合十的在向上天祈祷些什么,口中念念有词。 就这么等了小半个时辰左右,外面有下人说老爷回来,她的一颗心才落了地,口中连连念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没过多久,宁阳侯萧建便走了进来,他身上犹且穿着官服,没有换下来,但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不像是去上朝的,倒像是去做劳力活的。 萧建将头顶上戴着的官帽摘了下来,显现出他满脸的疲惫。 唐若萱见他一脸的倦色,满是心疼,想要问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夫妻多年,萧建当然知道夫人想问的是什么,他脸色一缓,虽然心乱如麻,却尽量让自己看上去镇定一些。 然后缓缓地道:“突厥人输了,全军覆没。” 夫人唐若萱“啊”了一声,惊得不得了,坐倒在椅子上,这种晴天霹雳让所有人都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而她这种官宦的妇人显然是已经经受不住了。 萧建同样坐下,轻轻地拍着夫人的肩膀,似乎是想要安慰她。 但是唐若萱却先摇着他的手,开口说:“这突厥输的也太快了,怎么会全军覆没?不是听说之前还打赢了吗?” 萧建轻叹说:“是啊,之前达利可汗还送来捷报,说是连续三次大胜西秦,谁料的一日之间就全军覆没,这下子是输了个干净彻底,连他自己的命都没能保住。” 其实这不仅是夫妻两人,跟着逃来随州的所有官员都这样想。 他们未必是多么喜欢突厥人,与之相反,之前听到突厥打赢了,还会担心这些人势力过大会侵犯中原。 但是现在这个担忧消失了,这些大燕的臣子又都开始担心如果西秦追到随州后,会对他们这些官员怎么样。 尤其这次带兵的人是世子檀逸之,当初他在今年为质时,大多数人都是见过他的,有表面上不客气不恭敬的,也有在暗地里嘲笑讽刺的。 这些人更是心虚,表面上不说什么,可是实际上心里都快慌死了,谁能想得到现世报来的这么快,头顶上仿佛是悬了一把刀,随时都会落地。 短短三年时间,天下大局天翻地覆,眼见得大燕气数已尽,毕竟连突厥这种千里之外的援兵都被打败了,那就再无什么依仗了。 唐若萱犹犹豫豫的问:“如果……到了那个时候,西秦打过来了……咱们要降吗?” 其实这个问题萦绕在她心头许久了,这是第一次问出来,四下无人,才能说出交心的话。 萧建无奈的说:“到了那个时候,只怕也由不得咱们啊,是生是死都是未知之数。檀逸之曾在金陵当质子,必定以此事为奇耻大辱,这些在金陵的王侯贵族未必能逃过此劫。至于咱们……哎,谁知道呢?” 唐若萱说:“他们两个活了半辈子,倒也没什么,只是可惜了两个孩子,年纪还小,都还没有成家。” 说到最后一句,忍不住有 “嗯,据我所知,同僚之中已经有将孩子送走的了。”萧建沉吟一晌后,“我正想与夫人你商量,是否想办法将孩子们送出随州……暂避风头。” 表面上说是暂避风头,但实际上,如果是西秦的兵马真的攻进来,或许就是分离的最后一面了。 唐若萱心里忍不住的感伤,点头道:“正是如此,无论怎么样都得保证孩子们安全无恙。” 她越说越觉得伤感,眼睛一阵酸涩,“你先去歇歇吧,喝口热茶休息一下,我去看看孩子们。” 说完,立刻快步离开,她担心再多停留一会儿,自己眼泪忍不住落下来。 这座宅院的占地不大,只有普通的前院后院,在加上外院的几间屋子和两亩荒废的土地,比起金陵城里的侯府可差远了。 自从萧家跟着皇家来了这随州之后,一应起居用食便大不如前了,一般的官宦贵族,都是直接占用民居住房,但是萧家不愿意趁人之危,而是出三倍的价钱买了下来。 而且衣食住行,哪样都得花钱,人生地不熟又没个指望,只能用钱打理。 而且萧建一直秉持着中立的原则,不参与皇子争储,所以不是楚王的人,也不是齐王的人,导致两边都不讨好。 最近战事吃紧,这钱财方面也是捉襟见肘,而且随着百姓的逐渐离开,逐渐变得没人买卖,街上店铺6续关门,变成了有钱都没地方买东西。 在这小城里,东西变的比在金陵城里还要贵,且还是待价而沽。 萧清韵和萧佑住在后院,这两姐弟的感情好,就住在相邻的两个屋子,现在随州也不安定,离得近方便照应。 论理,萧清韵的年纪原本应该匹配嫁人了,但是三年前出了萧易安一事,其余人多多少少对宁阳侯府有些顾忌,就这么耽搁下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76章 礼物 萧清韵的婚事,可以说是一波三折。 当初到了适合婚嫁的年龄,想要相看人选时,伯父萧廷和伯母周云英却相继病逝,既然府中有长辈去世,怎么能大张旗鼓地准备婚事,只能暂缓一段时间。 之后又遭到了“萧易安”那件事情,宁阳侯府出了个钦犯,当然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尤其许多人都知道萧清韵与萧易安的关系不错,谁都不愿意沾上这个麻烦。 后来萧清韵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给她收尸,官宦人家的公子哥儿就更加敬而远之了,都怕影响自己的仕途。 而这种人,萧清韵也不屑于嫁。 于是这桩亲事就耽搁下来,一直到现在都还未曾找到心意相合的良人。 当唐若萱走进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女儿萧清韵正在房内读书,身边只有一个伺候添茶倒水的丫鬟。 萧清韵喜欢读书,是真的喜欢,不是如金陵城里的官家小姐一样,为了博得“才女”“端庄贤淑”的名声做做样子。 她的才学曾受到过其父萧建的赞扬,深以为傲,而且她写的字一向极好,画画的也好,在文墨一道上极通。 巧的是,一文一武,她的弟弟萧佑不喜欢读书,只喜习武。 只是因为萧清韵的性格谦逊内敛,不争强好胜,也不喜张扬,所以宁阳侯府最出名的是萧玉茹和萧易安,许多人就忽略了这位三小姐。 不过这些虚名,萧清韵是不在乎的,自然秉承着无所谓的态度。 唐若萱有话要单独和自己的女儿说,挥了挥手示意丫鬟退下去。 “韵儿,看书久了歇一歇吧,省的伤眼睛。” 她的手里端着一碗清心明目汤,“喝点汤休息一下,是厨房里刚熬出来的,这汤清热败火,明目清肝是最好的。” 汤里面加了一味夏枯草,能清肝散结、清热祛暑。 萧清韵微微一笑,“谢谢母亲。”她这才放下手中的书卷。 只是不愿解释,其实对她而言,看书才算是真正的休息。 茗香品茶,窗下读书,能够抛去外界的纷杂烦扰,不受繁杂琐事的纠缠,她只有沉浸在书中的世界,内心才能够真正的获得平静安宁。 她原先还不是如此,自从萧易安“枉死”后,她的性格就变得寡淡了,看待诸事的态度也消极了不少,对什么都冷冷淡淡的不甚关心。 弹指灰飞间,一条人命就如此消逝,让人不胜伤感。 两年后,她的祖母也逝世了。 最疼爱她的长辈病逝,这又给了她沉重的一击,从此待人处事更加淡然了,无论是面对什么事情,都比以前更加淡然从容。 即使是这次逃亡随州,其他未出阁的官家小姐都是哭哭啼啼的,不舍得离开,最后在父母的训斥下才恋恋不舍的坐上马车。 可是萧清韵听闻此事后,平静如初,没急得和什么似的。 事态紧急,不仅主动帮着母亲收拾行囊,清点要带的东西,还遣散了一部分仆人,又安抚人心,安排留下的人在路上负责何等事务,井井有条的作风让不少人感到惊讶。 下人们这才现,府里的三小姐,也没有看上去那么懦弱温和啊。 萧清韵看母亲的神色不安,就知道她肯定有要事说,而且应该还不是什么好消息。 于是率先开口说:“若是有什么坏消息,母亲尽管说就是了,假使我知道了,也能帮忙想办法出个主意。” “是了,就知道瞒不过你。” 唐若萱叹了口气,她以前觉得女儿的个性沉闷,不活泼,平时都不爱和人交往,不能游刃有余的应付官家上交际往来的事情,将来怎么能在后宅里立足,管得住夫君和妾室。 可是现在看着萧清韵变得成熟,冷静处事,让她这个为娘心里是一阵阵的心疼。 直言说道:“突厥输了,西秦世子将他们打的全军覆没,连可汗的头颅都被砍下来悬挂示众,西秦兵马打到随州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她顿了顿,“现在外面风雨飘摇,莫说是宁阳侯府,连整个大燕也是一盘散沙,根本经不起任何的风浪,只要风轻轻一吹就散了。逃到随州的这些亲贵官眷,都是个个如惊弓之鸟,生怕惹上杀身之祸。” 这些话在明面上是不能说的,只能母女两个在私下里说一说。 “老夫人年前走了,没遇到这重劫难,否则她的身子骨哪里经得住这份儿长途跋涉的折腾。我和侯爷都是活了快半辈子的人,经过的见过的世面多了,纵然是现在死了也值得了。” 萧建出生在侯府,从小自然是锦衣玉食,老宁阳侯爷是老来得子,对他倍加宠爱,连长子萧廷都忽略了。 唐若萱虽然家境及不上王侯府邸,却也是富贵之家,打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同样是被宠着长大的,出嫁后又与夫君情意相合,从来没有吵架斗嘴,一对儿女都很懂事,一生顺风顺水。 “只是你和佑儿的年纪还小,不能连累你们将性命葬送在这里。我已经和侯爷商量过了,再过两日,安排好后就将你们送走,去哪里也好……听说西秦士兵是不惊扰百姓的,你们小心别暴露身份,找个乡下地方隐姓埋名,等过了风头再出来。” 想到一家子人即将要骨肉分离,唐若萱觉得是要生死离别一样,已经忍不住落下泪水,低声的抽噎起来。 可是萧清韵却不似她那般伤感,“母亲暂且不要这么沮丧,纵然西秦的兵马打到随州,咱们这些官眷未必会是死路一条。” 她一派从容的说:“从不伤害百姓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西秦世子不是个滥杀无辜之人。他既然有此严令,不管是不是为了收买人心,都足以让人放心,起码有所顾忌,士兵们是不会大开杀戒的。” 唐若萱一便擦拭泪水,一边说:“可是……万一呢?虎落平阳被犬欺,当初他在金陵当质子的时候,那些权贵子弟们没少捉弄他,他怎么可能不记仇?” 萧清韵突然想起来了,当年进宫赴端阳宫宴的一件事。 那时她和五妹妹萧易安,在太液池旁,就看到了中书侍郎的独子韩才贤在捉弄“痴傻”的西秦世子。 周围还有一群权贵少年,不过全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物。 当时九皇子慕容暄也在场,非但不管,却还好整以暇的看热闹,一副袖手旁观的态度,大大的纵容了他们。 后来萧易安挺身而出,出手教训了韩才贤一番,才制止了他们的羞辱手段。 只是现在事故人非,明明才只过了短短几年,人却已经不在了。 萧清韵收回飘远的思绪,轻声说:“可是当初宁阳侯府又没人掺和其中,那些事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她想:天下大势,永远是在争权夺利,可是那些野心的沼泽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一将功成万骨枯,荣耀背后的一具具森森白骨数不胜数。 既然如此,什么都胜不过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在一块。 “傻孩子,想要报复的人怎么会管这个,恐怕整个金陵的官宦人家都跑不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冒不起这个险,更不能让你们两个孩子去冒这个险。” 萧清韵说:“娘亲,不如咱们一家人都离开随州,逃到哪里都好,只要能生活下去,胜过于在这里担惊受怕。” “不成。”唐若萱一口就回绝了女儿,“你父亲身上的官职不小,如果就此离开肯定会遭到通缉,我、我横竖……是不能和他分离的,死也得在一块儿死。” 虽然已经身为人母,但是唐若萱说到这种事情还是忍不住有些羞涩,双手不住地绞着帕子。 “咱们一家人都离开目标太大,况且这全府的下人里肯定会走漏风声,太惹人注意了,不好逃脱,只有你们姐弟两个还方便些。只要你们能逃掉,我和侯爷就是死了也能瞑目了。” “娘亲……”可是萧清韵的话还没说,被被打断了。 “你听我说!这几年宁阳侯府里人丁凋零,大房里的人眼看着都不剩谁了,唯一剩下的一个四小姐萧婉柔嫁了出去,连带着郑姨娘也出去了,不用咱们操心。 可是二房就剩你们这一支血脉,不得保全了吗?若是你们姐弟两个有个好歹,让我将来怎么去九泉之下见老夫人?怎么去见列祖列宗?” 萧清韵见母亲如此说,一时间只能听从。 结果母女两人正说话之际,从外面闯进来了一个急匆匆的身影。 “二姐姐,快来看看有人送来的礼物!” 这没头没脑闯进来的人,除了宁阳侯府的少爷萧佑,还能有谁。 萧佑今年是十三岁,已经颇具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了,比以前长高了不少,又因为练武身形健壮,骨骼高大,看起来更像是十五六岁的样子。 只是一开口,还是一种稚嫩的少年声音,又立刻让他看上去回到了十三四岁。 骑得了马,拉得了弓,百步之内箭无虚,刀枪棍棒、斧钺钩叉,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这样的身手在同龄的年轻人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只不过因为大燕重文轻武,所以他的威名才无处显现,知道的人只有寥寥几个。 少年人爱出风头,可是却没有能施展的地方,所以这一点萧佑就很郁闷了。 自从搬到随州之后,他除了练武之外别无旁事,又不能出去走马打猎,简直是不能再无聊了。 所以,这日收到了送来的礼品,像见了什么稀奇至极的东西一样,立刻拿来给二姐姐看,连敲门都忘了。 结果这么闯进来,突然看到了母亲双眼通红,似乎在和姐姐说着什么,而姐姐的神情犹豫,十分伤感。 他疑惑的说:“这是怎么了?生什么事情,怎么弄得娘亲的哭了?” 唐若萱抿了抿嘴角,“没什么大事,只是在和你姐姐说些贴心话,一时间动情伤感,你别多问。” 萧佑少年心性,心智还未成熟,如果现在就开门见山的和他说这件事,肯定不同意离开,还是得找机会慢慢的劝导他才行。 所以唐若萱没有说实话,就是担心会刺激到小儿子,使得事情适得其反。 萧清韵知道母亲的意思,立刻帮忙引开小弟的注意力,问道:“你手上抱着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萧佑答道:“这个呀,是旁人送二姐姐的生辰贺礼。刚才府外的小厮收的,送东西那人神神秘秘的,说是一定要交到二小姐手上。” “是谁送的?”萧清韵奇怪的说,“我的生辰还没到,还有半个多月呢。” “哎呀,那就是人家提前送给你的嘛!”萧佑上前将东西塞到她的手里,“快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啊?” 唐若萱这时已经擦干净了脸庞两颊的泪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财迷了,这样来路不明的东西,还送到你二姐姐这里……” 不过她的话突然戛然而止,盯着那被包裹盖着的长形木盒。 上好的木料雕刻,上好的锦缎花纹,价格昂贵,并非一般人所能买得到的,应该不是有人在刻意搞怪。 “这是人家送的生辰贺礼嘛,打开看看又不会怎么样…” 萧佑很好奇这包裹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所以不舍得挪动脚步。 又因为这东西不是给自己的,在路上一直忍着,现在一个劲儿地撺掇着萧清韵打开。 萧清韵看起来不是很奇怪的样子,她像外面的包裹解开,然后又将长形木盒打开,只见到里面是一副画作,是前朝珍贵的《美人图》。 夏日天气炎热,美人于树下的青石纳凉,轻轻扇凉,扇子上却正巧落上了一只蝴蝶,画上蝴蝶栖息,意动身不动,正与美人相衬。 萧清韵喜爱画作,当然是识货之人,看得出这一幅画是无价之宝。 萧佑见是一幅画,顿觉无趣,撇了撇嘴转身想走。 结果身后有个声音叫住了他,“也有给你的礼物。” 他急忙转过头去,只见萧清韵从木盒的夹层中拿出来了一把金光闪闪的匕。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77章 海棠 本以为单单是送给二姐姐的礼物,没想到还会有意外之喜。 这下子正合萧佑的心意,他迫不及待的两三步冲了过去,从二姐姐的手里接了过来,细细的观赏了一番。 那是一把通身金光灿灿的弯刀,上面还嵌有一颗装饰昂贵的宝石,流光溢彩,闪耀夺目,任凭是谁都能看出来价值不菲,很是贵重。 他珍重的抚摸了下,然后拔刀出鞘。 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眼前一道白光闪过,锋利的刀刃横在面前,光滑如镜的刀面上,无比清晰映出他的半张少年脸庞。 这金刀是不寻常的东西,上面似乎沾染了不少人血,本身就带着浓厚的杀意。 一握在手中,就觉得浑身血脉倒流,如同来到了生死拼杀的古战场上,透着一种让人奋勇冲杀,冠绝三军的霸者之气。 兵器不是一件冷冰冰的铁疙瘩,剑有剑魂,枪有枪魂,如越王勾践剑,吴王夫差矛,新亭侯刀等等。 学武之人和武器相伴久了,也会将他们当作是有意识的来相处,感觉关系变得亲近,就像是活生生的人一样。 萧佑虽然不知道这金刀是谁送的,它以前的主人是谁,但能隐隐感觉得出之前肯定饮血无数,夺了不少人的性命,才有这种威风凛然。 将金刀入鞘,他脸庞上是怎么都收不住的笑意,傻乎乎的直乐。 长形的木匣之中,和那幅古画搁在一起的,还有一封信。 萧清韵则在认真的看那封信,区区一张信笺没有多少字墨,只有简单的三行字。 说那副《美人图》的画是送给她的生辰贺礼,因为兵荒马乱担心路上有什么意外,所以提前送到,而木匣夹层中有一把金刀,则是送给她的弟弟萧佑的。 除此之外,别无他话,而且没有留下落款。 萧清韵将这张纸上的字迹看了又看,但是从这样简短的三行字中,显然也并不能猜出送礼物之人的身份。 这样名贵的字画,这样珍贵的金刀,都不是寻常人所能拥有的,究竟是谁会暗中送出价值如此贵重的贺礼? 她想不出,轻轻地摇了摇头,双眉之间愁绪深锁,与萧佑一派欢喜的样子截然相反。 唐若萱看在眼里,她同样是摸不着头脑,过了片刻后,脑海中突然不受控制的闪现出一个猜测。 于是轻声细语的说:“韵儿,若不是哪个偷偷爱慕你的王孙公子送来的吧?” 萧清韵的一张俏脸立刻羞的通红,将那张信笺放下,“娘亲,您在说什么呢?可别胡乱猜测了,这样子虚乌有的话,传出去岂不是让别人笑话?” “这可未必,出手这样阔绰,能送得起如此昂贵价值的贺礼,难道能是什么寻常等闲人物?就算不是哪个官宦子弟,应该也是出生于一个富豪商贾之家的人。” 唐若萱的声音虽然轻,但是萧佑离得近也听到了。 他一脸不乐意的说:“娘亲不要瞎想了,难道就非得是那种不学无术的王孙贵族,还有那种满脑肥肠的商人之家?若是送礼的人真的居心叵测,我这金刀也不要了,再原模原样的给他送回去。” 唐若萱连忙轻声训斥他,“不可无礼,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男女爱慕之情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别用什么“心怀叵测”这种词!得费多少力气才搜罗出这样有市无价的礼物,人家也是一片好心!” “你年纪尚小,才见过几个人?就敢说这样口无遮拦的话。难道天下的王孙贵族都是不学无术之辈,难道商人子弟都是满脑肥肠?他们之中就没有好的了?” 萧佑知道自己刚才以偏概全,是失言了,忙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眼睛左看右看的转个不停,手里还紧紧地抓着那把金刀。 唐若萱一边将小儿子从房内推搡出去,一边说:“放着俊秀人才不去看,偏偏专去看那些纨绔子弟?什么事情都别一竿子打死了,哪个行当里面没有坏人,那同行的人就都是丧尽天良的了?你这么没有依据的胡言乱语,将来还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快去列祖列宗的面前反省,得给你一个教训,好让你学会什么叫谨言慎行!” 说着,抓着萧佑的衣袖抬着他离开了。 而萧清韵看着那幅《美人图》,画中的美人婀娜多姿,巧态生辉,笔墨线条处巧尽其功,大有可令人捉摸的地方,不禁浮想联翩。 忽而想起了什么,走到自己的房内榻边,拿出来了两个木匣,一大一小,摆放在桌上。 小的那个,里面装的是极难得的一方古砚,松墨的铜砚盒,通体鎏金,外面是鎏银的云气纹,内嵌红珊瑚、绿松石,造型瑰奇,多彩绚烂。 大的那个,里面摆的是书法大家的名字帖。 笔力遒劲奇特,笔法间的擒纵转换,字形的正奇相生,字与字之间的停匀布白,可谓是令人惊叹,如果能多加临习,对于书法境界的提升一定大有益处。 这两者与今天的这幅画相比,同样都是极为难得的风雅之物,而且都正中她的心意。 其实从前两年开始,她每年的生辰都会收到一件与众不同的礼物,而且每次都神秘兮兮的,并不知道送礼物的人是谁。 萧清韵当然也想过要追查,可是那人做的十分隐秘,每次都是送到不知情的人手里,然后给他们银子作为跑腿费,辗转送到府中,再由府外的小厮或者是丫鬟送进来。 有时甚至转过了七八道手,有这么不相干的多人辗转送来,想追根溯源,真是难上加难。 上一次来送礼物的人还是一个小孩子,从他口中也问不出什么,萧清韵也只能无奈的放弃。 只不过这种贺礼太过贵重又来源不明,她不敢轻易声张,也没有告诉父母和弟弟。 今年的生辰,她本以为逃到了随州,离开金陵,便暂时不会遇到这种事情了。 没想到今年生辰还未到,礼物却又如约而至。 萧清韵不由得更加疑惑,能从金陵城追到随州城,送这些礼物的人究竟是谁呢?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时,另一边的萧易安正在皇宫的太液池旁悠闲的钓鱼,神态惬意,鬓间还戴了一朵海棠花。 那是昨夜雨后刚绽放的一朵海棠,鲜艳明亮,带着初生的朝气,与她的容颜正好相得映衬。 她戴着的一对点珠耳环,随风轻晃,就像两只蝴蝶在互相追逐。 檀逸之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斜斜的倚着栏杆,左腿微微翘起来,调整了一个舒服些的姿势。日光暖暖的洒在他的蜀锦长袍上,丰神如玉,俊逸非凡。 旁边是刚摘下来的一大簇海棠花,如同晕染过后的胭脂一般,极其艳丽,又像是少女两颊的红晕,让人眼前一亮。 看着虽好,只是可惜海棠没有香味,真是一个不小的遗憾。 这皇宫御花园内的一草一木都属于皇家的贵重东西,谁都不得有任何损坏,若是在往常没人敢这么放肆的,这可是藐视皇家的罪名。 不过现在偌大的皇宫内只有檀逸之和萧易安,两人自然就无所顾忌了。 檀逸之的手里正有一搭没一搭的用海棠花编着个花环,脑中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但是手中的动作不停。 碧绿的枝叶缠在一起,上面是鲜艳花朵,他白皙的指节在其中缠绕,如同是缝针刺绣一般的左右穿梭,与之不同的是,他的度很快,即使眼神不在上面停留,也能迅的打好结扣。 不一会儿,这花环就编好了。 檀逸之举着花环,在自己的头上比量了一下大小,看了看不远处正在树下垂钓的萧易安,接着又调整了一下。 大功告成后,他拿着花环放轻脚步走过去。 只见萧易安微微眯着眼睛,檀逸之虽然走到了她的旁边,却全无反应。 仔细一看,才现她表面上是在垂钓,可是前方的鱼竿却好似杨柳一般径自垂下,即便是水边泛起微微涟漪,却仍旧是无人问津。 原来在这样的大好阳光下,她在树荫下犯懒打起了瞌睡。 她的身边摆着一本纸张黄的书卷,封面上没有任何名称,连一个正式的书名也无,看起来应该很陈旧了。 风轻轻吹起书的一角,第一页就是介绍毒虫的图画,记载简略,后来不仅有描述毒草毒花的各种形状和毒性如何,还有简要的插画。 萧易安的鬓边本来别着一朵海棠花,此刻头颈轻轻垂下,海棠花也歪在一边,摇摇欲坠。 身子微微蜷缩,仿佛柔软无骨一样,或许因为阳光和暖,她的脸颊亦是微微红润,仿佛是天边的红霞结了她三分颜色,正是光艳动人。 檀逸之见时机正好,在她的脸颊旁轻啄了一下,然后将花环轻轻地戴在她的头上。 戴好之后,现大小果然正好,分毫不差。 萧易安其实并没有睡熟,被这么一碰就醒了,觉得头上有什么东西,下意识的摸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戴的是什么东西。 见被她弄的斜了一点,檀逸之立刻抓住她的手,“别动,好好的花环,这可是本世子第一次编这个东西,世子妃可还满意?” 萧易安笑了,“好看与否,我什么都瞧不见,让我怎么回答你?” “有道理。”檀逸之自顾自的说,然后松开她的手,站起身来。 俯下身子,两只手掌竟然连萧易安坐着的藤椅都直接提了起来,椅子加上萧易安的重量,落入他的手中毫不费力,似乎刚才编花环的时候还轻松。 檀逸之走了几步带她来到太液池旁,“喏,这次让你看个真切。” 闻言,萧易安便弯腰探出头去,看自己现在是何模样,临水照花,清风扶摇,一副红艳不妖的模样,的确美丽。 她的容颜本就极其出众,无论是淡扫蛾眉,还是浓妆艳抹,都另有一番独特的魅力,远于常人之上。 即使是这样的花环戴在头上,不仅像是普通的花朵,仿佛是带了嵌着红宝石的王冠一样,魅惑中还带着几分威严,掺杂在一起倒是比那海棠花还要光彩照人。 檀逸之上挑着一双丹凤眼,问道:“如何?” 犹豫了下,萧易安才傲娇的说了一句,“勉强看的过眼。” 轻笑了两声后,檀逸之帮她取下来了原先别在鬓间的那一朵海棠花。 这一朵花是在如瀑的黑丝中起点缀作用,鲜艳更添娇色,但是因为现在戴上了花环,这朵花就变得有些多余了,不如没有的好。 取下来后,檀逸之越看越喜。 萧易安今日正巧穿的是白衣,朦朦胧胧间,还真觉得有一些缥缈然的感觉。 “你现在是睡后初醒,如宛如一副花仙子模样,可真是让人移不开眼。可惜现在没有笔墨,否则我倒是真想立即动笔画一副《海棠美人图》了。” 檀逸之感慨一声说:“好罢,只能将你此刻的样子暂且记在心里,来日再画了。” 两人闲谈几句,又说到正事上。 “西秦的兵马休息的差不多了,明日或者后日就会拔营出,往随州的方向行进。” 檀逸之将不知道何时落在自己肩旁的一朵海棠花瓣轻轻拂去,“前日和昨日大燕6续送来了五道求和的诏令,答应了之前的条件。只是我暂时没有理会,也懒得理。” 萧易安问道:“楚王醒了吗?” “醒了,还在养伤,他身子也着实弱的不行,否则也不必浪费这么多时日去救。清漪的医术很高明,有她看着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檀逸之将刚才拂落的花瓣捡起来,放在掌心吹了一口气,让它落入太液池中,随水漂流,不知去往何方。 “若不是因为他的身上还着落着一桩要事,这个楚王救不救也没什么用。”檀逸之的眼神从柔变厉,“进攻突厥大帐的那日,燕皇正好赐给了达利可汗很多美酒佳酿,他们喝得烂醉,这才毫无抵抗之力。” 本以为那日仅仅是喝醉了,但是楚王的侥幸生还,让酒里另有玄机一事暴露出来。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78章 反间 当日攻破突厥大营时,除了达利可汗为的突厥可汗,其它一众领人物都没有出现。 所以西秦奇袭之后,没有人出来主持大局,以致于突厥士兵们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火炮的攻击下溃不成军,只能四处逃窜。 连唯一迎战的达利可汗,都被一箭射倒摔落马下,身亡而死,更加击垮了其他人的人心。 之前既然研制出了火炮,檀逸之便知道这一战会轻松很多,但是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甚至太过顺利了,让人有些不敢相信竟然是真的。 这个疑惑,直到救了楚王慕容旻之后才得到答案。 原来在这之前,燕皇派送给了突厥使者一车的美酒佳酿带回大营,一众突厥领人物全都喝得东歪西倒,才没什么抵抗之力。 不过这同样太奇怪了,难道这些号称勇猛豪爽的突厥人酒量都那么差?明明是在两军对峙期间,却在白天肆意饮酒,还敢喝的烂醉。 檀逸之想到无相曾在信中说过,从燕皇对齐王的话中得知,他早已有过河拆桥之意,就是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 若是西秦输了,突厥胜了,他最终也会向突厥人动手,将自己的敌人一举铲除。 太液池里每隔着几年都会放进一批新的幼鱼,色彩斑斓,品类众多,以供皇家中人观赏之用。 平日是是没有人去捕捞的,所以太液池里不缺新奇好看的鱼儿,它们还有人专门负责喂食,活得比人还要滋润。 萧易安见迟迟未曾有鱼儿上钩,检查了下鱼钩上的鱼饵。 海棠花开的格外光洁亮丽,鲜艳明媚,雨后新鲜绽放的鲜艳花朵衬得萧易安更加娇媚。 她说:“达利可汗好大喜功,不过是沾了点蝇头小利,就以为这一次胜败已定,所以才急着邀功要那十五座城池。却没想到让燕皇错以为他已经大胜而归,急着先下手为强,这下子反而是弄巧成拙了,才输得一败涂地。” 之前火炮还在研制中,为了争取出一些时间,檀逸之不得不佯装出战败的样子,相互撤退拉开一些距离。 开战时故意让一少部分的士兵们丢下兵器,不战而自退,弄出一种丢盔卸甲的假象,好让突厥人起了轻视之心。 一次也就罢了,连续三次都是这样,很难不激起对方狂妄自大的心理,骄兵必败,在战场上开始轻视敌人的时候,他就已经注定了要输的结局。 那一车美酒佳酿,推动了他更快地走上黄泉路的脚步。 据清漪说,酒里面下了“五步散”,取自五种不同的毒虫,是一种烈性毒药,在酒里毒性会散的更快,身强力壮的人毒的就更快了。 毒的症状就是头晕目眩,刚开始与真正喝醉了的样子有些相似,但是后来就会口吐鲜血而死。 楚王慕容旻也中毒了,但是他闻着觉得酒的味道不好,有些苦涩,所以自己只抿了一小口,中毒甚浅,才侥幸抱住了一条性命。 突厥人饮酒豪爽,几乎都是一饮而尽,一碗酒见了底,但是喝的越多反而死的越快。 明明大燕已经危如累卵,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丝生机,燕皇居然还在想办法勾心斗角,害死自己这个便宜女婿,可真是疯癫到极致了。 萧易安见鱼竿轻微晃动,水面轻轻地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知道是有东西上钩了,立刻抬手挑了起来,结果钓上来一条大不不小的金尾鲤鱼,在日光的照射下金光灿灿。 她给檀逸之看了之后,又解下鱼钩,将鱼儿放生回太液池中。 萧易安又不是真的想吃这一条鱼,她垂钓就是图个乐子,见到有鱼儿上钩就已经很高兴了。 现在的天下就像是这太液池的池水一样,表面风平浪静,但是禁不住微风拂过吹起一阵阵的涟漪,在水面上绽开一朵朵波澜。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而藏于池水下庇护的鱼儿不住游动,只要一旦见到鱼饵,便能立即上钩,乖乖进到别人设下的圈套。 败者输得凄惨,血本无归,而赢家却不费吹灰之力,眼见得就要掌控全局,定鼎天下。 突厥的十万人马全军覆没,连可汗都葬身于此地,自然再构不成什么威胁。 而现在突厥已经乱了,各部都在抢那个可汗的位置,不过他们兵力相等,而且地位相同,一时间还分不出个胜负来,隐隐有分裂之势,顾不到中原这边。 但是无论怎样,达利可汗的大妃,还有她年仅三岁的儿子没人去动,也没人去挑事。 因为大家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一对孤儿寡母,觉得掀不起什么风浪,所以也没人放在心上,任由她们自生自灭了。 已故的可汗大妃是大燕的昭灵公主,若是在以往,这个情况是燕皇慕容烈做梦都想要见到的,他当初将公主送往突厥和亲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让自己年幼的外孙成为突厥可汗,向大燕称臣,名分上等于统一了突厥,完成了一统江山的宏伟大志。 如果在这之前,他一定会兵去帮自己女儿和外孙。 可是现在,大燕都被西秦逼到绝境里了,眼看着亡国之祸就在眼前,哪里还能给予什么助力,并不能为母子两人带来什么援兵。 纵然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也只能对其不管不问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现在西秦是立于不败之地,将如何对付大燕,或战或和,全在西秦统帅檀逸之的一念之间。 但是檀逸之暂时态度不明,尤其他对于大燕的再次求和置之不理,派去求和的使者不闻不问,没有强行驱赶,却也没有搭理。 即便是燕皇已经答应了他之前提出的求和条件,送城池送城池了,忍痛拟旨,他却也无动于衷。 这就让人的心里更加慌张,就像是有一把刀架在脖子上,却迟迟不落下,也没有拿开的打算,没有让人心里犹不住战战兢兢,不住猜测持刀人心里的想法。 其实关于这点,檀逸之和萧易安的想法是一致的。 因为燕皇慕容烈和齐王慕容晟的脾气实在是太符合了,性格暴躁,行事阴鸷,不被逼到走投无路的最后一步,绝对不会认输。 现在就等着看,他们又想耍些什么花招。 西秦的人马休整的差不多了,由于金陵的战役结束,许多平民百姓们都纷纷闻讯回来,回到自己原先的家园。 檀逸之还是遵守以前的承诺,不惊扰百姓,西秦的兵马仍旧就驻扎在城外,不打扰因为这场战争而被无辜牵连的人。 无论朝代兴或衰,受到最大伤害的都是普通的无辜百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个王朝之下正是那些一个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构成的,成百上千的数万身躯才能够支撑起历史的浩瀚悠远。 正是因为檀逸之的一系列举措,才让民心渐渐的向他靠拢,贤名远播,与燕皇那样的民心尽失形成强烈反差。 无论是哪个行当的百姓又折返了回来,这座金陵城虽然还不如以前那样鼎盛繁华,车水马龙,但是已经逐渐变得有些鲜活的气息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是一座无人问津的荒城。 原先诺大的金陵城里面,只有几户人家会在傍晚时候升起炊烟,街道上荒无人烟,周边不乏是商斋店家,但是因为早就举家搬离,大门紧锁,看上去只有的阴森森的恐惧感觉。 幸好是西秦的兵马胜了,若是突厥人赢了,他们怕是不敢再回来的。 西秦的兵马休整完毕,但是因为楚王慕容旻的缘故,檀逸之又下令多休息了两天。 “五步散”的毒性很烈,哪怕只是抿了那么一小口,对身体的伤害同样是极大的。 跟别说慕容旻没怎么练过武,身子骨并不强健,又不会内功,根本抵御不了这种毒,所以据清漪所言,他会留下一些不可恢复的创伤。 譬如,双目失明,或者是手足残疾,又或者是下身瘫痪等等。 暂且还说不准,要看身体恢复的具体情况而言,而且现在他的毒性未清,根本没办法乱用药,否则很容易引药性相冲,危及生命。 至于那些不可避免的伤害,也只能等到之后再尽力医治。但是能不能治得好,这个清漪就不敢保证了。 不过即使是这样,也比他平白丢了一条命要好。 燕皇根本没有告知楚王自己的计划,等于已经放弃了这个儿子,帝王家对于亲情便是这样弃之敝履,却又常常埋怨自己是孤家寡人。 站在万人之上,又不敢将一颗心托付给别人,自然是高处不胜寒,纯属是自找苦吃。 眼见楚王的伤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又不能带着他一起上路。 萧易安便花重金买下了金陵城外的一处田院,安排楚王住进去养伤,让人继续好好照顾他,同时让自己的得力手下保护,隐瞒下他楚王的身份。 正当准备前往随州的时候,收到了一个极为有趣消息。 说来有些好笑,南越王赫连钰收到了大燕的求救。 同样是燕皇的旨意,承诺只要他能派出援兵,帮助大燕一起夹击西秦,事成之后,便将大燕的一半土地送给他。 而且南越从此可以不必再称王,可同以前一样继续称帝,与大燕两国并立。 同样南越王的一应规格礼制可以继续按照帝王的规制进行,不必再以亲王之名自称,更不必对大燕俯称臣。 谁能想得到上一任的南越王筹谋已久都想要做到的事情,结果计划执行了一半,还没有大举兴兵进犯,自己便中道崩卒了。 还没过半年,却被自己的儿子轻而易举地实现了。 毫无疑问,大燕开出这个条件还是很有诱惑的。 南越虽然是边陲小国,但是向来是自管自个儿,不受别人的约束,民风淳朴,百姓和睦,一派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作风。 正因为如此,百姓都不愿意动刀动枪,兴兵进犯别处,觉得能过好自己的生活就满足了。 如果能借此大举扩张疆土,倒是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可是事情也没有那么简单,燕皇当然不会那么蠢,将自己一半的土地送给别人。 他是因为看到了南越王继承王位许久,至今都没有上表觐见,怀疑他亦有不臣之心,于是便撺掇着他和西秦打一仗,两者无论谁输谁赢,现在对大燕都是非常有利的。 之前大燕表面上求和,实际偷偷求救,在暗地里找了突厥的援兵来,想要对抗西秦,现在明显是又想故技重施。 杨长史看完之后,愤愤的道:“这又是个借刀杀人之计,想要借别人的手对付西秦,然后弄得我们两败俱伤的,好躲在后面不战而胜。” 檀逸之正在大营中擦着自己铠甲,一身盔甲挂了起来,没几下便被他擦的光亮如新。 口中不屑的说:“我还以为是什么新奇的点子,原来却也不过如此。” 这个主意可是真不高明,这信就是南越王赫连钰派人送来的。 他在信后说要将计就计,已经点齐了兵马从南越城赶过来了,要是“以假乱真”,来一出反间计。 随州城的方向,比金陵离南越要近一些。 所以,算是在绕道了大燕的后方。 西秦和南越算是两面夹击,这下子大燕就算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他们倒是不这么想也得有啊,现在大燕的十几万军队都被咱们打败了,他们哪里还能拿得出兵力再与我们抗衡,都到了这个地步尚且还在垂死挣扎,你说究竟是南越的援兵来得快,还是我能快一步到随州?” 南越的距离大燕不近,再到金陵,肯定不如从金陵直接到随州要快。 檀逸之擦着自己的头盔,说道:“好啊,咱们就直接一路打到随州,然后给他来一个措手不及?” 到时候直接兵临城下,他倒要看看慕容家还能硬气到什么时候,会不会到最后还至死不降。 陈朝和西秦当年城破投降的耻辱,如今风水轮流转,终于要换人领教领教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79章 病起 檀逸之所率领的西秦兵马开始向随州行进了,当这个消息传播开的时候,不由得让躲在随州的所有大燕官员都开始紧张起来,。 或许等到西秦兵临城下的那一天,就是自己性命不保的那一天。 不过,显然有人比他们更惜命,大燕的皇帝慕容烈从一开始听到突厥人输了的时候,就开始准备继续“迁都”的路线了。 这也是无奈之举,眼见西秦就要大军压境,当下除了逃,没有什么其它的应对办法。 一个继续逃下去,一个继续追下去,这场战役显然要比预料中的耗时更长。 之前他从战报中,错以为突厥已经大获全胜,西秦已经溃败,所以才赐给了突厥使臣一车掺有“五步散”的美酒,想要毒害突厥可汗和其它的突厥领,将突厥的军队弄得大乱。 而楚王在场,应该也免不了受其毒害,借此正好可以欲盖弥彰,替大燕逃脱责任,将这条下毒的罪过推到西秦身上。 引得他们再次攻击,互相难,大燕正好坐收渔翁之利,他还可以扶持自己的外孙登上可汗的宝座,借此来稳固政权,统一疆域。 这个算盘打的倒是精明,没想到一招之差,却害了自己。 西秦佯败,不仅骗过了突厥人,还骗过了燕皇,所以现在反将他逼入一个进退两难的困境中。 幸好南越王答应出兵,让他在绝望中还能看到一丝生机,不至于陷入无望的癫狂中。 但是即便是有了南越,能否打得过檀逸之还是一个未知数,胜算仍旧不大。 随州城的行宫之中,燕皇看着大臣们联名呈上来的奏折,他的心情无比焦躁,此时嘴边上已经撩起了个水泡,嘴唇干,多半都是急的。 他今早下令继续后退,撤到洛城。 结果有些大臣便按捺不住了,交头接耳的低声议论起来。 甚至还有人站出来说,一直后撤不是什么长久之计,檀逸之迟早都会追上来的,还不如像西秦当年那样投降称臣,或许还能保全住大燕。 结果燕皇勃然大怒,立刻将这名大臣推出去斩了,如此威慑,才勉强压下来了其他人的附和声音。 虽然下朝了,可是他心里的怒火久久不能平息,刚才那个大臣的话,不断在他的耳边回响,仿佛是一记重锤打在了他的心上。 事到如今,连自己的臣子都觉得前途黯淡,当众劝君王主动投降了,已经能说明人心涣散到了何种程度。 慕容烈越想就觉得越可怕,留在随州的这些臣子,他们会不会已经生出了投降西秦之心,怀疑的念头一出,就在脑海中一个劲儿的疯狂生长。 他本就心性多疑,在这种局面下,一旦生出了怀疑之心,根本按捺不住自己心内的各种揣测。 “李规!” 守在门外的那人一扫拂尘,应声而入,“陛下,有何吩咐?” 李规虽然刚才进殿跨门槛儿的时候太急,差点跌了一跤,但是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恭敬。 现如今皇帝的脾气比往日更加糟糕,以前是喜怒无常,却还能揣摩出一个规律。 可自从西秦兵后,一切诸事不顺,只有一个“怒”了。 在此情况下,他也是倍加小心,比往日行事更加谨慎。他是皇帝的身边人,伺候了他这么多年,可是现在也有些弄不懂他的想法了。 如同头顶有一片乌云笼罩,随时都会有狂风暴雨,这种风雨欲来的感觉,才更加让人心神不安,每日心情低沉,生怕有什么危险连累到自己。 慕容烈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然后高声道:“传旨下去,立刻将光禄寺少卿的家人,诛三族!” 李规心里一沉,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双手微微颤动了一下之后才归于平静。 光禄寺少卿,就是刚才那个进言投降西秦的大臣。 他的三族,是父族、母族、妻族,里面有名分有血缘的全部族人都在之列,全部加起来大概有上百人之多。 燕皇想了想,觉得只杀他一人不解恨,非得诛了他的三族才能稍稍缓解心头的怒气。 可是这样的一场腥风血雨,又该掀起一场大的灾难。 如今正是人心不稳之际,还用这种专横强硬的手段,恐怕不仅威慑不住别人,还会引得怨声载道。 李规犹豫了下,轻声提醒道:“陛下,光禄寺少卿在朝中还有两位亲家。” 慕容烈将暴躁的声音压下去,冷笑着问道:“是谁?” “他的儿子去年娶了鸿胪寺卿之女为妻,女儿嫁给了京台侍中的第二子,若是诛三族,他们也不能幸免于难。”接着又犹豫了一下,才敢接着说,“受到牵连的两位大臣,他们没有过错,陛下是否要网开一面?” 年节的时候,李规才刚收了人家送来的两箱金银,一箱珠宝。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论请论理,他都不能就这么袖手旁观。 可是陛下现在的心思捉摸不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暴虐,这次他也是硬着头皮求情,不知道是成还是不成。 李规微微抬头,试图看一看陛下的表情如何。 可是刚一抬头,就看到有几本奏折朝着自己扔过来,他不敢躲避,站在原地结结实实的受了。 幸好距离相隔的有些远,即使是打在身上也没什么疼痛的感觉。 但是李规知道陛下是生气了,立刻跪下求饶,俯身贴地,后悔的说:“陛下,微臣不该多言!” 慕容烈声嘶力竭的喊道:“这种不忠不敬的人,全都杀了!” 他的双眼已经红了,那似乎是一种嗜血的兴奋,“既然在朝中结亲,那他就是用儿女的婚事拉拢人心,羽翼众多,更该杀!全都该死!敢背叛朕的人,全都斩了!” 李规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声道“是”,颤颤巍巍的退下去了。 慕容烈仰天大笑几声,似乎痛快了一些。 但是没过多久,他就觉得额头的冷汗涔涔而落,心里的那根刺越扎越深,创口在一点点的加深,接着蔓延成大片的伤口,一阵疼痛。 想喊一声“叫御医!” 可是才说出一个“来”字,就觉得心口变得越疼了,全身上下忍不住一阵阵的抽搐,后面的话更是说不出来了。 慕容烈走路不稳,觉得眼前一黑,还没来得及扶着桌案,已经直接“咚”的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因为李规去宣旨了,见天子怒,犹如雷霆,外面的小太监瑟缩的不敢进来。 直到一炷香过后,才有个胆大的敢稍微靠近看是何情况,结果正看到陛下昏倒在地上,吓得不得了,急忙喊人去叫御医。 等到御医来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现在这个紧要当头,陛下却晕倒了不省人事,御医们刚开始是诸多推诿,生怕担上个什么责任,自己也会如光禄寺少卿一样被夷三族。 但是最后一想,治不好估计全部御医都要陪葬,索性壮胆一起来了。 诊完脉后,一众御医都忧心忡忡,不敢多言。 因为自从三年前遇到行刺一事后,陛下的身体就每况愈下,一个人年老体衰,再加上原本心口处留存的旧伤,如今还经常动怒生气,情绪起伏大,晕过去当然很正常。 而且这个状况甚是棘手,再怎么调养也难以痊愈,只能用上好的药物慢慢拖着。 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多续个三年五载的命,如果运气再差点,估计再活不过一年的时光了。 但是这话,大家都不敢实说,只能谨慎的斟酌着措辞,尽量说的圆滑一些。 齐王慕容晟从听到父皇晕倒的消息就第一时间赶来了,见人还晕着,御医又没开出方子,他着急的问,“父皇到底是怎么了,这病要不要紧?” 年老的御医道:“呃……陛下因为今日动了怒气,身体欠佳,再加上现在是夏季,容易阳气旺盛,最忌大悲大怒,人易感到困倦烦躁,须得清燥解热才是正理。这个……只需开几服药调理调理,再辅以精心调制的补汤,以观后效……” 慕容晟听得一知半解,只以为没什么大病,内心有些失望。 楚王已经在突厥大营中死了,秦王早已被废为庶人,当初敌对的争储之人,现在已经全成了手下败将。 如果燕皇现在因病驾崩了,那毫无疑问,皇帝之位肯定是他的。 不过想到这个皇位迟早是掌中之物,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他的心里又稍微平衡了一些,权且再忍一忍吧。 他不耐烦地一挥袖说:“那还不快去开药,父皇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本王要了你们的命!” 御医们连忙去开药方,这病是个慢症候,不是真如说的那么简单,只能拖一时算一时。 具体要怎么开方,还得众人再仔细斟酌一番,才能做出决定。 齐王看了众人一眼,又叫住了问,“怎么只有你们,郭淮呢?陛下晕倒,难道他敢推辞不来诊脉看病?” 郭淮是最年轻的御医,出身于医药世家,因为容貌俊秀,深受后宫嫔妃们的喜爱,都比较倾向于他为自己看病,这更加使得他名声远扬。 往日里他站在一众上了年纪的医者中格外显眼,所以慕容晟打量了一眼就现他不在其中。 郭淮性格温和,平日里的人脉不错,有人怕齐王误会,连忙解释。 “郭御医绝不敢推辞,更不敢不来为陛下看病,只是他没有住在行宫内,所以短时间内来不及赶到。得知消息后,应该正在往行宫的方向赶来,很快就会到了。” 可是慕容晟现在心情不佳,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人的错处,怎么会轻易放过。 他说:“御医不是都安排了住在行宫内,听从调遣吗?怎么就他一个人特殊了?” “不不是,是郭御医要为随州城内的穷人看病,所以才没有住在行宫外。” 自从这些皇亲国戚和官宦人家逃亡到随州之后,就有许多百姓纷纷离开,但是有些恋旧的老人不愿意离开,再苦再难都情愿在城内待着。 郭淮心善,想为一些穷苦人家看病,所以就住在城外了。 其他御医们连忙将这个原因解释了,可是慕容晟却只是淡淡一笑。 随即脸色冷下来,道:“郭淮既然是皇家的御医,怎么能去为穷人看病,岂不是丢了皇家的脸面?真是妄自尊大,他以为自己是什么救苦救难的菩萨了?仗着自己以前有些功劳,便得意忘了形,真是糊涂!” 众御医面面相觑,俱是不敢言语。 慕容晟冷哼一声,“好啊,既然他愿意去为穷人看病,那本王就削去他的御医身份,赶他离开皇宫,去为穷苦人看病,做他的圣人去吧!” 御医们顿时炸了锅,七嘴八舌的说道: “这……这齐王殿下,郭御医他医术高明……不可如此啊!” “郭御医是未来的院正人选,若是如此贬他出去,定然是皇家的一大损失啊!” “陛下的病情还需郭御医来诊脉,不如小惩大诫一下,让他将功补过,好为皇家留下这么一个人才……” …… 慕容晟在情绪糟糕的时候,是听不进去劝的,这么多人劝他,越是会起反作用。 他提高了声音,“郭淮犯的是罪是不尊皇家,本该入狱施刑,本王念在他这些年为人还算勤勉,已经格外宽容了,大燕地大物博,要什么人才没有,难道还差他郭淮一个小小的御医?若是谁敢再求情,就一同废了御医的身份,全都赶出去!” 众人都吓得立刻噤声,不敢再言。 可是心里都有了兔死狐悲之感,“一个小小的御医”,说者有心,听者更有意。 今日倒霉的人世郭淮,明日或许就会轮到自己了,只消得一句话,就会被剥除御医的身份,再怎么高明的医术都成了徒劳无功。 这么想着,御医们开药方的时候也不如以往用心了,只是核对了一遍,没有什么大错就交过去嘱托煎药。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80章 篡位 废黜了一名御医,慕容晟的心里才舒服了些。 那个人是谁不重要,他只是想要找一个人承担自己刚才心里的小别扭。 身处高处的人,掌握着生杀予夺的权力,并不介意自己的快乐是否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而且这种感觉是会上瘾的,只是每次都会有倒霉的人沦为羔羊。 等御医们开出药方来,齐王又特意嘱咐他们不许讲此事说出去。 陛下现在昏迷不醒,若是消息传扬出去,在此等紧要关头必然引起大乱,若是谁敢泄露风声,就立刻就地处决,绝不容情。 这一群御医都被皇家的人吓习惯了,早就习以为常,都连声应下。 德妃来了,她虽然也住在行宫里,但是得知消息时正在午后小憩,醒后急忙一番换衣梳洗,所以才来得晚了。 她现在是有恃无恐,如今楚王生死不明,人在突厥大营里失踪了,消息全无,估计是已经成为两军战中的一抔尸骨尸骨了。 贤妃膝下没了皇子就没了依仗,那还有什么可担忧的,知道自己将来的太后之位是稳妥了,所以才敢来的晚了些。 慕容晟看到她,见礼道:“母妃。” 德妃将他拉到一侧,轻声问道:“陛下的病情怎么样了,可有什么大碍?” 慕容晟知道她的念头也如同自己一样,盼着这次父皇能够驾崩。 那么两人就能够及早将实权拿在手中,一个掌握前朝,一个控制后宫,成为这场权力游戏的最后赢家,不必再有任何的顾虑。 慕容晟难免有些失望的说:“据御医说没什么大碍,父皇过一会儿就能醒过来了,只是不要保持情绪激动,切忌大悲大喜,除此之外好好调养,身体应该就可以恢复了。” 德妃自言自语地说了句,“是吗?”言语中也掩不住有几分失望之意。 慕容晟低声说:“如今楚王失陷,贤妃已经不足为患,母妃再多等一等,这权力还不迟早都是咱们的。” 德妃看了他一眼,“听说西秦世子檀逸之已经率兵前来随州的方向了,眼下陛下还未醒来,你准备如何应对?” “父皇已经召了南越王带兵前来,而且已经制定了新的后撤路线,如无意外,应该会继续沿着西南方向离开。” 德妃诧异的说:“一直逃,要逃到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呢?难道就没有什么切实可行的计划?” “暂时还没有,突厥可汗输的太突然了,这下将整个计划都打乱了。所有的事情都要重新开始布局谋划,所以一时之间还找不出更好的方法。” 慕容晟又何尝想继续逃下去,但是无奈只有这一条路。 大燕现在朝中无能担大任的武将,之前派出去的十几万援兵一再战败,实际上现在虚空已经没了兵力,不具备和西秦一战的能力。 先让南越王和檀逸之打一仗,就算是打不赢也能消耗一阵兵力,实在不行可以再想别的办法。 最不济的,还有“投降”这最后一条路。 想到这件棘手的事情,慕容晟就觉得烦,因为他纵有满腹的打算,却空有“监国”的头衔,连个太子之位都没有,这家国大事最终还是要父皇决定。 今早听到要继续“迁都”的时候,他和那些大臣一样惊讶,因为事先没有得到一点的消息。 他又说:“此事由父皇决断,他不曾问过任何人的意见,连我也没有插手的权力。所以,现在没有其他的路可走……”说完,叹了一声。 德妃真是怒其不争,“齐王既然平日里帮陛下处理政事,怎么还是这样容易就受制于人。陛下现在年事已高,有时会做出一些昏聩的决定,难道王爷就要眼睁睁的看着这大燕的江山倾颓了?” 慕容晟下意识的环顾四周,见无人才说:“母妃这话是何意……” 德妃拢了拢衣袖,语气虽然柔和,但是话语中却透着一股杀伐果断的很辣。 “往日在金陵里当然可以隐忍,太平盛世之时,怎么忍下去都可以。但是此一时彼一时,眼下正是大燕的安危存亡之际,若是再任由陛下做出一些独断专横的荒唐事情,往日所做的种种一切岂非前功尽弃了?” 话说的这么明白,慕容晟如果再听不明白,那他可就真是个傻子了。 他之前不是没有起过这种念头,但是一想到可能会背上“谋逆”“篡位”之名,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样不光彩的名声,慕容晟不愿意如此让天下人议论,留给别人做把柄,所以好不容易将这样的心思按捺了下去。 可是德妃的话,却像是一股春风吹进了他的心间,勾起了他对权力的渴望,让他不由得又有些蠢蠢欲动。 但是细想之下,又有疑虑。 “这……可是父皇身边还有培养的暗卫,还没能完全掌控他们,恐怕现在动手会生出诸多麻烦……” 德妃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说:“这点小顾虑,母妃已经帮你解决了。” 说着,重重地拍了几下手掌,手腕上戴的玉镯叮叮碰撞响动,出清脆的响声。 然后有一名身着宫装的女子进来了,看模样打扮似乎是个宫女。 德妃看了一眼床榻的方向,又拉着慕容晟离得远了一些,确保彼此之间的对话,不会被远处昏迷的陛下听到。 她低声说:“她是暗卫里的人,刚刚提拔成为暗卫的副统领之一,叫紫苏。” 慕容晟闻言一惊,接着认真打量起这个宫女来。 没错,他对这张脸庞有些印象,当年的千秋节宫宴,有一名白衣舞女混进乐团中行刺,就是这名暗卫与刺客纠缠到最后,立下了大功。 记得当日的几个暗卫,也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与刺客拼死打斗,其余人皆不幸身亡。 实际正是因为那次立下的功劳,紫苏才能晋升的这么快,进入暗卫的核心圈子。 后来与西秦开战,燕皇也6续派出了一些暗卫去前线,伺机暗中刺杀西秦世子,擒贼先擒王,如果能杀了檀逸之或许能解开这个危局。 但是凭檀逸之的武功,这些人还不是他的对手,甚至有杨长史在,他们甚至都近不了身,两人若是联起手来,那就更加恐怖了。 而这些人不幸丧命于沙场,暗卫的顿时空缺出了许多职位。 紫苏拿了玉娘给的五万银两,多番上下打点,一半运气一半实力,现在才能坐到位列于副统领之一的实职。 慕容晟看向德妃,眼中有询问之意。 于是德妃继续说:“良禽择木而栖,良将择主而事,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下一任君王是谁,所以有脑子的人自然会选择追随明主。有了紫苏,暗卫那边的问题不大。” 慕容晟激动不已,那可是暗卫,只听命于父皇一人的暗卫!那是他篡位的最大阻碍! 他用热切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女子,“紫苏,你真的能做到吗?” 紫苏恭敬的行了一礼说:“齐王殿下,臣愿意为您扫清在暗卫里的一切障碍。实际上,暗卫里还有不少人想要投靠殿下,您是众望所归。” 慕容晟攥紧了右手,“好,若是你果真能够助本王一臂之力,事成之后,你就是暗卫的新统领,总领所有的暗卫,等到登基之后……再破例封你个侯爵和正三品的官衔。” 大燕至此还未有女子封爵,这个赏赐可以说是很重了。 紫苏似乎也很高兴,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但是隐藏在那笑容背后的,是一种蛰伏着的阴暗情绪,在暗处潜伏着随时都会给出致命的一击。 她想,或许自己的暗桩之路也快要结束了。 远处床榻上的燕皇静静地躺着,他还在自己昏昏沉沉的梦境中挣扎,梦里都是过往被自己杀了的人,父亲、兄长、王弟、皇后……还有陈朝的所有皇室。 甚至,还有那个刚处决不久的光禄寺少卿,太真实了。 由于是被斩立决的,只见他脖子上有个碗大的疤痕,还在不断的向外涌出鲜血,喷溅至自己所穿的一身官服上都是血迹。 而且他还一手提着自己的头颅,一边跌跌撞撞的向前走,一边说:“昏君,还我命来!还妻子儿女的命来!” 然后猛地冲上前来,另一只手死死的捏住他的脖颈,那股狠劲儿似乎也要将他的脖子扭断,直勒得他喉咙间“咯咯”作响,身体如筛糠般的不住颤抖。 慕容烈杀过的人太多了,甚至于有些人看着模样有些印象,却已经记不清楚名字了。 梦里是一片腥风血雨,那些人伸出手来抓他、咬他、撕扯他,加起来,似乎有成百上千披头散的冤魂在同时向他索命。 他根本逃脱不了,只能任由这些人责骂、鞭打、掏心挖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子被撕成了七零八落的碎块。 这种梦境过于真实,他分不清是真是假,只觉得是后背出了一身汗,湿腻腻的很难受。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曾经做下的孽,在这时都让他尝到了苦果。 他反复陷在噩梦,怎么都逃不脱,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死了成百上千次,心境黯淡,不知不觉中又加重了病情。 …… 宫内密谋着策划一场权力更迭,宫外则是同样是一滩浑水。 皇帝晕倒了急召御医,郭淮一听到消息后,自然是带着药童立即向行宫的方向赶。 他所住的地方离行宫不远,就是为了方便,万一有什么紧要事能及时赶过去。 结果要进行宫的宫门时,一向认识的禁军们拦住了他,而且十分委婉的说出了方才齐王下的命令,今时不同往日,不能再放他进去了。 一听到自己被废去了御医的身份,郭淮愣了一下。 他的医术在同僚是翘楚之列,人又年轻,名声好的众人皆知,已经有许多前辈说他是可造之材,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知道在皇室中容易搅进浑水,所以他平日里为人勤勉,洁身自好,不惹事,保持中立不树敌,这么多年始终如一,品行众所周知。 本以为还凭借着自己的医术,能再续家族的辉煌,结果被齐王一句话就将大好前途给堵死了。 郭淮失望至极,一腔热血成了空谈,头也不回的原路反折回住处了。 结果一回到自己的住处,却现多了一道倩丽的身影。 她正站在新开的一树梨花前,饶有兴致的微微仰头看着,听到主人回来了也不曾躲避,浑然没有闯入别人住宅的不自在。 郭淮觉得莫名其妙,但是这个“意外”冲淡了一些他刚才沮丧的心情。 “姑娘,你是……” 话还没说完,洁白如雪的花瓣被风吹的落下,她转过身来,所带的面纱也被轻轻扬起,露出被遮掩住的容貌。 只是看了一眼,郭淮后面的话就堵在了口中。 同时,小药童喊了起来,“有鬼啊啊啊!” 萧易安无奈的咬了一下唇,随即松开留下一个淡淡的痕印。她对自己的容貌还是有几分自信的,总不至于吓到别人,但是…… 好吧,想来在别人的记忆里,萧易安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尸体还被悬挂在了城门上许久,再次见到,一时间的确是难以接受。 看这个药童年纪小,暂且原谅他了。 郭淮吃了一惊,立刻蹲下身,捂住了他的嘴巴,“别出声!你是不是想找死!” 小药童无助的瞪大了眼睛,立刻拼命摇头,摇得像是一个拨浪鼓似的。 “不想死就别喊!”在看到药童的频频点头后,郭淮才慢慢松开了手,再三叮嘱说,“再喊,以后你吃的所有饭菜里都别想加盐!喝的所有粥里都别想加糖!” 萧易安挑眉一笑,这是什么威胁方式,倒还真是闻所未闻。 药童果然乖乖听话,不再乱说乱动什么,老老实实的把药箱拿进屋子了。 郭淮这才站起来,以布衣之身行了个半礼,“郡主,三年未见,此行必有要事吧。” “郭御医快人快语,我只是想知道现在皇上病重,他的病情究竟如何?是轻症还是重症?”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81章 落子 当初萧易安遇难,遭到牢狱之灾的时候,郭淮并不知道其中的因果缘由,后续也不知道她“假死生还”的事情。 郭向明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后来在青州的金泉寺停留,住在山脚下行医,也没有再告诉自己的侄子郭淮。 现在郭淮见到萧易安,虽然刚开始是掩不住的惊诧,但他没有像自己的药童那样疑神疑鬼,而是在最快的时间内接受了眼前的这个事实。 因为萧易安的身上本就有着许多出乎意料的事,她从一个侯府的庶女成为整个金陵官家小姐的风头人物,这过程怎么可能仅是“运气”二字就能概括的。 而从她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时候开始,宁阳侯府的长房就一直霉运相伴,后来渐渐式微,人丁凋零,没过两年竟然死的七七八八,只剩下了一个庶出的小姐,还有个姨娘带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幼女。 甚至连宁阳侯府的爵位,都不得不让二房的萧建顺位继承。 这一连串的事情,郭淮也曾想过,怎么可能和萧易安全无关系。 所以拥有那样手段的人,心性必然坚韧,怎么可能会轻易畏罪自杀,不明不白的死在狱中。 事实证明了,他的想法是对的,飘远的思绪回到现实中来,连带着将称呼也从“郡主”改成了“萧姑娘”。 “萧姑娘,可是……我已经不是御医了。” 郭淮犹豫了下,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突如其来的羞愧感,迫使他的双颊突然染上了一片淡红色。 但是停顿片刻后,郭淮还是将自己医治穷人,齐王觉得有损皇室颜面,大雷霆,所以将自己削去御医身份一事如实说了。 他本身医术高明,眼界颇高,年纪轻轻就受到过许多知名或不知名的赞誉,难免有自负心。 刚刚被废了御医的身份,大为挫败,如今又将这种事情告诉一个关系不甚亲近的美丽女子,更感到羞愧不已,脸色不由得变的更红了。 为了不使他觉得更难堪,萧易安装作没有看到。 开解说:“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个好消息,我先说一声“恭喜”了。” 郭淮没反应过来,“什么?” 萧易安解释说:“现在的大燕宛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弊病沉疴,任是什么灵丹妙药也难以医治,任凭有什么神医在世也难以挽救,内忧外患,亡国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如果再继续留在太医院里,免不了受到牵连,将来无论生或死都会背负骂名,现如今能从这艘沉船上离开,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郭淮顿时陷入沉思,在金陵时他行走于民间和宫内,在随州城他出入于城内和行宫之间,当然了解百姓们最真实的生活,知道现在大燕民心尽失。 况且现在又有西秦攻打,眼看就要来到随州城,恐怕难以支撑多少时候了。 不过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往日他只敢在心里琢磨一下,是断断不敢说出来的。 现在他不是大燕的臣子了,少一重身份自然也少了一道枷锁,以前的许多事情也可以换个角度去想。 郭淮仔细想了想,她说的不无道理。 萧易安继续讲,“而且扪心自问,郭先生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错吗?” “身为医者,救死扶伤原本是分内事。每一次为皇室诊脉我都尽心尽力,没有半点懈怠,包括医治穷人也是看他们可怜才如此,毫无半点私心。” 郭淮顿了下,但是又立刻坚定的说:“我觉得自己没有错。” “那就对了,大丈夫行事但求无愧于心,既然没有错,又何必要因此神伤?此事是齐王心胸狭窄,所以才故意牵连于你,是他人的错处,不必过多责怪自己。” 郭淮听后,觉得如醍醐灌顶。 心想,人家比自己看的可清楚多了,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立刻向她施了一礼,“多谢萧姑娘开导,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是我自寻烦恼了。” “郭先生的疑惑解开了,可是我还有一件不解之事萦绕心头。”萧易安又问了一遍,“郭先生,陛下的病情究竟如何?” 郭淮愣了一愣,“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没有为陛下诊脉,连宫门都没能踏进去一步……” 若不是因为眼前这个女子刚刚开导过自己,恐怕他要以为是故意在挑衅。 萧易安看着他,微微一笑,“郭先生,你在太医院也有七八年了,即便现在不是御医了,但是凭你和同僚们的交情,陛下真实的病情如何?应该不难打听到吧。” “可是……”郭淮紧张起来,像是在做贼一般,“这岂不是在是……” 萧易安的笑意中含了一抹讽刺,“皇室待你如此凉薄,难道你还甘心为他们卖命?况且我又不是让你在每日汤药中下毒,好存心要了这位陛下的性命。乱世之中,每次皇权更迭都会引起莫大的动荡,我只是想稍微打听一下消息,好提前心里有个底。” “不过如果你觉得为难,我也不会强求。”萧易安将自己的面纱戴起来,“今日,郭先生就权当没有见过我,咱们也没有说过话。” 她临走时,瞥了对方一眼,提醒说:“不要向别人透露见过我的事情,否则肯定会给你招致祸患。” 郭淮一惊,不知道怎么的,萧易安那个眼神竟然让自己心里一颤。 她既然能够平安从三年前的那张灾祸中逃出来,几乎瞒过了所有人,如今完好无事的站在自己眼前,一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随州城现在虽然没有戒严,但是她一个“已死”的人,却能悄无声息的在守城士兵的眼皮子底下溜了进来,也是一件稀罕事。 个中手段,耐人寻味。而她在这个混乱的当头出现在随州,肯定是有所图谋。 “萧姑娘!”郭淮一挥手叫住了她,咬咬牙说,“好吧,我去向同僚打听一下皇上真正的病情如何,一旦有了消息就立刻通知你。” “若是有了消息,我会派人与你联系。”萧易安露出一抹浅笑,缓步离开。 其实萧易安不是打听不到消息,她在行宫内不是没有耳目,譬如潜入宫中的暗卫——紫苏。 紫苏亲耳听到了齐王对德妃说的话,说燕皇的病情没有什么大碍,只要不保持情绪激动,切忌大悲大喜,好好调养,身体应该就可以恢复了 但是萧易安不怎么相信,她不仅不信慕容晟的话,还觉得这次的病情来的太急,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要生。 病人的病情如何,只有大夫知道,想要了解真正的实情,还是要找那些御医们。 所以她找到了这里,幸好郭淮没有与其他御医一样住在行宫之内,所以找他才方便些。 结果,事情比萧易安想象的还要顺利。 郭淮的人缘比较好,因为他今日遇到这等变故,几个同僚都很忧心, 料想这对他是个不小的打击,当晚便有几个素日里交好的人相约,一起来到他的住处,各自都带了些礼品来安慰他。 郭淮连忙让药童去准备饭菜,置办了好酒好肉招呼客人。 他当了这几年的御医,不说每月的俸禄和皇室平时的赏赐,就算是平日里去官员家中看病诊脉,收到的诊金总共加起来也颇为丰厚。 而他又没有成家,孤身一人,暂时不需要什么额外的支出。 所以即便是现在他没了御医的身份,手里暂时也不缺钱,甚至比这些同僚还要富裕的多。 大家安慰了郭淮一番,劝他想开些,凭他的医术怎么不能自立谋生,皇室里的规矩多,个个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主子,保不准哪里就再惹恼了他们。 这下子正好落得个自由,再不用仰人鼻息,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了。 郭淮的情绪倒是不怎么失落,只一味地招呼大家吃喝,众人也就纷纷动筷,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将陛下的真实病情给套了出来。 郭淮端起一杯酒,面朝众人说:“多谢诸位的心意,同在太医院这几年,多谢几位的照顾。”敬了大家一杯,众人也跟着他一饮而尽了。 随后郭淮说:“但是有一件事,我还要多嘴问几位一句,陛下的病情究竟怎么样了,为什么好好的会晕过去了?” 这不是在行宫之内,而是在郭淮的住处,众人放下戒心,说话也随意了一些。 有一位与郭淮交好的御医说:“这话也就是你问了,我们才说。其实陛下现在虽然醒了,可是情况并不乐观。如今情绪起伏,早年些的旧伤已经损坏了根基,身体内都已经被掏空了,再加上现在沉迷于酒色,应该只有一年左右的寿命了。” 另一位御医补充说:“岂止啊,现在陛下还要强撑着身子处理朝政,可是哪里经得起这种折腾啊,这样下去,身子只会一天比一天差,能不能撑的过半年都难说啊!” “到时候若是陛下驾崩,我们这些人估计是都要陪葬的。郭淮啊,也就是你命好,现在就得了个自由之身,不用牵连到这件事里,否则真到了那日,估计也是难逃一死啊。” 御医们白日里迫于无奈不能说的话,此时都说了出来。 大家正伤感着,突然有人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再过不了多久西秦就打过来了,到时候咱们能不能活着都难说,恐怕也熬不到陛下驾崩的时候了。” 众人惊恐不已,究竟是谁敢说出这种真话。 再一看,那人原是喝醉了的,不小心将平日里的真心话说了出来,说完之后自己也后悔了,借着酒劲儿呜呜的哭了起来。 大家无奈,转而去安慰他,都忽略了一旁陷入沉思中的郭淮。 第二日,萧易安就收到了派去的人带回来的消息,事情的进展之快倒是让她很意外。 彼时,她正在随州城外的一间荒庙中,与无相对弈。 庙内只有一间厢房,索性打扫的很是干净,像是无相身上所穿的白色僧袍一样,一尘不染。 每次见到无相,他都是这身僧袍,其实有几次萧易安很想问一问他,到底是不是同一件僧袍,还是有几件样式相同的僧袍换着来回穿。 但是想了想,两人的关系不熟,这样子未必太唐突,便作罢了。 后来她便想问一问檀逸之,心想他们两人的交情不浅,应该会知道。 可是每次见到檀逸之那家伙注意力就被他引走了,她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所以迟迟不曾问,到现在还没有一个答案。 无相一手持佛珠,缓缓的转动着,白皙的手指如玉一般,太过纤细,玉骨葱节,比女子的双手保养的还要好。 他的身影也是瘦弱的,一人坐在蒲团上,远远看上去有些薄弱,实在不像是一个会武功的人,倒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萧易安突然想到了檀逸之,他的身形像是一个官宦人家的浪荡子弟,但实际上他身上的肌肉孔武有力,与他那张俊美无比的脸庞截然相反。 正想着,对方已经是一子落下。 她面前放着黑棋,无相面前是白棋,两人对面而坐,脸色都挂着一丝浅笑。 两人的棋力相当,一时间还分不出胜负,但是黑白两子互相包围,如战场厮杀,状态分外胶着。 这时萧易安的手下前来回禀,说了郭淮带来的原话。 闻言,她手中的一枚黑子不小心在指尖滑落,掉落在棋盘上,不仅打乱了自己的部署,还正将一个设计好的“陷阱”暴露了对方的眼前。 无相手执白子,却没有落下,只是用手虚指了一个棋盘上的位置。 “如果下一子我落在这里,这局棋你的赢面不大。” 无相的脸上还是挂着一丝浅浅的笑,与他平日里待人接物一样的客气有礼,“不过刚才是一个意外,不是你的本意,你将那枚棋子拿回去吧。” 萧易安的神色恢复了平静,“这一下落子无悔,纵然是错的,也不能反悔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82章 争吵 这局棋下到最后,萧易安还是输了。 无相拈着白子下了一棋,左上角的黑子已经死了一大半,再无生还之机,尘埃落定。 不过她直到最后一刻都未放弃,至死缠斗,算是挽回了些局面,没有输得一败涂地,棋盘上的黑白两子胜负分明,但是其路数却大有不同。 无相看到了棋局中的种种变化,脸上现出几分赞许之色,“萧姑娘,你下棋的路子很特别,不循规蹈矩,别出心裁,让人不提防间便处于险象环生之境,好几次贫僧险些防不胜防。” “大师客气了,其实从刚才就胜负已分,我只是不甘心就这么输掉,所以勉力而行。” 棋局如战场,刚才正是双方状态胶着的紧要关头,一步错步步错,不小心掉落的那一枚黑子无疑是将萧易安推向了败局。 其实无相不是客气话,刚才虽然下错了一子,但是萧易安始终不骄不躁,没有现出慌张神态,棋路招数不乱,这点的确是少见。 而且萧易安下棋的招数的确很独特,刚开始如常人认知的一般稳扎稳打,可是一旦稳定下来之后,就开始剑走偏锋,常常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走数。 落下一枚黑子后,虽然看似没什么道理,普通至极,但是实际上大有可活之招,与旁边的黑子牵连甚广,仔细一想,这片棋又无可救之法。 个中之玄妙,若要应付须得细细琢磨一番,锱铢必较,不能有分毫的懈怠才行。 若不是刚才萧易安无意间掉了那一子,无相也没有多大的把握,说自己一定会赢得这局棋。 萧易安之前在金陵的藏书阁看到了许多珍奇棋局,其中不乏许多精妙绝伦的棋手用尽毕生时间写就而成,其中闲来无事时自己揣摩,倒也颇有心得。 檀逸之看到了,非要拉着她下棋,所以这么一来二去,她的棋艺大有长进。 刚开始是败多胜少,后来参悟的通透了,偶尔能赢上几局,再到后来就是胜负各半,输赢不一。 这棋力往往和人的年纪没关系,有些人聪慧绝伦,小小年纪便有大成,但有些人天资有限,即使是绞尽脑汁地想上一辈子,也未必能于此道上弄出什么名堂。 都说勤能补拙,可是资讯天赋上的差距是再怎么勤奋都难以弥补的,幸而这世间的聪明人少之又少,芸芸众生大多都是资质普通之辈。 无相手中的佛珠微微转动,“此次棋局颇为精彩,萧姑娘的棋路更是值得人深思,暂且留下,我要好好观摩一番才是。” “尤其是刚才的落子无悔,更是让人刮目相看,此一番磊落坦荡,将对弈输赢置之度外,大有君子之风啊。说来,贫僧能赢,也是因为有几分运气的缘故。” 萧易安的手中还拈着一枚黑子,此时微微笑着说:“落子无悔,事突然,但无论是不是意外,这一子既然已经落下,那我就断然没有反悔的道理。至于运气,也是胜者的一种实力。毕竟嘛,运气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所以……” 无相把话题引回到正事上,“刚才听说慕容烈病重的消息,萧姑娘你为什么会有一刹那的心神不宁呢?” “这等无道昏君,做下的暴行数不胜数,他早一刻死了,是天下的黎明百姓之福。纵然是在先前这种亡国的危机下,他还不忘以自己怒火牵连他人,诛了光禄寺少卿的三族,又是几百条的冤魂啊!阿弥陀佛。” 萧易安神色一滞,是了,无相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 这种事情关系重大,越少人知道越好,对自己越安全,想来檀逸之也不曾告诉过他。 萧易安自己是前朝的公主,燕皇慕容烈是她的生父,纵然两人之间没有丝毫的亲情,但是血缘一脉流于体内,知道这个消息,难免心里有片刻的动容。 但是无相以为自己是萧廷的女儿,与皇帝没有关系,所以会对她的反应有所疑惑。 萧易安只得暂时想了个借口,先将自己刚才的反应圆过去再说。 “他是个昏君,而且有些所作所为的确是暴虐不堪。但是在当下的形势前,如果他突然驾崩了,势必朝纲动荡,恐怕于大局无益。” “而且,若是他真的病重不得不卧榻休养,这监国的权力必然是落到齐王手上。可是他也不是什么善与之人。他为人阴险狡诈,为目的不择手段,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 萧易安会这么说,是因为她了解齐王。 慕容晟表面上看起来彬彬有礼,举止行为有分寸,但实际上是个狡诈无知之辈,让这种人当权是很错误的决定,因为他什么阴险狡诈的主意都想的出来。 而这些计谋又只使用在他的敌人身上,与治理国家没有半点益处。 慕容晟是个很优秀的阴谋家,否则不会在这么多年的争权夺利中胜出,成为后起之秀,但他不是一个好君主,也不是一个好夫君。 无相的反应平平,若不是那手指还在不断地转动佛珠,几乎要误以为他是一座雕塑。 他的眉眼有着不染尘埃的纯净,五官如玉一般温润柔和,无相像是偶然落入凡世的谪仙,不食人间烟火,给人以高不可攀之感。 比起高僧,他更像是一个清风霁月的书生,会温酒赏月,提笔作诗,闲时偶尔会在佛前诵经,与好友探讨佛理。 让人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背负着太子府一家的血海深仇。 萧易安将自己手中剩下的棋子放入木盒中,与其他的黑子混在一起。 然后缓缓的说:“所以,无相大师安排了紫苏去向德妃投诚,然后再怂恿齐王篡位,随意动用我手下的人,事先有经过我的同意吗?” 无相微微垂目,没有否认,“是贫僧所做,而且事先也没有经过萧姑娘的同意。” “且不说此举是否切实可行,但是你未免太目中无人了一些。”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了我与紫苏所用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伪造了我的笔迹,传讯送到了她的手里,叫她去怂恿慕容晟篡位,但是你公然越权,也太过分了。” 萧易安说话缓而慢,但是一字一句传入无相耳中,让他的脸色转而变得灰败了一些。 “若不是我昨日和紫苏见了一面,恐怕会一直不知情,还不知道要蒙在鼓里到什么时候呢。无相大师,这件事你是否应该给我一句解释?” 她既然要解释,无相便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她。 “慕容烈昏庸无道,死不足惜!可是像他这种罔顾手足亲情、残酷冷血的人,若只是单单让病疼折磨死,未免也太便宜他了。所以我一定要让他看到自己众叛亲离,被篡权,尝一尝被亲人抛弃的滋味!” 无相的神情突然变得凌厉,提起杀了自己全家的仇人,他觉得自己用什么手段报复都不为过。 他的确伪造了萧易安的笔迹,然后传讯给了那个叫紫苏的暗卫,让她从德妃那里下手,然后鼓动慕容晟趁此混乱时机篡位。 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来做,劝说慕容晟谋反。 但无相是一个高僧,如果由他主动说出这种功利心太强的事,恐怕会招致慕容晟的怀疑和反感,觉得他所图太重,未必听从。 从德妃那里劝导,就再合适不过了。 篡位这么大的事,慕容晟当然要和自己的智囊商量一下。 所以昨日无相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并且顺水推舟,同样怂恿慕容晟篡位,并且还讲一套大道理,说现在形势危急如何如何,朝政之中急需要出现一种新的气象来。 如此正是顺应天命,新皇的时机恰当,必然能给百姓带来信心,对抗西秦来犯的兵马。 甚至无相还打出来,说自己有妙计能退西秦的兵马。 慕容晟问他是什么计策,无相又故意卖弄玄机不讲出来,只说了一套玄学和佛理。 说时候未到,说了反而不好,反正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糊弄的慕容晟一愣一愣的。 但又透露自己的计划太过大胆冒险,若是陛下,定然不会应允,若是齐王殿下能够代之决断,那大燕就有了一丝生机。 无相说的玄之又玄,但是他的话很难让人不信服。 加上这三年来,许多事情他都料事如神,出谋划策,对慕容晟帮助颇大。 慕容晟倒是不怎么关系百姓如何,但是他觉得自己继位掌权,能对抗西秦倒是一正事,由自己说了算,不必再卑躬屈膝的看父皇的眼色。 前几次父皇做出的决策,明明都错了,却还不肯承认。 什么用突厥牵制西秦,什么坐收渔翁之利,计策说的那样好,明明到头来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连自己的皇子都扔进去了都没听见个响。 事后还脾气埋怨突厥可汗,推说是一个死人的错,好像与他的决策全无关系一样。 慕容晟本来就颇为不满,先后被德妃和无相这么一撺掇,自然是一腔雄心壮志,暗卫里有人倒戈,更是大大增添了他的信心。 如此,随州城的行宫内又将上演一出父子相残的夺权戏码。 这一幕,当年在金陵城的皇宫内同样生过。 现在天道好轮回,作恶的人也自尝苦果了,慕容烈由胜者变成了败者,眼睁睁看着自己皇位被儿子夺走,不知道那时他会作何感想。 萧易安说:“慕容晟比他的父皇要无耻一百倍,而且行为没有道德的下限。” “他现在只是个王爷,可能还有所收敛,但是一旦登上皇位,成了大权独揽的皇上,就会露出他卑鄙无耻的一面,从此肆无忌惮,再怎么阴险毒辣的计策都做得出来。” 这些她前世是领教过的,但是她没办法和无相过多解释,只能说到这里。 无相却不以为意,“齐王固然难缠,但是他志大才疏,不足为虑,我自会收拾残局。” 他已经不再自称“贫僧”,但是称“我”,语气中也保持了一些淡淡的疏离感,总是不如刚才下棋时的亲和之感了。 他转动佛珠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又垂下眼来,“再说了,父债子偿,他既然是慕容烈的亲生儿子,利用一下并不为过,萧姑娘不必多言了。” 萧易安的笑意已经消失了,因为对他这套避重就轻的说辞很不满意。 同时,她觉得无相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但是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索性直呼其名,“无相,是你未经允许,先用了我的人,现在又在这里与我狡辩?” “大燕覆灭是迟早的事,天下万民苦暴政久已,为了大局,总要牺牲一些人的。我身在龙潭虎穴中日日斡旋,随时都是被识破身份,性命不保,檀逸之带着人在前线冲锋陷阵,自开战以来,西秦士兵死伤了多少!” 无相同样直呼她的名字,“怎么,难道只有你萧易安的人不能用吗!” 萧易安怒气上升,“但你这不是为了大局,而是故意挟私报仇!慕容晟篡权与否根本与大局无碍,你是为了一己私心……” 她稍稍压制了一下怒火,试图讲道理,“你明明知道慕容晟多疑,紫苏稍有不慎就可能暴露身份,你是在她当棋子冒险!” 可是无相却寸步不让,“那你有多高尚,不是照样为了一己私心将萧家的长房杀了个干净?萧廷、周云英、萧玉茹、萧仕,那些人死的整整齐齐,不是出自于你的阴谋诡计吗?” 无相的嘴边又浮起来了一丝浅笑,抬眼看她。 即便是知道他这仅仅是虚伪的客套,但是那俊美如玉的容貌之下,很难让人生出反感。“萧姑娘,你姓萧,不姓慕容。” “我承认这次用了你的人,是个小小的意外,有错在先,你可以指责我。但是关于报仇这件事,你好像没有权力指点,而且若不是慕容家的人,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无相说着,暗运内力,一枚白棋在他的指尖化为齑粉,尽数撒落在棋盘上。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83章 江山 萧易安看着他手中的棋子化为齑粉,刚才言语中的威胁之意犹且还在耳中回荡。 想到当初种种,她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所以,当初你劝昭灵公主去和亲是为了复仇?你明明知道她爱慕你,于她而言这是一件最痛苦的事情,可你还是那么做了。” 劝昭灵和亲这件事,萧易安也是后来才知道。 她惊讶于昭灵对于自己嫁去突厥一事前后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所以之后查了个清楚,得知是因为无相的一席话后才改变了主意。 灵儿爱慕无相,从她开始看深奥的佛经和收藏那一串佛珠的时候,萧易安就知道了。 无相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会看不出来,但是对方是仇人之女,他又绝不可能动心。 这也罢了,偏偏还劝她去突厥和亲,明摆着是将对她父亲的恨意,连带着牵连到了她的身上。 “天下间爱慕贫僧的女子多了,难道个个都要负责?萧姑娘这话说的也太简单了,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若是你我能易地而处,你便知道这世间没有“仁慈”这一说。” 无相缓缓闭眼,他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翅翼在轻轻扇动。 萧易安明白自己是碰到他的痛点了,这是他深埋在心底的秘密。 纵然是无相先动用了自己的人在先,可是自己如果再对他复仇的方式提出质疑,恐怕他会彻底翻脸的。 毕竟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一切不还是慕容烈当年自己做的孽。 突然又想起他的父亲当时不是照样屠戮了陈朝的皇室,那这笔账还不知道应该怎么算呢。 无相的确变了,只要一牵扯到先太子满门的仇恨,他就变了一个人,变得陌生而疏远。 他不仅仅是广源寺智清大师的高徒,备受人信赖的高僧,他还是先太子之后,那个在浩劫中侥幸逃生,被抱到佛寺里养大的婴儿。 慕容昀,字承德,他的身上背负着一百六十三口人的性命,就像他手上日日戴着的佛珠一样。 时时提醒着他这血海深仇不能忘,时时提醒着他这一切的罪魁祸是谁,自己的身上背负着与常人不同的仇恨和责任。 这个名字,从出生开始本来带给了他许多东西,从荣耀到权力,是天选之子。 太子的嫡长孙,皇帝的嫡长孙,他是第三代人中的第一个皇室继承人,因为有了香火传续,他的出生让太子的地位变得更加稳固。 但是叔父慕容烈的所作所为,让他失去了所有的一切,从天堂到地狱,都要缘起于那场因为野心而酝酿的兵变里。 所以多年之后,无相准备以牙还牙,要慕容烈为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而这个利用的工具,就是他的儿子慕容晟,只有用这种父子自相残杀的方法,才算是真正的报仇。 慕容烈当初杀了自己的父兄,才夺得皇位。 无相就想办法让他众叛亲离,被自己的儿子篡位,以同样的兵变方式让他失去他的视若珍宝的权力和皇位。 这个方法的确狠,如果慕容烈知道有这个仇人之子,怕是要寝食难安了。 无相的复仇方法的确很好,这种狠辣不留情的手法,像极了慕容家一脉相承的做事风格。 但是萧易安对无相刚才的语气很厌烦,而且她吃软不吃硬,最讨厌别人威胁自己。 于是说:“你做你的事,只要不牵涉到旁人,我不会插手。我只容许你这一次,如果以后你再事先不经我的允许而随意动用我的人,你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 无相知道是自己理亏在先,淡淡的说:“那多谢了。” 萧易安说:“我会保全我的人,换而言之,如果紫苏有什么意外,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无相看着她,眼前这个女子的神情与自己刚才的冰冷凌厉如出一辙。 不知怎的,他觉得萧易安有些熟悉的感觉。 当然,他并不知道两人从血缘上讲其实是表兄妹的关系,且之前同样背负着仇恨,人生轨迹也有些想象。 但萧易安现在完成复仇,已经放下仇恨了,他还没有,只要一日不能手刃仇人,他就会继续陷在痛苦的深渊中无法自拔。 无相说:“如今突厥已然溃败,大燕并无抵抗之力,只要西秦和南越的兵马一到,便可顺利拿下随州,活捉慕容一族。” 萧易安看到他眼底有过一闪而过的狠厉,与他原先的温润气质截然相反。 “那你想要怎么对付慕容家的人,把他们全都杀了?” 无相原是不想透露自己的打算,但是萧易安面前,他又觉得隐瞒无益。 “慕容烈所有的儿子和女儿,我一定会杀,而且要让他亲眼看着这些人死在他的面前。当年他怎么派兵夷平太子府的,我会依样奉还一切。” 他风轻云淡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听到前一句话,萧易安突然有种预感。 如果无相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说不定会连自己一起杀了。 不过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用再争辩了,如果再继续说下去,无相距离被被挑起了怒火只有一步之遥。 而且两人再怎么浪费口舌,再说什么也是无益之举。 察觉到窗外有人影渐渐逼近,看到邓巢出现在门口后,萧易安对他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危险,不必进来。 邓巢如果进来和无相打起来,那可就难以收手,无论两人谁受伤,事情都变得麻烦了。 她开口向无相告辞,对方的态度由冷淡转变的稍微柔和了一些,还谦让了下送她离开,两人刚才好像什么事都没有生一样。 但是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就只有两人才知道了。 一直等在外面的邓巢已经缓步跟着离开,但是他能感觉到无相从始至终的威胁之意。 但是无奈刚才萧易安不让他动手,所以只能再退出去,但是临走时还是不甘示弱,狠狠地瞪了无相一眼。 邓巢追上萧易安离去的脚步,连声询问说:“公主,那个和尚实在是太嚣张了,不打招呼就用了玉娘的人却毫无歉意,怎么不教训他一番?” 刚才当无相的语气转为激烈时,邓巢已经准备好要冲进去了。 如果只是萧易安一人,她当然不敢孤身来随州城犯险。 这次因为清漪还要替楚王慕容旻解“五步散”毒,而陈序在一旁帮她,好互相照应,抽不开身,萧易安就没有带两人前来。 其实上随州城里早有涂骥等人趁乱安插好的人手,而且不在少数。 邓巢从南越跟着她一起回到了大燕,他便自告奋勇的跟着来了。 萧易安拒绝过,但是他坚持要跟来保护,也不好婉拒他的一片心意,只得同意了。 “邓统领,你不用再叫我公主了。”萧易安有些无奈的停住脚步说,“这随州城里外并不安全,耳目众多,你这么称呼,很容易会暴露身份。” “再者,无相是个外表温和但是性格倔强的人,而且自尊心极强。如果你动手“教训”了他,只能让他更为反感,甚至会十倍百倍的报复回来,这样的人,还是不要与他为敌的好。” 慕容晟如何多疑,如何心机叵测,算计甚深,萧易安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无相能将慕容晟糊弄的服服帖帖,可见他的本事。 邓巢的心里不以为然,但是却借机说:“不论叫不叫“公主”的称呼,您都是陈朝名正言顺的公主,暂且不提,这也罢了。但是您既是尊贵的皇室遗脉,何必如此束手束脚?连一个小小的和尚都敢不敬您,日后还了得?” 萧易安听出他话里有话,故意试探说:“这话怎么讲?” 邓巢见她有兴趣,来了劲儿头,“燕皇昏庸,能打得了江山却守不住江山,眼见大燕气数已尽,是谁都救不了的。这锦绣江山原本就是姓“陈”,公主您是名正言顺的一脉相称,现下何必要让别人捡了这个便宜。” 萧易安故意装傻,不接他的话。 于是,邓巢只能继续说下去。 “金陵城内的皇宫是谁造的?是您的先祖。陈朝几百年的基业,断无断绝之理,说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这皇位本来就是您的,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属下原本以为陈朝后继无人,可是幸得天佑,桃花公主留下了您这一支血脉,这不正是天意要您夺回皇位吗?” “我知道,您与西秦世子的情分不浅,可是为了皇图霸业,牺牲一些儿女情长又有什么关系。让西秦世子登基,这国号是“秦”,这皇室成了“檀”姓。但是让您登基,这个国号还是“陈”,几百年祖宗基业不变,当年枉死的陈后主和您的母亲也可以瞑目了。” 萧易安听得差不多了,沉吟不语。 之前她看邓巢还很木讷,不像是什么能言善辩之人,没想到他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直接颠覆了之前对他的印象。 只是不知道这是邓巢一个人的想法,还是其他残余的前朝势力也有同样的想法。 不满这国号不再是“陈”姓,江山落到西秦檀姓的手里,反过来想拥戴自己登上皇位,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掺杂自己私心。 邓巢见她不语,还以为她是优柔寡断,在因为“檀逸之”而犹豫。 “英雄气短,向来是因为儿女情长。公主您是个聪明人,这天下只有一个,巅峰的权力只有一人可享用,可是这天下间又有多少的俊美少年?您登上皇位之后,大可以下旨让各州县筛选美男子,然后层层上贡,供您享用。您可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还可以有数不尽的男宠,难道这些都抵不过一个檀逸之?” 萧易安听他说得这么直白,即便是在这种气氛下,也忍不住笑了。 “邓统领,你这话说的可说的太过了。” 邓巢担心她是女儿家,害羞抹不开这个面子,坚持说:“皇帝本来就是天子之尊,与常人不同,男子可以一妻多妾,您身为女帝当然也可以将后宫填满,就是收成千上万个也没人会说什么。” 萧易安的关注点跟着他跑偏了,忍不住想了想那样的场景,忍俊不禁,那自己岂不是要累死了。 随即轻咳一声,将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没忘了自己还要继续试探,“只是从古至今,历史上只有一位女皇则天,我怕是胜任不起这样的重担吧?” 她这么一说,邓巢立刻着急的劝说:“这历史是由人书写的,您天资聪颖,又是皇家血脉,对百姓慈爱亲和,怎么不是最恰当的人选呢?您就是第二位女帝,名留青史,一样会被后人歌颂赞誉。 西秦世子如今就要打到随州了,当下可要早日决断,咱们的机会不多,您切莫因为一时割舍不下的儿女情长而抱憾终身啊!” 萧易安故意问:“这主意是你想的,还是别人想的?” 邓巢说:“是属下想出来的,但是大家都是赞成的,涂骥也赞成。您是众望所归,备受拥戴,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这种花言巧语蒙骗不了她,她看到了对方的左手已经紧握成拳,似乎准备软硬兼施。 当年的那场大战,金陵战火连天,妻离子散的人数不胜数,死伤无数,端的是惨烈无比。 邓巢的左手只有拇指和食指,剩下的三根手指被齐刷刷的斩断了。 后来就有神医说,他这手指是刀口所伤,伤口平整,只要能找到断指,便能给他续上,虽然不能再如往常一样灵活,但是可以勉强使用。 但是当年战况激烈,生死一线,他能逃生已经是万幸,早就不知道断指掉落在哪里了。 如今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又去哪里找自己的断指,只得放弃。 但是幸好回到大燕之后,涂骥所统领的万卷楼里,还有许多能人巧匠,其中不乏会武功而且精于研制的妙手工匠。 他们经过研究后,费尽心力做出了玄妙无比的一副手套,是用精铁纯刚在炉火里铸造而成,然后打造成手指的模样。 这手套银光闪闪,但是此刻却出了威胁的意味。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84章 告示 邓巢此番语出惊人,直接煽动萧易安登上皇位。 看得出他的心情很迫切,似乎生怕错过这次机会,便再无下一次的良机了。 听了这话,萧易安开始重新审视着眼前的这个人。 她不得不考虑邓巢到底真的一心忠于陈朝,还是有自己的私心所在,想要趁此机会翻身进入名利场,大展拳脚。 毕竟如果檀逸之获得皇位,那么他肯定会重用西秦的人,而如果将自己拥戴上女帝的位置,那么自己在朝中无依无靠,只能依靠他们这些前朝势力的臣子,大肆封赏以拉拢人心。 对于邓巢而言,谁能登上帝位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直接关乎着他后半生的仕途生涯最高的上限在哪儿。 所以他这么极力鼓动萧易安,未尝没有自己的私心。 萧易安情知对方的武功高强,看了一眼他左手戴着的玄铁手套,银光闪闪,带着劲风阵阵,似乎随时准备出手,心内不由得提防起来。 如果邓巢想要软硬兼施,出手制住主子,自己定然不是对手。 萧易安没有露出内心真实的想法,她说:“邓统领忠心赤胆,一片好意,可是现在形势紧迫,此事不能贸然决定,我先考虑考虑。” 她想用这种理由拖延,暂时敷衍过去。 邓巢果然没有再多言,跟着她回到了随州城内,到了一早就安排好的地方。 涂骥在随州城里有安排好的下属,而且他们的行动和居住地点十分隐蔽,常人难以觉,住在那里比较安全。 不过,萧易安很快在回程之时就现有些不对劲了。 不时能看到有百姓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在低声议论着什么,在他们的身边走过,能感觉到这些人立刻降低了声音,或者直接闭口不言。 本想下马询问一番,但是他们一看到人就紧张兮兮的避开了,似乎生怕自己谈话的内容被人知道。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问,想来也是问不出什么的。 不过萧易安并没有疑惑太长时间,才走到城门,就看到了有一大群人,纷纷围在城墙边儿上,好像在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 随州城大部分百姓已经离开了,即便是少数留下来的,也小心谨慎的躲在家里。 现在的城内,就像是之前空了的金陵城里,风声鹤唳,留下的人随时会因为一点小动静而草木皆兵,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真是奇怪的很。 萧易安下了马,进入人群当中,只见得城墙上贴了一张告示。 她本以为是什么缉捕人犯的告示,可是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心里一惊,再继续看下去,越觉得浑身凉。 这告示根本不是什么通缉告示,而是说民间有一位前朝的公主。 而且直接指明了,之前在大燕境地里行走江湖、救济灾民的白衣女子,就是那位前朝桃花公主的女儿,其容貌随其母,同样是风采照人,绝世不可方物。 且在暗中积蓄力量,领导前朝势力,准备推翻大燕,以报当年陈朝皇室被屠戮之大仇。 桃花公主谁不知道,当年的“金陵第一美人”,容貌广为人知,品行纯洁,善良可亲,人人称赞,是被天子所封的“花神”。 后来金陵被攻陷之后,她就不知道去向了,生死不明。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留下来了一个女儿,这可真是匪夷所思。 人群中在低声议论着,都在怀疑这上面所说的是真是假,信的人觉得上面说的通,不信的人觉得写的太玄乎了,信与不信的人各占一半。 萧易安走出人群,仍旧紧皱着眉。 她不相信事情会那么巧合,直接指向隐藏在迷雾后面的真相。 行走江湖救助贫苦百姓的白衣女子,有心之人再怎么编也不可能把她和前朝的公主遗脉扯上关系,所以这一定是有人刻意散播。 而且这人一定知道真相,在刻意引导舆论。 这里面还故意埋下了一个细微的伏笔,说当年桃花公主是“金陵第一美人”,如何如何美貌,其女和她一样。 在之前,因为名声与出身侯府的优势,萧易安也正好在“金陵第一美人”的位置,如果有聪明的人,很容易就能够联想到这上面去。 在这样严肃的告示里面,却说桃花公主如何美貌,这难道有谁不知道?可是加入了这么一句看似不着边际的话,仔细看来实则大有深意。 萧易安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刚才还在劝说自己的邓巢,却看到他故意转过脸去,回避了自己的目光。 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此一来,她更加怀疑就是邓巢和涂骥做的。 他们两个既然都赞成将自己拥戴登上女帝的位置,那么肯定有些事情不等自己同意,便已经在暗中开始着手准备了。 怪不得邓巢会愿意主动跟来随州城,而且多番自告奋勇,萧易安怀疑他们早就已经谋划好了,除此之外,不知道还要在暗中做些什么事情。 登上皇位,兴复陈朝,现在这不止是一句口号,他们是真的想要将这件事情做成。 照邓巢刚才说的话,涂骥也同意这件事。 那么事情远远比想象中要棘手,因为万卷楼和双燕楼都是涂骥在统领,如果他真的下定主意,自己未必能管的了他。 萧易安在这些前朝势力面前,最大的“依仗”就是自己的身份,但是如果他们直接来一个黄袍加身,这个也由不得她同意与否。 到时候箭在弦上不得不,如果一群人都想要名利富贵,然后都有所图,可就不单单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了。 萧易安在心内忖度,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可是事情的展,越来越比她估计得要快上许多,不过短短两天时间,这个消息就传遍了大燕。 传播的度如此之快,要归功于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张贴在了城墙上的“流言”,一字字整齐规整,写着那位前朝公主的消息。 几乎被张贴在大燕各个州县的城门口,都是一样的内容。 守城的士兵将它撕了,可是蹊跷的是,第二天又被原模原样的贴上了,而且被糊得严严实实的,怎么撕都撕不下来。 尤其是随州城的大街小巷上,已经贴满了相同的内容,好像是故意要让皇室慕容家的人知道似的。 之前民间就传出了前朝有太子一脉尚在人世,不过大家谁也没见到真人,后来就被人们渐渐遗忘了。 如今旧事重提,却由太子换成了公主,由男子变成了女子,大家本以为又是流言,但是传扬出去的人却说得有鼻子有眼。 而且还有人亲眼见到了写成了告示张贴在城墙上,三人尚且成虎,更何况是这么多人口口相传,早就被传的人尽皆知了。 信的人自然相信,随着说的人越来越多,不信的人心里也增添了三分疑心。 消息传进了行宫内,以至于让正在筹划着怎么篡位更加周密的慕容晟更加忧烦。 “前朝势力?陈朝都亡了多少年了,怎么这些人就是阴魂不散?现在还居然还跑出来一个公主,哪来的公主?” 手下的人当然都不知道这个前朝公主是什么来历,没人能应答的上来,个个沉默。 慕容晟无奈至极,越是到关键的时候越就有人跑出来添乱,他现在正在调度禁军和暗卫,正是无比紧要的关头,结果还要分心调拨人手去对付什么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前朝公主。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诚然是个坏消息,但是未必不能为自己所用。 慕容晟摩挲着右手的大拇指上带着的一枚玉石扳指,因为翡翠晶莹透亮,翠绿生辉,反而衬得他的皮肤过于黝黑了些,有些不搭。 但是慕容晟浑然不觉,他双眼一转,已经冒出了一个主意。 他的笑意浅然,但是那眼神中的冰冷却让人如堕入冰窖之中,里面掺杂着杀意,还有其他莫名的复杂情感。 端茶出来的齐王妃看到夫君的目光时,愣了一愣,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这么片刻之间,慕容晟已经恢复到了平静的模样,安抚自己的王妃说:“你暂且不要外出,现在随州城里有前朝势力盘踞,不知道他们藏在哪里,有些危险,有什么事就让下人去办。” 说完,他转身欲走。 齐王妃叫住了他,“王爷这是要去哪里?” 慕容晟停下脚步,微微侧了侧头,却并未正面看她,语气莫名的耐人寻味,“去看看父皇的病情怎么样了。”说完,微微甩袖离开。 燕皇已经醒了,只是精神不济,现在是好汤好药的伺候着。 御医们都知道陛下真实的病情,只能尽量医治,希望能拖一段时间,最起码要拖到西秦兵马攻进来的那个时候。 在这之前,只要陛下的身体不出什么意外,他们就担不到什么罪责。 会有御医轮流在寝殿的不远处守着,以防会出现什么意外不测,能随时医治。 照料在床榻前的只有一个德妃,有其他无儿无女的妃嫔想来侍疾,都让她给挡住了。 自楚王生死不明后,贤妃便没落了,四妃只剩下了德妃,现在的后宫里是她一人独大,且皇帝之前不省人事,她更是当众了逞一次威风。 有些不服气的嫔妃,想要联合起来闹事,但是被德妃派人强行弹压下去了。 慕容晟已经悄悄将自己的一些人换了进来,充当宫内的侍卫,见此先控制住了后宫的那些嫔妃,以防她们再次闹起来,弄出什么麻烦。 慕容晟和德妃两人联手,将朝堂和后宫控制在手心里,无往而不胜。 见总管李规守在殿外,慕容没有进殿,而是先问他:“李总管,父皇今日的病情怎么样了?可有好转?” 李规如实答道:“陛下今日服了药,精神看着好了许多,已经能下床走动了。陛下吩咐了若无要紧事,不必觐见,齐王殿下自己斟酌处理即可。” 慕容晟表面神情不变,可是心里却暗骂。 真是个老奸巨猾的东西,手段可真够高明的,说一套做一套。 心想:如果真的是要我自己酌情处理,怎么又贪恋着不肯放权,自己没有太子之名,连监国的实权都没有,不能擅自动用玉玺,也没有权力借皇上的命令行事。 名不正言不顺,有些耿直的大臣们根本不听,甚至还有那不怕死的敢当众顶撞。 但是慕容晟偏偏又没办法,因为他们说的在理,没有圣旨,自己一个王爷没有裁决国家大事的权力。 他说:“若只是蝇头小事,本王怎么敢来打扰父皇休养。当然是有一件极其要紧的大事,不得不来求一道诏令。” 李规问道:“不知您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慕容晟知道这肯定是父皇的意思,否则李规不敢多这个嘴,只要经了他这一关,自己才能进的去这道殿门。 幸好当下却有一件要事,他说:“值此混乱关头,前朝势力又再次卷土重来,这次又冒出一个前朝的公主,在暗中屯兵,意欲图谋不轨,本王须得求父皇下一道诏书,下令禁军严加提防。” 李规一听到“前朝”两个字,他便知事情不妙。 连忙闪开,“此事关系重大,臣不敢阻拦,耽误时机。” 又叮嘱说:“只是齐王殿下,臣不得不多言一句。御医之前刚把了脉,说陛下的病情只需要好好休养即可,千万不要生气动怒,会渐渐好起来的。所以您须得缓缓告知,尽量不要刺激到陛下。” 慕容晟点头示意,“李总管放心,本王不是不省事的人,自然明白。” 说完,抬脚便迈进了殿门,将身后的人隔绝开来。 他做出着急的样子,从外殿到内室,疾步快走着上前行了礼,“参见父皇。”一抬头瞥见德妃从侧殿走出来,又道:“参见母妃。” 燕皇看到他来了,微微点头,“你神色着急,是生了什么事?” 慕容晟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父皇,大事不好,前朝桃花公主的女儿,藏身于民间,意图谋反。”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85章 反杀 一听到“桃花公主”这四个字,慕容烈刚才还有几分神采的眼睛立刻变得暗淡无光,一整张脸的表情也立刻凝结到冰点。 慕容烈的怒和慕容晟的怒是不一样的,他们父子都虽然在五官和神情上有些相似,但是归根究底内里的气势不一样。 慕容晟气质阴鸷,平时善于隐藏心事,人前不露分毫,人后下尽毒手,表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是个当之无愧的“伪君子”。 但是慕容烈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如烈火一般直接将自己的情绪泄出来,很少隐藏自己的坏脾气,只是往往苦了旁人成了他的受气筒。 譬如现在一样,德妃刚送上来的补汤就被摔在地上,汤汁撒了一地,四分五裂的碎片在眼前出清脆的落地声响。 德妃一早就预料到了,所以及时的往后躲了一躲,成功没让汤汁溅落在自己绣着一朵凤凰花的裙角上。 她有些可惜的看了一眼洒在地上的补汤,那可是自己花费了将近两个时辰按照太医所说的步骤熬,用八碗水把一些珍稀药材熬成这么一碗,就这么让土地爷享用了。 她每日在病榻前伺候着,精神劳累,当然辛苦,但是为了不让旁人分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今日照镜子的时候,现双眸已经有了一片泛着青黑色的眼圈,为了不使陛下看着厌烦,她特意用脂粉遮住了。 同时,耳听得燕皇暴躁的声音响起,“是假的,一定是假的!她不可能有什么女儿,一定是有人在故意冒充!” 慕容烈那嘶哑的声音比往常更大,听的人震耳欲聋,能感受到他那种无比烦躁的心情。 德妃刚才走进来的时候,听到了整句话,她对这个前朝公主还真有些好奇,不知道是确有其人,还是慕容晟为了气候陛下而故意编出来的。 于是微微侧过头,瞥了一眼慕容晟,目光中带着询问。 慕容晟自己觉得这个什么劳什子公主有可能是假的,但是这个消息确实是真的,城里城外都被贴了告示,都已经人尽皆知了。 于是先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接着眼神飘忽,不知道怎么回答为好。 看的德妃一头雾水,不知道齐王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正在此时,只听得燕皇一声怒吼,“是她来了,她来找朕报仇了!”他的双目转为模糊混沌,这位纵横一世的帝王,竟然现出了几分惊恐之色。 桃花公主当年被囚在宫内是件极为隐秘之事,只有当时的皇后和贵妃,再加上一个内监总管李规知道,其他知情的人已经全被灭口了。 德妃和齐王都不知情,所以两人俱是疑惑不解。 “陛下,“她”是谁?”德妃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燕皇却似浑未听闻,自己又转怒为喜,哈哈大笑起来,“哈哈,是她,一定是她!一定是当年死不瞑目,她来找朕报仇了!”明明是笑声,可是里面却带着哭腔。 两人见他的情绪变化如此之快,都是不明所以。 慕容晟说:“父皇,现在有前朝的残余势力盘踞在随州城内,可谓是危险万分,儿臣特意前来请旨抽调出一部分禁军搜查各个大街小巷,好将逆贼揪出来一网打尽。” 禁军是守卫行宫安危的,旁的一概不管,只有皇上亲自下旨才能动用他们。 慕容晟如果想要控制住行宫,最需要考虑的就是禁军,宫内的侍卫还有暗卫。 现在暗卫那边有紫苏,宫内的侍卫他早就打通了关节处,将自己的许多人换了进来,唯独禁军这些人,纪律森严,刀甲齐备,忠心不二,是最不好硬碰硬的。 所以他才来请旨,将禁军调走,想趁乱动手篡位。 可是燕皇恍若未闻,只是自顾自的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慕容晟又请了两次旨意,可对方就是不搭理他。 他无奈的上前几步,低声对德妃说:“母妃,父皇好像神志不太清楚了,您先在这儿守着,儿臣去找御医来看一看。” 德妃见燕皇一时又怒又气,一时又哭又笑,全然没了平时威风凛凛的样子,倒像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三岁稚童,就差手舞足蹈了。 她侍奉御驾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情景,只觉得比陛下往日里大脾气时还要恐怖的多,心里有些毛,催促说:“嗯,你快去吧。” 慕容晟见未达到自己预料中的效果,懊恼的转身就走。 本以为前朝势力盘踞在随州城里,还有个公主在暗中意图谋反,父皇在病中听到这种消息定会大为震怒,说不定还会被气得吐血。 病情被这么一刺激,肯定会加重,说不定会比上次更为严重。 结果弄成了这副听不进去旁人说话的模样,让慕容晟哭笑不得。 他刚刚转身想离开,突然后面又有一个暴怒的声音将自己叫住,“陈寿翀,你给朕站住!” 慕容晟心里一凛,“陈寿翀”那不正是前朝陈后主的名讳吗?父皇糊涂了,这是在叫自己?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燕皇已经从床榻上跳了下来,几步快跑过来,不由分说的抓住了他的衣领,瞪大了双眼质问他。 “陈寿翀,你也来了,你也来找朕报仇了!是,你们当年死的冤屈,朕本来已经答应保下你们的命,可是你们却被大哥杀了,怪只怪你们姓陈的运气太差,命里该绝!好,你既然要趁这个混乱之际来报仇,那么朕就先了结了你!” 燕皇不仅是说说,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直接狠狠的扼住了慕容晟的脖颈。 不知道他还在病中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好像是要直接把人的脖子掐断一样。 慕容晟慌张的不得了,立刻解释说:“父皇,我、我……不是陈……” 可是随着对方力度的加重,他感觉到越来越窒息,后面的话根本说不出来了,瞧那额头青筋暴起的模样,是真的在下死手。 德妃大惊,自己的筹码可不能就被这么掐死了,还要指望着他当自己坐上太后的位置呢。 立刻上前阻拦,连声说着:“陛下,您别认错人了,他是齐王啊,您的四皇子。” 结果燕皇双目无神,看到德妃一身浅红色的宫装还有那满头华丽的珠翠,口中喃喃说:“好啊,你果然来了,朕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说着,松开了掐着慕容晟脖子的双手,又抓住德妃的双肩死命地摇晃起来。 “好啊,你居然留下了一个女儿,是哪个野男人的?你是不是逃走了,没有死在当年的那场大火之中?你知不知道朕用了王皇后和萧贵妃和她们全族的性命来给你陪葬!” 德妃的双肩被抓的生疼,骨头被捏的咯咯作响,身子如筛糠一般颤抖,上下牙齿不住打颤,已经说不出话来。 慕容晟的颈间被掐出了两道淤青的印记,疼的他直倒抽凉气。 刚才他被掐的时候,德妃冒着危险来救他,但是现在看到父皇的这种疯样子,他是不敢冒死上去救人了。 他拔腿就跑,想跑出殿外去呼救。 结果却现刚才进来的一重殿门不知何时紧紧被关上了,怎么都打不开。 只能用力拍门,连声大喊,“来人,来人,父皇疯了,快宣御医!快宣御医啊” 燕皇却似乎还处在神志不清的状态,“好啊,当年你多次想要杀朕都没有得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不死心,那朕就跟你同归于尽!” 说着,他松开了拽着德妃的手,一只手摸索着抽出了藏在床榻下的长剑。 从到了随州的行宫之后,他就将一把剑藏在这里做防身之用,谁都不知道这里还藏着利刃。 他拔剑出鞘,这时一双眼眸中闪现出狠辣的决绝,口口声声的说:“朕是一国之君,朕才是真正的天子!谁若是胆敢心怀不轨,包藏祸心,朕就立刻要了他的性命!” 德妃想躲,可是没跑两步,就被自己所穿的一身尊贵华丽的宫装裙角绊倒了,摔倒在地上。 燕皇毫不留情,拽着她的一条腿,直接强行将她从内室拖到外殿,任是人怎么求饶都没用,经过门槛时,就任由她这么生生的撞了上去。 磕的她脑袋一疼,登时肿了起来。 燕皇似乎是故意拖着人来到慕容晟的面前,要他看清楚这一幕。 “这世间有无数的人想要杀朕,他们都想取而代之坐上那个皇位,可是这些宵小贼子只是自取死路,朕哪里会那么容易被人杀了,呵呵,这就是和朕作对的下场!” 空阔的宫殿中,只有三人,高声之语有连续的回声不断响起。 语音刚落,一剑斩下,有一道银白色的剑光在顷刻间闪过,刺得人险些睁不开双眼, 德妃的一条手臂应声斩落,鲜血泊泊而出,凄厉的叫声响彻宫殿,她的哀嚎中带着哭泣,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听得人浑身凉。 慕容晟亲眼见到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咫尺之遥,他觉得在一刹那间,自己甚至已经紧张的停止了呼吸。 滚烫的鲜血喷洒在了他的脖颈上,点点滴滴,衣衫上沾染了一大片鲜艳,像是挥毫泼墨,用红色的朱砂画出了一朵最美的曼陀罗花。 看着那一条断臂就落在自己的正前方,鲜红的血迹不断在地上流淌着,晕染透了白色的波斯羊绒地毯。 慕容晟突然哆哆嗦嗦捂住了自己肩膀,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胳膊也好疼,仿佛这一剑砍的不是德妃,而是自己似的。 他抬头看着自己的父皇,露出恐惧的神情,可明黄色的寝衣上有一条威风凛然的五爪金龙,正盯着自己。 眼前的长剑举得笔直,轻轻地架在了他的颈间,那熟悉的杀意涌上心间,那一抹狠辣可怖的目光像是刺穿了他的身体,接着又是一道银光。 慕容晟右目一疼,惨叫一声,他用手捂住自己的右眼,指缝间鲜血直流,疼得他大声喊叫。 这时,似乎是计算好了一般,刚才怎么敲都没能打开的殿外,突然开了。 那一重厚重的殿门是被人从外面缓缓打开的,出一连串“吱吱啦啦”沉闷的声音,将他叫喊的声音遮过去了大半。 外面的阳光陡然照射进来,慕容晟另一只完好的眼睛被日光晃了下,他下意识的用手挡住。 满目的鲜血,透着浓浓的绝望,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 即便有这份温暖照在身上,他却觉得浑身冰冷,尤其是自己被溅到了血的脖颈,都已经僵硬了,好像连动一下都是奢求。 他的父皇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外面的新鲜空气给人以舒爽的感觉,与殿内充斥着浓重药草的苦味道就是不一样。 燕皇很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手中的剑“哐啷”一声掉落在地,没有任何威胁性的动作,却还是吓得慕容晟身子一颤。 即使眼眶还在不断地向外流血,可是眼前的恐惧让他暂时忘记了疼痛,感到麻木。 低沉喑哑的嗓音传入他的耳中,“朕让你活,你才能活,朕想要你死,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慕容晟吓得又是一抖,他心里突然明白过来,陷阱,这就是一个设计好的陷阱!没想到自己篡位的计划还没有实施,就掉入了这个老东西的陷阱里! 向旁边一瞥,德妃已经疼得晕过去了,不知是生是死。 但是看她那苍白如纸的脸色,极为不妙,红肿的额头上尽是汗水,而且刚刚断了一臂,血还没有止住,怕是凶多吉少。 求生的本能,激起身体的最后一丝潜能,不顾自己的伤口如何,慕容晟冲着殿外拔足就跑,头也不回的一直狂奔。 可是他的父皇已经从墙上取下了悬挂着的弓箭,用尽力气拉满了弓,朝着逃奔的方向,射出一箭。 正中他的右腿,一支金色的箭镞直接穿透了他的大腿,让他再次尝到了血肉撕裂的痛苦。 这下慕容晟力气不济,栽倒在地。 即便如此狼狈不堪,他还是想挣扎着往前爬,似乎想要逃离这个魔窟般的地方。 可是没爬几步,禁军受命直接上前,将人拖走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86章 报应 阴森可怖的牢狱里,地上那一层腐朽的稻草里透着一股子酸腐的味道,其间有老鼠在其中穿梭,出“吱吱”的叫声。 或许是因为狱中久久无人到来,这老鼠并不肥硕,反而饿的皮瘦毛黄,它乍见到人似乎还十分欢喜,以至于开心的不断跑来跑去。 可是被一条铁链吊起来的慕容晟却是心如死灰,他的脸色黝黑,与牢狱里四面围墙里的黑暗几乎要融为一体。 他的右眼已经用布条简单的包扎了,但也仅限于止住了血,没有用什么止痛的药,疼痛感再次复的时候,他已经晕厥过去一次了。 大腿上的伤口也处理了,那支箭被拔了出来,同样是用布条简单的包扎住,仅仅是为了不让他流血过多而身亡。 成者为王败者寇,他昨日还睡在高床暖枕的榻上,现在就沦为了一介无比落魄的阶下囚。 世事无常,一贯会捉弄别人。 慕容晟知道自己输了,而且输了个彻彻底底,他不该那么草率的决定篡位,不该在计划还不成熟的时候就以身犯险,不该这么心急如焚的去抢本属于自己的太子之位。 最不应该的,是不应该轻视自己的父皇,以为他在病中就会变得糊涂,只要经过一番仔细缜密筹划,自己的兵变就能轻易成功。 这一次简直是大错特错,慕容晟无比悔恨,左边那只尚且完好的眼睛,甚至已经开始变得有些雾蒙蒙的湿润。 眼看着就要成为这场权力角逐中最终的赢家,谁想到却棋差一着彻底沦为输家,他不甘心啊! 正在此时,他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的逐渐清晰,如同找到了自己的救星一般,猛地抬起头来。 “是谁?” 说一出口,他就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干涩而嘶哑,因为许久没有喝水的原因,这么一高声叫喊,还觉得有些许疼痛。 “齐王殿下,是老奴。” 牢门之外,出现了李规那张干瘦的脸庞和微微佝偻的身形,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但是已经少了许多恭敬之意。 慕容晟刚才还泛起一丝希望的心,顿时又沉了下去。 李规是燕皇身边伺候的老人了,他向来是最能揣摩圣意的。而且为人圆滑,最会与各处打通关系,向来哪一方都不得罪。 即便是面对失势之人,也保留着三分的尊敬,不做落井下石的事情,怕的就是日后这人的运势好了,能东山再起,会连累到自己。 可是如今李规的话语里,已经没了敬意,说明已经不想假装,可想而知情况槽糕到了何种境地。 慕容晟怎么甘心死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他拼命挣扎了两下,弄的铁链哗哗作响。 “李总管,我要见父皇一面,我要见父皇面呈实情!” 李规露出了自己不耐烦的神色,“齐王殿下,您还见什么呀,陛下已经不想再见您了,否则也不会吩咐老奴来审理您了。” 慕容晟用一只眼瞪着他,“审理什么,本王有什么罪?” “呵呵,殿下,您就别装了。” 李规冷笑一声,嘲讽说,“暗中纠结兵力,企图谋反,这难道还不算是罪?而且这可是一条十恶不赦的大罪,您若水从实招来,陛下念在父子亲情的份儿上还能宽容几分。可若是继续顽抗,会落得个什么下场您自己心里有数。” 慕容晟情知谋反的罪名一旦落实,依照父皇六亲不认的性格,自己肯定难逃一个“死罪”。 于是梗着脖子说:“你别污蔑人,什么谋反?本王誓死效忠父皇,怎么会谋反!” 李规带着笑说:“哎呦,老奴哪里污蔑您啊。现在齐王府所有人都已经捉拿入狱,您的一些亲信属下已经供出来了,人证物证俱在,您就别扛着了,这样下去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尖细的声音,阴阳怪气的话语,是对慕容晟最大的讽刺。 “老奴是奉了圣旨审案,王爷还是实话实说的好,也能少受一点皮肉之苦。圣上是位仁君,亦是慈父,见您如实招来,说定还能从轻落呢,所以啊,您还是快点如实招了吧。” 见一计不成,慕容晟又生一计,态度软化下来。 “李、李总管,现在的形势究竟如何?请您指一条明路,日后我必然倾己所有,重重报答。” 李规刚才的冷笑,也变成了嘲笑。 “王爷,别耍什么花招了,别动什么歪心思了。陛下圣德昭著,耳目众多,有什么事情不知道?当初老奴不是提醒过您吗,前朝势力盘踞随州一事,事关重大,所以您须得缓缓告知,尽量不要刺激到陛下。可是您根本就没听劝啊!” 这话像是一把利剑,一下子刺穿了慕容晟的心脏。 他顿时心明透亮,是了,自己进寝殿之时,李跪的确这么提醒过自己。 父皇耳目众多,或许早就知道自己想要篡位的计划了,但是一直隐忍不,就等着自己露出马脚。 那时李规应该就知道父皇已经设下陷阱,所以隐晦的提醒了一句,可是自己以为胜券在握,浑然没有当回事。 一进殿内就直接将此事告知,明显是想要刺激到上在病中的父皇,之后请旨调用禁军,谋反一事就露出了端倪,暴露了想要篡位的狼子野心。 慕容晟想明白之后,肠子都悔青了,原来自己竟然错过了这么一次救命的机会。 当时如果不这么急躁,沉下心来,或许不会落到如今一败涂地的境遇。 慕容晟见颓败的形势无可挽回,心里绝望至极,索性破罐子破摔。 他哈哈大笑,“即便是本王招了,父皇就真的能从轻落吗?什么仁君慈父,他之前又不是没有杀过自己的儿子,我们的一条命在他眼里比蝼蚁还要卑贱,” 他知道自己的父皇慕容烈心狠手辣,如今自己把路走死了,再怎么求饶都是没用的,与其那样胆小怕事,还不如痛痛快快的一死。 “殿下放心,陛下已经有了吩咐了,不会杀了您。” 李规直起了身子,看起来精明干练,他缓缓说道:“终身监禁,不得迈出牢外一步。” “不过在此之前,陛下吩咐了,王爷您犯下此等大罪,实在是罪无可赦,得给一点教训才成。” 说着,李规将一挥手,不远处有人过来拿钥匙打开了牢门。 接着有两个内监,手拿利刃走了进去。 慕容晟刚才还视死如归的模样,可是一看到那明晃晃的刀光,又觉得不安至极,一颗心突突地直跳。 “李总管,你别……” 话未说完,就觉得悬着的双脚处突然一阵剧痛,刺感入骨,他撕心裂肺的喊出声来,不绝于耳。 痛苦的凄厉声音穿透了上下两层的牢狱,只听得狱卒们头皮麻,个个面面相觑。 谁不知道齐王是将来的太子人选,昨日还富贵荣华加身,哪知道如今却要受此酷刑,听闻之前被废为庶人的九皇子慕容暄又复立为秦王了。 一朝风云变,便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皇室可真是危险得很。 慕容晟的脚筋已经被挑断了,此生再无法行走,与他右眼瞎的时候一样,根本没能有任何反抗之力,就这样成了一个残废之身。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被其宰割。 他们将铁链解开,将人放了下来,因为慕容晟已经无法再逃跑了。 他连站都站不起来,在地上无助的蠕动,像是一条在阴沟里腐烂的蛆虫,连牢里不远处的耗子都因为害怕而吓得瑟瑟抖,躲得远了一些。 脚部疼痛欲裂,鲜红的血肉翻滚出来,血不住的流出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那么近。 不过李规是不会让他死的,连忙让人帮他止了血,而且是用了最好的药。 慕容晟此时任由人摆布,恨意滔天,自己这个父皇可是真狠啊,对自己的亲儿子都能下此狠手折磨。虎毒尚且还不食子,他就是个无情无义的阎罗。 他浑然不知道,自己前世对结妻子用了相同的手段。 慕容家的心狠是一脉相承的,他可丝毫不逊于自己的父亲,只是现在输了,被迫成为阶下囚,由施害者转变为受害者,才知道这种残酷的行径有多可怕。 他不甘心啊,自己离皇位仅仅有一步之遥,却被人生生推入地狱。 这时,听到李规的声音响起。 “陛下的旨意,若是老奴问时王爷能立刻交代实情,便能免于这道“挑断脚筋”的处罚,但是可惜啊,王爷您的嘴太硬了,不用点手段撬不开啊!” “其实老奴已经查实了王爷谋反的证据,您招不招都没什么影响,只是王爷这么倔强,倒是与陛下所料如出一辙,。” 李规含笑问:“王爷,您还有什么话要讲吗?” 慕容晟的脸部已经疼得狰狞,几度接近于扭曲,他明明想笑,结果却比哭还难看。 内心和身体的痛楚双重折磨着他,像是在心间用钝刀来回地划出一道道伤口,而且下手之人还刻意放慢度,可谓是痛彻心扉。 他的不甘和怨恨混在一起,咬牙切齿的说:“转告父皇,我会时时刻刻的诅咒他,就是死了之后,变成厉鬼也会找他索命的!” 字字愤恨,透着锥心彻骨的恨意,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李规的脸上还挂着笑意,但是已经向之前那两个行刑的内监使了个眼色。 两人会意,于是慕容晟被人强行灌进去了一碗药。 这药味道很苦,像是黄连一样苦得人直反胃,但是喝到最后,碗底见空,居然尝到了一丝甜味,带着甜丝丝的凉意。 一股子凉气直透心肺,仿佛贯穿全身,但是很快慕容晟觉得舌尖又辣又麻,像是吃了什么味道极重的辣椒。 这碗药集齐了苦、甜、辣三种味道,让慕容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很快,他就现自己的舌头麻,像是针扎过后一样的酸痛。 他慌张地想说些什么,可是喉头不断出浑浊的声音,像是塞了一大块棉花,就是不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来。 李规就在牢门外静静地看着他,由始至终不曾踏进来一步,但是他那双看热闹的眼睛毫不遮掩,认真的观察着那人的所有动作。 慕容晟显然已经猜到了自己刚才喝的是什么,他惊慌的看向李规。 李规用一种淡淡的语气阐述着最残酷的事实,“王爷,是哑药。陛下说了,你心性不纯良,包藏祸心,原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该用这样的法子使你不能言语,以防止你再蛊惑人心。” 他看向那两个内监,缓缓地说了一句,“还有呢?” 两人换过了一把刀,又再次走进牢里,问道:“总管,废哪只手?” 李规想了想,笑着道:“左手吧,右手留着让王爷吃饭。” 慕容晟心如死灰,自己废了一目,被挑断脚筋,又灌了哑药,这种境地已经与活死人无异了,就算再废一只手也不算什么了。 接着,他左手的手筋被挑断。 这次清净许多,没有刚才那样凄厉的叫喊声,因为慕容晟已经喊不出来了,他那只完好的右手死命地拍打着地面,出绝望的沉闷声音。 与刚才一样,有人给他上药止血,不让他因为而丢了性命。 因为圣上的旨意是终身监禁,慕容晟现在是个残废之身,他要用剩下的生命来继续忍受苦痛,作为篡位谋反的惩罚。 这样不人不鬼的活着,孤独的承受黑暗与寂寞,对内心渴望权力的人无异于夺了他的一条性命。 李规说:“王爷,您好好在这里待着吧。一日三餐会有人专门送来,每隔一段时间,还会有大夫来把脉检查身体,陛下的旨意,要您继续活下去,在这方寸之地度过余生。” 说完,有人立刻将滚烫的铜汁浇在了牢门的那一道铁锁上。 锁已经堵死,表示再不开启此道牢门的意思。 慕容晟的心里已经崩溃,他以为自己落到这种地步,本不会再有什么绝望的感觉。 可是他错了,被堵死的岂止是锁眼,还有他那颗破败蒙尘的心。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87章 风声 慕容晟并没有被削去王位,也没有撤了亲王的封号,他仍旧还是名义上的齐王。 只不过齐王府里所有的人已经捉拿入狱,从王妃到小厮,无一遗漏,全部成了阶下囚。 而且慕容晟安插进宫内侍卫的人手,还有在暗卫里与他勾结的人,都被抓了起来,严刑拷打,昼夜不停的多番审问,让他们供出所有的同伙。 而且上面下了严令,不惜一切手段,不能有任何漏网之鱼。 宁可错杀,不能错放。 所以有些往日里和慕容晟联系亲密的大臣,无论对谋反之事是否知情,全都被抓入狱,全都连带着他的合府家眷都抓了进来。 随州城内的牢狱里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一日之间进来的犯人,比几十年来的犯人还要多。 这里的狱卒也是长见识过了,他们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达官贵人。 因为牢房不够用,甚至有的二三十人被关在一间牢房里,仅仅能有个立足之地,人挤人,都差点没了命。 德妃断了一臂,原应该勉强能保全性命的。 但是在燕皇的示意下,她没有得到御医的及时医治,失血过多而亡。 同样,燕皇没有对她定罪,没有废去她的妃位,就连下葬的时候还是德妃之名。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一应礼仪全都从简,陪葬物全然没有。内监们不知是从哪里找了一副再普通不过的棺木,就随便将尸体装了进去,下土埋葬。 她殿内的宫人,亲近者陪葬,其余的分拨到宫内各处去做粗活。 此事处理的很快,在雷厉风行的手段之下,许多人都没能逃得过这次灾祸。 刚开始在行宫内生的惊变,消息封锁的很好,以至于外面的人到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生了什么。 还以为是陛下在病重狂,无意中伤了在旁侍疾的德妃,然后不知怎么的,救治不及便死了。 因为西秦的兵马越来越近,估摸两三日内便能抵达随州城,在这种生死危机的存亡关头,许多人也实在无暇关心这种宫闱秘事。 后来见到禁军四处抓人,才觉出不对劲儿来。 而九皇子慕容暄恢复秦王的身份一事,众大臣也是等到上朝之后才知道。 而且他加封了亲王,恩宠比原来更甚,不知情的人个个纳罕,心想陛下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这心思是真的猜不透。 眼看着齐王是争储之战立所剩下唯一的皇子了,帝位非他莫属,怎么突然失了势,被废成庶人三四年的秦王突然复立起来。 这朝局变化莫测,之前站队的人都倒了霉。 吏部尚书萧建,因为多年来一直保持中立,任是哪个皇子得势也不投靠,所以是为数不多没有受到牵连的高官之一,萧家毫无损。 下朝后,慕容暄被单独召见。 慕容暄在众皇子中排行第九,年纪原本最小,从小在皇室中长大,性子骄傲,是年少无知且最敢无法无天的一个人。 但是他经历了这几年被废为庶人的生活,经历了不少风霜雨雪,看起来好像比以前苍老了足足十岁。 现在的他,倒是看着比哥哥们的年纪还要大,像是一个已经度过半生的中年人,那个张扬不羁的少年已经不复存在。 燕皇看着难免有些心疼,于是说:“这几年,你过得着实不易。朕现在已经查明了,当年是齐王捏造了罪证陷害于你,朕一时不察,被他所惑才降罪与你。蒙你受了这么多的冤屈,朕以后会慢慢补偿你的。” 用什么来补偿,虽然没有明说,那话语里隐含的意思是皇位了。 但是慕容暄过了几年的平民生活,已经变得谨小慎微。 乍一听这样话,还以为父皇是在试探自己,连忙下跪说:“儿臣福气浅薄,现在能当个亲王,已经心满意足了,不敢再奢求什么。” 这种没有野心的话,燕皇以前肯定大为高兴。 但现在他却高兴不起来,他的恩赐还没有人敢拒绝,定下的继承人又怎么能这么没有出息,开口闭口的“不敢”。 他将袖一挥,极为不满。 “只是当个区区的王爷,你就满足了?朕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别这么战战兢兢的,拿出你是皇子的气势来,有朕给你在背后撑腰,你怕什么?无人再敢动你了。” “看来是清寒日子过惯了,没把你的心智磨练出来,反倒是让你束手束脚,不敢去做事了。别怕,现在朕中意的皇子只有你一个,那些宵小之辈如同跳梁小丑般,不足为惧。” 慕容暄好不容易又得到了王位,不敢再招惹父皇不快。 于是唯唯诺诺,不敢有违,顺着他话里的意思走,看上去更显得窝囊了。 燕皇现在越看他越是觉得不顺眼,当初那样意气风的少年,现在怎么成了遇事犹犹豫豫的样子,看着真叫人火大。 幸好这时,李规从殿外参见,及时地缓解了这个僵局。 燕皇并未看他,只是说:“事情办妥了?” 李规恭敬地答道:“是,按照陛下的吩咐全都办妥当了。” “他说什么了吗?” 李规并没有准备隐瞒什么,因为在牢里听到这话的人不止自己一个,若是泄露出来,那自己就是欺君之罪。 他向来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这才是他小心驶得万年船的诀窍。 “齐王说,他在牢狱里会时时刻刻的诅咒陛下,而且就算是死了,化成厉鬼也会回来找您报仇的。” 燕皇不屑的说:“他活着尚且不是朕的对手,等死了之后还想变成鬼来报复,朕难道还会怕他吗?” “只有这种胆怯懦弱的败者,才会将希望寄托在鬼神的身上,这是最无能的表现。”他看向秦王,“暄儿,记住了吗?” 慕容暄一个激灵,“是、是,父皇,儿臣记住了。” 燕皇大概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严厉了,心想这孩子过了这么长时间的苦日子,大概是被吓怕了, 于是声音变得亲和了一些,“你和你母妃都辛苦了,这几年是朕冷待了你们。这些事情都都记在心里,现在你们苦尽甘来,朕以后会好好待你们母子的。” 刚有了齐王一事,慕容暄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他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当下也只能应下。 燕皇看到他这幅样子就有些不耐烦,于是挥挥手让他下去。 等人走后,对李规说:“前朝公主一事,吩咐暗卫好好的查一查,务必查个清楚。” “是。” 李规知道陛下怀疑此事是齐王散布的消息,故意而为,想要让宫内乱了阵脚,借此请旨调离禁军。 但是各州各县都贴满了告示,不像是有人在故弄玄虚,如果是齐王做的,他只需要在随州城内传播这个消息即可,没有必要费时费力的把阵仗搞得这么大。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桃花公主真的有一个女儿…… 李规抬眸看了看陛下,心内没来由的一阵惴惴不安。 他见无事,也退到殿外,因为他知道陛下最近喜欢清静,乐意一个人待着。 宽阔的宫殿内,慕容烈看着偌大的空地,却并不觉得自己孤独寂寞,因为他的心里早已经被权力填满了。 民间的百姓,年纪越大后越渴望亲情的陪伴,心肠越软。 但是这位帝王,年级越大越不舍得放权,猜忌心越来越重,对于身边的人越来越狠,哪怕对自己的儿子也是弃之敝履,毫不留情。 他的这种狠辣心肠,纵观史册也少有人能敌得过。 德妃和齐王,在宫内勾结算计,往日里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可是两人居然还想谋反,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现在一个死了,一个生不如死。 他就是要杀尽所有背叛自己,反对自己的人,一个人反就杀一个,一群人反就杀一群,杀光为止。 随州城内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早就震惊了所有人。 阴沉的天气氤氲已久,从白日里就是一场瓢泼大雨,雨势越来越大,冲刷了这隐藏着血腥与肮脏。 暴雨连绵,只听得外面雨声和风声掺杂在一起,不停地呼啸着,吹得窗户陡然打开,雨被风吹得斜斜而下,淋了进来。 萧易安走过去将窗户关上,可是心中总是不定。 不仅是因为邓巢他们弄出来的幺蛾子,这次行宫内生的事情她虽然未知全貌,却多少能根据一些蛛丝马迹推测出来。 好的不灵坏的灵,她的担忧很快就成了真。 尤其是当一盏茶后,邓巢进来说与宫内所有的眼线失去了联络。 事情走向展的太快了,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萧易安极为担忧的说:“八成是事败露了,齐王要谋反的消息走漏了风声,所以他还没有得手,就遭到了灭顶之灾。连带着连累了咱们的眼线……尤其是身为暗卫的紫苏。” 邓巢也有些慌张,“还好所在的这个藏身之处不曾泄露,否则可真是坏了大事。” 他叹息的说:“暗卫里选人挑剔,层层筛选严格,好不容易走到了副统领的位置,日后定能派上大用场,结果却让此事给牵连了,真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多的心血,可惜啊!” 暗卫直属于皇上,里面出了勾结皇子的叛贼,肯定要严加拷打审问。 萧易安银牙暗咬,心知紫苏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自己还在宁阳侯府时与她有一段相处之情,前世她又是自己宫里的人,这份缘分不浅。 如今却身陷险境,生死未知。 萧易安心中不忿,想起这一切是因为无相。 他因为复仇而意气用事,未经允许动了自己的人,还错用这么一招计策,这才招致祸患。 “那日我与无相说,他这一招棋太冒险,紫苏稍有不慎就可能暴露身份,他还不信。现在看来,当日的那一局棋我输了,可是现在这局棋却是我赢了。” 邓巢的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那日他便看无相不顺眼,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作。 现在正好抓住了这件事,连声说:“是啊,这事归根究底还是让那个和尚连累了,他给齐王出的什么篡位的馊主意?岂有此理,我去找他算账!” 萧易安阻拦说:“慕容晟谋反的事情既然已经败露,无相身为他的幕僚肯定逃不了罪责,估计现在已经有禁军去抓他了。现在那座荒庙里就是龙潭虎穴,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你去了就是平白送死。” 邓巢觉得有理,立刻停住脚步。 “公主,现在城内在大肆抓人,这里未必安全,咱们要不要换个地方躲一躲?” 萧易安问道:“还有别的容身之处吗?” “有的,狡兔尚且有三窟。微臣怎么会只安排这么一处地方呢。”邓巢的脸色带了一抹得意之色,“请公主放心,有臣在,必然能保得公主安然无恙。” 话音刚落,便有一支五菱的梅花箭从门外射进来,只听得破风声响,与萧易安仅有咫尺之距。 一朵梅花图案,死死地钉在了墙上,上面还沾有雨水。 邓巢立刻变了脸色,警惕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只听得又是一声凌空风响,他一个箭步上前,用自己的左手一挡,正是带着玄铁打造而成的精钢手套,“叮”的一声”,两相碰撞,只见一枚暗器应声而落。 邓巢的脸色不善,喊道:“守在外面防守的人呢!” 无人回答他,但是紧接着响起来了一阵刀兵相接的声音。 萧易安与邓巢对视一眼,两人此时心里的想法是一样的,这个住所的地址暴露了,这才引来了敌人。 刚才这两下暗器,显然是敌人已经闯入了内宅里,那么可想而知,外面的战况恐怕不容乐观。 邓巢知道萧易安不会武功,担心她有什么闪失,那自己和涂骥商量好的计划可就落空了。 急忙说:“公主,您暂且在这里躲一躲,千万别冒险,臣出去查看一下情况如何。” 萧易安刚想说什么,只见得门外方向冲进来五六个身着灰色衣衫的人,他们腰间系着一条红黑色的带子,各人手中所持的武器不同。 灰衫黑带,这是宫中暗卫的打扮。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88章 暗流 灰衫黑带,这一身暗卫的打扮象征着无情冷血,他们的到来本身就是一种危险。 这六人之中,年纪最年长者看上去有四十多岁,最年轻的只有二十岁上下,但是他们六人配合默契,连走进来的步伐左右,甚至每一步的间距都相同。 这六个人没有贸然动手,而是两两一组,先守住了三个不同的方位,以防止嫌犯想要逃脱离开。 他们知道从外宅攻进内宅,猜想在这里的必然是前朝势力的领人物,所以想要活捉。 而且其中那个年轻女子,看上去漂亮且柔弱,应该不难对付,只要提防站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就行。 能进入暗卫的,多数都是父母双亡无牵无挂的孤儿,或者是被遗弃的贫苦人家的孩子,没有其他的生路。 也有少数是成年之后进去的,这种人自带武艺,想要找一门出路,便动歪心思攀附上了皇权,想要借此飞黄腾达,建立基业。 他们只要能经得住调查,家世清白,没有什么亲眷在朝中为官就可以进入暗卫。 暗卫长时间在宫内训练,有特别安排的住所,一应吃穿住都有特殊的提供,除非有任务才会进行外出,平时的生活很少能接触到外人。 所以萧易安当年在金陵的名气那样大,他们却都不认得真实容貌,只听过其名,未见过其人。 幸好如此,现在才不曾认出她,只当她是那个不知真假的“前朝公主”。 陛下为此正头疼着,这次正好不虚此行,捉拿回去审问清楚。 经过日久天长的一同训练,六人早就变得默契十足,他们的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当下四人挥动兵器上前去对付邓巢,另外两人就要去抓萧易安。 这些暗卫既然养在宫内,如果不干不净,会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男子必须净身,以防止生些什么玷污宫廷的事情,正因为如此,他们对于情爱之于色的渴望没有那么强烈,是直接下了狠手,丝毫没有要怜香惜玉的样子。 其中一人伸手便要去拿萧易安的琵琶骨,运风劲劲,眼看着其中暗含不小的力道。 如果让他这么一下落到实处,必然是筋断骨折,很可能一条肩膀就这么废了。 废人怎么能坐上皇位,那还不叫天下人耻笑死了。 邓巢心里一急,拼着自己受别人攻击,尽全力帮忙挡了一下,然后一直拼命的用招数进攻,逼得那人不得不招架,无暇去对付别人。 另外一人则冲着萧易安的颈部下手,来势汹汹,想一招之内挟持住她。 这名暗卫如果不是那么心急,自身轻敌,或许萧易安还没有这么好的机会能抓住他的破绽。 她看准机会,右手扣上机括,一支短箭射出。 当这名暗卫看到萧易安的动作时,已经来不及了。他既来不及收回自己的招式,也避不开这一支小巧精致,迅疾如风的袖箭。 于是那人的手掌才刚到眼前,还来不及掐住萧易安的脖颈,掌心便被直接穿透了。 他疼得哀嚎出声,不得不停下攻击。 邓巢那边左支右绌,显然是招架不及,连带着之前那个暗卫,是一共五人攻击他,正好将他围在正中央。 他当年在禁军时,原本多在仕途经济上下功夫,不如涂骥那么心思专一,武功本就不算是登顶造极之辈,这么多年过去了,过了最佳时期,更是难以再上一层楼。 现在以一敌五,是有些吃力。 但是邓巢毫不慌张,他的玄铁手套向自己怀中摸去,拿出来了两个黑不溜秋的圆球,两个大小正好能握在手中来回滚动。 他用力向地上一掷,突而一片银光闪烁,像是炸了锅般的声音。 那五个暗卫只听得这么一声响动,以为是什么歹毒的暗器,都在各自提防,小心从里面会不会射出什么银针。 结果眼前却突然出现一片白茫茫的颜色,仿佛双目全盲了一般,全是白光,顿时失去了敌人的踪迹。 众人还当是自己突然见了鬼了,再一看,伸手向前碰,才生果真是尽是一层层白色的烟雾,而且味道还刺激呛人。 有些没来得及屏住呼吸的,便捂着口鼻咳嗽起来,眼睛里也忍不住开始流下泪来。 烟雾缭绕间,视野间都是一片白色,分辨不清东西南北,等到白雾散去之后,要抓捕的两人早就都没了踪影。 几个暗卫面面相觑,不知人到底逃到了何处。 此时,萧易安正被邓巢带着在密道里奔逃。 刚才他扔出了那两个能放出烟雾的圆球后,便找准了萧易安的方向,立刻将其拉走。 外面的风声没停,那个手掌受伤的暗卫又在不停地“哎呦”,这才遮盖住了两人的脚步声,成功躲了起来。 其实萧易安也不知道,自己房内挂着的一幅画平平无奇,可那竟然是开启书架后密道的重要机关。 不,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房内居然藏了一条密道。 “公主,他们应该没有追来,咱们可以慢些走了!” 邓巢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神经上没有松懈,还是一副警惕的神态。 经历过刚才的一场恶斗,他犹且心有余悸,两人如果被暗卫擒获,押着回去见了燕皇,会是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萧易安边走边问,“邓统领,这条密道通向哪里?” 邓巢如实说:“是一家荒废无人的米铺,上个月战乱一起,老板就举家搬走了,短期内应该不会再回来,公主放心,没有危险的。” 萧易安又问:“哦,那这条密道是什么时候挖的?” 自嘲的笑了一声,“我房间里什么时候多了一条密道,居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刚挖不久……” 邓巢变了脸色,连忙圆话说:“臣是担心公主的安危,随州是个危险之地,多一条路就能多一线生机。如果遇到紧急危难之时,就可以派上用场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不就有了用场嘛。” 邓巢表面看上去忠厚老实,实际上为人巧言善辩,用心诡异,倒是和萧廷有些相像。 萧易安知道他挖了一条密道的用意肯定不止如此,人心难测,邓巢肯定暗中在计划着什么。 若不是这次的变故,自己还被蒙在鼓里,想想就觉得可怕。 邓巢停住了脚步,一脸的高深莫测,缓缓道:“公主……莫不是要怀疑臣的忠心吧?” “不会,邓统领一心效忠,是个难得的忠臣良将,我怎么会怀疑你?你能未雨绸缪,又能预先安排好退路,这次应该感激你才是。” 萧易安浅浅一笑,试探的说:“原是我不会什么武功,拖累了邓统领。” “不敢,公主是陈朝皇室唯一的遗脉,能保护您是微臣的职责所在,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公主您身份贵重,一人身系社稷的安危,臣自然会尽心竭力的保护,只要您顺应天命,微臣以后自然有论功行赏的时候。” 这就开始居功要赏赐了,萧易安怎么会听不出来。 只是她深知自己现在与他的力量悬殊,还是不要撕破脸为好,暂且与他周旋一番便罢了。 她猜想,邓巢大概是想利用自己登上女帝的位置后,然后水涨船高,让他坐到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权力位置。 这份野心不小,像是一个在借机下注的赌徒。 不过他赌的不是钱,而是仕途,在风云际会之中,押上自己的身价,然后拼却一份前程。 萧易安看了他一眼,心想,论起武功高低,我必然斗不过你,但是轮到玩阴谋诡计,你可未必是我的对手。 若是你将来因为自己的富贵心思,再执意要对我不利,那可就是自找苦吃了。 两人从密道中出来,既然之前的住所暴露了,那么应该找个安全的地方才是,这家米铺也不是久留之地。 可是这时,外面的雨还是没有停,阴云密布,雨珠从天而降,倾然落下。 现在这么大的一场暴雨,正常人应该都会躲在家中,不会外出。 如果两人就这么在街上行走,恐怕会非常奇怪,估计没走多远就会被巡城的士兵盯上了。 邓巢正准备找一找这家米铺里有没有什么避雨用的蓑衣,或者是油伞,起码能遮一遮身形。 他正准备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时,突然听到屋檐上有脚步声轻轻掠过,似乎上面有人在用轻功行走。 疑心是那些暗卫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立刻皱着眉对萧易安说:“公主,先切勿出声,有人在上面。” 可是他这话音刚落,便听到屋顶的脚步声立即停了,邓巢的心里跟着一紧,莫非这人是真的冲着自己而来。 接着这米铺早已被紧紧关上的门窗,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动,有一个穿着青衫的身影闪了进来,头上戴着一顶斗笠遮雨,脸上有一条疤痕。 明明外面的雨势甚大,但是他身上却没有多少被淋湿的地方,只有肩膀上有一小块儿雨迹。 邓巢暗自运功,准备蓄势待,正想着怎么和来人拼个鱼死网破。 结果一看到这个熟悉的抱剑身影,那颗紧紧绷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立即上前与那人寒暄,“涂兄,原来是你来了,真是大幸中的大幸,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邓巢知道涂骥的武功有多高,是当年几十万禁军中的第一高手,这些年来更是登峰造极,只要有他在,便可不必畏惧刚才的那些暗卫。 涂骥微微拱手,见过了萧易安。 他怀中的那柄剑却分毫不动,像是镶在了他的身上一样,剑柄古旧,青衫磊落,不过两者在他的身边倒是很合适。 说来凑巧,涂骥和玉娘是带着人从金陵赶来随州的,谁知道白日里还在路上,就下了这么一场大暴雨。 可是眼见城外一片空地,无可避雨之处,只能先进城来。 大燕的覆灭就在近日,两人当然要见证这份历史性的时刻。 当年见证陈朝怎么灭亡的,两人历历在目,国破家亡,故人已逝,又在金陵苦心孤诣的谋划多年,如今不亲眼见到燕皇受死,不足以平息心中多年的愤恨。 可是一到随州,便听说禁军四处抓人,便先去探个明白。 涂骥的轻功最高,身法之快,正好可以借着雨势隐藏形迹,一团模糊的影子飘了过去,旁人只会当是自己眼花了。 他自然是先去在随州之前的安置好的地方,结果还没到,却听到所经之处下面有人声,有些熟悉。 说的称呼还是“公主”,便连忙进来看个究竟。 于是乎,正遇到了萧易安和邓巢两人。 刚才是势单力孤,所以邓巢先考虑着逃生。 但是现在有了涂骥这个帮手,他就挂念起自己的那些手下了。 他们与暗卫搏斗,不知道现在是怎样的下场,是生是死,那些可都是跟着自己从南越来到这里,是自己的亲信属下,与旁人不能比啊。 于是立刻着急地说:“涂兄,我们的住处被人泄露了,公主和我也是刚刚才从虎口中脱险。刚才可真是凶险万分啊,险些就被那些暗卫伤了。” 接着三言两语,将事情大概叙述了一番。 只是邓巢刚才救了萧易安,觉得自己救了公主,未免夸大其词,故意将经过说的无比惊险,其中还有些添油加醋,不实之言。 萧易安从旁听着,不打断揭穿,因为懒得与他计较这个。 不过她看着,涂骥倒是很相信邓巢说的话,从头听到尾,全然没有怀疑。 一边听着,一边还不时地微微点头,好像还对他很是赞赏的样子。 她听玉娘说,这两人原本同在禁军时是不怎么对付的,意见多有分歧,为此还闹出过不少矛盾,甚至还动过手。 不过邓巢当然不是涂骥的对手,打是打不过的,只能在些旁门左道上耍花招。 现在看来,这两人倒是都改了性子,如今倒是很投脾气啊。 萧易安心想:这涂骥的性格并不狡诈,而且行事一根筋,经不住这些人的花言巧语,所以原本被萧廷糊弄,现在又被邓巢摆弄。 这可倒好,怎么都可着他一个老实人欺负呢。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89章 损计 最终,邓巢还是少不了糊弄着涂骥去刚才的藏身之处,好看一看是何情况,自己的人究竟损失了多少。 当两人赶到时,暗卫正在收拾残局,正想押着刚才抓获的一些前朝余孽离开。 于是两人立即联手,将那些暗卫杀了个干净,将人解救出来。 因为涂骥的武功更高一些,少不了他出力颇多,邓巢跟着在一旁帮手,有时候根本用不着他掠阵,出力较少。 而看到自己一部分的人有所损失,邓巢嘴上不说,可实际上心疼的不得了。 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就是在押一个赌注,而那个赌注就是萧易安。只要自己赢了,在最终收网的时候,会得到不计其数的好处。 之后几人到了另一处藏身之地,是一座废弃已久的古屋。 这个地方全然是邓巢所安排的,他较为熟悉,便是那狡兔三窟中最隐蔽的一处所在。 考虑到现在与行宫内的所有眼线都失去了联系,只能做出最坏的打算,他们的身份都已暴露,都被抓住了。 几个人里面总有一个守不住严刑拷打,可能会吐露出真话的,所以其余地方都不安全,邓巢觉得只有此处无人知晓,最是安全。 安排妥当了之后,涂骥放出了其中专用的联系的讯号,没过多久,玉娘就带着其他的人来了。 相比于涂骥和邓巢两人,萧易安还是更愿意看到玉娘。 她对自己的母亲的尊重和交情不浅,都是真心实意的,这种真挚的感情比什么“公主”的虚名,“效忠”的借口都来的真实。 譬如邓巢表面上装的冠冕堂皇,大道理一套套的,可心里未必会真的尊重自己,指不定暗中在怎么埋汰呢。 涂骥武功虽高,品行正直,但为人是个死心眼,一旦固执的认为一件事是对的之后,便会拼尽全力去做,很难变通,属于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 而且他的行事方式很独特,有时候会顾全大局,但有时候我行我素,依照自己的喜恶想法行事。 即便是初心是好的,但会让人产生许多误解。 偏偏他性格冷淡,不爱与人交流,且不屑于解释,每次的惜字如金,几个字几个字蹦出来的说话,实在是让人接受无能。 但凡与涂骥交谈,非得是极有耐心才行,否则他那种对话方式能把人活活气死。 玉娘看到萧易安也分外亲切,因为她那一双极其熟悉的双眸,总是能让自己想起当年还在宫廷里与公主相处的日子。 两人说了几句话后,玉娘向后指了一指,“路上顺便救了一个人,所以咱来的晚了点,呐,是个老熟人。” 萧易安顺着她的手指着的方向而去一看,那人竟然是无相。 玉娘解释说:“我是在城外遇见他的,当时他正与一群暗卫缠斗,已然负伤,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所以就把人救下来了。” 一听说“负伤”,萧易安才注意到无相的袖间果然有斑斑血迹。 浸透了他那一身纯净洁白、纤尘不染的僧袍,不过袖袍宽大,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而他手上持有的那串佛珠,也已经被沾染上了血色,晶莹透明中带着一丝丝的腥气。 萧易安想到自己有今日一劫完全是拜他所赐,更让人悬心的是,紫苏还陷入危险境地之中,生死不明。 心中便极为不快,忍不住说:“无相大师,你这“高明”的一招棋,反而把自己害了吧?” 无相嘴唇紧抿,沉默不语,他的脸色苍白憔悴,身形瘦弱,表情不明,自身状况看起来很糟糕。 因为这次仅仅是一步棋失算的问题,意味着他精心筹划的一场戏也随之落幕,燕皇居然还有余力能反杀,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次的失败,是对于他的一个不小的打击。 玉娘和涂骥还不知道具体生了什么,对无相的态度还好。 但是邓巢这个知道内情的人立刻不乐意了,尤其他自己培养出的下属还牺牲了一批,见到罪魁祸自然恼火。 他立即上前说:“好你个和尚,居然还有脸面出现在我的面前,这次的事情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祸端,平白连累了我们给你善后。若是你还有些羞耻心,就该立刻离开这里!” 又有些埋怨的对玉娘说:“你怎么把这种人救了回来,让他在外面自生自灭就是了,救谁不好,偏偏救了这么一个大麻烦回来……” 无相的脸色越憔悴了,苍白如纸。 听他越说越刻薄,萧易安忙打断了他的话,“邓统领,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你还是先去安顿受伤的人吧,他们的伤势还需要医治,拖延不得。” 语出突然,邓巢知道萧易安是借此故意支开自己。 但涂骥和玉娘都在,不好当众与她生冲突,只好愤愤的走出去了。 萧易安知道邓巢恼的是什么,这次的事突然折了不少人手,他必然已经暗中记恨上了,担心他会借机再找无相的麻烦。 于是就将无相的住处安排在了自己的隔壁,这样闹出些什么动静来自己也能及时知道。 几人无事,便各自散去了。 萧易安临离开时,一瞥之下,突然看见无相的背后有一大块儿血迹,而且晕染了开来,僧袍还有撕裂的痕迹,伤势好像不轻。 无相虽然这次的计划鲁莽了一些,导致了这个意外,但是他的初衷不是此意,事情展到这个地步,并非他所想所愿。 这次离开的匆忙,她没有来得及携带出来任何东西,以前那些随身带着的伤药也没来得及拿上。 萧易安不忍心袖手旁观,便去向玉娘借了一瓶上好的金疮药,对治疗外伤很是有用。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给无相送过去。 来到无相的住处后,轻轻地敲了敲房门,但是无人应答,而是里面传来了异样的声音。 听到里面的声音不对劲,萧易安微一思索,立即推开了房门。 房门没有上锁,一推即开,而且无相住的屋子不算大,便可窥见全貌。 无相正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枚小刀,在咬牙处理自己的伤口。 他的身上有三处负伤,一处在胳膊,是刀伤;一处在腹部,是暗器所伤;还有一处在背后,也是暗器所伤。 他可以处理自己胳膊和腹部的伤口,但是却无法可以自己却给后背上药,这才刚刚要取出暗器,谁料得萧易安就闯了进来。 萧易安进来后,映入眼前的就是他的肩后。 只见得有血肉模糊的一片,分不清形容,伤势远远比外面看上去要严重许多。 随着房门推开的一刹那,无相连忙将自己僧袍拉上去,遮掩住了伤口。 他自小在寺院长大,对男女之情毫无兴趣,心如止水,还不曾在异性女子面前如此失礼。 “你怎么进来了,男女授受不亲,萧姑娘还是离去。” 萧易安看他下身衣衫整齐,只是后背因为包扎才露出来了上半身,而且只是一个肩膀。 自己不过是无意当中看了一眼,不算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吧。 明明是好心来送药,她可不愿意这么平添一顿数落。 “无相大师,枉你还是个出家人,可知要六根清净,须得不妄言不妄语,可是你张嘴就是世俗谬论,看来还是得再好好修行一番。” 萧易安将药放下,“我是见你受伤才好心来送药,可惜了,被人当作驴肝肺,那算了,我看你也不愿意用不上这药了,还是丢了吧。” 说着,作势要丢出去。 无相身上是没有伤药的,他连忙阻止说:“哎……这、这还是把药留下吧,多谢了。” 萧易安这才笑着说:“这才对了,无相,你的性格怎么比之前别扭多了,三年前在广源寺弹琴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子,” 无相叹了一声,“以前久在寺院之中,昼夜受佛音所化,心境澄明;现在处于朝堂之中,受污秽泥淖所染,自己也变得不似以往了。” 萧易安走近了说:“莲花出污泥而不染,清远高洁,你亦是君子品格,何必自轻自贱。” 无相面色惭愧的说:“这次的事,你不怪我?” “不怪你,想什么好事呢?本来我们只需等到两日后,西秦兵临城下,便万事大吉了,结果你弄出了这么一场幺蛾子,我怎么能不怪你?不过这和想让你死,可是两码事,我不是那么狭窄的人。” “既然事情已经生了,再责怪毫无意义,还是想想有什么补救的方法吧。” 萧易安说完,转身欲走。 可这次却是无相叫出了她,“萧姑娘,我还有一事求你帮忙。” 他有些无奈,但随后又坦然的说:“我肩后中了一枚暗器,你能不能帮我取出来?” 萧易安打趣说:“怎么,这次不看重男女之别了?” “是我迂腐了,还望萧姑娘不要见怪。” 其实无相心知肚明,在这里,他所能相信的只有萧易安一个人,她必然是不会加害自己的。 萧易安仔细一看,才现他血肉模糊的肌肤中有一片银光,像是枚制作精巧的银叶子嵌入进去了。 不由得说:“这暗器好生奇怪。” “这种暗器叫铁蒺藜,上面的尖端处都有倒刺,一旦直接取出来必然勾出皮肉,伤及筋骨。幸好没有淬毒,不然我此刻已经不在人世了。” “那我要怎么取出来?” 无相说:“你只需用刀子沿着暗器边缘的皮肉割划,小心将整枚铁蒺藜取出即可,尽量不要碰到周围的倒刺。” 萧易安拿起那只有巴掌大小的小刀,掂量了一下说:“我不是胆小怕事的人,只是担心你会承受不住。” “放心,只要你下手快一些,我便受得住。”无相勉力一笑,“关云长刮骨疗伤,面不改色,与众将谈笑风生,今日我便效仿一回古人。” 说完,他将肩后的僧袍褪下来,露出伤口的部分,可谓惨不忍睹。 萧易安稳稳地攥住了刀柄,便沿着那伤口处动了第一刀。 她虽然没有救助过病人,但是看到过清漪还有郭向明大夫动刀,心知自己不能慌张,况且无相已经说明白了,只要顺着伤口取出铁蒺藜就可以了。 她下手尽量轻一些,快一些,让无相少受些痛苦。 虽然整个过程并不轻松,但是无相一声都没吭,咬牙熬过了这场酷刑般的劫难。 不等无相说,萧易安又帮着他上了药。 同时,萧易安现无相后背的皮肤很白,而且并不正常,是异于常人的那种白色。 平时她看到无相的手指白皙,就已经很惊叹了。 一个男人能保养的那样白皙如玉,已经很难得了。 其实萧易安自己也很白,但她是因为护理得宜,才有这样的效果,而无相身上这种肤色之白,看上去有些奇怪,甚至……有些像是病态的白。 这应该涉及到别人的隐私,萧易安没有多问。 最近两日的随州城很奇怪,原本随着近来事情的生,城内的守卫应该更加森严,进城出城也应该有着严格的把控,防止会有奸细混入。 内忧外患,外有西秦的敌兵,内有齐王一事惹得动荡不安,按理说把控的应该越来越严才对。 但是依照萧易安的观察,这两日城内好像越来越松懈,无论出城还是入城,守城的士兵们连询问一声都没有了,更不必说原来似原来那般逐个盘查了 之前涂骥和玉娘带着人这么轻易的就混了进来,未尝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根据战报,西秦的兵马越来越近,明日便到,而大燕所求的南越援兵还迟迟未到,约莫还要三四日,时间上怕是来不及了。 于是燕皇想出了一个极为阴损的主意,在城中大肆抓捕无辜百姓,用绳索一串串的拴住了,将人押出去城外,用这些人做挡箭牌。 之前西秦说不惊扰百姓,如果他们要强行攻进城内,动刀动剑,便必然要伤及百姓,那就是檀逸之自打自脸。 如果他们不愿意伤及百姓,那便不能攻城。如此一来,随州还能再守上几天。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90章 前夕 城内开始大肆的抓捕百姓,要将他们作为挡箭牌,来抵御西秦士兵的攻入。 禁军的动作很快,从命令出的那一刻就开始行动,不到半日的时间已经抓到了几百人,而且全部用枷锁或者是绳索拷起来,防止他们逃跑。 不过因为之前随州的百姓已经离开了一部分,留下的人少之又少,人数看起来还远远不够壮观。 所以为了充数,之前齐王一案受到牵连关在狱中,还来不及受刑和罚判的人,同样被拷上权且充作百姓,赶出城外。 这次的人数就不少了,这些平日里看不起百姓的官宦妇人,还有作威作福的家奴,摇身一变,成了他们以前所鄙视的“刁民”,备受打骂屈辱。 再想起以前的所作所为,心里羞愧至极,若不是因为有枷锁在身,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城门大开,一群百姓被驱赶着出去,手脚俱带着镣铐,头蓬乱,神情凄惨,像是从哪里逃荒来的灾民。 不过因为镣铐没有那么多,所以后面的人是没有这种严酷待遇的,只拿一条绳索绑住,或者是最普通的麻绳绑住双手,然后赶着向前走。 走得稍慢一些,就大声呵斥,或者是一鞭子下去,打得人家皮开肉绽。 说骂就骂,说打就打,哪里还把这些百姓当人,像极了是在驱赶一群牛羊之类的牲畜,那群手持刀枪,身穿甲胄的禁军,充斥着高高在上的权贵感。 双方对峙,小小的随州城对面是将近十万人的西秦士兵,整整齐齐的列阵营敌,黑压压的望不到头。 这些百姓都是第一次上战场,哪里见过这种肃杀凛然的场面。 胆子小的已经开始哭了起来,在人群中低声的抽泣,其中不少人受到这种悲伤情绪的渲染,也开始跟着痛哭流涕,大声哭喊。 一时间,人群中顿时哀嚎一片。 西秦的人马在对面看懵了,这是什么情况?不明所以,都不敢贸然进攻。 杨长史对身边的檀逸之说:“世子,这应该是大燕的阴损计谋,用了这许多百姓来当“盾牌”,如果采用火炮攻城,或者是强行动武,那么都难免伤到这群无辜的百姓。” 另一位将领说:“世子,现在已经兵临城下,何必再拘泥于这些小节。只要能攻进城去,便能拿下大燕,活捉慕容一族,那么大好山河尽归西秦,胜利就在眼前了。” 有人附和他说:“战场之上本就刀剑无眼,慕容烈都不在意这些百姓,想拿他们挡着。咱们若是真的投鼠忌器,不攻城,岂不是正中了他的损计,怕是大燕以后变得有恃无恐,要时不时地继续要挟了。” 将领之中有些持观望态度,有些赞成攻城,有些的人则反对。 众人的三言两语,檀逸之并未打断,只是暗暗将那些坚持攻城几个人的名字记在了心里。 这可真是个检验的好方法,一下子谁的目光短浅,谁是有勇无谋,顿时暴露无遗。 平日里这些将领在檀逸之的面前,都尽可能的展现自己好的一面,争功争劳,冲锋陷阵,勇猛难挡,没有什么大的缺点。 但是现在如他们所说,是胜利在即的局面,所以有些人也是得意忘形了。 檀逸之没有反对众人的参言,哪怕是几个将领意见不同,容易产生分歧。 可他身为三军统帅,需要知道自己的下属内心都在想些什么,有分歧更好,不会全都一起抱团谋私,利于制衡。 等到众人说完了,他才出声。 “攻城与否,大家说的都有道理。可是江山易打,民心难守,如果此次一役伤及到无辜的百姓,就违背了之前对外宣称“不惊扰百姓”的承诺。” 杨长史明白世子的心思,立即与他一唱一和。 “世子说的是。一旦如此,那么就容易引起百姓对西秦的愤慨,后面的十几个城池,明明是可以轻易归降的,可是今日之事一出,百姓必然会产生反抗,若是再加上有心人一煽动,劝降必然要是波折不断,恐怕还是少不了刀兵四起,那时伤亡的西秦士兵和无辜殒命的大燕百姓只会更多。” “杨长史说的有理,当下胜券在握,没必要再徒增波折,纵然是此刻攻进随州城去,日后还会遇到更大的麻烦,从长远来看,此时攻城不是上上之策。” 纵然暂时不攻城,檀逸之也没有打算现在就轻易退去。 否则这么阵势浩荡来了,却又一箭未的撤走,实在是太涨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了。 檀逸之全身穿着玄黑色的铠甲,神色冷峻,他在下属面前一向是不苟言笑,所以没有人能琢磨的透他的心思。 他拿起挂在马背旁的箭囊,抽出一支箭,转而看向随州的城墙上,大燕那一面绣有国号的旗帜正在迎风猎猎,在空中旋转飞扬。 前两日刚下了一场大雨,现在的天气并不算好,白日里一阵阵的大风不停,吹得东倒西歪。 尤其是在城外这种空旷之处,风势更大。 檀逸之弯弓搭箭,他的箭上有着独特的纹路,与其他将领和普通士兵的不同,一点点的区别能方便辨认。 一箭射去,如穿云破月,迅雷中的一道流星,守城士兵还反应不及的时候,那一箭已经直接将那城墙上的挂着的旗帜射落。 顿时间,众人出了一声惊叹。 因为檀逸之与城墙相距甚远,普通的弓箭手根本无法有这样的射距,而且刚才的身手矫健,真是有一种弯弓落月的风范。 不过檀逸之运上内力,自然就与普通人不一样了。 象征着大燕王朝的一面旗子随风飘扬,没有落地,被大风吹得晃晃悠悠,在空中飘来荡去,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看起来漂浮无定,岌岌可危。 没过一会儿,被风儿裹挟着飘向远方了。 打仗时,举着旗子的士兵至关重要。这一面旗并不普通,它能指明方向,鼓舞士气,也是冲锋陷阵的号召,开战时旗兵都会在主帅的身边。 所以旗手非常重要,向来是百里挑一、骁勇善战的人选,开战时紧紧地跟在主帅的身边,凭着一面旗帜来指挥传令,有时还是一场的关键。 旗断不祥,这是自古以来的传统。 对战之时,一方的旗子断掉,或许就意味着上天事先预示着这场战役的失败。 见大燕的旗帜被世子一箭射下,西秦那边当然是欢呼雀跃,高兴的不得了,士气猛地大振。 而大燕那边截然相反,原本就连个指挥的主帅都没有,只是靠着押送着几百人的百姓来勉强抵御,表面上凶归凶,心里却没有多大的底气。 相比之下,用这种卑鄙阴险的手法本就落了下乘,再加上这么一出,更是个个面面相觑,目惊口呆。 檀逸之见达到了自己所要的效果,收起弓挂在马背一侧。 对各位将领说:“咱们已经耗费了数月的时间,现在大燕气数已尽,不必急于这一时。各位,百姓是无辜的,本不该卷入到战争当中,咱们又怎可滥杀无辜。” 对传令官说:“传令下去,暂不攻城。” 于是命令传将下去,西秦的兵马缓缓有序的向后撤退。 檀逸之向后一瞥,朝着师兄使了个眼色。 杨硕立刻上前,低声说:“臣看的真切,世子妃并不在百姓的人群里。”他顿了顿,“想来世子妃足智多谋,应该也不会轻易被人捉到。” 檀逸之皱着眉,“但愿不会。” 他想了一想,不过有涂骥和玉娘等人的保护,应该不会出什么大的差错,怎么可能被人捉住,于是心中的担忧稍微消减了一些。 当初他是让萧易安留在金陵,静候自己的佳音。 谁知道她留下一封书信之后,就直接来了随州城,真是好大的胆子,敢在这个时候进入这个龙潭虎穴的地方。 所以檀逸之不得不担心,尤其现在禁军还四处抓百姓,这种缺德的损招,简直是丧心病狂。 这种计策虽然能换来一时的安稳,却只是权宜之计。 他知道燕皇是准备耗时间到南越的援兵到来,所以将计就计,索性就等上两日,让南越的兵马来了之后,从后方将他的最后一条生路堵死。 省得把燕皇逼到绝路上,他会再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如同杨硕所说的那样,人群里没有萧易安的身影。 她自然不会被抓,所藏身的那座古园荒凉已久,而且还有闹鬼的传闻,寻常人夜晚时根本就不敢接近,就算是白天看到也瘆得慌。 禁军每日的正事都忙不完,还没有闲到去一座荒废已久的院子里去抓百姓。 而根据邓巢所言,这里所流传的鬼怪的言论就是一群贼人散播出去的。 这里原是一家富商所居住,后来犯了事,被官府抄家,在里面还闹出了几条人命,院落便渐渐荒废下来了。 不过后来有群贼人看准了这里无人,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到集聚到此次分赃。 后来误打误撞,有更夫看到院落里的二层楼上,不时有灯火点亮,还从里面传来曼妙的歌舞声,缓缓的丝竹声音,便以为是闹鬼了。 那群贼人了之后,反而利用此事,大肆宣扬, 说是富商一家死不瞑目,所以化为冤魂又回来了,如此更加无人敢靠近了,他们便可以放心的分赃,甚至在夜晚肆无忌惮的大宴歌舞。 所以即便是这群贼人离开去了别的地方,也没有人靠近这座荒废的古院。 邓巢提前派人打扫干净了屋子,又准备了干净的水和吃的东西,所以是一个很好的栖身之地。 可是萧易安等人藏在这里,并非足不出户,相反,他们对外面生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 一直以来大燕作出的决策,算得上是很槽糕,从十几万人马溃败开始,就已经击垮了这个沉浸在富贵享乐的王朝。以迁都为名,逃跑为实,更是让大臣们心中悲戚,失去信心。 民心渐渐坍塌,现在将百姓们都抓去前线,算是彻底击溃了人们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 萧易安与无相又在对弈,她还是手执黑子,无相执着白子。 两人的棋力不分上下,棋盘上的黑白两色厮杀之意正浓,争相缠斗在一起。 由于没有了无端的失误,这盘棋局倒是比两人上次所下的还要精彩,见招拆招,谁也不落于下风。 萧易安每次应对的同时,都能感觉得到,其实无相他的胜负心很强,并不是如他表面上所呈现的那样风轻云淡,不在意输赢。 相反,他很在意自己每一招精心部署的陷阱是否奏效。 虽然只是短短两日,但是无相的脸色看上去好多了,不再是憔悴苍白的样子,好似已经痊愈了一样。 萧易安还记得,那日自己从他后背取出暗器,因为暗器上有倒刺,所以不可避免的剜下了一小块肉,鲜血淋漓的伤口让人不忍直视。 那时无相的脸色,似乎随时都会晕厥过去一样。 没想到只是两天时间,他竟然恢复的那样快,即便是身怀武功,这样的痊愈度也有些出人意料。 他落下了一枚白子,萧易安紧接着下了一枚黑子,封住了他的去路。 无相手中又执起一枚棋子,“萧姑娘,这次贫僧失算,恐怕这局棋要输了。” 因为之前的僧袍沾染了血迹,所以不能再穿,于是他换了一身灰色的僧袍,虽然身上的颜色黯淡,面庞却是一派宝相庄严,令人心生敬意。 虽然萧易安也不知道他这身僧袍是从哪儿弄来的,不过看着很是舒适。 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但是无相穿白色或灰色都是一样的光华生辉,如他这般的容貌风采,倒不是衣裳衬人,而是他反过来衬衣裳了。 无相思考良久,才落下一子。 实际上,这正中了萧易安剑走偏锋所引诱敌人的一个圈套。 待得又落下十几子之后,白子已经被黑子围困的密不透风,眼看是全无生机,再没有起死回生之力了。 无相双手合十说:“贫僧输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91章 走水 无相输掉这一局棋之后,在无形中似乎放下了些什么东西,恢复到了平日里温润如玉的模样。 两人对弈时虽然表面轻松,可是要时时提防着对方的落子所设下的陷阱,心里都提着一口气,不愿意输给对方。 现在输赢分明之后,这种压力顿时消减。 无相说:“果然是剑走偏锋,不拘一格,这种独特的棋路真是令人叹为观止,这次贫僧是真的甘拜下风。” “你我两人之间的输赢相差不大,我也是侥幸才赢了这一局,无相大师过谦了。”萧易安将自己的手中的棋子放回去了棋盅。 两人对弈所用的棋盘原是之前那个富商家中的物件,镶金的棋盘上纵横十九道,两个玉石打磨出来的棋盅。 一个琉璃玉和,里面装的是白玉做的白色棋子,另一个翡翠流光,则是黑玉玛瑙的做的黑色棋子,摆开来四色生光,虽然耀眼,却是华而不实。 这下棋最重要的就是不骄不躁,宠辱不惊,再多的努力都敌不过旁人出色的天赋。 这种外面装饰华丽的东西只是虚有其表,对输赢一道毫无用处,不是名人雅士会用的东西,还不如最简单的木制的黑白两子。 不过棋盘和装在棋盅里的棋子,形似崭新,应该没有被使用过。 此物价值昂贵,应该只是做了个摆设,充作自己财富众多的富裕之意,并不实用。 之前虽然经历了一遭官家抄家,宅子里的东西已经尽数充公。 可是这件珍贵的棋盘和棋子,谁两个贪心的家仆偷偷藏在了地窖中,所以没有官府抄走。 后来他们再想回来取的时候,却因为都疑心对方想要独吞宝物,所以都想下手谋害对方,结果一不小心来了个同归于尽,以至于这种珍贵之物遗落在这座废弃的古园里,久久无人现。 这件东西被萧易安等人翻了出来,闲来无事,所以她又找机会与无相对弈了一局。 “此局棋精妙纷呈,萧姑娘的思虑确实有道理,的确是贫僧之前是一时心急,反而让敌人有了可乘之机。” 萧易安知道他表面上在说棋局,实际上在说之前撺掇慕容晟谋反失败一事。 如果仅仅是无相一个人受苦也就罢了,那是他自作自受,可是这件事导致萧易安这边的耳目全部受到牵连而落网,他确实心里有愧。 当初既然如此自信满满,如今惨遭失败,对无相的打击不可谓不小。 以至于当初没有来得及与萧易安谈起,过了两日,心里缓冲了这么一段时间,这才算是间接的和萧易安为那日生的争吵而道歉了。 萧易安捏着手中的一枚棋子,叹息一声,之后在手心里来回的滚动。 “旧事不提也罢,但是因为此事而有不少人深陷牢狱,实在是无辜。我已经派人打听过消息,宫内捉出来的耳目,一概是关在行宫里面单独审问,不是在随州的牢狱里。所以如果想救她们,是难上加难啊。” 如果是在诸多的严刑拷打之下,紫苏她们现在是生死不明,凶多吉少。 不过既然没有捉到前朝势力,那么为了查到更多的线索,从她们嘴里撬出更多的消息,或许会保住她们的一条性命。 但是仅仅能保得住一条性命的严刑酷法太多了,其中所受到的莫大的苦痛折磨很少有人能够捱过去。 无相紧紧抿唇,既然此事是因为自己而起,这些人是因为自己的牵连才陷入到牢狱里,如今就不能撒手不管,纵然事情再怎么困难,都得想出个对策来。 他沉默半晌,寂静不语。 萧易安不催他,只是静静地摆弄着自己手中的棋子。 西秦的兵马是今日抵达随州城的,随之而来城内开始戒严,开始加强管控,禁军开始不分昼夜的在街上巡逻了,看到身份不明的人会立刻抓起来。 而西秦因为担心伤害到无辜的百姓,所以暂时没有攻城,萧易安在想自己做些什么才能够帮助到现在在随州城的檀逸之呢。 这个时候,是最好趁乱浑水摸鱼的机会了。 过了一会儿,无相开口说:“现在人心不稳,正是可以加以利用的最好时机,不妨就在此时利用舆论,来将这趟浑水搞得更乱。” “只要这趟水变得更乱了,就能更方便我们救人,索性不仅救行宫里的人,连随州城牢狱里的犯人也一起救出来,气死那位在行宫里空掌大权的皇帝。” 随后,无相详细说出了自己所想出的了计策。 …… 现在的行宫内简直是阴云笼罩,大臣们在御前小心翼翼的看眼色,什么话都不敢多说,伴君如伴虎,生怕出些什么差错,自己也会被抓去城外成为“挡箭牌”了。 宫娥太监们连大气都不敢出,整日里提心吊胆的讨生活。 如果不是禁军还在行宫外面牢牢地把守,这些人怕是早就偷上行宫内的一两件宝物逃走了。 无论逃到哪里,总比在这里如履薄冰的伺候主子要好,就算是低微再怎么低微的人,也总想着活下去。 现在的局势就像是黑云压顶,四面大山环绕,直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西秦的兵马兵临城下之后,更是让人窒息。 纵然是暂时没有攻城,但是如同头上悬着一把刀似的,随时都会落地,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迎来这场浩大的劫难降临。 与此同时,燕皇的暴戾也让人难以忍受。 今日一个在殿前伺候的内监,为人是再老实不过的,就因为一些小事而被杖毙了,听说连总管李规一直开口求情都没能留得住。 可想而知,陛下是把这种敌兵在城外的压力,转变成了身边人泄怒气,以此来时不时地缓解自己的忧郁心情。 天威难测,还不知道下一个要倒霉的是谁。 就在这种外有敌兵,内有暴君的形势下,有许多人都觉得再待在随州这里,就是死路一条。 而在夜晚中,一场舆论在慢慢的转播,口口相传的一小歌谣,由街上的众人传进了行宫内,说西秦世子檀逸之明日凌晨就要率兵攻城了。 而陛下知道如今大燕势微,而南越的援兵未到,并不是对手,便决定以身殉国,不做亡国之君受西秦的侮辱。 不仅如此,而且还要在深夜时分一把火烧了行宫,并且让所有嫔妃们和其他的宫娥太监一起殉葬。 这行宫里的所有金银珠宝都会跟着一起殉葬,不会给檀逸之丝毫的财富,让他即便是赢了,也占不到一点儿便宜。 三人成虎,越传越广,不管是不是真的都传得绘声绘色,于是行宫内变得人心惶惶,人人不安。 除了燕皇慕容烈之外,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哪里会有人傻到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他。 大家都在私底下聚集猜测,依照陛下的性格,这种疯狂的事情他不是做不出来的。 毕竟之前比这些疯狂、惨无人道的事情,他可做得多了,连亲生儿子的性命都不在乎,还会在意别人的吗? 这个消息虽然听着荒唐,但是想一想,这种疯魔荒诞的处事方式确是这位陛下平日的风格,不这么做,反而还不像是他了。 于是这么一合计,有不少人信以为真,便有些内监和宫女便商量着要逃命,怎么说也不能把自己的性命搭在这里,不明不白的死在大火中。 他是一国之君,要以身殉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要别人陪着一起死可就委实过分了些。 富贵时只是伺候主子的奴才,没沾到什么荣耀,充其量就是混个温饱,但是现在落魄时就要被拉着一起死,怎么说都没这个道理。 大家越商量越觉得不忿,于是打定了一个共同的心思。 偷偷溜走可以,但是不能白走,要拿几件在行宫内价值连城的宝物,将来以图谋生,充作下半辈子的积蓄。 在离开金陵城的时候,几乎整个皇宫有点价值的宝物都被带走了,金银珠宝是一点没留,差不多装满了上百个箱子,由禁军护送着浩浩荡荡的出了。 现在是暂住在行宫,所以没有将全部值钱的花瓶古董都拿出来装饰,还有不少锁在箱子里,随随便便一件就能值个几千两银子。 只要能“拿”走一件,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于是大家商议定了,就决定拼死一搏,自古富贵险中求,反正不拼这一拼,性命也会葬送在今晚。 怎么着都是一死,还不如在临死前做一件大事,或许就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这时候的危难之际,在平日里最卑微不起眼的一群宫娥太监,都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全都放下素日里的矛盾和纠葛,准备携手一心,共渡难关。 没有人脑子打结了,去在这个时候告密。 在利益分明的两个抉择面前,人们只要不疯不傻,当然都会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那一个。 再怎么地位低微的小人物,只要同声共气,将所有的力量迸出来,也会让平日里看不起他们的妃嫔和皇子摔一个大跟头。 于是当夜幕降临时,一场白日里的密谋已久也正悄悄逼近。 城内的长街之上有一队禁军在彻夜巡逻,一共有十二人。 他们手持长枪,身穿甲胄,每走一步落在石板上,就会出不小的响动,何况是十二个人一起走动。如果这里还有百姓居住的话,肯定会被乱的难以入眠。 转过来这条无人的长街,他们继续走向下一条街道。 他们要巡视到天明,以确保整个城内没有危险,最近还有前朝势力盘踞在城内捣鬼,所以不能掉以轻心,上面的命令是必须要围着城内不停地巡视,直到整夜。 如果遇到危险就会及时出讯号,便会有其他的在附近禁军闻讯赶来。 但是这随州城不算大,就算是再怎么走动,这黑漆漆的街道也看的厌烦了,况且百姓们或者是早就离开,或者是已经被抓,满目的凄凉萧瑟,让人心生哀意。 刚才是巡视的步伐还快一些,但是现在就不知不觉的慢了下来。 这个是体力活,若是真的不吃不喝那人还不饿的垮了,他们下半夜总是要找点东西填满肚子的,顺便歇一歇。 随着时间的推后,这十二个禁军正是体力渐渐不支的时候,转过街角,走得稍微慢了两步,落在后面的一个禁军就突然觉得脖子一凉。 这个人还没反应过来,面上已经整整齐齐的多了三道血痕,人随之倒下去。 可是还没有生半点声响的时候,邓巢已经稳稳地托住了他的尸体,悄无声息的将人放下。 而邓巢戴着的玄铁手套上,那厉如鹰爪的三根手指,有鲜红的血滴均匀地滑落下来,妖冶的像是今春开的一朵最艳丽的海棠花。 他的表情冷淡又残酷,无情的像是在黑夜里索命的无常,在拿着铁链套住在今夜丢掉性命的魂魄。 另外十一个人还在继续向前走,并没有现少了一个同伴。 邓巢无声的冷笑,于是从后到前,他逐个逐个的解决了一条条的性命,就像是在切菜砍瓜一样,用最干净利索的手法对付了一个个禁军。 十一个人继续被杀,等到只剩下最后那个领头的人。 邓巢故意想要逗逗他,没有立刻下杀手,想看看这个人什么时候能现,悄无声息的跟在他的身后。 前面那人毫无察觉的走着,浑然没现自己危险的处境。 忽然间他看到行宫的方向一片火光连天,隐隐有红光笼罩,似乎是走水了,这才着急的转过头来想和同伴说话。 结果却看到一张浑然陌生的脸庞,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自己,充满了杀意。 他还未张口呼救,邓巢再次出手,三道血痕之下他已然毙命。 行宫内,燕皇轻咳了几声,因为之前知道了“齐王谋反”一事,集中精力去处理这件事,无暇顾得上别的。 这段时间内处理齐王时他的心情总是紧绷着,反而稍微有了松懈后,这病情就复了。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一片火光,呼声震天。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92章 城破 外面的火光冲天,火势非常大,从窗户里向外看去,像是染红了半边的云霞,猛烈的势头直欲烧上苍穹。 燕皇刚想休息,换上了一身明黄色的寝衣却还没来得及躺下,白日里紧绷着的神经刚刚放松了一些,没料到外面就生了这种变故。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走水了,这个时节气候干燥最容易着火,而且风势又大,只要有一点火星子就能顺势燃烧,如果不及时灭火,很容易造成一场大火。 往日在金陵城的皇宫里,曾出现过一次这种事情。 有个平时里时不时地喜欢抽一口烟叶的大臣,夜晚时急召重臣议事,他奉旨前往皇宫之内,因为走的急,没来得及抽上一口,实在是忍不住就在身上别了个烟袋。 整夜通宵议事,殿前行走,他忍不住时就出来到偏僻无人的角落里抽一口解解瘾。 本来无人知晓,可是谁想到那次烟草的火星子不慎遗落,正好落在了一堆枯草上,被风一吹助长火焰,引起来了一场火。 不过幸而现的早,没有造成什么人伤亡,只是造成了一面宫墙损坏。 即便如此,燕皇还是把那个不知轻重的大臣全家流放倒三千里之外了。皇宫之内威仪尊贵,他怎么能容得下这种不尊君王的举动生? 这次看到走水,慕容烈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之前的那件事。 于是这夜晚寂静的心情又立刻被点燃,如同这把火一样转为暴戾,大喊,“是谁?到底是谁又弄得行宫内走水了?” 一边说着,一边要向外面走查看情况。 他以为是什么天干物燥,才引得火烛燃烧,没有往深一层的原因上去想。 结果殿外的总管李规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陛下,宫内不止一处走水,现在火势正猛,禁军已经在扑火了。您的龙体为重,还是暂且不要出去为好。” 燕皇便有些不耐烦,但自以为没什么大事。 便说:“快快去查明原因,深更半夜,到底是谁弄得宫内这般不宁,真是罪大恶极。不消多说,查出来就给朕推出去砍了。” “是是是。”李规心里忐忑,连连应下。 但是他知道今夜行宫内突然起火,而且不止一处,肯定是有蹊跷。 白日里传闻的那个消息他略有耳闻,但是他哪里会相信这种道听途说的,以为是无稽之谈,所以没有在意。 可是今夜的失火太过巧合,他心中就冒出来了个猜测,只是不敢明说。 于是连忙退下去,查明清楚现在的情况。 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下了慕容烈一人,他四顾环视,踏着缓慢的脚步走来走去。月光照射着他一个人的影子,投影到地面上,看起来孤独而寂寥。 之前这寝殿里还是允许妃嫔陪伴的,但是当现德妃和齐王勾结,意图不轨的时候,他就已经连后妃都不相信了。 打那之后,他常常是自己孤枕入眠,不再传召妃嫔。 反正他还在病中,御医说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再行房事,耗费精力,自己一个人入睡免受她人打扰,的确是更好,利于养病。 慕容烈躺在了自己的床榻上,但是翻来覆去,总觉得心中不宁,惴惴不安。 因为他听到殿外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有许多人人在大声喧哗一样,就更睡不着了,纵然刚开始起火的时候有人慌张失措,可是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不至于还是如此喧闹。 慕容烈翻了个身,突然想起了贤妃。 自从突厥可汗战败之后,楚王就跟着了无讯息,如今生死不明。不过十有**,是葬送在了突厥大营中。 从那之后,贤妃因为思子心切,又想到女儿远嫁突厥,如今年纪轻轻却成了孤儿寡母,无依无靠,不知道还有何路可走,整夜整夜的哭泣,听说已经将眼睛哭坏了。 不过因为她已经失势,没有多少宫娥太监帮她,反而嫌她日日哭泣,纷纷远离。 燕皇心想,当初贤妃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如今一双儿女都没了下落,眼睛都哭坏了,当真也是可怜,应该多照拂她一些才对。 接着又想到之前派暗卫去捉人,不仅没有抓到前朝势力,连无相那个妖僧就没能带回来。 那么一个躲在幕后给齐王出谋划策的妖人,实乃罪魁祸,居然让他逃脱了,真是大为可恨。 尤其是在无相所住的那荒庙中,找出来了不少的“罪证”,都是他与齐王勾结的证据,尤其是还有曾经污蔑秦王,致使其被贬为庶人一事的证据。 这些是无相想等慕容晟篡位成功之后,交给燕皇的,想让他的精神上彻底坍塌。 让他看看这几年来自己信任的儿子都有多么混账,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了多少瞒天过海的事情,又是如何的欺君罔上,做下种种险恶之举。 没想到此计划失败,不仅证据提前暴露,自己的性命也差点不保。 正是因为知道自己这么多年都受到了背叛,他才会把慕容晟被判得那么重,欺骗和背叛,是这位帝王所最不能容忍的事。 而外面纷杂的声音丝毫没有减弱,燕皇察觉到自己全无睡意,索性一个翻身下了床榻。 踩着绣着五爪金龙与祥云的一双靴子,走向殿内,高声问道:“李规,外面的火势为何还没有扑灭?李规,李规,人跑到哪去了!” 他叫了两声却无人应答,不由得有些心焦。 这位在平日里号令群臣的陛下,此时不得不亲手推开大殿内的殿门,真是沉重至极,费劲费力,用了好大的力气才缓缓推开。 他想着,明日一定要让人换两扇轻一些的殿门。 夜晚风凉,一推开殿门,外面的冷风嗖嗖吹过,生生地贴着面颊刮过。只穿着一件寝衣的慕容烈顿时觉得凉风刺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好冷的夜,风声凛凛,今夜的月光也格外的寒冷,像是在冬季一样。 远处的火光灼灼,即便是站在这里都能看到那好似烧红了的天空,让人心里更加不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身上钻来钻去,百般的不舒服。 慕容烈再次呼唤宫中的内监,但是没有人回应,他本人的声音,也似乎被远处的火光声和一阵吵嚷喧闹声所遮盖过去。 这种无人在身前使唤的场景不太妙,他突然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之感。 但是没过多久,视线当中只见李规疾步跑了过来。 他满头满脸的汗水,神情慌张至极,两只袖子极不体面的卷了起来,甚至还有一只鞋跑丢了,露出的白袜子上尽是灰尘和泥土。 燕皇知道李规平日里做事妥当,最是个沉稳且处变不惊的性子,如今他既然这种模样,肯定是生了什么天大的变故。 这一次李规是边跑边喊,气喘吁吁的说:“陛下……不好了,城内多处失火,城外西秦的兵马在攻城……危险,危险至极啊……” “什么!”燕皇向后一仰,差点栽倒。 不信的抓着人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李规急得满头大汗,快的解释说:“现在行宫内一片混乱,多处大火凶猛,有许多宫娥太监借机逃跑,甚至偷盗宫中的金银玉器带走……禁军要救火,还要分派兵力去守城,根本顾及不过来,现在的形势危险万分……” 后面的话,燕皇已经听不清楚了,他觉得自己的双耳嗡嗡鸣叫,像是有好多小虫子在里面飞来飞去,有些眩晕。 南越的援兵已经快要到了,等到南越王赫连钰到达后就能拖延一阵子。 为什么偏偏是在今晚出了岔子,难道这真的是上天不容自己?这皇位难道就真的坐不稳了,注定要拱手让人?难道大燕真的是气数已尽,无人可救了? 他的心里犹如一团乱麻,焦躁的不得了,第一次开始质疑自己所做的决定是否正确。 身体在冷风里吹了这么久,他的手脚俱是冰冷,此时心情糟糕至极,觉得更是脑后一片麻,开始愣愣怔怔的出神,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李规则坚定的劝说:“陛下,为了您的安危着想,还是快些离开随州吧!禁军眼看就要守不住了,恐怕城破是迟早的事了!” “离开、离开随州……”燕皇喃喃自语,语气中是掩不住的凄凉哀伤,似乎很是难过,“再逃下去就能解决问题吗,况且又能逃到哪儿去……” “陛下,只要有一线生机,您可就不能轻易放弃啊。南越的援兵不是这就来了吗,您可千万别自暴自弃,这个时候,正是您需要决断的关键时刻,万万不能因为自怨自艾而错失良机啊!” 李规急得不得了,生怕陛下的倔脾气上来,会真的不管不顾的一心寻死。 他是真的不知道今晚这些宫女太监会联合起来,搞这么一出“逃出行宫”,毫无提防,结果自己的财物反过来损失了不少。 不用问,他的屋子里被翻得一片狼藉,肯定是那几个小太监做的,偷走的自己值钱的东西,然后偷溜出宫。 经过这么一场损失惨重,李规他现在能指望的只有陛下了。 只要大燕王朝不倒,他就还是皇帝最宠信的内监总管,就还能东山再起,如果这个时候再放弃掉一线希望,可就什么都没了。 李规几乎是喋喋不休的,将近于直接贴在陛下的耳边劝说,这才稍微将燕皇的神志劝回来了一些。 事情生的突然,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做,心烦意乱之下,只能暂且听取李规的建议。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次就来不及准备以什么“迁都”为名的借口了,就是直接逃跑,只带上秦王慕容暄,而且让宫内的所有禁军撤退护送。 这种直接撇下了文武百官,还有其他人的跑路,连个交代都没有,是极其不要脸的逃跑。 李规虽然在御前侍驾多年,自己有些小聪明,但是还不足以处理这种家国大事,以至于他提出的这个建议很糟糕,而采用这个方法的陛下更糟糕。 敌人兵临城下,先用百姓做挡箭牌,后又自己逃遁,甚至没有抵抗的打算,就这么跑路了。 这种皇帝,恐怕是开天辟地的第一位。 还有些侍卫和禁军在城头上抵御攻击,结果后面陛下就一声不吭的带着人逃走了,还在抵抗的那些人当然没有斗志,离开打开城门投降。 几乎是同时,邓巢解决了在街上巡视的人后,就去随州的牢狱里将那些无辜被抓的百姓放出来。 而在另一边的城外,涂骥已经派人解决了看守的禁军,再去行宫内,救出那些被关起来拷打的眼线。 玉娘正带着人堵住从行宫内逃出来的宫娥太监,然后逼着这些人将偷的东西交出来,仔细将包袱搜过一遍,真的确定没有夹带后,再放人离开。 除此之外,不动他们所带的银两盘缠。 这些从行宫内带出来的东西,都是价钱不菲之物,其中还不乏名贵字画,这些字画的价值更不是金钱所能衡量的。 如果被这些人随意的拿出买卖,落到那种不识货的人手里,那可真是暴殄天物,就怕辗转流落,最后没了踪影,对于学此一道之人,可真是遗憾终身。 所以这些人从宫内带出来的东西时沾沾自得,却不知全是在为他人做嫁衣。 玉娘只是看了一会儿城,但已经将带来的箱子装的盆满钵满,她原先在宫内生活,对于这些御用之物的一应规格都很熟悉,是个识货的主儿,于她来鉴定再恰当不过了。 见人都跑得差不多了,玉娘却收到了燕皇要带禁军再度逃跑的消息。 浩荡的队伍离城,与来时的车马满载不同,这次只有千余人了,而且走的匆匆忙忙,并没有带什么丰厚的行李。 玉娘没有派人阻拦,而是让自己的人隐藏起来,直接放行。 她想的是,自己若是拦下了慕容烈,他这个“逃君”的名声也就背不上了,但是如果放任离开,凭借这么荒诞的做法,他一定会成为是史书上最大的一个笑话。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93章 因果 托了燕皇当晚带人逃走的福气,西秦的人马顺利攻进随州的过程中,从从始至终都没有遇到太顽固的抵抗,所以伤亡甚少。 而有趣的是,这次的逃亡匆忙,又在深夜,有许多的官员在夜间睡得昏昏沉沉,毫无知觉。 等到明早一觉醒来后,才现局势已经变得天翻地覆,而且自己被陛下遗弃了。 在王朝生死存亡之时,君王却一声不吭的抛下臣子跑了,谁都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种事情,真是丢脸至极,正因为他们是大燕的臣子才更觉得无语。 在随州城内的官员都没有离开,倒不是不想跑。 因为他们的消息得知的太晚了,还来不及离开,西秦的人就已经占守了城内和城外,他们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再想离开是难如登天。 在这种形势下,这些旧臣子无疑是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地位。 大燕名存实亡,那他们这些达官贵人如果想要继续安享荣华富贵,不随着旧王朝而烟消云散,当然只有投降西秦世子檀逸之这一条路。 但是人除此之外,总还要顾念些名声。 大家心里都是明白,除了降,就是死,但还是忍不住犹豫。毕竟降臣有失气节,会被后世人戳脊梁,心里一阵忐忑,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尤其当清晨时,这些大臣全都受到了檀逸之的召见,气氛更加微妙。 没有人知道檀逸之与他们说了些什么,不过这些大臣全都纳降,无一例外,而且还愿意捐出了自己的全部家财来周济穷人。 这些人向来把钱财看得比命还重要,宁愿不要性命,也会留着钱。 之前在金陵时,赈灾无粮,国库缺钱,燕皇让他们慷慨解囊捐助一些,面对着这位随时会有雷霆之怒的帝王,这些人都能各种打哈哈混过去,死活不捐,可想而知有多么大胆。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可是这些人大多是一毛不拔的。 要他们的一些钱,比要他们的命还费劲,其中的多数人吝啬到极致,平日里装的清贫朴素,恨不得穿着打补丁的衣衫出去给别人展示自己有多清廉。 结果一回府就是大摆宴席,桌上尽是山珍美味,私宅里的大厨足可以媲美于皇宫内的御厨。 奴仆有上百人,姬妾成群,私藏的歌女舞女更是不在少数,已经富得流油,饶是这样还不满足,还吝啬的要死,一文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去花。 燕皇当政时,自身不正派,上行下效,朝堂里便是这种风气。 金陵的大臣多数都是这种作风,即便一开始不是的,后来也慢慢被同化了。当中有清流,例如吏部尚书萧廷,但是这种人屈指可数。 没有人知道檀逸之使出了什么手段,才能让他们乖乖交出所有的家产,而且有的人自愿告老还乡,有人自降官职。 这件事在随州城引了轰动,进而传到了附近的州县,消息所到之处,顺便把还在路上逃亡的燕皇气了个半死。 西秦的兵马入驻随州,扑灭了行宫的大火,释放了牢狱里所有无辜的犯人,之前因为齐王一案还没有处决的犯人都被放了出来,安抚百姓。 当然,齐王慕容晟除外。 不过檀逸之知道了他的下场后,也不由得感慨一句燕皇是真的狠,对自己的皇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别人了。 因为还要收拾残局,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所以檀逸之并没有立刻带兵去追逃跑的燕皇慕容烈等人。 而燕皇带着上千名禁军一路奔逃,马不停蹄,在与南越王赫连钰的路上会和,期盼着能借此一役翻盘,再夺回属于自己的江山。 行宫内的大火已经扑灭,这件事本就是萧易安派人去做的,放出假消息之后,再在深夜时分燃起这么一场大火,让人以为燕皇想要烧了行宫是确有其事。 只有这样,那些太监和宫女才能在禁军救火的时候成功逃跑,畏惧心是会传染的,只要有一个逃的,其他人也会跟着逃跑。 看到行宫里的人四散奔逃,更能弄得更加人心慌慌,即便是原来不想逃出宫的,估计也要跟着逃了。 城内城外一片混乱,有了这种大势已去的感觉,才能让燕皇心如死灰,做出错误的决定,继续像是懦夫一样逃下去。 那些关在行宫的侧殿里单独审问的特殊犯人,都没有来得及处理,任凭他们被吊在那里。 涂骥带了一些人,趁着昨夜混乱时机闯进行宫,解决掉几个看守的禁军后,轻轻松松的将人救下。 其中有涂骥安插的人手,也有玉娘派来的耳目,都是因为齐王慕容晟谋反一案受到怀疑,惨遭入狱拷问,有的经受不住严刑拷打差点送了性命。 因为还想从这些人口中得到更多消息,所以暂时留着他们的性命。 但是这些人都被打得皮开肉绽,心神崩溃,浑身的伤势急需治疗,随意挪动会使得他们身上的伤更加严重,于是萧易安就安排他们住在行宫之内,让御医来医治。 值得一提的是,御医没跑,一个人都没跑。 所有的御医都是住在行宫里,从失火的时候他们就察觉出端倪了,消息知道的也早,但是因为外面太混乱,出去反而陷于险境中,还不如以静制动。 于是经过大家的商议,反锁上殿门,一致决定就呆在这里不动,一动不动。 生生熬过了这一整夜,听到外面从人声喧哗渐渐转而平静,他们这才敢打开殿门出去,至于所有人一个不落,全都完好无损。 随州的牢狱中,前几日还是人满为患,现如今已经变成了空空荡荡。 犯人大多就被放了,除了几个确实是罪大恶极的人仍旧留在牢里,其他人就已经重获自由,如此一来,那些人无不感恩戴德。 此时,狱卒头正恭恭敬敬的给一位“贵人”带路。 他点头哈腰,态度极为谦卑的说:“您请,快到了,就在前面,犯人就在最里头那间。只是气味有些肮脏,怕您受不了。” 萧易安跟着他来到牢狱里,见这里黑漆漆的一片,只是不远处的壁灯上点燃了半支蜡烛,有些阴冷可怖。 最里面的那间,距离也最远,从刚开始走到这里,怎么也要一盏茶的时间,越走向里面光线越是黯淡。 能看得到那间牢房上面的锁已经被浇筑了铜汁,示意永不开启,旁边有一扇极小的方形的窗,每日的餐食会从那里送出去。 一靠近,便能闻得到里面有种腐朽,令人作呕的味道,似乎能感受到有蛆虫在缓缓蠕动,还能听到有只老鼠在干草丛间左右穿梭,出“吱吱”的声音。 这样的地方,让她想到了三年前自己被打入死牢时的那间牢房。 同样是这样的暗无天日,同样是这样的伸手不见五指,黑漆漆的一片让人看不到任何希望。 而现在的慕容晟,让她想到自己前世在冷宫的时候,这样的被伤了眼睛,被挑断手筋脚筋,被毒哑了不出什么声音,还真是似曾相识的感觉。 或许慕容晟不知道,但萧易安敢说,自己是现在最懂他的人。 因为她太了解这种痛苦滋味了,这种活在绝望的生活中挣扎,但因为自身的毅力又渴求着一线生机,为了这微弱的希望,从而继续生不如死的活下去。 不过当初萧易安没有等到,她等到的只是一杯毒酒。 那么现在慕容晟也不会等到,他会永远在这里待下去,永远,直到他老死的那一天。 她就站在那扇小窗前,上面有几道缝隙,不算大,但是能大概看得清里面的情景。 慕容晟倚在墙上,坐在那堆干草上,他的身体软软的瘫下去,一只手无力的垂着,另一手搭在脑后,似乎是为了不让坚硬冰冷的墙壁那么凉嗖嗖的。 他的衣衫从被关进去一直没有换过,所以能闻得到一股子馊味,头有些乱糟糟的,上面的金冠早就不知道遗落在那里了。 或许因为这些日子没有梳洗过的原因,他一脸的失魂落魄,狼狈不堪,看上去脸色极为难堪,像是染了一层蜡,僵硬而无神。 这样的一个人,像是座破败的雕塑,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像是个木头人,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慕容晟知道有人来了,他动作迟缓的向窗外看去,可是什么都没看到。 因为萧易安已经离开了,她并不想让这个人看到自己。 是啊,虽然重生后仅仅还不到五年,但是在她的心里自己似乎已经有一辈子那么长。金贵玉樽如同浮云一般,虚无缥缈,人与事像是梦里看花,水中看月,虚空一场。 这个人他在前世阴差阳错成了自己的夫君,实际上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 两人一开始因为阴谋而结合,后来于诡计而分离,这份孽缘早就应该了结,前世她在这场博弈中输得很惨,到最后一无所有。 现在,她终于拿回自己应得的了,某些人该为自己的所种下因果而受到报应。 萧易安的心里很平静,她前世的恩怨情仇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放下了。 曾经伤害她的人全都受到了报应,自己亲手了结了萧玉茹,慕容晟此刻又在承受着她当年的痛苦,将永远不见天日的这么生活下去。 或许这就是冥冥中的因果报应,当初自己在冷宫中诅咒的誓言真的生效了。 狱卒看眼色的问:“贵人,您若是想放了齐王,锁虽然用铜汁浇筑死了,但是可以让人用斧头把牢门砸开……” 萧易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要把人放出来了?” 狱卒战战兢兢,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是个最为倒霉的地方,除非哪个达官贵人脑子生了锈,才会愿意来这里。 如果不是与齐王交好,想来放人,那么辛辛苦苦来这这一趟是做什么的。 反正上头有吩咐,无论怎么他照做就是了。于是小声的问:“那您来,是想……” 萧易安一边向那台阶上走,一边问:“之前宫内的那位李总管是怎么交代的?” 狱卒答道:“之前宫内的人特意交代过,一日三餐照常送来,每过一段时间还要找大夫来照顾他的身体,不能轻易让人死了。就这么关着齐王,一直关下去。” 萧易安冷淡的说:“嗯,这个法子不错,那就继续这么办。” 说着,她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狱卒的眼睛立刻亮了。 “不用专门找大夫了,过几天会有御医来给他把脉。这位齐王的一日三餐就由你照顾,别给他吃得太好,但也别太差,如果把人饿死了,唯你是问。” “是是是,贵人您放心。”狱卒含着笑,接过来那张银票。 萧易安缓缓的说:“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人来确认他的安全。如果你敢在私底下偷奸耍滑,那么你的下场,绝对会比现在的这位齐王还要惨,明白了吗?” “是是是,小人明白了,明白了。” 狱卒连声答应,有些畏惧,但是手里的那张银票攥得紧紧的,似乎怕它长腿飞了。 看到上面那一间间空荡荡的牢房,萧易安又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转身吩咐说:“齐王妃关在哪一间,带我去看看她。” “这个、这个恐怕有些难。”狱卒的脸色顿时变了,“齐王妃她,她……” 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萧易安觉得不妙,“王妃怎么了,她难道没有被关在这里吗?还是,她出了什么意外?” 狱卒回答说:“是这样,前几日齐王妃在牢里身患鼠疫,已经不幸逝世了。” “鼠疫?”萧易安皱了皱眉,才不过短短几日,这么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没了。 但是齐王妃的身体没有那么差,如果医治及时,应该不至于丧命吧。 她怀疑的问:“没有请御医来看过吗?是不是你们觉得齐王妃失势,所以故意怠慢,拖延病情?” “不不不,我们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狱卒连连摆手否认,“齐王妃是戴罪之身,是宫内的人说御医不能给囚犯治病,所以……”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94章 龙椅 齐王妃是戴罪之身,宫内的人说御医不能给犯人治病? 萧易安觉得疑惑,纵然齐王因罪入狱,可王妃还是皇家的人,她的亲族还有人在朝中为官,而且患上鼠疫是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 宫内的人哪里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擅做主张,让御医不给王妃治病,回头出了事情哪个敢负责。 她又问:“那齐王妃的尸体,又被埋葬在哪里?” 听到这话,狱卒哆嗦了一下,胆颤的说:“呃呃……这个,被、被拉到乱葬岗了。” 萧易安的脸色立刻沉下来,如冬日的寒冰一般,虽然未一语,却让人感到彻骨生寒。 狱卒连忙解释说:“这个、这个不是我们的主意,我们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草率……其实,是宫里的意思,前两日处决的人太多,尸根本来不及一一处理,所以都拉到了乱葬岗。 但是齐王妃身份特殊,是和旁人不一样的,我们当然不敢随意处置她的尸体。反而将她的死讯上报之后,宫内的态度冷淡,说和那些被处决犯人一样处置,我们这才依照吩咐做事。” 刚开始狱卒还有些结结巴巴,到后来越说越顺畅。 因为他真的觉得有几分委屈,狱卒只是一个跑腿做事的,真正决定权在上面,若不是有授意,他们怎么敢有这些大的胆子随随便便处理了王妃的尸体。 萧易安的眉头紧皱,宫内的人绝对不敢擅作主张,阻拦御医看病。 而齐王妃病逝之后,这些狱卒都没有受到追究,本就古怪,上面竟然又默许他们将一个王妃的尸体弄到乱葬岗,简直是在不可思议。 宫内的人是不会疯的,他们都是整日里在刀尖儿上行走的圆滑之辈,若非得到确切的旨意,绝对不会轻狂到这种地步。 这样想来,命令一定是传达了那位陛下的意思,才能如此大胆。 萧易安闭目叹息一声,想要在乱葬岗找一具尸,简直是难如登天。 乱葬岗本就是个随意丢弃废料的地方,那里荒草丛生,处处都是森森白骨,宛若是人间地狱,常有野狼出没,还会有野狗和蝙蝠前往那里啃食尸骨。 这几日被杀的人不少,燕皇迁怒于那个敢于直言的光禄寺少卿,诛了他的三族。 随州城内血流成河,尸骨堆积,应该都会被丢在乱葬岗。 还有被齐王慕容晟牵连入狱的官员,加上他们的家眷,人数致使牢狱内拥挤不堪,其中被杀的人也是不在少数。 在这种情况下,再去找一具尸更是如同大海捞针。 那些剩余的尸骨堆在一起,七零八落,怕是早就分不清楚谁是谁了。在这样的无奈之下,或许只能为齐王妃立上一座衣冠冢了。 萧易安想着,离开了这个阴暗潮湿的牢狱。 天下间的牢狱大多都是这样的,总是给人以“黑暗可怖”的感觉,在这里找不到生的希望,只有一种腐朽潮湿的气味,令人作呕。 若非是来了结一桩心事,萧易安才不愿意踏足此地。 她去了行宫,看望那些被涂骥救出来的探子。 紫苏与其他人一样,被救了出来,但是她身上的伤还很严重,已经不能随意走动了。萧易安看了她的伤势,可谓是“触目惊心”。 但是紫苏伤成那样,还反过来劝慰说自己没事,只是一些小伤罢了。 萧易安在问过御医,确认她没有生命危险,而且也不会留下什么创伤性的病症后,这才放心。 随州的行宫虽然不比金陵城的皇宫那么富丽堂皇,但是也很气派宏伟,尤其燕皇来到之后,又派人扩建出来了一块地,比之原来的占地更多。 守在行宫内的都是西秦世子的亲信,萧易安世子妃的身份他们都知道,所以无人拦她。 萧易安从后面的殿宇绕过了几条游廊,左转右转的来到了前殿。 前殿与后殿是分开的,都有人把守。 檀逸之带人住在前面的宫殿,中间有一座钟楼分开,后殿屋宇连绵,本来由燕皇的一些妃嫔居住,在整治完那些大燕的臣子后,这些妃嫔也被他派人打走了,额外分了些银钱。 除了秦王慕容暄外,燕皇没有带自己的任何一位妃嫔离开。 而今大势已去,她们当然不愿意留下,走的一个比一个快。 有人的兄长还在朝中为官,可以回家,其他的家人大多在地方任职,也愿意拿着钱赶紧离开,不愿意再留在这行宫里。 这些日子的事一桩接着一桩,没有人再愿意提心吊胆的留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危险到来。 只剩下了贤妃,他的儿子楚王生死不明,自己眼睛又哭坏了,无处可去。 萧易安暗中派人安顿了她之后,来到了前殿,她知道檀逸之会在那里。 因为那里有一张真正的龙椅,栩栩如生的龙头和龙尾连着刻在一起,明灿灿黄澄澄的用料象征着奢华,比寻常的座椅还宽上两倍,哪怕是半侧着身子横躺着也不成问题。 金陵那个是假的,这个才是真的。 燕皇逃的时候很匆忙,来不及带这种沉重的东西,所以将龙椅扔在了这里,这个万人之上的至尊位置,就被遗弃在了这里。 檀逸之龙椅站在旁边,突然听到殿外有脚步声,一抬头见是她。 走过去,笑着伸出手,将她带了过来,还不等萧易安说什么,就把她按在了龙椅上,紧接着自己也坐下。 龙椅的长度很卷,莫说是两个人,就是坐三个人也绰绰有余。 檀逸之看着她,高兴的说:“这么多年以来,大燕的皇子们勾心斗角,绞尽脑汁的使出阴谋诡计,骨肉相残,就是为了坐上这张龙椅。不过他们都是输家,现在让咱们两人坐上啦。” 很奇怪,之前只有檀逸之一个人的时候,他觉得这张龙椅尊贵,是至高无上的权力的象征,是皇帝的宝座。 但是当萧易安到来的时候,他又觉得这张龙椅和一张普通的椅子没什么差别,立刻拉着她一起坐下来。 他的高兴,与其说是因为这张龙椅高兴,还不如说是因为时隔多日见到了萧易安而感到高兴。 檀逸之从见到她的时候,眉眼就是掩不住的笑意,像是见到了这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轻轻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一声不吭地跑来了随州,可让我担心坏了。”说着,就要凑过来抱住她。 “我可没有一声不吭,我是给你留了一封信的。” 萧易安躲闪开了,她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外面是有人把守的,大庭广众之下,可不想让别人看到什么难为情的事情。 “你的那封信只是说你要来随州,还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算是不辞而别!” 檀逸之不甘心地再次扑了上来,龙椅就算再怎么宽,地方终究有限,萧易安本身已经向左退了一步,他的双臂袭来根本无处可逃。 这下子,只能够任由他抱住。 檀逸之把自己的下巴埋在她的颈肩里,肆意的嗅了嗅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味道,好像还夹杂着一种极轻的柔和花香。 萧易安的衣衫里是没有熏香的,而且她也不喜欢在房间里用任何的香料。 其实是因为她不喜欢烟熏火燎的感觉,而且那种或浓或淡的香气,多少都会让人有些反感,符合她心意的香料很少,近乎没有。 檀逸之虽然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反正很是喜欢,于是就问,“你刚才去了什么地方?身上好像有种清淡的花香?” 萧易安自己都不相信的低头闻了闻,诧异的说:“没搞错吧,我刚才可是从牢狱里回来的,你说我身上有一股子干草味还差不多。” 情人眼里出西施,大概就是这样。 可是一听这话,檀逸之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走了,有意无意的问:“你去牢狱里去见故人了?” “故人吗?”萧易安不满意的摇了摇头,“这个称呼太柔和了,仇人还差不多,而且是那种有深仇大恨,不共戴天的仇人。” 檀逸之抬起下巴,想看清楚她眼底的情绪。 幸好她提到那个人时,眼神里只有憎恶和厌恨,没有一丝丝多余的怜悯,那是对待仇人时才有的恨意,檀逸之在心里松了口气。 曾经他亲耳听到萧易安说的梦话,要杀了萧玉茹和慕容晟。 当时的她,与那个寂寂无闻的四皇子可扯不上半点关系,没有任何交往,起码在明面上是这样。 檀逸之不怎么关心两人之间的过节,尽管他有过好奇,但是萧易安既然将这个人归到“仇人”一列,肯定自有道理所在。 现在慕容晟生不如死,她算是如愿以偿了。 所以即便是知道,现在将这个毫无威胁的齐王放出来,能更加向天下施展自己的仁爱之心,还能更加打击还在逃跑着的燕皇,收买人心。 但檀逸之不会那么做,尽管放他出来对自己有种种好处。 可他是萧易安的仇人,这一条理由就够继续关着他了。 此时,金黄色的龙椅宛然成了两人闲话家常的所在,没有一点高贵的威严所在,历朝历代,还没有哪个人这么无视过它。 如果龙椅有意识的话,这个时候一定会生气的跳起来,骂这两个小辈为什么这样忽略自己。 可惜它是个死物,只能乖乖呆着了。 萧易安将齐王妃一事告诉了他,说想给她立一个衣冠冢。 “曾经有段时间里,她很照顾我,虽然有时思想陈腐了一些,但是她是个好人,不该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遗落在乱葬岗上。” 前世她初入齐王府的时候,王妃的确对她很好,很温柔,有许多次都不吝于伸出援手。 尽管今生曾劝她给慕容晟当侧妃一事,让人无奈。 但是一码事归一码事,齐王妃曾经对自己的好,萧易安是不会忘的,即使是王妃现在逝世了,也还想为她做些什么。 如果她没有嫁给慕容晟,成为齐王妃,她的结局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凄惨。 檀逸之想了想,松开手说:“好啊,齐王妃之前就住在行宫内,她的衣物应该不难找到。看在你的面子上,回头下个诏书,专门给她立个碑。” 顿了一顿,“不过,残害儿媳,他又多添了一条罪名。” 萧易安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平静的说:“他既然做得出来,就不在意自己的这条罪名。或许,他根本不认为这是错的,只当做是尔虞我诈的小手段。” 皇家之中无亲情,但是将这句话展现的这么淋漓尽致的,除了慕容烈之外,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凡是他皇位上的障碍,全被扫除的一干二净,无论那个人是谁。 “不用别人动手,慕容家的人已经被他自己害得差不多了。父兄王弟,妻子儿女,他一个都没放过,这样的人,活该是孤家寡人。” 萧易安几乎快要忘了那个人是自己的生父,她就像是在评价一个陌生人。 檀逸之说:“权力就是这样,离的越近就越会迷失,变得多心怀疑,多思多虑,觉得人人都想害自己,夺这个皇位。到最后什么都顾不上了,过分执迷,就会被权力控制。” 他看了一眼那金黄色的龙椅扶手,外表很是诱人。 但是檀逸之还是选择抓住了她的手,“权力虽然好,可是万人之上太寂寞了,高处不胜寒,能有一份至真至贵的爱意更为难得,这两者若是兼而有之,那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 从古至今,不知道有多少人,栽在了这上面,到头来不是他们控制权力,号施令,实际上是权力控制住了他们,使其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他欣慰的笑了笑,如春寒破冰,花开无声。 “帝王多是孤家寡人,但是我不一样,我身边有你。” 萧易安感受到他手中传来的暖意,偌大的宫殿内,他的话清晰的传入耳中。 “这龙椅你我两人可以共坐,天下我们共享,你要什么都好,别再一声不响的离开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95章 撒娇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檀逸之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又脸庞把埋进她的脖颈里了,轻轻地嗅着她身上不知名的香气。 萧易安愣了一下,自己从未听过他用这种语气说话。 她见过檀逸之在战场上恍若天神的模样,也见过他平日里老成持重的样子,还见过他挂着浪荡笑容故意逗弄人的时候,但是从没听过他这样柔和几近于撒娇的说话。 好像觉得心里委屈,像是一个在向大人撒娇要糖吃的小孩子。 这种软绵绵的郁闷语气,让萧易安根本无法抵抗。她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离开的太草率了,才会让他这样子不舒服。 但是自己之所以选择留信出走,而不是与他见面详细的交谈之后才走,是因为知道他肯定不会同意自己来随州。 兵荒马乱的时候,他不会愿意自己乱跑的,尤其还是随州这种危险的地方。 所以这么想来,好像的确是自己做错了。 萧易安用肩膀轻轻的碰了碰他的下巴,见他没反应,就直接上手摸了,但是坚硬的青色胡茬倒是把自己给扎到了。 檀逸之长时间与士兵们在一起忙于征战,的确没有太多的时间打理自己,以至于原来他光滑的下巴长出了一片青色的胡茬。 有些扎手,萧易安没有意料的“咦”了一下后这么想着。 但是很奇怪,她并不觉得反感,反而觉得那些的青色胡渣有些好玩,于是没忍住的摸了起来。 但是很快,她就听到檀逸之的喉咙尖出一声不乐意的闷响,明白自己安抚的举动并没有能让他消气。 这可是不行的,萧易安但心里笑了一声,虽然觉得这种近似于撒娇的举动觉得有些幼稚,但是自己根本就没办法抵抗。 她不知道怎么鼓起了勇气,心里头小鹿乱撞,比以往任何的一次都要主动。 轻轻地挑起了他的下巴,然后有些颤抖的落在了他的唇瓣上,那是一个时间绵长而又动作漫长的过程。 因为萧易安虽然好不容易迎来了一次主动,但是技巧并不高明,还是得靠檀逸之来继续深入的撬开她的牙关,吸吮着里面独特的味道。 两人的衣料碰在一起,不可避免地出摩挲的“沙沙”声音,并且维持着一种奇怪的姿势。 可以确定的是,如果长时间地保持这种姿势,两人的脖颈一定会很不舒服。 即便如此,这个动作还是没有停下来,刺激和麻痹的感觉包裹着口腔,这下檀逸之算是把那种喜欢的淡淡清香吸吮了个够,是一种思念的味道。 如果不是萧易安感觉到自己快要窒息,轻微的抗拒了一下,还不知道要继续到什么时候。 檀逸之的双手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穿过她的臂下,扣到了双肩上,松开之后,他决定以后要教给她一些调整呼吸的吐纳法。 当然,这些吐纳法或许能够起到延年益寿的作用,他绝对没有别的意思,绝对没有。 假设龙椅会说话的话,它会告诉两人,历朝历代以来,自己还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事情。 没有人在龙椅上有闲心思做这种事情,哪怕再怎么糊涂的昏君和奸妃都没有,它没想到两个看起来还挺聪明的年轻人居然会这样。 不可避免的,萧易安微微有些喘息,仿佛刚才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但是檀逸之还是不满足,尤其是看到了她那染上了红霞的脸颊,就是忍不住伸手去捏一捏,搓一搓,揉一揉,而且还总是不安分的蹭着她。 这么一来,萧易安的脸变得更红了。 “你别这样——” 一出声,她才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有多么的软绵慵懒,听起来很有几分欲拒还迎的意味。 萧易安立刻懊恼的闭上嘴,一定是因为刚才的事,她觉得自己唇瓣上还残留对方的味道,是一种银丹草的清凉气味,入药能舒缓疲劳。 檀逸之的身上有时会佩戴这种草药的香囊,还有一种能提神醒脑的功效。 但是他现在可一点都不庄重,意味深长的说:“什么这样那样?你是不是还想再来一次?正好刚才我还没有尝够,不如——” 他剩下的话,被萧易安的一记白眼瞪了回去。 檀逸之无辜的撇了撇嘴,委委屈屈的样子,好像自己是一个受害者,然后极其不顾形象,就这样斜斜的倒在了她的肩膀上。 在士兵眼里,他是统领三军的主帅,承担着无可比拟的重任;在大臣的眼里,他是西秦世子,他的“檀”姓都被赋予上了沉重的意义;对于家人和朋友,他也是足够让人信任的存在。 在别人的眼里,他有很多重身份。 但是在萧易安这里,他仅仅是檀逸之,能够随意卸下任何身份的年轻人,所有的压力都会烟消云散。 两个人心意相通,什么话不用多说就能明白,这种默契是旁人无可替代的,在这世上,能够找一个与你灵魂契合的人是多么难得,甚至比见鬼还难。 可是他找到了,檀逸之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受伤的时候溜进了宁阳侯府,无意中躲到了她的屋子。 想到这里,他回忆起两人的初见,那是一场很有意思的交谈。 对不明身份的人互相提防,处处试探,但是又愿意相救昏过去的陌生人,哪怕是一个危险的人物,这本就很矛盾。 在端阳宫宴的太液池旁,她宁愿得罪一众显贵子弟,也要站出来帮自己维护尊严,那时的她在侯府里处境堪忧,举步维艰,不应该多惹麻烦才是。 对于檀逸之而言,显然并不愉快,那是很可耻的一段回忆。 但是萧易安的出现,是他的一道光,那种温暖可以照耀人心,那是第一次,有人站出来阻止了对自己的捉弄。 这样的她,没办法让人不着迷。 檀逸之不满足于趴在她的肩上,又磨磨蹭蹭的动了动,这次,居然直接倒在她了的双腿上。 还说:“头疼,躺一会儿。” 真是越来越嚣张了,萧易安看向殿外,大白天的,如果被人看到了他们这幅样子,传出去恐怕会很糟糕吧。 但是又根本推不动他,萧易安尝试了一次之后就知道是徒劳无功,这人根本纹丝不动。 檀逸之动也不动,仰着头,用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盯着他,“别白费力气了,你回答了我的一个问题之后,我就自己起来。” 萧易安不明白,他为什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肆无忌惮,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进来禀告事情,自己应该会尴尬地钻到桌子底下去。 连忙说:“那你快问。” 檀逸之故意慢悠悠的问:“当初在太液池,你为什么站出来救我?当时你我素无交情,你难道不怕牵连到自己吗?” 太液池,原来他说的是那次端阳宫宴的事,萧易安的记忆被他的话带回到几年前。 当时身为西秦世子的檀逸之被一些官宦子弟捉弄,他明知道那些人居心叵测,却不得不伪装自己是个白痴,而落入他们的陷阱。 自己当时气不过,就站出来教训为的那人,让他颜面扫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萧易安想到当时的情景,露出一抹笑意,敲了一下他的额头问:“那次我应该算是挺身而出,美救英雄吧,对吧?” 檀逸之才不会告诉她,她现在的笑容有点傻气,还带着点可爱。 只是出一声“嗯”,算是认同了她的说法。 萧易安回忆了下,说:“其实当时我没怎么多想,只是觉得应该站出来帮你,毕竟那些纨绔子弟以随意欺负人为乐趣,实在是太过分了。” “就这么简单?”檀逸之看起来有些不满意,闭上双眼,赖在她的腿上不肯起来,“不成,再说一个理由。” 萧易安傻眼的说:“你不是说,只要回答完这个问题就行了吗!” “可是我不满意这个说辞,再说一个答案。” 檀逸之双手抱臂,枕着她的腿,就像是躺在最舒适的枕头上,根本不想起身。 他甚至振振有词的说:“秋闱科考的试题,即便你是洋洋洒洒的写上一大篇,如果最终答错了,主考官还是会让你落榜的。” 听起来居然有些道理,让人找不到什么话去辩驳。 萧易安不得不思索着,再给出一个什么样的回答能让他满意。 而檀逸之则是一脸不在乎,他顺手从桌上拿起一本书卷,懒懒的说:“你继续想,我来看看下次科举要给士子们定什么题目好。” 然后真的在捧着书看,目不转睛投入的样子,倒像是个在认真准备科考的文人士子。 但是萧易安不禁去想,这个姿势看书真的会舒服吗?怎么看都是有些怪怪的,而且这样躺着,好像是随时都要睡着的样子。 可是檀逸之似乎真的是乐在其中,倒是让她怀疑自己的念头。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之后,过了很长时间,萧易安说出了很多理由,搜肠刮肚的想出了很多的答案,可是统统被否定了。 檀逸之一个都不满意,哪怕有些答案他听了之后,嘴角明明已经浮现了笑意。 明明心里不是那样想的,可是口中还是一直在说着自己不喜欢。 “不成,这个理由太肤浅了。”“这个答案我不满意。”“你是在敷衍吗,这可不足以让你蒙混过关,再想一个。” 到最后萧易安已经放弃了,她看得出自己说什么都会被否决,与其再生气,还不如就这么让他躺着。 哼,她不甘示弱的也拿起来一本书来,随便的看着。 不过很可惜,是本经史子集,萧易安难对这里面枯燥无味的内容感兴趣,她忍不住悄悄的移开书卷,偷偷地看一眼躺在自己腿上的那人。 结果现,那双如同黑耀石般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檀逸之还得意的挑了挑眉,似乎知道自己会看他一样,“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嘛,我又不会说什么,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什么叫想怎么看就怎么看,难道还能变着花样看吗? 萧易安的脑袋里闪过了一些念头,但是她轻咳一声,立刻用书卷挡住了自己微红的脸。 尽管她已经听到了檀逸之那低声的笑,可还是佯装做什么都没有生。 可是檀逸之却握住了她的手腕,无情的戳穿着说:“你的书拿倒了。” 无可避免的尴尬,她只能说听起来坚定的语气说:“我乐意倒着看!” 檀逸之又笑了一声,但不是嘲笑,“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有倒着看书这种本事?听起来有点意思,能不能教教我?”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萧易安直接将那一本看了半天,但还没记住什么内容的书丢下去,按照预估的样子,应该会正中他的脸庞。 但是檀逸之的反应度何其之快,一抬手就将那书打到了一边,落了个空。 非但如此,他伸手勾出了萧易安的脖颈,直接欺身靠近。 这个距离很近,气氛非常暧昧,两人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这个声音。 白皙修长的指节穿过浓密黑,又扣到了她的脑后,凑上来的鼻尖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这个姿势更加亲密,让人不由得想入非非。 檀逸之的嘴角显现出了一抹坏笑,“看来要给你一点教训了。”看样子,他好像又有了什么坏主意。 萧易安感觉得到,这次见面檀逸之更缠着自己了,这是从前所没有的。 这些时日的不见,好像在无形中影响着什么,一种情感越是积压,越是迸得厉害,这是谁都控制不了的事情。 可是,很不巧的是,天公不作美。 当萧易安看到檀逸之的脸色变青的时候,就知道这次不如意了,同时,她还听到了从殿外传来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这次笑的人轮到她了,抬起他的双臂,然后在身边及时溜走,躲在了龙椅的大理石屏风后面。 檀逸之没有再拦着她,只是冷着脸看走进来的那人。 可那人毫无察觉,一脸谄媚的说:“世子,臣要状告宁阳侯萧建。”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96章 诬告 走进来的那个人声音听起来有些粗犷,就像是沙子在喉咙里摩擦出的声音,让人有些不舒服。 萧易安顺着屏风的缝隙向外看了一眼,是个大燕的臣子,身材很肥硕,几乎看不到他的脖子。 因为现在君王带头出逃,大燕可谓是名存实亡,而既然这些臣子已经降了西秦,自然不能再穿着原来的官服。 但是檀逸之还未曾具体定下他们的官职,即便是有些官位保持不动的人,新朝还未建立,官服和礼制还没有完善,未必会沿循旧制。 所以他们见面禀事时,会换上一件自己正式的常服,而舍弃掉旧朝的官服。 西秦的人都是随行出征,个个身穿铠甲,而这人穿着常服,自然就是以前大燕的臣子了。 檀逸之冷着脸,他那张俊美无比的脸,现在像是挂着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他很讨厌刚才的事情被人打断,要知道,萧易安很少有这么温顺的时候,这是一个多么难得的机会,居然就被人这么打扰而被迫中断了。 如果接下来这个人说出的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檀逸之一定会让他知道什么是“满脸开花”。 “世子,臣要状告宁阳侯萧建教子无方,举止无状,实乃大不敬!” 檀逸之听到屏风后面,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动,于是对那人说:“你详细讲来。” 那人见西秦世子似乎是有了兴趣,阐述说:“萧建的儿子,名叫萧佑,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在随州城破之前,他曾说过,自己如果能披挂上战场,一定能打败敌方领,取下他的头颅,这岂非是对世子您大不敬!” 大燕的敌方领,不就是檀逸之。 萧易安是了解萧佑那个孩子的,加上二夫人平日的溺爱,以他的脾气,说不定真的会说出这种话来。 没想到正被此人抓住,大做文章,虽然是萧佑失言在先,可是这个人也着实讨厌。 檀逸之还当是什么大事,原来只是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本王记得,萧佑现在年纪尚小,还未及冠。少年人一时意气,总是这样莽撞不经事的,假设要因为这一句话而抓人,岂不是要弄得人心惶惶了?” “不过萧佑既然如此说了,本王有机会是要考教一下他的武艺,看看他有没有资格说出这种话来,但是那是私下的切磋,现在不宜大张旗鼓的抓人。” 他脸上的神情淡淡,似乎没将这件事看的多重。 这让殿台下站着的那人有些紧张,手心里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出汗了。 看来是打错了算盘,错估了檀逸之的性格,这样竟然没有事,若是换了燕皇,恐怕整个宁阳侯府上上下下都要受到株连了。 檀逸之垂眸看着他,冷冷地说:“若是只有这一件事要禀告,你现在可以退下了。” 躲在屏风后面的萧易安暗笑,这人估计是与宁阳侯府有什么过节?所以才有这种密报。 不过他可是将檀逸之想错了,不用自己多说,将来他肯定会被秋后算账的,这一点绝对跑不了。 肥硕的身体颤抖了两下,似乎也想到了这点,因此有些害怕,于是恶向胆边生,开始胡编乱造。 “宁阳侯他不仅是教子无方,对殿下口出不敬之语,而且他自己也作恶多端,是个罪人。” 檀逸之放下了手中的书卷,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大脑袋。 他话语里的寒意更多了,“可是本王听说萧建为官清廉,担任吏部尚书时声名卓著,受到不少人的赞扬和推崇,是个不可多得的良臣啊。” “萧建一贯会收买人心,是个表里不一之徒,殿下是久在西秦,不知其真实的面目,单单只听名声当然会被蒙蔽。实际上,他所说的和所做的是截然相反,已经骗过了不少人。” 圆硕的大脑袋在下面轻微的晃动,看起来说的声情并茂,后面的一句话却是石破天惊。 “譬如萧家与突厥勾结一事,知之者甚少,臣恰巧就是知情者之一。” 与突厥勾结,这个罪名可不小,别刚才的那条“教子无方”的严重多了。 檀逸之的瞳孔收缩,怀疑的问:“若是如你所说的那样,萧建极其善于伪装,那你是怎么知道他的所作所为的呢?” 沙哑的声音变得有些欢快,“臣与他是亲家,自然知道。” “亲家?”檀逸之想了一想,“可是萧建膝下的一儿一女都尚未成婚,他好像不曾与人结过亲吧。” 那人来不及去想檀逸之为什么会对宁阳侯府的消息这么清楚,连人家的儿女有没有成亲都知道,见他不信,只是急忙的解释。 “宁阳侯府里不仅有萧建一脉,他已逝去的长兄萧廷,还留有一女,名叫萧婉柔,正是嫁给了臣的小儿子段翀。” 萧婉柔? 想了想,檀逸之隐约记得侯府里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 因为萧婉柔与萧易安的关系不算好,且寂寂无名,所以他也连带着不关心,出入宁阳侯府这么多次,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在屏风后的萧易安听到了这个名字,脸色一沉。 三年之前,当时自己被抓入死牢事突然,她还没来得及去给郑姨娘和萧婉柔一个教训,本以为她们会安分守己,不再闹出什么事。 几年过去,谁料却是阴魂不散了。 萧婉柔的公公既然要来大义灭亲,她肯定不会不知道。更深一步的想,说不定还是她怂恿的。 之后她又听到这个人说萧家和突厥勾结,如何如何。 檀逸之说:“大义灭亲,实属可嘉,但是单凭你一人的只言片语,无法定罪。本王会派人去确切的查探此事,如果你再有证据,可以前来禀告。” 然后将人打走了,这才对她说:“出来吧,人已经走了。” 萧易安从屏风后面施施然的走出来,问道:“这人是个什么来头?” “这个人叫段林,是个掌管宗庙礼仪的四品官,做事情中规中矩,无功无过。不过这次他的胆子倒是不小,居然敢状告当朝大员,而且还是他的亲家。” 萧易安走到他的身边,“嗯。我相信宁阳侯府是不怕查的,只是担心被人陷害,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总要还宁阳侯府一个清誉。” “段林,段翀,这件事是得好好的查一查。” 檀逸之轻轻地敲了一下桌案,心想,这个勾结异族可是个大罪,即便现在怀疑段林是在诬告,也得查个水落石出。 他抬头再看的时候,只见萧易安眉目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情有些复杂。 于是安慰说:“你放心吧,我可不会随便冤枉了别人,究竟是不是诬告,会派人查个明白的。” 萧易安却微微的摇了摇头,“不是这件事,我相信自由决断。但是我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告诉你,只是你听了之后……” 她顿了顿,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檀逸之见她有些为难,因为犹豫而咬唇的样子更是惹人怜惜,显然要说出口的应该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檀逸之很少见她有这么为难的时候,上前揽住了她的腰肢,然后轻轻地上移抚着她的后背。 “不要担心,无论生什么事情,我都是坚定地站在你这边的,任何人和任何事都不能将我们分开。” 他有些低沉的声音贴在耳边,这时候的嗓音像是染上了甜蜜的感觉,能带来抚慰人心的力量,又像是一道光,专门拯救从苦海中沉浸挣扎的人。 萧易安心间小小的阴翳,顿时被他那春风般的笑意吹散了。 于是她不再犹豫,将邓巢劝自己登上帝位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然,她不会遗漏那些劝自己广开后宫,用天下间的美男子填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位置的话,而且着重描述了一番。 结果檀逸之听完,直接毫无顾忌的哈哈大笑。 “邓巢还是挺会的,看不出来啊,居然能说出这些话,可一点不像他长得那副忠厚老实的模样,哈哈哈……” 他笑的得意又猖狂,似乎浑然搞错了重点。 萧易安忍不住提醒他,“邓巢可在劝我登上皇位啊,你就这么淡然,一点都不担心?”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多么简单的事情。” 檀逸之无所谓的摊开手,给她算了一笔账。 “如果你想坐上女帝的位置,你将只得到一个冷冰冰的皇位,失去我。如果你选择和我在一起,江山天下共享,你将得到皇位,还有我,这么简单的选择,难道你还会犯糊涂吗?” 萧易安点点头,“听起来好像是有些道理。” 但是她又故意说:“不过你说漏了一件事,我如果成为女帝,还会有后宫三千美男子呢!到时候,可就不止一个你了。” “后宫三千?” 檀逸之一把将人拉到自己的双腿上,略带威胁的说,“让我看看,你恐怕连我都经受不住,还想有什么后宫三千……” 他意味深长的停住话语,然后开始从头到脚认真的打量起来。 那种眼神,带着极为自傲的感觉,似乎真的在将她仔仔细细的看一遍,然后在恰当的地方,偶有停留。 两人都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人,萧易安当然能听得懂他话里的含义是什么,再加上他这种眼神,简直是要将人看得无所遁形。 面对着他的眼神,萧易安觉得自己往日的平静从容都不复存在了。 “那你自己在这里慢慢想,我可饿了,要去吃点东西了。” 岂料檀逸之动作极快,不等她起身就及时地拉住了她的手臂,“别急着走啊,等会儿我让他们把吃的东西送来,御厨可还留在行宫里,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他近乎无赖的笑着说:“不过,前提是,你得先让我抱一会儿。” 言语中虽然是在征求意见,但实际手上的动作已经舒展过来了,紧紧地围住了她的腰身,还警告般说:“如果你不老实,我会点你的穴哦。” 萧易安觉得又生气又好笑,但是看到他那双带着笑意的桃花眼时,那一点点的怒气也消散了。 毕竟,檀逸之撒起娇来,简直让人无法抗拒。 这边的两人安坐龙椅,蜜里调油,而那边的燕皇则是慌不择路,一路上停也不敢停的疾奔而逃。 这次的逃跑,与之前大为不同。 上次逃出金陵城阵势是何等壮观,离开时是何等从容,简直与秋狩别无二致,还找了个“迁都”的名头,故意挽回颜面。 但是这次,城破之前匆匆出逃,文武大臣一个都没通知,连御厨都没带,害得在路上只能吃些简单的干粮。 慕容烈这次是真的怕了,仿佛身边所有的人都背叛了自己,都想着来抢这个皇位。 他老了,不再像是年轻的时候那么雄心壮志,如果时间倒退回二十年前,听到敌人在攻城,哪怕是城内四处失火已经乱作一团,他也一定会拿着长剑去召唤身边的士兵们,勇敢作战,而且还会亲自上城墙督战。 随着年纪的增长,身体不可抗拒的衰老下去,没有人能够长生不老,所以他变得更加畏惧死亡,当初那个能争善战的慕容烈似乎消失了,消失在了无情的岁月中。 那些善于用阴谋诡计来尔虞我诈的日子里,他习惯了用卑劣的手段,去打倒对自己的皇位存有威胁的人,却失去了那种在战场上光明正大地击倒敌人的信心。 慕容烈内心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在这些日子的深夜里,他望着月光开始回想,这些年来铲除异己的手段是对是错。 如果是对的,为什么到头来他会众叛亲离,如果是错的,难道对自己有威胁的人斩草除根也有错? 斩草不除根,是最大的祸患,这是他一生中最谨记的道理,所以他从来不给别人第二次背叛自己的机会。 无论任何人,都是这样。而无论是对是错,同样都回不去了。 唯一能让他高兴起来的事情,就是在逃亡的路上遇到了正赶往随州的南越兵马。 带兵的人,是南越王赫连钰。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97章 火铳 燕皇在逃忙的途中遇到了援兵,他当然是高兴的。 可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南越王看起来比他还要高兴,脸上一直挂着笑意,好像是捡到宝了一样。 赫连钰刚继承南越王的王位不久,身上还带着那种无人可挡的少年意气。 他身上穿的是崭新的铠甲,擦的锃光瓦亮,没有沾染过一丁点的血迹,所以他在燕皇的眼里,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孩子。 年少是人最好的挡箭牌,即便是犯了错,只要年纪还小,可能不会惹人厌烦,也还留有改正的机会。 但是人一旦过了中年,就经不起再犯错了,任何一个错误的决定,都会为之付出沉重的代价。 所以燕皇即便是对赫连钰存有轻视,但还有那么一丢丢的羡慕和嫉妒,时光如白驹过隙,再也回不来了。 赫连钰的年纪还未及冠,比他的九皇子慕容暄的年纪还小。 放在往常,燕皇未必会将这么一个小毛孩放在眼里,但是如今穷途末路之际,不得不将他看作是自己唯一的希望了。 虽然指望着用赫连钰带来南越的兵马打败西秦,希望不大,但是总可以周旋一阵的,拖延一阵子时间,或许就能找到别的出路。 战场上瞬息万变,没准儿什么时候就能找到敌人的弱点呢。 燕皇与赫连钰寒暄了一阵,客气了几句,比之以前对待他父亲的态度可算是亲切和蔼了许多。 这是赫连钰第一次见这位大燕的君王,但是他以前在大臣和自己父王的口中没少听到过“慕容烈”的名字,先入为主,早就有了一些刻板印象。 少年人年纪虽然小,但是更加爱憎分明,不去理会那些利益纠葛背后的恩恩怨怨,只去看是非对错,最简单的道理成了他们判断别人的准则。 如今慕容烈的态度就算放得再怎么和蔼,甚至是慈爱,都挽救不了他之前那些暴戾的所作所为,给人留下的差印象。 慕容烈在和别人笑着寒暄的时候,对方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将他交给檀逸之。 这无疑又是一个笑话,他注定要被自己所轻视的人而打败。 当年他轻视檀逸之,觉得不过是一个痴傻的人,不足为患,未曾放在眼里,所以才酿下了今日的大祸。 现在他轻视赫连钰,觉得这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成不了什么大器,根本不值得提防。 即便是到了如今的境地,他还是没有吸取教训,同样的一个坑里他不知道还要再绊倒几次。 赫连钰表面上答应了他的条件,帮他击退西秦的兵马,然后平分天下,实际上心里的想法可是与之截然相反。 慕容烈可谓是次这么信任一个人,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给卖了。 他所带的禁军只剩下千余人,而且经过了这一路上的逃亡,短短几天内就变得七零八落,看上去不成样子,很是狼狈。 双方汇合之后一起返回随州城的方向,南越既然要交战,当然不能放任燕皇躲在后面畏缩不前。 赫连钰邀请他一起督战,燕皇以为他是不甘心让自己坐收受渔翁之利,随然答应。 于是在原地休息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又同南越的兵马再折返回去。 这次的声势可就比刚才浩荡多了,人马喧嚣,旗帜林立,南越的人走在外围,紧紧的包围了几圈,大燕的禁军走在内围的中心位置。 看起来,与其说是双方汇合然后沿着原路折返,还不如说是南越的军队,又将大燕的这千余人押送了回去。 赫连钰担心燕皇看出什么破绽,索性专门让他乘坐一辆马车,还亲自带人护送,表面上是“保护”,实际上是“监视”,他非得亲自把人带回去不可。 同时派人给檀逸之送了一封信,告诉了他这个消息,到时候少不了还得演戏才行。 送信的哨兵快马加鞭,很快就将消息传到了随州。 彼时萧易安正拉着檀逸之看一件新东西,在盒子里静静地躺着。 如同是竹笛般的形状,外表却是乌漆麻黑的模样,长短不等,说弓不像弓,说弩不像弩,看上去像是一件暗器。 檀逸之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东西,直觉告诉他这个东西很危险。 萧易安提醒说:“这可是集齐了万卷楼里所有的匠人,按照前辈们残余的图纸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才做出来的,你可别掉以轻心。” “这东西叫什么名字?” “火铳。”萧易安拿起那个管形的火器,装填好了火药制成的铁弹丸之后,看了看点火的小孔,拿起了旁边的打火石要点燃引线。 其实她只看过一次,不确定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 檀逸之看到她的手有些颤抖,上前握住说:“我来点。” 一个拿住火铳,一个点火,明明是夺命的利器,是在做正事,却偏偏让两人弄出来了些你侬我侬的趣味。 幸好偌大的演武场上没有旁人,否则估计要让人看得酸死了。 火铳轻巧灵便,拿在手中的分量并不算重,但是当引线点燃之后,弹丸顿时射出,出“嘭”的一声巨响,远处的靶子被打成了稀碎。 萧易安觉得手臂一震,铳尾出热意,同时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道,并不好闻。 这样大的威力,檀逸之在亲眼所见之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虽然他自己也能一掌将靶子隔空打碎,可那是因为身怀内力才能做得到,凭着天分和这么多年坚持不懈的修习内功,才有现在的成就。 现在换成是一个普通人,只要拿着这个火铳就能挥出巨大的威力,简直是让人叹为观止。 像是一个小型的火炮,巨大沉重的火炮尚且需要许多人拉运拖拽,而且要保证不能受潮,才能挥出它的效用,整个过程很麻烦。 保存不慎,或者碰到下雨天就没什么用了。 但是这个“火铳”,哪怕是想要随身携带也不成问题,简直就是最厉害的暗器。 萧易安说:“你也看到了,只要能将火药弹丸填充进去,然后点燃引线就可以了,就是这么简单。哪怕是一个小孩子,都能够轻松掌握到其中的诀窍。” 她的语气低下来,“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将火铳用到了战场上,那简直要比任何弓弩手和神箭手都要厉害,它可以穿透任何坚硬的盔甲战袍,取敌人的性命。” 檀逸之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能预料到那种场景。 他觉得不甘心,走出演武场,去外面借了一个普通士兵上身的盔甲,再次点燃引线试验。 但是结果并没有让人惊喜,即便是这样坚硬的铠甲,在火药制成的弹丸面前仍旧是不堪一击,与之前的靶子一样,被打成了碎片。 正中间还留有一个圆孔,与周围的碎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锻造的上好铠甲会变得尚且如此,若是打到人身上,那还了得。 这下子,檀逸之不再小看这个名叫“火铳”的东西了,刚才这个东西的度之快,他几乎没有看到弹丸出的过程,只能注意到还弥留在空气中的一缕白烟。 何况威力如此巨大,要比江湖中唐门的“暴雨梨花针”还要厉害,还要防不胜防。 即便是檀逸之对自己的武功有自信,也不确定能不能躲得过这个火铳,更别说是普通人了。 他转过头,打量了下从这里到远处那个靶子的距离,并不算近,苦涩的笑了一声。 “如果这个东西真的弄到了战场上,人人都成了火铳手,岂非是所向披靡,对方只能束手投降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涂骥他从几年前都开始让人钻研了,想的真是长远。” 很显然,现在大燕是风雨飘摇,挣扎不了多少时日了。 只要将燕皇慕容烈和秦王慕容暄抓住,那么一切都将尘埃落定,翻不起任何波澜。 杀鸡焉用宰牛刀,现在涂骥不会用这个对付他们的,谁对前朝的威胁最大,现在已经换了人选。 檀逸之摸了下火铳,因为连续两的缘故,铳和铳尾都已经开始变得热了 这种火铳一次只能装上两弹丸,用完之后就要停下来再重新装填,如果能抓住这个间隙,或许能进行反击。 檀逸之想了想后,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即便火铳有这个弱点,但是人数完全可以弥补这个劣势。将所有人分成几队,然后轮换着上阵,后面的人就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换火药,如此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萧易安似乎能看懂他的心思,说:“如果想要对抗火铳,除非另一方也研制出这种东西,双方力量持平,才有把握取胜。” 看着檀逸之充满希冀的目光,萧易安摊了摊手说:“这个还是玉娘偷偷给我的,我连其他的东西都碰不到,更别说是火铳的图纸了。” 她叹息一声,“怪不得,之前我找到火**纸给了涂骥,他们能在那么短时时间内研制出来,因为两者的原理是相同的。” 说完之后,她意识到,涂骥现在是有了火炮,又有了火铳。 万卷楼的工匠们连夜赶制,肯定能加快进度,起码会比西秦所拥有的火炮要多。 如此一来,情况还能变得更糟糕吗。如果双方对阵,西秦肯定是处于多重的劣势,只有在人数上有那么一点优势。 但是不出意料,应该也会被火铳和火炮这种东西压制的死死的,毕竟这两者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并非血肉之躯所能抵抗住的。 萧易安犹豫的说:“玉娘是站在我这一边的,或许,她能说服涂骥不要那么执着于复国?” “没用的,涂骥是个忠臣,是个因为这一件事坚持了将近二十年的忠臣。纵然两人感情非比寻常,玉娘也劝不动他的。在涂骥眼里,儿女情长是抵不过家国大业的。” 萧易安又说:“那,不如……我去劝劝涂骥,看看能不能说服他放弃。” “涂骥是出了名的古板,哪怕是你也不可能劝得动他,说不定他还会扣下你,直接上演一出“黄袍加身”,毕竟他需要的是一个前朝的皇家后裔,未必有多在乎你这个人。” 置身处地的想,檀逸之说的这种可能不是没有。 如果萧易安说自己不想做女帝,或许涂骥会觉得她不孝,被儿女情长所误,没有颜面去见陈朝的先祖。 但应该不会反思自己的做法,他遇事执着,不可能放弃复国的机会,更不可能忍受陈朝的江山旁落。 就如同邓巢所说的那样,这姓陈的人登上皇位,国号还是“陈”,但是换了姓“檀”的人坐拥江山,那么国号是无法沿用前朝的。 于公是如此,于私,这些前朝臣子大权旁落,是他们所不能忍受之事。 萧易安心想,只要天下百姓安康,生活富足,和谐安乐,谁坐上皇位真的有那么什么重要吗。 正出神时,耳边温柔的声音响起,“别太担心,我没那么脆弱,要娶公主,怎么能不付出点代价呢。” 檀逸之说完这句话,比刚才轻松了不少。 他摸了摸萧易安柔顺的丝,“这些情况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不过我还能应付的来。倒是你,以涂骥和邓巢为的前朝臣子,虽然敬你是公主,但实际上心内各有所想,到了紧要关头,未必会真听你的号令。” “所幸现在还没有和他们的关系闹僵,我会暂且待在行宫里,不给他们要挟我的机会。” 这时,赫连钰派来报信的人到了。 萧易安拆开信,看完内容说:“他要回来了。” 檀逸之将火铳装回盒子里,“估计有现在还在为自己找到了援兵而沾沾自喜吧,却没想到这是亲手将自己送往地狱的一条通道。” “你想要怎么处置,杀了他?还是将他关起来?” “实际上,有人比我更恨他。如果真的到要了结的那一天,未必能轮得到我动手。” 萧易安想到了他说的那个人,无相。 是啊,太子府的灭门之仇,不能不报。那一年的火光滔天,就埋下了仇恨的源头。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98章 花雨 一提到无相,萧易安就想到了他受的伤。 如今无相住在行宫内,因为在城外和城内无法安排他的住处,而且他身上受了伤也需要予以诊治,檀逸之不放心他住在别处,所以就把人搁在了宫内。 当然,这对于无相的名声不算有利,他既然是一个高僧,就应该清心寡欲,不染指所有权力场中的事情,洁身自好。 但是先是和朝廷扯上了联系,又直接住进了这种漩涡场中,摆明了是和西秦也有关系,如此举动难免会引起别人的猜测。 不过无相好像并不在乎这些,准确来说,他现在似乎都对这些身外虚名不怎么看重了。 但是萧易安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好事,难道是真的要勘破红尘了。 檀逸之与无相的关系要亲近一些,或许能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思量再三,她还是选择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无相的肤色白皙,宛如白玉凝脂,绝不是那种普通的白,近乎病态。而且他的伤势也比常人恢复的要快一些,这里面是……是有什么隐情吗?” 檀逸之本想离开演武场,脚步突然顿住。 脸上的神情复杂,悲伤难过,无以言表,他还是第一次露出这样负面的情绪。 沉默良久之后,他继续说:“无相的身上,的确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事。譬如你所怀疑的这两件事,其实是同一个原因。” 自从离开广源寺,来到金陵城后,无相就游走在皇家之间,先是楚王的幕僚,后来又顺利变成齐王的幕僚,用自己高僧的身份而掩盖真实的目的。 在两方的阵营中都能如鱼得水,其中免不了有许多人眼热,想要暗害他。 无论阴谋还是阳谋,无论暗杀还是下毒,都被无相一一躲过,可是他耗费心神过多,就容易生危险。 “无相他两年前练功,曾因为心思不纯而走火入魔,伤了奇经八脉,虽然侥幸保住了一条命,武功也没有大打折扣,但是伤了根基,从那之后身体就慢慢的生了些变化,总归是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 萧易安记得,当年自己在广源寺见到无相的时候,他还不是现在这种脆弱的苍白之色。 檀逸之继续说:“往日里,我总说无相是个“六根不清净”的和尚,虽然多有玩笑意味,却也不尽然全是玩笑。无相报仇的心思太重,执念太深,以至于不止一次走火入魔,多次将自己陷入危险境地。上次若不是有智清大师及时护住他的心脉,怕是此时他早已经殒命了。” “据智清大师所言,他心脉受损,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至于将来……运气不好的话只能活个三五年,若是好好休养,再加上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活上个七八年。世事万变,都不是定数。” 萧易安立刻问,“那有什么能挽回补救的办法吗?” 她没想到无相竟然伤得那么严重,人生居然只剩下几年的短暂光阴,怪不得他那么急着复仇,甚至不惜铤而走险。 檀逸之想了想,说:“若是能将他送离是非之地,让他安心养病,别再动武,不再费心谋划,在一处清静的山林中好好休养,远离尘世喧嚣,或许还能再拖上几年的寿命。” 他苦笑一声,“但是无相报仇心切,他怎么肯轻易离开?” “智清大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没有强求,只说万事皆有因果,这是上一辈留下来的孽,注定了要有人去偿还。” 无相原本只是先太子的一个皇子,如果没有当年那出杀兄夺嫡的戏码,时至今日,他或许只是一个走马兰台的贵公子。 如果他愿意,可以进入那权力场中,以嫡长孙的身份呼风唤雨。如果不愿意掺和进这趟浑水,他也可以依红偎翠,一掷千金,做个浪荡子弟。 他根本不用背负这么重的深仇大恨,根本不用为了灭门之仇而费尽心血,根本不会沦落到这种走火入魔只剩几年寿命的结果。 萧易安叹息一声,“是仇恨毁了他,是慕容烈毁了他的人生。” 檀逸之说:“无相的心思都在报仇上,他唯一想做的事情的就是报仇,如果想让他放下执念,必须要让他手刃仇人。” 萧易安的身体微微一抖,一阵风吹过来似乎有些冷了,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袖,却现双手还是温热的,并不算冷。 檀逸之察觉到她的异常,看着她,“你会阻拦无相报仇吗?” 纵然慕容烈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可他毕竟是萧易安的生父。 而且,这个生父或许是她在世上唯一血脉相连至亲的亲人了。 若是让她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被别人杀了,这对这对她而言无疑是一次折磨,纵然是两人之间全无感情,恐怕也会给她不小的打击。 萧易安说:“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拦他,如果换成是我,也会拼了一切为自己死去的亲人复仇的。若是有人灭我满门,我一定会杀他全家。” 她望着远处的杨柳依依,那碧绿青色的垂柳倒是让她想到在广源寺的那些时日。 “可是如果按照这个道理,我是慕容烈的女儿,无相应该找我报仇;陈朝的皇室亡于他父亲先太子之手,我是前朝遗脉,也应该找他报仇。冤冤相报何时了,何况当时我们还未出生,怎么能够决定这些事情的走向?” “许多人都说父债子还,可是我觉得这个道理不对,父母的仇恨就应该在他们那一代了结,而不应该波及下一代人。如果波及了,那也该冤有头债有主,不该再把无辜的人扯下水。” 萧易安咬了咬唇,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纵然身为子女,她也没有办法为一个作恶多端的人辩解,一个为了权力能够牺牲所有的人,不值得拥有真挚的感情。 “这是父辈的恩怨,慕容烈当年率兵杀了自己兄长坐上皇位的时候,就该想到了会有这一天。那是上百条人命,我没有资格拦着无相报仇……我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给慕容烈收尸。” 她的话语坚定而又决绝,透着种难以言说的决意。 聊到了这种沉重话题,萧易安和檀逸之的心情都有些低落。 两人离开演武场,藤萝交织的地方有一条阴凉小路,其中搬运假山,顺着向前走就是一个仿造于御花园的景致。 一眼就看得出,与金陵皇宫内的太液池有些相像,但是出于地形的限制,修建的并不算大,一餐饭的功夫就能绕着走完整整一圈。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燕皇喜好享受,下面的人投其所好,行宫内自有一番巧夺天工的风景。 此时正是花红柳绿之时,群鸟飞过,一片莺声燕鸣,池水被洒下的日光所映照,碧波如顷,波光粼粼,还少不了有芭蕉白鹤,茂林修竹。 池水中还有不少金色的鲤鱼游动,只要撒下鱼食,就能吸引到一大群鱼儿纷纷游过来。 这样好的风光,可惜两人心中多少都有一些烦闷之事,不能尽情的赏玩。 有轻风拂过,吹得枝头花朵一簇簇如漫天花雨般飘洒而落,日光在那树叶的缝隙中点点辉映,萧易安玩心大起,伸手去捉落下的花瓣。 慢慢的松开五指,粉色的花瓣轻柔,有几片花瓣堆叠着落于掌心,竟然没有被弄皱,好像是在手心开出了一朵花。 她有些惊喜的转过身,想给檀逸之看。 但是没料到身后空无一人,刚才还站在自己旁边的那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萧易安惊奇的“咦”了一声,恍惚间听到头顶上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在叫自己。 抬头看时,果然在最高的那棵树上,花朵最是繁茂之处,影影绰绰的似乎坐着一个人影。 檀逸之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上了树,他的衣袍垂下来,露出月白色海水纹团蟒的一片衣角,在那一蓬蓬的粉色中格外显眼。 原来他刚才看到萧易安去捉花瓣,自己也忍不住仿照她的样子去做。 伸手晃了两下,整棵树被他摇的花雨纷纷,比刚才那阵轻风拂过可要厉害多了,接着他一跃跳下,衣袍下摆翻滚,似乎是乘风而来。 萧易安站在树下,粉色的花瓣如雨般落下,顿时眼前满是迤逦的粉色,贴面飞过,落得她满身都是。 就这样,檀逸之还不罢休,双手早就捧满了花瓣,又挥洒在两人的四周,掀起了一阵小小的“花雨”。只不过这个举动有些孩子气,做完之后他自己也笑了。 漫天花雨里,那个人在双眸带笑,出如墨玉般的光芒,温润静安,一直在她的身上停留。 岁月静好,灿如星辰的眸子交汇的一刹那,瞳孔中映出对方的模样时,两人的脑中都冒出来了这个词,原来时光真的可以这么美好。 檀逸之又走过来帮她摘走了丝间的花瓣,拂去了肩上的落花。 花落无声,但是萧易安的脸颊已经开始滚烫起来,好像是沾染上了花色。 她掩饰的说:“幸好这是行宫里的花,无人来管,如果是在外面——” 檀逸之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花的花期很短,与其让它过两日自己落入尘土,还不如现在派上用场。要我说,是人比花娇,这花见了你都要自惭形秽。” 没有哪个女孩子会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生得美,尤其是檀逸之这种变着法子夸人的话,更是没办法让人不高兴。 有些话,从心上人口中说出来,和别人说出来是大不一样的。 萧易安仰头看着他,不经意的说:“你今天的嘴怎么那么甜,是吃了蜜吗?” 没想到檀逸之却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倾斜着身子凑上来,一脸欢喜,反问说:“既然这么甜,那你要不要来尝一尝?” 说着,还带有笑意的挑了挑眉,他每次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都会散出一种少年气,这是在外人面前所没有的,包含在他稳重威严的外表里面。 “你真是……” 萧易安想说什么,正瞥见远处有巡视的士兵过来了,不再言语。 檀逸之的脸色陡变,突然一本正经,严肃起来像是天山上万年不化的寒冰,让人只看一眼就觉得畏惧。 萧易安也收起了笑意,但总归没有他那么夸张,还是比较亲和的。 行宫内有安排好的士兵巡视,这一队约有二十个人,他们向世子和世子妃两人行了个礼,然后再齐刷刷的离开,继续巡视。 为的人使个眼色,打扰了世子和世子妃,还不走等什么呢。剩下的人心知肚明,都是加快脚步离开。 等人走之后,萧易安和檀逸之对视一样,都笑了起来,两人的心情好转了不少。 眼看着阳光慢慢下移,两人朝宫殿的方向走去,估摸着这个时辰,御厨已经做出上好的味佳肴了。 金陵城来御厨都在行宫里,一个不落。眼见得改朝换代,江山易主,当然是个个都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变着法子的讨好西秦世子。 所用的原料虽然一般,但是经过这些御厨的手中,化平凡为大作,都变成了精致的食物。 不过,萧易安和檀逸之还没来得及去吃,桌案上多了一封显眼的奏报。 最近没有什么大事,想来想去,只有段林所奏报的宁阳侯萧建勾结突厥一事。 萧易安一眼就看到了孤零零的奏折,“是调查萧家有结果了?可查的仔细?” 事关宁阳侯府,她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她相信勾结突厥这种事肯定是子虚乌有,所以只担心有人故意陷害,被钻了漏子。 檀逸之扫了两眼说:“不,这不是监察御史的奏折,是那个段林上呈的一封奏折。” 他只看了两行,便开始笑了,“段林说了,萧家勾结突厥,证据有待追查。他还像模像样的列了三条证据,第一条就是宁阳侯之子萧佑的一把金刀。” 萧易安轻笑,“这个怪我,送他礼物的时候没考虑仔细。” “怪不得你,应该是萧佑年纪小,不懂事,拿出去乱显摆,才让人拿住了把柄。”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499章 卑微 “怪不得你,应该是萧佑年纪小,不懂事,拿出去乱显摆,才让人拿住了把柄。” 萧易安在责怪自己的时候,檀逸之总是会替她解释,让她宽心。 本来萧易安的心思细腻,这是一件好事。但也有不好的时候,譬如有时候遇到事情,她会先考虑自己的错处。这个时候,就需要檀逸之帮她驱走那份多余的自责。 这样贵重的金刀,上面没有刻有任何突厥文字,送给萧佑原本是一片心意。 虽然没有署名,是不明之物,但萧易安能猜到他肯定会喜欢,且萧府的家教严格,应该不会被外人瞧见,这才相送。 但是她没想到萧婉柔可不是什么外人,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即便她出嫁之后,依旧可以回萧家打听消息,而且不会引起提防。 檀逸之一手拿着奏折,一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金刀这是你所送的,算不得是什么证据,再看看其他的。” 然后,萧易安与他一起看了下去。 第二条,说的是萧建的兄长萧廷,曾经接待过突厥的达利王子,交游亲密,从而与其勾结,且献上了一幅“大燕疆域布防图”,意图不轨,求荣卖国。 檀逸之特意看了看,奏折上说这件事有萧廷的妾室作证,是有人证的。 而萧廷唯一的妾室,是郑姨娘,为他生下了两个女儿。 在萧婉柔出嫁之后,跟着她离开了宁阳侯府,一同住到了段家。 当年千秋节时,突厥使臣和达利王子来金陵城贺寿,的确是萧廷出任使节招待他,而且两人还经常共游金陵,颇有些交情。 而在那时的形势下,大燕还与突厥交好,送公主过去和亲,这种做法尚可理解。 但是萧廷究竟有没有私底下送过什么“大燕疆域布防图”,就不得而知了。 他一个已死之人,总不能再从墓里拉出审问,现在连达利可汗都逝世了,就更加死无对证。 萧易安说:“萧廷是个八面玲珑的深沉心思,他当年主动和突厥王子交好,应该确实有这个意图,想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但是“疆域布防图”不是一般人能碰得到,他不是什么兵马统帅,所交好的只有一些文臣,没有武将,这件事未必属实。” 她不解地说:“而且他现在人已经死了,再翻以前的罪过又有什么用?难道是想再把他从坟茔里拉出来,再鞭尸一顿?” 檀逸之提醒道:“别忘了,“勾结异族,叛国求荣”,如果这个罪名如果坐实了,是可以诛九族的。” “但是如果萧廷勾结突厥,意欲倒戈的罪名定下,,可不仅仅是萧家遭殃,萧婉柔是他的女儿,岂不是会当其冲的受到连累?” 萧易安说完,立刻反应过来,依照律例,告者和人证可以免罪。 而萧婉柔和郑姨娘可以作为人证,大义灭亲,段林虽然与萧府是亲家,可是他作为此事的告者,同样可以免于责难。不仅除过,而且有功。 大概在现在的萧建身上找不出什么疑点,所以才把已死的萧廷拉出来,充当一个证据。 萧易安想通了这一点后,继续往后看。 同时瞥一眼檀逸之,只见他面色阴沉,极为不善,好像是被什么惹到了一样。 可是她还没看两行,就瞧见了自己的名字。 突然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眼前,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她继续看了下去,结果现有关提及自己的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当年萧易安同时遭到了突厥王子和西秦世子的求娶,这件事在金陵城不是什么秘密。 段林抓住这一点大作文章,说正是因为萧廷想要送女嫁给突厥王子,建立跟突厥的亲密关系,以为从此便可以高枕无忧。 还说萧易安实际上跟突厥王子关系不浅,暧昧不清,无媒苟合,甚至私会多次,已经在私底下做出了不知廉耻之事。 此事虽然隐秘,但据段林说,这段私情由宁阳侯府的四小姐萧婉柔所得知,她可以证明确有其事。 “岂有此理,真是信口雌黄!” 檀逸之的怒气上升,没再看后面写的,直接将奏折摔到了地上。 一旦涉及到萧易安被诋毁,他刚才的冷静自持就全都消失不见了,转而换上了一副愤怒的神色,“段林就是想诬陷你,从而坐实萧廷勾结突厥的事,进而波及到整个宁阳侯府,真是混账!” 萧易安看到自己被人凭空编出来一段私情,当然不怎么高兴。 但是看到檀逸之的反应比自己严重多了,觉得自己的怒气好像被他一同泄出来了,心里便没刚才那么不舒服了。 即使将奏折摔了,檀逸之还是觉得不解恨,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 接着愤愤的说:“我这就传段林进宫来,还有那个什么萧婉柔,想要靠污蔑别人来获得封赏,都是些心怀鬼胎之辈,必须要重重的惩处这些人一顿!” 但是还没等他出命令,萧易安就拦了下来。 “这些人都是跳梁小丑,只会着重于这些污言秽语,别生那么大的气,你这么无缘无故的惩罚大臣反而会落下话柄。” 檀逸之不甘心,气鼓鼓的抱着双臂。 但是一想她说的确实有道理,现在正是需要稳定人心之际,不宜闹得太大。 尤其是这种子虚乌有的事,如果弄得四处,或许会有些蠢货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反而会信以为真。 萧廷的名声无所谓,这些人想怎么糟蹋就怎么糟蹋,但是关于萧易安的清誉,他不容得任何人有一丝侮辱。 事已至此,很难讲这件事情到底是段林出的主意,还是萧婉柔想的计策,反正他们是打定了主意要扳倒宁阳侯府,想要借此立下一功。 对于萧婉柔而言,哪怕是去污名化自己死去的父亲和妹妹也在所不惜。 反正都以为“萧易安”已经死了,一个死人是不能再开口说话的,也无法为自己出声辩驳,还不是想扣什么罪名就扣什么罪名。 这时,外面有士兵进来禀告,“御膳房已经做好了今日的……” 檀逸之正在气头上,闻言,立刻将衣袖一甩,冷冷的说:“不吃了!” 那人见自己要说的菜名就还没来得说出口,就惹的世子不快,剩下的话哽在喉咙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将求助的眼神望向世子妃。 萧易安朝他使个眼色,让人退下。 然后柔声对檀逸之说:“算了,不要想这些烦心事了,先吃点东西吧。御厨好像是做了银耳莲子羹,味道应该不错。” 檀逸之知道她的口味,轻声问,“你想吃吗?” “嗯,我肚子饿了。”说着,萧易安捏住他的衣袖摇了摇,眼巴巴的看着他,那种可怜的模样同样让人无法拒绝。 檀逸之抿了抿唇,“好吧。”他眉间的怒气已经散去了不少,再过一会儿,那双晶莹的眸子又重新散出淡淡的轻柔笑意。 随即他让人将宴席摆在湖中亭,刚才生了那么一件不愉快的事,侧殿已经不适合再待着了。 湖中亭内月,眼前美景,佳人在侧,只要暂时忘掉段林的那封奏折,那么这顿饭吃的还算是愉快。 这件事情的确让人犯恶心,但是还算不上棘手,萧易安已经想出了个应对的主意。 …… 随州城内,段家。 眼看着夜幕落下,已经由白日变为黑夜,段翀有些紧张的喝了口茶,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心虚,总觉得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大事要生一样。 由于这份不安,刚才的晚宴他都没吃多少东西,全程神游,甚至送到嘴边了都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只是囫囵的咽下去了,连肚子都没填饱。 他的夫人萧婉柔却很淡定,静静地临摹着一方字帖。 那认真的神态,观察后提笔勾勒,全神贯注,像是在完成一项伟大而又神圣的任务,仿佛这世间没有比这再能值得认真的事情了。 段翀露出不解的神情,因为他知道夫人对于书法一道并不热衷,何以会在这个关键时候浪费时间在这上面。 若说是打时间,未免也太认真了,不像是在随便写写。 “夫人……” 可是他只说了两个字,萧婉柔就露出了些许厌烦的神情,停下笔,淡淡的说:“你打扰到我了。” 段翀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不知怎么的,神情变得有些畏怯,不太敢再说话了,似乎有些怕自己的夫人会生气。 旁人只知道段家少爷自从成婚以后,与夫人无比和睦恩爱非常,不仅不嫌弃她是侯府的庶女出身,非常体贴,而且事事对她百依百顺。 即便是与夫人成亲一年多了,她还没有生出子嗣,段少爷也不曾有丝毫的抱怨,并且没有纳妾的念头,只守着这一个正房夫人,可以说是个“痴情人”。 别人哪里知道,其实这和和美美的背后有一段说不出的苦衷,让局中人难以启齿。 这对夫妻现在的相敬如宾,其实是一日复一日的冷漠,就像是两个陌生人一样,事事都以礼相待,充斥着浓浓的疏远之意。 萧婉柔看了他一眼,又算了算时辰,放下手中的狼毫笔,不冷不淡的说:“我去看看父亲,你早些歇息吧。” 闻言,段翀仿佛心口被人重重地吹了一拳,脸色变得比刚才还要苍白,垂下眼帘,似有不忍。 他再开口时,已经变得有些结结巴巴了。 “今晚,就……就不能不去吗?这种事不是一时半会儿的,随州城这两日……兵荒马乱,指不定随时会……出现什么事情,咱们还是待在一起的好。” 他这些话不说还好,刚才萧婉柔的脸上还仅仅是冷淡,但是听完他磕磕绊绊说的这些话,已经转而变成了愤怒。 一张俏脸变得通红,那情绪除了愤怒之外,还有被欺骗的厌恨。 她微微的眯了眯眼,银牙紧咬,如果她的书桌上摆的不是一只狼毫笔,而是一把刀的话,想必她会毫不犹豫的朝着自己夫君捅过去。 “怎么,你现在不忍心了?当初装出一副真心实意的样子迎娶我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实情呢?” 段翀的脸色一僵,垂下了头,不敢再看她。 但是萧婉柔并没有截止住出这个话题,因为她压抑的太久了,当初的满怀期望变成了失望,到现在已经接近于绝望。 “我只是一个为你们段家开枝散叶的玩物,你之所以娶我,并不是什么一见钟情欣赏我,因为我只是侯府的一个庶女,而且父亲和嫡母已逝,无权力无背景,容易掌控。 怎么不说话了?我知道,嫁进你们段家当正妻是我高攀了,原不敢再有任何的奢望和祈求。因为段家不能绝后,即便是你们让我做出那种违背人伦纲常的事情,我也得乖乖的躺下接受……” 段翀忽然抬起了头,他的眼中尽是晶莹的泪水,顺着他那苍白的脸颊和尖尖的下巴缓缓地流下来,充满着无奈。 萧婉柔的话像是针一样扎在他的心尖上,那种痛苦的难以言说,刀绞般的心痛让他的全身微微抖。 段翀上前,一把抱住了她,“算了,算了,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你别继续受委屈了!” 结果怀中的人猛力推开了他,烛火明灭之下,萧婉柔的脸色像是刷上了一层冰霜。 她冷冷的质问说:“你是段家的独子,你知道我因为没有子嗣这件事情,被外人诟病过多少次了吗?你知道私下里那些人用什么恶毒的话议论我吗?你痴情,美名都让你占去了,恶名声都是我的。” 她的语气转为哀婉,“两个人的事情,难道只怪我一个人吗?如果不是你不能……我何至于被逼到这样一个困境里。” 萧婉柔眼眸黯淡下去,自己怎么会落到这样一个境地。 她未出阁时,在侯府里与母亲隐忍。 在大夫人的雷霆手段下忍辱度过,有城府深沉的大小姐和张扬跋扈的三小姐在,她不能露出锋芒,只能继续忍,待时而动。 结果同样是宁阳侯府的庶女,萧易安即便是早早逝去,也被哀悼怀念,名声美誉。 而她却不得不在恶心的欢愉里,一次又一次被提醒着自己身份的卑微。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00章 冰窖 夜幕低垂,因为刚才与夫君的争吵,萧婉柔比预料的时间来得晚了一些。 她已经收起了刚才的泪水,换上了一副无可挑剔的浅浅笑容,为了遮掩红肿的双眼,还特意薄施粉黛,略微的妆点一番。 她拿开钥匙,打开了后宅的那道上锁的门,然后推门进入,明明脸庞上的情绪复杂,这一套动作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顿。 衣裙走在长着青苔的青石板上,出轻微的脚步声,走过小道,她借着月色看清楚了前面的一道道石阶,然后顺着走下去,又拉开了一道大门,这才进去。 地下另有暗室,但不是什么密道,而是一间冰窖。 显贵人家夏季多用冰消暑,不过因为金陵的官员逃到随州,有不少人欺压当地百姓,逼迫他们让出住宅,其中就包括段家。 这里之前的那户人家已经搬走了,当时夏季未到,还没来及采购冰块,所以冰窖是空的。 但是异常的干净整洁,显然是经过了打扫,中间还摆着粉色帷幔铺下来的床榻,透出几分旖旎的瑰丽。 只是在这样黑漆漆的地方,这种布置显得让人莫名心慌。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萧婉柔点亮了火折子,只见床榻边有个铜铃,她缓缓的伸出手摇了几下,清脆的铃声在冰窖内回响。 吹熄了烛火,她慢慢的躺下,尽量什么都不去想,就当是做了一个梦。 就像是第一次那样,被灌醉之后,浑浑噩噩什么不知道,醒来只当是一场梦境。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脚步声渐渐靠近。但是当浓重的呼吸声和肥肉贴到脸上的时候,她的内心还是忍不住恶心翻滚,根本无法平静。 她很想推开此时正在自己身上的段林,劈头盖脸的大骂他一顿,斥责他想出这种卑鄙的主意想让自己怀上子嗣,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段家,与这肮脏的往事一刀两断。 段家拿住了她的命脉,无依无靠,身为侯爷的父亲病逝,家中人口凋零,与叔父婶母的关系不好。 生母是妾室,还带着妹妹住在段家,寄人篱下,总是要看人眼色的,她们过得好不好,全看萧婉柔在段府的地位如何。 卑微的出身是她的死穴,只要一碰就不得不束手就擒,而段家真的是把这一点拿捏的死死的。 段夫人当面承诺过,只要她能老老实实的接受这种方式,然后生出孩子,然后照样可以成为段翀唯一的妻子,成为段家的当家主母,日后照样风光。 段翀永远不会纳妾,因为他不能人道的事情不能对外宣扬,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这种方式的确屈辱,却是萧婉柔不得不接受的方式,也是她唯一的出路。 因为她无法与段家抗衡,一旦冲动离开,段家有许多办法可以让她,还有她的母亲与妹妹在这个世间悄无声息的消失掉。 她知道了段翀的秘密,又没了“妻子”这个身份的庇护,是个潜在的隐患,肯定要被除去。 留下,或许是通往富贵的生路,而离开,只能是一条注定的死路。 命只有一条,萧婉柔赌不起。她没有什么横破天际的运气加持,只能忍下去。 黑暗之中,衣衫一层层的褪去,肌肤开始不受控制的打颤,冰窖在地下,总归还是冷的,但很快她就感受到了别人的温热袭来,被热意包裹其中。 萧婉柔脸颊滑下一滴泪,心想:如果真的能怀上身孕,孩子一生下来就是嫡子或是嫡女,不会重蹈自己的覆辙了。 卑微的人生,实在是太辛苦了,即使是用尽全力,还是只能在泥淖中挣扎。 夜风袭来,冷风萧萧,冰窖中的人一片火热阻断了这份严寒,但是段翀只能自己孤枕入眠,泪水打湿了枕头,他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借着柔和的月光看清落脚之地,一道黑影闪窗而入。 过后,将刚才桌上萧婉柔临摹的字迹印在纸上,小心的揣入怀中,然后再开窗闪身离开。 陈序飞身上了屋檐,嘟嘟囔囔的说:“印了这个,不知道有用没用。” 不过想起刚才听到了萧婉柔和段翀夫妻两人争执内容,应该算得上是一件隐秘事,可以交差了。他敛步后退,然后施展轻功在层层屋檐上掠过。 此刻还未到深夜,行宫里的萧易安还没有休息。 清漪回来了,一直在与她叙话。 楚王慕容旻中的毒虽然解了,但是落了个双腿残疾,身体虚弱了许多,即便是全力医治,用尽了好药,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 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应该也不会痊愈。 五步散的毒性太强,他虽然侥幸捡回来了一条命,余生却只能在轮椅上度日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得知了大燕的现状之后,他整个人更是郁郁寡欢,至今不愿意与人交谈。 清漪本来就是看在萧易安的面子上才医治他,怎么会有耐心开导他,当然更不会服侍他。反正人已经脱离危险了,便直接和陈序来了随州。 宅院里还留了几个人在,慕容暄还是有人照顾的。 萧易安听完之后,欣慰的说:“楚王能够救活了就好,既然如此,明日就把这件事情告诉贤妃,然后送她回金陵城。” 不过,接着又叹息一声。 “她因为思念儿女而日日啼哭,哭坏了眼睛,还耽误了最佳的医治时机,如今双眼不能视物,能让他们母子亲人相见,应该能略微慰藉一些哀伤之情。” 萧易安继续说:“我派人去了草原寻找灵儿,以贤妃的名义接她们母子两人回来。如果她愿意的话,也可以在金陵城或是别的地方隐姓埋名住下。” 清漪说:“当初贤妃那般做事,还想强行送您去突厥和亲,如今风水轮流转,她倒霉到了自己身上,您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这是看在灵儿的面子上,她已经失去了两任丈夫。或许,有亲人的陪伴能让她略微好受一些。” 如果不是因为当年与她同游金陵的昭灵公主,或许萧易安无法做到,对慕容家皇室的人这么宽容大量。 两人正在闲话之时,陈序回来了。 他和清漪都是萧易安特许的人,可以自由进出行宫内外,所以即便是夜色深了,也能在重重士兵的守卫下凭借令牌进入宫门。 见到他,清漪喜上眉梢,明明只是分离了一时半刻,却像是久别重逢一样。 她忙不迭的上前一步,半喜半嗔的说了句:“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陈序靠近她,低声说:“段家离得行宫远一些,所以路上耽误了些功夫。” 说着,清漪悄悄地戳了一下他,陈序则勾住了她藏在后面的手指,微微的晃了晃。两人还是顾念着有别人在场,还是有所收敛的。 但是月光拉长的影子,已经将两人的动作映照了个一清二楚。 萧易安见两人感情甚好,虽然为他们高兴,却又不得不说:“好了,你们两个整日里都腻在一起,不差这一会儿吧。”她看向陈序,“打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陈序被清漪又戳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 不仅说了萧婉柔和段翀生冲突的那些言语,还将拓印下来的纸张拿了出来。 一张原作,一张是临摹的。 他说:“还有一件稀奇的事,我观察了许久,萧婉柔来来回回都在临摹这张纸上面的字迹,一直在重复模仿,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萧易安接了过来,映入眼帘的字迹有些熟悉。 纸上写的是苏轼的《定风波》,看到那句“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下笔旷达豪迈,正合诗人的遇雨潇洒而行的举动。 最后一句“回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更是旷达脱,不拘于俗流,怎么看都是一副好字。 不过模仿之人,空有其形却没有其神,如同空落落的架子一般,虚而不实,只是学了形似,却没学到神似,两者还有不小的差距。 她猛地想起来,这不是当年挂在自己屋子里的一幅字吗? 是自己在伤怀失落时落笔写的,算是巧合,正好借着这词来纾解心中郁郁之情。 第二天越看越满意,就让人将这幅字裱好挂了起来。 后来她因事入狱,离开金陵城时又匆忙,当然来不及去管一幅字如何了。 没有想到这幅字,现在竟然被萧婉柔好好的珍藏着,而且还会去临摹。 扑哧一笑,萧易安说:“没想到我的字竟然还能被人认真地去临摹,那这幅字写的确实是不错,看来不只是我一个人这么认为。” 她没想到的是,萧婉柔认真去临摹她的字,故意去模仿这份字迹,还有另一种含义。 同样都是宁阳侯府的庶女,而且同样都是被大夫人和两个嫡女所欺压,萧易安和她两个人的处境是相同的,结果却大不一样。 纵然是在认知里,大家觉得萧易安已经“死”了,但是她生前还是个永嘉郡主,起码得到过别人的崇敬和敬仰,就连死后有不少人喊她在韶华年纪逝去。 尤其是她还享有“金陵第一美人”的称号,不知道惹得多少女子羡慕,即使是就这么死去后世人仍会记得。 这一点是萧婉柔做不到的,或许她永远都做不到。出生卑微却能冲破天生的桎梏,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尤其现在消化肉身陷在泥潭之中,她在绝望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拿萧易安和自己比较,比不过就会自然而然的心生怨恨。 她一边羡慕着萧易安的名声,一边又嫉妒,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交织下,激了她的恶意。 人性中藏有善恶两面,从幼时开始身边接触的人或事,都能够激他们的念头不断增长。 随着年龄的增长,看待事物的眼光也远比从前更加完善。 有些人能克制住自己的恶念,就能成为一个品性高洁的人,有些人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恶念,使得压倒了善念,自然恶意滋生,为非作歹。 萧婉柔怂恿着段林去扳倒宁阳侯府,仿佛是出于意气之争,似乎这样就能证明自己比萧易安厉害一样。 顺便还要诬陷萧易安一番,说她和突厥的达利王子如何暧昧,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私情。 同时如果成功了,段林和段翀一定会升官受赏,她还能提升自己在段家的地位和威望。 这是个一箭三雕之计,她预想的很好,可是没想到问题坏在了根儿上,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后面推演出来的事情自然也是错的。 一夜过去,漫长的黑夜里,总是能听到虫鸟鸣叫的声音,让难以入睡的人感觉不那么孤独。 翌日,晴空当头,万里无云,昨夜下了一场小雨,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泥土青草的清香。 晨光升起,掩盖下一切昨夜的黑暗,新的一天带来了新的希望,金光重新闪耀在大地上。 在黑漆漆的冰窖里,段林开始窸窸窣窣的穿衣,萧婉柔也被这动静惊的醒了过来,只是还不敢乱动,僵硬地躺着。 “爬灰”实在是件不光彩的事情,除了段家父子和段夫人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这段隐秘的事。 就连郑姨娘,都不知道女儿过得如此心酸。 段林一边穿衣,一边心中疑窦不解。 奏折昨日就已经递上去了,可是如今却仍旧还是没有动静,宁阳侯府没有任何事情生,搞不懂西秦世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不相信自己的话,还是不愿意处置宁阳侯府,又或者是有其他别的什么原因。 他知道萧婉柔已经醒了,直接问道:“关于宁阳侯府,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 萧婉柔意识到自己回答的太急切,声音立刻放柔和了一些,“我怎么会拿这种事说假话呢,就是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段林没再追问,等他离开后,萧婉柔才走出冰窖,回房梳洗。 可是没过多久,她就得到了一道诏令。西秦神秘的世子妃,那要单独召见她和夫君段翀。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01章 对质 西秦的那位世子妃十分神秘,几乎没有人知道有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但是西秦肯定不会让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成为世子妃,所以没有人怀疑她的出身和血统,都在想檀逸之面容如此俊美,究竟找了一个怎样的妻子。 参奏宁阳侯府一事,段翀是知情的,他昨夜忧心忡忡正是因为这个缘故。 宁阳侯府再怎么说也是妻子的娘家,岳父虽逝,但还有叔父和婶母在,非要告人家一个“勾结突厥”的罪名,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亲戚之间,即便没有感情在,也不能这么随意出卖。 何况他知道以萧婉柔的性格,所说的应该是不实之言,那就是污蔑。 这种“大义灭亲”,就是在拿别人的性命来换取自己的荣华,纵然日后仰仗着这个一世富贵了,也会良心难安。 奈何萧婉柔根本不听他的,说他这是优柔寡断,一看就是不能成大事的样子。连父亲段林也不听他的,只说这是为了段家以后的前途。 段翀谁都劝不住,更拦不住,所以只能自己在心里担忧,还不能对外言说。 这次听到是世子妃召见,更觉得事情不妙,从知道后就惴惴不安,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萧婉柔重新梳洗打扮了一番,结果瞧着段翀还愣在原地出神,像是魂游天外了似的,活生生一副窝窝囊囊的模样,便极为不乐。 “你还不快去换身新的衣衫,难道要穿这身常服去见世子妃?这时候了,还不知轻重的耽误时辰,难道你要让世子妃等你吗?” 段翀懦懦的看她一眼,不敢还嘴,让旁边侍立的婢女服侍着去换衣衫了。 萧婉柔看着他的背影,越想越气,心烦意乱的拨弄着自己的一对珍珠耳环。 为什么段翀性格这么窝囊,命却这么好,一生下来就是嫡子,而且段夫人看得严,甚至没有其他的庶子与有机会与他争锋。 这命运真是不公平,从一生下来开始,有些人就注定要经受苦难,波折重重,而有些人注定大富大贵,享乐奢靡。 前者要抓住一次稍纵即逝的机会,才有可能改变这天生的不公。 待段翀换好了一身长袍后,夫妻两人一同上了辆四轮马车,前往行宫的方向。 马车之内,两人相邻而坐,却久久无言,彼此之间都是不一声,好像对方浑然不存在一样。 萧婉柔猜测,这次世子妃的召见,肯定是因为宁阳侯府一事。 因为“勾结突厥”不是件小事,不可能就这么放任不管,或许是世子不方便单独召见朝臣夫人,所以让世子妃来询问此事。 至于段翀嘛,就是个陪衬,毕竟只召见自己一人不好,还容易引起别人的无端猜测。 世子妃与世子很是恩爱,现在是西秦掌权,她的地位不低,不能等闲视之。 马车从段家的住宅驶向行宫,这段时间内,萧婉柔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辞,来应对待会儿世子妃的询问。 她有信心,觉得自己是没问题的,只担心别人露出什么破绽。 萧婉柔看也不看身旁的人一眼,直直的盯着前方,那块再普通不过的马车隔板。 “等会儿到了行宫之后,你别再世子妃面前多言,一切都交给我来回答。你在说话前,要三思慎重,掂量掂量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知道了吗?” 段翀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点了点头,好像没怎么认真把她的话听进去。 这下萧婉柔有些生气的转过头,在闭塞的车厢里,她猛地贴过脸去,四目相对,神情冷峻。 冷冷的说:“现在不是你闹脾气的时候,这次关系到段家日后的兴衰荣辱,别耍你的小孩子个性,告诉你,别在世子妃面前丢人现眼,否则你那个递补官职的位置肯定要落选,不仅如此,连将来的前途都保不住了!” 明明是被训了一顿,但是段翀的神情上找不到丝毫怒意。 他脸颊微红,没有抬头,嘟囔着说了一句,“知道了。” 行宫之中有一处湖心亭,是个人工开凿的小湖,但是胜在有奇石风景,开凿的精巧奇妙,中间还有水渠和石桥,样式不算普通。 湖面微风吹过,泛起一圈圈的涟漪,走过那座石桥,就来到了亭中心。 萧婉柔她以为,世子妃只召见了自己和段翀两人,毕竟这种隐秘的事情,不适合有闲杂人等在公开场合谈论。 但是到了之后才现,亭中还有另外的人,是萧清韵和萧佑。 这姐弟两个,一个清雅文静,一个骁勇少年,动与静竟然出奇的相合。 萧佑长的快,已经比姐姐高出了半头,看起来已经不像是当年那个充满稚气的孩子了,又因为常年习武的原因,他的身材健壮笔直,窄肩细腰,已经能够引起女孩子的注意了。 亭中挂有一层纱幔,影影绰绰,看不清那人的具体相貌,后面当中坐的人似乎是世子妃。 事情的展出乎意料,既然同时将萧家的这两个姐弟找了来,应该是要对质了。 在片刻的慌乱之后,萧婉柔立刻镇定下来,反正已死之人无法开口,还不是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 二小姐萧清韵不是个口齿伶俐的人,平日里就看着木讷,肯定辩不过自己,萧佑年纪还小,而且又专注于习武,肯定更加不足为患。 她疑惑西秦的这位世子妃如此神秘,即便是已经召见了自己,竟然还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要用一层幔帐遮着。 料想那檀逸之的容貌俊雅,应该不会找一个容貌丑陋之人,那么世子妃这么做的原因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果然如传闻中的那样神秘。 萧婉柔和段翀走到近前,两人拜见了世子妃。 西秦檀氏眼见得就要占据天下,这位世子妃的将来的身份不言而喻,对她恭敬讨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之后萧婉柔又浑若无事的与堂姐堂弟打招呼,问了一声好,那恭敬客气的模样,仿佛与幕后告之人一点关系都扯不上。 如果不是萧清韵和萧佑刚才听世子妃身旁的婢女大概说明了事情,恐怕还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有那样一层伪装的面容。 萧佑沉不住气,直接问道:“你是从宁阳侯府出去的四小姐,为何要反过来作证侯府与突厥勾结?你这样诬陷别人的清白,真是令人不耻!” 萧婉柔哪里不甘心被他一个孩子这么训斥,立刻反驳回去。 “二弟弟这话可就说错了,如果宁阳侯府真的意图叛国求荣,那么人人得而诛之,我此次检举不过是大义灭亲,是为了山河安稳铲除奸佞,对得起天地良心。若是能除去国之叛贼,乃是家国天下和百姓之幸,我一人的骂名荣辱算得了什么!” 刚才的几句话,萧婉柔立刻将事情的高度上升到了“家国天下”,这么一比倒是显得萧佑的眼界短浅,只停留于宁阳侯府出了个叛徒。 萧清韵立刻接上说,“四妹妹,你口口声声说宁阳侯府勾结突厥,可是每一件证据都是凭空捏造的。难道不是为了一时的私心,而故意陷宁阳侯府于不忠不义,为自己争取荣华吗?” 萧清韵虽然性子慢热温柔,这个时候还在称呼她为“四妹妹”,但是人聪明,一针见血的说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证据是不是捏造的,究竟是不是确有其事,不是你说没有就没有的,还要请世子妃决断。” 萧婉柔见没占到什么便宜,就开始混淆视听。 “如果有人为了个人感情而故意包庇罪人,谋求私誉,可就大错特错了,那才是真正的不忠不义,是萧家真正的耻辱。” 她说得这么大义凛然,不知情的人恐怕真的会误以为萧婉柔是站在正义的一方。 道理不够,情绪来凑,这点倒是很耐人寻味。 再看段翀,他从始至终未一言,但是神情很是精彩。 一边担心自己的妻子吃亏,一边又担心她的咄咄逼人会致使别人倒霉,从刚开始到现在,担忧的神色就没从脸上消失过。 在萧易安的眼色示意下,清漪开口打破了片刻的沉默。 “今日将四位请来,原是因为这一桩公案。如今的情况大概明了,但还有几点关键处不明晰,还得细细分辨,所以将四人一同召来,对质问个清楚。” 萧婉柔急切的想说些什么,但是直接被清漪打断了, 她继续说:“段夫人,关于金刀和大燕疆域布防图的事,世子妃都了解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处疑惑不解的地方,就是那位萧五小姐,是否如你所说的那样,与突厥的达利可汗有一段私情?” “是!”萧婉柔毫不犹豫的回答了。 接着补充说:“几年前的千秋节,达利王子从突厥草原来到金陵城贺寿,负责接待的就是当时的宁阳侯萧廷,也就是我的父亲。 他为了与突厥王子交好,不惜献上自己最美貌的女儿,而萧易安这个人爱慕虚荣,就默认了这段私情的展,两人无媒苟合,大为不堪。” 萧清韵和萧佑听到这话,脸色都变得极为生气愤怒,没想到她居然连这种话都能乱讲出来。 萧清韵一张脸被气的通红,仿佛被污蔑的人是她一样,这次她的反应比弟弟还要快。 直接疾步上前,将她与萧婉柔的距离保持到最小,用充满怒意的双眸盯着她,双手已经不受控制的紧握成拳,显然是已经气急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明知道那时候五妹妹和突厥王子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空口污蔑,对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泼脏水,毫无怜惜之心,你真是卑鄙无耻到了极点!” 依照平日里萧清韵的温柔恬雅的性格,她还不曾对任何一个人这样生气,更不曾说出这样重的话。 因为萧婉柔所说的话实在是太过分了,污蔑了萧易安的名节,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萧佑连忙上去跟在姐姐身边,对方那边是两个人,数量上有优势,担心她会落了下风。 面对对于刚才的诘问和斥责,萧婉柔只是淡淡的一笑,丝毫没放在心上。 她缓缓地反问道:“那我问你,如果这段私情是假,两人之间的确没有生任何苟且之事,没有任何感情,那么无缘无故的,突厥王子为什么会突然要求旨意娶萧易安呢?” “这……” 萧清韵回答不上来,当初达利王子的突然求娶,本就是个谜。 结果被萧婉柔抓住这点,开始转而攻击她。 “二姐姐,你有私心啊。因为你与萧易安交好,所以你早就知道了这段私情,但是你顾念着姐妹情谊,没有宣扬出去,隐瞒至今,现在还在说谎。谁不知道,连她悬挂在城门上的尸骨都是你冒着风险去收敛的。 但是你们两人的感情,怎么能与整个中原百姓的安危抗衡?勾结突厥这种罪名,你明明知道,却一直隐瞒不报,就是为了维护萧易安的名誉,怕被天下人知道了她的丑事,怕她会受到唾骂。呵呵,可真是感人至深啊!” 萧婉柔厉害之处,就是能使人陷入一个误区。 先丢出一个让别人回答不出的问题,小小的击败她一下,潜意识的让她觉得产生挫败,然后再将对方拉到自己的逻辑里,用自己的思维逻辑彻底击败她。 而且她说的头头是道,情绪激昂,听上去的确是那么回事,很容易将人带入到她的话里。 萧清韵的脸色更红,像是要滴出血来,“你……你胡说!” 可是她却一时语塞,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顿时卡了壳。 的确,如萧婉柔所预料的那样,这个二姐姐性格腼腆,不是什么能言善辩之辈,很容易落入语言的圈套之中。 可是,她低估了旁边的萧佑。 对付花言巧语的人,往往不用按死板的规矩,拳头也是一种说话的方式。 萧佑见她污蔑已逝之人,还对自己的姐姐咄咄相逼,上前一步,作势要打。 段翀急忙过来护住妻子,结果正合萧佑的心意,正好把这一拳打实了,结结实实的落到了他的身上。 “咔嚓”一声,好像有什么断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02章 对招 “咔嚓”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断裂开的动静。 时间仿佛凝结住了,无声的流逝着每一刻,这个声音,连在帷幔后的萧易安都听得清清楚楚,她示意清漪出去看一看伤的是否厉害。 清漪虽然在侯府待过一段时间,但由于她是异族女子,当时用了脂粉和易容术掩盖,与现在的真实面容大不相同。 所以即便她出现在众人面前,也不用担心会被人认出来。 萧清韵被吓到了,她连忙拉住弟弟,担心他会再冲动的继续动手。 同时,萧婉柔也被吓到了,她没想到平时看着窝窝囊囊的段翀,会在这个时候冲过来护住自己,刚才那个英勇的模样犹在眼前,与平常的懦夫行径判若两人。 像是有一股热意注入心间,起了异样的变化。 段翀的脸色转而变为惨白,额头沁出冷汗,忍不住的弯下身来,痛呼出声。 绕过还在出神的萧婉柔,清漪走过来,查看了下他的伤势,解释说:“还好不是骨折,应该只是外伤,但是需要尽快敷药化瘀。” 吩咐两个士兵说:“送段公子下去让御医诊治,小心不要碰到后背的伤口。” 两人走上来,把段翀架着走了,几乎是凌空架着,都没让他的双脚着地。 萧婉柔有些不敢直视离去那人关怀的眼神,只是怔怔的问:“真的……真的会没事么?” 清漪答道:“段夫人尽管放心,行宫的里面的御医都是医术精湛之人,治疗外伤经验丰富,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听完此话,萧婉柔的心情才略为安定了一些。 一看到萧佑毫无愧意的样子,她的怒气又勃然升起,。 “你怎么敢随意殴打别人,他不仅是你的姐夫,还是这次案子的有关证人!”她看了眼帷幔的后面,又补上一句,“你又怎么敢在世子妃面前动拳脚!” 萧清韵自知理亏,道歉说:“二弟弟他不该乱动手,这件事是我们的不是……” 但是她的话没说完,就被萧婉柔打断了,“别假惺惺的了,萧佑他这么放肆,任意妄为的大打出手,也有你管教的一份责任!” 幔帐里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好了,吵的人头疼。” 话语虽然轻飘飘的,但是每个字传入耳中,都有一种不容别人质疑的坚定和果决。 “本来想找几位前来对质,拨开迷雾,好将事情的真相弄一个水落石出,结果却是争吵不休,对案情毫无用处。竟然还有人大打出手,藐视法度。” “萧少爷,若是将来日你进入朝堂为官,难道你在朝堂上也要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吗?” 萧佑不服气的说,“是她先污蔑我五姐姐的,这种花言巧语的人,只知道妖言惑众,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 “这道理是谁教给你的?” “是我五姐姐说的。” 里面的声音顿了顿,好似有些无奈。 “听说萧易安美貌过人,行事聪颖机智,决计不会教给你这种蠢办法的。” 世子妃说完,抬了抬手,“御前失仪,先将始作俑者先押下去吧。” 接着又有人上去强行拽走了萧佑,这次他还来不及吭声,就被一个人抓住了颈后的几处穴道,上半身立刻又酸又麻,接着动弹不得。 一山更比一山高,他吃惊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会毫无招架之力。 跟在身边保护的这几个人都是檀逸之的亲信,武功只高不低,就跟拎着一只小鸡似的把萧佑给提走了,健步如飞,片刻间就没了人影。 那一刻,被人拎走的萧佑顿时多了些凄凉,仿佛任人宰割的牛羊。 萧清韵没能拦得住,只能着急的向世子妃求情,双眼泫然欲泣,似乎就快要哭出来了。 “他是无心之失,还是有意殴打,自会有人分辨。” 世子妃的语气还是如刚才那般柔和,听不出来情绪的波动变化。 “刚才段夫人说,贵府的萧五小姐品行不端,而且勾结突厥王子,意图叛国。关于这一点,萧二小姐认同吗?” 萧清韵立刻说:“我当然不认同,那些事全都是子虚乌有,没有切实证据,居心叵测的诋毁一个以死之人的清誉,就是仗着她不能再为自己辩解。” 萧婉柔挤兑说:“可是你也没证据证明我说的是假的,或许燕皇当日处决她就是和“通敌叛国”这个罪名有关。” “那你就拿出切实的证据来,不要总是用一些猜测来揣摩事情的真相,这样是对逝去之人的侮辱!” “谁说我没有证据的?”萧婉柔的脸上现出一抹阴测测的笑容,她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书信。 “这是当初萧易安所送与突厥王子的手书,足可以证明两人之间的私情。” 她将纸张打开,“那就请二姐姐看一看,这是不是萧易安的笔迹?” 萧清韵不相信的接了过来,上面写的是一《上邪》。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而落笔处虽然没有写着萧易安的名字,但是开头却写着“达利王子敬启”。 这样熟悉的字迹,萧清韵时感觉身体一阵阵的凉,难道她说的是真的,不,这绝不可能! 萧婉柔循循善诱的说:“二姐姐对于这笔迹应该很熟悉吧,如果你不愿意承认也不要紧,宁阳侯府里肯定还有萧易安的笔迹,派人去取来一比对便知真假。” 幔帐后的声音再度响起,“拿过来看看。” 便有人从萧清韵的手里将书信拿过来,然后交到了世子妃的手上。 萧婉柔脸上的神色自信飞扬,庆幸自己来之前早有准备,这次大概是万无一失了。 她模仿这个字迹已经花费了许多时间,不只是想要临摹那么简单,确保在有九成像甚至是十成像的时候才拿出来。 确保在最关键的时候,能成为致命的证据,把萧易安乃至于整个宁阳侯府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世子妃的声音在帷幔后面响起,“这的确是一份证据,萧二小姐,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我……” 萧清韵的神情纠结,这上面的字迹的确和五妹妹很像,可以说是百口莫辩。 萧婉柔故意说:“我提醒你一句,可要想好了再回答,许多人都知道你们两人感情深厚,可是如果你用为了保全萧易安的名声,而连累了自己与她同罪,恐怕是得不偿失。” 帷帐后的声音慢悠悠地说:“包庇罪人,的确是一条不小的罪名。但是念在你是个性情中人,如果你认了萧易安的的罪名,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萧清韵立刻拒绝,“不,五妹妹的为人正派,品性高洁,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即使现在已经有证据摆在眼前,你也仍旧相信她吗?” “亲眼所见未必是实,我相信与她的每一次接触和相处,我相信她绝对不会做出通敌叛国的事情!所以这个罪名我不会认。” 帷幔后的声音似乎有些生气,“难道你不怕死?” 刚才眼珠还在眼眶中打转的萧清韵,这个时候语气却突然变得强硬起来,丝毫没有认罪求生的打算。 她表面上性格温婉,实际上内心倔强,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保持坚韧,并不像是相貌上那么柔和好欺负。 面对连续两次的循循善诱,萧清韵察觉到对方就是想让自己认罪,这让她很是反感。 索性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我不会凭借诬陷别人来为自己求什么生路,想要怎么处置任凭世子妃落!” 她本来以为自己的回答会迎来一阵狂风骤雨,却没想到帷幔后面却传来了笑声。 “萧二小姐很有义气,临危不惧,真是让人佩服。” 萧婉柔觉得这话说的有些不对劲儿,与自己预想中的截然相反,突然生出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接着是一袭华丽的百蝶穿花红尾裙出现在眼前,世子妃就站在前面,但是中间隔着一层纱幔,还是看不清楚她的容貌。 “段夫人,这封信是假的,不是萧易安亲笔所书。而是有人模仿她的字迹,伪造成的假证据。” 萧婉柔的脸色垮下来,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的,心里变得慌乱如麻。 “不,这是真的,怎么会是别人仿造的……是我亲眼见到萧易安写的,是撞破了她与突厥王子的私情,她……她还恳求我不要把此事泄露出去,千真万确的……” 世子妃的声音立刻转为凌厉,“恳求你?段夫人的谎话张口就来,真是信口胡言!” 这下着急慌乱的人变成了萧婉柔,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张了张口,想要再编谎话解释。 但是所有的话,都在帷幔被轻风吹起见到了那一张熟悉面容的时候,戛然而止。 萧婉柔的脸上震惊失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 萧佑被押着来到了演武场,只见得马蹄飞扬,前方有数十匹骏马呼啸般的飞奔而过,似乎是在赛马。 他心中隐隐不安,不知道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惩罚自己。 该不会是……五马分尸吧。 这个恐怖的念头刚冒出来,没多久身后的两人就轻易的放开了他,还顺手给他解了穴道,让他的上半身可以活动了。 迎面过来一匹骏马,如奔雷般的度来到身前。 浑身雪白,浑身上下没有半根杂色,威武高昂,如同雄狮般凛凛生辉,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正是檀逸之的坐骑“照夜玉狮子”。 马上之人勒住缰绳,停在了萧佑的面前。 他没有穿着铠甲,但是一身玄黑色的流金长袍恰如其分,日光缓缓的洒在他的身上,面容俊美,动作潇洒,看上去恍若天神。 “你就是萧佑?” 檀逸之翻身下马,一挑眉,“那柄金刀呢,拿出来看看。” 那匹“照夜玉狮子”就把萧佑看呆了,他还没见过这样神骏的马,简直是羡慕的不行,更何况还有这等神采飞扬的人物。 他回过神来,急忙说:“金刀在……不是不是,没有什么金刀。” 萧佑还记着父亲的叮嘱,这金刀是来源不明的东西,虽然是贵重之物,却不能随意向外人泄露这件事情,否则会招致祸患。 可是金刀是檀逸之从突厥可汗身上缴来的,萧易安亲口说送给萧佑了,他怎么会不知道。 于是意味深长的说:“佑字,助也,你父亲真是给你取了一个好名字。” 说完,指向身后说:“后面的兵器随便挑一样,如果能从我手下走十个回合,就给你个“一等禁卫军”的官职当一当。” 萧佑高兴的说:“真的吗,你能让我当上“禁卫军”,听父亲说,这个御前的职位要七八千两银子才能买上呢。” “你尽管可以试一试,本王决不食言。” 檀逸之背着双手,轻风吹起他的袖袍,鼓风飘飘,看起来更加潇洒不羁,像是一个仗剑江湖的贵公子。 后面的一排兵器架,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戈等等,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而且还有弓箭等物。这里是演武场的中心,可以比较武艺的地方。 从刚才檀逸之“本王”的自称中,萧佑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 摩拳擦掌,萧佑从兵器架上挑了一把刀,刀刃长且厚重,但是他挥舞起来赫赫生风,银光闪现,在他的手中看上去竟然格外轻盈。 但是很可惜,一团银光之中,檀逸之左闪右避,躲过了他猛烈的攻击。 然后伸出右手两指夹住刀尖,左手的食指“铿锵”弹了一声,萧佑立刻觉得手臂酸软,差点握不住刀柄。 见他没有立刻丢下刀,檀逸之有些惊讶的笑了,“小小年纪,潜力倒是不错。” 话音刚落,檀逸之的左掌挥出,直取对方的咽喉。 这下萧佑不得不后退了,但是手中的刀被檀逸之捏着,如同被什么紧紧嵌住了一般,动弹不得,根本拔不出来,只好放弃。 他松手的一刹那,檀逸之随即收回了掌势,刚才只是他晃的一个虚招。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03章 叙旧 当那熟悉的面容出现在眼前时,萧婉柔不得已将所有的谎话戛然而止,脸上的神色转而变成了无比震惊。 为什么这张脸会出现在自己眼前,这张脸的主人应该已经死了,而且已经死了三年之久,不该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她现在应该在坟墓中呆着,而不是光天化日之下站在这里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傲视着别人。 还有能什么比看到一个人“死而复生”,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场景更为震撼。 那熟悉的眉眼,凌厉的神情,将往日的记忆一幕幕唤上脑海,世间绝对不可能再有一模一样的相貌。 她衣衫华丽,巧金夺凤,一袭曳地裙长长的垂在地上,裙角上的丝线也是金光灿烂,夺目辉煌,怎么看都不像是从地狱归来的鬼魂。 萧易安是西秦的世子妃? 这件事实在是太过惊人,这个反转实在是太过惊悚,萧婉柔虽然十分抗拒,但是又不得不接受眼前的这个事实。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因为她猛然醒悟到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就像是个白痴似的,在嫉妒已久的人面前表现了一场拙劣不堪的表演。 刚才她还在口口声声指控下“萧易安”,这下子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所有的一切事情真假分明。 谎言就像是一场编织出来的假象,如泡沫一般虚假不堪,只要人不被迷惑轻轻一戳就会使其脆弱的化为乌有。 同样是震惊过后,萧清韵不受控制的留下了两行泪水,但这次是激动的,欣喜的,高兴的,刚才那种被人威逼的感觉一去不复返。 惊喜来的太突然,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是真的,直到萧易安过来,轻轻擦去了她脸上挂着的泪水。 “二姐姐,我回来了。” 萧清韵克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五妹妹,你怎么会成为西秦的世子妃?我们大家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三年前我虽然离开了,但其实我一直有派人在金陵暗中保护你们。说来话长,三言两语解释不清,等此间事毕,我慢慢告诉你其中的经过。” 萧易安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帮她将鬓边有些微乱的丝捋到耳后。 转而看向身后的人,换上了一副高冷淡漠的表情,“段夫人,你我多少有些交情,如今故人重逢,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说吗?” 她笑道:“对了,刚才你还口口声声的说我是个“叛贼”,与突厥王子有私情,意图不轨,那种信誓旦旦的气势去哪了?没过一时半刻,怎么变成哑巴了。” 萧易安手中还拿有写着“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的纸张,她将其慢慢的揉攥成一团,直接一扬手便扔入湖中。 “你居然还伪造了一封书信作为证据,心思真是缜密啊。想必模仿我的字迹很辛苦吧,不过很可惜,都是白费心思。” “看来大夫人和萧玉茹等人的下场,还是没能让你清楚,和我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也是一个蠢人。” 她所说出的每一个字,萧婉柔觉得冰冷刺骨。 看着湖中的那张纸被风吹得不停打转,然后被湖水浸湿,慢慢的沉下去,耗费了许多心血的证据就这样沉没,让她心里的情绪变得更加紊乱。 萧婉柔缓缓地抬起头,但是与萧易安对视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子瑟缩。 她现在还没能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来,尤其是在意识到萧易安是西秦世子妃,可以任意决断自己的生死之后,这种震惊就变成了害怕。 半晌,才问出一句,“你没死?” “我想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萧易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但是那种具有威胁之意的皮笑肉不笑,让人看着心里更没底。 纵然现在再怎么不甘心,再怎么觉得造化弄人,萧婉柔也只能接受这个铁一般的事实,眸光中是伤心与凄凉交织的情感。 这么多的心思制成的计划,究竟是白费心,看来哪怕再怎么努力,都逃不脱命运的桎梏了。 而能致自己于死地的,竟然是这个与自己同出侯府的庶女,这岂不是最大的讽刺。 同样的出身,但处境却是云泥之别,当年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始终未变。 萧婉柔苦笑一声,“好啊,现在变成我要任凭世子妃处置了,或许明年的今日就是我的祭日了……要杀要剐,你给一句痛快的话吧。” “别动不动要杀要剐,放心,我不是那么残暴的人。”萧易安的语调平静到不起波澜,让人根本猜不到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萧婉柔的脸色难堪到极点,颤抖的问:“你是想折磨我?” “不会的,我不做没意义又无聊的事情。”轻轻摇了摇头,萧易安觉得她这个想法很是可笑,“看来你是确实吓得不轻,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于是吩咐清漪说:“先送段夫人下去休息休息,她编了这许多谎话,应该觉得累了。” 清漪立刻走过去,亲自带人将她押下去。 她动手可是不客气的,萧婉柔被抓住了腰间的穴道之后,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只能被拖着带走了。 这下子,亭子里只剩下了萧易安和萧清韵两人。 三年不见后的重逢,比以往中想的都要不一样,没有任何生疏的感觉,只有按捺不住的惊喜,虽然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但还是照旧继续以姐妹相称。 萧易安将自己当初怎么借助齐王慕容晟逃生,后来又怎么离开金陵简略的说了。 只是过程中,隐去了自己真正的前朝身世一则。 这些事关系重大,知道之后对萧清韵有害无利。 萧易安把这三年里游走大江南北的见闻,捡了些有趣的事情说了说。 萧清韵听了羡慕的不行,“可惜以前我整日在金陵城里,没有机会外出,现在来到随州,又因为战乱而不能四处走动,更别说去见识各地的风光了。” “放心吧,战乱很快就会过去的。”萧易安拉着她坐下来说,“现如今西秦一统天下是迟早的事情,动荡很快就会结束,天下很快就会重新安定。” “我虽然人不在金陵,可是也听说了二姐姐的一些事情,尤其是你冒着触犯帝王之威的风险去为我收敛尸骨,这份情谊铭记于心,我一定报答。” 萧清韵立刻说:“别这么说,我不是为了贪图报答,为的是咱们两人之间的感情。” 她叹了一口气,“当初你不明不白的被下狱问罪,后来又不明不白的被害,就凭你我之前的情谊,我就绝不能坐视不管,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只恨我能力有限,不能做的更多。” 清风吹扬,两人对坐而谈的这种情景,让萧易安想起当年在侯府月下交谈的一幕。 “二姐姐,我说过的,只要有我在一天,宁阳侯府就不会有事的。” “这三年来我一直有派人保护你们,祖母离世出殡那天我也有去,只是藏在人群中没有被你们现。我在大家眼中是个已经死了的人,如果再凭空出现肯定会连累你们。只有等到尘埃落定,大燕的势力倾颓后,我才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你们的面前。” “我懂得,你不用解释。你这么做必然是有苦衷的。” 萧清韵通情达理,与她聊天总是非常轻松,不会感到有什么压力。 她的话语如同春风一样吹拂心间,完全不用费心的解释什么,反过来她还会劝说别人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如果换了萧佑,肯定会刨根问底的追问个清楚,这也是为什么萧易安要将他支走的原因。 短短三年的时间,两人之间都没有生什么变化,恍惚间还是当初的感觉。 萧清韵说:“现在我知道了,那些贵重的生辰礼物肯定是你送的。每一件都不是凡品,又正中我的喜好,除了你之外,也没人能那么了解我的心意了。” 萧易安笑说:“二姐姐喜欢就好,那送给萧佑的那把金刀呢,他喜欢吗?” “他喜欢得不得了,每日都带在身上,是不是的拿出来看一看。甚至连睡觉的时候都要挂在床边,母亲都是说他是着了魔,差点拿出去丢了。可是他还是不听,拼命的拦着,怎么说都不听,也只好由着他去了。” “他喜欢就好,那是突厥可汗的金刀,幸好没丢,辜负了我的一番心意。” 萧易安想了想,“或许就是他带在身上的时候被人看到了,所以才走漏了消息,被段家抓住了这个把柄。” “这次萧婉柔想要之宁阳侯府于死地,搜集了证据,有编造了些谣言,险些就让她得逞了。” 提起这件事来,萧清韵就感到后怕。 “说起来,她真是利欲熏心,为了一己之私的功劳,就急不可耐的陷害整个宁阳侯府,还在污蔑针对你,甚至说出了那种荒诞无稽的谎话。” 萧易安说:“她陷害宁阳侯府是为了立功,提高自己在段家的地位。而且段家父子还有一段隐秘,其实她生活的有些可怜,至于针对我……或许是因为嫉妒吧。” 她握住萧清韵的手,带着赞赏的意思, “毕竟像姐姐这样不屑于使用阴谋诡计的人不多,许多人都是为了权势富贵折腰的。反正这样的人咱们见得不少了。见怪不怪。” 正说着,远处走来了两个人,向湖中亭的方向走过来。 前面的人身着一个玄黑色的长袍,不用说肯定是檀逸之,后面跟着的人是萧佑,但是后者的脸色明显不好,有些灰头土脸的感觉,右臂的袖子还被划破了一道不小的口子。 萧易安打趣说:“不用问,肯定是比武输了。” 其实她一开始就知道,萧佑肯定是打不过檀逸之,年纪和天赋而言,他都还差那么一截。 但是看情形而言,萧佑好像比她想象中的输得还要惨一些。 檀逸之则还是那副潇洒不羁的神情,他走路时垂下的袍角飘逸,随着一步步轻轻扬起,仿若他是走路带风一样,威严的气势十足。 走过来后,直接看着萧易安。 “他的武功还可以,不过没能从我的手下走过十招,“一等禁卫军”暂且不能当了,只能先当个“二等侍卫”,等以后再慢慢提拔。” 虽然檀逸之看似是在说悄悄话,但实际上的话音并没有刻意放低。 所以除了萧易安之外,萧佑和萧清韵两人也听到了。 这是一种格外的优待,二等侍卫就在御前行走,保护皇上的安危,提拔是很容易的事情。 萧易安说:“那已经很不错了,他恐怕是二等侍卫中年纪最小的吧,会不会惹来些议论。” “不要紧,我并非是咋徇私,萧佑的武功当得起这个职位。” 檀逸之走到萧佑的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你明天就可以来行宫轮值了,本王会安排人先带你熟悉一下。” 萧佑一开始低着头,但是听到这话,欣喜若狂,一下子抬起头来。 看清楚了所谓世子妃的相貌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足足可以塞的下一个鸡蛋了。 “你你你……啊啊啊!五姐姐,我就知道你没有死!” 说着,就要像小时候一样扑上去抱她。 但是现在萧佑的身高和以前不一样了,往日他像是个小孩子一个,润嘟嘟的看上去像是个绵呼呼的锦衣团子,但是现在已经长高成人了。 才刚迈出去一步,檀逸之一把就将人拽了回来。 淡淡的说:“男女五岁不同席,虽然你们是姐弟,但是也要注意一下。” 然后低声对萧佑说:“如果再这么做,那你就别当“二等侍卫”了,去当三等的宿卫兵吧,本王这就下诏令。” 萧佑本来很是不满,但是在官职的诱惑下,还有世子那冷魄面容的逼视下,不得不站在原地不动。 萧易安偷笑了一下,然后才说:“好了,宴席已经摆好了,先用膳吧。” …… 清漪将萧婉柔带了下去,让她去休息。 实际上是将人带到了行宫后面里面的暗房里,一开始因为齐王慕容晟一案,查出来了不少的耳目奸细,就关在地方多加拷打。 即然是审讯的地方,当然少不了有刑具,一连串的摆开,什么都有,看到萧婉柔心里打颤。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清漪很不客气的嘲讽说:“段夫人不用太害怕,世子妃已经说了,不会折磨你的,暂且再这里待着吧。” 然后命人将门锁上,严加看守。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04章 赐酒 萧婉柔尽量不去看那些墙上挂着的刑具,只想着这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屋子,这么暗暗想着,心里就觉得安慰不少。 她被关在里面,不知道具体的时辰,所以每一分每一刻都是煎熬。 看到外面黑夜降临,屋内转为黑漆漆的一片,她只能在坐在墙角,将自己瑟缩成一团,似乎这样就能减少些危险。 外面冷风呼啸,屋子里面没有能取暖的东西,窗户被吹得一个劲儿哗哗直响,她自然也免不了受寒受冻。 饥寒交迫之下,萧婉柔免不了开始胡思乱想,想着自己会被怎么处置,最终是生还是死。 今日说了那么多编排萧易安的坏话,还说她与突厥可汗有一段私情,现如今事情败露,她肯定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 如果是要折磨的自己生不如死,那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死了。 就这样想着,在黑暗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在结果梦中尚且不安稳,梦到自己被酷刑折磨,似乎连整个段家也遭了殃,还有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全都被流放到千里之外。 可是没一会儿,又听到风吹的窗子直响,哗哗啦啦的声音又让人在梦中惊醒。 借着月光能看到外面的树影,可是树叶被风毫不留情的吹落,飘飘扬扬的飞在空中舞动,就像是她自己无依无靠的命运一般。 造化弄人,如果她一开始知道萧易安成了西秦的世子妃,巴结还来不及,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做这种蠢事情。 接下来的后半夜,她没能睡得着,就在担惊受怕中度过了。 不知过了多久,看到外面日光缓缓洒下,便知道是整整一夜过去,新的一天到来了。 温暖的阳光并没有给她带来希望,恐惧仍旧深深的占据在心底,这种等待着别人裁决自己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外面落下的锁被人打开,然后有脚步声和人声响起。 “娘子就是在这里面吗?” 外面有人回答之后,接着屋子的门被急切的推开,一个身影跑进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段翀,但是脚步有些蹒跚。 萧婉柔愣了愣,大概没想到自己在这无尽的孤寂里,第一个看到的人竟然会是他,这个一直以来都瞧不起的夫君。 她往日里觉得段翀窝囊,每每与自己吵架都不敢大声说话,而且平日里嘴边总是挂着“好好好”“是是是”,对什么事情没有主见。 除了命好有一个嫡子的身份外,简直是别无长处。 但是当昨日与萧佑生冲突时,段翀想都没想,扑上来就替她挡了一拳的时候,心里的感情多少生了些变化,往日里轻视的感觉无形中消散了不少,觉得他关键时刻还是有几分男子气概的。 经过一夜的担惊受怕,现在见到段翀,那种恐惧不安的感觉总算是消散了些。 以至于当段翀冲过来抱住她的时候,萧婉柔没有立刻推开他,而是任由他抱着。 久违的舒适安逸的感觉,这种温暖的怀抱可以让人渐渐散去心头的紧张感,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掉。 萧婉柔突然感觉到,段翀这个人好像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差,起码肩膀是宽厚的,能给人遮风挡雨的感觉。 这个怀抱,仿佛回到了一年前两人初次相见的时候,那个时候萧婉柔对他还有着不小的憧憬,憧憬着自己以后的美好生活。 只不过嫁进段家之后的事情就一言难尽了,将一个幻想着着美好生活的美梦破坏的一干二净,冷酷残忍的现实打破了所有的幻想。 萧婉柔轻轻挣脱了他的怀抱,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还觉得疼吗?” “不疼了,没什么大碍的。” 段翀连连摇头说:“御医给我把脉诊治,喝过药之后我休息了一整夜就没事了,但是听说你被关起来,急得不得了,就连忙过来找你了。” 萧婉柔觉得不对劲儿,连忙问,“你是怎么过来的?他们就这样轻易的让你进来就吗?” 段翀还没弄明白生了什么事情,一头雾水,不知道妻子为什么这么紧张。 “是啊,我说要来找你,然后就有人把我带过来了,在门口看守的人也没有拦我。” 他疑惑的说,“究竟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得罪了世子妃,之前不是还说得好好的吗,怎么萧家两姐弟没有事,反倒是你被关了起来?” 一番话勾起了萧婉柔的愁肠,她的忧愁思绪重新涌上心间,秀眉轻蹙,几乎有千言万语要讲,但是到了嘴边只能简略地解释成一句话。 “萧易安她不仅没死,还成为了西秦的世子妃。” 段翀的脸色变得很难堪,“什么?世子妃是她!” 那么剩下的事情都不言自明了,他喃喃说道:“怪不得,怪不得会是这样,看来你和爹想出来的计谋的早就让人家识破了!” 萧婉柔以为他是在埋怨自己,便有些生气,“大不了就是一死罢了,你别这么说这么多废话。如果你怕死的话,他可以现在就去向萧易安求饶,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我的身上!” 听到了最后一句话,段翀突然冒出来个念头,随即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 萧婉柔看到他认真思考的样子,还以为他是真的想要去找萧易安认罪伏法,然后把责任都推卸到自己的身上,好求一条出路。 顿时心凉了半截,“好啊,那你就去吧,看她善心会不会饶过你们段家!” 她只是这么随口一说,却没想到段翀真的跑了出去,去和外面的守卫说要去求见世子妃。 守卫竟然直接答应了,重新将门打开又落锁,带着他离开。 萧婉柔没想到他二话没说就走了,动作还这么干脆利落,看来是将所有的勇气都用在了贪生怕死上,临走时的那一眼,好像是在宣告着诀别。 之前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好感,顿时全都烟消云散。 果然,男人如果能靠得住,那就活见鬼了。这么一个撇下自己妻子的胆小鬼,真是世间少有的怯懦之徒,不配拥有任何真挚的感情。 一次信任换来的是又一次失望,果然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 萧婉柔觉得可悲,不禁暗暗垂泪,自己怎么嫁给了这样一个人。 且说段翀被人带去见世子妃,因为萧易安吩咐了,如果是他求见,可以放人出来。 因为萧易安觉得,昨日湖心亭生的那一幕可以看得出,段翀是不一样的,他能在危难时候立刻去护住自己的妻子,或许还不算是个太槽糕的丈夫。 这次的见面,不是在湖心亭,而是在行宫内的御书房里。 萧易安和檀逸之两人正在研究些什么,如果没有算错日子,最快今晚,最晚明早,大燕和西秦的兵马就要到达随州,兵临城下。 除此之外,涂骥和邓巢的势力开始蠢蠢欲动,似乎在谋划着什么,或许是想等尘埃落定时出手占一个渔翁之利。 所以不得不提高警惕,开始布防,对付起燕皇来就算赢面较大,也不能掉以轻心。 一切,就要迎来终点了,这个故事快到了要结束的时候。 陈序进来禀告,“世子妃,段翀要求见您,人已经带到殿外了。” “本王倒要听听他想说什么?或许是想脱罪?”檀逸之饶有兴致的一挥手,“让人进来。” 萧易安轻轻地推了一把他,“他求见的人是我,你在旁边威仪太大,恐怕要把人吓到了,只能先委屈你去屏风后面藏一会儿。” 檀逸之一想,段翀好像的确是个胆小的人。 “好,就听你的,我去屏风后面待着,等人走了再出来。” 檀逸之在外人面前都是自称“本王”,但是在萧易安面前都是说“我”,这一点两人都已经习惯了,就如他在外人面前冷峻高傲,在萧易安面前则是一副温柔样子,见怪不怪。 当段翀进殿时,檀逸之已经走到了屏风后。 他当然不会扒着屏风的缝隙上向外看,那样多有失风度,所以只是听着声音就好。 还不等萧易安问他,段翀就急着说:“求世子妃明鉴,所有的罪责都是草民一个人的,是我见递补官职迟迟没有消息,所以才撺掇着父亲和妻子污蔑宁阳侯府,甚至不惜使出各种手段捏造证据。” 萧易安感到意外,静静地看着他说下去。 “宁阳侯府是清白的,没有与突厥勾结,是我利欲熏心才会做出这种事情,其他人都是受了我的蛊惑和利用,我才是操纵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请世子妃重罚我一个人,饶过其他人!” 听完后,萧易安淡淡的说:“你是想将所有的罪名都揽到自己的身上,为段家和萧婉柔脱罪?” “不,我说的一切都是事实!”段翀急切的说,“我才是始作俑者,这些事情都是因我的私心而起,其他人充其量只是受利用。按照律例,主犯死刑,从犯可免于一死,不能一视同仁的。” 萧易安盯着他,意味深长的说:“那你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话吗?” “是,全部都是真话!” 段翀觉得喉间一阵寒意,打了个颤,可语气还是与刚才一样决绝, “我被荣华富贵所迷失,为了一时贪念而诬陷王侯良臣,罪大恶极,世子妃纵然是将我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但是还请饶了其他无辜的人!” 他说完之后,等来的却是沉默。 之后,萧易安笑了一声,“段公子,说实话,你说谎的本事实在是不怎么高明。” “世子妃……” 萧易安听到屏风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没有理会。 直接打断他的话,“不必多言了,你的勇气可嘉,但是谎话拙劣,还要向萧婉柔多学学啊。” 还想继续说话时,结果屏风后竟然传来一声猫叫,行宫内还没有人养猫,明显是檀逸之在故意搞事情。 萧易安咬了一下唇,有什么事不能待会儿再说。想不理会,但紧接着又是一声拉长腔调的猫叫,似乎有誓不罢休的架势。 刚才那种紧张严肃的气氛,被这几声猫叫弄得轻松了不少。 段翀一脸的不知所措,世子妃看上去一副生人勿进的气势,居然还会养猫吗。 听到屏风后再次响起来了一声猫叫,萧易安不得不开玩笑般的说:“波斯猫就是麻烦,本宫的“雪团”又闹脾气了,段公子暂且稍等一会儿。” 说完,就以最快的度闪到了屏风后。 段翀亲眼看着世子妃离开,没过多久,又看到她施施然的回来,应该是已经安抚好那只波斯猫了。 因为萧易安脸上的表情感觉轻松许多,似乎还有些高兴。 她摸了下自己戴着的手镯,慢悠悠的说:“段公子,你说谎的本事虽然不高明,但是真心可嘉,所以本宫愿意给你一次机会。” 悠扬的时光对于某些人来说是享受,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不亚于煎熬的毒药。 萧婉柔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被关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人可以交谈,度日如年,难道是想把自己活活饿死? 直到她看到了门口走进来的人,一颗心又立刻提了起来。 是段翀,他又回来了,脸色如死灰般的苍白。 萧婉柔不禁嘲讽说:“是贪生怕死,想推卸罪名失败了吧,那位世子妃可不是那么能轻易糊弄过去的人,她聪明着呢,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想要对她不利的人。” 外面响起了个清脆的声音,“你倒是很清楚嘛。” 有一个身影渐渐靠近,萧婉柔认出了她是在萧易安身边的那个婢女,昨日在湖心亭见过的。 清漪不是空手而来,她带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杯酒。 “生死之路就在眼前,不过你们两人中只有一人有机会生还。” 赐毒酒,是很熟悉的戏码。 …… 御书房里,檀逸之追问说:“你没用醋?” “拜托,醋味那么大,肯定会被闻到的,亏你想得出这种主意。” 萧易安笑说:“当然也不是鹤顶红,里面什么毒药都没有,只不过是最普通的酒而已。不过好像没酿好,有点涩。”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05章 赌注 两杯酒,都用了透明的琉璃杯盏,通过透明的颜色可以看得到里面的微波荡漾,在人的眸中折射出淡淡的波纹。 萧婉柔紧张到全身颤,连双手都在不停的抖,这是她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距离只在咫尺之间。 清漪看着一坐一站的两个人,虽然感情不怎么好,但是现在还真有些苦命鸳鸯的架势。 “刚才段公子去世子妃面前认罪,说都是他一个人的过错,主动包揽下所有的罪责,虽然谎话并不高明,但是勇气可嘉。 所以世子妃愿意宽容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两杯酒,一杯有毒,一杯无毒,就看谁能被幸运眷顾了,鹤顶红也不是谁都有机会尝到的。” 萧婉柔听完,怔怔的一愣,“你是去认罪的?不是贪生怕死的去为自己开脱?” 很显然,她现在还没有接受自己的夫君会是一个多么有勇气的人。刚才还是满腔的失望,但现在又在惊奇的眼眸中慢慢的消散。 但是眼前是生死之际,生命就要消亡的时候,再继续追问什么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 段翀没有回答妻子的话,而是灰心丧气地垂着头,在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清漪欣赏着两人脸上的表情,慢条斯理地开口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段公子和段夫人谁先选第一杯酒?” 萧婉柔本想伸出手去,但是随即又缩了回来,她不敢做这个选择,这个关乎着自己生死的决定。 原来再怎么能言善辩的人,到了生与死的关头也是胆小怕事的,往她平日里还笑段翀懦弱,原来自己到了这种紧要关头上,也是一样的怯懦。 她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衣角,暂时不做出选择,这样就能多活一刻,多留在这世上一刻。 萧婉柔一脸的愁苦相,可是段翀却突然笑了,只是那笑容里面透着十足的苦涩,实在是不怎么好看,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 他直接大步走上前去,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将两杯酒一起喝了,度甚至快到萧婉柔没有反应过来。 清漪离得最近,但她就是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根本没有要阻拦的意思,甚至于最后嘴角还露出来了那么一丝笑意。 那笑容里,却并不是看热闹的幸灾乐祸,更像是在偷笑。 的确是一场很老套的戏码,但是总会有人入戏太深而中计的,因为关心则乱。 在生死面前,很少有人能够保持冷静的判断,上当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所以连萧婉柔都因为这惊险的一幕而失去了素日里冷静的头脑,信以为真,以最快的度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段翀,不敢相信刚才生了一切,自己觉得往日里无比窝囊的这个男人,居然会豁出性命挡下这生死前的一道难关,抢着将两杯毒酒喝了下去。 这简直是最让人无法置信的事情,甚至比昨天萧易安在自己面前死而复生还要让人不敢相信。 她不敢相信地落下两行清泪,双手颤抖着抚上对方的脸颊,确认他是否还活着,声音也再一个劲儿的颤,“你是傻子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段翀反而有种摆脱了一切的坦然,苍白脸色没有丝毫的恐惧之意,完全不像是一个将死之人。 “我辜负过你一次,不想再辜负你第二次了。” 这一刻,萧婉柔才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段翀,往日里对他的误解究竟有多么深,或者说从未真正的了解过他。 从最初相遇的时候,萧婉柔对他根本就没有爱,只是想借助他嫡子的身份摆脱自己的庶女命运,后来也是恨意多过了利用,根本就没有半点感情。 但是从这一刻开始,她现自己根本不舍得段翀死。即使是往日觉得他再怎么窝囊,再怎么无能,这一刻都是舍不得他的。 在段家的日子并不全是在后悔中度日,段翀也有过让自己感动的时刻,只不过有些错误掩盖了曾经的感动。 感情是不会骗人的,萧婉柔意识到自己对他并不全然是欺骗利用的感情,往日对他实在是太刻薄了。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段翀已经饮下了毒酒,眼看就要天人两隔,许多事情都没办法补救了。 萧婉柔那惆怅悲哀的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头,只能抱着他放声大哭起来,此时恨不得能以身代死。 她的双眸之中原本布满着莹莹泪水,此时突然闪现出了同样的决绝,与刚才的段翀一模一样。 她猛地抬起头来,对段翀说:“如果你死了,我却不苟活。” 萧婉柔不仅仅是说一说而已,她从来是说得出就做得到的性格,忍辱负重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一心求死的时候也是这样。 譬如此时,话音刚落她就站起身来,朝着屋子墙边撞了上去,幸而清漪就在旁边连忙伸出手拦住,但是一时间竟然没能拽得住她飞奔的身影。 萧婉柔的额头上还是现出一道血痕,然后双目一黑,晕了过去。 …… 行政殿里,前来回禀的陈序说,在段翀喝下了“毒酒”之后,萧婉柔说了要同生共死的话。 而且还撞到了墙上,但是幸好被清漪拦了一下,不是什么致命伤,仍旧是皮外伤,已经在医治了。 虽然现在还没有醒,但是于一说已经没有大碍了,而且绝对不会留下什么类似于“失忆”的后遗症。 萧易安不由得轻轻皱眉,看向旁边的檀逸之,“那这算是你赢了,还是我赢了?” 檀逸之抿了抿唇,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她可不仅仅是说出同生共死,还真的这么做了,所以当然是我赢了。” 又提醒萧易安说,“别忘了,输了要兑现今晚陪着我一起批奏折的赌注。” 刚才檀逸之躲在屏风后面,听到了段翀的话,知道他对自己的妻子用情颇深,所以甘愿自己出来顶罪,也绝对不连累她和家人。 所以就和萧易安打了个赌,如果赐下两杯毒酒之后,段翀还是愿意替妻子死去,就饶过他一个人。如果萧婉柔也心甘情愿地死去,就考虑饶过这夫妻两个人。 是考虑,但还不确定,最终的决定权力在萧易安的手上。 段翀的感情是不争的事实,这一点从他甘愿替罪的时候就看得出来,但是萧婉柔这个人……说不准她的感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所以萧易安很好奇地打了这个赌,但是她赌的是萧婉柔不会死,善于使用阴谋诡计的人都是聪明人,而聪明的人都是怕死的。 为了个一厢情愿的段翀,她怎么可能会愿意赔上自己的性命呢? 所以萧易安绝对没想到萧婉柔会做出这样激烈的反应,她从来不都不像是什么刚烈女子,怎么这次竟然会如此的厉害。 虽然失算了,但的确很有意思,看来人心难测,再怎么聪明的人也不可能每一次都算得准的。 善恶两面,或许有时候的判断太过轻易了,没有什么是一直不变的。 萧易安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容,颇有些不忿的说:“知道了,世子大人。” 根据刚才哨兵的探测,西秦和南越的兵马应该在明早才到,但是明日大战在即,今晚肯定是睡不着的,在巡视完城墙上的防卫之后,便只能等着对方的到来。 其实这个时候也没有多少奏折可批,但是檀逸之就是想让自己的世子妃陪着。 他说:“清官难断家务事,男女之间的事情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既然我赌赢了,那说明这两个人并非全无感情。” 萧易安念念说道:“真是有意思,看来要见一见萧婉柔了。说起来,萧廷的血脉只剩下了这么一支啊。” 萧廷的子女中,萧玉茹、萧仕已经死了,萧瑾绣剃度出家,遁入空门,舍弃了凡尘中的姓名,所谓的嫡子嫡女都没了,只剩下了庶女。 而萧易安不是他真正的女儿,那么就只有郑姨娘生下的两个女儿了,一个是萧婉柔,一个年纪还小,不过听说身体孱弱,常常生病。 关于萧廷这个人,萧易安的对他的恨意可以说是刻骨至深,如果不是他把涉世未深的自己当成一枚棋子,当成他仕途的进阶梯,前世自己不会沦落到那样悲惨的结局。 那种十恶不赦的人,死多少次都不嫌多,萧易安想过让他彻底断绝血脉。 但是心底的善念最终让她放弃了这种想法,尤其是那个只有三岁的女婴,她还什么都没做,不该牵连到她的身上。 如果萧易安对一个只有三岁的无辜孩子下手,那就真的和萧廷、慕容晟那种人没什么区别了。 无论行事再怎么不择手段,不要把自己弄得和他们那种肮脏的人一样,是她的底线。 当萧婉柔悠悠醒转过来的时候,头上已经包好了一层纱布,额头泛着种麻麻的感觉,稍微一动略微感到疼痛,她轻呼出声。 守在床榻边的人惊喜的说:“你醒了?觉得怎么样了?”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到的是黄泉路,结果一睁眼就看到了最想看到的人,是段翀,想起他喝了掺有鹤顶红的毒酒,估计是和自己一起被黑白无常锁魂带走了。 这次的话语里少了很多戾气,“是你,你也死了?咱们这是到了什么地方,阴曹地府吗?” “酒里没有毒,不仅我没死,你也没死。”段翀握住她的手,高兴的说:“这里还是随州的行宫,你看看,不是什么地府,咱们两个还在阳间呢。” 本来这时的气氛还好,但是旁边清漪冷不丁的来了句,“你认识的倒是清楚,知道自己死了之后要下地府!” 这一句话,就把气氛降到了尴尬的地步。 段翀不禁对她怒目而视,结果清漪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她可不怕这个瘦弱文人,瞧就瞧,谁怕谁啊。 从殿外走进来的萧易安,看到这两人大眼瞪小眼,忍不住笑了。 “病人才刚刚醒过来,你们可真是扫兴。”萧易安看着段翀说,“段公子,本宫想和四姐姐单独聊一聊。” 段翀已经知道了世子妃决定要放过妻子和自己,料想不会再伤害她。 但还是犹豫的说:“她才刚从昏迷中醒来,体力不济,世子妃还是不要说太多话了。” 萧易安答应说:“这个自然。” 清漪说:“小姐当然知道了,还用得着你叮嘱。”说着,几乎是赶着段翀出去了。 萧易安走到床榻边,萧婉柔不甘心继续躺着,在气势上输人一阵,已经强撑着身体坐起来了。 继而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即使她知道了之前的酒里没毒,还是不懂萧易安的用意,不相信她会愿意那么轻易放过自己。 萧婉柔像是浑身带着刺一样,纵然这个时候也带着防备,随时想要进攻。 她反问,“难道你真的会大慈悲放过我?还是布下了什么更阴毒的计策在等着我?” 萧易安浅浅的笑着说:“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我是个充满着阴毒诡计的小人,还是不折磨人至死不罢休的疯子?如果我是那种人,现在也不会以这种的身份站在你的面前了。” “你会有那么好?那你对萧玉茹和大夫人她们可没有心软……” “那是她们自己找死,而且大夫人真正的死因可和我无关,到头来,我还是萧廷背了个黑锅啊!”萧易安说,“你我之间的仇怨无关痛痒,偶尔善心也不错。” 萧婉柔还是有些怀疑,“你真的愿意放过我?难道没有什么原因?” “如果原因的话,还真是有一个,就是段翀。”萧易安解释说,“他愿意为你而死,还是两次,能舍身相救的感情总是容易让人感动的,我也不例外。” 萧婉柔怔怔的出神,只是说了句,“或许吧。” 随即又说:“我以前其实没有那么讨厌你,因为你和我的出身是一样。但是自从嫁进段家之后,处境比在侯府里还要艰难,突然莫名其妙的开始恨你。”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06章 前夕 “说起来,你对我的恨意是最莫名其妙的,其他人尚且还有一个由头,譬如萧玉茹之类,有着嫡女的冲突,唯独是你,就连要与我为敌都没什么理由。” 萧易安佯装不知道她和段翀段林两人的那段隐秘,如果说出来肯定会使她更加难堪。 既然已经做了一次好人了,那就好人做到底吧。 萧婉柔虽然是在貌似安逸的坐着,但是她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总有种被压了一头被克制的感觉。 无论她愿不愿意承认,萧易安此时的气势就是胜过她,不仅仅是因为她现在西秦世子妃的身份,而且是因为她内在的气质优越出众,远非常人可能比。 原先萧易安还在宁阳侯府的时候,就像是一块璞玉,还没有经过打磨,虽然有着光彩却总觉得欠缺点什么,而且有时候冷傲的态度也不为人所喜,总觉得她有些高高在上。 但是现在不知道这三年里她经历了什么,萧易安有了非常多的变化,变得惊艳却温柔,不使得自己的光芒灼伤别人。纵然还摆出那副傲然态度,也不会让人觉得不适,仿佛她就天生应该高贵,使得别人心悦诚服的臣服。 萧婉柔的心里面泛起了一股淡淡的醋意,她又自卑到嫉妒了,但是这次她很快就反醒过来,这种妒意害人害己,正是它让自己沦落到这种地步。 想了想之后,索性现在没有人,不如就把话说个明白。 “我讨厌你,是因为大家同样都是庶女,但是你可以遭到破例被封为郡主,而且死了之后还有那么多人偷偷悼念,而我却只能一如往常的过了这种卑微的生活,不值一提。 甚至于我看到你现在成了西秦世子妃的时候,都会有念头一闪而过去妒忌你。现在想想有这种念头真是傻透了,为什么要去恨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而且还要去污蔑她……” 萧易安说:“看来撞了脑袋,不是一点用都没有,起码有些开窍了。” “你之所以恨我,不过是因为我们的出身和家境相同,但是结果却大不一样,所以才有了个心结。那我就告诉你,我们出生就是不一样的。萧廷不是我的亲生父亲,而我真正的身世另有隐情,这个样子够吗?” 这次萧婉柔被震惊了,“你、你不是萧家的人?” 她想起了幼年时的事情,自己和母亲虽然地位低下,是妾室的庶女,但是总归还没有落到缺衣少食的地步,萧廷尽可能地毁在大夫人的压制下给予母女两人保护。 反观萧易安,却没有受到多少庇佑。几乎是从小受人白眼,长大之后更是胆小懦弱,所以经常被人轻视嘲笑,也没有人会站出来替她说话。 那时萧婉柔还简单的以为是她生母逝去的缘故,还暗自庆幸过,幸好自己的生母还活着,否则还不知道要受到什么样的欺凌。 所以现在知道了真相的萧婉柔,不禁哑然,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是和自己不同的吗? 如果有隐情的话,那绝对不会是穷苦人家出生的人,真正的身份应该只高不低,萧廷不会无缘无故的替别人养孩子,肯定是因为有利可图。 萧婉柔脸上的神色变换了几番,似乎是在猜测她真正的身世。 萧易安不以为意,反而说道:“随便猜吧,能猜中了算你的本事。” 一听这话,萧婉柔刚才好奇的心思立刻淡了,她既然这么放心的放任自己去猜测,那么肯定是极为隐秘的身世,单单凭借三言两语是猜不到的。 她一摊手说:“既然猜不出来,那我就认输了,反正输给你的不是一项两项了。” 坦然的说完之后,萧婉柔顿时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原来承认自己不如别人,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尘世间千人千面,有的人就是容貌和出身远远胜于自己,从一开始就注定有着不凡的命运,再怎么追赶也难以与其并肩,不是嫉妒就所能改变了事实。 那么承认自己不如别人,看清楚自己的处境,未必是什么坏事。 以前萧婉柔就是心里有一种不输于人的倔强,对于能断文识字、颇有心计的人来说,往往是心比天高,让她认命是一种很难的事情。 刚强易折,情深不寿。所以她用错了地方,只一味的仇恨萧易安,并不能解决什么,倒是会适得其反。 “我来见你,无非就是想弄清楚你为什么仇恨我?现在解开了你的心结,我也得偿所愿,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萧易安想要离开的脚步顿住,提醒说:“对了,我饶过你的性命,并不代表要当做什么事都没生。” “段林他听信谗言,诬陷同僚,会被贬官贺州,远调重洋。至于段翀会调离到一个昌州的小县城里为官,如果能他有真才实学,三年之后再在官吏的考核中慢慢升官吧。” 昌州和贺州一南一北,离得再远不过了,一来一回要花费上大半年的时间。 萧婉柔又是一愣,这就意味着她不会再受到段家的压迫了,不必再受到子嗣之类的流言蜚语,比之前在金陵时孤立无援要好得多。 而且可以带着自己的母亲和妹妹离开,不用看人眼色,段翀事事听她的,当然不会多说什么。 她不知道萧易安这样的安排是有心还是无意,但是着实是让自己今后少了许多麻烦。 抬起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道一声谢的时候,萧易安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离开了。 望着空荡荡的宫殿里,她觉得心中似乎也缺了一块儿,不禁陷入了沉思。 出来之后,已经听到了两人全部的清漪跟着离开。 她有些不忿的说:“小姐,您对她太宽容了吧,萧婉柔闹出了这么大的幺蛾子,就这样轻轻放过她,之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 “没什么的,现在我不是当初那个在宁阳侯府中举步维艰的五小姐了,这些小打小闹伤不到我,更害不了我。况且萧婉柔和萧玉茹她们不一样,现在她能够幡然醒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再说了,萧婉柔是被自己的嫉妒给害了,本性还不算坏,就饶了她这一遭。如果她死了,郑姨娘和那个孩子处境势必将更加艰难,无人接济,那就不仅是这一条性命了,势必还要再搭上两条无辜的性命。” 萧易安想起了贤妃,问道:“贤妃派人送走了吗?” 贤妃终日以泪洗面,哭坏了双眼,现在目不能视物,容颜衰老了不少,很是可怜。 而且因为当初德妃在后宫掌事,皇上不管不问,她被医治的太晚了,已经没有可能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清漪答道:“嗯,已经在今晨送上马车了,而且已经和她说了楚王慕容旻并没有死,人还在金陵城,是世子和世子妃网开一面,赐给他们母子府邸,安度晚年。贤妃听到儿子没有死,当然高兴,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反应。” 随着贤妃的离开,这后宫里才算是彻底没了人。 贵淑德贤,四妃或死或残,再加上当年的王皇后,慕容烈的后妃们下场凄凉,无一例外。 她们生前的时候没少争来夺去,结果到头只是一场空,最后还把自己的性命给搭上了,或许只有到了临死的时候才能明白,许多事情都不值得。 望着宫殿城阙,暮光影影,像是一场半真半假的梦幻,这种金碧辉煌的朦胧感给这座冰冷的宫殿增添了美感。 只是每次站在宫殿外,看着层层的阶梯和每一块汉白玉石在脚下绵延开来,越能感觉到高处不胜寒的冷意。 随之而来就是一种孤独感,虽然世间万物都在脚下,但是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令人不可揣测的,危险而埋下的祸患随时都会生。 偌大的宫城里,只有巡逻守卫的士兵,一眼望去,仿佛是在高不可攀的云端之上。 萧易安觉得自己体会到了帝王的尊贵,还有那种无人可以言说的寂寞。如果是谁,在这个寂寞的位置上待久了,都会开始疯的。 既然已经将贤妃送走,让她和楚王母子两人相聚,也是了了一桩心事。 萧易安深吸一口气,继而说:“当初金陵城被攻陷,慕容家将前朝皇室都屠戮了个干净,而现在将慕容家剩下的人保护起来,好吃好喝让他们安享晚年,这才显得出这新朝的宽厚心怀。” “不过这既是面子,也是情分,楚王和贤妃与我有旧,虽然有过一些小小的不愉快,不过现在已经过去了,就算了。贤妃双眼不能视物,楚王又双腿残疾,都不足为患,再翻不出什么波浪了。” 虽然贤妃送走了,但是一桩事恐怕还没有真正完结。 萧易安总觉得还会生些什么变数,问道:“那突厥那边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清漪忍不住笑了,“小姐您未免太心急了些,突厥草原离这里可不是一日两日的距离。” 她靠近了说:“照路程推算,咱们派出去的人肯定还没到突厥呢,更别说是找到昭灵公主了。估计再等一段时日才会有消息,怎么也要十天半个月之后吧。” 萧易安的眉间泛上忧愁之色,“我只是有些担心。就算找到了灵儿,她愿不愿意带着小王子回来还不能确定,之前是我想的太乐观了。” 清漪不解的问:“怎么会呢,突厥可汗现在已经死了,昭灵公主在突厥无依无靠,只剩下她和孩子两个人。而且草原上的部落纷纷争夺汗位,正是各方混战之际,虽然成不了什么气候,但这份混乱一时半会儿安定不下来,她留在草原上有害无益。” 说着,她理清了思路。 继续说:“除非,她想扶持自己的孩子当上可汗,才会愿意继续留下来。可是大燕自身难保,现在根本没有兵力去支持他们啊!而且她的母亲和哥哥都在这里,多少还有亲人在,难道她要铤而走险?” 萧易安只能说:“希望她会想过上安逸的生活,不要一意孤行。否则,再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就是对立的敌人了。” 这时,陈序匆匆走了过来。 “世子妃,您要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萧易安看他的神情,心里已经猜出了答案,但还是说:“讲!” 陈序摇了摇头,“没有现韩德的尸体,而且从王帐里的痕迹来看,的确只少了他一个人的尸体。” “韩德,是那个谋士吗?”清漪在旁边说,“他只是一个文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能成什么气候?” 萧易安叹了口气,这着实不是个好消息。 陈序给她解释说:“据楚王所说,当时燕皇有一道嘉勉胜果的旨意,另外还赏赐了一车的美酒。他所说的人数都能对得起来,可是清点王帐内的尸体时,独独少了一个人的,那就是韩德。而且翻遍了王帐,一同消失的,还有那道圣旨。” “可别小看了这个韩德,这个人可没有那么简单,文人谋士最危险了。如果他能逃生回突厥,恐怕……” 萧易安收起了自己念头,“一路上重重关卡,没那么容易逃得出去,或许是我多虑了。” 现在,檀逸之已经亲自去巡视城墙上的布防情况,暂且还没有回来。 明日兵临城下,有南越王赫连钰将人“送”来,这场仗未必能打得起来。 其实他知道,不仅仅是为了防燕皇,也是为了防邓巢和涂骥。 在这之前,与突厥人的交战中,涂骥带人出力去烧了粮草,双方目前的关系虽然濒临破裂,但是最好还是不要率先与他们撕破脸。 萧易安一直在行宫之中,到底是如何选择,他们两人心中肯定已经有数了。 这两日流言愈演愈烈,听说那位前朝公主就藏在随州,而且就要揭竿而起,下一步还想怎么要,不得而知。 御书房内,已经是夜半之时,夜色沉沉,银色的月光挂满中天,树下人影正好成双。 花好月圆夜,佳偶人长久。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07章 逃跑 深夜之中,南越临时扎下的营帐里有士兵在不停的巡视,灯火通明,一直在保持着戒备的状态。 不过他们提防的并不是在随州的西秦人马,而是这些与他们同行的大燕人,其实这一路上,赫连钰有许多次机会可以歼灭这些人。 但是他年纪尚轻,还有一种少年心性,总觉得这是自己第一回指挥带兵打仗,非得赶着他们到了随州然后当着檀逸之的面了结,这才显得这一趟不虚此行。 最中间的营帐之中,慕容烈坐立不安,站起身来不停地走来走去,他的心里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只是这种预感却不是归于自身,而是因为南越王。 赫连钰看上去很年轻,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指望着这样一个人能打赢战役恐怕是三岁小孩的想法。 明日就要抵达随州城下了,他觉得南越如果要攻城,恐怕胜算不大,再加上对方还有火炮,威力巨大,无论是什么人都挡不住,更是希望渺茫。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机会能反败为胜呢? 南越王带来了有两万精兵,可纵然是把这两万人交到慕容烈的手里,他也没有把握能够打败檀逸之的十万人,一雪之前的耻辱。 两万人对十万人,对方还是守城占据优势,怎么看输赢都是已经注定的事。 慕容烈的着急并没有用,起码现在是一点成效都没有,因为并没有人在乎他的情绪。 那个刚即位不久南越王看上去要他自信多了,丝毫没有因为人数落于下风而担心,这让慕容烈心里更加没底。 譬如今天白日里,他问赫连钰,“明日就要抵达随州了,南越王有何攻城的妙计?” 他意在提醒赫连钰,让他不要太过轻敌,总要制定一些什么攻城的计划吧。 可是赫连钰浑然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哪里用什么妙计,不过是尽力而为,南越的士兵作战勇猛,咱们肯定是胜券在握的。” 檀逸之能从西秦沣京打到燕朝的金陵城,先后击溃大燕的十几万,和突厥的十万人,绝不是单单凭运气,用兵如何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骄兵必败,就赫连钰这种态度就让人反感,他想不输都难。 慕容烈虽然现在处境艰难,人老了胆子也变小了,但他当年可是叱咤沙场之辈,到现在不说上阵指挥,当个参谋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他还想要劝的时候,人家赫连钰根本就不听。 更不用说南越的这两万人对他同样是爱答不理,如果他硬要指挥,人家肯定更是不听从号令。 即便到了如此的困境,慕容烈皇帝的身份还未被消减,他还自以为是天子之尊又怎么可能会再次低声下气地去劝这种无知之辈。 因为不知道赫连钰的心里另有算盘,所以这个时候只剩下他慌张的不得了,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 这时,李规从营帐外走了进来,如往日般照例地问了一句,“陛下,夜已经深了,是否要伺候您安歇就寝?” 慕容烈虽然自己心里慌张,却还是注意到了李规回来的时辰比以往晚了许多,他的脸上虽然还是恭敬的神色,但是眼中闪现着一丝喜色。 他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于是冷下声音问:“你去哪儿了?” 帝王之怒,余威仍在,突然是慕容烈现在成了一个失败的皇帝,而且还在逃亡的路上,但是骨子里的那种气势没有改变。 李规的神色比之前更加恭敬,从这么多年服侍主子的经验来讲,他知道这个时候最不能做的就是说谎。 于是立刻将刚才自己去做什么说了,其实也没有什么本来也没有什么,就是和七八个士兵聚在一起,推了几把牌。 大家有输赢有赢,但是最后总的几圈算下,当然是李规赢得多一些。 燕皇听了之后,没说什么,但是想着明日就是决战的日子,南越的人居然还这么优哉游哉的闲着,甚至还去推牌,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李规见没什么反应,则暗自松了口气。 他从金陵带到随州的一些私人财产,在行宫里起火的那一日,被那些逃走的宫娥太监给大胆的瓜分了,留给他的只有一些撬开锁的空箱子。 幸好身上还带了些银钱,不至于彻底一无所有。 李规是内监总管,在御前行走,最受宠信,平日里奉承他的人不计其数,已经习惯了手里有钱,手头是没有钱的时候难免有些心慌。 所以在别人主动邀请他推牌的时候没有拒绝,很乐意的加入了,并且凭借自己的擅长打了几副牌,赢了些钱。 他的眼界当然不止于此,在玩乐的时候,曾经想过从那些人的口中打听出什么消息。 一群人在打牌、掷骰子的时候,心情是最轻松愉悦的,在人放松警惕的时候,聪明人可能会套出一些话。 李规无疑就是一个聪明人,他在犹豫着要不要将那些蛛丝马迹和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思考再三之后,自己现在和皇帝是在同一条船上的,他一旦有事,那么自己肯定逃不了什么灾祸,或许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差。 他小心翼翼的说:“陛下,在今晚和那些人推牌的时候,老奴听到了一些很奇怪的话。” 燕皇如同猫被踩了尾巴一样,立刻转过身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急冲冲的问道:“是什么话?” “他们说……不必担心明天的开战,也不用害怕西秦的人,是没什么危险的……更不用担心有敌人来袭,今晚只管好好的睡一觉。” 李规谨慎的解释说:“他们言语的意思好像是说,西秦的人不会攻击他们。” 当下正是两军交战之际,南越的人怎么就能肯定的说檀逸之不会带人攻击他们,谁给了他们这种盲目的自信。 就算南越王年纪尚轻,可是其他将领和那么多人,难道都会跟着他犯这个糊涂。 以一个正常人的思维逻辑来看,能这么说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无知,那就是真的有把握。 “西秦的人不会伤害他们。” 这一句话隐含的意思让人不寒而栗,燕皇陷入了沉思,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太危险了。 当然,慕容烈不是什么善于之辈,他同样在提防着南越,可是双方人数悬殊太大,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而且大燕这千余兵马,之前逃亡的那几日是风餐露宿,一路上食不果腹,与之前从金陵逃亡随州的日子天差地别,许多人已经生出了反叛之心。 在遇到南越的兵马之后,他们愿意分出干粮共食,这种情况才慢慢有了好转,不至于饱一顿饥一顿。 慕容烈能看得出来赫连钰别有用心,但以为顶多是年轻人意气用事,冒进贪功,却万万没想到自己请来的援兵反而会想送了自己的性命。 况且他现在是势单力孤,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纵然是明知道对方有诈,也不得不冒险试一试,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但是现在,慕容烈他觉得自己的这一步棋走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之前南越王继位的时候,就迟迟没有递上奏折,而那时候西秦世子檀逸之也正好在南越啊,难道两人早就有了交情。 沉默良久,慕容烈的神情变化极快,唯有阴鸷的双眸沉沉盯着身后,像是后面有什么人在威胁他一样。 李规一直在等着,没有命令他不敢退下去,对他而言时间很慢,就像是过去了一百年似的那么长。 不过过了多长时间,燕皇才叫他上前,贴耳吩咐了几句。 第二日,西秦和南越的兵马果然如同预料中的一般兵临城下,整整齐齐地呈一字形状排开。 只不过前后是南越的人,中间的是大燕的千余兵马,这样前后包围起来,省得等会儿他们四处逃窜。 南越王赫连钰正和燕皇慕容烈在一起,这一路上他是紧紧的盯着对方,名义上保护,实为监视,生怕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赫连钰是第一次带兵,关于怎么行军布阵这方面还生疏的很,也没什么经验,所以一切都由手下人去弄,他自己只专心负责这个最重要的。 幸好不是真正的打仗作战,否则主将如此,估计只有一败涂地的份儿。 西秦现在占据随州,城防上布置妥当,只是为了避免误伤友军,没有直接用上火炮。 双方对峙,表面上看起来阵势浩大,实则檀逸之心中明白,知道要把重点的提防放在哪里。 檀逸之身披玄黑铠甲,腰执长剑的站在城墙上,负手而立看向下方,到底是何情形全都打量的一清二楚。 当看到南越的兵马将大燕的人围了一个严严实实、水泄不通,就知道赫连钰在打的什么主意。 他暗中将内力提起来运了一口气,然后才出声说话。 “南越王,这个昏君惹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乃是百年未有的无道君主!你与西秦向来没有冤仇,将此等残暴的帝王交出来,然后两方双方罢战,岂不美哉!” 檀逸之是站在城墙上的,但是从这里到远处的排兵布阵的众人距离并不算近,他这次的声音暗含内力,虽然神态是平时说话,实际上却声若洪钟,让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城下的两万余人,每一个都听到了这话,每个字就像是贴在自己的耳边说出的一样,真是从未有过的奇事。 赫连钰不由得两眼亮,心想这个多威风啊, 两军阵前对垒时,如果自己也来能来一嗓子那该多么长面子。 可是他自己没有武功,估计说了大家也听不清楚,就不出这个丑了,很老实地将刚才的心思按捺了下去。 至于其它众人,还都没见过这等绝世高手的行径,那叫一个佩服,有些人眼里已经多了些钦佩之情。 身为南越王的赫连钰,这次只是大手一挥,说了一句“进攻!” 但是此等情形下,却并非攻城。 于是西秦防守的士兵们就看到下面打成了一团,不是别的,正是南越的士兵在听到命令后,一齐在围攻大燕剩下的千余兵马。 这一路上,赫连钰有许多机会可以歼灭这千余兵马,但是他少年意气,非要等到阵仗足够浩大时来这么一出,展示出自己威风。 却殊不知,正好给了别人逃跑的机会。 那千余人怎么会是两万精兵的对手,人数上差距悬殊,况且他们也没想到朝夕相处的人会突然翻脸,顷刻之间被杀的人仰马翻,片甲不留。 而之前的南越列队呈一个包围之势,正好让这些人逃无可逃,只有被斩杀的份儿。 燕皇是单独坐在一辆马车里的,因为他昨晚感染了风寒,至今没有出来,还说自己见不得风,四周都被车帘子挡的严严实实,几乎没有一丝缝隙。 赫连钰早已暗中下了命令,要活捉慕容烈,其他人一概不管,杀了完事。 所以保护燕皇的卫队,被着重攻击,但是那辆马车,却孤零零的停在那里,暂时还没有人冲上去乱砍乱杀。 否则刀剑无眼,一个不小心伤了好歹,岂不是违背了大王的命令。 等到一炷香之后,那大燕的千余人马已经不成样子,只剩下残局之后,才有人上去想将马车里的人捉出来。 可是一掀开车帘子,里面的人只有一个瑟瑟抖的人。 他身上倒是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可是眼见模样哪里是慕容烈,只是一个护卫队里的侍卫而已,此刻瑟缩在马车里面,吓得面色如土。 赫连钰还不知道呢,挥鞭打马过来,嘲笑的说:“陛下,怎么不言一了?昨日你可是还侃侃而谈啊!” 可是当距离逐渐拉近,他看清楚那穿着龙袍的人是怎么个相貌之后,立刻反应过来,糟糕,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自己是被耍了。 一张白皙的脸立刻羞愧的变红了,再抬眼看一眼城墙上的檀逸之,惭愧的垂下头。 心里极其不是滋味,反复在想,完了完了,这下真是丢大了,怎么和人交代!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08章 藏匿 行宫里,赫连钰惭愧的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他紧张的一直在搓着双手,以至于身上穿的铠甲都被他弄得索索作响。 连一阵微风吹过皮肤,就透着让人不舒服的凉意,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 煮熟的鸭子飞了,在阵前现敌人跑了,还有比这更丢人的事情吗? 而且还当着成千上万的人面,想瞒都瞒不住,这么多人一齐见证了他的丢脸时刻,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结了,齐刷刷的沉默和寂静。 当时赫连钰坐在栗色的骏马上,尴尬的要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这一生中还不曾有如此窘迫的时刻,就算当初的被关在牢狱里都比不上现在的情景,脸色极为难看。 西秦世子大概已经看出来了是怎么个情况,没说什么让他更加尴尬的话,将南越王的人马迎进了城后,就去紧急让人往全国各地通缉令了。 赫连钰进入行宫内,接待的礼节越是客气,他就越感到无地自容。 譬如现在,只是回想了一下,因为又羞又愧,一张脸红憋得通红,好像要滴出血来。 萧易安一从后殿出来,就看到了他这副紧张的模样。 虽然他穿了一身像模像样的铠甲,看上去英武威风,可实际上还是个十几岁的年纪,一出事就不知该如何是好,能急得原地打转,不好意思见人,所以说赫连钰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也不为过。 她开口说:“从南越城到这里来,这段路程可不近,你一直在南越,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吧,应该是一段不错的体验,路上的风景怎么样,还喜欢吗?” 赫连钰愣了愣,大概没想到她开口先不是在责怪自己,而是问风景怎么样。 其实他刚才已经在心里想要了应对的话了,但是这个意料之外的问题,让他懵了一下。 懵了片刻,赫连钰才回答说:“哦,还好,路上没遇到什么麻烦,这里的风景很好,山水秀丽,江河壮阔,本王……不是,我、我挺喜欢的。” 他又有些伤感的说:“只是因为战乱的缘故,许多地方百姓流离失所,四处奔波,没了平时的营生,家不成家。路上有许多百姓一见到兵马,都害怕的不得了,躲得远远的,看着让人很心酸。” “战乱之下,受苦受难的永远都是百姓,所以君王要常怀爱民之心。你现在是南越之主,能体会到百姓的艰辛真的很不错。” 两人的这番对话,如果是外人听到一定会奇怪,因为就像是母亲在训自己的孩子一样。 而两人之间的年纪长幼其实没有那么大,只是几岁的差距,怎么看都觉得稀奇。 萧易安因为受到了南越王妃的嘱托,加上经历的大风大浪很多,心理年纪成熟,而赫连钰有时会行为幼稚,很容易让人想到小孩子,所以前者是真的把后者当成是一个晚辈的。 在接下来的谈话中,萧易安更是对让赫连钰尴尬那件事绝口不提,就像是在闲话家常一样,一直在聊其他的。 直到一个时辰后,赫连钰都有些着急了,虽然提起自己的糗事很丢人,但是当一个缩头乌龟更丢人。 他不安的扭动了下身子,主动提起。 “咳咳……那个、其实营帐四周防卫的都是很严密的,之前的一切都好,不知道是怎么走漏的风声人居然跑掉了,这个真是……” 他提起这件事就有些慌张,以至于慌不择言,表达出来的意思有些紊乱。 “算了,既然事情已经生了,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人年轻的时候,都会有出丑尴尬的时候,应该没有人例外吧。” 萧易安补充说:“况且,现在已经派人去各个关卡传令,对燕皇和李规两人进行通缉,将他们的画像四处张贴,应该很快就能有消息了。虽然要费点时间,总能查得到的。” 赫连钰得到安慰,双眼重新开始放亮,“人都会出丑的时候,是真的吗?那连你也出丑过吗?” 萧易安想起自己前世被人嘲笑和捉弄的时候,有时甚至是有人可以设计让自己出丑,成为众人的笑料。 但是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弱小的庶女了,人只有在变得足够强大,才能彻底扫除掉过去的阴影之后,放下从前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我当初出丑的事情可不少,没少被人笑话。” 语气释怀而轻松,没有纠结或是觉得难堪,就像那是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 赫连钰松了口气,因为他曾见识过许多次萧易安的厉害,更救自己于危难之中,如果连这么厉害的人都有糗事,那自己出丑也是正常的了。 但是萧易安很快又说:“不过你以后该吸取教训,别在大事上逞强了。听说你送了大燕的人一程,在路上却迟迟不动手,就是想到这里在逞威风?” 赫连钰干笑了两声,说:“这个是我轻率了,大燕所有逃跑的加上去只有千余人,当时好对付的很,而且我派了许多守卫将营帐团团围住,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才对。” 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我也是实在没想到,都到了这种地步,慕容烈他居然还能再逃跑……这都穷途末路了,再跑也没什么用,还不如直接降了。” 别说赫连钰没想到,这件事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包括那些跟着慕容烈从金陵逃出来的禁军和宫中侍卫。 他们与南越的人对阵落败,死在战场上倒是不辱荣耀使命。 可是这些人在死的时候,大概都不知道陛下已经在昨夜偷偷逃走了,抛下了他们,马车里的人只是一个倒霉的替死鬼。 从金陵到随州,是一次“迁都”,从随州逃出,是第二次,之后再南越的营帐里逃走,是第三次。 这三次的逃跑,注定要让慕容烈成为史上最怯懦的君主,为后世人嘲笑。 他平日里行事明明是那样暴虐,取别人的性命毫不留情,但是遇到生死之事居然这么胆小,不惜抛下自己的尊严和颜面,可真是让人有的笑了。 南越的兵马暂且在城外驻扎,赫连钰则被安排住进了行宫内。 这次虽然没有抓住燕皇,但是局势已经有平定之势。 大燕全军覆没,只剩下一个在逃的君主,各地先后大半均已归降,剩下的几个州降都是迟早的事情,檀逸之已经派了杨长史先带领一半的人马去劝降。 如果劝降无用,就直接动用攻城的手段,明日出。 而进程的加快,背后就代表着改朝换代的来临。 而今天弄的这一出,涂骥和邓巢两个人出奇的安静,前朝势力还没有任何的动作。 萧易安不认为他们会改变了主意,私底下应该会谋划着更大的计划。 而这正是檀逸之留下一半人马的真正原因所在,前朝势力不得不防,或许看到他们看到有一半的人数离开,会忍不住露出狐狸尾巴。 这场仗迟早都要打,与其等着对方不知何如出手,不如故意示弱,来个引蛇出洞。 毕竟,还有南越的两万人马在,怎么都不至于落败。 涂骥的手下能人异士众多,或许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点子。所以行宫是保护的重中之重,从即日起,守卫开始明显加强了。 但是一过三天,不仅涂骥等人还是没有动静,连慕容烈的消息也没有。 后者这么大的一个祸患,若是不早日除去,许多人的心里都不会安生。 在议事的宫殿内,檀逸之指节轻曲叩在桌面上,心想,只有两个人,他们能跑到哪儿去呢? 慕容烈这次的逃跑,只带了李规一个人。 如果再带其他的侍卫离开,那么人一乱起来,风声泄露出去,未必就能顺利逃走了。 但是只有两个人,能掀起什么风浪。而且凭慕容烈现在一塌糊涂的威信,招募不起兵马,聚集不出人手,更没有神兵天降来帮他。 这次的慕容烈是彻底的失败,他所有的势力都已经被铲除了,没了能求助的人,是真正意义上的势单力孤。 而檀逸之派出人,从各个方向都进行了追踪,无论是大路还是小路,每一条都不要放过。 在各个城池上张贴的画像,赏金优渥,黄金万两,更别说还另外有封爵的待遇,应该不会有人冒着风险去收留慕容烈。 那么已经三天了,为什么还是没有两个大活人的消息? 是他们的计划万全,有能够避过别人的方法,还是他们找个地方藏了起来,准备在民间隐姓埋名,等避过这段风头再出来? 无论如何,一日找不到慕容烈,就像是有根刺埋在心里,如鲠在喉,不得不除。 不过最着急的人还不是他,行宫外有涂骥和玉娘,行宫内有无相,哪个都比他更想要了慕容烈的性命。 行宫之内,无相一直想手刃仇人,报满门被灭之仇,当然比檀逸之等人还要着急。他决不允许自己的仇人能逃过此劫,更不允许他隐性埋名藏在民间。 因为着急,他甚至还想要离开行宫内,去单独出去寻找慕容烈的下落。 但是被萧易安知道后,没等他出行宫就及时拦住了。 “茫茫人海,派出去这么多人都搜寻不到,你要到哪里去找人?西秦的人已经在找了,一有了行踪消息就会立刻抓人送回来,你不如在这里等着,还有可能等得到。” 无相知道自己一人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他被说服了继续留下。 行宫之外,涂骥和玉娘等人同样着急。 两人对于旧朝忠心耿耿,都对当年慕容烈之举仇恨不已,他不仅将当年的金陵弄得腥风血雨,还没有放过皇室的人,再加上桃花公主的仇,每一桩每一件都是旧账。 这份仇恨刻骨铭心,绝不会随着时间而消亡。 此刻大燕虽然已经亡了,但是没有抓到慕容烈,没有得到他切实的死讯,两人都不会善罢甘休。 但是很奇怪,连他们派出去的人也没有眉目。 玉娘气愤的说:“居然让那个昏君跑了,而且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他逃跑的行踪,难道他以为藏匿在了民间,就万事大吉,没人能找得到他了吗!” 她有些后悔,若是知道今日的局面,当初就在慕容烈逃出随州城的时候将他杀了,省得会有今日的波折之事。 邓巢趁机火上浇油:“都是那个西秦世子檀逸之的错,当初他如果能安排的妥当一些,不要把这件大事嘱托给一个年纪轻轻的南越王,绝不至于造成今日的局面啊!” 涂骥没说话,但是面色不善,微微低下头,眼中垂下了大一片阴影。 见刚才有邓巢在借机挑拨,玉娘说:“你可别在这里多话了,现在找到慕容烈才是最重要的事,其他的都要排在其次。有这个埋怨别人的功夫,你不如去好好找找人!” 说着,将自己的披帛在邓巢的眼前一挥,挡住了他看着涂骥的视线。 邓巢当初本来就是禁军副统领,而玉娘不过是桃花公主身边的贴身婢女,他可不是那种轻易和别人交好的人,更不是对所有人的一视同仁的态度。 于是他立刻有些不满的说:“你为什么不去找人,倒是来指使我?你想替檀逸之说话,也要看看自己够不够分量。” 说着,邓巢看了看自己所戴着的那一副玄铁手套,上面的尖刃闪耀着银光,很明显的摆出了自己的威胁之意。 可是玉娘怎么会怕他的威胁,不屑的冷冷一笑,现在可不是当年,她已经不是那个不懂武功的婢女了,这种拙劣的小把戏能吓得到谁。 “我为谁说话,是我自己的事。你要多管闲事,就得想一想自己有没有资格?” 她淡淡的笑着,眸子却闪过一抹凶狠之色,一只手放在腰间,摸到了自己缠在腰带里的软剑。 邓巢听她言语轻蔑,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将右手握的咯咯作响,冷冷的说:“有没有资格,那我要试一试了。” 沉默中饱含着挑衅之意,两人对视一眼,似乎随时准备动手。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09章 野心 两人对彼此不满,而且都没有畏惧之意,之间的战意一触即。 还没等玉娘再说出一个字的狠话,邓巢已经先开始动手了,他深知先制人的道理。 玄铁的手套被挥的舞舞生风,凌厉如风的向玉娘攻击过去,另一只手也使出了赫赫有名的“虎爪手”,下手之间丝毫没有留情。 之前邓巢断了三指,与人交战难免有所不便,但是现在有了这副精心打造出来的手套,玄铁材质坚硬,一般的刀剑不能伤其分毫。 进而可以当做一种武器,尤其是在这种与一人决斗的近战中,很占便宜。 但是玉娘可不是好惹的,在对方欺身近前的时候,她立刻抽出了藏在腰带中的软剑,“唰”的一下抖得笔直,挡住了他的攻击。 由于软剑不坚韧,看上去像是一条滑不溜手的银蛇,它比普通的长剑更难使用,一不留神就会伤到自己。 但是在玉娘手里,却无比灵活,加上她的身法矫捷,将一柄软剑使的翩若惊矫若游龙,外面的人只能看到点点银光闪过,招招透着杀意。 姿态虽然看起来极其优美,但却不是简单的花架子,而是真正的杀招。 在如此迅猛的攻势下,邓巢竟然有些招架不及,不得不开始改攻为守。 此时他才不得不正视起眼前的对手,收起了轻敌之心,不再当她还是那个整日跟在公主后面,形影不离的小婢女。 虽然玉娘学武的日子比邓巢短,但是她的天赋不差,她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刚开始简直是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否则若真是个半吊子,也不会训练出那么多温柔乡的杀手来。 交好之际,俱自腾挪闪躲,周围的桌椅板凳被剑气打了个稀碎,除了涂骥坐着的那一张。 他孤零零的坐在中间,旁边好似是摆了一堆破烂,有些滑稽。 顷刻之间,两人已经交手十多招,但是谁也没占到便宜,邓巢的步法灵活较玉娘输了一筹,但是玉娘的内力比他弱上一筹。 邓巢的小算盘已经打好了,等到再打斗一阵,把对方的内力消耗掉大半,那时自己就可以占到上风了。 但是他忘了旁边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涂骥不会让他伤到玉娘。 同样,也不怎么愿意玉娘伤到他。 两人又是一次交手,玉娘的软剑直直的刺出去,如奔雷闪电,势不可挡,而邓巢五指成爪,用了一招“猛虎下山”,朝着她的左肩攻去。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涂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足足有几丈高,一下子就跳到了两人的身前。 像是事先测量好了距离一样,正好挡在中间, 一手夹住玉娘的软剑,阻止她再向前攻击,一手则抓住了邓巢的手腕,扼住了关节,迫使的他那招“猛虎下山”没办法使出来。 玉娘的剑招还好,即使拾到一半收回也不成问题。 但是邓巢这招本来就是暗含内力的,接着还有个后招攻击腹部,是藏了两重杀机,结果生生被人从半空接住了,剩下的后半招就没能使出来, 他顿时觉得血气翻涌,一颗心被震得咚咚直跳,差点站不稳了。 但是为了不出丑,运气强行压制下去,紧紧咬牙,忍着没有将自己的不满说出来。 涂骥衣袖带风,先后看了两人一眼,带有威势的说:“别打了。” 话语虽轻,手上的力道却没有减弱,无论是剑招和爪法只能被迫停在半空中,没有办法再向前进一步,像是蛇被抓住了七寸。 见状,玉娘先后退一步,直接收了剑。 邓巢虽然不甘心,但是料想自己是打不过涂骥的,只能也跟着收回手。 这场争斗就在不情不愿中戛然停止了,一场暴风雨就此停住,只有剩下满地的狼藉,还在提醒着刚才的打斗真实的存在过。 见两人收手,涂骥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他还要再加派人手去查慕容烈的下落,怎么能让他就此逃走。 随后玉娘跟了上去,似乎有话要与他说。 只剩下邓巢一人站在原地,他不服气的哼了一声,怨怨的看着自己的那副玄铁手套,上面没有一丝血迹。 心想:差点忘了,玉娘与涂骥的关系暧昧,他怎么会眼看着这个女人吃亏,在关键时刻肯定会出来拦着的,真是失算了。 涂骥刚才看似不偏不倚,实际上明显对玉娘的下手轻,对他的下手重一些。 而刚才的一招被硬生生挡住,邓巢内力翻涌,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弄的有些狼狈,但是碍于技不如人,只能自己吃了个哑巴亏。 他越想越气,将大手一挥,横空伸出劈下来,仿佛有一道气流横穿而过,将刚才涂骥所坐的那张椅子劈成了两半,木屑在空中飞扬。 断裂的老木头飞扬,还能听到叽叽呀呀断成两半的声音,看着甚是痛快。 如此,邓巢方才消解了一些心中的怨气。 他现在当然意识不到,自己这种泄的举动是多么的无能和没用。因为在他的心里,正在构建出一个宏伟的计划,确保自己能登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计划要万无一失,才能确保自己离权力的中心更近。 他边走边想,走的每一步都像是在离自己的计划进一步,为求稳妥,是时候去见见那个昏君了。 想着,转过了一条抄手游廊,再走过一个弯,来到后院。 温暖的阳光轻轻洒下,连和煦的风也迎着脚步静静地吹过,后院的茶树开的繁盛,只是无人采摘,但能闻得到有一阵阵清香扑鼻。 涂骥和玉娘所住的房间挨得近,在前院的堂落里,位置好,日光也好。 但是邓巢住的房间很远,位置不好,还有些潮湿,这间宅子本就是他自己预先所安排的,这么做就是为了不使自己的所作所为让其他人察觉。 现在看来,这个决定真是无比明智。 他的屋子分为前后,因为最偏僻,后面还带有一件小小的后院,原来是用来堆砌杂物的,现在一直闲置着,正好能派上用场。 邓巢本来是想直接越过自己的屋子,到后院去见别人。 但是他走到门口时,突然现自己的袖口间和腰间,各有一道不小的口子,还有下摆处蜷缩成了一团,有个明显的破洞,就像是被什么老鼠咬过了一样 转念一想,定是刚才和玉娘打斗的过程中不小心被划伤的。 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一剑,差点将自己的腰带削断了,幸好躲得快,不然这个颜面可是丢大了。 他不得不折返回去,重新走过了回廊,然后推开自己的屋子的房门,进去换过了一套完好的衣衫,然后才又回到后院里。 有两个手下笔直的站在后院门口,比院落里栽种的竹子还要直挺,那时邓巢从南越带回来的亲信。 每逢重大之事,他可不会用涂骥和玉娘的人手,自己培养出来的亲信才是最可靠的。 “他们两人进食了吗?” 因为第一日送进去的饭菜被摔了,所以他有此一问。 手下回答道:“他们被饿了两天之后,嚣张的气焰已经打压下去了,今天开始进食了,吃得干干净净的,连一粒米都没剩下。” 邓巢嘴角不屑的笑了笑,最高贵的天子,最低贱的囚犯,都到了这种地步了还在摆谱呢。 任你往日里再怎么威风八面,现在还不是要乖乖的吃残羹剩饭。 他一挥手,“我进去看看。” 两人立即向旁边退开,将锁在门上的锁“啪嗒”一声打开,然后推开门让他进去。 因为这座宅子有些老旧了,而且这是放杂物的地方,用的锁都生了锈,开门时有吱啦吱啦的声音,简直像是在地上生了根。 上面还有残破的蜘蛛网没有打扫干净,而破旧的屋子透出一种腐朽的酸味,像是几百年没有被新鲜的阳光晒过了,长满了螨虫。 邓巢背着手,慢慢地走进去,屋子里布满灰尘,右脚迈进去,便在石板上踏出了一个清晰的脚印。 并不是底下的人偷懒,而是他特意让人不用打扫的,什么样的人住什么样的屋子,免得德不配位这不失为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 邓巢立刻屏住了呼吸,因为受到开门的震动,屋檐上有一阵灰尘落了下来,洋洋洒洒的阵势堪比杨花柳絮。 幸好这是在白日,即使是不点灯也能隐约看得到里面的情景。 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站着的慕容烈,还有坐在墙角的李规。 而地下,是被摔在地上的饭菜,清晰的可以看到被摔裂的瓷片,那是第一天送来的残渣冷饭,一直都没有打扫。 好像,里面已经生出了什么黑色的虫子蠕动着,不断地蚕食。 就算脏成什么样子也不收拾,这点同样是邓巢吩咐的,他可不会惯着慕容烈的威风脾气,今时不同往日,这个昏君还当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陛下呢。 当初没人敢忤逆他的旨意,现在可是风水轮流转了,没有人能得意一世。 这不,饿了两天就老实了,杀了杀慕容烈嚣张的气焰之后,再送什么都吃了。 想到这个无道的君主曾让万民俯称臣,现在却被自己捏在手里随意的揉搓城或圆或扁,邓巢就觉得一阵得意,按捺不住的溢出笑意。 他故意嘲讽般的问:“两人在这里住的是否舒适,饭菜合不合口味啊?” 李规坐在墙角里垂下头,抱着双臂,只顾将自己的头埋在膝盖里,恐惧已经占据了心头,绝不答话。 虽然处境落魄,但慕容烈还是强行打起精神,声音嘶哑的问了一句“你是谁?” 邓巢冷笑着说:“我是谁不重要,你是谁才最重要!” “你认得我?” 慕容烈的声音里掩不住的慌张,虎落平阳被犬欺,眼前这个人明知道自己的身份,还这么极尽刻薄相待,想必是有什么仇恨了。 沉默蔓延在空气中,因为眼尖的邓巢,看到了有一只蜘蛛在房梁上爬来爬去的结网。 结果这只蜘蛛居然好死不死的垂了下来,一根细细的蛛丝就这么下落在眼前,邓巢盯着它,那神情似乎要把厌恶的东西吞进肚子里。 当然,邓巢没有什么奇怪的癖好,不会那么做,只是一伸手将那只蜘蛛捻死了。 不知怎么的,慕容烈看着他的动作,觉得自己似乎就像那只蜘蛛,弱小的不堪一提,生死只掌握在别人的举手之间,毫无反抗之力。 事实上,他的感觉没错。 邓巢举起自己的左手,摘下那副玄铁的手套,露出原本的面目。 “当年金陵之战,曾经遥遥一见,至今难忘啊。看看,我这失去的三根手指,还是拜那场战役所赐。” 金陵之战,当初就是慕容烈带兵攻入金陵,将陈朝推翻的一战。 火炮轰城,再加上重兵攻击,怎么厉害的守城士兵也难以抵挡,在双方惨烈的厮杀当中,邓巢的三根手指被人齐刷刷的斩落。 一提起当年的实际,慕容烈立刻反应过来,指着他,颤颤巍巍的说:“原来,你是前朝的人!” 其实邓巢记忆力并没有那么好,那已经是将近二十年的事了。 又不是什么山盟海誓的青梅竹马,他怎么可能会记一个人的容貌记了那么久。 三天前,邓巢亲自带人守在南越的营帐外,为了勘察具体情况,为决战准备,结果现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逃了出来,还以为是逃兵,便被抓了过来。 起初慕容烈和李规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还能瞒个一时半会儿。 但是第二日燕皇逃跑的消息就传出来了,邓巢怎么会不知道,一下子豁然开朗,想到了自己昨晚抓住的两个人。 况且还有通缉的画像,正好能和眼前的这两个人对起来。 邓巢知道,自己这次是捡到宝了,他因为另有所图,故意瞒下了消息。 而当燕皇的形迹一无所踪时,涂骥和玉娘都不会想得到,这个人心心念念的仇人,就藏在眼皮子底下。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所以邓巢知道将人藏在这里,是最为稳妥的。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10章 合谋 这人一提起当年的“金陵之战”,慕容烈的脸色就像是吃了一只活生生的苍蝇般难看,本就黝黑的脸庞沉下来,变得铁青模样。 他只知道前朝势力一直盘踞在金陵,后来又阴魂不散的跟着来到随州。 多年之前,他就曾派暗卫去查探前朝的余孽,可是那些人十分狡猾,每每闹出些大动静,惹得满城风雨之后,却还能全身而退。 譬如那年的千秋节行刺,将寿宴搅了个人仰马翻,许多命大臣丧命,却还是让他们跑了。 事后的追查了几个月,可是毫无线索,好像人间蒸了一样,没查出什么结果。 慕容烈一直对此感到头痛,就像是藏在阴沟里的老鼠,东躲西藏,不会正面迎敌,难缠得很,而且还会不时地跑出来偷走你的粮食,不得不提防。 此番落难,清楚了对方的身份之后,对于慕容烈而言无疑是一次雪上加霜。 他没想到自己原来是落在老对头的手中,这么一想,还不如落在西秦的手上呢。 起码公开落在檀逸之的手上,天下皆知,他顾念着史官的那一杆笔未必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大不了就是一死,不会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但是一旦落到了这些前朝势力的手里,他们在阴面里躲藏着,无人可知,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再者,双方的仇怨已深,陈朝皇室可是被杀得一干二净。 已经是时隔二十多年,还在坚持留下来复国的人,必然是对旧主忠心耿耿之辈。如今风水轮流转,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昔日的头一号仇人。 落在他们的手上,会生些什么事,简直是让人不敢想象。 慕容烈怎么可能不怕死,而且更怕被折磨,所以不得不担忧起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现在已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者,一腔雄心被磨得不剩多少,再经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了。知晓对方的身份后,神情不免更加紧张。 邓巢像是能看穿他的心事一样,慢悠悠的说:“你放心,我若是想要杀你,早就已经杀了,不用再把你留在这里关着,还专门派人给你送吃的。” 不过他的语气又立刻转为凌厉,“不过你这个逆臣贼子,当初是陈朝的一介地方官,食君之禄,却不想着怎么为君分忧。竟然还敢造反举事,颠覆政权,真是该死!现在的一切全是报应,是你这种卑贱的人能染指的吗?” 虽然慕容烈还有不小的用处,暂时杀不得,但是邓巢怎么可能不恨眼前的这个人。 他不比涂骥的家世显贵,名将之后,只是一介平民出身,凭借种种手段好不容易坐上了禁军副统领的位置,当初深得陈后主宠信,又会笼络人心,很擅长应付人际关系。 眼看仕途一片平稳,就要往朝臣的方向展了。 结果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叛乱,将他的官宦仕途之梦打的稀碎烂,所有努力的全部付诸东流,不得不远走他乡隐姓埋名,不敢再露风声。 昔日和如今相比起来,落差终究不能抚平,邓巢又怎么能不恨。 每当午夜梦回,想到自己少年的意气风,富贵荣勋,结果却全化为镜花水月,真是恨得牙都痒痒。 所以站在邓巢的立场上,真是恨死了当年叛乱的慕容家,尤其是为的慕容烈,就是乱臣贼子,这么多年鸠占鹊巢,是奸佞小人。 被骂了的慕容烈,一张黝黑的脸憋得通红,灰头土脸的模样,像是抹了一层煤灰。 他当然不甘心被这么一个不知明的竖子指责,心里是想反驳的,但是担心一争吵起来,自己正处于困境,激怒后对方更是不利。 其实天下之大,能人辈出,江山自然是有德者居之,人与人之间又分什么卑贱。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你又何曾是什么高不可攀的皇室血脉,倒是这里装起了忠臣良将,真是活该一辈子的软骨头,只有给别人当奴才的资格。 只不过这种话,慕容烈只能在心里想一想,却不能说出来和对方辩驳了。 慕容烈想,这个人既然说了不会伤害自己的性命,应该不仅仅是想为故主报仇那么简单,或许是另有打算。 于是强打起精神问:“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邓巢的笑容突然变得温柔了些,但是那样的笑容出现他的脸上,看起来有些诡异,像是不怀好意的人。 “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听了之后,你还要感激我呢……你还有个女儿尚在民间,她此刻就在随州。” 若是旁的事,就算不相信慕容烈也不会持明显的反对态度。 结果他却听到了这么一件荒诞不羁的事,没有根据的胡话,还在针对自己的子嗣,难免让人气恼。 慕容烈忍不住反驳说:“你胡说八道什么,朕哪还有私生女藏在民间?” “私生女?不不不,她可不算是什么私生女。更确切的说,她比你的任何一位皇子和皇女的身份都要尊贵。” 邓巢笑了两声,但是听起来很像是奸笑。 “因为她是陈朝皇室桃花公主的血脉,结合了两代王朝的帝王之气。“私生女”这个称谓可真是太难听了,你可别这么贬低自己的女儿,说不准她将来在史书上的评价是远高于你的。” 慕容烈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结,“不知所谓,你在说什么昏话?” 在否定对方的同时,他突然想到了之前那个流传甚广的传言。 那个传说中的前朝公主,是桃花公主生下的女儿,陈朝留下的唯一血脉,难道竟然是自己的孩子? 他猛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说:“不可能的,当初的那个孩子根本没能活下来。” 邓巢知道他在想什么,一个人犯下的孽事总不可能在记忆里被抹除的一干二净。 “你觉得,那个孩子被王皇后和贵妃两个人害死了,对不对?你以为,她们因为嫉妒,趁着你出宫时害死了那个刚出生的孩子,而且还为了泄愤,一把大火烧了后宫的一处阁楼。 桃花公主因为产后虚弱,未能逃出,也不幸丧生在那场大火当中。后来你将那个被烧成的废墟地方改建成了一处小院落,为了怀念她,还种下了满园的桃花当做纪念。” 邓巢的语气淡淡,就像是在叙说一个古老的故事。 他瞥了慕容烈一眼,鄙夷的说:“不用那么震惊,之前我从金陵来到随州,当然去过了皇宫,眼前看到过那个院落。” 当时因为燕皇率先逃跑,皇宫无人把守,可以随意出入,邓巢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已经在涂骥那里大概知道了真相,即便还有些遗漏之处,也不影响什么。 虽然萧易安已经将亡母的灵位收了起来,但是那么古朴简单的院落,在奢华气派的宫殿中非常显眼,再加上满园的桃花,知道内情的人猜也能猜得到。 邓巢继续说:“你所以为的真相,只是有人想要你这么以为的。我就大慈悲,告诉你事情的实情。” “你这个昏君,有没有想过,皇后和贵妃为什么要去害桃花公主?她生下来的可不是一个小皇子,而是个没有威胁,不能被立为储位的公主。况且前朝公主的身份本就不能公开,她以后即便是生下了皇子,也根本不可能被改立为太子。” “如果是单纯的嫉妒,她们有什么必要去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杀人?别忘了,当时六宫之主的皇后,她的膝下已经有了一个被立为太子的皇子。明明有着最好的筹码,有什么理由再多此一举去害一个无辜的孩子,难道不怕惹怒了你吗?” 他说了这一席话,慕容烈的脑袋简直被说的嗡嗡作响。 冷静片刻后,才无力的说:“怎么可能!当时明明证据确凿,如果不是她们害得……” 邓巢立刻嘲讽说:“那你有没有想过,是桃花公主自己想要死?她被你所掳,饱受摧残,当时之所以没有寻短见,是因为你答应了她会放过陈朝的皇亲贵族。谁料到的,后来你会出尔反尔,大肆屠戮她的族人,斩草除根。” 慕容烈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却最终化为沉默。 那个艳绝倾城的人已经去了九泉之下,再怎么解释都没用了。况且自己答应的事却没能做到,纠结是谁杀的都无所谓了。 邓巢说:“只不过因为公主她怀上了一个无辜的孩子,才继续忍辱偷生。等到分娩之后,拜托御医将孩子藏在药箱里偷运出宫,她不愿意再屈辱活着,那次不过是给了她一个死的理由,正好还可以陷害皇后和贵妃。” “你当时在盛怒之下,雷霆手段,废掉了皇后,将贵妃打入冷宫,将她们的亲族问罪的问罪,处死的处死,弄得满城腥风血雨,却不曾想,这一切都是被人刻意设计的结果。” 慕容烈的脸色转而煞白,大概一时间还无法接受他所说的。 邓巢故意要刺激他,继续慢悠悠的说下去。 “事实证明,这的确是一招不错的计策。皇后被迁怒赐死,太子失去了母族的庇佑,性格郁郁不得你喜欢,没有威信镇压不住其他的兄弟,为后来的三个皇子争夺储位埋下了祸患。 试想,如果皇后尚在,国丈是镇国公,两个国舅都是手掌重权,太子还会因为担心自己地位不稳而谋反吗?诸皇子之间还会争斗不休,引得朝纲败坏吗?即便我是前朝臣子,也要说公主当年是死得其所。” 过了一会儿之后,慕容烈才将他刚才说的一个个字挤压进自己的脑海里,试图慢慢的消化掉。 明明眼前的这个人说的话没有任何证据,但是就像是想让人去相信。 思绪翻江倒海,百般情绪复杂的交织出一幕幕回忆,包含着不甘,原来那几年再怎么做,都无法征服你的心啊。 慕容烈根本不懂情爱,从尊贵的公主沦为禁锢在宫中的阶下囚,如果桃花公主能喜欢上这个把自己害得国破家亡的人,才是真的见鬼了。 她不是没想过杀了这个人报仇,但是双方力气差距悬殊,几次实施下来都没有成功。 后来慕容烈让人收走了阁楼上所有尖锐的东西,还派人轮番的盯着她,以至于根本再没有下手的机会。 虽然没有锁链,但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精美的笼子就是无形中的枷锁。对于有些人而言,失去了所有的自由还不如死了。 慕容烈不能平静下来,双手直抖,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激动。 直到他意识到了自己还有一个女儿,不知道那个孩子和她的母亲长得像不像,就是现在人们口中的“前朝公主”。 他干巴巴的说:“那个孩子长大成人了,她在这里吗?让她来见我。” 邓巢打量了一眼蹲坐在墙角的李规,他没有出声,没有任何动作,就像是晕过去了一样,仿佛从刚才开始就不存在这个人。 他没有收回目光,含笑着说:“那个偷运出宫的孩子,现在已经和当年的桃花公主一样的年纪了。你见过她的,而且还印象应该还很深刻。” 见慕容烈一脸的疑惑不解,他继续说:“就是宁阳侯府的萧易安,啊,你还封了她当了永嘉郡主,难道忘了吗?” 这句话,宛若晴天霹雳。慕容烈再次被震惊,踉跄的后退了两步,一连坐倒在地上。 从刚才的谈及旧事,他的反应第一次这么大,失控到坐倒在地。 不住的喃喃自语说:“我早该想到的,一双眸子那么像她,原来真的是……” 邓巢说:“当然,她现在没死,活得好好的。不过现在有些麻烦,需要你这个生父,她现在有些想不开,要将好好的一个江山拱手让给别人,真是傻透了。” “所以你应该你会看着江山社稷,落到一个外人的手上吧。那么,我们可以合作一次,不过你没得选,因为这是你可能不死的唯一方法。”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11章 流言 又过了几天,还是没有燕皇慕容烈的消息。 他像是是一条漏网之鱼,逃出了重重追捕,如今不知道逃在了何处。 除了知道内情的邓巢之外,其他人都不禁着急起来,明明已经不下了天罗地网,怎么可能会没有一丁点儿的行踪消息,就像是从人间消失了一样。 但凡一个人走在路上,就肯定会有人看得到。 而专人搜查和派出去的人手,足可以挖地三尺,再将一座城池翻个儿,更别说还有通缉的画像贴满了各州各县,提供线索的人能得到重赏。 除非慕容烈是以上天遁地的方式逃走了,才能瞒得过那么多的耳目。 不过幸好除了这件事之外,其他的都是好消息。 燕皇下落不明,地方官员当然可以不会再死守着效忠,杨长史带兵前去的几个城池一路上没有遇到过抵抗,相继打开城门纳降。 由于战乱已经基本上的结束,百姓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背井离乡的人开始6续回到随州和金陵城,各回各家,商贸开始流通,街道上不像是以前那样荒无人烟,原来的形势慢慢好转。 受到战火波及的地方,因为人群的流动,同样开始慢慢恢复成昔日的景象。 于是要面临一个新问题,就是随州城里那些“借住”在百姓家里的官员,可以说很尴尬了,主人回来了,总不能再用强硬的手段将人赶走。 从行事中就可以看出,西秦世子可不是能纵容他们恶行的人。 便有不少大臣纷纷上奏,既然如今战乱已经平定,该是到返回金陵的时候了,他们的府邸都在那里,不愿意再流落他乡。 所以檀逸之不得不考虑,开始返回金陵一事。 他其实早就想过,新朝要定都在金陵城,而不是沣京。 西秦的沣京虽然四季如春,气候温暖,但是位置距离中心有些偏远,诸多决策都不便利,各方面综合比较起来,不如金陵适合做都城。 回金陵是迟早的事情,但是在此之前,檀逸之还需要对那些大臣进行处置。 大燕留下的旧臣大概有三种,一种是有真才实学,且人品正直的,仍旧是原来的官职,以后还会予以晋升。比如吏部尚书萧建之流; 第二种是不奖不罚,他们虽然在之前的皇子夺嫡中站了队,但那是因为大势所趋而迫于无奈,继续保留原来的官职查看,以观后效; 第三种是臭名昭著,早有恶行,平时还没少为非作歹的,这种立刻抓起来论罪,废了官职,抓起来审讯,最后论罪流放,一气呵成。 檀逸之在金陵当了这么多年的质子,甚至不用去过多探听,单单是平时的耳闻,就对绝大多数为官之人的品行有所了解。 许多事情都瞒不过他,那些人临时装出来的也没用。 因为慕容烈尚且还在逃亡之中,没有落网,所以为涂骥为的前朝势力一直忙于追捕这个仇人,暂时还没有其他的动作。 南越王赫连钰一直住在行宫里,不小心让燕皇逃走之事,多少都有他看管不严的责任。 所以在没抓到人之前,他不会那么轻易离开的。 这日闲着,他正在宫里转悠,走在一层层的台阶上忽的顿住脚步,因为远远间就看到了一个人。 他身穿着绛蓝色的衣衫,双手似乎握着,在拿着什么东西,头戴着攒珠金冠,长身玉立,模样眉清目朗,看年纪比自己要略长上几岁。 正由一个士兵在前面引路,向议政殿的方向而去。 这行宫里小小的议政殿,当然不比金陵皇宫的宣政殿宏伟气派,但是当下没有其他的用处,权且充作是一个议事的地方。 或许是看到一张生面孔觉得好奇,不知不觉中,赫连钰就抬起脚步跟了上去,瞧着他们果然是进了议政殿。 他向旁边的守卫问了问,才知道这人正是西秦世子檀逸之的胞弟,二王子檀溪之,是今日刚到随州的。 既然是从沣京而来,久别重逢,他们兄弟两人肯定是有事要讲。 赫连钰寻思着自己不好随便打扰,便踢着地下的一颗石子离开了。 虽然只是分别了几个月,但是两人看上去都生了不小的改变。 檀逸之在外征战,看上去脸庞被晒成了健康的麦色,但是不影响他俊美的容貌,依旧能引得万千少女倾倒。 而且因为真正的经历了战场上的杀伐果决,他五官轮廓深邃,变得更有气势,玄黑色的披风一卷,似乎都泛着黑滚滚的浓烟,让人望而却步。 檀溪之也没闲着,现在西秦的事务都是他过问的。 再加上粮草的问题,一直是他在后方准备,为提供了稳健的补给,确保没有后患之忧,或许正是他现在变得清瘦的原因。 十万人之众,一天的口粮就是个不小的数字。 更别说这么一连几个月,更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天大开支,西秦这些年下来盈余的粮仓全都开始见空了,一将功成万骨枯,战役从来都是劳民伤财的。 若是此次输了,怕是西秦重新积蓄力量,还要再要用十几年的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幸而赢了,这是天下的变局,是江山风雨飘摇中的必然结局,龙椅上的人应该换了。 昏君奸臣注定会引起百姓的不满,天下大势无人能拦,假如没有檀逸之这个人,大燕还是会亡,但是不会那么快,会等到民意沸腾,忍无可忍之时揭竿而起。 但是有了檀逸之,大大加快了大燕王朝的灭亡的进度。 他是因为对一个人的承诺,才决定提前起兵,或者说还是和萧易安有关。 连萧易安自己都不知道,她自从重生以来,在有意或无意之间,一直在影响着整个天下大势,而且无论她愿意与否,某些事情是注定要生的。 “王兄,父王听说了你连战告捷的消息,高兴地不得了,特地派我来了。” 檀溪之眉飞色舞的说:“那可是突厥啊,多年没有这么振奋人心的时候了。陈朝远征突厥落败之后,便元气大伤,自此一蹶不振。几年前突厥的王子和公主来,气焰嚣张的不得了,都能把尾巴翘到天上去,那时他们必然想不到有此一日。” 当年的那个突厥王子正是达利可汗,而突厥公主正是阿史那燕。 突厥公主当街纵马,后来还和萧易安起过一场冲突,气焰嚣张得很,浑然没有是站在别人地界上的自觉。归根究底,还是和当年陈朝远征突厥落败有关。 打那之后,地位便似乎低了一头。 燕皇如此强势的人,却选择和突厥和亲,就是顾虑这点。 现在檀逸之借助火炮的威力,一举大败突厥的十万人马,还将可汗的头颅斩下来,可以说是一雪多年的耻辱,壮大了威势。 现在达利王子葬身在此地,阿史那燕后来回到突厥之后,便销声匿迹了,没再听说关于她的后续。 檀逸之听到王弟提起的自己功绩,笑了一笑,“为你摆了一桌接风宴,咱们边吃边说。” “不忙,此次前来是有一桩正事没讲。父王说了,你这一仗打得实在是太好了,虽然没有抓到慕容烈,但是大局已定,如今可建立新朝登基为帝了。” 檀溪之说着,将手中的东西递了上去,“这是父王的诏令和信。” 檀逸之接过来说:“但是论礼,应该迎父王登基才对。” “这是父王的意思,他说自己年纪大了留恋故土,不愿意离开沣京,若只当个太上皇自在就好。而且这次的战役全是王兄你率领众将士奋勇杀敌的功劳,你登基为皇才是众望所归的。” “王兄,等你登基之后,别忘了封我当个王爷。”檀溪之挤眉弄眼,“只要我留在金陵,就可以不受父王和母妃的管束了。” 西秦王写的一封是诏令,一封是家信。 信里所表达的和檀溪之说的差不多是一个意思,让檀逸之登基,西秦的大臣可以选一部分调往金陵,而自己不掺和其中的事情。 檀逸之明白了父王的心意,笑着将打开的信又折上。 抬起头,突然打趣王弟,“说起来,你至今未曾成亲,也没见对谁献殷勤,难道就你自己有没有中意的姑娘?” 檀溪之收起了嬉笑的神情,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立刻推辞说:“别别别,我年纪还小呢,慢慢挑选,不着急这个,还是你和王嫂先成亲了才是。” 萧易安虽然是名义上的西秦世子妃,但是还没有举行任何仪式,以至于如此的神秘,无人知晓其面目。 因为檀逸之希望她能以皇后的身份出现在世人眼前,而不是世子妃。 江山为聘,这是当初的承诺。 不过等到登基之时,确实应该册立皇后了,这可不是什么小事,等一回金陵城就让礼部早早的准备起来。 檀逸之扬起笑容,“行了,难道我还不知道你就是喜欢过逍遥日子,不想成婚。改日再说吧,看你究竟能拖到什么时候。” 他的眸光闪烁间,忽的一暗。 “不过没抓到燕皇,还是让人有些不放心。总不能放任他藏匿在民间,这个后患不除,以后势必会引出一些麻烦。” 檀溪之是沿着官道而来,进城过关,一路上见到了张贴的通缉画像。 他当然知道王兄所说的是什么,跟着疑惑起来。 “真是费解,人怎么可能会那么消失了呢,已经下令在重重关卡上设防,根本没这个道理啊,不可能逃走的……乔装易容,蒙混过关,还是另有高人相助……” 脑海中灵光一闪,檀逸之挑了挑眉,问道:“你刚才最后一句说的是什么?” “我、我说慕容烈他难道是乔装易容,或者另有高人协助,才能藏起来不被人找到。” “有道理,或许是这随州城也该好好的搜一搜了。”檀逸之若有所悟的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咱们可不能犯这下种大错。” 檀溪之瞠目结舌,王兄说的话,和自己刚才说的完全是两码事吧。 正着愣,已经被拉去了接风宴。 但是檀逸之刚将彻查随州城内的命令布下去,就有人着了急,立刻闻风而动,将筹谋的计划提前。 于是,有一个流言从民间传了出来。 不是旁的,正是关于那位前朝公主的身世。 上次张贴的布告,只是说她是那个行侠仗义神秘的白衣女子,后来宫内生了齐王慕容晟一案,许多人蒙受不白之冤被下牢,掀起了一场风雨,没过多久西秦就兵临城下,改换天地。 当时的舆论影响力大,可是过去这么一阵,就被遗忘的差不多了。 但是这次的消息来势凶猛,一下子勾起来了百姓的记忆。 说这位前朝公主不仅是燕皇慕容烈和桃花公主的女儿,之前一直是隐藏在宁阳侯府的五小姐,假死之后行走江湖仗义疏财,还直接指出她就是西秦的世子妃, 四个身份,全部被指出来,还指名道姓的说她就是萧易安。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仅是百姓之间在讨论,听到了风声后,连臣子们都开始议论纷纷。 这种确切指明身份的消息,可信度实在很大,不像是谣言。 但是因为故事总体太过跌宕起伏,有许多人还在分辨真假,有的人相信,有的人不信,围绕这件事还有人专门分析出了可疑点和可信点。 甚至于民间有人一见面就在议论此事,“你知道了吗?”“知道知道,听说啊……” 然后津津有味的探讨起来,一聊就是一个时辰,沉浸于传言的故事中无法自拔。 时隔三年,“萧易安”这个名字再次活跃在世人的口中。 无论她是大燕的公主,还是陈朝的公主,都是摆脱不掉的前朝公主,这层神秘的面纱让世人对她的评论开始两极分化。 萧易安一陷入舆论中,这件事立刻让行宫中的檀逸之不得清净。 这种与前朝密切相关之事,注定会产生许多的麻烦。 于是新朝还没有建立,就有人开始反对这位皇后了,反对者以西秦的老臣居多。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12章 沣京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关于前朝公主身世的一则流言越传越广,不说随州城里的百姓,口口相传下来,连远在千里之外的西秦人都听到了风声。 这两日,沣京里的大小茶馆廊坊都在议论这件事。 因为是在都城,事关世子妃,聊起来都隐晦了些,不如其他地方那么直接,但是这阵风声还是按压不住传进了王宫。 奇怪的是,外面已经闹出了不少议论,但是王宫内没有任何动静,好似充耳不闻,佯装无事。 许多的百姓只当是个故事听,听个新鲜有趣,虽然议论的多,可过了一段时间后就抛到脑后了,再转而议论起别的传言来。 但是大臣们就不一样了,在其位做其事,他们不会当做是简单的听了个故事,然后遗忘在一边。 站在尚未建立的新朝的立场上,不少臣子秉持着反对态度。 如果所说的流言属实,涉及前朝,关系到昏君慕容烈,他们对这位世子妃的印象一下子跌落谷底,当然更不会愿意让她成为未来的皇后。 燕皇慕容烈当年带兵远征西秦,打入沣京。 不仅多番侮辱皇室和臣子,还将王宫内的珍宝抢掠一空,耀武扬威的诸多行为,将整个西秦的尊严踩在脚下。 若不是因为见形势不好,西秦王及时投降了,差点搭上满城人的性命。再献上了世子檀逸之去金陵做质子,才慢慢消除了对方的戒心。 慕容烈性格暴虐,难保他的女儿不会是一脉相承的性格。 更何况双方是不共戴天之仇,怎么能反过来让仇人之女成为西秦的世子妃,当年战火连绵的一幕,还历历在目,对于许多臣子而言,那是一件无法抹去的耻辱。 但是面对流言,西秦的王室没有一丁点的反应,这就很让人疑惑了。 到底是因为确有其事,被说中了关节之处,王室不敢回应,还是因为所流传的只是谣言,纯属子虚乌有,王室不屑于回应。 出于不解,许多大臣相约前去,找西秦王问个明白清楚。 这些人去之前已经商量定了,若传的这些是谣言还罢了,若是真的,一定要劝谏大王拦住世子,不能让他册立现在的世子妃为皇后。 今日不是有早朝的时候,真假未辩,还不方便将此事闹大。 因为考虑到大王有可能在午后小憩,所以避开了这个时辰求见。 但是这时西秦王正和王妃在一起,没做旁的,又是在宝珠楼品茶听戏,反正是闲暇之时,这样好的时光好好不消磨才是可惜。 世子连战告捷,将突厥可汗的十万人马尽数击溃,追击燕皇从金陵追到随州,几次将他打得溃败逃亡,这是何等的好消息。 西秦王因为这个消息,近日来一直是高兴的不得了,还减免了百姓三成的赋税。 今日想看戏,才刚听了个开场,结果这大好的心情就这么被打搅了,来者不善,更何况是这么多大臣。 他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想见这些人,还有些不乐意地说:“上次不是来闹过一回了吗,怎么又来了?一有点风吹草动就求见,未免有些太沉不住气了!” 上次的这种阵势,是檀逸之说自己除了世子妃外,不再纳妾,这些人来闹过一次。 说了一大推绵延后代的话,劝谏西秦王不能如此纵容世子,否则长此以往肯定会子嗣凋零,必然会产生继承宗祧的大祸患。 但是没闹多久,都让檀逸之软硬兼施的给吓走了,用了些手段让那些人闭了嘴,不再进言。 但是这次,世子不在沣京,就有些棘手了。 王妃则碰了一下他的手臂,轻声说:“还不是因为最近的流言蜚语,传得绘声绘色的。若是今日这些大臣得不到答复,怕是不会走的,不如你亲自出去打了。” “他们哪里是那么容易能打走的,不问个清楚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西秦王顿时感到无奈,“除非和他们说,所传之事全是谣言。” 王妃说:“那就说全是谣言吧,省得这些大臣再抓着不放,日后又生出事端来。” 西秦王皱了皱眉,“让人棘手的一点就在这里,现在不知道逸儿是怎么想的,他是想公开身份,还是想将此事按压下去。” 除了不知道世子想如何应对之外,他心里还有一点顾虑没说。 这种传言能在短短几日之间,传遍了大江南北,背后一定有人在推波助澜。若是现在信誓旦旦的否了,将来此事若出了确凿的证据,不仅西秦王室有损颜面,肯定又会掀起一阵波澜。 比起现在,反而更加不好应对。 到时候那帮大臣觉得自己先前受到了欺骗,绝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势必更加针对萧易安,形势会展的比现在还要恶劣十倍百倍。 所以说与其那样激化矛盾,倒还不如现在装聋作哑,等弄清楚了檀逸之那边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怎么会有这种确切的传言,如此广泛的传了出来,背后又有什么人在推波助澜。 在那之前,还真不能确切的给这些西秦大臣一个交代。 毕竟实话不能说,谎话也不能轻易编造,那么只能选择两种之间的模糊回答。 西秦王想了想,有些后悔的说:“早知道有今日这一幕,就不让溪儿这么快去随州了,否则他若是在,装作浑不知事将这些大臣赶出去便罢了。” 这时,内监再次前来回禀,转告那些大臣说今日一定要见到大王,否则不会回去的。 臣子们知道了大王和王妃正在宝珠楼听戏,却迟迟不去见他们,但是要推脱不见,等不及了,忙让这个内监来催一催。 西秦王叹气说:“瞧瞧,都是一帮老臣子,弹压不住啊。稍微让他们等一等都不成,这可真是非去不可了,否则他们恐怕要冲进来了。” 王妃取笑说:“好吧,就还用那个老套的方法。你先去前面安抚他们,过得片刻,派人去传个话说王妃病了,你再急忙忙的回来就是了。” 西秦王正是此意,他说:“不管办法是不是老旧,能有效就好。” 说完,他不得不离开宝珠楼,整了整王冠玉带,到前殿里去见那些大臣。 大臣们一见了西秦王,个个群情激奋,七嘴八舌的就说开了。 “大王,民间所传传言世子妃的身世到底是真是假,事关国本,不可轻易被人蒙蔽啊。她是否真的是慕容烈的女儿,大燕的公主?” “现在传言沸沸扬扬,如果是假的,大王当然应该下令辟谣,如果是真的,那绝不能让这等前朝的血脉进入王室,否则可真是祸患无穷。” “西秦现在可真是在攸关之际,还望大王能及时安稳人心。若是放任前朝势力渗入朝廷,成为将来的一国之母,那么难保她不会另有异心,将国号改回“燕”……” “世子好不容易带人打败了大燕的兵力,如果再迎娶一个前朝的公主为后,恐怕是不祥之兆。大王难道忘了,当年慕容烈打到沣京时,恶行多端,气焰嚣张,做下了……” 这些人同时说话,不亚于一群苍蝇在眼前嗡嗡的鸣叫,顿时把西秦王弄得头都大了。 他只听清楚了第一句话,后面的都没有怎么听清,但大概能猜想得到他们会围绕这件事说什么。 在心内叹了一口气,然后打断了众人的话,“众位卿家暂且停下,你们的意思寡人已经知晓了。” 停了停,才说:“关于民间那些查无根据的传说,宫内有所耳闻,但是此事绝对没有那么你们猜测的那么险恶,至于所说什么“动摇国本”,更是无稽之谈,此等担忧纯属多余。” 想一想,他开始把责任推走。 “燕皇慕容烈如今还在逃亡,没有落网,或许这正是敌人的扰乱人心之计,你们怎可自乱阵脚,岂不是正中了对方的奸计?关于世子妃的身世,寡人当然知道的一清二楚,没有被人蒙蔽。” “越是沸沸扬扬的传言,越是要慎重待之,否则容易引起乱子。世子妃的身份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寡人与王妃都亲眼见过,绝不是下品之人。至于究竟如何,迟早有真相大白之时。” 他只说了这么几句,底下的大臣便互相交头接耳,显然是不满意大王所给出的答复。 这时,后殿的内监急匆匆的赶进殿来,说:“大王,不好了,王妃娘娘突然病倒了,感觉忽冷忽热,身子不适,您快去看看吧。” 西秦王佯装做惊慌之色,“哎呀”了一声,急忙说:“王妃怎么样了,可是犯旧病了?” 一边说,一边往殿外走。 后面有大臣还要说话,西秦王连忙打断不让那人开口:“现在王妃身子不适,寡人不能再在殿内论事。至于此等传言,待寡人遣人去问清楚了世子,再给众位卿家一个答复。” 说完,由那个报信的内监带领着,连忙离开了。 他离开之后,剩下的大臣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无奈之色。 西秦王当然又折返回了宝珠楼,王妃笑吟吟地递上了一杯茶,他接过了就喝了。 “幸好这次逃掉了,他们这些老臣真是吵的人头疼,不胜其烦。” 王妃经过刚才的思考,仔细的想了想这其中的因果关节,现在眉间浮上了一丝忧色。 “若是这些臣子知道了这些传言属实,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西秦王见王妃担忧,安慰她说:“这点你大可放心,逸儿是个有主意的,咱们那个准儿媳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之辈,两夫妻在一起,什么难题解决不了?” 他打趣说:“到那时谁敢肯定不消停,直接打了他们去金陵,让逸儿亲自收拾他们。” 檀逸之的威势,可比他的父王要厉害多了。 西秦王本人是出了名的性子温和,遇事不善决断,优柔寡断,不是果决刚强的类型,这点没少被人诟病。 当年陈后主没把皇妹桃花公主嫁给他,拒绝了南越使者提出的亲事,就是嫌弃了他这一点。 不过物转星移,谁想得到桃花公主的女儿会嫁给西秦的世子,或许这就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上一辈的姻缘还是要下一辈续上了。 西秦王虽然性子有些软弱,但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当年提亲被拒绝,只是难过了几日便不再去想了,现在与自己所娶的王妃琴瑟和鸣,心意相通,更是不再去计较多年前的那桩事了。 王妃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桃花公主,但是从闺阁之中听到过她的盛名。 其容貌倾国倾城,艳绝国色,天下无人可与之比拟。以至于民间一直在传“若是女子的美貌有一石,桃花公主独占九斗,天下女子共分一斗。” 见到萧易安之时,王妃已经在惊叹这等容貌不愧是“金陵第一美人”。 尤其之后西秦王还偷偷告诉她,萧易安大概只继承了其母十分之一的容貌美态,想来是其生父慕容烈相貌不佳的缘故,真是可惜。 王妃震惊不已,可想而知当年桃花公主是何等的姿色,怪不得能引得万千人倾倒,不论男女。 但是佳人已经逝去,难以亲睹其绝色容颜,也不禁觉得惋惜,红颜薄命,真是苍天不见怜。 西秦王妃虽然会嘴上开一开玩笑,但是心里倒是没有什么真的拈酸吃醋,埋怨夫君当年提亲落败的事。 毕竟若是这门亲事真的成了,她自己又怎么能成为王妃,说起来,她难免还有些庆幸。 西秦的臣子揣测不停,随州城那边,又何尝不是如此。 只不过他们不如西秦的老臣那么上心,因为自己本身就是大燕的臣子,无论怎么样两方为臣,都不会有太大的损失,反过来亦然。 流言蜚语是压不住的,越是禁止人们越是议论,而且谈的越上头。 即便是今晨下了一场大雨,气温下降了不少,有些人已经找出了厚重的衣服裹上,但是身寒心不寒,却丝毫没有浇灭众人讨论的热情。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13章 纷争 有人的地方就有流言蜚语,都有争斗,口口相传,便免不了被议论。 除非是找到一处深山隐居避世,不与其他人打交道,否则难以真的逃开别人的口舌,尤其是万众瞩目的人,总难以免俗的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几日的流言越演越烈,连随州管理最严的行宫内,都能不时地看到一些人他们在私底下偷偷的说什么。 檀逸之为此颇感头痛,因为他没办法去阻止别人在谈什么话题。如果下令禁止谈论,反而会有欲盖弥彰的感觉,让人家认为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些传言一定是真的。 而且三人成虎,那么日久天长下去,流言一定会被传成真的。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一个人议论起来不是什么大事,但是那么多人都在议论,已经展成了大势,根本弹压不住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时光冲淡传言。 幸好这两日萧易安没有异样,恍若未闻,让他放心许多。 这日的清晨,檀逸之洗漱过后,服侍穿衣的两个婢女上前,为他披上了外衣,接着系上衣带。 但是她们的动作却格外轻缓,流连之处甚多,似有撩拨之意。 檀逸之双眉一皱,这才垂下眸子来打量她们,看这两个婢女的模样眼生,不是以前见过的。 左边的婢女,眼波荡漾,色若春晓,的确是有几分姿色,再看她身上穿着的是藕荷色的纱衣,系着一条粉色的纱巾,更衬得芊芊细腰,神情羞涩。 而右边的婢女更是胜于她,不仅五官精致,唇若红脂,而且眉间天然带着一段风情,婀娜袅袅,只是妖娆太过,有些不像是良家女子。 这样的容貌和身段,哪里会是普通的婢女,即便是王宫之中,也不会选这样轻浮举动的人来当差。 檀逸之的心思灵敏,虽然这两个婢女还未曾言语,但从她们试探的举动中,立刻猜到了十之**。 怒气升起,立即冷下来脸色,向后退了一步,与两个婢女隔开距离。否则若要让人看见,传将出去,可真是说不清楚了。 他的声音陡然喝出,呵斥说:“可真是好大的胆子,你们两个原本是在哪里做事的?” 两个婢女被他这冷不丁的一喝,立刻吓住,左边那个胆小些的,双眸中已经有泪珠在打转了,嘴唇颤颤巍巍的张了张,想说又不敢说。 还是右边那个定了定心神,率先开口回答说:“回世子,奴婢们是礼部侍郎贾大人送进行宫来服侍您的,负责起居之事。” 这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檀逸之的双眉已经拧成了结,但是嘴角去露出一抹冷笑,“礼部侍郎,贾步仁……” 问出了幕后指使的人,他眸间的神色越来越冷,就像是结了一层霜冰,宛若寒冬之雪,看得人不寒而栗。 等他再看向这两个不知好歹,想用随侍暖寝的方式为自己谋取富贵生的女子,眸子的寒冷并未褪去半分。 淡淡的说了一句:“本王这里容不得你们,滚出去吧!” 檀逸之的话里没有一丁点儿感情,就像是在打两只不听话的小猫小狗,显然是对她们没有丝毫的留恋之意。 左边的婢女那个胆子小,再加之被送进行宫本来就不怎么乐意,听了这话忙不迭的就退下去了,一路快步疾走,仿佛这位西秦世子是个会吃人的猛兽凶禽。 但是右边那个婢女胆子大些,又是一个敢冒险为自己求个富贵的人,并没有跟随同伴一起离开,只是向外走了两步便又折返回来。 因为她见到世子与世子妃并不是同房,觉得两人的感情不过尔尔,哪里是什么伉俪情深,想来是外面的传言太过于美化了。 还以为檀逸之不敢留下她们,是担心世子妃会嫉妒,弄得夫妻不和,所以才将人打走。 她不退反进,上前几步,露出来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自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泫然欲泣。 “这里是您的寝殿,世子妃不会知道的。世子丰神俊朗,简直是天上神仙一般的人物,奴婢是真心爱慕您,不求什么名分,更不敢有什么越轨的行为。只求能够伺候在您的左右,便已足矣,不敢有任何的奢求。” 她的双眸中泛起了一层薄雾,这么一副可怜见的模样,如果换成其他的男人见了,纵然不喜欢,肯定会心软的留下了她。 但是檀逸之是何等人也,他从来不吃这种装可怜扮弱势的一套,仿佛是她弱她就有理,就要逼得别人退步,越是这种人越反感。 如果刚才檀逸之的脸色用“寒冰”来形容,那么现在简直就成了霜雪风刀,那眼神中充满了厌恶,简直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入眼的脏东西。 他厉声道:“滚下去!别让本王再说一遍!” 婢女慌乱的抬起头,看到了世子的反感,这时才相信世子是真无此意,立刻退下去,立刻度简直可以用“跑”来形容。 檀逸之余怒未消,高声唤了人进来,命令立刻将刚才的两个婢女逐出宫去。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知道她们两个人只是被当做棋子,被人当成是工具,虽然有罪,却不至于至死,只是逐出宫去便罢了,但是背后的朝堂大员不能轻易饶过。 否则此等风气盛行,怕是其他官员都要效仿此道,广选美人送到宫中了。 于是立刻下令将礼部侍郎贾步仁革除官职,抄家除籍。一名朝堂大员不想着怎么效忠报国,专门在这种事上下功夫,可见其居心不良,这种小人行径令人不屑。 另外,又将宫内接受了金银钱财的打点,将这两个奴婢收进来的人从上到下全部处罚。 这件事很快就在行宫内外传开,大家都知道世子打了两个美貌的婢女,还将送人的官员重重处置了,及时倾轧住了这种歪风邪气。 想来是与世子妃夫妻和睦,伉俪情深,不爱美姬良妾,不由得与他赞誉更佳。 同时,更加好奇到底世子妃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才能让如此俊美的郎君对她一心一意,于是关于她的那些传言,热度不降反升。 这件事当然瞒不过就在行宫里的萧易安,她没过多久没知道了。 清漪恨恨地说:“这些人真是岂有此理,都是贱胚子,怎么就愿意去做这种下流勾引的事。因为流言之事,您与世子不过是两日没见面,就有些小人开始动心思了,着实气人!” “她们是被人献进宫内的,无论是有意还是无心,幕后之人才是着实心思叵测。” 所以萧易安明白檀逸之的为何会如此处置,只惩罚两个棋子于大局无碍,像他这样雷厉风行的将幕后之人揪出来革除官职才最有效。 经过这次的“杀鸡儆猴”,其他怀有用心的官员肯定是安分了,不敢再生事。 檀逸之这也是在宣告世子妃的地位无可撼动,连一个小小的婢女都不收,更何况是以后的妾,妃嫔等等,震慑住了想要将劝他填充后宫的人。 接着,萧易安垂下眼睑,因为流言的事情,自己的确是深受其困扰。 不仅是檀逸之觉得自己没做任何的处置,心中有些愧疚,没主动过来见她,连萧易安觉得此事连累了整个西秦深受舆论的纷争中,也没有去找他。 解铃还须系铃人,萧易安当然知道流言传播的度之快令人咂舌,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人,一定是涂骥等人。 此事若是不解决,还不知道要再惹出什么篓子来。 于是,她带着清漪和陈序两人出了行宫。 且说自从世子檀逸之下令搜查的那一刻开始,随州城内被彻底搜检,没有人敢抗令,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去触犯霉头。 但是到了一处荒废已久的宅院时,却遇到了阻挠。 本以为是荒废了的,但是一查检,才现原本是有人住的,那这种情况更要好好的检查了,士兵们出示了命令之后,便要进去仔细搜查。 可是却有人不识眼色,将他们统统拦在外面,就是不让进去。 双方谁都不退,里外的人就这么对峙起来。 邓巢斜斜的倚在门框上,冷眼相对,“你们是奉了谁的命令,敢搜查这里?”他的身后站了六七个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 不过对付这些不懂武功的士兵,邓巢一个人就可对付了,所以他的态度傲慢,浑然没将人家放在眼里。 对方为的人答道:“是西秦世子的诏令,要仔细搜查城内,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还请阁下让开,否则恐怕要担负上一条“妨碍公务”的罪名。” 邓巢看了他一眼,对其中的威胁之意不屑一顾。 “西秦世子又算什么,不过是个名号好听。即便是檀逸之亲自来了,怕是也未必会像你一样大呼小叫,这般没有规矩,真是缺少敲打。” 说着,他突然直起来了身子,不再倚着门框。 同样的威胁回去,“少不得,今日本大爷正好闲着,要敲打敲打你了。”身后站的都是邓巢的亲信,听了这话,免不得哄笑起来。 其实以邓巢的年纪和资历,他原不会做出这种无赖挑衅的事情,这等行事很像是纨绔子弟的作风。 一则他故意要挑起矛盾,加剧前朝势力与西秦的不和,双方的矛盾越深对他越是有利;二则他心怀鬼胎,当然不愿意让这些人进去搜查。 否则怎么能继续藏住慕容烈和李规两人,他的狼子野心更容易暴露。 所以今日哪怕是打上一架,将事情闹大也好,反正无论如何,是不能让这些人进去的。 他这番说辞甚是轻狂,一听起来似乎连西秦的世子都不放在眼里,弄得士兵们群情激奋,个个攥紧了自己身上所佩戴的武器。 他们跟随着檀逸之征战沙场,自然都是敬佩他的,怎么能反过来容得别人出口嚣张。 为的人神色不佳,但是见他不是普通百姓,可能另有背景,或许是个招惹不起的人物。 遂颇为忌惮的问了一句,“阁下既然这么嚣张,不知道是何来头?” 邓巢面带不屑,“你要动手便动手,何须问这么多,显然是个胆小怕事之辈。放心,我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一个无官无职的一介布衣而已。” 他这样的话语,就像是脾气再好的人也受不了了。 那人被激起了怒气,“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既然是世子下的命令,就要严加搜查,这么大一座宅院不能放过,任是谁要阻拦都不成!” 邓巢火上浇油的说:“好啊,那你就试试,看你今天能不能过得了这道门槛!” 那人被气的不行,对自己身后的士兵说:“还不快上!” 士兵们早就个个摩拳擦掌,刚才就听这人口出不逊,一直等着长官的命令呢。他如今轻视大伙,定要让他知道厉害。 这下听得号令,立刻冲了上去。 但是他们哪里是邓巢的对手,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出手迅捷,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将这一队的士兵打趴下了。 尤其是那个为的长官,他还真的敲打了,重重的在其头盔上敲了三下,铛铛作响。 虽然隔着一层头盔,但是那人还是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道,敲到第三下的时候就晕了过去。 邓巢说得对,的确没有人迈过了那道门槛。 可是这个动静不小,引来了街上有巡逻的卫兵,而且还不止一队,足足有三队,他们见这些有人聚众斗殴,立刻围了过来。 一看之下,哪里还了得,原来是自己的同伴们受到了袭击。 大感震惊,“你这等刁民,如何敢偷袭他们?” 邓巢扯了扯嘴角,言语犀利的说:“若说要打,也是他们这么人打我一个,厚颜无耻的以多欺少,真是好大的官威啊。谁先动的手,围观的百姓都可以作证!” 这么一场打斗,周围已经聚拢了不少的百姓。 他们倒是实诚,附和说:“是啊,是这些官爷先动手的!” 这一幕正巧落在了萧易安的眼中,她庆幸自己出宫来碰上了,否则还不知道要闹出一场多大的风波。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14章 解言 百姓们一附和,顿时有不少上赶着起哄的人,在旁边围着看热闹。 赶来的巡逻守卫们的脸色立刻变了,说的好像是他们在倚仗权势在欺负百姓一样,再看一眼被打趴了躺在地上的同伴们,神色迷惘起来。 躺在地上的人虽然疼得不行,却还是一只手指着邓巢,咬着牙说,“是他先信口雌黄挑衅的,而且拒不让我们进去搜查!” 其余守卫听了这话,颇感不忿,上前就要动手抓人。 可是邓巢哪里是他们能拿得下的,当先冲上去的一人直接被他掀翻在地,就这他还存留了几分力气,没有使出全力。 其余人想一拥而上,毕竟双拳难敌四手,看他一个人能支撑到什么时候。邓巢后面的几个亲信也不甘落后,纷纷要动手。 双方闹闹哄哄,一条街道倒是堵了半条街,除了要动手的双方以外,余者全是看热闹的人。 这时,有一个青金色的身影从众人的头顶上飞过,只是倏忽腾跃之间,已经到了中间的位置。 越过邓巢后,拦住了要动手的巡城卫队等人,拿出了一面鎏金制成的令牌,正面嵌着一个大大的“檀”字,反面则是两行小字。 拿出明示诸人后,陈序朗声说:“这间宅院暂且不用搜查了,你们今日受到的委屈主子都看到了,当下虽然不是处置的时机,将来却一定会给个公道的。” 这块令牌是檀逸之给他的,可以自由出入行宫内外。 因为陈序现在无官无职,不能随意进出,而且还没有建立新朝,不好直接的封他什么官职,所以等将来回到金陵之后再说。 卫队的人一看到令牌上的“檀”字,就知道这是世子的东西。 他们才知道这座宅院的人,身份或许没有那么简单,只能行了一礼后,扶起来了被打倒在地的同伴,悻悻的转身离去。 陈序经常跟在萧易安的身后,保护她的安全,无论在南越城还是金陵城,邓巢都不止一次的见过他。 有他在的地方,估计萧易安就在里附近的地方。 于是向身后的几名亲信使了个眼色,那些人会意,便走向在看热闹的百姓。 驱赶道:“没什么好看的,都散了吧!”“快散了散了,还看什么啊,哪凉快哪呆着去!”“去去去,都一边待着去!” 见这些人的态度恶劣,动作粗鲁,陈序微微皱了皱眉,但又很快恢复到平静的样子 这几年来,他跟着萧易安与清漪将锦绣河山几乎转了个遍,见过的,经过的事情多了,学会了不少东西,不再是以前那样的行事。 毕竟邓巢的武功摆在这里,的确是属于中上之列。 刚才那群守卫们没一个是他的对手,真的打起来,肯定免不了要吃大亏。所以将人赶走,是为了他们好。 弄出一场大风波,他们也难辞其咎。至于邓巢嘛,自然有人来收拾他。 果然没过多久,宅院外就停了一辆马车,里面的人自然就是萧易安和清漪两人。车帘由里面掀起来,然后两人相继下来了。 邓巢双手抱拳,拱了下手,压低声音道:“原来是公主驾到,有失远迎了。” “你不用装出这么一副恭顺遵礼的样子,刚才对付别人的煞气去哪儿?”萧易安刚才目睹了那一幕,看清楚了是他先故意挑事,言语中当然不客气。 邓巢猜到她已经看到了事情的经过,转了转眼睛,略想了一想,也不隐瞒。 只轻笑说:“他们要进去搜查,当然要拦着了,这里岂是谁人都能进去的地方,是敌是友还尚未分辨清楚,又怎么能轻易的放进来。” 他说话的时候,萧易安正想进去,毕竟站在街边说话还是太引人注目。 结果一听到他那句“是敌是友还尚未分辨清楚”,这脚步就顿住了,似乎觉得是在含沙射影的内涵自己。 “公主可切勿多心,话本无意,刚才实属是微臣冲动了。”邓巢忙恭敬的将人迎了进来,命人关上宅门。 清漪和陈序跟在后面,而且打量了这院子里的人个个武功不低,两人都开始提防起来。 虽然现在不至于动手,可是万事无绝对,也得好好提防。 萧易安说:“最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是不知道,搜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极力阻拦,甚至不惜动武拦着,是因为里面藏了不该藏的人吗?” 她本来是随口的几句话,当然不是真的那么猜测。 毕竟前朝的人是和慕容烈是不共戴天之仇,血海深仇之恨,扒皮蚀骨亦不能报当年之仇,自然不能容下他,更何况是帮着他藏匿了。 但是这话却将邓巢吓得不轻,还当是她知道了自己藏匿慕容烈的实情。 震惊片刻后,见萧易安神色如常,不像是在揭质问,才慢慢的放下心来。 心想她若是真的知道了,此刻应该就不是这番神情了,必然严词厉色,更不可能只带两个手下便贸然前来。 定了定心神之后,他方才说:“公主这话哪里说来,君子坦荡荡,哪里用得着怕别人查什么。” “只是这里与别处不同,因为之前的战乱缘故,少不了有刀枪剑弩,怕是他们见了要误以为是什么叛贼,叫嚷起来反而麻烦,所以不让他们进,省得多生事端。” 萧易安反问说:“那你随意动手打人,惹出的事端难道小了?” “当时的情况下,若是我不动手,怕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吧。” 邓巢笑了一笑,“我才疏学浅,人又不机灵,一时间是真的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哎,情急之下,动手是重了一些,如今知道错了,回头赔个礼给他们送些银子喝酒。” 萧易安知道他是在搪塞自己,说话滴水不漏,让人抓不住什么话柄来。 但是无怪乎邓巢他能从平民出身,坐到禁军副统领的位置,的确是心思敏捷,不亚于常人,来往之间话语中是一点儿都不让的。 “罢了,我今日来本就不是因为这件事,另有一桩事要问你。” 邓巢微微欠身,“公主请问。” 萧易安看见不远处有一排葱葱郁郁的竹林,看着清隽雅逸,在没有精心打理过的宅院里显得很是出挑,于是便多看了几眼。 收回目光来,“只是涂骥和玉娘两人呢,难道今日不在这里?” 邓巢面上不动声色,心内却在冷笑。 因为他知道萧易安与玉娘的感情好,所以两人亲近多些,看不上别人,尤其是自己。 “可巧了,今天涂骥正好不在,他亲自带人出城去找寻慕容烈的下落了,现在还没有回来,至于玉娘,当然是跟着去了……公主有什么事要说,可由我转告给他们。” 玉娘之所以跟着出城,但并不仅仅是因为想寻找慕容烈的原因。 她知道邓巢心怀不轨,颇有野心,但是一时间又抓不住把柄,没办法证明他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所以尽量不让涂骥和他待在一起,就是担心那个死心眼的木头会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过去,与之同流合污而毫无差觉,之前的萧廷就差点如此。 她和涂骥待在一起的时日居多,多少可以打消他们两人在图谋什么的时间。 邓巢看得出她的这个心思,索性就随了她的愿望。 故意让人制造一些假消息,一会儿向东的金陵城,一会儿向西北方的灞城,引得她和涂骥走的远远的,省得两人在碍手碍脚,如今已经人两三天没有回来了。 正是如此,他才能如此顺利的传播出那些关于前朝公主身世的流言,不至于引些与人的冲突。 否则若是玉娘还在随州城,闻得此事,必然知道是他做的手脚,这时怕是已经冲过来再和他打一架了。 而邓巢多少猜到了萧易安为何而来,所以只说她来的不巧,涂骥等人今日不在,并不提及前几日便已经离开了。 如此推脱,省得萧易安会怀疑散布传言是自己一人所为。 萧易安心想:怪不得邓巢在外面动手,里面没有人出来拦着,若是涂骥和玉娘有一人在此,也不至于引这等冲突。 如果只剩下邓巢一个人在,她还真不想问了。 因为知道这人的心思诡谲,肯定不会承认传言的事情,必然找一些理由搪塞过去,说不了什么实话,更找不出解决的方法。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既然来了,当然没有白来一趟的道理,正好探探他的口风。 邓巢见她的目光又停在那处竹林上,吓得心头一颤,幸而没在继续朝后面看去,连忙说:“正厅在那里的方向,公主请。” 正厅内,有随侍立一旁的人新上了两杯茶。 邓巢借着喝茶的功夫,瞥了一眼清漪和陈序两人,他估摸着这两人的武功虽然不低,但是自己加上几个手下未必拿不下他们。 萧易安不会武功,容易对付,只留神她袖中的弩箭即可。 但是一想,萧易安这次前来,宫内肯定是知道消息的,更别说还有车马在外面等着,这样坦荡荡的来,如果把人给扣下,一旦见人迟迟不归,檀逸之肯定率人会找来。 他嘴上说着自己不怕檀逸之,但是对方是何等人物,事迹何人不知,岂能真的没有几分畏惧的心思。 若是惹来了那个活阎王,那决计是要闹个天翻地覆,一旦将事情闹得大了,反倒是极为不好收场了。 他想着,现在慕容烈已经在自己手里,若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萧易安掳走就更好了,谁也怪不得自己头上。 因为一时分神,听到萧易安所问“这是什么茶”便没能及时回答。 邓巢反应过来,连忙说:“是竹青茶,用山泉水所冲泡,所以味道如此清雅回味。公主若是喜欢,走的时候可以带上一罐。” 竹青茶,萧易安在暗暗寻思,自己还真没听说过这种茶。 不过这只是客套话,她直接进入正题,问邓巢说:“最近坊间传了一些流言,不知道你可曾听到过?” “最近因为慕容烈未曾落网,四处寻访皆没有踪迹,所以只忙着打探这个昏君的消息了,还真的没留心民间在传什么闲言碎语。还请公主提点,民间是在传什么闲话呢?” 外面传的沸沸扬扬,萧易安才不信他会一点儿都不知情。 况且他整日都待在宅院里,又闲着无事,怎么可能会不探听外面的消息。 不过事先早就想到他会搪塞了,萧易安倒也不恼,她早就想好了,与其置这个闲气,倒不如反过来将他一军。 于是面不改色的说:“说来正是关于你的,所以才要专门来问一问你。” 邓巢心里突突一跳,极力掩盖下来自己的不适,“公主这话何意,外面究竟传了些什么?” “传言说,前朝的势力准备与西秦世子争夺皇位,背后正是有一位旧臣指点。而且他所要扶持前朝公主登上女帝之心是假,想要将她当做傀儡获取权力,等将来事成之后再架空她,自己坐上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丞相位置才是真。” 萧易安这话一字一句,简直是说了到邓巢的心里去,直接戳破了他心里的所思所想。 邓巢不似涂骥和玉娘那样,在金陵那样艰险苦难的环境下,一筹谋就是将近二十年,从来没有放弃过要兴复旧国的念头。 涂骥对陈后主忠心耿耿,玉娘对桃花公主矢志不渝。 但是邓巢是属于半路加入,一开始没有这个念头,远走南越,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 后来见涂骥所谓,才不甘心落于人后,也悄悄收敛势力,聚集了一帮人手。直到确实知道了有一位前朝公主的存在,才铁了心的要扶持她,想要借此大好的时机,重续自己当年的仕途辉煌。 所以他走的是投机取巧的路子,论忠论义,怎么都比不过玉娘和涂骥。 当这份被正主一语道破的时候,即便是假借着什么民间传言的幌子,但言语之犀利,着实让邓巢心神一惊,差点手一滑摔了瓷杯茶盏。 暗想,萧易安果然是比她的母亲要厉害的多了,真是难对付。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15章 警告 邓巢的手颤抖了几下,因为端着茶盏的姿势所以格外明显,差点将茶水泼出几滴来,连他自己都注意到了。 立刻垂下头再轻啜一口茶,掩盖自己刚才惊慌失措的动作。 茶水再进入口中,却多了些浓浓的苦涩,心里同样是一种酸涩难言的滋味,不仅没了山泉水的甘甜,也不比之前那么清雅回味,原是他心里不踏实的原因。 邓巢反应过来,其实萧易安的话里,并没有指名道姓,他原不该这么慌张的。 假使没有什么,他被这么一慌乱,反而显得像是有什么的样子了。 可是被人这么突然地一语道破心事,哪里还能够镇定自若,一如往昔,邓巢看了一眼萧易安,觉得自己的心事好似被她看穿了一样。 当年的桃花公主可不是这个秉性,是最容易相信别人的性格,单纯不知世事,可是她的女儿怎么如此厉害,倒是让人招架不得,言语之间便落于下风。 邓巢镇定了一下,自己既然说了之前没有听到过那些街坊里大肆流传的传言,那么就不能够否认,不论萧易安说什么也只能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自己挖的坑就得往下跳。 他斟酌了下,然后开口说:“公主切勿不可轻信这种传言,现如今人心败坏,就会传出这种来路不明的谣言来,故意挑拨关系,无故挑起事端,在这背后胡乱散播流言的人,真是可恶!” 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为了摆脱萧易安话里的指责,邓巢只能眼也不眨的在言语里把自己骂进去了。 萧易安知道他识趣,在片刻的慌乱之后,很快又恢复到了平时镇定的模样,而且对自己刚才的指桑骂槐不再介意。 她说:“我就知道,这样的人居心险恶,手段阴险毒辣,肯定不是不存在于咱们这些人之中的。涂骥虽然行事死脑筋,但是不会做出这种不忠的事情,玉娘就更不用提了,她最是重情重义了,当然更不会有这种阳奉阴违的心思。” 顿了一顿,那一双灿若明星的眸子,直接盯着邓巢,直看得他起了鸡皮疙瘩。 “至于你邓大人是个会聪明便宜行事的,当然也不会做这种事。可想而知,流言本就是无根无据的事情,被刻意编出来害人的,只不过大家传来传去,反倒是渐渐的信以为真了。” 邓巢心里“咯噔”了一下,萧易安对自己的评价怎么听着就让人这么不舒服,明明还是暗有所指,却说得比刚才委婉多了。 他勉强地笑了一笑,露出一个自以为还算是不错的表情,“公主睿智,所以说谣言止于智者,您是不会被那些传言所迷惑的。” “而且咱们好不容易积蓄了这么大的势力,这可是多年的心血所在,非一朝一夕之功,如果在内部互相怀疑起来,难免会生出猜忌之心,假若到那个时候自相残杀,岂不是留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微臣在南越蛰伏了这么多年的时间,一直忠心不改,就是难忘当年皇帝陛下和公主殿下的恩德,如今眼看到大燕江山覆灭,好不容易大仇即将得报,可不想看到又是一曲悲剧重演。” 邓巢回过神来,说了这么一番情真意切的言语,他好像真的是忠心耿耿的臣子,一心不忘旧主的模样,单听这番话还真让人有几分感动。 邓巢何尝不知道凭借这些话打动不了萧易安,但是该做的姿态还得摆出来,他知道现在萧易安抓不到自己的任何把柄,把姿态做足了绝对不吃亏。 两人现在都在揣摩对方的心理,刚开始萧易安出其不意的将了一军,但是邓巢应对的不失妥当,及时用话圆了过去。 虽然明知道他是虚情假意,但是萧易安既然已经警告了他,吓唬了一番,不好再继续戳破下去了,狗急了还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一个本来就如狼似虎的东西。 她今天只带了清漪和陈序两人,如果双方动起手来,自己这边是要吃大亏的,思量于此,她的心内已经有了计较。 于是说:“你说的的确有道理,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还留下来想要兴复前朝的,一定是忠心耿耿的人,不会有这种愚蠢错误的念头。如果有这种不堪的念头,怕是会反噬自身。” 萧易安没有去再去看邓巢的脸色如何,只是说:“今日的茶的确不错,既然品尝完了,我也该走了。” 邓巢还想假意的让一让,但是还没等他开口,萧易安又说话了。 “还有一件事,刚才既然守卫想要搜查院落,等会儿该让他们仔细搜一搜才是,不然这样糊里糊涂的混过去,倒是显得咱们理亏一样,好像心虚的不敢让人检查似的。” 邓巢的脸僵了一下,“公主这话说的误了,咱们与那个慕容烈乃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怎么会主动的藏匿他,见了面不杀他已经是匪夷所思了。” 萧易安起身说:“我当然知道这里不可能藏匿人犯,只不过需要证明个清白。至于什么刀枪剑戟的,你不用担心会生出事端,我必定事先与他们打过招呼,不让来搜查的人见到这些东西大惊小怪。” “再说了,你今天闹的这一出,平白无故的动了手,行宫里面焉能不知道消息。本来就闹得大了,难道你想让整个西秦的十万人马来铲平了这个宅子?如今好不容易平定战乱迎来了安定的时候,邓大人切莫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而又另外挑起矛盾,闹得随州城里再次不安静。” 邓巢心想,如果自己一再推让肯定会引起怀疑,不如暂且答应,趁着时间还足够将人藏起来。 可总归还是有些埋怨,于是说:“公主考虑的那么周全了,那我还能说些什么,自然是听从您的命令了。下次若是他们再来搜查,我定不阻拦了。” 萧易安忽视了他的不满,“你若是能听命自然是好,将来不愁富贵,但是如果心生不敬,那后果就难以担保了。” “属下自然尽心竭力,保您的安宁。” 邓巢压下心里的怒气,随口说了一句应对的话,然后将人送到了门外。 直到亲眼目睹人登上马车,那个一再警告的自己身影离开之后,才恨恨地进了前院,满腔满火的怒气,这位公主气人真是厉害得很。 邓巢吩咐手下说:“刚才搜查的官兵会去而复返,快找个妥当的地方,先将人藏起来,别叫人现了他们。” 说完,他知道事关重大,还得自己亲自去做才妥帖,接着往后院的方向走去。 而萧易安坐在马车上,本想闭目养神,但是回想刚才的情况觉得蹊跷。 于是对清漪说:“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邓巢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儿,好像很担心宅院里会被搜查,不愿意让人翻动似的。” 清漪说:“的确是,怼他的时候还罢了。可一提起搜查院落,他的神色立刻变得古怪了,难道这院子里藏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萧易安说:“他担心有刀剑一类,惹得麻烦,这点还说得通。但是明明我已经知道了这点,自然会事先叮嘱来搜查的人不必在意这点,可是他之后还是不放心,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主子,莫不是他真的把慕容烈藏起来了吧?” 这句话却是马车外的陈序所问,他坐在马车外,与车夫在左右的方向分坐。 车夫当然也不是个普通人,名叫庾祥,是檀逸之身边一个武功高强的亲信之一,被分派了保护世子妃的安危一职责。 不过几日,就与陈序的关系熟稔起来。萧易安想着这次不是什么隐秘的行程,就带着他一起了。 清漪接话说:“应该不会吧,就像是邓巢说的那样,这前朝与那人之间确实是隔着一道深仇大恨,一见面还不立刻将他杀了,哪里还会帮助他藏匿。” “小姐,或许他是有别的什么机密事情,瞒着不叫别人知道。”最后一句话是对着萧易安说的。 萧易安说:“他必然费尽心思瞒着,不像是有什么好事。” 她半掀开车帘说:“陈序,庾祥,你们两人先不要回去了,守在那所宅院的后门那里,盯着他们会不会将什么东西运出去。” 她略想了一想,补充说:“如果现了什么,暂且不要轻举妄动,只是远远的盯着就好。他们的人多,万一打起来,你们两人估计是落在下风的。我即刻回宫,向世子说明情况,调人去搜查。” 在明面上,邓巢做出一副忠臣良将样子,没有与她正面起什么冲突。 但是在私下里,如果撞破了他的秘密,萧易安觉得他肯定是会杀人灭口的。 庾祥说:“去盯着倒是没问题,只要我和陈序联手,遇到什么危险应该都能全身而退。但若是我们离开了,那谁来赶马车,将世子妃您送回去?” 在马车里坐着的清漪听到这人忽略了自己的存在,忙弯着腰,探出了头来。 “当然是我啊!赶马车而已,有什么难处。” 庾祥还有些不放心,但是陈序却说:“你不用太担心,她的确是会。” 说完,转过头与清漪对视了一眼,好像是同时想到了什么事情,两人都垂下头默契的笑起来。 萧易安早就习惯了两人之间的眉眼传情,倒是庾祥还不适应,被吓了一跳,但世子妃不以为意,料想是自己少见多怪了。 在前面找了个人烟稀少的角落,停了下马车。 庾祥、陈序下来,两人如同刚才说的那样,原路折返回去盯着。 清漪则从车厢内找出来了一个斗笠,擦了擦上面的灰尘,戴在头上,遮住了自己大半的容貌后,扬鞭赶着马车向行宫的方向而去。 行宫离这里的路程不算太远,清漪将马车赶得又平稳又快,不一会就到了。 马车没有停下,出示了令牌之后直接驶入了宫中,知道里面的人是世子妃之后,守卫们全部都让开一条路来放行。 其实外面的传言沸沸扬扬又怎么样呢,对于他们不过是议论两句之后就罢了,无论是谁当世子妃,又关他们什么事情,不可能当面不敬的。 见到檀逸之后,萧易安将今日的事情说了,然后建议他派些人去那座已经荒废的宅院里好好搜一下。 至于藏匿慕容烈,萧易安觉得不太可能,只不过他觉得邓巢如此隐瞒肯定是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事,或许正是有别的见不得人的计划。 对于这个人,他的富贵心思太活络了,只是敲打当然是不够的,今番说了那些话邓巢的心里肯定不满极了。 这次正好趁着涂骥和玉娘两人都不在,如果能找到什么证据就直接把人抓起来,以防后患,省得以后他会翻出什么波澜来。 檀逸之亦是这么想的,不过他想的比萧易安更进一步,既然要搜,就得搜个彻彻底底,查清楚才好。 如果查不出什么,就将邓巢抓回来下狱,肯定能问出些什么,反正涂骥不在,可真是省了不少麻烦。 檀逸之出去下令,让自己的六名亲信各自带领一百人的卫队去搜查,如果找不出什么东西,则将那个左手断了三指,现在戴着一副玄铁手套的人捉来。 纵然邓巢的武功再怎么高,这次有几百人的围困,他是在劫难逃了。 他布置好了,这才放心的看向萧易安,眸子里却不似往常那样平静,“你今天怎么去找邓巢等人了,是不是……” 他想问的萧易安是否已经知道了传言一事,可是一想,传言已经到了满城风雨的地步,她又怎么可能真的不知道一丁点的风声。 之前做出来的样子,是故作不知,免得外面更加风言风语。 檀逸之顿时觉得有一种挫败感,微微垂眸说:“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人在议论,你别再太在意。无论如何,总不会影响大局,别因为那个坏了心情。” 萧易安轻松的笑了笑,“没什么,其实我想过会有一天。只是比预料中,来的快一些。”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16章 蓬莱 檀逸之的派出去搜查的人即刻出,由他的六名亲信带领着往东南边的方向而去。 而另一边,邓巢想来想去,将人藏在宅子的哪里都未必安全,来搜查的人事先得到了嘱咐必然是掘地三尺的翻找,肯定查的加倍仔细。 如此的形势之下,还是先将人送出去避一避才好。 于是他思量好了,将慕容烈和李规两人换上了一身寻常百姓的衣衫,好好乔装了一番,然后指派了几个武功最高的人将他们送出宅院。 前门当然是不能走的,于是悄悄的开了后门将人送出去,好避过这阵搜查的风头。 可是庾祥、陈序就在那里等着呢,两人在附近的高处远远看着,察觉到后门被打开有了动作,互相对视一眼,立刻悄悄的跟上去。 却只见那些人前后搬了两个大筐,里面装的像是布帛一类的绢制品,因为第二个箩筐外露出了一条缎绿色的绸子,看花色和布料是上品之选。 可是那些人对这条缎绿色的绸子不以为意,垂下来了半条后,直接攥揉着又塞了回去,不甚珍惜的样子。 庾祥向他使了个眼色,让他看那些人留在地上的脚印,只深不浅,是在抬什么重物。 陈序微微点头,同意他说的话。 虽然只是两个箩筐,但从那些人的神情和力道看,里面装的东西肯定比绫罗绸缎要重,或许那些绸子只是在掩盖什么其他的东西。 等到那些人走的稍微远了些,两人继续跟了上去,非要探查清楚他们抬的是什么。 可是还没等他们追上去,就听到身后有一股子劲风从后背袭来,陈序提醒道“小心!”,两人立刻分别向左右两个方向闪开。 但是庾祥的动作慢了片刻,“刺啦”一声,背后的衣衫由上而下被划破了一道大口子。 幸好他的里面还穿了一件软甲,没有被伤到皮肉,他不由得暗暗庆幸,这人下手可够狠的。被这么阻了一阻,刚才抬着箩筐的那些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再回头一看,下手的人正是刚才的邓巢。 邓巢觉得还是不放心,所以跟了出来想要亲眼看着他们离开,结果正巧抓住了这两个在暗中盯梢的人。 关于陈序他是见过的,而那个庾祥刚才也已经见过了,这两人之所以留下来后门盯着,不用问,当然是奉了萧易安的命令。 于是开口讽刺说:“你们两人去而复返,怎么,是因为刚才在府内没有喝够茶吗?” 陈序见人已经追不上了,料想在邓巢的纠缠下肯定也没办法立刻转头追上去,须知他的武功可是不低。 想了一想,觉得倒不如直接把邓巢捉了,问明白那两个箩筐的下落。那些人是他的手下,他自然会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又被送往何处。 于是他一边打量着邓巢,寻思自己和庾祥联手呢是否能拿得下他,一边回答他的讽刺。 “这倒不是,刚才阁下不是要送一些竹清茶吗?公主忘了拿上,所以特地派我们两人回来取。” “既然是来取茶,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走前门,而要鬼鬼祟祟地藏在后门?难道是要行什么不轨之事?” 邓巢心想,幸好刚才把人装进了箩筐里,这么伪装掩盖着送了出去,否则现在不就已经被他们现了吗? 他想到萧易安现在既然对自己如此不信任,已经起了怀疑之心,还这样派人盯着,明显是把自己当成了敌人来提防,大为不满。 冷笑说:“你们的形迹可疑,分明就是在偷窥什么,不必多言解释了,今日一定要将你们拿下,抓到公主面前问一问是怎么回事!” 邓巢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把这两个人带到萧易安的面前让她难堪。 话音刚落,就再次出手向他们袭去。本以为这么看上去年纪甚轻的小子,不出几十招就能拿下,但是显然邓巢低估了这两个人的武功。 刚才他在背后的偷袭只是占了个出其不意,才把庾祥所穿的衣衫划破了。 但是如果两方一招一式的打起来,别人是二打一,还真没有太大的悬殊之势,一时半刻之间,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以至于,直到那些负责搜查的人到来的时候,双方还在打着,没有分出胜负。 庾祥同样是世子身边的亲信与这些人的关系相熟,于是立刻出声求助。 这些人仔细一看,与庾祥的打斗之人的左手正好缺了三根手指,而且戴着一副玄铁手套,不过正好是世子吩咐要抓的人吗? 于是立刻一拥而上将邓巢捕获了,之所以讲是“捕获”,是因为他们用上了精心制造的网兜。 银落丝织造的,连类似于老虎、豹子的猛兽都挣不开,而且越挣扎缠得越紧。比如现在的邓巢,就像是一条被网住的大鱼。 抓住了他之后,剩下的人继续搜查宅院,而庾祥和邓巢则带了一些人朝着刚才运送箩筐的方向追去。 邓巢被紧紧地缚在网子里,挣扎了几下之后现这东西还会收紧,慢慢被勒住的有些喘不过气,就不敢继续动了,只是瞪着眼瞧着他们搜查。 从开始到最后,这些人都没搜查出什么可疑的东西。 而庾祥和陈序因为被拖延时间的太久,没能找得到那些人的踪迹,也是一无所获,又沿着原路的方向返回来了。 双方一齐将押了邓巢回到行宫,将事情禀告给了世子和世子妃。 邓巢的举动太不寻常,那箩筐里不知道藏了什么见不得了的东西,萧易安泛起疑窦,难道他真的把慕容烈和李规藏起来啦。 但是现在还没什么证据,只能派人去审邓巢,逼他说出那些人抬着箩筐去了哪里。 萧易安说:“下手隐秘一些,最好在外表看不出什么,涂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如果他找进宫来会很难缠。” 檀逸之赞成说:“嗯,照世子妃说的去做。” 这两人站在一起,虽然容貌俊美,但都是不怒自威,能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威仪在上,让人不得不低下头从心内臣服。 在萧易安和檀逸之身上,这种威仪不是后天培养出来的,是天生带出来的,与容貌怎样无关。 就连慕容烈那种残暴的君王,身上有着的却不是威仪,而是因为多年来的杀气而积累的凶狠,看着煞气,却不能让人从心底感到畏惧。 等众人都退下之后,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了这两人。 萧易安和檀逸之对视一眼,但是都已经有意无意的卸下了刚才那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两人相处时,时间静谧的仿佛是凝结了一样。 她开口说:“外面的流言蜚语,不过传一段时间就消散了,况且说的本来就是实话,也没冤枉了我,我担心的从来不是这些。”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就是了,我有办法对付那些西秦的老臣,让他们说不出话来。” 檀逸之拉住了她的手说,“咱们两人在一起,别去在意旁人的眼光,我是定然护着你的,就算是承认了这些传言又能怎样,你是新朝的皇后,这一点无可撼动。” 他知道这些话,即便是自己不说,萧易安也懂得。 但是他还是要说,是为了自己的心意而说,这是珍贵的心意,哪怕是权力都无法比拟的。 萧易安微微一笑,如海棠初绽,寒冬化春,这些日子的担忧都在这一笑中渐渐的消散了,其实只要有檀逸之在,哪怕是不见面,她没有觉得孤独。 这种身边有人陪伴,有一个人能懂得自己心意的感觉真好。 萧易安很庆幸今生能遇到他,殊不知,檀逸之心里所想的与她一样。 这风雨之中的飘摇动荡,无论是从金陵的身不由己,还是到现在的问鼎天下,能一直相伴在彼此的身边,是莫大的幸运。 萧易安问道:“你想好采用什么国号了吗?” 这点檀逸之早就考虑过了,他坦然回答说:“天下礼仪,自周而始,就定国号为“周”,你觉得怎么样。” 他避开了西秦的国号,另外选择,就是防止她会多谢。 萧易安想了想,上古时期,武王伐纣而建立了周朝八百年的天下,是最长久的王朝,礼乐道德,又是极为鼎盛的时期。她觉得很不错。 两人都没有异议,国号自然就定下了“周。”于是历史的轨迹,又在这一刻重合了。 蓬莱山上,云海朦胧之间的山崖上,有一僧一道在执棋对弈。 但是两人的神情却都不怎么专注,仿佛这是天下间最无趣的事情,而他们的执子下棋之间,好像还不忘抬头像对方打量一眼。 不像是在下棋,倒像是在逗趣。 一个人身穿着灰色的僧袍,但是那僧袍的样式却十分奇怪,与普通的僧人不同,倒像是一件完整的袍子直接兜头套进去的。 而除了这件不伦不类的僧袍,他浑身上下更是找不出半分和尚的样子,没有佛珠在身,而且长着一张圆圆的笑脸,双眼也圆,尽是笑意。 尤其下棋的过程中,他还时不时地抚掌大笑,看起来憨态可掬。 只是脸颊上挂着些灰尘,看上去有些肮脏的感觉,他并非不知情,但是从来不擦。 另一个人更是奇特,他穿着一身道袍,腰间一抹黄穗子,满头的银用一根木制簪子松松散散的挽着,却是他却面色红润,童颜面貌,脸庞上却没有一丝皱纹。 三缕长须垂下,随风飘飘,倒是有着仙风道骨的神态,一副世外高人的淡泊模样,仿佛是那画中的仙人一样。 他执着白子,先前那人执着黑子,倒是与他们两人的衣饰十分相配。 可是这样的一副仙人模样,这人下棋输掉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淡然,他见自己的白棋被吃掉了一大片,不禁有些着急起来。 “你这一枚棋子下的实在是太阴险了,竟然出其不意的攻我的后方,常说棋品见人品,看你这人真是一言难尽!” 他的声音并不显老态,而且有些软软糯糯的温柔,说不出的好听,听口音还掺杂着金陵前朝的官话。 明明是这么不中听的话语,可是让这样看上去飘然出世的人说出来,却多了几分扬扬的轻然玩笑,让人没办法有半点的生气。 那个僧人笑着说:“瞧瞧,你都已经活了上百年了,还是这样,这么多年竟是没有变化,哎呀,你啊你啊,让我说什么好……” 他开口说话的声音不算是好听,但是这笑声却透着一种惬意闲适,像是河溪中潺潺而过的涓流,给人以心底的慰藉。 “纵然是五十余年未见,你这个人还是这般。”那道人说:“看来是平日里太闲了,闲得你慌,找机会要给你找个事来做才行。” 那僧人笑着说:“这可不成,我在这里阅尽百姓疾苦,男女的恩怨情仇,人与人之间的仇恨孽缘,又将其一一记录,编纂成册,再上达天听,已经耗费了不少的功夫,哪里还能应得下多余的事情。” 他罪孽太多,因为执念要报仇害了许多人,其中不乏无辜之人。 所以要受此责罚,困在蓬莱山中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了,随便想想,仿佛几百年就在此弹指一挥间。 说完,他抬手执着棋,落下一枚黑子,自顾自的笑了。 “别只顾着说话,道兄,看看这一局棋你可还有回天之力吗?” 那道人低头一看,却瞧见自己的白子不仅从后头被人截杀了,居然连前头也被堵死了,前面已经是死路,更别说后面还有追兵,棋盘之上,显然已经呈了败象。 这道人却不恼,跟着他“哈哈”一笑,“我是不能了,但是这局棋不错。” 他下棋有就是这样,虽然过程中难免跟着有些小小的情绪变化,但是棋品很好,等到输赢分明时,就都一概不再计较。 僧人又笑起来,“你是为了这红尘俗世,才分了心思,我偶有耳闻,最近的江山换了个主人,人世间的帝王变幻,倒是有趣。” 道人只是淡淡的说:“陈朝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后人,得护着啊,总不能看着她冤死。”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17章 命数 “陈朝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后人,得护着啊,总不能看着她冤死。改了命数,再世重生,我已尽力而为了。” 那道人说完之后,闭目凝神,脸上露出来了几分天机不可泄露的神色,他的美髯随风而飘,更是显出了飘逸潇洒的感觉。 如果有欲求长生的人去仙山之上采药问道,一定会以为他是仙人。 因为他的模样,与画中的仙人别无二致。这般的飘逸出尘,简直已经脱离了尘世间的纷纷扰扰,不像是一个再和“俗”字沾边的人了。 那僧人微微点头,“她虽非你的直系后代,却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后人,当然你率性而为舍下皇位离开,才引得陈朝大权旁落,留给了后世之君一个隐患,后来国力衰微,日渐倾颓未尝没有你的一份责任,再加上大征突厥,国库空虚,惹得民不聊生,才使得江山易主。” 这僧人虽然是笑着说的,可是句句切中要害,都是金玉之言,丝毫不避讳那道人的面子。 他原本就是有什么说什么的,况且他与这道人是半师之谊,所以不会明明知道实情,却模模糊糊的不点破。 那名道人就是当年陈朝最有名那位的放荡不羁的懿惠太子,在登基的前一日,舍下了皇位,成为第一个逃出皇宫的太子,后来太后和群臣从宗族中选了一个最具贤名的王爷继位,这才弥补过去。 他生性潇洒,最爱游戏人间,觉得做皇帝简直是天底下最无趣的事,为富贵功名所束缚实属不智。 所以才在登基的前一日偷偷溜走,成了第一位用这种法子摆脱权势的太子,将整个江山社稷置于不顾,他自去求仙问道,寻找长生不老之术。 这位颇具传奇性的太子便消失在民间,再没有人见过他。 后来有人说他得道成仙了,有人说他客死异乡,还有人说他隐居深山,但是还收了许多的徒弟,遍布各处。种种传言,真假不一。 星移斗转,世事变换,当年的陈朝如今已经成了历史中的笔墨,所有的皇室中人下场凄惨,而如今的大燕又走上了它的旧路,重蹈覆辙。 一个旧王朝的覆灭,就会有另一个新王朝的兴起,而天下易主,向来是时势所造。 那道人忽的睁开了双眼,他的眼中奕奕有神,至今容貌未老,皮肤同样不显老态,白皙如玉,看得年轻的时候更是个俊朗人物。 “此事了结之后,我便再没有什么牵挂的了。”他的神色又变得潇洒,“到那时,便又可逍遥四海,游遍五洲,做一个快活神仙似的人物。” 那僧人说:“你替她逆天改命,着实是煞费心思自己也消耗了不少元气,还是找个地方好好的休息上几十年再出来,反正江山盛景永远长存不灭,你大可不必急在这一时。” 又说道:“既然说你还有一段尘世之缘未了,或许就是此故,等此间事毕,你或可得了真元,到那时自然可登顶了大造化。说来倒是我在这里蹉跎岁月,不能似你那般潇洒。” 这个和尚执着于报仇,虽然事出有因,却犯下了不少孽事。 所以每当他写下来所看到的恩怨情仇和一桩桩因果瓜葛,便会想起自己的往事,这些烦躁无味的事情,偏偏还要一一记载下来。 而往日里他与情爱上没有感觉,却又偏偏还要让他记录下这些尘世间的痴男怨女,详细到桩桩件件,真是最折磨人的事情了。 这个人每日都在这蓬莱山上做自己讨厌的事,甚至于写下的每一个字都是自己所厌烦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休止的重复下去,看似永无止境。 这种折磨,是从内里的噬骨摧心,让人感到从心里的疲累。从这个僧人常常挂着笑容,也是在苦中作乐。 那道人说:“这你不必担心,近来天象有异,我料到便是有星君之位要轮换,以此推想,大概是有人要来接替你的位置了。” 僧人哈哈一笑,半喜半忧的感慨说:“想不到,还有人和我一样犯下的罪孽深重,需要以此来赎罪吗?” 道人捋了捋自己的长须,淡淡的说:“岂止啊,而且那个人,应该也是个出家人。” “是不是你在虎狼之口中救下来的那个孩子?” 僧人说:“他成了你的个弟子,当年我还见过一面,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听说后来还铲除了为非作歹的天灵十八寨,成了当世的一个绝顶高手,侠名远扬。” 有人夸自己的徒弟,是件很让人高兴的事情,道人的脸上泛出了一抹由衷的笑意,“是啊,他是个练武的好苗子,悟性又高,能自学成才,用不着旁人去教他什么。” 懿惠太子当年偷溜出宫之时不会武功,当然不会再去教给别人武功。 陈一平的天资聪明,能够从前人留下的古籍里勘破武学的秘籍,然后误打误撞的学会了最高深的武功,成为现在的顶尖高手。 “我那个徒弟武功高强,行侠仗义,豪气云天,手里头犯下的人命虽多,却个个都是可杀的罪孽深重之人,来接替你这位置赎罪的自然不是他,而是他的一个徒孙,想来你也听说过他是个世上有名的高僧。” 他这么一说,那僧人细细的想了想,当世有名的高僧实在不多。 最出名的当然就是广源寺的智清,他好像有个徒弟,也是一个挺有名气的高僧,在金陵广受一些闺阁妇人小姐的追捧,法号无相。 随州城里的行宫里,被人念叨起来的无相此刻却正在凭栏独望,眼看这个夏季就要过去,今年似乎不怎么炎热,连最盛的花期都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凋零。 他当然听说了现在民间的传言,关于萧易安的身世,的确很让人震惊,他没想到这个人会是仇人之女。 无相拍了一下栏杆,他虽然早就在心中想过要以牙还牙,不放过慕容烈的子女,可是仇人之女就在眼前,他却无法报仇。 不仅当年他帮助萧易安解毒,后来萧易安也帮了他许多,再加上她与檀逸之的关系,两人本就不可能生任何的冲突。 如果此时恩将仇报,着实是抛却了往日的交情,如果不报这个仇,又违背了自己的本心。 无相这么想着,有阵微风吹过,突然间觉得喉间一甜,忍不住轻声咳嗽,结果低头再看,居然咳出一口血来。 他心中顿时黯淡下来,本就知道自走火入魔之后,身体的奇经八脉已经损坏,再加上多思多虑,身体渐渐虚弱,不是长寿之象。 可是如今咳血,可想而知是没有几年的寿限了。 无相多年来一直想着报仇,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报仇之后会去怎样,如今觉得自己大限将近,更没心思去想以后的生活。 如今只要能在自己寿限临终之时,能手刃仇人就好。 想到这里,他却忍不住又咳了几声,经过上次在庙中与那些暗卫一战,受伤之后,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又差了。 虽然外表的伤势已经痊愈了,但是内里的损耗还是暂时无法修补,宛如油尽灯枯。 等到身体的逆向脉络彻底损耗,无可医治的那一日,怕就是无相圆寂的日子,到了那时候大罗神仙也无法救治了。 突然耳听得有一阵脚步声靠近,他连忙将咳在手中的血用随身带着的帕子擦干净了,然后将帕子塞进自己衣袖中,装作无事的样子。 “原来你在这里,真是让人好找。”听声音,来人原来是檀逸之。 幸好,无相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他现在最不希望自己看到的就是萧易安,因为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她,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因为上一代的仇怨而翻脸。 内心就像是有两个声音在争吵一样,秉持着各自的观点互不相让,拿不准该听从哪一点,让人觉得无奈。 檀逸之是背着手走过来的,到了近前,他才将手伸出来,是一个锦盒。 “这是名大臣珍藏的一株百年人参,今日刚献上来的,难能可见,正好给你补补身子。” 他打开手中的锦盒,只见这株人参约莫有小儿的拳头大小粗细,果然形状如同人身,完整的模样罕见至极,真是比黄金还珍贵的多。 无相是识货的人,一看就知道这人参珍贵异常。 立刻拒绝说:“如此完好的人参难得一见,怕是世上也极难找得到。我这病不是在短时日内能医好的,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你何须这样客气,回头来御医煎了药,让你服下,好好的补补元气。” 檀逸之用拳头碰了下他的肩膀,知道他现在的身体虚弱,所以没用力道,只是轻轻的一碰。 无相知道他的脾气,便不再继续推辞,“那多谢了,承你的情。” 现在不似之前受伤的时候,无相又换上了一身白色的僧袍,虽然还是那般的出尘飘逸,但是面色比以前苍白了不少,多了些憔悴的病态。 照这么下去,怕是还没来得及报仇呢,身子就已经垮了。 檀逸之看在眼中,担忧在心里。 其实这株人参哪里是如此碰巧今日别人献上的,而是他专门派了去了东北边的苦寒深山中所挖的,他们因为不得其法,找不当名贵的人参,又用重金向当地的参农所购。 只有这一株最完整,最珍贵,所以檀逸之挑了这个给无相补身体。 檀逸之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平日与无相在一起时,少不了打趣他,但是但凡遇到什么事情,必然是想方设法的护着他。 他平时说无相六根不清净,虽然是玩笑之语,但也是常常提醒不要太过陷于报仇的执念之中,否则悔之晚矣。 可无相从广源寺来到金陵城之后,就像是掉入了权力的泥潭中,越陷越深,到现在无法自拔,已经将自己的生命置于报仇之上,劝不动了。 所以檀逸之只能尽力搜寻一些灵丹妙药,看看能不能帮到无相。 同时又担心,如果想要再延续寿命,非得有强韧的意志力才行,无相现在全凭着“仇恨”这口气吊着,还能勉强支撑下去,不至于放弃生命。 若是有朝一日,大仇得报,恐怕未必再有活下去的意志了。 果然,在这之后,无相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有慕容烈他的消息了吗?” “可以说有了一半的消息,但是还没找到他。” 檀逸之叹了口气,“咱们之前竟然是耽误了,原来这段日子他一直都藏在随州城里,怪不得向城外找遍了几个方向都找不到人影。” 无相的双眉紧皱,深感懊悔,“什么?这段时间他竟然一直都躲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 自从那日抓到邓巢后,就派人审问要求他说出自己私藏的是什么东西,他一直拒不回答,于是就上了刑,让他吃了一些苦头。 后来邓巢谎称是火药,但是萧易安见他眼色飘忽怀疑说的不是实话。 想起来紫苏会“摄心术”,所以让她来催眠邓巢,然后问出实话。 这一问之下可不得,方才知道这些日子他一直都把慕容烈藏在了自己这里,为的就是利用他来成全自己的计划,反过来倒逼萧易安。 邓巢的富贵心太重,太想要得到权力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放弃向上钻营的这条道路,所以这样的人都会最容易接受催眠。 虽然紫苏的内力没有他高,但是他的意志力却并不坚定,所以才被套出了实话。 获知消息后,檀逸之立刻派人去了邓巢和他们所约定的地方,但是那里并没有人。 想来是知道邓巢已经被抓,知道事情不妙,所以才逃走了,但是现在究竟逃到了哪里,还不得而知。 但是檀逸之已经下令封闭了随州城前后的城门,再次在全城内展开搜查,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无相听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为什么这种昏君,却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走了?” 他想到满门被诛,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要对坏人如此轻纵。 无相越想越气,内心中血气翻涌,猛地一阵咳嗽,又吐出一口血来。 但是疲惫至极,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18章 死期 等到无相悠悠醒转之时,觉自己已经躺在床榻上了。 但是不似之前那样浑身虚弱无力,不仅有些精神,而且觉得体内的真气成周天般的浩然运转,不像是之前那样空虚缥缈如无物。 只听得外面的御医郭淮说:“世子,多亏了那株人参,才能有起死回生之效。无相大师现在的身体虽然还是有些虚弱,但是已经不比之前那样有大碍,再好好调补调补或许可再有进益。” 他虽然是之前大燕废除了“御医”的身份,但是萧易安知道他的医术高深,胜于许多同僚,又恢复了他御医的名号和身份。 等他说完话,檀逸之立刻问:“那能恢复到原来的几成?” “除了人参之外,世子既然已经为无相大师输送了内力,助他痊愈,这功效并不弱于普通的补药,依微臣看,他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吐血了,应该能恢复五六成。” 有一个清脆温柔的女声说:“那若要彻底根治呢?” 躺着的无相微微蹙眉,听出了是萧易安的声音。 他现在虽然武功大大减弱,但是耳力还是胜于常人,所以虽然距离并不算近,但是静下心来仔细分辨,还是能清晰听得到这远处的动静。 没有否认的流言就是事实,因为知道了她是慕容烈的女儿,无相的情绪不得不开始变的复杂了。 郭淮说:“那就有些棘手了,心药还需心药医,无相大师的心病微臣无法根治。当下只能用外物进补,用药膳调养,尽力而为的医治。当然,虚不受补,也不能一味的用药材填充。” 大夫只能治病,对病人的造化无能为力,他们能从阎罗王的手里抢人已经很厉害了。 萧易安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于是说:“那郭御医便先去开药吧,之后的事情之后等再说。” 于是郭淮便到了一边去写方子了,随州城里的药材不是那么齐全,有些药可能要从别的地方现调过来,不过有檀逸之的手令,自然无碍。 萧易安微微叹了口气,对檀逸之说:“无相他应该快醒了,你继续留在这里,等他醒了之后劝他少动怒少哀伤,克制情绪,将种种症结处说与他听。” 檀逸之问:“你要走了,不与他见一面吗?” “无相未必想要看到我,见面之后或许还会再激化他的病情,倒不如不见,免得彼此尴尬。” 萧易安犹豫了下,叮嘱说:“而且别告诉无相我来过这里又离开了,省得他多想,病人最忌多思多想,这样不利于他的休养。” 只听檀逸之说:“话不说不明,理不辩不透。你们两人这样不把话说清楚,迟早会引出矛盾的,不如就趁这个时候把事情讲清楚,上一代的恩怨不该波及到子女。” “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才刚醒难道就要刺激他?” 萧易安说,“等无相的身体好一些再说吧,时间还长着呢,不宜在这时雪上加霜了。” 听她说了这话,无相的心里百感交集,一时间思绪万千。 因为是仇人之女,他潜意识里已经将萧易安当做了半个仇人,所以才不知道应该秉持着如何的而态度去和她相处,故而为难。 没想到对方的心境却与自己大不相同,檀逸之身为局外人,更是说出来了“上一代的恩怨不该波及到子女”。 思量至此,似乎是自己想的太极端了。 萧易安虽然是慕容烈的女儿,但是她自小没有在宫里长大,而且没有和这个生父相处过哪怕是一天的时间,两者之间没有任何父女之情。 除了行事与他大相径庭,性格上更是没有丝毫相像之处,除了有一层不可避免的血缘外,其他的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在上一代的恩怨中,诚然萧易安是无辜的人。 无相想到,如果自己因为单单因为身世这一点而将萧易安当做了不共戴天的死敌,枉顾她往日里的为人,那可真是被仇恨蒙蔽了心,只陷入执念中了。 可想自己从小在寺院长大,却执念于仇恨,竟然将往日参透的禅理都忘了,他自愧不已。 之后,听到一阵簌簌的脚步声,应该是萧易安走了。 他轻咳了一声,引得檀逸之过来查看。 对方的脸上挂着笑意,“你可算是醒了,都昏迷了大半日,还真担心你就这么昏睡下去。这次的急火攻心可多亏了那人参,否则怕是回天乏力了。” 无相苍白的脸色笑了笑,“那我还真是幸运,人参来的这样巧。” 他的憔悴之色都快与身上所穿的僧袍一样了,苍白而又病态,只是因为被输了内力的原因,听着声音并不很虚弱,清晰入耳。 檀逸之又与他说了些话,之后看他神色倦怠,不宜多想,叮嘱他好好休养之后就离开了。 他一到殿外,便有人来回禀说:“现在查明一点线索,慕容烈曾经与乞丐混在一起,而且还在他们住的地方寄居了两晚,但是现在已经溜走了,还不知去向。” 檀逸之没想到为了逃脱追捕,慕容烈还与愿意乞丐为伍,求生的本能倒是很强。 他抱着双臂说:“反正人就在随州城里,跑不出去的,再好好搜查几遍,肯定能找得出来的,难道他们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回头看了一眼殿外的方向,无相现在经不起任何的打击了,还是不要让他知道这个消息为好。 又说:“这件事先不要声张,不要让别人知道,等确切的找寻到踪迹后再说。” “是。”那人随即退下。 无相的病原就是心病,想明白了这一层关节,顿时通透了不少,心境澄明,连身体恢复的也变得比以前快了,脸色好了许多。 他不再回避与萧易安,还主动提出来与她见面,檀逸之并不在场,以方便两人彻底的把话说清楚。 萧易安并没有避讳,她坦诚了自己的身世,承认了那些传言是真的,慕容烈的确是自己的生父。 无相已经料到那些传言是真的,所以并没有那么惊讶,只是默默了半晌,然后与萧易安相谈了良久。 两人从血缘关系上来讲,的确是堂兄妹的关系,从这点讲还是挺奇妙的,两个相识已久的人突然转变了身份,仿佛是从新开始认清彼此一样。 多了一层身份,不知道是该亲近还是疏远。 而与此同时,玉娘和涂骥因为在外面追寻无果,返回了随州城,这才知道邓巢被抓了起来。 涂骥心急,一入城后直接闯进宫来问个缘由,幸好有玉娘及时拦着他,没有直接和守城的动手,而是催人进宫里去通传一声。 当时守卫急急忙忙地闯进来通报之时,萧易安与檀逸之两人正好在一起,商讨何日启程回金陵城。 听到这件事,两人更是没什么怕的,反正理亏的本来就不是自己,直接让人将涂骥和玉娘从行宫外请进来了,然后又把邓巢从后面的暗房里拖出来。 一进殿来,涂骥还没有来得及开始怒,萧易安就将事情的缘由经过与他大体的说了一遍。 邓巢心怀不轨,如此散播传言,又如何藏匿慕容烈在府邸等等,后来搜查抓获了,邓巢又如何在“摄心术”下说出实情…… 一桩桩一件件,都说的清楚明白。 明白事情的经过后,涂骥原先的怒气渐渐平息,转而看向了邓巢。 尤其是刚才听到慕容烈这么长时间里没有逃出去,而是就躲在了他们住的那所宅院里,想到自己如此相信邓巢,可是他却这样隐瞒自己,只为了自己的一颗富贵心。 甚至于这次又给了那个昏君逃跑的机会,现在还不见踪影。气上心来,真是想一掌劈了他。 这时,有外面的守卫急急来报,进殿后立刻高声道:“世子,已经找到慕容烈了!” 殿内众人神色各异,顿时有几个声音一齐问道:“人现在何处?” 守卫不知道该看谁,却还是下意识的回答说:“人就在之前东南方向搜索的那座宅院中,现在已经将其团团围住,但是他在地底下藏有大批的火药,怕是有同归于尽的心思!” 萧易安双眉一皱,原来他竟然又逃回了那座荒废的宅院里,想来是随州城内已经无处可逃了。 是了,火药是邓巢藏在那里,用来制作火炮和火铳的,或许他正是知悉此消息后,想用来与别人同归于尽的,而故意暴露行踪,应该就是要引诱恨他的人前去。 玉娘和涂骥对昏君的恨意已深,就算是有火药在埋伏,他们也一定会去的。 果不其然,玉娘对涂骥说:“既然知道了慕容烈的下落,咱们不得不去杀了他,以报大仇。纵然是有火药,只得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涂骥点点头,赞同的说:“应当如此。” 见两人义无反顾,萧易安急忙阻拦说:“他正是存了这个同归于尽的心思,所以才会在那个有火药的地方故意引人前去。若是你们去,正中了他的下怀。” 玉娘看向她,眼眸中尽是温柔之色,“我们两人当年就该死了,却苟活了将近二十年,这漫长的时光已经足够了,今日若是能报了这个国破家亡的深仇,纵然是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她的眼中如同春水一般,盈盈荡荡,动人不已。 萧易安看得心里一软,随后默默无语。 其实这所谓的“国仇家恨”,应该萧易安这个陈朝后人来承担的,她是前朝留下的唯一血脉,自然应该承担起这个责任,理所应当。 但是这次,玉娘和涂骥心中所想是一致的。 但是慕容烈是她的生父,难道要让她背上这个“杀父”的骂名? 玉娘的疼爱之情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当然不愿意让她进入这趟浑水,背上骂名。涂骥极其重视亲情,看重纲常,也是不愿意如此。 当初他误以为萧易安杀了生父,差点动手和她彻底翻脸。 正如现在,他还是和当初一样的观点,觉得天下之大谁都能杀慕容烈这个昏君,但是唯独萧易安这个身为子女的人不能,万万不能。 涂骥和玉娘决心已定,又岂是萧易安能拦得住的。 两人又不是不知道那所宅院的所在,用不着别人带路,说完之后,就双双施展轻功离开了。 世子没有下令阻拦,守卫们便没有动手拦住,眼睁睁的看着两人从屋檐上一起一落的飞走,再加上落日映圆,像极了天边的一双大雁。 当然,即便是他们出手拦了,也是拦不住的。 檀逸之犹豫了一下,立刻派人去告诉无相,已经找到了慕容烈的下落。或许从今日以后,他的心病可以解了,是否就看现在了。 随即吩咐人准备两匹快马,要最好最快的骏马。 一匹给无相骑着,一匹给他自己。无相现在不适合用轻功来消耗内力,所以还是骑马稳妥又快。 萧易安看着他,问道:“你要去?” 虽然是问句,但是这三个字却没有了问意,像是已经知道了答案。 “今日尘埃落定,是大局变化的最终时刻,我没道理不去。”檀逸之的双手扣住她的肩膀上,“你不要去,那里还有火药,很危险。” 其实,他知道今日慕容烈应该是难逃一死,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生父死在眼前。 即便是没有任何父女的感情,那还是她的父亲,让这一幕生在她的脑海中,实在是不忍心。 这次,檀逸之罕见的和玉娘、涂骥站在了相同的立场上,不让萧易安参与此事。 萧易安还想说什么,没什么底气的说:“但是……” 檀逸之伸手掩住了她的唇,“有我在场,就如同你亲自去了一样。而且你不会武功,那里很危险,在行宫里等我回来。” 他手掌的暖意让人留恋,以至于萧易安没能再说出反驳的话来。 但是檀逸之走之后,她坐立不安,那可是火药啊!能将一座宅院夷为平地的火药啊! 萧易安站起来,吩咐守卫说:“把世子的那匹照夜玉狮子牵过来!”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19章 双方 守卫似乎是得到了檀逸之的命令,弱弱的说:“可是,世子说您不能出……” 萧易安打断了他的话,“我自会向世子解释,有什么后果你不必负责,全由我一人承担!”接着就是一个冷冷的眼神甩过去。 守卫顿时觉得压力倍增,看世子妃词严厉色,不敢再犹豫,立刻将那批照夜玉狮子从马场里牵了过来。 那匹照夜玉狮子能日行千里,度奔若闪电,赶路最为快捷,这次檀逸之没用它,是因为担心另一匹马跟不上他的脚程。 只是这马性子不是那么柔顺,不会愿意随便的让一个人乱碰自己。 幸而萧易安之前在猎场彻夜学骑术的时候,曾与它亲近过一段时间,不是什么生人,否则那匹马恐怕还未必会愿意乖乖听话。 这马儿是通灵性的,所以当萧易安踩上马镫的时候,她并没有产生剧烈的抗拒将人摔下马去,或许是知道了自己如果这样做,主人会很生气。 萧易安不是不知道那所宅院的位置,不再犹豫,立刻骑马离开,以最快的度向那记忆中的方向赶去。 当她赶到的时候,只见得有数百名守卫团团的将其围住,而前门的一对石狮子旁拴了两匹马,正是檀逸之和无相出宫时所骑的那两匹,他们两人早到一步。 而旁边的墙壁上竟然还有一个大洞,砖石已经倒塌了大半。 萧易安一问才知,正是慕容烈自己用火药炸出来的,为的是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暴露自己的行踪,让别人都知道自己现在藏在这里,故意的将一些敌人都引过来。 只是里面有人出来传话说这次让大家都各自推后百步,然后再呈包围之势团团围住,以提防慕容烈会再次趁乱逃走。 这时火药不一定会不会被引燃,一旦爆炸牵连甚广,周围所居住的百姓都已经被劝走了,这条街道两旁的道路上也设置了障碍,不允许行人再进入。 萧易安急忙从正门向里面冲进去,这次却被门口的一个人拦住了,他正是檀逸之的亲信庾祥。 “世子妃,这个宅院里面的地底下埋了火药,随时都会有危险,您还是随着下属们一起退出去吧,退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不成,世子他们都在里面呢!” 萧易安推了他一下,却没能推动分毫,自己还反过来倒退了一小步,只能说:“你们立刻听命令退出去,火药一旦爆炸波及甚广,不要再在这里耽搁时间!” 庾祥着急的说:“世子他们都身怀武功,生危险当然可以招架,可是世子妃您不懂武功,进去之后一旦遇到危险肯定难以脱身。还是随属下们退到安全的地方,静候佳音。” “这些不妨事,你快带着人撤退!若是世子在里面遇到危险,生了什么不测,我又怎么能安心坐在外面等消息?” “不许再阻拦,否则就是犯了忤逆不敬的大罪!”萧易安说完直接绕过了他,冲着正门的方向跑了进去。 庾祥阻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跑进去。 心想,明明知道里面有火药物,危险的很,居然要进去,这世子和世子妃都这么不听劝,还真是一对天生的倔脾气。 他无法,于是只能带着人向后撤退,撤到一个安全的距离,又重重的包围起来,以防止慕容烈再次逃跑了。 等萧易安进去的时候,正好听到了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甚至觉得连脚下所站着的土地都震了一震,她连忙扶住旁边的柱子,稳住了身形。 过了片刻之后,刚才的声音已经消失了,萧易安所在的地方并没有生任何的异动,只有一片砖瓦因为震动而掉落在地,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种硫磺和硝石的气息。 她意识到刚才的确是火药的声音,但只是一小片的火药引燃,所以才没有那么大的威力,不至于伤到远处的人。 于是她立刻循着听到的声音,分辨出一个方向快步跑过去。 没过多久,就听到有一个人声响起。 “你们仰仗着以多胜少,都想要杀朕,可是这地底下埋的全都是火药,今日就让你们,全都葬送在此处,咱们全都同归于尽!” 是慕容烈的声音,只是听起来声音有些嘶哑,像是伤到了喉咙之后才说出来的。 接着是李规的声音响起,语气大为恐惧,“陛、陛下,您可千万不要冲动,咱、咱们还有机会东山再起,还能实现皇图霸业,大可不必把性命葬送在这里啊!” “你少废话!” 慕容烈的声音充满了怒气,接着是“轰”的一声,响彻屋檐。 这次屋檐上年久失修,这边平日里又不是人住的地方,因此震下来了不少的灰尘,许多的积灰簌簌抖落,正好落在了萧易安的眼前。 她忍着双眼进了异物的不适感,没有出声,一边小心的揉眼睛,一边回忆这熟悉的声音是什么。 脑中一道灵光闪过,突然想起来,是火铳! 这种震彻附近的响声,正是那种威力极大的火铳,连精心打造的强弓弩箭都比不上它。 因为不明情况,萧易安没有贸然闯入,她走的近了一些,正好在一层薄薄的纱窗上能看清里面的情况。 一看之下,却是惊得不轻,除了少数站着的几个人外,竟然满地都是躺着的人,只是不知道是死是活,但是瞧他们一动不动,应该不容乐观。 乍一看,还以为是尸横遍野的模样。 那几个站着的人里,看到有檀逸之和无相,微微放下心来,却看到玉娘坐在一旁的角落里,背靠墙角,右手的手臂一处血流不止,似乎是中了一火铳的弹丸。 涂骥在她的身边,喂给了她一丸药似的东西,接着给她止血,玉娘苍白的脸上才有了些血色。 是她报仇心切,提防不慎,竟然中了慕容烈手中拿着的火铳,只觉得应该伤到骨头,只要一动手臂,就是一阵锥心的疼痛。 看到这一幕,萧易安的心里又立刻紧张起来,暗暗为其担忧。 再看慕容烈那边时,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了。 地下还坐着一个人,准确来说,应该是在趴着,是李规。他没有受伤,刚才那一下火铳是打向上面的屋檐,震慑众人,没有被伤到。 不仅是慕容烈的手里,连李规的手里都拿着火铳。 不过他好像不知道怎么用,因为萧易安看到他扣动机关的地方按错了,手根本就没放对地方。再说就这个高度,打个老鼠倒绰绰有余,对付人就差点了。 后面还有站着两个人,都是都不怎么镇静,手指被吓得不停颤抖,一张脸都快拧成个粽子了。 无论是谁,站在满是尸体的屋子里,肯定是浑身寒,心惊胆战。 尤其当地上躺着的尸体,还是他们从南越一起来的同伴时,这两个人的表现已经很不赖了,起码还有慌得连火铳都开不了。 当时,慕容烈和李规被装在两个盛满了绫罗绸缎的箩筐里,经过邓巢的下属们押送,到了一群乞丐所住的地方,那里的气味可想而知。 他们勉为其难的忍受了半天之后,却听到了邓巢被抓起来的消息,心知大事不妙,众人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慕容烈借此神龙无之际,于是就向那些人许诺高官厚禄,让这些人为自己做事。 既然邓巢被抓,这些人中失去了主心骨,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样。 反正现在已经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说同生共死,肯定是要祸福与共了,于是他们便听从了慕容烈的建议。 从他们的口中,慕容烈得知了这所院落里藏有着大批的火药,还有制作好的火铳,顿时生了要将整个随州城夷为平地的念头。 于是在逃避开巡视兵卫的指导后,找到了一个恰当的时机回来,寻找到了那些火药和火铳。 然后又故意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将那些想追捕他的人引了过来。 慕容烈自己说出这里有火药,他知道真的和自己有深仇大恨的人,是不会在乎这个的,哪怕是凭着玉石俱焚也要进来。 如此一来,直接杜绝了那些想拿自己献媚邀功的人,他们知晓这里有火药,便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贸然进入了。 就算之抓住慕容烈有万两黄金和封官赏爵,可是连命都没了,要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否则,成百上千的守卫也不会在外面围了这么长时间,而不敢进来了。 其实庾祥不是没有出过主意,火药危险,不必亲身犯险。 院落里没有多少粮食,重重守卫从远处围个十天半个月,自然而然的就把人饿死了。 但是涂骥和玉娘,还有无相都一致认为这种死法太便宜了燕皇,没道理让他死得那么轻易,非得手刃仇人,以报多年之仇。 檀逸之拦不住,放心不下无相,于是只能跟着进来了。 本来涂骥和檀逸之等人的武功,哪怕是任意挑出来一个,都是远远胜于对方十几人的。 但是对方每人都有一把火铳,如此一来,战局登时逆转。 幸而刚才人多,四人仗着轻功左右腾挪,而且慕容烈等人的火铳每次两弹丸之后就要重新装填,趁着这个空隙,毙了几个较弱的人。 但是人一少,地方变得空阔,几火药制成的弹丸轮番冲过来,立刻避无可避。 玉娘这才负了伤,涂骥看到玉娘伤得那么严重,担心她再受伤,只能守在她的身边,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 同时,慕容烈忽然喊停,于是双方停止动手,开始对峙般的交谈。 檀逸之估量了下现在的局势,虽然对方已经折损大半,但是他们手中的火铳,实在是个莫大的威胁。 他不是没想到过擒贼先擒王,上前抓住慕容烈再说,可是他亲手试过火铳的威力,觉得依照这个度,自己未必有十成的把握能闪开,还是不要冒这个风险为好。 面对着慕容烈所说的同归于尽,余者都防备起来。 只有无相缓缓的开口说:“你这种人,为君王昏庸无道,为臣不忠不义,为弟却僭越犯上,为子为父则不慈不孝,你活在世上一日,都是种罪大恶极!” 慕容烈刚才已经知晓了无相的身世,即便是知道了他是长兄之子后,仍旧是嗤之以鼻。 “原来是你,原来当年诛杀太子满门,竟然有了你这么一个漏网之鱼,好啊,当年的恶事,原本就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皇位之争嘛,本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没有什么对错之分,当年如果我不杀了太子,将来等他登基之后,被杀的人就是我了!” “你胡说,这分明只是你的揣测!” 无相顾不上有火铳的威胁,愤怒的指责他说,“你当人人都是像你那般龌龊的心思,只知道一味钻营权力,浑然枉顾亲生兄弟之间的情义吗?” 慕容烈哈哈大笑起来,放肆的嘲笑他的幼稚。 “你说这话,分明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你以为你的父亲是什么修身养性的圣人吗?他又能比常人高贵多少?唯一的区别是,将来他杀了朕,定然扣上一个“乱臣贼子”的骂名,让史书记载下君王铲除逆贼的寥寥数语。 而朕就仁慈的多了,即便是杀了他,却没有给予他“反贼”的罪名,没有让后世人唾骂他。篡位就是篡位,来路不正就是来路不正,任凭天下人怎么议论,朕都认了。” “这历朝历代,哪个没有追逐权力的君王,天家无父子,既然享受了这泼天的荣华富贵,就要将亲情置于之后。将自己的性命,寄希望于别人的仁慈上,是最为愚蠢的一件事,朕从来不赌。” 听了这话,萧易安才想起来, 的确,慕容烈在位的时候没怎么过问史官。后来慕容晟登上皇位,担忧天下人议论父皇篡位,那就是等于说自己的皇位来路不正,这才让史官篡改记录。 为此,还斩了好几位不听话的史官才罢休。 慕容烈哼了一声,“你不过是个凭借着几分运气才逃出生天,如此正义凛然,大可不必!”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20章 重伤 无相说:“你难道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这一套鬼话?” “你信与不信都好。每个人都以为自己能抵抗的了权力的诱惑,实际上只是空口泛谈,可是只有你真正设身处地,才知道那种万人之上的滋味有多么好,这与是否是正人君子无关。” 慕容烈微微摇头,“本来就没打算要说服你,既然如此,只能咱们一起到了九泉之下,去问问你死去的父亲了,让他见一见你有多么幼稚。不过纵然他见到了你,见到唯一留下的血脉这么不争气,难免大失所望。” 无相听仇人提及父亲,自然是怒不可遏。 若不是檀逸之还在拉着他的僧袍,此事怕是已经冲上去迎接一火铳了。 慕容烈一边攥紧了手中的火铳,一边说。 “你明明是先太子的唯一血脉,这么多年却只知道藏匿在佛寺中,龟缩不出,明明有名正言顺的出身和精于筹谋的心智,却不知道图谋江山大业,只知道复仇在慕容家的内部倾轧,还不如这个西秦的小子,人家起码知道要皇图霸业,装疯卖傻了这么多年掩人耳目,你呢?就知道就在寺里念经敲钟,每天粗茶淡饭的苟活度日?” 慕容烈说着,微微扬了扬头,看向了檀逸之,见他的脸颊上虽然有一点灰尘,但是丝毫不影响俊美的容颜,清冷高洁,像是高山之上妖冶明华的烟花。 原来的无相是那样的高洁之士,旁人站在他的身边都会变成了一个单调无聊的陪衬。 但是唯有檀逸之,自身的容貌和气势都远非常人所能及,不会被比下去。现在站在有些虚弱且情绪起伏的无相身边,露出几分桀骜之气。 虽然是仇人,但是慕容烈分明流露出了一些“哀其不幸恨其不争”的样子。 大概是在他的眼里,肥水不流外人田。即便是多年之后,江山又兜兜转转回到自己的侄子手里,总比让西秦的檀氏夺了去好。 就算是自家内斗,总还是在慕容家的范围内,供养宗庙内的牌位祭祀总归还是一样的荣耀,可换了其他人谁还乐意尊享,所以他的心里极其不愿意让外姓人成了江山之主。 当年大燕的江山是慕容烈打下来的,但是同样在他的手中失去,怎么能不感到气愤。 “古话说: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即便有仇怨也该自家解决,现如今你却反过来帮着外人倔了自家的江山,你可真是厉害啊。怕是你父亲在九泉之下有知,也要为你这个后人还感到屈辱!” 檀逸之听出了他话里还有些挑拨的意思,笑着说:“大燕十三万人马被一举击溃,后面的援兵全军覆没,这可与他无关。” “是你自己暴虐为政,贪图享乐,不仅不勤政爱民,还纵容皇子争夺储位残害忠良,闹得百姓生活难以裹腹,失去民心,这才丢了江山,并不干旁人的事情!” 慕容烈的脸色低沉,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于是握紧了手中的火铳,对着檀逸之的方向扣响了机关。 幸好檀逸之从刚才开始就早有防备,立刻拽着无相闪到一边。 同时将脚边躺着的一具尸体踢出去挡了一下,顿时血花四溅,在空中洒下的鲜血绽放开来,在地上洒出一朵妖艳的图形。 其实这人只是受伤了,并没有死透,所以血的颜色才不是暗红色。 他本想这么装死躲着的,结果税程序这一下子丧了命,连叫都没能叫得出来,就觉得五脏六腑像是被一把刀搅来搅去,剧痛不已,幸好直接断了气,没承受太多的痛苦。 檀逸之虽然躲过了这一劫,但是眼见慕容烈就要再次扣动火铳。 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住手!” 接着跑进来一个清丽绝佳的身影,这暗沉的屋子突然闯进来一抹秀色,众人眼前一亮,正是在外面的萧易安。 慕容烈见了她那一双熟悉的眸子,心神一惊,竟然忘了扣动火铳的机关处。 “你怎么来了?!” 问这话的是两个人,一个是玉娘,一个是檀逸之。 玉娘才动了一下,就痛得呜咽出声,只能闭口不言,但是眼底掩不住的关心忧虑之色。依照慕容烈的性格,一旦起疯来,可是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他可不是没对自己的亲生血脉下过狠手。 檀逸之则立刻一个箭步冲过去,“不是让你待在行宫里的吗,怎么还是到这里来了。” 说着,自己的身体已经尽数挡在了她的面前。 “事态紧急,你知道我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在场的人免不了震惊,但是所有人的震惊都比不过慕容烈一个人。 因为他知道了萧易安的真正的身世,所以当看到她就这么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是觉得又惊讶又意外。 二十年来没有尽过抚养的义务,也没有给过这个孩子关怀和问候,所以这一刹那,慕容烈还不会恬不知耻的要萧易安认自己做父亲。 他只是这样睁大了眼睛看着,看着檀逸之将人护在身后,心里一丝丝的失落。 心想:纵然是血脉相亲的亲生女儿,此刻也已经和自己疏远了。 曾经拥有过天下至高无上的地位,拥有着世间最尊贵的皇权,但是到了生命的终结却与子女离心,臣子们都弃他而去,想想这一生到底有什么意思。 明明是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慕容烈却突然觉得谁胜谁负,谁赢谁输,是否同归于尽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眸,简直和当年的桃花公主是一模一样,只是大抵是性格的原因,少了些温柔似水之意。 他定定的开口,既像是在对萧易安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来了,你竟然来了,那么你也是想来杀了朕吗?” 慕容烈没有再填充刚才那把火铳的弹丸,而是直接拿出来了一把新的火铳,就这样举着,对准着了前方萧易安和檀逸之的位置。 但是左右不停地晃动着,搞不清楚他想杀的是谁。 萧易安这次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为了不让檀逸之挡着自己,竟然一把推开了他,独自面对那冰冷且充满着杀意的火铳。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生父说:“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是来阻止你杀别人的。” “阻拦朕?”慕容烈看了一眼无相,转而又看向萧易安,“你也是个胳膊抽向外拐,只会帮着外人的。他们哪一个不是朕的仇人,你要帮他们就等于是在杀朕!” 萧易安说:“因果缘由,是你先覆灭了陈朝,杀了先太子满门,就算是权力的互相倾轧,可是原不该那么残忍绝情的,那些都是无辜的人命啊。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罪孽,直到现在你还不醒悟吗?” 纵然无相和檀逸之刚才也表达过同样的意思,可是这些话从亲生女儿的嘴里说出来,和从外人口中说出来不一样。 那几个争夺储位的皇子,慕容暄和慕容旻,哪个见了自己的父皇不是毕恭毕敬,就连最有心计的齐王慕容晟,到头来还不是在逼宫之前被他一举反杀了。 还是第一次有子女敢当面顶撞他,慕容烈觉得自己的父权受到了挑战。 双眉紧皱,几乎是立刻夺口而出,“闭嘴,你又知道什么,只是一味的陈词滥调,圣慈心肠。这江山社稷哪里有那么容易掌控,要让所有的人都畏惧帝王,不生出叛逆之心,不狠能行吗?” “你那套雷厉风行的处事方式,暴戾残虐地伤害别人的性命,只能让百姓畏惧,并不能让他们从心底的服从爱戴你,这样治理家国天下当然不行。事实上他们会更加生出恐惧之心,从而团结起来起义推翻你。 西秦人马压境的时候,有多少个州多少个县的百姓都投降了?你为什么失去民心,还不是归结于你那一套要让别人畏惧?若是没有了天下的万民百姓,你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又算得了什么?” 萧易安虽然是在恨铁不成钢的斥责着,但是并没有妨碍她背在身后的手向檀逸之打了手势。 檀逸之知意,同时向不远处的无相使了个眼色。 见众人都在听萧易安和慕容烈的对话,连那两个手里拿着火铳的人也在认真听着,他们立刻趁此机会出手,两个人默契十足,一个打出手里的佛珠,一个随手从腰间取下了块带着的玉佩。 都是冲着那两人的手腕,他们提防不及,自然一下子就被打中了,剧痛之下拿不住东西,火铳顿时脱了手。 他们还想再去捡的时候,又是两颗佛珠接连而至。 无相虽然功力比以前减弱了,但是对付他们还是绰绰有余的,被打中了的穴道后,两人立即动弹不得,连手指都没办法再动一下。 慕容烈从惊变中反应过来,来不及思考,立刻攥紧了手中的火铳,毫不犹豫的扣动机关。 冲着萧易安的方向,连着打出两弹丸。 电光火石之间,檀逸之伸手去救,可是躲得过第一,却没躲得过第二,接连而至的火药味道让人心里一紧,萧易安闷哼一声,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栽倒下去。 檀逸之立刻抱住了她,可是感觉到她的后背尽是黏稠稠的鲜血,已经受伤了。 而当萧易安感觉到自己的背后剧痛的时候,已经晚了,这火铳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体内的血在不断的流失,似乎浑身的力气都被什么东西抽干了。 纵然眼前有着檀逸之焦急的神情,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痛的闭上了眼睛,只能尽量克制着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免得他担心。 可是这样锥心刺骨的痛,又怎么能忍得住,她面苍白若雪,脆弱的像是精美的琉璃一样,已经被人摔碎了。 这个样子,檀逸之怎么能不担心,脑海中的理智在这一瞬间被全部驱除出去,恨不得将伤害她的人撕成碎片。 檀逸之近乎于失态的对慕容烈说:“你真的疯了吗,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火铳里所剩下的两弹丸,这是慕容烈最后傍身的武器。 可是他却亲手送给了这屋子里与自己血缘关系最近的人,将自己的女儿送上死路,只是因为觉得不容置疑的父权被挑战了,果然最狠的还是他。 慕容烈的神情复杂,但还是强撑着不使自己流露出后悔的神色。 他犹自说:“是父女又怎么样,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可有一丝女儿对父亲的尊敬吗!” 檀逸之对他的话失望至极,只能源源不断的给萧易安运送自己的内力,期盼能为她续命。 萧易安受伤极重,气若游丝,已经说不出话,但还是将刚才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她闭上的双眼微微颤动,强行忍住了泪水,好一个身体肤受之父母,如今自己被生父所伤,恐怕要在此地殒命了,如此可算是不亏欠他了。 远处的涂骥恨恨地拍了下地面,四周的青砖一块块尽裂。 刚才他给玉娘吃的是“还神丹”,能有治愈伤口的奇效,是极天下的灵药所制成,可是只有这一颗,药瓶里已经空空如也,没其他的药了。 玉娘见到萧易安受伤,已经不由自主的流下了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心神大乱,不知如何是好。 想起自己身上还有带着的伤药,是上好的金疮药,不知道能不能医治火铳的伤。 但是有总比没有好,她立刻强撑着自己手臂的伤,让涂骥扶着自己走过去,为萧易安受伤的后背上药,看看能不能有用。 涂骥也没闲着,立刻学着檀逸之似的输送内力。 这时还清醒些的,没有被这个意外所打乱心智的,只有无相一个人了。 他不是不担心萧易安的伤势,但是仇敌还在眼前,他拾起了脚边的一柄钢刀,朝着慕容烈的方向冲过去,刀光闪闪,直取他的心脏。 无相曾听檀逸之说过,慕容烈的心比常人偏右了半寸,极为罕见,所以在三年前的行刺中才能侥幸不死。 于是他将方向也偏右了一些,但是刺入衣衫,只听得有铿锵之声,钢刀受阻,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21章 僧道 钢刀像是被什么阻住了,无法再向前刺进去,无相愣了一下。 可是慕容烈却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因为他自从三年前遇到行刺之后,为防不测,就一直戴着块护心镜,连晚上就寝的时候都不曾摘下来。 这把刀正好刺在他那所贴身所戴护心镜的位置,这一刀过去没伤到他。 穿着无相这么片刻犹豫的时间,慕容烈一下子伸出双手将这柄刀生生地折断,纵然鲜血流满双手,也仍旧不在乎,举着刀尖直直地戳向对面的无相。 慕容烈的下手狠辣,不给别人第二次的机会,直取无相的咽喉,顷刻刹那之间,已经逼到了近前。 无相连忙向后一仰,同时手中的残刀脱手而出,用力掷向慕容烈的咽喉位置。 这次没有了护心镜的防护,半截残刀顺利刺入要害,但是慕容烈还没有立刻断气,无相仰下身子的时候,他正顺着刺去的方向沿着再向下一劈。 饶是因为咽喉被刺,有片刻的停滞,但是去势不停,仍旧是用半截刀尖直直地向着无相的腹部劈下去。 幸好因为慕容烈突然被刺中要害受了伤,鲜血喷涌,他的力道变得轻了许多,只是划破了僧袍,然后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否则依照之前的力道,无相差点被开膛破肚,想想着实让人心有余悸。 无相就这样看着他的脖颈鲜血流如注,这是他在这么近的距离内,用这样的方法去杀死一个人。 而这个人,终于是他心心念念想要报仇的仇人,今日起大仇得报,终于对得起自己在九泉之下的亲人们了。 慕容烈睁大了眼睛,眼眶欲裂,双眼似乎被鲜血染红了,满满的充斥着狰狞的杀意。他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会死,直到看到自己滴在地上的鲜血,才现这些都是真的。 没想到自己少年时驰骋疆场,当年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一代帝王竟然就这样无息无声地死在这个荒院里。 慕容烈根本来不及再任何反应,就这样直统统的倒了下去。 倒在了无相的脚边,那冰冷不带有任何温度的青石板上,唯一有所暖意的是他体内所流出的鲜血,还在顺着脖颈不断地涌出。 慕容烈在倒下之前看了一眼萧易安,她已经完全昏迷过去,没有任何意识,火铳的威力何等巨大,她又没学过武功,没有内功护着体质弱些,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他突然想到原来自己又失去了一个女儿,而且又是自己亲手葬送了她的性命。 因为慕容烈不知道七皇子慕容旻还活着,以为他已经死在了突厥的大营里,被火炮打的估计连尸骨都与旁人混在一起,分辨不出来了。 而跟着他逃出随州的九皇子慕容暄在那日因为寡不敌众,也丧于南越的士兵之手,被乱刀砍死。 一想到自己的子女都已经死的七七八八了,唯一还剩下的昭灵公主,在突厥的草原上也不知道是生是死,怕是孤儿寡母也要受人家的欺凌。 想这一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连最亲近的兄弟妻儿都死在了他的手下,到头来却结局凄惨,不仅成了亡国之君,还要死在这样一个无人问津的地方。 慕容烈剧烈的挣扎了两下,就像是一条砧板上的死鱼似的,下场只有静静的死去。 他的喉头滚动,还想说些什么,最后睁大了凹出来的眼睛看着李规,但是这些没有任何用处,他的意识渐渐消失,然后慢慢归于无声。 从始至终,李规只是拿着火铳,没有用过一次。 见陛下临死时候还在盯着自己,那双眼里的怨气让人胆战心惊,李规忍不住的打颤,手哆嗦了一下,继续保持着趴着的姿势。 但他还是在无相转身的时候,偷偷的拿出了打火石,靠近了地上的引线。 当无相听到两块打火石在摩擦碰撞的声音时,惊的立刻转过头去,李规已经点燃了那一条在地上的引线。 明亮的火花一路向下燃烧,那地底下埋着大量的火药,足以将整座宅院在顷刻之间都夷为平地。 无相连忙冲过去想一脚踩灭,但是引线已经迅燃烧到地下,已经来不及了,他踩了个空。 他立刻动手拍碎那块儿青石砖,然后想要用手将引线掐灭,但是才看到地底下是中空的,火光早就以最快的度燃烧到了下面。 终究还能拦不住,无相的一颗心就这样沉了下去,如坠深海,浑身凉,立刻伸过手死死地扼住了李规的脖子,这个坏事的人。 他满腔的怒气,根本没克制手上的力气,李规才哼哼了两声,接着就断了气。 檀逸之和涂骥等人还在后面救治萧易安,不时地看一眼这边的情况,见慕容烈死后,众人悬着的心都已经放下来了,不知道后面生了什么。 无相紧张的擦了下汗,甚至都不敢告诉他们即将要生些什么。 他刚要开口想让大家离开的时候,突然脚便的一块石板被轻轻抬起,接着一个圆脑袋探了出来,他留着两撇小胡子,冲着人嘿嘿一笑。 “放心吧,那根点燃的引线已经被我扑灭了,地底下的那些火药都炸不了。” 紧接着“嗖”地一声,这个矮小的个子突然从地底下钻了出来。 这个人正是善于缩骨功和钻地术的武三,他现在虽然不宜掘墓为生了,但还是没落下自己的本事,打起地洞来照样飞快。 听闻,这座宅院里被埋了火药,可能会被夷为平地。 武三心想这又是自己大展身手的时候了,上次烧突厥粮草成功的时候,连楼主都罕见的和颜悦色,被众人夸扬几次他就尝到了甜头。 于是不惧危险,在院外用最快的度打了一条地道,带了一条土狗钻到里面,循着气味找到了火药的所在,然后全泼上了水。 火药受潮,自然不能再炸了,就算点燃了引线也没用。 不过为了保证安全,武三还是将引线一脚踩灭了,以防再引起什么危险。 等彻底断绝后患之后,他才从地底下钻了上来,就等着邀功请赏,别人再夸他呢。 不过这次只有无相道了一声谢,檀逸之等人暂且还顾不上他,只专心救人,容不得分心。况且几人个个都心急如火,再想不了别的事。 而萧易安的脉象断断续续,虽然状态比刚才的气若游丝好了一些,但是情况还是很危险,处于命悬一线的地步。 无相诊脉之后,又看了看萧易安后背的伤口,简直比一通烈火烧过了之后还严重,一片血肉模糊,鲜血淋漓,不忍直视,似乎已经伤及到内脏了。 如果不是因为有檀逸之和涂骥这当世两大高手为她输送内力,以强行延续她的生命,恐怕此时早已经死了。 但是内力又怎么能真正的治病,能支撑这么长时间已经实属不易。 无相焦急的看了两人一眼,照现在的情况看,怕是支持不了多久了,他暗自担心起来,若是萧易安一死,还不知道檀逸之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萧易安的呼吸开始变得越来越弱,就算输入内力也无济于事。 这一点就算是无相他不说,其余人也都感觉到了。尤其是檀逸之,他开始心慌的不得了,在战场上遇到困境都指挥若定的人,第一次开始慌了。 他根本没想到过萧易安会离开过自己,从来没有。 昨日他还在想着怎么对付西秦那一帮老臣,与萧易安共同治理天下呢,两人要做一对鹣鲽情深的帝王夫妻,从古至今的独一无二,为后人立下一个效仿的样子。 檀逸之已经在脑海中将两人的未来都构建好了,现在上天去要带走自己最爱的人,这未免也太残忍无情了。 他甚至开始感受到萧易安的身体在逐渐变冷变凉,檀逸之的心像是被碎刀子在翻来覆去的搅动着,心痛不已,双眸中已经不受控制的噙着泪水。 但是他还是没有放弃,继续向萧易安的身体渡内力。 涂骥稍稍停顿了些,看了檀逸之一眼,又看了一眼玉娘,还是选择继续渡内力。 无相想开口劝告,但还是不忍心打击。 其实萧易安现在昏迷不醒,根本没办法将内力引入到丹田当中,继续这样下去怕是成效不大,倒是他们两人会可能会因为过度,而虚脱过去。 这时,外面突然想起了一个声音,似乎远在天边,又似乎近在眼前。 “灵丹妙药,千金难求,有缘得之,起死回生!” 无相吃了一惊,这声音奇怪让人辨不清方位,莫非就是江湖所传的“传音入密”,明明人在百里之外,而声音却能先到一步。 不只是他,屋子里的其他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因为这个声音就像是在他们耳边所说,一字一字,清清楚楚。 檀逸之心神一震,似乎看到了些希望,通红的双眼又散出一点光芒。 他往日绝不会相信这些游方道士和尚的话,而且还嗤之以鼻,但是此刻病急乱投医,失去了冷静和理智之后,已经顾不了这许多了。 檀逸之想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但是又舍不得放开抱着萧易安的双手,仍在渡送内力。 因为担心怀中的人等不到自己回来,她的脸色变得很差,手已经变凉,还不知道能再撑过多少时间。 无相立刻说:“你们在这里待着,不要乱动,我去外面找那个卖灵丹妙药的!” 檀逸之感激看他一眼,嘱咐说:“快去快回!” 可是无相刚才走到门外,却听到了外面传来了笑声,听声音是在西北方向,分辨距离,人应该还在宅院外面。 没想到眨眼间声音就来到近前,接着屋子竟然凭空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个风骨飘逸的道人,一个则是看上去僧袍有些肮脏的和尚。 两人宛如黑白,出现在一起居然甚是合衬。 无相震惊的看着他们,自己刚才就站在门边,可是这两人却像是一阵风似的过去了。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了,他都不敢相信刚才在自己身边穿过去的是不是两个白影,或者只是自己的错觉。 怎么可能,世间不可能有这样高明的轻功,能够在一眨眼间达到如此之快的度。 那和尚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开口说:“这屋子里的血腥气极浓,刚刚经历的一场大战,死了不少人啊。可惜可惜,实在是可惜。” 道人接话说:“生死本就是无可避免的事情,他们能早早解脱,不用再在苦海中继续沉沦,于己于人都是一种福气,不必为此而感到可惜。” 无相觉得那个和尚好像瞥了自己一眼,顿时浑身凉飕飕的,极不舒服。 檀逸之看到了这和尚和道士必是高人,心中希望满怀,恳切的说:“两位就是刚才说有灵丹妙药的人吗?若是能得赐药,晚辈感激不尽,必然倾力报答。” 和尚说:“这药千金难求,怕不是你能报答得起的。你这个年轻人倒是不错,面相富贵鼎盛,可惜你怀中抱着的是一个将死之人,无法施救,还不快快放开,省得连累了自己也搭上性命。” “你这人说什么呢!”玉娘出声道,“明明是你们说有起死回生的灵药,怎么这时候该又说无法施救?” 檀逸之察觉到萧易安的气息时断时续,心里越慌乱,却始终不曾松手。 “两位高人有什么要求大可直言,什么代价我都能承受,要怎么样才能赐药?” 道人看了萧易安一眼,见她的状态还能再撑一会儿,便不慌不忙的说:“我二人既然来此,这药当然能给你,但是你得用你最珍贵的来换。” 檀逸之急忙说:“我最珍贵的人,此刻危在旦夕,为了救她付出什么我都可以。其他的东西,两位要什么就拿去吧。” 和尚打趣说:“那我们要你打下来的江山呢?你给是不给?” 檀逸之没有犹豫说:“当然给,眼前人只有一个,江山日后还可再得,两者怎能相提并论。两位只管拿去,只是快请救人吧。” 往日骄傲如他,还是这么第一次着急的求人。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22章 跳崖 涂骥突然现,这两人的鞋子上没有沾染任何的灰尘,即便是那个看上去有些肮脏的和尚鞋尖上也干净得很,像是足不沾地。 这是不可能的,刚才这间屋子经过了一场混战后,地上灰尘遍布,一路走来鞋子不能会如此的干净。 而那道人长髯飘飘,仙风道骨,倒是真的像是世外高人的模样。 大概是察觉到有目光在盯着自己,道人淡淡的朝他看了一眼,但是神色如常,未尝有愠怒之色。 涂骥却立即觉得双目一痛,像是无形中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似的,于是立刻垂下头,不敢再看,刺痛的感觉随即就消失了。 听到了檀逸之的话,和尚又笑起来。 “你这年轻人倒是有些意思,不似其他的俗人一样,不过我们要你的江山做什么?这种俗人奉若瑰宝的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那道人也说:“江山社稷,不过是过眼烟云,不值得一提。” 言罢,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了一个小小的葫芦,大概只有半个手掌大小,递过来给了檀逸之。 檀逸之觉得轻若羽毛,接着从里面倒出来了一粒更小的丸药,比普通的药丸要小一半,入手冰冷,成赤红之色,而且还闻到了一股极为清香淡雅的气味。 只是这丸药很凉,拿在手中,就像是握了一块冰,甚至还可以看到这丸药在散着一丝丝的白气。 但是只闻到了这么一下,檀逸之就觉得心情愉悦,倍加舒适,过度渡送内力的他竟然觉得有一股真气在体力慢慢的流动恢复。 立刻知道这不是凡品,于是道了一声谢,将药递到了萧易安的嘴边。 幸好萧易安没有牙关紧闭,顺利将药喂了进去。 虽然这药来路不明,但是涂骥和玉娘都没有拦着他。 或许是因为这道人与和尚两人出现的太不寻常了,甚至可以说是神秘,两人说话又带着种奇怪,机缘巧合之下,在无形中让人生出来了几分敬畏。 况且,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没别的办法了。 虽然玉娘曾随着桃花公主去过宗祠,那里供奉着陈朝的诸位帝王的牌位和画像,但是因为在继承皇位的前一晚出宫逃走,还仍是保持太子的身份,所以悬挂的众多画像中并没有懿惠太子本人。 他荒诞的出逃可以说是历代君王的耻辱,是皇家内部不愿意言说的一件事,众人谁都不会主动提及。 所以即便是这个懿惠太子仍是不改旧日的模样,可是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人能认得出他来了,现在物换星移,少有人会想起来世上还有这么一个人。 再加上他做道人打扮,更让人不可能往陈朝皇室的那方面去想。 神奇的是,萧易安吃下了这丸药之后,还没过一刻钟,原本时断时续的脉相竟然开始变得平稳起来,连苍白的脸色都开始渐渐出现好转,有了血色。 虽然现在人还尚且在昏迷当中,没有醒过来,但是性命已经没有大碍了。 无相走过来把了脉,被震惊得又是说不出任何话来,起死回生,竟然真的是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能够将人在死去的边缘拯救回来,转危为安。 世间竟有如此神奇的事情,如果不是他亲眼见到,绝对不会相信有如此让人震撼的一幕。 药效如何,结果当然不言自明。 道人开口说:“这药只能根治却还不能治愈外伤,虽然她现在已经性命无忧,但是回宫之后找个御医细细地将她背后的伤口治好,才能彻底的痊愈。” 檀逸之立刻喜笑颜开,感激的说:“多谢两位高人,感谢两位的救命之恩!” 不远处,见证了整个过程的武三被惊得目瞪口呆,他身材矮小,又站在一堆稻草旁边,不怪有人没瞧见他。 但是这时他已经坐在了稻草上,两条小短腿晃晃悠悠的垂下来,震惊的说:“俺滴娘啊,这是甚么药,是什么药材制成的?” 武三的这句话本没指望别人能回答,但是那个和尚许久没在近距离看到这么多人了,见谁都觉得亲切。 于是主动搭话说:“这是采于三千里昆仑山中的桃树之下,一只五色玄鸟和一只白羽仙鹤所下的……粪便,混合所制成,不但具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还能延年益寿呢。” 众人闻得此言,都面色一滞,而檀逸之喜悦的表情也僵住了。 武三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噎了一下,好像刚才吃了那药丸的人是他,觉得胃里有些恶心,立刻捂住了嘴边,好像是担心自己会吐出来。 和尚很满意他们精彩纷呈的面色,露出一个无伤大雅的笑意。 道人有些尴尬,随即为自己解围说:“天机如此,只需知其然,不需知其所以然,这药的确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灵丹妙药,单单的熬制炼成就用了整整一十三年的时间,耗费的心血极多。” 如果不是因为萧易安已经脱离险境,恐怕檀逸之这个时候就会翻脸了。 他暗暗觉得,这两个是真的是高人,神秘兮兮的,怕是来历不小。而且又已经将人救活,不宜再在别的事上详细计较了。 于是又连声道谢,顾不上别的,就想要抱着萧易安回宫,让御医给她医治外伤。 这时,只见那个和尚却突然走到了无相的身边,“今日你的大仇得报,孽债已经了结,也该与我们走了。” 无相不解的问:“去哪儿?” “去你该去的地方,做你该做的事情。”和尚说完之后,伸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就算现在不走,你也活不过一年的时间。与其在红尘之中磋磨,还不如快快离去。” 无相觉得手臂像是被铁钳夹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只能被他拽着离开。 而他心里居然没有生出抗拒之意,仿佛自己是应该跟着这人走的,只是迟与早的事情。 檀逸之和涂骥都惊了一下,同时出手想将人拉回来,可是那个僧人没有松开手,而是神奇的向左方斜斜的歪过去躲了一下。 然后松开手,转身与檀逸之与涂骥两人对掌。 按理说,檀逸之与涂骥是当时的高手,联起手来纵然是谁也不能再一时三刻内将他们打败,但是这个和尚除外。 与他交手的一刹那,两人就觉得对方的掌心炽热,仿若有熊熊烈火在燃烧,接着便是无穷无力的内力翻涌过来,在一招内就逼退了他们。 饶是这样,还是那和尚手下留情,否则已经将他们都打的吐血了。 和尚又抓住了无相,然后仰天长啸一声,这声音震耳欲聋,屋内的众人都觉得耳中嗡嗡鸣叫,头昏脑涨,不得不伸手捂住耳朵来略微减轻些痛苦。 片刻过后,声音已经消失,但是屋子里不仅那一僧一道不见了,连无相也不见了。 玉娘喃喃自语的说:“如此的来去无影,难道他们真的是仙人吗?” 涂骥看向自己的手心,只见掌心中多了一圈伤痕,像是被烈火灼烧过后的痕迹,正是刚才与那个和尚交手之后所留下的。 而檀逸之亦觉得掌心灼热,低头一看,是同样的伤痕,怪不得刚才觉得手中隐隐作痛。 想到刚才的情景,两人都心有余悸,他们平生以来,遇敌无数,大小战役不下百场,但还没有遇到过如此神秘的高手,诡谲中透着古怪。 当下无相没有踪影,更不知随着那一僧一道去了何方。 檀逸之虽然担心,但是天大地大不知人在何处,却也只能派人去逐个搜查,自己则将萧易安抱回到宫中,让御医给尽快她医治。 虽然已经脱离险境,但萧易安还是昏迷了整整两天两夜。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正是凌晨时分,天色刚蒙蒙亮,东方才露出了鱼肚白,殿内燃了一夜的灯柱已经熄灭,而床榻上的人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她还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亮,所以下意识的连着眨了几次眼睛。 这次的昏迷,像是一场漫长的梦,真与假并存。 在梦里的她看到了一些人,一些事。 还有两个奇怪的人,和尚与道人,他们在对弈谈话,姿态潇洒,但是由于离得太远,对于他们谈话的一些内容只能听个大概。 昏迷了这么长时间,萧易安觉得口中干渴,喉咙酸痛,便想要去倒些水喝。 一时间竟然来不及去想自己生了什么事情,又为什么会躺在这里,模糊之中只记得自己是被火铳打中了,后来的事就不知道了。 她无力地伸手去拽住帷帐的带子,却在无意间戳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吓得立刻缩回手来。 “哎呦!” 床榻边的人轻呼一声,摸了摸自己红红的额头,还以为自己在梦中磕到了头。 但是那痛感那么真实,檀逸之才随即现这不是梦,睁开模模糊糊的双眼时,惊喜的绽出笑容,“谢天谢地,原来是你醒过来了!” 萧易安昏迷的时候,檀逸之一直在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夜晚时就趴在这里休息,仍旧不离开,他的神色有些憔悴,丝略微凌乱,不过仍旧高华灿烂,温润如玉,身上只披着一件外衫,看起来有些单薄。 萧易安伸手轻轻地摸了一下他被自己戳红的额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疼吗?” 说一说出口,她才现自己的声音有多沙哑。 “不疼不疼,一点都不疼。”檀逸之连忙拍了下自己的头,证明给她看。然后跑去桌边去倒了一杯水,双手捧着水急急的又跑了回来。 经历了一场,不知他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傻气了。 接着捧到了萧易安的嘴边,很自然地就要喂她喝下去,这个动作熟练的就像是已经做过无数遍了,那么温柔自然而又体贴。 顺着他的动作,喝完了这杯水之后,萧易安才感觉干渴的喉咙得到滋润好了一些。 檀逸之大喜过望,庆幸的说:“你终于醒了,如果你再不醒,恐怕我都要急得去出家了!” “你出哪门子的家,一定是那种“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吧?”萧易安说,“再说你要是出家了,我该怎么办?” 说完之后,萧易安有些害羞的低下头去,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会那样直白大胆,口不择言。 檀逸之却高兴的拍起了手,“是是是,你尽管放心,我不会出家的,不会舍下你一个人。” 他的神情虽然有些憔悴,但是眼眸里掩不住的璀璨,就像是芳华闪烁,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湎进这种温柔中去,永远依赖着。 萧易安脑袋里的记忆里模模糊糊的,醒过来之后舒缓了心神,仔细的看了看现这还是在随州的行宫之中。 不禁问起了那日的事情,在自己受伤之后生了什么事情,慕容烈还活着吗?大家都没有再受伤吧。 于是檀逸之将之后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她,那一僧一道如何带来了灵丹妙药,救她起死回生,事后又如何将无相带走,大概说了个清楚。 当然,将那丸药的具体原料一则模糊隐了过去,只说是采自于昆仑山。 “一僧一道?” 萧易安不禁疑惑,“难道是我梦中见过的那两个人?是不是一个仙风道骨,身形清瘦,美髯白须,是个道人;另一个和尚则衣着奇怪,看起来有些脏乱,但是会经常笑,看起来慈眉善目。” 檀逸之听了她说的完全对的上,“正是他们两人,来去无踪,神秘至极,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你在梦中见过他们?” “应该算是见过,只是我看得见他们,不知他们看不看得我。” 萧易安觉得梦中的地方烟雾朦胧,看上去像是一座仙山,那两个人在那里对弈。 她往日当然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仙人,对于尘世间的任何信仰都是源于对未知的恐惧,还有对生活的渴望和希冀,所以将希望寄托在看不见摸不着的事物上。 可是真正能改变生活的,只有自己。 这时,门外有人进来禀告,“世子,有无相大师的消息了,有一群樵夫说亲眼看到他跟着一僧一道跳下悬崖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23章 回程 自从跟着那一僧一道离开之后,无相的踪迹就成了一个谜,去向不明。 那个和尚说过要让无相“去他该去的地方,做他该做的事”,可是任由檀逸之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地方,要做什么事。 所以几乎排出了所有的人手,尽全力去寻找无相的行踪。 可是没想到,结果所等到来的却,是的无相跳下悬崖的消息。 此事是一群樵夫亲眼所见,无相身为当世高僧,声名远播,早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且相貌气质出众,向来引得众多闺阁小姐暗暗倾心。 只是碍于他是个出家人,不能婚嫁。 若是无相没有背负血海深仇,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少爷,恐怕这个时候家里的门槛早就被提亲的人踏破了,情愿以全副身家来招他入赘的肯定不在少数。 但凡是与无相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无不印象深刻。 虽然常年住在随州城外的樵夫们没有见过他的样子,但是听到过他的名声,进城时来买东西时,一看到张贴在城外的画像,立刻辨认了出来。 再加上,那一日在悬崖边上的场景非常奇怪。 有个三人同时去跳崖,看外表的装束是一个道士,两个僧人,他们都神色还都毫无畏惧,很难不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如此场景,他们当然不会轻易忘掉。 所以当进城后,一看到布告上贴着的文字,有能提供高僧无相的行踪线索者重重有赏,便立刻报官来领赏了。 从这些人的口中得知,无相的确是跳下了悬崖。 一僧一道的事情并没有对外宣扬,亲眼见过的只有玉娘、涂骥等人而已,旁人一概不知,但是这些樵夫却能说得上来,可见不是假话。 那么无相跳下悬崖一事,十有**是真的。 可是檀逸之不死心,继续派人去樵夫们口中所说的悬崖下去搜寻,用尽各种手段找寻,看看能不能找到遗骸或者是衣物。 悬崖下是荆即遍布,万丈深渊,还不乏豺狼虎豹,寻常人掉下去肯定是没有命了。 可檀逸之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非得亲眼看到尸才相信。 结果仍然是什么都找到,悬崖下面是一条荒石路径,里面还有一个不算大的山洞,只能容许几个人挡风避雨,但是并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搜遍了悬崖下面,都没有看到有什么尸骨。 虽然没有找到无相的尸体,但是如此大规模的寻找,引起了许多人的好奇,再加上领了赏金的人嘴巴不牢靠,高僧无相跳下悬崖一事还是在百姓中传播开来。 所以世人都以为无相已经死了,勘破红尘,毅然跳下悬崖而死,是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大智慧。 一年之后,无相的师父智清大师在广源寺圆寂。 朝廷派遣一名德高望重的官员前去看慰拜祭,又对智清大师进行一系列的追封,极尽哀荣,同时还有给寺内众人犒赏,以示尊重。 由于没有找到无相的尸骨,檀逸之一直不相信他真的死了,仍然派人在民间四处搜寻,遇山进山,见庙拜佛,势要查尽天下间的每一座寺庙和每一间道观。 萧易安想起了梦中的场景,心里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建议檀逸之派人去蓬莱山找找看。 于是蓬莱山成了朝廷使臣的着重暗访之地,接了圣旨带令所来,简直是不放过山上山下的每一寸土地,就差将山翻个个儿了,但是如此连续六次寻访,却仍然没有半点线索。 大江南北,塞外天山,无论是细雨连绵的江南,还是四季温暖如春的海岛上,全都没有无相的下落。 直到二十一年后,旧朝弊政尽除,江山稳固,朝堂清明,四海升平,百姓生活安康,当朝陛下和皇后携太子与公主出游,去泰山封禅。 之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绕道蓬莱山。 但是中途登山时遇到一场大雨,明明艳阳高照的天空却在片刻间阴云密布,帝后不得不驻足停歇,急忙找到一处就近的地方避雨。 可是在避雨的树荫下,却看到那上面的树枝丫杈里挂着一串佛珠。 透过时光的缝隙,两人都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出尘飘逸的白袍僧人,他的脖颈中就挂着这么一串佛珠,翩翩如玉,风姿卓然。 无相从来没有离开,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生活在这个尘世间,忍受的无边无际的寂寞,活得比任何人都要长久。 因为无相从来没有接受过的大燕的任何官职封赏,史官没有记载下他的一些行径。 而无相因为复仇,周旋在两个皇子之间的所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亲手杀了慕容烈的事,在檀逸之的刻意隐瞒下,也不被世人所知。 幸好如此,才得以保全了高僧的名声。 他还是那个清风霁月的僧人,一提起来人们只会想到他的传闻,是如何相貌俊朗,初入金陵时引得众人议论,沸沸扬扬。 还有人传言说,无相那温润如玉的俊秀容貌,连公主都在听他讲经时忍不住暗自倾心。 只是奈何皇权富贵,天差地别,两人被身份所阻碍,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天各一方,最终落得个阴阳两隔,终生难以相见。 后来有一位科考不中,多次落第的秀才,生活落魄,他为求温饱,将这个故事写成了话本,同时卖给了说书人和戏院。 为了力保故事的精彩性,所以避开真名,在许多情节上不免特意删改,增添了许多男痴女爱的佳话戏段,如公主和亲等等,写的跟真的一样。 这个话本大受欢迎,戏院和茶馆人满盈座,虽然没有采用真名,但是根据年代和名讳,大家都能猜的到所写的人物是谁。 之后传说广为流传,成为前朝皇宫内的一件野史轶事。 直到数百年后,仍旧以戏曲小调的形式流传在民间,至于真假已经不可考究,每次人们谈起这件事时,也无从考虑真假,只当做是一件风月趣闻。 当下的随州城内一片祥和,慕容烈已经被除去,他的残余势力尽数瓦解。 无论对于西秦那边,还是涂骥和玉娘这些前朝势力而言,又或者投降不久的大燕臣子,都是除去了一个心头大患,无不觉得如释重负。 就连萧易安,因为血缘关系对他仅存那一点点的生父感情,都因为自己所受到的火铳的伤而冲散了。 如果不是那一僧一道的出现,她真的会没命了。 火铳的威力太大,这种火器远远不是血肉之躯所能抵挡的,连仅仅是被打中了手臂的玉娘,至今还在修养中,没有痊愈。 更别说不会武功的萧易安了,她的身体还要好好的恢复,才能下床走动。 这一段时间内,檀逸之无微不至的照顾她,两人抛却了外面的流言蜚语,眼中只有彼此,感情迅升温,变得比原来还要腻歪。 玉娘受了伤,身边照顾她的人则是涂骥。 两人好似又回到了当年,那个在面对着通缉追捕一同流浪,相依为命的时候,原来这么多年两人都没有变过,感情也没有变。 有些东西,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 经过邓巢一事,涂骥开始明白,前朝势力的许多人中,表面上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却并不是因为忠心君王,才想着扶持公主登上皇位。 如邓巢之流,是为了一己私欲,想要将这些当做自己青云直上的垫脚石。 等到他们将萧易安推上皇位之后,并不甘心只是待在一个安分守己的位置,还准备一齐架空她的权力,让她成为只能号施令的傀儡。 这种狼子野心,与慕容烈那种叛臣无异,而且比他更加卑鄙一些。 这人心险恶,不分立场,哪怕是与自己同行的人也不得不提防,涂骥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否是对的。 玉娘则借此机会劝他不要固执己见,反正萧易安现在与檀逸之已经难以拆散,且两人的感情不是外人所能左右的。 将来继承皇位的孩子也一定是两人的血脉,既然新朝的血脉里一定有陈朝的一半,兴复不兴复陈朝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名义上的兴复就那么重要吗。 玉娘现在受着伤,没有了平日里的那份刚强果断,更是只剩下楚楚动人和娇媚柔弱。 涂骥吃软不吃硬,看到她这幅样子分外惹人怜惜,开始真的思考怀疑自己要兴复陈朝一事。 毕竟,连萧易安这个唯一的陈朝后人都不愿意登上女帝之位,那么自己一意孤行所做的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呢,强行的逼迫和威胁,只能引起仇恨。 涂骥与邓巢不一样,他是真的忠心,这和他出生在一个世代忠良之家有关系,自小收到的影响就是如此。 君臣有别,如果最终要走到一个与萧易安决裂的地步,是他绝不愿意看到的。 之前受到了邓巢花言巧语的挑拨,他这种闷脾气很容易被人利用,幸好现在醒悟的较为及时。 所以在经过了慎重的思考,以及玉娘再三的劝诫之后,涂骥决定还是搁置原先的计划,暂且先不将西秦视为敌对的一方。 如果檀逸之敢对因为身世的原因,与萧易安生出了嫌隙,那再动手不迟。 他不知道的是,对于萧易安陈朝公主的真实身份,檀逸之知道的远远比他还要早。 一切变得风平浪静,在邓巢被处决死之后,传播流言的力量渐渐消散了,那些藏在幕后的人树倒猢狲散,立刻逃之夭夭。 百姓们虽然差不多知道了这件传闻,但是只有一阵的新鲜劲儿,不可能日日传,月月传,年年传。 更不可能整天口中就念着这件事,所以传来了这段时间,在平民百姓中间的舆论已经渐渐消散了,不再是什么新鲜事情。 萧易安的伤势就在这段时间,慢慢养好了。 说来多亏了那枚灵丹妙药,不仅能起死回生,而且还能固本培元,否则萧易安恐怕还要再继续躺上一个月才行。 在闲聊的时候,萧易安曾经追问过那枚丸药是用怎么制成的。 但是,第一次檀逸之立刻用别的话题岔了过去,第二次讲个不好笑的笑话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走,反正就是都不从正面回答。 萧易安猜想,他大概是也不知道,所以就不问了。 见她之后不问了,檀逸之暗自松了口气,还是不知道的好。如果被她知道了这药的成分,那脸色想必一定非常精彩。 足足等到大半个月之后,西秦世子才宣布人马拔营离开随州,去往金陵。 这些官员自然是带着家眷一同回去,而南越王赫连钰是第一次来,也没有急着返回,而是选择跟着他们一起回金陵,等参加完新帝的登基典礼之后再离开。 而涂骥和玉娘虽然也是返回金陵,但是不与官员和士兵们一道,所以他们单独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因为战乱前来避难的人们66续续的离开了随州,返回自己居住的地方,而从随州离开的百姓也回到家乡,漂泊四乡的生活总算是结束了。 西秦的人马浩浩荡荡,向着金陵城的方向出。 但檀逸之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有一帮西秦老臣正在从沣京来金陵的路上,要世子为之前所盛传的传言要一个交代。 由于西秦王的一再推脱,使得迟迟是模棱两可的答复。 臣子们纷纷不满意这种应答,但又知道大王一贯是这样作风,多年以来无从改变,于是商议之下,决定启程前往金陵,去找世子要一个解答。 世子与大王不一样,做事情雷厉风行,从来不拖泥带水。 况且大王既然已经决定将新朝的皇位传给世子,自己直接当太上皇,就是准备不过问政事了,那么去找世子问个清楚反而是最好的方法。 沣京和金陵毕竟相隔遥远,或许有些事情查的不是那么真切。 众人也想去亲眼看一看那位神秘的世子妃,究竟何等人也,是不是传言中的那位同时有着两个前朝血脉的公主。 西秦王巴不得这些人主动离开,立即放他们去金陵了,顺便给信告诉了檀逸之一声,让他做好准备。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24章 功绩 檀逸之率领人马抵达金陵城的时候,西秦的那帮老臣还没有到达。 因为沣京距离金陵的路程要远一些,而他们来的人数不少,其中还有年纪大的老臣子,考虑到要众人的饮食起居和身体状况,不可能快马加鞭的昼夜赶路。 所以在这之前,檀逸之就已经收到了西秦王的亲笔书信。 八百里一驿,日夜不停送来的消息,提醒他有个准备,不要被这些老臣弄一个措手不及。 关于这些,檀逸之心里已经有了谋算,他还真不怕和这些老臣正面生冲突,反而担心他们会在背后暗中难。 如此一来,心里就有底了。 关于这件事,檀逸之并没有告诉萧易安。她现在的伤势还没有完全痊愈,不适合再知道这些让人头痛的事情,由自己一个人应付就足够了。 回到金陵,大臣们各回各家,往日活在战乱整天提心吊胆,现在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安定。 随着百姓66续续的回来,重新经营起往日的生计,金陵城正逐步恢复往日的繁华,战乱带来的荒芜正在被逐步的消除,人们的记忆也会慢慢被时间冲淡。 百姓们只想要一个安稳的生活,能吃得饱穿得暖,不至于挨饿受冻。 至于皇位上坐着的人是姓慕容,姓檀,或是是陈,都无所谓。 对于一些人来说,在这个尘世间,哪怕只是什么都不做,好好的活下去,寿终正寝,平安的度过这一生,就已经足够了。 不在权力的欲望中挣扎,不为了荣华富贵而日日提心吊胆,没有那些波澜壮阔的传奇经历,也没有背叛别人与被别人背叛的终日如履薄冰。 或许他们终其一生不为人知,寂寂无名,可是那种方式未尝不是一种平淡的幸福。 自从回到金陵后,萧易安在养伤,檀逸之则在设宴迎接带兵回来的长史杨硕。 至此,剩下大燕的国土全都接受纳降,而有少数的反抗之人也已经被尽数诛杀,意味着再无威胁。 眼见的尘埃落定,大局已定,吏部的官员奉命开始商议新朝建立的日子,还有陛下登基的一些细节,包括册立皇后的仪式和其中的繁琐流程。 因为现在世子的后宫只有世子妃一人,没有侍妾,所以不用考虑其他的人,倒是省了很多工夫。 这些人是大燕的旧臣,能在倾轧的朝堂中活下来的都是聪明人呢,不会蠢到对世子妃的身份怀疑追问,所以只装作不知道之前的传言。 而南越王赫连钰是第一次来到传说中繁华的金陵城,当然免不了四处逛逛。 二王子檀溪之也是个有一颗玩心的人,两人年纪相近,性格上投脾气,很快就熟络起来,常常一起结伴出游,游山玩水。 有时候一连几天下来,甚至连檀逸之也见不到自己这个王弟的身影,心知他是因为在南越被父王和母后拘束惯了,所以才如飞鸟出笼,四处去看新鲜。 檀溪之是小孩子的脾气,如果偏偏事无巨细的管着他,他反而会去想尽办法的反抗,如果顺着他,等他尽情玩够了之后,就能够稍微的收起一些好奇心。 最近事务繁忙,并不清闲,所以檀逸之没有去严加管束这个王弟,反正有南越的守卫保护着他,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所以檀溪之和赫连钰的交情越来越好,两人还约定好了,过一段时间檀溪之会随着他回南越城,去看看广阔的天地中从未见过的风景。 由于檀逸之下令不许惊扰百姓,违者处斩,严惩不贷。 于是民心渐渐安定,百姓开始接受这个还没有建立的新王朝,在户部的大力鼓动下,原先关闭的商铺纷纷开张,金陵又开始有了繁华的势头。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势头展,就在这种氛围中,西秦的那些老臣到了。 不得不说,在这个时候,他们的出现的确很扫兴。 尤其是这些老臣一来就提出了要面见世子和世子妃,更让人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寻常。屏退众人后,檀逸之单独召见了他们。 有臣子一上来就单刀直入的问:“敢问世子,为何不见世子妃其人?” 檀逸之的神色淡淡:“世子妃在随州一战中为救本王不幸负伤,险些丧命,迄今还未痊愈,如今心神疲惫,不适合会见外人。” 因为现在还没有登基称帝,所以他还是如以前一样自称“本王”。但是这种无形的气势,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 闻言,那名臣子讪讪地退了回去。 关于世子妃受伤的这件事,这些老臣消息迟缓,并不知晓。 但是他们觉得世子不会再这种大事上隐瞒说谎,当下都有些尴尬。只要不瞎的人,都能看得出世子与世子妃的感情极好,好到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让人难以相信。 但是关乎于朝政大事,从来不是以儿女情长为借口所能左右的。 见众人沉默,有一位年逾七十的老臣站了出来。他姓董,名楠,自忠孝,是西秦的两朝老臣,算上檀逸之,已经历经了西秦的三代王储,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当初还教过现任西秦王的功课,算是师者之一。不过因为教书方式老套,观点迂腐,再加上方式古板,不被西秦王所喜。 但是可以说,论年龄,论资历,他都在这一群臣子中起了带头的作用。 他一站出来,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 “请问世子,关于之前坊间所传一系列的流言,大家都已经有所耳闻,那么其中所说世子妃的身世究竟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那么世子妃真正的身世又是什么? 须知,无论是现在西秦的世子妃,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都不能是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臣虽然是一把老骨头了,但是为了维护王室血统,今日哪怕是血溅金殿之上,也要求一个真相。” 此言一出,剩下的众人纷纷附和。 除了这些老臣外,杨长史也在殿内。 一道冷冷的目光扫过了董楠的脸上,带着几分无声的威胁,可是他不但不畏惧,反而迎难而上,更加坚定的要追问真相。 杨长史对董楠有所耳闻,早就知道他是软硬不吃,而且固执己见,认死理,就像是一块硬石头般能把人砸的破头破血流。 如今见他在众人之列,心想这次怕是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了,不知道世子有没有想好怎么应对。 在一片沉默中,檀逸之静静的开口说:“关于世子妃的身世,本王不会隐瞒,确如传言中所说的那般,她真是前朝的公主。” 刚才的沉寂气氛,顿时如同变成了一锅热水般的沸腾,掩不住众臣的低语。 杨长史大为惊讶,怎么和自己料想的不一样,世子坦白出来这不是在自找麻烦吗,找个理由蒙混过去不就行了吗。 这个道理檀逸之不是不知道,但是要编造一个完美的谎话不难,要解开一个人的心结才难。 刚开始萧易安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曾一度郁郁寡欢,这些檀逸之都看到眼里,记在心里。 后来经过了三年走遍了大江南北,她好不容易觉得人生的路途还很辽阔,多得是不同的境遇,放下了对自己身世的偏见。 但是这次的流言,显然又将她的心事勾了起来。 萧易安因为自己的身世耿耿于怀,不仅是在担心自己,也是在担心生出无端的麻烦。但是这本不是她的错,不该由她来承担这一切。 檀逸之看着下面为的几个大臣的脸面,很是精彩,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大概他们也没想到,世子会这样简单直接的说出了真相。这样坦率的承认,对此事浑然不在乎,更没有介怀,好像是早就知晓了。 还是董楠说:“多谢世子给出的解答,既然世子妃是前朝的血脉,那事情就变得明朗多了。她是慕容烈的女儿,绝对不能成为新朝的皇后,将来她所诞下的子嗣也绝对不能被立为太子……” 但是话还未说话,就被檀逸之打断了。 “关于世子妃的身世一事,诸位大臣的看法未免太过偏激,真是让本王极为失望!一言以蔽之,全都是偏见和狭隘,简直是枉读诗书!” 檀逸之将下面的人全都扫了一遍,眼中的神色越冰冷。 他克制了一下怒意,缓了口气说:“本王知道你们在担忧什么,无非是世子妃的生父是慕容烈,担心她将来会兴复前朝,会将西秦的基业尽数推翻。” “但是世子妃的为人,绝不是能凭借身世就能轻易判断的。慕容烈的确性格残忍暴戾,昏庸无能,可是世子妃自小不在宫内长大,并不知道这位生父,二十年来与他没有半点感情。旁的不说,世子妃功勋卓著,而且对于在建立新朝的过程中,世子妃的功劳绝对不输给本王。” 堂下的一些臣子觉得好奇,开始认真聆听世子妃都做了些什么。 “当初本王在金陵城为质子,多受轻蔑,多亏了她能在私下里加以照拂。她假死之后,换了个“白衣女子”的名义行走江湖,慷慨解囊,扶危济困,施救灾民,救治瘟疫,这些名声你们在沣京想必也听到过,应该不陌生。 后来她争取到了南越王赫连钰的支持,帮助他铲除抢夺王位之人,因为这一重关系,南越才会果断舍弃大燕,转而向西秦俯称臣。赫连钰在最关键的时候放弃了慕容烈的利益诱惑,亲自率兵从后方堵截。” “本王率兵从都城沣京出时,世子妃就开始在大燕的境内,四处散播西秦的仁德,凭借自己的名声不费吹灰之力就劝降了几座城池,为我们赢得民心,以至于后来所到之处,百姓争相欢迎。 她不仅设下阵法诛灭了大燕的上万援兵,还在西秦与突厥达利可汗十万人马决战之时,找到了火炮的图纸,找齐了能工巧匠加紧研制出来,在战中挥了极大的作用,使得突厥溃不成军,连连败退,到最后自相践踏,零落四散,打破了突厥与大燕的联盟。” 檀逸之阐述着的时候,许多大臣已经低下了头,听到如此的功绩,不免都有些羞愧。 “这还没有结束,后来在随州城内搜捕慕容烈,也是世子妃提供了重要的线索,引得藏匿慕容烈的人犯暴露,后来也是她亲自以身犯险,这才不幸被慕容烈用火铳打中,死里逃生,险些丢失了一条性命。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功绩,保全了西秦出征大半的将士,无论是哪一件都是惊世之功,就算封王拜相都不过分,难道不比一些只知道耍嘴皮子的人要强得多了吗?” 檀逸之口中“只知道耍嘴皮子的人”,当然指的是这群千里迢迢从沣京来到金陵的这些老臣。 明明在后方什么都没有做,到头来还要对别人指手画脚,檀逸之在战场上冲杀想来干脆利索,此时也不愿意听他们啰唣。 就凭萧易安做的那些事情,说出来都能让他们羞愧死了。 檀逸之说完之后,轻轻地转动着手中的扳指,观察着那群老臣羞得通红的脸色,心想他们还有些羞耻之心。 然后他歪头看了一眼更漏,等会儿到了时辰还要陪她用膳,可别耽误了。 于是开口说:“这皇后之位非世子妃莫属,除了她以外,再没有人有资格坐上这个位置,至于将来的太子也一定是皇后的嫡子,这一点毋庸置疑。诸位还有什么异议吗?” 檀逸之说完之后,众臣都如同哑巴了一样,全都哑口无言。主要是世子妃的那些功绩太惊人了,不少人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 世子说的对,若是这样的奇女子都不能坐上皇后之位,那真不知道还有谁能有资格做这个位置了。 与这点比起来,她的身世反而显得渺小,无足轻重了。 包括之前那个义正言辞的董楠,他刚才还说自己要血溅金殿,现在却变得无声无息了。 檀逸之露出了个满意的笑容,一挥衣袖,“既然诸位没有异议,今日就到此为止,本王要去陪世子妃用膳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25章 婚期 檀逸之一离开之后,剩下的大臣立刻一拥而上的将杨长史围住,七嘴八舌的问刚才世子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他们不好当面质疑世子,但是又不太敢相信这位神秘的世子妃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有如此通天的手段,能做下一件件惊人的功绩。 心内不免揣测世子是不是因为情爱之事故意偏私,夸大了世子妃的功绩。 有几名西秦老臣与杨硕有些交情,他又素来为世子所倚重,征战的过程中一直待在身边为副将,所以应该知道其中的内幕。 于是纷纷来向他打听事情的真相,十几个人瞬间将杨长史团团围住,不容他脱身。 都说女人聒噪,可是这男人聒噪起来也是够折腾人的,一群人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个不停,这搁谁都受不了。 杨长史摇了摇手,示意众人先停止对自己的询问。 回答说:“诸位不要怀疑了,世子亲口所说的话,难道还能有假?其实世子妃所做的事情太多了,一件件数都数不过来,不仅仅是刚才世子所说的那些。 西秦将士们驻扎在青州城外的时候,误饮河水中了毒,敌兵袭来形势危急,是世子妃找寻了名医医治众将士,又率人去海路诛灭了援兵,局势这才转危为安。” 众臣面面相觑,本以为世子说故意夸大了,没想到竟然还是有所保留。 当然,实际上檀逸之并不想保留,他是准备令史官一件件如实记录下来的,让后世人知道。 不过萧易安所做下的功绩太多,桩桩件件的说起来恐怕能说上一整夜,檀逸之不愿意与刚才与这些老臣多浪费口舌,所以才漏了一两件。 反正知道了那些事,足以震撼到他们了。 杨长史说:“诸位既然来到了金陵,正好驿馆空着,暂且就先住在那里吧。这些事世子已经吩咐了由在下安排,各位请吧。” 对着大殿门外的方向,他做了一个请大家离开的手势。 众臣还是按捺不住,忍不住边走边说:“杨长史,这位世子妃难道真的如此传奇?” 杨长史一边带路,一边说:“世子是天纵英才之辈,如果世子妃不是一位心智才貌绝佳的女子,又怎么能让世子倾心呢?各位就不要纠结这个了,这本就是世子的家事,不是你我臣子所能过问的。” 董楠不同意的说:“可是世子即将登基为帝,家事就要变成国事,为人臣子不能不尽忠直言,肝脑涂地。” 杨长史停下脚步,看着这位年逾七旬的老臣,“董大人说得有道理,身为臣子国事的确可言,那就更应该忠心为国,而不是听信了只言片语的传言之后,来质问君主。” 董楠自恃年龄长,资历老,又是个比较纨绔的老古板,没把杨硕放在眼中。 挺直了脖子,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硕迎上它对方的目光,说:“世子在沙场浴血奋战,九死一生,世子妃的功绩卓著,多次亲身犯险,两人掌管江山是家国之福,天下万民之幸,想来这一点到现在应该没有人会有异议了。 但是董大人对事情不知全貌,仅凭一则身世的传言,就煽动了众臣千里迢迢前来金陵劝谏,见识是否太过浅薄了?董大人年过古稀,本该为群臣做一个表率,结果却做出如此不智之事,还是好好反思为好。” 董楠的确是这些人当中的带头者,因为他的性格迂腐古板,觉得让一个前朝的公主成为新朝的皇后,无异于是在兴复旧朝。 这个道理放在别人的身上,或许还说得通,但是放到萧易安的身上就不可能了,她可不是那种为了一己之私而掀起万丈波澜,引得无数人丧命其中的人。 董楠颇有些怨念的说,“纵然世子妃是个难得一见的奇女子,可是她的身世难道不是一个天大的隐患吗?” “大错特错!世子妃的身世不仅无碍,反而更加利于现在大局的稳定。” “现在大燕的百姓有些人因为战乱流离失所,失去了丈夫和家人,有些人的心底还对西秦不满,而顾虑良多,担心会比南越的百姓低人一等。 但是将来的皇后有了前朝公主的身份就可以免去他们的顾虑,从此不再有大燕和西秦的划分,大家都是周朝的子民,不再有任何区别。” 杨长史说:“如果诸位是真心为了尽忠,那就更不应该反对世子妃成为皇后了,更不应该用偏见去对待未来的一国之母。否则又怎么谈得上是在为君分忧,心系天下啊。” 这一番话,说得董楠哑口无言了。 他本是资历最深的老臣,此次有理有据,本以为自己是义正言辞的一方,结果却被别人驳得三番两次说不出话。 一张老脸立刻羞得通红,垂下头不再言语。 众人一见连杨长史的态度都如此明确,其余人也没有了动静,毕竟世子妃所做下的那些事情,任他们哪一个人去做都无能为力,只有感慨的份儿。 西秦的老臣不请自来,这次却是自取其辱,情况显然大出所料,哪里还有他们作用的余地。 众人自觉地没趣,这段时间都老老实实的待在驿馆里,不再做任何无用功的事情。 而萧易安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自然听说了那日檀逸之向一众西秦的老臣宣扬她做下的事情,不由得觉得好笑又无奈,还有着难以抑制的感动。 虽然伤势已经养好了,但是檀逸之担心她的身体,还是不让她到处走动,只能在宫内转一转。 毕竟一月之后,就是新朝皇上的登基大典了,紧接着,就是册封皇后的仪式。同日,还是两人举行大婚的典礼之日。 这么一整套繁琐的流程下来,如果不把身子养好,肯定会吃不消的。 这个消息一出,很多人都觉得惊讶,原来世子和世子妃现在还没有真正的成婚,那么两人还不是真的夫妻,怪不得西秦那边觉得世子妃神秘。 这两件大事撞在一起,礼部倍感压力,急赶慢赶的准备好了所有的需要的器物和人手,礼仪的一个个细节都在敲定,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脚不沾地。 但是这么一算下来,还是忙不过来,等檀逸之给他们增添了不少的人手后,这样才能布置得开。 同时,檀逸之认识到那群西秦的一帮老臣做事老套,没有可用之处,但是西秦新一批年轻的臣子中有不少可造之材,倒是可以加以任用。 于是将自己的王弟檀溪之叫来,想与他拟一份人名的列单。 在金陵结束了当质子的生涯之后,檀逸之虽然掌管了西秦的事务三年,对这些现在的老臣很是了解,但是对于年轻一辈中的人却了解的不多。 但是檀溪之就不一样了,他在沣京多年,从小与那些权贵子弟一起长大,平日里的出游没少聚在一起,在往常的宴席上也没少见面。 他对于每个人都是大概了解的,品性如何,学识如何,能否施以大用,又是不是可造之材,能不能委以重任。 所以有了他的意见来拟这份名单,再合适不过了。 檀溪之今日正好与南越王赫连钰一同打猎回来,一听说人王兄有要事要召见自己,只匆匆的洗漱一下,就急急的赶过来就来了。 两人商议了足足两个时辰,才最终将要启用所有的人名敲定。 然后派人快马加鞭的送回到西秦沣京,关于这些,檀逸之是秉持着不偏不倚的态度,大燕的臣子有才之士要留用,西秦的臣子有志之士也要任用。 选贤与能,无关他是不是大燕的旧臣,是不是西秦的人,没有任何的偏向,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让别人心服口服,从心底的尊崇。 慕容烈所采用的那套暴虐手段,只能弄得人心惶惶,檀逸之不屑于用,所以他已经废除了暗卫这一机构。 有时间去弄这些龌龌龊龊的东西,倒不如把心思放在政事上,那样阴险的手段只能让人畏惧,还不如少一些独断专行,广纳贤才,弄出一个清明的朝堂局面来。 收到消息后,西秦王和西秦王妃在半个月后抵达了金陵城,两人要参加的是登基大典和婚事。 随之而来,还有檀逸之所拟定名单上要任用官员的那群人。 这些人还没到达金陵,已经给他们封了官职,安排好了府邸和住处。 新帝的登基大典,西秦王是以太上皇的身份参加,其实他不怎么喜欢这种热闹的大场面,对此不怎么在意,倒是对帝后两人的婚事更感兴趣。 毕竟檀逸之和萧易安两人成婚,意味着他终于少了一件心事。 西秦王这一路上笑得乐不拢嘴,日日相见,连王妃都看不下去了,“瞧瞧你,高兴成什么样子了,让人外人看到恐怕要拿你说笑了。” “说就说吧,反正我就是高兴。江山换主,天下问鼎,终于迎来了改朝换代的时候,不用再看慕容烈那厮的脸色,也不用再每年低声下气的称臣进贡了。” 西秦王说着,又忍不住笑起来:“更重要的是,逸儿的大事已定,举行完亲事之后,或许咱们明年就能抱上个孙子或者孙女了。等孩子们长大成人,再过个二十年,或许咱们两个就可以抱上重孙子或许是重孙女了,然后再等个二十年,你我就可以再……” “好了好了,哪有这么说的,你也不怕别人听见这个笑话。” 王妃笑得捂住了嘴,让外面的侍女将车帘放下。 “那又有什么,这说的是实话,你我的身体都还康健着,以后看到子孙满堂不是什么难事。咱们最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好不容易等到了今天,可不就得好好的活着吗!” 西秦王说完之后,看着王妃,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脸颊。 结果酝酿好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王妃将他的手不轻不重的拍下来了,“我今晨刚敷的粉,你别乱动,等会儿再不好看了。” 西秦王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没事,等会儿我再帮你敷粉画眉。” “你啊,这会子多笑笑没事,等会儿在臣下面前别忘了保持威严。一会儿是要见那些大燕旧臣的,可不能像是在西秦那样随意了,怎样也要摆出正经的架子来。” 西秦王妃说完,帮他整了整衣袖。 “知道了,昨晚我还瞧见你偷偷在那儿抹眼泪呢。” 西秦王妃难得的向他飞了一记眼刀,有些愧疚的说,“逸儿这孩子,当初在金陵城为人质那么多年,是咱们亏待了他,这么多年也没能补偿给他什么,每当想起这点,心里就觉得亏欠了他。” “咱们没有尽到做父母的责任,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补偿。幸好他的心智成熟,什么都好,宏图霸业都已经打下来了,连终身大事也知道要自己做主。” 西秦王说:“这孩子是真的聪颖,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用为他担心了。” 当到达金陵的时候,西秦王不由得感慨万千。 一恍时光如白驹过隙,当然他来这里求娶桃花公主的时候还是陈朝,当时还是一个翩翩少年,现在却已经是两代王朝的湮灭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还能有以这样的方式来到金陵的一日,这都要归功于自己有一个雄才大略的儿子。 西秦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人家是母凭子贵,自己是父凭子贵,想一想还真有些意思。 这一日,二王子檀溪之带人将父王母妃迎进了皇宫,宫内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宫宴,宴请群臣。 在战乱之后,这是第一次如此盛大的庆事,众人放下了这日,将往日的忧虑尽皆融入酒中,一饮而尽。 剩下的半个月时间转瞬而过,很快就来到了新朝建立,新帝登基和与皇后大婚的日子。 人生的四大喜事中的两件:洞房花烛日,金榜题名时。 在这一日,既能登基成为江山之主,又能迎娶身为“金陵第一美人”的皇后,这样的经历,注定是檀逸之最难忘的一天。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26章 帝后 天清气朗,万里无云,这一日,是新帝登基和册封皇后的大好日子。 百官均携带家眷前往宫中观礼,一时间只见得金陵城内车水马龙,宫装女子和蟒袍玉带的官员6续进入皇宫。 一层层的汉白玉阶像是九重城阙的天宫,上面铺着的是一叠叠云纹金毯,遥遥望去,如在云端之上的高不可攀,上面站着一对神仙玉人。 新君头戴十二旒冠冕,身穿明黄色描金龙袍,越衬的剑眉星目,俊美异常,于无上中尽显威严。皇后则穿着凤凰牡丹的广绫袖衣,上绣有织金龙凤纹,缀以珍珠,珠冠凤裳,显得高贵雍容。 郎才女貌,珠联璧合,这位神秘的西秦世子妃终于在这一天显露真容。 纵然距离的远,但是许多人都认了出来,这在一层层红毯上站着的人不就是当年有着“金陵第一美人”之称的萧易安。 果然民间的那些传言不虚,此刻许多人心中的疑问都有了答案。 不过檀逸之和萧易安而言,别人的心里怎么想都不重要了,两人并肩而立,遥遥望去,在这万人之上,仿佛一对神仙璧人。 众臣俯下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当初“江山为聘”的诺言,终于到了实现的这一日。 新朝建立之后,宣旨大赦天下,释放轻罪的犯人出狱,免除赋税一年,百姓无不欢呼雀跃。 到了夜间,百官群宴,觥筹交错,歌舞纷飞,璀璨的烟花在上空绽开,如火树银花一般绚烂了整个天空。 城墙下是围观的百姓,刚刚经历了战乱的他们,终于结束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大家许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整个金陵城中再次陷入了一片繁华热闹,百姓们自的举行了庆祝的活动,这一夜街上灯火通明如白昼,如同庆祝新年到来一般彻夜不眠。 新帝和新后在城墙上接受了百姓的跪拜之后,才一齐回宫。烟火的璀璨,成了两人身后一道最耀眼的风景。 萧易安穿着离开时,模糊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心头一震,但是倏忽间又混迹在人群中消失不见,找寻不到了,那人应该是她吧。 是心月。 当初她站出来揭了太妃和郡主的罪行,倒是让不少人刮目相看,因为是被胁迫不得已而为之,使得她免去了所有的罪责。 南越王赫连钰继位的那一日,先王的月夫人失去了踪影。 她从王宫离开的时候,是孤身一人,不曾与任何人说过,甚至没有留下一封书信,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不知所踪。 萧易安自然没能来得及和她说上什么话,实际上,那次背叛的事情就像是一根刺似的扎在心里,影响无法轻易抹去。 就算是再次对面而立,或许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与其彼此尴尬,倒不如像现在这样不相见。 檀逸之握住她的手,温柔的问:“累了吗?” 她笑着微微摇了摇头,金黄色的曳地流仙裙有着大朵的牡丹,随着步步生莲的姿态缓缓立离开。 自从新帝登基之后,新朝的国号定为“周”,朝堂上的官职遵循旧制,暂时不另外设置官职,仍旧是三年一次的考核官绩,秋闱科考的时间一如往年。 科考三年一次,那几乎是天下才子汇集金陵城的时候,十年的寒窗苦读只在这一刻。 天下的读书人多出于贫寒之家,本来都担心今年的科举会不会因为改朝换代而受影响,现在见到一如既往,便又开始安心苦读。 对于这些出身寒门的士子来说,这是他们唯一能走上仕途的机会了,怎么能不尽心尽力的奋手一搏。 檀逸之用了几个月整顿吏治,在朝堂上开创了一派新气象,即便是大燕留下的旧臣也不会像以前一样死气沉沉,整天糊涂度日。 而对于大燕所留下的楚王慕容旻,为示仁德之心,没有赶尽杀绝,反而封他为“恩泽侯”。 除了朝廷年月中划出来的俸禄外,还专门拨了一所府邸和土地供他居住,让他与母妃在那里颐养天年。 慕容旻因为喝了有“五步散”的毒酒,自己的双腿已经残疾,不良于行。 原本自暴自弃,不愿意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可是后来见到了母妃,被温言相劝,又想到大燕已经倾颓,父亲兄弟都死了个干干净净,下场凄惨。 自己却在战火中侥幸捡回了一条命,还承蒙受到封爵赏田的待遇,或许上天已经对自己格外的怜悯了。 于是不再抱怨,决心继续生活下去,还写了奏折赞颂新朝,以求得更加安逸舒适的生活,于是檀逸之又赐了一批奴婢和侍卫送过去。 慕容旻的这种做法虽然颇受指摘,有些被人所瞧不起,但是他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反正国破人亡,连到手的皇位都能跑了,经历了这么一系列的大起大落,他的心境被磨炼的比之前坚强的多了,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还是要安稳的将余生过完。 与此同时,草原上的突厥却陷入了厮杀之中。 达利可汗在战中身亡,众势力重新起了争夺大汗之位的心思,经过这段时间的争斗,战况越分明,现在势力最大的是阿罗禄部族和拔胡儿部族。 未来的突厥可汗,应该就是两者之一了。 但是现在原先的突厥可汗的大妃现在下落不明,连带着达利可汗所唯一的儿子也没了音讯,至今生死不明。 贤妃挂念女儿,于是让儿子恩泽侯上书,请求接回正在突厥草原的昭灵公主。 御书房中,檀逸之看着折子后,转而递给了在一旁代为执笔的萧易安。 “慕容旻说自己的母亲思念女儿,夜不能寐,请求朝廷派人去突厥寻找前去和亲的昭灵公主和她的儿子,将其接回来,家人团聚。” 萧易安放下手中的笔,接过来说:“当初他们为了皇权富贵,将人送去突厥和亲的时候怎么不念着骨肉亲情了,真是可笑!” 她当初想要劝说贤妃将人掉包,免下昭灵公主受和亲之苦,没想到却反过来被关在宫内,差点跟着去了突厥。 想起当年的旧事,难免冒出来了几句不满。 檀逸之说:“人就是这样,失去了才值得珍惜,这母子两人以前追求权势太盛,现在落到这个地步才悔悟过来,想来是已经后悔当初将人送去和亲了。” “若是真的悔悟就好了。”萧易安蹙起眉,“其实我早就派人去了突厥寻找灵儿,但是我派去的人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音讯了。” 檀逸之说:“阿罗禄部族和拔胡儿部族争斗不休,但是他们应该都不会去伤害上一任可汗的大妃,不用担心,再派出些人去找一找就是了。” 说完后,执起她的手,察觉到指尖有些凉,于是用掌心握住,将自己的暖意传给她。 说道:“最近的天气越冷了,要注意保养,已经让御膳房为你煲了汤,一会儿就送过来,你先歇一歇。” 在御书房里,常常能看到皇后的身影。 皇后经常陪着皇上处理政事,商讨国家大事,有时甚至还会代笔写朱批和加盖玉玺,这件事渐渐变得众人皆知。 无论是之前的陈朝还是燕朝,虽然都没有明确定下后宫不能干政的规矩,但是后宫嫔妃在朝政大事上没有任何权利干涉,这似乎是众所默认的规矩。 可是新帝却一反前人的做法,传说不仅让皇后参与朝政,每当有事情犹豫不决的时候,还会主动询问她的意见,两人商议着来办。 实则确实如此,有奏折的时候,檀逸之从不避讳萧易安与自己一起处理。 萧易安的见识不比常人,两人的意见多数一致,不一致的时候,则会暂时搁置,之后再拎出来详细讨论,不过后者的时候少之又少。 起初大臣们对这件事还有些意见,“牝鸡司晨,惟家之索”,让女子掌权似乎总有些不对劲儿的地方。 但是,当将众人将这个想法稍微的透露出一点之后,立刻就被陛下大雷霆的训诫了。 陛下言说了皇后对于建立新朝的诸多功劳,对众人的谏言不为所动,还将表露出不满人的逐一贬了官,并且罚了俸禄以示惩戒。 这下子,人人都知道皇上和皇后是真的伉俪情深,连朝政大权都能一同分享,怪不得后宫没有进新人。 从此以后,便没有人敢再针对皇后说些什么了。 再后来的几十年里,檀逸之偶感不适,身体欠佳时,朝政就是萧易安所代为执掌的,她用自己的智慧化解了一重重的难题,让众臣真正的服气。 后来,萧易安以贤后的身份被史官立传,被后世广为称颂,而与皇上一齐相提并论。 她的身份和权力远远过一个普通的皇后,其中的原因少不了是因为周帝檀逸之宠爱和愿意下放权力,使得夫妻两人的恩爱一度为后世人羡慕。 但是世间萧易安此等女子少之又少,如同檀逸之这等丈夫更是独一无二。 君王执掌天下权力,以为这辽阔疆域上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几个女子又算得了什么,要他们“愿得一人心,白不相离”简直是痴人说梦。 所以一代之后,后世的帝王故态复萌,又开始以不时地选些新人三宫六院充实后宫。 独宠皇后一人的规矩虽然被打破,但是幸而帝王不是昏庸之辈,励精图治,周朝继续进入繁盛展的时期,开创了各地商贸往来的鼎盛,粮仓充盈。 或许这因为帝王“独宠一人”的故事难能可贵,萧易安和檀逸之两个人的名字亦然流传了千年之久,同时成为后世女子对爱情的憧憬和向往。 但是千百年后,帝王仍旧薄情,皇宫仍然是无数女子痴想的埋葬地。 所以,萧易安和檀逸之两人的爱情注定会一直成为传奇的佳话。 而就当檀逸之要派出人秘密前往突厥草原去寻找昭灵公主下落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消息,关于这位达利可汗大妃的消息。 ——她要嫁人了。 是的,消息无误,就在十日之后,她要嫁给阿罗禄部族的领,阿罗禄夜迟波,成为他的大妃。 而经过这一段时间,现在阿罗禄部族在与拔胡儿部族的斗争中已经屡占上风。 不出意外,阿罗禄夜迟波应该就是下一任的突厥可汗,草原霸主。 所以这个消息无疑让人倍感头痛,周朝推翻了燕朝,而上一位达利可汗正好死于檀逸之的手中,无论从父亲还是丈夫哪个方面来说,昭灵公主与周朝都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这个人,居然要嫁给下一任可汗成为他的大妃。 那么结果可想而知,她肯定会挑起战争让整个突厥继续与中原为敌。 萧易安不禁叹了一口气,自己当初最坏的预想竟然成真了,果然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天意如此,终究是走到了最坏的一步结果。 她紧紧地咬住下唇,沉默不言。 檀逸之这次却是笑不出来了,恐怕周朝要面临的又是一场血战了,百姓好不容易才过了几个月安稳的生活,难道转瞬间又要过上离乱的日子。 宁为太平犬,不做离乱人。 檀逸之他倒不是惧怕与突厥的对峙,只是一旦再引起战乱的争端,免不了要生灵涂炭,一场巨大的腥风血雨在所难免,百姓肯定要再次受害。 但是他又深深的明白,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善意上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务必要做好迎战的准备。 再看向手中的一纸消息,不禁若有所思的说:“阿罗禄夜迟波的大妃,死的太巧了,偏偏是这个时候。这位昭灵公主,可真是不一般啊。” 这种话,萧易安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上次他说,达利可王子的父亲,老可汗死的蹊跷,萧易安还以为只是巧合。 现在这个阿罗禄夜迟波的大妃死的又这么是时候,难道还是巧合吗。 是啊,人都是会变的,当初那个单纯善良的公主,终于已经学会了用别人的性命来为自己铺路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27章 仇人 或许是阿罗禄夜迟波为了给自己的婚事做一个庆祝,索性一鼓作气,直击拔胡儿部族的后方,将其一举击溃。 末了,带着拔胡儿部族领的人头,还有牛羊和俘虏满载而归。 在草原之上,只剩下了他的势力最大,再无人能与其争锋,由此自立为突厥可汗。 在自立突厥可汗的第二日,便即成婚,迎娶新的大妃。 萧易安本以为,灵儿要嫁给阿罗禄夜迟波成为他的大妃,是想为自己找一个安身立命之地。 获得尊贵的同时还可以挑动突厥人继续动战役,为燕朝和达利可汗报仇,泄她自己从高位到了如今一无所有困境之中的怒气。 随着慕容烈这个亡国之君的死亡,代表着燕朝的彻底覆灭,意味着她燕朝公主的身份没了。 而达利可汗在对战中身亡,十万人全军覆没,他的威信和建立起来的政权土崩瓦解,那些他生前出兵震慑的各个部落,又开始纷纷出兵争夺可汗之位。 所以,她可汗大妃的身份也没了。 如果她要将这份仇恨算到周朝的头上,无可厚非,所以要再嫁给突厥上最有势力的人,挑拨双方的矛盾,以期将来出兵攻打周朝。 虽然不知道灵儿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但是料想她为了再次成为突厥可汗的大妃,一定耗费了许多心思,筹谋良久。 突厥的风俗与中原不一样,是兄终弟及,父死子继。 而阿罗禄夜迟波,在之前是在名义上与达利可汗称兄道弟的,所以他还不算是什么差距悬殊的人,嫁给他当大妃勉强说得过去。 但是事情的展,却和她所想的有一些偏差。 阿罗禄夜迟波在成婚死了,不仅是他,连他的四个儿子也死了,年纪最小的那个,只有七岁。 更奇怪的是,阿罗禄夜迟波和他的四个儿子,五个人的死法完全不一样,只有一点相似,就是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伤痕,却突然身亡。 有的是突然变得疯癫若狂,吐血而亡,有的是无缘无故的窒息断气而亡,更有的连死因都找不出来,就那么死了…… 不仅蹊跷,还很怪异,加上阿罗禄夜迟波,这是昭灵公主的第三任夫君死去了。 如果再某个偏僻落后的乡村,这是极为不吉利的女子,想必她会被扣上“克夫”的名号,人见人嫌,每个人都绕着她走。 但是现在突厥草原上,据大巫师所言,这位从燕朝所来的和亲公主不是一般人,是“天之娇女”,普通人娶了只会倒霉,连三任可汗都压不住她的命格。 天意如此,如果非要沾染,不仅会丧命,连自己的子女都会受到牵连。 这位大巫师在占卜的时候,一个劲儿的浑身哆嗦,倒像是犯了癫痫,但还是有很多人相信了他的话。 尤其当看到阿罗禄夜迟波的第二个儿子因为父亲无故身亡,抽出自己的腰刀指着这位新大妃时,没来得及多说几句话,就仿佛被什么人狠狠地掐住了脖子,神秘的断气身亡。 临死时,居然还落下来了两行清泪。配着他痛苦的表情,怎么看都十分怪异。 大巫师更是当场断言说,这是上天降下来的惩罚,冒犯了“天之女”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阿罗禄夜迟波的大儿子不信邪,见二弟死了,顿时怒气冲冲的说她是妖女,要堆起火架来,用火烧死她,如果烧不死她才承认她是“天之女”。 可是火架还没来得及堆起来,他却突然之间变得疯癫若狂,见人就咬,还“嗷呜嗷呜”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像是一条疯狗似的。 几个护卫费了好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拦下来,他却控制不住的咬断了自己的舌头,紧接着吐血而亡。 大巫师指着他的尸体,信誓旦旦的说,这就是冒犯了“天之女”的下场,如果谁还想要伤害“天之女”,结果只会比他死的更惨。 一个是意外,两个总不能再是意外了。 亲眼看到这样邪门的事情,众人不管相信与否,都不敢再对这位新的大妃有什么冒犯之举了,反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生怕违背了她的心意。 关于阿罗禄夜迟波其中两个儿子的死因,别人不知道,或许会愚昧的误以为是什么上天诅咒。 但是萧易安再清楚不过了,一个疯癫若狂,举止变得奇怪,吐血而亡,是中了“招魂恨”的毒,这种毒无色无味,遇水即溶,就像是带着浓浓恨意的仇人来为你招魂。 一个无缘无故的窒息断气而亡,应该是“离人泪”的毒,这种毒只要一丁点就能置人于死地。 虽然过程很痛苦,但是不会持续太长的时间,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在无形中窒息而亡。 中毒的人会被痛苦一点点的吞噬,在死亡的时候会感觉到非常无助凄苦,还会忍不住的落下几滴泪,故得名为“离人泪”。 萧易安的神情几番变换,似有不忍,但终究还是化为了一声叹息。 这两种毒,正是当年在金陵城外萧易安所送给灵儿防身的,如今她能用的这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已经是远远出乎于意料之外了。 一时间,萧易安竟然不知该应该是喜是忧, 如果站在以往朋友的立场上,她的确应该感到高兴,但是现在两人的身份对立,恐怕再相见时已经变成仇敌了,至死方休。 突然之间多出来了这样一个敌人,很难让人高兴的起来。 因为突厥和金陵城相距甚远,所以当萧易安,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事情生的多日之后了。 不知道现在,突厥草原上是怎样的一番境况。 暮色垂垂,浅黄色的日光已经自西边缓缓落下,空气中带着一丝阴冷的气息,每当夜晚降临之时,秋日的风格外冷,似乎能直钻到人的心里去。 不知怎么的,萧易安也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碾过了一样,百感交集,复杂的不行。 片刻后,她刚想吩咐清漪将身后的灯烛点起来,身后却忽的响起了脚步声,接着殿内亮了起来,高大的身影在踏着悠闲的脚步缓缓靠近。 “居然连灯都不点,虽然前几日才说了不能盛行奢靡之风,皇后也不至于要如此节俭吧。” 他的光影带着薄薄的暖意,被烛火拉长了原本俊逸的身段,像是凭空出现一样,从殿外走来都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萧易安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顿时觉得一阵心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既然要肃清前朝的官员贪腐,朝廷肮脏污浊之气象,自然不能铺张浪费,要为官员们做出一个节俭的榜样来,后宫开支的一部分当然也要缩减。” 这话里虽然说的是正事,听起来却多了几分揶揄之意。 毕竟后宫里的正宫娘娘只有萧易安一人,其他的一应妃嫔俱无,就算什么都不做已经节省了一大笔开支,恐怕是历朝历代以来最节俭的后宫了。 这后宫里已经很不节俭了,再缩减开支恐怕,就要从开始酌情裁减宫女和内监了。 檀逸之笑了一声,双手不着力的靠在她的双肩,然后伏在她的耳边,打趣说,“皇后娘娘富可敌国,任是再怎么开支,难道还能短了你不成。” 经过这几年,彩蝶轩的生意已经遍布大江南北,因为幕后老板的特殊身份,连当地的官府都要给几分面子。 无论是曾经的燕朝,还是现在的周朝,彩蝶轩都已经被选为了多数女子之间最喜爱脂粉。 一旦抓住了女子的心,投脾气合口味,她们就会把囊中的银两源源不断的送过来。 现在受战乱的影响,各地的生意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减,但是之前的时候,银子如流水一般的入账,杜若和蘅芜两人简直是完美诠释了“躺着数银票”是什么感觉。 虽然说用“富可敌国”来形容有些夸张,但是选当世前几位的富商,彩蝶轩绝对能排得上名号。 萧易安作为彩蝶轩的幕后老板,私账上的进益一年比一年高,几辈子都花不完的。 之前救济灾民的那几次是用了陈朝所留下来的宝藏,还有不少剩余,玉娘和温柔乡还有涂骥的万卷楼和双燕楼,里面也有她的分成。 这几年零零总总的加起来,的确称得上是个天大的数字。 萧易安说:“好啊,反正等到国库空虚的时候,你大可以来找我借钱。”她笑靥如花的说,“我可是很愿意接济你的。” “那就先在这里多谢了。” 檀逸之走到近前,转过身来,见她眉间有一抹愁苦之色。 略一忖度,联系到近日收到的消息,已经想到了原因。 随即道:“突厥那边普遍做事直接,崇尚神秘的事物,有不少人相信了“天之女”的故事,阿罗禄部族现在已经落到了那位新大妃的手里,有点意思。” “她现在的手段比我预想的还要厉害,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忧。” 萧易安本不愿意提起这件事,但是听他率先提及到突厥的情况,便忍不住将自己的忧虑心情说出来。 “当初大败突厥之后,我就派出人去草原找灵儿,想将他们母子两个带回金陵。结果先后派出去的人都了无音讯,本以为是在突厥各个势力的混战之中,不幸丧生……” 萧易安的眸光闪烁,明明是失望至极,却转而浮上来了一抹平淡至极的微笑。 “结果到今时今日才知道,有的被大卸八块死了,有的被割了耳朵和舌头,还有受了黥面之刑,留了他一条命来向我表明态度。” 檀逸之今日去城郊高台祭天,之后又与几名武将商议加强雁门关的部署,还不知道生了什么。 他皱着眉问:“什么态度,那个人的脸上被刻了什么字?” 萧易安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可能的用一种平淡的态度说:“八个字,“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说完这里,殿外起了风声,在这平静的夜晚之中,许多事情却未必如同夜色一般的沉静,暗潮涌动,在看不见的地方散出危险的气息。 或许此刻的突厥草原上,也有人在秉烛谈话,说起自己的故人。 故人的身份总是处于一种很尴尬又暧昧的地位,若往日里只是泛泛之交,是不能被称为故人的。 非得是那种情谊深厚,却又因为某种原因,慢慢变得关系冷淡,最终只活在彼此的记忆中的人,才有资格说是“故人”。 多数是两种人的代指:若非往日的情人,就是交恶的友人。 听后,檀逸之冷哼一声,“不过是一个收服了阿罗禄部,她还真当自己是有了什么雄狮猛将,竟然敢下这种战书,真是太狂妄了。” 现在的萧易安身份不同,已经是大周的皇后。 这样的挑衅行为,无异于是一种带有着侮辱性质的战书,显然是充满了敌意,看来突厥要兵打大周只是迟与早的事情了。 檀逸之的脑中顿时闪过了这种设想,其实他今日召集了武将,加强雁门关外的部署就是未雨绸缪。 只是现在不知道,突厥各部落相互争夺可汗之位后,还剩下多少兵力,又能有多少威胁。 他在旁边坐下,冷静的说:“之前突厥的十万人全军覆没,对他们来讲已经是一次极重的打击,就算是现在“天之女”的占卜之言盛行,他们应该也不至于贸然出兵。否则纵然争得一时意气,以后又该如何?” “我担心的是,恨意会蒙蔽了一个人的双眼。” 萧易安猜测,关于自己的身世的一系列传言,按照消息的度来算,应该早已经传到突厥那边了。 对于昭灵公主,以前两人的确是好友,但是现在她已经亲自表态是仇人的关系了。 所以萧易安忍不住往最坏的结果设想,“如果灵儿她不管不顾,只是意气用事,一心想要报仇,非要舍弃上一切攻打大周呢?” 檀逸之的眉头微皱,“那么事情变得很棘手,受到战乱牵连的无辜百姓会更多。”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28章 人质 突厥草原之上,“天之女”的故事广为流传,还是以信服的人居多,因为you生了两件新奇的事情。 突吐落部族里有一个平平无奇的牧民,他现了自己养的一只羊好几天不吃东西,渐渐消瘦,最后被活活饿死,心里觉得很奇怪。 可是当他用刀剖开羊的肚子的时候,才现里这羊的肚子里竟然藏有一张绢纸,上面有着斑斑血迹,还带有一个特殊的狼头图案,用突厥的文字阐述了“天之女”的故事。 大概就是说她是上天的子女,这次只是下凡来拯救草原上的人,带领大家走向更好的生活,如果不听从她的号令,上天会降下严厉的惩罚。如果她被小人伤害死掉,草原上的每一个人都会为她陪葬,而且后人会世世代代的承受诅咒,永远不能翻身。 这个牧民不敢隐瞒下这件奇怪的事,于是将此事公诸于众。 然后把那一张绢纸交给了他们部族的领,后来这个消息慢慢在周围扩散流传开来,众人又惊又疑,但是有不少人觉得或许这真是上天的指令。 这是其一,还有第二件稀奇的事。 突厥草原在一天的夜晚时候,突然有一阵星光闪烁,偌大的星空璀璨耀眼,犹如烟花一般,仿佛陨石要向下而落,星辰要也坠落下来。 许多人惶惶不安,但是一夜过去,最终平安无事。 于是有人说这就是天降祥瑞,为了庆祝天之女收服阿罗禄部族。 更奇怪的是,就在这件事情生后的第二日,阿罗禄部族的那位新大妃竟然浑身上下长出了红色斑点,有如鳞状,连脸庞上亦不例外。 直到十几日之后,才慢慢的消退下去。 有人说她就是感受到了上天的召唤,获得了什么奇怪的能力,或者是自己身上本来就带着什么神秘的力量,能让与她作对的人都死掉了。 阿罗禄夜迟波的四个儿子神秘死亡,于是现在阿罗禄部族和周边的几股势力,悉数落到了这位新的大妃手上, 拔胡儿部族已经溃败,只剩下了俘虏,原本应该世世为奴,但是她额外开恩,释放了这些人,让他们以自由的身份去生活。 这些人感恩戴德,多数人决定留下来效力,其余少数人因为自己的家园已经被烧毁,不得不留下生活,牧马放羊。 可是她并没有止步于此,仇恨刺激的下她想要变得强大,让整个草原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于是她立下来了一条规矩,破除奴隶的身份壁垒,以人头论功,谁立的功勋最大获得的封赏就最多。 对于不愿意臣服于她的部落,没有任何的客套之辞,就是直接出兵打,正面出击,谁在战场上杀的人最多,谁的功劳就越大。 利益和诱惑,能引一个人最大的勇气,让他们去冒死拼命。 如果没有,是因为给的利益不够多。 为了争功,人人都向前奋勇杀敌,从对方那里抢财物,抢东西,抢他们的妻子女儿,然后将这个部落的领绑起来,活活烧成灰烬,带着战胜得来的东西满载而归。 这样的手段,残酷而暴力,却狠狠的震慑了其他不愿意臣服的人。 其他人担心受到灭顶之灾,纷纷起了臣服的心思。先前还不愿意带着牛羊来歃血结盟,现在却愿意指天为誓的归顺了。 几次的出兵均大胜而归,加上愿意归降的人,阿罗禄的势力地盘再度得到了扩大。 之前争夺可汗之位,都是大的部落势力在争夺,现在连小部落却也难以逃脱掉,经过了一系列的残杀,蚕食地盘,草原上再度得到统一。 于是阿罗禄部落成为草原之王,众人尊新大妃只有三岁的儿子为突厥的王,她为太后,代为执掌大权。 大家心知肚明,这位新可汗可是阿史那氏的子嗣,不是阿罗禄氏的。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尊崇的并不是什么姓氏,而是“天之女”的孩子,在光芒闪闪的冷刀之下,没有人还梗着脖子不愿意低头。 于是这位带着燕朝血脉的公主,三次丧夫的可汗大妃,一转身变成了突厥的太后,统领着草原上所有的势力。 她继续完成之前的达利可汗没有做到的事,在突厥内部采用汉人的官职,让年轻的人学习汉字和汉语,废除一些落后的陋习。 同时修建一座宫殿,尊贵的大王和太后可以离开汗王宫帐,入住其中。 这种破旧立新的方式当然少不了一些人反对,尤其是突厥里年纪较大的人,还有侵犯到了利益的人,都不愿意。 但是太后有命令,不服从的人只有一个字——杀。 在这种形式下,有许多人不得不低头服从,就这样一步一步,用别人的尸骨做了垫脚石,太后的权力变得比原来更大,现在的她说一不二,行事狠辣果决,令人敬畏。 她开始整拾人马,重备队伍,准备向金陵的方向进。 而与她充满野心的所作所为相比,她的母亲和兄长却是截然相反的生活。 金陵城外,慕容旻和母妃在一所宅院里颐养天年,不再过问世事,只想安安稳稳的度过下半生。 经历过了在朝堂上明争暗斗,在后宫内勾心斗角的两人,如今一残一瞎,仅仅是在这个世上活着便已经胜过了当年那些对手了。 燕朝持续了多年的储位之争,不知道让多少皇子多少大臣无辜卷入了这场波澜壮阔的争斗中,成为执棋者或是棋子,被权力的漩涡所吞噬,丢掉性命。 但是现在尘与土俱灭,回想起当年的往事,就像是一场梦。 慕容旻自己坐在轮椅上,双腿虽然已废,但是仍然受不得寒,铺上了一层极暖和的白色羊绒毯,垂到椅边。 一只极小的猫藏在他的身后,浑身雪白,柔软地在地上打了个滚,然后懒懒张嘴含住羊绒毯的一块小角,在嘴里不停地咬着。 直到主人俯下身子轻轻地摸了摸它的背,才不舍的松口,自己跑到一边去玩别的。 慕容旻在自己的院落的窗下种了一些花,可惜在冬日里百花凋零,之前菊花和木槿花也已经在枝头凋零,只有梅花能坚韧的绽放在枝头。 若是人有着梅花这样的坚韧品性,能傲雪迎霜,想来什么困难都是可以战胜的吧。 冬日可真是个无情的季节,不仅天地之间变得凌厉,充满着肃杀之气,连这些鲜艳好看的花朵都难以生存。 他缓缓地抚摸着所残存的根茎,仿佛从那里可以感受到一丝鲜活的气息,好像还可以闻得到那种雨过天晴后,这里夹杂着花朵与泥土的清香。 以前只忙着争夺权力,一心只想着皇位,对于身边的人和事都错过了许多。 现在停下来了忙碌,整日不再忙于杂务,心境变得澄明,再看向身边的东西,觉得一花一草、一木一石,都像是有着生命般的存在。 这世界美好的东西太多,只是许多人因为乱花迷人眼,被繁华所限制住了,看不到平淡其中的美好之处。 这时,他听到院落外传来了一个声音,“就是这里吗?” 是个极为好听的女声,似乎在问什么人,不过很快他的眼前就出现了两个人,随后带路的婢女向他行了个礼,然后退了下去。 “恩泽侯,在这里的生活可还适应?” 慕容旻觉得诧异,缓缓的抬起头望向来人。 只见她穿着一身秋香色的宫装,外罩一件白色狐皮斗篷,姣好的容颜只是略施粉黛,就已经能让人心折,明明还是年纪不大,却透出一种雍容华贵,当中的几分威严,已经能让人心存敬畏。 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婢女,穿着浅碧色,似乎是宫内最新的样式,上面绣着几朵红蕊白花的梅花,栩栩如生,傲雪迎霜寒,如同真花一样。 这院子里很少会来这样的不之客,慕容旻所养的几只猫都充满好奇的跑过来靠近。 还有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猫也想跑过来,却因为身体太小了还走不稳,居然猫爪打滑的摔了一跤,索性顺势趴在地上不起来了,等着主人来抱抱。 只是还没等到主人来,那个穿浅碧色的女子就已经上前抱起了这团雪白小巧。 这人正是清漪,她抱着猫,惊呼了一句:“好可爱啊!” 小猫弱弱的叫了一声,蜷缩了下,但并不十分抗拒她的温暖,索性就由她抱着了,两只眼睛滚圆的看着她,然后懒洋洋的垂下头。 慕容旻当然认出了所来的人是谁,见自己养的几只猫像是见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个劲儿围在另一个穿着白狐皮斗篷的女子周围。 则自己推着轮椅,上前说:“皇后娘娘不要见怪,这是微臣养的猫,没怎么见过生人,所以才好奇的围上来。” 萧易安笑了笑,说:“没关系的,这些猫儿很好看,你养的真好。” 其实在之前,她还真没想过慕容旻会养猫,而且还不止一只。听说其中有几只猫是从街上捡回来的,没少精心照顾,细致呵护。 曾经与文人士子们游园写诗,被簇拥在人群中心的楚王慕容旻,是处于皇权旋涡中心的人,离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遥。 如今的这一副孤零零的颓败模样,还真是让人难免生出几分怜悯之心。 但是慕容旻的目光转到身边的一只猫上,明显多了些色彩,“世间万物有灵,这猫儿是最乖巧懂事的,有这些猫儿陪在身边,总觉得不孤寂不无聊了。人生足矣,再无他求。” 萧易安赞赏的说,“世间多痴人,只挂心那些身外之物,少有人能有这样的觉悟。” “皇后娘娘请里面坐。”慕容旻自己转着轮椅缓缓而行,随口说,“您已经见过微臣的母亲了吗?” “是,方才已经见过了,只是叙旧了一会儿,便勾起了许多当年的往事。” 萧易安看了清漪一眼示意,后者便没有跟上来,站在院子里和那些猫儿玩。慕容旻养的猫都很温和,而且很喜欢亲近别人,很缠人。 为了轮椅能方便进出,这间院子里的正门还有两边的侧房,门槛都被拆除了。 到了屋内,慕容旻略带悲伤的问道:“皇后娘娘此来,是否因为舍妹?” 萧易安微微点头,“确是如此,突厥的太后不仅将派去的使者多加侮辱,而且已经下了战令,约有十万铁蹄向雁门关的方向行进,眼看又是一场战乱在即,百姓又要卷入战火之中了。” 慕容旻垂下眸子,“那微臣能做些什么?” “大战在即,虽然雁门关的守将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而且陛下新增部署了兵力,但是战火连天是任何百姓都不想看到的情况,所以本宫还是想尽量避免双方的交战,最好不要妄动干戈。” 萧易安看着他,“希望你能立刻前往雁门关,劝说令妹退兵,就当是为了边疆无辜的百姓考虑,不要再生灵涂炭了。” 慕容旻双手紧紧的握着轮椅,苍白而用力,脸上颇有愧色,很不自然。 “当年和亲之事,着实是一件大错特错的事,是微臣一时糊涂了,对不起这个妹妹。现在能前去平息干戈,自然是最好不过,但是担心,未必能劝说的动她。” 因为妹妹在突厥的情况不明,所以慕容旻特意打听了有关于突厥那边的消息,在萧易安的授意下,这一系列的经过事情他全都知道。 其实在他这个亲哥哥的眼中,对于这些生的事情又何尝不吃惊呢? 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如今竟然变成了现在的突厥太后,讽刺的是,这正是当初燕皇和贤妃,还有他自己所希冀的那样。 她真的赢了,但是他们却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萧易安平静的说:“劝说成功与否都无妨,尽力而为就好。而且太妃思女心切,也想和女儿见一面。” 慕容旻急忙说:“这、这……恐怕一路上长途奔波,母亲她的身体承受不住,还是不要让她去了吧。”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29章 要求 萧易安微微的笑了一笑,依照现在的情况来讲,慕容旻和贤妃是两个最重要的人质,一个是她的哥哥,一个是她的母亲,怎么能都送出去呢。 “所以,由恩泽侯先行前去劝说令妹,平息干戈,至于太妃可以暂缓启程。现在冬日寒风凛冽,或许等到来年春天边疆平静之时,太妃便可以去看望女儿了。” 看起来慕容旻沉重的神色轻松了一些,刚才紧紧握着轮椅的双手渐渐松开。 萧易安不动声色地说:“只是太妃如今双目已盲,即便是身旁有人照顾,仍旧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女能够留在身边。希望恩泽侯这次能够平安归来,如以前一样在太妃膝下尽孝。” 慕容旻听懂了话中的含义,若有所思的说:“臣一定会回来的,只是这一去山高路远,母亲的身体不好,还希望皇后娘娘能多加派人照拂。” “那是自然,恩泽侯这次是为了天下的黎明百姓而去,是为了边疆的稳定而去,是国之功臣,无论劝说成功与否,都是大功一件,本宫就先在这里多谢了。” 慕容旻苦笑说:“臣本就是一介罪人,哪里还祈求有什么功劳,但求能稍微减轻些以前的罪孽,略微让自己心安一些罢了。” 谈论起旧事,就算是不提他当初默认把自己的亲妹妹送去和亲这件私事。 当初西秦与燕朝双方对峙之时,他居然去请突厥的人马来做援军,亲自把一群狼从后门引进家里来,无疑是错之又错的一个决定。 如果不是西秦用火炮一举击溃突厥,彻底将这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狼斩杀,恐怕现在的金陵城已经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 虽然去突厥请援兵这件事最终是慕容烈所决定的,但是真的追究起来,慕容旻这个出主意的人绝对难逃其罪。 只是他现在双腿已废,如果再严加相逼问责,恐怕别人会说大周的君王对待前朝不仁慈,要斩草除根。 反之如果留着他倒是还能成为一个新帝仁慈的榜样,所以就作罢了。 关于这些慕容旻心里是清楚的,他很明白自己存在的作用,也很清楚一个人如果没有存在的价值,会生些什么。 这是短短的几句话之间,两人就互相达成了一种默契,之后慕容旻将萧易安从屋内送出去。 冬日里的阳光正好,暖暖的日方撒下来,让人的身上如同带了一层金色,有几只猫就懒懒的在屋檐上趴着,时不时地“喵”叫一声。 “这些猫儿这么可爱,本宫也会派人好好照料的。战况紧急,还请恩泽侯尽快启程,不要耽搁时间,沿途会有守卫护送,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 慕容旻定定的看了看那些猫,明明是凝重的目光,到最后却又带着几分温柔,仿佛这就是最后一次看到它们。 “是,微臣收拾一下行囊,与母亲告别之后,便立即出。” 萧易安与清漪两人离开恩泽侯的府邸,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一上车,清漪就带着笑说:“既然他答应去了,应该能拦得住突厥的进攻吧,这突厥太后总得给自己的哥哥几分面子。” 突厥的近十万铁骑来势汹汹,只凭慕容旻一人能够劝说动他的妹妹退兵吗? 萧易安觉得,应该是不可能的。 她揉了揉眉心,“因为是在草原上以游牧为生,突厥人每年的寒冬都很难捱,所以他们要去抢夺别人的食物,来维持自己的温饱。这种事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哪怕她是突厥太后也不能违背众人的意愿。当然,她打着复仇的幌子的确顺理成章。” 人只要坐上高位,那么在很多时候都由不得自己了。 决定要出兵攻打城池,越过边境,复仇和抢掠这两种原因究竟哪个占得更多一点,就只有突厥太后她自己才知道了。 上次突厥的十万人马全军覆灭,再加上后来各部落之间的争夺汗位,已经元气大伤。 这次虽然是号称十万铁骑,实际上不过只有七八万而已,比之前的实力要弱一些。 但是对方虽然有弱点,眼下己方也有最致命的两点短处。 先关外苦寒,风霜如刀,周朝的士兵大多数从沣京调派,但是沣京那里一年四季的气候温暖如春,他们还不能适应这关外的苦寒天气,不利于作战; 其次,现在是寒冬腊月,关外的天气极为不好,最近时而大雪纷飞,时而阴雨连绵,火炮受潮后不能使用,在这种情况下,无疑会大大地减弱其威力。 如果突厥在这个时候全力攻城,没有火炮的震慑,胜负难料。 一旦他们攻破边防,就可以长驱直入的深入腹地,所以在昨日檀逸之已经紧急加派了几万士兵,命令杨硕为帅,出兵守住雁门关这一道防线。 大周的兵力并非不足,只是现在天时地利都不占优势,处于不利地位,所以朝堂上下的官员都在悬心。 连檀逸之在上朝的时候,都会一直保持着阴沉,可想而知,将来的战况应该不会轻松。 所以明明已经将近月末,新的一年快到了,却人人带着愁容。百姓间应该是听到了一些风声,民间迎接新年的喜悦气氛较往常淡了许多,现在整个金陵如同愁雾笼罩一般。 让慕容旻去劝说,并不是全无用处。 一是提醒那位突厥太后,她的哥哥和母亲还在大周的手里,如果她再进兴兵进犯,那么这两个人质的下场可不会好过。 二是试探她现在究竟狠辣到一种什么样的地步,是不是会置自己的亲人于不顾。 如果突厥能够退兵当然是好,如果不能退兵,慕容旻去劝说应该也能够拖延一段时间。 现在突厥是长途奔袭,如果攻不破边防,后续粮草补给不济,自己就会撤退了。 其实让慕容旻的母亲去效果应该更好,只是事态紧急,容不得在路上停停走走,必须快马加鞭的赶到雁门关,她恐怕受不得这样长途跋涉的奔波。 如果她的身体再闹出个什么伤痛来,只会再次加深突厥与大周的仇恨。 所以就决定了让慕容旻前往关外,去劝说平息干戈。反正走了一个人质,还扣着一个,大周不会吃亏。 一天天冷起来,不久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洁白的风雪却带着冷风的呼啸,银装素裹,让屋檐落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随着大雪而来的,还有一封战报,幸好这雁门关还是守住了。 在交战的过程中,突厥人作战勇猛,我方因士兵不耐苦寒天气,死伤过半。 慕容旻的劝说在意料之内的失败了,但是之后突厥太后居然意外的没有继续进兵,大概是还是顾虑到自己哥哥的安全。 毕竟在双方的混战之中,无足轻重的人只是一只蝼蚁,生死难料,或许连死了都没人知道。 没过两日,突厥太后命人转变了行军方向,不再正面攻击雁门关,急进军转而向沣京而去,走东南方向的守卫薄弱地带。 沣京可是住着大周的太上皇等人呐,虽然路程很远,比原来预定中的要绕一个大圈子,不过比在关外守着继续强攻雁门关可要明智多了。 而要打沣京,势必要先打下一个边境的小城为突破点,进入内城。 边境的百姓一听到突厥人来,顿时闻风而逃,不仅是人跑了,还带着自己家养的鸡鸭鹅狗一起跑,就连一根毛都不给他们剩下。 突厥人什么都没找到,恼羞成怒,于是将那个边境的小城烧成了灰烬,继续向前行进。 檀逸之已经抽调了五万人马,命董成大为将,星夜驰往救援,同时守卫雁门关的将领杨硕,留下一部分人后,也正在率领人赶过来,阻止突厥的继续前行。 但是两人都担心突厥骑兵的确厉害,如果正面迎击恐怕不占优势。所以各写了一封奏报,派人连夜送往金陵,阐述自己的建议。 与此同时,突厥也派了一位使者,来到金陵商议“和谈”事项。 表面上是说“和谈”,实际上是狮子大开口,一下子就要一百万两的黄金,三百万两的白银。 若要想要突厥止息干戈,俯称臣,以后每年还要封赏给他们各一百万两的黄金白银,其中还不包括绫罗绸缎、珍宝玉器、香料粮食等物。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格外过分的事。 那就是突厥太后指明要让大周的公主和亲,要皇后将来所生下的女儿嫁往突厥,许配给自己的儿子做大妃,现在就定下这一桩亲事。 檀逸之看完之后,直接将奏折摔倒了地上,然后将突厥所派来的使者赶出了金殿。 那么多过分的要求,任何一条他都不可能答应的,这种根本就没有诚意的“和谈”,摆明了就是故意在羞辱大周,羞辱皇室。 如果真的答应了,他这个皇帝根本就不用当了,都能被百姓一人一口吐沫星子给笑死。 回到后宫之中,檀逸之的怒气还是未曾消散。 自从登基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这样生气,如火的怒气在心里不住地翻腾,将所有的宫人赶出去之后,自己直接将案桌上摆着所有的东西都摔了下去。 双眸中闪烁着怒意,毫不怀疑,现在的他几乎能把任何一个人撕咬开吞噬掉。 此时任何一个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不管是谁,恐怕都难免会承受怒火的牵连。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殿外突然响起了宫人们的声音。 “拜见皇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 大概是被陛下的怒火吓到了,此时的宫人有些没来得及行礼,声音听上去并不怎么整齐,不过来人并不介意。 一个熟悉的温柔声音,“都起来吧,陛下在里面吗?” 立刻有人回答说:“回皇后娘娘,陛下刚下朝就待在御书房里了,一直没有出来。” 接着声音低了许多,犹如蚊声,“不过因为那个突厥的使者,陛下了好大的脾气,娘娘您现在进去恐怕会被无辜波及,还是等陛下气消了再进去吧。” 宫内的人都对这位平素温柔、平易近人的皇后娘娘很有好感,所以好心提醒她。 檀逸之身具内力,听力远常人,将外面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听到最后一句话后,不满的眉头皱得更紧,还真的担心萧易安回去了,直接高声道:“是皇后吗?不要站在殿外了,快快进来!” 萧易安对刚才提醒自己宫人的笑了一笑,这才走进殿内。 在屋檐上的积雪正在慢慢融化,水滴顺着大圆柱缓缓的滴下来,今年的冬天显然格外的冷,而且比以往的任何一年都要冷。 萧易安走进殿内的时候,檀逸之的面色已经稍微放缓了一些,可似乎还是能阴沉的掐出水来。 他独自生气了许久,此刻像是突然有了能倾听自己愁闷的人。 立刻说:“你知道那个突厥的使臣有多嚣张吗,他一开口就要一百万两的黄金,三百万两的白银!而且还要一百万两的黄金白银……” 萧易安在后宫已经听说了这件事,但知道他心里不舒服,还是听他把突厥的要求重复了一遍。 不得不说,突厥提出的这些要求哪里是过分,简直是疯了。 换而言之,除非檀逸之疯魔了才会答应这场“和谈”。若不是因为两方交战,不斩来使,恐怕这时候突厥使者的头颅已经被高高悬起来了。 檀逸之越说越气,“哼”了一声,浓浓的怒意像是燃起了火苗。 “突厥竟然敢要求咱们以后的女儿去和亲,简直是在做春秋大梦,放肆,这简直是在侮辱大周,让皇家颜面扫地,狼子野心!朕要御驾亲征,荡平了那帮蛮夷之辈!” 萧易安连忙阻拦说:“万万不可这样!现在才初登帝位,天下的局势不稳,如果你御驾亲征离开了金陵,朝堂那么还不知道要生什么,你现在是一国之君,不能再将自己陷入到危险之中!” 她想了想,慢慢的说:“或许,我可以去试试。” 檀逸之想都不想的拒绝,“不行,你不能去!”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30章 和谈 一听萧易安说自己要去,檀逸之哪里会同意让她陷入到危险之中,立刻果断的否决说:“不行,绝对不行,你不能去!” “为什么不行呢,那个突厥使臣说了,只要大周的皇后亲自前往,和谈的条件可以再加以商议,说明事情大有余地。” 萧易安微微仰着头,眼眸中清晰的映出了他的倒影。 同时她那一双如同黑曜石的眸子,干净清澈的像是不曾沾染一丝杂质,此刻已经透出了坚定的神情,让人情不自禁的心软。 但是檀逸之将心一横,“这明显是个圈套,你不能去!” 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语气太严厉,于是他又放松缓下来,慢慢开始地解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想凭着过去与她的几分交情,去平息双方之间战火的干戈。只是现在的突厥太后已经不是当年燕朝的昭灵公主了,她现在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既然现在她将你当做了仇人,就不会再顾念当年的交情了,你去与她相谈,无异于是羊入虎口,况且以你大周一国之母的身份出现在突厥人的眼里,恐怕也会反过来将你抓起来当做威胁的筹码,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萧易安看到他的反应这么激烈,只好先安抚他。 “你放心,我绝不是因为一时的意气用事才做出这个决定的。听说朝堂上有大臣主张要不动刀兵,要突厥人自己退走?” 檀逸之思虑着说:“这次的突厥来势汹汹,但是他们的兵力有限,一路上长途跋涉,路程太远,绝对没办法打到金陵来。所以有官员建议说,不用管这些突厥人,让他们抢够了几个城池之后就回草原去,战乱自然会停止。” 萧易安愤然说:“这种话真是其心可诛,本来就不知有多少无辜的百姓要受到战火的牵连,现在难道朝廷还要加以纵容不成?除非生意外,否则突厥人绝对不会自己撤走,这种念头真是荒唐。” “没错,朝廷中分为主战派、主和派,少数的后者简直是糊涂愚蠢,说到底还是怕自己受到牵连,若是让他们亲眼看到了那群突厥人的烧杀抢掠,就知道自己的话有多蠢。” 檀逸之的目光阴沉了一下,看得出他已经想好要怎么收拾这些人了。 见他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些,萧易安说:“这次突厥非常过分,明知道大周不会答应,却还故意提出这么多和谈的要求,或许里面暗藏玄机。” “可能他们派使臣本就不是来和谈的,而是来挑衅的,故意激怒咱们。” 萧易安说:“但是这样能有什么好处呢,费这个心思又有什么用呢?挑起大周怒意之后,让我们更加不计代价的与他们决一死战吗?” 她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这是慕容旻从关外派人送回来的,他告诉了我一些不同的事情。” 言罢,檀逸之半信半疑,但还是从她手中接过了信,边拆开边说,“慕容旻是她的亲哥哥,当然会为她说好话了,所言未必是真的。” 萧易安捅了一下他的胳膊,“你先看完再说。” 这份信很简单,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只说了一件事。 突厥太后的权力并非一人独大,在她的背后还有大巫师和一个叫韩德的谋士。 准确来说,韩德是太后的人,但是大巫师有些嚣张跋扈,行事没有顾忌,双方互相牵制着执政,彼此忌惮。 连慕容旻去劝说,太后并非单独一人接见他,而是在韩德和大巫师都在场的情况下,才能和他面谈。 而且兄妹在谈话的过程中,大巫师多次打断了太后的话,使得气氛一度陷入尴尬的僵持中。 檀逸之都看完之后,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有些意思,看来这突厥内部的政权也不是铁板一块,所谓的太后并不是如外界所说的那样大权独揽啊。” 当初韩德在突厥落败之后,迅走水路逃走,历经了千难万险,一路回到草原。 找到了丧父又丧夫,因此一蹶不振的大妃,劝说她不要灰心丧气,重整旗鼓,将权力握在自己的手里,由自己来掌握这无常的命运。 从那开始,韩德一直不离不弃的在她身边,一直出谋划策。 包括后来的嫁给阿罗禄夜迟波,毒死他的四个儿子,事先把写好突厥文的绢布藏进羊肚子里等等主意,全是出自于他的计谋。 同时,拉拢大巫师,编造出一个“天之女”的故事,利用人们心底对鬼神的未知恐惧来使他们臣服,相信天命所归这回事。 计划成功之后,大巫师和韩德都成了太后身边的红人,作为奖赏,给予了他们权力。 但是大巫师仗着自己的功劳,开始渐渐的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了,居功自傲,甚至敢在私下里顶撞太后,态度跋扈无礼。 这次慕容旻能看出一些端倪,也是因为大巫师的态度太不尊敬,一看便让人泛起疑窦。 太后、韩德、大巫师,对于突厥内部的争斗的确可以利用。 萧易安说:“我倒是觉得,这次突厥所提出的和谈条件不过是想掩人耳目。我想借着“和谈”的名义去一趟,看看突厥那边究竟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话题绕来绕去,转而又绕了回来。 檀逸之的态度还是那么强硬,“突厥既然指名道姓的要你去和谈,明摆着就是挖了个陷阱让你跳进去,不能中计!大周现在兵力强盛,还没有到要和谈的地步。” “但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后面是无数的普通百姓的尸骨堆积而成的啊。现在双方僵持,还是要继续爆战乱,雁门关的将士已经死伤过半了。等杨硕和董成大追击上去,将突厥的人马围起来之后,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 萧易安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像是染上了一层阴影,藏着自己的心事。 大周初立,若非不得已,本不该这么大动干戈,应该让百姓休养生息的,养民安民,耕织农桑。 这一个士兵殒命的背后,或许就是一个家庭骨肉分离,妻离子散,容易民心涣散,激起不可调和的矛盾。 宁做太平犬,不做离乱人。 君王一再兴兵,在后世只能留下一个“穷兵黩武”的评价,透支国力,还会给后人埋下一个大祸患。 “我去和谈,或许能够避免双方继续的争斗,总要去试一试,才知道能不能成功吧。” 她握住檀逸之的手,语气放柔的说:“就让我去吧,就算不成功也能拖延一阵时间,突厥现在有五六万的人马,但是他们的粮草显然不足,撑不久的。我们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来造出更多的火炮和火铳。” “再说了,我不会贸然轻举妄动,和谈当然是等杨硕和董成大两者的人马到了之后再谈,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犯险的。” 在萧易安的一再坚持之下,檀逸之没办法了,只能答应下来。 突厥的使臣还没有离开金陵城,正好让他将消息带回去,说皇后答应亲自前去和谈,足显诚意。 檀逸之精挑细选了一番之后,安排了五千人护送皇后。 但是萧易安说不必带那么多人,只选择带了五百人,并且在第二日就赶着近路朝着沣京的方向出,希望能早一日到达。 一听她只带了那么少的人,檀逸之哪里放心的下。 同时给杨硕和董成大下了一道密令,让他们保护好皇后,绝对不能有半点闪失。 沣京有太上皇等人,还有原先西秦没有被启用的一些老臣们,那里的气候温暖,是个颐养天年的好地方。 在檀逸之登基之后,赫连钰就已经返回南越城了,檀溪之想去观赏一下南越的风景,便一并跟着离开了,还没有回来,所以他现在不在沣京。 清漪、陈序均在队伍之列,两人现在还未成亲。 但是清漪是皇后宫内的一等女官,是所有的宫女之,而陈序则成了禁军的统领,还被封为宣威将军,这次的五百人就是由他率领。 今时不同往日,清漪和陈序都成了宫内外有名声的人物。 陈序当年因为冒犯了突厥公主而被逐出禁军,褫夺身份,顿时一无所有,才流落到宁阳侯府,为萧易安所用。 没想到几年之后,居然能成为禁军统领,命运有时就是这么无常,他与突厥人的梁子算是早就结下了,这次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马车行的既快又稳,一路上已经跑了三个时辰了。 宣威将军陈序下令原地休息一会儿,他算过路程,按照行进的度,再过两三日应该就能与董将军的队伍汇合了,那就意味着离突厥人越来越近了。 令人意外的是,突厥一听说大周的皇后亲来,居然停住了向沣京前进的脚步,在原地驻扎等候。 这勉勉强强,算是他们要和谈的诚意吧。 陈序他挠了挠头,可是这和谈能成功嘛,他总觉得突厥狼子野心,怕是没那么容易会满足。 就算是要重新和谈,商议条件,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对方怕是仍旧会继续狮子大开口,索要无度,应该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都能想得到的事情,皇后娘娘没道理想不到的。 那架马车内,看清了外面是什么景象之后,清漪将车帘放下,“离突厥的距离越来越近了,您昨夜就没有睡好,趁现在休息一会儿吧。” 萧易安微微摇了摇头,“现在还睡不着,等到了歇息的客栈再说吧。” 她继续把玩着手中的匕,缓缓抚摸着华丽的刀鞘,上面的桃花枝叶的图案精美异常,使得这利器看上去更像是一种装饰品。 这把能切金断玉的匕,在她的手中已经许久了,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挥大的用处。 萧易安的身上还带了火铳和袖箭,自保应该没有问题。再加上有清漪这种用毒的高手在身边,普通人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只是一想到就要见到了故人了,心情总是格外的复杂。 两人现在一个是周朝的皇后,一个是突厥的太后,比起当年昭灵公主和永嘉郡主的身份,这样的转变还真是让人觉得恍若隔世。 许多人,许多事,或许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生了变化。 局势展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萧易安的心里的情感已经生了不少变化,人生中的一些事很难用是非对错来判断,有人说,只有小孩子才执着于对错。 但是对与错真的无法分辨吗,萧易安看着自己手中的匕,那精美的刀鞘下掩藏着凛凛的杀气。 当年如果自己没有送给灵儿那么多毒药护身的话,或许她没办法在突厥草原上称霸,现在也就不可能成为太后,变成草原之主的“天之女”。 萧易安想,如果当年的那个举动,真的是一个错误的话,就该由自己来结束这个错误。 檀逸之说自己答应来和谈,是因为心软了,会中了敌人的圈套。 其实不仅仅是这样,无论是故人还是敌人,她都有几分把握能令对方失败,而且是在最小的风险下得到最大的利益。 即使成为了皇后,萧易安并不抗拒兵行险着,不知材质的匕散出淡淡的冷光,清冷的寒意中,倒映出她完美的侧颜。 两日之后,大周的皇后到了松阳。 松阳是个小城,原先住在这里的百姓,已经在当地官员的安排下全部离开了,但是留下的士兵已经在城墙外挖好了沟壑,而且城墙上还架了几门火炮,随时准备抵御突厥人的进攻。 “忠武将军董成大,拜见皇后娘娘!” 萧易安一下马车,就看到了有一个身穿盔甲的人参拜在地,忙说:“董将军快快请起!” 因为突厥人已经在原地搭帐篷停下来,董成大便率领人马驻扎在松阳,没有轻举妄动,等到这位皇后娘娘的到来。 只不过,他与突厥人交手过一次,知道他们的行事作风,所以对和谈是不怎么抱希望的。 心里嘀咕,恐怕皇后娘娘这次是白来一趟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31章 巫师 董成大将一行人迎进了所住驿馆,并且安顿好了一路护送皇后的五百甲兵,将一切都安排得当之后,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第二日,突厥听闻皇后到达了松阳的消息后,派来一位使者约定和谈的地点和时间。 表面上说是约定,其实突厥那边已经决定好了,只等大周这边同意。 地点就约在对面的松蒐山,双方的士兵都留在山下,为保不会生冲突,上山时不能带任何的甲卫,以防有以防心怀不轨。 松蒐山并不高,不是什么名山高岳,除了古树和杂草丛生之外,没有什么值得观赏的景色,平时的游人就很少,现在被战乱祸及,更没有人会去山上。 此时正是冬日,山上的树木都已凋零,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而且这种地形根本不适合藏人,也根本藏不住。 除了突厥太后之外,谋士韩德和大巫师会一同跟随前去。 所以为保公平,大周的皇后也可以带两个人上山。 所来的使者态度一般,说不上太恭敬,也并不算跋扈,只是戴着一顶兽皮做成的毡帽,最顶部有着几根高耸的白色羽毛,看起来像是一只高傲又滑稽的雀鸟。 经过董成大的提醒,萧易安才知道,这人是大巫师的弟子。 听说大巫师是突厥中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原本出于一个不知名的小部落,无人问津,后来机缘巧合之下,以巫术救治好了上一任的老可汗,也就是达利可汗之父。 老可汗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将他接到部落里,委以重任。 因为他会一些巫术,所以受到别人的敬畏和推崇,他66续续所收的弟子大概有上百人,每个人的头上都戴着这么一顶有着白羽毛的毡帽,以此为标志。 老可汗在位的时候,大巫师的权力还可以,毕竟是救命恩人,看在这份交情上,还能够有几分薄面。 但是等到达利可汗继位之后,他不相信这些言论,更不喜欢巫师们的一些言行,于是大巫师和他们的弟子们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所有的权力都被收回去,地位大大减弱,一度没有什么存在感。 后来,达利可汗在战乱中丢失性命,在突厥各部纷纷动刀动兵,在争夺可汗之位的时候,这位大巫师又跳出来说出天神之意。 “天之女”的故事由此而诞生,之女他因为遵循神意,扶持突厥太后有功,又恢复了原先丧失的权力。 但是经历之前的大起大落,大巫师深知权力还是我的自己的手里最有保障,所以一朝得势就立刻重新启用自己的弟子们,之后还敢与太后分庭抗礼。 无论是什么政权大事,大巫师都要过问,就连这与大周和谈的方方面面,他也要全都参与,生怕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所以这一次被派来的人是大巫师的弟子,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见这些要求还算是公平,萧易安便答应了,约定好明日的午时在山上见面。 董成大担心突厥人会在设下伏击,所以先带人先去地形勘测了一番,见没有异常,这才放心一些,回来如实禀报了。 “双方的人数相当,大周还略胜一筹,占着优势,和谈的主动权是握在咱们手上的。臣担心的是,突厥人会借机耍什么卑鄙的花招,对皇后娘娘您不利。” 萧易安料想,如果突厥人真的不想和谈,不至于要停下来在原地驻扎等着自己的到来。 就算他们真的有什么诡计,可是自己带着清漪和陈序两人。这两人一个是用毒的高手,一个武功高强,什么危局都能应付来。 于是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宫既然已经到了松阳,便没有再退却的道理。现在突厥既然提出了要本宫前来和谈,不妨就看看他们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想起来什么,便问了一下突厥那个大巫师的情况, 但是根据董成大的回答中,得知了那个巫师自身应该是会一些简单的医术,所以才能够治病救人,救了老可汗的命。 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用什么真正的巫术,也不知道他是会还是不会。 所以之后达利可汗才觉得这些巫师装神弄鬼,是骗子之流,根本没有用处,于是将人丢到一边,不予重用。 萧易安放下心来,突厥太后不会武功,韩德一介文人,手无缚鸡之力,大巫师如果真的只会一些医术,那在对战时不足为虑。 即便是突厥人事先布下了陷阱,仍旧不足为虑。 于是在第二日午时,萧易安如约带着清漪和陈序到了约定的地点,由董成大护送者到了松蒐山下,见突厥人已经到了,阵势浩荡。 在这之前,大周的探子一直潜伏在暗处。 他亲眼看着只有突厥太后、大巫师等三个人上了山,其他的人就留在原地待命,没有任何要其他的打算,更没有伏击的征兆。 从这一点看来,突厥人似乎并没有阴谋,于是萧易安便带着清漪和陈序两人走到了山脚下的台阶处。 上山的过程很顺利,正值冬日,四周一片萧条落寞,枯枝随风摇曳,看起来无比孤寂,也能间接证明没有伏兵的存在。 双方的甲兵留在这里,互相盯着对方,大周和突厥几万人将这座山围得水泄不通,站在山巅一眼望去,人烟稠密,黑压压的像是蚂蚁一样。 董成大带人守在松蒐山下,已经事先与他约定好了,若是在山上有什么危险便放出约定好的讯号。 关于这点萧易安并不担心,反正上山的道路只有这一条,突厥人总不能从后面的悬崖底下飞上来,无所谓偷袭什么的。 除此之外,山顶只有一个普通的亭子。 根本没什么能观赏的景色,难怪这松蒐山平日里也没什么游人,这种随处可见的树木树枝,没什么价值,只能砍下来劈柴用。 亭子里面,能看得到站着三个人。 离得近了,萧易安才能看得到这三个人的模样。 当先站着的是突厥太后,还是那样熟悉的模样。但是比起当年,她的眉眼间已经褪去了当年的青涩稚嫩,连带着那份灵动可爱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只有成熟稳重。 她穿着一身金红色翟凤镂花刻月的礼服,浑身上下的金线在阳光下出夺目的光芒,这是燕朝太后的规格礼制,雍容华贵,明丽不可方物。 双眉微微向上勾起,一双眸子黑沉沉的,像是天边的一弯新月,冷若寒光,不可逼视。 或许是草原的环境能磨炼改变一个人,在她的身上,萧易安仿佛看到了达利可汗的影子,两人都有这种慑人的气势,像是一把利剑,随时都能将人劈开。 她后面站着的那个人,是韩德。他看起来还是那样文弱,身上穿着的是一件鹤氅,很是珍贵,看样子应该很受太后的器重。 大巫师站在她的旁边,不肯落后半步,仿佛是在故意昭示着自己与太后的地位不相上下。 因为对这位大巫师有着几分提防之心,所以萧易安多打量了他几眼。 只见他的身材高高瘦瘦,穿着一件兽皮制成的衣服,五彩斑斓的样子像是一只老虎,幸好身后罩着一件大大黑色的披风,将自己裹在其中,少了些违和感。 他的头上也戴着一顶翎羽制成的毡帽,容貌倒被帽子遮住了大半,看不真切。 但是并不是普通的白色羽毛,帽子上粘着的是一根根翠翎,格外碧绿华美,看起来像是孔雀的翎羽,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只公孔雀。 萧易安不禁疑惑,突厥的草原上难道有孔雀吗? 从刚才开始,突厥太后双目就一直看着她,眸子里是万般的复杂,当距离拉近的时候,她的眸中已经恢复了冷静。 于是,清冷的声音响起,她面无表情的说:“你来了。” 萧易安展颜一笑,回了一句,“好久不见。” 虽然只是简单的几个字,但是其中包含的语气完全不同,这复杂情绪都藏在了平淡的话语里,故人重逢,但是还不算太尴尬。 一个是突厥的太后,一个是大周的皇后,谁给谁行礼实在有些难说,想来也都不愿意向对方低头。所以两人见面,默契的省去了这一礼节。 明明太后才只说了这么一句,那位大巫师却好似等不及了。 上前一步,将话抢了过去,用有些生硬的汉语问:“你就是大周的皇后?” 虽然是问句,但是语气中已经充满了笃定,还带着些期待。他在期待什么?清漪和陈序两人对视了一眼,立即对这个干瘦的老头提高了警惕。 明明是被抢了话,但是太后脸色平静无波,似乎是已经习以为常了。 可她身后站着的韩德,神情立刻变得阴沉下来,好像很反感大巫师对太后的不恭敬,但是又透出一种无可奈何。 萧易安将这些尽收眼底之后,才回答说:“不错,本宫就是大周的皇后。想必阁下就是突厥的大巫师了?” 如果问别的话,可能他会听不懂,但是“大巫师”这三个字,他却是明白的。 料想对方在问自己的身份,于是说:“没错,我就是大巫师!”接着意味深长的笑了两声,用突厥语说了一句什么。 虽然不明其意,但是看他不怀好意的样子,应该不是好话。 萧易安双眉微皱,顿时生出了反感之意,不知怎么,她觉得这个大巫师没有那么简单,否则不至于这么肆无忌惮,敢当面无礼。 她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间,这位大巫师急忙向后退了几步,像是笨拙的舞姿一样,惹人笑。 接着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奇怪的东西,非笛非箫,更像是口哨一类的东西,轻轻地吹了起来。那般不起眼的东西,吹起来声音却悠扬婉转,清亮非凡。 萧易安的双眉紧皱,难道这家伙真的会什么巫术,这里面有什么古怪。 但是清漪和陈序两人对视一眼,都不明白这个大巫师在搞什么鬼,撇了撇嘴,难道是在装神弄鬼。 这时,穿着端庄,原本一脸平静无波的突厥太后,脸色突然闪过一丝紧张,她猛地高声叫道:“小心身后!” 大巫师立刻横了她一眼,眼神中虽然愠怒,但是继续吹着自己手中的乐器。 陈序急忙回头看去,竟然有两头花色斑斓的大老虎冲自己扑了过来,风声呼呼,他急忙退开与自己站在一起的清漪,自己也向旁边闪过去。 幸好躲避的快,让两头老虎扑了个空。 这下子,可使得他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松蒐山上居然还有老虎,还是两只躯体巨大的斑斓大虎,难道自己今日要做一回武松了。 老虎的一击失败,登时恼羞成怒,立刻咆哮着朝着他又扑了上来。 清漪急得不得了,立刻说:“我来帮你!” 可是还不等她过去出手,耳听得一阵嘶嘶之声逼近,再回头一看,周围竟然有无数的蛇吐着信子朝自己游过来,嘶嘶作响。 花色各色各样,有毒的,无毒的,青色的,白色的,赤红色的……这松蒐山上竟然有这么多的蛇。 萧易安在一旁,直看得头皮麻,额头涔涔冒汗。 她的一生也算是经历了不少的大风大浪,可还没见过这样的阵势,这么多的蛇一起游过来,从四面八方的靠近,想想就让人胆颤心惊。 若非亲身见过,绝对想象不到那种无助的感觉。 这还是她们,若是换了别人,此刻怕是已经腿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幸而清漪是苗疆人,她可是下蛊用毒的行家,这些蛇虽然多,对她而言却不是什么太过于可怕的事情,意识到现在的情况之后,她的手中亮出了银针。 不多不少,正好十根,朝着离得最近的蛇射出去。 片刻之后,每一根银针都正中七寸,有十条蛇立刻被钉在原地,前进不得,痛苦的挣扎着摇摆尾巴。 接着清漪立刻向随身携带的布囊中摸去,然后取出了一瓶白色的药瓶。 迅在自己和萧易安周边撒下了一圈药粉,这些蛇似乎十分恐怕这种药粉的气味,只游在圈子外,不敢再继续靠近了。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32章 虎熊 那些蛇似乎都很害怕这种药粉的气味,只是在圈子外面游离,不敢再继续靠近了。 无论大巫师的哨子吹得再怎么响,催促的再怎么急切,这些蛇都不为所动,只是在原地不停地打转,一个劲儿嘶嘶的吐着信子。 那边的陈序见两只老虎咆哮着扑过来,虽然还未到,却像是掀起了一阵大风,晃得整个山林摇动,百兽之王似乎天生就带着一种气势。 他不敢轻视,立即拔出了随身携带的长剑。 在老虎张开两排利齿扑过来的时候,他蜷缩在地下一个闪回,斜斜的从另一只猛虎的肚子下躲过去,正好一剑刺中了它柔软的腹部。 陈序知道这种猛虎非同小可,不敢只刺这么一剑,索性顺着从老虎的腹部向下一路劈过去,将伤口一直劈至虎尾。 这下子,几乎将一只猛虎削成了两半,肠穿肚烂,它肯定是活不了了。 在原地翻滚了几次,就弄得血流满地,最后无力的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可是陈序的长剑也崩出来一个不小的缺口,这时另一只猛虎咆哮如雷,从半空中直接扑上来,用虎尾摔断了他的长剑。 陈序没了兵器,只能赤手空拳的和猛虎搏斗。 他用轻功飞到空中,躲过了攻击,然后一掌狠狠地击中了那猛虎的背上,本以为这一掌能将这只虎打个半死,再无力攻击。 没想到这只猛虎只是被摔了两个筋斗,抖了抖身子,兜将转过头重新扑了上来。 幸好陈序的轻功高,这猛虎再怎么凶猛,却伤不到他,反倒只有被揪住一拳一拳打得份儿,等到十几拳之后,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再过几拳,那猛虎的眼耳口鼻里都流出鲜血来,已经动弹不得了,连吼叫声都变得无比微弱,没什么力气再去攻击别人了。 对付完这两只猛虎后,陈序则累的精疲力尽,站在原地不住的喘息。 而同时清漪一边走着,一边向地上撒着什么青色的药粉,那些蛇十分害怕的向后游走,纷纷躲避,已经离开了一大半,其余的也在慢慢退走。 很显然,这奇怪的一切都是大巫师搞的鬼。 清漪施展轻功,飞身上前,直接挥出了手中的软鞭,一圈圈的鞭子顿时被抖得笔直,朝着大巫师的方向打过去。 这招又准又狠,一鞭子抽在了大巫师的脸上。 立刻把他嘴边的哨子打掉在地上,清扬悠远的声音忽的止住。还顺带打落了他的两颗门牙,还带着血的牙齿同哨子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 可是她想抽第二鞭子的时候,大巫师再度抬起头,急忙用酒囊喝了一大口酒,对准了拿出来的火石,居然一下子从口中吐出来了一大簇火焰。 面前烈焰猛地袭来,清漪低声咒骂了一句,只能急急地退后。 她退的虽然快,却还是不可避免的被火烧掉了一些垂下的头,出了焦黑烧糊的味道,于是她立刻停下来扑灭头上的火焰。 大巫师想要趁此去捡起地上的哨子,似乎还想着再次吹动将什么东西引过来。 萧易安看好时机,立刻抬手对准他,一支袖箭从右手的宽袖中射出去,“嗖”的一声正中手心,贯穿了他的整个手掌。 哨子再次滚落在地,大巫师已经捧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掌哀嚎起来。 看着萧易安的动作,韩德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她的袖中,双目中流露出不安的神色,仿佛受伤的人是自己一样。 清漪素来爱美,见自己垂下的如瀑青丝居然会被烧了一截,她心疼的不得了,恨恨地咬着牙,眼底全是喷薄而出的怒火。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很显然,一场由秀被烧的事故,将要引一件命案。 为防止大巫师会再次喷火,清漪她足尖轻点,用轻功绕到了对方的身后,然后挥出了手中的长鞭,直接缠绕在了他的脖子上,慢慢地将力道收紧。 大巫师感觉到脖颈处一阵的窒息,根本没办法再呼喊出声,他甚至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手足一起挣扎却根本没有用。 没过多久,大巫师就勒的双目凸出,眼前一片朦胧失去了意识,接着气绝而亡。 缠绕着的鞭子离开了他的脖颈之后,高高瘦瘦的身体一下子瘫到地上,像是滩烂泥一般,被黑色的披风遮住了大半。 这时他头上所戴的那顶有孔雀翎羽制成的帽子滑落,这时才现他竟然是一个光头。脸色焦黄,眉眼之间的距离甚广,五官极不端正,相貌难看,看起来就与常人有异。 见大巫师死了,韩德和突厥太后都情不自禁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个忌惮已久的对手终于被除去了。 见一场恶战结束,萧易安等人终于松了口气。 但是几人都高兴的早了点,还有一个大危险在无形中靠近。 清漪见那个哨子孤零零的在地上,心想就是这个诡异的东西召唤来了成百上千条蛇和两只猛虎,于是便捡起来想看看是个什么东西。 却听到陈序对自己大叫了一声,“快闪开!” 清漪愣怔了一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时反应不及,还站在原地没有躲开。 见状,萧易安离得近一些,则直接上来将她一把推开,两人闪到旁边。 同时身后有什么东西在猛地靠近,有一个偌大的黑影映在地上,出震天嘶吼的叫声,竟然是一只黑熊直直的扑了过来。 这东西称为罴,又俗称“人熊”,因为它的五官长得有些像人。 脖子很长,能直立行走,浑身呈棕黑色,力大无穷,可以掠取牛马而食,一人粗细的树木可以轻轻松松的拔出来,追捕猎物穷凶极恶,而且并不怕人,反倒是山里的猎人要躲着它。 幸好萧易安不顾危险及时的上前将人推开,否则清漪此刻已经被那只黑熊咬中了。 灵儿看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瞳孔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样,急收缩,眼底尽是掩不住的哀伤和失落之色,精美妆容下的脸庞转为苍白,一声叹息。 当初萧易安为自己挡了阿史那燕一鞭子的情景,现在还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原来她还是那个她,仍旧会为了别人的安危而奋不顾身,自己却已经不是当年的自己了。 如此凶猛残暴的东西,或许是被刚才大巫师的嚎叫所引过来的,又或者是闻到了两只老虎的血腥味道找过来的。 黑熊反应极快,在第一扑落空之下,停住了向前奔跑的脚步。 立即转而向已经落单,独自一人的萧易安扑了过来,以快疾的度冲过去,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来了两排白森森的牙齿。 清漪急忙将手中的长鞭挥舞了过去,但是这黑熊皮糙肉厚,这么一鞭子打下去根本没什么用,只是让它稍微受痛阻了一阻度。 黑熊的身影仍旧在靠近,萧易安见情势危急,立刻拿出火铳,按动了机括。 两声巨响之后,一枚弹丸打在了黑熊张大的嘴里,它的口中立刻血肉模糊,另一枚弹丸则就打在了它的肚子上,顿时血花爆开。 同时陈序拾起半截短剑,向着黑熊的背狠狠刺了下去。 如同对付先前的那只老虎一样,在它的背上划出了极一个大的伤口,人熊皮质肉厚,但是仍然流血不止,狠狠嚎叫。 即便是已经受了这样重的伤,这只人熊却还是张牙舞爪,甚至用两只爪子在地上挖掘了一大块泥土,塞到了自己腹部被弹丸打中的伤口里,堪堪止住了流血。 然后愤怒的双足直接站了起来,将背上的陈序摔落在地。 这黑熊还是有些头脑的,不像是那么蠢笨,这两枚弹丸打出去,竟然还没能将它置于死地,真是让人吃惊不已。 萧易安急忙抬手射出袖箭,正中这熊的左眼,泊泊鲜血从它的眼眶里流出。 结果更加激怒了这熊,它吼叫一声,再次张开大嘴,猛地朝着萧易安的方向扑过来,似乎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打算。 这最后一击凶狠残暴,似是用尽了所剩下全部力量。 还未靠近,就觉得一阵劲风扑面而来,萧易安急忙转身向后跑,那熊便牢牢的跟着她,伸出爪子一扑,眼看只差几寸的距离便够到了。 这时,清漪飞身赶到,她将自己的长鞭抖得笔直,做成长枪用,朝着这黑熊的喉咙部位又狠又准地刺了下去,直接刺穿了它的脖颈,血流如注。 趁此机会,萧易安转过头来再次抬手,将它剩下的另一只眼也射瞎了。 但是这黑熊受伤之后的一阵嚎叫,嘴里的腐肉味道令人作呕,直接带出来了一股子疾风,还带起来了飞沙走石,将前面的萧易安掀翻在地。 她担心这熊会再攻击人,立即顺着旁边的方向滚了出去,离开一段距离。 只是山上不乏砂石,就这么滚出去,衣袖顿时被划破出了几道口子,如雪般的玉臂上现出几道累累的带有殷红血迹伤痕,新伤加旧伤,格外明显。 萧易安刚才多少是被凭空摔了出去,有些承受不住,还是随即觉得喉头一甜,忍不住吐出了一口血来。 灵儿见此情况,觉得心中一痛,情不自禁的想上前扶她。 但是刚迈出脚步,就立刻被韩德拦住了。 “太后,这熊受了这样重的伤还死不了,如此厉害,显然是个力大无穷的畜生,千万不要靠近,否则会有危险的。” 韩德拉着她躲得远远的,低声提醒说:“太后,大巫师已经死了,如果萧易安再死了对我们更是大大有利,这个时候不要一时心软而将自己置于险地啊!” 幸好黑熊的双目已盲,辩不清楚方向,不能再直接对某个人攻击了。 清漪已经从它的背上飞了下来,只是长鞭还在停在那只熊的喉咙里,如此一来,在背部、腹部、咽喉、口中几个地方均出现伤口之后,且都在不断留血, 黑熊终于经受不住了,“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因为血流过多,而丧生了行动的能力。 这时其余人才终于松了一口气,都从心里由衷的透出来一种死里逃生的喜悦。 只不过突厥太后和韩德两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手,衣着依旧光鲜亮丽,鬓一丝不乱,整整齐齐的像是出席什么加冕仪式。 倒是萧易安那边的人,看起来全都很狼狈。 清漪的头被烧了半截,刚才与那只熊搏斗时弄得鬓散开,现在怎么看怎么像个女疯子。 陈序力斗两只猛虎,后来又是一只黑熊,弄得浑身都血迹斑斑,不是虎血,就是熊血,还有的是他自己的血,幸而不是致命伤。 萧易安伤得最轻,只是手臂上被划出了几道的伤。 但是她刚才在地上滚了几圈,沾上了一地的灰尘,原本整洁的衣衫被弄得脏了不少,手臂的衣袖还划出了口子,破烂的已经遮挡不住手臂了。 清漪顾不得身份,不忿的说:“两位可真是坐享其成啊,刚才我们生死一线之际,性命攸关,你们竟然就这么在旁边看着,是不是巴不得我们被熊吃了?” 灵儿面上呈现几分愧色,没有答话。 但是韩德不以为意,泛出一抹笑意,是那种能把人气死的笑容。 “大周的皇后娘娘果然不负盛名,可见传言不虚,您手下的能人异士可真是多啊,武艺高绝,连老虎和黑熊都能打败,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在下不过是一个文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太后更是一介弱女子,连自保尚且不能,又怎么能去帮几位铲除这种凶猛的野兽呢。还望勿怪,勿怪。” 清漪冷笑一声,还想再说什么。 但是被萧易安打断了,“算了,别说了,你先去看看陈序的伤势如何。这里有野兽出没,便不安全,咱们要尽快下山。” 清漪极为不甘心,此刻却也无法,只能转身去看陈序的伤怎么样。 顿了片刻,萧易安独自一人上前,直接说:“今日生了这种意外,全在你们的意料之中吧。故意引我来与大巫师生争执,无论哪一方赢了,对你都大有好处。”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33章 结局(上) 经过了这一场惊变之后的恶斗,萧易安已经弄明白了这次“和谈”的用意。 所谓的和谈,并不是大周和突厥双方来商议止息干戈的条件,这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阴谋,是个来铲除异己的好机会。 大巫师刚才引来猛虎的所作所为,必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就预谋好了的。 连选在这座荒无人烟的松蒐山上,同样是计划的一环,刚才那样形势危急,可是在山下守卫的甲士不知道生了什么情况,无法及时救援。 如果不是因为清漪和陈序的武功高绝,反应灵敏,那么此刻两人已经遇险了。 用了老虎和熊除掉了保护的随从,自然可以活捉萧易安,如此大周必定会因皇后落入敌手而处处掣肘,被迫妥协。 割地和谈,用财帛赎回皇后一系列等条件都不在话下了。 而反过来,则可以借萧易安手除掉大巫师,对于他们而言同样是少了一个心腹大患。否则大巫师这样嚣张,将来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大乱子。 为了使“天之女”的传言不会遭到怀疑,当然要借刀杀人,摘脱嫌疑,不脏了自己的手。 所以无论是哪一方赢了,最终的受益者都是她。 没有人会愿意被设计,想明白了这一点,萧易安觉得心里像是空荡荡的缺了一块,顿时间五味杂陈,泛起难以言说的滋味。 她一低头,却看见原本绑在手臂上的袖箭弓弩,刚才倒在地上的时候被摔成了两半,只能等回到金陵城后,再找一个能工巧匠修好它。 屋漏偏逢连夜雨,不禁叹了口气。 灵儿垂下头,默然无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韩德见状,立刻说:“这可真是误会了,大巫师怎么会突然疯似的攻击别人,闹出这场意外,我们事先并不知道。幸好皇后您没事,否则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萧易安按捺下怒气,似笑非笑的说:“看来韩先生与太后的关系不凡啊,都已经可以越过君臣之礼,直接说“我们”了。” 韩德被讽刺的哑口无言,脸色变得一阵青一阵白。 在此气氛尴尬的时候,一直默默无语的灵儿抬起了头,定定的看着萧易安,面无表情的说:“多谢你,帮我除掉了大巫师。” “只是我现在还是弄不明白,到底该怎么称呼你呢?大周的皇后,燕朝的永嘉郡主,还是宁阳侯的五小姐,你究竟是姓萧,还是姓慕容?如果那些关于大周皇后身世的传言都是真的,那我以前叫你一声“姐姐”,还真没有叫错。” 萧易安意味不明的说:“身份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象征,无论称呼的前缀是什么,我还是从前的那个我。” 灵儿忽而一笑,“是啊,你没变,可惜变的人是我,从和亲到突厥的时候,一切就已经变了。” 萧易安抿了下唇,还是说:“命运虽然无常,但是每一次的抉择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只有你才能决定,自己会最终成为什么样的人。” 结束了这个话题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这时清漪走过来说,陈序的伤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建议这山上既然有野兽出没,还是快点下山,否则还不知道又会遇到什么危险。 这时候,灵儿突然抬头,拉住了萧易安的衣袖说,“等一等,我要和你单独谈谈,有要事相商。” 她的话语坚定,似乎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只是那貌似坚毅的眼神下,总是一副藏有心事的模样,很难让人不生出警戒之心。 而韩德的双颊立刻闪过了一抹喜色,但他很快就将这股兴奋之情掩盖下去。 清漪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萧易安却对她使了个眼色,吩咐道:“既然突厥太后有要事商谈,那你和陈序两人先行下山,不妨事的。” 清漪立刻明白过来,拉着陈序沿着下山的那条路离开,一边走一边故意加重自己的脚步声。 看着两人离开后,萧易安才问,“你有什么事要讲?” 天地间冷风微微吹起,吹起了灵儿宽大的袖袍,恍惚之间能看到袖子里迎着日光有一点寒芒,之后锋利的匕就径直指向了她雪白的脖颈。 萧易安无视了眼前的寒光闪闪,从容的说:“想捉我当人质威胁大周,来个一箭双雕?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突厥人不会杀自己,如果那样做了,她们一定不能活着离开松蒐山。 身后的韩德则阴恻恻的笑了,他就像是一只惹人讨厌的苍蝇,总是在别人已经忘记他的时候,不合时宜的出现。 “其实我们都没有想到,大周的皇后居然这么轻易的答应前来和谈。当初南越一别,在下就知道将来会有相见的时候,只是没想到这一日来的这么快。” 虽然他眉眼之间有那么三分貌似无相,但是两人的气质真是天差地别,他更是没有半点出尘不染的潇洒姿态。 萧易安回想一下,问道:“你在南越见过我?” “当初西秦的世子妃在城墙上与世子站在一起指挥战役,那时一片混乱,当然不曾注意到在下这等微不足道之人了。那时太后就已经知道了,您这位故人还在世,并没有在死牢里送命。” 韩德一挥折扇,悠悠地说:“不过能从死牢里假死脱身,从阶下囚变成现在大周的皇后,身份变化之绝可真是令人叹服,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自愧不如。” 他并没有打开折扇,只是拿着当做个样子,想来冬日里也没必要扇风。 接着话锋一转,“不过你纵然有通天的手段,现在照样是输了。听闻帝后恩爱如初,至今后宫不曾纳进一人,有了你这位皇后,大周还不是只有妥协的份儿。到那时,不论是什么条件,想来都要全盘接受的。” 萧易安却是灿然一笑,“不到最后一刻,怎么知道是谁输谁赢呢。” 袖箭虽然已经损坏了,但是她的腰间还藏着那削铁如泥、切金断玉的匕。 不出意外清漪并没有走远,而是藏在了暗处,随时准备出手。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34章 结局(下) 对于萧易安的话,韩德以为她只是在故弄玄虚,不愿意在气势上输了。 所以不以为意,只是一个劲儿的催促说:“太后,迟则生变,现在快拿出那颗迷失心智的药让她吃了,之后她就任我们摆布了。” 但是不管他的语气怎么焦急,灵儿恍若未闻,还是维持拿着匕的姿势不动。 在韩德的再三催促下,她才看着对方,一双眸子如同寒潭般深不见底。 开口说:“刚才你说没有想到,大周的皇后居然这么轻易的答应前来和谈。不,其实我预先料到了她一定会来,她之所以孤身犯险,完全是因为相信我。” 韩德一脸的奇怪神情,莫名其妙的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与这些有关系吗?” “你不明白,这种情谊是多么真挚,多么珍贵。”灵儿微微摇头,“你这种满腹尽是算计阴谋的人,是不会懂的。” 听到这话,韩德像是被人生生的抽了一巴掌,脸色阴沉下来。 他怒不可遏的质问,“如果不是我的阴谋算计,你能坐到现在突厥太后的位置?别忘了在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是谁不离不弃,一直在帮你铲除前路上的荆棘?” 听完他的话,灵儿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包含着几分叹息。 “是啊,所以你现在已经没用了。” 话音刚落,眼前的寒光一闪,那原本对着萧易安的匕,已经转了个方向,插在了他的心口上。 这个转折,连萧易安都没有预料到,她将手从腰间的匕处缓缓移开。 韩德的神情从一脸的愤怒,到不敢置信的震惊,“你,你竟然……” 灵儿将匕拔了出来,看着刀刃上的血珠一颗颗滴落,面容平静无一丝表情。 “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那些致命的毒药是哪里来的吗,现在我告诉你答案,就是你眼前这个人送的。所以从始至终,帮我除去一个又一个障碍最大的助力,始终都是她,而不是你!” 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韩德的表情已经到了绝望崩溃的边缘,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下场竟然会是被过河拆桥,鸟尽弓藏。 明明先前她是答应了整个计划的,事先知晓了计划的每一环,为什么会在最后的关头反悔。 韩德甚至都不知道该抱怨别人的心狠手毒,还是埋怨自己的自作聪明。 此时他有千言万语想说,可是随着意识的渐渐消散,终究只能化为一声叹息,双眼睁得大大的,到死都不瞑目。 萧易安从旁边看着这一幕,她本该高兴的,可是却又高兴不起来,心里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原来那个不谙世事的公主,现在已经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亲手杀掉一个人了,这些年她到底经受了什么,这其中的心酸又能向谁人诉说。 或许慕容家的人在血脉根源上都是一样的,当年的慕容烈弑父杀兄,后来的慕容晟登基后杀遍所有的亲族,铲除异己不在话下。 那么在皇室中长大的孩子,一旦遇到危局,她当然会与自己的父兄采取一样的手段。 灵儿将匕上的血一点点擦拭干净,恍若无事的说:“大巫师和韩德的死,恐怕都要推在你的身上了。” 她既然是突厥的太后,怎么能承认亲手杀了自己的谋士,还是个关系匪浅的人。 “我明白。”萧易安点了点头,看着满地的尸体,由衷的生出一种悲凉之意,但还是换上一副笑意,“大巫师嚣张跋扈,如今既然除去,从此你可以高枕无忧了。” 灵儿厌恶的看了一眼大巫师的尸体,“是啊,只要他一死,他的那些弟子不足为患,自然会散去。” 她忽然安静下来,一双幽深的眸子只是静静的看着地下,这时有一阵寒风吹过,将萧易安鬓角的一缕松了的丝吹落在肩上。 灵儿下意识的抬起手,一如当年的那般帮她将丝别到耳后。 这个动作完全是无心之举,但是如同洪水蔓延,都将两人的记忆闸门拉回到了当年在金陵城的日子,闹市漫步、并肩同游…… 明明只过了三年,却恍如隔世,那样青春年少的时光,终究只是记忆了。 灵儿怔了一怔,捧起了萧易安刚才受伤的手臂,除了刚才被划伤的点点血迹外,上面还有一道狰狞的伤疤,尤为触目惊心。 当年的那道鞭痕并不严重,但是后来因为萧廷的谋害,萧易安在落水后伤口炎,所以才不可避免的留下了疤痕。 而且她肌肤白皙娇嫩,这一道伤疤更是显得格外突出醒目,看得人心疼不已。 灵儿狠狠地咬着下唇,“为了在突厥立足,取得最大的权力,我做了许多乎界限的事情,这些你应该都有所耳闻吧。” 萧易安微微点头,“听说过一些。” “有些事我不想否认,但是有些事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在突厥的地位一度处于风雨飘摇之际,一个异族人很难取得他们的信任。你派来的那些使者,为了成为阿罗禄部的大妃,我必须要做出一个态度取舍。” 萧易安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说:“我能明白,人一旦登上高位,总会做出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情。” 之后两人都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却默契的一同走下山,落叶堆积了满山,入目所及尽是一片衰败的枯黄色,说不出的萧索和凄清。 萧易安忍不住开口道:“既然此次的和谈生了一些意外,那也无法,只是这次突厥出兵关系到边疆百姓的性命安危,刻不容缓。你不妨直说,要怎样才能退兵?” 灵儿的唇角扬起,“我当初和亲,是为了大义保边疆安宁,现在不会自打自脸。只要大周能提供让突厥度过这个冬日的粮食就可以退兵,当然,我不会白拿,以等价的良马和牛羊牲畜交换。” 这么简单的要求,萧易安不禁疑惑。 “那你为什么要大动干戈的兴兵动武,不直接在兵之前向大周提出这个要求?如果只是一场等价的交易,何必要枉害无辜的士兵。” 守卫雁门关的士兵死伤过半,突厥的情况也是差不多。 在历史的战争当中,小人物如同蝼蚁一样卑微,只是无足轻重的马前卒,被人随意的驱使作为牺牲的代价。 “因为突厥的贵族贪婪不已,他们一直想要深入中原,掠夺财富和人口,连之前十万人马的全军覆没都挡不住他们的野心。如果不是再来一次血淋淋的伤亡,根本没办法休兵停息。” “所以“报仇”的旗号,只是幌子?” 灵儿静静的说:“韩德从金陵逃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一道圣旨,是一道赏赐美酒佳酿的圣旨。他的死,免不了酒里有毒的原因,这才是真相。” 后来见到自己的亲哥哥慕容旻,看到他因为中毒而双腿废掉,更加印证了这一点。 她悲凉至极的说:“如果我真的要报仇的话,恐怕要到九泉之下找那个该死的父皇报仇了,毕竟他才是那个在暗地里操纵一切的人。” 她所有尊贵的生活起源于这个昭灵公主身份,所有的愁苦却也桎梏于这个身份。 可是她最想回去的,还是过去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那是她人生中的甜。有了这些记忆,才能熬过后半生的孤寂。 她喃喃自语道:“等百年之后,希望我的骨灰能葬在燕朝历代的公主陵寝里,而不是孤零零的埋在草原上。” 突厥太后的身份是个无形的枷锁,如果想要再回金陵,怕是只能等到死后了。 可是很不巧,萧易安偏生就是一个打破枷锁的人。 闻言,她的唇角泛起轻柔的笑意,“我离开金陵城时,皇宫里的红梅已经开了,艳丽非常,你要不要同我回去赏一赏梅花?” “什么……我去金陵,难道不会被那些……” 萧易安浅浅一笑,“有我在,当然能护你无恙。” …… 此次的交战,突厥和大周死伤的人不在少数,双方决定和谈,双方的将士无不欢呼雀跃,为战争的停止而喜悦。 大周皇后与突厥太后立下约定,将来互不侵扰,不攻占对方领土,更不惊扰百姓。 之后在边境开通商市,互相交易货品,边疆迎来了近百年的安宁。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35章 番外一 初见 花市灯如昼,一盏盏花灯将金陵城照耀的如同白日一样,金陵城的上元节向来是一年比一年热闹,尤其是燕朝的皇帝陛下喜欢这种普天同庆的事情,这样才能显得百姓的生活一片安宁富足,宇内澄清。 因为是元宵佳节,所以金陵城内外的百姓几乎都走出来了。 看花灯,逛庙会,舞龙灯,到街市上去看烟花和湖心的彩灯,更别提今晚的街道上,所有小摊小贩都在半价出售,吸引客人。 年仅七岁的檀逸之,就被杨长史带出了世子府,看花灯和舞龙。 他从小便在金陵当质子,作为一个被送来的人质,平日里的行走处处受到限制,只能在一个花园和书房内活动,连府内所有的下人都要小心提防。 因为那些是燕朝的皇室专门拨派下来的人,有着监视他的职责。 这意味着在金陵城里除了杨长史外,他不能够相信任何人,不能对任何人说实话,要时时刻刻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 所以檀逸之越来越变得沉默寡言,小小年纪的他却有了重重的心事,将所有的事情都看在眼里,却不会做出任何的反应。 久而久之,人们就觉得是檀逸之的脑子不太灵光,寡言少语,像是个傻子一样,白瞎生了这么一副好皮囊。 这些话,檀逸之曾在纱窗下听别人小声议论过,当然还有不乏其他过分的话。 他心内不屑地想,如果那样能让他们放松戒心,那就让他们这么以为好了。 常年浸润在这种勾心斗角的地方,檀逸之的年纪虽然还小,但是心思玲珑剔透,已经远远过了同龄人,从那之后更加善于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了。 眼下也是,不管他看到再热闹的情形都高兴不起来。 这些繁华的景象在檀逸之的眼里就像是一汪浑浊的湖水,内心毫无波动,小小年纪竟然生出了看破世事的寂寥。 走到街市中途,杨长史遇到了一些意外,急需离开。 所以不得不将世子暂时放在一家售卖果脯蜜饯的店铺里,让他待在这里不要走动,等一会儿就回来接他。 檀逸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的点了头。 店铺内除了售卖吃食之外,有专门提供的座椅和免费的茶水,他坐在长椅上,从窗口处向外面看去,能看到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 有阖家老少,有成婚不久的夫妻,还有一对一对的有情人。 上元节是有男女之间见面的好机会,在节日里少年少女可以走上街头,相约在一起赏灯,看歌舞乐曲的表演,有人还因此而相遇订情。 欧阳修的诗云:“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甚至还有些地方,在今夜有着偷菜的习俗。 俗语说:“偷挽菜,嫁好婿”,就是说那些希望嫁得好夫婿的女子,要在上元佳节这一夜到菜园里偷摘青菜,这个风俗一度盛行,屡禁不止。 以至于每过完正月十五,在一段时间内,青菜会出现涨价的现象,给菜农和买菜的普通百姓造成困扰。 檀逸之很早就由杨长史偷偷教导读书识字,已经懂得不少了,他正在思考如何解决这种因为传统风俗而损害到百姓切实利益的问题。 但是却突然瞥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是个小女孩。 她孤身一人走走停停,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格外的显眼。她穿着有些不合身的衣衫,但绸缎面料却是上品,面颊消瘦,像是常年忧愁温饱的那种贫苦人家的女儿。 但是她的一双眸子很好看,像是天上的星辰那般璀璨。 因为这个特殊的原因,檀逸之不由得向她多看了几眼,还未来及收回目光,就看到那个小女孩抬眼向这边望过来。 两人不可避免的四目相交,对视了一眼。 毕竟是檀逸之先打量人家的,这下子他就像做贼被人捉到了一样,急忙收回目光,还端起来茶来喝了一口来掩饰下自己的慌张。 结果立刻连连吐舌,啊,好苦的茶。 岂料那个小女孩见他有趣,径直笑出了声音,然后走了过来,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因为眼前的人长得很好看,头戴小紫金冠,穿着一身缎青色的锦袍,五官精致,肌肤细腻白皙,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眼睛像是乌黑的墨丸般转来转去,透着狡黠和灵动。 他所在的桌前还摆了满满一桌的蜜饯,各种各样的果脯,还有用盘装好的水果。 小女孩情不自禁的出了一声“哇”的感慨,双眼灿灿亮的盯着满桌子的食物,似乎很是羡慕。 两人一个在窗内,一个在窗外,但是两双眸子里清晰地倒映着对方的身影。 比起成年的大人来,孩子对于同龄人容易少一些戒心,檀逸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出了一个笨拙的邀请。 “我一个人根本吃不完这么多的东西,你可以进来跟我一起吃。” 说完之后,他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仔细一看才现,原来他的脸颊已经被羞红了。 等檀逸之再抬起头的时候,小女孩已经跑了进来,坐到了自己的对面。 一边拿起来了个酸酸甜甜的红棠果,一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檀逸之一怔,想起杨长史叮嘱过的话,在外面不要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更不能说自己的真实姓名,于是沉默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幸好小女孩被满桌的食物吸引住了,一边吃吃这个,一边尝尝那个,浑然没有注意他的异常反应。 这时,天空上方绽开了绚丽的烟花,顿时像是艳霞满空,照亮了这个浩瀚星辰,是皇室为了庆祝此等太平盛世,特地让人制成的。 两个小孩子齐刷刷的抬头去看,只见正是对面的河边有人在放烟花,还有舞龙和杂耍的人。 小女孩好奇的说:“哇,那边有好玩的啊,我想去看一看。”说着,站起身就要走。 檀逸之却是小大人的模样拽住了她,“一个人去那种人多的地方不安全,你的家人呢?” “他们不知道,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嘘,这件事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呀!” 因为身高的原因,当两个人都站着的时候,小女孩不得不仰着头看他,但是她那双笑着的眼睛很温柔,很想让人靠近。 檀逸之在心里想,我又不认识你的家人,怎么能告诉他们呢。 可是又实在不放心她一个小孩子乱跑,出于道义感和责任感,于是说:“那好吧,我陪你过去。” 檀逸之忽略了自己的年纪不过只有七岁,即便是带着她,还是两个小孩子,在别人的眼里还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因为灯市的人太多了,摩肩接踵,两人不得不紧紧的牵着手走路,以防止走散。 可是檀逸之太紧张了,手心一直在不停地出汗,黏黏糯糯的感觉就像是他此刻的心情一样,还觉得心脏擂鼓似的跳个不停。 这是他第一次和别人这么亲近,还很不习惯这种接近的方式,但是莫名的又不想松开手。 小女孩却浑不在意,左看右看的问来问去,好像是第一次出家门,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对于什么都很好奇。 檀逸之借用解答她的疑惑,一直来遮掩自己的紧张,然后时不时地擦一擦手心的汗,借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平静。 自从到了金陵之后,这是第一个和他说这么多话的人。 这是第一个以平等身份对待他,不带有鄙夷目光看着他的人,因为在他乡为质子,免不了受到冷言冷语和嘲笑,还不乏打击。 檀逸之时常觉得自己的未来黯淡无光,但是今夜他的想法有了一些变化。 他是没有朋友的,金陵的官宦少年们没有人愿意和他亲近,为了避免惹祸上身,更不愿意与他交为好友。 所以这是檀逸之第一次和同龄人交谈,更别提这还是一个小女孩。 天空中烟花依旧绚丽,两个小小的人儿并肩走在金陵的闹市中,时走时跑的穿梭在各种杂耍技工之间,出肆意的笑容。 两个孩子在一起,所谈的话题也很浅显,没有什么家国大事,关于西秦的荣辱兴衰。 檀逸之感受不到平日里的压迫和重担,在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自由的人,能得到了闲暇时候的快乐。 只要卸下了身份的枷锁,他与那些贵族或是平民的子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活生生鲜明的人,有血有肉有感情有思想。 只是长久以来,心内的抑郁之情难以抒的他,终于在这个时候得到了片刻的愉悦。 刚才怎么都高兴不起来的檀逸之,这时终于感受到了上元佳节的热闹和喜庆。 空中绽放的烟花已经将像是阵阵的星雨坠落,与皎洁的月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喧闹的人群在不停地出掌声和呼喊声。 檀逸之的情绪翻涌,明亮的烟火照亮了两个孩子的脸庞,他牵着小女孩白白嫩嫩的手,在耳边说:“谢谢你!”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36章 番外二 拐子 檀逸之从小长得俊美异常,似粉雕玉琢一般的人物,站在众人当中是十分显眼,再加上他衣着富贵,一眼就能看出是有钱人家的子弟。 小女孩的衣衫虽然有些不合身,但是穿的也不差,在他身边并不算逊色,只是身份比他矮了一头。 天空上的烟花绚丽无比,两个小孩子不知不觉已经逛遍了整条街道,两只手依然在紧紧地牵着。 不远处有个卖糖糕的小摊,有一个身材中等的男人假意走过来买东西。 这人叫阿文,是在街上专门负责替别人赶车的车夫。 他低声说:“岳老爹,那边有两个落单的小孩子。男孩应该是个少爷,穿的很好,女孩子虽然清瘦一些,但是看得出将来应该是个美人坯子,说不定还能卖到温柔乡里呢。” 岳老爹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笑意,“好得很,好得很,今晚抓了这两个娃娃就算是值了。” 两人算是一对老搭档了,没少做这些诱拐买卖小孩子的事情,尤其是在这种热闹的佳节里,与大人分开走的小孩子就会成为他们眼中的猎物。 他们不是专门的人拐子,但是和那些人有些联系,算是提供货源的一条支线。 给的“货”越好,他们能得到的钱就越多。 很显然,今晚这两个小孩子应该能卖到一个不低的价钱,那么他们就能得到一笔不小的横财。 阿文有些兴奋的拍了拍岳老爹的肩膀,“还是按照老规矩办,事成之后咱们五五分。” 他说着,眼睛却一直在盯着檀逸之和那个小女孩,仿佛银子已经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眼见的两个小孩子越走越远,他立刻提醒岳老爹跟上,赶紧先把今晚的这桩生意抓住,否则等会儿他们的父母可能就来了。 街市上人潮拥挤,檀逸之却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他能感觉到有两道炽热的目光一直在自己的身上流连,于是佯装停下看解谜的花灯,微微侧头瞥了一眼,正好看到身后有两个人也忽然停住脚步,同样装着在看架子上的花灯。 等迈开脚步的时候,他们又跟了上来。 两人始终牢牢地跟在自己的身后,只有一丈的距离。 檀逸之立刻反应过来,这莫不是专门来诱骗小孩的拐子吧。 他听杨长史说过,即便因为天子脚下律法格外严苛的金陵城,也不乏为了钱财铤而走险的人拐子。 他们看准后悔直接下手,一手捂住小孩子的嘴,一手将人拦腰抱起,然后抱着就跑,根本不给孩子反应过来呼救的时间,普通人还以为是父母,根本不以为意。 想到这里,檀逸之心里一惊,自己现在是打不过两个成年男子的。 更何况,身旁还带着一个女孩子。如果身后的两个人直接动手,恐怕还真没什么能逃脱的办法。 檀逸之急着急着,突然心生一计,摸向自己怀中的钱袋。 他握了握小女孩的手,“这里人多,咱们两个人别走散了,不管一会儿生什么事情要跟着哥哥,知道了吗。” 小女孩则用力的点点头,“嗯,知道了。” 檀逸之一手紧紧的抓着她,一手从自己的钱袋中摸出一把碎银子和一锭金子扔在地下,然后立刻大喊出声。 “地下是谁掉的金子啊?” 两旁正在走着的行人本以为是一个小孩子的恶作剧,但是下意识的低头一看,却真的看到了金子和碎银子。 不少人立刻弯下腰来抢夺,停在地上四处乱摸,口中还纷纷说:“是我掉的,是我掉的。” 这么一来,人群当中立刻变得拥挤而混乱,檀逸之紧紧地抓着那个小女孩的手,借此机会带着她跑出了人群中。 岳老爹和阿文本来紧紧的跟着两个孩子,可是被这捡银子的人群一下子给挤散了,还因为踩到了人家捡银子的手而被骂了几句。 等好不容易摆脱了别人的纠缠的时候,那两个小孩子已经不见了。 檀逸之牵着小女孩的手直接跑掉,是真的一步都不敢停,穿越了层层人海,用最快的度一直跑回到两人吃蜜饯的那家果铺。 从桥对面到街道的距离,他觉得那条路无比漫长,但是手心的温度却一直温暖。 小女孩竟然什么都不问,就这样用尽全力的跟着自己跑,没有任何怀疑,真是个单纯没有心机的孩子。 后来竟然还天真无邪的问他,“金子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一转匆匆十余年,皇宫内的红墙砖瓦上吹过了一缕春风,为深夜的宫中带来了一丝温暖之意,层层的殿宇内藏着无尽的秘密,等待着别人的探寻。 夜晚的太液池旁,泛起了一层薄薄的青雾,远远看去有一种朦朦胧胧的美感将宫殿遮住。可惜未到夏日,没有开出满池的荷花,否则景致一定会更好。 寝殿内,被梦惊醒的檀逸之侧过头来,转而温柔的看着身边的人。 其实很巧合,檀逸之当年在得知了萧易安是前朝公主的身世后,同时也知道了她就是当年那个与自己一起的小女孩。 这或许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吧,谁能想得到身份相去甚远的两个人,竟然在小时候就已经遇见了。 世间竟然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连檀逸之这个不相信天命的人都觉得姻缘这种东西,还真是难说。 萧易安半睡半醒之间,突然听到他说:“金陵城内有一些专门拐卖孩子的人贩子,手段卑鄙,行为恶劣,简直是置法度于无物。每当抓到后,应该杀鸡儆猴加重罪罚,慢慢将这种人尽数除去才是。” 她微微清醒了些,立刻含含糊糊的说:“没错,这种人最可恶了。别人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他却要抢了去据为己有,以此获利,这种人就应该被处以极刑!” 半晌,听到檀逸之轻轻的笑了一声。 随即轻柔的问道:“小哥哥,金子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萧易安觉得这句话好像很熟悉,似乎在自己的梦境里出现过,她疑惑的睁开眼睛后,正对上那一双狭长的丹凤眼。 喜欢废后重生是颜控请大家收藏:(.)废后重生是颜控更新度最快。 第537章 番外三 星河 “大周的皇后亲身犯险,与一人之力促成了与突厥之间的和谈,劝得止息干戈,换的边境百姓安宁。 这件事,务必要让史官详尽的记下来,以便让世人好钦佩一下皇后的胆识和智谋。” 内监在心里叹气,陛下您这话已经说了三遍了。 他只能再次小心翼翼的提醒着:“陛下说得有理,今日是官员休沐的日子,文史馆无人当值,等明日一定向他们传达陛下的旨意。” 檀逸之听后,哈哈一笑,“对对对,今日所有的官员休沐,是朕忘了。” 内监跟着笑了两声,却偷偷擦了擦额头上沁出来的冷汗,陛下平日里面色冰冷,喜怒不明,只有提到皇后娘娘才会显露出高兴的神色。 皇后不在宫里的这段时间,陛下的脾气比以前差了不少,上次还因为一点小事呵斥了宫人。 幸好皇后娘娘就要回来了,内监心里暗暗高兴,那么以后陛下再脾气就有人拦着了。 自从前线的战火熄灭之后,由将帅杨硕护送皇后娘娘回来,正在回程的路上,而将来董成大则暂时留在松阳安排好后续的事宜。 这次随军出征的将士,牺牲者给予家人一定的抚恤费用,免除赋税,立功生还者给予一部分田地,免除三年的赋税,按照军功赏赐其他财物。 檀逸之深觉压力,肩上的担子并不轻松,他接过了旧朝的江山社稷,可现在的情况说是一个烂摊子也不为过。 朝廷将冶铁、煮盐、铸钱的权力全部收归官府,私人不得以此为利。 金陵城是天子脚下,商业繁华,是普天之下最为富贵的地方,情形还好一些。 但是其他的地方,尤其是州县以下,因为受到前朝重税的剥削,严苛律法的压迫,百姓民不聊生,纷纷逃开徭役与兵役,于是田地久久不耕种一片荒芜,百废待兴。 民以食为天,眼下最迫切就是兴农,国之以农为本,只有立足于此,才能再使得粮仓充沛。 赏赐给立军功的人田地,免除赋税,也是让他们去开垦的额外举措。 除此之外,还有种种的兴农措施,一些大臣们已经想出了不少主意,就等着明日与众人商议之后,再行颁布下去。 三日之后,在宫人们的翘期待下,他们心心念念盼着的皇后终于回来了,不枉陛下亲自带领众臣在宫门外迎接。 与之一同回来的,还有那位大名鼎鼎的突厥太后。 众臣里不乏燕朝的旧臣,皇宫里的一些内监和婢女,也沿用了燕朝留下来的人,看到往日的昭灵公主多少都有些不尴尬。 因为今时不同往日了,彼此的身份对立,这些人已经将她当做了突厥人。 心中闪过一抹失落后,灵儿用最完美的礼仪见过了大周的皇帝,始终仍然保持着风范,面色上更是不露分毫的波动。 今晚照例应该有一场设宴招待远客,还要选一些与皇室亲厚的臣子参加。 不过萧易安知道,比起这种可有可无的宴会,灵儿还是更希望和自己的母亲与哥哥待在一起,说说家常话,谈一谈这些年来的经历。 于是她很通情达理的免了今晚的宴会,这样正好合了许多人的心意。 实话讲,众多臣子中应该没有人愿意在一场宴会上当突厥太后做陪座,那还不知道要尴尬成什么样子。 今夜没有一轮弯月挂上枝头,只有点点星辰,在天空中静静地窥探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人如月,亦有阴影圆缺。 萧易安正在汤池中沐浴,她一路风尘仆仆,好不容易处理好诸事之后,能有个舒服温暖的惬意所在,周围玫瑰花瓣的香气萦绕鼻尖,差点昏睡过去。 这汤池前头铸有两只凤凰,正在左右两端,它们的口中不断地吐出温水,眼前一片是热气氤氲的水雾。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萧易安以为是送东西的婢女,随口说:“将衣衫放在架子上吧,不必送进来了。” 可是却并未听到任何回应,那脚步声还是没停,越来越近,竟然直直的走近了内室。 萧易安有些生气的说:“你……怎么是你?” 剩下的话,却在下一刻转了言语,帘幕从外面被掀开,来人不是什么婢女,竟然是檀逸之。 而且他竟然仅仅穿着一层薄薄的单衣,没有穿靴子。随着他的靠近,能闻到一股龙涎香的味道,熏得人晕乎乎的。 “来看看皇后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来帮下忙……” 出于下意识的反应,萧易安立刻抱住双臂遮挡,虽然也不怎么遮得住,“没什么要帮的,陛下快快出去吧。” 幸好池内都是玫瑰花瓣,稍稍向水中躲进去,及时解了她的窘迫。 但是檀逸之显然不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不但没有后退,反而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身上龙涎香的味道也越来越好闻。 “哎呦,皇后别这么不好意思,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说……” 当檀逸之出现在这里的时候,萧易安就明白他想做什么了,但正是因为知道,才觉得羞涩。 虽然两人分开了一段时间,却也不至于这样心急。于是不等他将话说完,抬手掬起一捧水,出其不意的朝他的方向泼过去。 檀逸之故意不躲开,水正好溅到他的上身,将薄薄的一层单衣弄湿了。 正好合了他的心意,接着这个借口说:“哎呀,朕的衣衫被弄湿了,不成不成,这大冬天的可别因为穿着湿衣服受了凉,得脱了才是。” 他皱着眉,假意为难的说:“既然衣服脱了,那就不要怕麻烦了,索性洗一洗。” 萧易安显然是低估了他厚脸皮的程度,“陛下这个贪恋美色的样子,也不怕被别人知道了称你是昏君啊。” 檀逸之可不顾她的打趣,直接走进汤池里,为自己宽衣解带。 然后缓缓的走近,在她的耳边轻声细语的说:“那朕就白日里做明君,晚上做昏君。”说完,温热的覆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