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现代]固定关系(CP完结)》 分卷阅读1 《固定关系》作者:殷榆文案:先婚后爱联姻梗,总裁x大学生。 “予你锁链,等你靠岸。” 第1章去年冬天,十二月二十日,沈柏诚独身出席一场酒会,那是他第一次正式见到许明舫的日子。 彼时他与周家刚谈好一桩生意,酒会上碰到,几人便靠在桌边闲聊。周家小女儿周懿也到了场,周海不断吹嘘周懿刚从国外留学回来,能力是如何高,又假意抱怨女儿到现在还未找到称心的伴侣,言下之意十分明显。沈柏诚去看周懿的表情,是很勉强,显然和父亲没有沟通好,他便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并不表现出兴趣。 这时他看见许继良满面红光地入了场,身后跟着一双儿女,都是平时见过的面孔。只是与他们一同来的还有一位面生的青年,穿着不怎么合身的西装,在往来的人群中显得莫名不搭。那青年头发略长,皮肤很白,眉眼又是纯正的黑色,一眼看去实在比身边许家长子要端正许多,只是看似镇定的表情下有无所适从的局促和慌张。 沈柏诚盯着那人看了一会,越看越觉得熟悉,却实在想不起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他。周海也注意到了,事实上宴会厅里不少人都注意到那位青年,一时间窃窃私语的声音变大了些。 周海看了又看,惊讶地说:“许继良竟然把他也带过来了?”周懿替沈柏诚问出了他心中的问题:“那是谁?”周海微微压低声音,“许继良前几年接回来的私生子。听说还在念书呢,看这架势,是准备让他也掺一脚许家的产业了。”沈柏诚皱了皱眉,再次望向那青年,却正好看见他朝这边看过来。青年的眼神茫然,对上沈柏诚的视线,很快又移开。 周懿和父亲又讨论了几句,沈柏诚不愿意再听别人家中秘辛,三两句就把话题岔了开去。 但之后免不了和许家打招呼。许继良笑呵呵的,和沈柏诚说了几句场面话,那青年站得远,许继良只是不轻不重地介绍了一句,“这是犬子许明舫。”似乎不愿多言。 沈柏诚主动伸手,许明舫便犹豫着伸手和他相握。沈柏诚得以从近处观察他的样子——仍然是乌黑的头发和瞳孔,只是从近处看有些湿漉漉的意味。右眼眼角下是一颗泪痣,让青年看上去更加秀气了,却又莫名让人联想到更加暧昧的某些东西。 他的手是凉的,又很软,不同于别的男人粗糙的手感。沈柏诚很快放开,朝他笑了笑,问:“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许明舫睁大了眼睛,似乎想开口,却又转头去看他父亲。 许继良见他不说话,心中暗暗抱怨这个小儿子没见过世面,赶紧接话:“不管见没见过,现在见到了就是缘分!咱们两家以后要合作的地方,还请沈总多多关照这几个年轻人啊,哈哈哈……”他把另外两人拉过来,各敬了一杯酒。 酒会与晚宴都结束后,汤珉和几个年轻人还想要续场,问沈柏诚想不想去蓝庭。汤珉是技术出身,大学毕业后自己创立公司,也算是白手起家,混到如今已经跻身业界大佬行列。沈柏诚前几年和他们有了合作,因此结识,两人性格又合拍,之后便常常玩到一起;更巧的是,两人都不怎么直,沈柏诚是男女不忌,汤珉则是彻底弯的,而蓝庭里的几个小男孩挺符合两人的口味。 今天的沈柏诚似乎心不在焉。几个人跟着汤珉的车先到达蓝庭,在隔间里抽着烟谈天论地,沈柏诚罕见地没怎么讲话,汤珉敲敲他面前的酒杯,问:“怎么了?”沈柏诚回过神来,朝他笑笑,“没怎么。”过了一会儿其他人陆续抵达,还带进来几个男孩女孩。一群人开始玩德扑,沈柏诚身边坐了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子,介绍自己叫小安。沈柏诚注意到他的眼睛,还是想起来问了汤珉:“你今天看到那个许继良的小儿子了么?”汤珉点点头:“看是看到了,没怎么注意。”“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以前在哪里见过他。”汤珉忙着看牌,闻言随口说:“是吗?”坐在汤珉旁边的张嘉然听到了,笑着说:“怎么?沈哥对他有兴趣?那小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又是私生子,听说是他妈去世了才回的家,估计在许家也排不上号。沈哥要泡他,估计也就一两句话的事。”沈柏诚知道张嘉然的做派,只是笑笑,说:“没有的事。我真的只是看他眼熟而已。”玩到深夜,沈柏诚带小安去开了间房。这次他罕见地用了面对面的姿势,为了能看清对方眼角的泪痣。 过年时,沈柏诚见了几个朋友,不免叙旧。有一个以前和他一起合作过的朋友,说起他们一群人两年前去大学里宣讲时的糗事,讲得绘声绘色,沈柏诚也听得笑了,又有人说:“当时学校里那群女生见到柏诚都热情得不得了,就他讲话台下的欢呼声最大,之后还有女生跑来找他要签名,哦对,男的也有……”沈柏诚摆摆手,刚想否认,脑海里却突然将那时的记忆和最近见过的一张脸对上了号——那群人里确实有男生。那天不止是宣讲,而是一个不算小的晚会,期间有学生组织的节目,穿插几个校友企业的宣讲会。沈柏诚本科是在那所学校念的,因此很乐意去宣讲,又顺便回忆了一番自己的青春时代。晚会结束时,竟然有几个男生拦住他,问 分卷阅读2 他要签名,沈柏诚对其中一个有印象,是因为他在晚会上表演了钢琴,很惊艳。那男生面容清秀,左眼眼角也有一颗泪痣,让他的气质更显柔和。 沈柏诚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许明舫了。这么说起来,他们还算是校友关系。 年后沈柏诚又去了几次蓝庭,沈父便也几次三番打电话来,委婉地劝他不要玩得太野,是时候考虑一下人生大事了。沈柏诚今年三十出头,沈父沈母操心得紧,试图给他介绍门当户对的大小姐,沈柏诚甚至都被逼着和周懿吃了顿饭。然而沈柏诚对这些实在毫无兴趣,之后沈父再给他打电话,他便不耐烦地推拒。 很巧的是,这一年楼市风头紧,连带着许家也受到牵制。许继良口中“合作的机会”很快到来,他找到沈柏诚,说是谈一谈合作,言下之意也是想要沈氏集团给予一些帮助。许继良提的要求很多,但也摆出了不少筹码,其中最匪夷所思的一项,竟然是让沈许两家联姻。 听到熟悉的名字,一直沉默的沈柏诚也不由得发出疑问:“你是说你家小儿子?”许继良谄笑:“嗨,我这个小儿子不成器,哪里配得上一表人才的沈总;不过,沈总要是不嫌弃,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对不对?”沈柏诚便让李仪去查了许明舫的资料。干净、简单而无趣,不过沈柏诚至少确定了他和自己真是校友——许明舫读的是历史系,今年刚毕业。 沈父原本的意见是没必要帮许继良太多,然而观察着沈柏诚的表情,他还是问:“你肯和许家那个女儿结婚?是叫许之瑶吧,我有印象,她不是已经订婚了吗?许继良什么意思?”沈柏诚笑笑,说:“我也是在考虑联姻这个,不过他说的不是许之瑶,是他家的小儿子,许明舫。”======cp:沈柏诚x许明舫HE,同性可婚背景,俗套又平淡的总裁文学。 小虐怡情,整体应该是甜的! 其实只是因为缺粮,想亲自开车,自己又太喜欢先婚后爱梗,所以提笔写了这个故事。第一次写文,也没什么家财万贯的经验,所以剧情逻辑都挺弱的,希望各位指正(当然更希望被夸)。 第2章最终这门荒诞的婚事就这样被敲定下来。许明舫在许家是真的没有话语权,还是他对自己的人生大事并不在乎,甚至乐得与沈柏诚结婚,背后的原因沈柏诚懒得去想,反正事情已经尘埃落定。许继良倒是十分开心,许明舫在许家也挺碍眼,和沈家联姻更是为他解决燃眉之急,这么想来,倒像是一举两得的事了。 两家人见了一次面。沈父沈母都去了,甚至沈柏诚在另一个市上学的北北沈栎成也趁着回家的空去看他未来的“大嫂”。许家那边来了许继良和他妻子张琳,张琳虽然百般不愿,却也不想拂了沈家的面子,打扮得光鲜亮丽露了面。两家人围坐一桌,倒真有那么些意思。 这次许明舫不再穿上次那条不合身的西装了,而是换上了毛衣风衣,头发也比上次短了些,显然是经过了一些打理。沈柏诚朝他点头,说:“又见面了。”许明舫脸色苍白,挤出一个礼节性的笑容:“沈先生好。”一顿饭吃得算融洽,许继良话很多,而张琳和沈母竟然能聊起来。沈栎成好奇地观察许明舫,又问沈柏诚:“哥,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沈柏诚看了他一眼,说:“还没定呢,怎么,来给我当伴郎?”沈栎成很期待:“好啊,别忘记你说的!”又想了想,“如果我能回来的话。”许明舫却明显不在状态。沈柏诚和他坐得近,偏过头,看到他呆滞地盯着空气,不知道在想什么,只好叫他:“许明舫。”面前的人惊了一惊,看向他。于是沈柏诚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他左眼眼角的泪痣,又看到他墨黑的眉眼,白/皙的皮肤,和干净的衬衫衣领。 他太瘦了,应该多吃点。这个念头无端地冒出来,很快又沉了下去,沈柏诚对他说:“加个联系方式吧。”许明舫和他交换了手机和微信。沈柏诚看得出来他的紧张,并不在意,问他:“你大学是不是在S大读的?”许明舫意外地抬眼,说:“是的。”沈柏诚笑了,说:“那你还说没见过我?给你签名,你忘了?”许明舫有些尴尬,“我以为你不会记得。”餐桌上有短暂的安静,沈柏诚知道许继良他们正在听两人的对话,于是他对许明舫说:“下周五有场音乐会,我得了两张票,不知道许先生愿不愿意赏脸和我一起?”沈柏诚看到许明舫的脸红了。张琳和沈母又聊了起来,许明舫低垂着目光,说:“好。”临别时两家人正约定要请人挑选吉日,开始准备婚礼的诸多事宜,许明舫站在一旁,犹豫着看向沈柏诚,最终还是开口,小心问道:“沈先生,我想知道……为什么是我?”沈柏诚平静地扫他一眼,给出最浮浅的回答:“因为你很好看。”这件事传出去后,让不少人跌破了眼镜。汤珉打电话来恭喜:“沈哥,真有你的!不过怎么这么突然?”沈柏诚知道他不太能理解这种家族之间联姻来联姻去的习惯,也就随便回答:“缘分吧。”汤珉在电话另一头表示有缘分真好,羡慕。 另外也有很多不好的传言。许明舫 分卷阅读3 是私生子的事情似乎已是公开的秘密,甚至连秘密也算不上,多数人都鄙夷许明舫的身世,又说沈柏诚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看上许家的私生子。最终传到沈柏诚耳朵里,已经变得很难听了。 周五下班,沈柏诚早早收拾好东西,亲自开车去许家接人。许明舫穿了卫衣,更显得年轻,上车时看到沈柏诚一身正装,犹豫着问道:“需要我也去换套正装吗?”“不用,本来就不是必须穿正装的场合。而且,”沈柏诚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你这身很好看。”晚餐是西餐配红酒,两人都喝得不多。许明舫还是很拘谨,沈柏诚为他介绍这家餐馆的厨师和菜式,见他话少,便也不再多说,吃完便走着去了音乐厅。市音乐厅的混响能在国内排到数一数二,无论是哪个方位的位置,都是完美效果。沈柏诚能看出来,许明舫心情很好,不再像之前那样紧张。听巴赫的时候,沈柏诚都能看到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心里便知道这场音乐会的票买对了。本来也是,能在学生晚会节目上演奏钢琴的人,自然不会不爱音乐。 散场时沈柏诚叫了小吴来接,先把许明舫送回了许家。两人的婚期已经确定,就在一个月后,许明舫下车的时候沈柏诚叫住他,问:“你什么时候愿意搬过来?我们的新房在清水湾,我想你应该喜欢那里的景色。”沈柏诚不确定许明舫有没有脸红,但他确实结巴了一下:“我、我得问问许……我爸。”沈柏诚点点头,说:“随时欢迎你。”很快许家就让许明舫搬了过来,看他们的样子,也似乎早就想把许明舫打包赶出去似的。他的行李实在不多,总共也就两个箱子,没人送他,沈柏诚只好麻烦正在开车的李仪绕个路去接。李仪也是第一次见未来的老板娘,先是看到一个穿卫衣的男孩子还有些不敢置信,下车后看到他只拿了两个小箱子,便问:“只有这么点吗?”许明舫点点头。然而李仪低估了其中一个箱子的重量,第一下甚至没拎动。许明舫有些不好意思,说:“这里面都是书,有点重。”两个行李箱放在清水湾别墅偌大的走廊里,显得孤零零的。这房子是沈柏诚两年前购置的,平时并不常到这里来,最后被选做了婚后的新房,沈柏诚之前还特地请人做了大扫除,添置了生活用品,无奈仍然没什么烟火气。李仪这时候说:“沈总,那我走了。”沈柏诚点头。李仪走之后玄关便只剩下两个人,沈柏诚让许明舫换上拖鞋,说:“我带你参观一下,看看还缺什么,等会一起去超市买。”最近的超市实在很近,步行就可以。沈柏诚在食品区买了包挂面,转头对许明舫说:“明天我会请方阿姨过来做饭,今天晚饭就先吃点简单的吧。或者我们去外面吃?”许明舫看着他手上的挂面,问:“你会做面?”沈柏诚笑说:“我做得不好。”许明舫抿了抿唇:“那我来做吧。”沈柏诚于是扔了袋挂面到购物车。又逛到日用品那里,许明舫去拿了些肥皂和沐浴露,转身看到另一边正好是避孕套的货架,愣了几秒。沈柏诚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开玩笑说:“你想买?”许明舫瞬间又红了脸,赶紧摇头。沈柏诚说:“先不买。”看到许明舫似乎松了一口气,又补充:“其实家里也一直有备。”许明舫难以形容此时的心情,他抬眼偷偷看沈柏诚的神色,想要揣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实际上,许明舫一直不知道沈柏诚是什么意思,包括所有这一切,从他听到许继良要让他和沈柏诚结婚开始,好像所有事情都变得奇怪了起来,更奇怪的是生活并没有如他想象那般脱轨,而是像在向另一条更神奇的轨道行进。 沈柏诚这时笑了,“别紧张。”他把手放在许明舫的头上摸了摸,很快又拿了下来。 第3章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许明舫坐在空荡荡的大床上,花了好几秒钟思考自己身处何地。 身边的人已经走了,床铺上一点余温也不剩。许明舫记得昨天晚上,沈柏诚很真诚地问他介不介意两个人一起睡,又说:“如果你介意,那么我搬到客房去。”许明舫怎么好意思让沈柏诚搬到客房?明明自己睡客房就可以,但当时的自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糊住了脑袋,只是慌张地否认,沈柏诚便心安理得地把许明舫的东西都放进了主卧,还说:“也好,反正之后总是要睡一起的。”虽然一晚上无事发生,但躺在沈柏诚身边,实在有些难以入睡。现在已经是上午九点,许明舫穿戴好去洗漱,下到客厅便看到了昨天沈柏诚口中的方阿姨。早餐亦已准备好,许明舫查看手机,发现沈柏诚几分钟前给他发了信息。 “方姨负责三餐,如果有什么忌口或想吃的都跟她说。车库里有辆车,钥匙放在门边,想出门可以用。我晚餐不回来吃。” 许明舫看到最后一句,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许明舫本科刚毕业,本来是打算继续读研,奈何许继良并不支持。他把许明舫踢进自己手下的公司,本意是想磨炼这个本科不知道读了个什么东西的小儿子,但许明舫似乎天生不是从商的料,专业又不对口,事情也做得毫无起色。许继良痛心这个小儿子不成器,却没想到在沈柏诚这里“派上了用场”,他给许明舫放了长假,让他好好 分卷阅读4 备结婚的事。 但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准备。沈柏诚时常不回家吃饭,有几次甚至都没有回来睡觉,早上又很早就出门,两个人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而婚礼的一切事情都交给沈柏诚的手下去办,李仪要了他的联系方式,偶尔会给他发来图片,问他喜欢什么款式的礼服,以及有没有心仪的酒店。 许明舫倒是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之前一直被按着做他不喜欢的事,如今好不容易得了闲,他几乎天天泡在书房里。原本那是最空荡的房间,却因为入住了新的人和书籍而显得异常充实。过了几天,他又自己驱车回了S大,在图书馆里找了考研的资料,和一堆想看或没看完的专业书。 沈柏诚回到家里,找了一圈,看到许明舫在书房埋头读书的样子。他敲敲房间门示意自己要进来,问:“在看什么?”许明舫急忙站起来叫他:“沈先生。”沈柏诚按着他肩膀让他坐下,看到一旁放着的书,封面十分显眼,于是读出标题:“考研英语?”许明舫心中很忐忑,他小声说:“我想……考研。”沈柏诚惊讶。他大概知道许家给许明舫规划的人生路线,却不知道许明舫自己想要继续学习,想了想,笑着说:“我还真找了个大学生回来。”许明舫抬起头。沈柏诚从他眼中看出了几分可怜巴巴的意味,让他莫名联想到以前养过的小狗,他轻笑了一声,说:“没事,你先准备着吧。你父亲那边,我暂时不会说。”方姨做完晚饭就走了,家里空荡荡,两个人一起吃饭也显得寂寥。沈柏诚吃完后静了一会,看着许明舫慢慢吞咽的动作,突然说:“我记得你以前弹钢琴。”许明舫眨了眨眼,发出“嗯”的音节。等到食物吞下去,他开口:“不过现在很少弹了。”沈柏诚:“不如家里添架钢琴?怕你无聊。”“可以吗?”许明舫的眼神亮了亮。但他又犹豫着问,“会不会太麻烦?”“怎么会。”沈柏诚看他有兴趣便说,“那我让李仪去买。”一周后送货上门,许明舫才知道沈柏诚买了架施坦威大三角。他坐上去激动得几乎不敢弹,在琴房里一呆就是一整天。沈柏诚回来时已经很晚,却听到琴房里传出旋律,他不至于乐盲,听出来是德彪西的《月光》。 沈柏诚推开/房间门,看到弹琴人的侧影。琴声流畅,和弦凄怆,在夜晚的空气里震荡。弹到最忘我处,许明舫闭上眼睛,泪痣变得明显。恍惚间沈柏诚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这是一场只有一个听众的音乐会,钢琴家在聚光灯下忘我地演奏,而他坐在台下,够不到实际上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主角。 一曲弹毕,钢琴家朝门口望来,站起身很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其实不用买这么好的琴。”沈柏诚看着他,沉默了好一阵,说:“没事,你喜欢就可以。”沈许两家历时一个月,已经谈妥了不少协议合同;两人也已经办理好婚姻登记。而沈柏诚为了婚礼,在公司紧赶慢赶,又推后了不少事情,终于给自己空出了两周的假。 婚礼如期而至。以许继良的风格,排场一定是不会小的。那天许明舫换上合身的西装,打好领结,又被带去做造型,他盯着镜中逐渐变得陌生的自己,恍然间产生了浓烈的不真实感。 直到沈柏诚过来牵他的手,把他带上阶梯。沈柏诚的手是温热的,仿佛传递了某种稳定的情绪,让他回到喧闹的大厅,听到司仪的问话,又听到身边所有人的掌声和欢呼。那些人大多是沈柏诚的朋友,还有沈许两家的商业伙伴,他们一个个握着酒杯向沈柏诚道贺,或真心或违心地称赞两人多么般配。 许明舫很快就招架不住。沈柏诚知道他喝得太急,让他先去休息。许明舫便依言回到二楼的休息间。 房间里没有人,许明舫在沙发上躺了会,觉得好多了,推开门走出去,并不下楼。说来好笑,今天虽然是两个人的婚礼,主角却好像只有沈柏诚,或许还有许家的其他人,反正一定不会有他,他的缺席仿佛无关紧要。他有些闷热的情绪,于是向二楼的露台走去,想吹吹凉风。 然而走近后他听到交谈的声音,便停下脚步。其中一个是沈柏诚,另外两个可能是他的朋友,几人端着酒杯正在闲聊。许明舫知道自己不该偷听,但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和一个陌生声音提的问句:“……说到底,你为什么要和他结婚?我真是搞不明白。”许明舫的脚步突然挪不开了,他默默地在黑暗中等待回答。 半晌,他听到沈柏诚略带笑意的低沉声音响起:“何必把结婚说得那么惨?不过是多了个固定床伴而已。”许明舫站在原地,瞬间感到头晕比之前更甚。 第4章许明舫没有再听下去,转身走开。他觉得脸上烧灼,身体却是冷的,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他一时间感到断片似的茫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愣了一会,他沿着走廊慢慢回到休息室,躺到沙发上闭起眼,拿一件外套盖住了头顶的光。 醒来时他发现梦里的人近在咫尺。沈柏诚正俯下/身试图抱起他,许明舫看清人后便下意识地要推开,结果一下子把沈柏诚推得倒退了几步。 看到对方皱眉,许明舫这才恢复清明,赶紧坐起来整理好衣服。沈柏诚问他:“还是不舒 分卷阅读5 服?”许明舫摇摇头:“没有。”又揉揉眼角,“几点了?”“九点,”沈柏诚看他站起来都很慢,又来扶他,这次他没再拒绝。“你的家人我已经安排司机送回去了。我们也回家,怎么样?”这时候沈父出现在房间门口。许明舫于是开口叫他:“沈叔叔。”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叫错。而沈父已经笑着说:“怎么还叫叔叔?”许明舫只好又叫了一声“爸”。沈柏诚在一旁笑了笑,说:“爸,那我们先走了,这边清场后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沈父点点头,看着两个人走出门,又突然叫住许明舫:“小许。”许明舫转身看向沈父,有些茫然,听到他说:“新婚快乐。”这是今天第几遍听到这句话?许明舫迟疑了一下,道了谢。沈父却好像看穿他心中的不安定,继续道:“沈柏诚这小子,又固执脾气又差,我不放心。如果遇到不顺心的事,都记得告诉我们——我们一定替你收拾他。”说完,还警告性地看了沈柏诚一眼。 许明舫第一次听沈父这么说话,也确实配合地笑了出来。可是沈柏诚的手还搭在他腰侧,他只觉得别扭。 家里还是和早晨离开时一样,留着一盏昏暗的灯。许明舫的酒早就醒了大半,他和沈柏诚一先一后走上台阶,第一次感受到两人独处沉默时的难受。 这份难受直到沈柏诚将他压在墙上亲他左眼角时仍然没有消散,反而变得更加深刻。许明舫闻着沈柏诚沐浴露香味中混杂的气息,知道他仍有些醉意,在亲吻落到嘴唇时开始挣扎。沈柏诚把手放在他脸上,这时看进他的眼睛,低着声音问他:“不愿意么?”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许明舫闭了闭眼。那语气让他意识到自己其实没有权利拒绝,而堵塞在心中的那个势必会破坏气氛的问句也不应该在这时候问出口。他努力让自己被说服,一边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把自己的身体迎上去,好像一场献祭。 家里果然有避孕套和润滑剂。许明舫努力不去想这些东西常备于家中的原因,即使它们都还没拆封。但沈柏诚的身体是烫的,亲吻是温柔的,那些亲吻从眼角到嘴唇,一路游移着往下,滞留在胸前敏感的乳珠,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占据许明舫的感官,令他无力思考。 许明舫的手被拉到下/身,触碰两人半勃而相贴的部位,两个人的呼吸都变乱了。沈柏诚的手指又借由润滑剂向后游走,探进他柔软的后/穴,许明舫霎时睁大了眼睛。 那感觉很怪异,许明舫绷紧了身体,听到沈柏诚在他耳边说:“别怕,放松。”手指从一根慢慢增加到三根,原本安静的空气这时已被暧昧的水声占据。痛感也在增加,许明舫的眼眶已经有些发红,等到沈柏诚把手指换成硬而粗的、勃发的阴/茎,缓缓向里顶入时,他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疼痛加剧,令他不得不张开嘴渴求呼吸,同时忍耐着喘息的音量。 沈柏诚却好像怀着恶意似的想要他叫出声,在最初次艰难的插入后便不断加大抽送的深度。许明舫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埋在他体内的形状和温度,又在顶到他某个位置时得到异样的刺激,没忍住漏出了自己从来没想象过会发出的带着哭腔的呻吟。这之后沈柏诚便找到了让他发出声音的办法,毫不顾忌地大幅度抽/插,阴/茎直直地擦过腺体,又俯下/身让对方努力隐忍的泪水和呻吟埋没于唇间。 许明舫到最后几乎失了神,他盯着天花板上的顶灯,直接被沈柏诚操射,心脏却像是被压迫,感受着令他陌生而窒息的地震。 第二天许明舫醒来,少有地见到沈柏诚睡在他身边。他觉得喉咙很干,想要喝水,于是轻手轻脚掀开被子,套上T恤,出门倒水。身体是酸疼的,后面也有异样的感觉,他路过镜子的时候顺便照了照,却发现身上并没有想象中很重的痕迹。 正当他洗漱完毕,再一次对着镜子掀开衣服检查时,听到沈柏诚开/房门的声音。他还没来得及拉下衣服,沈柏诚就走了过来,似笑非笑地握住他卷起衣服的手,说:“早上好。你在干什么?”许明舫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听见沈柏诚又说:“没什么痕迹,放心吧。”见他不说话,又说,“还是说你喜欢更重的?”许明舫实在不想回答这些问题,他挣脱沈柏诚的手,把衣服拉好,去拿架子上的护肤品。 许明舫的话一向很少,但沈柏诚却能敏锐地感觉到他的沉默到底意味着轻松还是低落。等到许明舫想要下楼的时候,沈柏诚再次拉住了他的手腕,直接问:“生气了?”许明舫的身体僵了僵,他转过身面对沈柏诚,低声说:“没有。”沈柏诚却将他拉近,仿佛很笃定似的说:“你生气了。是我技术不好?哪里不舒服?”许明舫这时确然感受到了一点莫名其妙的怒意,他微微抬高声音:“不要说这些了行不行。”说完他自己也愣了愣,眼神立刻转开,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沈柏诚的反应就像任何一个正在哄逗闹别扭的情人的男人,随意地举起一只手:“行行,我不说了。”顿了顿,他又继续道:“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在许明舫的印象里,沈柏诚一直是很难说话的人,或许是因为他身份地位给予他的光环太过耀眼,抑或是两个人结婚的真正 分卷阅读6 原因荒谬、混乱又不平等。然而沈柏诚总是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温柔,让他无措,譬如说他现在看向许明舫的眼神是如此诚挚,让他差点就要忘记之前的不愉快,忘记昨晚偷听到的刺耳言语,忘记听说过的他在外风流成性的传闻,也忘记许继良对他的警告。 他深吸一口气,问出早已抵在齿间的问题:“我对你来说,只是固定床伴,对吗?”不出意料地,他看到沈柏诚皱起了眉。许明舫脱口而出后才感到懊恼,自己一定毁掉了一整天的气氛。 “……你听到我和江易说话了?”沈柏诚很快猜到这几个字是从哪里听来,语气略微变重。 许明舫硬着头皮应声。 沈柏诚低声骂了一个脏字。许明舫意识到自己的手腕还被抓着,他有些害怕,想要挣脱,沈柏诚却将他扣得更紧,直起身拉开两人的距离,说:“你知道江易是什么人吗?我跟他从不交心。我只是习惯见鬼说鬼话,让你听到,我很抱歉。”许明舫放弃了挣扎,消化着他的意思,听到最后一句便赶紧摇头:“我不是……不用道歉。”沈柏诚却说:“一定要道歉。我好像给你的承诺太少了,让你对我有误解。我不是喜欢玩弄感情的人,既然我们已经有婚姻关系,我就绝对不会再去外面找人——我想你应该很介意这一点,所以我就直说了,免得你胡思乱想。”许明舫知道他的意思。身为私生子,已经背负了父辈出轨偷情的原罪,想必对此会非常敏感。 沈柏诚又说:“当然我也会信任你。”许明舫原本只是想得到一个问题的答案,好让他能从不确定的压迫感中解脱,却没想到得到了意外的承诺。他有些迷茫,听到最后一句,便下意识地胡乱点点头,说:“谢谢你。”沈柏诚:“还生气吗?”许明舫甚至有点忘记之前的话题了,他眨了眨眼,看到沈柏诚略略低头靠近他,用嘴唇浅尝辄止地触碰了他的眼角,开口时热气打在他的脸上:“如果你真的很介意那个词,那我这样说好了——我也是你的固定床伴。”第5章许明舫不想去认真探究沈柏诚的话有几分真诚,几分假意;自身的习惯让他学会时刻质疑,但对沈柏诚,他不愿再继续想下去了,因为对自己不会有任何好处。等到第二天晚上沈柏诚再来吻他,他便不再觉得难受,甚至从沈柏诚温柔的动作里找到了几分慰藉。 那些快感也是真实的,他无法否认。 沈柏诚偏爱西式早餐。方姨一直都照他的口味准备,许明舫也从来没有表示过异议。早餐时,沈柏诚注意到许明舫吃饭总是温温吞吞,动作很慢,便干脆放下刀叉观察对方,觉得有趣。 被观察的人感觉到视线,抬头看到沈柏诚略带笑意的眼睛,脸上的温度又开始升高。这件事许明舫自己也没法控制,他实在太容易脸红,尤其面对沈柏诚,更何况他没法控制自己不想起昨晚两人更加亲密的画面和触觉。 沈柏诚便问:“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还有几天的休假。”本来,蜜月旅行就没有出现在两人的计划里。一是觉得并无必要,再则,为了许继良在C市的项目,沈柏诚仍在与当地部门对接,一时半会也走不开。假期只有短短几天,沈柏诚想着还是应该出门走走,提前问了李仪“有没有合适的约会地点”。S市能玩的地方不少,李仪凭自己为数不多的约会经验,提了自己和女朋友常去的游乐场。 沈柏诚想着许明舫若是没什么意见,就干脆去那家游乐场好了,反正自己也没去过;许明舫却想了想,说了一个美术馆的名字。 “最近有一个特展。”他不好意思地解释,“沈先生如果不感兴趣的话就算了。”沈柏诚自然不会拒绝,这提议比游乐场更能让他接受。那美术馆是近几年才建好的,他有所耳闻,纯粹是因为他认识投资方的人,至于展览本身,沈柏诚一直没去看过。 吃完早餐便出发。美术馆的知名度并不算高,加之工作日的原因,游客很少。沈柏诚打了个电话,只是说明了要去的意图,那边即刻安排了VIP通道。不过VIP通道和普通通道也并无不同,反正都不用排队,只是多了一位接待员,询问他们是否需要免费的专人讲解。沈柏诚看向许明舫,而许明舫看向一脸热情的接待员,不出所料地点了点头。 特展是几位不同时代画家的合展。沈柏诚跟在许明舫身侧,看到他一脸认真地听讲解员说话,慢慢走过一面面陈列墙。偶尔遇到感兴趣的画,许明舫会停下来盯着它看,讲解员便开始更详细的介绍。 在其中某一幅画前,许明舫听完讲解员介绍的画家的创作意图,突然开口说道:“其实……你说的有些问题。这幅画已经是他晚年时期的作品,而那个时候他几乎已经完全脱离印象派技法了。另外,这个关于桥的隐喻,实际上在前几年就有研究反驳过。——不过你的说法也有道理,其实这里争议很大。”那讲解员也是一脸青涩,想必还是学生,这时不好意思地说:“这几个说法其实我是查资料看到的。先生您是学美术史的吗?”许明舫:“我是学历史的,不过方向不是美术史。只是修过西方美术史的课,所以懂一点。”讲解员发出感叹:“那您好厉害!我是美院的,也上过西美 分卷阅读7 史,这个画家教材里也很少提到呢。”许明舫笑着摇摇头,示意他继续讲解下一个。 之后的讲解,那人明显兴奋了不少,讲解得也愈发认真,有时候甚至还会问许明舫的意见,两个人讨论了不少东西。一个展厅逛下来,沈柏诚只听得半懂不懂,实际上也因为他有一半的时间在看画,另一半的时间则在看许明舫。 两人又去其它展厅逛了逛。最后还是沈柏诚问他“饿不饿”,许明舫才发觉已经是下午了,看向沈柏诚的眼神很无辜:“要不现在直接去吃晚饭?”从美术馆出来,温度陡然变高。即使在车上脱了外套,鼻尖仍渗出薄薄的汗。沈柏诚一边开车,一边问他:“你之后是想考S大的历史研究生?”“对,”许明舫迟疑了一下,说,“不过许继良不同意我继续考研。他让我去他公司做事,但我确实没什么商业头脑……”沈柏诚:“你很喜欢历史?”许明舫“嗯”了一声,声音有些闷闷的。 沈柏诚:“听说历史系的就业方向很窄。”许明舫觉得沈柏诚是想劝他放弃,一时间不服气地反驳:“我本科选专业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沈柏诚在红灯路口停下,看向他:“以后想做什么?”这个问题,以前的许明舫一定会迫不及待给出答案。然而自从生母患病去世,他被许继良带回本家之后,曾经想过的未来好像失去了效用,许继良为他规划了之后的人生道路,他不得不接受。想到自己看起来的确无能而软弱,许明舫有些难受,便没有说话。 沈柏诚看他的表情,耐心补充道:“我是说,如果读了研,之后想做什么?”许明舫抬头看他。努力想了想,他说:“大概会出来当老师吧。或者有机会的话,一直留在学校里,那就最好了。虽然可能,工资会很低。”最后一句他说得很轻,好像很不好意思。 红灯还没有跳转。沈柏诚笑笑,朝他略微倾身,再次开口时好似循循善诱:“是不是很想考研?有信心考得上吗?”许明舫怔怔地看着他,犹豫了一下,坦诚:“其实挺有信心的。……那个,可以走了。”沈柏诚坐直身体,在身后响起的喇叭声中松开刹车,一边随意地说:“那你就好好准备。我们明天不是要回你家吃饭吗?你可以告诉许继良你的想法,如果他不同意,我会劝他。”这之后许明舫一直很高兴。沈柏诚知道他是情绪内敛的人,只能从他略微变多的话,和带着神采的双眼中看出他的愉快,不知怎么,自己都跟着心情变好了几分。晚上许明舫甚至在略微的犹豫后主动来吻他,沈柏诚从善如流地接受了,却在两人都要起反应之前及时放开了手。 许明舫有些迷茫,他的嘴唇还泛着水光,透着嫣红的色泽,从喉咙里发出疑惑的单音节。 沈柏诚忍了忍:“已经连续几天了,要不要节制一点?”许明舫立刻涨红了脸:“嗯……那算了。”当然最后还是没忍住。第二天醒来,沈柏诚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今天不能再做了。”语气倒是十分严肃。而许明舫选择把脸埋进被子里,不知该怎么应答。 第6章这种颓靡的生活看起来的确很符合床伴关系。但就算是这样,也难得有这么温柔的床伴吧?许明舫坐在车上胡思乱想,免不了反复揣测沈柏诚的想法,就这样一路回了许家。 许明舫对许家的人是没有多少正面情感的,一定要说的话,许家与他最熟悉的还是许继良,其他人最好也不过是把许明舫当成空气而已。但许家又确实不敢怠慢沈柏诚,于是餐桌上难得出现了一家人齐聚吃饭,且没有任何剑拔弩张气氛的画面。 可惜当许明舫提出他想要考研的决定时,平和的气氛终于被打破,许继良显出一丝怒意,声音都变大了。 “你那个破专业到底有什么研好读?我之前让你读经管你不读,现在什么事都干不好,你还要回去读你的什么历史,有什么用?还不如好好跟你大哥学着做点事,下周赶紧去公司上班!”许明舫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说,忍了忍气,开口反驳:“你也看出来我不适合做公司的事,我自己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许之瑶这时候发出了一声轻笑,说:“你能做什么?是不是嫁男人啊?”坐在一旁的张琳嘴角抽了抽,用手肘轻顶许之瑶:“别乱讲。”又去看沈柏诚的脸色。 许继良没有理会,继续道:“你……你别忘了都是谁在养你!放在你面前的饭碗你不要,跑去读那种工作都找不到的专业——”沈柏诚实在听不下去,他开口打断许继良:“许总,这件事还是要考虑他自己的想法。我想以明舫的能力,不至于找不到工作;他应该也不会忘记之前是谁在养他。不过,”他语气稍沉,“许总也别忘记C市的项目;等会吃完饭,还得麻烦许总再过一遍我们修改过的合同。”许继良没了声音,餐桌上霎时安静了。沈柏诚又说:“先吃饭吧,别在吃饭的时候置气。”饭后许继良和沈柏诚去了二楼书房。许明舫回了自己的房间,却发现大部分东西都被清理走了,他随意地翻检,竟在抽屉里拿到之前落下的半包烟。出了房门,他不想和许之瑶他们一起坐在客厅,便走到餐厅后面的露台上透气,干脆 分卷阅读8 点燃了烟,心里很是烦躁。 沈柏诚来找他时,看到的就是从未见过的许明舫抽烟的样子。他走到许明舫身边,先说:“许继良应该同意了,会给你办离职手续。如果他再有意见,你让他来找我。”许明舫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才想到说:“谢谢。”犹豫了一下,又说:“呃,其实不用这么快离职……考研是年底的事。可以一边上班,一边准备。”说着他又觉得不妥,仿佛得了便宜卖乖,沈柏诚都已经说好了。 沈柏诚却理所当然地说:“那怎么行?既然做了决定,就要好好准备,别把时间花在不喜欢的事情上。”许明舫被说服了。两人沉默了一会,许明舫不自觉地吸了一口烟,自顾自说起来:“其实……我不该讨厌许继良的。只是他永远先考虑自己的利益,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我很难受。”说到这,他又抬眼看沈柏诚,“沈先生,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沈柏诚听到最后一句话就笑了:“怎么感谢我?首先,你到现在还这么叫我,是不是太客气了一点?”许明舫平时已经叫习惯了,此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问:“那应该叫什么?”沈柏诚很平静地看着他。许明舫得不到提示,只好胡乱瞎想,不知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脸却早已红透了。 沈柏诚无奈道:“在想什么?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别再一口一个沈先生了。”许明舫知道自己会错了意,赶紧点头,试探着叫:“沈柏诚。”沈柏诚应了一声。许明舫还在等待着沈柏诚“首先”之后的“其次”,沈柏诚却在他没有防备的时刻伸手,把半支烟从他手指间抽出来,开口:“谁教你抽烟的?”许明舫愣了愣,看了看突然夹空的手指:“大学里,跟同学一起,就学会了。”他有点担心沈柏诚介意,便解释:“其实我也不常抽。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沈柏诚:“所以你现在心情不好?”许明舫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好照实回答:“刚才是有点,现在好多了。”沈柏诚夹着那根烟,许明舫一瞬间以为他会按到身旁桌上的烟灰缸里熄灭它。但沈柏诚没有,他只是眯了眯眼睛,低头凑近了身前比他矮半个头的青年,问道:“介意我抽一口吗?”许明舫闻到了独属于沈柏诚的,越来越靠近的掠食者的气息。他低低地回应了一声。 沈柏诚便吸了一口烟,然后用另一只手扣住许明舫的头,胡乱地吻了上去。带着薄荷香的烟草气味在柔软唇舌的交缠处炸裂又消散,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亲吻,许明舫的脑袋却一片空白,仿若瞬间贫血晕眩。 从露台回返客厅,他听到沈柏诚对许继良说:“等那边谈妥了我会通知你。”许继良点点头,又看向许明舫,眼神里透着无处发泄的怒气:“下周一来公司,做离职交接。”许明舫只好点头,轻声说:“谢谢爸。”许继良用手指了指他,没说出话来,因为沈柏诚很快搂住了许明舫的肩膀,抢白道:“那我们先走了。”直到走出门,许明舫仍然犹豫地回头。沈柏诚知道他其实还是难过,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好拍拍他的肩,示意他上车。 回到清水湾的家中,许明舫才觉得心情不那么压抑。回程时他已经想清楚,既然不必再去许继良的公司,就干脆好好准备考研;在家里氛围不够,不如直接去S大图书馆,他也想回校找几位老师聊一聊。只是S大离这里稍微远一些,可能每天得早起去占位置了。 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理所当然地把这里当成了另外一个家。许明舫其实还有一个想法,就是出去找一份临时工作,或是实习;不管是什么工作,总好过自己什么也不做。未来好像一下子变得鲜明,脱离了许继良的掌控,许明舫开始认真考虑自己的经济问题。他不能依靠许继良,当然也从来没想过要依靠沈柏诚。那句“嫁男人”仍旧以尖锐而刻薄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回荡,他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因为这句话受到了刺激。 许明舫对沈柏诚说了自己的打算。沈柏诚点点头,不置可否,只说“你自己决定就好”,顿了顿又说:“如果时间来不及,就别去给人打工。养你一个我还是养得起的。”许明舫局促地笑笑,没有回答。 第7章校园里已是初夏的风景。许明舫第一天在校园里开车还不习惯,一个停车位也找了半天,更害怕撞到路上飞奔的自行车,第二天还是回到了地铁加自行车的惯常出行方式。他喜欢在校园林荫道骑车的感觉,温热的风吹过面颊,带来许久不曾闻到过的熟悉的青草味,让他想起过去无所忧虑的青春时光,和他曾经的理想主义。 当年的朋友早已天南海北。他们大多毕业后直接工作,也有一部分留在S大继续读研读博,而自从毕业后,许明舫便很少与他们再联系了。没有继续读研是他的心结,带着这份心结,他不知道再次见面时还能与曾经志同道合的朋友说什么。 如今他怀着不同的心境,给久未联系的朋友夏扬发了消息,告诉他自己要考研的决定。夏扬是他的室友,与他最为熟谂,当年保研留在了S大。他的导师和两人都熟识,许明舫也想找他问一问俞老师的情况。 夏扬很快回复了,是激动的 分卷阅读9 语气:“我太想你了!你现在就在学校的话,不如我们见面聊?” 许明舫想象出夏扬的语气,热情又话痨,不禁莞尔。他们最后约在北滩咖啡见面——这里也是他们曾经的据点之一,本科时一群人挤在咖啡馆赶作业、赶论文,头脑风暴或是高谈阔论的场景,恐怕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许久不见,夏扬也依旧热情,一见面就搭上许明舫的肩,试图乱摸,一边夸张地感叹:“许大才子,你瘦了!”许明舫无奈地掰开他的手,走到位置上与他一同落座,看着他活蹦乱跳的样子,笑说:“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被俞老师压榨么?”夏扬便自然而然地开始向他倒苦水。他一会说自己整天读文献前面的头发都快掉完了,一会又说自己连恋爱的时间都没有,说着还掀起了刘海给许明舫看他的发际线。许明舫只是笑着摇头,知道他只是表面抱怨而已,像他们这样的人,既然能选择这条路,就一定做好了忍受枯燥、耐住寂寞的准备。 聊到俞老师,许明舫才知道后来他还和夏扬提到过自己,说他不继续读下去可惜了。这次许明舫决定考研,夏扬也很开心,他大略知道一些许明舫家里的情况,不过了解得不多,印象中只觉得他是隐藏在芸芸历史系学子中的富家公子,最后还是得回去继承家产,于是问他:“怎么又要考了?当时的保研名额你都放弃了。”许明舫只是说:“想想还是更喜欢学术这条路吧。”喝了大半杯咖啡,夏扬难得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憋不住问许明舫:“你……之前那个传闻是不是真的?他们说你,和沈氏集团的老总,呃……”许明舫闻言有些尴尬,但他不想对夏扬说谎,便点点头,替他把话说完:“对,我和他已经结婚了。”夏扬一时无话,气氛便安静了下来。许明舫有些莫名的紧张,思路也跑偏了,下意识地反驳夏扬:“不过,他也不是很老,不能算老总……”两人看向对方的表情都很怪,片刻后,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夏扬很快消化了这个信息,想了想,发出感慨:“没想到我也到了朋友们都开始结婚的年纪了。”许明舫却问:“你是听谁说的?”夏扬:“我不太记得了。当时听说的时候,我觉得很扯,也不好意思问。但我后来甚至在网上看到你们的新闻,什么‘沈氏集团总裁与同性/爱人近日举办婚礼’,还有几张照片拍到了人。虽然不很清晰,但联想到你,又觉得像。”“算了,反正本来就是事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许明舫已经不尴尬了,叹了口气,“他叫沈柏诚,算是家族联姻,之前婚礼我没有请朋友,下次有机会,还是要请你们吃饭。”“联姻?”夏扬好奇地重复。他吞了后半句吐槽,小心地斟酌了一下词句,以面对他不熟悉的领域:“所以……你们之前没有谈……呃,你们不是,自由恋爱?”许明舫知道他想问什么,自己却无从解释。就算夏扬是值得交心的对象,他也怀疑夏扬很难理解自己的处境;甚至连他本人,也快要搞不清自己的立场了。他最后只好笑笑,说:“恋爱和结婚总归是两码事。”夏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再追问。 临走前,夏扬敛了散漫笑容,对许明舫认真说:“许大才子,当年我们这几个人里,最被看好的就是你了,现在你要是能回来,俞老师一定很高兴。我们这一届,中国史方向的人不多,中古史的更是几乎没有。不过你也别有太大压力。下次等郑二哥他们有空了,我们再聚一次。你这个人……怎么说呢,有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里,看上去没事,其实我知道你有时候也迷糊得不行。总之……平时记得多找我们聊聊,大家都挺想你的。”夏扬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许明舫明白他话中的真意,觉出久违的感动,点点头,发自内心地回答:“谢谢,其实我也很想你们。”不过,虽然说了要请夏扬吃饭这样的话,许明舫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本意是想让沈柏诚出席,但他不确定沈柏诚是否愿意——他甚至不能确定,他们之间到底算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夏扬的疑问和担忧实在很合理,说到底,他们之间所拥有的只不过是一次联姻,和荒诞剧本下没有明说的资本与肉/体的交易,仅此而已。 但沈柏诚的态度却让他看不透。许明舫甚至觉得有些可怕。他想,或许他已经陷入了某种温柔陷阱,对真心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他知道这是很危险的,但他已然无法全身而退了。 许明舫后来也联系上了郑禹铭。郑禹铭毕业后去了出版行业,他和许明舫抱怨如今舞文弄墨也要受限,又聊到他好多朋友最近都去做了新媒体。其实学生时代大家有事没事都喜欢写点文章,郑禹铭也知道许明舫的文字功力一流,闲话也能扯一堆,是以开玩笑地问他要不要写写稿件。许明舫想了想,竟然觉得还不错,实习、打工有点费时,而写稿件对他来说不算费力,又有钱可赚,也能算上一笔经济来源了。 他给郑禹铭介绍的一家媒体发去自己写的文章,最后竟拿到了不菲的稿酬。这样算为别人打工吗?许明舫莫名想到了沈柏诚那天说这番话时的表情,突然有些不想告诉他自己拿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笔稿酬。 即使告诉他,他也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许明 分卷阅读10 舫对自己说。 第8章月末,沈氏集团总裁沈柏诚携新婚伴侣赴席晚宴。两人挽臂低调入场,举止亲密,俨然一对佳人眷侣。 这一对吸引了不少眼球。他们注视着沈柏诚,和他身边那位传闻中被嫁入沈家的私生子,期望看出一些端倪,来验证他们心中恶意的猜想;可两人交谈的神色在外人看来是如此自然又默契,个中实情,实在让人难以揣测。 沈柏诚却丝毫不顾众人目光。虚挽着许明舫的手臂,他注意到身边人几次环顾四周,以为他心不在焉,便贴近他耳边问:“怎么了?”语气里有难以察觉的不满。 许明舫赶紧收回目光,悄声说:“有人在拍照。”“当然,”沈柏诚回答,“现在还是开放时间。等会媒体区就会被清场了。不想被拍到?”许明舫的确想到了上次夏扬告诉他在网络新闻上看到照片的事。不过他还是摇头否认:“没关系……”“不想的话,我们直接去那边。”沈柏诚笑笑,带着他往里走。有人上前和沈柏诚打招呼,他也只是向那些人点点头,并不停下。直到一张长桌前,周围的人略微变少,灯光也稍暗了,沈柏诚才停下脚步,伸手整理了一下许明舫歪得并不明显的领结,又对他说:“饿的话先吃点心。”许明舫有些不好意思拿。他看向沈柏诚,刚想说话,却听到一旁有人叫了声沈柏诚的名字。 两人同时转头,看到一位年纪稍长、有些许白发的戴眼镜的男人。沈柏诚立刻同他握手,开始寒暄,许明舫转开视线,无意识地盯着长桌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许多方形小蛋糕。 是不是没人想吃这些?许明舫这么想着,突然听到沈柏诚提到了他的名字,手也随即被牵了起来:“……对,介绍一下,这是我爱人,许明舫。”许明舫赶紧向那人看去,露出公式化的笑容。那人却笑得很爽朗,伸手说:“你好,我叫何悰耀,是沈柏诚的朋友。”他说话间带一点港式的口音,“你们婚礼那几天我在国外,没能过来,真是抱歉。”许明舫与他握手。陈悰耀又仔细打量他,眼神好像在欣赏一幅画或是一件珠宝,接着露出满意的表情,说:“你们很般配。”沈柏诚在一旁微笑,并不接话,许明舫有些面热,赶紧说:“谢谢。”两人开始聊一些他听不懂的事,许明舫的思维又飘散了,他盯着那排小蛋糕,看别人都没注意,伸手拿了一个。 这几天,许明舫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了。不久前沈柏诚带他去一家定制西服的店铺,据说那是沈柏诚惯常光顾的一间工坊。为许明舫量体裁衣的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裁缝,与沈柏诚也很熟悉,他一边量体,一边赞他身体比例好,又对沈柏诚笑说:“您和您先生真是般配。”同样地,沈柏诚对他报以微笑。许明舫着一件薄衬衫,站在镜前,机械地任由老裁缝摆弄,闻言抬头看到沈柏诚微笑不语地看向他,眼神玩味中带着欣赏,自己都控制不住地脸红。 ——不知道沈柏诚心里对这句话又作何感想。许明舫又想起大学时的事情来,那时候夏扬谈了一个女朋友,肤白貌美又温柔体贴,性格与夏扬很是合拍。他们几个一起吃饭的时候,连连称赞两人般配;可最终他们还是分手了。夏扬后来找他借酒消愁,对他哀怨地说:“合适有什么用?那些都是外人看的。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了。”许明舫漫无边际地想着,没什么情绪,手中的蛋糕只剩下最后一口,却感觉到有人靠近他,带来一股熟悉的木调香气。 沈柏诚轻握住他举着叉子的手腕:“喜欢吃甜食?”从思绪中惊醒,许明舫偏头看向他,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甜食好像让他的防备减轻了,手中拿着食物,他习惯性地脱口而出:“你要吃吗?”沈柏诚挑眉,“给我?”说完,他短促地笑了一下,没等许明舫回答,便拉近他的手,低头咬掉了叉子上的最后一小块蛋糕。 在许明舫的感知里,那好像是一个慢动作。等到手上的叉子也被沈柏诚拿掉,他才回过神来。慌张扫视周围,他发现果然有人在看他们,只好又把视线转回,胡乱抓起一个话题:“那什么……你朋友呢?”“你说何悰耀?”沈柏诚略带好笑地看着他的表情,“早就走了。”这片区域比外面更安静,来往的人也不似外面的喧哗。沈柏诚又带着他和不少人见了面,熟悉或不熟悉的,他都记得向对方介绍许明舫,称他为自己的“爱人”。许明舫只好浑浑噩噩地微笑、握手、再微笑。在一些人面前,沈柏诚的态度明显郑重许多,他便也不好意思去拿甜点吃了,假装认真听他们的谈话,心思却早已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等正餐开始时,许明舫甚至感觉自己已经吃饱了。落座后,沈柏诚看他几乎没有动什么食物,便递给他自己刚拿到的牛排,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许明舫小幅度地摇头,沈柏诚问:“怎么吃这么少?”许明舫只好承认:“刚才已经吃了很多……”沈柏诚没忍住笑,却还是把盘子向他推了推:“多吃点,你太瘦了。”这是沈柏诚第一眼看到许明舫,就会想说 分卷阅读11 的一句话;这时终于在合适的场合说了出来。许明舫却并不领情,他撇了撇嘴,接过盘子,不太情愿地说:“好吧。”沈柏诚想了想,贴近他耳边,悄声道:“太瘦的话,抱起来不舒服,而且体力也跟不上。”许明舫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羞恼地看向他。之后沈柏诚便看他略带愤恨地一刀一刀切那块牛排,不知在腹诽什么,耳朵却一直红着。 正餐后的酒会,沈柏诚又与人攀谈了起来,那人许明舫在婚礼上也见过一次,似乎是沈柏诚最近的合作伙伴。许明舫觉得无聊,借故离开,在附近随意晃了晃,又被墙面上的字画吸引了注意力。正当他意图走近细看时,却迎面遇上了之前见过的何悰耀。还在想着该怎么称呼,对方已经开口了:“许明舫,你是叫这个名字吗?”许明舫点点头:“何先生,你好。”何悰耀又笑起来,用他的港普热情道:“不用叫得这么客气!沈柏诚叫我一声哥,你若不嫌弃,也叫我耀哥就行。”许明舫听他的口音就有些想笑,这么一来便觉得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于是改口道:“耀哥。”何悰耀很是受用的样子,看着他,感慨:“阿诚结婚真是有些突然。不过看到你,我倒也觉得不意外了。”许明舫有些疑惑,何悰耀又说:“你看起来真不像生意人。我猜你是做学问的吧?”许明舫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我正准备读研究生。”“哦,还是大学生啊。阿诚真是好福气。”停了一会,何悰耀向他眨了眨眼,语气似是戏谑,“他这个人,脾气怪得很,我都觉得他离结婚好远,怎么样也得收敛一点再说;不过,你别说,我看人一向很准——以你的性格,我想他一定没脾气发。”许明舫更觉神奇,一方面他从未听人说沈柏诚脾气怪,一方面他又好奇何悰耀如何笃言至此——他们才见面没几个小时。他想了想,笑说:“沈柏诚经常发脾气吗?我倒没有觉得。”何悰耀闻言也笑了:“我就说吧。而且,就凭你这张脸,我看他也舍不得对你摆脸色!”许明舫愣了愣,知道何悰耀在夸赞自己外貌,心中哭笑不得,更没法接话,只好笑着摇头。 这时候话题中心的人物走了过来。沈柏诚一边问他们在聊什么,一边顺势牵起了许明舫的手,何悰耀见状也没再继续说下去,与他们闲谈了几句便走了。 第9章许明舫后来回想起何悰耀的话,渐渐尝出几分意思来。 沈柏诚习惯裁定。一旦他做出什么决定,若是与许明舫有关,总会先询问对方的意思——然而询问只是象征性地询问,事实是他早已做出安排,只等待对方的确认。比如那架施坦威,比如许明舫的西装礼服,又比如说,他们的每一次亲吻和做/爱。 许明舫不知道沈柏诚在别的事情上是不是也这样耐心地询问,更不知道当别人否定他的决定时会发生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很难拒绝沈柏诚,很难拒绝他“好不好?”“可以吗?”式的问句,究其原因,可能是询问者的语气太过真诚,也可能是那些决定对自己来说并没有坏处,因此也不甚在乎。 那天下午他收到李仪的消息,问他下个月是否有空,是否可以有连续的几天时间,和沈柏诚一起去日本。许明舫不明就里,但他看了看日程,发现那几天正好有一位他一直仰慕的史学大家来S大讲座,另外还有他不愿翘掉的俞老师每周固定的研讨会。不知道沈柏诚出差为什么要带他,许明舫想了想,给李仪回复消息解释了他的日程。 过了半个小时,沈柏诚电话打来。震动声在安静的室内响起,他赶紧拿起手机到外面去接听。 沈柏诚开口便问:“不愿意去日本?”“不是不愿意……”许明舫有些尴尬,“我去的话,要做什么?”沈柏诚顿了顿,而后说:“不做什么。只是刚好要去谈一个项目,不妨把家属带上。”因为信号问题,沈柏诚的低沉声线与电流声糅杂在一起,让人无端端听出暧昧。许明舫站在树下,看着烈日打下的斑驳树影,又听到对面传来的电流:“那几天恰好有个拍卖会。对方公司老板与我有私交,他能提供邀请函,我想你也许会感兴趣。”或许是因为拍卖会,或许是因为暧昧。许明舫很轻易地被说服了,他无意识地盯着对面正并排推车行走的一对情侣,回答:“那好吧。”沈柏诚在对面似乎是笑了一下,“行,我让李仪订你的机票。”这趟航班的目的地是东京。除了李仪之外,还有另外两名公司里的人随行,看向许明舫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探究和好奇。不过沈柏诚并不为他们做介绍,他便也乐得清静,只是坐在沈柏诚身边看电子书。 上一次许明舫来日本,还是和朋友的毕业旅行。那时候他们住的是和式旅馆,还有温泉可泡,因此他看到宾馆高楼时不可避免地有些失望。不过,当他跟在沈柏诚身后进门,迎面看到巨大的落地窗和窗外繁华的东京城市风景时,失望立刻烟消云散。他快步走到窗边朝下看,沈柏诚便也跟着他走过来,站在旁边。 许明舫转身对他解释:“这边风景很好。”沈柏诚笑了笑,没有说话。许明舫觉得他笑得意味深长,有些莫名,只好转回去继续看远处林立的建筑。 晚 分卷阅读12 餐在酒店内的自助餐厅解决。沈柏诚和李仪他们再次核对了明天的安排,许明舫就在一旁趁机浏览了东京值得逛的地点,甚至还打算去千叶找他本科时认识的朋友。 正在想着接下来几天的计划时,沈柏诚打断了他的思绪:“明天晚餐你也来吧。”许明舫愣了一下,发现全桌的人都在看自己,那两个公司员工也趁机光明正大地打量着他。 沈柏诚知道他之前没有在听,补充:“是对方邀请我们的聚餐。应该会去比较随意的地方,你可以穿便装。明天,嗯……我会让他们派车来接你。”许明舫赶紧放下手机说好。 第二天许明舫看发来的地址,才知道是间居酒屋。彼时他正在涩谷一家手工艺品店里闲逛,那居酒屋离他只需要几站地铁,他便告诉沈柏诚他自己过去就可以。到那后他才发现自己穿得过于随意了,其他人都是西装革履,只有他卫衣配球鞋,好像误入某个商业团体的路人。他小声向沈柏诚抱怨,沈柏诚却笑着让他无须在意,又向对方公司的人介绍他,许明舫听到他说“partner”。 对方听了便懂,热情地同他握手。沈柏诚又对他说:“这是藤原先生。就是他邀请我们去拍卖会。”居酒屋很是热闹,十几个人落座后围了一个长桌,许明舫坐在沈柏诚身边,另一边则是一位年轻的日本小哥。想是因为许明舫看起来和他年龄相仿,那人便时常过来搭话,试图用英文和他交谈,问他东京是否好玩,有没有去秋叶原转一转。奈何许明舫实在听不懂他浓厚的日式口音,于是干脆用自己七零八碎的日语回答。对方也切换成了耐心的慢速日语模式,最终交流效果竟还不错。 因为有人说话,食物又很美味,几杯清酒下肚,许明舫有些醺然了,告别时甚至还和那位小哥交换了联系方式。 最后一行人被送回酒店。回到房间,沈柏诚看他的样子很是迷茫,于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去洗澡?”许明舫眨了眨眼,聚焦到面前人微微皱起的眉头,有些回过神来了:“……我想先躺一会。”沈柏诚于是把他放在床上,自己进了浴室。然而许明舫这时已经睡不着了,他翻了个身,面朝窗的方向,室内没有开灯,正好映衬出窗外星星点点的霓虹灯火。 等到许明舫进浴室时,站在洗手台前,他第一眼就看到那瓶润滑剂,被放在很显眼的位置。他觉得沈柏诚一定是看到了,说不定就是他刻意把润滑剂挪到这里——脑袋还很混乱,不过他努力地思考了一下,还是在浴室自己做了清理和润滑。以防万一,他不想扫兴。 走出浴室,他却看到沈柏诚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听到动静,沈柏诚回过头来,朝他招招手,他便乖顺地走过去。 “你会日语?”“只学过一点,”许明舫回答,“不算会。”“那你和旁边那人聊得这么开心。”许明舫不知道沈柏诚为什么要提这个,但他还是耐心解释:“因为他说得很慢,所以能听懂一部分,剩下的可以猜。”沈柏诚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眼睛。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却又不能相信沈柏诚会因这件事而吃味,只好犹疑着说:“只是交个朋友。你介意吗?那我只好删掉他……”停了一会,他答:“没有。”室内仍然是暗的,沈柏诚终于用手摸上了他的脸,在他的眼角处长久地停留,又稍稍低头,吻住他的唇。 第10章起初仍是一个温柔的吻,但沈柏诚的动作似乎不受控制地开始变得粗暴。许明舫的浴衣也被剥落,他从绵密的亲吻中挣扎出一点缝隙,用已经变得不平稳的声音说:“窗帘……”沈柏诚轻笑了一声:“你觉得有谁会看见这里?”许明舫放弃了抵抗,因为沈柏诚已经拉下了他的内裤,伸手握住了他的性/器。看到他仍然皱眉,沈柏诚只好继续诱哄:“这里是暗的,外面看不进来。而且没人会朝这么高的地方看。”许明舫闭上眼睛算是默许,沈柏诚便继续亲吻他,一边说着“别怕”。他的手被拉住,去触碰沈柏诚已经半勃的阴/茎,听到对方在他耳边低声:“喜欢吗?”“嗯……”脸早就红透了,好在灯光昏暗。沈柏诚继续问:“想不想吃?”许明舫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半跪下来,用嘴含住,略带费劲地吞吐。这种宛若臣服一般的顺从感竟然会让自己兴奋,想到这一点,他又觉得羞耻。沈柏诚的阴/茎在他口中变得越来越粗大,他闻到沈柏诚的气味,而对方发出满足的喟叹,又在不知几次的冲撞后将他拉开。 避孕套放在窗边的小桌上。沈柏诚伸手去拿,撕开包装,递给他:“帮我戴上。”许明舫想接过去,沈柏诚又说:“用嘴。”这个动作有点难度。但许明舫之前已做过几次,回忆了要领,认真帮他戴上,沈柏诚终于让他起身,温柔地亲吻他,好像在给予奖励。 手慢慢向后延伸。摸到温热而湿润的后/穴,沈柏诚有些惊讶,再次轻笑出声:“你真的很乖。”他的手指探进去,只有两根,却模拟着性/交的频率抽/插,又因为润滑剂太多,发出清晰的水声。左边的乳珠也被沈柏诚用嘴含住,轻轻吮/吸,还不时被牙齿威胁性地轻咬。许 分卷阅读13 明舫全身的感官仿佛都集中在了这两处,自己的阴/茎也早就勃/起,虚虚擦在沈柏诚的胯骨处,却得不到抚慰,让他难受。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出声:“沈柏诚……”被叫到的人却用冷静的声音问道:“该说什么?”许明舫不肯开口。一开口,那些被忍下的呻吟就会无处躲藏,而且,那些字眼仿佛说出来就会被刻在身体上,成为让他羞耻的痕迹。 然而沈柏诚循循善诱:“你不说的话,我怎么知道你要什么?”又笑,“上次不是也说了么?”许明舫投降了,他用低微的气声说出口:“求……求你了……求你操我……”沈柏诚却仍然不为所动,耐心反问:“用什么操?”许明舫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快烧着了,他再也不肯开口说话。沈柏诚低低地笑了起来,他抽出手指,把许明舫按在窗玻璃上。冰凉的温度让他小幅度地抖了一下,却分散了部分的热气,沈柏诚欺身压上来,抬起他的一条腿,把自己早已硬得发烫的阴/茎缓缓送进了对方柔软的后/穴。 背上和下/身的温度形成鲜明的反差。这个姿势有些难受,他几乎感受不到什么快感,沈柏诚向里面顶了几次,听到许明舫略带难受的呻吟。于是沈柏诚把他转过去,又从后面再次进来;许明舫手撑在玻璃上,乳尖被冰凉的玻璃刺激得发疼,可更加刺激到他的是窗外令人晕眩的高层景色,他觉得自己的腿隐隐发软。 沈柏诚一边抽送,一边问他:“这样可以吗?”许明舫回答“可以”,然而仅仅两个字的回答也被反复刺激出的细密呻吟冲散。他努力挺身,把自己的腰往后送,想要化解顶撞带来的冲击,却发现这更像一种求欢的姿态。 在羞耻与晕眩中,他听到身后沈柏诚用略微不稳的气息说道:“你知道吗?你说这边风景好的时候,我就想着要这么操/你。”地面上渺小的车流与人影,街道两边交错的楼宇和闪烁的霓虹灯,远处的群山,身处异乡的境地带给他奇妙的陌生感。但很快这一切许明舫都无心欣赏了,轻微的恐高让他开始无端担心玻璃的坚实程度——沈柏诚反复的顶撞动作变得越来越粗暴。他又担心自己是否会被人看见;想到这里,后/穴却开始轻微地收缩,赤裸的恐惧让他兴奋。沈柏诚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不满地揉/捏他的乳尖,又去顶撞他的腺体,许明舫的呻吟立刻变了调。 沈柏诚忍了忍,继续向那个地方抽送,又说:“下次还是面对面吧,不然你会走神。”许明舫早已无暇反驳。沈柏诚的阴/茎对他来说太过粗大,他不得不继续抬腰,用后面的穴/口卖力地吞吐那巨物;直到沈柏诚的阴/茎整个抽出,又毫不停顿地插入最深处,他开始失去部分的知觉,抑制不住地发出颤抖的呻吟。沈柏诚知道他快到了,于是加快频率,把自己的阴/茎挤入最深处,放任自己和身下的人一起达到了高/潮。 玻璃上沾了粘稠的液体。许明舫茫然地望着那些液体,一时间有些听不清周围的声音;直到沈柏诚把他抱到床上,又换了一个避孕套,再次挤进他的身体时,他才再次听见自己发出的、让他都不敢相信的、像发春的野猫一般的呻吟。 这次他终于得以看清沈柏诚的脸。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底映射着窗外的灯火与月光,沉沉地看进他的眼睛。酒店的床单让他感到陌生的刺激,他稍微调整了姿势,沈柏诚却停了动作,问他:“不舒服?”许明舫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有些喑哑:“没……没有。”沈柏诚想了想,拖过旁边的枕头,命令他:“把腰抬起来。”再次被毫不留情地挤入,肌肤相触的感受既熟悉又陌生。垫了一个枕头,柔软的缓冲的确让人舒服了很多,但也让他的下/身被抬高,更利于插入的动作。沈柏诚一边大力挺动,一边俯下/身来吻他,唇齿相碰间含混地说:“不带套的话,你肯定会怀孕的。”许明舫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女人,又莫名自嘲似的想到,如果是真的,那他早就怀了几次孕了。这羞耻的念头让他腰软,而沈柏诚仍在不断地挤进他身体深处,压磨着让他敏感的点。他几乎快要承受不住,抱紧对方好像抱紧浪潮中的浮木,一遍遍哀求似的小声叫着:“沈柏诚……沈柏诚……”在越来越累积的快感中,他再一次被操到顶点。这次粘稠的液体沾到了对方的小腹上。喘着气,他无意识地伸手想要去擦,却被沈柏诚扣住了手腕,那手随即往上,与他十指相缠。 眼角余光里,他看到对面桌上的玻璃灯罩,反射出窗外柔和的彩光。 许明舫其实已经很疲惫了,几乎要在入睡的边缘;他缓慢地眨了眨眼,一时有些分不清那些光芒究竟是来自梦境还是现实。 第11章那几天许明舫只要看到落地窗,都会脸红。 好在之后终于换了地方住。几天之内沈柏诚与对方公司敲定投资细节,其余员工踏上返程,李仪也被告知可以提前回去。两人从东京出发,乘坐新干线来到K县,藤原先生已为他们安排好住处和接待人。 这次他们下榻于一栋和式民居,与K县悠久的文化历史十分相称。傍晚的时候,在隔壁甚至可以遇到身着高中制服回家的学生。气温也骤然爬升,沈柏诚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手臂,陪许明 分卷阅读14 舫在便利店买东西。 许明舫只穿了一件浅蓝色衬衣,扣子仍是固执地扣到最上面一颗。站在不远处,沈柏诚看他从背包里掏出各种颜色大小的硬币纸币,数好数目递给营业员,又用日语和对方道谢,熟练得就像一个当地居民,或许因为整日宅在家里而皮肤白/皙,又提着几罐牛奶和冰激凌,走上夏日傍晚的街道。脱离了觥筹交错、刀光剑影的生意场,他举手投足间都变得自得起来,那和去年酒会上见到的感觉,全然不同。 沈柏诚却没有觉得陌生。在他的印象中,对方好像本该如此;无论是坐在钢琴前尽兴挥洒的恣意,还是谈及自己擅长领域时论今说古的从容不迫,抑或是现在,他侧过身倒着走路,说着心仪景点时目光中的神采,都让沈柏诚觉得,这些才是那个被叫做“许明舫”的人原本的样子。 “你去过这里吗?上次我来的时候,正好错过了演出时间。”许明舫拿着手机给他展示界面。 沈柏诚看了一眼:“去过,不过印象已经不深了。”说完,他看见前面从街边突然跑出的小男孩,于是上前轻搂了一下他的腰,示意他转过来,“好好走路。”许明舫僵了僵,赶紧转回来,试图忽略腰上的手带给他的触感:“嗯,我看到这几天正好都开馆,那……”沈柏诚随意地松手,顺势捞过了他手上的塑料袋,替他补完那句话:“那我们明晚就可以去。”第二天是拍卖会的预展。藏品太多,人也不少,踏入会场时许明舫已有些眼花缭乱。接待他们的是一位看不出年龄、不苟言笑的男人,会说中文,自称寺川,分发完图录后,替他们介绍拍卖会的历史和展品的种类。 沈氏集团并没有涉及古董收藏的业务,沈柏诚对此并无研究,只是漫不经心地听着,看了一眼许明舫,果然看到他好奇的神色,于是在停步于A区文玩藏品前时开口道:“有什么喜欢的就说。”一旁寺川不着痕迹地看了看两人。其实他也一早就看出谁才是真正的“金主”,即使听到沈柏诚这么说,他相信最后拍板决定的仍然会是处于主导地位的沈先生,而不是旁边那位看上去略显青涩的年轻人。 看到许明舫露出犹豫的表情,沈柏诚补充道:“我需要几件出手送人,其余的,放家里也不错。我相信你的眼光。”许明舫只好点点头,又说:“其实我对文玩不太感兴趣。”寺川见状,面无表情地接话:“许先生可以移步下一个瓷器展区。”虽说展品琳琅,许明舫还是对不少东西印象深刻。光泽柔和的粉青釉碗,带有精致豔纹的瓷板挂屏,风格明显的中国宋代文人画,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这些流于日本的中国藏品竟如此之多。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建窑天目釉碗,在灯光下辉映着奇异的光泽。沈柏诚看他在这个碗前打量了好久,发出小声的惊叹,便说:“这个挺不错的。”许明舫点点头,伸手拉他:“你过来看——这个方向的色泽很好看。”沈柏诚靠过来,微笑道:“是的。你喜欢?这件可以买来送你。”寺川便在一旁尽职尽责地记下了这件天目碗的信息。 最后离场时,寺川向沈柏诚核对了有意向入手的藏品列表。接下来几天的正式拍卖,他负责替他们举牌。看到其中大部分都是自己选中的,许明舫不由得有些心虚,再次强调:“有些只是我个人比较喜欢,都不知道值不值得买……”“你喜欢的话当然值得。”沈柏诚看了他一眼,轻飘飘落下这么一句。许明舫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看到寺川不易察觉地抽了抽眉毛,不禁在心中捂脸。 接下来几天,好像一个悠长假期。正式拍卖会需要邀请函才能入场,也因此秩序井然,寺川又极为专业,许明舫只需要坐在一旁,欣赏那些不断被展示出的奇珍异宝即可。晚上,许明舫如愿去了会馆看日本传统的艺术表演,又带着沈柏诚去街边不起眼的小店吃烤串,再沿着河道慢慢走回住处,有一天他们还遇到了正表演指弹吉他的街头艺术家。 远离故土带来的放松感,让许明舫渐渐打开了话匣子。他向沈柏诚叙说自己以前和同学来这里毕业旅行时的趣闻,又忍不住开始介绍K县的悠长历史。沈柏诚觉得絮絮叨叨的许明舫另有一番可爱之处,他耐心地扮演聆听者,恰当地发出评论和质疑,接起快要在空气中消散的尾音,给予两人熟识已久、无话不谈的错觉。 夏日晚风拂过河道,水面荡起波澜。许明舫在停顿的间隙,忽而体察出几分缱绻的热度来。身边与他保持恰当距离、并排行走的人,是他法定意义上的伴侣,而他们昨晚肌肤相贴的温度与触感,汗水与喘息,还留在自己的脑海中,深刻无比。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沈柏诚几乎都是完美爱人,会在餐厅落座时替他拉开座位,会在烤物上桌时替他遮挡溅出的油,也会在他上车时贴心地用手护在车门上沿;会在此刻耐心地倾听他天马行空的讲述,会在众人面前反复耐心地介绍他的身份,甚至……在进入他身体的时候,也总会考虑他的感受。 许明舫无法阻止自己发散的思维,和不受控的心跳。沈柏诚注意到了他的沉默,却也并不催促,只当他又走了神——这种情况也不是一两次发生了。空气陷入安静,夹带着风声与远处阵阵人声;他们不会 分卷阅读15 知道,彼此之间在同一时间突然产生了毫无默契、完全相反的两个念头。 许明舫希望时间快进,早些回到住处。他开始想念沈柏诚真切的亲吻与触摸,哪怕其中真情难共,都好过眼下两人连牵手也突兀的礼貌距离;沈柏诚却希望时间静止,最好连晚风也停驻于蜿蜒河道。没有喧嚣,没有扰攘,唯留身边一个干净纯粹的人,与他同享此间良夜的静谧。 第12章回国后,那只天目茶碗,被摆在了餐厅的玻璃柜中。沈柏诚后来又托人定制了四五个更普通一些的建盏,这些幻光辉映的艺术品才得以出现在餐桌上,发挥它们原本的功用。 不知不觉,夏天也很快过去了。这期间的生活风平浪静,规律到以往不曾想象的程度。每天许明舫几乎都会去S大,沈柏诚有空时,会在傍晚让司机绕路,载他回家。难得休息日,他们会花费很多时间在床上——两人的身体是如此契合,以至于那些曾经难以正名的快乐最后都变得理所应当。 这周五下午,沈柏诚来得比平时早了几分钟,让司机把车停在校门附近等待。天色有些暗了,许多人骑着自行车,三三两两地结伴谈笑,在边门附近下车推行。沈柏诚有一搭没一搭地看手机里的社会新闻,不时抬头望一望,没过多久,许明舫戴着口罩出现在了视野里。 今天他穿了件驼色的风衣,又系了条深色围巾,走路时身形挺拔,个子也高于平均,在人群中很显眼。看到熟悉的车,许明舫的眼睛稍微眯了一下,和身边一个娇小女孩子说了句什么,随即快步朝这边走来。 等到他拉开车门跨上车,沈柏诚已经收回了视线。许明舫把口罩拉下来,听见沈柏诚问:“那人是谁?”“俞导手下的,师姐。”看到沈柏诚没听到似的依旧盯着手机,他心里有些忐忑,于是又补充,“刚才和她一起参加研讨会。正好我们都要出校,所以一起走了。”他的声音不似以往,有些粘稠和沉闷。沈柏诚这才把手机收起来,抬头看向他。近处看,才能看出许明舫苍白的脸、有些发红的眼尾和鼻尖;沈柏诚因此作了合理的推断:“你感冒了?”许明舫好像有些噎住一样,点了点头,没说话。 “只是感冒?需不需要联系医生。”说着,沈柏诚靠近了他,手背贴上他的额头。感受到高于平常的温度,沈柏诚皱了皱眉。 “只是着凉了,热度应该很快会褪的……不用医生。”许明舫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想让沈柏诚离他远一点,便伸手把对方的手臂挡下来。 沈柏诚又坐回了原位,微微抬高声音:“小吴,等会在药店停一下。”“好的,沈总。”最后是沈柏诚下车去买药。许明舫坐在车上,有些尴尬,试图和小吴搭话:“他今天可以这么早走?”小吴没有回应,好像是没听见。许明舫觉得他可能也不知道,于是又问:“公司离学校很远吧?是不是有堵车?”“大概开了30分钟。”小吴这次回答了。 许明舫原本就是觉得太远了,才不想让沈柏诚来接他,晚上又是堵车高峰,简直给司机增加负担,于是恳切地抱歉:“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绕这么多路。”小吴再次沉默了,过了一会,用依旧很平的语调憋出一句:“没关系,沈总吩咐的。”许明舫放弃了和不善言辞的司机的交谈。而且,他一口一个“沈总”让许明舫听着莫名别扭。好在沈柏诚很快回来了,拎了一个小袋子,上车后递给他,说:“里面有温度计,回家先量体温。”半个小时后,许明舫靠在沙发上,听到沈柏诚读出温度计上的示数:“三十八度。不用医生?”许明舫想再次强调自己无碍,脑袋却昏昏沉沉的,他勉力挺起身,用沈柏诚听起来已经有气无力的声音说道:“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晚餐也改成了粥。说来奇怪,这次的感冒势头凶猛,许明舫吃过药后不仅更加头晕,困意也渐渐上涌,于是便早早地洗漱完毕,把自己打包塞进了床上的被子里。 在失去时间的概念,游离于梦境与现实的间隙里,他隐约感觉到沈柏诚拿着电脑坐在了他身边。许明舫没有睁眼,只觉得键盘敲击的单调声音十分催眠,而沈柏诚柔软的睡衣擦过他的手臂,散发出的温和气息令他心安,他迷迷糊糊地陷入了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许明舫终于从纷乱的梦境里逃脱出来。周围灯光已经变得昏暗,只留了一盏床头灯,他微微撑起身,看到沈柏诚手中的电脑已换成了平板,正在播放时事新闻,于是不太清醒地把脸凑过去,靠在沈柏诚的右臂,又因为睡衣的触感太好而不禁小幅度地蹭了蹭。 沈柏诚便略微侧头,垂眼看向他。许明舫和他对视了几秒,开口问:“几点了?”沈柏诚碰了碰屏幕:“九点二十。”许明舫点点头,脸又蹭到了睡衣。从沈柏诚现在的角度看,他的脸实在太小了,似乎一个手掌就能包住,乌黑的眉眼好像点染在苍白皮肤上的水墨;眼角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泪痣藏在阴影里,看不分明。 出于想要实践一番的心理,沈柏诚伸出左手盖住了许明舫的脸,好像在测量是不是真的能包住。许明舫眨了眨眼,稍微清醒了些,浓密的睫毛扫过他的手心,混合着温热的吐息,沈柏诚 分卷阅读16 的手便抬起了,最终落在许明舫的泪痣上。 不知究竟是如何开始的,总之等反应过来时,两人又吻在了一起。平板倒在被子上,沈柏诚也没去管;可当他意图加深这个吻时,许明舫却伸手推开了他,一边小声说着:“会传染……”现在,他的整张脸都有些泛红了。 沈柏诚不置可否,又凑上去吻他的眼角。这样下去一定没法收拾了——许明舫心里这么想,身体也不自觉地向后退开,沈柏诚察觉之后便放开了他,又把手背贴在他的额头,说:“今天不碰你。”以往的这个时候,总是惯例放肆的欢爱,仿佛要弥补平时因沈柏诚的忙碌而错失的时间。眼下实在不巧,许明舫自觉愧疚,没有回答,慢慢把身体缩进被子里。看到沈柏诚捡起平板,他想了想,重新把脸靠过去,低声说:“对不起。”沈柏诚的手在空中停顿了几秒,反问:“对不起什么?”许明舫也愣住了,他的脸又开始泛红,思维有些凝滞,脸上的表情便显出空白。沈柏诚见他不说话,心中又气又笑,把手臂从他的脸下抽出,想了想,还是替他拨开眼睛前面的一缕头发,低声说道:“不用对不起。做/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你不舒服,就不用勉强。”两人靠在一起,看了十多分钟的时政要闻。在许明舫的回忆里,这样长久而安静的、在床上的时刻并不多见。最后,主持人开始说结束语,许明舫打了一个哈欠,沈柏诚退出界面,打开社交软件查看消息。 许明舫知道自己该躺下继续睡了。可是,他的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感觉,他不想——不想离开沈柏诚散发着热度的手臂,不想就此结束这段温和氛围。犹豫了一会,许明舫把视线从平板移到沈柏诚的侧脸,清了清嗓子,没话找话似的唤他:“沈柏诚。你当时是不是没有考过研?”沈柏诚看他一眼:“是。我在英国读的Master。”许明舫也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沈柏诚这时候停了手上的动作,转头看向他,带着饶有兴致的神色,昭示着他还不错的心情。两人对视了几秒,许明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再次用脸蹭了蹭他的睡衣,用平时很难听到的绵软语气抱怨:“你知道吗?我压力好大——”那语气在沈柏诚听来,简直和许明舫在他身下哀求时的语气一模一样——完全是在撒娇。不过这算是他少有的主动的时刻,于是沈柏诚伸手圈住对方,低头在他唇上很轻地吻了一下,又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成绩一直很好,没什么好担心的。”不久前那么深入而激烈的亲吻,都没有刚才那一个吻那样让他慌乱。许明舫让自己静了几秒,开口反驳:“还是会担心……我也有一年没看过那些东西了。”沈柏诚没接话,握住他放在外面的右手,摩挲他中指指节上的茧。 过了许久,平板发出一声轻微的邮件提示音。沈柏诚略微动了一下,许明舫却条件反射一般极快地回握住他的手,似乎不想让他把手抽出来。但很快,许明舫意识到自己的失礼,随即放开了,而后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沈柏诚也有些意外,沉默了几秒,最后仍是放开了他,一边平静地说:“别有压力。”许明舫看到沈柏诚的视线重新聚焦在了屏幕上,于是他也慢慢躺回被子里,直至最后只露出半张脸。那种失控的依赖感随着理智的回笼而逐渐消散,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失去意识前,重新找回他所熟悉而信任的、既无依赖也不必惊慌的自我。 第13章关于考试那两天,许明舫的记忆不多,也很模糊。心情是淡然的,他不是没有想过失败的可能,只是那情况实在太不容易去接受,更何况拿到题目后,他也无暇再去浪费时间多想了。 第二天最后一门结束,是冬日里一个难得暖和的正午。许明舫自己没什么感觉,坐在咖啡馆回了几条关心的消息,很快又收到了夏扬和郑禹铭的问候。 夏扬很早就吵着这天要给许明舫庆祝。三个人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夏扬拍板决定“去学校附近的那个酒吧痛饮一番”。夏扬说的那间酒吧,是S大附近评分不错的一家,以前他们就经常去,可惜去了那么多次,一群人还是不记得它的名字——似乎是两个字再加一串英文,复杂且过目即忘。 距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早,郑禹铭下班后才能过来。考完试后无所事事的解脱的下午,许明舫已经打定主意要放空自己,在咖啡馆用随意拿的一本畅销小说消磨了一段昏昏欲睡的时间后,他终于记起来给沈柏诚发信息:“考完了。今天和朋友聚会,晚点回去。” 许明舫知道他在忙的时候一般不会看消息,等了一会,又百般聊赖地打开社交软件刷了刷,始终没有等到回复。之前加的考研群里却热闹极了,有人在抱怨今年的试题难度,也有人玩笑说要回家买地种田,许明舫一条条看下来,没看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干脆收了手机,打开电脑,开始写已经拖了很久的稿件。 周一晚上的酒吧人不多,夏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从窗户可以俯瞰城市的夜景。室内开着温暖的空调,没人抽烟;调酒师显然是换了,如 分卷阅读17 今是一个年轻的小男生,面容青涩,手法也不如从前那位熟练。 同样面生的服务员给他们送上酒。等到服务员走远了,郑禹铭问许明舫:“考得怎么样?”“没什么感觉,”许明舫认真思索了一番,又说,“今天专业课的手感还不错。”“许大才子,应该没问题啦,”夏扬插话,“听说今年难?”“也还好,”许明舫答,“不过有几题确实要写挺多的,题目一开放,角度就难找。”“对了,二哥你还记得吗,”夏扬突然想到,“当年老徐不是讲了一整节课的雅典酒神节?就那个狄俄尼索斯,我听他们议论了几句,好像这次考到了……”郑禹铭显然对此印象深刻,了然地点头。他戴着无框眼镜,身材有些微胖,看上去一团和气,因为在寝室里排行老二,所以被叫做二哥。许明舫也笑了,点点头说:“这题倒是不难。”关于考试的议论很快揭过,话题就这么转向了过去的那些旧事。话匣子很快被打开,三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热烈地拼凑属于他们的集体记忆;即使是曾经被讲过一遍又一遍的经典笑料,如今再回顾也仍旧令人捧腹不止。 酒过三巡,郑禹铭盯着窗外缓了缓神,突然笑起来,说道:“夏扬——你还记得你以前在这里伤心流泪,哭诉你前女友罪行的事迹吗?”夏扬没料到郑禹铭把矛头指向了自己,一时间瞪大眼睛,没能说出话。许明舫却笑着补充:“我记得,那天你哭得好惨,回学校的时候还躺在马路中间不肯走。”这段集体记忆太过尴尬,夏扬捂脸:“都别说了……”随后他很快想到什么,立刻抬头不甘示弱地反击:“二哥你也没好到哪里去,你表白被拒绝的时候还不是坐在床上默默流泪?那时候我还安慰了你半天!”“什么叫默默流泪?”郑禹铭被气笑,“你这也太夸张了……”话题开始朝感情生活的方向发展,这似乎是每一次他们喝酒的必然结局。许明舫坐在一旁想着,却突然转念,意识到一件事:从下午到现在,他还没查收过手机消息。 许明舫赶紧拿出手机,电量已经是个位数。果然如他所料,几条明晃晃的未读消息悬在页面,最显眼的则是发件人的名字“沈柏诚”,让他的心瞬间漏了一拍。点进去,沈柏诚在一小时前给他发了信息:“需不需要来接?” 许明舫抬头看了看正激烈辩论的同桌二人,最后回道:“现在还没结束,我自己回去就好。” 郑禹铭注意到他的动作,收了一点笑容,问:“怎么了?是家里那位?”许明舫预感到话题无可避免地指向了自己,无奈地笑了笑:“没事,我跟他说过了,今天晚点回去。”郑禹铭眨眨眼:“唉,我懂,我也跟我女朋友说了。有家室的人就是这点麻烦,得报备行程……”说着还瞟了如今仍旧单身的夏扬一眼。 夏扬回敬了一个白眼。郑禹铭不再理会他,顿了一顿,仿佛在斟酌词句,而后说道:“许明舫,其实我一直都有点好奇……你对你家那位沈先生,是什么感觉?虽然有点冒昧,但我还是想听听你的真心话。”“什么,这是真心话大冒险?”夏扬有些夸张地拍桌表示兴奋,想了想又补充,“那要不然,许大才子挑一个吧,回答这个问题,或者,去隔壁桌要个电话,我看看……那个就不错。”他偏头示意酒吧另一边的一桌女生。 许明舫其实在听到郑禹铭称呼沈柏诚“你家那位”的时候就已经脸红了。不过酒吧里灯光变换陆离,淹没许多隐秘,其他两人都没察觉,他们只是好奇地看着许明舫,期待他能加入这轮真心话与大冒险的游戏。 真是奇怪。白天在考场的时候,面对复杂又晦涩的题干,许明舫总是能从茫茫记忆中迅速整理出思绪,再逻辑清晰地落笔,回答近乎一气呵成;可是,眼下这道简单之至的题目,从亲近的朋友口中随意地问出,却让他思维停摆,理不清脑海里纷乱的想法,好像用尽所学言辞,都无法满足他的表达。 但许明舫知道这是一个合适的时刻。他静了许久,才像刚找回声音一般艰涩地开口:“我……我觉得他很好。”“我知道你们都好奇我和他结婚的原因。我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也没有和你们说过我父亲的事,其中有些复杂,提他也很败兴。总而言之……这场联姻是对我父亲,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我不知道沈柏诚为什么会答应。我猜,他可能只是想找个人结婚,出于某种未知的目的,仅此而已。那个人可以是任何人,只是我正好被摆到他面前,就好像有人需要买一瓶水,于是挑了离他最近的那一瓶。”“起初我很敬仰他。你知道的,他在S市也是风云人物,那年他来做讲座的时候,夏扬你当时的女友,不是让我去要他签名?”说到这里,许明舫略微笑了笑,“那时候,我给自己也留了一份签名。因为他确实是值得仰慕的对象。”“可是,听说要和他结婚的时候,我还是无法接受。我原本以为那仰慕的幻象会就此破灭,但……到了现在,我才发现,我对他的感情好像越来越……变质了。”桌上陷入沉默。许明舫伸手去拿酒杯,杯底和桌面发出轻碰声。 夏扬挠了挠头,从语义中猜测:“你是说……你有点 分卷阅读18 爱上他了?”“……我不知道。”许明舫抿了抿嘴,“我感觉那是一种惯性的依赖。”郑禹铭也伸手拿酒喝了一口,而后问出了关键的问题:“那你觉得,他对你的感情又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许明舫丧气道。 夏扬轻轻拍了拍许明舫:“许大才子,你在感情上一向迟钝,我们都习惯了。我只能说,我觉得像沈先生这样的人,不会随便挑一瓶水就喝的,至少也得比较一下矿泉水的外包装、价格和微量元素……”“没错,”郑禹铭接话,“说不定他早就深深地爱上了你……”许明舫被这两个满嘴跑火车的人逗笑了。他明白朋友们的贴心,也知道当晚这个话题会很快过去;他低头想再看一眼沈柏诚是否回复,却发现手机因为电量过低而自动关机了。 第14章原本许明舫以为自己午夜零点前至少能回家。但话题总是越聊越无法收场,夏扬又是一碰酒精就控制不住的性格,最终还是郑禹铭提出他明天要上班,三人才意犹未尽地离开。搭计程车回家又是另一番折腾,许明舫最终拿钥匙打开家门时,已经接近凌晨两点。 回家第一件事便是给手机充电。许明舫去浴室迅速冲了澡,出来时拿起重新开机的手机,却发现沈柏诚并没有如他预料那般再次发消息催促。 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许明舫尽量放轻脚步走进卧室,看到沈柏诚已经在床的一侧入眠;等到他坐上床时,身边的人还是翻了个身。许明舫立刻停了动作,看向沈柏诚,看到他睁开眼,眉头微皱,开口时不甚清醒:“回来了?”那语气非常普通,没有任何额外的意味,许明舫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虚:“嗯……你被我吵醒了吗?”等了很久,沈柏诚都没有再说话。许明舫硬着头皮继续整理好被子,看到黑暗中沈柏诚已经闭上了眼睛,不敢再出声吵他,怀着忐忑的心情辗转许久,才最终入睡。 第二天许明舫睡到了自然醒。醒来时天已大亮,光线透过窗帘照入房间,空气寒冷而干燥。他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不愿离开温暖的床铺,久违地享受着赖床的快乐——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有了一些初试已经结束的实感,譬如说脑海里的政治题终于可以被清空,这几天不必再特地早起,也暂时不用再体验那份令他失控的压力了。 因为是工作日,沈柏诚自然早早地离了家,而且完全没有吵醒他。许明舫还在为昨天自己的晚归而耿耿于怀,但沈柏诚不在,他也没法表示什么,只好暂且放下心,在床上又放空了一段时间,最终懒洋洋地起床洗漱。 等到中午,考研群里已经上传了各种来源的真题答案,许明舫花了一些时间估分,最终得到一个自己看起来还算满意的分数。这大概在他的预料之内,何况估得的分数也并不能保证准确,这种学科一向如此,因此他也没有特别激动。群里的消息从昨天到现在就没停过,许明舫已经失去了看的兴趣,出于惯性,他转而再次点开了社交平台,面无表情地翻看那些大多与他无关、让他感到无聊的动态。 今天的页面里却有了几个集中的关键词。一个同学发了家餐厅的照片,里面装饰着彩灯、槲寄生和圣诞树;另一个女性朋友问“今晚有没有姐妹落单?求搭伙”。许明舫这才恍然意识到,今晚是平安夜了。 他一向对节日不太感冒,尤其是圣诞节这种没有法定假期的节日。可是,社交页面里洋溢的节日气氛却让他也不由产生了“平安夜必须有人陪伴”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许明舫收起手机,盯着今天仍未动一字的稿件发呆。 下午他仍是去了学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天路上的情侣变多了,图书馆里也弥漫着莫名散漫的气氛,这种情形,在他的印象中,每一个值得庆祝的节日前夕几乎都会出现。 还了几本之后不再用到的书,许明舫从学校出来,更加感受到街边不同以往的氛围。不知道沈柏诚会不会对此说什么?许明舫猜想,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关心这种节日的人。 这个不负责任的想法很快得到了证实,因为许明舫收到了沈柏诚的消息:“今晚加班。” 沈柏诚和他之间的聊天记录,一向字数很少,言简意赅。不过今天这四个字带给他的感觉尤为难受。许明舫突然不想回复他了,天气又那么冷,他收起手机,加快脚步,希望赶紧到达地铁站。 S市的冬天,少有呼啸的寒风,却有着砭骨的冷意。这天又是阴沉沉的,没有太阳——不过让人惊讶的是,就在许明舫走过十字路口的时候,天上竟飘起了零碎的雪花。 这是S市今年下的第一场雪,雪花小而零落,不算轰烈,下得谨慎。街道上不少人都感受到了初雪的降临,纷纷驻足抬头。走在许明舫前面的是一对情侣,女生系着圣诞色系的红围巾,伸手欲接雪花,男生则轻扯她的围巾,向她示意上面沾到的冰晶。为了避雪,两人笑闹着向附近的屋檐跑去。 许明舫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围巾,上面果然也沾了些六边形的小雪花。他把大衣的帽子戴上,快步走向地铁站,在扶梯入口旁停下来,拿出手机,拨通了沈柏诚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说起来,他们之间打电话的次数并不多,需要交流的信息大多通过无声的短信发送。这 分卷阅读19 通电话,许明舫也是不知道为什么而打的,仿佛全凭一股冲动——只是没有想到沈柏诚这么快就接起了,因此当对方低沉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时,许明舫还有些不习惯似的怔了怔。 “听得到吗?”因为没听见答复,沈柏诚怀疑信号有问题。 许明舫这才反应过来,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先应声:“嗯。”沈柏诚顿了顿,随后问道:“收到消息了么?今天公司有点事,我会晚点回家。”“知道了。”许明舫轻声说。 沈柏诚也没有再说什么,似乎很耐心地在等待着他开口。 许明舫沉默了一阵,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下雪了。”“是吗?”沈柏诚的声音也变轻了,他那边很安静,只有转椅发出移动的声音,紧接着便是脚步声。许明舫想象着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的画面,又补充道:“今天是圣诞节。”沈柏诚似乎是反应了一下,足足停了几秒,才带着笑意反问:“要我陪你?”热度不受控制地涌上脸颊,许明舫的心又漏跳了几拍。他刚想反驳,沈柏诚却再次开口:“你要不要过来?”“如果你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可以过来陪我。”他的语气很浮浅,却又不像玩笑。许明舫有些乱了,在心里挣扎了几轮,没想过其它可能会出现的问题,只是单纯地被沈柏诚的某些字眼打动,最后轻声应答:“好。”第15章和回家的路线相比,去沈柏诚公司的路线要更复杂,许明舫按照软件里的提示转乘了两次地铁线,才到达沈氏集团总部的楼下。此时正值下班高峰,许明舫犹豫了一会,不愿意逆流挤进人群中,在楼下逛了逛,走入一家甜品店。 店里也挂了不少圣诞饰品。许明舫站在柜台旁,看到玻璃柜里摆放着精致的慕斯蛋糕,一旁立刻有个系着围裙的高个男生过来介绍:“先生来看一看我们的这款圣诞限量蛋糕——”许明舫忙不迭点点头,想说他只是随便看看,那男生却丝毫不停顿,一边说一边从旁边的透明罩里用叉子取出一小块切好的样品:“先生可以试吃一下……”许明舫再不接,那人好像就要把蛋糕喂到他嘴里了,他只好接过叉子吃掉。味道确实不错,许明舫把叉子放到用过的那一堆,男生热切地问:“是不是很好吃?那如果先生不喜欢的话,这边我们还有……”“很好吃、很好吃,”许明舫截住他,想了想,说,“那,帮我拿一份这个吧。”最终,许明舫提着一个小巧的蛋糕盒再次走入了大楼。前台小姑娘正收拾东西准备走,看到许明舫,还是尽责地拦住他问道:“您好,找谁?”“沈柏诚。”“噢,您是……许先生是吗?沈总在三十层,您直接从这边电梯上去就好。”想必沈柏诚已经事先知会过,许明舫点头谢过她,走向电梯。此时还是有零零散散的人从楼上下来,许明舫按了上行按钮,周围的人都走光了。 三十层也有前台,不过也已经下班。许明舫不知道沈柏诚在哪里,试着往左走,看到会议室里仍然有一群人围坐在一起,再往前,尽头的办公室里门半开着,但是没人。 许明舫看了看门上的标识,确认这是沈柏诚的办公室,迟疑一番,还是决定站在门口等。不多久,会议室里的喧哗声变大了,混杂着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打开,有人语气严厉但不算大声地冷斥道:“重新改,这次带点脑子。”是沈柏诚的声音。许明舫再熟悉不过了,可是这种语气,他从未听到过。随即沈柏诚踏出门,拧着眉,许明舫一时间拿不准自己应不应该上前叫他,又应该说什么,在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里。 好在沈柏诚很快看到了他,皱起的眉头放松下来,回到了许明舫所熟悉的样子。走近后,他用稀松平常的语气问道:“怎么不去里面坐?”许明舫张了张嘴没说话,沈柏诚又问:“这是什么?蛋糕?”“……楼下买的。”沈柏诚随意点了点头,带他进门。办公室大得有些空旷,风格很冷,墙上摆了几排满满的书,和一些不知名的艺术品。办公桌上文件堆得有些杂乱,对面则是会客的沙发和茶案。落地窗前的遮光帘被半放下来,窗外已经黑了。 许明舫把纸盒放在茶案上,看看沈柏诚似乎还在气头上的表情,有些犹豫地问:“还在忙吗?不用管我。”“随他们去,”沈柏诚带上门,“一个个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数据能错成这样。”许明舫闻言好像也很共情似的皱了眉头,沈柏诚看着他,觉得有些可爱,便笑了笑:“没事,让他们改就好了。就是还得帮他们收拾烂摊子,要花点时间……你吃饭了吗?”“没有,”许明舫仿佛这才想起来,摇摇头,又问,“点外卖?”“不用。”晚饭对沈柏诚来说大概是可有可无的,许明舫想到刚买的蛋糕,于是转身拆了包装盒,问沈柏诚:“你要吃吗?”蛋糕正好是两个人的分量,上面装饰着用草莓和奶油做成的雪人,圣诞树形状的巧克力。沈柏诚此时已经在办公桌前坐下,一心想着那些麻烦事,便回答:“现在不饿,等会吧。”许明舫正在拆包装盒的手顿了顿,问:“有冰箱吗?”沈柏诚抬头看了 分卷阅读20 看他,指指身后的一个柜子。许明舫又重新把蛋糕塞进去装好,走过去拉开柜门。小型的内嵌式冰箱里只有酒和冰块,许明舫把形状精致的盒子放到最上层,关上门后发现沈柏诚已经开始飞速地敲打键盘,只好自己去沙发上百~万\小!说了。 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许明舫打开门,门外站着的一个稍矮的男人看到他,眼神充满惊异,不过很快又意识到他的身份,礼貌地问:“沈总在吗?”“稍等,”沈柏诚立刻回应,拿了电脑,出去前对许明舫说,“我很快回来。”这个“很快”已近一小时。许明舫其实有些饿,但又不愿一个人先吃蛋糕,坐在沙发上百般聊赖地百~万\小!说,看不下去时又走到窗边,拉起遮光帘,看窗外的雪景。雪还是下得很吝啬,地面上积了一层浅浅的白色,车轮在上面碾过,印出道路的走向。办公室里开了暖风,许明舫把手背贴在玻璃上,感受外面的凉意。 门被推开时,许明舫几乎一惊。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沈柏诚出现在门口,舒了口气,对许明舫说:“差不多结束了。”“他们都走了吗?”“还留了两三个在做收尾。”沈柏诚关上门,“我这里也能松口气了。你的蛋糕呢?可以拿出来了。”原本以为沈柏诚不怎么在意他在楼下随手买的、与这间办公室的风格一点也不相符的蛋糕,没想到他还记着。许明舫眯眼笑了一下,有些高兴,把蛋糕拆出来,放在沈柏诚的办公桌上。正欲转身的时候,却感觉脚下一轻,身体先于转身的动作而旋了半圈——沈柏诚已经走到他身后,并且将他抱起来,让他坐上了桌沿。 许明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扶住对方的肩膀,沈柏诚便顺势低头,亲了亲他的嘴唇,一触即离,接着说:“圣诞快乐。”沈柏诚的怀抱带着他身上已经淡去的香调,和他本身皮肤散发的、独有的体味。那味道是属于皮肉的,与香调区别开来,但很好闻,藏在精致的衣料下方、拥抱的最深处,只有最贴近他的时候,才能闻出一些端倪。许明舫记不清他们上一次这样拥抱是什么时候,只觉得有些遥远了,因而生出些许眷恋,身体便不自觉向沈柏诚靠拢。 沈柏诚却略微后退,看着他的眼睛,问:“是不是有什么要对我说。”“……圣诞快乐?”沈柏诚略一点头,叉起身边一小块蛋糕,喂给他吃,又问:“还有呢?”许明舫有些愣了,含着那块冰凉的慕斯蛋糕,片刻之后想起什么,气势凭空虚了几分,咽下蛋糕,小声说:“昨天,我和同学去酒吧喝酒,回来得太晚了……对不起。”“嗯,没关系。”沈柏诚挑了挑眉,又给他喂了一小块,问道,“还有吗?”许明舫看不出沈柏诚的情绪,直觉他并没有生气,却又怕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情。感受着蛋糕的甜度,他在脑海中努力搜寻了一番,最后说:“呃……我初试考完了。今天对了答案,估分觉得还不错。”听到这句,沈柏诚便不再追问了,弯了一下唇角,说:“祝贺你。”沉默了一阵,他又说:“下次这些事,早点告诉我。打电话,发短信,都可以。”许明舫乖顺地点头,沈柏诚便用叉子叉了一颗草莓放进他嘴里,又很快将嘴唇覆上来,伸出舌头舔吻它。草莓上还沾了些奶油,唇齿间便弥漫了甜腻的气息,许明舫有些呼吸不稳,沈柏诚稍微放开他,让他先把草莓咽下去,随后再次贴上了他的唇。 ===第16章这一吻持续了很久。沈柏诚一边在他的口腔内攻城略地,另一边手已向下摸到他的腿间;今天许明舫穿的是一件面料柔软的休闲裤,沈柏诚很轻易地摸到了他双腿间已经勃/起的硬度。 许明舫却不断向后躲,又伸手试图把对方推开。搂住他肩背的那只手此时将他牢牢制住,许明舫喘着气,眼尾发红,语气有些崩溃:“不要在这里……”沈柏诚轻轻摸了摸他的下/身,“已经这么硬了。”淡然的陈述句,没什么语气,许明舫却自觉羞臊,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先动了歪念头、又不顾廉耻地求欢的人。沈柏诚低头温柔地看他,并不说话,许明舫窥见希望,便继续挣扎:“这里也没有润滑剂,外面还有人,沈柏诚……我们回家、回家做好不好?”沈柏诚瞥了一眼蛋糕,许明舫几乎又要崩溃了:“那个不行!是慕斯蛋糕……”“我没说要拿那个。”沈柏诚有点想笑,想想又说,“我记得抽屉里有管护手霜——”说着,他伸手拉开侧边的抽屉翻找。许明舫眼睁睁看着他从抽屉身处拿出绿色包装的一管,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对护手霜这么抗拒过。 在沈柏诚研究包装上的成分表时,许明舫趁机轻扯他的衣领,哀求着唤他的名字。沈柏诚放下护手霜,却再次俯身来吻他,将他没什么力度的抗议封回舌底,唇分时又轻声问他:“真的不要吗?你好不容易愿意来一次这里。”这句话说得实在站不住脚,许明舫想反驳说自己并没有不愿意来,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做那种事,可沈柏诚和他贴得这么近,自己腿间勃发的欲/望完全无所遁形,此时无论辩驳什么好像都显得苍白无力。他自暴自弃似的闭上眼睛,沈柏诚便去吻他的眼角,又拉过他的手,轻放在自己西裤 分卷阅读21 的拉链上。 许明舫感受到了沈柏诚同样饱胀的欲/望,一瞬间面红耳热起来,又有些莫名的心悸,不由得睁开眼,在看到沈柏诚询问的目光时,无法招架地给出肯定的答复。 沈柏诚引导着他的手拉开自己的裤链,摸出已经挺立的阴/茎;许明舫的裤子却被他完全褪去,上衣也撩到了最顶端。起初皮肤接触空气,还是有些冷意,沈柏诚不断抚摸他的身体,又反复揉捻、亲吻他胸前已经变硬的乳珠,那份冷意才逐渐被动情的粉色所取代。 可就这样暴露在通明灯火之下……许明舫的眼角也红了,沈柏诚却没有要关灯的意思,甚至稍稍后退,用欣赏的眼神流连于他的身体。在看到许明舫显而易见的不安后,沈柏诚便继续贴近他亲吻,在他耳边出言安抚:“门已经锁了,没有监控……只是隔音不大好。”许明舫趴在办公桌上,用手肘堪堪支撑着身体。沈柏诚握着他的腰,将护手霜一点一点抹进他的隐秘处,耐心地扩张。许明舫竭力忍住自己发浪的叫声,一心想着办公室的隔音问题,沈柏诚的手指却在他体内恣意地搅动,不时按压到他的敏感点,让他无法自控地发出短促的呻吟,又再次咬唇吞下更多的声音。 身下是冰凉的桌面,偏头还能看见不久前被草草整理到一边的、页尾带有沈柏诚签名的一堆文件,身后暧昧的水声和他的呻吟在一室寂静中清晰可闻。自己的下/身也抵在桌沿,时不时承受异样的刺激;许明舫撑着桌子,只想快点结束这个令他紧张又羞耻的过程,不自觉地抬起臀,轻声催促:“你快点……”身体里的手指却仍在不紧不慢地动作。许明舫无法可想,欲/望却在体内疯狂蔓延,他最后几乎放弃了自持,不断扭动着腰,想要身后的人用什么东西来填满他,刻意压低声音的哀求中已带上了哭腔:“求你了……沈柏诚……快点进来……”沈柏诚的呼吸也变得粗重,他抬手打了一下面前不安扭动着的臀瓣,不算很重,却发出了一声响亮的、令许明舫瞬间绷紧身体的拍击声。 最终,沈柏诚还是将自己勃/起的阴/茎一寸寸送进了许明舫的后/穴。也许是扩张得还不够充分,这次的进入有些艰难,许明舫努力隐忍,却仍然发出控制不住的哀哀的呻吟,疼痛时努力压抑着音量喊他:“沈柏诚、好痛……”身后的人却并不因此停下。只是沈柏诚忍得也有些辛苦,他伸手一下下抚摸着许明舫的身体,又摸到他胸前的乳珠,随意地按揉,许明舫的腰霎时软了,后/穴也略微放松,体内的硬物便顺势进入了大半。 再要更进一步,却不行了。紧致的肉/穴因为疼痛而反复收缩,沈柏诚略微抽出一些,又强硬地顶入,换来了许明舫近乎失智的求饶:“不行,吞不下了……好大……”这些话,是绝不会从清醒时的许明舫口中听到的。沈柏诚感觉自己的理智也快要崩断,他不再忍耐,扣住许明舫的腰大力地进出,听到身下的人因为忍耐而发出崩溃的啜泣声,心中升起失控的满足感。 那是来自雄性原始的征服欲,沈柏诚从不选择在床事中束缚天性。只是许明舫的哭腔越来越明显,在数不清次数的冲撞后,沈柏诚还是放缓了节奏,俯下/身亲吻他的颈侧。 身下的人在颤抖,几不可察。但抽泣声出卖了他,沈柏诚从许明舫身体里缓缓退出来,扶着他转过身,再次坐上桌沿。看到对方通红的眼眶和积蓄的泪水,沈柏诚叹了口气,低头轻啄他眼角的泪痣,低声问:“不喜欢?”许明舫仍在喘气,闻言摇摇头,却又抽了抽鼻子。沈柏诚抬手替他擦去一些流出的眼泪,让他略微向后靠,扶着自己的阴/茎,再次缓缓地进入他的身体。 这一次比刚才要温柔得多,也不那么疼了,许明舫失神地望着沈柏诚的脸,仿佛仍未从刚才的刺激中回过神来。现在他能看见,沈柏诚浑身上下的穿着都是得体的,甚至他的表情,都与周围冷淡的布景相称;只有两腿间的那根巨物,埋在他的身体里,腰胯在两人的连接处律动。而他自己的下半身则一丝/不挂,硬了许久、顶端已渗出液体的阴/茎因为动作的幅度而微动,差点要蹭到沈柏诚黑色的西装。许明舫闭起眼睛不敢再看,承受了几次温和的抽/插后,他才把腿收起来,缠在沈柏诚的腰上,又因为这份乞求得来的温柔,伸手去够沈柏诚的拥抱,把嘴唇送上,去索要一个亲吻。 沈柏诚重新找到熟悉的位置,一下又一下地顶撞研磨。许明舫的眼泪又出来了,这次似乎不是因为疼痛;呻吟也逐渐变得急促,平坦而白/皙的腹部被顶得不断向上耸动,穴/口吞吐着沈柏诚硬得发胀的欲/望。 这画面旖旎荡漾,再次激起他莫名的征服欲,沈柏诚逐渐加快抽/插的频率,挤进那柔软而温热的身体最深处,在许明舫发出短促的惊叫,最终到达高/潮后,抵着他的腺体,射出浓浊的精/液。 第17章那份吃了一半的蛋糕,最终还是被重新包装好带了回去。令人羞耻的善后工作他也不愿再回忆,夜里雪下大了,许明舫披着衣服侧身靠在后座,望着窗外一片洁白的街景,心中却只有归家的念头,根本无意赏雪。 可惜的是,那晚的雪只停留了一个白天,便融化到不见踪影。那一晚全无理智 分卷阅读22 又荒诞无度的欲/望,好像也很快随之潮落了。年底沈柏诚更加忙碌,许明舫时常不能看见他,只是两人通话的次数变多了,往往是沈柏诚打来告诉他是否能按时回家,又问他需不需要司机接送。 许明舫一面轻声说好,一面在想沈柏诚现在是不是坐在办公桌前,又会否想起这张办公桌上发生过的荒淫之事。沈柏诚有没有想起不知道,语气反正一如既往的冷静,许明舫自己倒是先脸红了,才说了几句便急着要挂电话,好像再多说一秒都是煎熬。 沈氏集团年会那天,许明舫也随同出席。他早已习惯被许多人盯着评头论足,其实心里不甚在意,更何况大多数人的焦点还是沈柏诚。同席的几位董事许明舫都不太熟悉,好在身边坐着李仪,可以和他说上几句。 拜几位年轻高管所赐,年会气氛很热,其间沈柏诚也循例被邀上台致辞。主持人一念出沈柏诚的名字,便引起台下一帮年轻男女的欢呼声;刚从台上下来,坐到许明舫对面的那位中年人笑着摇了摇头。李仪也笑了,对许明舫解释:“沈总受年轻人欢迎。”沈柏诚没拿稿子,似乎也没做什么准备,看起来只是草草说了几句便结束了,但反响依旧热烈。主持人又请他切蛋糕,一旁穿着高叉旗袍、妆容艳丽的女员工替沈柏诚递上刀叉。 会场彩灯辉映。沈柏诚站在聚光灯下的模样很好地诠释了他受欢迎的原因,在一众高层中他算最年轻的那一拨,而高大的身材,俊朗的五官,和他整个人散发的不容忽视的气场,无疑给他加了许多分。头顶的灯光在他的眼睫处投下很小一片阴影,更显得他眼眸深邃,沈柏诚切完蛋糕后看向摄影师,露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台下掌声欢呼不断,间或夹杂着几声突兀的口哨。 许明舫坐在座位上,恍然间产生了强烈的疏离感。他好像回到了几年前的那场晚会,那时候的他也是这样坐在观众席,淹没在周围的掌声里,仰望着台上沈柏诚的身影。时至今日,那份仰慕的心情或许还在,但却早已掺上许多的私欲,让他在当下热烈的气氛中心不在焉,总是关注一些不那么重要的细节——譬如那位穿旗袍的女员工临退场时向沈柏诚抛的一个媚眼。 令他松了一口气的是,沈柏诚并没有被那些欢呼所影响,很快走下了台。许明舫克制住自己的视线不再乱瞟,即使是随后那些有意和沈柏诚走近一些的年轻员工来敬酒,甚至不识眼色地借故贴近沈柏诚时,他的神情也没有任何的松动。 年会过后一切仍是照旧。只是年关将至,学期结束,图书馆也调整了开馆时间,许明舫便不怎么去S大了,改成窝在家里百~万\小!说,偶尔出去转一转,买些年货。住在附近的一对老人,养了一条活泼好动的金毛犬,偶尔在路上遇见,就会亲热地跑过来蹭他的腿,许明舫便也配合地蹲下来摸一摸它,顺便和老人聊个天。一来二去混得熟了,许明舫便莫名其妙地打入了清水湾老年茶话会内部,被动得知了附近各种家长里短,甚至被拉着下了几盘棋,下棋的同时还能和他们聊上几句野史。 这天沈柏诚回家不久,正巧有人按响了门铃。家中平时访客不多,沈柏诚疑惑着去开门,却看到门外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拎着一大篮草莓,问他:“小许在吗?”许明舫也闻声赶来,看到门外那人,惊讶道:“郑伯,您怎么来了?”又朝沈柏诚介绍:“他是后面那一栋的……”沈柏诚大约很久没有过和邻居唠家常的体验了,还有些状况外,许明舫怀疑他甚至都不知道后面那一栋是否住了人。被叫做“郑伯”的人笑呵呵地同沈柏诚打招呼,称赞两人一表人才天生一对,又谢绝了许明舫让他进来坐坐的邀请,只是递过那篮草莓说:“前几日从小许这里讨了副春联,这是谢礼啦,这草莓新鲜得很,要赶紧吃……”如此说了一通,便挥挥手走了。 关上门,沈柏诚挑眉问道:“春联?你什么时候和他们这么熟了?”“附近的老人让我帮忙写几副春联,我就写了,”许明舫看着手里的草莓,明显还沉浸在礼尚往来的感动中,“……这草莓好大。”“为什么找你写?”“嗯……大概觉得我读历史,字写得好看吧。”许明舫摸了摸鼻子,看向沈柏诚,眼神发着亮,“你喜欢的话,我给我们家也写一副,可以吗?”沈柏诚当然不会说不。许明舫说“我们家”时的语气令他愉悦,而放在餐桌上这篮新鲜草莓,和那位健谈的老人,给这栋房子带来了一直缺失的烟火气息。等到许明舫在书房里铺开他前几天买的正丹纸,一脸认真地挥毫下笔时,沈柏诚才意识到那些向他讨要春联的人究竟赚到了多少——许明舫的书法笔力遒劲,鸾跂鸿惊,显然比市面上那些印刷的字体要拥有更多的意义。 在门上贴好春联,过年的氛围便浓重了许多。除夕夜两人回了沈家,许明舫拿出后来写的又一副春联,沈父高兴得合不拢嘴,直把许明舫夸到不好意思;沈柏诚仍旧是在一旁看着他微笑。 相比起来,许家的气氛要无趣得多。年初他们不得不回许家吃饭,许明舫照例和许继良无话可说,席间翻来覆去的话题都是围绕许之瑶明年的婚事,或是许家的地产投资,穿插着对沈柏诚无谓的逢迎。不过令许明舫稍稍讶异的是,许继良对他的态度似乎软化不少 分卷阅读23 ——毕竟他被拉进书房,与许继良单独说话的情形实在不多遇到。 前一年许家大落大起,在许继良的身上好像也留下了痕迹,他的体型瘦了几分,脸上也多了几道皱纹。许明舫看着他,心中没有太大的波澜,只是好久没见,竟有些陌生了。 许继良的第一句话也让他有些受宠若惊:“上个月去考试了吧?考得怎么样?”“还可以。”许明舫谨慎地措辞,仍然提防着许继良的暴怒或嘲讽。 “算了,我也管不了你了,”许继良叹了口气,看了他一会,又问,“我看,你和沈柏诚处得还不错?你们平时……”许明舫抬头看他。许继良似乎觉得自己想问的有些不妥,抬手咳了一声,慢慢道:“我是想说,你平时多注意一点。”停了停,又说:“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位置,有多少人在眼馋?”许明舫皱起眉:“你想说什么。”许继良终于摆出了他惯常对着许明舫的那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怎么不懂呢?告诉你吧,之前我听说,白弘那老头想让沈茂学给他们家孙女牵线……”看到许明舫脸上的茫然,许继良更不耐烦了:“沈茂学就是沈柏诚他舅舅。我看你连沈家那边的亲戚都两眼一抹黑……”“什么牵线?”“你说什么牵线?白家孙女,和沈柏诚!你们结婚才不到一年,就有心怀不轨的人想来撬墙角,你自己好好想想那些利害关系。”许明舫愣住了,什么利害关系,他完全没法想,脑海里回荡的全是许继良的那句“白家孙女和沈柏诚”。偏偏这时许继良又问他:“现在沈柏诚对你到底是什么想法?那小子城府深,我反正是看不透。”许明舫发现,自己最终还是没法控制地对许继良的言语心生厌恶。不过这次心底的厌恶和烦躁,恐怕还有另一层原因,许明舫完全乱了,也抽不出空思考该怎么回答许继良,干脆闭上嘴不再说话。许继良显然也没期待得到他的回答,又反复念叨了几句,让许明舫多注意,便赶着他出了房间。 多注意什么呢?许明舫知道许继良的潜台词,但他不愿意去想,更不愿意把许继良那一套功利又世俗的理论应用在沈柏诚的身上。无所谓了,许明舫很早就学会习惯命运的摆布,学会习惯被动地舍弃那些他以为很重要,实际上失去后也并无影响的东西。但每一个能够与沈柏诚同享一份呼吸的夜晚,他还是会感受到自己心底一颗愿望的种子正在试图疯狂生长,难耐地渴慕着水分,和冬日遥远黲淡的阳光。 第18章翻过一年,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即使是年初的假期,沈柏诚的电话依旧不断,大抵谈论工作,或是与人拜年寒暄。还有个别电话,沈柏诚接听几句便会选择推拒甚至挂断,言语间压抑着不耐,许明舫猜想,大概又是哪些不熟悉的人想来送礼或邀约。 沈柏诚不是爱热闹的人,而一个人一旦到了这样的身份地位,这样的年龄,恐怕知心朋友也会越来越少了。所以,在被问到愿不愿意去见见沈柏诚的朋友,一起吃顿饭时,许明舫在答应的同时也难免产生了些许好奇。之前在婚礼上,许明舫神思恍惚,总共也没记住几张脸;对后来遇见的何悰耀,他倒是有些正面的印象。不知道来这次聚会的,是否都像何悰耀那样与人亲近……许明舫努力排空脑海里因为紧张而纷乱的思绪,由沈柏诚牵着手走进包厢大门,见到了沈柏诚口中的几位“朋友”。 那边戴着眼镜,神情温和的是汤珉;看上去玩世不恭,年龄也最小的是张嘉然;其余还有一些人,尽管做了介绍,许明舫也只能记个大概。这些人大多和沈柏诚差不多岁数,或是更年轻,一见到两人握着手进来,便一直不停起哄。他很快就觉得不好意思,沈柏诚却毫不在意地径直落座,一边告诉许明舫“不用理他们”。这句话又引来众人新一轮的声讨与调笑——好在那些调笑大多数是善意的,许明舫听在耳中,一直提着的心也渐渐放下,终于不再那么紧张了。 这次聚会的地点,是圈内一处有名的私人茶室,不仅有茶有酒,也供应各地各式私房菜肴。许明舫起初有些拘谨,在一旁听这群人吹水谈天,不知该如何插话,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喝了好几杯茶。喝茶的后果很快见效,许明舫向沈柏诚打了招呼,起身想去找卫生间。 包厢是日式的推拉门。许明舫拉开门走出去后,却看到了走廊里令人意外的一幕:两个男人,正靠在墙边亲吻。 本来这一幕非礼勿视,许明舫想立刻移开视线走掉,可那两人的动作并不似寻常情侣,其中个子更高、体态略胖的中年人似乎正在强硬地制着另一个人的手腕。很快,被压制住的那个矮一点的年轻男人略微地挣脱,一边喘气一边用哭腔大喊:“你放开我!”中年人闻言几乎是毫不迟疑地打了对方一巴掌,又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被打的人便闭上嘴不再说话了。但许明舫的脚步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两人同时朝他看过来。 ——那中年人很眼熟,许明舫觉得自己应该见过他。另一个人,似乎更应该叫他青年,甚至男孩也不为过,清秀的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许明舫注意到他的眼角也有一颗泪痣,不过比自己的要更低一些。 走廊上拉拉扯扯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包厢里的人。沈柏诚闻声走出来, 分卷阅读24 一边问道“怎么了”,一边朝外看去,在看清走廊上的两人时,脚步却明显地顿了一顿。 那青年见到沈柏诚,绝望的脸上好像又出现了期待的表情,只是并不明显,又掺杂着胆怯和惊惧,整个人便显得尤为可怜。张嘉然这时也走了出来,看了看走廊里的景象,直接忽略了满脸泪水的青年,笑着与那中年人打招呼:“哟!江总也在啊?”江总……江易。许明舫原先没法把名字和脸对起来,这时才有了印象;他知道,沈柏诚和江易是认识的。只是江易的为人,曾被沈柏诚打过低分,许明舫也一直对他耿耿于怀,如今见到了本人,更是好感全无。 江易看到出现在包厢门口的沈柏诚与张嘉然,脸色也未见转晴,只是点点头权当打了招呼。沈柏诚这时拍了拍许明舫的肩,许明舫便意会到他的意思——这里没他的事了。他自己站在这里也觉得不妥,犹豫了一下,转身继续去找卫生间。身后传来张嘉然的声音,带着玩味的语气:“江总,大过年的,怎么搞得这么难看……”和沈柏诚在一起待得久了,许明舫几乎快要忘记一些显而易见的事实——在沈柏诚所处的那个圈子里,金钱与肉欲的交易永远在发生,永远被默认。在见到刚才那一幕的最初,他以为自己是撞破了江易的一个秘密;可很快他就意识到,并不是他撞破了秘密,而是久困于梦境的他终于因此机会闯出了幻象,跌入了现实。 许明舫又想到那个青年秀气的脸庞,和眼角的泪痣。真的有些相似——不仅仅是泪痣,好像额间与眉眼,都有些重合了——许明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恍惚间生出巨大的茫然感。“包养”,许明舫心中闪过这个词,那是包养吗?江易和那个青年说了什么?威胁他的经济来源,还是威胁他的人身安全?刚才走廊里的灯光有点暗,许明舫不太确定那青年额角和脖颈上是否真的有淤青,还是他看错了。 怜悯。察觉到自己心中微弱的情绪,许明舫皱起眉,甩了甩头试图抛开这份高高在上的怜悯,耳边响起纷乱的回音。被刻意遗忘的风流传闻,蔓延在周围的冷言冷语,许继良对他的提醒。白家的孙女。 心底有一个声音给予他最后的无情的嘲讽:你又有什么资格怜悯别人? 沿着来时的路回去,走廊里已经没有人了,刚才那般热闹的场景仿佛是错觉。包厢的门留了一条缝,许明舫在门口做了几个深呼吸,力图忘记刚才洗手间里的负面情绪,却听到包厢里传出隐约的谈话声。其中,张嘉然略高的声线在一众嘈杂声中格外突出:“江易和那小鸭子在蓝庭签了协议……差不多是卖身合同了……不是,是那小孩自己反悔……”“不过江易未免也太过分,把人家折腾成那样,听说大年三十晚上还进医院了……”“哎,沈哥,那小孩是叫——小安?我就说嘛,好歹也算是熟人了,沈哥也见死不救……”那句“熟人”,张嘉然说得极为抑扬顿挫,让人很快联想到他挤眉弄眼的模样;而沈柏诚回答了什么,许明舫没有听清。室内的背景音乐和其他人的谈话声盖住了后面的内容,许明舫又等了一会,确认这个话题已经过去了,才拉开门走进包厢。 包厢里的聊天并未受到他的影响,张嘉然已经在和旁边的人讨论下一场赛车的日程。沈柏诚正在和汤珉低声说话,见到许明舫回来了,便向他微笑了一下,示意他过来坐。汤珉也对他报以温和的笑,但即使如此,许明舫还是觉得比之前更不自在。包厢里的空调温度不够高,他的手脚都有些凉了,听着汤珉和沈柏诚低声讨论最近科创板的新股行情,他却几乎什么都没听进去,只是坐在一旁,一点点地回想着沈柏诚曾经对他外表的夸赞,和他永远最先落在眼角泪痣处的亲吻。 那个叫做“小安”的青年,他的样貌,也会是沈柏诚喜欢的类型吧? 这次聚会比以往要更早结束,或许是考虑到有家属在场。坐上车,两人之间的几许沉默便显得突兀了起来,许明舫攥着手机,觉得心里不那么难受了,迟疑着打破沉默:“刚才走廊上的……是江易?”沈柏诚侧头看他,眉间藏在阴影里:“嗯。”“后来怎么样了?那个人没事吧?我看他好像……被打了。”“没事,”或许是考虑到司机在场,沈柏诚不欲多言,只是说,“不必管他们。”许明舫看到他重又靠回了椅背,不由得有些焦虑:“可是,他会不会有危险?”听到这话,沈柏诚明显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不至于。就算出事,也得自己负责,我没法管江易的事——”“你们都没有帮他,对吗?”许明舫打断他的话。 沉默了好一阵,沈柏诚略微叹气。仿佛用尽了耐心,他转过脸对许明舫正色道:“我不是做慈善的。”沈柏诚的表情在阴影中仍旧看不清。只是车内的气压好像变低了,许明舫讪讪地闭上嘴不再说话,扭头看向窗外。今年的冬天似乎尤为干燥,从圣诞那晚直到现在,第二场雪也迟迟没有落下。 第19章那一晚,两人都睡得不怎么安稳。沈柏诚第二天一早就回了公司总部,一上午忙着发开 分卷阅读25 工红包,又有各种事务需要过目,李仪新年见到老板的第一天就被骂了好几通。 开工第一天就加班,实在不好听。沈柏诚赶完一天的日程,也有些倦怠了,他交待李仪把不重要的都往后推,又发话让手下员工按时下班,便收拾东西径直离开了公司。 匆匆回到家,却没有见到想见的人。连方姨也回老家过年了,家中清冷安静,只有门外张贴的春联,存留着几天前节日的余温。 在拿出手机打给许明舫,却得到无人接听的忙音后,沈柏诚觉得自己的焦躁情绪到达了顶峰。扔下手机,沈柏诚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自己想太多了。许明舫一向对他顺从,即使是偶尔的情绪也会即刻被他发现,或是由他自己说出。他不在家,也许是去了学校、超市,也许在陪后面那群老人遛狗聊天;不接电话,也可以解释成手机没电,或开了静音。 冷静下来后,沈柏诚稍微反思了一下自己最近以来不同寻常的情绪和行为。今天是一次,昨天也是一次;再要往去年想,无论是圣诞夜的疯狂举动,还是之前对许继良要求的巨大让步……好像每一次,都和许明舫有关。他无奈地笑笑,不再继续想下去,重新捡起之前被扔到床上的手机,铃声适时地响了起来,显示出正占据他脑海的名字。 接通后,两人都没有先说话。电话那头却隐约有戏曲声传来,旦角的咬字黏腻,唱腔哀婉,像是一出越剧。沈柏诚皱了皱眉,还是先开口问道:“你在哪里?”“我在……F县。”“什么?”这答案与沈柏诚的猜测偏差巨大,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对方好像也有些心虚,过了半天,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事先没和你说,想晚上告诉你的。”“你在F县,”沈柏诚重复一遍,几乎要被他气笑了,“什么时候回来?”“后天吧。”沉默了一会,许明舫解释道:“我想回来看看。”F县,是许明舫还没有回到S市本家的时候,和生母一起生活的地方。如果静下心来想一想,不难猜到一点什么;沈柏诚却有些头疼,不过好歹放软了态度,问:“你晚上住哪里?”“酒店。之前的房子,已经卖掉了。”许明舫说。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背景里的戏腔再次变得明显,沈柏诚听了一会,问他:“这是在干什么?”“是电视的声音……我在以前的一个老师家里。我来看看他。”“那你继续吧,”沈柏诚在书桌前坐下,手指敲着桌沿,仿佛思索着什么决定,“先不说了。”F县离S市不远,大约两小时的车程。晚上十点,许明舫洗完澡,正准备躺上床,沈柏诚的电话却再次打来。许明舫有些忐忑地接了电话,却听到他问:“在哪个酒店?定位发给我。”许明舫吓了一跳,立刻翻身下床,手忙脚乱地给他发了地址,过不多时,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打开门,沈柏诚就站在门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披着一件不常穿的黑色羽绒大衣,看起来更显年轻,气质也收敛了许多,带着室外冬日的寒气,好像一个普普通通的、终于找到落脚地的旅客——或是归人。 许明舫仍然没有从惊吓中回神,他愣愣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人,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不想让我过来吗?”沈柏诚真诚发问。 “不是……”许明舫眼睁睁看着沈柏诚拉着行李抬腿迈进房间门,终于抓住了重点,“你明天不用上班吗?”沈柏诚笑了笑:“我是老板。没人规定我必须上班打卡。”看到许明舫有些懊恼的表情,仿佛还想说什么,沈柏诚直接用手指虚按在他的嘴唇上:“就当度假了。”又环顾四周,“嗯……前台没说错,这间确实可以住两个人。”许明舫看到他抬手,条件反射地向后略微避了避,不过并不明显。但沈柏诚还是注意到了,收了手,径自脱下羽绒大衣挂在一旁,一边用平淡的语气问他:“真的生气了?气到不告而别,离家出走。”听到自己的罪状被平静地叙述出来,许明舫有些惊惶似的摇头:“没有生气……”迟疑着思考措辞,最终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他仰脸对沈柏诚认真说道:“昨天的事情,后来我想过了。我想让你去帮那个男生说话……但我知道,那不是你必须做的。而且,你也会为难吧?”沈柏诚静静看着他,没有回答,心里想的却是许明舫刚才惶然又急切地摇头否认的样子,竟然恶劣地想再看一遍,于是又问:“那怎么跑这么远?不想看见我了?”“不是的!”许明舫再次极力否认,躲开沈柏诚的眼神,沉默了一会,才说:“明天是我……生母的忌日。我想回来看看。”沈柏诚感觉到面前的人变得低落的情绪,想了想,伸手握住了许明舫的手。陪他一起沉默了一阵子,沈柏诚又自言自语般笃定地说:“那还是生气了。不然怎么招呼都不打就走了?”许明舫也没法辩驳了,看向沈柏诚的眼里带着些许怯意。沈柏诚叹了口气,捏了捏他的手,轻声说:“明天陪你去祭扫。”清清嗓子,他又说:“我和江易联系过了。”许明舫瞬间有些惊讶,听到沈柏诚继续道:“江易暂时不肯放人,但他说了,下个月就让陈于安回蓝庭,保证毫发无伤。之前他们签 分卷阅读26 的协议,其实不能算合法。”“那个人叫陈于安,”沈柏诚又重复了一遍,好像希望许明舫记住,又说,“但即使如此,他也还是只能留在蓝庭。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没法再做更多了。”许明舫睁大眼睛看着沈柏诚。沈柏诚一时间竟然觉得自己无法承受这样的眼神,他略微移开目光,“这算是你做的。他被你救了,你这么记着就好了。”许明舫好像因为这个消息而重新高兴了起来,他眨了眨眼,却又即刻想到了什么,蹙眉问道:“江易怎么会同意、怎么能保证呢?他是不是提了什么……”沈柏诚短促地笑了笑:“他做的烂事在我手上还不够多么?至于其它的,不是你要考虑的事。”许明舫轻轻“啊”了一声。沈柏诚知道他在想什么,拖着他的手把他拉近,低声说:“说了不用考虑,就别想了。不提他了。——现在愿意让我碰了吗?”说着,沈柏诚抬手碰了碰许明舫的脸。这次许明舫没再躲开,两人便就这这个姿势,浅浅地接了一吻。室内暖风开得很足,许明舫穿着酒店松垮的浴袍,沈柏诚只是轻轻帮他把浴袍的领口拉好,便放开他,转身去洗澡了。 F县往北,是一片丘陵地带,墓园就坐落在半山腰处。翌日天气依旧阴冷,时间也尚早,许明舫带着沈柏诚一前一后踏上石阶,几乎没有见到人,除了墓区门口一位当值的保安。 和保安打过招呼,进到园内,沈柏诚停下脚步,出声问他:“我也要去么?还是在这里等你。”许明舫回过头,犹豫了一下,说:“一起来吧。没关系。”沈柏诚便又跟上了。墓园里不算整洁,许明舫找到母亲的那块碑石,略微清理了一下周围,弯腰把刚才买好的花放在墓前。沈柏诚站在一旁,看到他用轻快的声音说了句“新年快乐”,便不再说话了,只是安静地盯着面前的空气出神。 过了一会,墓园门口又来了一家人,说话的声音远远传来。许明舫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到沈柏诚后便对他笑了一笑,轻声说:“走吧。”沈柏诚伸手揽了揽他的肩,没说什么,跟他一起沿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车就停在山脚。上车后系好安全带,许明舫低头踌躇片刻,还是说:“谢谢你陪我来。”沈柏诚发动汽车,看了身边人一眼。等到汽车驶离山脚,快要进入市区的范围时,他才淡淡开口:“按道理,我也是要见家长的,倒是我礼数不周,来得晚了。”“不知道你母亲对我满不满意。”许明舫抿了抿嘴,没有接话,心里却暗暗地想着,如果母亲还在世的话……沈柏诚这么好,一定会讨她喜欢的。想到这里,许明舫的眼眶有些红了,他转头看向窗外,看到车子已经开到市区北面的广场,心中回忆翻涌,想了想,对沈柏诚说:“小的时候……她经常带我来这里。广场后面有一个文体中心,我的书法、钢琴,都是在那里学的。她还让我学过好多乐器,甚至学过唱戏。”说着笑了一下。 沈柏诚便放慢车速,看了看窗外。 “一开始我不懂事,觉得她逼我学这学那,很烦。后来自己就喜欢上了这些,我记得她对我说,传统的、经典的,都很好,不要忘记。不管学得怎样,这些是能让你对生活永不失望的东西。”许明舫的声音变得哽咽,他不太明显地吸了吸鼻子,换了个话题:“前面是我的高中。”F县不似S市那般繁华,但城市的环化做得很好,街边干净整洁,常绿植物种了很多。再往前开,果然有一所以F县命名的高中,明明是过年期间,大门却开着,行政楼里远远可以看见几个人影在走动,门口的广场开着喷泉。许明舫笑笑:“高三生可能已经开学了。我们是重点中学呢。”沈柏诚也跟着弯了下唇角。学校附近有不少小吃店已经开门了,沈柏诚问了许明舫的意见,便把车停在附近的车位,和许明舫一起下来,去一家据说是他读高中时常来光顾的小食店吃了午饭。 这天下午,许明舫带着沈柏诚在F县大大小小的地方都走了一遍。西边的老城区,东边的护城河,南边的码头与车站,只要许明舫说想去,沈柏诚都执意牵手与他一起。 ====第20章隔天两人启程回了S市。F县好像是另一条快要废弃的岔道,而S市才是某种意义上的正轨,随着年味淡去,既定的生活也开始慢慢回归。到三月上旬,初试成绩和分数线都出来了,许明舫查到比预想中还要高的结果,心情也随之变好了许多。三月份许明舫几乎一直在准备复试,他发现沈柏诚简直是绝佳的英语口语陪练,于是开始有事没事找沈柏诚说英语,尽管说到最后总是会偏离主题,朝一些儿童不宜的方向发展……但总体来说,许明舫还是觉得自己的口语有了很大的进步。 这段时间,许明舫也没空再去胡思乱想了——沉稳冷静有如他,也开始变得紧张起来;终于等到真正面试那天,他的心情反而说不出地解脱。 下午出考场时还很早,许明舫脑海里反复过了几轮刚才的对答,觉得没有出太大的问题,心中便有些按捺不住的兴奋。应付完一堆仍在待考的同学一拥而上的询问,他惊喜地看见夏扬也在外面等他,两个人没费什么力气就碰了面。不过夏扬只是顺便赶来慰问一句,他和 分卷阅读27 许明舫讨论了一下刚才的题目,又聊了几句小道消息,便匆匆忙忙赶去上课了,临走前还不忘捶他肩膀:“别忘了请我们吃饭!”许明舫笑着应承说好。直到这时他才想起打开一早关闭的手机,未读消息瞬间弹出好几条。他一一看过去,挑拣着回复,却发现其中夹杂着一个陌生的号码,在一个小时前给他发了几张图片。 看小图像是照片,许明舫有些莫名的预感;点开第一张后,他的脸色瞬间白了一白。 照片上是一家酒店餐厅,坐在餐桌一边的是一位仪态优雅、面容姣好的年轻女人,穿着墨绿的裙装,一头长卷发披散下来;餐桌另一边的男人,只拍到了一个侧面。但这个身影,属于每天与他同床共枕的人,许明舫又怎么会认不出? 第二张也是类似。划到第三张,便是沈柏诚替那女孩开车门的情景。像许明舫所熟悉的那样,沈柏诚伸出一只手挡在车门上沿——在照片外的人看来,就显得如此体贴与暧昧。他内心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但依旧坚持看完了后面几张,有些是沈柏诚与那女孩一同下车,也有两人同步出入公司大楼的场景。 那人只发了这些便不再有动静,仿佛只是为了让他看看这几张照片而已。许明舫握着手机站在来往的人群中间,在早春的气候里感觉到了一丝冷意。 此时面试结束的兴奋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出于专业素养,许明舫不习惯轻信他人,更不喜欢大惊小怪,但他没法阻止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叫嚣着提醒他这些照片被赋予的意味。早在走出考场时,他就想到了沈柏诚上次那句“第一时间告诉他”的要求,心里也有些暗暗的期待,又想到前几天,自己在夏扬的再三纠缠之下对他保证,考研结束后一定要请他和郑禹铭吃一顿饭,并且带上沈柏诚。可现在,许明舫有些怀疑自己当时那份莫名其妙的自信究竟从何而来——或许是来自前几周每天晚间的口语练习节目,和之后蜜里调油的爱/抚,以至于让他得意到忘形,竟忽略了一直以来的思虑烦忧。 “你们结婚才不到一年,就有心怀不轨的人想来撬墙角……”“现在沈柏诚对你到底是什么想法?”再让他回答一次,他也答不出来。努力按压下心中的混乱情绪,许明舫决定放弃思考,履行承诺,他找了一个稍微安静一点的位置,拨通了沈柏诚的电话。 电话中传出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许明舫深吸一口气,告诉他自己复试已经结束,并且感觉不错的消息,沈柏诚的回答便带上了一点笑意:“是吗,那很好。”许明舫犹豫了片刻,问他:“你晚上什么时候回来?”沈柏诚想了想说:“今天我早点回来好不好?给你庆祝。去外面吃饭?”许明舫没回答,沈柏诚便自顾自说下去:“我来订位,最近有家西餐厅新开业,厨师是法国来的,我找一下名片……”“——我不想吃。”许明舫听了许久,才出声打断他,声音有些发闷。沈柏诚终于觉出了不对劲,缓下声来问他:“怎么了,不喜欢法国菜吗?……心情不好?”沈柏诚的声音越温柔,许明舫反而觉得自己越失控,近半年来考研的压力终于被卸下,一直被刻意按压的种种情绪也开始争相浮现,挑战着他一贯冷静的理性;有一瞬间他甚至想到,这么温柔的声音,沈柏诚是否也同样给予过那位着绿裙的女士,给予过那个叫做陈于安的男孩,又或许给予过其他更多的人,且丝毫不带吝啬?许明舫这次不想再顺从,甚至有些自暴自弃了,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冷静,对沈柏诚说:“我刚才收到几条消息,想给你看一下。”沈柏诚听到他有些严肃的语气,心下诧异。等到他点开许明舫发给他的图片时,那份诧异很快转换成了愤怒与不太明显的慌张——令他愤怒的是发照片的人,这样拙劣下流的伎俩,他一看便知道对方是何居心;令他慌张的则是许明舫的反应,但依沈柏诚一向的判断,这份慌张尚且在他的掌控之内。 翻完照片,沈柏诚的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他对电话那头的许明舫解释:“这应该是前几周拍的,照片上是我和弘信集团的白颖,白小姐来找我谈业务……”沈柏诚发现自己也有些说不清了,因这其中关系复杂,白家无非是假借商业合作之名想让白颖接近他,而他碍于沈茂学的面子,不得不接待白颖。但沈柏诚之前已对白家明确表过态,在他认知中这件事情已经快要完结;没想到还会出这样的岔子。 许明舫听出他现在不方便聊私事,也不愿在电话里对质,他止住沈柏诚的解释:“没事。回家再说吧。”====第21章这天沈柏诚回家的时间仍然不能算早,进门时拿了一个长条的盒子,放在玄关。许明舫正在阳台上背对着客厅抽烟,听到屋内的响动,顿了顿,还是熄灭了烟,转过身来。 隔着玻璃门,他的眉眼依旧那么温驯地勾勒,脸色却比以往更加苍白,眼角的泪痣更是为这张美人画添了一份泫然欲泣的凄美。距离他们婚仪礼成已十月有余,可许明舫还是和最初见到的一样清瘦,并没有按照沈柏诚要求的那样,为了增加体重而吃更多。沈柏诚没来由地有些心虚,他拉开玻璃门,闻到阳台上明显的烟味,便看了烟灰缸一眼——里面有两三个 分卷阅读28 烟头和不少的烟灰。 想必心情很不好吧。沈柏诚这么想着,许明舫却先抢先开口解释道:“一时没注意……抽多了。”眼神有些闪烁。 明明心情不好,明明占着道理,姿态却依旧这么低。沈柏诚有些烦躁,转身把玻璃门虚掩上,一边说:“没有不让你抽烟。”许明舫抿着唇不说话,沈柏诚便问他:“什么时候收到照片的。”“……考完试。”沈柏诚皱起眉头,不过没说什么,静了一会,说:“要听解释吗?”听他的语气,是很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真的只是询问,听或不听,由他选择。许明舫抬头看他,轻轻点了点头,沈柏诚便继续刚才电话里没有讲完的解释:“照片上的是弘信集团的白颖。之前他们通过沈茂学联系我,说想谈一笔业务,我就同意了,最后竟然是白颖过来。向你保证,我跟她只吃过一次饭,谈的都是商业上的事,没有其它。没想到被拍了这么多照片。”“照片是谁发给你的,我还在查。查到之后……会马上处理。或者,交给你处理。总之一定会告诉你。如果真是白家的人,那他们做得未免也太难看了点。”“还好没有影响到你……你今天的面试还好吧?”“还好。”许明舫说完又不肯说话了。他总觉得沈柏诚在避重就轻,想了半天,开口时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你难道不知道他们来找你是为了什么?”“……”沈柏诚本意并不想说出来,也是为了不让他多想,此时被主动问起,不得不谨慎地考虑措辞。然而,这一小段的沉默被许明舫看在眼里,又是另一番意思,他的心底有些酸涩,又抢着问道:“那个白小姐,一定很钟意你吧?你是不是也很喜欢和她一起?如果只谈公事的话,怎么会到那种餐厅……”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这么激动地用质疑的口吻对沈柏诚说一连串的话,到后来自己都觉得不习惯,说着说着,声音便低了下去,底气也没那么足了。沈柏诚却没忍住笑意,轻声问他:“这是吃醋了?”许明舫抬头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沈柏诚这才收敛了表情,认真说道:“我没有喜欢和她一起。餐厅是她提议的,出于礼节,总不好拒绝。但我已经和他们讲清楚了,除了商业合作,其它的都不要再想。如果这次的照片和他们有关,那可能连商业合作也要终止了。”许明舫闷闷地听着,仍然没有高兴的样子,沈柏诚便也没辙了。他不擅长安慰,不擅长让对他生气的人高兴起来,因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已经不需要再做这些事。原来许明舫有脾气的时候,是比那些合伙人、谈判对象更加棘手的难题——沈柏诚有些为难,站在原地想了想,打出最后一张牌:“别生气了。我之前托人买了一幅画,想着要送给你,你不是喜欢那些山水画吗?我去拿给你。”许明舫有些茫然,跟着他走进客厅,沈柏诚把那个长条的匣子拿过来,取出里面的卷轴:“你看看,喜不喜欢。”水墨画卷在桌上铺开,是极淡雅的风格,许明舫看清内容和题款后,脸上现出惊异,问:“这是哪里拿到的?”沈柏诚是托何悰耀从香港带回的,却也不是什么正经的渠道,何悰耀并未与他讲明。许明舫又问:“花了多少?”沈柏诚看着许明舫的脸色,慢慢报了个数,许明舫瞬间有些乱:“这个……十有八九是赝品。这幅画,是当时画家传给入室北子的,不太可能流落民间。更何况,年代也不久远,就算是真的,也不值那个数。”沈柏诚哑然。最后一张牌也用完了,他有些头疼,起身去把画收起来,一边试图挽回:“就算是仿的,也挺好看。你不喜欢,下次再换一幅……”许明舫却并不领情,反而好像更加生气了,他出言打断沈柏诚,带着一丝恼意:“你不懂就不要乱花钱。”沈柏诚便不再说话了,慢慢把画收好后,低头无奈地看他,轻声问:“那到底要怎么样才好?”到底要怎么样才好?沈柏诚把一切都处理得那么妥善,一如他的风格,照片的误会解释清楚了,礼物也送了,即使是仿品也价值不菲;他的眼神还是这样温和,无声地包容着许明舫无理取闹般的情绪。只是,心中那份委屈反而愈加满溢——许明舫的眼角鼻尖都红了,他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失控,在这样安静的场合、这样贴近的距离中根本无处躲藏。 最好的办法,还是自己一个人冷静下来。可沈柏诚高大的身躯偏偏又挡在他面前,他伸手去推沈柏诚,没用什么力气:“你让我先去洗澡……”沈柏诚沉默地看了他一会,转身让开了路。 可就算一个人能够冷静,两个人最终还是要同床而眠。许明舫慢吞吞洗完澡,又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终于能够压制住反常的情绪,他硬着头皮走进房间。沈柏诚已经换上了居家的睡衣,坐在床边,看到他进来,便放下了手中的事,平静地对他说:“我们聊一聊?”许明舫听到他严肃的口吻,呼吸瞬间窒了一窒,才点点头,迟疑着坐到他身边。 刚洗完澡的许明舫身上带着浓郁的沐浴露香味,和沈柏诚的是同一款。他的头发黑亮而柔软,发尾带着仍未蒸发干的水汽,温度弥漫在昏黄灯光里,让人舒心无比。因为身边的人一直不说话,许明舫的眼神变得有些惶惑了,放在 分卷阅读29 腿上的手不安地动了动,沈柏诚见状,没多想便自然而然地去握住了他的手。 在没有得到拒绝的信号后,沈柏诚略微放下了心,轻轻捏了捏他的手,低声问道:“还在生气吗?”许明舫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沉默着摇了摇头。沈柏诚微微叹气,又看了他一会,才语气认真地说下去:“其实你能对我生气,我很开心。”“最怕你什么都不说。”许明舫有些惊诧地抬头,又听到沈柏诚说:“之前的事,我向你道歉……不管是哪一件。画是我买错了,我也不会再同意那种态度不明的邀约了。不生气了,好不好?”当沈柏诚问“好不好”的时候,他还能怎么办?许明舫没办法地点点头,沈柏诚的眼里便有了些许笑意,片刻后,他清清嗓子,换了一个话题:“还没问过你。以前谈过恋爱吗?”“……没有。”“真的没有吗?”沈柏诚笑笑,“我觉得你一定很受欢迎。”沈柏诚不擅长安慰,但很擅长暧昧,无论是动作还是言语,都让人轻易产生被怜爱的错觉;可许明舫就是这样轻易地被他蛊惑。或许这种魅力对他来说,早就驾轻就熟了——想到这里,许明舫又觉得心里发酸了,他努力不让自己移开视线,鼓起勇气,问他:“你呢?”沈柏诚“嗯”了一声,尾音上扬,许明舫只好又说:“你以前……一定谈过很多次恋爱吧。”“你是在问我的前任吗?”沈柏诚失笑,握着他的手,慢慢回忆道,“高中时有一个,大学里有一个,都是女生。后来,在国外的时候,我交往过一个男生。”许明舫听到预想中毫不意外的结果,心里倒没有什么感觉,只是眨了眨眼:“那,后来为什么分手了呢?”“那个男生,是因为我毕业了要回国,自然就分手了。”沈柏诚仿佛陷入了某些遥远的记忆里,想了一会,又说,“至于那两个女生,大概是因为性格不合适。”“我印象很深刻的是,和她们交往的时候,我好像都被问过类似的问题:‘你会不会永远爱我?’‘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对吗?’”沈柏诚模仿着她们的语气,露出些许苦笑,“我觉得这些问题很难回答。那时候那么年轻,怎么可能预言未来?明明知道答案是否定的,为什么还要问出口,期冀一个掩饰是非的答案?我又不愿意欺骗当时喜欢的人,只好敷衍蒙混。”许明舫呆呆地望着沈柏诚。他挺拔的五官有一侧藏在阴影里,眼神深邃,唇角是温和的弧度,那弧度却不是他本意做出,好像是造物者为了柔和他脸上俊朗的线条,而添上的一笔勾画。 沈柏诚不看他的时候,神情永远是淡漠的。许明舫总是觉得自己离他很遥远,所有的话语也因为这份遥远的距离而失去诉说的勇气。但很快,沈柏诚将视线落入他眼中。那表情立刻变得温和而生动起来,许明舫有些愣神,沈柏诚却抬起一只手,轻扣住他的双颊,用平静的语气,唤他:“许明舫。”“你也和那些女孩一样,想要山盟海誓吗?”这问题很难——答案跟随心跳的搏动而呼之欲出,许明舫却不敢回答。懵懂如他,也有权利窥探未来吗?沈柏诚的手拿开了,他有些失措地垂眼留恋,那只手却又抚上了他的脸,拨开他眼前的碎发,是很怜惜的姿态,他听到沈柏诚慢慢地说:“如果你想要,我会给你。”“许明舫,我已经不年轻了。遇到你,我每一天都比前一天,觉得自己更幸运。”慢慢地,许明舫的眼圈又红了,沈柏诚看着他,眼里的欲/望逐渐变得浓重,很快,熟悉的唇便覆了上来。 这个吻比以往都要更富侵略性,沈柏诚有些粗暴地扣住他的脑袋,仿佛要用嘴唇的撕咬,来宣布他的主权。许明舫被吻得节节败退,思绪也全被吻散了,他慌张地抬手抓住沈柏诚的肩臂;最终,沈柏诚将他抵在床上,伸手脱开他的睡衣,将亲吻一路往下延伸。 沈柏诚。沈柏诚。这个名字是无法拒绝的咒语,是从他毫无选择地点头同意这场婚姻起,就注定会侵入血液的毒药。自己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重新期待的?沈柏诚给予的温柔太过真实,他早已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蝴蝶,还是梦见蝴蝶的碌碌俗人了。 等到沈柏诚缓缓进入他的身体时,因为那份仍然不能习惯的疼痛,眼泪便再没有阻拦地汹涌而出。这是他们第一次做/爱的姿势,沈柏诚自上而下地俯视他,因为角度的关系,神情显得高傲冷漠,但许明舫还是能感觉到对方凌乱的呼吸,和埋在他体内血脉搏动的巨物。如今沈柏诚早已熟悉他身体内部的每一处细节,他很快找到了令许明舫失控的点,朝着那个地方,缓慢地抽出又插入。 许明舫一边忍耐着如潮的快感,一边却哭得满脸都是泪水,他无助地抓着沈柏诚的手臂,发出像猫一般细声细气而又支离破碎的呻吟。没过多久,那些在理智边缘的呻吟便混杂了含混不清的话语,沈柏诚不得不停下动作替他擦泪,又抚慰似的凑近了去亲吻他的眼睛与唇角,问他:“怎么了?”许明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理智也早已断线,他喘息着念沈柏诚的名字,一眨眼又是一片泪水涌出,只好自己抬手遮住眼睛。沈柏诚耐心地拿开他的手,辨认出他在一片混乱的表达中委屈的声音:“……不想再当床 分卷阅读30 伴了。”沈柏诚感觉自己的心沉了沉。婚礼当夜,也是在这张床上,他无视了许明舫的抗拒,像对待任何一个情人玩物那样,给予他没有温度的爱/抚。那时候的许明舫,心里大概也一直想着这个词——直到今天,都还没变。他叹了口气,自觉后悔,把额头抵过去,给了身下人一个极尽温柔的吻,唇分时有些无奈地说:“我错了,好不好?你不是床伴。”“不是床伴、是什么?”许明舫仍然在断断续续地抽噎,思维陷入停滞。沈柏诚粗大的阴/茎还埋在自己的体内,抵着自己最敏感的地方,稍微一动便又是一阵快感,沈柏诚却再次向深处抵了抵,反问他:“你叫我什么?”“沈柏诚……”“叫我老公。”沈柏诚低声说,“你愿意叫我什么,我就是你的什么。”许明舫瞪大了眼睛,却不说话,沈柏诚便再次开始新一轮的抽送,顶到腺体却又立刻恶意地避开。许明舫即使咬唇也无法忍耐汹涌的欲/望,在崩溃的临界,他只能听从沈柏诚的诱惑,不断向前挺腰求欢,哭着哀求他:“老公……老公,求你了……给我……”沈柏诚不再刻意折磨他,只是这一声声春意盎然的称呼几乎也让他要承受不住。这次的高/潮来得比以往更加迅猛,快感也远高于平时,沈柏诚最后仍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射在了许明舫的身体里。 第22章复试录取的结果出来后,许明舫一下子卸下了压力。他在学姐的介绍下找了一份家教的兼职,每周去给一个高中生辅导文科。时薪很高,那学生住在附近的小区,成绩也不错,许明舫做得乐在其中,沈柏诚也没有再说过什么养他之类的话了。 这天下午他从学生家里回来,进门时方姨告诉他,沈柏诚在门外的花园等他。许明舫好奇过去,看到花园里沈柏诚正半蹲着,和一只通体雪白的小萨摩耶犬对视,那小狗趴在地上,一脸茫然的样子。看到许明舫出现在阳台上,沈柏诚便站起身,对他说:“刚换了新环境,可能还有点不适应。”“这是你买的?”许明舫睁大了眼睛。 “喜欢吗?要是不喜欢萨摩耶的话,可以再去换一只……”“当然喜欢,”许明舫怎么可能会让已经到家里的狗再被送回去,更何况它那么可爱,“怎么会想到养狗?”“我听后面的郑伯说你很喜欢狗,小区里养的狗都认识你了。”沈柏诚笑着说,“怕你嫌家里冷清,养只狗就不会无聊。”他又看了看趴在地上无精打采的狗:“我也很喜欢它,可惜它好像不怎么喜欢我。”许明舫略微走近,那小狗看到他后迟疑地摇了摇尾巴,前爪立起来。等到许明舫把吃的喂给他,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后,小狗的尾巴立刻摇得欢快了,起身吐着舌头围着他转。沈柏诚在一旁笑道:“看来还是更喜欢妈妈。”许明舫手一抖,饼干都掉了,小萨摩耶摇着尾巴去抢吃的,沈柏诚看到许明舫瞪他的眼神,只好举起手表示妥协:“你不喜欢?以后不这么叫了。”萨摩耶的训练也是一桩麻烦事,但许明舫拒绝了沈柏诚想要请训狗师的提议。他很有耐心,这只小萨摩耶又意外地懂事,似乎前期已经接受过训练,不出几天就已经很听许明舫的话了。它和沈柏诚也逐渐熟悉起来,大约是能经常看见两个人牵手拥抱,便觉得沈柏诚应该也是它的玩伴,只是在扑上去抱住他的腿前还是会有几秒的犹豫。 在许明舫和狗度过了亲密无间的几天后,沈柏诚终于有了危机感,意识到养狗实在占用了很多他们之前用来相处的时间。许明舫对狗说的话可能比对他说的还多——沈柏诚这么想着,站在一旁看许明舫和小萨摩耶亲亲抱抱,一边替他们清理狗毛,心中难得泛起一丝被冷落的酸楚。 四月,沈氏集团确认终止与弘信的合作项目。 彼时许明舫正靠在沈柏诚肩膀上,和他一起看经济新闻,看到这条时,许明舫赶紧把沈柏诚意图上划的手挡住:“什么?终止合作?……是因为照片的事吗?”之前,沈柏诚已经查出照片事件的始作俑者就是白家,许明舫得知后也没有再表示什么。他以为沈柏诚说的终止商业合作只是一句戏言,用来安慰当时情绪失控的他,没想到沈柏诚真的这么做了,干脆利落,甚至没让他知道。 “照片是主要原因。”沈柏诚偏过头来和他对视,解释道,“我没法相信对方的诚意。”许明舫不知道该说什么,沈柏诚干脆伸过手来把他揽在怀里,问他:“那不终止的话,白小姐再过来,要怎么办?”又摸摸他的眼角:“怕你再哭一次,我是哄不过来了。”许明舫听他这样讲,脸立刻红了,把头埋进沈柏诚的睡衣里,含混地说:“不会……不会了。”沈柏诚顺势亲了亲他头顶的发旋。过了好一会,许明舫才抬起头,仿佛想到了什么,望着他问:“沈柏诚,你有没有时间……和我的几个朋友一起吃顿饭?我答应考完试要请他们吃饭的。”沈柏诚脸上笑意渐深,许明舫又补充:“他们人很好的,而且一直说想见见你……”“当然可以。什么时候?要我来订餐厅吗?”“嗯……下个礼拜?我去问问他们想吃什么。”许明舫这才放下心来,眼角弯了弯,是明显的开心,沈柏诚便摸了 分卷阅读31 摸他的头:“随你。”最终,吃饭的地方还是夏扬决定的。许明舫一开始还担心沈柏诚会与他的朋友没有话聊,但事实证明,他的担心完全多余。或许是因为阅历和学识,沈柏诚无论和谁都能聊得自然,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夏扬还在桌子底下偷偷往群里发信息:“我看你们感情很好啊!你们今天就是来秀的吧!” 郑禹铭:“+1” 许明舫装作没有看到,把手机反扣在桌子上,朝夏扬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示意之后再说。 吃完饭时间还早,只是夏扬和郑禹铭也不太想再打扰他们两个了,便就此散场。许明舫回到家第一件事又是去找狗,沈柏诚却没有跟上,转而进了房间。 等到许明舫进卧室时,沈柏诚少有地走上前来,一脸严肃的表情似乎有话要说。许明舫犹豫地站定,听到他问:“你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吗?”许明舫明显愣了两秒,不太确定地反问:“什么?”“纪念日。”沈柏诚提醒他。 许明舫呆住了。明天是他们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他一直记得,只是从不愿提起,现在沈柏诚直接这么问,他反倒不知该如何应对了。沈柏诚却看着他,表情依旧严肃,顿了半晌,他从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 许明舫在看到那个盒子时便有预感——盒子里,是一对戒指,而沈柏诚已经拿出了一枚,戴到了自己的手上。 这下子,他是真正感到慌乱无措了。而沈柏诚看着他,神情却也不知怎么有些紧张,许明舫听到他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虽然我们已经有一对戒指了……但你一直不戴,应该是不喜欢。”“所以我又重新订做了一对。我知道有点太晚了,但我还是想这么做一次,至少没有遗憾。”“许明舫,”沈柏诚定定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爱你。你愿意和我一起,面对今后所有的人生吗?无论贫穷,衰老,死亡,都不会让我们分离。”白,许明舫却迟迟没有说话。沈柏诚沉默半晌,低头看了看他戴着戒指的那只手,自言自语般说道:“你要拒绝我吗?可我已经戴上了它,我不想再摘下来了。”夜色从窗帘透过,温柔地洒在两个人周围。沈柏诚重又抬头,凝视的眼神是那样深刻,许明舫看着他,眼圈便毫无预兆地红了。沈柏诚一看又慌了神,他不再坚持等待那一个答案,收起盒子,把哽咽着说不出话的人拥在自己怀里,拍着他的肩背温声道:“别哭……别哭。是太突然了……你不想回答,就下次再说,好不好?”许明舫努力忍住泪水的决堤,把他推开,在看到对方眼中显而易见的慌乱后,抽了抽鼻子,认真对他说道:“我愿意……我当然愿意。沈柏诚,我也爱——”最后一句话几乎没有说完,“爱”的尾音便消散在了相触碰的唇舌间;只留下两颗贴近的心,在春夜惶乱而甜蜜的欲/望里搏动。 契约是锁链,沈柏诚是岸上人。在一望无尽,一无所依的长河中,接过那条锁链,他最终靠岸。 [完结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