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唤我吧》 第二章 唤灵 “宏玛拉里,宏玛拉里,宏啦,呜啊……” 极富节奏感和神秘气息的吟唱充斥着巨大的洞穴,大大小小、高低错落有致的图腾柱闪烁着,柱子上,涂鸦般的线条、铭刻,宛如会呼吸一般,在人眼中,极小幅度的膨胀与收缩,注视的时间稍长,就让人感到头晕目眩。 还有一阵阵尖锐的铃铛声,就像一把无形的钩子,直接作用在人的内在,让每个人就像半满的壶水,随之震荡和摇晃。 于是,在头晕和恶心之外,又有一股摄魂灼魄的心悸,让人恨不得脱掉这身臭皮囊,让灵魂挣脱而出,让沸腾在内的情绪化作最原始的嚎叫激荡出来。 “啊…………” 一个尖锐、痛苦、濒死的惨叫声突然降临! “轰!” 燃烧在图腾柱上的火炬暴涨。 无数跪伏在地,用兽皮、羽毛、骨饰、油彩装扮的人,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励,吟唱和铃铛声突然激烈起来。 强弱、次强弱的节奏骤然一变,吟唱声变得窸窸窣窣,像是耳边的呢语,又像是从远方传来的苍茫呼唤! 在图腾柱环绕的中央,有一座用黑色石头铸就的祭坛,祭坛上,一个萨满模样的干瘦男子摇晃着铃铛,他全身抖颤,又做着螃蟹般的舞蹈动作。 在他的身前的两层台阶上,立着一口古朴的石鼎,鼎口对应的虚空,一块巴掌大小的漆黑漩涡就像浓郁的墨汁一般,一滴“墨水”从漩涡的中央滴落,在脱离漩涡完全来到这个世界的瞬间!! 摇逸的火光突然静止,吟唱声和铃铛声消失,所有人都定格了动作,不由自主的变幻出同一个口型,同一种肌肉和胸腔的共鸣,发出同一个低沉而浑厚的炸音:“苏!!” 苏成醒了! 这雷霆一般的炸音驱散了无知无觉的黑暗深渊,让他猛地“睁”开双眼,看到了外界。 火光,洞穴,图腾柱,跪伏在地上的“野人”……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是活着还是死了,这些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鬼地方! 疑惑,惊恐,彷徨的情绪刚刚泛起,来自“身体”的强烈不适让就强行拉回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这感觉就像脱掉了全身的皮肤,裸露出全身上下鲜嫩的肌肉组织和神经末梢,又像洋葱被剥掉一层层的外衣,将承载思维运转的核心,颤巍巍的裸露在空气中。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没有了形体,化作了一团似雾非雾、似有非有的一片。 这一片灰黑色的颜色,以渐变和伸缩不定的形体漂浮在半空中,边缘最透明,核心最浓郁和稳定。 灵魂!? 死了,死了,嗝屁了,几吨重的钢铁车身都砸扁了,何况血肉之躯! “苏!!” 苏成的下方,萨满高举着抖颤的双手,高呼一声,五体投地的跪下。 “苏!!” “野人”们做着同样的动作,狂热的高呼迎合。 一股强大的牵引从下方袭来,苏成结束了漂浮和伸缩不定的状态,不由自主的向下方坠落。 他本能的对抗这股向下牵引力量,然而没什么卵用,黑黢黢的鼎口很快就将他吞并进去,黑暗袭来,温暖就像一层层外衣将他重重包裹,那种凉飕飕、颤巍巍的虚无感慢慢的消失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讯息,夹杂在这些让他坚实和满足暖意中。 得到了一些,失去了一些,又被替换了一些。 苏成无法阻止,甚至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样的过程,初到贵境的不适和疑惑没有了,他接受了这一切,甚至觉得本该如此。 倦意袭来,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欠”。 极富节奏感的吟唱声再次出现,铃铛声响起,火炬就像是浇上了烈油那样的爆燃,以石鼎为中心,暖洋洋的粒子从每个“野人”身上泛起,肉眼不可观察,物质无法触摸。 粒子投向石鼎,成百上千个隐晦而玄妙的连线通道建立。 石鼎开始微微震颤。 震颤中,鼎口上方那巴掌大的黑色漩涡消失,在消失的位置,一颗龙眼大小的水晶球“叮当”一声,砸落鼎口的边缘。 水晶球滚落,昏昏欲睡的苏成悚然惊醒,一股莫名又强大的莫名的悸动迫使他发出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声音:“给我!!” 这声音浑厚、低沉、沉重,就像某种猛兽的咆哮,依稀只有他的三分音色,而且,外界根本不可耳闻,只遵循那刚刚建立起来的隐晦和玄妙的联系,作用在现场所有人的意识上! 这意外惊住了所有人,吟唱声停止,不断叩首跪拜的动作定格。 祭坛上的萨满抖抖索索的弯腰,将那水晶球捡了起来。 就像孩童手中的玻璃弹珠一般,完全透明的球内有一副“画”,画上是一片峡谷,画面定格在一辆暗红色的越野车砸落在岩石上的瞬间! 飞溅的玻璃,四射的碎片,凹陷的车身,扭曲的钢铁…… 萨满有些疑惑,今天召灵仪式准备了十几年,但似乎与部落口口相传的描述和经验不符。 “给我,给我!!” 苏成迫切、焦急,带动整个石鼎都开始颤动加剧,萨满抬起满是油彩的脸,抬起手臂,摇晃起满是铜绿的铃铛! “叮铃铃~~~” 铃声带着阵阵涟漪,还有一股莫名的力量,试图让苏成安静下来。 石鼎的颤动舒缓,萨满上前,将水晶球悬在鼎口的位置,然后用苍老、悠长的语调说道:“响应呼唤而到来的灵啊,您是否愿意守护白色山峰与黑色山峰之间的这块土地,守护这块土地上的部落、生灵,享受部落的供奉与祭祀,回馈他们力量、繁荣和安宁!” “给我,给我!!” “这是您的第一件祭品!” “给我,我愿意!” 萨满的脸像干枯的树皮那样裂开一个笑容,水晶球滑落,石鼎中的苏成迫不及待的将它那冰凉的球身包裹…… “苏!”萨满转身,面向祭坛周围的族人高举双臂。 “苏!!”在狂喜而呼的迎合声中,苏成带着无限的满足与安宁沉沉睡去。 第三章 由来 我是谁? 苏成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心里转着这样的念头。 眼里的蓝天无比纯净,纯净的让他觉得陌生,纯净的让他觉得诧异,印象中,这样的蓝天是从未见过的,即将在小时候,污染还没有严重的时候……等等,污染,什么是污染?? 哎哟,头又开始痛了,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 他抓了抓满是油垢的头皮,撩开额前的长发,回身看向正漫山遍野走在身后的族人。 时间长达两年的迁徙,他的部族终于走出了危机四伏的深山大泽,此时站在山岗上,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一直眺望到天地交接的极点,都没有任何的起伏。 就像任何杂色的绿毯,齐腰深的茅草在微风中向波浪一般摇逸着身姿,无数飞鸟、昆虫、走兽被乌压压蔓延过来的部族所惊动。 家园! “呜!” 不知沉寂了多少万年的平静和有序被打破! 苍老的萨满站到了苏成身边,激动万分的吹响了挂在腰间的号角,号声苍茫、厚重、悠长,带着整个部族所经历的岁月和苦难,带着苏成的肩头所承担的责任,带着千万族人对新家园的喜悦和向往,一路吹拂过去,直至成为天地间唯一的回响! “苏,你成功了!” 在族人的欢庆中,萨满微笑着对苏成说道。 “是我们成功了,尊敬的巫九!” 苏成右手抚胸,微微前身,恭敬万分的回答。 “苏,你是个睿智的首领,你有一双鹰一般的锐利眼睛,能为部族找到正确的路!我老了,以后带领部族前进的重任就要交到你身上了!” 苏成闻言大喜,却不敢将喜悦表现出一分一毫,他恭敬的跪伏下去,捧起萨满的衣角,正要表达自己的那“真诚”的谦逊之意,却听萨满用毋庸置疑的语气抢先说道:“这是你的责任,更是你的使命!” 夜晚,走出深山大泽的所有族人,聚集在一座巨大的篝火周围,见证了部族的最高权柄顺利的交接。 俩年后,名为巫九的萨满在病榻上咽下最后一口气。 苏成亲手将他火化,并将他的骨灰洒遍部族的每一寸土地,最后,保留的最后一小截头盖骨被他放进一口石鼎中,然后,站在安放石鼎的祭坛上,他对所有的族人说,睿智、强大、慈祥的巫九并没有走,而是永远留在这里,留在这片部族繁衍生息的土地。死亡并不是终结,遗忘才是毁灭和灾祸的开始。 今后,每一个对部族做出过杰出贡献的族人,都将享受族人世世代代的供奉,成为部族的灵,永远守护着部落,永远与血亲、后代生活在一起。 三十年! 三十年的光阴,苏成的部族在这片平原上繁衍生息,渔猎、放牧、耕种。 肥沃的土地,没有天敌、没有危险的环境,丰厚的出产、富饶而安定的生活,让人口快速膨胀。 苏成老了,山一般强壮、厚重的身躯伛偻了,鹰一般锐利的眼睛混浊了,昏睡时间开始大于清醒,精力不济,为了部族的繁荣和延续,他将萨满巫十叫到身前,询问长生的办法。 “……成为灵!” 这是巫十最后的回答。 苏成漠然! 所谓的灵是怎么回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这是一个工具,一个将族人紧密团结在一起的工具。 三十年来,前前后后有十几位族人的头盖骨被放进那口石鼎,人前人后,苏cd表现的对这十几位对部族有着杰出贡献的人、成为灵、深信不疑,他一手确立了部落的祭祀、秩序、礼仪和传承,亲手将部族带入一个极大的富足和繁荣时期。 守护族人到永远的灵? 即使是一个谎言,三十年,几万族人的深信不疑也足以成为真理。 问题是,所谓的灵,没有回馈过族人哪怕一丝最微弱的讯息。 如今看来,这谎言也要成为他最终的归属,苏成在心中苦涩的笑着,挥手让巫十退了出去。 谁都逃不过一死! 心中再没有任何侥幸。 两年后,苏成到了弥留之际。 他躺在床上,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每一口喘息中流逝,浑浑噩噩中,偶然间恢复神智,就开始回想自己走过的这一生,还有带领族人战天、斗地所留下的丰功伟绩。 真想继续看下去啊! 可惜…… “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遗忘,都不能忘记部落的传承!” 苏成这么对自己的继承人说道。 “伟大、睿智的苏啊,我们需要您,需要您的睿智,需要您的指引!” 继承人痛哭流涕的跪在床前。 在他身后,部族的精华济济一堂,一起悲呼:“留下吧,伟大的智者,强大的族长,慈祥的父亲!” 在室外,几万族人不分日夜的滞留,苏成醒了,苏成睡了,苏成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痛苦的呻吟……都牵动着他们的心。 遮风挡雨的高山要坍塌了,始终指引航向的灯塔要熄灭了,以后怎么办,所有人都在悲伤,都在恐惧,都在茫然。 “我与你们同在,永远……”苏成开始咳嗽,“死亡并不是终结,我将成为灵,看着你们,并始终守护着你们。” 一个谎言的开始,终归要以这个谎言作为最终的归属。 人群中,巫十欣慰的笑了, 两天后,苏成死去。 巨大的惶恐和悲伤降临。 几万族人痛哭,最后的仪式在无比炙热和真挚的氛围中,走到了最后。 苏成的身躯被熊熊的烈火吞并,火焰周围,几万人的不舍、挽留与相信汇集,本该被天地同化而消逝的生命烙印重新铭刻。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灰烬中,族人找到了一小截散发着微微耗光的头盖骨! “苏!” “苏!” “……” 族人的呼喊变得无比遥远,苏成醒来,发现自己还是在那口石鼎中,身处的那是哪个巨大的洞穴,那颗冰凉的水晶球还在身下,让他安心,让他满足,让他庆幸。 回想刚刚经历的“梦境”,一个疑问再次浮现。 我是谁? 第四章 发髻 这处洞穴位于地下,前后各有一条黑黢黢的通道通向不知名的深处,它不是天然形成的,人工开辟的痕迹很明显,除了林立的图腾柱,位于中央的祭坛显得无比神秘、幽深,像是有一种幽暗的光泽从祭坛上的石鼎浸透而来。 洞穴无人,只有四盏油灯提供了微弱的照明。 一股对流的冷风从前方的通道吹拂而进,带来新鲜而阴冷的空气和微弱的风声,也让四盏油灯一阵摇逸。 光和影一下子变得晃动和扭曲,那石鼎上的幽暗光泽像是也受到了影响,马上变得明显和浓郁起来。 浓郁起来的幽暗光泽就像漫出鼎口的幽泉,流泻在祭坛的四级台阶上,像有生命一般,流下祭坛,没有留下一丝的残留。 在祭坛和第一根图腾柱之间,幽暗的光泽倒影这油灯的光线,呈现一种类似金属的反光,这种反光边缘最淡,核心最浓郁和厚重。 冷风消失,呼啸的微弱风声远去,这片一张书桌大小的幽暗光泽立了起来。 是的,不在平铺蔓延在地上,而是像一页书,一个平面那样。 立起来的幽暗光泽变得像一面模糊的镜子,镜子里倒影前方的光与影,忽然,一点涟漪从镜面的中央泛开,倒影的马上变得模糊和破碎。 在这些模糊和破碎中,一个人形的轮廓逐渐清晰,然后,在人形轮廓内的范围,镜面开始向外凸出,就像是有一个人正从镜面的后方走出。 几个呼吸的时间,镜面从二维的平面变成三维的人形轮廓,头颅、躯干、四肢一应俱全。 没有面容,没有五官,甚至没有肌肤、纹理之类的细节,就像一个刚刚倒出磨具的人体模型,四肢有些透明,头颅的胸膛的“质地”最坚实和浓郁,幽暗的身体表面微微泛光,就这么呆呆的站立着,却给人一种非人的毛骨悚然。 这样的呆立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又是一阵对流的空气吹拂而过。 “我是苏……” 一个宛如金属碰撞而发出的铿锵之音突然响起,一个缝隙突然从他的面部裂开,一张代表嘴巴的器官生成,然后,这立体的人形轮廓表面开始模糊和晃动,再次稳定下来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就像印第安人酋长模样的男子随之出现。 男子(苏成)将双手举到面前,这双手结实有力,看起来饱受岁月风霜的洗礼,质地却几乎完全透明,指间末梢甚至有些不稳定,像随时都有可能散去,融化在周围的空气里。 “不对,不对……” 苏成冥思苦想,“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这自言自语的声音不类人声,虽然微弱,却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让整个洞穴都开始回响和共鸣,共鸣的声音沿着两条通道向外界散发出去,不一会,就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苏成对此充耳不闻,直到一个发须皆白的古装老者,带领两个魁梧的壮汉冲进洞穴,一见男子的,三人宛如被雷霆劈中一般,震惊万分的呆在原地。 咯咯咯…… 这是牙齿打颤的声音。 “爹,爹……”其中的一个壮汉面无人色的小声说道,那老者一听,就像是从梦中苏醒,“噗通!”全身颤抖着跪下,双臂高举,五体投地的倾倒,泣不成声的低语:“二十年了,二十年了,终于成功了!”,接着又对苏成高速喊道:“伟大的先祖,苏,您终于苏醒了!” “侗,侗主,要,要是被仙师知道……” 另一个牙齿打颤的壮汉惊恐万分的说道。 “闭嘴,跪下!” 老者的呵斥让两人慌忙跪倒,但苏成还是对他们视而不见,此时他正苦恼着,在几根图腾柱之间走来晃去,一边走动,一边不类人声喃喃自问,“还有,还有什么?” “伟大的苏,您现在并不安全,强大的入侵者,卑鄙的背叛者就在外面,就在外面的世界……”老者抬起头,泪痕满面,忧虑万分的说道。 “爹……” “侗主!” 老者不理会身后的惶急,只盯着苏成走来走去的身影说道:“伟大的苏,如今还记得传承的族人已经越来越少,您……” 传承! 这两个字终于夺回苏成全部的注意力,他前一瞬还在一根图腾柱下苦恼的打转,后一瞬已经跨过十几米远的距离,出现在老者身前:“你是我的族人?” 老者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的两人却恐惧万分向后跌倒,一个人吓得全身抖索,一人的双腿踢腾着,拼命的想要远离这非人而又恐怖的存在。 “恐惧?”苏成提高声线,非人的声响就像某种荒兽的咆哮,巨大的压迫感袭来,无形的波动让身前的三人宛如置身在风口,下一秒就像是要被席卷而飞:“你们不是,你们到底是谁?” 老者就像在咆哮的疾风下瑟瑟发抖:“伟大的苏,距离您上一次沉睡已经过了万年,如今的五部十六侗,已经在异族的统治下忘记了您的教导,除了逃进深山大泽的族人,白色山峰至黑色山峰之间的土地,已经被修士建立的宗派和凡人领主所统治的城镇所占据……部族,部族的传承断了,族人大多沦为归化民,他们忘记了先祖的荣光,忘记了自身的血脉传承……” “修士!?”苏成愤怒的咆哮:“什么修士?” “他们是一群外来者,掌握着不可思议又强大无匹的力量……部族的大灵已经尽数战死,您也被他们分解和封印……” “什么!??” 老者的额头紧贴这地面,不顾一切的快速说道:“五部十六侗早已沦陷,如今沦为熟番……他们征服的脚步已经向深山大泽进发,就算是最强大的满荒古兽也不能抵御……伟大的苏,您现在万分危险,在您恢复力量变得完整之前,还请您忍耐,忍耐!” 苏成在出离的愤怒和焦急之后,突然变得平静,他看着老者身上的衣物和装饰,与自己身上的兽皮、羽毛、骨饰、油彩的装扮截然不同。 发髻,发髻…… 怎么这么的陌生而又熟悉? 第五章 血食 老者好一番规劝,好歹将苏成暂时安抚下去,又大致分说了一遍世间变化演绎的种种,动情之处往往悲愤痛恨、泣不成言,然而,老者所带的两名壮汉反应却没有他这么的激烈,刚开始的那股恐惧、惊惶之意褪去之后,就想起种种流传在族人中间的秘辛,对苏成的观感就为之一变。 兴奋,贪婪,忐忑…… 现如今,整个苏族五部十六侗已经星散,所谓熟番,就是指已经同化的差不多了。 归化民,何谓归化?自然是归了他人之教化,自身的历史、传统、文化已经淡忘,所谓的灵,已经成为禁忌,只留传在老者这样的遗老遗少中间。 “这么说,你是乌岞的后人?”苏成凌做在空中,烦躁的揉捏着眉心,指间触碰之初,挥洒出阵阵幽暗的光点。 乌岞正是老者所部的祖先大灵,只是不知已经陨落了多少岁月,两名壮汉闻之茫然,只有老者依稀记得,这还是代代侗主才能了解的秘密。 听闻直系祖先大灵的真名,老者更是激动,这才向苏成交代自身的传承来历。 原来老者姓乌名古,是为苏族闪灵部所属的一系的支脉侗主,所带二人,肤白脸长者是乌古的继承人,也是他的长子,唤作乌起。 另一个人皮肤黝黑,鼻挺目深,彪悍精干,竟是像有些蛮人血统,据老者介绍,此人为侗中第一勇士,统领着侗中最后一个200人的部落武装,名唤乌石,此时正大胆的抬起头,小心窥视安坐半空的非人存在。 然而,这些都不是关键的,关键的,所谓的闪灵部、乌姓,其实只是“巫”字的谐音,苏族的巫就是萨满,换句话来说,苏族五部,闪灵部一直都是萨满的主要传承来源,而如今,出现在苏成面前的三人,没有一人身上有萨满的气息和能力。 这说明什么? 说明苏族至关重要的萨满传承已经断绝! “伟大的元祖,二十年前,为了唤醒您,闪灵部最后的精华已经损失殆尽……由于叛徒出卖,二十万闪灵部被再次拆分……修士的搜魂之下,没有人能保住秘密……萨满等一干长老为了您的安全,不得不提前自裁,就算如此,魂魄也被秘法散去,要不然,要不然……呜呜……” 乌古泣哭之下说的断断续续,苏成怒发欲狂,连连咆哮道:“贼子,贼子!!” 在巨大的咆哮声中,乌古赶紧摸一把鼻涕眼泪,再次苦苦规劝。 苏成从空中走到地面,狂怒之下,就像一只被激怒的蛮荒古兽,在洞穴中来回手舞足蹈的频频闪现,洞穴颤栗,大量的烟尘泛起,巨大的动静让乌起大为不安:“爹!!” 乌古见苏成一时半会无法平静,连忙吩咐二人,赶紧去将入口关闭,免得动静传到外边,引来天大的祸事。 此处隐蔽,要不然,二十年前早就修士发现捣毁,如今元祖大灵“重生”,最最最重要的就是雌伏,万不可泄露一点风声出去。 部族最后的精华,无数族人的心血性命,谋划准备了上百年,才换回此时此刻的一点希望,决不能坏在自己的手里,决不能。 然而,一想到二十年前的那场唤灵仪式,乌古心头又闪过一丝阴翳。 元祖大灵,伟大的苏,早在恒古之时就已经陨落,通俗来讲,就是死的不能再死。 重生? 闪灵部要有这本事,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那眼前的这位“元祖大灵”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秘密,乌古谁也不会告诉,哪怕他的继承人,哪怕他最信任的血脉亲人。 这秘密,他要带进棺材里,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 “爹!” “侗主!” 乌起、乌石回到洞穴,这时,苏成已经平静下来,只是不知为何,又陷入到最初所见的那种状态中,眉头紧皱,绕着图腾柱踱步闪现,喃喃低语,再加上所掀起的阴风,留下的残影,实在是诡异恐怖之极。 乌古见二人的眼中有恐惧、又好奇、有亢奋,唯独没有最关键也是最重要的东西! 崇拜和孺慕。 最亲近和最信任的两个后辈都是如此,何况一万多早已忘却传承和荣耀的族人? 乌古心里沉重,一时茫然,不知该如何行事。 又要保住秘密,又要让族人重新回到元祖大灵的荣光下。 “不对,不对,还有什么,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苏成又开始了。 乌古心中嘎达一下,不行,必须尽快举行第一次血祭,加强元祖的烙印…… “伟大的苏,如今的情势下,您必须尽快恢复和完整,不肖子孙乌古斗胆,恳请赐下萨满之传承……” “……” “元祖!” 乌古不得不悲声疾呼,“苏啊,局势千钧一发,时不待我啊!!” 苏成从苦思中暂时挣脱出来,一闪,出现在乌古身前,不耐烦的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乌古跪伏在地,低头,一咬牙“如今……只能血祭!” 身后的乌起、乌石闻言,都是全身一颤。 “血祭!?”苏成有些茫然的举起双手,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他那透明十指已经从指尖消散了小半。 一股幽暗的光泽从胸口浓郁的所在流动过去,将消散的十个指尖恢复,“族人的血,族人的灵魂!?” 说着,一股没有来由的“饥渴”让苏成忍不住伸出乌亮的舌尖,舔了舔乌黑浓郁的嘴唇。 这一下,跪伏在地三人立刻感到“元祖大灵”骤然一变,就像某种凶兽突然觉醒了某种兽性和本能。 于是,凝视在身上的视线和打量就没有了之前的无害,而是……而是让人僵直和寒意彻骨的惊悚。 …… 一个时辰之后,三人离开洞穴,在蒙蒙的月色中,小心翼翼的将入口的大石和伪装还原,宛如死里逃生一般,大汗淋漓的乌起瘫软着坐下,哆哆嗦嗦的说道:“爹,这是什么元祖大灵,分明是某种妖魔!” “啪!” 乌古狠狠的一记耳光扇过去,然后扶着一块大石,气喘吁吁的恨道:“闭嘴……你这个逆子!!” “爹……”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只有族人的血食,只有族人的血食……”说着,乌古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ps:各位书友,又见面了,哈哈…………别忘了各种助攻噢,拜谢!!) 第六章 回归 洞中不知日月,苏成根本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有什么地方不对,很重要的,冥冥之中一直有一股迫切、一股冲动,驱使他一直苦苦思索下去。 然而,再怎么焦急,再怎么暴躁都无用,而且这焦急和暴躁来的毫无缘由,他不明白,也触摸不到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久而久之,他就累了,困了,他知道,不能再思考下去了。 从苏醒的那一刻起来,就得不到任何的补充,所以,一直都在虚弱。 这种虚弱是很危险。 所以……血祭! 苏成舔了舔嘴唇,血食未到,他却该睡了,只有这样才能将消耗减弱到最低,才能让他坚持的更久。 像水一般,他融化开来,化作一片流动在地面上的幽暗光泽,向祭坛蔓延过去。 重新回到让他温暖和舒适的石鼎,一个“哈欠”,正要沉沉睡去的关头,忽然察觉到下方那颗冰凉的水晶球。 短暂的和‘就此睡去’的欲望搏斗了一下,幽暗的光泽中,凸显出一只乌黑发亮的手,将那颗水晶拿起来,举出石鼎,就着洞穴的昏暗光线,漫不经心的打量起来。 这次是用看,而不是以前的那种能量层面的感知。 一双黑曜石般的双眼出现在石鼎里。 咦!? 在看清水晶球中的那副“画”之后,一股强烈的冲动让他沸腾,像水液一样,一下子从石鼎中漂浮起来。 光泽的一片,快速的坍塌膨胀,一个眨眼功夫,一双巨大的、凭空而立的眼睛出现,而那颗水晶球,就悬空凝固在这双眼睛之前。 凝视…… 在这双强化到极限的双眼中,水晶球中的那副画可谓毫发毕现。 苏成并不知道画上面的东西是什么,峡谷、树林、岩石……像是一个什么东西摔落在岩石上。 画面定格在它被砸扁的瞬间。 这是什么东西,里面的画暗藏着什么秘密? 焦急和迫切依旧,甚至更加的剧烈,剧烈到维持不住巨眼这样的形体。 靠近,靠近,再近一些,再近一些,最好钻进它的内部,亲自触碰一下这幅画。 一根触须颤巍巍的从巨大的眼球中延伸出来,再触摸到水晶球的瞬间,却像是被烈油烫到一般,“不!”,苏成一声惨叫,“叮当”一声,水晶球掉落到地上。 这水晶球! 不过是浸入一丝,就给了苏成以巨大的痛苦,这种痛苦就像是要将他拨皮抽骨,蔓延进去的那一丝已经消失了,就像是被它所吞并了一般。 这东西,苏成觉得极度危险,然而,看到它一直向前滚动,再超出一定距离之后,巨大的焦急和不舍又驱使他不由自主的追了过去。 飞到中途,他又醒悟过来,理智决定停下,那强大的焦急和不舍却又驱使他前进,理智和冲动相互冲突,让一股撕裂般的剧痛出现。 哀嚎的咆哮一声,苏成感到自己简直要被分裂成两半,在这种情势下,理智只能妥协,于是在短暂的停滞和哀嚎了一声之后,他就追了上去。 幻化出身体,再次将水晶球捧起,已经是万分的小心。 苏成那苍老、漆黑发亮的面容满是纠结。 他知道自己很不妥,像是出了什么差错,像是一直忽略了很重要的一件事,而这一切的秘密也许就隐藏在这颗水晶球里。 然而刚才的那次尝试,可谓刻骨铭心。 那不是单纯的痛苦,而是撕裂,危及到灵体内核、生命烙印的撕裂。 他知道,自己现在远没有恢复,还远远称不上完整,绝大部分记忆、力量、能力还没有找回,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初生的灵,需要的是温养,需要的是祭祀,需要的是族人的供奉和补充。 血食! 该死的,血食呢,为什么还没来,还没来! 又是一阵愤怒的暴躁和发泄,现在的他宛如一只被逼近墙角的野兽,明明没有外界的干扰和压迫,却像是已经无路可走。 不行了,不行了…… 看着水晶球,苏成的眼神极度的恐惧和期盼,最后,他还是抵不过那股强大的冲到和迫切,捧着水晶球的双手首先融化,就像淡淡透明的光泽浸透进去。 于此同时,撕裂的痛苦再次袭来,“啊~~”,苏成仰头哀嚎,整个洞窟都在他的哀嚎声中颤抖、摇晃,而且,哀嚎没有中断,随着手腕、手臂尽数融化浸透进去,这哀嚎声一直拔高,一直到苏成维持不住形体,长大的嘴一直到拉伸到一个恐怖的长度和宽度! “轰!” 图腾柱首先破碎! “咔咔咔!” 祭坛一寸一寸的龟裂! “轰隆隆!” 整个洞穴开始摇晃,进而蔓延到外界,撼动了洞穴所在的山体。 最终,哀嚎声拔高到一个人耳无法听闻的频率,一切声响突然在这一刻消失了,极动突兀的跳到极静。 苏成溃散,漂浮在空中水晶球,吞并了他大半的体积,这时,他就是想退出也来不及了,一股庞大的吸力,就像徐徐转动起来的绞肉机,将他一点点、一寸一寸的拖进去,然后切割,然后搅拌! 这样的过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当他被完全吞并,一切异动都停止下来,坍塌的通道,损毁大半的洞穴,一片死寂中,“叮当!”一声,水晶球从空中掉落,滚进厚厚的一层粉末和尘埃之中。 ……………… 岭西省,国家野生动物保护区,祁门山段盘山公路。 2017年4月15日,下午4点50分。 刘民吹了个口哨,踩下刹车,汽车在弯曲的公路护栏边停稳。 车顶的天窗关闭,一个黝黑瘦小的男子抱着步枪缩回副驾驶位上,瞥了眼刘民,酷酷的说道:“三发子弹,你输了!” 刘民耸了耸肩膀,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不紧不慢的点了根烟,吐了口烟雾,他慢悠悠的走到弯曲的护栏前,向下面的峡谷眺望。 “过来!”刘民向身后招了招手。 “干嘛?”同伴靠在车头前,不耐烦的问。 “再来一局!” 同伴一挑眉梢,走了过来。 刘民指着峡谷底部,摔扁的越野车屁股高高的翘着,斜靠在一颗大树上,“看到油箱没有?”,比划出五根手指,刘民笑道:“给你五次机会。” 第七章 呼吸 阮春堂摘下背包,从中取出一个十倍的瞄准镜,刘民见了,连忙扔下烟头叫道:“嗨嗨,伙计,你这是在作弊!” 一声脆响,瞄准镜与枪身完美的契合在一起,阮春堂,这位前越南山体特种部队的特种兵裂开一口整齐的白牙,笑道:“一万美元?” 事前没有讲好,这时候多说就显得自己没品。 刘民无奈的用家乡话嘟囔着咒骂,一挥手,背过身,算是答应了。 身下的峡谷是两座山体连接在一起的v字凹陷,从公路到谷底,距离大概有两百米。 两百米的距离,还有山石、植被的干扰和阻挡,不借助专业的辅助设备,仅凭肉眼和枪法,想要命中一个只能大致估算方位的油箱,除非是撞大运。 还有风…… 刘民估摸着,就算是一把专业的狙击枪,胜负还未尝可知,脸色就轻松下来。 “该死,起雾了!” 阮春堂的眼睛离开瞄准镜,泄气的咒骂。 刘民定眼一瞧,乐了。 可不是,就这么一会功夫,谷底已经有一层薄雾环绕,特别是目标方位,坠毁的车身已经看不清了。 这一万美元妥了,正好抵消之前的欠账。 刘民眉开眼笑,不过正事还是要办的。 两人配合已久,不用多言,阮春堂就从车厢后拿出一捆绳索,利落的将一头绑在公路护栏上,用力的扯了一扯,将另一头的扔下峡谷。 刘民热身结束,戴上手套和护目镜,掏出手枪检查了一下,别在腰间的枪套中,“注意过往的车辆。” 阮春堂翻了个白眼,“啰嗦!” “小心点,这里不是缅甸,是中国。” 不屑的嗤了一声,阮春堂回身坐在车头的位置,一根烟点燃的时候,刘民已经消失了,这时,兜里的卫星电话开始震动。 接通之后,阮春堂走到公路边缘,看到刘民抱着绳索,敏捷的宛如猿猴一般,一跳一跳的向谷底坠落,就用越南话对卫星电话的另一头说道:“头,办好了!” “注意相机和底片,做的干净些。” “知道。” 电话挂断,他深吸一口烟雾,眯着眼睛,看到刘民的身影运动的浓雾中,影影绰绰的,已经看不清了。 这该死的雾可真大。 扔掉烟头,正准备再点一根,这时正好有一阵狂风吹过,阮春堂微微一愣,脑海中一个念头一闪。 不对! 他抬头看天,下午五点多的太阳好好的待在偏西的位置,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能见度极好。 再看周围。 哪里有雾,哪里有雾,这他妈的就是两座山夹在一起的风口。 一旦警觉,再看峡谷的雾就能觉察到诡异之处来。 首先,风吹不动它。 其次,它还在向上蔓延。 最后,越往里面看,它越浓郁,甚至微微泛着光,类似金属的那种冷光! 阮春堂惊讶的微微张嘴,叼在嘴里的烟掉了还不自知。 这么的愣了一会,他连忙抓住绑在护栏上的绳索,用力的提了一提。 很轻松,刘民显然已经下到谷底去了。 再说刘民这边。 实际上,一接触到谷底的“雾”,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第一感觉是冷,这种冷不是对温度下降的认知和反馈,而是……而是精神和意识上的。 一个激灵之后,他连续打了好几个冷颤,然后就感觉自己快要被“冻僵”了! 如此,就是不冷也冷了,刹那间,他就像赤身裸体的置身在冰天雪地中,身上的衣物,体表的毛发,皮肤下脂肪……等等,再不能为他提供一丁点的御寒效果。 没有任何缓冲,他就全身僵硬的像是一块木头,再抓不住绳索,就这么保持攀爬而下的姿势,滚了下去。 好在这时已经快到达谷底,十几米高度还有缓坡,倒是没让他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势。 滚落谷底,就完全沉浸在幽暗的光泽中,目不及远,所见的事物全部失去了自身的色彩。 保持着一个可笑的凝固姿势,刘民心中惊骇异常。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稍稍的适应了这种“冷”,这种“冷”并没有伤害到他的肌体,也就是硬件没事,只是软件出现了短暂的“当机”,现在当机过去了,他自然就恢复了正常。 陷入到如此诡异的环境,正常人早就恐慌的不知所措了,但刘民没有。 他躺在地上没有动,屏住呼吸,一双眼睛警惕万分扫视身体四周的环境,全力的聆听一丝一毫的动静,然后才缓缓的活动四肢,慢慢的翻身。 “冷意”依旧,不过他越来越适应了,“冷”似乎不是那么的冷了,慢慢的退化,退化成一种全方位的、不容忽视的凉意。 不敢呼吸,刘民数着自己的心跳,过了半分钟左右,还是没有出现新的状况。 他觉得退出去,离开这诡异的所在,再做计较。 就在他像一只壁虎趴在地上,慢慢的向身后的绳索移动的时候! “咔咔咔……” 一种微弱的声响突然在左前方出现。 不等他有所反应…… “嘭!” 一个很清晰的撞击声出现。 这是…… 刘民的瞳孔一缩,他听出来了,这是撞击车门的声音。 那辆车…… 车里有要灭口的三个目标! 正常情况下,遭遇这种车祸,没有人能够生还。 刘民之所以要下来,那也是为了做的干净些,也就是毁尸灭迹。 “嘭,嘭……” 撞击的频率越来越急,他短暂的权衡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退出去再做计较。 谁知恰好在这时,一个僵直的人影从后方滚落下来,呼啦啦的一阵异响,刘民暗叫一声糟糕,急切之间,他来得及伸手将滚落人抓住…… “嘭!!” “哐当!” 车门被撞开了,刘民的头皮发麻,雪上加霜的是,憋气已经到了极限,在这诡异的、幽暗的金属光泽包围中…… 呼吸? 第八章 行尸走肉 苏成也无法呼吸。 就像是从“地狱”中归来,对现实来说,只是短短的一瞬,而对他来说,已经在“地狱”安眠、沉睡、壮大、改变了二十多年。 虽然这二十多年的时间流逝他完全无感,但改变就是改变了,现在他的生命形式不被地球的环境和法则所允许和包容,所以从“地狱”爬出来的过程是无比痛苦和困难的。 过程就像是将他掰开了、揉碎了、再里里外外的翻检一遍,直到那一部分还没有被“地狱”改变和同化的本质呈现出来,才被“允许”通过。 于是,苏成真正的醒了。 我不是苏,不是! 我是苏成,一个见习记者,我已经死了,灵魂被另一个世界的神秘力量所召唤…… 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漩涡出现在砸落、弹起的车厢内部,一片浓郁的幽暗金属光泽从中流泻而出,在接触到现实世界的一瞬间,从“地狱”携带来的一切都被剥离,类似“气化”的现象出现,诡异的雾,一下子膨胀开来。 只有真正属于苏成的核心部分,没有被剥离和分解,尽管如此,现实环境也没有他存在的土壤,他就像是一个“细菌”,完全暴露在杀菌的紫外线笼罩之下,死亡的阴影笼罩,无法言表的恐惧与痛苦迫使他中断重新找回自我的思考,无声的尖叫着,在狭窄的车厢内部飞舞,然后找到那具已经失去生命特征的身体,一头扎下。 过程就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光球隐没进一个躯体内部,这扭曲的躯体颤动了一下,就在这时,不断旋转翻滚的车身耗尽所有的动能,最后斜靠在谷底的一颗大树上,停了下来。 带有幽暗金属反光的雾充满扭曲、纠结的车厢。 滴答滴答…… 在汽油滴落的声响中,缓缓的蔓延出去。 而车厢内部的一具尸体,却在发生从未在这个世界出现过的奇妙改变和现象。 好吧,让我们把发生过的一切,用简练的语言再复述一遍。 车祸发生,越野车在砸落大石上的那一瞬,苏成就已经死了,死亡的同时,另一个世界的唤灵仪式作用(作用的原因和过程未知),他的灵魂离开了自己的世界,从而逃过了彻底消亡的命运。 显然,另一个世界的苏族闪灵部这么做不是为了救他,也不是为了试验,而是希望通过秘法,召唤了一个外来的灵,再改造和培养成那位早已消亡的元祖大灵——苏,以实现让元祖大灵重生的目的,重拾部族遗失的传承、荣誉和力量。 后来发生的事就很好理解了。 唤灵仪式很成功,改造和培养按部就班的进行,二十年一梦,苏成完全失去了对自我的认知,在成为一个初生的灵之同时,也初步完成了“苏”的自我身份认同。 灵! 一种很奇异的生命存在形式。 如果没有意外,苏成最终的命运还是消亡。 但意外发生了,闪灵部最后的精华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二十万族人再次被拆分,最后的传承断绝,后续的准备自然就用不上了。 正因为如此,他才逃过彻底消亡的命运。 如果把成为灵的苏成比喻成一颗洋葱,还没有被改造和同化完全的本质就是葱心,外在包裹的一层又一层才是元祖大灵。 表面上来看,元祖大灵——苏,重生了,虽然还很弱小,虽然还不完整。 实际上呢,苏成并没有消亡,而是被掩盖了、包裹了,所以才有对水晶球的迫切和冲动,才会有回到原来世界的动力和本能。 而现在呢? 回归了,但现实世界可没有灵这么一会事。 现实世界拒绝外来物种的入侵,于是“洋葱”才被“打碎”,属于现实世界的“葱心”暴露出来,虽然它已经变异,但还是现实世界的一部分,属于原有之物,如此获得了准入许可。 回归之后,打散的“洋葱”就地溃散,于是就形成了这片诡异的雾,苏成真正的醒来,再醒悟发生的这一切的同时,生存危机随之出现。 虽然已经变异,但他还是不能脱离物质而单独存在,所以才在第一时间找到原来的那件“衣裳”,迫不及待的将它重新“穿上”。 以上,就是发生过的一切。 躲进冰冷、而开始僵硬的躯体里,苏成惊魂初定。 变异了的思维强大无比,思维如电,比之从前,就是家用机和大型服务器的区别。 惊诧、惶恐、悲伤、愤怒、茫然……在强大了不知多少倍的“运算”能力面前,并没有困扰他多久。 这一切抛开,冷静和理智回归,为了生存下去,他开始了全新的尝试。 首先是这具残破了的驱壳。 这个驱壳,以前代表着苏成的全部,再次找回,灵与肉已经界限分明,就像穿着一件封闭的、又厚又重的盔甲,刚开始他完全没有头绪,后来,他试图让这件破损的“机器”重新恢复运转,尝试过后,却失败了。 就像“润滑液”,流淌在这台“机器”的每一个零部件中间,完好的、破损的。 首先是心脏。 让它恢复跳跃很轻易,只要他分出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接触到它,然后想就可以了。 然而,一旦放开对它的控制,脉动马上停止。 而且,血液已经开始凝固,心室和主动脉血管都已经阻塞,就算脉动的频率达到每分钟一万次又有什么用? 新陈代谢已经消失,构成生命的基础——细胞,已经开始大面积死亡。 生命本身就是奇迹,人的肌体是一个无比精细和复杂的系统…… 苏成很快就明白这种尝试是徒劳的。 无法抑制的悲伤笼罩!! 我死了,死了!! 可悲的是,就算是悲伤也不能沉浸多久,杂乱而无需的“情绪讯息流”很快就被处理完毕,一个应急的办法很快就想到了。 像水一样,他流动到头部,填充进已经死亡了的大脑,找到中枢神经控制系统,浸透…… 扭曲的车厢内,血腥味扑鼻,诡异而浓郁的雾已经渲染了一大片面积,损毁的车身位于最浓郁的所在,已经完全被幽暗而浓郁的色光所掩盖。 在这样诡异的环境中,一个被挤压在座椅和钢铁之间的尸体,突然抖动起来! 我回来了! 苏成一边实验对身体的操纵,一边无声的宣告! 哪怕是行尸走肉! 第九章 雷霆 不能看也不能听、没有触觉、没有味觉,一片漆黑,完全隔绝。 苏成现在等于待在一个全封闭的笼子里,虽然这笼子是可以操纵的。 如果将人的血管连城一线,那么这根线的长度就能绕地球两圈,人体神经系统也是同样,那是—个巨大复杂的网状系统,控制着人类生活和行为的每—方面。 所以,他不可到让自己浸透到每一个神经末梢,以实现对身体的完美控制。 他只能控制有限的、比较重要的关键部位,做到拉伸筋骨,刺激和扩张已经死亡的肌肉运动等等。 从可以动,到可以坐,到可以站,最后实现行走。 这些可谓肌体的本能,普通人根本就不用刻意,就能像呼吸一样能自如的完成。 但他不行。 每一个简单的动作,哪怕是呼吸,也是一个无比复杂而精密的系统联动。 好在,他的思维已经完成从家用机到大型服务器的跃升,普通人无法完成的任务,对他来说却没有任何问题。 开始吧! 已经僵硬和冰冷的尸体开始了剧烈的动作,从钢铁和座椅的挤压下挣脱出来,苏成完成的并不困难。 只是…… 都快成破烂了,他这样悲哀的想。 “嘭!”一声巨响,车门终于被撞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影,木偶般僵硬的滚了出去。 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连汽油滴滴答答的声响也停止了。 他就像一个僵直的虫子,在地上抖动几下,“咔咔咔!”一阵让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出现。 指挥着双臂撑住了地面,控制僵硬的腰部肌肉一个拉伸…… 有些用力过猛,“呼!”的一下,就这么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这动作很快,很突兀,不类真人,简直就是个提线的木偶。 不仅如此,这么一用力,左小臂的那块断裂的骨头错位了,骨刺穿透了已经僵硬的肌肉皮肤组织,血液因故凝固并没有流出,这种伤势,正常人别说忍受,就是见了都不忍心看,然而苏成却是完全无感。 再说,他说受到的致命伤也不是这里,而是脖子。 颈骨断裂,他的头颅就这么大角度的向后扬,后脑勺都快碰到后背了。 无比别扭和僵硬的在地上挣扎了几下,摇摇晃晃的,他拖着一条明显已经骨折的左腿站了起来,时间不长,看起来也很简单的动作,却是几百上千次的调整和尝试。 任何错误都只犯一次,一旦找到正确的控制和联动方法,苏成就能将它记住并学会。 “咔!”的一声脆响,脖子掰正了,一张死人脸恢复了水平,终于不用再面向天空了。 再将自己分出两缕,接管两只眼部器官,却发现还是不能看到任何东西。 无奈之下,只能再次向深处延伸,用两丝最微小的末梢,出现中瞳孔的位置,然后小心翼翼的溢出一点。 极其微小的两个点接触到了外界,一阵烈油烫到般的剧痛被他忍住了。 眼前一亮,苏成终于再次看到的外面的世界。 正在这时,两个追踪过来的杀手也已经退回到绳索的位置,他们看不到苏成,而苏成的视线却不受阻挡,一眼就看到了两张憋的通红的面容。 杀害自己的仇人,让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罪魁祸首!! 满腔的恨意驱使着苏成一瘸一拐的追了过去,速度缓慢,步伐诡异而蹒跚。 什么是行尸走肉,这就是了,再精心制作的电影也无法做到如此的真实。 咔咔咔…… 全身上下,四五处断裂的骨骼在摩擦,这种细微的声响由远及近,刚刚爬上绳索的两个杀手全身一僵,回头一看,就吓得从绳索上掉落,一时还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苏成现在的样子确实有些恐怖,一眼看过去,就让人头皮发麻,绝对不会有人认为他活着,特别上那双死鱼般瞪大而呆滞眼睛,瞳孔中,隐隐有两朵黑色的、像是火苗一般的微光在闪烁! “呯!” 苏成倒下,“走!”阮春堂扭曲着通红的脸,叫道。 刘民都快憋死了,忍着几乎爆炸的胸闷和眩晕抓住绳索。 咔咔咔…… 他的动作一顿。 “呯呯呯……” 阮春堂一口气将子弹打了个精光。 “鬼东西,还不死,还不死!?” 阮春堂恶狠狠的在心里咒骂! 苏成倒在地上没了动静,阮春堂回身托住刘民的双腿,拼命的往上举。 但刘民已经不行了,闭气已经达到了极限,无论如何是爬不上去的。 挣扎着尝试了一下,他颓然的从绳索上滑下,忍不可忍的一口气吸进去,感觉就像是吸进了大片液态的冰,缺氧的状态的并没有的任何缓解,而且,吸进去的冰寒在身体中,又像液态天然气那样的燃烧,瞬间灼烧给了他巨大的痛苦。 刘民掐着自己的脖子倒下,在五脏六腑都像是在燃烧的痛苦中,意识模糊。 苏成的缓缓坐起,阮春堂哆哆嗦嗦的换弹夹…… 突然! 先是白光一闪,然后“咔嚓!”一声霹雳,一道大拇指粗细的闪电直劈而下! “轰!” 雾本来应该是无形的,毫不受力,然而,这道闪电将蔓延在四周的雾气劈的七零八落。 以三人为核心,被清理出一个四五米方圆的空隙,正常的颜色回归,还有新鲜的空气涌入。 没有了诡异的雾,情势立刻颠倒,苏成的身上马上冒起阵阵轻烟! 滋滋…… 烈火煎油一般。 阮春堂大口大口的喘息,抓起绳索,捞起人事不知的同伴,全力的爬上了陡坡。 爬到一半,又是一道闪电劈落,阮春堂匆忙间回头一看…… 峡谷半空,诡异的悬浮一片乌云,纠结的电蛇汇集,追着那片诡异的雾,“咔嚓!” 那鬼东西呢? 这样都不死? “快,快走!” 刘民在他的后背上,呻·吟着说。 第十章 吃人? 闪电一直不停,笼罩在谷底的“雾”支离破碎。 此时,本该无形的雾变得有形,就像是被周围的环境所排斥出来,凸显。 一片片,一丛丛,体积最大,最浓郁的所在,总是招来雷霆的最先打击。 苏成不得不从暂时栖身的所在逃出来,笨拙的,滋滋有声的钻入下一个能够暂时栖身的所在,然后,又迎来雷霆的后续打击。 在这样的躲闪的过程中,他一次又一次的暴露正常的环境中。 然而,他已经不正常了,所以,正常对他来说就变得“不正常”。 一次次躲闪,一次次暴露,每一次暴露,让他这具已经丧失生命力的躯体,宛如落入高温烘烤的油脂,滋滋滋…… 凄惨,狼狈,世界对他的排斥和不欢迎是如此的爆裂和直接,简直就是以超自然的现象和形式来表现。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如此?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咔嚓!” “啊!!” 最后的藏身处被雷劈中,苏成带着一身的电火花惨叫着,无可选择之下,他只能逃回那辆损毁的越野车内,而此时,笼罩整个峡谷的雾已经消散殆尽,只留下最后一点残余,留在这个封闭的、狭窄的空间里。 乌云压顶,低无可低,徐徐的转动之下,噼里啪啦的电蛇纠结、闪烁。 压抑,累积! 就像是在下一秒,无可抵御的力量就将从中而降,将这块最后的藏身之地彻底摧毁。 必须做点什么,必须搞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哪怕是猜,哪怕是一个可能。 别急,认真的想想,想想。 苏成这样告诉自己,然后就从无措、愤怒、仇恨等等负面情绪中挣脱出来,开始回忆,开始思考,开始推测。 为什么一开始没有这雷和乌云? 是啊,这堪称超自然的排异现象,为什么一开始没有? 它是怎么来了,怎么发生的? 一定有一个条件,后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于是,从回归到现在所发生的事,在他的意识中一闪而过! 等等! 苏成想到了,或者说回忆起了。 这“天打雷劈”是从那个杀手呼吸到第一口雾的时候开始的。 有没有搞错! 愤怒和不甘并没有困扰他多久,以现有的条件,一个合乎逻辑和情理的推测很快得出。 如果说他是一个变异的细胞,那这片雾就是从他身上分离出来的细菌。 变异的细胞尽管变异还是原来就有之物,属于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所以才能回归,那细菌就是彻彻底底的外来之物了。 所以,当这外来之物试图“感染”这个世界其他正常的肌体时,不可避免的,就激活“免疫系统”。 细菌被标注和排斥,后续的打击只不过是免疫系统似乎恢复这个世界的正常秩序,而他,只不过是被波及罢了。 多简单和直接的道理,至于正确与否,就要看后续的发展是不是符合只有的推测。 心惊胆战的关注在外累积和压抑的乌云,苏成无法可想,只能被动的等待。 至于那两个仇人,他已经没有精力去关注了,生死一线,他首先得存活下来再想其他。 乌云一直不散,就像下面有什么吸引着不甘离去的东西。 僵持了一会,乌云越压越低,那些游离在其中的电蛇越来活跃和暴躁,无奈之下,苏成只能张开血肉模糊的嘴,深深的一吸! 车厢内,幽暗的光泽顿时像水,潮涌般被他吸纳进去,“葱心”裹上了一层外衣,浅浅的,许多杂乱的讯息像肥皂泡一般,在苏成的意识表面泛起,接着又在他的意志碾压之下纷纷破灭,再不能对他的自我认知造成任何干扰。 苏成还是苏成,并且还感受到一股久违的温暖和坚实,“葱心”壮大了一些,就像一朵小小的火苗,得到了燃料的填充,燃烧的更充分,更炽烈。 无意当中,他找到了这种正确的、壮大自身的方法,不用满怀戒惧,不用担心自己被另一人所取代。 更可喜的时,随着最后这片幽暗的光泽的消失,外面的乌云、电蛇就像是失去了锚点,云开和电散只在眨眼之间。 哈哈…… 在意识层面,苏成劫后余生的狂笑着: “来啊,王八蛋,来啊,来劈老子啊!” “杀人犯你不劈,劈我?” “……” 笑着,骂着,如果有眼泪,苏成早就泪流满面了。 这诡异的遭遇,这人不人鬼不鬼的现状,这险些变成另外一个人的危险…… “等着吧,那两个家伙跑不了,我还能感觉到他们中间的一个,被‘感染’的那一个!” “很快,他就回乖乖的回来找我,哈哈,带着另外一个!” “到时候谁也不能阻止,你也不行!!” 车厢内,三具尸体毫无知觉的躺着,外面的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两个杀手也逃走了,峡谷静悄悄的,除了偶尔的风声,一切看起来都毫无异常。 “叮当!”一声,一个弹头从苏成的身体中脱落,同时,额头那触目惊心的贯穿伤口,也在肌肉和骨骼的蠕动和增生中修复,“咔咔咔”骨骼移位的微弱响声不断从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中传来。 修复,或者说改造,利用这具身体内还未完全死亡的一部分肌体细胞。 他就是会了,刚刚接受的那一部分残缺的、属于元祖大灵——苏的知识和能力,告诉他该如何做,并具备这样的做的技能。 夜色降临,这样的修复一直持续着。 但是,就算是元祖大灵的全盛时期,也不能让人死而复生,驾驭驱壳的技巧和能力,只能是一种模拟,从成为灵的那一刻开始,苏成就已经成为一种全新的、从未在地球上出现过的生命。 “不行,活体组织不够了!” 深夜,一片漆黑和扭曲的车厢中,苏成缓缓的坐了起来。 刚开始还有些僵硬,但在肢体的活动中,这种诡异的、宛如体现木偶般的僵硬慢慢的消失,他扭着脖子,对这具驱壳的控制逐渐深入细微,具体表现就是,脸部那僵硬而冰冷的肌肉组织动了,一个个诡异而又让人毛骨悚然的表情接连呈现。 笑容、沮丧、怒容、冷漠…… 眼皮合拢,盖住那双死鱼般呆滞而毫无生气的眼睛,眼球在内滚动,超出了正常人能做到的最大幅度。 当这双眼睛再次睁开时,浓郁的神采出现,若有所思的眼神落在前方的那两具僵硬的尸体上。 “唉,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吃人’了?” 意识中,苏成这样苦涩的说。 第十一章 感染 “您好,这里是祁门山游客救助中心,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我……我看到了一起车祸。” 车祸? 年轻的接线员赶紧打开旁边的液晶屏幕,定位到手机信号的方位,拿起纸和笔,慎重的问道:“先生,您目测的车祸有多严重?” “是,是一辆暗红色的suv,飞出了公路……我想,有人幸存的概率很小。” “……车祸的地点是您所在的方位吗?” “对,我就在车祸现场!” “好的,感谢您的无私帮助……” “听着,你们要赶快派人过来,准备急救设备和直升机,也许有人幸存呢。” “是的,我们马上会派人处理……”接线员看了眼外面的天空,“现在的能见度很差,夜间还有可能会起雾,先生,我建议您找一个临时的宿营地,等天亮了再走。” “谢谢,我会的。” “那么祝您旅行愉快,再见。” 挂断电话,接线员摘下耳机,第一时间将这起车祸的告警发送出去。 两个小时后,漆黑的夜中,一架救援直升机飞行到一个峡谷上空,缓缓的降下高度。 陡峭、v字的狭窄峡谷找不到可以降落的地点,盘旋了五分钟,直升机又飞了出去,最后在距离峡谷不远处的宽阔公路上降落。 身穿制服的警务人员和救护人员顶着螺旋桨掀起的疾风冲出直升机,先拉起路障,摆上警示灯,将这段公路暂时封闭。 ………… ………… 在距离峡谷西南方十公里处的一个密林里,阮春堂喘着粗气,背着刘民,借助含在嘴里的手电光照,向深处的一个隐蔽点走去。 类似这样的地点,阮春堂还掌握着十几处,现在的目的地就是距离最近的。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阮春堂停下,扶着一颗小树,对后背上的同伴说:“你确定?” “当然,我感觉好多了。” 就在他准备将刘民放下的时候,“呼喇”一声,一个黑影从身边的树梢飞扑下来,让人来不及反应的掠过两人的头顶,尖利的鸣叫一声,扇动翅膀,飞进了漆黑的夜色里。 “是猫头鹰……”刘民靠着树干躺下,擦了把额头的冷汗,“还有多远?” “就要到了,那边有药品,你再忍忍!” 刘民捂着额头,烦躁的说道,“我感觉脑子都快要炸开了,烧开的那种,却又冷的要命,这感觉很不好……” 阮春堂担忧的看着同伴,手电光照过去,光一触及到他的脸,就让他惨叫着用双手捂住。 光照的时间极其短暂,就这么一刹那功夫,阮春堂就像是看到了什么诡异的东西,全身一绷,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 “……伙计,你在发光!” “fuck,该死……” 刘民咒骂着,好一会才恢复过来,“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 “别再拿手电筒照我,不能有第二次,ok?” “……我们该走了,你需要治疗,伙计。” 直到这时,刘民才放下捂住脸的双手,一颗颗鸽子蛋大小的水泡和脓包出现在这张脸上,偏偏他自己还恍然未觉。 阮春堂又后退了一些。 “拉,拉我一把”刘民挣扎着说道。 “……” “怎么了……”刘民停下动作,直愣愣的看着同伴,一种幽幽的冷光从他脸上泛了出来,水泡和脓包,皮肤和肌肉都变得有些透明,以至于内部的血管和骨骼都能隐隐约约的看见。 “我有什么不妥?”刘民去摸自己的脸。 “别动!” 已经晚了。 刘民脸上的颤巍巍的一个水泡破裂,一种泛黄的粘液流淌下来,而在水泡破损的位置,脸颊上的血肉消失了一大块,凹坑内,阮春堂还看见了一点牙床。 刘民还是恍然未觉,一个平平常常的笑容,这个时候就显得无比的惊悚和诡异,“放心吧,我死不了。” 阮春堂能说什么,如果是平常人遇到这种情况,早就吓的又多远跑多远了。 “走吧,别耽误时间。” 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五米左右的距离,继续前行。 这么沉默的走了一会。 阮春堂忽然察觉,丛林的背景音不知在何时都已经消失,除了两人前进所发出的动静,就连风吹枝叶所发出的微弱动静都没有了。 一股阴冷扼住了他的心脏。 在这样的死寂中,就连手电筒的光线也变的冰冷和惨淡起来。 “你在害怕?” 阮春堂闻言闪电般转身,一张凸凹不平、还在流着脓液和污血的脸出现在身前,距离不到五厘米,嘴唇消失,两排牙齿因为一个异常恐怖的微笑而微微分开,眼皮已经融化,一个个凹坑内,惨白的头骨散发着一种幽冷的微光,就像两只圆溜溜的眼球所发出的幽光一样,让人一见就全身一炸,头皮发麻,发梢似乎都要惊悚的立起来。 愣了一秒钟! 阮春堂一脚踹了过去,同时借助这股反作用力,闪电般拉开距离。 就在十几分钟之前,刘民还虚弱的站都站不稳,可是现在,阮春堂就像踹到了一堵墙,只不过让他稍稍后退了一小步。 “嗨,伙计,别激动!” “别动,我开枪了!” 刘民举起双手,果然不在靠近,“听着,伙计,我知道自己现在不正常,所以你得帮我!” 阮春堂深吸一口气,枪口始终锁定眼前这“怪物”的眉心,“怎么帮?” “跟我回去。” “回去?” “对,我需要哪个丧尸!” 丧尸? 爆了头还活蹦乱跳的丧尸? 艹! 今天到底怎么了,拍电影吗,导演和摄像机在那? “伙计,我们是队友,你不能抛下我不管,你瞧,我现在很不好,我需要那个丧尸,它能让我恢复正常。” 阮春堂稍稍活动了一下扣在班机上的手指,再次后退一步:“你怎么知道?” 刘民的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系,露出一个异常震怖笑容,“我说过,我现在不正常。” 【合同已寄出,签约状态下星期估计就改了,另外,求票啊,各位!!】 第十二章 奇石 是啊,不正常! 不正常的车祸,不正常的现场,不正常勘察痕迹,不正常的枪击残留和弹壳! 这不是正常的车祸,而是谋杀! 赶到的救援小组很快就明确了这一点。 在确认没有人生还之后,车祸现场被保护起来,医护人员撤退,一通紧急通告传达到岭西省复州市公安局。 晚上八点,呜呜的警笛声由远至近,许多被堵在封锁线外的私家车一见这阵势,就明白今晚是不可能通过了。 就在封锁线外搭起一顶顶帐篷,点灯的点灯,做饭的做饭,呼朋引伴、议论纷纷,对着不远处的峡谷指指点点,显然是将这一起突发事件当成了不错的谈资。 还有不知谁家的孩童,奔跑追逐在一辆辆车身的缝隙之间,打闹、嬉戏、捉迷藏、做游戏,这些孩子不明白为什么要留在这,也不明白大人们议论的是什么,更不明白为什么来了那么多的警察叔叔,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为这样的夜晚而兴奋。 “三名死者的身份都确认了,是南天传媒集团的一个节目组,四天前进入保护区取景,就在前天,他们失去了联络,应该偏离了安全的区域和路线,进入到了还没探明的原始地带,很多这样的地方都是没有信号的” “他们没有向导?” “没有!” “艹,这些记者就是不知死活,他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有五万平方公里的原始生态丛林,还有三条筛子似的国境线,偷猎的、走私的、甚至贩毒的……” “吴队,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 复州市公安局刑警中队的中队长,四十多岁的王亚平叼着一根烟,看着在周围忙忙碌碌的同事们,沉吟了片刻:“现场取证结束后,把尸体拉回去,取得家属同意后再解剖。” “……如果涉及到境外的犯罪分子,估计也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王亚平闻言冷冷一笑:“糊涂!你看看这里是地方?距离最近的国境线100多公里,距离复州市只有50公里,如果是境外的犯罪集团,是什么让他们不顾一切,冒着这么大风险来追杀这三个记者?好好想想。” “……队长,难道他们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王亚平不置可否。 “如果是这样,说不定能抓到一条大鱼。” 就在这时,一寸寸搜索现场的同事,有了新的发现。 “队长,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送到王亚平身前的一块灰黑色、半透明物质,指甲盖大小,不规则的菱形,被一个证物钳轻轻捏着,迎着周围的灯光,反射一股神秘的幽暗金属光泽。 有点像琥珀。 王亚平以为是什么树脂的凝结物,没怎么在意,突然,就在东西内部,有一道很明显的电纹,一闪! 咦!? 就在他准备仔细瞅瞅的时候。 “队长,这东西到处都是。” “什么?” “这边也有。” “这里也有发现。” 很快,几十块大小不一、形体不同的“琥珀”,送了过来。 这些东西装在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王亚平戴上手套、迎着光将之举眼前观察。 看了良久,再没有发现什么电纹的闪光。 难道是眼花了? 王亚平摇了摇头,“收起来,拿回去化验一下。” 没人把这东西当会事,这段小插曲很快就过去。 当现场周围被清理完毕,勘察和取证人员来到损毁的越野车周围,更加小心和详细的工作开始了。 ………… 车厢内,苏成一动不动,就像一具真正的尸体。 此时他正暗自苦笑着,对现在的情势毫无办法。 要不然怎么办? 大变活人的跳出去,对人说自己还活着,没死? 拜托,尸斑都出现了,身体都僵了,冰冷的,没有心跳,没有呼吸…… 由于缺乏活体组织,这具驱壳的创伤都还没有完全修复,小幅度的活动没问题,但要想爬上峡谷逃走…… 就算是逃离现场又怎么样,他怎么跟人解释这一切,难道要放弃身份,在深山老林当个野人? 噢,差点忘了,他现在连野人也当不了,充其量也就是个躲在一具日益腐朽的尸体中的“幽灵”! 如果没有人的活体组织补充的话。 怎么办,怎么办…… 活体组织,新鲜的血肉…… 难道真的要去“吃人”!? 苏成努力过,可是不行,他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坎,连前面的两具尸体他都下不去手,何况对活人下嘴? “队长,这具尸体移动过!” “什么?” 一个鉴证人员探身进入车厢,带着白手套的手碰了碰苏成,“奇怪……”,然后摸了摸他脖子上的脉搏。 “怎么回事,有什么新发现?”王亚平来到旁边。 鉴证人员没说话,带着口罩脸几乎贴到苏成身上了,另一只手上的灯光照射到他脸上的时候,苏成立刻感到一股灼热的刺痛。 无奈之下,他只能收回观察外界的触角,完全缩进这具驱壳内部,将自己全部封闭起来,任由外面的警察小心翼翼的折腾自己。 两个小时后,三具尸体都被清理出来,苏成被放到担架上,盖上了一层白布,被人抬着,与另外两具尸体一起,搬上了峡谷。 “囡囡,别看!”一个少妇在封锁线外捂住一个小女孩的眼睛,同情的看了眼搬上来的三幅担架,“乖,跟妈妈回去。” 就在这对母女转身离开的时候,一个七八岁的野小子跳了过来,举起右手,笑着对少妇说道:“薛阿姨,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一个半透明、琥珀状的灰色石头躺在野小子的掌心,野小子献宝似的继续说道:“这里面有闪电,阿姨你看,你看。” 什么鬼东西? 少妇嫌弃的了看了眼脏兮兮的野小子,敷衍几句,拉着自己小公主离开了。 “真的有闪电耶!”野小子举着石头迎着车灯的光,很清晰的,每隔十几秒,就有一道电纹闪烁着出现。 【求票,求助攻啊,同志们!!】 第十三章 蛊惑 这是个狭窄的冷藏室,就像个抽屉,苏成就躺在这个抽屉里。 所在的这具驱壳被冻的硬邦邦的,肌肉、经络、骨骼都僵硬的不听使唤,他费了很多时间和功夫才将之活泛开来,过程就像流水一样,蔓延过每一关节和肌肉纹理。 一片漆黑中,他睁开了双眼,呆滞而毫无生气的瞳孔伸缩调整了几下,两片幽冷的光泽从中泛了出来。 这是神采,哪怕不属于人类,哪怕不属于这个世界。 做完这些,不等他找到脱出牢笼的办法,突然间,就觉得自己“饿”了。 见鬼! 饥饿? 这具身体的胃都已经萎缩了,如果不理会,要不了多久就会腐烂,现在居然“饿”了! 显然,这股饥饿并不是来自这具驱壳,而是来自他的灵体核心。 饿了,就代表需要进食。 灵的进食,当然不可能是满汉全席,而是血肉和灵魂的祭祀,而是族人的孺慕、崇拜等信念方面的供奉。 前者是直接的进补,后者是生命烙印的强化和铭刻,都很重要,是灵存在和壮大的唯二来源。 可惜的是,那片“雾”,也就是属于元祖大灵——苏的那一部分,被浪费掉了,在现实的排异和打击之下,苏成已经感受不到了,要不然,自己吃“自己”,一点一点的进食和消化,想必能解决此时的难题。 现在这种情势下,当然不可能获得任何加持和补充,没办法,只有忍着,先试图从这里挣脱出去。 可这该死的抽屉该如何打开? 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谁知道外面的环境是什么样的,被束缚在这个驱壳内,还不如一个普通人。 如果能超出这驱壳的限制,直接作用到外界就好了,就像真正灵一样。 灵…… 难道真的回不去了!? 苏成悲伤的想。 他不想死,他怀念美食,缅怀手指抚摸肉体的那种触感,无比想念自己的那个狗窝,它简陋、狭小,他想躺在自己那张柔软的床上,而不是躺在这只有尸体才能呆的冷藏室里。 双脚踩在草地上是什么滋味,清风拂面是什么样的感觉,阳光明媚、花草芬芳……所有的这些都模糊了,遥远了。 我不想死!! 他这样不甘而无声的咆哮着,渐渐的,陷入到完全负面的情绪笼罩中。 抽屉状的冷藏室又陷入死寂,刚刚活泛的肢体在低温下,又开始变得僵硬,睁开的已经是完全的死灰色,只有瞳孔中,那两缕幽暗的光泽,就像火苗一样,剧烈的跳动和摇逸着。 时间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种无形的波动,突然从遥远的、不知名所在泛了过来,就像扩散而来的无声涟漪,穿透一切有形与无形之物的阻挡,唤醒了苏成沉浸在对往事回忆中的精神。 这是? 苏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分出一缕触角,从右手的食指中延伸出来,忍着灼烧般的刺痛和不适,搭上了这波动最外层的“涟漪”。 就像接通的某个无线信号,一种奇妙的连接出现了,他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稚嫩而天真的呢语。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为什么爸爸妈妈、叔叔阿姨都看不到里面的闪电?” “难道是猪猪侠的能量石?” “你能不能让我变身?” 苏成愣了一下,然后就是一阵狂喜。 没有来由,他就认为这是一个契机,一个改变,一个可能弥补他遗憾的机遇。 分出大片的灵体,搭上这股波动,再也不顾及什么。 “音频信号”马上变成“视频连接”,眼前一亮,视界一分为二,一部分是漆黑的冷藏室,一部分光线明亮,视角居高临下。 这是一个宾馆内的房间,落地窗的窗帘半掩着,窗外是漆黑的夜色,视线承载的中央是一张床,床上,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拥着被子,靠在床头。 他手里拿着一个半透明、灰黑色的石头,就像是琥珀,琥珀中没有动植物的标本,而是泛起了一个用电纹勾勒的瞳孔! “吓!” 男孩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石头就丢了出去,在起伏的被子上滚了几圈,但苏成的视线却是稳定的,以上帝视角,并不受石头中的那个瞳孔的局限和影响。 “妈妈,妈妈……” 小男孩受到了惊吓,苏成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为了这次难得的体验和机会,他本能的想要阻止。 “小朋友,别害怕……” 很明显,小男孩听到了苏成的声音,只是事与愿违,他更怕了,所以尖叫一声,钻进了被子里。 苏成又是兴奋,又是无奈,只好用最柔和的语气说道:“我是猪猪侠,你不是想要能量石吗,你不是想要变身吗?” 被子里的颤抖立刻停下。 苏成也不知道这么做的用意,这时他只能依靠惯性和直觉:“我能让你变身,像猪猪侠那样。” 过了许久。 “……骗人!”被子掀开了小小的一角。 这孩子胆子太大了,苏成这样想,“我没骗你,只是你要告诉我,这个东西是从那来的。” “……我捡的。”被子掀开的更大了,露出里面的一双又是好奇,又是害怕的眼睛。 “在那捡的,告诉我。” “你是谁……你……我在山上捡的。” 果然! 苏成的猜想得到了印证。 难怪这石头中蕴含着一股很熟悉的气息和力量,只是还掺杂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他用心感受,很轻易的就联系上这股熟悉的气息的力量。 不错,正是他失去了那一部分,属于元祖大灵——苏的那一部分,只是已经改造和中和了,变得有些陌生,变成了这个属于现实世界的物质,被现实法则所允许、支持和包容的物质。 一个可能和猜测几乎让苏成为之颤栗。 也许,这就是自己将来要走的路,一条能弥补所有遗憾甚至远远超出的路。 尽管他现在还不知道这条路通向那里。 【求票,求助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十四章 赋能 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只能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别的形式,或者从一个物体转移到另一个物体,在转化或转移的过程中,其总量不变。 这是能量守恒定律,换句话来说,就是现实法则。 作为外来能量,那片雾,其实也就是苏成分离出的、属于元祖大灵-苏的那一部分,当然不可能凭空消失,雷击只是让他转化成了另外一种存在形式,一种可以被现实法则所容纳和支持的能量存在形式。 在这样的转变过程之中,纯粹外来的能量(能量雾),加入了属于现实的能量中和(雷霆),以琥珀状的固态形式存储下来,成为一种全新的、未被激活的奇异产物。 而苏成的猜测就是:这样的产物既有曾经属于他的一部分,又有现实的法则和能力定义与支持,是否可以成为某种关键性的道具,以实现一个极其重要的可能? 前文已经提到,灵的成长和壮大,只有两种途径和形式。 第一种,血食和灵魂的献祭。 第二种,信念的汇集、强化与铭刻。 在现实的环境中,要想实现第二种可谓无比困难,至少现在绝不可能,那么,第一种形式是否能够改头换面的,在现实中得以实现? 如果可以,他就能在现实中得以成长。 这就是苏成的猜测,一个可能存在的道路。 用狼外婆忽悠小红帽的耐心和言辞,经过一个小时的努力,这名叫田田的小男孩最终被苏成拿下。 夜以深,宾馆的小小客房内,躺在床上装睡的田田,等父母房间的灯光关闭之后,小心翼翼的从枕头下面,摸出那颗石头。 “猪猪侠,你还在吗?” “我不是猪猪侠,我是制造猪猪侠的大能,我的名字叫苏!” “叔?叔叔吗?” 苏成无奈,应付熊孩子的经验他一直很欠缺,“不,我是不朽的通行证,掌握命运的契约书……” “不懂……” 不懂就对了,这纯粹是装逼加忽悠。 苏成这么做并不是无聊,而是希望从一开始就为以后定下规范、打下基础。 有神秘才能产生敬畏,从一开始就渲染和加重神秘的色彩,无疑会对以后的事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他这是在谋划未来。 “可以开始了吗?” “再等等……” “我好困!” “……” “我真的能像猪猪侠那样的变身吗?” “……” “喂!” 猪猪侠? 这熊孩子怎么一直对变成猪念念不忘? 这个时候,苏成不准备骗他,道理是一样的,是为了以后。 “你能变身,很厉害的变身,但不能变成猪猪侠。” “为什么?”田田很是失望,他记得“叔”一开始不是这样说的。 “因为你不是猪,你是人,难道你想有一个猪鼻子?” 田田摸了摸自己那秀气的鼻子,想象了一下,最终勉为其难的答应:“好吧!” 情绪低落下去不到两秒,他又恢复了亢奋:“那我能变成什么?哎呀,你等等,让我好好想想……” 苏成暗自翻了个白眼,他决定了,以后决不找熊孩子做自己的客户。 这是第一次,实验,实验……他这样对自己说。 就这么连哄带骗的应付了半个小时,田田哈欠连连,眼看再等下去,这小家伙就要坚持不住了。 “开始吧!” 田田小小的欢呼一声,掀开被子,一骨碌爬下床。 他找到自己的小书包,从中拿出卡通图案的水彩笔,又从行李箱中拿出一大堆零碎。 有文具,卡片,动物玩具模型……还有一只小小的笼子,里面装着一只小蜥蜴。 儿戏般的灵能转化仪式开始了。 先用水彩笔在地板上画下一个繁琐、神秘又诡异的图形,最中央是元祖大灵——苏的代表符号,一双仿佛能看透万物的、无比抽象的眼睛。 其他部分,用苏族特有的祭祀文字所刻画,再用涂鸦般的线条将之连接,刻意留出一个个转换、强化、保护、流通的节点,在这些节点上,放着田田最喜爱也是仅有的东西。 文具,故事书,玩具汽车,恐龙模型……最中央的位置才是唯一的活物,也就是那只小蜥蜴。 田田完成的一丝不苟,做的比课外作业要认真和优秀多了。 当然,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原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但握着那块琥珀,现在苏成称之为“种子”的东西,他就做的了,而且完成很轻易。 但是,异界的法阵是不可能在现实世界起作用的,何况这种孩童般的涂鸦,但苏成不在乎,即将进行的事,也不需要这法阵起到什么作用。 如此看似画蛇添足的举动,还是为了从一开始就确立规范。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准备工作只完成了一半。 田田已经累了,可是为了“变身”他还在咬牙坚持。 苏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谁又能想到,颠覆性的变局,奇迹的开端,即将从一个七八岁小男孩的水彩笔中开启? “呼!”田田擦着额头的汗,“完成了,简直比做暑假作业还累。” “……开始吧!” “哈哈,变身开始喽!” 田田跳进法阵的中央,将那颗琥珀(种子)贴在眉心,一种从未在地球上出现过的神秘吟唱出现了,是异界苏族的古老祭祀语言,富有节奏,蕴含着无比苍茫、厚重的神秘气息。 吟唱进行到一半,苏成激活了种子,就像激活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电光一闪,琥珀(种子)像水一般的融化,幽暗的色泽出现,神秘的金属反光一瞬间夺走了整个客房应有的颜色,低气压在封闭的室内形成,“哗啦”,玻璃窗应声碎裂,房间内所有细小的物体都漂浮起来…… 【这两天有事,从明天起恢复两更。悦燃得多存的稿子,可现在比较难写,手残的不行,唉! 另外,下星期签约状态就要改了,请大家把每天的推荐票留给悦燃,冲新书榜啊各位,拜托了啊!!!!】 第十五章 是谁偷走了我的力量 一个昏迷在地板上的男孩,一个被抽干了的蜥蜴,一个宛如台风过境般狼藉的房间! 当刺目的电光暗淡下去之后,噼里啪啦的电火花最终隐没在男孩的眉心,留下了一个电纹的烙印! 然后,无形的力量消失,暂时被禁锢的现场才恢复流转。 “嘭!” “田田,田田!” 田田的父母和宾馆的工作人员冲了进来,而苏成则带着实验成功的满足和欣喜,还有微不足道的收获,悄然离开。 种子已经和田田融合,种子中所蕴含的异世界能量,元祖大灵——苏,那很微小的一部分,被苏成赋予。 改变悄然发生。 不仅如此,种子所蕴含的另一部分,来自现实那一部分,也让这名小男孩掌握了一种类似电鳗的能力。 存储电荷,然后放电! 这次实验印证了苏成的猜测,为他开辟了一条前途未定的路途。 连接中断,苏成的视线回到漆黑狭窄的冷藏室,就像吃了一个“甜麦圈”,隐隐约约的饥饿暂时被抚平了,他感觉自己凝实和坚定了一些。 但是,相比那颗种子里所蕴含的能量,得到了这一点收获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他不过取走了田田一部分生命力,可能会让他虚弱十天半个月,仅此而已。 总之,就是一次亏本的买卖! 不过苏成还是无比欣喜。 瞧,外来的细菌(雾)直接感染了正常的细胞(刘民),就招来免疫系统(雷霆)的直接打击,而现在呢? 不过换了个形式,比较迂回和温和的,感染还是发生,变异还是完成,过程却是波澜不惊,现实法则承认了,“电鳗超人”闪亮登场。 而他,也在这样的过程中收获了自己的利润,即使是微薄,即使是亏本。 让我好好想想。 苏成兴奋的开始谋划起来。 脱困的想法暂时搁置了,呆在这狭窄的笼子里,反而避免了外界不适宜的环境,做到了最低的消耗和最大的安全。 再说,就算逃出去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而他又能躲在那?可能除了坟墓,他已经没有其他合适的选择,如果是这样,还不如暂时呆在这里。 ………… 两天后! 一个大雨瓢泼的夜晚,一辆黑色的丰田轿车瞧瞧的滑进复州市区。 坐在驾驶位上的司机,穿着一身黑色的冲锋衣,带着帽子,一张脸被污秽的布条包裹的严实。 全身上下,没有一寸肌肤裸露。 只有在眼睛的位置,留有一条狭窄的缝隙,从缝隙里看进去,依稀能看到一双微微泛着冷光的眼睛。 这眼睛…… 无法形容! 一眼就让人头皮发麻,只感到如有实质的亢奋、癫狂、恐惧和嗜血! 黑色的汽车在一个路灯照射不到的阴影里停稳,司机望着城市的一个方向,急切、不安在座位上躁动的一会,最终一个夜枭般的怪笑:“我来了,宝贝,别着急,别着急,等我准备好,咯咯……” 于此同时,冷藏室内的苏成惊醒,感应了一下,无声的冷笑,再次合上了眼睛。 一道刺目的闪电划过,轰隆隆的雷声也惊喜了躺在一张病床上的男孩。 男孩睁开眼睛,无声的呆愣了一会,就静悄悄的下了床,没有惊醒趴在床边入睡的女人,光着脚,一个人来到窗户旁边。 推开窗,冷风夹着充沛的水汽吹拂而进,男孩打了个寒颤,一双小手犹豫了一下,不确定的、怯生生的探出窗外。 “田田,田田!?” 男孩回头,迷迷糊糊的对跑过来的女人说道:“妈妈,闪电!” “你这孩子,快回来了,小心……”话说道一半,女人突然停格了动作,瞪大了双眼。 只见一抹电光就像燃起了一小撮火苗,出现在男孩的右手的食指上! “田田!”一声焦急的呼喊! “嗤嗤!!”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电纹,异常清晰的电纹,出现在男孩的双手上! 噼里啪啦…… 电纹纠结,被男孩捧进房间,电光照射,神秘的光影效果浮现,男孩的脸阴暗不定,只是用天真和炫耀的语气对惊呆的女人说道:“妈妈,你看,我没骗你。” 两秒钟过去。 女人一个高分贝的尖叫,惊动了在深夜中寂静的医院。 男孩受惊,纠结在双手上的电纹顿时“咔嚓”一声,像四面八方溅射而去! “咔嚓” “轰!” “哗啦……” 电灯炸了,玻璃碎了,黑暗一下子笼罩。 天花板,墙壁上,所有的仪器表面,电蛇蔓延,焦糊的黑烟出现,一股电击后的臭氧味道弥漫。 男孩的身体摇晃了两下,软倒。 不提医院之后的鸡飞狗跳,就说在男孩醒来的同时。 苏成感应到了,只是笑了一下就将之抛开,然后继续心中的推演。 黑色丰田轿车里的司机(刘民)也感应到了,只见他猛地扭头,不能置信的望着医院的方向,全身颤抖了一会,然后一个类似野兽般的嘶吼:“是谁,是谁,是谁偷走了我的力量!” 这声音巨大,被这声音惊动,撑着雨伞路人纷纷停下。 刘民的理智几乎被怒火冲毁! “嘭!”的一声巨响,车门被巨大的力量撞开,他就像一只出笼的猛兽一般,扑进连绵的雨水中。 “嗷!” 刘民面向医院的方向仰天咆哮,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从咆哮的嘴巴里泛出,前方的雨幕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然后“轰!”的一声巨响,被震成漫天的水雾,激射出十几米远的距离。 寥寥无几的行人惊的目瞪口呆,刘民却不管这些,咆哮一声过后,箭步走到后备箱前,打开,从中提出了沉重的袋子。 雨水重新落下,暗红的血从袋子里流淌而下。 【紧赶慢赶的码出来一章,各位亲,从今天起恢复两更。存稿堪忧,比较难写,手残的不行,唉! 还有,签约状态就要改了,请大家把每天的推荐票留给悦燃,冲新书榜啊各位,拜托了啊!!!!】 第十六章 突变 没人知道,在这个雨夜,正在发生的,种种不可思议的事。 车祸案变成了严重的特大杀人案,种种证据和分析显示,还有可能涉及到一个跨国的犯罪集团。 事件反映到岭西省公安厅,厅里无比重视,第一时间要求复州市公安局,在保密和不引起社会影响的同时,全力的侦破此案。 复州市政法委书记专门抽出时间,听取的王亚平的回报,做出若干重要指示,并向他保证,必要时候,将会联系国境线上的边防军。 省市两级班子的压力层层传递,全部都压在王亚平身上。 只是到了下午,遇难者的工作单位,南天传媒集团的一个副总,带领遇难者家属来了。 顿时就乱了套。 不提遇难者家属如何的悲痛欲绝,就说南天传媒集团要求见报的这件事。 自己的记者,在录制节目的时候,惨遭犯罪分子的杀害,自己的公司又是一个传媒集团,肯定要在第一时间将消息扩散出去。 最起码要形成舆论,让舆论监督和督促公安机关尽快破案,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 但岭西省是一个交通不便的偏远省份,省内除了山还是山,作为支柱的经济就是当地的旅游业,5万平方公里的原始丛林,号称千百年来都人迹罕至,吸引了全国、乃至全世界的游客。 可想而知,当地的父母官最怕的就是此类事件。 那会影响当地的旅游产业,影响整个省的gdp,进而影响无数人的官帽子。 南天传媒集团不是省内的媒体,简单的行政命令不太好使,偏偏这位副总恼火自己被派来处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对当地政府、特别是公安干警有一种迁怒,不太好说话,义正言辞的就是要曝光。 一个下午,王亚平都在处理这些狗皮倒灶的事,好不容易取得了省委办公厅的支持,做通了南天传媒集团高层的工作,重新回到案件的梳理和侦办的流程上来。 夜晚,轰隆隆的雷声和不断点亮夜空的闪电达到一个最高频率,王亚平从酒桌上下来,微醺的状态下,思维异常活跃。 “去看看尸体!” 带着一男一女两个跟班,王亚平推开了证物室的大铁门。 进入冷藏室,开了灯,只见一排排抽屉一样的柜子靠着墙壁耸立中,目测起码有上百个。 “遇难者家属的授权拿到了没有?”王亚平将领口的松开两颗扣子,喘了两口酒气,问身边的小李。 小李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英姿飒爽,眉清目秀,今天作为警花参加饭局,只是为了活跃气氛,将南天传媒集团的那帮讨债鬼配合,本身并不负责这个案子,自然就答不上来。 好在另一个小夏属于这个专案组,只听他说道:“只拿到了两份授权。” 王亚平眉头一皱,“三名死者怎么只拿到两份?” “有一份联系不上家属。” “谁?” “三号死者,苏成,他情况特殊,父母离异,抚养长大爷爷已经过世,所以……” “他的父母联系不上?” “了无音讯!” 王亚平烦躁的揉了揉眉心,“说说你们今天调查取证的情况。” “我们今天走访了护林队,做了一下简单的排查,初步排除国内的团伙作案。结合目前收集到证据,我们认为,很有可能是……” “你们是说,这三名记者在偏离安全路线的途中,遭遇境外的犯罪分子的作案现场……这种一目了然的结论还用说吗?” “队长,你想想,如果是一般的情况,再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也不可能深入境内,搞这么一起千里追杀吧?还有,事发现场的痕迹现实,犯罪分子甚至还下到了峡谷,尸体有挪动的痕迹。” “那他们为什么不处理好现场,伪造成普通的车祸?他们为什么又匆匆的离开,还在现场留下那么多弹壳?” “这个……也许当时还有人未死?” 王亚平无语,“那除了司机后背上中了一枪,其他的枪伤在那,弹头在那?” 小夏哑口无言。 “犯罪分子这么穷追不舍的动机又是什么?” “罪证!” “什么罪证?” 小夏对这个猜测倒是很有自信:“很显然,这三名记者和犯罪分子的遭遇完全是一场意外,可能是记者先发现犯罪的作案现场,职业使然,他们可能记录下的犯罪分子的某些极其重要的讯息,所以才遭遇不死不休的追杀。” “那罪证在那?” 听到这里,一旁的小李再也忍不住了。 停放尸体的冷藏室本来就有些渗人,再加上室内的温度很低,阴冷阴冷的,外面又是狂风暴雨、雷霆闪电…… 而且,她似乎还听到一个极其微弱的声响,从对面那排冷柜传来的,类似指甲在门上挠那种声音,如果不是面子使然,生怕成为局里的谈资和笑话,她早就喊出来了。 但两个大男人也不知是不是醉酒的关系,居然一点都听不着,“罪证,我知道,肯定是被犯罪分子取走了……”急急忙忙的插了这么一句,小李又迫不及待的求道:“队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怕了?”王亚平一眼就瞧出小李的虚实,不过美女吗,天然就有很多优势。 正要调侃几句…… 突然! “哐当,咣当……”冷柜那边传来一阵晃动声。 三人同时一呆,然后纷纷回头看去。 一扇门,一个存放尸体的抽屉,居然大幅度的颤动起来,就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挣扎! “呀!” 小李开始尖叫。 尖叫声刚一响起,另外一扇门也开始了震动。 不等王亚平和小夏有所反应,最先开始震动的那扇门向外活动了少许,一个小小的空虚出现,马上就有几根乌黑发亮的手指从中伸出来,一用力,整个抽屉般的冷藏间向外滑开。 渺渺升起的冷气中,一个冻得僵硬的身体直挺挺从中坐起。 小李的尖叫攀升,王亚平和小夏也吓的跳了起来,全身上下冷汗直冒,不多的酒精全化作汗水排出来了,两双眼睛瞪椭圆,简直不能置信。 在另一外全无深吸的冷藏间,苏成从思考中醒来,暗自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感染的有活人,也有尸体。 【签约状态以该,求票,求助攻啊各位亲!!!】 第十七章 怪物 苏成以前看小说和电视,每次看到现代人回到古代,因此而吃香喝辣、大杀四方都会觉得很违和。 为何如此? 只因现代和古代那巨大的环境差异。 当代社会,那个人不是饱经各类病毒和细菌的洗礼,抗生素都用滥了,身上携带的病菌都产生了极大的抗药性,早已经不知变异过多少次了,如果真有人回到古代,恐怕他的一个喷嚏,都有可能引起古代的生化灾难,还谈什么逆天改命,重塑历史? 君不见中世纪欧洲的黑死病,还有一战前后造成几千万人死亡的西班牙大流感? 同处地球,只是处于不同地域和历史时期都是如此,何况是苏成从异界带来的“病菌”! 现在,这“病菌”正在发生着作用,正一步步的释放其庞大的威力。 可惜的,即使是苏cd没有意识到这一问题的严重性。 “轰!” 一道雷霆闪过,一闪即逝的电光滑过夜空,倾盆的大雨瓢泼而下,疾风吹拂,几乎凝固的房间内,三名被“诈尸”惊呆了的警察终于回过神来。 “别动!”王亚平掏出配枪,枪口所指正是一具坐起来的女尸,警花小李的“女高音”拉到最高,然后像绷断的弦的一样,噶然而止。 一身冷汗的小夏将她扶住,另一只手去摸腰间枪套,没想到却摸出一部黑色的手机,因为太过紧张,他完全没意思到这一点,跟着王亚平“枪”指另一具坐起来的男尸,哆哆嗦嗦的喊道:“别,别动!” 这搞笑的一幕三人都没有察觉,只是两具尸体缓缓的转过来了。 三人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这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就像风干了一般,瘦小和干瘪了一大圈,头发都已经脱落,光秃秃的脑袋又瘦又尖。 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面容,黝黑的皮肤就像松树皮一样的裂开,有着盔甲一样的坚实感,干瘪的肌肉组织紧贴在骨骼上,一眼看去,宛如从地狱爬出来的小鬼。 只有眼睛扩大了面积,只是眼珠宛如死鱼一般凸出,毫无生气的眼球滴溜溜的在眼眶中转动,然后锁定在三名警察身上,一动不动! 即使是最粗大的神经见了这一幕都会心惊肉跳,何况小李和小夏,即使两人都是警察。 警花小李打了个嗝,两眼一翻倒在了小夏的怀里,小夏全身冒汗,手里也是汗渍渍的,再加上用力过猛,手里的“枪”一下子就滑了出去! “啊~~” “呯!” 王亚平向天花板开了一枪,扭头对小夏斥道:“别怂,打起精神!” 小夏不叫了,直愣愣的看着那具女尸。 女尸动了,就像是个僵硬的机器人,直愣愣的从床上下来。 而那具男尸,正缓缓的裂开大嘴! “吼!” 炸雷般的吼声从男尸黑乎乎的大嘴里汹涌而出,一股腥臭的风向三人席卷,那女尸立刻加速,宛如一颗炮弹,贴着地面,快如闪电般的向三人扑来。 “呯!” 这一枪打在女尸的胸膛,子弹的动能让女尸飞扑顿止。 枪响的同时,那具男尸就消失在原地,一个黑影出现在天花板上,像一个出击捕食黑色蜘蛛,向三人头顶爬来。 “呯,呯,呯!” 王亚平一口气开了三枪。 “嘭!” 男尸从天花板上掉落,但女尸又开始动了,一点都没有受到枪伤的影响,眨眼的功夫就扑过来不到五米! “呯!” 这是王亚平开的第五枪,这一枪正中女尸的额头,让它的头大角度的后仰,“嘭”的一声摔倒,然后在地上挣扎几下,四肢着地、就像一个动物一样的翻身,带着弹坑额头抬起,嘴巴裂开。 王亚平愣住,小夏和小李更不用提了,眼看两具尸体趴在地上,两张嘴几乎同步的张开一个巨大的幅度…… “吼!” 就像室内响起的一道炸雷,所有玻璃制品碎裂,冷藏柜哐当作响,王亚平被震的头晕目眩,还有一道肉眼可见的震荡波纹,就像涟漪,激·射……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机关头,“轰!”的一声巨响,又是一个冷藏间的抽屉弹出,一个影子宛如闪电,落在三人的身前,王亚平只看到,这个背影微微抬起双臂,他身前的空气顿时一阵高温火燎般的扭曲! 扭曲中,那震荡波袭至,又和这种扭曲无声无息的中和在一起,泯灭。 “呜呜呜……” 四肢坐地的两具尸体开始低沉的咆哮,然后缓缓后退。 而挡在王亚平三人身前的背影,却是放下手臂,向前逼去。 这一连串的变化说起来很慢,其实从开始到现在,还不到五秒。 遭遇这样的变故,王亚平的表现已经很优秀了,这个时候,即使是这位有二十多年经验的老刑警也跟不上形式变化。 所以留着最后一颗子弹,他眼睁睁的看到这背影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就让退到墙角的两具尸体“温顺”下来,是的,温顺。 扭曲而狰狞的面容恢复平静,躁动不安的身体完全静止,一动不动,等这背影走到旁边,一双惨白的手掌分别抚上它们的头顶…… 王亚平觉得自己应该做的什么,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嘴唇微张,舌头却是木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在很快他就不用纠结了,只听“咔吧”一声脆响,两具尸体的头盖骨碎核桃般的裂开,那双惨白的手神了进去,从中夹出两颗漆黑、泛光的什么东西…… “你,你,你是什么东西!?” 是小夏! 这背影闻声一震,两具头顶破裂的尸体就像断了电般的倒下。 “队,队长!” 王亚平的心头涌上一股羞愧,枪口一动,瞄准背影,厉声喊道:“不许动……” 一个若有似无、复杂异常的叹息! 背影动了,腾空,飞扑,撞上了前方的合金窗,“轰!”的一声,带着扭曲的钢铁消失在视线里。 寂静了三秒钟。 王亚平有些的腿软的冲了过去,从空洞洞的窗口探身而出,上半身浸如瓢泼的大雨中,瞪大眼睛,看向三楼下大地。 什么也没有! 这…… 这闹的是哪一出? “队长……” 王亚平回身,看向最后弹出的那个冷藏间,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有。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他无意识的接通了电话,从里面传来的一则消息让他全身一震,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第一人民医院医院……怪物……伤人!!” 【现在签约新书榜14名,各位亲,求助攻啊啊啊啊……】 第十八章 惊魂雨夜 苏成一拳打碎了橱窗的玻璃,警报器呜呜的鸣叫起来。 从模特身上扯下展览的咖啡色风衣,为自己套上,又从旁边的展览位拿起一顶棒球帽戴起,转身过来的时候,专卖店的店员已经冲出来了。 就像一头猎豹,他冲进了雨幕中,不过几十米,就将呼号痛骂的店员甩的不见踪影。 在一处路灯照射不到的阴影里,苏成眺望夜幕中的一个方向。 这个方向很好辨认,漆黑的云层更厚,雷声最多,闪电最密集……这些普通人觉察的不到的异常,在他的感知里却异常的清晰。 灵对能量的感知是异常敏锐的,根本不受肉眼和光线的限制。 那个能量正在异常汇集的地点,有他刚刚试验成功的那颗种子,也有被感染的一号体正在快速接近。 一个无声的冷笑,苏成的灵体蔓延出体外,忍着灼烧般的刺痛,浸入内衣外衣的纤维纹理,不太合身的风衣就宛如活物一般拉伸收缩,自动贴合了这具驱壳,不仅将他包裹的严实,还给了他最合适的运动空间。 植物纤维更加的紧密和坚韧,成为了一个外壳,抵抗外界环境侵袭伤害的外壳,也为他套上了一层铠甲,对一般程度的物理伤害有了足够的防御力。 准备好这些,他重新钻进雨幕,在路口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 “去哪?”出租车司机漫不经心的问。 苏成张了张了嘴,半晌才艰难了吐出一个字:“那……” “去哪?”司机有些不耐烦。 苏成向能量异常汇集的方向指了指。 “感冒了,嗓子不舒服?”司机看了眼指的方向,想当然的得到一个答案。 苏成摸着脖子,点了点头。 “噢,第一人民医院……” 出租车启动,苏成慢慢的靠在了椅背上,尝试着,胸膛起伏了一次,但吸入的空气却像是烈油,滋的一声微响,一股淡淡的轻烟漂浮而出。 “什么味?”司机透过后视镜向后瞥了一眼。 苏成忍着巨大的痛苦和由之而来的负面情绪,摇了摇头。 越是向那个地点靠近,雨势就越大,路上的积水来不及排泄,已经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沼泽,除了车,行人稀少,异常而有些粘稠的黑暗中,城市的弥红灯带着一点怪诞而恍惚的色彩,就像蒙上了一层什么东西,让人在不自觉中产生轻微的焦躁情绪。 不欢迎,不欢迎…… 这里的每一口空气,每一滴雨都在像苏成表达这样的讯息。 对普通人,则是隐晦的警示,就像在无声的述说:离开,马上离开这里。 出租车停在一个红绿前,成群结队的老鼠不顾瓢泼的雨和路面上的沼泽,从一辆辆汽车前蜂拥而过。 出租车司机和其他车里的人一样,惊讶的看到这一幕,议论纷纷。 车载无线电里的人声,也在聊着同样的事。 异常不仅仅体现在这,而是以能量异常汇集的地点为圆心,波及了一个极大的范围。 该死的感染体! 苏成在心里咒骂。 元祖大灵——苏的一部分,与感染体融合,变成了一个连他都无法有效控制的怪物。 最初,苏成还能施加影响,没想到实验体一醒来,事态就超出了他的控制,也逼迫他不得不采取断然的措施。 死尸和活物终究是不同的。 感染的死尸灵魂已经消散,即使是重新站起来,也只有对血食和灵魂的渴望,也只有相互吞并而一步步的完整的本能。 活人感染就不一样了…… 一辆警车,呜呜的从旁边冲了过去,恰好这时,绿灯亮了,出租车启动,苏成又开始向那个异常的地点靠近。 杀了感染体! 他下定决心。 十几分钟后,第一人民医院的门诊大楼已经遥遥在望,到了这里,肉眼都能看出大楼上空的异常。 厚厚的雷云无比漆黑,云层压的很低,还有隐隐约约的电光在云层中悬而未发,反而将这一片小天地照射的影影绰绰。 路灯和装饰的灯光的都有些闪烁,大量的警笛声从四面八方靠近。 又有一群惊慌失措的人,迎着出租车前进的方向冲了过来,车载无线电里,其他出租车司机传的话声已经炸了。 “怪物,怪物!!” 人群惊慌失措的从旁边跑过。 出租车停下,司机惊疑不定跟苏成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擦拭前窗玻璃,瞪大眼睛向外看去。 路上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车辆,刚刚那一群跑过之后,看不到一个人影。 雨大的一些诡异,雨幕简直连绵不断,车灯也只能照射出十几米。 一声闷响,司机回头一看,后排座上哪还有人,大雨从撞开的车门飘洒进来,让他咒骂一声,赶紧探身过去,将车门关上。 就这么一会功夫,就找不到苏成的踪影了,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怪味,司机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 …… 复州市第一人民医院,一楼门诊大厅。 一片狼藉中,刘民拧起了一个昏迷的中年妇女,喃喃低语着:“他来了,他来了……”然后张开嘴,对着中年妇女深深的一吸! 中年妇女身上的血肉立刻沸腾,肌肤在一个刹那间破碎,血肉在飞离躯体前变得粉碎,无比浓稠的血雾与刘民的大嘴连接,几秒钟而已,中年妇女就干瘪下去。 最后,一具惨白的骷髅掉落在地上,刘民打了响指,骷髅那空洞洞的眼窝内亮起淡淡的红光,然后又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咔咔咔的走到他的身后,与几十具同样的骷髅排成一个整齐的队列。 刘民的体型已经膨胀成一个巨人,头上的裹尸布不见踪影,完好如初的五官,浓密的头发,健康而又富有生命力的皮肤与肌肉纹理…… “我说他来了,你听没听见?”他又是焦躁又是恐惧的对躺在排椅上的阮春堂嘶吼。 阮春堂看起来伤势不清,四肢都已经断了,全身上下血迹斑斑,虚弱的动弹不得。 “怪,怪物!” “你说我是怪物,我是怪物??”刘民愤怒的冲过去,嗵嗵,就像一座肉山。 拧起阮春堂,举到眼前,大嘴一张,眼看就是一吸…… 最后关头,他却停了下来,愣了一秒钟,突然又野兽般的狂笑起来:“我不杀你,你是他要的,我不杀你!”笑声刚落,大量的警察冲了进来:“不许动!!” 【冲榜求助攻啊!!!!!】 【感谢书友:永夜的黎明,逆水m行舟,500书币的打赏!!】 第十九章 惊魂雨夜二 复州市公安局接到第一个报警电话的时候并不在意,以为又是什么医患纠纷,这种麻烦一项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赶过去也就是扯皮和维持秩序,最后还是要调解,实在不行走法院,警察能发挥作用的时候其实很少。 但紧接着报警电话就不一样了,有冲突,有受伤,医患纠纷一下子就上升了到了刑事案件。 引起重视的值班室还没有安排人员出警呢,第三例报警电话就来了。 什么玩意? 怪物伤人? 值班的女警今天正好是生理期,心情正不爽,回了句:有病,就把电话挂了。 话筒刚一落定,此起彼伏的铃声就响彻整个110值班室,三部主机,七部分机,同时在响,值班室的同事都吓了一跳,这才不唠嗑闲聊了,纷纷回到工作岗位,接通电话。 怪物,怪物,怪物!!! 每个话筒里,都是这样说,这样喊。 传来的背景音极其嘈杂,有人在哭,有人在喊,有人逃,有人在摔…… 一部电话刚一挂断,铃声就争分夺秒的响起。 俗话说,三人成虎,这么多人,这么多起报警电话,说的都是同一件事,哪怕是外星人出现,值班室警员恐怕也会有七八分相信,何况什么怪物。 某种野兽? 这是最合乎情理的答案。 值班室不敢做主,赶紧将这条警讯传递上去,不管是野兽还是怪物,有人受伤了,已经酿成群体事件了,就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这边刚把出警的阵容排好,110值班室从后面的报警电话了解到更详细的内容。 这次怪物有具体的描述了。 顶着一个骷髅头的怪人,吸食人的血肉,把人变成骷髅,骷髅还能动,变成怪物的帮手…… 今天是愚人节吗? 怎么会有人开这种玩笑? 但是,这么多人声嘶力竭,这么多报警电话! “每个人都把枪带上,小心点!”值班的派出所副所长老成持重,这样吩咐道:“但没有命令,谁也不准开枪,谁要是捅了篓子,自己麻溜的,滚到郊区去。” 出警的警察能说什么,国情如此! 天大的事,开了枪,性质就变了,当事者要承担极大的责任,这位副所长还算是有魄力的,换了一个人,能不能戴上枪还不一定。 就这样,四俩警车,十四名辖区派出所的警察先行一部,冲进了门诊大楼。 还没看清里面的详情,为首的副所长就威风凛凛的喊了一句:“不许动,警察!!” 刘民闻言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一众警察,看着他们的脸色由凛然变成惊愕,由惊愕变成不能置信,由不能置信变成惊恐失措,由惊恐失措变成骚动,变成混乱。 就像是欣赏到了什么可笑的滑稽剧,刘民开始狂笑起来…… “咬死他们!” 笑声一落,刘民的手臂一挥,呆立的几十具骷髅纷纷转身,一个泛着红光的眼窝将一众警察罩定,然后咔咔咔的扑了过来。 “开火,开火!!”副所长扯着变调的嗓音高叫,十几把抖抖索索的枪口开始喷火,呯呯呯…… 枪声响成一片,几十具骷髅开始“跳舞”,开始摔倒,开始爬行…… 击碎的骨头乱发,骨头渣子荡起! 在这样的热闹而沸腾的场面中,刘民不以为意,只是弯着腰笑着对阮春堂说道:“趁他还没到,我们要先把小偷解决掉。” “什么小偷?”阮春堂看着火爆的枪击场面,复杂异常的问道。 刘民眨了眨右眼,站直身体,宛如一个巍峨的巨人:“一会你就知道了!” 说完,又将阮春堂提在手里,走向楼梯。 巨大而魁梧的身体,就像一堵高耸而宽阔的墙,上了楼梯,必须猫着腰才行。 不过上了两级台阶,身后的枪声稀落下去,有人在惊叫,有人跌倒在地上,有人准备逃跑…… “我猜,他们没子弹了!”刘民几乎将楼梯间完全沾满,一边挤着上行,一边调笑着说道。 “你……到底变成了个什么东西?” “伙计,我现在很好,前所未有的好!”刘民回答。 二楼到了,一个个门诊室、护士站空无一人,寂静回廊激荡着由一楼传来的呼救和惨叫声。 “你闹成这样,想没想过该如何收场?” “嘿嘿,不用担心,伙计……”刘民毫不在意,“杀了上面的这个小偷,我就能变得更完整……” “他呢?你一直害怕又渴望的那个……东西!” 这句话一出口,刘民立刻脸色大变,通红的脸,扭曲着五官,喘着粗气将阮春堂提到眼前,眼里,哪还有之前的轻松和喜悦,只有彻底的混乱、癫狂、恐惧与嗜血。 “就,就因为我是他要的,你连我都不敢动……哪怕是在你最虚弱和痛苦的时候!”阮春堂宛如小鸡般被提着,却面不改色的直视刘民的眼睛。 “等着瞧,等着瞧,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刘民的咆哮已经不类人声,就像野兽的嘶吼,巨大的声波甚至激荡起阮春堂的头发,腥臭的气流让他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又有大量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医院外,苏成已经靠近,距离医院不足500米。 大楼的天空,大量的电光汇集到一处,一条无比粗大的电蛇居然在恒定下来了,而且还在生长。 诡异的低气压弥漫,风却停了,大雨变得无声,一切都怪诞起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三楼传来阵阵的惊叫,一个小小的、看起来无比单薄的身影走到三楼的楼梯口。 穿着一身病号服的小男孩田田居高临下,眉心上、额头间的电纹烙印散发着耗光,“大怪兽,你是来找我的吗!” 刘民定住,然后缓缓的将阮春堂放下,抬起头! 田田一皱眉,“你可真丑!” “吼!” 刘民的咆哮激荡起洪流般的声波,挺起身躯,肌肉就像钢铁般的扩展,“轰!”束缚他的楼梯间被顶的塌陷,混淆的声线中,一个巨大的黑影雷霆万钧的挥向田田所在的位置! “轰!!” 当一切杂音消失,烟尘稍稍挥散,刘民收起捶在水泥地板上的拳头,抬起头。 田田悬空立在他身前五米处虚空,噼里啪啦的电蛇蔓延全身,生生编织成一个光辉璀璨的盔甲,小小的手掌翻开,“刺啦!”强光乍现,刘民宛如蜡像遇到了烈火! “啊!” 他惨叫起来! 与此同时,天空中、蓄势已久的雷霆终于劈落! 黑夜散尽. 白昼降临。 第二十章 雨夜惊魂三 一走进医院的范围,苏成就知道自己错了。 大错特错! 他以为这异常的能量汇集,是因为感染体的肆意妄为,而迎来的排异反应。 实际上不是,至少不完全是。 这分明是实验体引来的,或者说,现实世界的“免疫系统”正借助实验体来净化“病毒”的蔓延。 黑雨天气,感染体的肆意妄为,实验体的能力刚好又契合现在的环境和条件。 话虽如此,但如此规模的能量汇集,还是大大的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他没想到,种下的一颗种子,等于种下了一个奇迹。 当恒定在云层中的电蟒不断生长、不断蓄势的时候,苏成警觉起来,不进反退,让出足够安全的距离。 看着第二批支援的警车呼啸而来,看着两辆运兵车上的武警敏捷的跳下车厢,看着医院周围被封锁,看着四周的楼宇有大量的人在围观! 影响已经造成,这时就不能贸然的冲出去,让自己暴露,让所有的注意力和焦点都集中在身上。 终归到底,他还想在现实中存在下去,隐藏在茫茫人海当中,即使人不人鬼不鬼,也要…… 胡思乱想到这里,天空中的那条电蟒就像一条挥舞而下的电鞭,将厚厚的雷云与门诊大楼连接。 无声但耀眼的强光一下子乍现! 双目皆盲! 如此威势,却没有什么剧烈的反应,雨还在下,雨滴似乎没受到任何干扰,冲到门诊楼前的警察也只是暂时失明,并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波及和伤害! 但是! 连接楼顶和云层的电蟒却存在五秒钟,就像一根连接大地和天空的高亮之线,在强光散去,白昼重新还原成黑夜的时候,极其的凸出和醒目。 五秒钟后,一楼大厅的骷髅被净化的干干净净,连一点尘埃都不曾留下,受伤的警察却没有受到波及,他们只感到强光闪过之后,不管是站着的,还是爬行在地上的怪物都像轻烟一样,融化在强光里。 这时谁也观察不到,六层大楼已经被一个手臂粗细的洞口贯穿,从六楼到一楼,而不可一世的刘民,被定在一个缓缓落地的小男孩身前,全身上下,噼里啪啦的电火花弥漫。 一片死寂! 两秒钟后! 一个无法形容、让人头皮发麻的哀嚎声打破了内内外外的死寂,刘民那巍峨的身躯溃散了,血肉宛如被煮的稀烂的肉块,一块一块的从身躯上剥离,一落地,就燃起演化一样的电火,然后被烧的一干二净。 哀嚎声未落,一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一个电芒在每一个骨缝炸开的高大骷髅,这时,男孩反倒是有些怕了,最后一点电光从他的手指间消散,额头的闪电烙印也暗淡下来,虚弱油然而生,小小的身躯倔强的挺立这,只是脸色惨白。 刘民转身,冲下楼梯,留下目瞪口呆的阮春堂,向一楼逃去。 在逃离的途中,不断有骨骼脱落,先是肋骨,然后是手臂,等冲到一楼,冲出门诊大厅进入到雨幕中时,两条腿骨同时碎裂。 现场的警察如梦方醒,也不知谁开了第一枪,刹那间,枪声大作! “停,停止射击,停止射击!” 一个个警察喘着粗气,全身上下都被雨水淋透了,今晚的遭遇可谓颠覆人的三观,挑战人的极限,直到这时,他们看着倒在门诊楼前的一堆烂骨头,看着这些鬼东西宛如风化一般,正在快速的消融,都恍如梦中。 王亚平收起枪,一个眩晕让他向后踉跄一步。 “队,队长?” 一阵风吹过,那堆烂骨头像沙一样的被吹散了,只留下一个下颚都已经消失,眼窝中,电芒和猩红的光纠结成一团的骷髅头。 “封,封,封锁这里,封锁一切!!!”王亚平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要,我要向柳书记汇报……” “队,队长……”身边的警员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 “还有检疫部门……” 王亚平盯着骷髅头,捂着心口艰难的吩咐着。 话还未说完,就感到一股冷风吹过,然后一个黑影一闪。 快,太快了,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这黑影就将那颗骷髅头带走,冲向医院的围栏。 王亚平的瞳孔一缩,正要叫人开枪…… “咔嚓!” 突然出现的一道闪电将黑影劈中,让他定住了一瞬。 “开火,开火!” “呯!” “哒哒哒……” 手枪和自动步枪一起倾斜弹雨,然而,恢复行动的能力的黑影实在是太快了,宛如一道风,越过了小小的花坛,吹上了医院的栅栏围墙,将弹雨摔在了身后。 “不能让他跑了!”王亚平的心脏提到额嗓子眼,“通知各个路口,呼叫支援……二队留下,一队跟我追!” 异常汇集的能量宣泄过后,这时的雨势已经小了,医院周围的环境已经开始恢复正常,能见度大大的提升,黑影(苏成)一冲出医院的围墙,就落在封锁现场的警察的视线里。 前后左右,都有人在堵截。 他拉低帽檐,盖住面容,迎着左前方奔过来的两名警察,冲了过去。 这两名警察着急忙慌的掏枪,苏成冲到中途,却突然的停了下来,闪电般的掀开一个井盖,钻了进去。 等两人小心翼翼的来到井盖周围的时候,黑漆漆的下水道哪还有一点踪影,只有漆黑的脏水泛起的涟漪,还没有完全平静。 两人面面相窥,谁都不敢跳下去。 这么一耽误,等王亚平气喘吁吁的带着人跑过来的时候,最佳的时机已经失去。 “你们,你们……”王亚平气的手指哆嗦,两名警察低下头,不敢接触他那愤怒的视线。 “队长怎么办?” 王亚平深吸一口气:“先封锁现场,任何不得离开,包括我们!” “队长,市委的电话。” ………… 再说苏成。 下水道狭窄,恶虐的环境却影响不到他。 在脏水和污泥中游动了几十米,他暂时停了下来,眼睛微微泛着神秘的冷光,将那颗骷髅头举到眼前。 就在这时,一股庞大的引力从头顶传来,他抬头一看…… “不!!” 漆黑的漩涡凭空悬浮在他的头顶,灵体被无形的伟力拖拽着,即将脱离驱壳。 “我不走,我不走!!!” 【冲不上榜,求票,求助攻啊啊啊啊…………】 第二十一章 人与非人 苏成自从回归恢复自我意识以来,所思所想,都是如何在现实世界生活下去。 所以他才不想暴露自己,所以他才想隐藏在暗处,观察一个感染体,弄出一个实验体,所谋划的,都是为了自己的以后。 为了以后能隐藏在茫茫人海中,为了以后的生存根基。 简单的一句话就是,他还想做人,不想做一个非人的“怪物”。 这是人之常情,任何人处于他现在的位置都会如此。 只是隐隐约约之间,一直都有一个恐惧。 这恐惧一只掩藏在他的意识深处,不敢去想,下意识的去逃避。 其实他很明白,现实世界对他来说已经是不友好的客地,他的主场已经换到异界。 在那个世界,世界法则对他是亲和的,支持的,就像鱼和水,鱼儿如果想要成长和壮大,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回到水中。 只是世间的事就是如此,不已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要不怎么遗憾的事要比如意的事多呢。 现在,这样的恐惧突然的变成了现实,回归异界的入口莫名其妙的开启,作用过的力量,是他根本无法抗拒和逃避的。 这一刻,他那还顾得上什么感染体,那还顾得上什么观察和试验,只有最后的希望被剥夺的绝望。 狭窄的下水道,还没有一人高,完全无光,肮脏腥臭的污水中,苏成半跪在其中。 哀嚎一阵过后,从漩涡入口中透过来的引力越来越大,让隐藏在驱壳中灵体有“拔”出来的迹象。 眼看无可挽回,强大了不知多少倍的思维,很快就将这股绝望、沮丧、不甘的负面情绪“运算”过去。 全力思考之下,回归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事都掠过脑海。 他开始思考对策。 首先,回归现实这一根本目标不能改变,也不会改变。 苏成做为一个人,其情感、记忆、思维方式和逻辑也不能改变。 不能发生变成苏,变成另外一个人的事了,哪怕是回归异界,这也将是他的底限。 其次,能回归第一次,就能回归第二次,现在被“召回”并不可怕,可怕的现实世界对他的通道关闭。 那么什么情况下,现实世界的通道才会彻底的拒绝他? 结合第一次回归的经历,苏成明白,只有在他彻彻底底的成为一个外来之物的时候。 回到异界,以灵的方式和轨迹成长,就是异化的过程。 吸纳现实的因子(灵魂、血肉、祭祀等信念供奉),就是抵抗彻底异化的过程,就是强化现实烙印的手段。 单纯走前者的道路,结果就是彻底异化,逐渐淡化现实的烙印,也会苏成彻底沦为异界的大灵,成为异界的土著,从而导致现实通道的彻底关闭。 单纯走后者的道路,一是成长的过程太过缓慢,二是太过保守,三是有可能引起异界的排斥,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 只有走两者结合的道路,把握住其中微妙的平衡,才能实现最根本的目标。 回归现实,保住苏成作为一个人的情感、记忆、思维方式和逻辑。 理顺了这些,现下就有了应对的举措。 回到异界之后,他需要不计其数的实验体。 这次苏成不会在温情脉脉的做赔本生意了,田田只会有一个,也仅此一个。 以后每一个召唤他,试图从他手中拿走什么的人,都必须给予他合适的代价。 灵魂! 血食! 既然无路可走,那就只有一口吞下。 矫情什么,膈应什么,都是根本目标的障碍,都必须加以克服,粉碎。 “我还会回来的!”苏成的手抚上骷髅头顶,光泽一闪,纠结在骷髅眼窝中电芒被他吸入手中。 噼里啪啦的电火花乱闪,苏成右手变得焦糊,如有实质的幽暗光泽就像清泉,熄灭了电火的残余。 右手一甩,肢体和灵体的损失又恢复如初。 刘民从彻底泯灭中逃脱,眼窝中,暗淡、虚弱的红光凝结,组合成一双血红的瞳孔。 “你,你……”刘民惊恐无比,这个时候,苏成吞并他,不会比吞掉一个甜甜圈困难多少。 苏成漠然、冷酷,一只手再次抚上骷髅头顶…… “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刘民无限恐惧发出阵阵精神层面上的尖叫。 “你应该感到幸运!”苏成开口说道:“因为你现在还有用!” “不,你在切割我,不……”生生被劈成两半的巨大痛苦让刘民哀嚎起来,骷髅头一阵崩溃似的的颤抖,眼窝中,那两团猩红的光被切割出去两块,然后从中飞出,落入苏成的另一个掌心。 “你?”苏成冷笑,“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我分离出去、不要的垃圾,还只是一部分,不到百分之一。” “苏的正面你一点没有,倒是将他的负面继承了个十成。” “狂妄的不知所谓,疯狂的忘乎所以,进则喜,败则颓,你还想完整?你还想消灭吞并我?” “不,不,我不敢了,我不敢了……”刘民恐惧的嚎叫着。 苏成将两朵红光合到一处,然后轻轻的一吸。 “我现在剥夺了你吞并其他部分的能力……” 刘民剧烈的颤抖了一下,认命的安静下来。 “再给你一条全新的前进路径!” 刘民眼窝中的红光再次亮起。 “这是召唤我,献祭我,以此续命和壮大的办法,至于以后,就看你自己的能力了!” 苏成在骷髅上拍了两拍,一段讯息传递过去,“记住,一丝不苟的完成仪式,时时刻刻保持的你的谦卑!” 红光乱闪,刘民消化完这段讯息,也就明白了苏成要让他干什么。 既然不用消亡,既然有这样一条路可走,狂妄、嗜血、混乱的因子又开始在他的灵魂中复活。 对此,苏成心知肚明,但他毫不在乎。 瞧,实验体是天使,这废物就是魔鬼,正面和反面都有了,即使被放逐到异界,谁能说以后会如何!? “我还会回来的!” 留下这反复强调的一句话,他不再抵抗头顶的引力,灵体从这具驱壳中脱离,进而被漆黑的漩涡入口吞并。 第二十二章 从地狱仰望人间 还是那处损毁了的洞穴,完全无关的环境中,突然有一个水晶球从尘埃中跃起。 滴溜溜的旋转,静静的漂浮到了空中, 然后,水晶球融化开来,化作一片漆黑、神秘、似有非有、似无非无的液体。 液体快速旋转,边缘向中央无限坍塌。 一个眨眼,坍塌就走到了最后,变成一个深深嵌入虚空中的一点。 这个点切割了空间,打破什么无形、玄奥有坚固的界限,然后一下子膨胀开来。 于是,一个漆黑的漩涡凭空出现。 又是几分钟过去,一片幽暗的光泽,带着微微泛光,从中流泻而出。 在他流泻到地面、完全脱离漩涡的瞬间,漆黑的漩涡入口收缩了,还原了,就像倒带,一个水晶球从空中掉落,正好落在苏成的掌心之间。 这个时候的苏成,比离开时候的苏要虚淡多了。 构成躯体的质地几乎完全透明,只有脸部、头颅才有一点厚重和凝实的样子。 苏已经留在了现实,回来的只有苏成,只有洋葱的葱心,当然要失去一部分体积、能量、知识和记忆。 将水晶球举到眼前,里面的画果然已经换成了下水道的漆黑,还有一个骷髅头骨,以几乎难以觉察的慢动作在移动。 从地狱仰望人间? 苏成冷笑。 第一次回归他就隐隐预约的明白了许多,包括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逝,包括在“地狱”如何仰望和联系“人间”。 “我会回来的!”他如此低语。 重新化作光泽的一片,胁裹这水晶球,蔓延过七倒八歪的图腾柱,流向一片狼藉的祭坛。 像水一样重新回到石鼎,回到给灵体滋养的无限暖意中,苏成打了哈欠,疲惫不堪的就要这样睡去。 等等! 在睡去的最后一刹那,他又悚然惊醒。 这是灵体的巢穴,滋养着他,同时又影响和改造着他,这一觉睡去,再次醒来的时候,谁知道他会得到什么,又将失去什么。 险些变成另外一个人! 但离开这里又不现实…… 无奈之下,苏成只能详细的“自检”了一次,将结果铭刻在意识最深处,忐忑不安的睡去。 完全黑暗,完全静寂,一成不变的环境根本无法掌握时间的流逝,水星球里的画,始终锁定那具骷髅头,已经从完全黑暗的下水道回到了地面。 现实中的雨夜已经过去,这骷髅头吸食了足够多老鼠,取其骨骼,拼凑出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 借助四通发达的下水道,他闯进了一个昏暗无人的仓库,此时正在仓库顶部的缝隙里,就像一只厉鬼,等待白天的过去。 而苏成所在的洞窟,地面上的尘埃又累积了浅浅的一层,祭坛毫无声息,石鼎内,浅浅的一层“水”向上蔓延了一些,色泽凝实了一些。 如果情况一直不变,苏成这一睡可能又是几十年。 将他从睡眠中唤醒的,是暖意的消失。 醒来后,石鼎已经变得冰冷,再不能给他以温养的支撑。 这才是应有之义。 苏成对此早有预料。 要不然,就这么一直沉睡好了,还需要什么供奉? 此处应该是幻灵仪式的残留,是苏族闪灵部的遗老遗少在几十年前留下的手尾,滋养他的能量谁知道来自什么,血食和灵魂都有可能。 现在无非是耗尽了,也就是说,需要他外出经营、振作和捕食了。 只是这山洞! 时间过了久,乌古怎么还没组织人将它挖通? 坍塌的洞穴当然挡不住灵体,但外面的环境完全陌生,还有神通广大的修士…… 苏成有些犹豫。 暂时没有决断,就仰望人间好了。 幽暗的光泽如水,从石鼎中流泻而出,在祭坛下方凝结成苏成的外形。 一颗水晶球从他的胸口浮出。 一个骷髅头,拖着像蛇一样的骨骼身躯,盘踞中仓库顶部的阴影里。 苏成现在的情势与他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躲在犄角旮旯里等待机会的老鼠。 心中一动,水晶球里画面就变了。 变成了一个光鲜明媚的房间,房间中央有一张柔软、洁白的病床,病床上,一个可爱的小男孩盖着蓬松的羽绒被,露出头脸,秀气的眉头微蹙,脸色有些苍白,眼皮下,眼球一直在活跃的转动。 病床周围有三个人在困倦的等待。 一个是一位漂亮的少妇,她的肢体语言最紧张,这紧张的来源就是其他两个人。 两个男人,一位穿着笔挺的军装,三十多岁已经是少校的军衔。 一位是穿着中山装的老者,花白的头发,一脸慈祥的微笑着。 这几人的互动,等了许久才出现一点变化,就像一部高频、高清的摄像机在100倍的慢动作下播放。 现实和异界的时间流逝比例不同。 苏成开始在心中默数,同时紧盯着画面上的变化,大约两个小时后,计算出了大致的时间流逝比例。 很直观,也很简单。 异界的二十四小时,相当于现实的七百二十小时,也就是三十天,一个月。 在通过现实流逝的时间,反推异界。 这次沉睡的时间不久,大约二十天左右。 别看他现在能借助两个留在现实的触角进行观察,但他无法作用过去一丝一毫,除非实验体和感染体向他发出召唤。 叹了口气,苏成将水晶球按入胸膛,凭空坐在虚空,开始了“自检”! 如果将沉睡之前的他,力量、体积、能力什么的都看成一个数量化的1,那么经过一次短暂的沉睡和恢复,现在的他就是1.5。 效果是惊人的,但却是不可持续的,这不,储存的“食物”已经消化干净了。 除此之外的改变,特别是意识、情感、记忆、思维方式和逻辑…… 变化很小,至少苏成感觉不到任何不妥的地方。 但是,当初变成苏,他何尝又觉察到什么地方不对? 正思考到这里,坍塌的通道处,传来阵阵微弱的动静。 挖掘的动静! 苏成因此笑了。 好吧,就出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吧。 第二十三章 第一次血食 “我们这是在挖什么?” “嘘,禁声!” “怕什么,侗主带头人们进去了。” “那也小心,事关侗主的隐秘。” “哼,神神秘秘,鬼鬼祟祟,不说我也能想到!” “那你说这里面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只能是部族的秘宝……说不定,还有禁器!” “吓,禁器?” “就是……就是……有神通的法器。” “那不是禁绝之物?要是被领主知道,禀告了仙师……那可就是天大的祸事了。” “……” “呔,你们二人再私议什么?” 一个魁梧的壮汉走了山洞,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料子似绸非绸,似布非布,窃窃私语的两人也只是在领主的府邸见过,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私下议论的一人连忙赔笑着点头弯腰:“寨主,我们再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下山,这眼看就要检校了,领主扩土添丁,三年一次,错过了实在是可惜。” “呸,数典忘祖的东西!”壮汉鄙夷的骂道。 “寨主,用我家小子说的那句话,在滔滔大势面前,螳臂当车,注定要玉石俱焚。”另比较瘦小的男子,用软里带硬的口气回道。 寨主一声冷哼,不再理会二人,单独走出洞口,在外面的营地挑了十几名眉挺目深的蛮人。 “瞧,紧要的时刻,自己的族人都信不过,要用蠢笨呆傻的蛮人。” “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名男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闪光。 山腹中的通道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乌古带着几十名可靠的族人正在一个空间比较的地方休息,熊熊火把燃烧,几十人只闻喘息声。 寨主带着缩手缩脚的蛮人走进来,乌古见了,放下烟杆,咳嗽一声,对旁边的乌起使了眼色。 十几万浊酒被端到刚进来的蛮族面前,“喝,赏你们的!” 这些蛮族的汉子状实的就像一个个小牛犊,闻着酒香,纷纷裂开一口黄牙笑了起来。 叽里咕噜的一番道谢,迫不及待将酒碗端过来,然后一饮而尽。 蛮族以嗜酒而闻名,别说成年男子,就是三岁小儿都有一个酒糟的肚子,一碗酒在平常也就是漱漱口,可现在,却是一个个都“醉”了,不一会就东倒西歪的鼾声四起。 “动手!” 乌古一声令下,十几个蛮人马上被扒了个精光,让人皱眉的体臭散发出来,附近的族人纷纷皱眉,不多的四名女性都掩住了口鼻。 “爹,蛮人像畜生一样,用他们祭祀元祖,是不是太过于怠慢?” 乌起担心的问。 乌古叹了口气,没说话,只是挥挥手让族人挖通最后这一段坍塌的通道。 叮叮咣咣的忙碌了半个时辰,随着一声小小的惊呼,一把铁纤刺了个空,里面那巨大的空间显现出来。 终于通了! 乌古脸皮一紧,整个都肃穆起来。 按照事前的预言,每个人都脱下长袍深袖的外衣,穿上部族的衣饰,打散发髻,用种种古朴的饰品装扮一新。 彼此一看,都觉得惊奇,刚刚肃穆起来的气氛有了一丝放松的迹象。 “元祖!!” 光和一个个小心翼翼的人影走进洞窟,每个人宛如走进某个荒兽的巢穴,大气都不敢喘,唯一的例外就是乌古,痛心的看了一眼倾倒的图腾柱,跪下,膝行几步,对着祭坛的方向山呼叩拜起来。 后面的人有些呆傻,好在乌起和乌石三个月前来过一次,提醒着,总算在老侗主大怒之下,让他们醒悟过来。 “元祖!” 乌古抬起上身,老泪纵横,激动万分的举起双臂:“伟大的苏!” “伟大的苏!”族人一板一眼的迎合。 而苏成躺在冰凉的石鼎中,随着一次次膜拜和一次次疾呼,慢慢的溢出鼎口。 “血食!”这时候,他已经不能变幻出苏的形体,唯有保持灵体的本来面目,意图蒙混过去。 “苏啊,事急仓促,族人还没准备好!” “什么?”凶兽般的咆哮,宛如金石碰撞、摩擦那般的非人和铿锵,苏成伪装大怒,立刻就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一番请罪和忏悔之后,那十几个人事不省的蛮人被抬了进来,这时,地面上铭刻的凹陷阵图就有了用处。 一把锋利的弯道划过一个蛮人的脖子,血溅射出来,流进阵图的凹陷里,尸体倾倒! 明明无风,每个人却感受一股奇异的吸引力,这股吸引力让每个人的灵魂都像要透体而出,神魂颤动中,来自灵魂层面的寒意、恐惧让肉体变得像木偶般的僵直。 不适来的快,去的也快。 就这么一个恍惚,血,一个人的血已经流淌的干干净净,而那具尸体则缩小了一大圈,血肉不见了,只剩下一层灰色的皮包着惨白的骨。 马上就有恐惧的想要尖叫,想要哭喊…… “噗!” 又是一具尸体倒下。 乌古欣喜无限的看着石鼎泛起阵阵红光,红光宛如呼吸一样,蛮人的灵魂在红光中一闪即逝,流淌过来的血液就像小溪,浸透进无底洞般的石鼎中。 “吃吧,吃吧,伟大的苏可是饿坏了!”乌古陶醉般的喃喃念叨。 他不明白,祭祀部族的灵哪有这么的随意和简单,即使是血食,也不是谁都可以的。 必须是血亲族人的自愿牺牲和奉献。 如果苏成还保留着苏那一部分,可惜的是…… 好吧,意外发生了,并且,这种意外还将持续下去,直到有一方察觉到不妥。 苏成感觉到石鼎重新变暖了,这时他才明白,原来这石鼎不仅是他的“床'还是他的“饭碗”。 灵魂、血食,都经过它的吸纳、过滤,可能还有什么转换,最后才化作这大补的暖意,让他恢复、生长和壮大。 只是,丢掉了苏的大部分记忆和传承,他搞不明白其中要紧之处。 但这也让苏成松了口气,这样的血食和灵魂的吞并比较“干净”,让他容易适应和接受。 十几名蛮人都化作皮包骨的尸体。 苏成打了个“饱嗝”,昏昏欲睡中,对乌古说道:“你下去准备一下,我要看看我的族人和部族。” 乌古大惊,“苏……” “这是命令!” 第二十四章 第一次献祭(求收藏,推荐) 用蛮人作为祭品,只能算开胃小菜,餐前甜点。 两天后,就在这处山洞里,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祭祀活动开始了。 只是规模有点小。 乌古带领最可靠的族人,大约四五十名,身穿部落古老而浓重的服饰,进行一项项似是而非的庄重仪式。 这些仪式繁琐、冗长,在苏成看来完全无用,可他也明白,这样的仪式又是必不可少的,特别是对他这种部落的灵而言。 国之大事在祭与戎! 祭:祭祀。 戎:战争。 在古代,这个“祭”可谓包罗万象,无比重要,后来又逐渐发展成“礼”。 也就是意识形态领域的建设,在于从思想上统一人们的认识,规范秩序,明确尊卑,使得上下有序,传承不绝。 而对苏成而言,这无用而又冗长的仪式,正是在明确他的地位,定义他的高度,起到一个引导人心,开渠引流的重大效果。 崇拜和孺慕等信念方面的汇集,一在于部族的历史,二在于部族的传承,三在于祭祀(礼)日益浸透,四在于灵对于部族的作用和反馈。 如今前两项历史和传承已经断绝,后两项就无比重要,是苏成以后工作的重点。 而现在,只是第一步而已。 仪式进行到最后,所有人都累了。 乌古作为主祭,站在了巫的位置,从头至尾,都在用一种可笑的舞姿和声音做引导。 刚开始,气氛还有点怪诞和荒谬的感觉,毕竟缺少了所有人都认同的历史和传承,但到了现在,怪诞和荒谬的气氛已经不见踪影,庄重和肃穆就像熊熊燃烧的火炬一般,浓烈的如有实质。 两名苍老的族人上前,全身上下洗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在祝祷的吟唱和舞姿中,跪在祭坛的下方。 礼器依次呈上,摆在两人的身前,两把骨刀被两人横着举起,贴在额头,叩拜。 直起上半身,然后毫不犹豫的刺入自己的胸膛! 血,宛如涌出来的清泉,流入身下的礼器中,不一会就已经装满一瓮,就像酒杯,被恭恭敬敬的送上祭坛。 石鼎中,幽暗的光泽荡漾而起,在虚空中组合成一个模糊的人体轮廓。 “酒杯”奉上,苏成将之一饮而尽,气氛到了这里骤然一变,一种血脉呼应、亲近、契合的感觉在所有族人心中升起。 隐隐约约的血脉相连,伴随着蒸腾而起的温暖和坚实,让苏成眉头暗皱。 非人的既视感消失了,恐惧永远退却,效果可谓立竿见影。 自愿献祭的老人放空了鲜血,却并没有马上死去,相反,还生龙活虎的刨开了自己的肚子,脏器被他们自己摘下,放入专门的礼器中。 礼器再次呈上,就像佳肴呈上餐桌,如此,有“酒”,有“餐点”,还缺最后一道“主菜”。 两名魁梧的男子上前,手持利刃,切开献祭者的头盖骨,肉眼可见的灵魂虚影从头顶的缺口飘荡而出! 如此忘我的牺牲,如此彻底的奉献,将现场狂热与庄重气氛渲染上一丝神圣的色彩。 正是这丝神圣的色彩,让苏成没有来由感到愉悦,“饥渴”袭来,他举起“刀叉”开始享用大餐。 先是“美酒”,接着是佳肴,最后是灵魂大餐。 此次收获,要远远超过了两天前,苏成的身躯浓郁了少许。 然而,就在他准备享用两个飘荡到身前的灵魂时! 警兆乍现。 不对! “自检”过后,他一身“冷汗”。 情感和认知区域被改变了少许。 与意识核心处的备份相比,改变只有千分之一。 但却没有引起他任何的不适和抗拒,可谓润物细无声,可见这改变的威力。 怎么办? 难道拒绝? 觉察到苏成的迟疑,乌古那跳大神的动作也慌乱起来,无形的联系相互影响和反馈,下方的族人疑惑打乱了仪式的节奏,狂热、庄重、神圣的气氛添加了一丝不确定的变化。 苏成马上感应到了,心中暗叹。 所谓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 一点都不付出,一点变化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享受了部落的祭祀和血食,就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和联系,吃干抹净后不认账是不可能的,苏成能做的只有坚守底限。 好在这样的改变无关紧要,至于以后,他还有可以谋取现实的补充,用另一种能量来源,抵消。 献祭的灵魂吸纳入口,苏成的全身上下马上荡漾起来,仪式继续,乌古的舞蹈动作重新恢复流畅,不确定的变化马上消失,族人的疑惑乍现乍灭,一切都回到正轨。 最后,乌古用部族远古的语言宣告:献祭者已经和元祖大灵融合,将永远守护族人,守护血亲! 原来如此! 苏成品味自己改变的那一部分,发现莫名其妙的对两个家庭,共计十几名从未谋面的陌生人有了一丝丝牵挂。 这就是所谓的守护! 和两天前的囫囵吞咽有着天壤之别。 不需要石鼎的转化,效果确是前者的十倍。 不仅如此,仪式结束后,现场几十名族人,有十几条联系却没有消失,而是固定下来。 从这些联系中,苏成隐隐约约感应到他们的方位、想法、情绪。 从这些联系中,他还感到点点滴滴的温暖粒子透射过来,就像蒙蒙的水汽,将自己“浇灌”。 这就是祭祀,这就是供奉,这就是部族的灵! 苏成明白了许多,因此而无限感慨。 ………… 最终,喧嚣散尽,洞穴中只留下乌古一人。 一个抽象眼睛状的旗帜在苏成面前展开。 图腾! 可以暂时容纳他的居所。 苏成满意的流泻而下,浸入这面旗帜中。 感觉比石鼎要“狭窄”,但作用都是一样的。 同时,因为这个旗帜,准确的来说,是因为这个旗帜上的符文,他掌握自己作为灵的第一个能力。 幻灭之眼。 【大家可以加下群:89801196,有什么建议可以@悦燃。现在是新书期,恳请大家多多支持,收藏,推荐,打赏,有书单的加个书单……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汗!】 第二十五章 元祖(求收藏,推荐) “远古蛮荒时,元祖带领我族先民,走出深山大泽,远离蛮古荒兽的领地,来到一片水草肥美,物产丰富的荒原丘陵。” “当时,族人不事耕种,不擅渔猎,不懂畜牧,又有恶风、洪水、疾病、毒虫等侵袭,是元祖带领族人烧荒耕作,织布撒网,深扎围栏、广收禽兽幼崽……” “治农,治水,治病,练兵、织屋,历经披荆斩浪的三十年,战天斗地,才进入一个繁荣安定的黄金时期。” “当时,族中并没有文字,族人大多憨厚单纯,许多大事都是萨满以结绳记事为主,是元祖,创造了我族之文字,并大力推广,将我族的大事小事都记录下来,供后人铭记经验与教训,传统与荣光……” “人类懦弱,与其他生灵相比并不占有优势,种种魔兽、异兽、荒兽将我族人视为盘中餐,笼中食,当时,还有族人处于愚昧和畏惧,供奉这些生食血亲的孽畜。还是元祖,根除这一陋习,一手创立了:灵,供族人膜拜供奉,再由部族的大灵赐予神奇而强大的能力,如此,才将我族从可悲的境地挽救出来。猎杀魔兽,驱逐异兽,合斗荒兽,让大灵的传承,在我族生生不息的传承,让强大的力量深深扎根我族繁衍生息的血脉中。” “族人皆可成为大灵,只要为部族做出杰出贡献,只要他的功绩得到无数族人的称颂和铭记。” “族人皆可与大灵合而为一,这是献祭,也是无上的荣耀。” “献祭看似死去,却只是丢掉了凡俗的身躯罢了,灵魂永恒,与大灵同在,与部族同存,与血亲后裔永远相伴。” “只有获得大灵允许的族人,才有献祭自己的荣耀,更不用说与元祖大灵融合……” 阳光明媚,天空一碧万里,和煦的微风吹拂,不知名鸟语伴随着隐隐约约的花香弥漫在周围。 不知名的荒山上,赶了两个时辰路程的乌古,带领族人扎下营地。 然后不顾风餐露宿的疲倦,将所有人集中在一起,竖起一根旗杆,招展一面旗帜,开始了每日必行的讲古。 元祖的事迹,功业就这样被声情并茂的叙述出来,在道道孺慕、崇敬的视线中,苏成迎风招展。 重拾历史,找回传承,没有捷径可走,只有这样一小步一小步的迈出去。 苏成一边听着乌古的讲述,一边观察着异世界的秀丽风景,一时沉浸其中,并没有什么反馈的举止。 呆在这“狭窄”的新居所已久,他已经了解这个符文的传承和作用。 就像乌古所言,元祖—苏确是为部族做下种种丰功伟业,并被部族铭记,这一图腾旗上的符文,就是这些伟业中的一种。 元祖大灵有着看透未来的眼睛,总能规避危机,为部族指引航向,找到正确的发展道路。 由此引申而来的故事与传说可以说上三天三夜,由此简化,就是这么一个符文,却代表着元祖的睿智与眼光。 千万年的铭记、丰富,信念层层累积、汇集,这一符文已经成为世界认可的真理,可以调动天地间的伟力,形成一种神奇的、可以进阶能力。 这种能力的初级形态,就是:幻灭之眼。 如此,获得了这个图腾旗,苏成就好比电脑连上了打印机,有了初步干涉和改变外界的能力。 这么说,不是指灵没有这种“外接设备”就没有了超凡力量,而是一种专业和效率问题。 灵当然可以直接用本源改变和干涉外界,以此来形成强大的战斗力。 但这样做的功耗太大,效果还不尽人意。 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作用。 这种符文,可以铭刻部族的杰出人物身上,将这种能力赐予。 由此而形成部族的超凡力量,形成一系列强大的超凡职业。 这也是灵对部族的主要反馈手段,也是乌古这些人,重新找回元祖大灵之最主要的动力。 半个时辰的宣讲结束,族人四散,营地中炊烟升起。 当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乌起独自来到图腾旗下,恭敬万分的跪倒,开始“虔诚”的祷告。 苏成看了他一眼,明白他祈求什么。 但一直到最后,都没有反馈他一丝一毫。 最后,乌起只能遗憾又沮丧的离开,躲在一个帐篷里的乌古等人将他迎进去,温言安慰和鼓励。 想要成为图腾战士! 可他跟苏成并没有那种隐蔽的信念联系。 换句话来说,他不是合格“信徒”,苏成就是出于激励人心的目的,破例的亏本一次,也是办不到的。 搞不清楚什么时辰,索性按照自己的默算的小时来估计时间。 到了下午一点钟左右的时候,乌古拔营启程,五十一名族人带领着一百多名蛮族仆从,在丘陵荒山中前进了三天。 对了,说到蛮族,就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人类构成。 苏族是黄种人,体型、面目有些类似现实世界的印第安人,蛮族大多目深鼻挺,肤色比较深,身材魁梧,四肢发达。 除了苏族和蛮族,听说还有其他肤色的人种,不过听这些人语气,充满了倨傲和不屑,就像对同行的蛮人一样。 这是土著! 还有外来的征服者。 关于修士,不是一言两语就能说清的,引起苏成关注的是,修士治下的外来人种—领民。 三天的路程,即将走出连绵群山的时候,队伍在一条小河边停了下来。 轻松、兴奋、激动的气氛尽去,每个人都开始紧张,开始慌乱,甚至恐惧。 夜晚,谋划安排了一天的乌古,疲惫的回到帐篷,却看到苏成化作的人形轮廓,盘坐在几案后。 乌古一惊,赶紧行礼。 即将接触这梦幻、浩大又波澜壮阔的世界,苏成也有些紧张,这也是他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再跟我说说修士,还有领民。” 【大家可以加下群:89801196,有什么建议可以@悦燃。现在是新书期,恳请大家多多支持,收藏,推荐,打赏,有书单的加个书单……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汗!】 第二十六章 山寨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念!”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念!”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小小的私塾内,一个个蒙童摇头晃脑,台前,还有一个同样摇头晃脑的老先生,窗外的石敢没有用过早食,换着脑袋就晕圈了,一不小心,脑门就磕在窗台上,经不住的哎呦一声。 私塾内的读书声马上被一片笑声取代。 “啪!” 老先生的戒尺一拍书案,下面的蒙童马上噤若寒蝉,威严的瞪了最跳脱的几个蒙童,老先生捻着胡须走出案台,吱呀一声推开私塾的门,看到远远躲开的石敢,咳嗽一声。 石敢怯生生的,就像是犯了什么大错。 “你,过来!” 石敢低着头走了过来。 “你既然向学,为何不让大人送你来读书?可是出不起束脩?” 石敢捏着牧鞭,喏喏的回道:“回先生,小子还不是归化民。” 老先生有些意外,“你家是寨子里的?” “嗯。” 老先生有些为难,沉吟片刻,“你回去告诉你的父母,如果一心向学,我这里可以收你一个,破例!” 石敢惊喜的抬头,“先生,当真?” 老先生一个怒哼,“我还骗你个无知的童子不成?” “小子失言,先生恕罪,恕罪。” 老先生再不理他,背着手,走进了私塾里。 不一会,读书声再次响起,石敢又听了一会墙角,才念念不舍的离开。 这座私塾位于一个小山包上,周围全是开辟出来的农田,石敢将拴着树上的十几只羊牵在手里,打了个呼哨,一只土黄色的大狗从灌木丛中冲了出来。 “大黄,走!” 一个童子,带着一只狗,牵着十几只羊,小心翼翼的走在田埂上,田地里的农人见惯了这一幕,只有几人忙里偷闲的笑了几声,都只是顶着越来越大的日头,埋头干活。 只有几个从山寨中下来帮佣的长工见了,惊讶指指点点。 石敢认识他们,有一个还和他是一个山寨的,只是归属不同的头人治下而已。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来到放牧的草地,石敢放开羊群,自己一个人坐在一个大石上,一边默记,一边用一根树枝在湿地上写写画画。 到了小午两点钟左右的时候,石敢赶着羊群,向对面的山寨走去。 这时他的肚子已经饿了,日头正毒,就连那条大黄狗也显得有气无力。 来到寨门前,寨墙上的民兵见了他,笑着调侃:“黑娃,今天有没有去偷听?” 石敢低着头,不理会。 不一会,寨门开了。 一个老民兵趁人不注意将石敢拉到一个角落,小声叮嘱:“头人们快回来了,告诉你爹娘,千万小心。” “熊伯,头人们为什么不想做归化民!?”石敢问出了盘在心头已久的疑问。 “你还小,不懂。” “我懂,是头人们害怕失去权位,他们不事耕作,只想税目、地租、徭役,只想躺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你这伢子,这些都是谁教你的?你做的归化民不也要交租服役?归化民头上也有老爷……” “可归化民住的好,吃的好,还能读书认字,将来还能做领民,有登仙的资格。” “你这伢子……” 石敢倔强的梗着脖子,“寨民,归化民,领民,都长的一样,本应是同文同种,现在连蛮人都放下猎弓下山拿起来的锄头,头人们还……” “这些你别跟我讲,回去吧……”老民兵其实也深有同感,犹豫了一下,对着石敢的背影说道:“三年一次的检校快来了……” 石敢闻言眼睛一亮,回头给老民兵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赶着羊,精神抖擞走了。 一栋栋的竹楼依山而建,狭窄的羊肠小道九曲十弯,桑树、棉树、果树错落有致、见缝插针的生长,绿荫葱葱,还有一条从山顶流下的泉水哗哗啦啦的流淌在两尺见宽的水道中。 风吹叶动,鸟语虫鸣,这样的美景,这样的民俗味浓郁的山寨,要是在现实,能让无数文人墨客、游客驴客趋之若鹜。 然而落在石敢眼里,却是出奇的厌烦和了无生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大大小小十几处这样的山寨没有一点变化,与山下日新月异的村镇简直就像处于两个世界。 到了家,石敢将羊群赶进一楼的羊圈,踩着吱吱呀呀的竹梯上了楼。 小心翼翼的走到正屋的门外,果然,所有的窗口都被布帘盖着。 耳朵贴着窗户,听着里面传来的阵阵窃窃私语的声音,石敢笑了。 爹娘也没有闲着,看来这次检校大有希望。 灶台冰冷,没有填饱肚子粟米,石敢却不觉得失望,他自觉的下到一楼,为上面的大人当起了哨兵。 两个时辰过后,石敢靠在竹梯上睡着了,是一连串的吱呀声将他惊醒。 只见一个个寨民神秘兮兮的从楼上下来,像是怕被人看见,谁也没多看石敢一眼。 等人都走了,石敢问自己的爹娘:“这次检校,要是头人们还是作梗怎么办?” 爹娘沉默着没有回答,可这次石敢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决心。 傍晚,头人们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高高在上的侗主。 十几个山寨都骚动起来,石敢惴惴不安。 到了晚上,急促的鼓声响了,所有的寨民走出家门,向寨门口的谷仓汇集。 “……听说这次成功了,取出了族中的秘宝。” “什么秘宝?” “嘘,头人们都不知道,知道的只有十几位寨主……” “那这次检校?” “有秘宝,谁还会下山给人当长工,平白受那么多的约束。” “……” 石敢听着周围的议论,咬着牙,心里发狠。 一千多寨民聚集,寨主在头人们的簇拥下,威严训了几句话。 然后寨门打开,一个个火把点亮,一千多人顺着山脊向主寨行去。 第二十七章 不眠之夜 就社会文明的高度来说,苏成代表的是落后的一方。 就社会生产力发展水平来讲,苏成代表的也是低下的、保守可以说极其顽固的势力。 越是了解这个世界,越是了解自己的基本盘,他就越是确认这一点。 但那又怎样? 美国人不常说自由无价么? 可见,哪怕饿肚子,哪怕饥荒、战乱、天灾不断,哪怕朝不保夕,都算不了什么——我这还有自由呢,苏成充满恶趣味的想。 调侃归调侃,困难还是要克服的,怎么样在修士的眼皮底下,打开局面,怎么样将这个世界的土著,从对方手中争抢过来……说实话,这难度堪称地狱级别。 一个不小心,就是被人吃干抹净、大卸八块的节奏,一个初生的灵,在那些神通广大的修士手里,比一只老鼠强不了多少。 要不然,苏族的所有大灵也不会全部陨落,那还是在他们的全胜时期。 所以,苏成早就明白,灵是没有前途的,现在他是灵,将来他必须超越灵,进阶到一个可以和修士对抗的高度,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全。 灵…… 神祇? 拜发达的幻想文学所赐,他很容易的就找到了以后发展的方向。 如果说这个世界的土著文明,本应是魔幻风格的发展路线,那么,现在这一个孕育、壮大的过程已经被生生的打断了,修士文明的入侵,强行逆转了这一趋势。 苏成想要做的,就是将中断的发展趋势续上。 从灵过渡到神祇,即使没有路,他也必须走出一条光辉大道。 那么,对神祇的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答案是信仰! 信仰…… 原来的苏族为什么没有发展出信仰? 千万年,直到外族入侵殖民,都只是原始的祖先崇拜和图腾崇拜? 通过和乌古的交谈,加以整理和推导,苏成明白了答案。 还是社会文明发展水平太过低下的原因。 被入侵和殖民之前,以苏族为代表的土著文明,大约处于新石器时代后期、青铜器时代前期这么一个位置,奴隶制还没有发展到封建制,人们不过刚刚战胜周围的环境,社会生产力极其低下,政治、文化、艺术极其原始,严重制约了人的思维高度和眼界。 灵的出现,固然大大的加快了苏族的发展水平,但过早的、不成熟的对灵的定义,在后期就成了严重的制约。 崇拜到信仰,必须给人一个理念,一个承载信仰的核心。 这个理念应该包括对世界的解释,以解决我们从哪里来。 还应包括对现在的定义和解读,以解决我们是谁。 最后是最重要的升华:对未来的描述,以及为了达到这个辉煌远景,应该怎么做,以规范人们的思想和行为——这是解决我们要到哪里去。 将这三点统合,以定义者、解读者、诠释者、所有者自居,处于这三点的所支撑的最高的一个点,这个点就是神祇! 所以,苏族对苏成的定义和理解,还远远不够。 苏成必须继承元祖大灵的遗产,还要跳出元祖大灵这个方框,进阶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现在,他已经开始了第一步! 苏族闪灵部已经星散,如今的这一支规模不大,一百多年前,刚从远方迁途而来。 又经过二十年的前拆分,如今只保留了一个侗留在原处。 人对美好的生活之向往是无法阻挡的,这个侗在几十年来还在不断失血。 三年一次的检校,大量的族人下山做了归化民,融入到修士世界所统治的秩序中,如今,全部人口已经只有万余。 十二个山寨的族人,围绕在十二座巨大的篝火周围,皎洁的月色中,乌古在大量头人、寨主、长老们簇拥下登上一个木质的高台,高台上,图腾旗迎风飘扬,苏成居高领下,将巨大的会场尽收眼底。 什么侗,什么寨,什么头人,什么长老,都是落后的组织和社会结构,盘踞在半空中的旗帜中,苏成已经开始策划一场变革。 这变革不能激进,刚开始还不能触动统治阶层的利益,需要循序渐进,要不然,首先背叛的,说不定就是乌古这些人。 “各位族人,各位父老,各位血亲!” 乌古开始讲了。 “今天是具有重大意义的一天,今天是部族迎来新生的一天,今天我们决定破釜沉舟,今天我们决定向山下……学习!” 会场先是一静。 “嗡!” 骚动和惊讶的议论声四起。 “安静,安静!” 两分钟后。 “秘宝并没有找到!” 会场慢慢的安静,直至落针可闻。 其实何止台下的这些人,台上的很多寨主都是一脸茫然。 他们当然不是在演戏,事实上,除了最可靠的、参与了那次献祭的几十个族人,其他人并不了解此行的目的,当然也不可能知道最终的成败。 “……我们要学习他们的耕作,我们要学习他们的书籍,我们要请他们上山来,做我们的老师!” 这下,台下的族人大多都面露喜色,台上的头人、寨主却一片骚动和惊恐。 “我们要向领民看齐,还要学他们聚族而居!” 台上的闻言,稍稍安定了一些。 “……所有的族产,划分出一半,每个山寨,每个族人,人人有份……明天就开始分田!” 看台上、台下的反应都知道,这一步着实不好迈。 不能置信,惊喜万分,惊慌失措,愤怒欲言! 乌古高举手臂,将所有的议论和异议都暂时压下,“虽然要化大家为小家,虽然要师从领民,但部族的传统不能丢,赋税、徭役所有人都必须承担。” “日后,族学与显学并重,每三天举行一次晨会,由我和列为长老向大家宣讲部族的历史、传承和迷辛!” “……优异者,将得到丰厚的奖赏和晋升!” …… 今晚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苏成这样想。 【感谢书友:逆水m行舟300书币的打赏。 各位,下午上推荐,恳请各位在下一个星期多多投票,多多支持,能加个书单的加个书单,无比重要,拜谢!】 第二十八章 祠堂(求收藏,推荐) 要说这个世界的最大特点,那就是山多。 平原是碎片化的,走出了一片山脉就进入了一片平原,再继续前行,又是一片山脉阻挡。 这样周而复始,几乎没有地球上的那种平坦的地势,也没有几万、几十万平方公里的大草原。 河流大多发源于山峦,湖泊大多位于峡谷,森林就更不用说了,至于野兽,一直以来,都在跟人类争夺生存空间,到目前为止,还决出胜负。 好在在人类的聚集地,凶猛强大的魔兽、异兽都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至于位于力量最顶端的荒兽,那只有在深山大泽、灵力丰富的地域才能找到踪影。 魔兽是群居的、有一两种低等超自然能力的猛兽。 异兽是独居的,有着自己的领地,能使用多种强大超自然能力的凶兽。 至于荒兽,那是这个世界的原有主人,这个世界的宠儿,具备漫长的生命和种种强大而不可思议的能力,正是因为躲避它们,苏族和无数其他族群,才从深山大泽中逃离出来,来到丘陵和平原地点,开始极大的繁衍和发展。 从古到今,人类都不是真正的主人,荒兽才是。 只是面对强大的修士阶层,这些原来的主人,正面临着重大的挑战。 修士与荒兽的战争还在持续,每次进攻一个荒兽的国度,都是一次波及到整个修士世界的大开辟。 一次大开辟,数以万计、十万计的修士成为炮灰,无数修士宗派、修士家族和散修舍生忘死。 在宗法的约束下,在稷下学宫的统合下,修士们或者在大开辟中死的干净,或者在大开辟中取得功勋,功勋最高者,将赢得开宗立派的资格。 受到宗法制度、三代以内的传承保护,获得灵山、灵地,还有领民繁衍生息的大片生存空间。 庞大的人口基数,是一个宗派发展和强大的基础,修行的资质万里挑一,没有人口,一个宗派就失去了生生不息的补充,就失去了未来。 苏族作为和修士们最接近的人种(都是黄种人),一项是各大宗派快速补充领民的来源。 在成为归化民之前,山寨不属于任何修士宗派的统治,一旦成为归化民,就要被稷下学宫分配,成为一种商品或者说资源,被各大宗派兑换。 整个苏族的人口到底有多少,现在已经没人知道,五部十六侗的部族结构已经被打破,族人星散,像胡椒面一样散落在面积广宇的大地上,乌古所统领的这一部分只能算是不起眼的一支,在他们被彻底消化之前,类似这样的保留地不知道还有多少。 这些就是半个月以来,苏成最新了解和掌握的情况。 得到这些情报并不容易,族人大多没有什么眼光,关注都是自己周围的一亩三分地,这些都是苏成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整理和推导出来的。 这一天,轰轰烈烈的“分产到户”已经接近尾声,一万多族人或多或少都有了自己的私产,或是田地,或是牲畜,或是其他生产、生活资料。 以后,私有制与公有制将并行,这极大的调动了族人的积极性,十几座山寨,因此而热火朝天。 苏成还是盘踞在图腾旗上,刚刚结束一次短暂的睡眠,醒来,发现自己被高举着,正向一座小山的山顶行去。 这一路上绿树成荫,空气清新怡人,和煦的微风中,枝叶颤动,挂满了一串串珍珠一样的晨露。 树荫下,灌木丛中的青草长势格外茂盛,不知道什么名字的鸟类,或是在枝杈上梳理它们那艳丽的羽毛,或是在天空、河面、山峦之间,划出一道道优美的曲线。 从河面送来的一股凉风,带来河岸对面富含花粉的芬芳空气,原生态、无污染,如同人间仙境一般的风景。 这些,还不是灵山灵地,修士们不屑一顾,全部交给自己的后裔家族(领主)统治和管理。 这么多天,苏成一个修士都未见到,一片如画的田园风光中,就像生处的是没有任何超自然元素的古代。 既然要像先进的社会文明学习(有条件的),学习他们聚族而居,自然要建立一个祠堂来凝聚人心以加强族人之间的联系和纽带。 这座小山就是祠堂坐落的地点。 登到山顶,就进入了一个正在建设中的工地,一千多族人在出徭役,可每个人都没有什么抱怨和消极怠工的意思,半个月来,改变已经发生,未来的美好生活可期。 但人都是不满足的,所以苏成的改革还将按部就班的推行下去。 他没有一上来就急吼吼的要求族人重新皈依,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他只能在暗处发展,有目的、有条理、有步骤的帅选合格的信徒,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稳住不断流失的族人,营造一个可以施展的内部环境。 半个月后,祠堂落成,错漏百出的族谱修订,平平无奇的正堂是糊弄外界用的,那些祖先牌位除了加强族人之间的联系纽带,并没有任何用处,正在的秘密在祠堂的下方,一个还在不断建设的地下室。 那口石鼎被秘密的转移过来,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被安放进几百平米的地下空间。 空间内,油灯的光只能提供最基础的照明,影影绰绰中,上一次参加过献祭的几十名族人呼吸沉重。 苏成离开旗帜,如水、如镜一样的流泻出去。 “你们做的很好!”苏成发出一道铿锵之音。 这一个月对苏成来说极度危险,一旦他们中间出现一个叛徒,后果将极其严重。 这是他的第一步,风险巨大,好在到现在为止一切顺利。 “乌古!” “伟大的苏!” “上前来!” 大家的呼吸更加的粗重了,看着白发苍苍的走上前去,再次跪下,恭敬又谦卑的对一个琉璃状的人形轮廓,献上自己的背脊。 “做为奖赏,五年的阳寿!” 一个绿色的圆球从苏成的胸膛分离出来,这是前两次进食特意留下的,为的就是今天。 灵当然不可能让一个人永生不死,但提取生命力用于延缓肉体的衰老还是能够办到的。 这是灵的本能之一,就像享受血食,吞并灵魂以壮大自身那样的本能。 第二十九章 润物细无声(求收藏,推荐!) 睡,睡,睡! 苏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居然清醒的时候少,睡眠的时候多。 清醒与昏睡的时间比例简直触目惊心,而且找不到任何有效的途径缓解。 困倦总是不定期而来,他每次挣扎,但最后总是不能逃过。 而且,从抗拒,到无奈,到适应,到现在的趋之若鹜、沉浸其中,转变可谓巨大,但过程又自然而然,让苏成奇怪,最开始的挣扎到底因为什么,他是灵,沉睡就是补全,就是生长,就是消化,就是壮大。 然而,巨龙能够因为沉睡而自然的壮大到颠覆时期,这个世界的荒兽因为沉睡,可以一阵强大,并且还触摸不到上限,他作为灵,却不可以。 沉睡说到底,只是消化,只是将之前吃进肚子里的“食物”转化为自身的能量,一但“食物”消化殆尽,这种沉睡就无以为继。 这次醒来,苏成就很恼火和焦躁。 来自族人的联系由最开始的十几道,增加到现在的几十道,信念的汇集就像偶尔落下的一两滴水汽,量太少了,打湿不了地皮,满足不了他那日益庞大的胃口。 小心谋划、积极经营的时间已经有了一年,最近一次的检校(挑选归化民),今年族人流逝的比例最低。 暂时稳住了自己的基本盘,改革的诸项措施,慢慢的呈现出应有的效果。 一切都按部就班,一切正在好转。 然而,苏成却等不及了,这次醒来他就准备做点什么。 一个清晨,他冒险离开祠堂的地下空间,转移到飘荡在山顶的图腾旗上,寻找可以暂时承载灵体的目标。 片刻之后,就有了收获。 一只盘旋在空中的雄鹰,不知为何,突然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飘落,在接触到图腾旗的瞬间又飞腾而起。 飞翔的姿态摇摇晃晃,两扇翅膀扇动的急促而又凌乱,好一会,才找到正常的飞行效率。 趁着风,最大限度的张开两扇羽翼,苏成滑翔着降低高度,引得地上小动物一阵惊慌失措的躲避。 巡视一下自己的领地吧。 苏成这样想着。 十几处山寨,散落在祠堂所在的小山周围,起伏的地势落差不大,族人的农田就分布在一个个丘陵之间。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清晨的阳光下,凉风习习,大量族人走出家门,扛着各种农具,向公田,向私田走去。 鸡犬争闻,孩童们郎朗的读书声透着勃勃的朝气。 几十道“信仰”联系中,一滴温暖的粒子从一座学堂的方位飘来,苏成凌空辨别了一下方位,飘荡下去。 这座学堂不大,却有一百多名蒙童,三十多岁的塾师是一位山下的领民,正一笔一划的指导学童习字。 蒙童和塾师都不是“信仰”的来源,来源守候在门口,正一脸不耐的等待。 “……今日讲古,你们想听听什么?” 塾师拖堂了,瞥了眼门外的等候的人,嘴唇一翘,一个不屑的微笑隐没下去。 “仙师,仙师,还有登仙……” 好几个蒙童扔下笔,迫不及待的嚷嚷。 “那好,今日就说登仙!”塾师撩起长袍的下摆,回到课案后,施施然的坐下,抿了口茶润了润喉咙:“话说远古蛮荒时期,荒兽肆虐,天灾不断,人类愚昧、懵懂不堪!” “当时,你们的先民伐木而居,烧荒犁地而生,饮血茹毛,相互之间战乱不断。” “又有所谓的淫祀,躺在族群身上生食血肉,吞食魂魄,寄名所谓的供奉!” “千万年,茹毛饮血还是茹毛饮血,所谓的馈赠,不过是诸多的淫祀从血食中丢过来的几根肉骨头罢了。” “……血脉至亲,献上的心肝、魂魄,换来的不是平安喜乐,不是繁衍茂盛,而是族群固化,人口凋零。存世之人愚蒙、凶蛮,成日就想着取悦淫祀,就算不能有肉骨头啃,起码也要争取一个献上肉体和灵魂的‘荣誉’,如此,后裔得以庇护和保全,自身又和所谓的大灵融合,生生世世,真是妙不可言。” 蒙童们听得迷迷糊糊,塾师也不是对他们讲的,而是针对等在门外的这一位。 他不知道,苏成已经因为他的讲述而怒火万状,杀机如有实质,透过锐利的鹰目闹闹的将之罩定。 而门外的老人,也是在愤怒中强制按耐,像是对塾师顾忌万分。 “所谓的生灵涂炭不过如此!” “又一年,一位所谓的灵,在机缘巧合中,窥的一丝大道天机,看到了一瞬诸天万界,由此而生出极其可笑有可悲的妄念。” “这位灵第一次超出此界,一丝触角进入另一界的凡间,阴谋发展。” “可惜,黄鼠狼进入篱笆院,还没来得及偷鸡,却惊动守护门户的猎狗,主人出现,狼狈逃窜,却也被抓住蛛丝马迹,顺着他留下的鲜明痕迹,找到了他的巢穴。” “后来你们都知道了,此界被发现,稷下书院到来,因此,此界就换了一个主人,也就有了仙人,也就有了登仙。” “现在尔等每日所食,所思,所存世之根基、源泉,都是仙人带来的,你们应该庆幸,应该感恩,不要学什么回归,道什么传统,须知,传统是吃人的,回归迎来的不是救世主,而是吸食血肉的寄生虫……你们可明白?” 听到现在,受塾师身上的气机和凛然语气所感,所有的蒙童已经噤若寒蝉:“知道了,先生!” 塾师洒然一笑,收起课本,夹在腋下,“好自为之吧……勿谓言之不预也!” 苏成苦苦抵抗就此扑下去冲动,正要振翅离开,却听冲进学堂的老人迫不及待的一声嘶吼:“你们这些小子,不要听他的胡言!” “先民荜露蓝蒌、披荆斩棘,才有我等今日,尔等切不可听这些狂乱之语。” “黎伯,先生刚刚讲的是我族的历史么?” 一个童子这样喊道。 黎伯张嘴欲言,却深有顾忌,最终只能颓然一叹,“都坐下,今日的族学我们讲……” 苏成冲上天空,鹰目四顾,片刻就找到了塾师的踪影,振翅于飞的刹那,警兆乍现,宛如彻骨的冰寒,将之内外浇透。 清醒过后,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警兆所预示的危险,而是自身的不妥! 好厉害的改造! 真是润物细无声! 第三十章 万余丁(求收藏、推荐!) 碧波门下,男爵领。 薛牧已经八十多岁,作为碧波门下的凡人领主,他在位已经六十多年。 即位之初,他还是一名光荣的子爵,可随着门派掌门仙师在二十多年前陨落,再没有一个达到金丹期的仙师支撑门户,按照宗法制规定,金丹宗门降等之后,他这个凡人领主也随之降等。 由子爵到男爵,代表祖宗基业的倒退,代表家族荣光的黯淡。 重回子爵位,就成了他一直放不下的执念。 然而,仙师们的事,他一个凡人领主实在是使不上什么力气,唯一能够重整家声的措施,也就是争取多出几个修行的好苗子。 “今年有多少婴孩出生?”薛牧靠在太师椅上,闭着眼睛假寐,突然出声问周边的家老。 一名负责该项事物的家老站出来回答:“禀爵爷,一共一百六十一名婴孩出世。” 薛牧回忆去年的数字,眉头一皱,眼睛睁开:“怎么还赶不上去年?” 家老的额头开始冒汗:“今年仙师们的事务多了一些,征发的领民也比去年多了三成,这些人都是适龄男女,忙于宗门事务,所以,所以……” “混账!”薛牧勃然作色,“照你的意思,是宗门事务太多,仙师们不知体恤的原因?” “不,不,不……”家老跪下,连连请罪:“小的失言,小的失言!” 薛牧缓了缓脸色,苍老的身体重新靠了回去,左右的侍女很有眼色,连忙小意的上前,又是捶腿又是揉肩。 “宗门事务大于一切,尔等谨记!” 一众家老、请客纷纷躬身迎是。 “但婴孩的出世的数字不能降,每年必须增加!” 回话的家老刚站起身,闻言一脸苦色。 “我们老薛家,已经十年没有人能登仙成功了,倒是那些旁系杂姓,这些年真是人才辈出,你们算算,宗门的内门弟子还有几个姓薛?照此以往,掌门仙师百年之后……”说着,薛牧的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掌门仙师已经年过百岁,最乐观估算,也就是六十年阳寿,六十年内,如果没有仙师筑基成功,难道我老薛家要降“士”那个位份上去?” “就算当个“士”,如果能守成,我眼睛一闭,寄望后辈青出于蓝也就算了,可那时就已经三代了啊,宗门再不受宗法保护,一个“士”守着这么大的家业,宛如小儿持重金于闹市……万一,万一宗门出什么差错,我等,我等……”说着,薛牧一边变得哽咽起来。 一种家老、请客、执事连忙好一番劝慰。 正在这时,有小厮进来禀告:世子回来了。 薛牧勉强振作精神,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 大堂内,所有人都默默退下,就连最心腹的侍女也不例外。 不一会,那名塾师施施然的走了进来,先是对薛牧一个躬礼,口称:父亲。 “坐,坐下说话!”薛牧急切的坐起身,小声又期待的说道。 薛礼不慌不忙的品了口茶,“父亲不必忧急,儿子心里有数。” “别给我卖关子,快仔细讲来。” 薛礼无奈,放下茶杯,展开纸扇,“山上确是有古怪!” 薛牧一瞪眼,“什么古怪!?” 薛礼眼中的光芒一闪,“这个……还不清楚!” “什么?”薛牧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当初你执意要上山当个蒙师,这蒙师你已经当了半年,半年了你还不清楚?” “父亲!”薛礼一皱眉,不耐烦的道:“这种大事,哪能不仔细谋划?但凡泄露出一点风声,就是掌门仙师也保不住我们。” 薛牧一听,马上尖利的叫道:“这件事不能让仙师知道!” 薛礼吓了一跳。 薛牧醒悟过来,急视左右,喊道:“谁在外面?” 一名亲信家仆在门外回答:“爵爷,是小的。” “任何人不许靠近!” “是,爵爷!” 父子二人稍微松了口气,薛礼嗔怪的叫了声:“爹!” 薛牧摆了摆手,探身过去,压低声音,“山上可是在做什么违禁之事?” 薛礼见今日不透露一些,自己老子恐怕糊弄不过去,只能小声道:“有些眉目,可能跟淫祀有关!” 薛牧倒抽一口凉气,“淫祀!?” “还不能完全确定。” “……那,我们该如何?” 薛礼笑了笑,“爹,你想告密!?” 薛牧闻言一怒,“告密?跟谁告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薛礼“唰”的展开纸扇,微笑着摇了起来,“爹,你就放心吧,这一万多丁口,早晚都是我们老薛家的。” 薛牧松了口气,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千万别大意,须知,宗法大如天……” 薛牧笑而不言。 “那你快回去吧,仔细盯着,抓住他们的痛脚,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们。” 薛牧摇头,一万多丁口算的了什么,这事如果办成,得到的助力何止这万余。 不过,父亲已经老了,做事不免有些疏漏和急切,暗中吃掉这万余丁已经吓的他夜不能寐,这后面的事还是不要告诉他为好。 简单的休息了三日,安慰好房中的妻妾,检查了儿辈和孙辈的功课,处理完急切的庶务,薛礼再次穿上儒袍,带上方巾,在两名小厮、书童的簇拥下,上山去了。 …… 经过三天的“自检”,警醒的苏成还是找不到自己哪里出现了不妥,至此他已经确定,如果没有现实的补充,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改造几乎是不可逆的。 多久了,他几乎忘了在现实的布局。 多久了,他几乎从没有把水晶球拿出来看过。 要不在回去一次? 回去一次,就是一次的“散功”,这么长时间的积累和成长,可都要被现实法则所剥离。 再次重复第一次的境遇,除了灵体核心,其他都要变成“雾”,搞不好又是一次“天打雷劈”。 异界的一年,相当于现实的一个月。 都一个月了,留下的两颗棋子为什么还没有动作! 苏成注视着水晶球,看着以慢动作播放的画面,对恢复如初的刘民恼怒起来。 第三十一章 干预现实 刘民也想尽快的召唤一次,可他没有机会,没有。 好不容易才恢复这具肉身,同时也露出了蛛丝马迹,一个天罗地网就针对他而展开,全方位、无死角,逃不可逃,避无可避。 该死的阮春堂! 躲在下水道的阴沟里,第n次他这样的骂着。 要不是这家伙落到警察手里,集团在岭西省的网络、据点,也不会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被连根拔起。 并且还因此而针对他设下陷阱。 就在十天前,刘民联系上集团,准备动用集团的资源离开国境,然而,等着他不是支援,而是特警乔装改扮后的笼子。 万幸的是,去之前他已经规划好逃生措施和路线,才以肉身被摧毁大半的代价,从天罗地网中逃开。 如果说,这些都只是烦恼的话,那么三天前的一次追铺,特警发射过来的再不是单纯的子弹,而是某种能量脉冲和高能光束,这就让刘民有些毛骨悚然。 单纯的物理攻击,只能损伤他的驱壳,驱壳坏了,再修补就是了,只要有活体细胞,刘民就能变身为金刚。 但能量攻击却是连驱壳和灵魂本质一起伤害,换句话来说,特警已经找到毁灭他的办法和手段。 这才多久,这才多长时间!? 不行,国内是没办法呆了,国家暴力机器的控制力和掌控力堪称恐怖,上下一体,神经末梢深入到每一个细胞纹理,一旦他做出一丁点出格的举动,巨网就随之而来。 “蠢货!!”一个野兽般的咆哮突然出现。 刘民惊的一跃而起:“谁?” 回身一看,漆黑狭窄的下水道中,一团盘旋的漆黑漩涡散发着诡异的蒙蒙之光,一个虚淡的烟气从中飘出一丝,然后膨胀成下半身云烟、上半身人体的影子。 这半人半烟尘的东西一出现,下水道的环境就变得沸腾。 咕咚咕咚! 污水翻出大量的气泡,气泡破裂后,大量的臭烘烘的沼气被释放出来,整个下水道四壁开始微微颤动,一个小小的火花突然出现,接着就附着在污水表面燃烧。 温度开始升高,空气开始扭曲,不类人间、宛如炼狱的环境效果出现。 “你,你怎么……”刘民惊骇的有些口吃。 苏成遥遥的向刘民一指,引发设置在他灵魂上的暗记,让他力量全失,痛苦万分的抽搐和惨叫起来! “你脑容量只有这些吗!!?” “……抱,抱歉,请,啊,饶了我,饶了我!” “你能想到金刚,就没想到把你这幅肮脏、丑陋、卑微的脸改一改?” 是啊! 改变体型,改变面容,再混进人群,谁还能找到自己? “我,知道了……” “再给你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内再没有客户,你就去死!” 刘民瑟瑟发抖的倒在污水中,就像只奄奄一息的老鼠。 半晌,再没有咆哮声传来,下水道逐渐恢复平静。 “呵呵……”刘民突然开始笑,笑到中途,污秽的面容收敛,“遵命,伟大的主宰!”,他这样喃喃低语,内心的不甘、狂怒让他就像一座压抑的火山。 而苏成已经丢开他不管。 再次分出一缕灵体,投入到水晶球当中,忍着被劈开、翻检、揉碎的痛苦,接触到内部的画面。 ………… “田田,能不能照你说的步骤来一次?” 房间里,每个人都在笑,王亚平也是一样。 每一张笑容都对着一个小男孩,刻意营造出来的亲切氛围,让这位老刑警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诱拐未成年的骗子。 房间里堆满了礼物,各种各样的玩具、零食都能开一个童趣展馆。 房间内外的人有军人,有官员,有科学家,有警察,有医生……还有一个知心的、亲和无比的大姐姐(儿童心理学专家)。 此时这位大姐姐道出了最终的目的。 田田摆弄着一个硕大的变形金刚模型,头也不抬的说道:“我要充电。” 即使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要求,王亚平心中还是涌现出极大的荒谬感。 “田田,叔叔阿姨还没弄清楚你这种能力到底健不健康……” “我不管,我要充电!” 大姐姐推了推眼镜,回头看了站在门口的白大褂…… “田田,爸爸妈妈会担心的……” “我要充电!!”田田猛地抬起头,黝黑的瞳孔中,一个电纹很清晰的浮现。 “好好好,叔叔阿姨再商量一下,田田你别急……” 儿童心理学专家也支撑不住了,败退。 “他不是正常的个例,你们现在的驾驶,成功激起了他的自我保护机制……”会议室里,儿童心理学家疲倦的说道。 “吴教授,我们当然知道他不是正常的个例……” “让他回去,回到他熟悉的环境中去。”,儿童心理学家第五次提出这样的建议和要求,“要不然,就请你们另请高明。” 会议室一阵沉默。 王亚平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显得毫无存在感。 他知道,这样的要求是不可能被允许的,平息一系列超自然事件,花费了巨大的代价和资源,将一个价值无限的“闪电超人”放回去,让他干什么?继续上学么? 简直是开玩笑。 但是,这熊孩子简直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不是“我要回家”,就是“我要充电”! 这要是王亚平自己的儿子,一巴掌早就扇过去了。 说出去简直笑掉人的大牙。 就这屋子里的阵容,居然让一个七岁半的小男孩给拿住了,两个多星期,一点进展都没有。 “是不是让两位家长再来一趟?” 有人这样提议。 “这个办法不是试过了吗,没用。” “那怎么办,他还是个孩子,总不能用特殊手段吧?” “无法沟通,说不得,只能……” “打住,打住,上级有明确要求,这么做是不被允许的……再说,老刘,你真能下得去手?” …… 就是在这样的议论和争吵中,苏成来了,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隔壁的房间。 【感谢书友:航海学院学生,定格永恒500书币的打赏,推荐的成绩不理想,唉,收藏为什么加的这么少啊!】 第三十二章 电的精灵(求收藏,推荐!) “你遵守了我们之间约定,很好!” “……‘叔’,你来啦!” “我一直都在。” “我没有把你的秘密告诉他们,我谁都没有告诉。” “考验的第一关通过了,恭喜你,注定要挽救世界的男孩!” “哈……”田田眉飞色舞的捂住嘴,做贼似的左右打量,小心翼翼的对出现在脑海中的这个声音说道:“可是我现在被困住了,他们不让我充电,我出不去。” “那是因为你还没正确理解和使用自己的力量,孩子,电,无处不在,不仅存在于充电器中。” “可是我不懂,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来教你。” “……可是我没有祭品。”田田狡黠的笑着。 “你可以将它理解为投资,或者说暂时的赊欠,等你自由,需要尽快完成第二步考验,你能做到吗?” “当然!” “现在闭上眼睛,按照我教给你的方法呼吸……感觉到了吗,这是我在为你引导……记住此时的感觉,免费服务只有这一次。” “小气……我感觉到了!” “瞧,它们就像无处不在的鱼儿,既淘气又调皮,你要做的就是用心感受它们,亲近它们……对,就是这种感觉……现在,向它们发出呼唤:来吧,来吧,电的精灵,让我们一起嬉戏,一起流淌,一起汇集!” “来吧,来吧,电的精灵,让我们一起嬉戏,一起流淌,一起汇集!” “好吧,维持住现在的状态和感觉,现在睁开眼看一看!” 田田将眼睛睁开,发现电光弥漫全身,或大或小、形态各异的电芒,就像一条条在身体内钻入钻出的小鱼儿,既调皮又活泼,还有许多融合进他的身体,给他一种无限惬意的酥麻。 在这样酥麻的感觉中,田田感觉自己一点点的充实起来,就像慢慢鼓起来的气球一样。 “然后呢?”田田举起手,看着电火花在手掌上纠结、弥漫。 “现在你要跟它们打个商量,就像这样……对,然后告诉它们应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攻击吗?把这可恶的笼子炸了?” “不,它们很虚弱,没有这样的能力,你要做的就是将它们汇集起来,压缩在一起……” 随着苏成的述说和引导,大量的电芒开始向田田的右手汇集,有游离在他身体表面的,又从他的身体内部产生的。 一个眨眼间,一个拳头大小的球形闪电出现,然后,田田走到钢铁栅栏包裹的窗户边。 拉开玻璃层,被球形闪电包裹的右手握住一根钢铁。 钢铁红了,融化了,苏成说道:“瞧,能量是可以相互转化的,掌握了一种,就等于掌握了所有,唯一制约你的,就是自身的能力和技巧。” 田田无比兴奋,几乎忍不住想要大喊大叫,他将栅栏一一融化,一个可以洞口出现了,足够他那小小的身子从中钻出去。 可是,这里是六楼。 “想想,现在应该怎么做?” 苏成的没有时间了,探过来的一丝灵体,即将维持不住通讯和连接了,不过,进行到现在,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坚持,足够耐心的坚持,所以他的语气不变,态度依旧和蔼,跟面对刘民时,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让它们托着我飞出去,对,就是飞,我上次打那个大怪兽的做到过,可后来忘记了……” “电同时也是磁,想想磁悬浮……” “什么磁悬浮,火车吗?老师没教,我不知道啊……” “……” “‘叔’?” “跟着我做,记住这种状态和感觉。” “我知道,免费服务只有这一次嘛!” “是投资……” “知道啦,知道啦。” “瞧,这就是磁场,改变自身的磁场、加强,排斥所有束缚你的东西……” “好简单!”田田飘了起来,就像个气球,刚开始还有些摇摇晃晃,很快他就掌握了这种能力。 就像他说的那样,会者不难,难者不会,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捅破了,他马上就能举一反三。 向左飞,向右飞,这七岁半的男孩兴奋的忍不住了,咯咯的低笑,就像偷到东西的小老鼠一样。 “走吧,离开这个笼子!” “哦也,飞了,飞了!” 小小的身躯从融开的窗口一飞而出,轻盈活泼的就像一只脱困的小鸟。 一飞出笼子,他就像一个火箭一样的升高。 风来了,大地、城市在身下越来越小。 直到他感觉到空中的冷,才兴奋的降低高度,然后张开双臂,大声喊道:“我要一双翅膀。” 不等苏成允许,大量的电荷凭空汇集,纠结的电芒在他的后背上编织,“刺啦!”两扇光辉璀璨的电之羽翼在他的后背上展开,轻轻的一扇! “咔嚓!” 大量的、细碎而破损的电纹,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快去吧,去完成第二道考验。” “你要走啊!” “……” 苏成延伸过来的触角溃散,谁也没有注意到,一缕烟气在消失后凝结,一枚小小的结晶从空中掉落而下。 田田在空中感应了一下,辨别了方向,就像一只俯冲而下的猛禽,向刚刚逃脱的那个笼子,那栋楼激射而去。 大楼内,会议室的讨论已经接近尾声。 王亚平搓了把脸,正要站起来,却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动作定格。 田田在落地窗外对他使了个鬼脸,一闪就消失视线中。 王亚平揉了揉眼睛,张口结舌。 “轰!” 一声巨响,大楼猛地一晃! 众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王亚平从极度震惊中跳了起来,“是田田!” 其他人还不明白:“什么?” “田田逃走了,我看到他从窗外飞过。” 会议室骤然一静。 这种荒谬的话,换个场合,每个人都会觉得王亚平有病。 “快,快去……”一名老科学刚刚站起。 “嘭!” 会议室的门被大力撞开。 “证物室被毁……” 【感谢书友:航海学院学生200书币的打赏,感谢书友:星?尘?之?哀,书友20171001072,100书币的打赏。】 第三十三章 发动(求收藏,推荐!) 王亚平看着窗口被融化的钢筋默默无语。 “你真看见……田田从二十多米外的窗外飞过?” 军方的一位中校,异常的严肃的问道。 这么慎重其实的一问,王亚平反而迟疑起来。 “是田田的模样,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他有一双翅膀!” 中校愣了一下,一拍额头,回身又跟人商量去了。 证物室那边已经看过了。 现场宛如十二级台风过境,又宛如被导弹轰炸过,弥漫的是一种放电后的臭氧味道。 考虑到田田的能力,是谁干的,就不用再猜了。 现在好了,除了一号通缉犯(刘民),二号神秘人(苏成的尸体)外,又多了一个需要搜捕的对象。 不提复州当地的警察、武警、驻军的鸡飞狗跳,就说我们的“闪电超人”。 此时的他正在两千多米的高空。 棉花糖一样的云朵就在他旁边,无数只鸟儿都在他的身下飞过,大地呈微弯的弧形,城市化作棋盘,楼宇就像一个个小盒子,道路上的人和车辆,就像一只只忙忙碌碌的蚂蚁。 田田玩累了,就想起了正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琥珀般的石头,放在眼前,对着阳光看了看。 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然后飞下云层。 下方是一个人烟稠密的区域,学校、医院、居民小区、购物商城。 丢下一块石头,就像扔下一颗糖果。 “去吧,伙伴,去寻找你的主人!” 再往前飞行了一段距离,又是一块石头掉落。 “好可惜……”田田很不舍,多好的东西,就这么扔给下面不认识的人。 ………… ………… 一直以来,苏cd是通过乌古还有几个“信徒”,来掌握和推进部族中的大事小事。 同时,他也知道,过多和“信徒”交流,不利于真正的信仰产生和孕育。 距离,必须保持足够的距离。 但是,现在实际情况不允许他这样做,没人理解他脑海中的想法,没有人知道他想干什么,就连大力改革的主导者——乌古也是一样。 只要不是陷入沉睡,每天,在一个固定的时间,乌古都会将“信徒”召集过来,在“元祖”的身前议事。 而苏成,只有在关键的时候,才会做出某项安排和下达某项决定。 如此,经过一年的磨合,一个仪事模式就这样成型。 这天,议事的时间到了,祠堂的地下室,一个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男女女鱼贯而入,隆重的向石鼎行了个大礼,然后分成左右两列,小心的坐下。 先是日常汇报。 每个人都负责一项或者多项事务,一年来,部族原有的权利结构已经悄然发生转移,这些“信徒”不管原来的身份和地位如何,都获得了一定的地位和权柄。 原来的统治阶层当然不愿意,不过这些在一个灵的暗中摆弄之下,无论是阴谋还是阳谋,都毫无抵抗的能力。 不是看似合理的的死亡,就是合情合理的失踪…… 一年的时间,乌古初步的完成了苏成交于的第一个阶段的使命。 汇报的结果总结,问题当然不少,但最大隐忧还是人的思想上的。 向山下的领民学习农事,为孩童聘请老师,学他们如何生产,如何销售,学习他们手艺等等,全方位的学习,自然有频繁的人员来往和交流。 时间一长,相互就有了足够多的了解。 族人开阔了眼界,同时也造成人心开始浮动,不过这些都是小问题,真正的困扰是,花大价钱请来的老师并安分。 他们过多的刺探族中的隐秘,有意无意的干涉了族中的事务,造成影响一直都在扩大,如今已经到了让人不安的时候。 其实这种情况苏成早有预料,“国门”打开了,先进的思想、技术、资金涌进来,必然会造成固有观念的冲击,和一定的影响和动荡。 就像当初的改革开放。 苏成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镇静,维持大面上的团结和稳定,而不是将这些看成洪水猛兽。 再说,万余人口的微型社会,以他的能力,足够把握住方方面面。 前提是,不引起修士世界的注意。 这个世界,仙凡两届讲究一个老死不相往来,除了必要的联系、需要必要的修士来处理之外,同处一个天空下的修士和凡人,就像身处两个世界。 有些黄老之学(无为而治)的意思。 宗法约束最多的是各大修行门派,是修士,凡人们的一身荣辱包括身家性命,都寄托在修士们身上。 一人成为修士,整个家族都鸡犬升天。 所以,苏成如果不惹出大一点的动静,引来修士的几率很小。 前提是,没有人在利益驱动之下,有意的…… 那个塾师! 议事有了结果,但元祖却不置可否。 意思是,改革还要推行下去。 乌古有些无奈,跳过这个议题,汇报起了另一件事。 血祭! 苏成听了并没有欣喜,反而是恼怒。 看看这几次献祭的都是些什么人? 都是些行将就木的老头、老太。 这些人以前并不“信仰”他,或者“信仰”的时间还短,所以对他没有贡献很有限、现在感觉时日无多,就琢磨着与元祖“融合”,好将后辈的将来托付给元祖,托付给部族。 这种纯粹的利益考量,怎么能让苏成高兴? 不说他们的生命力即将枯竭,灵魂即将消散,对苏成的补充也极其有限。就说他么那过多的人生经历和记忆,以及放不下的往事和心愿,都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接受这种人的献祭,渣滓太多,副作用明显,必然会加剧苏成的改变。 可是…… 不能拒绝! 至少在其他反馈部族的形式出现之前。 “看来,现在的耽误之急,就是找个代言人……一个使徒?”苏成接受了献祭的申请,然后想到。 “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先验一验那个塾师的成色。” “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展开第二步了……” 最后,苏成向乌古下达了在近期秘密发展信徒的决定。 一年多的布局、隐忍,无论是现实还是这个世界,都到了积极有为的时刻。 第三十四章 逆天改命(求收藏,推荐) 楼外阴雨霏霏,楼内燃灯如豆、檀香浓郁,薛礼已经沐浴更衣,盘坐,准备入定。 所谓‘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这是何等的诗情画意、宁静祥和。 然而,住进小楼的薛礼却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这竹楼,狭窄昏暗、阴霾潮湿,一楼虽然不再养着牲口,却总有一股怪味刺激他那敏感的神经。 走一步,响两步,吱吱嘎嘎,就像隔壁老妇的病床呻·吟,风一来,从缝隙里灌入的冷风和啸音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所以前半夜,薛礼从不入睡。 非要把自己折腾个精疲力尽,才能入眠。 贵为男爵世子,做为整个领地近万领民的小爵爷,他这么勉强自己,当然不只是为了这蛮夷之地的万余丁。 “绛宫重楼十二级,宫室之中五气集,赤城之水中池孕,下有长城玄谷起……” 薛礼默念一段口诀,迅速的往嘴里塞一颗丹药,再次闭目默念: “本命为一,灵根化二,修为得三,数之极,道之极,赦曰:急急如律令……” 这花大价钱从修真坊市淘换的《逆天改命决》已经修行三年了。 三年,益气补身的丹药不知道吃了多少,他这一房的钱财大数都投入到这个无底洞里面,然而,一点涟漪,一朵浪花都没有泛起。 逆天改命,谈何容易。 都说修行资质万里挑一,那没有修行资质的人该如何? 很多人都不甘心,薛礼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罢了。 像他这种人多的数不可数,有这样的需求,自然有庞大的商机。 于是,类似《逆天改命决》这种秘录就随之而生。 这种“功法”,出自何人之手已经完全不可考据,真正的修士见了当然嗤之以鼻,但总有一个侥幸心理,让人在一次次吃亏上当之后,还是趋之若鹜。 这就是修真的魔力。 …… 今晚还是一无所获。 长时间盘坐,经络血脉不畅,薛礼缓了一会,才从竹塌上站起。 长长的吐了口浊气,怅然若失的张开眼睛。 这一睁眼,就看到一只黑色的鹰立在对面的案头,一双锐利的鹰眼竟然有着丰富的人性色彩。 戏谑,玩味…… 薛礼大惊,后退一步,就重新坐回了竹塌上,“你,你是何人!?” 从这句话就能看出现实和这个世界的巨大不同。 现实中如果有人这一遭遇,即使觉得蹊跷,也绝不对不会下意识的喊出:你是何人这句话。 不就是一直古怪的、不请自来的鹰嘛! 苏成就是这只鹰,却没有回答的薛礼的喊问,一双鹰目落在竹塌上的那本秘录上,这本薄薄的线装书就自动飞起,来到身前。 “逆天改命决?” 鹰开口说话了。 书页开始自动翻开,一页一页,快的一个眨眼间就到了最后一页。 “你到底是何人!”薛礼很快就恢复镇定,作为出过金丹老祖的家族嫡支,他当然不会像那些没见识的泥腿子那样没见识,事实上,他现在的心情,恐惧少,兴奋多。 为何? 潜伏这么长时间,突破很可能就在今晚。 “你是修士?” 苏成淡淡的问。 他既然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就对后果有足够的认识和相应的安排,换句话来说,如果薛礼已经徘徊在生死边缘。 “……不,不是!”薛礼恢复了镇静,就像一点都没意识到现在的危险。 站起身,平静的走到一张八仙桌前,为自己倒了杯凉茶,一指对面的座位,“阁下既然来了,不如秉烛夜谈?” “喔?”苏成没动,“你知道我早晚要来?” “有八成把握。” “说说看!” 薛礼转动茶杯,眼神晦涩,“二十多年前,在下虽然年幼,可还记得当时的迷辛。” “那时,老祖还在,在下不才,在登仙之前一直被视为家族的明日之星,也就有了一点点道听途说的资格。” “后来呢,明日之星?”苏成含着笑意,轻声问道。 “后来?后来证明金丹老祖也有走眼的时候,我……就是一凡夫俗子。” “所以你才要逆天改命?” “一点痴念,让阁下见笑了。” “……” “阁下?” 大片幽暗的光泽从鹰身中蔓延而出,薛礼的呼吸一滞,看着这片光泽在对面凝结组合。 几个呼吸的时间,一个琉璃状的人形三维轮廓坐在了他的对面。 “果真如此,果真如此!”薛礼既恐惧又亢奋,盯着苏成眼神炙热无比,“大灵!” “给我一个理由!”苏成说道。 “理由,理由……”薛礼呼吸急促,一股压抑已久的情绪就像爆燃而起的火焰,“看来没有这个理由,在下活不过今晚。” 苏成不答,只是拎起茶壶,放到眼前仔细打量,就像上面的花卉纹理蕴藏着什么有趣的事。 “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吗!”薛礼一指那本秘录,压抑不住的激烈情绪让他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你想做修士?”苏成道:“我可没有这个本事。” “不,你有!”薛礼的双手紧扣这桌面,脸色潮红,眼神癫狂,声音暗哑低沉,仿佛下一秒就将彻底爆发。 “说说看!” “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反虚,炼虚合道。第一步,你的作用就是第一步,至关重要的一步!” “所谓的炼精化气,精自然是人体之精,精之不够,可以用丹药补充,奈何,即使最顶级的益气补身之丹药,也有一道天堑,那就是灵根。” “灵根单一、强大,不仅本命之物得显,天赋神通更是惊人。灵根驳杂,则修行事倍功半,本命之物隐晦,何谈天赋神通……其实何止,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更不用说我们这些凡夫俗子?” “我等这些不具备修行资质之人,要么根本就没有灵根,要么就是灵根之驳杂,简直没有出头之日。” 苏成不言不动,没有五官的面容,让人无法分辨他的喜怒和厌憎。 “如果没有灵根也就罢了,这等绝缘之身,为天地灵气所厌弃。但在下是有灵根的,只是灵根驳杂,有生之日,恐怕都不可能摸到门槛,奈何,奈何!” “但有了阁下就不同了。” “灵根驳杂,炼精化气就百不存一,但效率再低,也有存满的一日,只是人的寿元有限……” 苏成笑了,从看到那本《逆天改命决》的时候起,他就知道眼前这人逃不过自己的掌心,要不然跟他说这么多废话干嘛? 第三十五章 鹿死谁手?(求收藏,推荐) 难道所有修士都是铁板一块,难道仙凡之间就没有一点隔阂? 不见得! 苏成认为,只要是人类社会,不管是凡人还是超人,利益才是永恒的推动力。 就算宗法大如天,也统一不了人心,消灭不了贪欲! 所谓欲沟难填,就像这位小爵爷——薛礼。 如此就有了可以利用和转挪的空间。 人类时期的苏成,浑浑噩噩,当然不可能有这样的见识。 成为灵的苏成,每天无所事事,强大的思维能力,闲的身上长毛的清醒时间,都在观察和思考此类相关的事。 滔滔不绝的讲述,更多只是在发泄。 油灯为薛礼拉出了一个又长、又扭曲的影子,影子投射到竹墙上,适时的反应出他的亢奋、愤怒、沮丧……到了现在,已经是手舞足蹈。 灵没有影子,所以墙壁上就只有他在对着一团空气“慷慨激昂”。 不知不觉中,小楼周围所有的杂音都消失了,夜色笼罩之下,一片死寂。 “抱歉,阁下,我有些忘形了!”薛礼试图恢复理智,这酣畅淋漓的发泄,让他全身冒汗,身心轻松,就像是放下了担负已久的重担。 “很精彩的讲述!”苏成还是维持这一开始的样子,一动不动,琉璃状的灵体,就像是一座水银凝固的雕像,“我已经了解你的需求,生命力,也就是寿元,我倒是可以提供,问题是,你能为我做些什么?” “便利,自由行事的便利”薛礼自信的讲:“但动静别闹的大了,就像二十多年前的那场,直接惊动了稷下学宫,一名院主亲自到场。”薛礼一扣桌面,加强话语的重量:“那就万事皆休了,别说我们碧波门,就是整个连水盟也是枉然。” 二十多年前的唤灵,也就是苏成初到这个世界的那次仪式。 可以理解,毕竟是第一次打通异界和现实的联系,让地球的一个灵魂来到这里。 不过,薛礼张口就是碧波门,闭口就是整个连水盟,好像他能替高高在上的修士们拿主意似的,实际上,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有这样的影响力,还用跟苏成废话什么。 “不够!”苏成说道。 薛礼深吸一口气,彻底的冷静下来,“阁下想要我怎么做?” “在你的领地内,自由行事的权利。” “什么?”薛礼惊骇的跳了起来,“不可能,绝不可能!” 苏成笑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是图穷匕见,“我能加深腹中婴儿的灵力亲和。” “不……你说什么?”薛礼定格了动作。 “也就是加大出现修行资质的概率。”苏成的语气还是淡淡的,恰好在这时,连绵的阴雨炸出了一道惊雷,“轰!”一声巨响,一道闪电点亮夜空,将薛礼那张突然扭曲、变化、冲突的脸,照射的毫发毕现。 雨突然大了。 “当然,我不会公然行事,前期可以是一个秘密的祭坛……” “不,不,不……一旦消息泄露,满门上下绝不可能有任何侥幸,就算是宗门,就算是仙师也要被问罪,一个不好就是形神俱灭的下场,不,不可能!”薛礼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仿佛这样就能将苏成的声音隔绝在外,仿佛这样就是将油然而生的贪婪甩出身体。 不身临其中,不会明白修士对一个家族意味着什么,特别是高阶修士。 高阶修士从哪里来? 当然是从一个个哇哇坠地的婴孩中来。 “这人逃不过自己的手掌心了。”苏成冷静的想。 薛礼的喘息粗重,一双眼睛泛红,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灵体,就像看着某个生死仇敌。 苏成记下了他的冒犯,准备时机一到,就让尝尝什么教生不如死。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薛礼咬牙切齿的问道。 “你知道灵,可能也知道图腾战士!” 薛礼的瞳孔一缩。 “婴儿在没有离开母体之前,魂魄未全,血肉还有一段和孕妇不分彼此的时期,在这个时期,只要孕妇信仰我,我就能对她进行某些操作,进而影响婴儿的成型……” “别说了,别说了!!”薛礼嘶吼着。 “而且……”苏成停顿了一下,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每一个灵都是灵魂方面的大师,相比的你的计划,我有更加便捷和可靠的方案。” “什,什么!?” “比如夺舍,比如……重生!” 话音刚落! “轰!” 又是一道雷霆闪过。 薛礼宛如被这道雷霆直接命中,张口结舌的不言不动。 很久…… 一个颤抖、尖利、干涩的破音问道:“你,你没骗我?” “信仰中没有欺骗存在的土壤,哪怕……你不是我的信徒。”苏成一如既往的冷静、淡漠。 这间小屋内,所议论的,所交涉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句子,都蕴含着极大的风险和罪恶。 宗法大如天。 淫祀,神道,信仰,夺舍,重生! 在宗法中都是十恶不赦的罪行。 别说薛礼一个小小的凡人领主世子,就算是大小修行宗派的掌门,遇上了也绝无幸理。 这样的罪恶,已经触及到宗法立世的基础和底限。 修士为什么要消灭所有的大灵? 灵的战斗力有着巨大的欠缺,弱点明显,威胁有限,比不过那些强大的荒兽,但是,稷下学宫能容忍荒兽在域外逍遥自在,却不能容忍淫祀有任何死灰复燃的迹象。 原因就在于,灵在其他方面也有着修士不可比拟的优势。 这些优势,有可能打破修士们亲手建立和履行的秩序,形成另一个体系的全面竞争。 而且,诸天万界的经验证明,淫祀发展到最后就是神道,与神道的战争此界虽然没有,但在殖民者们的老巢,战争可是一直都在持续,并且没有停止下来的迹象。 为了亿万生灵的福祉,为了大道,最重要的还是为了修行资源,此界就像是一块处女地,宗法就是为了杜绝“病理”出现和蔓延的防火墙。 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一个一心大道、百折不挠、富有责任心和荣誉感的年轻人堕落了。 苏成看着他的膝盖一寸一寸的弯下,仿佛看见了一个森严的金字塔崩坏了一个小小的角落,那种满足,那种快意…… 修士如何? 鹿死谁手,还未尝可知。 第三十六章 迷途的羔羊(求收藏,推荐。) 那一夜过后,薛礼就离开了山寨。 匆匆忙忙,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个新的塾师顶替了他的位置,不过,这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先生,老眼昏花的那种。 他再没有像薛礼一样富有“责任心”,总是有意无意的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每天的闲暇时间,在树荫下摆上一张茶几,两三个小菜,一壶清酒,笑眯眯的看着热火朝天的山寨,轻易不发布任何议论。 对这样一位老人,寨民反而更加的尊敬,就是那些蒙童像是放了羊,薛礼好不容易才规制起来的向学气氛,很快就有了松懈的迹象。 好在又不是要考秀才,倒是没人多说什么。 对于族学,这位老先生也跟薛礼大为不同,他倒是对族学所讲的内容很是好奇,也没什么不好的言辞和倨傲的态度。 半个月后,族学第一阶段的课程结束,到了归纳总结的时候,这位老先生下课后也没走,搬了个矮凳,就坐在课堂后面,看着族学的蒙师,一位耄老带着整个侗的大人物走了进来。 气氛异常严肃,一百多名蒙童规规矩矩、严严正正的端坐。 果然,这次又有了新鲜的内容。 一面在地球上很常见和简陋的黑板,写下了大大的三个字“世界观”! 蒙师有般的朝圣肃穆和激动,他开始讲了:“世界观,何也?” 下面有很多学童举起的右手。 蒙师点名,让一个红脸庞的学童站起来回答:“苏子曰:世界观也是宇宙观,是人对整个世界的总的看法和根本观点。” 学童的声音清脆,回答的也很流利,学堂内一片寂静,简直落针可闻。 蒙师又问:“何解!?” 学童挠了挠头,“苏子曰,苏子曰……苏子曰:人有尊卑,贫富,老幼,性别,学识等不同,以至看待万事万物的角度迥异,所以,会形成不同的世界观” 蒙师点头,示意这学童坐下。 一年多的世界,所谓的族学就耗在这“三个字”上了,尽管如此,台下的学童也好,侗中的贵人也罢,大多都是迷迷糊糊,似懂非懂。 可这并不妨碍他们以极大的热情和恒心,试图去学习和理解。 就像着三个字隐藏着什么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足以改变他们的一生。 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的,他们并没有错。 这是苏成放出去的思想火种,可以说是开天辟地的第一步。 信仰,终归还是意识形态领域的建设,那还有什么比来自现实的理论更成熟、更强大、更逻辑严密、更有说服力? 这些在现实很浅显、也可以说是人尽皆知的道理,在这里,运作正确就有颠覆性的冲击力。 重塑人的思想,就像重新塑造一个人的灵魂,在这样的过程中,添加进自己的一些私货。 如此就为信仰的种子,营造一个无比肥沃的土壤。 “……一条鱼的世界观,可能就是一小块水塘,在这水塘里生,在这水塘里死。” “……一颗树的世界观,可能就是所在的一小片森林,在这里发芽,在这里生长,在这里迎接雨水的浇灌,在这里沐浴四季的阳光。” “……一只羊的世界观,可就是羊圈和放牧的那块草地,在羊圈里出生,在草地上进食,在屠刀下死亡。” “人呢?” “人很复杂,因为我们都有智慧,都会思考。” “每天太阳升起,有人会想太阳的家在哪里,是什么样的?” “风来了,我们都能感觉得到,却不能看到,它从哪里来,它为什么出现,为什么消失?” “再看看我们周围。” “同样都是人,为什么会有领民,会有领主,为什么我们是寨民?” “再看你们每日所学,儒家、道家、释家,那么多道理,那么多不明白,那么多的……” “为什么有生有死?” “什么是我们的灵魂归属?” “为什么有凡人又还有仙人!?” “这些我们都不明白,因此,我们都活的糊涂,活的重复,宛如行尸走肉,和一条鱼,一棵树,一只羊并没有什么区别。” 六十多岁的老塾师,早就把那份轻松写意丢到爪哇国里去了。 面前的小几上,菜冷了,酒凉了,一张老脸不知何时起,已经凝固了下来。 从最初的不屑,到震惊,到不知不觉的吸引,到现在已经是不由自主的沉迷。 要说理解,那是扯蛋。 但高大上的不明觉厉笼罩着身心,还有一股极其奇怪的氛围,就像是布道,就像是即将揭开某个天地之间的隐秘。 粗重的呼吸声慢慢的出现,人人都脸上红润,额头冒汗。 全力的去听,去理解,得到最多的还是茫然。 这些症状和表现,在乌古这些人身上,体现的更是浓烈。 因为在他们中间,已经有很多人明白,这是来自元祖大灵的知识,这是某种极其重大、珍贵的传承,这是足以改变命运的机遇。 奈何…… 迷惘远多于理解。 而对苏成而言,他并强求人人都理解自己即将推行的这套思想,就像耶稣基督不强求每一个信徒都能背诵和理解圣经一样。 况且,就算是圣经,也有新约和旧约的区别! 怎么理解不重要,关键是重塑,关键是——相信! “所以说,我们都是愚昧的,都是迷惘的,就像身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就像置身在茫茫不知何处的海洋!” “我们都是迷途的羔羊!” ………… “荒谬,荒谬!!”老塾师颤抖着胡子,哆哆嗦嗦的喊道:“狂妄,何其狂妄!” 没人理会他。 “我们需要指引!” “我们需要借助元祖的眼光、知识和力量!” 莫名的,一股寒意在老塾师心里升起。 这股寒意来的毫无缘由,这时再看黑板上的那三个大字,似乎也有某种妖异般的吸引力。 “《圣言》第一页:宇宙之始,苏子曰:宇宙诞生之初,只是物质与非物质坍塌而成的一个点……” 【感谢书友:航海学院学生500书币的打赏。】 第三十七章 妖书(求收藏,推荐) “大逆不道,狂乱之言……” 老塾师坐在一个竹轿上,哆哆嗦嗦的自言自语。 已经离开山寨,已经离开了那间流淌着魔鬼般诱惑之言的课堂,他还是强迫症般的不断重复。 就像这样的重复,就能坚定心中某块被撼动的部分,就像这样,就能有抵御魔鬼诱惑的能力。 在他的催促下,一路狂赶,等到了山下时,日头已经西斜。 抬着的他的两名家丁累气喘吁吁,就差像狗那样往外伸舌头了。 进了领主府,进入到熟悉的事物、风景、秩序中,他的感觉才好受一些。 苍白了脸恢复了一点血色,冰冷的心脏有了丝丝暖意,就像重新回到的人间。 这是世界观被撼动的反应,就像大树从根部出现了动摇。 一路上谁都没有理会,直奔世子所在的宅院。 到了这时,他才抖抖索索的从怀里掏出一本现状的书籍。 这书籍很薄,与其说是书,不如说是一本小册子。 只有十几页,只介绍和描述了宇宙是如何诞生的,初步涉及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敏感话题:诸天万界! 即使如此,这里面的解释也环环相扣、逻辑严密,带有巨大的说服性和颠覆能力。 它从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居高领下的……噢,不,也可以说跳出这个世界的方框,而对这个世界的整体做了一番极其宏观的解释和论述。 按照此“妖书”所言,宇宙是在一次大爆炸中产生,爆炸的过程中,物质与能量,时间与空间等,所有已知的、未知的元素,相互碰撞、相互泯灭,相互产生,相互支援,相互定义,相互衍生…… 其中,结构比较稳定而和谐的,会固定下来,就像浴桶中的肥皂泡,形成一个个独立小世界。 这些小世界,“妖书”定义为:位面,而从仙人们流传下来的概念,又称之为:诸天万界。 所谓诸天万界,大世界三千,小世界亿万,本没有定数……倒是,倒是贴合这妖书…… 不,不,不…… 塾师猛的摇头,就像神经病一样,步伐又变得踉跄起来。 作为一名老童生,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微言大义,居然不是圣人传下来的道理,而是从一个土著蛮夷部落里得到的。 “爵爷,这种歪理邪说应该禁绝,禁绝啊……” 薛礼铁青着一张脸翻看这薄薄的小册子。 他也没有想到,不过刚刚“卖身投靠”,对方居然就这么毫不客气的抛出这么一个烫手的山芋。 作为曾经的明日之星,金丹老祖身前得宠的子嗣后辈,薛礼对这个世界的真相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再加上,明白这本小册子背后的那个人,还有他的目的,所以他看到的,懂得的要远比老塾师要深。 这立意太高了,高到包容一切,高到连修行,连仙师们都在它的方框之类。 那位大灵想干什么? 他怎么如此大胆? 薛礼不明白,苏成是不得不这么做。 一个理论,一部教典,一个完整而又生命力的信仰,必须解决三个问题。 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要到哪里去! 格局太小,轻而易举的就被修士压制,毕竟仙人都有了,你的逼格比仙人还低,谁去信仰你,谁去膜拜你? 而且,这还涉及到成神后的神格、神职、领域。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确实大逆不道! 薛礼这样想。 这迹象,分明是要置身仙师们之上。 如此,不是大逆不道是什么? 薛礼的见识也就只能看到这么高了,他不明白,苏成如果成功,可不是简单一个置身其上的可以概括的。 你不是要修真吗,你不是要追求大道吗。 我就是这“真”,我就是这“大道”,你该怎么办? 这神格够高了吧,这神职够强大了吧,以后什么修士,都要在老子的槽里混饭吃了! 大道真意? 嘿嘿…… “世子!!” 老塾师越想,越觉的这件事非同小可,背后,一个惊天的阴谋简直呼之欲出。 “你想如何?”薛礼冷着脸问。 “当然是先告诉老爵爷,再禀告给薛淼仙师!” 薛淼! 薛礼一听这个名字,眼神就变得更加的幽深起来。 薛淼是老薛家在宗门的希望之星,对整个男爵领来说,就是天,就是身家性命,生死荣辱所系。 这位仙师年纪不大,登仙不过一二十年,就已经是练气六层修为,被誉为最后可能在五十年内筑基的修行天才。 以前,薛淼是薛礼的族弟、书童、跑腿的小厮,现在呢? 见到他,薛礼这位男爵世子需要跪拜,甚至一个跪拜的资格都要全力去争取。 不听到这个名字,薛礼本来有些动摇,一听到这个名字,他的心一下子又重新坚定起来。 大丈夫生不得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 “我知道了,这就是禀告父亲!” 老塾师闻言松了口气,一时全身都没了力气。 两人沉默片刻,这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强打精神,准备回去歇息。 谁知道刚一转身,就感到后脑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就什么也知道了。 薛礼抚住老人的身体,拖着他走进后厢,打开了一个隐蔽的暗门,表情扭曲挣扎了片刻,最终一咬牙,拖着他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暗室。 暗室不大,几盏小儿手臂粗细的蜡烛点亮着,烛火提供了还算通透的照明。 暗室的中央有个小小祭坛,薛礼将老人扔下,从祭坛上抽出三根香,就这烛火点燃,插在香炉上,跪倒。 叩拜三次,默声祝祷片刻。 “何事!?” 苏成降临在祭坛,那是一片幽深如水般的柔光。 “殿下,此书……此书一经面世,恐怕……” “就这些?”苏成的语气很不好。 “殿下,小人的能力有限,万一,万一……” “这本书就是带给你的,面前只是在暗处传阅,不会惊动他人。” 苏成的耐心越来越差了,他知道自己不妥,可无法根治和逆转。 好在,现实终于有消息了,这边正欣喜的准备收获第一茬“庄稼”呢,眼前这人却是不知趣。 第三十八章 苏成的思考和道路 从薛礼那边回来之后,苏成独自思索了很久。 他看到了薛礼的恐惧,也看到了他的疯狂。 这恐惧和疯狂是如此的歇斯底里,就像一个赌徒,押上了他的一切,只为等待一个极其渺渺的可能。 显然,这位男爵世子、金丹老祖留在世间的嫡系血脉,在意识深处并不认为苏成有成功的可能。 但是,诱惑又是如此的强烈,强烈到他根本无法拒绝。 是啊,无法拒绝。 其实何止他,苏成也有着相似的无奈。 在他面前,看似有很多条路可走。 现成的大灵之路,东方神道的香火神赦晋升,dnd规则下的信仰封神等等。 但这些道路,最终的顶点都不够高啊。 面对修士这个夺天地之造化以成就自身的强大阶层,没有任何底气。 如果走其中任何一条路,可能还没等他发展起来,就被打击的灰飞烟灭了。 就算是成长到了极点又如何,元祖大灵就是个渣渣。 东方神道别提了,就像是个打工的。 dnd体系下的诸神,倒是跟修真体系有的一拼,问题是,它并不占据什么上风,而苏成又是孤家寡人一个,可没有庞大的神系来与之抗衡。 怎么办? 苏成费尽心思。 得到的是,一神论,再汲取这三条道路的精华,糅合成一条属于自己的、前所未有的道路。 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去他妈的,干了!! 迟疑、彷徨、恐惧、动摇、怀疑……都谁这句发狠的宣言退散。 水晶球的召唤仪式还在准备,苏成索性趁这段时间,梳理一下这一年多来的经验和总结。 所有谋划的核心,就是一部教典。 《圣言》! 现在只有第一部分,算是起了个头,定下了逼格与上限。 这是世界观,算是解决了‘我们从哪里来’。 第二部分也有了,主要解决‘我们是谁’,苏成的私货(他的地位,信徒乃至万事万物的定义)主要体现在这里。 第三部分还在酝酿,也是《圣言》的核心部分,是信仰的主体,要解决‘我们要到哪里去’,就是用核心的教规和教义,用来规范信徒的思想和行为。 苏成将拿来主义贯彻的很彻底,大量参考来自现实的成熟理论和方法,有科学的,有非科学的,都是经历过岁月的考验,有极强说服力和生命力的东西。 再根据这个世界的实际情况,加以合适的修改,使这些东西,能完美的适应异界的情况,从而变成他的——苏子曰。 苏成的思考不断的深入,已经感觉不到时间流逝。 通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他明白:这个世界有灵力,气候适宜,土地肥沃,所以物产极其丰富(一般情况下没有饥荒,大部分人都有一口饭吃。) 在修士的统治之下,大大小小的领主笼扩的所有凡人,凡人世界没有战争,也就没有人为的破坏,所以就没有绝大多数苦难。 饥荒、病痛、战乱是信仰的温床,没有朝不保夕的苦难,谁还寻找精神方面的寄托? 那这个世界就是天堂了吗? 不,应该说,这里是天堂和地狱的同时呈现。 凡人没有战争,但修士们之间的争斗却无时无刻不在发生。 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为了自己的大道,为了修行的资源,彼此之间的恩怨情仇、国仇家恨简直罄竹难书。 一个家族,诞生一个修士,固然鸡犬升天,但一个修士的陨落,对一个家族的凡人来说,何尝又不是巨大的灾难? 修士之间的争斗,宗门与宗门之间的战争,鲜有不波及到凡人的,毕竟再强大的宗门,治下的人口都是基础。 没有巨量的人口,就没有足够的修行种子,宗门就没有新血的补充,而宗法又严格限定了,没有开宗立派的资格,就没有资格招揽散修。 宗门兴盛、修行种子层出不穷,就是天堂。 宗门倾颓、仙师陨落,就坠入地狱。 凡人的财富、地位、权势等一切的一切,在地狱降临的那一瞬,都将化为乌有。 在这种情势下,一个修士,身后都牵连这无数凡人的生死荣辱,这就造成了,唯修士论,唯修行的资质论,其他都是镜花水月。 这就是现实,这就是大势,苏成无法对抗(至少前期不行),只能适应。 适应的结果就是,至少在前期,在还没力量改变这一现实的时候,要迎合这根本的需求。 修行资质万里挑一,人人都想具备卓越的修行天赋,那我就自己将来的神职和领域像这个方向靠拢。 大道艰难,每次进阶、每次突破都需要大量的资源,都要寻觅缥缈的天机,都有寿元不够的绝望和无奈,那就定义自己能提供此类的帮助。 呼~~ 好大的一盘棋。 哈~~ 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苏成这样自嘲。 行了,就这样吧。 将乌古那些人叫来,一百多名还不算合格的信徒聚集的祠堂的地下空间。 肃穆的仪式和膜拜后,议事开始。 通过这些人,他将所有的大事小事都安排妥当。 前期的暗中积累和经营可以结束,摆平的薛礼,有了山下的掩护,动作可以大一些,不用再像以前那样的小心翼翼。 《圣言》的第二部分交给乌古,让他开始在寨民中传播思想,并暗中筛选合格者,发展成真正的信徒。 至于山下的领民…… 苏成有些犹豫…… 最终,他还是决定稳妥一些。 就等这次从现实收割完毕之后再说吧,增强了来自现实的烙印,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加速成长和壮大,以脱出初生之灵这一个阶段,进入一个全面的成熟期。 那时候的把握和筹码也多一些。 处理完这些繁琐的事务,已经是三天后。 苏成打了个哈欠,叹道:真是劳心劳力。 手下没有人才,急需的选民也没有合适的人。 只能身体力行。 水晶球里的画面上,一个隆重的召唤仪式已经进行了三个小时。 不急! 召唤者们还没有达到他的最低要求。 【感谢书友:航海学院学生600书币的打赏,感谢书友:这是约定500书币的打赏。】 第三十九章 召唤撒旦(求收藏,推荐) 刘民用一个星期的时间,才找到集团在大山深处的一个补给据点。 在这个据点,二十多个逃过法网的丧家之犬暂时停留,有像他这样的“清道夫”,有负责贸易网络的“师爷”,有负责在明处为集团提供合法外衣和掩护的“明仔”,还有四五个被拖下水的贪官以及他们的情妇和家眷。 刚开始,这些人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一个强大的、深深扎根在国境线上的犯罪组织,一夕覆灭,总有一个引子,总有一个罪魁祸首。 从明里暗里的讯息来看,刘民和阮春堂就是。 所以刘民一现身,当时就是一位地位比较高的“师爷”准备清理门户。 当然,结果自然是被刘民吸成了骷髅。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刘民就忍不住想笑。 枪声在一个瞬间就戛然而止,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取代,一个千娇百媚的贪官情妇当时就吓的休克,其他人的反应也是大同小异,还有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小便失禁…… “嗨,先生们,欢迎告别现实,来到‘哈利波特’的魔法时间。”刘民当时这样调侃。 他很轻易的就压服了所有人。 如此就有了进行下一步的基础。 这处据点是个天然形成的溶洞,入口狭窄隐蔽,一直是集团集散基地和周转中心。 这样的召唤场所再合适不过了,很完美的符合‘主宰’的要求,想必能隔绝大部分来自环境的干扰。 剩下的二十二人,人手足够,当然前提是合适的组织和培训。 这些工作,刘民用了三天。 第四天,在溶洞的最深处也是最宽阔的地下空间,所有的货物都被清走,地面做了简单的平整处理,构建召唤阵列的材料也准备妥当,为此,刘民带着几个清道夫在大山里转悠了一天。 “开始工作吧,女士们、先生们!” 刘民先在地上画出召唤阵列的繁琐构型,又指挥着这些人,用简陋的工具,在地面的岩石上雕刻出来。 神秘的线条,诡异的文字,巨大的繁琐的占地空间……一切都显示,这次召唤准备的很隆重,刘民显然是准备玩一把大的。 而这二十二人则是惶恐不安。 事态的进展已经超出了常识的范围,而刘民从不解释什么,每个人只要看到他一张嘴,就吓的魂飞魄散,哪还有勇气反抗。 最中央是召唤阵列的核心,一个直径达五米的圆。 在这个圆内,需要铭刻代表主宰的铭文。 这种铭文不止一种,也不是只有一个等级,决定了主宰降临的程度,也决定这次“交易”的规模,必须量力而行。 要不然,主宰兴冲冲的将大量的力量和本质投射过来,得到的还不够“远道而来”的损失,必然会极大的激怒他……相信我,这样的后果会很严重,下场会很凄惨。 如此重要的工作刘民当时是亲自上阵。 “大人,都准备好了!” 刘民一个哆嗦,将身上的女人推开。 这女人二十多岁,长相、身材和线条都堪称极品,此时已经昏迷,全身上下汗渍渍的,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油光滑腻,白嫩刺眼。 拉上裤子上的拉链,他优雅的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替我照顾好这位女士,她太累了!” 一位有黑人血统的清道夫打了个哆嗦,堆起媚笑,连连点头。 阵列核心部分的雕琢又用了一天,刘民几乎一寸一寸的,满怀希冀、恐惧、憎恨的将之敲打出来。 第五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微风和煦,到了这时,众人对刘民的恐惧已经大大的减弱,被超自然力量的所冲击的心境已经差不多平复,暗地里的心思纷纷出现,有人主动了许多,就在刘民身前格外的逢迎,有人活泛了许多,就想着逃离这非人的怪物身边,哪怕是去自首,也好过现在的危险。 “谜底即将揭开了,女士们、先生们,我们要召唤一位伟大的主宰!”刘民的话暂时将所有的小心思全部击退,躁动的气氛持续了片刻。 “这位主宰来自另一个世界,你们可以将他理解成撒旦!” 惊呼声响起,那名被“征服”贪官情妇,掩着诱人的小嘴,一双春水柔媚的大眼睛盯着刘民。 “召唤这位主宰,需要我们所有人都同心协力!”刘民微笑着,看起来完全无害,彬彬有礼,看起来都不像是一个辣手的清道夫,而像是一名绅士,“咒语我已经教给你们了,我要强调的是,在召唤的过程中,我们每个人都必须全力以赴。” “不能分心,要不然就是亵渎,就是冒犯,相信我,一旦出现这种意外,下场绝对要比他还凄惨!”刘民指了指一直立在角落的骷髅架子,满意的看到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戒惧和小心。 事实上,如果不是有这个骷髅架子一直提醒,这些人也许就忘了正遭遇什么。 “好了,我们开始吧!” 召唤阵列整体的构型就像是有着二十三个角的对称星星,每个人都站在一个角的位置,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本黑皮的小册子,小册子上有用动物鲜血写满的文字,还要对应文字的词义翻译。 刘民起头,拗口的咏叹调咒语几乎没有停顿,几天的联系让这些人跟上了,并没有出什么差错。 然而,在咒语响起的一刹那,莫名又诡异的气氛出现了。 先是耳边一静,所有的杂音都完全消失,只有咒语的合鸣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咒语已经不是咒语,而像是某种咆哮,又像是某种窃窃私语的呢喃,这种矛盾几乎让人抓狂。 然后,在一个瞬间,所有都同时感到头皮一紧,接着就感觉自己的精神和其他的人的精神被身下的阵列都连接起来了,这时候他们才发现,铭刻在地面上的线条已经微微泛光,流淌在凹槽内的凝固血液重新融化,就像一条条小溪流,带着蒙蒙的神秘光晕,向阵列中间的那个巨大的圆汇集过去。 毛骨悚然的危机感出现,有人想中断这咒语,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 然后,残酷的现实降临,每个人都感觉到,随着自己那不断开合的嘴巴,随着自己那发出去的声音,一种东西正在消耗,正在失去! 很快,每个人的面容都在极度恐惧和扭曲中,干枯、憔悴下去。 第四十章 从深渊爬出来的魔王(求收藏,推荐!) 一个召唤阵列大致可分为: 一:控制中枢,那是召唤者站立的位置。 二:辅助节点,那是召唤者的助手所站立的位置。 三:死门,那是召唤阵列维持运转主要的“能量”来源。 四:祭品。 …… 站在死门上的人,生杀予夺的大权都掌握在召唤者手里,就算是中途警觉,运行起来的阵列力量,也会阻止。 他们什么也干不了,身体会被召唤者接管。 二十三个角,大小和形制看起来都是一样,只有铭刻在上面的符文不同。 没有人知道自己所站的是生门还是死门,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刘民这些天的和颜悦色到这时才露出狰狞的一面。 这时,站在死门上的人,已经迅速的干枯和憔悴下去,现在他们就算是发现,也晚了。 共有10名男女迅速的被抽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个个都变成了皮包骨的骷髅。 最恐怖的是,就算这样,他们那干瘪了嘴巴还在一开一合,咒语不停,没有任何变化,而维持吟唱已经不是枯竭的生命力了,而是灵魂! 诡异起来不只是周围的环境,而是每一个人。 除了刘民,其他十二个暂时安全的人惊骇欲绝。 但是,亮起了的召唤阵列约束着他们、驱使着他们,吟唱声丝毫未变,只有一张张扭曲的面容和眼神,和嘴里喊出来的亢奋声音截然相反。 十名男女的生命力和灵魂化作高亮的线,流淌在阵列中,被崎岖、蜿蜒、繁琐的纹路搬运。 蔓延出现,蔓延的方向,正是阵列中间的那个圆。 “轰隆!!” 洞外的天地开始咆哮。 洞内的气压像是增加了好几倍。 沉重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 这绝不是错觉。 “咔吧!”一声,一个皮包骨的骷髅被这压力压碎了,身体和四肢,一截一截、一片片的堆积在原来的位置上。 但他的灵魂并没有耗尽,所以一个骷髅头位于堆积的最上方,那空洞洞的嘴巴还在开合,喊出来的咒语竟是丝毫未变。 骨骼的碎裂声又响了九次,皮包骨的骷髅在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内依次步入同样的后尘。 而其他暂时安全的人,彼此的精神被召唤阵列连通,每个人都能感觉到其他人在意识层面的尖叫! 啊~~~ 他们都被刘民骗了,骗的很惨、很惨。 这也跟苏成对刘民的规划方向有关。 混乱! 邪恶! 残暴! 嗜血! 这是一个暗面,也可以算作未来的一个阵营,至于另一个与之对抗的阵营也不远了,今后,苏成的“业务”会逐渐的繁忙起来。 两个阵营的对抗是必然要发生的,一方肆无忌惮、损人利己,一方悲天悯人、以战胜魔鬼保护人类为己任。 很俗套的对抗,但很有用,必然会波及和吸引更多的人加入进来。 必然会让两个阵营的英雄和魔鬼,全力的去追逐力量。 火候已经差不多了,隐藏在异界的大魔王注视着水晶,准备动身。 山洞内,刘民已经离地三尺,双臂摊开,黑皮封面的小册子凭空漂浮在身前,谁也不知道,上面所书写的文字,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吟唱的咒语也完全的不同。 “哗啦!” 洞外的暴雨倾盆而下,洞内几乎凝固的空气突然爆裂的流动起来,席卷而来的狂风,让每个人的黑色斗篷飞舞到了空中,然而,他们的身体却像标枪一样钉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十个骷髅头龟裂,强风一吹,所有的骨头渣子飞舞,四周的洞壁颤动,视线混淆,一片诡异的狼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阵列上的高亮纹路,从四面八方同时汇集到最中央的那个圆! “嗡!” 整个召唤阵列被点亮,继而高频的颤动,一种强大而无形的波动扩散,强风一瞬间被推出洞穴之外,所有的异动消失,混淆的视线恢复清明。 圆形区域内的地面“塌陷”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出现。 不类人间的既视感,幽深无尽,仿佛连接着深渊。 咒语神嘎声而止,绝对的死寂,绝对的静止,就像是按下的暂停键,还能保持清醒的意识颤栗、眩晕、惊怖,一股无法形容气息的强大而恐怖的气息从中泛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有一个世纪…… “冥界的主宰者,黑暗的统治者,毁灭、灾厄、瘟疫、混乱的化身,全知全能的魔王,伟大的苏!” “我,您卑微的仆人,一个绝望、不甘、愤怒、向往黑暗与毁灭的蝼蚁,在此献上……” “呀!!!” “啊…………” “救命……” “呜哇……” “不,不要……” “……我有钱,我有一亿美元……” “……” 七男一女这样尖叫着,哭嚎着缓缓升起,慢慢的向深渊飘荡过去。 同时,‘祭品’两个字从刘民的嘴里吐出,一只巨大而乌黑的爪子就从深渊中延伸出来。 这爪子在空中凝固了一瞬,这一瞬,狂乱的气氛升到了最高,八个祭品拉起了最高分贝的尖叫,四个侥幸没有被波及的人,失去了语言和思维的能力,看着这只爪子扣住了地面,巨大的力量涌出,“轰!”,石质的地面碎裂,大量的碎石激射而出。 在这样浩大的声势中,一个巨大而巍峨的身躯从深渊中升了起来。 羊头、人身、鹰爪,紧闭的双眼,只有上半身露出地面。 他是如此的高大,头部的犄角已经将二十多米高的洞顶撑的碎裂,下半身却还在深渊中。 “乏味的肉体,贫瘠的灵魂!”羊头人身的魔王开口说话了,低沉而宛如雷霆的声音,让已经剧烈颤动的洞穴不堪重负。 然后,他睁开了眼睛,张嘴一吸! 八个连昏迷都不能的祭品身上,淡薄的灵魂虚影就像轻烟一般,流进了魔王那巨大的鼻孔。 “怯懦、绝望、恐惧!”魔王摇头晃脑,就像是在品味,而品味的结果显然是“不满意”,“蝼蚁,你让我有些失望!” 刘民匍匐在地上,就像个老鼠那样的瑟瑟发抖。 “好吧,说说的你的愿望!” 刘民一指剩下的四人,三男一女,“恳求您,伟大的主宰,赐予他们行走在黑暗中的能力。” 魔王有些意外,这家伙居然没有选择强化自身,而是选择发展和经营。 第四十一章 黑暗四仆 “嘿嘿……”苏成不怀好意的笑着,“我满足你的愿望!” 说罢,信手一招,最后残存的四人从各自的召唤位飞起,来到半空。 这四人,三人的身份都是清道夫,属于集团的武力,都有在亚洲各国的特种部队服役的经历,每一个人都有丰富的从军经验和实战经验,以前都混迹过国际雇佣兵组织,因缘巧合之下,才被将军招募。 面对这一系列挑战人接受极限的事件,三人的表现可以说是所有人中间最杰出的。 但是,再千锤百炼的神经,在这巨大的恶魔眼前,也无法思考,无法呼吸。 剩下的一个女人,就是那位被刘民亵玩过美人儿。 这是一位被官员包养的大学生,不幸而悲惨获得了这位贪官的真爱,以至落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境地。 不过,是祸还是富就看她怎么想了。 很显然,这位女士神经也很坚韧,被两只巨大而恶意满满的恶魔之眼罩定,居然能面前维持清醒,并没有马上崩溃。 “那么,大转盘的游戏时间!”苏成这样说道,信手一挥,一个巨大的俄罗斯大转盘凭空浮现在三人身前。 转盘上,大多数能力都是灰色的,只有十几个扇形区域是可以激活的正常状态。 “转吧,转吧,用你们的卑鄙,用你们的贪婪!” 转盘转了起来,凭空漂浮的四人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无形的力量驱使着他们,纷纷漂浮到转盘前,伸出右臂,接触到告诉旋转的轮盘。 接触的瞬间,分别有四道不同颜色的光射进他们的眉心。 “喔,让我看看!”苏成晃动他那巨大的头颅,让整个洞穴又是一阵地震般的颤动。 “饕鬄!” “怒焰!” “怯懦?”苏成不满意了,“真是一只可悲的虫子,强壮的外部下,却有一个侏儒的内心。” 三个男人从空中坠落。 落地的瞬间,不可思议的变化就在他们各自的身体内产生,三道不同颜色的光束从他们的额头射出,巨大的痛苦让他们仰起头,皮肤爆裂的脸部,纠结肌肉,就像虫子一般剧烈蠕动。 三人开始无声的哀嚎,哀嚎中,一人的身躯膨胀,一人的身躯萎缩,一人的身躯变得通红。 “噢,还有最后一个……”苏成打量最后剩下的美人儿。 “魅惑!?” 苏成舔了舔嘴唇。 真是怀念啊,男人和女人,肉体缠绕,汁液相融,在顶点降临的瞬间,也许还会发生灵与肉的交融。 生命奇迹就在这一刻被种下,纯净而没有任何的生命力,是多么的香甜可口? 可是! 我居然没有尝过这种滋味! 莫名其妙的暴怒袭来,洞**的空气像是凝固,饱受摧残的洞穴开始龟裂,一丝连通外界的缝隙出现…… “轰!” 雷火沿着这条缝隙,击打在苏成右臂上。 烈火爆燃! 滋滋滋的响声过后,一大块手臂上的肌肉脱落,剧痛唤回了苏成的神智,只是游戏般的好心情就此一扫而空。 另一只手比雷火残留的手臂上一抹,熄灭了火焰,修复了创伤,赶苍蝇似的,将最后一个女人扔了下去。 “蝼蚁,你的愿望满足了!”苏成这样对刘民咆哮。 “伟大的主宰,我还需要与这三个黑暗的仆人签订奴隶契约。” “蝼蚁,你的贪婪成功的激怒了我!” 刘民大惊,按照贡献的祭品,应该足够“支付”才对。 恐惧的连连叩拜:“主宰,我不明白!” “看看你献祭的是什么货色,被酒色蛀空的肉体,味道恶心的让人作呕。像深渊蠕虫般匮乏堕落的灵魂……” “听着,蝼蚁,我需要圣洁、纯净、强大的肉体和灵魂,让他们挣扎、绝望和堕落,在这样剧烈的冲突和转换中,才能迸发出至真、至纯的魂力!” “千万只虫子也比不上这样的一个,懂了吗,愚蠢的爬虫!?” “我会努力的,伟大的主宰!” “不要让我等太久……” 雷霆般的咆哮声逐渐低沉、远去,五体投地的刘民等了许久。 外面,咆哮的天地一点没有减弱的迹象。 洞内,大量的落石,逐渐将一切痕迹掩盖。 已经暗淡的召唤阵列,化为烟尘的18具肉身,已经停止变化的四位黑暗仆从。 “哗啦!” 一个魁梧的身躯从石块的掩埋中挣出,冷硬的面容极其复杂的纠结和冲突了片刻,“我……饿!” 最后一个“饿”字已经不类人声,就像猛兽的嘶吼。 又是一个发须皆红的男子挣脱出来,爆炸般的红发,火焰般上燎眉毛,通红的眼睛,通红的皮肤……整个人就像一个燃烧的、愤怒的火炬。 “吼!”“火炬”咆哮一声,“嗵!”撞开了喊‘饿’而扑过来的男子,无形的力量从他额头的诡异符文中扩散而出,瞬间就将整个洞穴都笼罩上一层愤怒的精神立场。 “噗通!”一个侏儒般的小人从黑暗的角落内滚出,一声尖叫,眉心上符文一闪,同样的精神立场透射而出,将周围精神同化立场排斥,将名为怯懦的精神同化力场填充。 “咯咯咯……”一个曼妙的身影出现,无视两种精神立场的冲突,优雅的拂去身上的尘土,没有镜子,面前却像是有一面镜子,她就这么对镜自照。 搔首弄姿间,蚀骨摄魂般的极致性感,随着一起一伏的完美曲线渲染开来。 饕鬄者:“饿!” 狂怒者:“吼!” 怯懦者:“别,别过来……” 魅惑者:“你们说,人家美吗?” 刘民低声浅笑,极其缓慢的站起身,四双恨意刻骨的眼睛聚焦过来…… 刘民翘了翘嘴角,“虽然有点意外,不过……”他看着一丝丝残留在洞穴中黑色光雾,那是主宰走后留在宝藏,“目的总算达到了。” “我要将你撕碎!”饕鬄者首先冲了过来…… “不自量力的蠢货……也罢,没有契约,就打服你们!” …… 最后,洞穴彻底摧毁,一片碎石坍塌的废墟中,刘民钻出,就像一个从坟墓中爬出的恶鬼。 “这夜色真美,你们说呢?” 四名奄奄一息的仆从一阵颤抖。 【第三十九章,因为低俗描写超标,暂时被屏蔽了,汗,各位书友如果没看过,请加群:89801196,抱歉,今天更新晚了些。】 第四十二章 光明之子聚集(求收藏,推荐) “黑暗深渊的势力又壮大了啊!” 田田站在一个天台上,望着夜空中的一个方向,小大人似的叹道。 风将他的衣角吹的猎猎作响,寒意逼人,却不能影响这幼小的身躯。 完全吸收了种子的能量,元祖的大灵苏的一部分,大约百分之一的份量,已经让这位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极速的成熟起来。 精神世界日益壮大,思维日益敏锐,学习能力一日千里。 表面上看,虽然还是个幼童,但却提前进入了中二时期。 “但我不会退缩的,光明必将战胜黑暗,正义一定能够消灭邪恶” “我不会让你失望,一定帮你清除自身的阴暗与混乱的部分,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圣者!” 这边正在暗表决心…… “田田,田田,你在那,别吓妈妈,快出来!” 田田叹了口气,苦恼的皱了皱眉头,纵身一跃,就飞到空中,电之羽翼在后背上展开,身躯就像一只灵活的鸟儿,飞下几十米高的大厦。 一名少妇冲上天台,只看到他消失在远处的背影,“田田~~” “我就说,不能带你们来,不能带你们来……” 田田的父亲对一起冲上来的人怒道。 “一小组注意,一小组注意,田田已经飞走了,直升机跟上!” “你们不能伤害他!”田田的母亲惊慌的叫道。 拿着对讲机的军人连忙安慰,“别担心,我们只是确认他不遭受任何危险。” ……………… ……………… 复州市,胜利北大街319号,肯德基23号店。 “店长,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有急事要请假!” 吴小琴在经理室连连对肥胖的经理求恳。 “小吴啊,你最近的工作状态很不好,已经有很多同事反应,你老是走神……”经理眯着眼睛看着办公桌前的美丽少女,一双细长的三角眼闪烁着隐晦的光,他笑的很和蔼,语气很为难,“看看这一个星期,你犯了多少错,要不是我看你家里实在困难,刘总又那啥,你早就……” “谢谢经理,谢谢经理!”,吴小琴点头哈腰,白皙美好的脸微红,光洁的额头微微冒汗:“实在是有急事,对不起。” 经理听着心里感叹,明明能躺着就把钱挣了,却又这么的奔命,这是何苦来哉。 我见犹怜,真是可惜。 他刚一心软,就想到刘总的暗示,心肠又变得冷硬。 经理沉吟片刻,站起身,来到吴小琴身前,一双肥厚的手掌突然按在了她的肩头,身体靠近…… 吴小琴惊的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 手感真好,嫩豆腐似的…… “得了,你的情况刘总特别交代过。”经理怕自己按耐不住,也退了一步,“假我准了,你要感谢就感谢刘总吧。” “谢谢经理,谢谢经理。” 吴小琴从经理室出来,三两个同事一见她就别开眼神,一个衣冠整齐的小青年赶上来的献殷勤。 “没事,经理准了。” “……要不要我帮忙,我有车,送你?” “不用,谢谢。” ‘谢谢’是吴小琴口头禅,不管遭遇善意的还是恶意的对待。 离开店,天色已经暗了,正是一天中最繁忙的阶段,这个时候请假,确是说不过去。 可吴小琴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她一只手捏住领口,掌心里攥着一颗菱形的硬物,这东西微微发烫,散发着自由她才可以觉察到波动。 这波动给了她提示,很急切的的提示。 吴小琴在路灯下辨认一下方向,一咬牙,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美女去哪?”出租车司机问。 去哪? 吴小琴只有一个明晰的方向,却没有目的地。 “师傅,我指路,你只管开车。” 司机透过后视镜瞥了她一眼,见这么一个像是从卡通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女,脸色稍融,“刚来复州?” “啊?不,不是,我是本地人……那啥,师傅,开车吧,我有急事。” 出租车启动,一路上都是吴小琴根据从领口传来的提示再指路。 在复州市的大街小巷行驶了半个小时,贴肉放着的石头越来越烫了,而这时,出租车已经来到郊区。 “师傅,停,就在这,就在这。” 司机停下车,看了看外面的荒凉和冷清,好心的提醒她,这边的治安不好,路灯监视器都坏了,最近发生过好几期蹊跷的事。 吴小琴回答去朋友家,前面就有人接,到了谢,离开出租车灯周围的光照,走进了阴暗里。 她的目的地很明确,就是一个阴森的小树林。 进了树林,发现一条羊肠小路蜿蜒到深处,她一点不怕,胸口的石头给了她充足的勇气和信心。 自从偶然间得到这颗石头以来,发生过很多不可思议的小事和征兆,给了她在绝境中的一丝渺茫希望,这也是她决心听从这指引,来到这里的原因。 小路尽头果然有个废弃的小屋,小屋杂草丛生,周围阴冷荒僻,应该没什么人才对。 然而,明亮的灯光从小屋里透射而来,阴影的人声、笑声驱散了她的不安。 这时她很清晰的感觉到了,几十个和胸口相同的热源在欢迎着她的到来。 “石头动了,又有人来,谁出去看一下。” “我去吧,希望这次来个美女。” “好哇,这一屋子美女,你居然还不满足,李姐,修理他。” “……” 吴小琴捏住领口的石头颤动,激动的加快步伐,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吱呀一声拉开了锈迹斑斑的铁门,一个笑容极其阳光的大男孩出现,看到她,惊愕了一下,就兴奋叫道:“果然是个大美女!” “你,你,你好,那个,我,我……” “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问,大家的情况都是一样,今晚就是秘密解开的时候!”有着一脸灿烂阳光的大男孩如此说道。 “那么,打扰了!” “跟我来,我介绍大家给你认识。” 【感谢书友:航海学院学生,逆水m行舟,500书币的打赏。 这个星期上都市强推,各位亲,有书单的加下书单,没书单的帮忙推荐一下行不行,忐忑不安中拜谢!!!】 第四十三章 赏善罚恶令(求收藏,推荐。)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你好,我,我叫吴小琴。” “吴小琴,吴小琴……呀,你好腼腆,怎么还脸红了?” “……” “李莉,别欺负人家。” “我哪有……” “好了,好了,吴小琴是吧,来,来,跟大伙自我介绍一下。” 吴小琴抓着衣角,低着头被一群女人推到了中间。 一屋子的人都停下说话,用各种善意的眼神看着她。 吴小琴有一项本领,她能很敏锐的从投射到自己的身上的视线中,分辨谁对自己包含善意,谁对自己怀有不可告人的想法。 正是靠这份与生俱来的敏锐,她才能在家庭剧变后的今天,避过无数次的险境。 现在,她就感觉到这一屋子的人都是好人,女人不妒忌她,男人…… 吴小琴脸上一红,螓首微抬,蚊子哼哼般的简短自我介绍了一番。 “哇,好可爱!” “卡哇伊……” “你们这些人,像是要把人家生吞活剥了……” “哪有……” “肖利民,口水,口水……” “靠,别败坏我在美女中的形象。” “你有形象吗?” “都别吵了,小琴过来,别怕,都是在开玩笑……” “……” 一片嘈杂的争辩声和笑声中,吴小琴就像被老母鸡保护起来的小鸡似的,被一群保护欲强烈的女人拉回自己的阵营,并被重重的掩护在人后,隔绝了所有男人们的视线。 很多人跟她说话,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小脑袋晕晕乎乎,觉得这间废弃的屋子温暖极了。 从冰冷的城市和不好怀疑的人群中脱离出来,一下子来到这里,就像是从寒风凛冽的室外走进了暖气十足的家…… 家!? 想到在车祸中去世的父母,想到正躺在医院的妹妹生死不知的妹妹…… 她鼻子一酸,眼眶一红,一双就像漫画人物的大眼睛变得波光粼粼。 低着头,拼命忍住即将流下的泪水,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糗,要给这些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好在这个时候,大家也闹够了,一个中年男子走到人群中间,吴小琴听旁边的一位大姐姐介绍,这人姓郭,是第一批到的,年纪又是最大,就被大家推举出来,做为这次活动的主持者。 随便说一句,前天就有人找到这个小屋了,吴小琴应该是最后一个到的。 郭姓男子先对今天赶到的新同伴表示了欢迎,大家一起鼓掌,接着又说,这确定是一起神秘的超自然事件,每个人手里都有一颗石头,每个人都确定的了解了这颗石头的不凡之处,这是一次机遇,秘密很有可能即将解开,请大家稍安勿躁,不要中途离开。 大家来的有先有后,准备的有充分有不充分,没关系,营地已经建好,分为男女两班,今晚的集体活动时间结束后,除了轮值的人,其他人可以暂时回帐篷那边休息…… 正说到这里。 “吱呀!”一声,锈迹斑斑的铁门又开了。 吴小琴跟着众人一起回头望去。 只见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飘了进来。 飘! 吴小琴瞪大了眼睛。 可其他人并没有她这样的敏锐。 就有人上前,准备招呼这位小男孩。 “别过去!!”吴小琴大声叫道。 准备上前的人疑惑的停下,这时,其他人才发现蹊跷,一时惊呼声纷纷响起…… “大家晚上好,我是田亮。”小男孩离地三尺,傲娇的昂着头,下巴向众人点了点,“大家都是光明之子的候选者,都得到了种子……” “小弟弟,你,你……” 小男孩听了很不高兴,无视说话的人,“现在请大家拿出自己的种子,我来为各位解开谜底。” 换一个场合,谁也不会对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的话当中,不过,现在可不是遭遇正常事件的范畴。 尽管迟疑和惊疑不定,但所有人还是将贴身存放的石头拿了出来,包括吴小琴。 “很好!”小男孩很满意这样的开场,因此泛起了一丝微笑,“这是光明之种,它是不朽的通行证,掌握命运的契约书,它能让天堂降临,也能让地狱重现,通过它,我们能与一个伟大的存在交流。” “这位伟大的存在有一体两面,一面是天使,一面是魔鬼,一面是上帝,一面是撒旦。” “大家注意,天使还是魔鬼,上帝还是撒旦,都取决于你们的选择。” 小男孩“威严”的的目光,在一个个神色各异的脸上掠过,“不要让你们心中的阴暗面占据上风,特别是在和这位伟大的存在沟通和交流的时候,那将使你万劫不复,沦为黑暗和欲望的奴隶,也会让你成为我们的敌人!” “现在,谁还有问题?” 几十人听一个小男孩的长篇大论,雅雀无声。 大家面面相窥了一会,那位姓郭的临时主持者上前一步,咳嗽一声,“那个,小……兄弟,你说的这位伟大的存在,是什么人?” “他不是人!”(一片骚动)。 “他是人性在能量界的投影、衍生和升华,人性是复杂的,光明和黑暗混淆,善与恶相互交织,所以他就有一体两面,他是神,也是魔鬼,而我们就是要放大他光明的一面,毁灭他黑暗的一面。”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是我们?”人群中,有人接受不了,这样喊道。 闻言,田田脸色沉重下来,“这是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人性的浓烈和冲突前所未有……量变引发质变,魔王首先降临,神祇紧随其后。” “他首先找到了我,再由我做为你们的引路人。” “是不是,是不是很危险?” 田田看了说话的人一眼,“是的,很危险,魔王的爪牙已经在暗处发展,致命的瘟疫正在人类社会的暗处蔓延,我们光明之子就是要毁灭他们,将他们的尸体、精华和灵魂奉献给神祇,以交换壮大自己的力量。” 议论声响起。 人群中,吴小琴不知所措。 她渴望改变,因为她的境地已经糟无可糟,但并不代表着她愿意卷入这种不可思议的危险当中。 她还有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妹妹,所以,不管别人如何,她已经决定退出了。 后面,大部分人一言我一语的询问这位神秘的男孩,吴小琴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梦就是梦,终有醒来的那一刻。 “超能力?每一个光明之子都有净化人性中黑暗部分的本能……” “我们将赏善罚恶,从恶人身上提取生命力,甚至净化他那罪恶的灵魂,得到的,一部分可以献给神祇,一部分可以用来强化自身。” 吴小琴正准备走,一听这句话就停在原地,一道灵光闪过她的脑海,让她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去,加入到询问的行列中。 “生命力当然可以赐予,这是‘赏善罚恶’的意义……” 吴小琴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知道,自己的妹妹也许有救了,为了她,就算是去死又算的什么? “安静!” “现在,有没有人退出?” …… “很好!”小男孩笑了,因此升到最高,“准备召唤吧,未来的光明之子们。” 第四十三章 都是生意(求收藏,推荐) 光明阵营的召唤就与黑暗阵营的完全不同。 两者的定位方向不一样,目标人群截然相反,所以就没有生门和死门的分别。 黑暗阵营是赤·裸·裸的损人利己,就像人人喊打的罪犯、强盗。 光明阵营是包装过“伟光正”,就像聚光灯下的明星,济世万民的政客。 光明阵营的召唤,每一个召唤位都是生门,也可以说,每一个召唤位都是死门。 “……你们以后一定要谨记,打开通道召唤神祇降临并不是没有代价的,要量力而行。”田田指导着五十一名男女,在一个废弃的防空洞铭刻召唤阵列,“神祇投射而来的力量大小由召唤阵列的等级决定,召唤阵列的等级越高,我们要激活它,维持它,并用它打开通道的代价就越大。” “一旦选择超出自己承受能力的阵列,有人就会别吸干生命力!” 田田的话让埋头工作的众人变得迟疑起来。 “大家不同担心,我们现在有五十一人,这次铭刻的阵列只有二级,这样每个人分摊损失可能就是一次发烧或者轻微的虚弱,很容易就能补充回来。” 寻找这个合适的召唤地点就用了三天,三天内,田田一有空闲就向这些未来的光明之子传达自己所掌握的讯息和知识。 “……召唤阵列必须铭刻在完全封闭的坚固空间内,这是因为要最大限度的排除来自外界的干扰,以降低召唤的所要付出的代价,增加召唤成功的几率。” “干扰?是排除人为的意外因素吗?”有人这样问。 “不,人为的因素只是次要的,主要用来排除来自环境的干扰……很快你们就会明白的。” 众人不再说话,只是埋头苦干。 五十二忍耐(加上田田)的召唤阵列,看起来比刘民的那次还要隆重和庞大,但是前者召唤阵等级只有二级,后者的召唤阵等级却是五级。 关于召唤等级、阵营、用途、功能、禁忌、属性等等,苏成有一条繁琐而又精致的方案,目的当然是为了规范化、系统化,让每个召唤者不管阵营如何,都对自身的实力有一个明显而清晰的认识。 一级黑暗仆从,一级见习光明使者,二级黑暗仆从,二级见习光明使者……诸如这样的等级,以提供清晰明了的升级目标,加深两个阵营的对抗烈度。 当然,现在一切都只是草创,包括田田都模模糊糊,似懂非懂。 大家干的热火朝天,激情蓬勃,没有一个人中途离开。 说到底,田田说的再危险,这些人也没有一个清晰和直观的认识,但不可思议的好处却近在咫尺,还有很多人打着‘我不去惹麻烦,危险自然不会来找我’的主意。 他们现在还不明白,一旦踏上这条路,就没有退缩的余地,光明与黑暗,是不死不休的对头,任何一方想要快速强大,最有效的途径就是杀死和俘获对方,再将对方的精华奉献给神祇或者魔王…… 瞧,什么光明,什么黑暗,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无非是,一方直接,一方经过了包装显得温和,目的都是为了在现实大量收割,以支持苏成在异界大面积的收获信仰。 道理是如此简单。 两天后,庞大而繁琐的召唤阵列构建成功,五十二人在极其紧张的氛围下,沐浴更衣,一尘不染、状态全满的走进五十二个召唤位。 又是一个黑夜,神祇和魔王似乎都偏好这一点。 这次是白色的长袍、兜帽,披着五十二个体型各异的男女身上,一切现代文明的便利和设施都找不到,几十把火炬固定在四周的墙壁上,光影婆娑,神秘的色彩逐渐浓厚。 每个人手上同样有一本小册子,白皮的封面,只有十几页纸的厚度。 这是“召唤者之书”,记载着序言部分,禁忌部分,目录索引部分,还有一级见习光明使者应该掌握的知识。 重中之重,还是一个个一级召唤阵列的结构和构建步骤。 将来,这本小册子会逐渐发展成一本本厚厚的书籍,这些书籍不会像现在这样完全相同,而会成为每个人所独有的“法术书”,记载成长轨迹和心得体会,因此成为每个人最宝贵、隐秘的私人瑰宝。 但现在他们显然意识不到这一点。 好吧,言归正传。 神秘的吟唱声响起,田田首先起头,其他人马上跟上。 这咒语声就像是耳边的呢喃,又像是从远方传来的苍茫呼喊,给人一种正能量的温暖抚慰,与刘民的那次根本不同。 在咒语声响起的瞬间,五十二节点上的五十二个人,被脚下的阵列连接,所有人都朦胧的感觉到了其他的人的思想。 兴奋,忐忑,惊慌,当然也有恐惧。 不过,田田在召唤之前,三番五次的交代,要引导自己的情绪,展现自己的正面,所以此时,正面的情绪还是占据着主流! 接着,每个人都感到一股引力从脚下传来,自己身体的一种暖流被脚下的阵列所吸走。 脚下的纹路亮了,每个人的脸色却开始变的难看起来,还有人开始惊慌、恐惧,也有人被这些负面情绪主导,召唤眼看就要出现意外…… 就在这时,一个吟唱的声音突然增大,连接中的,一个精神意识开始散发出比之前高处三倍以上的光和热,精神连接上的光与热形成了一股温暖的“风”,它无声无息的吹拂过来,将这些人的情绪抚平,驱散了他们的负面状态,挽救了召唤仪式继续进行。 外界的表现是,田田飞到了半空,眉心处的闪电铭文,亮起了一个璀璨的程度。 众人还在持续失去,持续消耗,脚下被点亮的纹路已经蔓延到阵列中央的那个圆,有人开始吃力了,身体忍不住的颤抖,有人看起来消耗巨大,脸色干枯,发丝之间点点的银色已经开始出现。 现在就是后悔也是晚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除了田田,每一个召唤者看起来都凭空老了五岁左右,点亮的纹路终于蔓延到中央的圆上! “嗡!” 召唤阵列开始颤动! “轰隆隆!!” 外界的天地开始咆哮! 空气变得粘稠,大量的尘土掉落,视线混淆,吟唱声戛然而止。 寂静就像是按下了暂停键,维持了十几秒钟。 “天堂的主宰者,正义的裁判者,光明、幸福、生命力、秩序的化身,全知全能的神祇,伟大的苏!” “我们尊崇您的指引,追寻您的荣光,秉承您的旨意和教导,在此献上我们的生命,谦卑的祈求您的降临!” 第四十五章 降临(求收藏,推荐) 召唤阵列抽取的五十二名召唤者的生命力。 这些生命力被阵列的纹路所搬运和转化,最后汇集到一起,点亮了最中央的圆形区域。 圆形区域内,代表这次召唤等级、方向、属性等符文一一点亮。 就像点亮的星辰,这些星辰又相互连接、相互作用,一起向中央投射出充沛的能量。 到了这一步,纯粹的生命力已经被转换,交汇的中点,就是代表苏成的符文。 从现实这边发射而来的邀请作用到异界(通过水晶球),这股力量可以让苏成以无损的方式通过两个宇宙间的通道。 这股力量的大小,决定了苏成能投射过来的本质多少,这就是召唤阵列的等级。 而这股力量携带的其他讯息,就告诉苏成,召唤者到底是什么人,准备献上多少祭品,所求的是什么,此行到底有多少利润。 是不是很简单,是不是像做生意? 瞧,光明和黑暗,无非是包装不同,本质其实大同小异,核心就是利润,就是交换,其他的形式和方式都是表现给人看的,都是为了更多的客户,更多的利润。 苏成一开始就规划好了未来,并不以现在的简单(客户稀少)而马虎、敷衍,从现在立下规矩,总比以后的手忙脚乱要好,将来,他在异界的信仰起来了,还可以选民、异界的魔兽、异兽、荒兽为自己打工。 让现实中的契约者和这些“打工仔”签订契约,丰富现实的超自然职业体系…… “嘿嘿,老子真是天才!”异界中,苏成得意的响应了来自现实的召唤,分出一小部分本质,遵循这股邀请,投入到水晶球当中。 有这股来自现实的力量包裹,水晶球里的撕裂、挤压等作用都被它所承受了,最妙的事,现实世界判定很容易的就获得通过,再不用像第一次那样,溃散成大面积的雾,只能保留灵体核心。 漆黑的漩涡中,一抹宛如从天堂照射而来的光投射下来,这时,田田的祝祷声刚刚落下,阵列中央,剩下的能量就像粘稠的流水,被这一抹光吸纳。 光壮大了,化作一根从漩涡中投射而来的光柱。 光柱的直径只有一米,尽头插入防空洞的顶部,下方盘旋着一个漆黑的入口。 利润很不错,苏成很满意。 现在,他已经“吃撑了”,这次结束之后,马上就要陷入到一个沉睡期,所以决定速战速决。 “……尔等的意图我以尽知”光柱发出一道只在意识层面轰鸣的声音,至纯、至高、至大,雄厚、平整、冷淡之极。 防空洞内,所有人已经膜拜了一段时间,苏成细心感受他们的情绪,听田田用苏族的远古语言,吟唱道最后:“……赞美您,伟大的主宰,请赐予这些向往光明的人以无上的荣光!” 吴小琴被震撼的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听说是一会事,亲眼见证又是另一会事。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跪下的,其他人的反应也比她好不了那去。 阵列连接着其他人的精神,这时并没有中断,从田田那边传过来的催促无比焦急和急切。 现在应该做什么? 吴小琴浑浑噩噩,直到听到一人开始背诵。 “天堂的主宰者(吴小琴后知后觉的跟上),正义的裁判者,光明、幸福、生命力、秩序的化身,全知全能的神祇,伟大的苏!” 一段长长的赞美调苏族古语吟唱完毕,残次不起的声音整齐起来。 “我,一个向往光明的凡人,恳求您赐下无上的荣光,让卑微如我,迷茫如我,怯懦如我的人,有幸成为光明的子民。” “我在此宣誓:必将光明洒遍现实的每一寸土地,必将与邪恶、混乱的爪牙做最坚决的斗争!” “沐浴您的荣光,秉承您的意志,我宣誓:一切力量、荣光、权柄都来自于您,一切力量、荣光、权柄必将归于您!” “至高、唯一的苏!” 这长长的赞美诗吟唱完毕,苏成细心感受…… 然而他失望了。 现实不可能发生针对他的信仰。 没有一点空隙,没有一点可以着力的迹象。 “我满足你们的要求!” 说罢,光柱中分出五十一缕颜色各异的光,同时,五十一个颗种子从这些人身上飞起,七彩斑斓的光线投射到每一颗种子上,“咔!”的一声微响,像是什么东西碎了。 五十一颗种子开始高频震荡,震荡中,从中散发出各式各样的能量。 有噼里啪啦的电芒。 有颜色不断变换的火焰。 有只在方寸之地盘旋的风。 有温度扭曲空气。 有低温洒下冰霜。 …… 这些能量只作用到身下的那个人,于是五十一人就这么腾空而起。 当每个人的额头与这些形态各异的种子平齐,出在极具变化、不稳定状态的种子就贴上了他们的额头。 “啊~~~” 改造开始了,不可抑制的痛苦让所有人都开始在空中抽搐。 田田这时恢复了这个年纪应有的好奇,现在发生的事,跟他当初可是截然不同。 不说规模和仪式,就说种子。 他的种子是完全融化的,流淌进身体里。 其中蕴含的现实法则和元祖大灵的本质,虽然当时没有完全吸收,不过此时已经被他消化了七七八八,过程堪称波澜不惊,可以说除了在病床上躺了十几天,没有任何的不适。 但这些人就不一样了。 种子还是种子,固体、独立,不过镶嵌进他们的额头,生成一个类似“竖眼”的结构。 自身素质高的人,改造已经接近完成,竖起来的眼睛合拢,留下一条电纹般的缝隙。 电,火焰,温度,冰霜,风等等,能量形式千差百异的残余中,一个个获得新生的男女从中走出。 “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嘛!”田田失望的想。 “他们需要一步步解开种子的封印,一级见习光明使者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叔’?”田田在意识中兴奋的回应。 “第二步考验你完成的很好,现在还有最后一步,尽可能找到更多的种子,还要有足够的黑暗仆从作为祭品。” “我知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记住,一个月后!” 【感谢书友:风一般的屌丝,非念,500书币的打赏,感谢书友:诸暨小路,?啊啊啊,gg品级我系厕所,蕾あいしてる100书币的打赏。】 第四十六章 你有罪(求书单,求收藏,求推荐!) 一个月,也就是异界中的一年。 苏成必须有这么一段时间来消化这次收割的生命力和灵魂。 现实也就罢了,异界的事务才刚刚铺开,一年无法视事,就有可能出现各种意外。 目前《圣言》前两册的内容已经暗中在山寨中传播,时间还短,新的信仰连线倒是没有产生,不过,旧有的一百多个信徒却或多或少的出现了某种可喜的变化。 原始的祖先和图腾崇拜已经开始向真正的信仰过渡。 苏成欣喜的看着这一切悄然的发生,无声无息,作为对应,原来那些隐蔽而又晦涩的连线变得清晰了,透射过来的温暖因子,带上一种微微的、类似电荷般的酥麻。 苏成感觉自己的灵体外缘似乎凝实了一些,以前是透明的不稳定,那么现在就有了一丝固定并“锋锐”起来的迹象。 同时,灵体核心似乎也在发生着某种变化。 而且,对于外在环境的感应,也有了一丝朦胧的扭曲。 这就是《圣言》的威力。 试问,在如此紧张而又关键的时刻,陷入沉睡,让苏成如何能安心! 但是,沉睡是必须的,这是灵的成长方式,也是灵的局限,在他正式的超脱出灵这个层次之前,问题无解。 既然无解,就要尽可能的做好准备。 强忍着困倦,苏成拖着色光开始散乱、晦涩的灵体,将十几处山寨暗中巡视了一遍。 没有发现大的问题。 寨民在白天耕作、劳累,一如既往,只是分产到户后,大家的积极性更高了一些。 但是到了夜晚,大大小小十几处学堂就在暗中开办起来。 一万余人,不分老幼、性别和地位,都席地而坐,听乌古委派的信徒讲师宣讲“族学”。 年纪大的人也就听个稀奇,他们的世界观早已成型,这种广而撒网的方式成果有限。 年轻人却很好奇,也就是他们听的最认真,讲授的过程中,时常有人提问,布道的信徒时常被问倒。 乌古连同五个德高望重的老人组成的“教团”时常在十几处山寨巡视,奈何他们的水平也是有限,有些回答根本就是错误的,有些就算是错误的答案,他们也是没有。 于是,就有人将自己的心得体会讲出来。 “教团”容忍了这种冒犯,并有意识的鼓励这种行为,并为之设下的一个个小小的奖励。 因此,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回答一个个问题,天马行空的讲述自己的理解。 这些理解和心得,大多都是极其幼稚的,也可以说是荒谬的,但并没有人因此而受到惩罚,获得支持和喝彩最多的言论,每次都得了奖励。 到了现在,大部分人的积极性都变得高涨,辩论和争吵是有发生。 寨民的精神生活是如此的匮乏。 这种宽松的、没上没下的族学,就褪去了强迫和枯燥的成分,变成了一种其乐融融的大众娱乐活动。 这下,连那些只关心口中食、身上衣的人都被逐渐的吸引,再晦涩、难懂的内容,一遍遍听,一遍遍记,一遍遍喝彩,一遍遍谈论……宛如滴水穿石,一次两次当然看不出效果,但如果有经年累月之功,谁说不能将之穿透? 小社会、环境的同化能力显出了雏形,苏成的大业就在这一次次辩论和争吵中拉开了帷幕。 成绩是可喜的,前提是没有外界的干扰。 每到晚上,来自山下的领民就被薛礼严令不准踏出房门一步。 消息并没有泄露。 其实,巡视到最后,苏成就明白自己是多想了。 这个世界的生活节奏是如此之慢,修士高高在上,轻易不和凡人有什么往来。 凡人们被一个个领主统治,分割成碎片化的领地,相互的界限是如此的分明。 只要不是有人通风报信,直接惊动修士,就没什么大的风险。 一年! 也许还不够修士们一次闭关的时间。 “好吧,就这样吧,希望一切顺利!”苏成回到石鼎中,忐忑不安的放弃抵御,让困倦将他拉入沉睡之中。 ………… ………… 在现实中,新鲜出炉的见习光明使者们,约定了再次聚会的时间和地点,依依不舍的告别。 吴小琴送走最后一个人,深深的吁了口气,忍不住,第n次摸了摸眉心,嘟嘟啷啷的嘀咕一句什么,回身一看,引路人(田田)已经振翅飞走。 “糟糕了,这么长时间,工作也许就要丢了。” “还要去寻找种子……小溪怎么办,下个月的住院费还没着落!” “……” “我这是怎么了,我为什么要参加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一离开集体,吴小琴就重新回到了现实。 又是懊恼又是后悔,急匆匆的拦下一辆出租车,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店里。 “吴小琴,旷工三天,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不相干了现在就找财务办手续!” 经理就像个黑面神,疾言厉色,口水都快喷到吴小琴脸上了。 “对不起,对不起,经理,这次是错了,你扣我工资,千万别开除我!” “现在怕了?晚了!” “经理,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了……” “哼,你自己去跟刘总说吧。” “刘总……” “愣着干什么?刘总就在我的办公室,你自己上去。” 吴小琴捏着衣角,惴惴不安的上了楼。 一走进经理办公室,就看到一个四十多岁西装男子,在经理的办公桌后看着厚厚的财务报表,吴小琴进来他也没有抬头,只是随意的向旁边的沙发上指了指。 吴小琴局促不安的坐下,等了半个小时,等到了刘总亲自端给她的一杯咖啡。 这杯咖啡绝对不能喝。 刘总又把们锁上了,开始旁若无人的脱起了外套,“何必呢,何必这么辛苦呢?只要你喝下这杯咖啡,这个店马上就落在你的名下。” 刘总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的扯下领带,然后是衬衣扣子,然后是皮带…… 吴小琴低着头,一双拳头放在膝盖上,关节已经捏的发白。 刘总以为她终于认命了,呵呵一声轻笑,慢慢的走了过去。 “这家店和最好的专家,最好的医院,你自己选!” 坐在吴小琴身边,刘总伸出了手。 “不用了!” 刘总一皱眉,“你还要强撑?” 吴小琴抬起头,所有的软弱和惴惴不安已经消失,冷着一张俏脸,缓缓的张开了眉心处的第三只眼,“我有更好的办法!” 刘总惊愕的顿住,死盯着一只琥珀竖眼。 “你有罪!”吴小琴宣判。 一束光从竖眼中射出,扩散,就像水一样将刘总的全身包裹。 巨大的痛苦袭来! 刘总开始惨叫,惨叫的嘴巴张到最大,惨叫中,一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和衰老下来。 第四十七章 生命(求书单,求推荐,求收藏!) “怎么会事,怎么会事?” “嘭嘭!” “开门,开门!” “吱呀~”一声,经理室的房门开了,吴小琴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 经理本能的觉得她有些不对,不过里面传来的惨叫声让他心慌意乱,就疾言厉色的对吴小琴吼道:“你干了什么?敬酒不吃,吃罚酒,找死!!” “救我,快来救我!!” 这声音凄厉、惊恐的简直无法形容,不过……刘总的声音怎么变成了这样,好像苍老的许多。 吴小琴开始向外走。 “想跑!?””门口就这么大,经理堵住她的去路,伸手去抓她的肩膀。 吴小琴一抬手,就像赶苍蝇似的这么挥了一下! “嗵!”! 经理那两百多斤的肥胖身子腾空而起,撞在了对面的墙壁上,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吴小琴一愣,看着自己的手,走到了经理身前。 抽取人的生命力,过程愉悦蚀骨,就像是干渴的农田迎来的甘露的浇灌,就像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欢欣鼓舞。 本能不断的催促,不断的…… “不可以,不可以!”吴小琴猛地摇头,就在她与这股本能冲动搏斗的时候,眉心处的竖眼又张开了,抽取生命力的光即将发出。 经理虽然不是什么好人,虽然有时候对她动手动脚,但罪不至此,我不能,不能! 吴小琴的冷漠尽去,这时她终于觉察到自己已经变成了个“怪物”,就像个吸血鬼。 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都在不甘的呻吟和咆哮。 惊慌失措的逃开,一阵风般的吹下楼梯。 一楼的同事早就听到了楼上的动静,看着吴小琴从楼梯上下来,像是误会了什么,彼此兴奋的对视一眼,任由她离开了店,没有阻拦。 几分钟后,楼上再没有动静传来,正是繁忙的时间,大家该干嘛干嘛,谁也没有上去查看一眼。 直到一个小时候后,一名店员因为工作不得不去找店长,才有一道尖利的叫声,打破了繁忙和有序的局面。 再说吴小琴。 这么惊慌失措的离开店,在大街小巷梦游似的闲逛了许久,身体中的躁动渐渐的平复下去,除了胸口的那股充沛的暖流,像是已经恢复了正常。 她捂着胸口,泪眼婆娑的暗自承认,已经发生了,回不去了,自己“吃”人了,这里就装着刘总一大半的生命力,不似血肉,胜似血肉。 “唔!” 吴小琴扶着路灯一阵恶心的干呕,走在左右的路人纷纷投射过来奇怪的视线。 “出租车,出租车!!” 一辆出租车在她身边停下。 “美女,去哪?” “260医院。” 后排座上,吴小琴缩着身子,抱着双臂,就像置身在数九寒冬,娇美的身体微微颤抖,泪花闪烁,又长又密的睫毛颤巍巍的,整个人看上去脆弱极了。 可她容光焕发,一身瓷器般的肌肤像是在发光,本来就乌黑笔直的长发这时候就像是微光下的绸缎,生机勃勃,鲜嫩多汁的样子散发着强烈的“香甜”气息,一路上,让出租车司机魂不守舍。 到了地点,出租车司机望着吴小琴的背影直至消失,才遗憾的回过神来,点火,发动。 投过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看着病床上的那个小小的人儿,吴小琴的泪水终于奔流下来。 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小姑娘,别担心,患者目前的状况很稳定,如果不出意外,再观察两个月,你就可以给她换个病房了。” “谢谢,谢谢医生,谢谢!”吴小琴泣不成声。 医生叹了口气,指挥护士安排吴小琴进病房探视。 换上了一身防菌服,头套,口罩,手套,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激动和恍惚中,听到一旁的小护士羡慕的对她说道:“你好漂亮,皮肤真是太好了,有什么秘诀没有?” 吴小琴:“啊?” 另一位护士一拉同伴,嗔怒的瞪了她一眼,对吴小琴说道:“进去吧,只能呆十五分钟。” 吴小琴进去后,这名护士才说道:“人家已经够惨的了,你还说这种话!” “切,我要有她一半的漂亮,什么没有?现在惨,将来就说不定咯!”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么龌龊?” “得了吧,现在这世道,你要么有钱,要么有权,要么有貌,如果这三个你都没有,那才叫惨呢,她……已经够幸运的,幸运的让人妒忌。” 吴小琴听不到两人的谈论,她小心翼翼的来到病床前,呼吸都收到最低,唯恐惊动了床上的人儿。 她是吴小琴的妹妹,这个世界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 妹妹远不如她那么的美丽。 放疗、化疗已经让曾经的小可爱,变成了个像木乃伊般丑陋和干瘪的人。 父母在车祸中去世,妹妹被病魔击倒的打击……很难想象,一个只有十七岁的高三女生,是如何抗过这一年的艰辛时间的。 这么近乎贪婪的盯着妹妹酣睡的脸,看她时而紧蹙眉头,时而一两声呻·吟,吴小琴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为了她,为了她能从病床上站起来,自己有什么不可失去的,自己有什么好害怕和犹豫的? 就这样,吴小琴慢慢的变得平静和坚定下来,之前的惶恐、不适、后悔,就像一层轻烟一般,被吹拂干净。 没有时间了,抓紧! 她摸了一把脸,擦掉眼泪,极快的向后窥视了一眼,偷偷的摘下一只手的手套,附身到病床上,颤抖着手指,向妹妹那紧蹙的眉头摸了过去。 在接触到妹妹身体的一瞬间,盘旋在胸口的暖意,像流水一般,响应她的命令流淌而来。 一点一点,一滴一滴,这暖意消失在一具被病魔吞食掉大半生命力的身体中。 无声无息,过程就像有一只有一支彩笔,为身下的人儿涂上一层淡淡的粉色,生命的光泽透射出来,干枯的肌肤就这么神祇的恢复了紧致和光滑。 另一只手捂住嘴,目睹奇迹的吴小琴喜极而泣,豆大的眼珠滴落下来。 胸口的暖意消失了大约四分之一,剩下的却不再听从她的命令,吴小琴收回手指,泪眼朦胧的双眼对上了妹妹睁开的眼睛。 “姐,你来了?” “嗯!” “姐,我感觉,好像在泡温泉。” “嗯,嗯。” “我感觉好像好了,我想出院!” “不行!” “姐~~” “乖,听话,再住两个月,两个月后咱们就回家。” “真的?” “真的!” …… 吴小琴离开医院后,第一时间拨通的李姐的电话。 一接通,就听到李姐那畅快的笑声,“怎么样,小吴,试验过了吧,咯咯咯,感觉太美了,太美了。” …… “姐,我想去找种子,提前去。”吴小琴等那边疯够了,赶紧说道。 第四十八章 大搜捕(求书单,求收藏,求推荐) 吴小琴的“提前”终归没有成行。 “什么?小林被抓走了?” 三十多名刚刚分别不到24小时的见习光明使者再次聚集,田田不在,还是那名郭姓男子向大家通报了这条坏消息。 “都安静,安静一下!”郭姓男子看起来年轻了许多,一看就知道“实验”过了。 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看来,奇遇过后,没有人能按耐的住。 这下问题就严重了,谁知道多少人已经挂了号,谁知道外面有多少警察正在找? 每个人都这样想,火热的亢奋就虚弱下去,气氛一变,都开始忐忑和担心。 他们不知道,实情要比预想的严重许多,因为苏成之前闹出来的动静,一个规格极其高的专案小组一直留在复州市。 这个专案小组的权限很大,密级很高,统合了各方面的资源,一直在沿着各条线索追查。 普通人当然是感受不到,但在整个岭西省,他们的触角无处不在,甚至在国境线上,也保持着相当高的警戒。 一个外送内紧的环境早已经构成,现在还没到的人,大部分都是已经触网了,这座城市监控的死角、树林间废弃的小屋也安全不了多长时间。 吴小琴听每个人都在忧心忡忡的议论,想到刚在医院对妹妹夸下的海口,一咬牙,第一次越众而出,喊道:“我们对此不是早有预料吗?就按预定方案来吧!” “预定方案?你们到底干了什么啊!” 一个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回家睡了一觉的女孩高声惊问。 “我杀人了,没控制住,我也不想的!”一个民工模样的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回答,“那家伙就是个混蛋,当时……” “什么,杀人!?” “我就略微的惩戒了一下,对方可能只需要住院十几天……你们居然杀人?” “我没有,我就是没控制好,出手稍微重了些……” “我也是!” “我也是!” 七嘴八舌的,一下都乱了。 有人固然已经惹出事端,但大部分人还远远不至于,应急方案是什么? 应急方案就是,大家马上从明处转到暗处,躲到大山里去,建立隐蔽的基地,在从基地中出发,寻找种子,壮大自身。 当壮大的一定程度,有了伪装自己的能力后,在化整为零的回到城市…… 吴小琴见很多人还心存幻想,急了,“大家想想吧,我们现在被盯上只是早晚的事情,还不如先经营出一个隐蔽的基地,统一安排,综合考虑……” “小吴,没看出来,你这么激进!” 吴小琴回想刘总满头白发、行将朽木的样子,却并没有胁裹大伙一起的行动的动机,她只是确认了、确信了,改变已经发生,不可思议的事态已经不能逆转。 既然如此,就要有充分的自觉,就不能瞻前顾后,就不能再以普通人的身份自居。 她觉察到了危险,并认为,只有大家伙团结成一个集体,有充分的组织和计划,才是最正确合适的方案。 但大部分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惯性的,还在以普通人的要求和眼光来看待,有限的几个赞同的声音,也是惹下了比较大的麻烦。 众人争吵、议论,不一会,暂时观望的意见就占据了上风。 至于被抓走的小林…… 大伙都忽略了,或者说,下意识的都选择了忘却。 毕竟,认识才几天而已,关系再好,也犯不着如何,如何…… 吴小琴无奈,只能退而其次,提议大家随时保持联系,高度警惕,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往山里跑,然后在联系到一起。 就在这次应急聚会就要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时! “不好,警察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这么惊呼一声。 “我听到了,风里传来的警笛声。” 寂静了一秒钟。 “我也听到了,好多,好多……” 这下大伙都炸开了锅。 “怎么办,怎么办!” “都怪你们……” “我什么都没干,不会有事吧?” “做梦,跟这种超自然事件联系到一块,分分钟让你‘合理’消失,然后切片。” 一片混乱和惶然中,那名郭姓男子大吼一声:“都别慌,把‘召唤之书’拿出来,我们列阵!” “列阵,那不是要撕破脸,不至于吧?” “是啊,是啊,人家有枪,而且……” 吴小琴已经急的直跺脚了,这时连她这种没有风属性相关能力的人,都听到了大量的警笛声,“愿意结阵的马上结阵,不愿意的就走,快,没时间了。” 最终二十六人选择了结阵,十一人选择了离开。 于此同时,在复州市第一人民医院的一间高干病房内,一个“老人”的生命特征终于稳定下来,等他“老眼昏花”的看清身边的人时,不等询问,就恨意满满嘶声叫道:“是吴小琴,是吴小琴那个贱人,她对我做了什么,她抽走了我的什么东西,咳咳……” 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跟两个便衣眼神交流了一下,一个便衣问道:“吴小琴对你做了什么?” “眼睛,她有三只眼睛,她变成了个怪物,怪物,不,不,不,比怪物还可怕,咳咳,你们快去抓她,快去。” 两个便衣离开病房,在门口拨了个电话:“头,已经确认了,就是吴小琴,应该与415专案有关。” “是,我们配合当地的公安干警已经开始了搜捕,目前掌握的涉案人员有51人,田田在其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林宇翔的口供应该是可信的……头,这什么召唤神祇?” “是,我知道了,我会严格控制知情人数量,必要时,启动紧急预案。” “目前不需要支援,特警和武警官兵应该足以应付……好,我随时向您汇报。” 通话一关闭,又是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说说现场的情况。” “报告首长,我们已经将目标地点包围,十四个嫌疑人就在目标的小房内,只是还有许多无辜的……” “没有无辜,记住,每一个出现在现场的人,都是嫌犯,必须一个不落的控制住。” “是!” “开始抓……” “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风,龙卷……” “什么?” “……” “喂,喂,喂!” 听筒传来的声音全变成了电磁干扰的杂音,便衣神色凝重的挂断电话,说道:“情况有变,马上组织力量赶过去支援。” 第四十九章 以苏的名义(求书单,求收藏、推荐) 刘民一行人在深山丛林中走了五天,赶到了经常穿越边境的一条隐蔽的交通线。 再往前,越过对面的山梁,就有一条隐蔽的峡谷。 峡谷周围都是群山峻岭,大部分制高点都有边境岗哨,是过不去的,只有通过峡谷才能穿越到国境线的对面。 对面的国家是个小国,国内多民族武装林立,这些少数民族武装武装与政府军时常发生交火,就在两个月之前,一场大规模冲突才刚刚结束。 刘民所在的集团,就在一个少数民族武装控制的核心区域内,集团的一号人物,就是人称‘将军’而不闻名的武装分子首领。 也只有这种人物,才有能量深深扎根在动乱的边境线上,走私,贩毒,开设赌场等等,只要能来钱,只要能换回紧缺的武器和物资,他们百无禁忌。 眼看就要天高任鸟飞了,从现在开始,就必须小心了再小心。 刘民往身上涂抹着味道刺鼻的植物液汁,命令四个黑暗仆从照做。 饕鬄者生吃着一根血淋淋的羊腿,被打扰之后,喉咙里发出不满的、低沉咆哮声,刘民闪电般的一拳打过去,将饕鬄者击飞了整整十米。 在一片幸灾乐祸的窃笑中,饕鬄者爬了起来,晕晕乎乎的脑袋,将撞断的树枝甩走。 他的胸口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陷,但他毫不重伤的自觉。 这下他再不敢质疑刘民的权威了,回来胡乱的摸了把汁液,又抱起羊腿啃了起来。 重新启程时,那巨大的凹陷已经平复。 像是一堵墙的身体又厚实了一些。 边防军可是城市里的无尽,都是有重武器的,这个距离惊动他们呢,简直逃无可逃。 刘民自负,就算能不死,被打成零零碎碎也耽误时间,所以要小心。 用一个上午的时间,五人匍匐前进,小心的通过了山梁,峡谷已经豁然在望。 “有哨卡!” 侏儒般的怯懦者从草丛中钻了出来,对刘民尖利的说道。 刘民的眉头一皱,这条交通线已经被截断了? 也是,集团在复州市已经被连根拔起。 再换一条线路? 刘民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就隔着一个峡谷,对面就是目的地,直线距离不超过五公里。 “拔掉它!” 刘民舔了舔嘴唇,嗜血的光渗透出瞳孔。 一个哨卡而已,等边防部队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早就通过了。 “吼!”饕鬄者的眼睛也变得通红。 “你,还有你……”刘民指了指怯懦者和魅惑者,“冲进去,制造混乱。” 狂怒者和饕鬄者立刻用嘶吼表达自己的不满。 刘民有些头痛,这两个家伙有了力量,却丢掉了脑子。 魅惑者嫣然一笑,妖娆多姿了撩了秀发,对刘民抛了个媚眼,带着怯懦者走了。 “跟过去!”刘民带着其他两人落后了五分钟。 哨所外,值班的两位战士揉了揉眼睛,看着一个远处跑来的身影,端起枪口,爆喊一声:“谁,不许动!” 距离太远,魅惑者并没有办法对两人施加影响,只能装作有什么东西在追赶,慌慌张张向这边跑过来,“救命,救命啊!” “不许动,再接近我就开枪了!” “我是游客,后面有偷猎者,他们要杀我,救命啊~~” “咔!”一名战士打开了自动步枪的保险,另一名战士拉响了警报器。 整个哨所十四名边防军人都被惊动,而魅惑者却三令五申的警告声中不断接近。 “呯!” 枪响了,子弹打在魅惑者的前方不远处。 枪声刚落,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从一个低矮的洞里蹿了出来,以不到十五米的直线距离,对两名战士发动了精神力场! 啊~~ 没有来由的软弱瞬间就充满了两名战士的身心,让他们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惊叫着丢下枪,转身就逃。 “咯咯咯……”魅惑者银铃般笑了起来,也不假模假式的演了,就这么直接的向哨卡冲了过来。 怯懦者往灌木丛一滚,不见了踪影。 两人一个吸引注意力,一个潜行到足够的距离发动能力,配合默契,远远坠在后面的刘民看着很满意。 然而…… “哒哒哒~~哒哒哒……” 哨卡前的一个居高临下的暗哨开始喷吐出火舌,子弹异常精准,第二个三连射就将躲闪中的魅惑者命中。 一声惨叫,魅惑者倒下。 后面的刘民一挥手,早就按耐不住的饕鬄者和狂怒者一锤胸口,野兽般的吼了一声,冲了出去。 枪声炒豆子般的响了起来,弹雨从哨卡的各个射击点向两人倾泻,饕鬄者用两只蒲扇般的手掌挡住脑袋,一步跨越,就是七八米的距离,嗵嗵有声的飞驰。 子弹大多被他的肉体挡住,不断炸开的血花却不能延迟他哪怕一秒。 狂怒者就像是一团跳跃的火焰,躲在饕鬄者的身躯之后,毫发无损的接近了哨卡。 魅惑者捂着脖子爬了起来,怯懦者已经绕开了射击的正面,无声无息的潜入。 枪林弹雨突然变得稀松,惊呼声在哨卡内部响起。 抓住这一机会,饕鬄者撞开了哨卡的铁门,“轰!”的一声,宣布这间小小的边防哨就此陷落。 直到这时,刘民才一块大石后站了出来,刚吹了声口哨,就听到哨卡内传来的撕咬声和惨叫声。 “两个夯货!”刘民大怒,再也顾不得装出来的悠闲,一闪,在原地留下了一个残影,人已经出现在二十多外地方。 从开始到陷落,时间还不到两分钟,两分钟内,周围的哨卡不可能赶来支援,就是哨卡所在的边防部队,也不过刚刚接到警讯。 “喂喂,喂喂……” 边防团团长脸色难看的放下电话,一边命令部队紧急集合,一边拨通了复州市的专线。 415专案小组蓝色专机响了,然而,整个通讯处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接通连线,只因,他们都看着监视器发回的图像,处于震撼和失神当中。 复州市南郊,一处不知名的树林内。 二十五名见习光明使者手手相连,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圆。 每个人的脚下,都用神秘的纹路连接,来自二十五人的力量,通过纹路连接汇集到圆心的位置。 圆心处,三十一岁的李莉张开双臂,一个苏族古语的呢喃:“以苏的名义:风,我命令你!” 龙卷风席卷而起! 第五十章 脱困(求书单,求收藏、推荐) 龙卷风的形成原因有很多种。 有雷暴能量的定向释放,有火灾所造成的强对流效应等等,但绝对没有任何人为的制造龙卷风这一说。 即使借助最顶尖的科技,也无法办到。 现在,它被打破了,二十六个男女,就这么站在一个七形怪异的阵图上,手牵着手,闭着眼睛,对着圆形处一个女子。 刚开始,好无异常。 观察到这一点的415专案小组的负责人,制止了特警异动,决定先看一看,这些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事,一时疏忽,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只见一个弯曲的风柱,已经延伸到几十米的高度,大量的碎屑被吸纳到空中,视线马上变得浑浊,处于风眼的目标顿时无法目测。 不等包围的警察冲目瞪口呆中醒悟过来,弯曲的风柱就动了。 这一动,可谓石破天惊。 大量的树木被拔地而起,大量的石子和浮土被吸入,由于风眼中心的低气压,四面八方的空气都挤压过去,空气距离流动,这下连这些外围的警察也无法保持稳定了,风推着他们向风柱运动,从风柱那边的传来的引力,简直是要将他们吸入其中。 “轰隆!” 不知何时起,头顶的天空已经被乌云遮盖,一道闪电向着风柱劈落下来,却被盘旋在风柱内外的树木、泥土、石头等挡了下来。 但巨量的电荷并没有消失,而是为风柱披上了一层电蛇纠结的外衣,更添它不可一世、震撼无比的气势。 看似缓,其实极其快速。 风柱一路向西,所过之处,一切高于地面的物体都被夷平,更不用挡在前面的警车、防爆车、步兵车、封锁线等等。 磁场的异常让通讯暂时中断,人员在风柱来临之前已经逃空,大量的车辆就像玩具一般在空中盘旋。 轰隆隆的雷,噼里啪啦的电,混淆天地,到处都是狼藉,所见之物都在摇摆、呻·吟! 但是在风眼的中心,却是绝对的平静,二十六组成的圆心阵列已经浮空,每个人都没有精力去惊叹由他们一手掀起来的震撼场面,持续不断的大量消耗,持续不断的大量抽取,每个人都面如白纸,身体像打摆子一般的颤抖。 “我支持不住了!”圆心处的李莉,在连接的意识层面尖叫。 “稳住,稳住,收,开始收!”郭姓男子接着指挥。 吴小琴应声控制流出去的暖流。 龙卷风衰减,就像一只无形的巨手开始溃散,游离的电芒首先失去控制,剧烈的放电现象在零点零一秒的时间内完成。 无数根的电纹,就像蛛网一样的发散,然后才是一道捶打在地面上的炸雷! “轰!” 所有的车辆从空中掉落,然后是大一些的石块,然后是碎块化的树木…… 由重到轻,龙卷风来的突兀,消散的也无比突然。 最后,漫天的尘土和碎屑就像是水中晕开的墨,飘飘洒洒笼罩了极大的范围。 二十六人缓缓降落,闭目呼吸着奇异味道的空气,慢慢的放开了彼此连接的手。 吴小琴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落在一个山顶上。 身后,龙卷风席卷而留下了一条醒目的痕迹,沿着这痕迹向远处眺望,复州市的标志性建筑已经模模糊糊。 就这么短短的几分钟,他们就已经逃出了包围圈,目测移动了好几公里。 只是胸口的暖流消耗一空。 “你们做的很好!” 田田突然从烟尘弥漫中走了出来,在他身后,还影影绰绰的跟了很多人。 有不同意结阵的11人,还有没赶来聚会的25人,就连被抓走的小林也在,52人全部聚齐。 “只是有些不自量力!”田田背着手,来到一个满头银霜的女人面前,“被强行抽取本源的感觉如何?” “嗬,嗬……” 吴小琴努力辨认,才认出这是一个名叫杜鹃女生。 怎么会,她可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 这时看她,何止二十岁,五十岁说出去都有人信。 杜鹃并不是个例。 干枯、苍老、脆弱——甚至连站立和平衡都做不到的人还有很多。 “都愣着干什么?还等着人家来抓?”田田回身:“你们这些逃兵,去,一个背一个,我们马上走!” “去,去那?”吴小琴被自己声音里的干涩和沙哑吓了一跳,这时她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一股虚弱。 “去哪?当然是逃跑。”田田没好气的回答。 ………… 十天后,吴小琴感觉自己已经“奄奄一息。” 结阵的二十六人,这时一大半都已经陷入昏迷。 十天的东躲xc,还是在原始丛林里,路线不定,方向全无,由着一个中二病很严重的八岁男孩折腾。 天上,时不时飞过的直升机群。 地上,追兵已经动用猎犬。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吴小琴知道,自己这群人已经被包围了,包围圈还在不断的缩小。 也许下一秒,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探照灯就能将仓皇逃窜的老鼠们俘获,早知这样的结局,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放弃抵抗。 躲在一个山坳里,田田从树梢上飘落下来,难得是,脸上居然有了笑容。 “今晚会有一个好天气!”田田盘膝坐下,小声说道。 “……好天气?” “暴风雨!” “你是说……” 田田脸上的笑容扩大,“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动地球。我和你们这些菜鸟的分别是,我需要这个支点,而你们却用宝贵的本源去蛮干。蛮干的结果如何?” 田田的笑容和语气都很欠揍,不过,这么多天的折腾,大家早就习惯了,或者说麻木了,只盼望他说的好天气真能帮助大家脱困,哪怕不能脱困,被抓住也好,总之,大家伙实在是支撑不下去了。 也许看士气低迷,田田站起来为大家鼓劲:“你们不要泄气,也不要被本源损伤而惊恐,魔王的爪牙在混乱的土地上能发展壮大,我们也可以。” “……如此以来,我们和他们有什么分别?” 闻言,田田的脸色立刻变得严肃和庄重起来,“以苏的名义,赏善罚恶就是光明,一切打击魔王的手段就是正义!” …… 深夜,一场罕见的雷暴天气袭击了整个复州市,特别是在西北方向的国境线那边,闪电简直是一道连着一道,雷声密集的简直没有停止过。 强降雨还引发了山洪,拜这场可怕的、灾难性气候的影响,国境线上,历时一个星期的军事演习中止。 第五十一章 苏成的新生(求书单,求收藏,推荐) 一年后(异界)。 当第一朵雪花飘落下来的时候,苏成就醒了。 这一觉睡真是酣畅淋漓,他只觉得神清气爽,意识和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晰。 而且,这次醒来的时候,再不是像以前那样,就是一片幽暗的光泽、像水一样的盛在石鼎中,而是以一个人形的朦胧光影,虚浮,悬空的睡在半空中。 随着他的意识附属,那一层朦胧的光影马上就凝实下来,等他伸着懒腰,感慨这一场睡眠真是爽透了的时候,这层光影就被充沛的灵体本质所填充。 填充的近乎实体,填充的近乎物质! 然而,如此重大的变化苏成却没有首先感受到,他首先觉察的,是另一种变化。 一种极其欣喜和强大的变化。 他发现,自己就像“蜘蛛”一样,盘在一个“蛛网”当中。 几百上千条联系和通道从四面八方透射而来,无视物质、能量、空间和时间的阻挡,连接在他的身上。 透过这些丝线一般的通道,他在醒来的一瞬间,就能朦胧的体会到几百上千个意识体的情绪。 是的,情绪,朦胧的情绪。 这些丝线(信仰通道),有些既凝实又稳定,从中传递过来的情绪就很清晰,苏成的注意力一转移过去,就能感受到一个意识体的状态,甚至能窥视到他此时的所思、所想。 而有些丝线却又像水中的倒影,苏成无法触摸,也无法感知到通道那头的思想和状态。 所有的丝线,凝实也好,不稳定也罢,彼此之间并没有一个清晰的界限,而且,虚幻和凝实之间,还会呈现过渡式的变化。 信仰! 泛信徒完全没有感应。 浅信徒的联系就像水中的倒影。 真信徒的联系才是信仰的通道,凝实而又坚固,能够承受神祇极其小心和轻微的凝视和倾听。 这就是苏成一瞬间所明白的。 明白了这些,再看这张“蛛网”,会发现,真正的信仰通道占据的比例其实极其稀少,大约只有十分之一,也就是二百左右的样子。 浅信徒就是其中的十分七八。 之所以不是全部的十分之九,那是因为,这种水中倒影般的丝线,有的在隐没,有的又渐渐的从虚空中新生。 这是泛信徒和浅信徒之间的不稳定,两者之间的转换极其频繁。 这些就是一年以来的收获,苏成想。 泛信徒和浅信徒不去管它,真信徒就由不得他不重视。 沉睡之前,真信徒可是一个没有,之前的那一百多个“信徒”是要打引号的,那是原始的图腾崇拜,完全不符合神祇对信仰的需求。 一年的时间,从无到有,信仰总算是落地抽芽了。 “哈哈……” 这笑声一出现,苏成自己却被吓了一跳。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近乎物质化,再不是一片没有形体的色光。 灵体核心前所未有的壮大,不仅让他的本我和自我尽复旧观,还找回了以前被改变的那一部分。 思维方式回到从前,以往的记忆就像硬盘上的视频文件那样,可以任意调阅,而且清晰可见。 意识稳定,再没有“苏成”和“苏”的冲突,沉睡之前的情绪失控和性格变异竟是不药而愈。 “好,好,好!”苏成连喊三个好字,然后又是一阵畅快的笑声。 笑声一落,他开始全面的自检。 很显然,灵的初生时期已经度过了,他现在已经处于灵的成熟阶段。 力量凭空增加了两倍有余,思维更加的强大,有“大型服务器向小型超算”过渡的迹象。 最显著的表现是,不用刻意,人身灵体就自动的保持,边缘再没有透明和不稳定的引子,举起双手,居然能看到一层的皮肤和纹理。 成熟的灵,直接干涉外界的能力强大,效率更高(再高面对高阶修士也是废柴。),而且,在吸食生命力和吞并灵魂的两项本能之外,又增加了两种进阶的能力。 第一,他已经可以强行改变一个人的肉身资质(有失败的风险,消耗也很巨大),以制造图腾战士。 第二,他有了一个“胃”,当然,这里指的不是肉体器官,而是一种能力。 这种能力就是,他已经能分辨和评估,即将吞食的生命力和灵魂中的有用的部分和无用的部分,进食的过程中,能保留其中有益的部分,“排泄”出其中有害的部分,进而培养出一种品位和追求“美食”的能力。 肉体和灵魂有多“鲜美”,对他就有多大的益处,反之,就会令他作呕,完全提不起进食的兴趣。 这些都是最主要的变化。 恢复完全的自我,找回完全的记忆和情绪,真正的信仰出现,信仰网络的雏形,灵的成熟期和两项进阶的本能。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的微弱变化,这些变化组合在一起,就给了苏成一种宛如新生的感觉。 真是焕然一新! 真是进阶神速。 真是——好吧,对自身的处境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用处。 面对高阶修士,废柴还是废柴,老鼠还是老鼠,所以,不要膨胀,保持下去,直到获得自保能力的哪一天。 自检结束,异界和现实还有巨多的事务等着他去处理。 但是,难得有这么一个好心情,再加上外面真是一片雪白的美景,苏成绝对给自己放个假,用这种焕然一新的感知,去体验一番异界的美景和情绪。 他从空中缓缓降落,身体一晃,就是一副深色儒袍和方巾的飘逸形象。 只是…… 他闻到的一股“恶臭”。 苏成捏着鼻子,看向石鼎。 石鼎中,盛着一层浅浅的黝黑光影,这是他“拉”出来的排泄物,来自历次进食在灵体中的淤积。 这些都是松散的魂力,其中包含情绪、欲望、生命力的渣滓,是造成他不稳定和迷失变化的根源,都是与他的灵体本质相冲突、所以不能消化的那部分。 “真恶心!”苏成赶紧离开,“看来这地方是不能住了,以后就当个‘厕所’吧!” 如果真正的元祖大灵—苏,听到他的这一番话,恐怕要气的吐血。 【感谢书友:航海学院学生300书币的打赏,感谢书友:屠龙紫罗峡,书友20170120112422158,天凉散人,产品销售清单,ψ№,100书币的打赏。】 第五十二章 树下的男子 黎明,天空刚露出一丝鱼肚白时候,石敢就在阿姆的催促声中下起了床。 天气很冷,棉衣很新,穿在身上暖暖的,一点都不怕突如其来的风雪。 推开狭窄的木窗,雪花就伴随着冷风吹拂到石敢的脸上。 窗外的景色一片素裹,起伏的山峦一片银装,他愣愣的伸出手去,接住了一朵雪花,看清后,惊喜的叫道:“原来雪真有六个花瓣。” 能看到一次降雪,可不是件的容易的事。 听寨里的老人讲,上一次下雪还是几十年前,那时候,从远处灵山吹下来的、富有灵力的风,既带来了降雪,又让整片大地都欣欣向荣。 那一年水草肥美,种子随便洒在地里,都能迎来丰厚的收成。 那一年山下的领民像是过节似的,整日庆祝和喧嚣不断,据说,在雪天降生的婴孩,都有很大几率获得修行天赋。 阿姆又在催促,石敢兴奋的答应一声,离开了自己温暖的小窝。 距离学堂开课还有一个时辰,趁着这段空闲,石敢要帮阿姆做一些家务。 楼下的羊在咩咩的叫唤,石敢抱着剁好的干草走如风雪中。 第一脚接触到厚厚的积雪,他新奇极了,吱嘎有声,一脚踩下去就像踩进了棉花里,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一步一步,一直蔓延到羊圈。 吃吧,吃吧…… 石敢擦了擦汗,吸了吸鼻子,闻到了鱼汤的鲜香。 这时候,阿爹也起身了,正坐在二楼的门槛处,学山下的领民点燃了旱烟。 苏子曰: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一家之计在于和,一生之计在于勤。 所以,原本不怎么重视的朝食,就逐渐变成了一天的启始,变成一件很重要事。 最好的食物就出现在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一家人聚在一起,完成了早课(祈祷),围坐在餐桌前,检讨昨天的过失,商量今天的需要完成活计。 只是那些懒人就要受苦了,如今谁还敢睡到日出,都是要被人笑话和议论的。 “石头,开饭了!”阿姆叫道。 石敢连忙答应着,进了厨房,端起一大盆雪白的鱼汤,走上了吱吱嘎嘎的楼梯。 “阿爸,长老们讲,吃烟是陋习。” “圣言里面说了?” “那倒没有。” 阿爸翻着白眼,不理会石敢。 石敢心里叹了口气,端着鱼汤进了屋,阿姆跟在身后,摆上了几碟小菜,还有一些稀粥和面食,最后犹豫了一下,从木头柜子里翻出了一瓶酒,摆上。 要说山下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些“陋习”,让石敢很看不惯。 比如不是特殊情况,女人就不能上桌,只能在灶台那边吃。 比如男主人回到家,轻易不敢劳动,家里面的活计都是女人的,你要帮忙,就要被人笑话和看不起。 所谓男主外,女主内,泾渭分明,不管是大家还是小家,都要守规矩。 一桌饭菜,男性长辈不动筷子,你就是饿死也不能稍动一下,要不然就是…… “愣着干什么?吃饭!” “噢,哦……” 石敢正准备随着阿爸坐下,阿姆在一旁连忙说道:“当家,还没上香呢。” “……臭规矩真多!”阿爸不耐烦的丢下筷子站了起来。 石敢暗自腹诽,规矩碍着你了、就是臭的,规矩让你舒服了、就是天香的。 难怪长老们都说,人心不古,必须用圣言上道理严加管束和督促才行。 一家三口点燃三炷香,跪在三个蒲团上,对着神龛里的苏子牌位,一人磕了三个头。 然后一人分上一柱香,贴在额头,开始默默诵念。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 地球人看了会觉得无比违和的一幕,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上演了。 拿来主义的精髓算是被苏成学到了,关键是,这里没有人能识破。 古今中外,只要修士们没有的,只要这个世界还不存在的,都被拿了过来。 多少名言警句,多少寓言故事,多少富有哲理的思想火花,都被掐头去尾,改头换面的写进了一部《圣言》内。 第三部分,已经开始编著了。 朝食以毕,石敢背起书包,对灶台里的阿姆招呼一声,出了家门。 走在满是积雪的石子路上,石敢看到家家户户都忙乎开来了。 牲口的嘶鸣,学童的嬉笑,套车的套车,出门的出门,整个山寨就在第一缕阳光洒在大地上的时候,活了。 除了风雪,这个早晨和无数个习惯了的早晨一样,石敢躲过顽童们丢过来的雪球,示威般的对这些玩疯了的家伙挥舞了一下拳头,一扭头,就看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 这人站在一棵老槐树下,像是很稀奇似的,抚摸着树干上的那些开裂的纹理,来来往往的人,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不管是飞鸟还是走兽,都对他视而不见。 石敢有些好奇,就走到他的面前,道:“你是新来的领民吗?” 男子闻言转身,新奇的看着石敢,微笑道:“你……在跟我说话?” “当然了,这里就你一个人。”石敢回答。 他觉得这个人有些奇怪,明明站在面前,却好像,好像……好像天上云,水中的月,夜空的星辰。 冥冥之中,又有一股很奇怪的感觉,就像面对,面对一个很亲近的人…… “噢,我不是领民,我是寨民。”男子这样说道。 “寨民?”石敢想了想,片刻后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你是远来的族人,来取经的?” 取经? 男子的脸色一阵怪异,支吾着点头,“对,取经,就是《圣言》。” “可我怎么没有见过你?”石敢歪着头用力的回想,“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含笑,伸手接住一片雪花…… 石敢更奇怪了,两个月前,苏族闪灵部的一支被拆分到远方的侗主,带着一百多族人来到山寨,乌古用盛大的仪式迎接了他们,当时石敢还作为学堂的代表,为远来的族人讲解圣言。 记得当时没有这个人…… “石头,石头,你一个人呆在树下干什么?快,今天有堂考。” “噢,来了!”石敢答应着,准备跟男子说句道别的话,谁知道一扭头的功夫,那名男子就不见了。 石敢揉了揉眼睛,疑惑了左右寻找。 “人呢?”他这么轻声嘀咕。 第五十三章 灵体和灵力 苏成重新感受到了风,感受到了风吹拂灵体而过的那种美妙滋味,他还重新感受到了温度,这温度对凡人来说应该是寒冷的,因为它将带着身体表面的热量。 他像是对光也恢复了肉身的敏感,所以,看到了人眼才能观察的美妙景象。 于此同时,他又保留着灵对环境的独特视角,这种视角是没有视界的,是波动的,就像涟漪,一圈一圈的扩散出去。 这时,他才察觉到自身所散发的这种波动,就像一种无时无刻不在发射的雷达波,只是探测的距离还不到一百米,并且随着距离越远,这种波就越是衰减。 两种视觉,在他的意识中却和谐的统一,“肉眼”的所看到的、灵所感知到的,就让他有了双倍于凡人的感受。 这个世界真美啊! 他这样感叹着。 而且,灵力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苏成伸出手去,表面上看就只是接住了一朵雪花,但灵的感知中,却是接住了一丝很微弱的灵能因子。 这丝灵能的因子可能就相当于一个水分子的体积和大小,但却是真实的,可以触摸的。 它在灵体的感知中,是微微泛光的,就像一点荧光粉的粉尘。 苏成尝试着将这丝微弱的灵力吸纳进自己的灵体。 没想到,很轻易的就做到了。 既然如此,那还客气什么? 于是,他张开双臂,全力的去呼唤去吸引。 慢慢的,漫天的飘雪有了一个中心,一个方向,不在挥挥洒洒的随风而落,而是向一个焦点坠落。 在灵体的感知中,无数水分子大小的灵力过来了,浸透进苏成的灵体表面,进入到灵体的核心。 就在这时,旁边的一个生物的异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一颗树。 一颗古老的槐树。 这颗槐树已经进入了暮年,在它的粗大的枝干内部,布满了被白蚁蛀空的巢穴和通道,这时苏成感应到了它的一股“情绪”——也许用情绪来形容并不妥当,应该说是一种倾向,一种向往。 苏成微微一笑,响应了这股倾向和向往,一只手抚摸到它那干裂的纹理上,然后将吸纳进来的灵力送了过去。 咔咔…… 很微弱的响声,人的耳朵根本无法听闻,来自枝干的内部,已经濒临枯竭的古树重新焕发了生机。 身体依然被蛀空,但没有被蛀空的部分已经恢复了活性。 然后苏成就感觉到了大树的“亲近”之意——不,也可以理解成一种倾向。 所以他将自己的一缕气息传递过去,存在大树的枝干和纹理中…… 苏成就多了一个“哨兵”。 这随手而为的举动并不能占据他多久的注意力,槐树的生命形式是如此的简单,简单到一目了然,它的复杂性,还不如树干内部的那些白蚁。 风雪还在向他汇集,灵力源源不断的浸透过来,说起来声势浩大,但这么长时间的吸纳,聚集过来的灵力可能还不到一滴水的份量。 代价却是,方圆千米之内的生物将再得不到灵力的滋润,在这样的严寒当中,那就代表着,千米方圆内的生物灭绝。 难道这就是夺天地之造化? 这还是几十年一遇的灵力爆发,借助这场风雪,才让这一大片的土地和生灵有了这么一次的机遇。 那些修士们呢? 为了支撑起他们那通天彻地之能,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生灵又付出了多少? 还有…… 灵体和灵力,两者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灵也可以吸纳灵力,那是不是代表着,灵也可以修行? 思维正转到这里,一个很有意思的小男孩意外的发现了他。 “你是新来的领民吗?” 苏成有些惊奇,分出一部分注意力与这名男孩(石敢)对答,大部分思绪却是天马行空,发散到任何人都绝对不能臆想的高度。 灵,也是万物的一种。 灵,应该是灵魂与灵力的结合。 这种结合就像水,由两个氢原子和一个氧原子结合在一起,就构成了既不是氢也不是氧的全新物质。 但,即使是全新物质——灵,也有灵力的组合部分,所以就有对灵力的亲和,所以他现在才能吸纳。 但这种吸纳不等于可以利用。 修士们对灵力的利用就是修行,这是一个由无数修士走过、并继续行走着的光辉大道,是属于修士的,有诸多的条件限制,并不是属于苏成的,他无法走。 果然,随着吸纳的灵力增多,苏成的开始感觉到不适,构成灵体的基础——灵魂和灵力的平衡即将打破,让他对自己的控制力出现一种滞涩的感觉。 苏成并没有遗憾,马上就放开了对灵力的吸纳,将灵体里多余的灵力排空,这种不适很快就消失,那种内外通透、神清气爽、思维异常敏锐和活跃的状态就回来了。 有一句哲言是怎么说的来着: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灵对灵力的利用固然是一片空白,但并不代表着苏成就不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只是他不会将自己的主要精力投身其中,只因,一条他已经选定的路已经起了头,这同样是一条光辉大道,并不比修士们所走的逊色,如果抵达终点,甚至比他们还有所超出。 倒是眼前的这个孩子,具有走修行之路的天赋,他能看到自己,证明他对灵力有着良好的亲和性,考虑到他的年龄,具有修行天赋的概率很高。 这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就像现实中的感染体和实验体,苏成通过观察和分析两者,让他对现实法则有了初步的认识和了解,如此才能有黑暗仆从和光明使者的出现。 不过,不着急。 在石敢回头回应伙伴呼喊的时候,苏成走了。 山寨已经看过了,他决定下山,去看看灵民们的生活。 如果有可能,最好能接触一两个修士……当然,是低阶的。 而这个时候的领主府,也在为这场雪而高兴和雀跃,为了赶上这次灵力潮汐,薛礼的第三房小妾狠狠的锤了一下自己的那高高隆起的肚子。 剧痛中,羊水破了,如果顺利的话,一个婴孩即将在灵力“充沛”的天地中将世。 整个领主府都忙乱起来。 当然,这位狠心的准妈妈并不是个例。 【感谢书友:不做梦的猫??,500书币的打赏,感谢书友:航海学院学生,200书币的打赏,感谢书友:风云似水,100书币的打赏。】 第五十四章 领主府相见(求书单,求收藏,推荐) 从产房传来的惨叫声、声嘶力竭,忙进忙出的仆妇一个个都神色凝重,守在隔壁厢房的人脸色也不好看,其中,一个居中而坐的主妇面带忧色,就像是很关心产房里的人的安危似的,但在心里,她已经不知道第几次骂道:小贱人,小贱人,这么不安分,最好一尸两命! 她见薛礼第四次从门外转回来了,一边指挥丫鬟端上暖炉为他驱寒,一边贤惠小意的说道:“老爷不用担心,王妹妹已经七个月了,俗话说,七活八不见,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才对!” “你懂什么!”薛礼烦躁的斥了一声,坐下后忧心忡忡的说道:“世间的愚妇何其多,我是担心其他人有样学样……” 主妇闻言一惊,她光考虑这领主府的后宅了,想着在这种情况下出生的婴孩,不管以后的前程如何,至少在这七年内会备受瞩目(七岁检测修行资质,俗称登仙。),这样势必会影响后宅的势力平衡,倒是没薛礼想的那么深那么远。 “……尽耍些小聪明,如果这么做有用,那每年上山服侍仙师的人又该怎么说,他们可是经年累月的都待在灵山福地,怎么不见什么金蛋下下来?” 每年婴孩出生的数量可是领地里的大事,主妇再顾不得心中的那点小九九了,有些焦急的说道:“老爷可要当机立断,王妹妹这种心思可不是个例,她这还是有七个月了,万一,万一……”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但效果如何只有天知道,如今,我也只能聊尽人事,图个心安罢了。” 言罢,薛礼又心焦的站起来,刚踱了几步,听到产房又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不由的一跺脚,甩着袖子出去了。 这次他没有在附近的回廊里徘徊,直接去了福寿堂的主院,找到了他那个正在听着小曲、品酒、观赏雪景的爹。 “所有人都退下!” 冲进门,薛礼就将厅堂内的所有人都赶走。 “怎么?可是母子平安?” 薛礼不答,只是一屁股坐在旁边,等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才压低声音说道:“父亲,我上次说的大事,您考虑的如何?” “大事?”薛牧眯着眼睛,一副老眼昏花、耳背眼瞎的样子,“什么大事,我怎么不记得了?” 薛礼一愣,看到自己父亲那双闪烁的眼缝,明白过来,“那儿子就做主了!” “你是世子,你说了算,我老了,没几天活头了,只盼天见可怜,让我走的安心才好。” “父亲大人放心,我仔细寻思过了,就算有个万一,也是我这一房的事,我会自行了断,牵连不到旁人” “咳咳……” “……那孩儿走了,父亲,您多保重。” 薛牧无言的看着自己最器重的宗子,望着他的背影,直至被画廊阻挡了视线。 良久之后,一个悠长的叹息。 他按下靠椅上的一个凸起,叮当一声脆响,一个老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身侧。 “最近山上有什么动静?” “小的没有发现。” “那东西……可是醒了?” “……” “祸福相依,祸福相依,古人诚不欺我!” ………… 薛礼一回到自己的书房,就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背着双手正看着墙上的一副画,一惊之下,他刚要有所动作,就听一个声音说道:“是我!” 这声音,薛礼化成灰都不会忘记。 他呆了一下,连忙跳进屋内,吱呀一声关上了房门,对门外的跟班喊道:“我要参禅,任何人不准靠近。” 苏成回过身来,微微一笑,一指身后的这幅画,淡声说道:“画的可是灵山福地?” 薛礼急促的喘息几次,抚平了心境,马上大礼参拜:“……此图名为《十八子登仙图》,本是一副临摹之作,殿下……您……恭贺您出关,修为大进。” 苏成点了点头,在一张八仙桌前坐下,“府中可是有什么变故?” 薛礼跪着,低着头,恭顺的回道:“是内人早产。” “噢!”苏成拿起一个半透明的精致茶杯,在手中把玩,“倒是个好兆头。” 薛礼神色一动,大胆的抬起头,瞥了眼苏成这张陌生的脸,嗫嚅着说道:“殿下,内人这次恐怕是有些凶险,我……小人……” 苏成闻言脸色一晒,放下茶杯,说道:“你是准备验一验我的成色!” “殿,殿下,我,我……” “不必多言,我的规矩你都懂!” 薛礼低下头,掩住复杂的眼神,回答:“内子一直攻读圣言,您的教导可能已经入了她的心里。” 苏成感应了一下,只是从如此多的浅信徒连线中找到薛礼的如夫人并不容易,至于真信徒,那是想都不用想,根本就不可能。 “殿下的吩咐,小人一直都敢稍忘,这是《太上感应篇》,虽然普通,却是修行之入门,多为感应灵力的第一步。”薛礼小心翼翼的从怀中逃出一本现状书籍,然后又是一个黑色木匣,说着,就将木匣打开,“还有灵石两枚,清心咒、避尘符咒各两张,都是从修行坊市中秘密淘换来的……不知可否?” 苏成一招手,将这些东西凌空召来,先拿起那本《太上感应篇》,随意的翻了两下,道:“就这些?” “殿下,真正的修行功法一直都是修士的不传之秘,各宗门的传承都是迷藏,小人虽然在宗门有些脸面,但仙凡之隔,宛如天堑……” “行了!”苏成将这些贡品笑纳,站起身,弹了下衣袖,淡声说道:“带路吧!” “殿,殿下……”薛礼狂喜的抬起头,似乎不能相信如此容易,如此顺利。 “看你这位如夫人攻读的结果如何,如果和我没什么牵扯,嘿嘿……” 苏成并不能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做什么手脚,首先这个人得是他的信徒,哪怕是浅信徒也好。 遵循信仰通道的联系,他才有操作的余地和可能。 只是在浅信徒身上操作并不容易,只因这连线通道太不稳定和隐晦了,苏成就是有千斤之力,能够用上的那也只有一丝,一不小心,就会造成对方在肉身和灵魂上的重创。 所以,他心里远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这对薛礼来说,可能是一次检验,一次莫大的机遇,对苏成来说,何尝不是一次很重要的考试? 【感谢书友:上天下地唯吾独尊,1000书币的打赏,感谢书友:海航学院学生,200书币的打赏,感谢书友:防空ol,100书币的打赏。】 第五十五章 逝去和新生(求书单,收藏,推荐) 古代,产妇一躺进产房就像是一只脚进了鬼门关。 产房内传来的惨叫声已经弱不可闻,取而代之的,是一盆盆血水,触目惊心的端了出来。 一个个正值妙龄的丫鬟吓的脸色惨白,一个个经验丰富的仆妇,神色凝重,惴惴不安。 都明白,王姨娘的这一胎恐怕是保不住了,羊水已经流尽,产道还是不开,再耽误下去,喜事就要变丧事。 薛礼一回来,所有人顿时找到了主心骨,身在嫌疑之下的世子夫人惶然的迎上,泣道:“老爷,稳婆已经在问了,到底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薛礼浑不在意,脸上甚至带着一丝笑意,苏成背着双手,施施然的走在身后,正饶有兴致的观赏,就像个到了民俗风景区的游客似的。 “什么保大人还是保孩子?告诉里面的人,都给我出来!” “老爷!”世子夫人提高音量,“这种时候……” “照我说的去做,快!” 世子要发疯,厢房里的人都有些愣神,这时候,就算不体恤自己的枕边人,也要顾念还在肚子里的亲骨肉吧? “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薛礼脸色一冷,世子夫人就强笑一下,招来心腹丫鬟吩咐几句。 不一会,产房那厚厚的棉帘掀开了,几个稳婆和媳妇子一身狼藉和污秽的退出。 “都在外面守着!” 薛礼哪有心思理会这些人的观感,他对着明明空无一人的身后弯了弯腰,竟是走进了不吉的产房里。 “快去,跟老太爷透个讯!”世子夫人对一个仆妇小声吩咐,皱着眉头看着被厚厚棉帘遮住的产房。 产房内,薛礼热切的对苏成恭声唤道:“殿下……” 苏成走到一个双腿大开、脸白如纸、已经昏厥的产妇前,观察了一下,不悦的对薛礼说道:“她和我没什么牵扯!” 薛礼一愣,接着急道:“怎么会,殿下,她……” 苏成一声冷哼。 薛礼的轻松欢喜一瞬间褪了个干净,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加上产房污秽,一片血水的狼藉,时常耳鬓厮磨那个人这时也变得面目可憎,一股邪火腾的一声就冒了上来,“这贱人,难道每日都是在糊弄我!” 苏成哪有心思理会后宅邀宠这种狗皮倒灶的事,没有信仰连线,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如果只是单纯的让产妇平安、顺利生产他还能做到,不过,瞧薛礼的样子,要是没有最大的彩头,一个小妾加上个早产的庶子,还远远抵不过心中的这份失望和今天丢掉的颜面。 不成想,这个时候产妇居然奇迹般的醒了。 “老,老爷……” 薛礼豁然转身,一身怒意,一脸的冰冷,“我问你,让你每日攻读、仔细体会的功课,你做了没有!” “老,老爷,救,救,救救我的孩子……” “贱人,愚妇,登天之阶都被你丢掉了,有今日之果都是你咎由自取。” 苏成摇头,真是………… 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他正准备走呢。 “啊,神仙,神仙,神仙救我,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很难想象,一个肉身遭受巨创,生命力以近油尽灯枯之境的凡人,会在这一刻爆发出这样盎然和勃发的精神力量。 苏成的脚步顿住了,看着挣扎而起,用尽生命力而呼的孕妇,有些迟疑。 薛礼也惊住,但这样的变化何尝不代表着转机出现,所以他愣了一下,就向后退了一步,让开产妇视线。 “神仙,神仙,求你,大发慈悲,求你,求你……” 一声声哀呼,真是杜鹃啼血,在苏成眼中,即将脱离肉身而出的灵魂突然迸发了一个醒目的亮度。 这是母性,这是升华,这是燃烧,这是烟花般绽放的一刹那。 这是灵魂的自我净化和提纯,它让一个原本平庸、贫瘠、无味的灵魂变得纯粹,变得璀璨,变得——异常“鲜美”。 苏成咽了口唾沫,道:“我不是你口中的神仙。”说着,上前几步,居高临下的漠然说道:“我是苏!” “苏,苏……”产妇的迷惘了片刻,后来,眼睛就亮了,充沛的水汽洗涤了这双原本妩媚、现在混浊和涣散的眼睛,只听她念道:”宇宙诞生之初,只是物质与非物质坍塌而成的一个点,坍塌无限,质量和密度无限累积压缩,直到一个极点到来。” “极点——物质和非物质混淆的界限,生命与非生命,能量与非能量,时间,空间乃至一切。” “混沌到来!” “创始元灵在混沌中孕育……第一次醒来,觉得‘狭窄’……第一次舒展身躯,大爆炸发生,极点无限向外扩散。” “……诸天万界成型,那一点创始元灵——苏,就此化身亿万!” “你背诵的很好!”苏成淡然的说道。 “我……我愿立下宏愿,放下一切,奉献一切,只为我的孩儿挣一条生路。” “你这是在跟我交换?” “不,我再不求他大富大贵,不求他登仙,只愿给他一个生的机会,能来到这世间,这原来就属于他的,不能因为我的过失而被失去,求您,唯一、至高、与宇宙同生的伟大存在……” “胡,胡说,殿,殿下!!”薛礼急了。 苏成去不理他,只对孕妇说道:“信我者,得永生。” “我愿皈依,我愿用一切奉献!” 一条代表浅信徒的连线出现了,由于距离足够接近,苏成的注意力又大部分集中,所以虽然是一条水中倒影般的连线,苏成还是感应到了一点东西。 孕妇渴求,没有任何防御敞开意识乃至灵魂,让沿着这条丝线蔓延过去的一丝丝本质,极其小心的触碰到她的内在。 瞬间,一种朦胧之光在孕妇的身体表面泛起,惨白色褪尽,孕妇瞬间恢复了红润,同时又有一股剧痛袭来,凄厉的惨叫声中,产道终于打开了。 “主啊,主啊,主啊……”孕妇一边悲呼,一边望着越来越遥远,越来越高大,越来越温暖的“神祇”,她感觉自己即将飘荡而去,又感觉自己生命的延续正在脱离自己的身体。 孺慕和狂喜,不舍和舔犊深情! “哇……”一个婴孩降生的初啼! 霞光在产房中泛起,一切污秽都被净化干净,散布在风雪中灵力以婴孩为中心汇集,兰香满室,无数嫩芽在床上、木头的座椅上、精雕细琢的画梁上抽出…… “你可满意?”半空中,苏成带着一个夫人的光影看着下方霞光辉映的产房,淡声问道。 “我的女儿,我的……”话没说完,妇人的灵魂溃散,化作大片晶莹的光点,被苏成吸入灵体。 这滋味…… 在陷入狂喜的领主府上空,只有他一人在回味。 【感谢书友:化蝶天涯,瑁无亽饿100书币的打赏】 第五十六章 宗门惊变(求书单,求收藏,推荐) 领主府的喜讯传递到宗门用了七天。 在宗门服侍仙师、处理杂物的薛家人不敢大意,反复确认过后,一片欣喜。 降生在灵潮,生而居有异像,虽说不能百分百确认具有修行天赋,但这是个奶娃娃,还有七年的培养和引导时间。 七年后,等她魂魄长全,没有意外的话,就有很大几率诞生一个修行天才。 生而异像,应发灵力波动,就有这样的含义。 难道是单灵根、单本命? 宗门的薛家人不敢想了,得马上禀告给老薛家的仙师,从现在就开始确认和准备才好。 碧波门,传功长老静室。 “霞光满室,檀香四溢,满庭兰芝?” 斗室内,一名老道盘膝而坐,闻听这喜讯,诧异的睁开眼睛。 老道身前有一小几,几案上,有油灯一盏,经书一卷,灵茶一壶。 几案前的十米处,立着一名老者,这老者就是薛家在宗门的庶务总领,薛仁,一位和领主薛牧同辈的近支族老。 当然,族老什么的在这山上没有任何意义,除了薛家出身的仙师对他有那么一点香火情,别姓的仙师,哪怕是个最低等的练气弟子,也可以对他不假辞色。 “回仙师,千真万确!” 薛仁胡须斑白,皱纹满面,一身青色深衣,微躬着身躯,瞧着十分的干练和喜庆。 “何日之事?”老道问。 “七日前,这是此女的生辰八字!” 薛仁送上一张巴掌大小的纸片,老道信手一招,纸片飞来。 “灵潮泛滥之时?” “是啊,四叔。” 薛仁喜悦难耐,一时忘形,称呼了老道在凡俗的称谓和辈分。 老道也高兴起来,一向注重规矩的他忽略这一点,只是不断黏须点头,微笑不语。 片刻后。 “可惜,是个女娃。”薛仁有些遗憾的说道。 老道闻言,摇头失笑,道:“真要有万中无一的资质,谁舍得将她嫁出去,到时候,招婿也就罢了。” “是极,是极,还是您老想的周到。” 老道不再理会他,开始掐指算着纸条上的生辰八字,嘴里念念有词,约莫一刻钟后,苦笑一声,说道:“我的道行太浅,还是禀告了掌门师兄,另请高人吧。” 薛仁闻言,连忙禀告:“掌门仙师,云游未归。” 老道一皱眉。 薛仁收敛脸上的喜色,“如今已有六个月了。” “何人随侍左右?” “是薛渺仙师,还有云雾、云霞两位客卿。” “又是这两个鼠辈!”老道已经是怒色满面,“好好的掌门,都让这两个逢迎的小人带坏了。”,说罢,又对薛仁有些迁怒的斥道:“旁人也就罢了,渺儿可是有大前途的,你怎么不常加劝导,这一去半年,大好光阴就这么浪费了。” 薛仁听着一脸苦涩,想着,渺儿虽是我的亲孙子,但我现在哪有资格劝戒他?小心培养维护血脉亲情都来不及,怎么能做犯颜直谏之事? 老道站起身,踱步之间,真力弥漫全身,飘逸的道袍无风自荡,声如闷雷:“当初我就说过,这些个没跟脚的散修不能招进宗门,可掌门师兄却说金丹老祖去了,怕被人小瞧,非要一意孤行。” “他也不想想,盟中的各个宗门,那个别姓弟子不是从领地、领民中间发掘培养的?” “几个筑基散修就能撑起什么里子面子?” “我们可是在宗法三代保护内的,要什么人,壮什么声势?” “这些散修,宛如没根的浮萍一般,一旦在宗门落脚,还不得……” 老道的话还没说完,斗室外却传来一道惊惶之极的传音: “薛师伯,大事不好,掌门师叔,掌门师叔在七一坊市外跟人争斗落败,如今被流云门的李师伯抬回来了。” “什么?”老道大惊失色,“嘭!”的一声,静室的门远远飞了出去,身躯化作一道残影,裹着薛仁飞出室外。 警钟长鸣,护山大阵嗡的一声全开,漫天黄光凭空汇集,汇集成一道将整个山门都掩护在内的巨大光茧! 又有几十上百道“流星”从山门的各个部位飞起,纷纷在护山大阵的光茧内,划过一条条优美的弧线,投向正殿所在的山崖。 老道在半空中将薛仁抛下,驾驭着剑光,在正殿前落下。 又激活阵法,身形一闪就从原地消失,再次出现是,已经出现在殿内。 “掌门师兄!” 老道一稳住身形,就看到一个面若金紫的四十多岁男子躺在一张榻上,两三个小辈弟子惶惶不可终日,一名四十多岁儒雅男子见他到来,连忙上前几步,行礼。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老道一见男子的模样就知道坏了,顿时就乱了方寸。 “薛道友此时万万不可进退失据,贵掌门全凭一口丹气吊着,还是快快定下宗门传序大事,否则……” “道友大恩……” “哎呦,现在说这些干什么!” 老道恍恍惚惚的来到榻前,不问仇家,不问事由,只问下一代掌门人选。 这时,就算是练气初期的弟子都能看出,从掌门身上挥散开来的星星光点,这是在散功,身死道消的过程已经不可逆转。 “嗬,嗬……”榻上的男子挣扎难言。 老道俯下身去,半响,直起身来,泣道:“掌门师兄放心,我一定督促渺儿早日筑基……” 榻上之人两眼怒瞪,又是嗬嗬两声,身子一挺,就没了声息。 “掌门师叔!!” 台阶下,聚齐的众弟子齐声悲呼。 老道从尸体上翻出储物袋,从中找到掌门令牌,红着一双老眼,面向众弟子,喊道:“掌门师兄遗言,命内门弟子薛渺接位,薛渺何在?” 众弟子一阵骚动,旁边却传来一声咳嗽,却是哪位将人送回的儒袍修士。 “薛渺?可是一位眉心处有块胎记的脸黑少年?” 老道突然想到,薛渺,薛渺可是陪同掌门师兄云游在外的,这时候却没见他,莫非…… 老道的身子一晃,惊恐万状的注视儒者。 “薛道友节哀,薛渺已经先行一步……” “哇……”老道听着就喷出一口鲜血。 第五十七章 天赐良机(求书单,求收藏,推荐。) 都说祸福相依,没有比这更贴切的形容了。 碧波门下的男爵领,这些天就像是过节似的,灵潮明明已经退了,厚厚的积雪明明还没融化,却好像已经被被人们的热情生生挽留和融化了一般。 领主府车水马龙,气氛热火朝天。 流水席已经摆了三天,咿咿呀呀的戏台还要唱一个月。 红绸铺地,彩娟化作春花提前到来。 不仅老薛家的各房各支来了,就连附近的宗门下的爵爷们,也兴冲冲的赶来,说什么也要道贺一番,顺便再看看,生而异像、前途不可限量的那位“女仙”。 女仙! 薛礼自身有切肤之痛,曾经也被人当过希望之星,幼年也是被人这么寄予厚望,谁知七岁登仙之时,一切尊荣、厚望、自持都成了他人茶余饭后的笑话,让他深受打击,险些就此沉沦下去。 就算以后重新振作,也成为心中过不去的执念。 因此,他就想着低调,低调一些。 奈何,他这一腔老成之谋,全然抵不过其他薛姓族人的亢奋之意,就连他那个八十好几的老爹,也哆哆嗦嗦的吩咐道:办,大办,好生热闹庆祝一番,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好生看看,我薛家出过一位金丹真人,就有底蕴再出第二个。 薛礼还想劝诫,这位从子爵将为男爵、在位五十余年的领主就吹胡子瞪眼:“我知道你顾忌什么,你出生之时,可没有什么异像,也没什么灵潮,更不用说引的灵力及身……你不过是老祖一时打眼,怎么能跟我孙女相比,去去去,休得聒噪。” 薛礼还能说什么,胳膊拗不过大腿,他也只能随波逐流,任着上下、老少胡乱折腾。 折腾吧,总有过去的一天。 然而,让人万万没想到的事,这边折腾着还没过去,来自宗门的噩耗,就将老薛家的上下人等拖入地狱的深渊。 掌门仙师薛烈儿陨落,硕果仅存的、已经一百四十余岁薛思明传功长老深受打击,本来就寿元无多、黄土已经埋到脖子上了,这一下就倒了,眼看就倒了弥留之际。 薛家的未来之星,内定的第三代掌门人薛淼,连句遗言都没留下,就遭贼子毒手,化为齑粉,连个囫囵的尸首都没有留下。 最关键的是,这些年招募的散修卷着宗门秘宝一哄而散,宗门内,已经没有筑基仙师支应门户。 第三代掌门人商议的结果是,薛家落选了,大位八成要落在一个叫余德成的别姓修士身上。 这,这真是…… 不说噩耗传来之时的诡异场面,就说薛牧这位八十多岁的老男爵,听闻之后,呆立了有一刻钟,一刻钟后,还是贴身的老仆发现他不对,上前探查,才发现,他已经是去了。 这是真正的喜事变丧事,不提其中是如何的混乱和惶然,就说薛礼在像是大厦将倾的时刻暂代领主之位,第一时间不是向宗门报备,也不是探查传功长老薛思明还能坚持几天,而是匆匆的将自己往密室中一关,丢下阖府的宾客和族人,只顾着像一个祭坛和牌位叩首膜拜。 “又有什么事!?”苏成很不耐烦的到来。 “殿,殿,殿下,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啊!” 待苏成听完薛礼在惶然之下的讲述,第一反应不是忧虑,而是欣喜。 不过,他很克制的没有将这股欣喜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的问道:“你想求什么?” “还请殿下,救一救薛思明仙师,为他延续寿元……” 苏成一听就明白了薛礼的打算。 确实,现在的关键不是那位即将登位的余德成仙师,而是老薛家硕果仅存的筑基传功长老,只要这位还在,还能坚持,老薛家就不会遭遇最坏的情况。 领主大位不会丢,当然,掌门变成了个练气后期的修士,这领主之位也要降等,只能变成一个最低级的“士”。 “你是想救了这位薛思明,让他登上掌门之位?” “殿下,四叔祖的寿元无多,大限近在咫尺,无论如何也不能登上大位的。” “为何?” “宗法规矩,三代之泽就要断了啊,如今已经是第三代……” 苏成恍然。 这就难怪了,这第二代掌门和内定的第三代掌门同时让人家给杀了,老薛家在宗门的所有布置都烟消云散,剩下的小猫两三只完全排不上用场,还真是措不及防,还真是大难临头了。 但关我屁事? 苏成心中冷晒。 诚然,薛礼和薛家是他在山下、甚至修士世界的利益庇护者、代言人,但是,这庇护者和代言人太弱小,也并不是不可或缺的。 现在那什么余德成不是要接过大位吗? 那他的凡人亲眷就要后来居上,成为领主的天然之选。 诚然,这样的交替不可能波澜不惊,有变数,有动荡,就有将苏成泄露出去的风险。 不过,一味的求全是发展不起来的。 而且,谁说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可是一次天赐良机,一次将触角打入碧波门内的机遇。 风险固然有,利益同样巨大,如果谋划得当,给苏成的助力岂是一个凡人领主可以比拟的? 接下来,任凭薛礼怎么苦苦哀求,苏cd不动声色。 去挽救一个筑基修士? 然后去维持薛家摇摇欲坠的局面? 笑话,筑基修士死绝了才好,剩下的练气修士就拿他没办法了,要想鱼死网破的对苏成动手,就必须引外人进来。 但外人要是掺和进来,事态可就不在碧波门的控制之内了,他们敢吗?这样的大罪,足够宗门破灭。 计较已定,利益巨大,风险必须冒。 苏成就对薛礼说,保住薛家的筑基修士是不可能,但保住薛家的领主大位还是可以操作的,你只要听我的命令行事,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听完苏成的讲述,薛礼彻底呆住了。 拖余家人下水? 再用余家去要挟余德成,宗门的下一代掌门仙师? 这,这…… 趁薛礼惶恐、动摇的时机,苏成又讲,你那什么为筑基修士延续寿元的办法是不可能的,万一他老糊涂了,一根筋发作,掀了桌子怎么办?我这是唯一的办法,是死中求活之举云云。 余家,余家…… 薛礼喃喃念叨,理智和欲望,恐惧和贪婪,怯懦和不甘…… 在这样剧烈的冲突中,他的灵魂渐渐的亮了,散发出一种可口的滋味,苏成有些垂涎,就匆匆交代了一个期限,走了,留下他一人在密室中彷徨和挣扎。 他逃不掉的! 回去后,陷入忙碌前的苏成,这样自信的判断。 果然! 不到十个小时,天色不过刚刚入夜,薛礼就来了。 第五十八章 大场面 薛礼痛下决心,准备孤注一掷的时候,苏成正因为一个新的状况而头痛。 现实中,一个月的期限也已经到了,逃出国境的黑暗仆从和见习光明使者等以松开了手脚,苏成本来有所预料,接下来的业务会很繁忙,但他却没有想到,自己收到的第一份大礼,居然有如此规模。 水晶球以慢动作播放着现实世界的画面。 画面的中央是刘民,画面的环境就像一个大型的工地。 是的,工地。 召唤阵列准备布置在一个巨大的山谷中,山谷四周,探照灯投射下来的光柱将现场照射的通透,大量工程机械在刘民的指挥下,浇筑召唤阵列的底座,大量荷枪实弹的武装分子,手持自动步枪,在一个个制高点警戒和巡逻。 声势惊人,准备构筑的召唤阵列也是苏成为刘民准备的最高级别。 九级! 足以将他大半的力量和本质拉入现实当中。 当然,如此规模的召唤阵列,需要驱动的能量也是巨大的,为此,好一百多人的祭品已经被拉到现场。 一百多人! 大部分都是战俘…… 一百多人! 这不是正常的献祭,而是挑衅! 是刘民的挑衅,是元祖大灵—苏的一部分在向他挑衅。 这挑衅就是:“我敢送,你敢‘吃’吗,敢嘛,哈哈……” 苏成还真不敢。 一百多份的生命力也就罢了,关键是一百多份的灵魂。 这些灵魂苏成并不能完全消化,其中,大量的情感、记忆、欲望等等残渣,他并不能完全消化。 这需要一个长时间的净化、提纯、筛选、汲取的过程,需要沉睡,长时间的沉睡。 而苏成现在不能陷入睡眠。 但是,没有这样一个长时间的过程,就将造成他灵体核心的不稳定,势必会造成他对自身控制力的大量丧失,势必会严重影响到他的思想和行为。 但苏成又不能拒绝。 如今,信仰网络已经显出雏形,两百多真信徒,一千多浅信徒,无时无刻不在向他奉献信仰。 信仰就是力量,信仰之力就是神祇的根基。 但苏成现在却不敢回应这信仰的来源,不敢汲取如今已经累积可观的信仰之力。 原因就在于,迷失! 迷失在信仰中,迷失在信徒的定义里。 他需要壮大本源,需要来自现实的补充,他希望这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他一直规划的就是,在现实补充和信仰之力中间,维持微妙的平衡。 现在这“战书”来了,似乎并准备让苏成循序渐进、按部就班的成长下去,要么一口吃下这次的献祭,以尽快的回应所有信徒,激活信仰网络,汲取信仰之力,早日完成灵的蜕变。 要么拒绝! 就在这样的犹豫和头疼中,薛礼来了。 苏成一眼就看出他已经全部都豁出去了,鲁莽的、愚蠢的、贪婪的…… 但从他身上,苏成又看到了自身的胆怯和优柔寡断! 想要获得天大的好处,却又不肯冒巨大的风险,困难面前,下意识的逃避! 这样的认知让苏成很不好受,迁怒之下,就暂时没有理会他。 紧跟着,乌古也来到他的新居所。 沉睡的时间早就过了,山寨中,一片欣欣向荣,但是,那么多皈依的信徒,却没有得到苏、只言片语的回应,也没有摸得着、看得见的好处,以激励人心。 这怎么行,这样发展下去,热潮终归是会退却的。 薛礼,乌古,刘民…… 代表至关重要的三个方向,现在都赶到一块去了。 “都在逼我,都在逼我!”苏成在新居所内,恼怒着来回闪烁。 “你们都敢赌,我为什么不敢!!” 不能再犹豫下去了,碧波门的惊变预示着平静被彻底打破,接下来还不知道有多少变数和危险。 “那就来吧,来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于是,苏成先让乌古入内,快刀斩乱麻的安排下一个大型弥撒活动的时间和步骤。 这是要接受和感召信徒,全面接受信仰网络,汲取信仰之力,也标志着,苏成开始向灵的局限发起冲击。 接着是薛礼。 听完他的详细计划,苏成不仅感叹,聪明人何其多。 自己到底是膨胀了,小瞧天下人的智慧,如今醒悟也是不晚。 计划的脉络还是他之前所提出的。 引诱余家人坠入陷阱,在攀扯到即将成为第三代掌门仙师的余德成身上,不过细节极其完善,各方面都分析和考虑到了。 计划不能复杂,要尽快能的简单,牵扯到的人不能过多,过多就会出现变数,就有很大几率遭遇计划之外的危险。 “大胆的去做,凡事有我!” 得到苏成的许可和保证,薛礼并没有什么喜色。 这一步跨过,可就是没有回头路了,结果要么得偿所愿,要么万劫不复,没有第三个结果。 为了提振他的信心,苏成不得不为他打气:“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修士又如何,七情六欲只会比凡人更强,贪欲只会比凡人更甚,如果让他们知道所谓的‘女仙’之由来,你说他们会如何选择,是告发,还是先分一杯羹?” “殿下真是至理名言,小人听着心里就妥当多了……只是,还望殿下垂怜,我薛家这次可是破釜沉舟,拼死一搏了!” “对我有功的,我不会忘记,同样,与我为敌的,我必让他万劫不复,神魂俱灭,挫骨扬灰!” 薛礼带着病态的亢奋和恐惧走了。 这时苏成才将水晶球拿了出来,看着里面的画面,良久之后,就是一个冷笑。 “真是个狂妄、癫狂的蝼蚁啊,你这么做,其实是在消耗自己不多的存在时间啊!” “也罢,我就满足你,去登这个舞台,不过,剧目该如何唱,就由不得你了。” 说罢,就盘膝坐下,闭目进入深层次的探查和自检状态。 ………… 现实中的一天,异界已经大半个月过去。 山寨开始大张旗鼓的准备一次盛大的弥撒。 薛礼的计划在一片动荡中按部就班。 苏成看了一眼现实的画面,深吸一口气,做好了闪亮登场的准备。 大场面呢! 第五十九章 找上门来(求收藏,推荐!) 走在这个异国他乡的街道上,就像走在国内的一个小镇。 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低矮,灰补补的,有些个墙壁上,还残留着弹坑和弹片毁伤草草修复的痕迹。 最高建筑也不过是一栋三层的小楼,店铺的招牌也是中文,什么中国电信,中国联通,建行,农行等等。 来往的行人大多衣着单调,国内十几年前流行的衣着在这里大行其道。 听到耳中的声音,也是岭西味特别浓厚的方言,地地道道的汉语,甚至还有些古风。 林依晨就走在这样的街道上,他是初到贵境,看着一切都透着一股新奇。 这么走着、看着有十几分钟,路过一条繁忙的小巷,小巷是个跳蚤市场,主营的是来自国内的电子器材,其中,琳琅满目的小家电花花绿绿,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来往的顾客接踵擦肩,跳着扁担,背这箩筐,箩筐里大多放着个几岁的幼童。 一个个小贩操着天南海北的口音,招揽着生意,讨价还价、半真半假的争吵,喧闹无比。 逛了这么久,林依晨也看出来了,这些都是来自国内的倒爷,人家只愿做本地人的生意,一听他的口音,就不爱搭理。 忽然,从旁边主干道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哗声,不知是谁用本地的方言喊了一句:过兵喽! 小小的跳蚤市场顿时鸡飞狗跳。 大量的本地人向路口涌了过去,带着林依晨等人也来到入口处。 只见一辆辆绿色的军车从主干道的一头行驶过来,敞篷车上,一个个武装分子将手中的枪械高举过顶,一个个神气活现的吆喝连连,引得四周的本地人跟着一起欢呼雀跃。 四辆军车过后,是一辆军用吉普,一个带着墨镜、一头短发、身穿将官军服的中年男子,叼着一根雪茄,一只手拿着一双白手套,正对周围的人群懒洋洋的挥舞,吉普车四周,跑步前进的步兵神色警惕,枪口并没有向上,而是来回移动着朝向兴奋的人群。 最后,是一百多被捆成一条线的俘虏,这些俘虏穿着政府军的军装,垂头丧气,被车辆带动着奔跑,跌跌撞撞、狼狈不堪。 迎接他们的就没什么欢呼声,只有时不时扔来的石子和咒骂。 林依晨看着摇头,旁边的一位同事小声对他讲,最近没发生过什么大的战事,这些战俘肯定是从其他战俘营拉过来的,走一个过场,提升一下军政府的威望。 手段简单粗暴,经不起推敲,但出奇的有效。 果然,车队离开之后,大多数本地人都神情振奋,就像顶在前线的部队真的又打了个胜仗,议论声中,大多都是对政府军的痛恨,对军政府的支持,对胜利的欢呼…… 林依晨很同情这些华夏遗民,但是对所谓的军政府就敬谢不敏了。 这时,另一位长期驻扎在本地的同事小声的对他讲:将军回来了,准备一下,该去会会这个地头蛇了。 是啊,还有任务! 林依晨的脸色凝重下来,点了点头,一行人又往回走。 作为国安派驻到这里的交涉人员,林依晨带领着一个二十多人的小组,行动是极其机密的,没有正式的官方身份,只有特殊渠道的便利而已。 回到一个农机公司在本地的据点,等了又半个小时,将军那边就同意了这次会面的申请,林依晨只带着一个谈判小组和外事人员,坐上了一辆防弹军车,戴上了头套和眼罩。 一路上,车身颠簸,林依晨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却能从风向和微弱的背景音中辨别出此行的方位,这是要进山了,而且还在兜圈子,看来对方对自己一行人真是戒备。 怕遭遇一次斩首行动? 头套中,林依晨露出一个冷冽的笑容。 两个小时后,目的地到了,头套取下,林依晨眯着眼睛适应了突然出现的强光。 这是一座山谷,很隐蔽,入口狭窄,茂密的植被还覆盖着良好而充足的伪装,用卫星侦察和定位并不容易…… 迎接的武装分子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只是带着他们四人走进峡谷。 峡谷的树林很是茂密,一条羊肠小道弯弯曲曲,一直通向深处。 等见到将军是,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用一个爽朗、热情的笑声作为迎接贵宾的开场白,这位叱咤国境线十几年的枭雄热情的迎接上来,开口就用地道的普通话讲:几位母国来的同志,怠慢了,怠慢了,最近的形式不太好,我这里必须小心行事,四十五万瓦岗人欢迎你们的到来。 外事组的同事上前寒暄,林依晨冷着脸,在会议桌前的一个椅子上坐好。 他是来唱黑脸的,自然要从一开始就表现的有足够的威慑力。 寒暄结束,道明了来意,将军招呼其他人坐下,为难的片刻,说道:“各位,你们说的这什么荣辉集团是在我们的地盘上注册的,但我保证,其中绝没有军政府牵扯其中,我是个华夏人,祖祖辈辈都是,怎么会干出有损母国利益和安全的事?至于你们提到的刘民,我怎么从来不记得这个人?” 林依晨早料到他会抵赖,就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厚厚的文件,也不说话,就这么推了过去。 将军微笑这讲文件接过,抽出第一张看了一眼,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 这么一张张的看下去,到了最后,脸色已经阴沉如水。 “这是诬陷,这是敌人往我身上泼的脏水,这位同志……” 林依晨第一次开口,“我叫林依晨,军衔中校,现在代表总参六处和西北方面军在同您谈话和交涉,这次事件严重危害了我国的安全,相关人犯,我们必须得到,相关线索和情报我们必须掌握,请您不要误判,我们这次是很严肃和认真的,可以说,不惜一切!!” 将军脸颊上的肌肉跳了一跳,半晌,突然有哈哈笑道:“对了,对了,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人,神神道道的,跟我说要做一次实验,我看他带回来的几个人有趣,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他。” 这次轮到林依晨脸色变了,赶紧追问:“什么实验?” “小事,小事,就是借用了一批战俘!” “什么?是不是刚刚出现的那一批?” “林同志看过了?对,对,就是这批。” “一共多少人?” 将军站起来一挥手,“各位有兴趣,可以现场观摩嘛,至于你们感兴趣的那几个人,等这次实验结果出来我们再谈,如何?” 林依晨眯着眼睛,锐利的眼神直刺将军的眼睛,将军笑眯眯的,看似温和的眼神丝毫不让的与林依晨僵持。 半分钟后。 外事组的同事哈哈一笑,道:……好吧,我们就看看,看看。 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 第六十章 扩散 “来,来,来,我来为诸位介绍一下!” 林依晨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一大堆“国际友人”,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将军拉着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头,“毫无所觉”的笑道:“这位是国际难民署的特派观察员詹姆斯·琼斯先生,詹姆斯先生,这位是来自华夏岭西农机贸易集团的林经理!” “林经理你好!”有些秃顶的老头用字正腔圆的中文打了声招呼。 林依晨寒着脸,勉强敷衍一句。 “这位是国际野生动物保护组织的芬妮·乔·罗恩女士,女士,这位是华夏岭西农机贸易集团的林经理!” “林经理,幸会!” 林依晨点点头,干脆让出位置,让负责外事工作的同事补上,同时开始急速思考对策。 这个狂妄的杂碎,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少资本,居然敢弄险! 现在来了这么多搅屎棍,消息必然会泄露,那样局面就被动了。 四五个老外,介绍的身份都是冠冕堂皇,只是各人的来历、背景彼此都心照不宣,事实上,这些老外也很惊讶,特别是看到林依晨等人这么慎重其实之后,彼此都用眼色无声的交流过了。 有问题! 这么说来,此次的“观摩”莫非另有文章? 介绍以毕,将军就像个长袖善舞的绅士,文质彬彬的端起一杯红酒,举起,“各位都对今晚的节目很感兴趣,索性就聚到一块,这样也热闹一些。” 林依晨这些人所处的,是一个悬空在山崖中部的钢结构房间,就像一个巨大的电梯似的,由升降机决定房间的高度。 房间的四壁都是钢化玻璃,四周都是林荫重重的树木,往下看,是一个喧闹的山谷。 山谷正在平整,各种工程车辆往来,浇筑的是一种迅速凝固的特种水泥,这种水泥林依晨记得还是国内援助的,没想到用到了这里,用到了这件事上。 这个发现让他更加的恼火,再加上他是一名现役军人,就没那个耐心和必要跟这些暗怀鬼胎的老外敷衍。 拉过那名负责外事工作的同事,争论和吩咐几句,不一会,端着红酒的将军就含笑盈盈的来了。 林依晨再不跟绕圈子,直接道:“这件事关系到我国的重大利益和关切,也危机到我国的国家安全,我有必要提醒您,这么玩火对您没有任何好处。” 将军闻言狡猾的耸了耸肩,“同志,别紧张,你们要的人犯,今晚过后可以交给你们,你们需要掌握的线索和情报,现在正在这里。瞧,我完全满足了你们的要求,现在嘛,不过是个即兴节目而已,哈哈……” 林依晨敏锐的发现,他这边越使劲,那几个搅屎棍就像是闻到味的苍蝇,立刻变得重视和认真起来。 心里暗自叫苦,有些加大威胁力度,却又害怕适得其反。 “我需要同国内联系!” “当然,当然……”将军打了个响指,像是早有准备一般,让人送上来一个卫星电话。 林依晨明白,对方现在已经有恃无恐,认为绑上了几个所谓的“国际友人”,就安全了,就算导弹飞来,炸死的也不仅是他一个,一个不小心,就将引起巨大的外事纠纷和丑闻。 联系上国内,上级详细听完林依晨的汇报,果然也觉得棘手。 商议了十几分钟,给林依晨的答复是:暂时忍耐,密切关注事态的发展。 同时,在地球的近地轨道,一颗侦察卫星点燃了助推器,根据卫星信号的来源,定位到这座峡谷。 高清晰的卫星画面传播到岭西省的一个巨大的地下信息中心。 几分钟后,一个紧急命令传达下去,一个特种大队,一百多名特战精英登上直升机,悄悄的越过国境线,向山谷所在的方位扑了过去。 山谷中,刘民改变的形体和外面,就像一个施工指挥人员似的,指挥者所有的建筑工人,一丝不苟的构筑庞大的召唤阵列。 随着一个诡异、繁琐、而又巨大的图形在地面上接近完成,天色也渐渐的阴暗了。 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凹槽就像一个庞大的网,不知名的文字、线条、符号极尽狰狞,特别是中央那个代表魔王的符号,极具传神,就像一直从深渊凝视过来的恶魔之眼,每个人看到之后,都会有一种头皮发麻、心跳加速的悚然。 残暴、嗜血、混乱、疯狂! 这就是这只抽象的巨眼所要表达的情绪,这诡异的既视感仿佛能牵动人的内在,即使是林依晨也坚持不了几秒钟,就不由自主的转移视线,败下阵来! 回想发生在国内的一系列超自然事件,他暗地已经是心急如焚。 危险! 基于这样的认知,他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应急方案。 夜幕降临,阴暗的天空不见一颗星星,没有风,施工人员退出之后,山谷中一片死寂。 莫名的诡异气氛降临,一个个探照灯接连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巨大的火炬点燃。 火炬密布在召唤阵列的边缘,光线影影绰绰,光与阴斑驳,随着火焰的挑动而扭曲。 在阴影中,四名黑暗仆从接到了刘民的示意,一个个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半空中的林依晨等人倒抽一口凉气。 饕鬄者已经变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巨人,近五米的身高,就像好莱坞的电影重现。 魅惑者一身黑色的紧身皮衣,手持一根长鞭,完美的线条和每一个肢体语言都极尽性感、诱惑、挑逗之能事! “啪!”的一声,长鞭挥舞,魅惑者娇笑者,大量战俘从她身后,乖如羔羊般的走了出来。 接下来是怯懦者和愤怒者。 都是不类真人,都是精神力场全开,都带着一群呆滞的战俘,一一走到召唤阵列的各个节点和方位。 最后才是刘民。 他看上去就像是个正常人。 然而,当他掀开斗篷,脸上的肌肉向蠕虫一般的扭曲变幻过后,原来的面貌呈现。 “上帝……”秃顶老外一个不能置信的呢喃。 刘民望着半空中的那个房间,嘴角翘起一个愉悦的弧度,眼神中闪烁着彻底的癫狂和嗜血,他舔了舔嘴角,突然大声吼道:“各位尊敬的来宾,先生们,女士们,准备好了吗,现在是‘哈利波特’的魔法时间。” 起风了,低气压开始形成,让人心慌气短的氛围弥漫。 咒语,咒语刚开始的时候就像耳边细细碎碎的呢喃。 同一个国度,同一个天空下,五十一名躲在山沟里,已经快退化成野人的见习光明使者,在风起的一瞬间觉察到什么。 “邪恶,巨大的邪恶来了!”田田瞬间展开璀璨的羽翼,飞到半空,一指夜空中的一个方向,“出发,这是属于我们的战斗!” 第六十一章 “撒旦”到来! 苏成已经准备闪亮登场了。 水晶球已经雾化,一个巨大的、前所未见的漆黑漩涡出现在他的头顶,从中透射而来的呼唤和邀请是如此的充沛,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他的大半本质,安然无恙通过两个世界的缝隙。 不过,他还是乔装打扮的一番,将存在灵体中,最阴暗和松散的杂质与情绪呈现在表面,然后欣然响应了邀请,化作大片浓郁的光影,被漆黑的漩涡吸入。 现实的山谷,咒语的吟唱已经有细碎、低沉、神秘、邪气凛然,转成咆哮、癫狂、嗜血和不顾一切。 天地的异常,环境的剧变已经强烈到普通人都无法忽视的地步。 仿佛整个天空重量都向山谷的这个点挤压而来,空气粘稠的近乎凝固,没有一丝风,山谷周围的树木、植被,被骤然加大的气压压低了脊梁,无数细小的石子在这样的变化中,从山体上滚落,却有偏偏无声。 悬在半空的电梯房间,无风自动。 钢化玻璃开始震颤,控制电梯房悬空和上下的电子设备在一阵阵轻烟中被烧毁,电力中断,灯光全灭,前一刻还胸有成竹的将军终于失色,更别提那些“国际友人”了,一个个惊慌失措的尖叫,歇斯底里的狂呼,徒劳的拿着通讯器向外呼叫…… 林依晨也是冷汗直冒。 该怎么办,为什么中部那边还没有采取措施? 再看地面上的召唤阵列,一百多个死门,密布在阵图的各个节点上,一百多个能量源头,逐渐将阵列的纹路、结构、回路一一点亮。 宛如一百多个亮晶晶的能量小溪,同时向最中央的圆形区域汇集。 当它们同时到达终点的时候! “嗡!” 整个阵列就活了过来,继而开始高频震颤。 震颤中,圆形的符文就像一个个星辰有了璀璨的亮度,于此对应,累积在天空中乌云也开始了剧烈翻腾。 乌云实在太厚,不仅隔绝了来自太空的窥视,还孕育出巨量的电荷。 电荷汇集,无数密密麻麻的电蛇就在乌云中蜿蜒游动。 巨大的磁场异常出现,峡谷的光阴开始扭曲,被压弯的树木植被突然趁出星星点点的火苗,火苗却没有扩大成烈火,而是在与同时出现在枝干表面的电芒交相辉映。 火,像是花朵。 电芒,就像是点亮的霓虹灯! 诡异无比,不类人间的环境,极大的挑战每个人的想象力极限,然而,这一切不过是刚刚开始。 随着召唤阵列中的圆形区域一步步被激活,无数点亮的繁星同时向最核心的“恶魔之眼”投下能量照射。 瞬间,那狰狞、邪恶、嗜血、诡异的巨眼符文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突然出现的虚无。 就像那一片土壤、大地被凭空融去,裸露出一个直通九幽的深渊入口。 入口中,一个漩涡凭空出现,然后告诉旋转,一丝不可描述的气息从中透露出一丝,就引得整个天空的一片沸腾! “刺啦!” 不知何时起,天空已经变得想一个倒扣的漆黑“锅盖”,它完全由厚厚的乌云铸就,在它的正中央,无数电蛇汇集成一个巨大、宛如熔岩高亮豁口,在这气息出现的一瞬间,从这高亮的豁口中吐出一根直贯地表的电纹,宛如狂蟒吐信,电纹向地面上的深渊入口击打而来! “轰!” 阵列在高频震颤中,分出一股亮线,冲出地面,与这粗大的电纹短兵相接! 刹那间,就像最绚丽烟花一般,电纹与亮线同时破碎,碎片却没有消失,而是像天女散花似的,在整个山谷扩散开来! “咔咔咔……” 这一击并不是没有代价,召唤阵列的死门上,十多个已经被吸的干瘪的男人碎裂,碎裂的骨骼洒落一地,唯有一颗颗骷髅头悬浮,不断张开的嘴巴,开合之间,燃烧灵魂而吟唱着咒语丝毫不受影响。 这一击过后,天空中的能量团又开始为下一次更加剧烈的释放开始累积,然而,召唤仪式已经走到了最后,一个巨大、乌黑、带着浓浓黑烟的爪子突然从黑色漩涡中延伸出来! “上帝啊,上帝啊,上帝啊……” “……撒旦,撒旦来了,撒旦……” “怎么办,救命,救命,让我离开这……” “……” 电梯房在经过颠覆性的冲击和洗礼之后,终于从一片呆滞和不能置信中醒悟过来,眼看这一个巨大的、带着浓浓黑烟的身躯一点点突出地表,他们的头颅不由自主随着他的身躯一点点抬高,然后尖叫,然后用各自的母语尖叫着连他们都不知道的话语,用来发泄内心中震撼与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样的发泄让他们的不至于马上陷入保护性的昏迷。 “冥界的主宰者,黑暗的统治者,毁灭、灾厄、瘟疫、混乱的化身,全知全能的魔王,伟大的苏!” “轰!” 巨大的、黑烟弥漫的、羊头、人身的身影,伸出一根手臂,接住了从天空中劈落下来的雷霆。 然后就像拧一团麻花一般,将这股巨大而纠结的电蛇揉搓在掌心。 “蝼蚁,你的狂妄让我惊讶!” 魔王开口了,所有人都已经看不清它的面容和驱赶,只知道他的膝盖以上已经突出地表,周身的黑雾就像粘稠的黑色光雾,将他笼罩的影影绰绰,唯有两只巨大而竖起来的瞳孔,就像两团沸腾而灼热的岩浆一般,在黑雾的光影中摇晃。 “伟大的主宰,我准备了丰厚而足够的祭品!” 魔王紧盯着五体投地的刘民,嘿嘿一笑,道:“那么,这次你想交换什么?” “魔种,伟大的主宰!” “魔种?” “是啊,伟大的主宰,只有数量足够多的魔种,才能让这片大地污染,才能让更多的灵魂堕落,才能让黑暗在这个荒漠的世界蔓延,才能让您的伟业……” 刘民仰起头,疯狂的嚎叫着。 于此同时,所有的祭品都飞向的空中,所有的生命力都离开了他们的驱壳,一个个朽坏、干枯的尸体不等从空中掉落,就化为最彻底的烟尘,被弥漫在空气中的电火蒸发。 再有就是他们的灵魂,化作一个个虚淡的、扭曲的、哀嚎的虚影,被魔王那双巨大的鼻孔吸入! 如此肆意的感染吞并正常的“细胞肌体”,立刻引发“免疫机制”的过激反应! 魔王高举手臂,掌心上,纠结扭曲的电蟒就像一条条蜿蜒的电龙,大量来自献祭的渣滓被抵消,当然这一切都是狡猾的魔王故意为之。 在一片凝固、窒息、震撼、颠覆的天地中咆哮道:“很遗憾,蝼蚁,你的余额被这样大量消耗,如今已经不多!” “我有足够多祭品,在这个荒漠的世界,我可以为为所欲为!” 魔王嘿嘿一笑,“是吗,我很期待,所以我决定给你打个九折!” 第六十二章 恶魔来敲门(求书单,求收藏,推荐) 现在,已经没人能比苏成更了解灵的本质了。 如果说元祖大灵—苏,刚刚成型的时候,还保留着生前的灵智、记忆、情感、认同的话,那么经过漫长岁月的洗礼,一代代族人的更替,他已经逐渐的蜕变成一个部族的意识衍射的集合体。 呈现出来的,没有人性,只有混乱、只有本能、只有赤·裸·裸的兽性。 所以说,修士们对灵的指责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就是一种躺在族人头上吸食血肉与灵魂的寄生虫,年代越久远,就越是顽固。 那怕刚开始的时候它们是有益的,极大的促进了苏族的发展壮大,但到了最后他已经变异了,良性已经转变成恶性。 而刘民呢? 身为感染体,他完美的呈现了元祖大灵的这一部分特质,却又和他原来的灵魂与认知结合,变异而成为现在这种怪胎。 没事的时候,他能伪装成一个绅士,关键时刻,就是鲁莽、冲动、不计后果。 就像这次由他一手导演的大场面。 任何一个理智尚存的召唤者,绝不会在室外进行这种规模的召唤,来自现实法则的排异,将极大的消耗献祭阵列的能量,甚至有可能因为排异现象的过于强烈,而造成召唤失败,从而激怒“魔王”,为自身带来巨大危险和根本不必要的损失。 可他就这么干了! 鲁莽的,愚蠢的,只为压抑在内心的不甘,只为一次隐晦的反抗,只为一次极其可笑而无用的挑衅。 现在,苏成的表演即将结束,召唤仪式也走到了尽头,伴随着魔王的最后一声咆哮落下,他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然后,巨大的身躯开始下沉,被他高擎在掌心上的电蟒却没有了束缚和抵抗的力量,就像脱笼而出的电光之龙。 “不!!”刘民在强光袭来前的一刹那,恐惧而扭曲的尖叫。 “轰!” 山谷中,就像凭空点亮了一颗小型的太阳,强光一瞬间洗涤所有! …… 当强光散尽,四名黑暗仆早就依靠各自的手段躲藏起来了,虽然个个重伤。 而刘民! 作为排异能量释放和打击的中心,却被整体的融化。 只在原地留下一个高温烘烤过的人形烙痕。 死了? 不! 魔王怎么会让他这么死呢,这是个有用的棋子,一次刻骨铭心的教训、一次濒死的惨痛体验,想必能够激起他求生、求活的本能,以后想必会收敛一些。 是的,收敛安顺一段时间,而不是彻底根除。 那是魔王和神祇都做不到的,相反,毁灭他反而更加的容易。 作为感染体,本质决定了,他的灵魂只要有一息尚存,魔王就还能为他补充,他就不会死。 所以“演出”并没有结束,深渊的入口也没有消失。 释放过一次之后,天空中的能量团又开始重新累积。 只是整个山谷已经满目疮痍,所有的光亮都消失了,黑暗一下子笼罩,一片死寂中,只有一个正缓缓合拢的深渊入口与天空中的能量团相互对应。 雾! 漆黑的、粘稠的、带着某种奇异金属反光的雾从正在合拢的深渊入口中漂浮出来! 咕! 一个巨大的吞咽声后,半边身体融化,半边身体焦糊的饕餮者从厚厚的泥土中钻出头颅,已经裸露在外的咽喉艰难蠕动着,咕咕有声,完好的一只独眼热切、渴望而又无比恐惧的看着从入口飘荡而出的雾。 接下来是魅惑者,怯懦者和狂怒者。 四个黑暗仆从都是一样的凄惨狼狈,却又陷入到相同的挣扎与惶恐之中。 然而,就在他们这么犹豫了一刹那,机会就永远的失去了。 只见一缕鬼火一样的光点突然从刘民留下的那个人形烙印上跳跃出来,在半空中一闪,就冲进了那片粘稠而又漆黑的浓雾之中。 “魔种!” 四名黑暗仆从就像痛失无价珍宝,绝望而又懊恼的嚎叫起来。 而冲进黑雾中的那缕鬼火一样的光点,就像是火星溅入汽油,“轰!”的一声爆燃。 “唧~~” 一个只作用在精神和意识上的尖利笑声出现! 浓雾有了核心,开始以爆燃的灵魂之火为中心重组。 重组的过程宛如呼吸,收缩,膨胀,收缩,膨胀……就这么立在即将完全合拢的深渊入口。 在这样的收缩与膨胀中,所有的浓雾都被吸纳,渐渐的将灵魂之火重重包裹。 重组到了最后,两者已经不分彼此,而此时,深渊的入口终于完全关闭,最后一缕黑雾,缥缈的渗进收缩、膨胀的一团漆黑的色泽中。 呼吸般的重组停止了,只在完全恢复的地面上,悬浮这一团宛如活物的黑雾。 黑雾像是还没有完全适应这种全新的存在形态,但是,天空中不曾散去的能量团提醒了他! “刺啦!”一声,一道电纹就像是火舌,又像是长鞭,掠过旁边的一座山头。 黑雾惊醒,表面开始了波纹般的变化。 一张脸,出现在它的表面,那是刘民。 这张脸还残留着濒死前的挣扎和恐惧,还保留着被净化前的痛苦和抽离,这些残余与重获新生甚至更进一步的狂喜组合在一起,就变成一张似哭似笑、似恐似喜、似卑似狂的诡异表情。 “这感觉……”这张脸的眼睛睁开,两团火苗在眼睛的位置上闪烁和跳跃,“桀桀桀……很好,很不错!” “轰隆!” 一道点亮夜空的闪电。 深渊的入口消失,天空中的能量团已经开始衰减,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山谷就像从地狱重新回到人间。 除了一团伸缩不定、虚不受力、诡异无比的黑雾光泽,一切似乎都在恢复正常。 四名黑暗仆从垂头丧气的向刘民走了过来,小心翼翼,有着远超以往的谦卑和讨好,刘民却在大雨中缓缓上升,来到那座悬在半空、几乎被遗忘的电梯房。 电梯房内,能保持清醒并维持行为能力的寥寥无几。 将军,林依晨,詹姆斯,芬妮,还有一个叫做切克托的保镖。 一片死寂中,这些人都在后退。 嘚嘚嘚…… 一个敲门声出现。 刘民那彬彬有礼的声音传来:“抱歉,打扰各位……我可以进来吗?” 没有人回应。 漆黑的色泽、带着诡异的金属微光,从电梯房中的每一处缝隙中渗透进来,就在所有人的眼前,就在所有人的观察之中。 “噗通!” 死死咬住自己手背的芬妮倒下了,在刘民的那张脸完成组合并出现之前。 第六十三章 挽救(求书单,求收藏,推荐。) “大家好,今晚的节目怎么样?” 一大团黑雾化作的人脸,似嘲似讽,似哭似笑。 寂静! 诡异! 如此魔幻的事物和场景! 但在今晚,更加劲爆和高潮的部分,众人已经从头到尾的都经历过了。 现在面对他,倒是没有不可接受的地方,众人考虑的是如何脱身,如何暂时将这怪物的应付过去。 将军咳嗽一声,带着一股不确定的微微颤音问道:“你,你是……刘民!?” “宾果,答对了,我的boss!”巨大的人脸晃动起来,带着一个诡异而戏谑的微笑,就像是水波中呈现的倒影。 将军也挤出一个笑脸,“你……你做的很好,我都看见了,你成功的说服了我,我以后会全力的支持你……” “哈哈哈……”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可笑的事,人脸大笑起来,黑色浓郁的一团雾气随着笑声开始颤动,每颤动一次,就像是一记钉锤,捶打在所有人的心头,让他们头晕目眩,让他们口干舌燥,让他们的脸微微抽搐,让他们的精神和意识都像是受到了这种震荡频率的牵扯,“你很幽默,我很欣赏。所以我决定了,给你一个投身黑暗、成为仆人的荣幸。” 将军表情停滞了一瞬,然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道:“不,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噢,说说你的理由?” “我现在的位置能为你做的更多,不是吗?整个瓦岗地区都会支持你。我的人民,还有军队,你要多少祭品没有?我可以马上为你组织一场战役,两百人……噢,不,一千人,我为你准备一千人,只要三天,三天之内我就能为你找到。” “很优厚的条件,很有说服力!”人脸叹道,像是被说服了。 将军却并没有松懈,反而跟保镖切克托眼神交流了一次。 “不过成为我的仆人之后,你的所有,包括肉体和灵魂都是我的,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放过你呢?” “……呵,呵呵……”将军一边苦笑,一边像是在寻找合适的理由和措辞,谁也没有料到,他会很突兀的由无害变得紧绷,同时爆喊:“动手!” “哒哒哒,哒哒哒……” 切克拖的黑色风衣里喷出一道火舌,子弹击打这黑雾,让人脸泛起一片片的涟漪。 但所有的子弹都穿透了,电梯房的墙壁上,弹射出一连串的火星。 “老板,走!”切克拖闪电般调转枪口,话音未落,哒哒哒,哒哒哒,子弹将一侧的钢化玻璃击碎,另一只手同时抓住将军的一只手臂,猛的发力,两个人都跳了起来,向逃出生天的豁口扑了过去。 “我喜欢看虫子们挣扎,然后再将它们捏死,欣赏他们由希望到绝望的样子,哈哈哈……” 半空中,将军尖叫着:“不!!” 大团的黑雾出现在前方,两人自投罗网的扑了进去,黑雾一阵翻腾,随而平复,刘民的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又泛了出来。 这一连串的变化兔起鹘落,眨眼间,将军和切克托两人就不见了,那黑雾化作的人脸没有一点变化,只是转了过来,看着剩下的林依晨和詹姆斯,“那么,你们两位呢?” 詹姆斯闭着眼睛,只顾着在身前划十字架,嘴里念念有词。 林依晨却很冷静,这时问道:“请问,成为您的仆人能的到什么?” “得到什么?哈哈……”人脸仰天笑了起来,“你能得到一切,成为一个真正的肉食者。你再不会软弱,也再不会受到人类的局限。” “恭喜你,你已经超脱了,成为一种更高级的生命形式……作为代价,从此之后,你会属于我!” “噢?”林依晨低头,身后的手掌摸出一个东西,“属于你?我还以为是刚才哪位魔王,‘冥界的主宰者,黑暗的统治者,毁灭、灾厄、瘟疫、混乱的化身’………他是谁?你的主子吗?” “……你想激怒我?” 林依晨不着痕迹挪动一步,压迫过来的黑雾跟着错开了一点方位! 逃生的出口就在这不经意间露出来了,林依晨抬头,“不,我是想送你一件礼物!” “什……” “滴!” 一个蓝绿光芒闪烁的圆球滴的一声飞了出来,电光火石间,林依晨用双手捂住眼睛,同时,身体像离弦之箭一样飞起,向认定的方位投射过去。 “嘭!” 圆球爆炸! 高温! 强光! 充沛的能量在封闭的空间里发挥了最大威力! “啊,该死的爬虫……”黑雾就像落入烈火中的油脂般,滋滋滋…… 林依晨在半空中就被高温灼伤,全身上下起了无数的水泡,不过他还是撞上了那个逃生的豁口,哗啦一声,感觉身体已经来到室外,瓢泼的暴雨扑灭了他身上的火焰,但就算提前做了最大的防护措施,他的眼睛还是白茫茫的一片,身体在坠落中,感到剧烈的头晕和恶心。 他以巨大的意志力拉扯半空中树枝,作为缓冲,成功的卸去大半力道。 “砰!” 二十几米的高度,他带着大量的枝叶摔落在地上,一时间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去,眼睛不能看,耳朵里全是尖锐的蜂鸣,皮肤溃烂,坠落造成了左小腿骨折和内脏的移位。 雨! 从他剧烈喘息的口鼻中流进,咳咳咳…… 我要死了! 他颓然放弃挣扎,已经丧失了五感,失去了对环境的感应能力。 然而,死亡到来的脚步是如此的缓慢。 那怪物呢,它在等什么?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陷入黑暗之际,突然,两团什么温暖的东西贴了上来。 这东西真是温暖啊,从中分出的两道暖流,就像涓涓流淌的两条小溪流进了他那千疮百孔的身体。 身体表面那火辣辣的剧痛消失了,林依晨感觉到自己的肌肉组织在蠕动,破损的皮肤在增生,又酥又麻、又是清凉的感觉是如此舒服,就像身体内部,就像眼睛和耳朵同时传来的巨大愉悦那样,让他忍不住的呻·吟。 良久之后,听力首先恢复,剧烈的打斗和爆炸声袭来,眼皮睁开,就看到吴小琴有些憔悴和苍白的侧脸。 “嘘!”吴小琴双手抵在他的后背,看着天使和魔鬼在剧烈冲突的现场,“别出声!” 第六十四章 大戏连连 林依晨观察到的战场分为三处。 第一处,也就是最关键、最醒目的,是在峡谷的上空。 这时候雨已经停了,异常汇集的能量团已经散去,只是还有薄薄的乌云和偶尔亮起的一个纠结的电光出现在高空。 在这样的天空背景之下,一团黑色带着奇异光泽的雾和一团就像刺猬一般、撑起密密麻麻电光铠甲的小人,在厮杀,在拼斗。 两者的速度太快了,乍现乍分,稍一触碰,就造成闷雷般的轰隆。 一次碰撞的动静还没传来,下一次接触就已经发生,于是,在漫天的声光效果中,闷雷般的轰隆声简直连绵无际。 有时候,雾被切割,溃散出来的一部分,滋滋滋,就像油炸的声音放大的千万倍。 有时候,雾会幻化成各种猛兽、猛禽的造型,知名的,诡异的。 还会使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本能。 或是咆哮,或是扑击,或是俯冲,或是诡异的缠绕绞杀……电光铸就的甲衣也会溃散出一部分。 这一部分挥挥洒洒,就像星星点点的萤火虫,从天空中飘落,噼里啪啦绽放几秒绚烂的美丽,就纷纷泯灭,化为虚无。 于是,除了炫目的声光效果之外,还有一种诡异的味道出现在空气里,吸一口,感觉鼻腔一阵微微刺痛,就像有许多微型的、无形的小刺,在刺激鼻腔和舌尖的味蕾,酸甜苦辣,各种滋味强烈的轮番作用,一会功夫,就让人坚持不住,眼泪和鼻涕横流。 这是“天使”和“魔鬼”的较量,一时半会,不会分出胜负。 第二处战场,就容易观察和理解多了。 二十多名像吴小琴这样的见习光明使者,手手相连,漂浮在十几米高的空中。 围成的一个圆,园中最醒目的是一个身高接近五米,一半融化,一半焦糊的怪物。 这怪物不断跃起,巨大而粗壮的手臂抓向讨厌的、圈在头顶的苍蝇。 而每次跃起,都能让头顶上的这些菜鸟惊呼连连,于是,各种声音都有。 “稳住,大家稳住!!” “高点吧,我们再飞高点吧……” “别他妈的乱来,别擅自行动,大家都连在一块,小心断了,小心通路!” “哇,好刺激,哇哈哈……” “就这样搞,遛狗,遛死他!” “准备了,这次换我来,我的能力是‘电之炼狱’,瞧我的……” “狗屁‘电之炼狱’,本源,是老子的本源!” “不行,用‘闪电链’消耗太大,换,换火,烧死他!” “先用火,再用冰,高温和低温交替,威力倍增。” “……” 就这样,虽然看起来、听起来乱糟糟的,但从圆形的阵列中,不时的一道闪电,一道火球,一道冰霜,一道狂风……饕餮者虽然怒吼连连,虽然每次跃起都能让结阵的菜鸟们惊呼连连,场面还一度陷入紧张和惊险,但时间不长,饕餮者就被打击的萎靡。 “轰!” 一个脸盆大小的火球正中饕餮者晃动的脑袋,这一击让他的全身化为了火炬,痛苦的嚎叫,就像野兽濒死的怒吼。 他倒下了,在震天的欢呼声里。 “稳住,稳住,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小侏儒!” “在那,石头缝里,我能感觉得到。” “飞过去,飞过去,圈起来,别让他跑了。” “哈哈,经验到手!” “狗屎,你以为打游戏呢?这是本源,你看看老子,都老了不止十岁了……” “怕个屁,等会下去把他吸干,说不定还能返老还童。” “滚,老子才不想当童子鸡……” “好哇,你看不起引路人,你说田亮大人是童子鸡!” “卧槽,老子啥时候说过,你别血口喷人。” “……” “都别他妈吵吵……逼出来了,稳住,弄死他。” 怯懦者尖叫着从石头缝里窜了起来,一跃有五六米高,精神力场突然释放! 空中,所有的谈论和笑闹声被一刀切断,一种强烈的、毫无来由的软弱袭来,顿时就有人坚持不住,尖叫一声,就想松开自己的手。 万幸的时,他们的精神已经彼此相连,本源共享,大部分人还是抵抗掉了这股强烈的软弱,抓死了一个个想要松开的手,带着整个圆形的人圈,一下子窜飞到了高处,脱离了精神力场的笼罩。 “好险!” “老子差点被你们害死,草!” “刚才是谁要松手的,自己站出来!” “李勇,你他妈还‘勇’,老子都替你脸红……” “呜,差点就破阵了,差点就要死了……” “拜托,各位大哥大姐,小弟才二十多岁,女朋友都没有,还有大好人生,你们给力一点行不?” 众人庆幸着,声嘶力竭的发泄着,这时候已经看出来、听出来了,他们不是在胡闹,也不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而是在用这种喧嚣的方式发泄。 发泄内心的紧张,发泄几乎让人崩溃和窒息的压力。 如此,他们才有现在的战斗能力。 “好了,好了,再把他找出来,弄死!” “在那边,九点钟方向。” “过去,稳住,稳住!” “大家都抓紧,小琴那边很吃力!” “知道,知道,磨死他用不了五分钟。” 再看第三处战场。 也就是林依晨所在的位置。 还是二十多“中年”、“老年”、零星点缀的几个青年手手相握,围成一个圆,盘坐在地上。 圆心是林依晨和吴小琴,圆形之外,是一个肉眼可见的半透明罩子。 这罩子是高度压缩的空气,厚厚的,将内外的联系隔绝。 在隔绝之外,有一黑一红的两个影子,其中红色的影子走进隔绝中不到一米的位置就无以为继,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的空气就像是磨盘,让她全身的骨骼咔咔咔的错位和呻·吟! 这是魅惑者。 遭遇如此痛苦和重创,她还是千娇百媚、言笑盈盈,正对着几个“老头”,开始脱起了身上的那身紧身的皮衣。 极致的性感,极致的诱惑,还有极致的挑逗声与让人血脉膨胀的抚摸与呻·吟! “别看她,别看她!” 有人又尖利、苍老、恐惧的声音尖叫。 “嗬嗬嗬……” “不好,老黄泄了……死了,他死了!!” “我的本源也不够了,要枯竭了,救命!” “别松开他的手,阵不能破,不能破!” “都闭眼,闭眼!” “闭眼怎么看她从哪里来?” “女人……小琴,交给你了,随时报告方位。” “知,知,知道了!” 吴小琴哆哆嗦嗦的回答,恶狠狠的瞪着魅惑者。 魅惑者对她嫣然一笑,丰润粉嫩的红唇微张,吐出一小截可爱的舌尖,在上唇上轻轻一舔。 吴小琴的脸立刻变得通红,一股悸动让她几乎忍不住的想将林依晨抱住。 林依晨终于搞清楚了所有的状况,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定位仪器,按下按钮。 卫星信号发射,七八驾从国内飞来的武装直升机调整编队,从不到50公里到外的空域扑来。 于此同时,将军的部队也乘坐大量的军车和装甲车赶到了峡谷外围。 异界。 “真是高潮不断,大戏连连啊,哈哈……”苏成坐在自己的宝座上,一只手支着下颚,一只手托着水晶,看的眼中异彩连连,感叹和愉悦的笑声不断。 第六十五章 悉数登场 “小,小琴,为什么要管他?如果不是为了突围,我们现在也不会这么惨!” “总,总不能见死不救!” “你,你太圣母了,你看他,又和国内联系上了,说不定正找人来抓我们……” “李莉姐,别说了,坚持住,我们一定能挺过去。” “我,我是不是老的厉害?” “有,有点!” “呵呵,我,我要死了,我知道,我都快变成干尸了……” “呜……,姐,我来替你……” “别动,阵破了,让两只怪物冲进来,我们都得死。” 不过十几分钟,将吴小琴和林依晨围绕在中央的人,一个个都变得像朽木一样毫无声息。 每个人的头都耷拉着,只有一个看起来像是七八十岁的老妇,断断续续的跟吴小琴说着话。 走进高压空气罩的魅惑者已经被压成肉粉,就像被磨盘反复碾过一样,再不能用她那妖娆到极致的性感的身躯作怪了。 可是,就算这样她也没有死,那粉嘟嘟肉末还在蠕动,更不用说还有一个没走进来的狂怒者。 “天使”和“魔鬼”的比拼已经远了,只有闷雷般的声响从远处传来。 泥鳅一般的怯懦者总是在最后关头逃出生天。 与之战斗是见习光明使者的第一组。 这些人逃亡的时候没消耗过过本源,这时不将这个“经验大礼包”搞到手又誓不罢休。 局面就这么僵持下来。 但吴小琴这边的第二组本源消耗过巨,本来已经没什么战斗力,现在要维持这么一个隔绝的罩子,就需要持续不断的消耗,短时间还可以,时间一长,不知不觉中大部分人都已经油尽灯枯。 “你们到底要磨蹭到什么时候,我们这边已经顶不住了!”吴小琴忍不住,再次站起来,向第一组那边哭喊。 “别找了,别找了,去支援二队。” “就快把他干死了,现在放弃?” “你没看到那边都快不行了?” “艹,真没用!” “我日尼玛王非,你还是不是人,有没有良心?” “我……” “够了,全部准备转向,去支援二队,支援二队!” ……… “姐,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 “姐?” “知,知道了,让,让他们小心。” 长时间的战斗,让第一组的见习光明使者已经熟练,手手相连,就像一个巨大的圆环飞行器,一个倾斜,就改变了飞行的姿态,向吴小琴这边飞来。 这个时候,怯懦者又从一个地洞里转出来了,唧唧有声的向远去的圆环挑衅和尖叫。 “这王八蛋一直都在吊着我们!” “艹,被他耍了!” “别说了,先帮二队解决掉麻烦,再去收拾他。” 威风凛凛的第一组飞到第二组的上空,咔嚓,一道闪电劈落,围着隔绝罩子咆哮连连的狂怒者被钉在原地,身上马上冒出大量的黑烟。 咔嚓咔嚓…… 闪电链足足闪了五次,第一组就有人惊喜的喊道:“这家伙比较笨,好对付!” “……本源,我要本源!” “空气墙里还有一个,已经丧失战斗力了!” “好,三个三级黑暗仆从,够我们恢复了吧?” “一定够,说不定还能帮我们升到二级。” “那就爽了,哈哈……” 在这种极其特殊的情况下,每一个人可以说都不正常,许许多多的面具和枷锁都粉碎了,每个人的想法都很直接和炽烈,喜则喜极,怒则纯怒,鲜有顾忌,更不会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他们就没有注意到第二组的惨状,或者说,看到了,也下意识的忽略了。 这并不能说明他们每个人都很自私和卑劣,只能说,本源持续流逝,超能力持续释放,超自然的战斗你来我往,每个人都处于大脑沸腾状态。 “听,听着!”林依晨终于结束了同外界的通话,艰难的向吴小琴靠近了一些,低声急促的说道:“将军的部队马上就要来了,我们必须尽快撤退。” “撤退?你还想抓我们?” “不,不,以前是不了解真相……” “现在呢?” “现在我必须保证你们的安全!” “哈,真好笑,如果不是我们,你已经死了。” “别说这些废话,将军已经被感染,正在聚集军队,国内缓不救急,你……他们来了,记住,等会一定要相信我,按照我的线路撤退!” 急促的话音刚落,大量军靴踩踏的脚步声传来,吴小琴应声向那边看去,只见密密麻麻的士兵还有大量的车辆涌入山谷。 “嗖!” 一枚火箭弹先行一步,拖着长长的尾焰向空中第一组的圆阵袭来! “敌袭!” “挡住它!” “轰!” 一道闪电将火箭弹劈中,凌空炸出一朵绚丽的烟火,但是…… “快下来,危险!” “嗖嗖嗖……” 火箭弹发射的密集声几乎与林依晨的示警同时响起,同时还有无数枪口开始喷吐火焰,密密麻麻的子弹曳光就像暴雨,空中,见习光明使者们只来得及撑起一个同样的范围防御隔绝! “轰轰轰…………” 爆炸! 如有实质的空气墙迎来了火箭弹的密集撞击,进而满足了引信的爆炸条件,不断盛开的火焰用几秒钟的时间就撕开了这道防御,随后而来的弹雨就彻底的将空中的圆形阵列击碎。 “啊……” 前一刻还不可一世,后一刻却都惨叫着从空中坠落。 形式就此倾覆,眨眼间已经危机万分。 “快,撤退,撤退!” 林依晨从外界的通讯中早就知道将军的动向,如何应对,如何脱身,国内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做了最大的安排,但这些对他戒备重重的见习光明使者们会相信他吗? 没有人回应,只有躺在地上惨叫呻吟。 周围一圈的“老头老太”都动弹不得,大批的士兵已经来了,林立的枪口瞄准过来,被一网打尽似乎是迟早的事情。 “相信我,相信我!!”林依晨对吴小琴连连吼道。 “结阵,结阵,快结阵!!”坠落在地上的见习光明使者用行动做了直接的回答。 “该死的,你们不是怪物,你们还是血肉之躯……” 林依晨说的没错,一级见习光明使者,如果不结阵,仅仅依靠自己的能力和本源,充其量也就是放个火,吹个风,弄出个噼里啪啦的电纹而已。 一不能持久,二被赋予的能级太低,三各自的内在都没有活的种子的多少补充和改造,思维能力、判断能力、应对能力、反应能力和自己以前没太大的区别。 所以,四个三级黑暗仆从就需要他们结阵对抗,要知道他们可是有51人,哪怕其中的26人都已经是半残。 有一个算一个,眼看就算动弹不得“老头老太”都要留下跟人拼命,林依晨又是焦急又是愤怒又是无奈,不得已,也就顾不得这样做会造成的影响和后果了,接通了已经赶到周围的那个小股的特战精英部队,下达了作战命令。 他不知道,这些人死都不退,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三个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经验大礼包”,这可是本源,这可是献给神祇的祭品,这可是他们各自的性命,这可是他们各自的等级和能力。 见习光明使者们嚎叫着,哭泣着,咒骂着,挣扎着——手手相连,疾风出现,掀起大量的尘土与碎屑,排列成十几米高的一堵风墙,风墙就像是巨浪,向敌人袭来的方向汹涌而去。 枪声,炮声,爆炸声,惊呼声,惨叫声,子弹穿行异常环境的嗖嗖声…… 一下子就到了最剧烈的高潮,林依晨周围不断的有人倒下,不是被击碎,就是像块朽木一般,死的无声无息。 每一分钟,每一秒都是如此的漫长,谁都没有注意到,八驾武装直升机是何时抵达的现场。 “快,开火,开火!”林依晨声嘶力竭的对着通讯器嚎叫。 悬挂在直升机腹部的机炮加入到现场的轰鸣,炮弹带着密集的曳光,劈天盖脸的向将军的部队倾斜,地毯式的爆炸将山谷后方与交战前方的连接切断,无数人的残肢飞舞,无数人的生命逝去。 异界。 苏成伸了个懒腰,笑道:“好了,这下所有演员都上场了,谁是敌人,谁可以做朋友,答案已经揭晓……各位,别让我失望!” 【3000字大章求书单,收藏,推荐!】 【感谢书友:航海学院学生,300书币的打赏。】 第六十七章 蜕变的第一步 一边是来自现实的本源(生命力和灵魂),一边是信仰网络汇集而来的信仰之力。 现在,同时摆在苏成的面前。 来自现实的本源,是一百多人份的,被他挑三拣四,还借助现实法则的排异能量淬炼过,纯度比较高,什么乱七八糟的情绪和记忆都没有,可以直接吸收,也可以先放到一边,每日消化一部分,以加强灵体核心,加深现实烙印,用于对抗润物细无声的改变。 信仰之力是信仰网络成型以后的全部累积,总量已经比较可观了,只是真信徒太少,浅信徒太多,信仰比较驳杂,甚至彼此还有些冲突的。 一句话,就是纯度不够,而且总量也不够他脱离灵这一的层次,进入一个全新的未知阶段。 “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一个神性生物啊!”苏成这样想着。 犹豫纠结了一会,他将本源吸纳进灵体,注意力放在了密密麻麻的信仰网络上。 浅信徒的就算了,真信徒……苏成一咬牙——来吧,怕个球! 二百多条凝实、稳固的信仰丝线齐齐的一颤,整个信仰网络就像风吹蛛网一般随之摇晃,两百多道亮晶晶的东西从这些丝线中汇集而来,汇集到“蛛网”的中心,汇集到信仰的对象。 “来了,来了!”意识层面,苏成注视着它们,紧张万分的叫道。 信仰之力和信仰的对象一接触! 无法描述、只能意会的玄奥反应发生了。 苏成几乎毫无抵抗的陷入到恍惚! 刹那间,意识里像是突然冲进来两百多道洪流,海量的杂音,万花筒般驳杂的画面,充满了他的意识空间。 所有的杂音都以一个对象为核心:伟大的、至高的、混沌的、道之始、人之初的创始元灵——苏! 所有的的画面都是向苏在膜拜,但每一个画面里的‘苏’都有所不同。 大多数的‘苏’都是一个人类,男性,光辉伟岸,高大巍峨,既有像山峰一样的高耸,又有像大海一样的广博,还有像天空一样的无处不在,更有像太阳一样的不可或缺和温暖…… 少数的‘苏’不是人类,是穷尽一切的想象(土著们的),以一切强大之物种和形态为素材,然后拼接在一起,加以升华和美化的异种! 苏? 我吗? 苏成浑浑噩噩的想。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空间就像是个气球一样,被吹大了。 吹大了的体积,就像从浴缸换到了游泳池,这样当然是宽松了,却空出来巨量的面积。 于是,二百多到洪流带着这些声音和画面,往干枯的池子里注入。 苏成的灵体核心就泡在了这样的池子里,池子里的每一滴水都在与他接触。 苏啊,苏! “我就是苏!” 这是回应! 是为不朽之始! 一切都静止了一瞬,然后! “轰!” 池子沸腾了,每滴水都在向他涌动,都在祈求他的接纳,每一个最微小的部分都在他面前跪伏,放弃所有,敞开一切,只为换取他的一个认可。 时间已经没了标尺,也许是一瞬间,也许过了很久。 苏成发现自己已经充满了这个池子,前所未有的体积、质量和密度! 意识的核心挥洒出无数细微的因子,与每一滴水接触,然后将之变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这种感觉…… 这种蚀骨销魂的愉悦! 这种膨胀开来,放飞,放飞…… “哈哈……” 一个不类人声的狂笑声出现,一个巨大的身躯从池中涌出,无数水滴加入,共同铸就,让他像个巨人一样的巍峨。 “不错,我就是苏,伟大的、至高的、混沌的、道之始、人之初的创始元灵——苏!” 巨人这样宣告,他的面容既无比俊美又无比神圣,只是一双深邃的眼睛带着无法忽视的邪魅之光。 “我从宇宙诞生之后就开始沉睡,我化身亿万,以无数生灵的形象引导智慧!” “我播种将能将我唤醒的种子,失败了无数次,重复了亿万年,现在——我成功了!” “我是宇宙的混沌本源,是宇宙意识的衍生,是道之始!” “我以法则归纳和约束万物,我以时间和空间促生诸天万界,我以‘道’之启示、路径与号召,为生灵开辟超脱之门。” “这就是我!”巨人越来越确定,越来越空灵,人性的色彩逐渐消失,“我就是苏!” 如此神圣伟大的时刻,一个不和谐的亵渎之声却突然出现:“你不是,你就是个狗屎!” 巨人全身剧颤,大量的水分从身体中剥除、洒落:“你……是谁!” “我才是苏,噢,屁,我不是苏……靠,这逻辑关系,幸好老子早有准备,要不然就精神分裂了!” 亵渎之音一落,一颗太阳般纯净、耀眼的光团从巨人的躯体深处钻透而出,然后漂浮到意识空间的最顶层,开始所有的空间挥洒强烈的光与热。 “不!”巨人哀嚎。 哀嚎中,大量的体积被光与热剥除,剥除的部分化作黑色、杂乱、混淆的液体滴落。 巨人的身躯在缩小,哀嚎、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弱。 光与热与他身上的每一个最微小的部分接触,然后浸透,加入到他的身体构成。 这样的过程一直持续,直到这颗太阳般的能量团消耗一空,巨人已经不是巨人了,体积缩小了十几倍,变得晶莹,变得剔透。 俊美无匹、神圣无比的面容也在一点点修改,到了最后,还原出苏成原来的体型与面容。 不知道过了多久! 意识空间内,苏成睁开眼睛,长长的呼了口气,习惯性去擦拭额头那根本不存在的汗水,向下一看。 信仰之力的渣滓和不能被吸纳的部分已经沉淀成一个“污水池”。 他就开始犯愁。 这利用率也太低了吧? 十之七八都无用? 艹,这不是坑爹么? …… 算了,先这样,以后再想办法。 异界,他的秘密居所。 苏成睁开眼,自身乃至看到的一切都有了不同。 【感谢书友:热水机,500书币的打赏,感谢书友:化蝶天涯,100书币的打赏】 第六十八章 合作 半小时后! 十二具皮包骨的尸体,还保留濒死前的姿态。 一个个空洞的嘴巴张到最大,一个个干瘪下去的眼窝幽暗深邃,一阵风吹来,这些枯尸就随风的一阵颤动,咔吧一声,一颗头颅从脆弱的脊椎骨上的断裂,滚下一小截斜坡,一直滚到吴小琴的脚下。 吴小琴左边是李莉,右边是一个叫王倩的大学生,一共三十一人闭着眼拉着手,围绕这些枯尸盘坐,形成了一个圆形的阵列。 生命力涌动在彼此相连的肢体之间,就像泉水流过一块块干枯的稻田。 肉眼可见。 每一个人裸露在外的松弛皮肤都开始恢复弹性,褶皱被拉开,苍白的颜色被明显的红润所取代。 不知不觉中,那些好奇的视线都不见了,这时,哪怕最坚毅的军人都会觉得遍体生寒。 呼~~ 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吴小琴睁开眼睛,先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按了按自己的心口,一低头,就看到身前有一颗张大嘴巴的骷髅头。 她的神色一怔,眼中掠过极其复杂的色彩,小声的叹了口气,将这骷髅头踢的远了一些。 见习光明使者们纷纷醒来,欢笑声四起,议论声不断,都在诉说刚才那美妙的滋味,那种愉悦,简直是深入骨髓,那是一种身心内外都渴望、每一个细胞都欢呼的雀跃。 山谷的平静被打破,保护他们的特战精英虽然没有任何表现,但极其明显的隔阂将两批人一分为二。 保护者不再以保护者自居,被保护者也没有弱者的觉悟。 见习光明使者们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已经是士气大增,神采飞扬,偶尔扫过来的视线,都会让一个个军人如芒在背。 之前的危险、坚持、绝望,乃至同伴的惨死,都像是过去很久了,山谷外的敌人也不在话下…… “沉迷这些感觉,会让你们堕落!”田田突然出现,还是紧绷着一张小脸,和林依晨等几个军人站在一起。 “一旦堕落就是万劫不复,永为黑暗和欲望的奴隶,就像他们!” 三名黑暗仆从已经被“打包”,魅惑者被盛进一个银色的容器,饕餮者就像是一头大象而被捆了起来,狂怒者被装在巨大的半透明瓶子里冻结。 “大人回来了!” “大人!” “……” 经历了这么一场惨烈的战事和危险,遭遇到近四成的伤亡,这些人不仅没有对田田有所埋怨,反而更加的热切。 曾经难以启齿的尊称,无比自然的说出来了,看到这名只有八岁的小男孩,人人都觉得欢喜,人人都将他看成最大的依仗。 田田皱着眉头,阻止了这些人的接近,“现在就检讨此战的得失,每一个人都需要!” “大人,现在的场合不合适吧?”有人看着周围的军人,意有所指。 田田不耐烦的一挥手,回身,领头走进了一顶帐篷。 从国内紧急赶来的中山装男子带着林依晨等三人跟在身后,等他们坐下,田田说道:“我们是神祇的使者,代表着光明、正义和秩序,对方是魔王的侍奉者,代表着黑暗、邪恶和混乱,我们是不死不休的敌人,我们的使命就是阻止魔王将罪恶和黑暗洒向人间……这些我都跟你们说过,是你们不相信,还要禁锢我们,研究我们,甚至伤害我们!” 中山装男子咳嗽一声,他身后的两位一同赶来的男人脸色古怪。 真是三流的剧情,儿戏般的设定。 林依晨却在心里想,这个世界固然有黑白两色,但最多的还是介于两者之间的灰色。 没有绝对的正义,也没有绝对的邪恶,人是复杂的,人性又是多变的,怎么能将之简单的分成两种成色,然后用这两种成色来区别和看待事物? 不过,现在不是正常情况,而是触目惊心、匪夷所思的超自然场景,不能以常理度之。 “……如今,魔王的爪牙已经找到合适的代言者,他们能毫无顾忌的成长,我们却要受到很多限制和束缚。所以,可以合作,关键是你们能为我们提供什么便利?” 林依晨又想,便利?如果这便利就是外面的那些被吸干了的枯骨,不知道上级有没有如此决心和魄力。 “……回国是不用想了,国内的环境不适合。”田田摸着自己的下巴,“就在这个国家,你们替我找一个合作者,类似的少数民族武装不是很多吗?作为报酬,我可以向你们提供寻找种子的方法。” 种子! 林依晨感到心中莫名的一热。 “……以神祇之名:赏善罚恶,这是我们使命,也是我们的权利。一切帮助魔王的行为都是邪恶的,一切有助于打击黑暗的举止都是光明的。对于前者,没有怜惜,对于后者,作为神祇目前最高的代言人,一级光明之子,见习光明使者和光明使者的导师与引路人,我会不吝奖赏!” “凡是魔王降临的地点,必有种子遗落。种子既有魔王的力量,也有神祇的力量,但魔王一般不响应以种子为媒介的召唤……” “种子需要你们自己去寻找。” “‘召唤者之书’能解决你们的疑问,也可以交给你们……这些是我能提供的所有,各位,你们的要求我都满足了,我们的要求,你们什么时候才能给一个明确的答复?” 林依晨跟着中山装男子站了起来,努力的挤出一个微笑,同时也在心里发愁:卷进如此隐秘诡诞的事件,对自己到底是祸是福? 国内的答复极其的迅速。 两小时候,一场军事演习在一百多公里的国境线上展开,同时,离开的八驾武装直升机又回来了,峡谷外对峙的士兵很快就撤走。 到了下午,田田带着三十一名见习光明使者来到另一个少数民族聚集的区域,见到了他们的首领,并在来自国内的强大支持和影响力之下,很快就达成若干协议。 会议结束后,不给任何人以反应缓冲的时间,田田当仁不让的站了起来,张开两扇璀璨的羽翼,在大量呆滞和惊呼声中,说道:“从现在开始,法律还是由你们制定、诠释和执行,但量刑和惩戒必须交给我们。” “以苏的名义,以赏善罚恶为名:凡是在对抗魔王的事业中做出贡献的人,必将得到丰厚的奖赏!” 【感谢书友:尘绝骑一,1200书币的打赏,感谢书友:航海学院学生200书币的打赏。】 第六十九章 图腾符文(求书单,收藏,推荐!) 苏成收起水晶,轻声道:“进来!” 薛礼躬身而进,不敢多看,大礼参拜。 “计划进行的如何,可还顺利?” “伟大的苏,鱼饵已经放出去了,目前一切顺利。” 苏成背着双手缓缓走近,“碧波门如何?” 薛礼这才稍稍抬头,眼睛耷拉着,视线向下盯着苏成的脚尖,“大位已经确定,余德成仙师已经确立为第三代掌门,三日后,举行登位大典。” “既是一切顺利,你这次来是为了何事?” 薛礼再次抬头,极快的向上一瞥,这一瞥让他全身一震,只觉得身前的大灵不是以前的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应和变化发生,直至听到一声冷哼,顿时宛如一桶冰水浇下,他连忙低头,就这么一会功夫,内衣已经被冷汗湿透。 口称该死,连道恕罪,反而将来到准备好的说辞给忘了,直到苏成的再次冷淡的提醒。 不知为何,来之前的打算再也无法说出口了,只能老老实实的叙述。 原来,老薛家那位硕果仅存的筑基修士,碧波门的传功长老,薛思明已经在昨日故去了,在他临死之前,对身后有了一些安排。 碧波门内,自然是让第三代掌门许下诺言,第一,不得更换凡人领主,第二,第四代掌门必须交给老薛家的修士。 余德成,这位五十余岁,练气后期的修士,之前连内门弟子都不是,此刻能临危受命,接过掌门人之位,不过是他的修为和年纪是所有人当中最有可能筑基的罢了。 他完全没有资本拒绝筑基传功长老的要求,况且,碧波门说到底还是老薛家的家传,所以……他答应了,并在薛思明的病榻前,当着所有弟子的面,立下誓言。 如此说来,老薛家迫在眉睫的危机似乎解除了,并不需要在画蛇添足的去撩拨余家。 可苏成哪里会答应,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将触角延伸到碧波门和修士们中间去,帮助老薛家稳住大厦将倾的局势,只是附带。 “就这些?我知道了!”苏成越过薛礼走向洞口,“你跟上来。” 薛礼唯唯诺诺的起身,跟在他的身后,来到面向悬崖的洞口。 “看看这个世界,是何等的恢弘和绚丽?”苏成眺望连忙的群山,苍茫而又翠绿的大地,“凡人和修士,灵山和福地!天材地宝和远古荒兽同处在这一片天空下。我问你,你可甘心?” “殿,殿下!” “几十年后,化作黄土一杯?有生之年,在一个乡下的荒僻之地营营苟且?” “殿,殿下,小人,小人……不甘心!” “很好,你想要的我能给你,即使现在不行,将来也一定可以!” “殿下,小人明白。” “把手伸过来!” “殿,殿下?” 苏成回身看着他,淡淡的说道:“你现在连浅信徒都不是,按理,我并准备为你做什么。皈依有很多种,信仰只是其一,你现在做的就是其二。” 薛礼猛地抬头,“殿,殿下,您是说,是说……” “千金买马骨!不必多说,这是你应得的。” 言罢,不管薛礼如何狂喜和激动,苏成伸出右手,盖在他的头顶。 刹那间,霞光绽放,薛礼的身躯一下就变得透明,血肉和皮像都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晦涩不同的经络就像小溪、又像淤积的江河。 又有七彩斑驳的颜色流淌在这些小溪和江河里! 这就是他自身的能量通路和灵力亲和了,苏成升起这样的明悟。 “河道”堵塞只能靠他自己,苏成现在对此力有未逮,这是一种极其精密和复杂的操作,远不是看上的那样简单。 颜色斑驳就是灵根驳杂,灵根其实就是灵力亲和。 在这天地间,灵力的种类、属性、倾向何止万千? 金、木、水、火、土五大基本属性的灵力就像三原色,彼此结合,此时衍生,彼此反应,彼此变化……足以演变出万紫千红的色彩。 这世界的绚丽,根源就在于此。 人,作为万物的一种,当然有自身对应的灵力亲和属性。 修行与自身灵力亲和属性契合的功法,吸纳相近属性的灵力以增强自身,达到超脱的目的,就是修真。 现在苏成就看到了薛礼的灵力亲和属性,也就是他的灵根。 虽然看见,虽然像是能够影响,但想要做到却并不容易。 直接去掉驳杂的、保留一到两种最明显和强烈的? 不,那就等于砍断他的一部分肢体,分解掉他的一部分灵魂。 “殿,殿下……” 苏成久久未动,薛礼只感觉头顶多了块“烙铁”,极度紧张之下,不免强烈的患得患失,实在是不堪忍受这种煎熬,才不得已出声。 “稍安勿躁!” 苏成眉头紧皱,思考着“手术”方案。 可以说,哪怕是此界最顶级的修士前来,在这个问题上,也不可能比他做的更好。 灵固然有其短板和局限,却也有另辟蹊径的天赋本能。 作为纯意识能量的生命,作为躺在人精神和肉体上吸食的寄生虫,再没有什么比他们在这个问题上更专业的了。 灵,最突出和著名杰作就是图腾战士。 所谓的图腾战士,简单来讲,就是在人身上铭刻一个或者多个符文,这符文就代表着灵的一部分,再通过这符文沟通不同的灵力以壮大自身。 引申到现在,苏成虽然还不能减少薛礼的灵根数量和壮大他单一属性的灵根,却可以绕过这个难题,在他身上留下一个或者多个代表自己的符文,用符文代替灵根的作用,让他有能力吸纳天地灵力,也就有能力修行。 当然,这只是第一步,以后还有无数难题。 不过,已经足够应付了。 不一会,薛礼的头发就不断的脱落,很快就成了锃亮的秃头,然后,苏成的手掌离开,用两根手指作为刻刀在他的头皮上铭刻起来。 这铭刻带来了巨大的痛苦,薛礼死死咬住牙关,大汗淋漓却是一声不吭。 不知道过了多久,薛礼都迟钝和麻木了。 “啪!”的一声脆响,苏成一掌拍在了他的脑门上。 薛礼只听到“轰!”的一声,感觉自己的头盖骨消失了,大脑似乎裸露在外,颤巍巍的、凉飕飕,极其敏感。 “体会一下吧,就用那《太上感应篇》。” …… 吐纳一个周天之后。 薛礼恍惚的睁开眼,再三感应丹田里的气旋,良久之后,眼泪就汹涌而出,面向苏成五体投地的跪拜,泣不成言。 苏成叹了口气,只是挥了挥手,就转身离开。 修真,嘿嘿,修真! 【感谢书友:航海学院学生,200书币的打赏。】 第七十章 余村 碧波门下男爵领,枫林渡,余家村。 夜黑风高,余家村的寨墙上林立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巡视着手持刀枪棍棒的民壮。 寨门已经紧闭,四下里鸦雀无声。 村内,家家户户都没有灯光,一张张院门都紧闭着,气氛凝重而又寂静,偶尔有一两个犬声出现,却很快的呜咽下去。 自从掌门仙师陨落以来,各种流言蜚语可谓应有尽有。 余家村的村民有忧虑那是自然,可也没有达到如此草木皆兵的地步。 余德成这位余家仅有的仙师有望接过掌门之位可谓石破天惊,余家村上下在狂喜之余,也接到来自他从宗门传来的警讯。 祸福相依,祸福相依,越是在这种关头,破家灭门的灾祸就越是如影随形。 所以才有了现在紧张的局面,才有了这般胆战心惊的小心。 寨门那边忽然有了动静,一刻钟后,一行人从漆黑的夜色中走进村寨,直奔唯一的灯火通明之地。 余家村的祠堂,最近几十年才新建起来的四进院落,余家村的族长、同时也是余德成仙师在凡间的哥哥、余德贵就常住在这里。 这位族长已经六十多岁,人生的前二十年,只是一位佘姓人家的佃农,人生的后四十多年随着弟弟检测出修行资质而发迹。 如今,他已经不是一个没根的浮萍,一个泥腿子,而是拥有“士大夫”阶级和地位的贵人。 家族因为弟弟登仙而兴聚,这兴聚的一百多丁口、大多数他之前都不认识,都姓余,据说都是同一个祖宗,都哭着喊着要找回自己的本家。 为此,田亩地契、店铺宅院、奴婢美人……全都双手奉上,只求这位族长大人,在修订各房各支族谱的时候,能将自己的名字落上。 四十多年的光影匆匆而过,这位已经六十六岁高龄的族长,已经成为一个合格的士大夫。 此时,他就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身后,第十一房小妾春娘正为他按摩,左右两边各有一个美貌的丫鬟在为他捶腿,屋内屋外,还有十几名仆妇、小厮、管事在各司其职。 烛火通明,这么多人都鸦雀无声。 直到大片的动静由远及近,余德贵的手指一颤,很快,四周左右的人都退了个干干净净。 火把从前院行到后院,直至他的身前。 “老爷,打探清楚了,此事千真万确!” 余德贵终于动容,胡须颤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按耐下来,“里面说话。” 领头的来者是他的本家侄子,四十多岁,为人精明干练,以前一直都在领主府当差。 身后还有其他精明强干的族人,也有附庸家族的精英,林林总总、老老少少一共十四人,都是风尘仆仆,但都神色振奋。 “怎么回事,仔细说!”余德成坐下之后,有些呼上气似的气喘。 “老爷可还记得,半年前出现的那个‘天道会’?” “天道会?”余德贵的手指一抖,“怎么,中间还有它的干系?” “哎呦,干系可就大了,老爷,我们险些把天大的机遇给丢了!” 余德贵更不安了,“我以为,不是愚夫愚妇的瞎胡闹……到底怎么回事,详细道来。” “老爷稍安勿躁,听我从头将来。” “大半年前,侄儿就隐约听过一种谣言,说是山上的寨民,重启了落在深山里的遗宝,后来证明不过是捕风捉影。后来,这些蛮夷就大兴土木,还学着要搞什么变法。” “这变法自然要请老师,就有很多人应征上去,侄儿当初在世子那就负责这摊子事。” “上山、下山,中间自然就有很多消息传出,其他也就罢了,但有一种传言可就非同小可。” “怎的?”余德贵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前倾,厅堂内,只有烛火的摇逸没有任何的动静。 “说是那些蛮夷根本就没去取什么秘宝,而是秘密的请了一位‘神祇’!” “神祇?”余德贵疑惑,神仙他知道,神祇是什么“是那位真人还是老祖?” “不,不,不,不是仙师,而是……”侄子小心又神秘的左右看了一眼,上前几步,压低声音,“是连仙师们都忌惮的……” “什么?违禁的东西?这如何能牵扯上……”余德贵一听,就连连摇头,又是失望又是恼怒的瞪了过来,这时候,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一个圈套,是不是针对他余家的一个阴谋。 不得不说,有时候最简单直接的想法,往往就直指问题的核心。 可惜的是…… “老爷,这位神祇早就不请自来了,整个男爵领,大大小小十余个村镇,都有供奉他的祭坛。” “胡说!”余德成呵斥一声,接着就反应过来,“你是说,我们村子也有?” 侄子含笑点头。 “这些个无法无天的……” “老爷,这位神祇可是神通广大,远的不说,就说你让侄儿打听的事……” 余德贵脸上的怒色立刻停滞,漠然片刻,颤声说道:“世子爷的六小姐,那位‘女仙’……有这位的手尾?” “何止啊,老爷,要不是王姨娘从怀上六小姐的那时候起,都日日祷告,天天供奉……女仙?嘿嘿,别说我们碧波门治下这百余里,万余丁。就是放到整个连水盟治下的千里之地、大小二十六城,百万生民,又有几人是生而异像、引发天地灵气汇集的人儿?” “霞光满室,檀香四溢,满庭兰芝……我一直以为是金丹老祖遗泽,毕竟血脉高贵。没想到,没想到……”余德贵陷入到恍惚之中,脸色在短时间内变幻,捏紧椅背的手指,关节已经泛白。 “我怕其中有什么差错,甚至有什么阴谋,这些天走遍所有村镇,秘密参加了他们好几次聚会……老爷,这事千真万确,那祭坛就在村东佘家的破巷子里,六小姐降世,“女仙”的传闻就不胫而走,现在该知道都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也在装糊涂……” “不妥,不妥,现在是关键时刻,不能……” 侄子闻言急了,“哎呦,我的老爷,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可这时间对不上,你想想,谁能想到好好的二代掌门突然就去去,谁能想到,这大位眼看就要落到我们余家头上,谁能……” “你别说了,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老爷,这可不能等啊,别的不说,就说春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还有您即将出世的孙子!” 薛德贵的表情剧烈挣扎,侄子看准了,给了他最后一击,“您再想想,余掌门将来也是要娶妻纳妾延绵子孙血脉的,将来,就算领主大位落空,也不一定能落在您头上,更不用说您的嫡亲后辈。” “竖子,闭嘴!” 侄子应声退下,余德贵就像一只被激怒的老兽一般,一双老眼通红,神色凶厉的吓人。 但现场的人都知道,这位老族长已经被拿下了,并且谁都不能阻止。 果然…… 喘息一刻钟后,余德贵颓然软倒,“他们秘密集会的地方在哪?” “不远……” “带路!” “老爷,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混账!”余德贵站起身,“面对如此大能,不心诚怎么行?”,说着,又想了想,“来人!” 老管家出现,“老爷!” “让春娘沐浴更衣……等等,让那几个逆子,还有各房的少爷小姐都起身,沐浴更衣,到前院来。” “……是!” 余德贵见侄子露出惊讶之色,心里嗤笑,暗道: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小子,你还差的远呢。 第七十一章 大日子(求书单,收藏,推荐!) 鱼儿已经咬钩,苏成却在忙其他的事。 现实! 后续的反应,影响正逐步呈现。 在田田的主持下,献祭已经接近尾声,丰收的时刻到了,每个见习光明使者眉心处的光芒正在暗淡。 随后,代表神祇投射过来的光柱也消失了,一声:“万岁!”的欢呼声后,三十一人都抱在了一起。 献祭了三名黑暗仆从,现在,他们不仅都恢复了青春和生命力,而且还普遍的提升了一个等级。 二级见习光明使者。 眉心处的种子融化了一些,精神乃至灵魂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增长,各自的能力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强化和提升。 “召唤之书”出现了新的内容。 更高级的召唤阵,新的能力掌握和修炼方式——最重要的是,这预示着他们可以单飞了,而不用聚集在引路人身边,吃着‘大锅饭’,受着一个中二童子的每日的训导和管束。 自由的成长! 天下之大,现在他们那里都去的。 果然,这次田田没和他们说任何废话,一句解散,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离开也好,留下也罢,都漠不关心。 这架势就像是将雏鹰推下山崖,自己的义务已经完成,以后他们是翱翔蓝天,还是粉身碎骨,都与他没了任何关系。 田田现在在乎的是现在的基地。 这里,将会是光明使者、光明之子孕育的摇篮,这样的工作,才符合一个未来选民的功绩。 带着丰厚收获回到异界的苏成也很满意。 这三名三级黑暗仆从,就像他放到池塘里的鱼。 苏成给了他们吞食其他小鱼小虾的能力,让他们得以成长,现在他们被人扑捉,献祭到这里,最初的投入迎来了不止十倍的回报,利润可谓丰厚,如何不满意? 最妙的还不是十倍以上的利润,而是它们远比以往任何祭品都高的利用率。 这三条杂鱼吞食其他小鱼小虾,本身就是提纯和净化的一种过程,得到的本源,他们并不能完全消耗,大部分还是储存,所以他们都长的很“肥美”,味道也很不错,特别是吃惯了“烂桃”无数,猛地一品尝这种‘肥美多汁’的滋味,苏成就很‘感动’,就开始鄙夷自己以往的饥不择食。 虽说如此,苏成还是浅尝即止,大部分本源并没有马上消化,而是存储在自己的灵体内。 这么的克制,当然是为了信仰。 信仰之力每时每刻都在产生,他却不敢即时的给予吸纳和消化,为了杜绝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迷失,他只能先将它存储起来。 然后就像第一次做的那样。 一份来自现实的本源,用以加深自身的烙印,一份信仰之力,为了自身的蜕变,两者平衡,综合作用,才能保证他在成长的过程中不会迷失。 两条腿走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现实和异界的事业要同步开花,共同繁荣。 如今,现实的事业算是打开了,光明与黑暗都找到他们生存壮大的土壤,都有了各自的合作者,接下来,自然有被庞大利益引诱的人和势力出现,趋之若鹜的找上门来。 见习光明使者们星散,将影响扩散出去。 刘民算是勉强获得了“编制”,摆脱了感染体的单一身份,由纯粹的“病毒”过渡成变异了的肌体,自身获得了一定的自由,还有了一定额度的“空白编制(魔种)”,假以时日,必能发展出属于魔王的大军。 相比之下,异界的进度就显得落后了。 两百多真信徒未变,浅信徒的大幅增长毫无意义。 寨民,领民全面开花,但两者加在一起,池子也是太小。 池子小,鱼就少,要想在不多的鱼群中间,发展出足够与合格的信仰,就需要精耕细作和花费大量的精力。 苏成这位信仰的对象要求太苛刻,要保住自己的本性、记忆和认知,对信仰之力的纯度就有极高的要求,来自真信徒的信仰之力都被他剥除了十之七八,何况浅信徒? 如此一来,进度和后劲自然就赶不上现实。 怎么办? 客观条件决定了,现在还跳不出这个池子,不能进行广而撒网式的操作,就只能在精耕细作上,下功夫了。 信仰需要引导,信徒对神祇的看法和认知需要明确,容不得模糊的空间。 一部《圣言》做不到这些,唯有他自己辛苦一些,抽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培育和引导每一个信仰的种子。 “没有选民也就罢了,连个合格的牧师都没人能达到条件,这真是……” 枯燥而又繁琐的工作总会使人烦躁。 不过两天日以继夜的忙碌,苏成就忍不住的抱怨。 引导信仰,这种工作轻不得、重不得,直接了不行,隐晦了无用。 急吼吼的跳出来,与信徒直接交流,告诉他该如何做、如何想、什么才是正确的答案、什么是错误和危险的认知——那不是神祇,而是神棍。 神祇必须与信徒保持距离,神谕不是大白菜,神祇的凝视和眷顾不能随便一个人都能拥有。 这就要求,引导信仰这工作复杂的让人发指。 而且,方式和方法不能以神祇反馈的形式出现,最好是‘自然’的遭遇,顿悟式的‘巧合’,灵光一现‘答案’等等,让信徒自己去明悟。 到了第三天,苏成终于暂时的解脱了。 这天是碧波门第三代掌门人登位大典的日子。 这天当然是仙凡同庆,阵势小不了。 两百多经过认真筛选的领民,作为服务这次大典的临时仆役,在薛礼这位新晋领主的带领之下,早早的等候在领主府前的大谷场上。 这时天还未亮,燃烧的火把却将周围的夜色斥退,人人都穿着得体的衣物,恭恭敬敬的默立,鸦雀无声。 薛礼带着假发,不露破绽,旁边却站着余德贵。 两人看似神色类同,心情却是截然相反。 但是,包括薛礼都没有发现,等待的人群中,忽然多了一人。 苏成就混在他们中间,忍不住的有些激动。 修士世界。 今天似乎要向他揭开面纱了。 “来了!” 有人小声的惊呼。 天空泛起了一丝鱼肚白,微弱的晨光出现,在这晨光中,一大四小的几个黑点从遥远的空域飞来。 灵舟! 事到临头,苏成反而有些犹豫。 第七十二章 不速之客(求收藏,推荐) 这就是修士! 乘风逐月,踏光而行。 在灵舟降落之前,苏成耷拉下眼帘,为了不因为目光集中而引起修士的警觉。 这是一次冒险,到修士的大本营里去。 但这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他早晚都需要面对。 选择风雨飘摇的碧波门,已经是最好的嵌入点,一群最高只在练气后期的修士,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才对。 来的修士只有两名,一人驾驭着法剑,一人驾驭着葫芦状的法器,两位修士衣带飘飘,神情倨傲,在所有人的跪拜躬迎下,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就闭上了眼睛。 两人护着的是一大一小两艘灵舟。 灵舟用一种很特殊的云木铸就,表面铭刻着大量的云纹,镶嵌着一颗颗或大或小的石头。 这是灵石,薛礼曾经贡献给苏成几颗。 说是舟,形状却像一艘半弯的月牙,两头尖锐的部分高高的翘起,腹中扁平,想必大家的舱位就在这里。 从灵舟上跳下来的却是一个凡人,是一名三十多岁的英挺男子,不姓薛,脸上还带着不逊色两位修士的矜持的傲气。 就算是对薛礼,也只是皮笑肉不笑的寒暄几句,然后就不耐烦的一挥手,说道:“快动身吧,今日可马虎不得,不能出任何差错。” 薛礼答应着,一侧身让余德贵先请。 余德贵正要推迟,这男子就道:“这是应有之义,余家老理应有今日的荣耀,请吧!” 很多人的脸色因此而变了一变,开始登舟时,薛家人或多或少都带了一些惶然。 两位修士只顾临空打坐,从头到尾没有一句话。 苏成排在中段,到目前为止,他的存在还没有被包括修士在内的人发现,似乎很顺利,他稍微放松一些。 谁知道,就在这时候,他心中的警兆乍现。 刚开始他还以为被现场的两名修士发现了行踪,瞬间,警兆强烈的让他的思维运转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两个呼吸后,他豁然转身,看向的不是现场的修士,而是自己老巢的方向。 有什么东西,无法探测,无法窥视,甚至无法确定存在的东西! 这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赶回去看个究竟,而是尽快的逃,越远越好。 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这股冲动,苏成已经是万分凛然。 碧波门自然是不能再去了,他甚至感觉,对方就是为了阻止他踏上灵舟,才故意打草惊蛇。 如今,对方在自己的老巢等着,似乎笃定自己会乖乖的送上门来。 苏成停在原地有一刻钟,一刻钟后,薛礼等二百多人已经登上灵舟。 随着一名修士打出个法诀,灵舟上铭刻的灵石亮了起来,轻盈的舟身微微一颤,就失去了自身的重量飘荡而起。 船头,薛礼脸色难看的注视越来越小的领主府,直到视线转向苏成老巢所在的山头,才算是好了一些。 他自以为抱上了一个前途无量的金大腿,心里说不定还在发狠,将来如何如何……殊不知,他的金大腿已经因为一个神秘的不速之客,而进退两难。 灵舟一走,苏成也做好了心里建设和万全的准备,自负,就算是遇到最坏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一搏之力。 随后,身形就融化在原地,附着在一道吹向老巢的风上,不一会就到了洞府的入口。 然后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大错特错,错的离谱,错的可笑,错的狂妄。 他看到了一个人,然后自然的看到了他的眼睛。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让苏成的灵体本质一见就为之颤栗,为之恐惧,为之心生狂澜! 这是多么香浓而又纯净的灵魂啊,一瞬间,几乎让苏成化作那扑火的飞蛾,明知道会粉身碎骨,却又不顾一切的…… “该说你聪明呢,还是愚蠢呢?” 这声音宛如醍醐灌顶! 苏成的身体从荡漾的模糊转成稳定,艰难的开口,声音沙哑干涉之极,“金丹?” 来人一笑,直到这时,苏成才注意到他的面容——竟是平平无奇的一个中年男子,狭长的一张脸。 “你也知道金丹?”男子带着一丝微微笑意,周身洋溢着自然、温和的气息,“我是稷下学宫的四方巡查使,元婴初期,二十二年前,我们曾经见过一面。” 元婴!! 竟然是元婴! 难怪,难怪,难怪…… 苏成在心中呻·吟。 等等! 稷下学宫!? 二十二年前!? 苏成回想乌古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唤灵仪式被发现,闪灵部最后的精华消散,族人被拆分,而他这个真正的目标却逃过这一劫! 以前,他认为藏身的那座山洞足够隐蔽,见了这人才发现自己是何其的愚蠢。 “这么说,你一直都知道我的存在,甚至……我做的一切?” “不错!”男子极其坦率,语气和举止都很温和,除了第一句话的那个“愚蠢”,竟然是和颜悦色,“当初,有人坚持要将你清理,是我暗自出手,将你保了下来。” “为什么?” “你这只虫子很有趣……” 即使面对的一个元婴,即使本能一直都在报警,都在尖叫着让他逃离,但怒火,不能抑制的怒火还是沸腾而起。 苏成的表面又开始波纹般的荡漾,散落在灵体内的那些小结晶并没有一个元婴而窒息,相反,正是它们,感到的无法忽视的冒犯,怒焰因此而起,撕碎他、惩罚他的冲动如此强烈,让苏成那被震慑的意识和灵体恢复了完全的自主能力。 元婴修士并没有觉察到苏成体内发生的变化,就算是觉察到了,也会毫不在意。 虫子? 是刻意的羞辱吗? 不,不是! 他根本就没有刻意从头至尾,都没有在苏成身上浪费一点心机。 这是彻底的蔑视,自然的,理所当然的,本该如此的! 难道不是虫子吗? 那你说是啥? “……我曾经见过很多像你这样的虫子,亲手净化的不下一百只,可你却不同于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很有趣,就像它!” 元婴修士的手掌一晃,一本厚厚的书籍出现在他的掌心上。 这是《圣言》! 不可不说,这一刻看到它真是无比的讽刺。 元婴修士将书页翻开,随意的截取了一段,念道:“傲慢是原罪,面对至高、唯一的苏时,我们只有谦卑,唯有谦卑……” “你想做什么,你想要什么?”苏成已经恢复冷静,扯了扯衣摆,同样凌空盘坐在他的身前。 第七十三章 来自“费伦” 刚才,苏成就算是失态、愤怒、敌意满满,元婴修士都视而不见,态度始终如一。 但是,当他以同样姿态、摆出一出平等谈判的架势,就让元婴修士有些不高兴了。 眉头微微一皱,一点冷漠就在他的脸上泛开,一双无比纯净、深邃的眼睛刚出现一点凛冽的冷意,巨大的压力就作用在苏成的灵体上。 周围的环境骤然一变,像是整座的山的重量都累积而来,眼前的这人那还是个平常无害的人类,在灵体的视界,他分明就是一颗恒定的能量太阳。 这颗太阳虽然体积不大,却有着让灵体本能都颤栗的纯度、质量和密度,他就是不动,都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一种强大的威慑。 最恐怖的还不是这能量层面的威慑,而是他周身蕴含的莫名气机。 这气机像是将整个世界都掌握在手中,有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俯视万物、号令之下莫敢不从的玄妙感应。 苏成明白,这是法则的气息,在修士眼中,这就是一丝丝大道真意。 没想到的是,他的灵体正在发出不堪承受呻·吟,本能又开始尖叫着向他的意识报警,让他逃,立刻、马上! 但灵体内部的那些小结晶,却对这大道真意表现出了很奇妙的关联反应。 信仰网络不受控制的自动浮现,信仰之力不受控制的自动被这些小结晶吸纳并凝结,无数散落在灵体各个部位的微小结晶开始壮大,又开始向一个方位移动。 在移动中汇集,在汇集中彼此不断的融合在一起。 说是慢,这些变化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融合完成,信仰网络汇集的中心点自动延伸到这最小也是最璀璨的结晶上。 轰! 这个结晶和信仰丝线交融的点,闯入苏成的灵体最深处,钻进他的意识空间,顿时就像是引爆了一颗核弹。 苏成的意识模糊了,视线里的一切都在抽离,看到的万物包括元婴修士都像是变成了一个平面,由三维退化到二维,而他的高度还在不断跃升。 但,几乎在一瞬间,这种跃升就被强大的外力所打断,玄之又玄的状态破碎,苏成不过刚刚放飞,就被强行的拽了下来。 意识一恢复,就看到元婴修士慎重起来的脸色,同时也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就在刚才,被元婴修士的大道真意所刺激,苏成的信仰结晶立刻做出过激反应。 做为‘道之始’,虽然无比微弱,但如何能忍受这种“冒犯”,于是才有了不受苏成控制的一连串反应发生。 “集众生之念,以身合道?”元婴修士道。 苏成沉默,现在他也有一丝丝微弱的大道真意,不过,他的这些是虚的,并没有足够的实力支撑,也许能唬唬低阶修士,但在元婴的眼中,是真是假,是实是虚,简直一目了然。 所以局面并没有改变,信仰结晶在能量太阳面前,渺小的宛如尘埃。 不过,信仰结晶进入识海,还是给了苏成巨大的好处,然而,现实却不给他反应和体会的时间。 眼前这元婴修士,就是无法逾越的高山,他就是不顾一切的将信仰之力和来自现实的本源储存全部吸纳,燃烧所有的本质与力量,向他发起倾尽全力的一击,估计也无法撼动他分毫。 怎么办! 苏成的思维在高速的运转。 “所以我才说,你这只虫子很有趣。我对你原来的那个世界很好奇!”元婴修士重新松弛,笑意回到脸上,看苏成的眼光带着淡淡的欢喜,“跟我说说吧,那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苏成知道,这是自己存在的唯一价值,也是逆转局面、逃出生天的唯一转机。 不过,他不敢表现出任何、哪怕一丁点的欢喜,甚至,他还竭力的将一个呼之欲出的计划深埋进意识的核心。 “那是一个与这里完全不同的世界!” 元婴兴致勃勃,他调整了一下姿态,率真的催促道:“说说,说说。” “那个世界叫做‘费伦’。” “费伦?古怪的名字。” “那个世界存在着诸神!” “诸神?神道盛行吗?”元婴修士有些失望。 “不,诸神不同于神道,诸神是各自领域的象征和代表,比如,光明之神,商业女神,工业与锻造之神,大地之母,阴影女王,谋杀之神,死神等等,诸神宛如天上浩瀚的星辰,各有领域,各有神职……” “有趣,有趣!”元婴修士拍掌而笑,“各有各自的道,道不消,身不止……这诸神之间想必很热闹,都想扩张自己的道,真是无解,当为死敌!” 对方通过只言片语,瞬间就抓住了问题的核心,这让苏成很有压力。 不过,这套说辞成熟而又严谨,很难想象,它是临时编造的谎言。 不是谎言,自然就是“真相”,因此而吸引力大增。 特别是对这位来自稷下学宫的元婴修士而言。 “不错!”苏成淡淡的描述,“作为诸神的对立面,还存在着深渊和炼狱。深渊是恶魔的居所,代表彻底的混乱和毁灭,又称无底深渊。由一个个被冥河擒获的位面与半位面构成……统治一个或者多个位面与半位面的强大恶魔,会被深渊意志所眷顾,从而凝结而成虚假之神格,以此来与诸神抗衡。” “炼狱是个奇妙的所在,它既邪恶与堕落,却不同深渊,它的守序的。魔鬼们以蛊惑灵魂堕落为乐,热衷与无数智慧种族签订契约……” …… 听到最后,元婴修士眼中已经是异彩连连,看待苏成已经是奇货可居。 “诸神不朽,所有智慧种族被诸神所分割,主物质位面——费伦,就此成为神祇与神祇,诸神与恶魔,诸神与魔鬼,还有无数半神、以及各个智慧种族的传奇强者,纵横博弈的场所。” “你呢,前生是什么,处于什么位置?”元婴修士和蔼的对苏成说道。 “我?”苏成一个苦笑,“我不过是个低阶的施法者,不幸卷入一场无法脱身的漩涡,而被人千里追杀……” “施法者!”元婴修士含笑,“所以你才能保持灵智,没有被虫子所同化?” “不错,每一个施法者都是精神力量方面的大师……当然,比不了阁下!” 元婴修士微微一笑,问道:“我比诸神如何?” 苏成耷拉下眼帘,“寸有所强,尺有所短,阁下在绝对力量上逊色神祇,却自成体系,不假外物,又有法则等身——也就是大道真意,在自由和灵活上远远超出……我只能说,面对两三个神祇分身,您也可以全身而退……至于传奇,个体之间差异太大,无法比较。” 第一章 死亡 苏成现在很后悔。 后悔不该参加这个外出取景的小组,就该老老实实的呆在单位,熬过三个月,自然有他的一个位置,哪像现在,居然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偷拍! “有人偷猎!” 一个小时前,节目组副导演老刘,神神秘秘的回到宿营地,将苏成和另一名同事召集过来,既兴奋又紧张的说道。 “偷猎,在那,在那?” 另一名同事是一位美女,资深白骨精,三十岁出头看起来却跟苏成的年纪差不多,这不,一听到偷猎二字,首先想到了不是危险,而是新闻。 能上头条的那种。 两人当下就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苏成作为一个实习生,拿的是见习记者证,能参加这次外出取景,已经是求爷爷告奶奶的结果,这个时候自然就没什么发言权。 商议的结果,自然是不能错过。 想一想。 用镜头将这种令人发指的罪行拍下来。 孤独三人,手无寸铁,人迹罕至,没有任何外援! 一旦做成,名誉、利益甚至还有地位,不都有了吗? 老刘和白骨精都是“一副便宜你了、你小子真是好运”的表情,然后将摄像机交给了他。 问题是,苏成不想啊! 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偷猎,当然是有枪啊。 偷猎,那是重罪啊! 既然是重罪,你去偷拍人家,人家发现了,还不得拿枪崩了你? 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只能自己小心。 不可否认,苏成也有一定的侥幸心理,也想事后的风光和荣誉。 现在,他就趴在一颗大树上,身上做了必要的伪装,头上还带着一定茂盛的草帽,就像电视里的狙击手、特种兵似的,只是他手里没枪,而是一台专业的摄像机。 镜头瞄准的对象,在一百米开外,隔着条小河。 苏成在河的南岸,除了稀松的树林,前方的河道两边都视野开阔,两名身穿丛林迷彩,端着枪的家伙,正在为一头赤斑羚剥皮。 啧啧! 真是好牙口,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都敢下手。 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苏成知道不应该,可还是忍不住咽了好几口唾沫。 这几天,在这原始丛林里风餐露宿,肚子里没油水,有时候看到是不是出现的小动物,他脑海中都会出现这种“罪恶”的念头。 不过也就是想想,并不敢付诸实际行动。 开玩笑,谁知道这些小东西是不是比他还要金贵,这要是有个万一,他可不想因为一时痛快,就被判上个几年十几年。 就在他跟肚子里的馋虫搏斗的时候,意外的变化出现了。 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传来,而且还不止一辆。 很快,在河对岸的峡谷中,钻出来一支车队。 苏成只是稍一大量,就知道不好。 这是军用车辆,上面还装着重机枪! 这些人哪是偷猎,人家只是打打牙祭,主要业务肯定比这劲爆多了。 苏成更怕了,紧张的冷汗直冒,握住摄像机的手都变得汗渍渍的,看着十几个身穿丛林迷彩的身影出现,人人手中都有一把枪,这枪可谓大名鼎鼎,ak-47,哪怕他这种军事盲都能认出。 老刘呢,胡姐呢,老天保佑,他两可千万不要被发现。 河对岸开始扎营,谈笑声传来,苏成小心翼翼的调整焦距,将他们每个人都清晰的记录下来。 篝火燃起来了,赤斑羚被大卸八块,两个人抬着走到河边开始清洗。 苏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老刘还是夏姐,潜伏的位置好像,好像…… 有时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只见清洗的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像是发现了什么,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了起来,看向河对岸的一个方位。 怎么办,怎么办。 苏成慌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有个凉飕飕、异常滑腻的东西爬上了自己的手臂,一看,居然是条手臂粗细的蟒蛇! 正扬头、张牙、吐信,距离苏成的脸还不到二十厘米。 本来他就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经过这突然的一刺激,就全身向后,手臂扬起,啊的一声,从树上掉落下来。 “呯!” 一声枪响,子弹打在苏成曾经呆过的位置。 苏成捂着头,晕晕乎乎的站了起来,就听到身后的呼喊声、枪声、胡姐的尖叫声、老刘的吼声…… 除了这些声音之外,还有一种像是从天外传来的俚语……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的带着一股很奇异的魔力,让他忍不住的被其吸引。 “你个瓜娃子……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 苏成想说自己受伤了,好像还有些脑震荡,以至于都出现幻听了。 “小苏,快跑啊,他们真敢杀人。” 苏成一边跌跌撞撞的逃命,一般在心说:这不是废话吗,你以为人家是在拍电影? 不得不说,这种情况下他还能腹诽,只能是脑袋被磕坏了,有些不正常。 有一条河阻挡,为三人赢得了宝贵的逃生时间,两个小时后,丢下一切装备的三人总算是回到了越野车上。 一坐进车厢,苏成就坚持不住了,头晕、恶心,关键还有始终不曾消散的“幻听” (宏玛拉里……) 越野车窜的飞快,随着远离,胡姐惊魂初定。 偶然间回头,发现苏成已经带着满头的血污晕了过去。 ………… 十二小时后。 岭西省,国家级森林公园,一级野生动物保护区,祁门山段盘山公路。 苏成的额头已经裹上了厚厚的纱布,纱布上还有浸出来的殷红血迹,半靠在车厢的后排座椅上,半昏半迷间,还是能听到那个哼哼唧唧的声音。 苍茫的,缥缈的,诡异的,就像是在向他发出某种呼唤。 “别特么的吵了!” “小苏?小苏醒了,小苏醒了!” 苏成睁开眼。 越野车还在飞驰,飞驰在只有两个车道的盘山公路上。 老刘作为司机全神贯注,胡姐坐在副驾驶位上,煞白着一张脸,见他醒来,激动的叫道:“小苏快,快给报社打电话。” 老刘:“打给单位有什么用,报警,报警!” “噢,哦……” 苏成手忙脚乱的从身上摸出手机,正要按键,就听到胡姐的一声尖叫:“他们追上来了,追上来了!” 老刘从后视镜向后看了一眼,突然的一声吼:“坐好!”! 接着,车身就是一个大角度的转弯,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响起,越野车险之又险的擦着公路的护栏拐过了弯道,巨大的惯性让车厢里内一片狼藉。 “呯,呯,呯!” 几声枪响,苏成身后的车窗玻璃应声碎裂,驾驶座马上出现了一个醒目的弹痕,老刘如遇雷殛,全身一僵,越野车就脱离了控制,就像一匹脱缰了的野马,撞上了公路的护栏,“嘭!”,钢铁的护栏在一声牙酸的扭曲声中弯曲,变形的车身腾空而起,翻滚着飞出十几米的距离,来到峡谷的半空,然而坠落! 笔直坠落的车身砸在一块巨大的突出岩石上。 “轰!” 苏成的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七十四章 大道艰难(求书单,收藏,推荐!) “传奇?” 听到自己都不能完全碾压,元婴修士不禁大为好奇。 “传奇就是奇迹,传奇之人就是奇迹之人,传奇之职业就是奇迹之职业。通俗来讲,传奇就是各智慧种族、各传承职业中的奇迹。” “他们超脱了自身种族的局限,职业的局限,从而窥的一部分世界的本质。” “世界的本质?” “法则,也就是您的大道真意。” “噢!”这么一说,元婴修士有了一个直接而又深切的认知,对传奇就从之前的不在意到现在的慎重,“听起来,似乎不下于诸神?” 苏成一摊手,“传奇之人已经跳出诸神设下的方框,只是传奇与传奇之间差异巨大。有面对诸神毫无反制之力的传奇,也有袭击神国,摧毁神祇真身,夺取神性、神职,进而取而代之的传奇。” “还能弑神,取而代之?” “不错!” “有意思,有意思,哈哈……”元婴修士畅快的笑了起来,笑吧,叹了口气,道:“可惜无酒。” 苏成及时的道,“阁下,比如去山下,治上一桌酒席,我么秉烛夜谈?” 元婴修士黏须而笑,道:“也好,只是不要去惊动旁人。” 苏成完全理解,自己等于对方私底下藏起来的异种,这么做等以监守自盗,如何能够张扬? 可笑的是自己,浑不知前后所以,每日等于活着梦中,还在打修士的主意,殊不知从一开始,就活在对方的监视之下,还没有一点察觉,就算有一两处破绽,也自以为是相信了一个侥幸的理由。 现在等于当头一棒,让自己明白、醒悟,这是个什么世界,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人物在执掌。 苏成在前领路,元婴修士悠闲自如的跟在身后,进入乌古的地界,只见来来往往的寨民,都在为一场盛大的弥撒做准备,所到之处一片喧闹。 “你太不安分了,简直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元婴修士口气嗔怪,神色却没有嗔怪的意思,反而看的兴致勃勃,一脸含笑,“还想去参加人家的宗门大典,你知不知道,碧波门是在三代宗法之内保护的,每次掌门人更替都会稷下书院的修士到场?” 苏成是真不知道,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的无知无畏,这时就恰到好处露出懊恼和自惭的神色,道:“在下想当然尔,还在用以前的经验和眼光来行事……” “包括这些!”元婴修士向盛大的弥撒准备现场指了指。 苏成“无奈”,正要自辩几句,却被元婴修士压下,说道:“不过你这‘集众生之念,以身化道’的门道很不错,眼光长远,看的真切深入。” 苏成欠了欠身,对方的态度再变,他的应对也在一步步调整,“阁下,还是经验使然尔!” “经验!”元婴修士有些感叹,“所以说,你和以前的那些虫子不一样,你是有价值的,施法者勉强算修行的一种,只是你搞的这一套在此界行不通。” “见到了阁下,才明白什么是修士……敢问阁下,此界像您这样的修士还有多少?” 这是苏成第一次反问,元婴修士愣了一愣,然后哈哈笑了两声,然后突然就变得意味索然,“走吧,到地方再说。” 到了乌古的庭院,一座酒席早就在一个依山傍水的凉亭上摆好了,四周无人,苏成和元婴修士入席而坐。 都是些凡世的庶务,就算是味道再好也不过满足一下口腹之欲罢了,苏成对这些完全绝缘,再好的菜再好的酒,进了他的肚子跟倒在地上也差不多。 可他还是陪着情绪突然低落下来的元婴修士喝了几杯,直到对方的目光再次看过来,“你的门道此界不通,不过……” “阁下?”苏成脸含期待,又有些忐忑和惶恐。 “你来的世界……” “费伦!” “不错,费伦,倒是可以一试。” 苏成心道来了,来了,却马上放空思维,表现出挣扎、惊恐、还有些心动,又有些戒惧的复杂神色,“阁下知道了。” “知道什么?你的水晶吗?还是通往费伦的入口?” 说着,元婴修士放下酒杯,之前的友善和轻松顿时一扫而空,却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漠然,还有含而不发、凛冽万分的威压。 这威压没有惊动附近的一颗小草,却让苏成的灵体为之颤栗,让识海的信仰结晶开始躁动。 “阁下,不是在下推托,而是……穿越两个晶壁系的代价实在太大!” “晶壁系……” “费伦和诸天万界是两个不同的宇宙,我不知道这通道是怎么回事,但……但……” 苏成并不准备隐瞒进入通道后的真实情况,隐瞒也没用,对方一旦身临其境就马上能知道怎么回事,反而不如一开始就讲明,这样反而能增加真实性和说服力,也能吊一吊他的胃口。 “我怎么记得,你从那入口消失过一次?” “不瞒阁下,在下是回去过一次,也正是这次,才被不同的宇宙法则分解了元祖大灵的附身和同化,找回自我……可我已经变了,对费伦来说,实在是个变异了个体,哪里的环境对我很排斥……” 这么一说,元婴修士很快就联想到稷下书院里的迷藏。 上面记载,当初开拓此界,几位院主、峰主也曾遭遇过类似的情况。 为天地所不容! 此界能有今日之局面,那是千万修士前仆后继,以身殉道的结果。 大开辟! 这么一想,又涉及到此界最大的秘密…… 元婴修士赶紧在此念打消,“你怕什么,此行我会为你护法!” 被镇压在意识深处的狂喜几乎澎湃而出,苏成像是神魂俱动,表现出足够多的震动与惊诧。 元婴修士黏须而笑,“记住了,吾之名—芈广盛,稷下书院四方巡查使,栖霞派天机阁阁主,栖霞派天机峰座主,元婴修为。” “阁,阁下的身份居然如此贵重,为何……” “为何还要冒此风险?” “……” “大道艰难啊,有一丝可能,有一线生机就必须抓住。不能回头,无法后退,后退一步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芈广盛叹道。 第七十五章 约定 这声感叹,蕴含的情绪很是复杂,苏成能够看出,对方绝对的是真情流露。 沧桑,无奈,悲切,渴望,恐惧等等。 以前他就有过判断,所谓的仙人,是不可能目下无尘的,他们追寻大道,追求长生,欲望只能比普通人更加的强烈,而不会个个都像圣人。 那么问题来了。 既然大道艰难,自然该心无旁骛,又何必分心于此? 为了一个未知的、甚至可以说危险的新世界,居然要去亲身涉险。 苏成不认为,对方会狂妄的认为,仅凭一身元婴修为,就能在所谓的‘费伦’大杀四方,而且,他已经描述的很清楚了,费伦可不是软柿子,不像这个世界的荒兽,虽然力量强大,却智慧有限,只能守在各自的领地里,等着修士们组织大军去攻打。 有这样的疑问,也为了更多的了解此界的真相,苏成就‘劝道’:“阁下,费伦实在不是什么良善之地,以您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又何必……” “你不懂,不懂……”芈广盛摇头,闻听费伦,正是心情激荡时刻,加上苏成的‘无害’,不是修士,与任何一方势力都没有牵扯,算是属于自己的私有之物,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还要重用…… 他稍微沉吟了一下,也就向他透露了一点绝大部分修士都未曾听闻的秘密,“当初开辟此界,诸先贤遇到的困难并不比费伦差多少,现在如何?中途固然有人陨落,但存世之今之人,莫不是大机缘、大造化与身……芈某不才,自问心性、资质、修为并差当初开拓此界的先贤多少,我芈家乃春秋著姓,现在虽然倾颓,但独立开拓一个异界还是能做到的……你不必有所顾虑,此行就算是打个前站,事成之日,必少不了你的好处。” 这些话透露出来的讯息可谓巨大,可苏成现在无瑕去仔细思考和分析,“阁下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在下自然舍命奉陪。不瞒阁下,当初被放逐到此界,在下也很不甘心。人都是有亲族、恩怨情仇牵攀的,没到夜深人静,前程往事便宛如跗骨之蚁,百般灼心……放不下,不甘心,时时刻刻都想杀回去,将那些些欺我、辱我之人,挫骨扬灰……在下失态了,阁下见谅。” 苏成是完全代入了,这番话说的可谓情真意切,言语间的不甘和恨意简直予以言表,说到最后,他自己都有些相信了,自己似乎就是这么一个人。 芈广盛全无怀疑,对苏成的表态和不甘也满意之极,于是铺垫完成,就开始询问入口之事。 苏成也像是被杀回老家的前景所激励,一心保住芈广盛这条大粗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下也是不甘心,所以在费伦留下了一些手尾,好在用此等办法,总算能无损通过晶壁系的通道了。只是这几次召唤,规模最大的一次也不能让我的全部力量投射回去,阁下胜我百倍,应该也困难百倍……” “你倒是聪明!”芈广盛听完苏成在“费伦”的布置,颇有些惊讶和赞叹,再加上一部《圣言》,心中的爱才之念倒是动了一动,不过,一想到对方只是个异种,这爱才之念就像肥皂泡一般的破灭了。 也罢,到时候找一件器宝,将之练成器灵,也算是他的造化。 “那依你说该如何?” 苏成沉吟片刻,最后小心的试探道:“不知此行是否只是阁下一人?” “事关重大,此行绝密,哪怕最亲近之人都不能与闻,找帮手的念头就此打住!” 很好,足够贪,足够独! 苏成一咬牙,“那就只能将那边的潜力都发挥出来了,阁下还请稍待些时日,此等召唤所需的能量非同小可。” 芈广盛含笑点头。 如此就完美了。 不需要动用家族的力量,到目前为止就没有第三个知情人,消息不会走漏,待自己在那边站稳脚跟,在组织家族的资源过去开辟,就算到了最后消息走漏,也稳稳的占住先机。 若干年后,不出意外,自己也会成为费伦的主人之一,就像此界有数的那几人一样,与此界同寿,与此界同生共长,从此大道通途,再无陨落之忧! 想到这些,芈广盛元神惧动,心中热切难耐,也亏得他城府够深,自制力强大才没有表现出来。 两人重新落座,此时已经是月上枝头,和煦的微风吹过湖面,缥缈的水汽从荡漾的水面飘荡过来,静谧美好之景,宛如仙境,真是美轮美奂。 此等景色在芈广盛眼中也就平平无奇,他看着苏成拿出了水晶球,瞥了一眼,就将注意力挪到别处。 这水晶,关系到一个新世界的通道,如此重要,芈广盛当然不会无动于衷。 再没有惊动苏成的情况下,他早就探测过了。 奈何此物他看不透。 据他估计,此物是这个世界针对修士侵袭而做出的一次反制,一个变数,是朦胧的世界意识在作怪。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当初的唤灵仪式正是在此等情况下,出现了“差错”,才有另一个晶壁系的灵魂到来,才后续的一系列变化,才有自己的机缘。 只是通道掌握在一个异种手里,总是不美,只是不能着急,现在正是用到他的时候。 千般心思,万般打算,芈广盛近千年的人生智慧和经验,一旦认定某事,轻易的就不会怀疑和动摇。 唯有这样的品质,才能让他走到现在这种高度,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苏成的来历会是如此的清奇,阅览无数典籍、知晓一般元婴修士都无法与闻的无数秘辛的他,会在阴沟里的翻船,而且还是万劫不复。 “在下幸不辱命,最多七日,费伦那边就能准备妥当,到时候,还请阁下多多眷顾!” 芈广盛哈哈大笑,站起身,慷慨的许诺:“你放心,事成之日,少不了你的好处。” 苏成也是笑,道:“对阁下的到来,诸神一定会大吃一惊!” “嘿嘿,诸神?此等因人成事之辈,在吾辈修士眼里,都是旁门外道……”到了这时,芈广盛终于按耐不住,稍露自矜自满之意。 三日后,碧波门的宗门大典结束。 四日后,碧波门的第三代掌门,从至亲大哥口中得知所谓的天道会,大惊,于是杀上门来。 这一天,也是弥撒召开之日,明里、暗线纠葛在一起的剧目,就此拉开。 第七十六章 气势汹汹(求收藏,推荐) 余德成拎小鸡似的,将自己的亲大哥拎在手里,飞驰电闪的赶了近百里路,径直到了领主府的上空,深吸一口气,爆喊一声,“薛师妹可在!” “掌门师兄?” 一个红色深衣的女子从领主的府的庭院中飞了出来,半空中一打量,就惊声说道。 “薛师妹,那‘女仙’可好!”余德成问。 到了这里,最初的惊怒已经退却,各种顾忌就随之而来,从他没有直接杀上天道会的祭坛,而是找上所谓的‘女仙’就能看出,理智已经恢复,知道先调查清楚再做打算。 “掌门师兄说的是琳儿?”看起来已经四十多岁的女修容貌轩丽,话题一转到最近一段时间看顾的女婴,就是一身的柔意,一脸的慈爱,“琳儿刚睡下了,掌门师兄要见,还是……” “别废话了,带路!” 余德成哪里有心事管一个女娃娃是睡着还是醒着,见薛姓女修面露不快,勉强解释一句,“事关重大,师妹休得多言。” 降落到地面,一男一女两名修士,没有管满府的凡人被惊动,直接进入到一见暖阁,斥退了一屋子的丫鬟仆妇,来到一个小小的摇床之前。 余德成急切的拨开襁褓,看到一个粉雕玉砌的女婴正安详的睡着。 “师兄,你这是?” 这时候,余德成还提着自己的亲大哥呢。 可怜余德贵,六十多岁人了,就这么被提着飞了近百里,此时已经晕过去了,一张老脸还保持着昏迷前的惊恐和惨白,看着一条老命已经去了大半。 余德成毫不顾惜,恼怒的将自己的亲大哥扔在地上,一只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运功暖和了身子,才用一根手指触碰到女童的眉心! “哇~~” 女童醒了,大哭起来,女修见了心痛万分,不由提高声线嗔道:“掌门师兄这是何意?大典刚刚结束,我这才刚刚回府……可是门中又出了什么差错?” “门中无事,师妹不用多言!”余德贵收回手指,脸上的表情复杂多变。 女修连忙上前,将襁褓中的女婴抱起来,在怀里轻柔的摇着哄着,等女婴哭声稍弱,一扭头,余德成已经带着余德贵消失了踪影。 这时,府中的女主人被惊动,带着一大群妇人来到门外,恭声问候。 “没事,是掌门师兄过来看看琳儿……” 刚说到这里,就听到怀里小人儿咿呀一声,回头一看,就见她吐了个可爱的小泡泡,一双滴溜溜的黑眼珠就像玛瑙似的,正看着自己,眼中的竟少见有了丝神采。 天地灵气所钟! 女修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对女婴更是喜煞爱甚,哎呦叫了一声,轻轻的一个吻,连道:小乖乖,姑婆的小心肝。 再说碧波门新鲜出炉的第三代掌门人。 离开的领主府,余德成最后一丝怒气竟是已经消失无踪,此时的心情已经万分复杂,临行之前的打算已经变得迟疑起来。 随便找了的村子,挑了间最大的院落,运功将里面的凡人都扔出屋外,补下两层禁制,捏了个法诀,一大片冰冷的水凭空出现,哗啦一声,将地上的余德贵浇了个通透。 余德贵哆哆嗦嗦的醒来,余德成就上前抓住他的衣领,疾言厉色的问道:“我问你,那祭坛在何处?” “三,三弟……” 余德成愣了一下,缓和了几分语气,再问了一遍。 余德贵有些误会,惨笑一声,道:“没想到,最终还是着了薛家的道。” “胡说什么,祭坛在那,速速道来!” “……不是薛家?” “蠢货,这种滔天大罪,要是薛家构陷,岂不是连自己都搭进去了?” “滔天大罪?” “快说!” 余德贵被吓住了,他再精明,一生都未出过男爵领,所见的就这么一小块天,碧波门就是他的思维顶点,所思所想,都是这一块小池子的事。 问明了祭坛所在,余德成反而不那么着急了。 就在房间里,他将几个储物袋都翻检了一遍。 还好,临出门的时候,预料到要“斩妖除魔”,宗门历代的积累,掌门人亲掌的几件秘宝、重器都带在身上,这时候,倒是不怵那劳什子‘神祇’。 不料,等两人赶到最近的祭坛,发现已经人去楼空。 只好在近处擒住一个人拷问,很轻易的就知道了,所谓的天道会今日都赶去山寨,说是要举行一次盛大的弥撒! 弥撒? 余德成只觉得心惊肉跳。 这么一个玩意,你老老实实的躲在犄角旮旯里,不出声息也就罢了。 现在你蹦跶的这么欢,敢情是有恃无恐,吃定了碧波门拿不下你,又不敢张杨…… 孽障! 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本仙师的手段! 如此,一仙一凡,一对兄弟又气势汹汹的上了山。 飞掠过一座山寨,发现同样是空空如也,远远的看见,最大的那座山脚下,搭建起了一个巨大的高台,高台上,一面图腾旗迎风招展,无数人的唱涌之声,即使距离这么远,也能隐约听见。 “嗖!”的一声,掌门法剑已经腾空而起,碧绿的剑芒当头洒下,剑身轻颤,从未体会过的灵动与得心应手之感,让余德成的信心大增。 一声“去”,法剑就带着他消失在原来的空域,再次闪现身形的时候,已经是数里之外。 不过两个闪现,气势汹汹的碧波门掌门就已经靠近弥撒的现场,半空中一个深呼吸,全身的功力运起,发须怒张,眼看就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喊斥…… 下一瞬间,无边的心悸突然出现,他只感觉到无可抵御的气机当头罩落,眼中的黄光一闪,就陷入到无边的黑暗中。 “啪!” 被至昏余德成扔在苏成面前,芈广盛皱着眉头,道:“此人在三代宗法保护之内,倒是个麻烦。” “多谢援手!” “罢了!”芈广盛有些焦躁,双目如电,在苏成的脸上一扫:“你要明白,现在折腾的越欢,对你将来就越是不利!” “阁下放心,我有分寸。” 【感谢书友:庄子后苗庄稼人,航海学院学生,100书币的打赏。】 第七十七章 弥撒(求收藏,推荐。) 苏成确实有分寸。 最初他的打算是搞一个大场面。 炫目的声光效果,不可思议的降临场景,巍峨的神祇幻想等等。 简单来说,就是神迹! 后来又一想。 这样的场面就是神迹? 这个世界不是地球,一丁点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都罕有,这个世界是个有荒兽、有修士还有很多像他这样的异种。 普通人虽然很少见到飞来飞去的仙师,但道听途说、足以将仙师们种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和神通渲染的无比强大和形象。 如果搞出来的神迹连,连传说中仙师们的手段都赶不上,那玩笑就开大了,不仅无助于信仰稳定和产生,反而会危及到现有的信仰构成。 既然真正的神迹现在还力有未逮,干脆,从头到尾的保持神秘,留给人充足的想象空间。 在赋予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如此,想必,可能……好吧,还是不够。 怎么办呢,怎么才能另辟蹊径,打响这至关重要的第一炮? 后来,还是来自地球的经验起了关键的作用。 于是,盛大的弥撒开始之后,原本不屑一顾的芈广盛再次感到了意外和惊奇。 首先。 一万四千六百余名参加弥撒的寨民和天道会成员,都身穿大体相同的洁白衣物。 深衣长袖,束发,束腰,芒鞋,都经历了严格的沐浴清洁,每一个人都收拾的干干净净,衣着也一丝不苟。 要做到这一点,整个山寨付出了极大的心力,仅仅是每个人沐浴用的热水,就耗尽了所有的燃料储备。 其次。 祭祀的礼仪! 从分组,到入场,到每个人行走的姿态,到每个人走到哪里、停在哪里、要走几步等等,就分出了大小二十一个步骤,七十四项禁忌,一百六十一条需要行的祭礼。 最后是气氛烘托。 一百名童男,一百名童女组成了大型的唱诗班,从入场开始,肃穆、庄重又和缓的气势乐章就没有停止过。 这次,苏成没有用苏族的古语,而是尽可能的还原了地球的风貌,唱的也是歌颂苏的祝祷之歌,内容尽可能的自白和简单,让每一个人都能听懂,听过几遍,就能哼唱。 大量的咏叹调、和音、共鸣,气势磅礴的旋律,给了初次听闻的人以极大的触动。 诸多准备,可谓倾尽所有,乌古等二百多名真信徒忙的脚不点地,整个山寨都被动员起来,做这些看似无用的表面功夫。 现在,效果呈现了,可以说,没有动用一丝超凡力量,却取得了极其震撼性的效果。 神圣而又庄严的宗教气氛越来越浓烈,巨大的情绪感染和同化,让哪怕最不以为然的人也加入到相同的精神状态中来。 就像燃烧在会场中央的巨大篝火。 不肯参加燃烧的木材,最终还是被来自其他的热量而点燃。 “这是群体意识的引导,阁下!”苏成并没有得意,在他看来,准备的时间还是太短,二百多真信徒的执行力还是欠缺,很多瑕疵,很多混乱和错误,都是不应该出现的。 现在之所以呈现出完美的效果,不过是这些人的“耐药性”太低,见识太少,精神极易调动和引导。 “群体意识?”芈广盛看着现场,很多人都被感动的热泪盈眶,很多人都激动的难以自己,很多人…… “……相同的衣物穿着,是为了消除他们彼此的差距、初步塑造出一个整体,繁琐的礼仪在于一遍又一遍的给他们以深层意识上的暗示……” 听着苏成的讲解,芈广盛真是叹为观止,这看似无用的每一步,都蕴含着深意,都饱含着智慧,都……想这些干什么,不过小道尔! 他的脸色突然就冷了下来,苏成见了,立刻就识趣的停下讲述。 默立片刻,芈广盛说道:“你说需要准备充分,我依你,但你别忘了正事!” “是,阁下,三天后我们就启程!” 最后厌恶的看了一眼弥撒的现场,芈广盛一甩衣袖,就冷冷的离开了。 苏成的眼神闪烁几下,很快就恢复平静无波。 这时,盛大的弥撒仪式正式进入最高潮部分。 作为主祭的乌古念完长长的祝祷词,颤抖而又苍老的身躯高举一根权杖,身后的祭坛突然光芒暴涨,洁白的绸布突然掀开了,一个神像,一个有着模糊五官、人形的黑色晶石像,极富震撼和视觉冲击力的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无限温润的光宛如流水,从神像上的祭坛流淌下来,无数人如梦方醒,颤抖的依次跪倒,现场的秩序恰到好处的崩溃,不能自己的抽泣声、主啊主啊的呼声、种种根本无法分辨的杂音,就像开闸的洪水一瞬间倾斜而出,绝大部分人的精神已经沸腾,理智混淆,巨大的感动和孺慕由此而生。 也许事后,滚烫的头脑冷却,理智回归,他们会奇怪,为何当时自己会那样的激动,那样的古怪,不过一个石像而已。 但是现在,他们不会醒来。 苏成并不奢望,仅仅凭借一次弥撒,就将现场所有人都转化成自己的信徒,但是,此次之后,信仰的种子必定大范围的播撒,真信徒必定会雨后的春笋那样冒出。 接下来就是给好处了! 流泻下来的光,汇集到早就准备好的巨大容器中,光暗淡了、下降了、凝结了,在所有人的视线,化作一层浅浅的晶莹之水。 “这是苏的恩赐——圣水!” 乌古宣告。 “只有最虔诚之人,才能接受圣水的洗礼,得到苏的祝福!” 乌古的目光变得无比威严,视线巨大的会场巡视。 到了这里,苏成的部分已经结束了,剩下的戏码早就安排好了,让有孕的妇人上前,以此接受洗礼。 这洗礼并不能改变胎儿的资质,只是稍微增加一些灵力的亲和属性,同时也让苏成的气息延伸到这些孕妇身上,留下一个后手。 希望不要用上…… 如果真有资质不凡的胎儿正在孕育,那他不介意将这功劳颁给自己。 如果真有可以改造和影响的胎儿,他也不会错过,在这方面,就算芈广盛也没有他专业和能力。 苏成走了,谋划已久的一次重大进展,却不能让他有所放松和喜悦! 芈广盛! 不解决掉他,这一切都不过是镜花水月。 【感谢书友:航海学院学生200书币的打赏,感谢书友:12345,滴血之手,100书币的打赏】 第七十八章 战场上的怪物 要解决掉芈广盛,并不是要杀了他,苏成还没有这样的本事。 将他放逐到地球,用灵力的荒漠,宇宙法则的反制来囚禁他和消磨他,一旦成功,也等于杀了他,至少在异界,苏成将不再受到他的威胁。 至于现实这边……苏成已经顾不上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来自魔王和神祇的谕令是如此的清晰和急切。 四个月以来,已经扎根在同一小国的光明与黑暗阵营,同时开始行动。 沉寂已久的战线突然枪炮轰鸣,将军的瓦岗民族武装首先向政府军的防线发难,这次不是小打小闹,战事从一开始就跳过试探阶段,进入到相当惨烈的攻防之中。 将军的开战动员是,夺回民族的传统领地,解救几十万奴役的本族人民…… 一个月的交战,将军的军队突然变得悍不畏死,政府军的防线全面崩溃,战线一直向山区之外推进,眼看就要尽复失地,将政府军的势力从瓦岗人传统居住的地域粉碎的趋势。 与之对应,光明阵营扎根的另一个少数民族却迟迟没有动静。 更奇怪的是,一个没有多少存在感的小国,民族冲突宛如家常便饭,向来不怎么受国际社会的关注,这次却是不同,国际社会出乎预料的做出了快速反应。 各主要大国在事件爆发之初就相继发声,言明己方的立场,表达重大关切。 各大国际基金、人权、卫生、难民、红十字会等等组织,纷纷派出观察员团队,亲临第一线。 这样的阵势,却诡异的没有任何新闻报道向外界刊发。 流传在网络上的,种种关于超自然现象、能力,甚至生化、基因突变的‘谣言’,被各国同心协力的绞杀在萌芽状态。 暗流涌动,风云突变,普通人根本就感受不到,但它确实正在发生,而且愈演愈烈。 …… 这是一处战场! 战场的硝烟已经散尽,残余的火焰也在树梢和废墟上逐渐熄灭,黑烟渺渺,身穿深绿色军装,头戴钢盔的士兵押着长长的俘虏队伍,通过弹坑密布、纵横交错的战壕。 直升机发动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一架表面有国际红十字会涂装的直升机,大大咧咧的来到这片空域。 机腹内,伪装成红十字会工作人员的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的少校——汤姆·勃拉克顿,摘下墨镜,用一个电子眼的观测设备对准地面上的士兵。 电子眼聚焦的对象传输到身边的液晶屏幕上。 这是一个诡异的士兵。 一双散发着暗红色光晕的眼睛,残暴、狰狞、嗜血。 裸露在外的皮肤都画上了浓厚而色彩鲜艳的油彩,身上的肌肉纠结,身材向健美先生那样的魁梧,偏偏有无比的灵动和敏捷,跳跃在战壕之间,如履平地。 他的周围全是与他类同的士兵,正常的士兵离他们远远的,神色惴惴,惶恐不安,一点都不像打了胜仗的军人。 “我猜,这就是将军的秘密武器!” 汤姆这样调侃着说道。 直升机内没有人理会他。 “某种基因改造技术吗?悍不畏死……噢,上帝,我看到了什么,下面有一个家伙胸口碎了个大洞,明显是大口径枪弹的贯穿伤,可他居然还在进食!” “少校,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你的工作就是给予我们正确的分析和评估,面对这样的士兵,需要动用何种程度的武力,才能将之消灭!”cia亚洲司的情报官员语气不满的对汤姆说道。 “看来传言是真的了……我不认为,我的小伙子们需要与这种怪物战斗,对付他们最有效的办法是轰炸,地毯式的轰炸,用燃烧弹,高爆弹,甚至温压弹,总之,在确认他们已经被撕碎之前,我拒绝与他们有任何形式的接触。” 直升机毫不停留在战场上空掠过,飞行了十公里,再次进入一个战场的上空。 这是一座即将被攻克的小镇。 身穿深绿色军装的士兵正在勇猛的冲锋,身穿蓝色军装的士兵正丢掉枪支、遗弃大炮、跃出战壕,狼狈不堪的像小镇溃退。 战役的规模不到千人,损毁的坦克和装甲车不到一个装甲步兵连的规模,战场遗弃的尸体不到百具,可对交战双方来说,已经是罕有的惨烈。 “又是这些怪物!”汤姆用电子眼紧盯着下方的战场,“想听我的意见吗,伙计?” “少校,让你加入这绝密的事件,就是要借助你丰富的战场经验和专业。” “好吧,我的建议是……不管五角大楼有什么目的,这些家伙都必须消灭干净。他们是大麻烦,比中东的那些疯子跟可怕,想想,要是有一两个这种怪物潜入我们的城市……上帝,这简直就是灾难,我不认为警察和国民警卫部队能够应付。” 对话间,直升机又飞离了战场,在空中一个大角度拐弯,掉头,向后方的飞去。 半小时后,直升机降落在一个临时的军用机场。 汤姆跳下直升机,看到来自各国的团队都聚集在这个机场。 当然,他们都不是以官方身份,而是像汤姆这样,用民间组织的名义和方式。 但大家都心照不宣,都在以真实的身份行事和交谈。 汤姆随着cia的官员走进属于美国的据点。 这是一栋坐落在机场旁边的两层小楼,可以看得出,布置的很匆忙,墙壁的上的弹坑和门前台阶上的血迹都没功夫清理。 来来往往的人,全是从亚洲各国紧急调配过来的精兵强强,就像汤姆一样。 还有刚刚从本土赶来的科研技术团队,也正是他们,一个个都像是打了鸡血似的,跟人议论,跟人争吵。 小楼的噪音很嘈杂,每个人都在说,每个人都在比划,凌乱的座椅上,各种价值不菲的设备随意的摆放,到处都是分析的图纸、便捷的画板等等。 楼顶的卫星信号收发装置调试成功了,大量的无人机飞了出去,汤姆走进一个混乱的讯息处理中心,密密麻麻的液晶屏幕将卫星和无人机扑捉到了所有都呈现的清清楚楚。 “该死的,他疯了吗?他以为凭着几个抗揍的怪物,就能对抗美利坚了吗?居然要收我们的‘门票’……什么?20个死刑犯?噢,上帝,我真想命令战机起飞,炸死这个狗娘养的!!” 第七十九章 两种应对和准备(求书单,收藏,推荐!) 正对着通讯器破口大骂是个肥胖的秃顶老头,这老头汤姆认识,只因他的坏脾气和一张臭嘴在亚洲派遣军系统中可谓大名鼎鼎。 “鲍威尔将军,三角洲特种部队a大队少校汤姆·勃拉克顿奉命报道!” 鲍威尔扔下电话,瞪着一双血丝密布的眼睛,将汤姆从头看到尾。 然后才看向汤姆背后的这些人。 “是你!” 汤姆维持立正行礼的姿势,“是的,将军。” “那么你身后的这些人又是谁?” 汤姆侧退一步,将身后的人让了出来,然后紧闭嘴唇一言不发,并没有为鲍威尔介绍的意思。 “将军,我是cia亚洲情报司的……” “好了!你们的名字和履历我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我急需的情报,情报在哪里?” “您需要的情报是指?” 鲍威尔从办公桌上抽出两张相片,一只肥手狠狠的捏着,送到两名cia官员面前,照片上的两个人近在咫尺,距离他们的鼻尖不到五厘米,“就是这两个人,一个号称撒旦的使徒,一个就像上帝的使者。一个正以撒旦的名义进行这一场战争,一个只有八岁,可爱的像个天使,却固执的像个金刚石!两人都有什么狗屁的超自然能力,都割据一方势力,进行着某个巨大的阴谋!” cia的官员后退一步,擦了擦被溅到脸上的唾沫,从鲍威尔手中拽过相片,打量一眼,“我们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与这两位先生接触,至于更多情报,将军,您需要向五角大楼打个电话,得到更高的授权!” “该死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鲍威尔就像之受伤的野兽似的咆哮起来,“听着,这两个人都是极度危险的人物,都有些匪夷所思的能力,最关键的是,我们已经充分确定,他们能扩散这种能力。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像外面那些战场上的怪物,他们可以批量制造,一打一打的,就像可口可乐工厂里的流水线!” “关于他们的危险性,五角大楼已经有充分认知,将军,这不是你的职责,你的作用是一道安全阀,你的军队和你的指挥部也是。” 汤姆初来乍到,这时候只能看着他们陷入越来越激烈的争吵。 整个指挥部嘈杂的就像菜市场,一点都看不到准军事单位的准确与高效,各种突发状况很多,很快,鲍威尔就没有时间与cia的官员争执了。 正在进行中的战争需要全方位的记录、分析、归纳和存档,偏偏现在的人手都是临时征集的,优先考虑的是保密级别,而不是专业和能力。 “沙奎·阿巴斯将军到了!” 在这样的混乱中,不知道是谁惊叫一声,整个小楼都安静下来。 鲍威尔以极其迅速的步伐冲出小楼。 汤姆反应也不慢,紧随其后来到外面开阔的空间。 两辆坦克开路,两辆装甲车紧随其后,大量的步兵跑步前进,将一辆军用悍马众星捧月的护卫在中心。 车队驶进机场,各国的派遣人员和机构顿时围拢过去。 士兵散开,占领各个关键位置开始警戒,也把像汤姆这样的人员阻拦在封锁线之后。 一个黑色风衣,脸上涂着鲜艳油彩,带着一副漆黑墨镜的沙奎·阿巴斯将军从悍马车里走了出来,紧随起身后的,还有一个相同装扮的保镖。 汤姆看着这名搅动国际风云变幻的正主,联想到那些在战场悍不畏死、也不肯死去的怪物士兵,心中一寒,脚步就缓慢下来。 不动声色的让出显眼的位置,躲在人群中,认真观察。 “女士们,先生们,朋友们,欢迎大家光临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沙奎·阿巴斯像是要来一场即兴的演讲,只是他的声音……很古怪,就像电子合成的假音,浑厚、低沉中还带着一点邪魅的颤抖。 “多少年来,我们的正当权益被践踏,我们的合理要求被蔑视,我们的正义呼声被污蔑!” “现在,我们决定起来抗争……”说着,他突然将墨镜摘下,一双暗红色的眼睛闪烁这妖魅的光晕,惊呼声四起。 “我们也找到抗争直至胜利的力量!” “我知道各位来此的目的,我很高兴也很荣幸,将力量的源泉,赐予我们力量的伟大存在介绍给诸位!” “当然,想要觐见这位伟大存在并不是毫无代价的,至于这代价是什么,各位已经知道……是的,献祭,只有足够多的祭品才能让这位伟大的存在降临!” 汤姆总算知道,为什么五角大楼在此次事件中,表现的如此束手束脚。 简短的即兴演讲结束后,沙奎·阿巴斯在机场停留了一个小时,鲍威尔将军和几名cia的情报官员也消失了一小时。 一小时后,暴怒不已的鲍威尔将军回来了,并立刻下达了新的命令。 这命令并不是要打击沙奎·阿巴斯的势力,而是挑选精兵强将,赶往另一个神秘的地点。 半小时后,汤姆再次坐上了直升机,直飞另一个少数民族武装聚集的地点。 赶到目的地的时候,他坐在直升机上向下看,第一眼还以为到了一座工地的上空。 只见大量的本地人在一个巨大而平整的地面忙碌,来来往往的工程车辆,在地面上浇筑和刻画一个庞大、繁琐和诡异的图形。 “这是什么?”汤姆忍不住问。 “用来召唤撒旦或者上帝的鬼东西,谁知道呢!” 汤姆的嘴唇张了张。 直升机降落,很多同行已经先行一步的到了,接待的军人将汤姆一行人带到一个会议厅,就不管不问。 “看到那些中国人没有?他们在这里有庞大的影响力,这里暗中的支持者就是他们,所以说,我们这是来到了人家的地盘,呆会都机灵一点……”鲍威尔将军如此说道。 中国人聚集在一起,美国人聚集在一起,英国,德国,法国,五大国全部到齐。 等了大约十五分钟,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一大群身穿奇异制服的男女,拱卫这一个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小男孩走进会议厅。 “上帝,他……他可真……” “年轻对吗?” “嘘!” 田田来到会议厅的中央,扫了眼神色各异的众人,绷着一张小脸,说道:“各位,你们的来意我已经知道,很抱歉,我们也需要门票。” “各位放心,不会有人失去生命,召唤神祇所需要的能量,将有很多很多志愿者平摊!” “现在,你们要加入,就必须提供至少100名志愿者,我保证,他们只会虚弱,会付出一定的生命力……你们有48小时的时间考虑。” 第八十章 “元婴”异种 会议结束后,田田一个人来到一个信号塔的顶端,看着远处那巨大的工地,久久无言。 吴小琴上来,默默的走到他的身后。 “那些人都走了?”田田问。 “一部分人走了,一部分人留了下来。”吴小琴回答。 田田点点头,眯着眼睛,出神的望着大量的直升机在腾空而起,不一会就消失在远处的空域。 “大人,我不明白……这种规模的召唤阵,而且还是露天,该需要多么庞大的能量才能驱动……” “越多越好……这次的神谕很清楚,会有一个无法控制的因素放逐到这个世界,我们必须做出足够充分的准备。” “放逐……” “神谕不容置疑,二级见习光明使,这一点你务必要牢牢记住。” “是的,大人。” …… 一段对话后,两人沉默了一会。 “对了,你在国内的事都处理完了?”田田又问。 “托大人的福,他们对我很客气,我妹妹也得到了妥善照顾。”,想到自己的妹妹已经从死神手里挽救出来,并且衣食无忧,受到了特殊的待遇和福利,吴小琴就忍不住露出笑容。 “你帮他们找到了多少光明之种?” “七颗,其他人应该更多……” “这次有多少人随你一起回来?” 吴小琴迟疑了一下,回答,“十四人。” 田田闻言叹了口气,“你这次回来像是心事重重,怎么,在国内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大人……我…” “大胆的说,不要什么顾虑。” “是!”吴小琴短暂的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道出了埋藏在心中已久的疑问,“赏善罚恶的界限太模糊了,何谓善,何谓恶,没有一个清晰明白的评判标准,大家,大家……” “是不是有人借赏善罚恶之名在牟利?” “大人你都知道?” 田田微微一笑,说道:“是的,我都知道,我还知道你们都说我中二病严重,呆在我身边是自讨苦吃。” 吴小琴一瞥田田含笑的脸,惊讶的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田田也只是略微一提,话题又回到刚才问题上,“评判标准在乎人心。你要知道,光与暗的争锋,必然会产生大面积的灰色区域,这片区域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评判标准,只要心向光明,只要不彻底的滑向黑暗的深渊,我们就不能将它拒之门外。如果不这么做,必然会让黑暗的势力壮大,光明的力量衰减。” “就像这次,黑暗的堡垒为了足够的祭品而挑起的战争,我们就不能破坏,只因这次是神祇和魔王同时降临。我们也不能学他们,那是大屠杀,一是与光明的主旨有根本的冲突,二……此事以后,必然为国际社会所不容,黑暗堡垒被摧毁的因子此时已经种下,我们只需要乐观其成就好。” “原,原来,原来大人想到的有这么多?” 田田对吴小琴戏谑的眨了眨眼,“我的中二期过了,你信不信?” 言罢,看着吴小琴愕然张开嘴唇的俏脸,又畅快的笑了起来。 两天后,与会的各国纷纷给出肯定的答复。 这并没有出乎田田的预料,只有参与到其中去,才能搞到第一手经验和资料,就算他不要求,也会有人想方设法的塞人进来。 召唤所需的主体‘志愿者’招募的也很顺利,甚至不用出这个国家,不用各国提供的人,只需要将每人10万美元的酬劳摆在明处,就有无数‘志愿者’涌现。 至于资金,田田以及他的追随者根本不缺,不提国内提供的资金支持,就说民间,也有大量的‘赞助商’和个人,挥舞着支票,只为一次赏善罚恶令。 剩下的就是培训志愿者和构筑庞大的召唤阵列了。 由于这次的召唤位是如此之多,召唤阵列就前所未有的庞大和繁琐,来自国内的建筑施工队伍,经过一个多月的紧张施工建设,堪堪在最后的期限之前,通过了验收。 如此,似乎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这个时候,沙奎·阿巴斯将军一手挑起的战争也结束了,光明与黑暗阵营,几乎在相同时间内完成了准备。 异界,碧波门治下的男爵领。 余德成在昏迷两天之后,悠悠醒转。 “你醒了?” 一个平和温润富有磁性的声音立刻传来。 “醒了就起来吧,地上很凉。” 余德成捂着丹田的位置,咳嗽几声,一股冰寒随着咳嗽溅出体外,呼出去的气体带着一股淡淡的冰蓝,接触到外界的空气后,又凝结成极其细小的冰晶,洒落在地上。 “你,你,你是何人?” 苏成笑了笑,一丝丝来自信仰结晶的大道真意(伪)逸出体外,顿时,整个山洞、每一寸空气、每一粒土壤和尘埃都像是有了意志、有了主宰,淡不可查却有凛冽到极致的威压,就像是万载玄冰逸出去的一丝冰寒,让余德成的身体僵硬,让他的元神颤栗,让他那一身的修为都为之停滞。 “元婴,元婴……”余德成尖利的叫着,“异种,元婴异种!” 所谓的异种,是修士对此界不是人类的、例如魔兽、异兽、荒兽的统称,这可不是什么好词,不过加上‘元婴’二字作为定义就不同了。 自从修士大兴以来,此界朦胧的力量体系和实力划分已经向修士们所走的道路和体系靠拢,所谓的魔兽、异兽、荒兽,乃至灵,萨满巫师、图腾战士等等,已经混淆了彼此的界限,放在同一个体系下定义和形容。 这是外来规则内容逐步取代旧有规则内容的过程,这是普通生灵无法觉察的最高层次的同化过程。 修真乐土,道之三千,殊途共归。 苏成也是在芈广盛的只言片语中,得到这些一鳞半爪的认知,得以从一个更高的层次,看待修士对此界的殖民和开拓过程。 至于元婴…… 好吧,芈广盛对苏成说过,他现在大概处于筑基初期同层次的阶段,战斗力另说,距离元婴同层次的阶位大概还有十万八千里。 苏成估计,如果完成物质化重新获得能量躯体,大概就类比筑基圆满。 如果凝练出神性、成为一个神性生物大概就是类比金丹。 如果点燃神火成为一个半神,大概就类比元婴了。 所以他现在不过是借芈广盛的余威,装出来的一个架势,暂时震慑住余德成,一图后计。 苏成扔给余德成一颗火红的药丸,淡淡说道:“还请余掌门在此疗伤,再等候几日。” 第八十一章 感应 还是那处凉亭水榭,时间已经到了前往“费伦”的前一天。 这一天,芈广盛莫名的感到有些心神不宁,遇事,往往有烦躁滞涩之感。 到了他这种修为,天人感应的征兆往往清晰而又强烈,因此,他并没有将此忽略过去,而是静坐下来,将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拿出来揣摩,一件一件的分析。 很快他就确定,征兆似乎应在此行,是为不详。 不详之兆! 芈广盛并没有因此而打消既定的行程,前往费伦的决心反而更加的坚定。 修真,从来都是逆天改命,夺天地之造化与于身的艰难过程。 在这个过程,天人感应的契机于身,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次。 从练气到筑基,从筑基到金丹,再从金丹到元婴。 每一步跃升,都是九死一生的超脱,一个不慎,就是身死道消的结果,任凭你的资质再惊才绝艳,任凭你的身家有多丰厚,也没有绝对之通途这么一会事。 要是每次契机与身的时机,都惜身不敢往前,那还有现在的芈广盛,哪还有现在的高阶修士! 强者,不仅要有强者的修为和神通,还要有强者的智慧和心性。 不详,恰恰说明此行之危险,也说明此行之机遇,福兮祸兮,要是平静如水,他倒是要怀疑苏成隐瞒了什么,或者根本就没有什么费伦,只是一个异种为了保命而行的拖延之举。 话虽如此,也不代表着他什么应对措施都不做。 与身,准备的只会更加的充分,各种保命的手段、资源、法宝、灵石等等,考虑到各种各样的危险环境。 与他,就是他现在做的。 一有空闲,他就将苏成叫过来,详细询问“费伦”之种种,有时候还会打断讲述,深入某个细节。 芈广盛的异样引起了苏成极大的警惕。 难道对方起了疑心? 难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心中惊疑不定,可进行到这一步,已经到你生我死的关键时期,万万没有瞻前顾后、疑神疑鬼的道理。 唯有打起十二份的小心,仔细琢磨说出去的每一句话,力争不留一丝一毫的破绽。 “回来了?”芈广盛放下酒杯,含笑向苏成看来。 “回来了!”苏成也是“熟不拘礼”,随意的在他对面坐下,为自己倒上了一杯酒。 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次的暗中博弈,又在这个风景如画的夜晚上演。 万幸的是,苏成在暗,芈广盛在明。 “余掌门的观感如何?” 苏成微微一笑,道:“应该是被吓住了,他肯定是想不到,堂堂元婴异种,为什么看上他!” “元婴异种?”芈广盛自语一句,然后畅快的笑了几声。 笑声一落,他的面容一正,说道:“上次你说道,诸神有过一段极其特殊的时期?” “不错,那段时期在费伦称作‘奇迹时代’,诸神离开了他们的神国,以传奇圣者的身份和力量行走在主物质位面。”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成摇头,苦笑道:“不瞒阁下,这是绝对的迷辛,要不是我祖上出过一位传奇法师,家中的典籍有那么一鳞半爪的记载,恐怕也说不上来什么。” “噢,今夜无事,正好以此下酒。” “好吧,我就为阁下讲讲这段费伦前程往事……相传,在诸神之上还有一位至高、唯一的大能,这位大能唤作希诺,是为神上神,唯一的陛下,万神殿的创立者,命运泥板的掌握者,宇宙意志的代表。” “奇迹时代,暗地里被称为‘诸神的黄昏’,起因是这位陛下从万年之沉睡后苏醒,不知因为何事,降下雷霆之怒,用命运泥板,将诸神扫落神国,封印传奇以上的层次和力量,让他们以传奇和圣者的身份行走在大地。” “那段时期,诞生了许许多多的史诗级故事和历史篇章,许多旧神因此而陨落,许多新神在旧神的尸体上诞生。上次跟您提起过的,魔法女神,法师之神,谎言王子,死神就是在此时登上神坛。” “希诺!”芈广盛的手指敲着桌面,“又是个集众生之念,以身合道的……” “不,阁下,希诺并不需要信仰,在各大智慧种族、职业者中间,甚至鲜有听闻。” “那就古怪了!”芈广盛变得极其慎重,“宇宙意志的代表,命运泥板!?” 苏成不再说话,端起一杯酒,像模像样的品味起来。 难道这征兆应在此处? 照此说来,这希洛简直是非同小可。 芈广盛不是没有怀疑过,苏成所说的一切都是瞎掰,不过,如此浩大而有具有完整世界观的谎言,大面真实而又经得起反复推敲,偶有谬误,却恰恰佐证了它的真实性。 费伦,是不可能临时编造出来的。 而且,另一个世界的入口总不是假的,他也想不出这么做的意义,在他看来,是真是假,过去一看不就清晰明了? “相传,希洛是宇宙诞生之初的一点创始元灵,又有传言,希诺只不过是偶然间得到命运泥板的幸运儿……” “所以你就假借他的故事,应验在自己身上?”芈广盛似笑非笑的说道。 “惭愧,惭愧!” 芈广盛敲在桌面上的手指变得缓慢起来,“这希诺实乃吾辈之大敌,此行还是小心低调一些为好。” “阁下何其急也!” “难道你在费伦那边的布置能够停下?” 苏成闻言一怔,张了张嘴。 “即使能停下,你能保证在短时间内进行同样规模的第二次?” 苏成摇头苦笑。 “那就不必多言!”芈广盛站了起来,断然道:“我出去一趟,明天午时三刻一定回转,在这之前,你要做好万全之准备……记住,此行不过打个前站,不该有的心思不要有,一切留待以后,你可明白?” “是,在下明白。” …… 芈广盛走了,苏成留在原处,独坐到天亮。 当第七天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到湖面的时候,他长身而起,漠然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身形融化,乘着一股微风,回到祠堂下的那个老巢。 在那口石鼎前显露形体,他信手一招,满满一鼎的光华如水投射到他的掌心上。 这些,都是他的‘排泄物’,有不能消化的信仰之力,有驳杂不存的本源,经过石鼎的长时间净化,现在已经不那么‘恶心刺鼻’了。 现在,苏成开始制作自己保命的后手。 穿越到地球以后,如何抵御住芈广盛盛怒之下的杀手,逃出足够的距离,独自打开通道返回,将关系到他的生死存亡。 第八十二章 后手(求收藏,推荐) 第七天上午。 整个领主府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中。 刚从宗门赶回的薛礼,正指挥着人将以前的门厅拆除,换上形制更小,更朴实无华的规格和样式。 第三代掌门人已经接位,他这个男爵也随之降等,是为“士”,男爵的待遇不再享有了,最直接也是最直观的变化就体现在这些日常可见的规制上。 改换门庭,人家是步步高升,他薛家是步步滑落,短短十数年,高高在上的子爵,变成了一个“士”! 一个最低等的士,统领的这么一大片可以繁衍生息的土地,还笼扩如此多的生民人口,简直是小儿持重金于闹市。 薛礼甚至都能感受到,来自其他领地的贪婪和觊觎,如果不是三代宗法制保护,一场大祸怕是就在顷刻。 不仅门庭要换,还有宗门赐下的冠冕、礼器、乐祭等等,甚至府邸的样式、面积、装饰都要做出合适删减。 按理说不用这么的严格,稷下书院再神通广大,也不会在意个小小的凡人领。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规矩就是这么定的,没人追究也就罢了,一旦有人抓住不放,就是一个在合适不过的借口。 这没有缝,苍蝇都开始嗡嗡叫了,有了缝,还不成群结队的把薛家给生吃活剥了? 一屋子的女眷哭哭啼啼,薛礼的那些叔伯兄弟也是长吁短叹。 来来往往的仆役只顾埋头忙碌,一个个都躲着主子们吃人的眼神,生怕一不小心触了谁的霉头,做了那倒霉的出气筒。 “嘭!” “够了!” 薛礼一掌拍在厚重的桌面上,哗啦一声,铁木制成的八仙桌居然在一掌的怕打下,裂成一地的碎片。 正堂里的所有人都被震住。 薛礼脸上的异色一闪,“都在我这哭丧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时的倾颓算的什么,我老薛家还没倒,以后还有机会!” “……是啊,我们家还有一位‘女仙’,还有琳儿!” 薛礼的一位婶娘被提醒,像是抓住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大喜过望的叫了起来。 “对,对,对,我们还有琳儿,琳儿。” “……等琳儿长成,这些东西就都回来了,回来了。” “……到时候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鼠辈后悔今日!” “琳儿呢,琳儿呢,我要去看看我的乖侄孙……” ………… 一屋子的男女老少,就这么簇拥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呼啦啦的走了,薛礼看着这有些疯魔了的族亲,直到再看不到他们的背影,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将刚刚拍碎桌子的手掌放到眼前,眼神似悲似喜、似嘲似叹的变幻了几瞬。 忽然心生感应,他的身体一绷,所有的复杂和悲喜顿时消失,神色就变得无比慎重。 匆匆的向几名心腹交代好,薛礼一头钻进只有本人才能进入的密室。 又在密室中,转动一个隐蔽的机关,钻进一个更加隐蔽的入口。 这里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祭坛,有着苏成的印记,需要时,薛礼能通过一个便捷的献祭小仪式,再不惊动任何的情况下,让苏成的一部分投射过来。 杀了一只生命力旺盛的赤背蜥蜴,将鲜血倾倒在祭坛前的凹槽内,将尸体摆上供案,默默的祝祷…… 一片微弱的光泽出现在祭坛上,盘旋片刻,化作苏成模糊的光影。 “接下来你认真听我说的每一句话,你要保证,不留一丝余地的坚决执行!” “殿,殿下!?”薛礼惊愕的抬起头。 “没有时间解释了,听着:第一,天道会要停止一切明面上的活动,由明转暗,按照最后的那个计划方案。 第二,午时三刻后,你去找乌古,入夜如果没能接到我讯息,就去开启祠堂地下的入口,将余德成放出来。” “掌门仙师!!”薛礼闻言差点昏了过去。 “第三,你和乌古一同和余德成商议,所有寨民并入你的领地,成为碧波门治下的领民,让余德成处理好上上下下的手尾。” 碧波门有开宗立派的资格,自然也有招揽散修和异姓生民的资质,这是在大开辟战争中,用血和高额的功勋换来的。 薛礼那已经死去的父亲,老早就在打山上的那些寨民的注意,谁让他们就在家门口呢。 如果他还活着,这下要如愿了,可他不会想到,会有如此诡秘的波折。 “小人如何能驱使掌门仙师?” “他会同意的。” “殿,殿下!?” “第四:寨民成为领民后,信徒全部并入天地会,天地会由乌古暂时执掌,本着隐蔽再隐蔽的原则,确定生存和发展的方略,你们一起商量……十天后如果还没接到我的讯息,就将所有信徒都召集到一起,全力的祷告一次。” “你不用多心,我这是要闭关冲击更高的位阶,这么做只是为了预防万一。” 薛礼刚松一口气。 “去吧,按我吩咐的办。” 说罢,这一抹光华就烟消云散。 于此同时。 芈广盛同样在一间隐秘的密室,完成了一道的布置。 这间密室虽然简陋,那也是相对而言。 充沛的灵力弥漫这里的每一寸空间,闭关修行的所有灵宝、丹药、法器都一应俱全。 准备离开,他却不准备将这些价值不菲的宝物收起来,就让它们这么摆放着,只是用一个精密而又针对性极强的法阵将一切掩盖。 做完一切,芈广盛走出这座已经付下三个月租金的洞府,来到外面,身处在一个巨大的修真坊市中。 元婴修士,走到哪里都是鹤立鸡群的,瞧这些来来往往的修士,金丹都罕见,何况元婴? 他用特殊的敛息易形的法门,让自己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筑基散修,打开一把纸扇,悠哉悠哉的闲逛起来。 时辰一到,他走进一个气派十足的拍卖行,用一个神秘的铭牌,要了一个位于角落里的包厢。 时间不多了,他有些急躁。 终于…… “……空间秘宝(伪)……底价:50万三阶,一次加价不少于1万三阶……” 第八十三章 在两个宇宙的缝隙中(求收藏,推荐) 午时三刻,芈广盛准时出现在苏成面前。 表面上,苏成和他都没有什么异样。 “如何?”芈广盛问。 苏成回答:“万事俱备!” 芈广盛点头,就在苏成的对面盘坐下来。 两人身前有一小几,几上只有那个水晶球在滴溜溜的旋转。 在芈广盛眼中,水晶球内的画面,就是一团做无规则变幻的漆黑漩涡。 只有苏成,来自漩涡后面的那个世界,在那个世界有自己的锚点,才能透过它看到景象。 芈广盛反复确认过,入口暂时只能由苏成开启,这是目前代价最小、最容易的通过方案,强行夺取、彻底打开通道不是不可以,但他一人还是有些力有未逮,这么做势必要找帮手。 在没有取得绝对的先发优势之前,芈广盛连家族的其他修士都没有分一杯羹的打算,如何能节外生枝、便宜了其他人? 好在这个异种识情知趣,倒是省了我的一番手脚。芈广盛这样想的,又看了眼苏成,问道:“这就是你的准备?” 苏成虽然维持着人形和五官,但灵体表面又开始呈现出琉璃状的色泽的反光,不仅如此,驳杂不存的信仰之力和本源在灵体内冲突不断,就让他的身体一会塌陷,一会凸起,一会泛出一个漩涡,一会像沸腾那样、冒出大量的“气泡”…… 塌陷、凸起、漩涡、气泡,每一次变化,都有溃散光点挥洒出来,就像个挥洒荧光粉的污染源,像忽略都难。 “每次回费伦,我都会将这些不能利用的东西留在那边,一可以作为召唤的酬劳,二可以实验……” “实验什么,实验的结果如何?”芈广盛有些好奇的问。 “很有意思,不用宇宙法则下,外来之物与本有之物会发生一些极其微妙的反应,诞生谁都无法预料的全新物质……阁下看起来像是深有同感?” 芈广盛哈哈一笑,道:“教你个乖,你说的‘实验’此界也在发生。” “噢?” “此界过于广宇,吾辈开拓的部分还不到十分之一二,许多奇物本来没有,现在却有了,或者将来会有。不过大多散布在人迹罕至、凶险荒蛮之地。倒是有些修士和道法传承,专攻此道,并以‘天机’二字概括,可见它的博大精深,你所说的,不过是最浅显之表象……此道可对应奇物,可对应器练等,诸多变化、应用当真是妙不可言。” “我记得,阁下好像就是栖霞派天机阁阁主,天机峰座主?” 芈广盛矜持点头,“我芈家就专好此道,天机阁乃是栖霞派专司此道的经营商号,天机峰向来都是我芈家嫡传。” 苏成闻言有些忧虑,这又是一个极大的变数。 但是,现实可不是诸天万界中的任何一界,芈家所谓的“天机”难道还能对科学有所涉猎? 接着又想,现实宇宙那里是此界可比的,自己真是杞人忧天了。 正在这时,芈广盛瞥了眼水晶球,淡声说道:“来了?” 话音刚落,水晶球就从几案上飞起,漂浮到半空,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完全透明的质地慢慢的变红。 “时间到了,阁下,穿越之际,还请什么都不要做,一切交给在下就好!” 芈广盛深深的看了苏成一眼,闭目,收敛全身的气机与修为,点了点头。 对话间,水晶球已经融化了,不过这次不是小小的一团,而是以大片大片的色泽渲染开来。 颤动开始了,空气像是已经沸腾,传播其中的光线被极大的扭曲,呈现在肉眼中,就是朦胧之光雾无中生有。 在充斥整个洞穴的颤动和光雾扭曲中,苏成和芈广盛的影子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消散而去。 “这次的规模远超以往,阁下,我们即将去了!” 苏成的话音刚落,大片大片浓郁的色泽瞬间回缩,回缩成一个点,这个点高度璀璨又高频颤动,颤动中,虚空像是已经被它融化和钻透,一点漆黑就像虚空的破口,一经出现,就无声无息的撕裂开来! 山洞消失,一个巨大的、高速旋转的漆黑漩涡就像是宇宙深处的背景,苏成和芈广盛二人就盘坐在它的下方。 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神秘而苍茫的召唤咒语,似有非有,似无非无,同时又有一股巨大而充沛的能量,从入口中透射过来。 一个邀请,一个选择! 苏成一声:“得罪!”就毫不客气的将芈广盛提在手中,然后身躯开始膨胀和变化,不一会,他就变成一个巨大的双面人“神祇”,巍峨的立在漩涡的入口下方。 双面! 一面带着黑色的羊头面具,残暴、嗜血、混乱、癫狂! 一面带着银色的三眼人脸构装,浩大、平和、淡漠、凛冽! 芈广盛瞥了一眼,不屑的说道:“装神弄鬼!” 苏成:“惭愧,惭愧!” “休要多言,去吧!” 苏成响应了邀请和召唤,充沛而庞大的能量顿时席卷下来,就像一层层浑厚的甲衣似的,将他完全包裹,然后,又像从另一个世界作用而来的缆绳,拉着苏成携带芈广盛,开始上升! 苏成的巍峨是虚的,无论是质量还是密度,都无法与芈广盛相比。 进入漩涡通道的那一瞬,他就感到提着的芈广盛变成了一顶‘千斤坠’,而他不过是个‘橡皮筋’,而将两人包裹和拉伸的召唤能量,开始大量损耗,向前的速度突然的就慢了起来。 身处通道,无时无刻不要面对两个世界缝隙的撕扯和揉捏,芈广盛还在‘加重’,重到苏成已经感觉抓不住他了。 就在这时,另一股更加充沛和稳固的召唤能量透射而来,本来有些颤巍巍的‘缆绳’加上了另一根,趁此时机,苏成对芈广盛传出一个意识讯号。 芈广盛盘坐在苏成手掌间,这时睁开眼,无视周围诡异和危机万分的环境,哈哈一笑,吐出一口璀璨到极点的光剑。 这光剑瞬间扩大,然后在苏成和芈广盛四周一绞! 苏成只感到全身一松,两道召唤能量像是将两人从‘泥潭’中拔了出来,向前的速度大增,同时,芈广盛踏在了飞剑上,就像小行星点燃了前进的动力引擎,推着苏成一往无前的向现实的入口撞击而来。 “轰!” 现实世界,两座巨大的召唤阵上空,就像真有一颗小行星进入了地球的大气层,通红的天空融化出了一个巨大的洞口。 第八十四章 就像一颗小行星(求书单,收藏,推荐) 在那仿若融化天空,像是将空间都撕开了的巨大黑洞出现之前,穷尽人之想象,也不会预料到,所谓的召唤,居然有如此巨大而匪夷所思的动静和威力。 简直有世界末日的既视感。 不管是召唤神祇,还是召唤撒旦,各大国,各主要科学分析论述的观点,都认为,是在用一种极其特殊的、科学暂时还无法探测和解释的原理,沟通一个天外生命,或者说,天外文明。 这个天外生命或者说天外文明,有可能是来自本宇宙深处的,有可能不是,有可能还未知和不可理解,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已经看透光明与黑暗的表象,看清楚所谓的召唤之本质。 这本质就是交换! 是的,交换! 正义也好,邪恶也罢,光明也好,黑暗也罢,本质就是交换。 有交换,就代表着可以正常和有序的与之交流。 黑暗或者光明,无非是交流的两种不同形式。 所谓的两大阵营,无非为了扩充这种交换的影响力和不可或缺性。 撒旦或者说上帝的外衣,已经不能再蒙蔽现代文明的眼睛。 盲目的崇拜或者恐惧都是不可取的,唯有理性和科学态度,才是与这种危险又价值巨大的天外生命,打交道的正确方式。 正是基于这些基本的认知,各主要大国一方面严格封锁消息扩散,以避免在全球范围内引起恐慌和动荡。 一方面又谨慎考虑新成员的加入申请,并全力以赴的投入到这场浩大的、沟通天外生命的行动中。 地面,空中,近地轨道,甚至还有分布在太阳系各大行星轨道上的探测和分析仪器,都在同一个时间点联动在一起,开始精密协作,收集和探测第一手的变化和数据! 全世界,十几个拥有相关资质的国家,在此次事件上,紧密的团结在一起,实现情报共享、资源共享。 在五大洲、四大洋,不知道有多少科学家已经为此准备了大量前期工作,不知道有多少外围的、知情或者不知情的科研技术人员,此时已经分布在地球的各个角落,收集哪一个时刻到来之时的第一手资料。 一句话,能做到的都做到了,能想到的都已经有了预案。 但是,当这一时刻真正的到来之时,所有人才发现,之前所做的准备太匮乏了,太保守了,根本就不足以应付现在这种状况。 只见,熔岩一样的通红天空,呈现一种即将溶解般的赤红。 在一望无垠的赤红中,一个巨大的黑洞无比突兀的“镶嵌”其中。 极其震怖,极具冲击,极度突兀。 而且,这黑洞给人的感觉也是极其诡异的,有形又像是无形,既触手可及又感觉很是遥远。 随着它的成型,无比强大的波动从中泛出,并从几千米的天空推向地表。 “轰隆隆!” 就像是有极其强大的压力作用两个召唤阵之间的地面上,刹那间地动山摇,所有位于这块区域的建筑和森林都被夷平,巨大的压力推动肉眼可见冲击波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在冲击波的中心,空气都被挤压着带走,以至于出现了一大片的真空。 真空不过刚刚形成,冲击波不过刚刚泛起,来自地球大气层的回涌又从四面八方作用过来! 无可抵御,就算是从黑洞泛出的波动也不例外。 过程就像捏破了一个刚刚成型的‘气泡’,冲击波瞬间泯灭,真空消失,“气泡”在破碎之际,爆炸出一个冉冉升起的蘑菇云,轰!震耳欲聋、撼天动地的爆炸声没有爆点,而像是整个大地和天空在一起颤抖的轰鸣。 至此,现场的所有探测仪器都已经失效,所有飞舞在空中的无人机已经不见踪影。 至此,除了两个召唤阵的吟唱声还在回荡(阵列的能量保护),所有守在观测点、地下堡垒、指挥中心的人呆若木鸡。 备用的观测设备达到激活条件而自动运行,人工智能不受干扰的恢复了一部分功能,冰冷的电子音与警报声一起提醒! 人们恍如梦醒。 “有,有,有巨大质量的物质,正在靠近,正在靠近!!” “在哪里,方位??” “黑洞,黑洞,它来了,它来了!” “………” “质量相当于直径一公里的小行星!” “上帝,它如果撞击地面……” “大气层不能将它烧毁吗?” “它位置就在大气层里,最大高度不过三千米!” “这种高度的撞击,造成的危害在可以承受的范围。” “……” 这个时候,人们已经将什么召唤上帝和撒旦暂时忘了,都在用最能理解也是科学的术语来描述此时面临的危机。 而在此时,在黑洞后的宇宙缝隙里,造成如此惊人反应和混乱的正主,来自另一个宇宙晶壁系的元婴修士—芈广盛,在一脚准备踏出,完成此次穿越的最后关头,竟是变得迟疑起来。 警兆,强烈的无法忽视。 就像这一步踏出就将万劫不复。 而此时,他还不能看到入口后面的世界,但是,却能感受到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引起的巨大反应和动静。 而苏成却知道,现实的免疫机制正在发出“警告”,不欢迎、排斥、反制等等,形成一连串的、规模浩大的‘自然’现象。 相比苏成的那次回归,芈广盛的入侵简直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为什么弄出如此动静?” 芈广盛传来一个意识层面的斥问。 “不知道,我也很意外!”苏成回了这么一个讯息,紧跟着又道:“阁下,我先出去看看,您还是再等等!” 说着,一只巨大的手掌就延伸出黑洞,就像抓住了“门框”那样,抓住了黑洞边缘! 两个召唤阵列就这样攀升到最高频率,吟唱的咒语声攀升到一个最高的顶点,无数观测设备聚焦,无数人不能置信,无数人的呼吸停顿,无数人痛苦的捂住胸口…… “等等!”芈广盛生生的将苏成的手臂拽了回来,“一起走!” 至此,决定一切的一步就这么迈出。 当苏成和芈广盛同时出现在现实世界时,苏成的存在感被极大的虚弱了,芈广盛以他那巨大的质量、密度出现,从而被醒目的“标注”。 第八十五章 压制和反击(求书单,收藏,推荐) 没有狂风骤雨,没有电闪雷鸣。 现实法则只是赋予了芈广盛一些“应有”的东西。 单位面积越小,质量越大,其密度就越高,对自身、对外界的引力就越大。 前者,会造成自身结构的不断向内塌陷,宇宙中恒星的死亡,黑洞的形成就是基于这一原理。 后者,会对外辐射强大的引力,而引力是一种波,伴随的是强大的磁场。 当芈广盛踏入现实世界时,来自召唤阵的能量还在起作用,有力的保护了和抵消了这一部分现象。 但是,元婴修士就是一个高度压缩的能量体,其能量的总量虽然远远比不上恒星,但他的面积实在太小了,就让他自身的密度极其惊人。 呈现出来的结果就是,虽然有召唤阵能量的一部分抵消,但他还是“亮”了起来。 注意,并不是他自身在发光发热,而是强大的引力形成的强大磁吸效应,让大面积的空气都向其压缩汇集,而他自身的排斥和召唤阵能量的保护,让瞬间涌来的空气只能在他的身体四周高度压缩! 压缩的过程中,极具的摩擦,摩擦中就产生了充沛的电荷。 电荷随着凝固和压缩的气体层越来越厚、密度越来越高,就越来越充沛,就为芈广盛覆盖上一层厚厚的、还在增加的电离层,让他就像一个巨型的、正在扩充体积的灯泡一般,越来越亮,越来越璀璨。 眨眼间,已经看不到他的形体,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开始挥洒大量光和热的小太阳! 以上变化只是在瞬间完成。 人们根本没有看到有神祇或者说撒旦从黑洞走出来,只看到一个越来越亮的“太阳”从中飞出。 接下来,大面积空域和地面开始摇晃。 就像是一小块铁,进入到一个果冻般凝固的空间,铁由于其相对巨大的质量和密度,造成了整个空间不堪重负的颤抖和呻·吟。 像是整个天空都在摇晃,巨量的光和热挥洒,强大磁吸效应作用到地面,从下而上的疾风由此形成! 地动、山摇、向上而去的狂风、被席卷而飞舞到天空中细碎杂物!! 两个召唤阵顿时不堪重负,而来自神祇和恶魔的讯号如此迅速,主持召唤的两大阵营的核心——一级光明之子田亮、一级黑暗之子刘民,立刻启动预定的关键步骤! 两个召唤阵中,代表神祇和恶魔的核心符号龟裂,召唤阵立刻破碎而变得不完整,来自神祇和撒旦的反啜并没有出现,而召唤阵列的牵引和保护的能量却立刻中断。 几乎同时,天上那颗悬空的小太阳开始向地面坠落,坠落的途中,天地一片沸腾,无法详尽和准确描述的连锁反应,充斥着所有。 电,光,火,风,雷,爆,波等等等等! 可以确定,造成这一切的元婴修士也绝不好受。 实际上,在踏入现实世界的一瞬间,他就觉察到极度的不适和危险。 感觉就像一条搁浅在岸上的鲸鱼,瞬间就动弹不得。 突然被赋予极高的质量和密度,就造成内外不同而巨大的压力落差,就像是要爆炸,来自环境和内在的不同压力反复寻找可以宣泄和中和的缝隙。 如果有,他就会像一个漏气的气球那样,泄露出高度纯粹的质量和密度,从而空瘪下去,那么造成这一切连锁反应的根源就会消失,一切异样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平复。 但他没有! 元婴,内外已经浑圆如一,泥丸宫孕育能量、元神、道种(法则)的另一个自己,完美的自己,超脱的自己! 现在,觉察到危机,盘坐在泥丸宫的婴儿醒来,那像是能看透一切表象直指内因的眼神作用到外界。 一个小小的、悬浮在婴儿左手边的宝塔飞出,瞬间就作用在外界。 芈广盛的法宝显形,滴溜溜的旋转在他的头顶,向下挥洒出如水般的蓝色光辉,让他就像一只搁浅的鲸鱼那样,暂时隔绝了外界的强大影响和不适,重新获得像是在水里的自如行动能力。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来自召唤阵的保护和牵引能量消失,宝塔一阵牙酸似的呻·吟,芈广盛一秒钟都没有耽搁,右手一翻,璀璨的法剑出现在掌心,冷漠、凛然的魄子落在包裹自身的电离层上,然后就这么轻轻的一挥! 仿若能切割虚空的光刃乍现,坠落途中的小太阳被一分为二,几乎超出人耳能够倾听的高频音爆切割声还没有传递到地面,一个身影就从切割开来的缝隙中一飞而出! 在这个刹那间,一切都像是被按下的暂停! 现实法则更加剧烈、沸腾、浩大的反制还在酝酿,芈广盛高擎着法剑,人剑合一的向来路飞去。 逃! 是的,这“费伦”完全没有他存在的土壤。 他就是再强,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与整个世界对抗。 既然不能,那就暂时退出去好了,等他回去招揽到足够的资源和力量,还可以再回来。 有了这一步的经验,他完全可以采取一点点渗透加蚕食的策略,先在费伦占据一个小小的角落,而不是像这次——一开始让异种胡来,根本就是个错误。 开辟新世界,哪能如此直接粗暴,亏自己还对他另眼相看,如今看来,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等等! 入口呢!? 芈广盛凌空将法剑一收,在极光、极热、极温、极风……光怪陆离天空中,双眼电射,投向的正是苏成所在的方位。 而苏成,已经极其明智和聪明的雾化。 呈现出来的是占据广大空域、不受现实环境影响的雾! 这就是他从一开始,用不纯和冲突的信仰之力和本源填充己身的用意。 雾化开来,极大的扩充了体积,极大的降低了自身相对质量和密度,如此,现实世界的反制就将他忽略了,一切都冲着芈广盛而去,从而在第一时间获得极其关键的自由时间。 在这极其短暂的时间内,他让两大召唤阵中途失败,他让逃生的通道关闭。 原本,他还打算逃走,但芈广盛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让他没有冲出去再关上那道门的时间。 芈广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一切都是这异种针对自己而设下的陷阱! “鼠辈!”芈广盛没有愤怒,只有冷漠,法剑平举,遥遥对着的不是雾正在翻滚和浓郁的中心,而是它的一个边缘。 苏成的灵体核心不过刚刚逃出几公里的空域,就被锁定。 “现在后悔还来得急!”芈广盛用平淡的语气传音过来。 苏成用更快的逃生速度作为回应。 下一瞬间,法剑无声无息的抹去几公里远的距离,凝显在他的身后不到100米的空域。 第八十六章 重创(求收藏,推荐) 一切顺利。 苏成一边飞驰,一边在心中自语。 此时,光怪陆离的天空,什么都变得扭曲起来,天地间,更加浩大的连锁反应还在酝酿,但任何观测设备,已经无法准确的看到其中的形势。 能量的狂暴,宛如随机多变的狂暴之海,各种各样的色光、能量之光充斥。 在这样狂暴而混乱的环境中,苏成的本质化作一大片飞驰的黑色光雾,不受任何影响的远离。 一步步走到现在,竟是没有出任何意外,也只能说芈广盛利欲熏心,被一个香甜的狗骨头在前面吊着,竟是一步步的跟过来了。 对方太自信了,或者说,太不拿自己当会事了,也许是曾亲手捏死上百只“虫子”使然,虽然嘴里说,你这个虫子特殊,你这个虫子有趣,可心里的惯性还是让他对自己没有足够的警惕,他大概想不到,自己有什么手段能够伤到他吧,哼哼。 逃的远远的,再独自打开通道返回就好…… 天地一片混淆,可苏成却有明确的目的地,他的准备可不仅仅只有现在这些,所以,即使芈广盛发现了,最后的“规劝”声传了过来,也没有惊慌。 只是,当被飞剑锁定,凛冽到极点的寒意,万般手段都无法逃过这一击的预感,还是让他的灵体本能尖叫着,驱使他不由自主的开始燃烧一切,以获得更高的飞行速度。 然而,身后的飞剑只是一闪,就抹去了所有的距离,剑刃所指,正是他的灵体核心。 苏成一边克制本能的冲动,一边启动预先设置好的应对手段。 已经万紫千红的天空,掠过一道高速逃离的黑色光雾,突然,它分解成十几股一模一样的相同部分,就像烟花一样的盛开,即将斩落下来的飞剑在万分之一秒内突然“迟疑”了一下,就化作一道仿佛能切割万物的高能量压缩、震荡的光刃,光刃切割,任由其中的一道光雾如何躲闪,都被它一荡而尽! 光雾消失,飞剑跃出,此时它已经化作一把高亮的光刃之剑,在它身后光雾消失的位置,大量细碎的结晶物从空中洒落,一种三方(苏成、芈广盛、现实法则)参与构成全新种子,就这么无中生有的出现。 但现在没有人注意到这些。 灵动异常的光剑感应到十几道正向不同方向逃离的敌人,再次锁定其中一道,一闪,就出现在两公里之外的空域,凛冽万分的剑刃轻轻的一个绞杀,又是一道光雾消失,又有一片细小的结晶物当空洒落。 再次重复,再次感应,仿佛能这么一路一路的绞杀下去,直至苏成的灵体核心蒸发个干干净净。 然而,这里不是诸天万界,现实没有支撑和容纳它的土壤,随着距离拉开,飞剑与芈广盛的联系变得晦涩起来。 温养至今的飞剑,和芈广盛实为一体,如果出现意外,元婴修士也会遭遇重创。 在现在的情势下,受伤意味着什么? “好,好!”芈广盛第一次怒极而笑,伸手一招,飞剑倒卷而回,一个蕴含大道真意的咆哮:“孽障!” 这咆哮宛如一记天外之锤,狠狠的捶打在这一片空域之上! “轰!!” 刚刚在身体四周形成电离层溃散,化作亿万点星光溅射开来,方圆十公里内的空气爆炸般的向外推开,苏成留下的那片用来迷惑芈广盛的杂质纷纷凝结,就像大爆炸而生的破片。 极致的光斑,极致的能量碎屑,极致的空气团碎片……追上了几道正高速逃离的黑色光雾,无声无息,宛如烈阳之下的白雪那般,光雾消融,这次连一粒最微小的结晶物都没有留下! 以芈广盛为中心,周围的空域似乎被排空,什么电离层,什么束缚,什么反制似乎都被推开。 周围的空域一片纯净,纯净的近乎透明,透明中像是能看到宇宙星空的背景! 芈广盛气势来到顶点,正像神祇一般巍然不可一世! 然而,警兆,宛如生死一线的警兆让他豁然抬头! 宇宙,太空,无穷无尽的天体、恒星,浩瀚无尽的奥秘和威能! 玄妙的感应乍现,宛如蝼蚁般的认知让他内外剧颤,泥丸宫的元婴双目滑下一道血泪,尖叫一声,闭上了双眼。 芈广盛如遇雷殛,“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晶莹之血! 这一口血喷出,他就像个有了缝隙的气球,瞬间就萎靡下来。 漠然不动的脸上首次露出惊恐之色,抬手就抛出一个圆环! 圆环在他的头顶一个盘旋,随即就扩大开来,一扇门在圆环的中央出现,芈广盛极速的往嘴里塞着了两颗光辉璀璨的丹药,一收盘旋在四周的宝塔,飞剑震颤,带着他化作一缕光向那道门投射而来! 但是,现实法则却不允许有这样的人造空间,或者说,这件空间秘宝(伪)不够资格在现实世界开辟出独立的避风港湾! 在芈广盛抵达之前,这扇门莫名其妙的就碎了,碎的就像水中的倒影,没有留下一点曾经存在的痕迹。 说时迟那时快! 被一记大道真意暂时排开的大气层回涌,无穷无尽的反作用力向芈广盛作用,逃生无门,自来及将龟裂的空间秘宝收起,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就在他的周围爆开。 没有声音,就连光也无法穿行,整个天空瞬间一暗。 这次,元婴修士再不敢有一丁点稍大的动作,就像看清楚身处的是一间满是烈性炸药的房间,而他就是那点火星,一个不慎,就是灰飞烟灭。 黑暗笼罩的几秒钟过去,光线逐渐恢复,天空渐渐的变亮,看到的是,在一朵冉冉升起的蘑菇云背景下,一座正在寸寸裂开的金钟正在分解。 其中,一个正在拼命压抑自身、收敛一身气机修为的身形,第一次被光学和能量观测设备扑捉到。 芈广盛七窍流血,身体表面同样出现了纵横交错的裂纹,晶莹之血点点挥洒,有一种别样和另类的凄美。 三十公里外的空域,八道黑色的光雾完成的聚合,苏成的脸在光雾中泛出,遥遥望着远方、那已经被重创的元婴修士,恨意彻骨的骂道:“还不死,还不死!?” 发泄了一下万分紧张和欣喜的情绪,他从空中一头扎下,目标正是两座残缺召唤阵。 在哪里,还有剩余的大量本源。 第八十七章 黑暗与光明之河(求收藏,推荐) 苏成开始向下俯冲,目标明确,芈广盛对此已经无论为力。 拼命的压制修为、收敛气机,固然能减弱对现实世界的刺激,但是,却严重的束缚了他的行动和反应能力。 现实就像一个巨大的泥潭,越是挣扎,将他拉入深渊的力量就越是强烈,静止不动,不过是延缓了这一过程,其实只是等死而已。 不得已之下,首次向苏成“和颜悦色”的传音过来:“本座认栽了,你有什么条件,划下道来!” 苏成闻言只在心中冷笑。 本座? 有你求我饶命的那一日。 但现在却不能过分的刺激他,要是让他孤注一掷的拼命,那可就麻烦了。 第一座召唤阵在将军的地盘,距离近了,苏成已经可以看到地面的狼藉。 无数被吸成干尸的尸体横七竖八的抛飞。 残存的人们躲在坚固的室内空间里,堵住了所有门窗和入口。 视线所及的森林,姿态各异的倒伏着,粗大的树木光秃秃的,脆弱的枝干和树叶铺满了整个峡谷。 碎裂的召唤阵中央,一团就像余烬般的黯淡光泽还在闪烁,散发着让苏成急切与渴望的香甜气息。 现在他的核心受损,灵体、力量、本质大面积的遗失,急需本源的补充,还需要一次酣畅淋漓的休眠,以尽快的补全自身。 只是不知道,天上的那个煞星是否给他这样的机会。 漫天的黑色光雾倾斜而下,瞬间就充满了整个峡谷。 庞大的体积,有效的降低了苏成的存在感,至少在解决掉天上那个无法忽视和绕过的“病菌”之前,现实法则的反制不会集中在他的身上。 当然,一旦苏成与芈广盛拉开足够的距离,排异反应或多或少的都会出现。 真是“美味”啊! 苏成鲸吸着大量残存的本源,意识中,发出这样一道舒展的感叹。 正愉快的享受进食,一只大煞风景的虫子突然从地下跳了出来。 他有着与苏成类似的雾化身躯,可在填充整个峡谷的光雾面前,渺小单薄的不成比例。 “主宰!” 刘民恐惧又渴望的尖声叫道。 恐惧,源于天空中的那个煞星,他虽然没有得到元祖大灵苏的全部,可极其微小的一部分也充满了对高阶修士的恐惧。 渴望,自然是苏成的奖赏。 苏成并不想节外生枝,现在的情况和处境不允许他磨磨蹭蹭。 好在这次携带回来的“垃圾”足够多,即使被芈广盛蒸发了一大部分,还有一些包裹在他的外围。 苏成慷慨的从中分裂出十分之一剂量,抹去自身印记,像垃圾一样,扫出峡谷之外。 滚滚而来的光雾极其驳杂和漆黑,刘民却亢奋的尖笑着,冲进弥漫而来的黑雾当中。 于是,极其魔幻的一幕出现了。 峡谷内,雾化的、活物一样的妖魔正依附在一大团暗红的本源能量上鲸吸,峡谷外,一片有着相似质地的“小杂鱼”正狼吞虎咽的吞并壮大自身的养分…… 就在这时,天空中那个越来越璀璨的光点开始慢慢的向这边靠近,同时他还带着巨大到震动大地的声势下降高度。 峡谷周围的地面和虚空开始颤栗,刘民万分惊恐,就将剩余的养分胁裹着,钻进地下的一个缝隙中。 苏成满足的舒展身躯,充沛的暖流在他的灵体内宛如小溪般的流淌,受损的核心、丢失的记忆和本质正在缓慢的恢复和补全,状况正在好转,可芈广盛正在逼来。 现在的元婴修士连包裹和消融自身的那个罩子都不敢突破了。 重创的元婴之身得不到任何补充,又没有修养的环境和可能。 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死局,破局而出的关键就在他曾经蔑视的虫子身上。 至此,苏成才算是逃过了最致命的危险,现在他就是出现在芈广盛的身前,惜命的元婴修士也不会再对他喊打喊杀了。 不再飞驰,恢复活性的光雾像潮水一般贴着地面向另一个召唤阵涌动,沿途,哪怕一颗小草他都不曾破坏,一个蚂蚁都会收缩一部分灵体绕开。 可天上的元婴修士就没有苏成的本事,他越是降低高度,下方的大地乃至生灵就越是受到他的影响,逐渐,反制开始加强,刚刚有所减弱的沸腾与混乱之势,又有恢复迹象。 苏成暂时甩不掉他,也不敢打开通道以至前功尽弃,微妙的僵局就这样形成,但时间显然站在苏成这边,论起现实的经验和存在能力,芈广盛可远远比不上他。 几十公里的距离,光雾之潮不过用了二十多分钟,一路上可谓秋毫不犯,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在光雾涌过之后,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掠过的地形都是狼藉的山峦,没有人烟,但前方也就是第二座召唤阵的位置,却有大量的人员聚集。 面对另一个阵营和人类,苏成就必须将自己包装一下。 涌动的光雾之潮慢慢的变得透明,点点柔和、温润如水的荧光从中泛出,不过两公里,黑色的光雾之潮就变成了清澈的光明之河,给人以纯净、无害的正面之感。 他宛如活物,随着地形起起伏伏,他越过最后一道起伏的地平线,即将近距离的与人类接触。 巨大的平地用特种水泥浇筑,笼罩着魔幻般的奇异天空。 召唤阵上的人已经离开,躲在周围大大小小的坚固建筑之中,一道足足有一公里宽的光河涌来,其特性,其姿态,其……所有,都在告诉人们,这是一种从未见过和接触过的另类生命。 即使经历了之前,即使天空中那个狂暴的高亮之点也在缓慢靠近,即使已经足够足够的麻木和震撼,大量的人员还是从大大小小的建筑中走了出来,面对缓缓涌来的光河瞠目结舌、手舞足蹈、亢奋与恐惧难言。 田田展开璀璨的电之羽翼,飞到所有人之前,张开双臂,严肃又庄重的喊道:“你们不能靠近,一丝神祇的气息都足以让你们感染。” “那,那是什么……”有人这样大喊。 “那是神祇的一部分,为放逐天上那个恶魔而来。” 第八十八章 苏成的进化 本源,比前一座召唤阵更充沛更纯净的本源! 苏成进食的很满意,光雾之潮随着鲸吸的节奏呼吸般的收缩和膨胀,每一次“呼吸”,都扩充一点面积,增加一部分体积。 当所有的本源都化作灵体内奔流的暖河之时,他已经熏熏然的有种微醉的迟钝和陶醉,就像饱餐的猛兽,懒洋洋的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陷入酣睡。 同时他也警醒! 这是核心受损,急需入睡恢复和补全的正常反应,是灵之的本能。 在现实中入睡? 就算他能忽略掉不友好、不舒服的环境,也要摆脱掉头顶的元婴修士才行。 可要甩掉他又谈何容易! 对方逃生的唯一可能就在苏成身上,如何能安然的放他离开? 但对方也不敢再采取激烈的手段,动作幅度稍大,削弱下去的反制就会随之增强,重创之下,得不到恢复的芈广盛势必要加剧自身的消耗和创伤,那就等于加速自己的消亡过程。 苏成现在也不宜过度的刺激他,最理想的办法就是让他始终不能下定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决心,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一点点磨,一寸寸的耗。 等他警醒、明白再无侥幸之时,就算是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那怎么样才能在现有的条件下入睡? 苏成想到为了逃过穿越之初的危险,被迫开发出了一种能力。 那就是将自己分成若干份,一份为主,承担了他大部分的灵体核心,其他为辅,都携带着一部分核心。 后来证明这种方法很有用,主体成功的逃过了芈广盛在盛怒之下的轰杀,“分身”虽然受创甚剧、让他损失了一部分核心,却成功的逃过了被蒸发的命运。 要不,再来一次? 苏成迟钝的思考着,光雾之潮已经变成了光雾之湖,在越来越正常的天空和大地之间,散发着梦幻般的光幕。 他的表面,宛如水波,宛如自然涌动的潮水,做着无规则的起伏和波浪运动。 他覆盖着巨大的召唤阵,就像一只巨大的软体动物,看似缓慢实则迅速的吸食着养分。 一片狼藉的大地逐渐恢复了秩序,不知道多少人、多少仪器小心翼翼在观测、在靠近,唯恐惊动他,唯恐打破这一刻的静谧。 在这种庞大、奇诡、绚烂的异类生命面前,正常人都会呼吸困难,感受到巨大的震撼和冲击。 “……苏!”田田小心翼翼的唤道,在巨大的光雾之湖身前,带着十几名见习光明使者。 苏成的一部分缓慢的醒转,这时他已经将意识分成看似独立的若干份,一份接受和处理来自外界的刺激的回馈,注视着田田一行人。 这些人是谁,他们想干什么? 疑问刚刚浮现,来自其他份的记忆、认知和处理方案就交流过来。 田田带着人等了足足五分钟。 五分钟后,从光雾之湖中飞出一颗种子,这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种子飞入田田的眉心,然后融化,从而射出一道将田田的头颅“贯穿”的光束! 田田全身像弓一样的拉弯,同时漂浮而起,在大片的惊呼声中,紧闭双眼,双臂张开,小小的身躯开始肉眼可见的生长,不一会就变成一个十四五的少年。 二级光明之子。 及腰的长发黑如绸缎,健美的身躯呈现完美的黄金分割,大理石般俊美而立体五官轮廓和面部线条——阳光而正气凛然。 其他十几名见习光明使者同时张开了第三只眼,镶嵌在这里的光明之种进一步融化,其中蕴含的能量、能力、知识和经验一一灌溉。 一级光明使者! 田田跃升一级。 其他人跃升两级,跳过见习阶段,成为正式的光明使者。 他们为苏成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所以这是应有的回报。 做完了这些,苏成的主体意识也完成了自身的“分区”工作,这种能力很奇异,就像是将自己看做一台运算能力强大的电脑,记忆作为数据存储而随时等待调用,主体意识就是操作系统,分身意识就是一个个可以独立运行的应用程序单元。 操作系统可以陷入休眠,而独立的程序单元却可以继续运转。 这是进化了还是退化了——苏成这样想。 进化和退化要有一个标尺,以人类为标准来说,他显然是“退化”了。 回想刚刚成为灵的时候,他一直以恢复人类的身份为目标和动力,现在呢,真是恍如隔世。 以前的灵只能以本能行事,所以进化不出这样的能力,我却不同,我又远超他们的理智、知识和见识——苏成又想。 去吧,慢慢的进入深海,等我完全醒来,再处理掉头顶上的这个麻烦。 于是,操作系统(主体意识)缓缓的陷入休眠,几个分身意识开始接管,共同协作之下,庞大光雾之湖开始了涌动。 涌动的方向,正是人潮集中的方向。 几万人开始惊慌和恐惧,还是田田在第一时间制止了他们过激的动作,实际上,光湖看似缓慢和迟钝,涌来的速度却是很快,没有给他们充足的逃开时间,就无边无际的将人潮覆盖。 这是怎样的梦幻体验啊! 这样一个庞大、奇诡、绚烂的生命,从头顶,从身体四周涌过,却又跟每个人留出了足够多的缝隙和距离,触目所及,全是云朵般的光雾在流动,每个人都置身在他的身体内又秋毫不犯、波澜不惊。 这样的新奇的体验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每个人刚开始都小心翼翼,唯恐惊动,唯恐接触。 后来,又有一些胆大之人试图去接触和抓取他的一部分,却怎么样也抓不到、摸不着。 最后开始行走,开始议论,开始狂呼! 甚至有人试图与他交流…… 然而,他却没有任何的回应,没有更改一丝姿态和行动的轨迹。 直到他从人潮中通过,不计其数的人开始追在他的身后,狂热的、忘我的、迷醉的、激动的…… 一个小镇出现在前方,然后漫过! 一个小城出现在远处,然后经过! 大海就是他的方向,想要隐瞒他的消息再无可能。 世界为之震颤! 人类为之窒息! 第八十九章 一个月光怪陆离(求书单、收藏、推荐)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是一个月过去。 一个后,苏成的主体意识苏醒,接过分身意识工作,吸收这一个月的“历史记录”,大大的松了口气。 应该说,事态的发展并没有超出他的预计范围。 首先是芈广盛! 这位可怜的元婴修士在这一个月之内,一共向他传音了四十五次,态度一次比一次“恳切”,姿态一次比一次低。 从最初的故作大度之饶恕,到中间的承诺以及利诱,到最后已经愿意和苏成签订灵魂契约、保证苏成的绝对安全,以及在能力允许的范围内,为苏成的传教提供支持和保护。 老实说,听闻修士的灵魂契约是怎么一回事后,苏cd有些平然心动。 可以预见,有这么一个四方巡查使作为内鬼,稷下书院对他的威胁必定大大降低。 好处简直不计其数,但苏成还是决定再等等。 开玩笑,对方可是元婴,现在他远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不将他折磨的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不彻底的弄明白、所谓的灵魂契约是怎么一回事,苏成如何敢? 四十五次传音,分身意识并没有任何回应,最后一次传音在三天前,对方已经变得无比虚弱、恐惧和焦躁。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现实法则无时无刻的排斥与消磨,还有来自地球凡人们的骚扰。 就在苏成的主体意识陷入休眠后的第三天,原本只在远距离飞行和监视的小东西靠近了。 由于芈广盛周围的能量和环境极具混乱与扭曲,这些小东西用了三天才摸清楚最安全的距离和应对的经验,之后就是无休止的骚扰。 先是喊话,各国语言都有,什么怪诞(对芈广盛而言)内容都奇怪,如果不是深陷泥潭,如果不是深有顾忌,芈广盛绝对会降下雷霆之怒,让这些狂妄又奇怪的土著见识一下,什么叫仙人,什么叫仙人的雷霆之怒。 但他的克制并没有换来片刻的安宁,飞舞在四周的小东西更多了,喊话虽然消失(地球人觉得语言可能不通),却换成了各种音乐,还有一些意味不明的灯光信号(实际上还有电磁波),这些东西来来回回、无休止的向他照射,简直就像苍蝇,让芈广盛烦不胜烦。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两个星期之前,地面上开始出现大量奇怪的人,这些先是尝试着与光湖(苏成)交流,结果无法与之沟通,失败。 接着又试图建立一个堤坝样的东西将之拦截,结果还是失败。 后来又试图用一个容器将光湖装进去,为此在他必经的线路上,扎下了一个巨大的口袋和笼子,结果光湖完全不受物质阻隔的困扰。 最后没辙了,各种芈广盛看不懂东西都出来了,其中,一些明显而又强烈的能量反应让他有所警惕。 果然,这些手段也冲着他来了…… 元婴修士忍不可忍,最关键是,现实法则的反制因为这些频频的试探和照射,明显有所加强! 于是,一柄飞剑,一柄超音速飞剑,一柄像是有“智慧”的飞剑,一柄携带了庞大能量极具威力的飞剑……还有很多很多的形容词,最后,一种智慧型、高速、高能、未知原理、冷兵器外观的武器,给地球人好好的上了一课。 所有“苍蝇”都爆炸着坠落,所有地面上的试探和照射仪器被之摧毁,最后元婴修士以一个雷霆般的炸音作为结尾,才让无数接到作战命令的远程打击单位暂时中止了下一步动作。 大体的意思是:本仙人只是‘路过’,对此界并无恶意,时机一到即刻离开,大家最好相安无事、秋毫不犯云云。 这古韵十足、口音独特的宣言放出去后,果然安静了许多。 殊不知,整个地球人类社会,已经为他的语言和所说的内容,而炸开了锅。 异界的苏族,当初自然有自己的语言,可现在已经被同化了,那就是除了发音和遣词造句比较奇怪的古汉语。 天外能量生命说的是汉语! 噢,买噶!! 这样的认知本身就极具爆炸性,随后,国际社会发现了一个一直忽略的声音。 这个声音也来自中国,不过是在民间,这个声音说,那始终在天上飞行、发光、发热、让几公里的空域完全混乱的人形能量生物,很可能是该国传说已久的仙人!! 那把不明所以、不明觉厉的“智慧型、高速、高能、未知原理、冷兵器外观的武器”也有一个简单而又形象的名字—飞剑! 随后,更多关于仙人的资料和描述,堂而皇之的进入各大顶级的研究机构,出现在各个最顶尖的科学家面前…… 人类社会因此而陷入到巨大的嘈杂和巨大的混乱。 现在,这样的嘈杂和混乱还在持续,等苏成的主体意识醒来,俨然已经进入到高潮阶段。 所谓的天外能量生物,天外文明,难道是一个幻想中的、古代的、有着仙人和妖魔的世界? 那什么魔王和神祇,上帝和撒旦,召唤和被召唤貌似就有了个“合理”的解释。 只是,想要接受这样无稽的说法,是何其的困难。 好吧,不说这些。 苏成接受到的“历史记录”就是这样的丰富。 对此他并不在意,现实就算是闹个天翻地覆,根基不在这里,而在异界,对他来说,影响越大也好,这样以后开展“业务”才能事半功倍。 现在,再慢腾腾的赶路,他化作的光之湖也已经快抵达目的地了——海岸线。 沿途几千公里,历经三个国家的国土,绕开了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城市,也让无数绕不开的村庄和小镇近乎零距离的接触到了他。 其震撼、绚丽、迷醉、痴狂以图文并茂、视频和音频相结合的方式,感染了互联网上的所有人。 一天后,海岸线遥遥在望。 苏成的目标是如此的明确,人类社会还在为是否采取断然措施而争吵,天上的芈广盛却等待不了了,他不能放任苏成潜入深海,更不能放任他脱离自己的监控范围。 一道毫不掩饰的凛冽气机降临在苏成必须经过的前方,其中,不惜一切的意志毋庸置疑。 是该谈谈了。 苏成想到。 第九十章 全胜(求收藏,推荐) 庞大的光湖席卷而上,就像一大片遮挡天空的光之云海,来到空中,并将芈广盛周围的空域闹闹包裹,同时也隔绝了外界的窥视。 作为回应,元婴修士再次压低修为、收敛气机,降低一个在他看来弱无可弱的水平,于是,包裹在身体四周的电离层随之暗淡,几公里空域的异常和混乱随之减弱。 等一切稍微平静,电离层已经变成了一个半透明的罩子,虽然强大的磁吸效应依旧,声波和光线的传播依然受到极大的干扰,却不能阻止两位特异的存在,在意识层面的精神交流。 刚开始,光湖和元婴修士都在沉默。 苏成确是不急,时间、相对的地利、人和,都站在他这边,芈广盛却不行。 他现在很虚弱,前所未有的,关键是重创之后一直得不到恢复和修养,困在这巨大的泥潭中,每时每刻都在消耗,根本得不到一丁点的补充。 法则的巨大不同,不仅让空间秘宝无从施展,就连每次取用储物袋中的补给也小心翼翼和困难重重,这鬼地方简直就是修士的坟墓,并且还有超出人想象力极限的质量和体积,每次想起那次惊鸿一见的悸动,芈广盛都会感受到泥丸宫的元婴的惊惧难安。 温养的元婴是完美的、超脱的自我,是大道所系,长生久视的可能。 他本能的契合一切环境,天然亲和诸天万界的所有法则,如果这里真是描述中的费伦,芈广盛也有自信。 但现实却是给了他一个头昏脑涨的闷棍。 出现了例外,例外,近千年的人生阅历和见识,都在告诉他这是绝无仅有的个例。 就算是没有这强大和连绵无尽的反制和排异效应,这地方也不能多呆。 所以芈广盛并没有耗下去的资本。 但开出去的条件和诚意都讲了,对方如果铁了心要让他陨落在这里,那没的说,拼的的自爆,也要将对方灭杀,在将鬼地方杀个天翻地覆,让千万生灵为自己殉葬。 “放我走,我和你签订灵魂契约,事后绝不追究,还为你提供力所能及的掩护!” 芈广盛开门见山的传讯过来,冰冷的精神触角难掩疲惫、虚弱和强制按耐的郁火与躁动。 “灵魂契约是怎么回事?”苏成淡淡回道。 “灵魂契约在诸天万界并不是什么秘密,传言,主持契约的是一位完成超脱得享大道之果的大能,已经不在诸天万界中,没有修士能够违背契约而得以幸免,你大可以放心。” “在地球也能签订?” “地球?” “你要说费伦也可以!” “……听着,这是我最后的底限,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改,拼的一死……” “那你把契约发过来吧!” “你,你同意了?”芈广盛有难掩的紧张和欣喜。 “试试!” “你等等,我来履定契约的内容。” 苏成开始等待,这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很快他就接受到了芈广盛不能置信的怒吼: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契约无效,甚至无法生成!” 苏成暗自松了口气,道:“有什么不可能的?这是另一个晶壁系!” “你懂什么,灵魂契约也是大道之约,是这位大能核心的本命神通,号称只要是修士,哪怕旅行到宇宙的荒漠,时间的尽头,也,也……” 宇宙的荒漠,时间的尽头? 苏成听着突然觉得有一股莫名的喜感,于是哈哈的大笑起来,芈广盛又惊又怒,凛冽的杀机简直掩饰不住,刺骨的冰寒就像切割一切的有形之物,无视光湖庞大的体积和能量,直指苏成的核心意识所在。 可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做。 这就是高阶修士! 苏成讽刺的想。 论惜命,普通人恐怕都拍马难及。 笑声一落,苏成毫不掩饰胜券在握的高昂之意,说道:“居然你的方案行不通,那就听听我的。” “……讲吧!”芈广盛其实想说,鼠辈,别太得意,本座就是再不济,将你碎尸万段也是轻而易举。可这怒斥来到嘴边,莫名的就化作这两个无力的字,一时威风全失,沮丧若死。 “第一,你对我有用,大有用处!” 芈广盛闻言,只觉得难以忍受的屈辱,倾尽全力的压抑,才勉强维持平静。 “第二,我现在缺乏制约你的能力和手段。” “第三,现在将你放回去是不可能的,那等于自杀。” “第四,所以你需要留在此界,等我有了制约你的能力……” “……本座现在就灭了你!” 苏成无视芈广盛祭出的飞剑,还有将自身绞杀蒸发的杀机与威压,“第五,此界的时间流逝是诸天万界的十二倍,我们不妨约定十年,也就是诸天万界的一百二十年(飞剑悬停,杀机减弱),时间一到,就放你自由。” “……一百二十年,你就想与我比肩?狂妄!” 苏成一听就知道对方的决心动摇了,于是更加自信,“第五……没有了,就这些,当然,你也可以拒绝,现在我要离开,如果你有自信将我“全部”留下的话,大可以马上出手!” 话音一落,漂浮在四面八方的光之湖就分裂成几十上百道体积不一的部分,然后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芈广盛的飞剑滴溜溜在几公里范围内的空域闪现,不复灵动,犹豫不决。 不一会,所有的光雾都飞远了,芈广盛颓然长叹,将扣在掌心的一个虚实不定的飞凌收入袖中。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独独留在原地的一部分光雾一阵翻滚,冰冷而机械的说道:“将自己封印,沉入那片深海,安心等待十年。” 芈广盛惨然一笑,“不知你是聪明还是狂妄,十年,百年,你以为诸天万界是什么所在,一个异种,走的还是禁忌的旁门左道……” “你最好祈祷我能成功,否则,就准备化为海底的一块顽石吧。” 说完,这片光雾也悠然离开。 “等等……日后有什么疑难,或者说遭遇什么危险之境,千万不要鲁莽,可告之与我……” 回应芈广盛的,是苏成在远处传来的笑声。 【推荐票好少,求推荐啊各位!!】 第九十一章 角色转换(求收藏,推荐) 苏成最后在近海的一座无人的小岛上完成了诸分身的聚合。 说起来,这小岛还没有他现在的体积大,海面上,各国的船只密密麻麻,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有军舰,有科学考察船,还有各式各样的快艇、巡逻艇等等。 上面悬挂的国旗可谓花旗招展,只是所有的船只都远远的围着小岛游戈,并没有靠近的打算。 苏成对这些都视而不见,他心里其实挺着急,12倍的时间流逝,在现实呆了一个多月,那异界的时间就过去了一年多。 一年多,正处于他事业的上升期,生生的出现这种波折——如果可能,他才不愿意怼上什么元婴修士,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多好? 但他知道,这只是他的一腔情愿,人家拿他当异种,当威胁,发现了根本没二话,就是一个字——杀,谈都没法谈,他现在也没有谈的资格。 时间紧迫,来不及找个安静无人的地方打开通道了,就在这里吧! 最后感应了一下芈广盛的位置…… 咦! 苏成停下了动作,因为那异常能量风暴的一团正靠近过来。 刚才不是谈好了吗? 难道他又反悔了? 芈广盛已经降到低空,几乎贴着地面向这边快速赶来,骤然加大的反制效应让他就像个人形的能量风暴,带着耀眼的光和热,以骇人的声势,卷起十几米高的波涛。 海面上的船只一阵慌乱的躲避,就算这样,也有几首小的气垫船和巡逻艇倾覆。 等他扑进苏成的“怀中”,才有些急切的道明来意。 原来不是反悔! 苏成刚松了口气,又因所说的内容而大感头疼。 “……留下的后手应该激发了,别的不敢说,我芈家一定会千方百计的寻找我的下落,栖霞派,稷下书院也会有所动作。” 就像苏成在老巢留有后手一样,怕的就是有个万一,再保一线生机和可能。 芈广盛当然也是一样,他的后手就是自己那庞大的家族。 但苏成是这么一个不能曝光的东西,他的后手,他的家族,是否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帮助他脱困? 显然,他自己都不看好,要知道,他芈家也是有敌人的,稷下书院也不是一方乐土,也是有争斗,有阵营,有利益博弈的。 打开和关闭通道的唯一途径就是苏成,没有他甚至找不到这鬼地方的位置! 既然如此,苏成就不能出现任何意外,天见可怜,最好让他成功。 但没有自己的帮助,这胆大包天、鲁莽而自大的异种能成功吗? 不说别的,就是自己留下的后手就能让够他喝一壶的。 悲催的局面就这样形成了。 芈广盛不得不追过来,提醒他,为他出谋划策,甚至为他倾其所有! 既然现实如此,既然有了决定,芈广盛就不会拖泥带水。 于是,诸天万界这时才向苏成揭开一层朦胧的外沙。 稷下书院的四方巡查使,超级宗门栖霞派的天机峰座主,天机阁阁主,栖霞派芈家的当代家主,开始毫不保留的向他描述。 说来也是惭愧,苏成成为灵以来,一直异界、异界的叫着,还不知道所谓的异界也是有个名字的。 异界唤作通玄,寓有通往玄奥法境的修真乐土之意,通玄界是诸天万界中的一方大世界。 它刚刚开辟不过万年,由稷下书院统领所有。 话说这稷下书院,就是当初开辟通玄界的修士,为了协调所有利益和分歧,为了更好的开拓和发展此界,也为了少走弯路充分吸收原来世界的经验和教训,成立的统领一切的组织。 就像著名的五月花公约一样,该组织是宗法的制定者,也是执行者,更是裁判者。 后来,当初开拓此界的修士在通玄界落地生根,各自创立自己的宗门和道统,万余年过去,中途虽然有很多先贤和宗门陨落,却也有像栖霞派这样,一直存在,并发展壮大,直至成为一个庞然大物的例子。 这样的例子还不在少数。 栖霞派真正的掌握者,早已淡出修士们的视线,成为隐居幕后的大能。 但他们还在稷下书院挂有尊贵的职司,所谓的稷下书院,其实就是他们的一个议事、协调和管理的机构。 像芈广盛这样威风八面,仿佛一言就能决定无数中小宗门之生死的大人物,其实就是个台面上办事的、跑腿的。 话虽如此,那也是对通玄界真正的主人们而言。 事实上,深深扎根在栖霞派的芈家却是个树大根深、枝繁叶茂、传承有序、历史悠久的大家族。 这样的大家族有修士和附庸家族的修士上万,练气不说,筑基以上就有数百,金丹二十余,元婴…… 好吧,元婴只有两位,一位就是芈家的当代家主芈广盛,另一位是隐居幕后的老怪,芈广盛的曾曾祖父,已经大限之期不远的元婴后期——芈道陵。 可想而知,唯二的元婴修士,家族之主,以后千年荣光之所系的突然人物失踪了,芈家一定会倾其所有。 “……时间紧迫,不能再跟你多说了。你回去后,把这令牌交给碧波门,让余德成交给芈家,记住,你万万不可露面,万万不可!” 事关重大,苏成马上接过芈广盛递过来的令牌,问道:“还有什么?” “有了这令牌,芈家会暂时安静一段时间,可余德成万万不能再留!” “为什么?” 芈广盛见苏成还有些不以为然,急的只差跺脚,“他不能保守秘密,无论他是自愿还是被迫,他都没有秘密!只要有心,只要有足够的重视,他简直就像一本书,只差翻开而已。” “搜魂?”苏成记得以前听说过。 “对,这只是一般手段,还有……说来话长,如今的情势下,我还能害你不成?” “那我回去就杀了他!” “碧波门在宗法三代保护之内,记住,手尾要干净合理,不然又是麻烦。” “知道了。” “你要想办法,把碧波门控制在手里,不是现在这种模式,这种模式经不起认真对待,你要想掌握自己那样的掌握住它,切记,切记,万不可在任何修士面前暴露行踪。” “又不让暴露,又要掌握,怎么操作?” “……你快回去吧,这事以后再说!” “……” “你怎么还不走?” 光之湖摇逸着抖落无数光芒,就像是苏成在轻笑,“你不走,我如何走?” 芈广盛闻言,万分气恼的一跺脚,“轰!”的一声巨响,就像一枚冲天而起的火箭,远去了。 等他拉开百公里以上的距离,苏成沉静下来,准备打开两个世界的通道。 此次搏命之行,圆满结束。 第九十二章 道君苏子(求收藏,推荐) 俗话说,狡兔三窟。 苏成和芈广盛打开通道回归现实的地点,也是此次回归的地点,以前就从未启用过。 不仅没有任何知道,而且足够隐蔽,同样位于地下,却没有任何能力施展开辟的痕迹。 这是一条天然的地下溶洞,入口在一座荒僻的峡谷,并且还被芈广盛伪装过,苏成回归的时候,溶洞内并无任何的异常。 只见终年不见光线的一片漆黑中,一大片散发着神秘微光的漩涡慢慢出现,它深深的镶嵌在虚空之中,却又像超出了此界,似有非有,是无非无。 无声无息,大量漆黑的光雾从中流泻而出,很快,庞大的地下溶洞就被他的体积所充满。 当再没有光雾从中流出的时候,这个漩涡入口开始缩小,最终缩小成一个点,这个点在某一个瞬间一亮,接着,一颗透明的水晶球就掉落下来。 不等落地,一只手掌就将它接住! 在通玄界,苏成才算是恢复了人身,光之湖那样的存在形式,是为了以扩充的体积来减少单位面积的质量和密度,为了不引起现实法则的标注和反制,只能这么做。 但通玄界不同。 苏成将水晶球慎重的收了起来,一阵风似的在整个溶洞中巡视了一圈。 很好,没有人涉足的痕迹,几处暗中的布置都没有被触动。 只是时间流逝的久了,地面上的尘土似乎又厚了一层,外面的情况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他很是担心,甚至有一些紧张和忐忑。 意念只是微微一动,信仰网络的丝线就密密麻麻的存在与他的感知之中。 几乎同时,无数“嘈杂之音”就作用而来,絮絮叨叨、仿若从天外传来的呢语。 苏成被巨量的呼唤、膜拜和祈祷之音冲击的恍惚了一下,又被蕴含在信仰网络中巨量信仰之力吓了一跳。 首先,稳定而清晰的信仰丝线几乎是离开时的三倍,真信徒的数量已经突破了五百。 从这些丝线传来的“音”都很整齐,信仰之力中蕴含的愿力、情绪等等,都很稳定。 杂音大部分都来自不计其数的浅信徒,这些丝线阴暗晦涩,偏偏蕴含的情绪、原力、定义、欲望等等,复杂的难以描述。 大概估计,这样的丝线已经有数千,他们纠结在一块,旋起旋灭,根本就无法稳定。 苏成果断的将这一部分连线暂时屏蔽,果然,整个世界都像是清净了,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竟是在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内有了些许变化,这让他大为警醒。 虽然此行收获了大量来自现实的本源,到现在,苏成也没有将之完全消化,但现在情况不明,不适合吸纳信仰之力与之中和。 探查外界,不引任何人注意,苏成已经有足够而强大的手段。 这六百多名真信徒就可以成为他的触角,只要足够虔诚,信仰的连线足够稳固,短时间内,都可以成为他的眼睛和耳朵。 在这些信仰丝线中挑选最稳定和最清晰的一根,苏成将自己的一丝丝触角搭载上去。 瞬间,微不可闻的突然扩大,苏成感觉眼前一晃,就在一个阴暗而狭窄的陋室降临。 这间陋室用一盏小小的油灯提供基础的照明,室内面向东方的一面墙壁前,有一个小小的神龛,神龛前有一张小几,小几上摆着祭祀用的瓜果点心。 一名粗布衣衫的孕妇正在杀一只鸡,鸡已经被抹了脖子,血液流淌下来,滴落在小几中央的一个容器中,同时嘴里念念有词。 再看神龛。 神龛就一个小小的牌位,牌位明显经过开光,也就是在圣水中浸泡过,随着孕妇的祝祷,血液中升起一股淡淡的渺渺淡红色烟气,这烟气被牌位吸收,就微微的亮了起来。 这时,上面的字迹就显现出来。 两排小字位于两侧,一排加重加粗的字体位于中央。 左边的小字从上到下的写道:创始元灵。 右边的小字写道:至高唯一。 中央的大字写道:道之始—元君苏子之位。 别小看这小小的牌位,它透露出这信仰真正铺开的一年多,信徒对信仰的侧重和接受倾向。 这小小的倾向,将决定苏成以后的主要神职和领域。 两小一大,说明人心之所向,苏成的“集众生之念、以身合道”,这个道的高度、大小,其中的学问与牵扯大了去了。 不错,信仰是可以引导。 但一千人,一万人也许可以,如果是十万人、百万人呢? 点滴入流,万流成海,在滚滚而前的涛涛大潮面前,如何引导? 果然,成仙成道才是诸天万界的第一生产力啊! 这小小的牌位面积有限,铭刻其上的定义就这么三条,其他的,自然是在一次次选择中被“淘汰”了。 这样也好! 道君苏子! 逼格不低,也算是够用了。 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当苏成的触角接触到这位孕妇之时,在她的感知中,仿若整个世界投射过来的淡淡一抹! 温暖、仿若重回母体子宫般的温暖。 浩大、仿若无垠的大海将她包裹。 凛然、仿若一座巍峨的神山那样的高不可攀。 温和、仿若…… 这位母亲僵住,然后不能置信捂住胸口…… 苏成轻轻的抚慰过去,然后一个意念,这位母亲就将自己的所有向他敞开。 阅读她的记忆就像看一场乏味的电影,高速播放闪现的画面、情感、体验、欲望等等。 全方位,立体的。 这种降临代价不小,维持的时间不能过长,要不然这位母亲承受不了。 苏成只捡取自己感兴趣的。 十秒钟后,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临走之前,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感应了一下她腹中的胎儿。 结果自然是失望。 万分之一的概率,果然没有那么容易撞上。 就在苏成准备离开的时候,体内的信仰结晶突然一颤,鬼使神差一般,苏成透过胎盘在一个发育成型的胎儿眉心上轻轻一点。 无法言表又妙不可言的变化立刻产生。 剧痛中,孕妇抱住了自己的肚子,同时又无比惊喜的看到,自己的肚皮变得有些透明了,感受到空气中的点点的清凉之意,一恍神,似乎看见了一双在漆黑中睁开的眼睛! 我的孩子! 一种明悟,带着巨大的欣喜和感动充斥孕妇的意识。 …… “道君苏子,道君苏子!”苏成看着自己的一双手,刚才的改变,完全是无中生有,完全可以看做是超凡神力的一种雏形,预示着他将来的一种威能。 但片刻之后,他又是眉头一皱。 就这么简单又微不足道的一下,那点信仰结晶竟是没有了。 第九十三章 陷阱(求收藏,推荐) 消失了,自然就是消耗了,可见,这种逆天改命的奇迹并不是凭空就能制造的,代价就是信仰结晶。 信仰结晶是信仰之力的凝结,苏成一共也没有多少,而且它的累积,可能关系到苏成物质化进度,如何能在这个时候浪费? 可一不可二,至少现阶段不能以此为凭。 好吧,回到正事上来。 通过阅读刚刚那位信徒的记忆,苏成通过她的视角,看到了这一年多以来所发生的大事小事。 竟是出奇的风平浪静。 没有外界修士进入领地的见闻,没有碧波门出现问题的动荡,小民的生活没有受到任何打扰。 除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寨民下山,领民上山,余德成完成的很顺利,一举将万余寨民鲸吞。 只有小部分“不服教化”的寨民,迁徙到了其他还在坚持的苏族山寨。 实际上呢?这是苏成早就计划好的,目的是将信仰的种子散落出去。 祭祀膜拜苏子之风已经形成气候,只是再没有统一的组织和形式,全靠人们只发的在暗处活动。 由明转暗,化整为零。 其中,一部《圣言》的作用巨大,它有力的保证了,在这种放羊式的自然增长和发育中,信仰的基本诠释、引导和感召作用。 第二件,就是四个月前刚刚结束的登仙。 这次登仙,终于突破十四年来零的魔咒,一下子出现了三名资质合格的种子! 这样的突破,让整个碧波门治下的领地一片欢腾,并且,大部分人心照不宣的将功劳按在了最新出现的风潮上。 道君! 苏子! 人心一片火热。 实际上,这三人与苏成毫无关系。 有关系的不是刚刚出生,就是还在母亲的肚子里,但没有人知道里面的详细,苏成也不会傻到出面澄清,也就将这功劳笑纳了。 形式不错,危险并没有出现,苏成的心情一松,就没有刚回来时的紧张。 来到地下溶洞的出口,掏出芈广盛给的令牌,令牌上的光泽一闪,苏成面前的岩石洞壁就无声无息的融化开来。 这变化动静极小,连附近的一个小石子都没有惊动。 这是一个能够以假乱真的幻术,但是,如果不将之破解,就算苏成明知道这里是个出口,也要大费一番手脚。 这种毫无烟火气的法阵应用,让他叹为观止,管中窥豹,不难知道修士们是如何的底蕴深厚。 刚刚有所放松的心情又沉重了一些,离开入口来到外面的峡谷,苏成将入口的幻阵还原,看了眼还处于黑暗中的天空,身形一荡就融化开来,乘着一股劲风,吹向山岭上的那个祠堂。 在祠堂下的秘密地下空间,苏成见到了一个绝对意外人和意外的情况。 是乌古! 看起来已经寿元耗尽,只是躺在祭坛边等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 苏成大为警惕。 再看这里的环境。 祭坛、神像、石鼎、油灯…… 地面上干干净净,祭坛前的池子,还残留着一层薄薄的圣水。 时间已久,圣水的效力已经稀少,莹莹之光只剩下淡不可查的一层,晶莹透明的水质下,浸泡着一个个小小的神像、徽章和牌位。 除了似乎在等死的乌古,并没有其他人。 越是这样,苏成就越是觉得危险,保险起见,他决定先退出去。 吹拂而入的微风倒卷退向入口,谁知道,变故就在这顷刻间突然发生。 一道光幕突然在入口的位置展开,将风挡住,同时,这光幕沿着四面八方的洞壁瞬间扩展,以苏成来不及反应的速度,将整个室内空间包裹。 大惊之下,苏成再顾不得什么,正要全力撞向入口处的光幕,一阵带着奇异魔力的铃铛声突然出现。 苏成的意识马上一阵恍惚,身形就从虚空中跌了出来。 “哈哈哈……,终于逮到你了!” 一个幻阵在角落里撤去伪装,虚空在一阵水波般的摇逸过后,得意洋洋的余德成从中走了出来。 一同走出的,还有一男一女两名脸色难看的修士。 男性修士看起来四十多岁,面容愁苦,脸型狭长,一身华丽带着微微耗光的道袍,手里正拿着一个满是铜绿的铃铛。 女修看起来年岁很轻,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容貌轩丽,深衣广袖,妆容华贵,就像壁画上的飞天神女,却丝毫不显柔弱,有着一身深沉如渊的气度,周身弥漫着让苏成微微刺痛的强大气机,就像一块磁石,将他大部分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三人以这位女修的修为最高,给苏成的感觉也最危险。 “孽障!”余德成当前呵斥,看起来威风凛凛,“你以为抓住了本掌门的把柄?可笑,狂妄,你一个异种,却在门的地界装神弄鬼,欺我门中无人?今日就让你看看……” 苏成的意识急速运转。 这余德成当日被自己吓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今日却顾虑尽去,显然有了身后两人的做为依仗。 只是这二人虽然不知道修士多高,但绝对不可能是元婴,面对自己这个‘元婴异种’还这样托大,显然是已经知道,元婴其实另有其人。 这个人就是芈广盛。 他们知道芈广盛,行事又藏头露尾,颇有顾忌,那就只能是芈家的修士! “呔,本掌门问你,芈家老祖何在?” 两名芈家的修士并不说话,脸色难看之极,余德成却上蹿下跳,对芈家的讨好巴结之意,简直予以言表。 这二人为什么不说话,见了自己还一副死了爹娘般的晦气模样? 苏成一转念,却是懂了。 “不知死活的东西,你笑什么?” 苏成一扯衣摆,轻松自如的向乌古走去,“到底是谁不知死活,等会自有分晓!” 余德成一愣,接着就是大怒,“呛!”的一声,掌门法剑飞出,一捏剑诀,就要给苏成扎上几个窟窿。 就在这时,却突然感到后心一阵剧痛,继而眼前一黑,思维马上凝固。 等他软倒,苏成也将乌古探查完毕。 三魂七魄以散! 搜魂! 用在普通人身上,俨然已经是无救了。 第九十四章 无上美味(求书单,收藏,推荐) 苏成很奇怪的旁观,在自己的意识中,油然而生的一股怒火! 这怒火不是由他主观产生,而是由意识深处的信仰结晶的躁动。 这躁动并不是因为乌古的死,而是因为乌古的灵魂。 灵魂消散,触碰到信仰的禁忌,违背了神祇对信徒的承诺。 苏成并不能保证,每一个信徒自己或者自己的后代,都能获得修行的资质和天赋,只能在信徒死后的灵魂归属上下功夫。 苏成向信徒承诺,不管生前的地位、财富、能力、权柄、种族如何,只要信仰虔诚,都可以在死后,灵魂前往苏子的神国,成为祈并者,从而以另一种存在方式,延续生命。 这承诺,已经成为信仰产生、维持、稳定、虔诚的第二动力,现在却违背了。 诚然,苏成现在距离成为一个真正的神祇,成为货真价实的道君还很遥远,却并不妨碍他出现这样的征兆。 其实这样的征兆还有很多,最近的那次,就是他对那位孕妇信徒的胎儿进行的一次奇迹操作。 必须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生出这样的明悟,同时,苏成也意识到自己正在悄然的发生改变。 ………… “我家老祖何在?” 芈家那位中年男性修士冲着苏成喊问。 苏成从乌古身上收回视线,淡淡的回道:“你真想知道?” 中年男修的脸色阴沉不定,实际上,从见到苏成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后悔了。 这种禁忌之物(苏成),还成了些许气候,又和自家的老祖有所牵扯…… 这种隐秘禁忌的事,他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可承担不起啊! 只是现在已经骑虎难下,说不得,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中年男修眼睛一眯,全身的气机勃发,浓厚的杀机乍现! 然而! “退下!”却是身后的女修。 “师妹别被这孽畜诓住,老祖何等身份,岂能与此等异种有什么牵扯?我们还是将他拿下,仔细拷问,说不定能解老祖之忧!” “我说,退下!!” 男修的胸膛极具起伏了几次,没办法,一个筑基三层、初期,一个筑基八层、后期!一个九十余岁的筑基初期,一个八十余岁的筑基后期! 一个落日,一个朝阳,地位、权威怎能相同? 男修退后,女修上前。 苏成冷然与她对视,并不见任何的气虚和怯场。 “老祖可有信物?”女修淡然说道。 “有!” “可否拿来一观?” 苏成掏出令牌,在两人面前一晃。 “这是……不,不可能,师妹……”男修面如土色的大叫,女修也是身躯一晃,然后一声厉喊:“闭嘴!” 苏成看着两位芈家的修士,两人又是震惊又是恐惧。 两人见到这令牌就明白,第一:老祖确实与这禁忌之物(苏成)牵扯甚深。第二,元婴老祖何等层次,行的肯定是极其重要、隐蔽又禁忌万分之事,这种迷辛他们承受不住,知道的越多,就越是危险。第三,两人已经见到了苏成,还用秘法搜魂乌古,没了侥幸,无法脱身了! 男修脸色惨白,眼神狂闪,女修却已经冷静下来,像是在沉吟。 三人沉默下来,紧张而又凝重的气氛弥漫。 恰好在这时,乌古回光返照的醒来,见到苏成,狂呼一声,“苏,快,快走!!” 然而,就像被抽走了脊梁,挣扎半起的身子颓然倒下,一双老眼水汽弥漫,就这么瞪着苏成,里面的催促、担忧、孺慕… 立刻,不成形体的残魂从他的身体飘荡出来,苏成的鼻孔一吸,将之纳入体内温养,同时冷冷看了两位沉默的芈家修士一眼。 “师妹,我们把这妖孽拿下,带回天机峰,让……” “你想闹的人尽皆知吗?还是因为你不姓芈,起了别样的心思?” “师妹,你如何能这么说,我吴家世世代代侍奉主家,鞍前马后,多少人为了……” “你是想拉更多的人下水,好保全自身!” “师妹,你,你……你就凭这块令牌,不顾我们多年的情分……” “这是我家老祖的私印……” “也许是这妖孽偷窃之物!或者老祖出于无奈和被胁迫……” “笑话,这话说出去能笑掉三岁小儿的大牙……吴师兄,你方寸以乱,难道真要逼我走最后一步!” 男修开始后退,眼神乱闪,一只手悄悄的伸进储物袋。 女修凛然的看着他,那份自信和笃定,谁强谁弱一目了然。 苏成略带快意的欣赏这一切,为了避免祸及自身,也开始退后! “妖孽,我先收了你!” “呛!” 一道光华匹链般的向苏成斩来,苏成电光火石见举起右手,手掌一翻,巨量的灵体能量在掌心出压缩、压缩,然后举着凭空出现的能量之盾,迎上! “轰!”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扩散,女修不见如何作势,只是双手平推,轻轻的这么一压。 巨大的动静就被限制在封闭的地下空间之内,除了石鼎,所有事物都被震的龟裂粉碎。 不多的圣水被蒸发了大半的体积,反而浓郁起来,滴答、滴答的流下残破的石质凹槽。 一把飞剑颤巍巍的飞回男修的手中,苏成的右手晃了晃,将残破不全的能量之盾收回体内。 同时心中大定! 虽然处于下风,但面对同阶(筑基初期)修士,他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好妖孽!”男修怒喊,又望向女修,“师妹,难道你要做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女修闻言低头,缓缓戴上了一副流光溢彩的手套。 苏成的瞳孔一缩,男修脸上的喜色一闪! 不等两人有所动作,女修极其突然的从原地消失,苏成马上电射而退,却听到一声不能置信的惨呼! 女修出现在男修身后,同时,带着奇异手套的右手已经深深的插进男修的体内。 “吴师兄,你这是何苦?” “你,你,你好,好狠……” 女修面无表情的抽出一尘不染的右手。 男修眼中的神采逐渐暗淡,然后晃晃悠悠的倒下。 “我家老祖还有什么吩咐?”女修转身,淡淡的看向苏成。 苏成不答,却奇怪的颤抖起来。 女修眉头一皱,回头望了一眼男修的尸身,说道:“请便。” 苏成立刻如饥似渴的冲了过去,身体内部,不受控制的发出一种雷鸣般的闷响,然后,冲着一个惊恐扭曲的修士元神,深深的一吸! 啊~~ 简直是无上的美味! 极度的愉悦,化作奔涌在灵体内的电流,让苏成的每一个最微小的部分,都在欢呼,都在雀跃。 同时,极其充沛、纯净、强大的魂力被他吸收。 第九十五章 婴儿(求收藏,推荐) 难道自己以前“吃”的都是猪食? 在飘飘欲仙的愉悦中,苏成这样想。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筑基修士的元神,跟普通人的灵魂简直有着天壤之别,不说其蕴含的强大、纯净又充沛的魂力,就说这“口感”,真是…… 苏成还在回味,就连意识和思维都像是打了一针兴奋剂,异常的活跃。 心情好转,像是放下的所有的重担,轻飘飘的……好了,打住,打住! “我问你,我家老祖可还有什么交代?” “交代?当然,第一条就是不能让任何修士知道我的存在!” 女修闻言脸色又是一黑,沉默一下,又问:“那这个蠢材该如何处置?” 苏成回过身,看着躺在地上还在昏迷中的余德成,“他?” “就是这蠢材,吴师兄的死也要算到他的头上!”女修含恨说道。 回想刚才的美味,苏成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他也不能留,不过三代宗法保护?” “我芈家可以做的合情合理,神不知鬼不觉!” 苏成摇了摇头,“但碧波门对我们的计划有用,必须掌握在手里!” 我们? 女修的心情更不好了,她毫不掩饰对苏成的鄙夷,万分不认同“我们”这样的定义。 但她毫无办办法。 卷进此事,就算不会落到和吴师兄同样的下场,结局必然也是远远发配到一个极其荒僻的所在,还要祈祷,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要不然她就算天资卓越,也无法跟家族的安危相提并论。 所以必须满足苏成的要求,谁让对方身后站着自家的老祖呢? 权衡的时间不长,女修就有了计较。 苏成听了她的安排,点了点头。 最后,女修将死狗一样的余德成提在手里,又将男修的尸体毁掉,问道:“我家老祖何时能回来?” 苏成不答,只是神秘的笑了笑。 “把令牌给我!” ………… 女修走了以后,苏成很长时间才从亢奋和酥酥麻麻的愉悦中恢复过来,第一件事就自检了一番。 效果就像吃了一颗十全大补丹。 灵体核心暴涨三分之一的体积和质量,灵体更加的凝实和稳定,物质化的进度生生的向上拔高了一大截。 可惜的是,元神中最有价值的知识、经验、记忆等等,这些苏成不是不敢吸纳,就是吸纳不了,想想刚才,仅仅是吸收其中魂力,就让他失态了这么久,要是囫囵着将它全部吸收,苏成可不敢担保自己还能保持住本性和完全的自我认同。 处理了乌古的尸体,又将乌古的残魂放出来,置于石鼎中的温养。 两年多的时间(通玄界),这是苏成第一例真信徒的死亡,这就导致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提前到来,他该如何安置信徒的灵魂归属。 开辟一个空间,他现在还没有这样的能力,说不得,只能将这孕灵养魂的石鼎先拿出来顶着,先应付过这段弱小的时期再说。 苏成伸了个懒腰,感觉从内到外都懒洋洋的,这是灵的本能又在催促他,该入睡了,不管是来自现实的巨量本源,还是刚才的修士元神,都需要一个安静的消化过程。 在睡眠中,灵才能完成成长发育的过程,这是灵的局限,一日不超脱,就必定要受它的影响。 可外面还有一大堆事物。 来自现实的召唤肯定会有一个巨量的爆发,业务多了,可业务员、客户代表、老板、财务、出纳等等,全他一个人。 乌古死了,信徒算是彻底放了羊了,可他这个信仰的对象不能放羊,必须时时刻刻的关注信仰的发展,潜移默化的引导,筛选其中的人才,再以这些人才为核心,组成虽然松散隐蔽、但却有一定组织性的地下传教团伙。 碧波门的手尾,后续也需要关注,余德成作为台面上的傀儡还能挺一段时间,但这段时间不多,等他一死,四代掌门的人选,失去宗法三代保护之后,如何跟芈家博弈以应付随后而来的豺狼? 还有芈广盛! 得时常去看看这悲催的元婴修士,安抚住他,给他脱困的信心和希望,而且,苏成的事业也急需他的经验还有资源与影响。 瞧,这么多事,千头万绪,没有帮手怎么行? 那就只能将自己‘分割’了,苏成打着哈欠,躺在一片狼藉的石鼎旁边。 没道理只受灵的局限,不享受灵的便利。 所以说,新获得的能力作用巨大,没有它,可就什么也办不了了。 抛开这些大面上的思考,在意识即将陷入沉睡之际,苏成又在发愁唯一的难点。 余德成之后,该如何不动声色的将碧波门掌握在手里。 不将之掌握在手中,他的传教大业就没有遮拦! 再选一个薛礼? 不,不,不妥。 余德成为什么非死不可? 还不是因为他的修为低微,保不住苏成的秘密,经不起稍微认真一点的探查? 在碧波门中换一个低阶修士就可以了? 失去了三代宗法制的保护,情况只会更糟。 唉,这个问题像是无解啊! 难道要我亲自下场,去做这个碧波门的掌门? 可自己一个异类,连余德成这样的低阶修士都能一眼看破…… 算了,醒来后,去问问芈广盛再说吧。 就在他的意识完全陷入酣睡之际…… 突然,一个婴儿的啼哭声直接出现在他的意识之中。 苏成一下子就惊醒过来,一动不动,感应到这这啼哭声的来源,很快就明白了。 那个孕妇! 竟是在苏成走后就开始分娩。 找到她的信仰丝线,一缕触角轻轻的搭载上去,视线一晃,就降临在一个简陋的产房。 污秽的床前,产婆抱着一个刚刚收拾妥当的襁褓,对床上那位虚弱不堪的妇人说道:“恭喜,是个带把的,七九六两,活泛着呢,你瞧这眉眼,可真是俊秀……哎呦,睁眼了,这眼睛可真有灵性,将来的前程肯定差不了!” “苏子保佑……他大娘,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不是老婆子瞎说,这孩子瞧着可真有灵性,你瞧,你瞧,他笑了,笑了……” …… 苏成也看着这刚刚降世的婴儿,他确实在笑,冲着自己降临的位置,竟是与自己有种莫名的联系,还有很奇妙的亲和! 也许…… 这时,困倦已经再也抵挡不住了,匆匆结束了这次极其短暂的降临,苏成带着最后一个念头,陷入到沉睡中。 第九十六章 大灵(求收藏,推荐) 通玄界,一年后。 “大灵!” “竟是成了!” 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睡眠,苏成一醒来就感觉到自己的巨大的不同。 朦胧的世界善意再次感受到了,并送来风的祝福、花的呢语、草的芬芳、光的惬意…… 无声,却仿佛听到了流淌在万物中的乐章,一种明悟在意识中泛起,意念一动,空气中含有的生命孢子顿时落入土壤,点点的绿芽零星着出现,同时,大量的水汽响应他的意志凝结,蒙蒙的细雨就在这封闭的地下空间神奇的出现。 …… 当一切散去,一道即将散去的彩虹,就像一座小桥,一头连着苏成酣睡的石台,一头连接着绿茵丛丛的草地。 草地中央,有一块四五米见方的小小池塘,碧绿的荷叶中间,粉嫩的荷花颤巍巍这滴淌着水珠。 狼藉的地下空间改头换面,变成了一个袖珍的地下生态植物园。 这就是大灵的一个极其显著的特征,自然亲和! “有什么用,难道让我发展德鲁伊跟修士们斗?” 苏成的抱怨不是没有道理。 大灵亲近自然,特别是对一大片区域内的草木生灵有着极大的影响和便利,曾经的苏族正是有了大灵,才迎来一个极大的繁荣衍生时期。 但即使没有修士,此界主人也不是以苏族为代表的土著人类,而是荒兽。 苏成举起双手,感受到极其充沛、纯净的生命力就像岩浆一样,充斥着整个灵体,现在的他用肉眼,已经看不出任何虚淡和不实的地方,高度压缩的灵体,让他有着接近物质化的视觉和触感。 但是,意识能量生命还是意识能量生命,并没有发生本质的变化。 不一会,生机盎然的地下生态植物园就耗尽了生命力,植被开始枯萎,水塘开始干枯,荷叶一朵朵枯败,粉嫩的荷花从干枯的枝头坠落,阵阵腐臭的气息取代之前的花语芬芳,再次还原地下空间的狼藉。 苏成厌恶的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双臂张开,充沛的灵体能量充斥,很快就这一切蒸发的干干净净。 “下一步就是物质化了!” “开始吸收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一直存储在信仰网络中,其实是一种极大的浪费,信徒迟迟得不到来自信仰对象的一丁点回应,也不利益信仰的成长和发育。 现在的苏成,核心稳固,本源强大,自我、本我、意识、思维,已经暂时不惧信仰之力的潜移默化。 换句话来说,最大的短板暂时不见了,他现在已经驶入快车道,接下来将迎来一个更加快速的成长时期。 密密麻麻的信仰网络出现,真信徒,浅信徒,甚至还有泛信徒,网再不像一张网,而是变成了有着主动脉(真信徒信仰丝线),毛细血管(浅信徒的信仰丝线)和大量驳杂缥缈之烟气(泛信徒的投射)的立体。 大量的信仰之力从“主动脉'涌入,苏成以远超之前的灵觉体会着它进入身体那一刻所发生的奇妙反应。 这次感应的很清晰。 过程就像,水银流入湖泊,水银不溶于水,所以就在湖泊中自动凝结和沉淀。 一颗颗晶莹的信仰结晶生成,巨量的杂音、愿力、定义、欲望的渣滓等等,让苏成的意识微微恍惚。 恍惚很快就过去,并没有出现第一次那样的臆想和膨胀,不能吸纳和有害的杂质被排除出来,只是石鼎已经有了涌出,苏成就将之“排泄”在原来盛装圣水的石质凹槽内。 信仰之力吸纳完毕,苏成并没有感觉在力量上有什么立竿见影的变化,信仰结晶带给他的是种种奇异能力的前兆,还有物质化前进的方向,灵,并不能用信仰之力做什么,只能留待以后。 既然已经进入快车道,信仰之力就不会在存储在信仰网络中,时时刻刻的吸纳,代表时时刻刻的改造和影响,那么,来自现实的补充就要加重。 刚刚将水晶球摸出来,它就迫不及待的飞舞的空中,极具的颤动起来,不一会,一个巨大的漩涡入口就随之出现。 从中透射而来的邀请足有几百上千道,其中,大部分都已经过期,可见这次沉睡损失了多少“业务”,痛失了多少本源! 苏成深感肉痛,立刻排除掉那些过期的,留下此时此刻正在向他发出召唤的幸运儿。 十八道。 仔细感应邀请的内容、等级、倾向、阵营等等,立刻开始了意义重大的“分区”。 一级召唤阵,对应一级“应用处理程序”。 至于阵营、交换的方向、内容等等,再给这些“应用处理程序”于不同的包装,于是,或者一点光辉,或者一个小恶魔样子的形体,或者一种挥舞着光辉翅膀的小精灵,或者一具漆黑的斗篷人等等等等。 接下来是二级,三级,四级…… 苏成信手挥洒,强大的意识和思维,强大的运算和资源,充沛的灵体能量和核心,让他一口气分裂出上百个倾向明显、只存在于幻想中的事物。 不一会,它们就将苏成的周围占满,一个个虚实不定,就像烟气构成,也没有什么灵智,只能机械的按照苏成的定义去处理特定范围内的业务。 最后,苏成的手一挥,十八个形体各异的“业务员”就像漩涡入口投射而去。 “信仰源源不断,本源也滚滚而来,真想这么不受打扰的成长一段时间,可惜……”苏成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一个新的召唤邀请出现。 苏成感应了其中的内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芈广盛! 真是急切啊! 也好,正要去找你。 ………… ………… 海底,一个珊瑚礁构成的洞穴。 芈广盛咳嗽着,将一只鲨鱼剥皮拆骨,血液流进脚下的召唤阵凹槽,口中念念有词。 不一会,召唤阵中央的圆形区域就朦胧的雾化开来,一个盘旋的虚淡入口出现,一缕漆黑光泽的蜿蜒,就像是从地底钻出的毒蛇,盘旋到阵列的中央。 “你来了!”芈广盛沙哑的说道。 “毒蛇”雾化,组合成苏成虚淡的影子。 “感觉怎么样?”苏成的意识讯息含着淡淡的笑意。 “很不好,这样下去我可支撑不到十年后。”芈广盛样子憔悴而又狼狈,连传来的声音都有气无力,沙哑干涩之极。 苏成却像是没听见,打量了一番身处的洞穴,说道:“避水?看来你也不是毫无抵抗之力。” 碰了个软钉子,芈广盛漠然一会,说道:“通玄界怎么样?可有什么疑难和危险?” 苏成也态度一变,真诚的笑道:“正要向阁下请教!” ps:为什么每天的推荐票辣么少啊,各位亲~~~~ 第九十七章 诡代和夺舍(求收藏,推荐!) 用一个小时的时间,苏成将遇到的难点和隐忧,还有自己对现在及未来的发展规划与蓝图,一一向芈广盛道来。 他并没有藏着掖着,只有真实而详尽的了解自己的情况,才能借助对方的经验和智慧。 至少在芈广盛脱困之前,苏成和他的利益是一致的,至于承诺中的期限到了之后该如何…… 说实话,苏成不认为在通玄界发展一百二十年还比不上一个元婴初期的修士,目前的晋级速度给了他以充足的信心,当然,前提是信仰顺利的传播,信仰之力源源不断的支撑到他点燃神火。 没想到的是,芈广盛对苏成对这些统统不敢兴趣,反而因为一个在苏成看来不那么重要的描述而动容。 “你是说,你能赋予人修行资质?何种程度?” 苏成**着下巴,皱着眉头筹措合适的话来形容,“不好说,几次都是灵光一现,要说我能完全控制和影响的,程度很小,大约只能增加胎儿百分之十到二十左右的灵力亲和。” 说罢,他又一摊手,“总之要看胎儿自身的基数,基数越大,提升的百分比就越高。基数约等于没有,或者过于混乱,就没什么作用了,只能起到一个心理安慰罢了。” “那位生儿异像的“女仙”呢?”芈广盛追问。 “她?她本来的基数就够大,天资卓越,我不过赶上了,救了她一命,再顺水推舟,顺势而为了一番。没想到,引发灵力潮汐的异动,弄出那么大的动静。” 芈广盛听罢脸色复杂,道:“你可知道,哪怕是通玄界有数的那几位,也做不到你这样的程度?” 苏成笑了笑,“这是灵的天赋,再加上信仰之力的定义和赋予……朦胧的世界意识对我也很慷慨,所以……” “你错了!” 苏成收敛笑意,“什么?” 芈广盛席地而坐,一副长篇大论的驾驶,“你现在能有限的影响和改变凡人的修行资质,将来呢?” “将来……”苏成回想不久那次的信仰结晶消耗,还有那个对自己有特殊感应和联系的婴儿,“等我凝练出神性,大概可以做到逆天改命、无中生有的程度,不过并不是没有代价。” “不,我指的不是这些。”芈广盛看着苏成的眼神变得晦涩而幽深,“以前是我想差了,你的‘以身合道’却是与修士的‘练虚合道’不同。后者是自身的一种高端境界和修为,你却是假天道而行,诡而代之。” “大道艰难,临门突破的一线契机虚无缥缈。修行资质只是其一,其后,逢三一个小境界(初期、中期、后期),逢十一个大门槛(圆满),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练虚、合道、大乘、飞升。算算,其中多少险阻和难关,哪怕资质再高,资源永无止境,缺了临门一脚的天机、气运、福祉、机缘,那也是枉然!” “你是说……”苏成隐隐猜到芈广盛要说什么,并因此而动容。 “所以才说你错了,修行资质算的什么,如果你这‘假天道而行、诡而代之’的法门,能……呵呵,说不得,我也要找你的一块牌位来供奉。” “……是啊,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没想到?”苏成失神的喃喃低语。 “这条路谁也没走过,但不乏有一线生机。吾辈中人,有这一线生机就够了,还想如何?” “瞧,朦胧的世界意识对你亲和,这就是天时。集众生之念谋的是人和,你现在所缺的,只有地利。” “所以才要将碧波门掌握在手心。” 芈广盛哑然失笑,道:“碧波门算什么,蝼蚁尔。你如今不显,以至风平浪静,所以有所错觉。但等你形成气候与声势,雷霆之机,涛涛大势,轻易的就能将你化为齑粉。那时,什么晚了。” “……还请教!” “碧波门不过是个筏子,供你驶离死地。” “你是说,迁徙?” “不错,离开修士之腹心,到动荡不安的边疆去。那里是开拓之前沿,龙蛇混杂,不说异种,修士之间也争斗不断,不像现在的碧波门所在,属于我栖霞派的势力范围,没有机会。” “难,灵山福地,故土难离!”苏成摇头叹道。 “余德成一死,三代宗法制以消,我芈家不插手,碧波门如何能保全现在的灵山?” “你是说,破而后立?” “不错。” 苏成沉吟片刻,又问:“四代掌门人选?” 芈广盛笑而不答。 “我一个异种……”苏成无奈摇头,“很困难。” “我倒是有办法。”芈广盛慎重下来,紧盯着苏成,“不过有个条件。” “如果是提前放你自由就不用谈了。”苏成冷淡回道。 “不,不过是想在这鬼地方呆的舒服些。”芈广盛苦笑着指了指身处的洞穴,“封印后,连内视、入定、吐纳都无法做到,所谓的度日如年,今日才有切身体会。” “你想要什么?” “空间之宝,六阶以上。” 苏成皱眉,看着芈广盛不语。 “你不用担心我暗自向芈家传递消息,这种蠢事我是不会做的。空间之宝也不能阻我脱困,只是有个躲藏之地,不用日日受着钝刀割肉之折磨。还有,外面的那些土著凡人简直烦不胜烦,这处所在,已经是开辟的第十五处洞府,深入海底,就算如此,也逃不开他们的无孔不入。” 一个元婴修士被凡人逼迫的如此狼狈也是滑稽。 苏成没有时间陪他长时间墨迹,所谓的空间之宝,不知道有何危险,索性打个折扣,拖一个缓冲的时间。 “可以,不过再等一年!” 现实中一年,就是通玄界的十二年,十二年后,自己的见识和阅历必然有了一个很大的提高,不像现在,对修士,对修士世界一知半解,就算是有陷阱也看不出来。 “……好吧!” “你的办法是?” 芈广盛神秘一笑,“既然你有身外化身的法门,我这个法子就再合适不过……很简单,夺舍!” 苏成闻言有些失望,“你以为我没想过?灵魂之事,何其精密细微,牵扯到生命之本质。如果只是驭使肉身也就罢了,现在却要行鸠占鹊巢之事……别卖关子,仔细讲来!” 芈广盛一声长笑,“夺舍之事,从来都是屡禁不绝,职司所在,这种事物我也处理过几次……恰好,手中也有一件极其关键的物事。” “什么?” “散魂棺!” 第九十八章 引爆(求收藏,推荐) 就在苏成问计于芈广盛之时,在现实的世界各地,十八座召唤阵成功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在世界范围内传播开来。 两座在北美,一座在欧洲,四座在东南亚,剩下的全部都在国内。 其中,官方行为的召唤只占三分之一,大部分召唤已经从田田和刘民这两个熟面孔,向民间扩散。 造成这样的局面是有原因的。 当日,苏成为了逃过芈广盛盛怒之下的轰杀,留下大量不能消化和有冲突的本源“垃圾”,用于迷惑。 还初次应用身外化身的法门,将自身分裂成多份。 后来,苏成以为用于迷惑的“垃圾”都被蒸发,实际上,作为外来能量,能量守恒定律并不能将之转化成其他本有的物质和能量形式,蒸发只是暂时,大量细碎的结晶被狂暴的带到一个极其广泛的区域,然后才凝结下来,洒落在方圆上千公里的地域。 再加上苏成被灭掉的化身,这次种子的数量就极其多,并没有一个确切的定数。 参与各国已经知道种子的重要,因此而动用极大的人力物力去收集和寻找。 但这样做无疑是大海捞针,刚开始的收获都不多。 后来,与田田为代表的光明阵营深入合作,在光明使者们的帮助下,各国才略有所得。 如此情况,想要封锁和垄断这一资源是不可能的,见习和正式光明使者的存在,也让种子和召唤者之书等等内容扩散出去。 那时,苏成还在以光之湖的形式向海岸线推进,全世界的震撼和失声,让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成为全球最关注和火热的内容。 种子! 永恒的通行证、掌握命运的契约书! 不说事发当地的居民为之疯狂,就说全世界为了这一小块琥珀色的神奇石头而忘乎所以。 事态一发不可收拾,不计其数的人通过各种方式,千方百计的来到事发当地,禁止不绝,涛涛大潮轻易的就冲垮了各国心思各异、暗争不止的堤坝。 种子扩散,已成现实和定局。 有了种子,自然就要召唤,以掌握超凡力量,成为超人,从此人生逆袭,权势、力量、美人、财富、地位……想想都能让人为之痴狂和不顾一切。 但光之湖在的时候,召唤阵毫无反应。 光之湖离开之后,召唤阵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通玄界一年多的时间,苏成很快就陷入沉睡,对应现实的一个多月,自然也是毫无反应。 一次次实验,热情一日日的消磨,各国终于反应过来,引导舆论,放出官方解释:什么召唤,什么上帝和撒旦,都是谣言。 并有目的的揭露了,为了召唤而大肆兴起的犯罪和惨剧,与传媒、资本、财团密切配合,全面禁止和取缔这种极其危险之行为。 然后在暗地里放出赏格,以高价收购散落在民间的种子。 一年多来,很多被蒙蔽和坚持不住的人,将手中的石头出售,大多都被国家、资本、财团所拥有。 但大多数人还是在犹豫中持有,并不断的尝试召唤再召唤。 如今,一切阴霾,一切犹豫,一切患得患失都随着封锁不住的消息,闪电般的扩散! 整个人类社会,在短暂的失声之后,就此进入彻底的狂热中。 这也标志着,很多人在暗中的努力最终功败垂成! 美国德克萨斯州,一处保密级别极高、庞大的新建基地和实验中心。 乔治·史密斯放下从五角大楼打来的电话,神色复杂的在一个个紧张而又带着丝丝亢奋之意的脸庞上掠过,几次开口欲言,却在最终长长的叹了口气,来了个默认。 巨大的多功能会议厅鸦雀无声。 良久之后,一个干涩的声音说道:“先生们,召唤成功了,阿尔法小队今天已经成立,这是一个好消息,当然,它没再过给我们一些时间,来的不是时候。” 另一个声音马上回道:“长官,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中南半岛方面的工作还要不要继续?” 乔治·史密斯已经恢复正常的冷静和果断,这时说道:“五角大楼命令我们继续之前的工作。” “是否启用b计划?” 有b计划当然也有a计划。 a计划就是这些人在这一年内所做的工作,成果显著,为美利坚攫取了大量宝贵的种子。 显著a计划当然施行不下去了,既然软的不行,就只能来硬的了。 所谓的b计划就是此类。 无论如何,必须控制住种子在民间的拥有数量,将这股神秘、强大又不可控的力量置于官方的监控和掌握之下。 各国在这一基本原则上都是一致的,暗处的纷争,无非是谁掌握的多,谁掌握的少。 “明天五角大楼就会有新动作,沙奎·阿巴斯这个毒瘤也到了该收拾的时刻。” “中国人的态度呢?” “这是基于联合国框架内的一次联合行动,鉴于他们的危险和罪恶的属性,中国人别无选择,只能参与进来。” “真的要完全消灭他?” 乔治用肥胖的双手狠狠的揉了揉脸,通红着眼睛,说道:“当然,会留下一部分作为科研,以尽快的研究出有针对性的灭杀“疫苗”,但它见不得光,所以我们会成立的一个新的分支,基地放在中东……注意,这是属于绝密,分支机构的人员要与美利坚脱离干系,一旦出现任何纰漏,五角大楼不会承认。” “那……所谓的光明阵营?” “他们需要拉拢并加以有效控制和监视,这方面不是我们的业务范围。” 说道这里,有人叹息,说道:“沙奎·阿巴斯不是难点,难点在于如何与盟友和中国人取得共识,要不然,种子还是要大肆传播的,而且,谁又能保证新的种子不会出现?别忘了,到现在还有人潜入中南半岛上的隔离区“淘金”。” …… “好了,先生们,打起精神,形势还大有可为……对了,中国南海那边的工作进行的如何,我是说,我们的那位天外来客先生?” “他……他的目标特征越来越弱了,如果再不采取断然措施,下一次他消失的时候,我们可能真的会失去他的踪迹。” 正在这时,会议突然被警报声中断,两分钟后,一个新的意外状况让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有人在洛杉矶的黑人社区举行大型召唤!” “什么?种子已经流进国内了?” “不,不需要光明之种!” “你是说……” “他们在召唤撒旦!” ………… 有人预想到了浪潮,并为之做出全力的准备,却没有人想到,这浪潮是如此的剧烈! 第九十九章 初登灵山(求收藏,推荐。) 苏成回到通玄界,发现所有分离出去的“应用处理程序”已经消失一空,那漩涡入口一直在地下空间内盘旋,旋起旋灭,不断有黑色的光雾从中飞入飞出。 大量的本源和灵魂被这些“业务员”携带回来,苏成却来不及接受,只能暂时存储在它们体内,以至于每一团黑色光雾的都扩充了质量和体积,一个个都变得光泽浓郁,就像一个个蜂蛹。 爆发的业务固然让苏成欣喜,却提示着他,这种简单的“业务结构”根本不足以应付业务增长的需求。 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蜂巢”就构建起来。 大量的绿芽在地面和洞壁上破土,大量的绿色藤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然后相互缠绕和编织,一个巨大而中空的球型结构很轻易的就在苏成的意志下完成。 绿意盎然的球型结构内,一个个类似蜂巢的空洞出现,每一个空洞内,都驻扎着一位蓄势待发的“工蜂”,每一个空洞都通向球型结构的内部。 在这个巨大的内部空间,漩涡似的入口乍隐乍现,在入口下方,有一个枝条和绿叶编织而成的容器,每一个回来的“工蜂”,都将此行的收获注入。 容器分为两隔,一边盛着生命本源,一边盛着经过初步提纯的魂魄,一边呈现浓郁的生命绿光,一边呈现灰黑渐变似的魂魄光泽。 苏成刚开始将之称为储藏间,后来觉得不妥,又改名叫做沉淀池。 是的沉淀。 本源和魂力的渣滓,天然向上漂浮。 在盛着魂魄光泽的格子,一张张没有五官的虚淡脸部轮廓,就像气泡一般,旋起旋灭,哀嚎、恐惧、迷茫、痛苦……种种负面的魂力占据绝大多数。 它们大多来自黑暗阵营的献祭,也预示着此刻正在发生在现实世界的罪恶和动荡不安。 相比之下,另一边的生命本源就显得很纯净,只是在最表层的区域,呈现一种板结转的凝固层。 本源中的病理、缺陷全部在这一层呈现出来。 在沉淀池的下方,又有一个稍微小一些的空间,两根粗大的根茎导管连着沉淀池底层的两个部分,相对纯净的本源与魂力就从中流淌下来,在这里,有苏成的新居所,同时,也是他进食和休眠的所在。 完成了这一切,巨大的球形结构又延伸出无数的根须,这些巨蟒一般的根须深深扎入地下空间的左右和下方的洞壁。 土壤和岩石在它们的生长和挤压中,消融和退却。 同时,球型结构的也开始往地面延伸肢体。 于是,大量的绿芽和枝条突出地表,纠结成一丛丛,又相互错落和缠绕,形成一个巨大而圆形的规则池子。 圣水,宛如凝结而成的露珠,在一根根绿意葱翠的植物纤维纹理中渗出,不一会,就累积出浅浅的一层。 做完了这一切,苏成满意的打量自己的作品,意念一动,信仰网络的丝线就呈现在他的感知之中。 相比以前的平面,现在这网络越来越立体和复杂。 真信徒,浅信徒,泛信徒,一目了然。 还是在真信徒的丝线中寻找。 勉强造成十数个最虔诚和稳定的丝线,触角搭载上去。 灵体内的信仰结晶一颤,十数根信仰丝线也随之颤动并微微亮了起来。 整个领地内,十数名男女老幼第一次受到了来自信仰的反馈,这是一种浩大、巍然、凛冽、温和的凝视,宛如突然闯进意识中的一颗璀璨的太阳。 太阳挥洒了光和热,同时也将一段明确的讯息以神谕的方式传达过来。 然后,这太阳般的凝视就消失了,只留下十数名不能自己的信徒跪伏在原地。 时间不长,两个时辰后,就有很多人携家带口、默默无声的向山上行来。 富含灵体本质,还有一两颗融化之信仰结晶的圣水,有着远比从前的功效,只有真信徒有取伤浅浅一杯的资格。 同时,用盛装圣水的枝叶做成的神牌、徽章、神像,都具有“开光”的功能。 以这十数人为中心,真信徒就在苏成的注视下重新组织起来,再由着十几个核心圈子,辐射广大的浅信徒。 活动全部转入地下,这是苏成目前能做到的最合理与安全的处置和安排。 信徒默默的来,悄然的走,苏成凌空,眺望这碧波门所在的方位,感应到已经激活的秘密祭坛,放出一丝触角,等待着。 不一会,固定的邀请频率出现,这一丝触角就随之而去。 视线一晃,第一次降临在修士的灵山福地,一个极其隐蔽和狭小的空间。 苏成首先感受到的,是充沛的灵力就像空气中的尘埃一般无处不在,以至于昏暗的密室空间都微微发亮。 空气的味道无比清新,居是从未感受过的,就算是上次的灵力潮汐也无法相比。 这密室的布置大同小异。 一个小小的祭坛,一个神龛,一只被放了血的动物,还有召唤的那个麻木和呆滞的修士。 余德成。 已然是个被秘法控制的傀儡。 在他旁边就是芈家派遣而来的帮手了,余德成半年前新娶的夫人。 这是一位容貌艳丽的女子,看起来年岁已经不轻,同样是练气后期修为。 既然被卷入这种禁忌迷辛之事,见到了苏成,自然就有随时陨身的觉悟和准备。 “你……” “我是苏!” “……此行有何赐教?” 苏成再次拿出一件芈广盛所给的信物,“在司空山甲字乙卯间洞府,有你家老祖所留的几件物事,其中一件有用处,你现在就去,将之带来。” 女修将信物接过,眼睛一闭,口中念念有词。 不一会,眼睛睁开,微微点头,道:“阁下稍待,老身这就启程。” “仔细些,注意安全!” “老身省得。” …… 女修一走,苏成打量木头立在远处的余德成,良久之后幽幽一叹,碧波掌门又如何,还不是蝼蚁一般? 感叹过后,他离开密室,开始第一次行走在所谓的灵山福地,同时,也开始筛选合适的人选。 夺舍! 依然是刻不容缓! 【求票票啊~~~~~~~~~~~~】 第一百章 初登灵山二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名。 碧波门的岐蒙山著名的就不是它的高度和险峻,而是山湖一体之气势,水灵相映之空寂。 灵山坐落在一望无垠的连霞湖西畔,半边的山体被浩浩荡荡的湖水包围,终年笼罩在水汽和灵力构成的缥缈的灵雾当中。 山上的奇景、奇物若隐若现,仙气十足,任何人初次相见,都会觉得心旷神怡,感叹不愧为仙家福地,天地灵气所钟。 当初开拓此地,共有大小十余个宗门分封,此外,还有二十余个功勋不够开门立派的修真家族,依湖散落。 这些宗门和修真家族一水相连,笼扩地域上千里。 其中,以碧波门的祁蒙山品阶最高,是为三阶中品。 如今五百余年过去,当初的边境已经身处内地,原来的荒僻和不毛所在,逐渐被繁衍生息的凡人和修士促生的异常繁华和拥挤。 人口自然膨胀,修士日益增多,资源就日益紧张,别说灵山,就是零散的低阶灵眼都被不计其数的散修和散修家族所占有。 碧波门这些独占资源大头的宗门和修真家族就像身处在群狼环伺之中。 虽有三代宗法制保护,但凡是谋而立、不谋而废,有鉴于此,抱团取暖的连水盟就应运而生。 两百多年,沧海桑田,当初相约扶持、守望相助的第一代发起人大多已经陨落,后继之辈,奋发者有之,不屑者也有之,像碧波门这样,已经走到三代宗法保护尽头的宗门和家族却绝无仅有。 不得不说,老薛家还是缺少点运道。 这天,天还未亮,从湖中泛起的灵雾就遮天盖地的漂浮上来,在岐蒙山的半山腰,一大片依这内门而设的仆役建筑群已经是人声鼎沸。 除了当值的,各家各户的大人和孩童,已经迎着夜色忙碌开了。 劈柴的劈柴,烧水的烧水,一盏盏马灯在雾气朦胧中映射这一个个看不清的人影。 由于宗门的仙师还没有一个能达到辟谷的境界,早上的活计就分外的繁重。 每一个人都有事做,不是去各个静室轮值,就是去灵田采摘灵谷,大厨房、小厨房不一会就灯火通明,饭菜的香气很快就飘了出来,引的一众半大不小的孩子,眼巴巴的望着厨房的大门,安安静静的守着,有的还睡意朦胧。 不一会,一个个食盒就挑出来了,青衣的侍女领着,膀大腰圆的汉子提着,并不理会守在附近的顽童,自顾自的散了出去,消失在雾气的缥缈之中。 大厨房这个时候也开饭了,可这些小子都不屑一顾,只等着仙师们用过的残羹剩饭挑下来,虽说少,可每日总能囫囵一两口汤水。 吓,这可是灵谷饭,说不定还有剩下的灵药菜蔬和灵果之类的。 守在内门出的杂役弟子一一的验过食盒,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的像里面挥了挥手。 领头凡人执事殷勤的行过礼,就拎着身后送餐的人,进了内门。 仙师们的住处有远有近,这些人也就散落开来。 其中,有三个领先的侍女年岁都不大,还走的是一路。 她们大约十二三岁,正是从豆蔻年华,眉眼虽没张开,却也有他日的娇艳。 三人都神色倨傲,彼此并不交谈,隐约间还有些别苗头的意思。 跟在身后的杂役只顾低头走路,只是一个个拎着食盒的手臂都稳稳的,肌肉隆起,一丁点的汤水都没有洒出。 大约一刻钟后,一个小小的院落出现在一片竹林旁边,从院落中走出三伙人,各自接过食盒,冷淡的扔给仆役一根竹签,就忙不失的回去。 这时,石敢已经做完了早课,一为外门弟子的师兄探查了他的进度,黏须沉吟片刻,然后微微一笑,道:“师弟,你今日泡过药浴后,易经伐髓的阶段就算是过了。” “真的……”石敢惊喜,却又马上醒悟过来,行了个礼,肃声说道:“多谢师兄!” “嗯!”师兄微笑颔首,视线落在其他两名今年登仙的孩童身上。 “你二人天资不足,更要刻苦勤修。” 其他两名童子连忙行礼,齐声说道:“是,师兄!” 这时,内房服饰的侍女来到门外,用黄莺般好听与轻柔的嗓音说道:“诸位仙师,早食已经到了。” “罢了!” 石敢落在最后,走出三人做早课的静室,独自落座属于自己的餐桌前,美貌可人的侍女小何已经摆好菜肴。 只见,不大的小案上,一碗一阶下品的灵谷熬成的稀粥,色泽金黄,香暖粘稠,星星点点的不知名果粒点缀其中,冒出来的热情富含灵力,嗅一口就让人食指大动。 两三碟翠绿翠绿的小菜,清淡爽口,一盘红艳欲滴的火云果,却是一阶上品的珍惜之物。 “用吧!” “师兄请!” 石敢开动了,可谓风卷残云,引的同期登仙的其他两名童子频频侧目,师兄老神来在,轻轻的咳嗽一声,两名童子立刻低头,自顾自的埋头扒饭,吃相也不比石敢好到哪里去。 饭罢,天空已经露出一丝鱼肚白,师兄带着石敢三人踏上一件竹鹤法器,飞起,向每日吞吐朝阳之精的所在飞去。 到了山巅,大小十余座凉亭已经坐满了碧波门的修士,彼此之间并不谈论,只是相互点头至意,就闭目等待。 当第一缕金色的阳光挥洒而来的时候,弥漫的灵雾退却,转而从山体挥发而出的、更纯净之灵气蒸腾出现,老少三十余名练气修士对着跃出地平线的朝阳吞吐起来。 这时,修为高低可谓一目了然。 修为高深者,吞吐出的气息如匹链,连而不断,还有声声如闷雷般的响声。 修为低微者,吞吐的气息几乎不可见,只有肚皮涨大如鼓。 不过吞吐三四次,时机就已经过了,这些修士一个个醒来,纷纷活泛,相互之间才有了交谈。 石敢登仙不过半年,刚过易筋洗髓的阶段,对这些师兄都不熟悉,只跟着教授课业的那个外门弟子,老老实实的听师兄谈论。 …… “……掌门师兄不过五十四岁,近日已经练气圆满,一旦筑基成功,宗门之危立时可解。” “是啊,真是宗门之幸,这倾覆之祸算是避开了。” “旁人也就罢了,可恨的是,涟水盟中的那些小人,不指望他们守望相助,可也不能趁火打劫啊……” “师弟,盟中的诸位师叔也是为了保我碧波门基业……” “哼!保我碧波门基业?我看是巧取豪夺吧!打量谁不知道某些人暗地里的心思!” “姓薛的,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说有人已经和外人暗通曲款,把我等卖了个好价钱!” “好哇,你,你,你居然敢血口喷人!” “呵呵,真是笑话,刘师兄,我可指名道姓?你这么急,莫非心里有鬼?” …… 石敢有些目瞪口呆,这么一转眼,怎么一个个出尘的仙师都变了模样,竟有些泼妇骂街的架势? “够了,等掌门师兄出关,一切只有交代!” “哼!” “散了吧,散了吧!” 众修士一哄而散,石敢却感觉侧后方像是有什么人在注视,回头一看,只见一株果木正有两片落叶从枝头飘下,那里有什么人影? 【求票票啊~~~~】 第一百零一章 散魂 两日后,风尘仆仆的掌门夫人回转。 此位夫人碧波门上下都不熟悉,余德成在外出一段时间后,将她带回宗门,只推说大家子第,两情相悦,同约道侣。 门中上下,见余德成外出一趟,就突破到九层修为,距离圆满只有一步之遥,上下都生出无限希望,也就没注意其中的蹊跷之处。 简单的办过婚礼后,余德成又借口闭关,自顾自的激活闭关静室的禁制,门中弟子都不得见,只有这位掌门夫人能时常入内,代为通传大小事务。 只听说这位夫人的俗家姓贺,门中上下联想贺姓的大派宗姓,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时都大感振奋,险些盖过对掌门人冲击筑基的期盼。 如今,余德成闭关以期半年,“顺利”的突破到练气圆满,眼看筑基有望,因为二代掌门意外陨落而笼罩在宗门的阴云随之消散,门中诸弟子心中一安,不可告人的小心思都少了许多。 余德成夫妇的威望日隆,掌门夫人短暂外出回转,就惊动门中上下,纷纷聚到宗门正殿——春晖堂中来。 贺兰居中而坐,一只手抚额,看起来异常疲惫,随着门中弟子陆续入内,只是嗯哦着回应,直到内门、外门弟子全部到齐,一双双眼睛汇集过来,才吁了口气,坐直了身体。 “我这次外出,是为了掌门师兄筑基之事!” 诸弟子之前早有猜测,这是闻听还是感到由衷的欣喜和振奋,骚动片刻,纷纷开口向贺兰道谢,并打听掌门近日详情。 贺兰一抬手,制止了众弟子的议论,说道:“可惜的是,这筑基之机缘,掌门师兄在晋级圆满之时竟是错过了,说不得,只能强行冲关。” 所谓筑基之机缘,就是指每一位练气修士在大圆满之际,都会因为内外充盈而感受到一线大道契机,这契机会指明一个方向,练气大圆满的修士立身感应,进入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玄妙状态,这时就需要立刻动身,去寻找所谓的机缘。 居说在他界,筑基才是修行之始,筑基之机缘就是所谓的仙缘,寻到了,有所得,就能顺利的获得道种,成为一个真正的修真之人,跳出凡尘俗世,开始大道漫漫的第一步。 只是通玄界毕竟开拓不久,底蕴还不够深厚,以至练气期修士就登上了台面。 筑基之机缘,每一位练气圆满的修士都会有,征兆无非是强烈与否,有人能抓住,有人抓不住,前者寥寥无几,后者才是普遍。 这时,就需要辅助丹药、器符、阵法强行冲关。 冲关顺利自然一切好说,一个筑基修士平添一倍的寿元,以余德成现在的年龄来说,碧波门立刻换的百年安稳。 冲击失败就有两种结果,一种当场身损,一种以事前的布置抵消失败之时的反啜,逃的性命,那么还有下次冲关的机会。 可想而知,强行突破实际上是一只脚站在了鬼门关上。 果然,一听掌门要强行冲关,厅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重,众弟子脸上的喜色稍稍收敛,一名头发都已经花白的薛姓修士拱手作礼,作道人打扮,肃容说道:“不知掌门有何吩咐?” 这吩咐就是一旦发生意外,对身后的事的安排了。 “我知道,掌门师兄当初在接位之时有过诺言,这第四代掌门人大位要交还薛姓……” 一言既出,厅内所有人的脸色都为之一变。 “只是,如果真有不忍言之事发生,门中就会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薛家……如今老的老,少的少,杂役弟子三人,外门弟子四人,修为最高也不过师弟你,练气六层,只是师弟啊,你大限将至,实在不是合适的人选。” 老道脸皮抽搐,还没说话,就听阵阵符合之声。 “贺师姐所言甚是……” “……我等无异议,还是听掌门令旨!” …… “……这是什么话?宗门毕竟是薛家家传!” “什么家传?你的意思,我们都是些阿猫阿狗,无足轻重喽?” “” 有支持者,就有反对者,薛家毕竟在门中根基深厚,厅中就分成两种阵营,在贺兰的坐视之下,旗帜鲜明的争吵起来。 你一言,我一语,逐渐超出真火,就有人跳出来要上演武场比划…… 直到这时,贺兰才一拍桌案,喊了声:够了,众弟子才满脸怒容的坐下。 “掌门师兄通盘考虑,决心以下,为了宗门之存续,决定将吴铭师弟作为第一顺位人选……吴师弟!” 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十岁左右的修士惊喜的站了起来,他所在阵营的修士都是脸色一变,彼此眼神闪烁,而对面薛家阵营中人却一片哗然…… “你随我来,掌门师兄有要事交代。” 临走之前,贺兰的视线在一众心思各异、暗自恼怒激愤的众弟子身上掠过,嘴角微微一翘,就带着一个自以为天上掉馅饼的家伙走了。 经过重重门禁,掌门静室所在的院落一层层剥开,跟在贺兰身后的吴铭已经从最初的愕然和惊喜中恢复理智,沿途所见,都是第一代金丹真人留下的积累,感受到的全是往常奢求不到的充沛灵力。 以后这些都会属于自己! 吴铭禁不住心头火热,一时就生出一种罪恶的念头。 要是掌门师兄冲关失败,身死道消就好了! 此念一出,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这魔念一经生出就怎么也压制不下去了,一时忘形,情绪就有所外露,脸上的表情挣扎变幻。 “……师弟,吴师弟?” “啊,师姐!” 贺兰眼含嘲讽的笑意,推开最后一重门禁,道:“师弟自己进去吧,毕竟是宗门传续,我一个外姓妇人不好牵扯过多!” “师姐,你,我……失礼了!” 吴铭急切的跨步入内,吱呀一声,淡薄的木门缓缓关闭,贺兰似笑非笑的在门外等了有一刻钟,才重新推开门,缓步入内。 吴铭自然已经昏迷,余德成木然的拖着他,来到一口碧绿盎然的棺木前,苏成将棺木打开,幽冷的绿光穿透了他那虚淡的形体,让整个静室都像是置身在阴冷神秘的九幽之地。 “七七四十九日,才能散魂完全。”苏成看着吴铭的身体躺进棺木的绿液光波之中,“你这就下山,将我的本体接来!” “是!”贺兰躬身答应。 第一百零二章 灵根、本命、神通 苏成选择吴铭作为夺舍的对象,当然不是随意。 只因吴铭是最合适的人选。 首先,这人年岁不大,不过28岁。 其次,这人的资质不凡,是极其难得的单灵根单本命,也是碧波门至今唯一一个货真价实的内门弟子。 以他作为四代掌门的人选,诸弟子之所以还有争议和不甘,是因为,吴铭这人虽然具有不凡的修行资质,却是个困顿在练气三层已久“疑难杂症”病患。 为什么这说呢? 单灵根,单本命,修行应该一日千里才对,不说三十岁之前筑基,起码也要看到筑基的可能,可他呢,也不知为何,就是迈不过三层初期这个门槛。 有人猜测,症结应该在本命之物的差错身上。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提修士的灵根和本命之对应关系。 灵根就不必说了,灵根越少越纯,修行的效率就越高,修行的速度就越快,修行中遇到的疑难和艰险就越少,大道就越是平坦,所以才以此作为修行之根基。 本命却是灵根具象之衍射。 打个比方。 比如说单木灵根的修士,自然应该选择木系的功法传承来修行,那么问题来了。 木系,表面上看就已经很细分和具体,实情呢,木系包含和表现出来的倾向和属性多了去了。 就像一种溶液,要测试它具体的酸碱值,就必须有确切的ph值。 木系灵根也是一样,什么水木,铁木,阴中木,金木,雷木等等等等,五大基本灵力,除了相克的火属性灵力比较罕有,都可以参与到木系灵根的构成。 所以,仅仅是用木系功法传承来修行还是不够的,还应该再精细入微的测算出木系灵根的“ph值”,这个“值”越是精确越好,相反,要是出现极大的谬误,比如明明是‘阴中木’,却用‘阳木’的功法来修行,自然就事倍功半。更有甚者,就会出现吴铭这样的情况,明明具有卓越的修行资质,却困顿在一个小境界突破的点,蹉跎时日,大道绝途。 但,想要准确的测算出这个准确的“ph值”何其困难,即使有这样本领的大能,也不可能为每一个修士去观测! 怎么办呢? 诸天万界的修士经过无数岁月的总结和尝试,最终用一种衍射的方法终结了这一难题。 这种衍射的方法就是本命。 有了这种方法之后,不需要知道确切的“ph值”,只需要知道天地之间何物与这个“值”最为接近就好。 五大基础灵力,相互融合、衍生、克制、相融……才有诸天万界,乃至一切。 诸天万界中,总有一物与灵根最为接近,甚至重合,只因人也是天生万物中的一种。 它可以是活物,也可以是死物,可以有形,可以无形,可以是人造,也可以是自然形成…… 于是在灵根之上,就有了本命与之对应,再配合本命修行所需的功法,大道之途就此畅通了。 本命盛行之后,修士们又通过本命,领悟到了本命之物对应的种种神通,修真界为之一变,革命性的变化到今日已经成为真理。 现在的修士,修行之初就需要测算出本命之物,然后千方百计的寻找到这本命之物,配合合适的功法,日日揣摩观想。 一旦本命之物测算有错,就等于误入歧途,是不可能在修行上有所作为的。 灵根对应本命,单灵根就必然是单本命,双灵根就必然是双本命,以此类推。 本命之物强大,领悟到神通就有可能强大,同阶的修士谁的战斗力更强,一看各自的身家是否丰厚,二就要看各自的本命神通是否有利于争斗。 好吧,言归正传。 吴铭的本命测算有错,可能是本命之物太过罕有,这是好事也是坏事,碧波门为他努力了一二十年都没有成效,苏成却不然。 不说他这个未来的道君,现在的大灵,就说他身后还有一个芈广盛,还有一个芈家。 三日后,贺兰再次回转,苏成的本体就无惊无险的出现在掌门闭关的密室。 此时,躺在散魂棺的吴铭已经进入失魂状态,三魂六魄一丝一丝的消融,却丝毫不损害他的肉身乃至修行之基础。 对这种手段,苏成叹为观止,这就么一个三阶的器练产物,竟然能做到他所不能做到的事,由此可见,修士之底蕴,是何等的博大精深。 想要与之对抗,乃至自保,不能逆这种先进文明的潮流而行,只能融入进去,将它的力量化为己用。 “还有四十五日,希望一切顺利,别出什么意外才好!”苏成道。 “阁下放心,门中上下都在掌握之中。”贺兰躬身回应。 苏成看着散魂棺眼神幽深,内心中,有强烈的期盼和冲动的暗流。 如果顺利,他一方面化为道君,一方面又以修士之身统领一个宗门,以这样的优势来发展种田,假以时日,就算跳到台面上又如何,就算是夺回此界的控制权也不是没有可能。 ………… 这边苏成正小心翼翼的守护散魂完成,外界觊觎的豺狼虎豹也得到了余德成练气圆满,即将冲击筑基的消息。 连水盟,流云宗。 流云宗庶务掌门莫天赐送走了来报信的薛家修士,回转后,对厅内分坐两旁的男女修士苦笑道:“机关算尽,天不作美,如之奈何?” 连水盟撤盟合并成一个大型宗门的倡议不是一日两日了,动议的八家中小门派和七个修真家族,都看上了碧波门的岐蒙山作为道统所在。 奈何,人家死活不愿意。 这好不容易出现的机会,结果人家就要筑基了。 “五十三岁筑基,也并不是一定能成!”另一位小宗门的中年修士不以为然的说道。 “以碧波门的底蕴,就算这次冲关不成,想必还有下次,要是一切顺利……难道吾等还要再等百年?”,又一位女冠模样的女修插言。 “百年?我家可是等不起……” 这句话让整个大厅为之沉默。 不错,大家伙如此心急,还不是以碧波门为前车之鉴,为了消除日后的隐患,才不得不抛弃门户之见,为后辈谋一个光明之未来? 百年! 在座的人大部分都已经作古,后辈如果不肖…… “就等两个月罢了,到时候都去观礼,看看天意如何!”穆天赐最后怅然若失的说道。 第一百零三章 暗流和功成(求收藏,推荐) 时间一晃就是一个月。 一个月以来,苏成寸步不离,时时刻刻的关注散魂棺里的进展,碧波门上下也波澜不惊,上上下下都在等待,等待掌门静室那边的动静,等待一个最终的答案。 吴铭许久不曾露面,诸弟子只以为他在为余德成护法,这万一要发什么不忍言之事,有他在第一现场,也好就近完成三四代掌门人的新老交替。 只是,在好像所有人都已经接受的平静下,私底下并不是没有暗流在涌动。 连水坊,碧波门旗下的‘紫云斋’门店。 时值近午,整个坊市慢慢的变得冷清起来,街面上行人很少,主街两边的小摊大多已经收了,还在流连的修士大多是些混迹在底层的散修,囊中羞涩,英雄气短,也只有他们才热衷于碰运气,瞅上一个合用之物,就不会轻言放弃,又往往为了几颗一阶灵石的寸头,反复砍价纠缠。 别说有些跟脚的修士,就连紫云斋的凡人小儿都对这些人谈不上有多少的尊敬,这不,作青衣小厮装扮的店小二抬着一块门板,看似恭敬实在倨傲的对占住店面门口位置的两名修士说道:“两位仙师,麻烦让让,小店要打烊了。” 两名低阶修士一人是摊主,租借紫云斋的门前的方寸之地做些小生意,并不敢得罪地主。 一人是个四十岁左右、风霜满面的低阶散修,在摊主收摊欲走之际,一咬牙,才将磨了许久物事买下。 店小二等两人离开,一块块插上门板。 在最后一块门板合上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见时间还早,自家今天的生意就早早的结束了,回想从前的红火,无声的叹了口气,才将这最后一块门板合上。 连水坊,自然是连水盟设立的修真坊市。 设立之初,连霞湖中的灵物出产还算丰富,吸引了大量散修来此讨生活,再加上连水盟毕竟有大小宗门、修真家族数十,修士众多,各个门中的出产都在连水坊中发卖,就造成了连水坊的红火。 只是后来,连霞湖中的灵物出产日益枯竭,讨生活的散修慢慢减少,坊市的位置又不是处于什么交通要道和重要的航线上,就日益的衰败起来。 到了现在,虽然日日开坊,却连半日的生意都维持不住了,这让经历过自家生意从红火到衰败的店小二无限唏嘘,才心生感慨。 说是小二,年岁其实不小了,能几十年守着这样的肥缺,在宗门中的关系自然不比寻常。 只见他关了店面的正门,却开了面向一条小巷的后门,整了整衣冠,就开始肃穆的等待起来。 正午时分,碧波门的一名杂役弟子接替了他的位置,不耐烦的将他和所有凡人知客都赶走,守了大约有一个时辰,陆陆续续的有修士到来。 都是同门,外门和杂役弟子都有,都是杂姓修士,一个姓薛的都没有。 全数到齐后,杂役弟子关了后门,激活店中的法阵门禁,上了楼梯,就听到三楼处传来的争吵。 “……吴师弟是废本命,如何能做下一代掌门人之选?” “废本命?林师兄何出此言?不过是本命之物测算有误,日后慢慢寻摸可靠的传功之人也就罢了。” “要是这可靠的传功之人一直寻不到呢?” “林师弟,你这是何意?” “我有一言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诸位同门,论修为,论资历,论贡献,王师兄哪一点不比吴师弟强?为何做不得这第四代掌门人的人选?” 一言即出,楼上一片沉静,上来的杂役弟子连忙激活二楼的隔音符咒,在幽幽的蓝光泛起的时候,上了三楼。 一走走去,就见诸位师兄都是一脸的凝重,只是此处没有他说话的余地,只得默默的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竖起耳朵。 半晌,就见刚刚提到的那位王师兄咳嗽一声,正要说些什么,他旁边一位蓝色道袍的魁梧修士就嚯的一声站了起来,“宗门传续,从来都是掌门和长老共议,又以掌门人的意思为主。现在门中并无长老在位,传承之事,掌门师兄完全可以一言而决。我们今日在此聚会已经是不敢,难道还要暗自串联,向他逼宫不成?” “马师弟!!” 蓝袍修士并不理会,自顾自的说道:“如今掌门师兄正在闭关,冲击筑基就在不远,吾等如此作为实在可笑。掌门如果筑基,平添寿元百年,到时候别说王师兄,就是吴师弟都要死在掌门师兄前面,现在争什么四代掌门之选不觉得滑稽么?” “马师弟有所不知,实在是薛家已经和连水盟诸宗门连同一起,吴师弟又不能服众,我们这么做也是防患于未然。” “呵呵!”马师弟仰头而笑,笑罢,脸色一厉,说道:“宗门是他老薛家的祖传,既然他们都舍得,我们这些杂姓又有什么话可说?如果真有不忍言之事发生,吾等只管去尽自己的本分,本分尽到,就加入这劳什子连水门又如何?想来人家也不会拒绝,最不济也是个杂役弟子,不会去做散修罢了。” “马师弟之言,恕为兄不敢苟同……” “言尽于此,诸位同门,告辞!” “马师弟,马师弟……” 马师弟大步而走,身后的聚会发起之人急切不能挽留,等他一走,剩下的杂姓修士纷纷起身告辞,一会功夫,竟只留下的密谋的王师兄等三四人而已。 王师兄脸色铁青,剩下之人尴尬的面面相窥,良久,“呯!”的一声,王师兄摔了茶盅,一挥袖子,冷哼一声,也是走了。 还是在连水坊,不过是在另一处阁楼之上,那边的杂姓弟子不欢而散,这边立马就得到了消息。 老薛家如今在宗门核心人物,名为薛展的老者居中而坐,闭目黏须,“马琳做的好,搅和了那群反骨仔的串联,给他记上一功。” 那名曾经看护“女仙”的女修闻言,在一旁说道:“马师弟这一番言语不是没有道理,师兄,我们是不是太操切了一些!” 老者睁眼,嘿嘿一笑,道:“掌门师兄筑基成功会如何?” “自然一切消散。” “筑基不成呢?” 女修迟疑一下,道:“如果身损,宗门必不可保……” “然!”老者拍掌站起,脸色阴沉,眼神阴狠,“他们以为我盼着掌门死?可笑,可笑,掌门筑基成功,宗门早晚是我薛家的,我如何会盼着掌门师兄去死?奈何,有一线倾覆的可能,我们就不能不早做准备。” 女修道:“如果掌门筑基不成,身死道消,宗门既不可保,还不如自动卖身投靠。卖给连水盟,总好过那些豺狼般的散修。” “你明白就好!” ………… 就这样,千百算计,万般准备,都在等待掌门静室在某一时刻出现的天地异动。 如此,又是半个月过去。 这一日,盘坐等待的苏成突然一睁眼,身前的棺木闪出一道红光,缓缓开启,棺木内原来沸腾的绿液变得平静,平静中,一个无知无觉、魂魄已经消融的鲜活肉身缓缓浮出。 “成了,成了!”绿光的映射中,苏成大喜而笑。 【求票票啊……】 第一百零四章 重获肉身 两日后,很奇妙的一刻到了。 苏成睁开眼,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这一刻的感觉极其复杂,无法用言语来准确形容,以至于两个苏cd露出一个极其复杂的古怪表情。 一体两面? 确实,同样的一个表情,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 真是一语成谶啊! 这样的感叹只是一闪,接着,真实的肉身感知就从身体的各个部位传来。 各种酸、麻、胀、痛等等,一起作用到意识。 两个苏cd捂住胸口,感受到了久违的心跳脉动。 重拾肉身的感觉真是美妙,所有的古怪和不适都无足轻重,一声长笑后,他从散魂棺里站了起来。 这时,棺中的溶液已经由纯粹的绿色,变成纯净的透明。 苏成微微一笑,然后,作为大灵的主体雾化,化作一片浓郁的光泽,卷进一个漆黑的木匣子里。 古怪和不适稍微减弱,再一打量,发现贺兰站在角落正用怪异眼光看着自己。 苏成不自觉抚上脸颊,叹道:“有些失态了,不过,这种感觉真不错!” 贺兰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脸色难看的笑了笑。 苏成跨出散魂棺,拾起挂在一旁的衣物,先从内衣穿起。 柔和的衣物贴上他的肌肤,重温这种触感,时间像是已经过了一万年。 用极其缓慢的动作,一丝不苟的穿好衣物,最后束发,戴上一顶道冠,览镜自照,一个精气神完全不同的“吴铭”就出现在镜子里。 苏成的眉头一皱,倒不是对这幅长相有什么不满,而是内部的“芯”换了,外表就或多或少的体现出来,熟悉之人,想必一眼就能发现他的蹊跷之处。 在这个多事之秋,后面还有一系列大事需要进行,实在不愿节外生枝。 贺兰察言观色,说道:“阁下,可以推到本命之物上去。” “怎么说?” “可以寻一个传功之人,‘改’了本命,就有一个合理的借口,想必能够应付。” “何处去寻这传功之人?” “我贺家就有一位知名的传功郎中,您现在……已然可以见他了!” 对啊,自己现在可是光明正大的修士,不是见不得光的异种,可不是就能见人了么? “速速将他找来!” “是!” 贺兰去传讯了,苏成对着镜子“自恋”了一会,心中一动,木匣内的本体就飞了出来。 苏成再次得到了两个相对的视角,还有还不太适应的一体两面,然后自语:“传功?我也会!” 本体大灵的眼睛亮起,肉身就在他的眼中褪去了皮肤和血肉,纯粹的灵力光点勾出经络、骨骼、血脉组成的繁琐网络。 果然是单色! 一种古怪的绿光。 给人的感觉,迷诡、深邃、苍茫、灵动…… 本命! 苏成心念又是一动,肉身就向本体单膝跪下,微微一笑,单手抚胸,低头,念了一句,“见过道君!” 玄妙的反应立刻出现。 本体大灵体内的一颗信仰结晶颤动,苏成清晰的感受到了一种玄之又玄的感应降临在身上,即使给予者,又是感受者,就造成了,这种感应无比清晰和稳定,竟是不曾离开。 两个呼吸之后,本体大灵眼中的灵根色光变得朦胧,朦胧中,一个古朴、神秘、苍茫、灵动的铃铛替代出现,本体和化身同时一震,这种感应立刻中断,而那颗颤动的信仰结晶已经消耗一空。 本体看到了,化身就看到了,苏成敢说,再高明的传功郎中也无法与自己刚才说看到的准确、形象和具体。 竟是器灵根! 而且还是铃铛! 器灵根是五大基本灵力的衍生变种,难怪不容易观测,苏成记得,当初给吴铭传功之人,一口断定他是金属性灵根,本命之物是一块黑铁之精来着。 本体再次回到木匣,化身来到一个蒲团上坐下,一只手撑着下颚,陷入到思考中。 铃铛,什么铃铛? 器练之物,不知道是何物、品阶还是无用。 还有合适的功法…… 总之,还要去找芈广盛。 正沉思间,贺兰回转,道:“幸不辱命。” 苏成点头,多找一个人瞧瞧总没有坏处,而且,还能给外界一个变化的理由。然后指了指身后的木匣,让贺兰尽快将自己的本体送回去。 贺兰捧着木匣,即将走出门户的时候,突然变得激动,回身噗通一下就跪在苏成面前,涨红着一张经过刻意回复青春的脸,求道:“前,前辈,老身有一事相求。” 苏成瞥了眼旁边的散魂棺,道:“说来听听!” “前,前辈……”贺兰扭头去看周身翠绿的棺木,眼里那炽热的光简直掩饰不住。 苏成笑了笑,道:“你也想夺舍重生!” 贺兰全身一颤,脸唰的一下就变的惨白,也不说话,只是嗵嗵的在苏成面前叩首。 这女人……竟是留不得了! “你应该明白,自己的身份和使命!” “老,老身知道,死士!” “原来你知道啊!” “老,老身就死一次,也算还了家族和宗门的大恩,可,可……现在有机会,老身就想斩断这一世的因缘,重新再来一次。” 苏成的脸一点点的冷了下去。 “前,前辈,老身痴活一百余岁,修为虽然不济,却熟知很多迷辛和典故,如果,如果有幸,必结草以报前辈大恩!” “行了!”苏成不耐烦的一挥衣袖,“先办好你的差事再说!” “前辈!”贺兰狂喜的抬头,一看苏成不耐烦的脸色,忙不迭站了起来,连连道:“老身必不让前辈失望,一定把碧波门的事办的妥妥当当……噢,老身这就走,这就走。” 贺兰离开,禁制重新激活,苏成寒着脸盯着出口的方向,半晌,一身的冷意尽去,叹道:“果然,就连死士都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 叹罢,收拾心情,正襟盘坐,开始细心体会身体内部的灵力来。 半日后,苏成的本体回归老巢,而本体和化身之间的玄妙联系,却没有随着距离的拉开而受到任何的影响。 强大的意识和思维,充沛的运算处理能力和资源,让他很快的就适应了这种一体两面的奇异状态。 本体开始精细的处理现实中的业务,还有转入地下信仰,化身在两日后,迎来了一个筑基中期的传功郎中。 一番折腾后。 “你是器灵根,只是本命之物我也不识,此界应该罕有,应该是一种铃铛法器,几阶物事都不好说。” 第一百零五章 道君如来(求收藏,推荐) 本命之物并不是越稀有越强大就好,这种物事一般都不容易寻摸,如果连同参之物都找不到,就算是再好的本命又有什么用? 所以,才有废本命这一说。 如今看来,苏成的情况有些不妙,当然,一个筑基中期的传功郎中,还远不至与让人绝望。 “小友不必苦恼,贫道这里正好有一件相关的物事,你瞧瞧吧!” 贺姓的传功郎中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绿油油的铃铛,放在掌心,平摊在苏成面前,苏成道谢一声,正要拿过体会,这铃铛却有缩了回去。 “承惠,一枚二阶!”很出尘的传功郎中微笑说道。 苏成有些愕然,还没说话,一旁的贺兰一声“娇嗔”,“贺青玉!!” 传功郎中(贺青玉)一拍脑门,苦笑道:“魔怔了,小友拿去吧,就当见面礼了。” 苏成这才接过。 触手只感觉很是清凉,再仔细体会,这股清凉之意就浸透进肌肤纹理,体内,因为夺舍而散乱一团的灵力立刻有所感应,就像在一团乱麻中找到了可以着手的线头。 “看来这‘招魂铃’有用,你的本命应该跟魂魄、元神有所牵扯。”贺青玉黏须思索,“我见识浅薄,他日,你还再另请高明吧!” 言罢,就有离去之意。 “多谢道长援手!”苏成肃容道谢,并不见有多少欣喜和动容。 贺青玉见多了困顿在本命之物上的修士,也见惯了因为本命之谜题得解、大道有期之下的狂喜和失态,对于苏成的淡定不禁高看一眼。 爱才之念生出,再加上贺兰一副比自己还紧张的架势,就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枚小小的玉简,仙风道骨的笑道:“送礼就要送个全套,拿去吧!” “道长,这是?” “不算什么珍贵之物,和召唤铃一样,不过是一阶的物事,只能供你修行到练气圆满。” 苏成有些意外,接过玉简后再次道谢不已。 贺兰对苏成说道:“师弟就在留在此处揣摩吧,我送送他!” “有劳师姐” 贺兰带着贺青玉离开掌门闭关所在的静室,一走出禁制的范围,这位颌下有着三缕美须的筑基修士就回身,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贺兰,“兰姐,数十年未见,不成想……” “不成想我这把老骨头还未死?” 贺青玉张了张嘴,神色复杂的一声叹息。 贺兰凄然笑道,“你登仙还是我去接引的,记得当时就数你最顽劣,每次受罚,都要找我为你涂药治伤。” “兰姐……就算你要成婚,以我贺家之底蕴,何须找这种小门小户……” “碧波门毕竟是开宗立派正式宗门,我好歹也是个掌门夫人。” …… 两人正在叙旧,碧波门上下因为新来的筑基前辈、还是个小有名气的传功郎中而有所躁动,贺兰见远处有人鬼鬼祟祟,索性就停下交谈,带着贺青玉来到正殿大堂,当众宣布了吴铭是器灵根,本命之物也找到了消息。 众弟子先是一阵沉默,不一会,就有一个排在最后的年幼弟子喜道:“吴师兄是单本命,这下好了,困龙入海,大道可期啊!” 其他弟子这才反应过来,一时都是“大喜”的恭贺议论。 再说苏成这边。 此时的玉简已经在额头融化了,一段经文的残篇已经被他尽数感知。 可千万不要因为它是一阶还是个残篇就有所轻视,本命对应之功法,从来没有价值高低这一说,对其他人可能是无用之物,对相应的人来说确是无价之宝。 一个宗门、道统、家族,何处最为贵重? 不是灵石、丹药、法器存放的库房,而是藏经阁! 灵石、丹药、法器易得,藏经阁却需要宗门的修士一代代的积累,所谓的秘传是真的秘传,秘传只是对你有用无用,没有对所有人无用这一说。 言归正传。 按照经文所言,招魂铃置于吴晨的右掌掌心,左手在上面搭了个笼子,放在丹田对应位置。 盘膝入定,按照功法口诀吹出一口气。 叮铃! 掌心笼子里的铃铛响了,苏成体内溃散的灵力随之被牵引,一个清晰搬运路线在意识中浮出,体内的灵力就像被导引的涓涓之流,随之流淌开来! 很自然的,苏成第一次进入物我两忘的入定状态。 随着阵阵缥缈的铃铛声,虚空中,属性相近的灵力汇集而来,又随着特定呼吸频率被苏成吸纳进体内,加入到灵力的搬运之中。 慢慢的,所有溃散的灵力重新导引,到了这一步,苏成算是恢复了练气三层的修为。 不过还不够。 厚积薄发,吴铭在此困顿已久。 随着外界灵力越来越迅速的汇集,更多、更纯净(相对苏成的灵根)的灵力被吸纳和导引,体内涓涓的之流随之壮大,就来到灵力搬运的一个节点。 练气期第一个小关卡,三层到四层,初期到中期的阻挡就这样来了。 苏成的全身剧震,有一种肉身和灵魂全都在撕裂的剧痛和不适,险之又险的维持住现在的状态,心中一动,随之在意识中默念:“道君如来!” 远在百里之外的大灵本体早就停下手中的事物,同样静坐,这时灵体内的一颗信仰结晶颤动,玄妙的感应无视距离和空间,降临在化身上。 阻碍灵力向前搬运的淤阻立刻溶解,被阻塞的灵力冲过这道难关,进入从未涉足过的经络,继续向前。 所有的不适被酥骨的愉悦和酥麻所代替,苏成体内的灵力壮大了一倍不止,可以容纳的灵力体积更是扩充了两倍有余。 玄妙的感应消失了,一颗信仰结晶也被消耗殆尽。 七日后,苏成结束了这次入定修行,睁开眼,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才有空闲感受到巨大的欣喜。 欣喜的不是修为的突破,而是验证了一个可能。 相当于筑基中期的本体,是可以对相差一个大境界的化身有所作用的。 现在是筑基对练气,以后会不会是金丹对筑基,再往后是不是…… 还有,现在是在化身上施展,将来有没有可能在其他有联系的修士身上同样实现? 苏成没想到,芈广盛不久前的戏言,竟是这么快的就有了征兆。 “前,前辈!”贺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何事?进来吧。” 贺兰躬身入内,看了苏成一眼,“恭喜前辈!” 苏成的心情很好,含笑点头。 “前辈,万事俱备,是不是该走最后一步了?” 苏成闻言慎重下来,踱步思考片刻,“就三日后吧!” ps:每天推荐票这么少,悦燃怕上架扑死啊~~~~ 第一百零六章 身损(求首订) 能近距离的亲历其他修士筑基,对练气期的修士而言,是一种很难得的体验。 如今,距离余德成开始筑基已经过了七天。 这一天,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飘来朵朵劫云,巨大的异样笼罩在余德成闭关所在的一小方天地中。 迹象如此明显,碧波门上下的如临大敌,等候在外的连水盟中人纷纷投贴拜山,还有周边比较知名的散修洞主、府主等等,携带后辈弟子一起来见证。 “相传,婴儿初生,在啼哭之前,冥冥之中有一丝大道真意蕴藏,只是啼哭之后,后天的浊气和因果缠绕,这一丝大道真意就此散去,吾辈修真之人,在元婴之前,不过是逐本溯原罢了。” 在贵宾所坐的‘通明殿’中,一位连水盟的老道望着还在蓄势的劫云,这样感叹。 他身边的一个小辈弟子天真的说道:“那不哭不就得了?” 四周一阵哄笑,老道对左右一拱手,才回身斥责:“胡说什么,人哪有不喘气的?” “师父~~”小辈弟子被哄笑神闹了个大红脸,不依的扭着身子。 “好生瞧着,这么大的机缘都不知道珍惜。” ………… 苏成同碧波门中的“精英”弟子们一起,守在余德成闭关的禁制之外。 七八个练气中后期的修士,杂姓和薛姓都有,本命之物得解的“吴师弟”在他们中间可谓鹤立鸡群。 只是他们彼此之间并不交谈,还隐隐分成了三个阵营,薛姓,杂姓,独独将苏成孤立在中间。 如此可见,这“吴师弟”往日也不会做人,薛姓修士也就罢了,怎么杂姓弟子也对他这么的排斥? 苏成在心里纳闷,又想,这样也好,人手可以从最开始着手培养,这些人要另谋高枝就随他们去吧,还省了无数麻烦。 身为未来的道君,他有这样的底气,不过碧波门这块牌子必须拿到手,即使是个空壳也无所谓。 就这么沉闷的等待着。 也不知从那边传来的一声高呼:“哎呦,有些不对!” 苏成也感受到了,天空传来的压力并没有停止的迹象,一直在攀升。 一看。 劫云果然加厚了,简直要压到屋顶。 漆黑的劫云中,紫色的电芒含而不发,凛冽的威压,让身体油然而生出一股微微刺痛。 本能的戒惧让他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再向左右看去,诸同门已经纷纷色变。 就在这时,身后有嘈杂声靠近,定眼一看,大量来观礼的宾客和散修不顾碧波门弟子的阻挡,向这边挤了过来。 “吴师弟,护山大阵的控制中枢呢?给我!” 薛展凑到苏成身边,急切的说道。 苏成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小小的漆黑令牌,薛展神色一喜,就要抓去。 苏成后退躲开,道:“薛师兄不用担心,大阵随时可以激活。” 这么一来回的功夫,一大群人就来到近处,领头的流云宗庶务掌门——莫天赐,高声喊道:“有些不对……” 话还说完,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波从身后袭来,推得苏成等人踉跄着向前跌出。 不等站稳,每个人都回头一看。 只一击,闭关所在的防护法阵竟是破了,余德成所在的方位,屋顶破了个大洞。 “掌门师兄~~” 有人凄然高呼! 碧波门上下都如丧考妣! 连水盟的修士神色异动,反应极快的聚集在一处,还将散修与苏成等人隔开。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薛展急的连连跳脚,众人正不知所措间,紫光一闪,筑基以下的人人都感到神魂一阵刺痛,同时也看到一道紫雷从劫云中劈落而下! 这次却是一点声息都没有。 “劫云散了,散了!” 不知是谁惊喜的喊了一声。 然而,只要稍微有点常识之人都知道,劫云以散,祥云未出,这分明是…… 残缺不全的禁制之光散去,身后的门户洞开,贺兰凄然出现,怀里抱着的,正是半边身子已经焦糊的余德成。 场面骤然一静! 然后惊叫声四起。 ………… 半个时辰后,苏成从余德成手中接过掌门令牌和历代掌门才能持有的储物袋,诺大一个春晖堂除了贺兰,就几个年幼的弟子,其他人都不知所踪。 也许是回光返照,余德成挣扎半起,一把抓住苏成的手,久违的神智之光在双眼中乍现,厉声喊道:“一定要光大宗门,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塌前顿时一片哭喊! 众人没听到苏成是如何回应的,只看到这一喊之后,余德成就失去了所有的精神气,颓然倒在塌上。 “掌门师兄,请节哀!”贺兰拉了拉苏成的衣袖。 苏成这才挤出一点凄容,从塌前站起,回身看着小猫两三只的低辈弟子,喊问道:“其他人呢?” “掌门师兄,连水盟把各个进出入口都堵了,此时正和山下的散修厮杀。” “我问薛展,陆明那些人呢?” “薛师兄和陆师兄他们,他们……” “都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替他们遮掩的?”一个浓眉大眼的十五六岁少年站了起来,“掌门师兄,如今薛姓投了连水盟,杂姓投了冲宵洞主那些散修。两帮人就在山下开战,只等分出个胜负,就要将我等生吞活剥了。” 苏成像是受不了这种打击,身子微微一晃…… 就在这时,掩护整个山顶的护山大阵一阵巨大的呻吟,半透明的黄色光罩外,几个黑点立在空中,诸多法器的灵光轮番击打在大阵之上! 二阶上品的护山大阵,竟是在几次攻击之后,就像是支持不住了。 “是薛师兄,薛师兄破坏了几处要害阵眼!” “好,好,好!”苏成“气急”。 “掌门师兄,还是退守藏经阁吧!”贺兰一边说,一边递给苏成一个隐晦的眼色。 “退守藏经阁!” 【感谢大家的订阅支持,时间有点紧,来不及仔细检查,有错别字请点出来,悦燃马上改!】 【群号:89801196,欢迎大家加入】 第一百零七章 援手(求订阅) 藏经阁作为宗门重地,是道统传续的核心所在,防护措施自然最为严密,可以说浓缩了整个宗门之精华。 它的造价不菲,使用的防护法阵一般采用最有防护力的。 碧波门的藏经阁,表面上来看,就是一座石木结构的三层小楼,现在却笼罩在一层厚厚的、像是水一样浓郁的金光之中。 突破护山大阵的连水盟诸修士,在薛展等一帮内鬼的带领下,正用诸多法器轮番轰击。 每一次轰击,都让这层水一样的金光剧烈摇逸,每一次攻击,薛展等人都咬牙切齿、满目狰狞。 “吴师弟,你这又是何苦?” “是啊,吴师弟,你就是将灵石耗尽,今日也拖不过去!” “……” 薛姓的修士开始苦口婆心的劝降。 世间最讽刺的事莫过于此,明明是自家的家传,却要带着外人来夺取,明明是外人,却在最后时刻为了守住这家传而拼命。 藏经阁内,苏成又将一枚三阶灵石投进阵眼,回身一看,三阶以上的灵石已经没有,只剩下一阶、二阶的零散货色。 外面的攻打越来越急,里面的储备却已经告竭,贺家的救兵再不来,下一步抽的可就是大家的灵力了。 三四个还追随在身边的低阶弟子大多年幼,只有个叫做莫言的杂役弟子也不过练气二层的修为,这点人上去恐怕一炷香的时间也支持不了。 “掌门师兄,怎么办?”浓眉大眼的吴悠颤声问道。 吴悠,吴铭,仅从名字就能判断出他和苏成现在这具肉身的关系。 苏成不答,去看贺兰。 贺兰也急的一头细汗,也不知道救兵为什么还不来。 “外面的人听着,再攻打,我就毁了里面的经书道藏!” 苏成这一喊,外面顿时一静。 片刻后就传来薛展那又惊又怒的声音:“吴铭,你敢!!” 苏成一声冷笑,“你还有脸跟我说话?” 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接过话喊道:“吴师弟,大厦将倾,螳臂当车是无用的,你还是留下有用之身以待……” “闭嘴!”薛展怒叱,“我连水盟立派在即,光辉大道你不走,就别怪我辣手无情!” “那我只好毁了所有玉简,再放把火,烧了所有经书……” “慢着!”一个陌生又威严的声音传来:“吴道友,大家都是连水盟一脉,实在没必要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你有什么条件,不妨直言。” “那好!”苏成扯着嗓子对外面喊:“我碧波门让出灵山道场,只带宗门积蓄和愿意跟随的弟子离开!” “妄想!” “碧波门掌门之位必须交出来。” 薛姓的女修大哭,喊道:“吴师弟,失了灵山,你们难道要去做散修?” “掌门师兄……”苏成身后的一名瘦猴般的少年唤了一声。 苏成见除开贺兰的四人都在瑟瑟发抖,就故作激愤之色,“怎么,你们怕了?” “不,不怕,大不了同归于尽!”瘦猴般的少年强撑着说道。 阅历最丰富的莫言嗫嚅了几句什么,谁也没听清。 苏成的眼神在“堂弟”吴悠,瘦猴林锦云,愁苦老者莫言,懵懂恐惧的少**月华,几人脸上扫过。 这四人老的老,少的少,可谓歪瓜裂枣,可却是通过筛选和考验的人,他现在仅有的班底。 “大伙不用怕,他们可舍不得这里的经书道藏,贺师姐已经搬了救兵,再拖延一会,转机就会出现。” 几个蟹兵虾将果然轻松不少,纷纷看向贺兰。 贺兰勉强笑了笑,点点头。 有了希望,就不会绝望。 苏成不奢望他们在绝望之下,还能坚持到最后。 忠诚、坚韧、勇敢那都是相对的,用必死的结局来要求他们不离不弃那叫苛刻。 外面一直在喊骂,也许是不相信苏成有舍身的决裂,大量法器带着灵光又开始轰击在防护法阵上。 灵力供应不足,防护法阵随着轰击开始挥洒星星点点,外面的人一见,轰击的频率就更加的急切。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最后一枚三阶灵石“咔哒”一声碎了,整个藏经阁开始摇晃。 苏成一咬牙,就要走进阵眼,去抽自己的灵力! 贺兰却拽住他,喜道:“来了,我家真人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强大的威压横扫藏经阁外的战场,宛如王者降临,气机所过之处,所有攻击法器倒卷而回,所有筑基和练气的修士被震慑在当地。 “呵呵,好生热闹!” 一片寂静失声。 贺兰在苏成耳边小声而不无炫耀的说道:“我家真人最是护短,这事成了,前辈小心,可千万不要在他面前露出马脚。” 金丹? 苏成的眼神一闪,点头。 “来者可是贺连城,贺道友!?” 又一个不弱于贺家来人的气机出现,苏成躲在藏经阁感受不到,外面,两股强大的气机争锋,掀起一道疾风,划出一道极其醒目分界线。 “我说是谁,原来是你这个老不死的!”贺家金丹淡声说道。 “贺道友今日怎么有闲来趟这出浑水?” “什么浑水清水的,我只知道,我那可怜的侄女,丈夫尸骨未寒,一群豺狼虎豹就欺上门来,嘿嘿,还是同盟……怎么,欺我贺家无人?” “贺道友,今日之事可谓一目了然。他碧波门守不了这么大一份基业啊,我等来取,还能顾念一点香火情,要是旁人……” “怎么,照你这说法,我那苦命的侄女还要谢谢你?” “……道友,今日你是管定了?” “嘿嘿。” “罢了,罢了,今日就卖道友一个面子,我等暂退就是!” …… “兰丫头,怎么,还要让我请你出来?” “走吧!”贺兰对苏成小声说。 苏成停下防护法阵的运转,深吸一口气,跟着贺兰,带着四个蟹兵虾将走出藏经阁。 来到外面,一瞧贺家的金丹贺连城就有些意外。 竟是位素雅的中年儒生。 ……………… 【感谢大家的订阅支持,时间有点紧,来不及仔细检查,有错别字请点出来,悦燃马上改!】 【群号:89801196,欢迎大家加入】 第一百零八章 癫狂(求订阅) 前文已经提到,碧波门包括整个连水盟都处于超级宗门栖霞派的势力范围。 实际上,碧波门的第一代开山真人,就是出身栖霞派。 连水盟诸宗和各修真家族,或多或少都与栖霞派有着直接和间接的关系。 栖霞派就像一个国家,统领的地域广大,从南到北不知多少万里。 修士繁多,大大小小的分支、势力根本就没有一个定数,或者兴起,或者覆灭,就像草木荣枯一样的自然。 栖霞派是道家一脉,所统治和影响的地域,自然以道人居多,但这并不代表着,就没有儒家和释家修士的存在。 贺家来的这位金丹,唤作贺连城的,就是位儒家修士。 儒家和道家不同,道家讲究个无为而治,注重的是个人的洒脱和自由,虽有家族和血脉的牵攀,却不如儒家这么严重。 儒家讲究传承,重视血脉,骨子里追求的是凡人、修士各安其位,浩然正道笼扩所有的秩序。 所以,贺连城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贺兰只是其一,连水盟这种攻伐和吞并同道宗门,从底子上就符合他的秉性。 当然,儒家也有真儒和假儒之分,还有正儒和腐儒之别,儒家修士如何,并不能简单的一言概之。 虽说赶来助拳,挽救碧波门于倾覆之际,但贺连城却对苏成这位第四代掌门人毫无兴趣,根本就不在乎所谓的感激,这不,匆匆一见后,就提着自家侄女占了见静室说话,并不理会苏成这些人如何。 身后的老少老少四人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欣喜中,苏成却没有轻松之色,将他们唤到一间厢房,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一番吩咐。 “掌门师兄,你这是……”吴悠看苏成一副卷铺盖准备走人的架势,惊疑的问道。 “一个金丹还吓不住外面那些人,除非贺家家主亲自发话作保……况且,人家也没有保我们到底的意思。” 老少四人再次色变。 苏成连忙稳定军心,“不过贺师姐和金丹真人的面子还是有的,总会有个落脚之地。” …… 莫言挤出一丝微笑,道:“岐蒙山已经是保不住了,有此结局已经是万幸。我们只能修生养息,一切等掌门师兄筑基再说。” “不错,掌门师兄是单本命单灵根的天才,以后筑基、结丹都不在话下,以后我们卷土重来,再让这些鼠辈好看。”吴悠再次展现对苏成热情和支持。 “那,那我们快去收拾一下吧,只是库房已经被他们占了……”只有十四岁的阴月华嗫嚅的说道。 “不用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你们下去就找相熟的低辈弟子,明言形势,看有多少人愿意跟随,再收拾一下私有之物……快去快回,吴师弟留下!” 等其他人离开,吴悠强制按耐的欣喜就掩饰不住,一声:四哥! 不管结局如何坏,吴家是赚大了,一个宗门,正式的,在册的,稷下书院的丹书铁劵就在苏成腰间的储物袋里。 正式宗门才能开山立派,才能招揽异姓的凡人和修士,才有繁荣和壮大之根本。 吴家就是这么被薛家招募来的。 现在一个杂姓附庸,不过练气士两人,就名正言顺的得到这一切,只能用天上掉馅饼来形容。 “什么四哥?胡闹!赶紧去领地,告之宗门变故,准备迁徙。” 吴悠收敛喜色,“薛家怎么办?” “薛家?”苏成眉头一皱。 宗门修士已经星散,凡人的分裂也再所难免。 可不仅仅是一个薛家! 只是可惜…… 但是,信徒散落各地,何尝不是火种,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反正现在只能在地下发展,走秘密结社路子,距离远近倒是无妨。 松散的结构,虽然效率低,却胜在安全,全都聚集在一块,容易暴露,还容易被人一网打尽。 “愿意走的都带走,不愿意的也不强求……快去吧!” 现在真是争分夺秒,吴悠不再多言,拱手作礼,转身大步离开。 剩下苏成一人独自思索。 别的不敢说,苏族人肯定是可以全部带走的。 此去北疆,迁徙的规模小不了,保守估计能有上万人。 上万人的迁徙,如此遥远路途,拖家带口,锅碗瓢盆…… 苏成摇头,靠两条腿是不成,最好租兽船或者飞梭。 可是这费用? 苏成拿出余德成所给储物袋,开始盘点自己的身家到底多少。 再说领地这边。 吴悠还未到,三代掌门人身死,宗门被人攻陷的消息已经先一步抵达。 两万四千多凡人领民顿时就感觉天塌了。 宛如世界末日的恐慌和混乱蔓延,大难临头,倾覆之祸就在眼前。 不等连水盟的凡人领主和武力来攻打和接受,碧波门治下的凡人秩序就陷入崩溃。 领主府哭声震天。 大大小小的主子、仆人惶恐不可终日。 又有不知是从哪里点起的火势,映红了靠近山脉那边的天空,更添末日般的气氛。 薛礼一口血吐过,萎靡了一会,挣扎着起来,又是推又是踢状若疯魔一般将一屋子哭丧的女眷赶了出去,一个人踉跄的钻进密室,找了把匕首,割破手腕,让猩红的鲜血,流进佛龛前的凹槽中。 神像再吸收充沛的血气后亮了起来。 “此事我已尽知,你稍安勿躁,尽管其变就好!” “……求苏子救我薛家,求我宗门,求苏子……” 薛礼方寸以乱,理智全无,就像陷入绝境的困兽,抓住苏成这根救命的稻草,眼中痴狂之色尽显。 现在的情势下,这唯一知道自己跟脚的凡人领主,要是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可就满盘皆输! 哎,留他不得了! “我知道了,转机很快就会出现,你且安心等待几天。” …… 本体将薛礼这个不安定因素安抚下去,碧波门这边终于有了个结果。 贺兰回来,喜色满面的对苏成说道:“真人答应了,就在北疆为我等找个休养生息地方。” ………… 【感谢大家的订阅支持,时间有点紧,来不及仔细检查,有错别字请点出来,悦燃马上改!】 【群号:89801196,欢迎大家加入】 第一百零九章 杀伐(求订阅) 第二天,苏成还是没有见到贺连城。 连水盟倒是说到做到,昨天退的干脆,今天来的也果断。 天色一亮,连水盟硕果仅存的那位金丹就投贴拜山。 别误会,人家拜的不是地主,而是贺家,续的也不是连水盟这点香火情,而是同出栖霞一脉的那点交情。 这金丹瞧着年岁已经很大了,瘦骨伶仃,一身道袍松松垮垮,脸上皱纹就像千年老树之皮,纵横交错、沟沟坎坎。 瞧着平常,只是那双眼睛,顾盼之间,神光乍射,雷霆般的气机针锥一般,偶尔一个眼神交接,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到,只觉得内外俱动,目不能视,口不能言。 贺连城也比昨天好说话多了,就像昨天的疾言厉色从未发生过,亲自到殿外迎接,不说热情,可也平平淡淡的续了礼数,一同走进碧波门的正殿。 大门吱呀一声关闭,也将苏成等人的视线隔绝在外。 苏成这边还是是六人,连水盟这边都是筑基以上的修士,只有叛门而出的薛家弟子神色尴尬的蹙在中间。 现实就是这样直接和残酷。 当事者并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甚至连一个参与听闻的资格都没有。 强盗没有强盗的自觉,背叛者没有背叛者的觉悟和负担,一切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上演。 一个时辰后。 正殿的大门敞开,一个长笑声出现,连水盟的金丹首先走出,向跟在身后的贺连城拱手作礼,道:“贺道友留步,三日后还请参加连水盟撤盟合并的仪礼大典!” 守候在外的连水盟修士顿时喜形于色,薛家最后一丝侥幸破灭,先是脸色一白,接着又故作欢颜。 只有苏成这边早知结果,倒是没什么大的动静。 “都蹙在这里干什么,丢人现眼的东西,滚!” 连水盟的金丹一转身,在面对自家人的时候,就变了一副嘴脸,泄愤似的骂了这么一句,身形就像一颗炮弹般的射了出去。 连水盟的众人先是一愣,然后纷纷化作鸟兽散。 “你们进来吧!”贺连城冲着苏成等人丢下这句话,转身就回到殿内。 贺兰向苏成使了眼色,遂跟在苏成背后,小心翼翼的跨过高高的门槛。 贺连城靠在一张太师椅上,并不看进来的众人,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闭着眼睛,说道:“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三天后,有兽船来接。” 苏成闻言走到中间,“多谢前辈援手之恩。” 贺连城随意的摆了摆手,“收拾收拾吧,记住,不该动的物事不要动,只收拾一些私密之物就好。” 言下之意,碧波门历代积累,已经成了他人之物? “真人!”贺兰闻言急了。 “休得呱噪,三日之后,自然给你们一个交代……去吧!” 虽然,这一直是苏成谋划和追求的局面,但是,这种一切以实力为尊的丛林法则,还是给了他深深的触动。 这种触动在第二天,首次以修士,四代掌门的身份,看到治下的凡俗正在发生的事,就更加的强烈了。 连水盟的各个凡人领主,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守在领地的边界处。 亢奋不已的言谈中,已经完成对碧波门下的领地之划分,视原来的主人如无物。 与之对比,碧波门下的领地却是一片愁云惨雾,哭声、喊声、闹声、争执声,还有到处丢弃的杂物,大火留下的余烬等等。 到处弥漫的都是一股绝望的气氛,这气氛来到领主府就达到了诡异的程度。 掌门仙师驾到,阖府上下却一片死寂,抓住一个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厮,只说,领主疯了,疯了,就再没有其他言语。 等找到薛礼,才明白这疯了是什么意思。 “尔等不必惊慌,我身后有一位大能,转机马上就会出现的,到时候就让守在外边的鼠辈好看!” “噢,掌门仙师来了?快,快,快,快给掌门仙师备酒,吩咐厨房将珍藏的灵物收拾出来……” 一屋子人,男女老少都跪在苏成面前,唯有薛礼像是没看见,举着酒杯,踉踉跄跄的左摇右晃,一双醉意朦胧的眼睛,通红一片,里面全是痴狂。 还真是不能再留了! 守在山上秘窟的大灵本体睁开双眼,冷峻的脸庞调整方位,深邃的双目像是看破了虚空。 借助留在薛礼头顶的那个图腾,不着痕迹的影响就透射而去。 薛礼一个机灵,举着酒杯踉跄而行的步伐定格,眼神变得迷茫,然后就更加的疯狂起来。 “……呸,什么掌门仙师,原来不过是我家的一条狗,现在好了,这狗居然反咬主人一口,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 死寂! 满屋子薛家人都用呆滞到不能置信的眼神看着薛礼。 跟在苏成身后的莫言等人也是震惊,仿佛不能相信,还有如此疯狂之人。 “呛!”的一声,匹链一样的剑光闪过,薛礼那犹自喋喋不休的大好头颅就冲天而起,灵力一荡,又将溅射而出的血液蒸发的干干净净。 掌门法剑回鞘,苏成缓步走到薛礼的尸体前,面无表情的说道:“有道是大难临头各自飞,本座也不强求,尔等愿意走的就走,不愿意走的,就去投奔那些叛逆!” 前一瞬坠入地狱,后一瞬就进入了天堂,薛家人受不了这样刺激,顿时就晕了一大片。 离开领主府,苏成长长的吁了口气,这时忙的满头大汗的吴悠总算到了,身后还跟着几个吴家的家老。 他们却又是另外一幅模样。 “四哥……” “混账!” “是,是,掌门师兄!” “准备的如何,多少人愿意跟随?” “除了薛家还没来得及顾忌,其余各姓,应者渺渺,各位师弟师妹还有莫老自然不必说,阖家跟随,其他不过十之二三罢了。” “也就是有两三千人?” “对,不过……说来奇怪,倒是那些刚刚下山的寨民倒是从者云集……确切的数字是,三千二百余户,一万一千六百余人。” “好,吩咐下去,可以动身了,就在这里集合!” “是!” …… 一天后,两艘庞大的兽船降下云层,有分出上百艘灵舟降落在领主府前的空地。 一万一千六百余人,看不到头尾,就这么温如羔羊一般,在一声声呵斥中,踏上了未知的行程。 苏成最后与连水盟……噢,不,现在是连水门了,办理了最后的交接,护山大阵的控制中枢交了出去,换来的是三个十方的储物袋。 两百六十六颗一阶灵石,一百零七颗二阶灵石,功法、道卷十余册,加上七个修士的本命和私有之物,就成了苏成最终获得的资本。 “我还会回来的!”苏成看着脚下越来越小的领主府,暗自念道。 第一百一十章 物质化(五更求订阅) 兽船一路向北,整整飞行了一个月。 终日处在云层中,大地的景物都不得见,时间一长,简直让人忘记了“脚踏实地”是什么感觉。 越往后,惶惶不可终日的气氛就越是减弱,懵懂无知的孩童最先恢复,每当日出,就会从一个个狭窄的“鸽子笼”里逃出来,在宽阔的扶摇(乘坐的飞行驮兽)后背上大呼小叫的漫跑,抓着流淌在身边的云朵,指着不时出现的飞鸟,大呼小叫。 不时响起的欢笑声,虽然总能迎来大人们的担忧和呵斥,但也冲淡了两艘兽船上的低迷气氛。 慢慢的,就连大人脸上也开始有了笑容。 人总是要前看,希望总是给人重新站起来,向前走的勇气。 值得一提的是,正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信仰得到了极大的深化和发展,祭祀道君的活动,已经成了躲开修士背后的公共活动。 真信徒的数量急剧增加,人才自动凸显,除了苏成暗自挑选的那十几个骨干,总算有将一本《圣言》揣摩精熟、并有所补充的人出现。 这样的人很自然的在信徒中有了威信,自发的聚集和组织一直都在发生。 这些自然瞒不过同行的修士,一个星期前,莫言就大惊失色的向苏成禀告了淫祀在凡人中间大肆扩散的发现。 “道君?”苏成翻着《圣言》,表现的挺像那么一会事:“先不要声张,看看再说。” 如今的碧波门,就这么大猫小猫两三只,一切希望都寄托在苏成身上,他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 后来,其他人都发现了。 贺兰自然是心知肚明。 几个少男少女,还有个临行前才加入的石敢,都是无知无畏,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完全不明白莫言的紧张来自哪里。 莫言又报告过几次,只是一次比一次迟疑,神色一次比一次复杂。 最后见苏成一直在“研究”那本《圣言》,不像全无准备的样子,就彻底不说什么了。 殊不知,苏成却一直在暗地里关注他,并且,还有些期许的等待着。 这一等,就等到了目的地即将到达,兽船飞下云层,久违的大地景色出现,连绵起伏的山脉、一望无垠的原始丛林映入眼帘。 无比雄奇的山峰简直比比皆是,这些山峰上,绚丽、奇诡的建筑让人目不接瑕,而且大多还掩护在一个个光罩内,肉眼并不能看的清晰分明。 护山大阵之外,飞来飞去的黑点(修士)成群结队,不到半日功夫,苏成就亲眼看到,几起从地面战到天空的厮杀。 厮杀到最后,总有一两具修士的尸体被搜刮干净,胜利者也跟做贼似的,总是以最快的速度逃离战场,或是钻进密林,或是消失在远处的空域。 大地上,偶尔出现一块空地,就有一个凡人开拓的村镇。 “真是荒凉啊!” 有人这样感叹。 确实,相比原来的岐蒙山周边,这里简直是不毛之地,修士看起来比凡人都多。 “还是一块动荡危险之地!” 身边的贺兰意有所指的说道。 苏成笑了笑,动荡不安才好,危险的同时也是机会,要是像原来的岐蒙山,我还不愿意来了呢。 回到舱室里,碧波门所有修士,包括只有八岁的石敢都有一个座位。 收到苏成的示意,贺兰咳嗽一声,道:“再往前五十里就是我们的新家了,诸位做好心理准备,肯定不如岐蒙山。好在荒凉有荒凉的好处,就是地方够大,足够凡人繁衍生息之用。只是灵山福地就别想了,那里原来是一片战场,灵脉损毁,灵力散乱不堪,不过有一处灵眼保存完好,一阶上品。” “一阶上品的灵眼足以满足练气阶段的修行,慢慢来,总有我们翻身的哪一天。”苏成也给在座的人打气。 “我等倒是无妨,资质差,大道早已绝望。”莫言道:“倒是掌门师兄你……可真的耽误不起啊。” 苏成一摆手,站起身,“这几日我已经摸到了五层的门槛,又何尝借助了什么灵眼?” 莫言闻之大喜,其他几个懵懂迷糊的小辈也露出笑容。 “日后莫老多费心,日后庶务这一块,就由你先挑起来!” “掌门师兄放心,我原来在宗门就是个跑腿打杂的角色,如今倒也轻车熟路。” 其实,最合适的人选是贺兰,奈何…… 两刻钟后,兽船开始降落,苏成等人收拾一番,纷纷来到室外。 驾驭兽船的修士这时才出了舱室。 “这里就是雷云山。” 苏成眯着眼,打量越来越近的大地。 一座寸草不生的山峰被生生削去了山尖,留下的山体也满目苍夷,在最顶端,形成了个凹陷的湖泊,湖水漆黑,上面还漂浮着一层腐败之物。 山体附近,坑坑洼洼的战场已经充满积水,一块一块的枯黄草丛,就像人体上的体癣,兽船越是往下,大量的飞鸟和走兽都开始逃难,仔细一看,还有很多人体、兽类的骨骼与残肢零星散落。 两只兽船都是鸦雀无声,尽管早有心理准备,所有人,不管是修士还是凡人都被震撼了。 就在这样的凝重的气氛中,兽船定住,驾驭兽船的栖霞派修士就开始赶人。 “开始吧!”苏成叹道。 嘈杂之声四起,庞大的兽船凌空在百米空中,一艘艘灵舟驮着惶恐难安的凡人,一股脑的向地面降落。 贺兰所说的灵眼所在,是一座原本建在半山腰寺庙,只是山顶被削去了,寺庙就与那充满腐败之物的湖水毗邻。 苏成先行一步,落在寺庙前的台阶上,推开腐朽不堪的大门。 来到大殿内,苏成抬头望着屋顶那巨大窟窿,漠然片刻,说道:“灵眼在何处?” 贺兰小心翼翼的回道:“在后院。” “带路!” “是!” 一刻钟后,所有凡人领民都已经降落,两艘兽船一刻也没耽搁的飞走,围绕这山体,营地开始建设,苏成也将那处灵眼清理出来。 最后,他将欲言又止的贺兰赶走,一个人打开随身携带的黑木匣子,将本体放出。 “信仰从来都是在绝望中萌芽,在艰难中磨砺,在苦难中壮大,在希望中升华!”,苏成闭目张开双臂,繁琐、发达的信仰网络浮出,充沛的信仰之力就像电流,“来吧,我准备好了!” 话音刚落,大灵之躯就散发出璀璨的光芒,原来幽暗的色泽一点点、一块一块、一片一片的被信仰结晶取代。 历经半年的积累,物质化,终于来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同舟共济 “掌门师兄,灵眼收拾好了吗?能有几间静室,月儿能不能分上一间?” 只有十四岁的殷月华长的玉雪可爱,旁人都为生存环境的恶虐而忧虑重重,唯有她一直都很兴奋。 苏成帮她擦掉脸上的一抹黑灰,笑着问:“看你,像个小花猫,刚刚干什么去了?” 殷月华擦了擦自己的脸,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小声道:“掌门师兄别骂我,我错了,不该跟凡人太过接近。” “谁说月儿错了?月儿做的对,当下没有什么仙人和凡人,大家就该同舟共济,共渡难关才是……走,陪师兄出去看看,静室我们等等再说。” 言罢,就带着这个明显松了口气的小姑娘走到室外。 从山顶的台阶向山下眺望,一个个营地已经规划出来了,领民分成很多队伍,伐木的伐木,烧荒的烧荒,填土的填土,瞧着一片混乱,却井井有条的向好处发展。 “上来吧,我们下去看看!” 苏成祭出掌门法剑,光华一闪,拉着有些惊喜的殷月华站在了这一抹剑光之上,心念一动,飞驰电闪,几个呼吸之间,就来到山下。 “掌门师兄,殷师妹,这边,这边!” 吴悠正带着林锦云在四周的营地里巡视,远远的瞧见苏成和殷月华二人,就高声叫着。 苏成看到他们二人却眉头一皱,等来到近处,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你二人在干什么?现在还端什么仙人的架子?如此艰难,就不知道帮他们一把?” 吴悠有些莫名其妙,林锦云却抢先道:“我早就想做了,可吴师兄和莫师兄就是不让!现在有掌门师兄首肯,看你们还如何说?” “去,把所有人都叫来,我们一起动手,先把周边整治清楚,两天之内,必须将所有人都安顿下来!” “掌门师兄,我去,我去!”殷月华雀跃的叫道。 “还有我!”林锦云落后一步。 只剩下吴悠的时候,苏成又说:“你要是再以主家自居,我就把领主之位交给莫家!” “可,可,师兄啊,毕竟仙凡有别!” “仙凡有别?那同门呢?他们也是凡人?” “四……掌门师兄,吴悠知错!” “知错就改,别让我发现第二次!” “……是!” 不一会,所有人都到了,苏成收敛神色,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不管他们如何,将包括自己在内的七个修士,都分派了职司,各自负责一部分领民。 有了修士加入,营地的建设就加快了许多。 推土填沟,伐木盖屋,净化水源,清理走兽毒虫…… 这样堪堪忙乎了两日,傍晚时分,大小十余座村寨就初具规模。 苏成带着诸弟子,站在一个山梁上,看着村寨中升起的袅袅炊烟,笑着问:“这两日感觉如何?” 殷月华,林锦云,包括只有八岁的石敢,都兴致勃勃,特别是石敢,好不容才沾染上的一点“仙气”都没有了,又回到寨民野小子的那个层次上。 其他人的脸色就复杂多了。 “吾辈无能,才至血脉亲族遭此大祸。值此为难之际,有些规矩就必须改一个改了!” “掌门师兄是指?” “凡人领民,实则宗门传续壮大之基础。如今我们可没有什么本钱搞什么仙凡之别,你们以后都要沉下去,为他们解决疑难,排除危险,扶危助困,尽快让这一万一千余人安居下来!” “可修行……” “修行也不可落下,只是灵眼还有些不妥当,静室也开辟不了几间……这样吧,先这么对付两个月,两个月后都安定下来再说。” 从未有人听过,修士不去日日苦修,反而去帮凡人领民维持生计的。 “师兄……”吴悠身份不同,就打着胆子想要说些什么。 “不必多言,就按我说的做!” …… “走吧,今日我们去村寨用饭。” 苏成这么做看似不可理喻,实则用意很深。 这些弟子,都是杂灵根,资质不高,正常情况下筑基都很困难。 往日在宗门根本就不受重视,属于边缘人物,这样心思才少,期望值低,一个个才显得这样单纯。 既然如此,就不能走寻常路,现在让他们多跟凡人寨民接触,就等于和自己的信徒接触。 现在,本体大灵正处于物质化的过程中,一旦物质化完成,能够为他们提供的助力就更大了。 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面对异种,他们会如何反应? 苏成不能明说,只能暗中观察,看看这么做,后续的发展如何,才能决定下一步的举止。 这一晚,就在心思各异中过去。 此后的一个月,苏成果然说到做到,除了每日早课带着诸弟子吞吐朝日之精,其他时间都身体力行的带领凡人建设家园,规划田地,肃清雷云山周边的危险。 这一日,周边十几里范围内的烧荒已经接近尾声,土地该平整的都以进平整,农田已经初具模样,苏成手持掌门法剑,劈开了地下的一条暗河,将活水引入,冲走了淤积在湖泊上的腐败之物。 刚坐下来歇息,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尖叫,是殷月华的声音。 苏成立刻带人赶过去。 只见在一大片烧毁的树林中,不计其数的红色蚂蚁从一个隆起的地包中涌现出来,苏成对这些东西的见识浅薄,还是莫言惊声喊道:“是一阶火蚁,不能烧,要用水淹!” 这火蚁简直无穷无尽,每一个都有大拇指长度粗细。 苏成连忙吩咐:“快去取水!”,接着又吩咐,“挖出一条沟,不能让它们扩散,要不然以后有的麻烦。” 言罢,持剑做犁,在身下的地面一划,留下一道深深的缝隙。 其他人也是祭出法器……好吧,除了苏成有一把掌门法剑之外,就莫言有张一阶符剑,还是有使用次数限制的。 因此,都是用凡铁催动灵力,跟着苏成一起忙乎。 不一会,大量的人手赶过来支援,上千壮年男子沿着树林的灰烬,挖出一条深深的壕沟,身后男女老幼一起动员,硬是在极短的时间内,用一盆盆水将所有的火蚁包圆。 夜色以黑,人人都累的直喘气,放眼望去,人人却都是如释重负,这时候,修士和凡人浑然一体,谁也不比谁干净多少,一个个都像是从灰烬滚出来的人形。 “做得好!”苏成擦了把汗,然后一声长笑。 这笑声就像是一个引子,轰的一声,万余人举着手中的农具,掀起巨大的声浪。 笑声,议论声,争辩声,打趣声…… 望着被束缚在河沟内的火蚁群,人们就像战胜了所有的苦难和危险,一直以来笼罩在每个人心头的压抑,似乎都随着这巨大的喧闹声散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传功 “林师弟,你应该是主火系灵根,都不是土系,那劳什子功德碑可以丢掉了,本命之物应该是……莫师弟?” “啊,掌门师兄?” “你可知道,一种清灰相间,周身云纹,头深肉刺,能喷射火毒,能扶风飞行的蛇是何物?” “这……掌门师兄莫非说的是,二阶的‘火云风蛇’?” “不错,此物可是罕见?” “倒是常见,不过也活物也价值不菲。” 苏成点点头,又看向林锦云,“你的本命之物应该选这‘火云风蛇’,在辅助相应功法……” 说到功法,又是一阵头疼,无奈,只能再问莫言:“莫师弟可有办法?不须真的‘火云风蛇’,相近似之物就可。还有功法……” “只能在坊市寻摸了,要是灵石充裕,在寄售行留下订购讯息也可。” 说来说去,最后又绕到灵石上。 几个年幼的小辈弟子,眼巴巴的看着,莫言和吴悠却有些迟疑。 怎么掌门师兄,还有这一手传功郎中的本事,以前怎么不知道? “林师弟先下去吧,本命之物和功法我们以后再说。” 林锦云眼中的亮度暗淡下去,怏怏的应了一声,回到自己的蒲团上坐好。 “掌门师兄,该我了,该我了!” “殷师妹,你且上前来!” 苏成默念一声:道君如来,眼前这个明艳活泼的十四岁就褪去了皮像,五彩斑斓的色光一出现,苏成又是一阵牙疼。 还不如林锦云的资质!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看下去。 杂灵根并不是不能修行。 只是驳杂的灵根极难探测完全和准确,一般的传功郎中哪有苏成这样的本事,再说了,杂灵根的修士何其多,又有谁能有这些人这样的机遇? 虽然这机遇,在场的人都没意识到它的珍贵。 这次看的时间稍长,别说殷月华这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就是旁观之人都紧张起来。 “殷师妹也错了,你的水系灵根是石中水,而不是极阴之水,而且,你的水灵根也不强,还与土灵根冲突……” 仅仅是听闻,就知道这小丫头的灵根何止是一团乱麻…… 殷月华耷拉下小脑袋,豆大的泪珠就滴落下来。 “不过,你的木系灵根虽然极弱,但却极纯,难得的是,没有金系灵根的干扰……” 小丫头惊喜的抬起头,带着满脸的泪珠又是一阵的眉开眼笑。 “我看看……本命之物是一种水母……莫师弟?” “掌门师兄请说。” “通体透明,拳头大小,喷水而行,还能自我修复,分裂,疗伤的……” “此物现在就有,前日清理山上的湖泊,无意间发现一条直通地下的暗河……” “莫非,就是打通引流的那条暗河?” “不错,此物唤作‘鬼母’,一阶物事,全身可以入药,一直作为炼制疗伤丹药的一味辅料,用处极大,我正准备向掌门师兄进言,毕竟是一项出息,经营得当,宗门也算是有了进项!” 好吧,一晚上终于有了个好消息。 一时殿中竟是欢笑,殷月华更是抱着苏成的手臂,摇着求恳,恨不得立刻就抓一只鬼母试验一番。 就这样,用一晚上的功夫,帮诸弟子梳理了灵根和本命上的谬误,算是指明了以后修行的方向。 宛如拨云见日,原本绝望的修行,突然间就有了希望。 莫言和吴悠尽管有些怀疑,但苏成说了,他的本命之物刚好在灵根、本命上,有破除迷璋,直指核心的功效。 如此一来就疑虑尽去,莫言都五六十岁的人了,突然间就老泪纵横,表现的比几个小辈都不如。 深夜,喧闹尽去,苏成一个人盘坐在后院的厢房,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贺兰的声音:掌门师兄? 苏成睁开眼,双手下按,结束了此次的修行,“进来!” 贺兰一进来就噗通一声跪下,膝行着来到苏成身前,不说话,只是嗵嗵的叩首,几下之后,额头就一片通红。 苏成漠然片刻,叹道:“你还是来了!” 话音刚落,突然从左侧的布幔后传来一个冷哼。 贺兰一听之下,宛如雷殛。 芈家的那位女修从中走了出来,带着周身冷冽的气机来到贺兰身前,冰冷的声音宛如从数九凛冬吹来的一股寒风:“你在求什么?” 贺兰宛如被抽走了脊梁骨,全身瘫软的像是没了骨头,死灰般脸色,惨笑一下,道:“师叔,弟子知罪!” “知罪?那你应该如何做?” “弟子知道!”贺兰哆哆嗦嗦的爬起来,无限留恋的看了眼窗外,一咬牙,运功在双掌上,就像自己的头颅决裂的拍下! “等等!”苏成在最后关头制止。 芈家女修面无表情的看过来。 苏成微微一笑,“我突然改变主意了,决定给她一次机会!” 芈家女修盯着苏成的眼睛,“我家老祖不会如此行事!” “可我会!”苏成笑着,眼神丝毫不让。 …… 最终,芈家女修留下一个冷哼,重新退回布幔之后。 “她早就到了,只是一直不愿露面,也难怪,本来有大好的前程,现在却被远远发配,心情想来不会好。” “掌门师兄,你,你,我……” “下去吧,有合适的肉身再说。” 苏成不是滥发好心,只是见贺兰在最后关头还能自裁,并不如何挣扎和怨恨,比薛礼实在强太多了。 就觉得,这么一个人物正是可用的时候,为什么一定得死? 要说为了守密,那躲在身后的芈家女修怎么不去死? 无非是个人的价值不同罢了! 现在,贺兰有用,好多事都离不开她,就保她一命又如何? 第二天,苏成就拿出从芈家女修那里搜刮出来的储物袋,交给贺兰,让她去最近的坊市,帮门中上下人等的修行问题先给解决了。 “掌门师兄,掌门师兄,你看,你看!”殷月华宝贝似的捧着一个透明的水母,一双大大眉目笑成月牙,“我昨晚试过了,即使没有功法,灵力都动了,动了,涨了那么一丝……” 苏成不说话,只是笑着揉了揉她的头。 “谢谢,谢谢,师兄,你真好……” “掌门师兄,开饭了!” 苏成帮殷月华擦了擦眼泪,“走吧,去用早饭!” 第一百一十三章 仙师和信仰 “林师弟,这是你的……以后要勤修苦练,万不可松懈!” “吴师弟,这是你的……以后要戒躁戒躁,沉下心来,用心感悟!” “殷师妹……” “莫师弟……” 今日苏成打发利市,将贺兰刚刚从修真坊市采办的东西分发一空,除了各人本命所对应之物,还有合适的功法修行玉简。 除此之外,每人都拿到了一张能反复充灵的一阶上品符剑了,天见可怜,终于不用在拿着凡铁,修真之人总算有了一分修真之人的样子。 于是,人人都喜笑开颜,特别是林锦云,凌空翻了好几个跟斗,拿着这些宝贝,喜的抓耳挠腮,活生生的一个跳脱的猴头,让其他人忍禁不止,更添现在这温馨而朝气蓬勃的氛围。 “谢谢掌门师兄!” “掌门师兄万岁!” “掌门师兄威武!” “行了,行了!”苏成笑着打断几个小辈的吹捧,“还有更高兴的事呢!就是你们每个月的俸禄,现在时局艰难,就定每个人一枚二阶好了!” 这次没有人再欢呼,一个个都有些犹豫和迟疑,苏成见了很是欣慰,笑道:“不用担心,宗门还有些积蓄,日后我们就养殖鬼母,多少也是一进项。” 众人这才松口气,笑容再现,石敢就问:“我,我也有吗?” “石师弟是三灵根,资质不错,兽灵根,本命之物——幽影毒蝎,想来也利于争斗,将来等你筑基,领悟到本命天赋,说不定大伙都要靠你呢,怎么会没有你的俸禄?”苏成对这个出身寨民的少年一直都是关爱有加,此时也是温言鼓励。 石敢涨红着一张小脸,咧嘴傻笑着。 “好了,大伙随我来,灵眼已经妥当,今日就开辟几间静室,从明日起,山下的庶务都交给贺师妹,你们就安心修行。” 本体大灵的物质化已经进入最后阶段,这时已经不需要静室的灵眼,苏成索性就沉入山顶的琥珀,尝试着在湖底开辟出一个隐蔽的地下空间。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来到后院,见了灵眼,人人眼中都露出向往和期盼之色。 “现在的日子,竟是比以前还好!”莫言望着从灵眼出缥缈而出了灵力之雾,恍惚中说道。 “是啊,亲如一家,再没有那些勾心斗角!”吴悠也出神的赞同。 其他几个小的,已经又笑又跳,修行有望,大道可期,什么表现都不为过。 其实,就一个一阶上品的灵眼而已,跟以前的岐蒙山根本就没得比。 但这些人原来都是些边缘人物,根本就不受重视,有灵山,有静室,一个月也轮不上几次,更不用说专用。 现在呢? 就像莫言和吴悠感叹的那样,宛如换了一个新天地。 用一个上午的时间,碧波门上下一起动手,用这灵眼,布置引灵之物,勉强开辟出三间一阶中品的静室,定下了每人每日轮换的流程。 当下几个小辈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实验,特别是殷月华,就数她的本命之物最为对症,现在又有了功法,怎么还按耐的住? 得到苏成首肯之后,三个小的就迫不及待的钻进静室,莫言,吴悠,贺兰也没走,三人和苏成就等在静室之外,带着巨大的忐忑和患得患失等待起来。 说到底,还是对苏成这个传功郎中缺乏信心。 不过灵力搬运一个周天的功夫,殷月华就哭着从静室出来了,除了苏成,其他几人都脸色一白,纷纷强笑着上前安慰。 “你们说什么呀,我,我突破了,二层,练气二层!” “……当,当真!” “不信,你瞧!” 殷月华祭出刚刚得到的符剑,挥出一道光华,迅如流星般在一块大石上一点。 “轰!”的一声,大石裂开,烟尘混淆。 “成了,成了,掌门师兄,成了,成了!”吴悠哭着抱住苏成,孩子似的语无伦次,“我就知道,你是对的,宗门必会在你手里发扬光大,我们终会有杀回去的哪一天。” 那边的莫言哎哟一声,钻进殷月华空出来的那间静室,呯的一声将门关上,看来已经是等不及了,要亲自试验。 苏成将吴悠安抚下去,拉过还在啼哭的殷月华,叹了口气,看着紧闭的山间静室之门,沉默不言。 不设身处地,很难理解这种狂喜和不能自己,就算是苏成也不能体会这种,从绝望到麻木一下子提升到显露一线生机的宝贵。 但资质差就是资质差,虽有苏成的妙手,却无法改变这一现实。 这些人能走多远,还要看他们对道君是否接受,以及接受的程度。 一直到晚上,每个人都确认了,每个人对苏成的传功再无怀疑,虽然只有殷月华一人立刻就有所突破,但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进展。 这一晚,就用从领民那里取来的浊酒,每个人都喝得伶仃大醉。 第二天,每个人都宛如新生。 至此,苏成才算将宗门内外的事务暂时理顺,心思就转到别处。 本体大灵的物质化即将完成,无瑕顾忌现实和山下的信徒,化身也没有操作这些的能力,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苏成下山,到各个正在建设中的村寨巡视。 “啊,掌门仙师!” “你们在做什么?” “祭,祭祀道君……” 十几个妇人聚集在一处隐蔽的木屋内,膜拜着一个简陋的祭坛。 “有用吗?”苏成面上看不出喜怒。 “道君至高,是为道之始,怎么能以“有用无用”概之?掌门仙师请看,世间至理,一切由来,都在这本《圣言》上,前几日,莫仙师亲口说,微言大义,包罗万象,发人深省……” 苏成注视这位极其大胆的妇人,发现现场之人并没有一个是孕妇,有几个明显过了生育年龄,即使如此,信仰也让她们的勇敢,在自己这个掌门仙师面前,还能鼓足勇气,面露期盼。 苏成接过圣言不置可否的翻看,见他这种态度,现场之人像是受到了莫大鼓励,特别是身前这个妇人,竟是有几分传销人员的架势,显然,是想将掌门仙师也拉下水。 “掌门师兄,掌门师兄!” 苏成将圣言还给妇人,向外面传音,“这里。” “掌门师兄,有人拜山!” 第一百一十四章 化形 既然要在雷云山修生养息,展开种田,就不能不对周边的环境有个大体的了解。 这三个多月以来,苏成陆陆续续的已经将周边的详情打探清楚了。 不错,雷云山是身处北疆,但北疆不过是个地域统称,其包含的范围广大,并不逊色栖霞派所统领的地界。 雷云山大约身处北疆中部,两百多年前,确实是开拓的前线。 但现在,这前线已经向前推移了几千里,雷云山周边,已经没有威胁比较大的异种威胁,属于半熟之地。 大的灵山福地已经分封,小的灵眼洞府虽然已经难找,但并不是没有机会。 因此,就吸引了大量的散修汇集。 半熟之地,天地灵物繁多,散修之间的争斗难免,不像原来的岐蒙山,天材物宝早就被祸害干净了,就是还有遗种存世,大多也被各大宗门和修真势力把持,哪有散修们的机会? 散修多如过江之鲫,练气修士占大多数,筑基修为就能堂而皇之的占据一处洞府,云集一方势力。 金丹依然到顶,大多还是各个分封宗门扛鼎的人物,就像碧波门开山真人那样。 要说危险,确实有,不过练气修士七人,只要有些身家,战斗力就很可观,还是能唬住大部分觊觎之辈。 这几个月以来,不断有散修从空中飞过。 往往一见下面这巨大的阵势,就很明智和警惕的飞走了,并没有人下来纠缠。 这次还是第一次有人光门正大的来拜山,所以苏成就格外重视。 “在下林奇,道号玄真,见过碧波门吴道友!” “玄真道长有礼,还请入内叙话!” “请!” “请!” 练气后期的贺兰充门面,练气中期的掌门降阶相迎,来访的玄真道人并没有任何轻视,慎重的见礼完毕,三人进入大殿叙话。 这几个月,算是将原来这座不知名的寺庙修缮和改造好了,原来的佛像等物事自然没有了,改了布局,供奉的也是碧波门历代掌门长老的牌位。 檀香阵阵,香炉升起渺渺轻烟,三人盘坐,一人面前一张小几。 灵茶一盏,三人各自品鉴一口,这才叙话。 “不知道友今日造访,有何见教?”苏成首先问道。 “前些时日,就听闻贵门迁徙到此地的消息,原不该冒昧打扰,不过……” “请道友明言。” “说来惭愧,是为贵门的一件出产。” 这倒是奇了。 苏成确实有养殖鬼母,不过那还是在计划中,缺少几件关键的物事,还不知具体养殖的办法……这玄真道人如何得知? “噢?” “就是山下的那片火蚁!” 苏成这才恍然大悟。 一直将那火蚁当成祸害,没想到在旁人眼中却是有价之物。 道出此行的目的,这玄真道人索性对苏成直言。 原来这道人在距此百里的地界有处洞府,招揽了一些低阶散修,专做一些低阶符咒生产和发卖的营生,就像个小作坊。 制符,就要有材料,坊市的材料价格太贵,做出来的符咒成本太高,并没有多少利润,所以这玄真道人就与周边的大小势力交好,直接从产地着手。 “原来如此!”苏成捻着新蓄的胡须,微微沉吟,正要说话,却被一旁的贺兰止住。 贺兰一开口,就画风突变。 先是吊着玄真道人的胃口,并不急着答应,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太麻烦,等他有些急躁,才图穷匕见。 最终,经过一个时辰的纠缠,玄真道人被迫留下六枚二阶的定金,还给了个“高价”,又免费赠送了一册介绍火蚁相关的小册子。 将脸色有些难看的玄真道人送走,见多了一种进项,算是稍缓入不敷出之境,苏成也有些欣喜,不过…… “正是与人为善的时候,你别做的太过了。” 自从那晚以后,贺兰已经对苏成尽心尽力,“掌门师兄不知,这等人物最是奸猾,怎么肯做亏本的买卖?装出一副肉痛的模样,不过是怕我们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无妨的!” 苏成这才略过不提。 “掌门师兄,吾辈修士,修为才是一切根本,您天资卓越,还是不要在庶务上耗费多少精力为好!” “我知道,只是现在一切草创,并没有我等逍遥的余地……呆过了这段时期,门中上下安定下来,有了稳定的进项,再说不迟!” “师兄,庶务就交给我好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支持个十几年,必定不让掌门师兄失望。” 苏成有些意外贺兰的坚持,凝神打量她两眼,微微一笑:“也好!” “这火蚁的取用和鬼母的养殖,确是宗门接下来的两件大事,我准备和莫师弟、吴师弟一起着手。” 言下之意,自然要将这三人有些疯魔的修行劲头降下来,显然是不看好三人的前程。 贺兰这么做并没有什么私心,苏成心知肚明,所以只是稍微犹豫,就点头答应。 “还有……据这玄真道人所言,这方圆百里也不是没有争斗,诸弟子还是要对此做些准备,对敌的符篆、丹药等,还是要才买一些。” 苏成索性将剩下的灵石都交给她,说道:“你就做个无名有实的庶务掌门吧,以后这种事务大可以自绝。” 贺兰并没有什么喜色,沉稳的接过储物袋,“贺兰必不负掌门师兄的托付!” “好生去做,去吧!” 被人犯颜直谏,再加上巡视过领民,见一切都走上正规,苏成也就从善若流,当一阵子甩手掌柜。 不过在静室修行两日,就稳稳的步入练气五层的境界。 感受到再次增长的灵力,就像充沛的电流在身体中流淌,右手握拳,一拳击出,顿时就有一道破空的闷音,还留下一道清晰的拳影。 灵力重归丹田,化作一股气旋旋转,正细心体会的功夫,忽有所感,就离开静室,来到山顶的那座湖边。 苏成的眼睛凝视干净许多的湖面,深藏在湖底的大灵本体已经结成一个巨大的光茧。 光茧内,大灵的最后一丝残余,已经化为养分,消耗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信仰结晶化作的岩浆般耀眼的玄妙物质。 其中,一具正在发育的“胚胎”上,一双亮如星辰的双眼形成。 本体和化身的对视,穿透湖水的阻挡,交接! 第一百一十五章 湖下的奇迹 灵力在最后一个周天的搬运后,沉入丹田。 苏成闭目感受着。 两个月的闭关效果显著,练气五层的境界已经稳固,灵力增加了三成有余,练气六层似乎已在不远。 这样的修行进度可谓神速,单灵根、单本命的强大天赋已经体现的淋漓尽致。 做为对比,其他弟子虽然已经在灵根和本命上对症,但却没有人在境界上有所突破,每日修行,能感到受到有所进益,已经是邀天之幸。 苏成的双掌下按,默念了一段收功的经文,一直响个不停的招魂铃沉寂,长长的舒了口气,站起身来。 功运双目,双眼如电的在室内一扫,果然发现一些影影绰绰的残魂躲在墙角处,掌门法剑化作一道艳阳般的光华荡了过去,瞬间就将这些被招魂铃引来的脏物净化了个干净。 “掌门师兄?” 铃铛声一停,外面就知道他已经出关了,莫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何事?” “……掌门师兄还是亲自来看看吧。” 苏成出了静室,见莫言一副欲言又止的复杂神色,心中一动,下颌轻抬:“带路!” 去的方向不是前殿,而是后山。 前文已经提到,这雷云山的整个山峰都被削去,留下的山体其实就是个梯形。 山顶是一个宽阔的平面,长年累月淤积的雨水,汇集成一个浅浅的湖泊。 苏成等人现在所具的院落,出了后门就是茂盛的植被杂草,行不多远,就能看到那块湖泊。 由于在湖底开通一条通往地下河的暗道,充沛的地下河水涌入,死水变成了活水,湖泊的面积扩大了,湖水也变得幽深而纯净,水满自溢,西北侧的湖水漫过山沿,形成了一道直灌山下的瀑布。 瀑布的水声隐隐听闻,崎岖的小路来到湖边,前方豁然开朗,充沛的水汽扑面而来。 “掌门师兄!” “掌门师兄你看!” 苏成对吴悠和贺兰点点头,凝神向湖心处突然冒出来的一颗“大树”看去。 看起来像是一颗树,其实不是,很多根粗大的藤茎交缠编织而成树干,从湖底深处挺出湖面大约十米,然后蓬松开来,形成了一个巨大而繁茂的树冠。 大量的枝条从树冠上垂下,让看它看起就像一颗粗大的榕树,又有层层叠叠的树叶向着阳光。 这些树叶大的就像小舟,小的也有一张扇子大小,叶子翠绿,上面还有点点晶莹之物在反光,就像点缀其上的珍珠,一闪一闪,看起来漂亮极了。 莫言:“这几日,我们正准备在湖中结网,再撒上鬼母喜食的饵食,谁知……” 吴悠:“难怪……最近有很多领民鬼鬼祟祟的上山,说有什么圣水。” 苏成看到地上堆积着大量的网线,还有一大片不知道具体用途的东西,说道:“我们下去看看。” 吴悠:“掌门师兄,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苏成摇头,“凡人不是早就发现了吗?想必没什么大碍。” “掌门师兄,这是避水丹。”贺兰送过来一颗黄色的、核桃大小的丹丸。 “一人含一颗,都下去瞧瞧。” 避水丹将湖水排开体表三尺,一行四人轻松的下到湖底,轻飘飘的踏在厚厚的淤泥上。 湖底应该是漆黑一片,但现在,苏成四人却进入到了一个荧光的神秘世界。 湖水已经很纯净,光源来自大量依附在湖底和岩石上的藓类植被,莫言看了它们,对苏成打了个手势,苏成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也看得出他很是意外和高兴。 在湖底和岩石之上,还有大量头发丝粗细藤茎就像水草般荡漾,从地下河涌上来的水让湖底都有水的流动,阵阵悦耳的微弱响声中,无数气泡在植被和藤茎之间产生。 咕咚,咕咚…… 旁边的吴悠拉了拉苏成的衣袖,苏成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大量的鬼母从远处的一个漆黑洞口飘荡出来。 原来这些苔藓就是它们的食物。 这些鬼母就像觅食的鱼群,它们所来的洞口,就是苏成在三个月前开辟的通道,直通一道经过山体的地下河。 苏成做了个手势,示意几人跟上,一只手抓住一条藤茎,沿着它向那漆黑的洞口游了过去。 湖面上的那颗“大树”,就是从这个洞口来的,这些像水草一样的藤须就是它在湖底的蔓延。 湖底荧光,洞内水流湍急。 几人贴在“树干”向下爬行,向下大约运动了两百米,莹莹之光又有了。 此时已经身处地下河道,再次触底,绿色的荧光充盈,“树干”在这里打个了对折,四人的方向随之而变,由直下改为向后横渡。 这次是微微向上,前进了一刻钟,苏成首先“哗”的一声露出水面,仔细一瞧,已经身处在一个巨大的溶洞之中。 水声轰隆,一条巨大的地下瀑布出现在远方的洞壁上,河道很宽,洞内的气温很是阴冷。 洞顶悬挂着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钟乳,右边的河岸上,林立着怪模怪样的石林,那种微微发光的苔藓到处都是。 然而,真正的光源却不是它们,而是被无数藤茎固定在石林上空的巨大圆球。 一个由无数枝叶、藤蔓、根须编织的规则球形。 足足有一个足球场那样的大小,缝隙中,还有神秘而浓郁的金光射出。 这一幕极富冲击力,好一会,苏成左右的人才回过神来。 “掌门师兄……” 苏成抬手,制止了身后的不安,神色凝重的沉吟片刻,率先游向河岸。 “树?苏子?难道……” “莫师兄也知道道君苏子?”吴悠听到莫言的低喃,小声的问道。 “嘘!” 苏成还需要装模做样,几人中,救贺兰最为沉稳,全程都是坠在最后一言不发,不过此时看着那巨大的圆球,震撼之色反而比其他几人更浓厚。 待到近处,仰头注视,这冲击就更加震撼和强烈。 翠绿的球形表面,浓郁的生命力孕育在枝叶纹理中,如光似水。 粗壮的藤茎和枝叶缝隙,那金光给人的感觉极其温润,又带着说不出道不明的玄妙之意,就像内部被包裹的是一颗微型太阳。 “掌,掌门师兄,这,这难道就是道君?” “……是有一丝大道真意……难道是我的错觉?” “不可能……太……太……” “……要是被人知道,掌门师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苏成回身,凝重而严正的说道:“从此刻起,它就是本门最大的秘密!” “是,不能泄露,万万不可!” “对,对……” “道君?道君……掌门师兄,要不,要不,要不我们也拜拜吧?” 苏成露出一丝微笑,这丝笑意很快就隐没,“好,我们也拜拜,瞧瞧有什么功效!”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兽潮突来 这一拜,就是一刻钟。 这一刻钟很短暂,也很漫长。 这一刻钟后,每个人都有了不同。 祝祷以毕,这一刻钟的感应和体悟却余韵悠长,一时谁都无法起身,直到一个复杂难言的悲泣声响起。 还是苏成最先恢复,众人恍恍惚惚的跟着站起身来。 莫言老泪纵横,对苏成泣道:“掌门师兄,确实是道君,确实是道君啊!那一丝大道玄机不会有假……我,我,我早就在私底下供奉过了,一直瞒着您不敢说。” 苏成眼中的光芒一闪,却并不回话。 吴悠却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兴奋,以致声音有些颤抖,“四哥,这可是天大的机缘啊,您、我们,大道可期,长生有望,宗门大兴,领民之福,尽在于此啊,四哥!!!” 吴悠的声调越往后越高,最后的‘四哥’是用喊出来的。 “混叫什么?” “是,是,掌门师兄。” 苏成又看向贺兰。 贺兰只是垂着头,道:“一切听掌门师兄吩咐。” 苏成露出一丝微笑,却故意说道:“只是……宗法大如天啊!” 吴悠大急:“掌门师兄,谁家没点隐秘?难道那些大宗大家都没一点违禁之事?这个时候,你可千万别犯糊涂啊!” “那该如何保密?”苏成问。 “我们完全不必刻意,领民那边就当做一种私底下的‘风俗’,凡人愚昧,想要修行资质,祭祀道君不是顺理成章?至于宗门弟子……也不明言,只能靠他们私底下去悟,不过,未雨绸缪,暗中还是要有所防范才是!”贺兰冷静的分析建议。 吴悠闻言急切的附和:“对,对,贺师姐说的对,不明言,不鼓励,不宣扬,只在暗中防范……我们这种小角色,那些大人物才不会在意。” 莫言也道:“退一万步,就是发现了又如何?大不了躲进荒兽的地界!掌门师兄,再危险也比不上大道有望,宗门大兴啊!” “看来你们的决心甚坚!” 三人点头不已,殷勤之态、期盼之姿的样子,着实有些滑稽。 “好!”苏成这才坚定的道出自己的想法,“宗门遭此大难,根源何在?还不是我等资质差、修为低?这次是邀天之幸,道君一种具现之身,居然现形在我等面前!这机缘堪称天赐,要是把握不住,定遭天谴!” “是极,是极!”吴悠眉开眼笑。 “不过,‘躲进荒兽地界’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我们倒是能躲,可领民呢?没有治下之民,宗门何谈发展?这机缘不仅要抓住,还要保密。刚刚贺师姐说的对,不明言、不提倡、不鼓励,暗中监视,小心防范!” “我们听掌门师兄的!”莫言激动的抹了把眼泪。 “那就回去,大伙都冷静冷静,别让人看出弊端。” “掌门师兄稍等……”吴悠奔到一个粗大的藤茎前,双手合十祝祷了一番,掰下一根粗大的枝条,回转,喜不自禁的笑道:“回去做个神主牌位。” 莫言被提醒,也依壶画瓢的照做,还给贺兰和苏成带回来一根。 苏成看着手里的藤枝,不禁哑然失笑。 四人就此踏上了归程,重新投入地下河道,在水中潜行许久,才让发热发烫的头脑逐渐冷静。 一路无话。 回到山顶,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太阳已经西斜,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记住,什么也不要说,就当没发生过此事。”苏成慎重的交代。 “就算死我也不吐露半句。”吴悠斩钉截铁的发誓。 “掌门师兄,掌门师兄……咦,你们都在啊?” 殷月华、林锦云、石敢三人,人手一根鱼竿,手里还拎着一个鱼篓,突然就从一片灌木丛中钻了出来,殷月华还献宝似的提着一条肥鱼。 这鱼全身金黄,只有尾巴是红的,个头不小,还在不断的挣扎。 殷月华得意洋洋的提起肥鱼,笑着嚷道:“掌门师兄,你瞧,我们正在比赛垂钓,最后我赢了,嘻嘻……” 林锦云在身后大为不平,也叫道:“不公平,不公平,师姐你耍赖,用本命之物作弊,赢我们的灵石,羞不羞!” 殷月华回头做了个鬼脸:“吓,林师弟怎么这么说,愿赌服输知不知道?比赛之前又没说不能用!” 石敢面露不屑,憋着嘴说道:“哼,师姐太狡猾了,两枚一阶灵石还耍诈……” 三个小的一露面就嚷嚷,一点都没觉察到莫言等人的异样。 苏成被三人吵的头疼,连忙道:“这两颗灵石我出了,晚上我们吃鱼,都不准再吵。” 三人这才相互瞪着眼睛停下争吵,又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这时,贺兰忽然冲着不远处的林荫喊:“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是我们……冲撞了诸位仙师,恕罪,恕罪。” 一群男女老少畏畏缩缩的从林荫中走了出来,人手一个容器,四五个壮年男子还抬着一艘小船。 “贺师姐,别吓他们,他们是来取圣水的。”殷月华挡在领民们面前,替他们分辨道。 苏成的眼神闪了闪,先冲着殷月华三人呵斥道:“几天不管,一个个就像个脱缰了的野马,过几天考察功课,要是发现有人松懈,看我怎么罚你们!”,然后才对忐忑不安的领民们放缓脸色,“天色将晚,你们都小心些,去吧!” ………… 晚上,一顿全鱼宴吃的满室皆欢。 这鱼很鲜嫩,像是有些灵气,贺兰特意留出了一份,送给躲在后院厢房的芈家女修。 回来时,脸上挂着是轻松和笑意,这可是第一次,显然她那位芈师叔也很满意。 饭后,众弟子还意犹未尽,就开始说起了宗门当下最重要的两件大事。 鬼母的养殖已经不用再多做什么了,现在,“自然”形成环境比人工培育的环境还要好,以后只需要找好销路,就算一项稳定的出产。 这无疑是个极大的好消息。 一连串的支出后,贺兰哪里的灵石已经所剩无几了。 只是鬼母的养殖,全靠修士是不可能的,要挑选合适的领民,再加以整训,让他们来做这些细碎的事物。 火蚁也是一样,需要一种能够隔绝火毒和腐蚀的特制衣物,全身上下都包圆的那种…… 林林总总,千头万绪,可每个人都兴致勃勃,对建设新家园,壮大宗门,饱含这极大的热情。 正说的入巷…… 天地突然一静,一切杂音都像是被凭空抹去,莫名的气机扼住了每个人的心神…… 一个极其尖锐的鸣声,无视空间、距离、阻挡,直接作用在每个人的元神,苏成以下宛如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人人都大汗淋漓的从震慑中挣脱出来,大惊失色的对视一眼,同时飞奔到室外。 那是…… 远处的天空红艳艳的一片,轰隆隆的声响,宛如无边的潮水正从暗处汹涌而来,天地一片沸腾,众人又是恐惧,又是不知所以。 还是贺兰,首先想到了什么,尖声叫道:“大事不好,是兽潮!” 第一百一十七章 守寨血战 兽潮,是异种的大反扑。 就像一根弹簧,修士世界不断的开拓,就是压缩这根弹簧的过程。 异种们在这种开拓中,不断丢失领地、家园、族裔,巨大的压力、躁动、嗜血、仇恨就会一直累积! 当这样的累积达到一个临界点时,异种们就会违背他们的本性,而做出一系列出乎预料的举动。 兽潮来临时,一个极其广大的区域内,所有的异种都会陷入到一个极其狂躁的状态。 但他们之间并不攻伐,即使是天敌也会聚集在一起,高阶与低阶模糊了森严的界限,就算是独居荒兽,也会跟随大部队一起行动。 兽潮是很罕见的,但每一次爆发,规模都不会小,造成的影响和破坏也同样巨大。 很不幸,这次发生在北疆的兽潮,事前简直没有一点征兆,相对幸运的是,碧波门所处的地域已经足够靠后,有几千里的纵深,来抵消这股巨大浪潮的冲击。 一旦觉察到兽潮突然爆发,没有人能淡定处置,因为你不知道,在涛涛而来的异种群之中,隐藏着何种位阶的异种,要是运气不好,正好碰上一只荒兽,就会像西北方向的那片天空之下、正在发生的事一样,宗门倾覆,黎民死难,天地变色,一切都化为乌有。 “掌门师兄,掌门师兄……” “如何,芒林村可有状况发生?” “掌门师兄,情况不妙啊,那片火蚁突出来了……” 苏成站在碧波镇的寨墙上,闻言脸色就很难看,当初就不应该贪心,早早将那片火蚁清理了,也不会…… “马上把领民带过来,芒林村暂时放弃!” “是,掌门师兄你们也要小心!” 贺兰和莫言匆匆的飞回又急匆匆的飞走,这时,天色早就应该亮了,可是,从北方吹拂而来的烟尘遮天蔽日,天空一片阴霾,竟是比现实世界的沙尘暴还要严重。 “掌门师兄,是火山灰!” 吴悠接住一大片烟尘,观察许久,惊声叫道。 苏成闻言向北方的天空眺望。 只见红彤彤的天空朦朦胧胧,那里有火山喷发的痕迹? “应该是地脉裂开了!”吴悠又道。 苏成听了就想象到这样一幅画面:山川倾覆、森林焚烧、湖水干枯、大地裂开,大量岩浆流淌而出,接触到外界的空气,沸腾起巨量的烟尘……生灵涂炭,万物凋零,简直就是世界末日般的景象。 “来了,来了,掌门师兄,是一阶上品的灰背狼,西北方向,数量有上百只!” “准备战斗,战备战斗!” “铛铛铛!!” 苏成带着吴悠、殷月华、林锦云、石敢转移到西北方向的寨墙上,看着从远处山梁上漫过来的一条灰色的波浪线,一边分发符咒,一边给三个小辈打起,同时领民中间习武的壮男男子也组织起来,用火箭点燃寨前的柴薪,大声鼓噪着,恐吓蔓过来的兽群! “不要吝啬器符,注意灵力损耗,看准了再打……” “掌,掌门师兄,知,知道了!” “记住,宗门就在身后,族人血亲都要靠你们来保护,不要怕,不要怕!” “我,我才不怕呢……” “灰背狼火属,用冰系的符篆,它们只是灵智比较高,实力并不强,一定要歼灭在这里,要不然……” 其他村寨人口少,防御力弱,碧波门毕竟只有七名炼器士,不可能面面俱到,说不得只能抛弃家园,全部退到这里来防守。 要是不将这群灰背狼歼灭在墙下,让它们找到退过来的领民…… 苏成猛地一摇头,向后边喊了一声,“把圣水抬上来!” 这么一会功夫,兽群近了。 一双双通红的眼睛,就像一盏盏的暗红的灯笼,每一只狼都有小牛犊大小,裂开的大嘴,匕首般闪着冷光的牙齿,这还不算,每一只狼的咽喉处,都有灵力的闪光,空气旋着被这些畜生吸入腹内,然后“嗷!”的一声,几十上百道肉眼可见漆黑喷吐而出,又在离体十几米的半空“轰!”的一声爆燃! “玄冰咒,放!” 苏成甩出手中的灵符,灵符在离开手后无风自燃,咔咔咔,冰蓝色的灵光乍现,虚空中所有的水汽在一瞬间凝结成无数细小的冰霜,冰霜呈扇形向前激射,迎上十几道喷来的火柱! “滋滋滋……” “轰,轰,轰!” 玄冰,疾风,暴雨,土盾…… 一张张灵符从碧波门的修士手中挥出,激活大量的属性攻击和防御效果,绝大部分火柱都被拦下,但零星的漏网之鱼却给寨墙和墙上的凡人武士以巨大杀伤! “啊~~” 惨叫声四起,石木结构的寨墙被点燃,苏成发眉怒张,将储物袋扔给吴悠,祭出掌门法剑,爆喊一声:“孽畜!” 人就飞下寨墙,法剑凌空向下一卷,一只特别强壮和醒目的灰背狼就被拦腰斩断! “掌门师兄,小心!!” 苏成落地,刚提上一口灵力,四面八方的破空声闪电般响起,腥风扑鼻,周身就像置身在火炉里。 他并不慌张,也不去管左右身后,一手持剑,一手捏了个剑诀,人剑合一的扑进正面的狼群中! 剑光纵横,撕咬声密集,从外面看,只见人与兽乍分乍合,猩红的血就像时不时绽放的一朵礼花,有着别样的凄美和绚丽。 寨墙上的吴悠和三个小辈弟子忍不住了,纷纷清吒一声,飞了下来。 苏成在两具狼尸上现形,全身上下鲜血淋淋,根本分不清是他的还是灰背狼的,只听到他头也不回的爆吼一声:“回去!” “掌门师兄!” 殷月华凄厉的哭叫道。 “守住寨墙!” 话音未落,人就已经消失,兽群中剑光几乎被淹没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直作壁上观的芈家女修有了动作。 诸弟子根本就没看清,只见月色一样的光华突然在兽群最集中的地方流泻而出,无数灰背狼炸裂着向四面八方溅射,兽群的呜咽声响起,一个白色道袍的靓丽女修扶着自家掌门师兄,怒斥:“你想找死不成?” 苏成摸了一把脸上的浓血,嘿嘿一笑,露出白灿灿的牙齿,转身又向剩下的狼群杀去。 芈家女修气恼的一跺脚,带着手套的双手一拍,“铮!”的一声清鸣,一个似蟒非蟒、似龙非龙的本命幻影在她身后浮出,扩展那庞大而漆黑的身躯,无声嘶吼! 残余的灰背狼,木偶般的被震慑在原地。 第一百一十八章 雷家这条船 筑基修士才有几率领悟到本命天赋,进而现象本命,在一般的对敌手段之外,获得种种强大而不可思议的神通。 本命神通对应着本命之物,让修士拥有了其他灵物才能具有的天赋和威能。 芈家女修的本命之物就是一种蛟龙,本来也不是通玄界的物事,却架不住芈家用庞大的资源,生生的在他界为她寻摸来这种蛟龙的器灵。 待她出手,这最危险也是最艰难的一刻就算过去了,其他分寨的领民,陆陆续续的赶到雏形中的碧波镇汇合,统计伤亡和损失,就有一百余人遇难,二百余人受伤,四座被放弃村寨被毁。 损失可谓惨重,但相对周边的情况,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次之后,无论如何也要把护山大阵建起来。”苏成裸这上身,让贺兰为自己涂抹伤药。 “可是掌门师兄,哪怕一阶下品的大阵也价值不菲,宗门的情况……”,吴悠被灰背狼的火柱撩了个正着,半条手臂都焦糊了,这时也在治伤。 “灵石,灵石……贺师妹?” “掌门师兄,我们就算买的起,也用不起啊!” 不错,大阵是要消耗灵石的,没有灵山支应的情况下,灵石耗费巨大,以碧波门现在的财务状况,即使砸锅卖铁的置办一个,也用不起。 钱,钱,钱…… 灵山福地! 只有失去后,才知道它的宝贵。 吴悠涂抹的丹药很有效,坏死的皮肤肌肉化作一层漆黑的硬壳脱落,新生的肌肉皮肤粉嫩粉嫩,还在微微的蠕动和颤抖,只是这种滋味很不好受,让他又是痛是麻又是痒,一会功夫就满头大汗。 苏成瞧他涕泪交加的样子有些好笑,再次斥责他的鲁莽,就穿好衣物,带着贺兰出去巡视了。 纷纷扬扬的烟尘大半已经落下,能见度提高,地面和建筑上,累积着一层厚厚的烟尘。 守御在寨墙上的凡人武士一个个都像灰泥捏成的人,其中,一道洁白而一尘不染的出尘背影,极其醒目。 走到近处,就能看出她那挺拔的身姿与道袍下的婀娜身段,等她转过身来,又能发现她的眉目似乎又年轻了,以前是三十许人,现在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 到现在,苏成还不知道人家的名字。 她见苏成上来,秀挺的眉头皱了皱,一言不发的让开主位,退到一个专门搭建的凉亭内,闭目打坐起来。 再看寨门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玄真道人带着两名修士恭恭敬敬的等待着,见了苏成,也被上次热情和谦逊了许多。 玄真道人拱手为礼,道:“吴道友,久违了!” “林道友有何见教?” “贫道此次来,却是做一次中人,为道友引见这两位朋友。” 玄真道人身后跟着的是一男一女两名练气中期的修士,都是中年人的样貌,道人装扮,对苏成虽然执礼甚恭,眉目间的傲气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这恭敬多半也是冲芈家女修去的,看来这二人都颇有些来历。 问答一番,苏成吩咐打开寨门,亲自迎了三位修士进来。 在一间临时收拾和布置的房间内,几人续礼,盘坐,玄真道人首先道:“吴道友在危急关头,放着自家道场不管,反而为生民甘冒奇危,真是让人佩服,佩服!” 苏成笑了笑,山上那破庙有什么好守的,灵眼又偷不走? “我为道友介绍一下,这位是璇玑山雷家的雷轩。” 雷轩冲着苏成一拱手。 “……这位是雷珍!” 女修雷珍同样冲苏成一礼。 璇玑山雷家? 他们来找自己干什么? “不知二位前来是为了何事?” 雷轩看了看苏成的身后,“不知刚才那位前辈……” “那是我家的一位客卿长辈,一般不理庶务。” “噢!”雷轩回头瞧了玄真道人一眼,玄真道人强笑一声,道:“上次来却不得见!” 苏成笑了笑。 “是这样,我雷家老祖不忍见生灵涂炭、异种逞凶,所以召集左右近邻修士共襄盛举。一来,合则力强,分则力弱。二来,也有进取支援边疆之意……” 噢,原来是找炮灰来着! “雷家老祖的高风亮节实在让人钦佩,不过,我碧波门实力微弱,还守着这么多的生民,实在是走不开啊!” “吴道友别忙拒绝……”雷轩神秘的笑了笑,“此次兽潮固然让生灵涂炭,却也不是没有机会。别的不说,难道贵门不希望有座灵山?” “灵山?” 苏成忍不住向后瞧了一眼,贺兰送来一个警惕眼神,回头的时候,已经是惊喜满面,“此话怎讲?” “兽潮总是要退的,稷下书院和栖霞派只是一时措手不及,待他们反应过来,那千幻谷的主人就算是通天彻地之能,也只能饮恨……这兽潮一退,留下的灵山福地可就没有了原来的主人!” 雷轩口中的千幻谷却是与北疆接壤的下一个开拓之地,千幻谷主人指的是一只化神异种—千幻蝶。 相传,这千幻蝶的神通可是非同小可,本命神通善于制造各种可以在虚实间转换的幻境,没有针对性的破局之法,多少修士冲过去也白搭。 原来这兽潮是她挑起来的。 “所谓富贵险中求,怎么样,吴掌门?” 苏成在短时间内想了很多,表面上也就是一愣神的功夫,“这个……事关重大,道友还请宽待些时日……” 一直不开口的雷珍眉头皱了皱,道:“吴掌门,时机稍纵即逝,哪有什么时日让你犹豫的?” 这人的语气颇为不客气,苏成脸上的笑意也就淡了下来。 本来嘛,来之前以为碧波门不过是小猫两三只,不说马到功成,想来他们也不敢拒绝。 谁知道一来就碰上一个筑基以近圆满之境的客卿,两人对周边的修士颐指气使惯了,忍到现在已经客气。 贺兰见场面冷了下来,气氛有些尴尬,只能跳出来转圜一二。 玄真道人也在一旁帮腔,好歹让这两个雷家的修士给了一日的商议时间。 临走之前,雷轩冷着脸,阴测测的留下一句话,“吴掌门可要想好喽,我家老祖最好的就是一个颜面……” 等三人一走,苏成召集所有人,将刚才之事说了一遍。 莫言忧虑重重的说道:“这雷家我知道,正式在册的修真家族,璇玑山也在不远,不过两百余里。他家老祖刚刚晋升金丹,家中还有筑基修士二人,心气正高的时候,公然落他们颜面,恐怕……” “这么说,这条船还非上不可了?”苏成眉头紧皱。 “既然是正式在册的修真家族,就有三代宗法保护,这么的就放弃了?不是有灵山嘛?”吴悠很不理解。 “他家璇玑山不过二阶下品,周围又没什么说得过去的福地和出产……” 这么一说,众人也没什么好讲的了,只等苏成决断。 苏成站起身来,这种情势之下,只能找芈家女修好好谈一谈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芈璇 苏成找到芈家女修的时候,她正在旁观领民举行的葬礼。 在碧波镇的中央,乌压压聚齐了大量沉默不语的人。 每个人都灰烬于身,瞧着很是凄惨狼狈。 但惶惶然之态已经不见踪影,没有哀伤,肃穆、庄严还有一种让女修很陌生与警惕的东西弥漫。 小镇中央,驾着一个巨大的木质高台,高台上,一具具尸体已经被收拾的干静静,不管死去的时候是如何凄惨与血腥,这个时候已经看不出什么来了,一个个都显得异常安详。 “苏子曰:尘归尘,土归土,逝者无须挽留。 苏子曰:生离别,死亦苦,阴阳轮替,草木荣枯,但信我者得永生!” 苏成走到芈家女修身后,和她一起站在寨墙的一个瞭望塔上,居高临下的将下方正在举行的盛大葬礼看的仔细。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风吹动芈家女修的衣摆,轻抚着她那满头的乌丝,让她有种即将乘风而去的空灵和飘逸。 她面容精致,双目若星,周身的气韵高洁,望着宛如神仙中人。 “我问你话呢!” “噢!”苏成摇头摇头,“我的事,你还是少知道为好!” “哼!那雷家就你自己去应付。” “……那样做会坏了你家老祖的大事!” “你!”芈家女修狠狠的瞪了苏成一眼,气的扭过身去,这时,下方的高台已经点燃,熊熊燃烧的火炬将一具具尸体吞并。 乌压压的人全部跪下,双手合十,低头虔诚的祝祷着什么,嗡嗡的声音听在芈家女修耳里,更添她的烦躁和郁火。 好一会,她才稍微平静,又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做的一切等于玩火?” 苏成的双目一闪,“知道!” “知道还做?” “不得不做!” “可是我家老祖的谋划?” “……说是也可,说不是也可,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你……我原以为,你不过是个想走神道的异种!虽然有些古怪,但天底下古怪的事多了,也不差你一个。这些时日认真观察,才发现不是。虽然不知道你弄出的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却……却……” “却本能的感到畏惧?”苏成很笃定的看着她,就好像他才是修为高的哪一个,对方不过是个陷入到苦恼之中、又日日被旺盛的好奇心折磨的普通女子,“你家老祖就一眼能将看破我的底细。” “……还真是……老祖怎会如此糊涂……” “说起来,认识这久了,还不知道尊姓大名?” “哼,你没资格知道,我也不想与你有什么牵扯!” 苏成笑了笑,并不动怒,“只是你家老祖问起来,我总不能说那个女冠、这个女修的……” “……芈璇。”女修有些丧气的说道。 “芈道友有礼,今日我们算是真正认识了!” 芈璇一声冷哼。 “雷家的来意,道友想必尽知了,还请借你家的招牌一用。” “不行,我家不能与你有什么明面上的牵扯。” 苏成眉头皱了一皱,“雷家包藏祸心,不让他知难而退,以后会麻烦的紧。” “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机会也要有命才能享。” “你倒是谨慎!”米璇看着下方的葬礼接近尾声,沉吟了一下,道:“我陪你走一趟,不过不能用真正的身份……不如就姓吴,做你本家好了。吴璇,你俗家的姑姑,怎么样?” 苏成的嘴巴张了张,倒不是因为对方占自己的便宜,而是现在才发现,这明明快百岁了的大家贵女还有这样的一面。 拿自己没办法,就在这上面找回场子?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来找你!” …… 第二天,天空中的阴霾已经彻底去了,远处天空的红霞也逐渐淡化,真正的兽潮终归没有蔓延过来。 至于本地的异种,就像灰背狼一样,早就不曾气候,这时候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一百多只灰背狼,最有价值的就是一身狼皮,奈何能保存完好的极少,吴悠带着人剥皮拆骨,好不容易才集齐了十四张。 拿到坊市卖掉,大约能值十几枚二阶,算是聊胜于无。 倒是那片火蚁,在外躁动损失大半之后,又回到原来的巢穴,苏成得知后,赶紧组织人将损毁的篱笆(壕沟)扎紧。 刚忙完这些,霍家的人就到了,一同来的还有玄真道人并十几个练气期的修士。 不用苏成去请,芈璇就自动出现,还是一身月白色道袍,头戴一顶紫金色的发冠,别无他样饰物,却让人挪不开眼睛。 苏成向有些愣神的贺兰交代一番,带着一言不发、清冷自若的芈璇出了寨门。 汇合了霍轩,含糊的将芈璇介绍一番,来人果然变得恭敬许多。 当下就放出一艘灵舟,恭恭敬敬的邀请芈璇和苏成二人上来。 玄真道人原以为碧波门就是个破落户,没想到暗地里还隐藏着这么一个尊神,不由得大为后悔,不该牵扯进来,平白的得罪人。 为了弥补,就小意奉承,奈何芈璇根本就不理会。 无奈之下,只能将目标放在苏成身上。 苏成也有意在他身上探听更多的消息,一来二去,两人就聊的入了巷。 “……不瞒吴道友,贫道这次可谓家底尽出,机会真的难得,不博这一铺以后肯定后悔!” 苏成看了一眼他带来的十几个练气修士,发现都是初期二三层的修为,还一个个都像宅男似的,透着股常年不见生人和阳光的畏缩和怯懦,“只是不知,此次响应的有多少家?” “雷家出头,这次响应的可真不少,据我所知,有名有姓的洞主、府主都去了,还有些知名的散修……”说道这里,他神秘兮兮的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在苏成耳边嘀咕,“筑基修士就有十七八位,雷家也不能一手遮天,吴道友大可放心。” 苏成瞥了眼闭目打坐的芈璇,小声道:“这么多人,总得有个章程!” “听说,雷家准备成立一个盟会,吴道友是正式宗门,又有一位筑基接近圆满的前辈客卿,完全可以争一个长老之位。” “噢,盟会?” “不错,唤作“雷云盟”” “雷云?可真是巧了……” “可不是,正合道友家的道场,兆头可谓极好。” 苏成笑笑,把这个话题揭过不提。 这刚离开连水盟还不到一年,就粘上什么雷云盟,莫非天生与“盟”字犯冲,走到那都脱不了。 正在这时,心中忽然一动,这个时候,陷入混沌状态的本体意识居然醒了。 【看着24小时追订的人数阶梯型下降,真是欲哭无泪……】 第一百二十章 祈并者和修士元神 本体意识的苏醒是有原因。 别误会,本体的物质化还没有完成,光茧中的能量化身体还处于生长和发育阶段。 苏醒的原因之一,就在于大量的信徒灵魂的到来。 事实上,信徒的死亡已经在这段时间内,陆陆续续的出现,兽潮的发生,一下子就将它所带来的问题提升到一个不容忽视的阶段。 只见,在巨大的地下河溶洞中,植物藤茎包裹的巨大圆球之下,大量影影绰绰的幻影正对着头顶的圆球登顶膜拜。 窸窸窣窣的鬼语,让整个地下溶洞鬼气森森,影影绰绰的灵魂重叠,跟人的感觉也无比阴森和狰狞。 由于没有合适的环境,这里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国,大量遵循信仰连线而来到这里的信徒灵魂在削弱,有些甚至已经被天地所同化,进而消融。 毫无疑问,这是违背信仰达成的第二道根基的,那就是——信我者、得永生! 信徒的灵魂并没有在神祇的神国继续存在和‘幸福’的生活,就要遭受信仰之力的反啜,一道两道还不起眼,几十、上百,就足以将苏成本体的混沌意识唤醒,让他觉察到此刻正发生的危机。 苏醒的原因之二,同样是因为这次兽潮所造成的巨大变化。 这次浩劫,生民的死亡只是一部分,修士的死亡也大量的出现。 混沌中的本体意识突然发现,在能够感应到的天地之间,突然多出了无数个带有一点与自己相似本质的东西。 这东西就是修士的元神! 这些元神的存在时间和存在程度,就要比信徒的灵魂深刻多了,苏成不能忽视,而且感受到一股由衷的渴望。 渴望什么? 渴望得到这些元神中与自己相似的那一部分。 道! 说不清、道不明,玄之又玄、朦胧而又清晰! 苏成需要这些东西,大量的需要,他本能的感到,它们就像催化剂一样,能加速自己的成长,物质化后,有助于凝练出自己的神性。 本体意识的苏醒不过一刹那,在这一刹那中,浓郁的金光从巨大球形的缝隙中洒下,所有信徒的灵魂顿时沐浴中信仰对象的反哺中。 影影绰绰的灵魂虚影凝实了,一个个信徒恢复了部分灵智和记忆,一个个男女老少的身躯被这浓郁的金光构成。 这些“人”先是茫然了一会,之后就在信仰的感召和锁定中,发现了他们的神祇。 正在孕育和诞生的神祇! “苏子啊!!” 简易版的祈并者就这样诞生。 然而,这么做不过是权宜之计,开拓一个独立的空间用于安置信徒的灵魂已经是迫在眉睫。 还有修士的元神…… 这些都是化身必须尽快解决的难题,本体意识重新陷入混沌状态之前,检查了一下信仰网络。 遗留在岐蒙山那边的信徒,发展进入到了一个低潮,真信徒的数量依然在缓慢增加,现在大约有五百多道稳定的信徒连线从那个方向投射而来。 这一点苏成早有预料,暂且放在一边。 新家园的信徒急速发展,真信徒的数量已经突破了两千,充沛的信仰之力已经从‘涓流成溪’变成‘涓流成河’,源源不断的支撑本体物质化的过程。 作为中和,来自现实的本源供应就极为重要。 巨大的球形结构了,除了本体物质化所形成的能量光茧,在另一个主要的中空空间,现实的漩涡入口旋起旋灭,大量的“业务员”简直像勤劳的小蜜蜂,从中不断的飞进飞出。 每次回归,从现实携带而来的本源和灵魂就被投进巨大的沉淀池,沉淀池分为两格,底部各有一个导管将纯净的本源和魂力引入物质化的空间。 能量化的光茧上,这两根导管就像两个一直放开的水龙头,现实的本源和魂力不断流淌而下,进而在光茧的表面形成一道奇异的薄膜状的包裹层。 如此以来,一个无数世界都没有出现过的、奇异的、诡秘的生态链条就这样产生,并越来越顺畅,越来越稳定。 通玄界的时间流逝了一年零四个月,现实世界才过去一个多月,距离跟芈广盛的约定时间还很充裕。 做完了这些,本体意识陷入混沌,作为一体两面的化身,在本体醒来的瞬间,也同步的更新了这一串的讯息。 此时,灵舟已经快到雷家的璇玑山了,苏成因为本体的短暂苏醒而恍惚了一段时间。 一睁开双眼,看到了不是玄真道人,而是芈璇有些担忧和急切的双眼。 “我没事!”苏成笑了笑,声音却出奇的有些沙哑。 “你刚才很奇怪!”芈璇说道。 “是你家老祖……”苏成撒起谎来,真是羚羊挂角、无迹可求,还契合了芈璇心中的揣测和担忧,自然让她深信不疑。 “……何事?” “第一,一件六阶以上的空间之宝。第二,元神,大量的修士元神!” 芈璇闻言吓了一跳,第一件也就罢了,第二件却是绝对的禁忌,她第一反应是去看左右。 隔音结界的罩子之外,霍家和玄真道人这些人躲的远远的。 “如此一来,雷家这条船还非上不可了!”苏成苦笑着说道。 芈璇神色复杂,身子后退了一些,与苏成拉开距离。 “你家老祖很急切,某件事已经进行到关键时刻,所以……雷家这次是个机会,只是需要不着痕迹的收集战死修士的元神,神不知鬼不觉!” 芈璇闻言苦笑,这叫什么破事,一个比一个隐秘,一个比一个禁忌,这样的秘密背负过多,对自己的大道绝对有碍,“这两件事我都无法做主……” “芈道陵?” 芈璇的神色冷了下来,双眼的冷意乍现。 苏成连忙举手,做抱歉和投降的样子,“是你家的另一位老祖!” “哼,老祖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不要再有下次!” 苏成哪有心思跟她纠缠这些,“这位老祖快有两千岁了吧?元婴后期,栖霞派庶务峰的总执事,比庶务掌门也不差什么了,可惜,可惜啊!” 芈璇寒着脸,不说话。 “这两件事,对他老人家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我需要我家二祖的亲口确信!” “没问题!”苏成毫不犹豫的答应,“不过,是在这两件事做好之后。” …… 对话间,璇玑山已经到了。 【不是不想写现实内容,和谐之风啊,一写就要触雷】 第一百二十一章 修仙者与科技武力的第一次碰撞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苏成认为与芈广盛的约定时间还很充裕,也就放心的经营在通玄界的局面,殊不知,堂堂的元婴修士,已经在地球支撑不住了。 在一个两百多米的海底,芈广盛重新布置了洞穴,在刻画的法阵上、镶嵌好不容易才从储物袋中掏出来的两枚四阶灵石。 灵石一阵极其不稳定的闪烁,就像是有着什么极大的干扰,法阵也随之一阵乱颤。 对此芈广盛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事实上,这法阵已经是针对这个鬼地方的最大改良了,他已经竭尽全力,无法做到更多。 万幸的是,法阵在一阵磕磕盼盼、宛如哮喘的排出大量气体后,总算嗡的一声达到了正常运转,设计之初的功能发挥,洞穴的水被无形的力场排开,不大的洞穴立刻变得干燥起来。 一起排开的和抵消的还有海水的压力。 芈广盛长长的舒了口气,这位可怜的元婴修士已经胡子拉碴、衣着狼狈,脸色也憔悴不堪,看起来也是疲累的不行。 这不,法阵一起作用,他首先做的就是躺下,不一会就沉睡过去。 感觉刚刚闭眼,那该死的打扰又来了。 此时的海面上,大量特种船舶和高科技仪器已经定位到了新洞穴的准确位置,一个小心的钻井平台缓缓的移动到目标位置,高强度钻头慢慢的探入海底! 于此同时,四五艘潜艇开始下潜,声呐、光学、磁场等等,诸多手段全开,时间不长,芈广盛藏身的那片海底就清晰的出现在各种探测屏幕上! 滴,滴,滴…… 代表异常能量反应的光点极富节奏感的闪烁、并持续的发出警示音,这个时候,大量在外围游戈的军舰、直升机、水上飞机云集过来。 星条旗,红旗,太阳旗……南海周边的国家一个不落,世界主要“流氓”一个不少。 激光炮、电磁炮等能量武器已经开始充能,只等着目标被逼出海面,就将之重创,然后制服。 海底,芈广盛已经出离的愤怒,现在他已经陷入到了一个死循环。 解开封印,就要面对来自现实法则的巨大排异和压制效应,不解开封印,就要面对土著凡人无休止的磋磨! 几乎咬牙切齿,最后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布置了一个召唤阵,随手杀了一只金枪鱼,将血肉献祭,口中念念有词! 遗憾的时,苏成的本体经过短暂的苏醒,已经重新进入混沌状态,分身却不具备接受召唤的能力。 最后,一缕黑色的光泽在召唤阵的中央浮现,一个机械、冰冷、死板的杜美莎形象的东西出现。 “说出你的要求,蝼蚁!” 这是第几次了? 芈广盛早就熟知这些东西,“我召唤的不是你,是你的本尊!” “你还有三十秒,蝼蚁!” 芈广盛勃然大怒,恰好这时,钻头已经接触到洞穴的顶层,召唤阵颤动的幅度加剧,吱吱嘎嘎的响声那是钻头的呻·吟,还有整个洞穴的摇晃,海水的异动等等。 “滚,让苏来见我!” “你还有十秒,蝼蚁!” 一瞬间,芈广盛几乎忍耐不住,就要放开封印,强行钻进这鬼东西到来所打开的缝隙。 奈何,他的“块头”实在太大,这么做绝对不会成功,还会引起不可预估的危险反应。 最后,他只能颓然坐下,看着杜美莎倒卷而回,看着通道消失,看着召唤阵失去效力。 再次将储物袋拿出来,默念解封的口诀,扯开袋口,波澜诡诈的袋口空间让他犹豫。 这个世界是支持空间法则的,但是,储物袋的位阶太低,就像灵石会被干扰从而异变一样,这空间袋已经变得陌生且危险,每次从中取东西,都是一次冒险,所以他才这么犹豫。 这么犹豫的功夫,新更换的钻头又来了,芈广盛已经经验丰富,最多再更换两次,他这个临时的家就要被摧毁,无休止的重复又要继续。 但这次他决定不再忍了,必须给海面上的那些凡人一点厉害瞧瞧,否则,就别想过安生日子! 封印一解开,泥丸宫的元婴立刻苏醒,直线飙升的质量和密度让洞穴瞬间坍塌,让一个巨大的海域一片沸腾,巨大的磁吸效应引动成千上万吨的海水,海水挤压,凝固,再凝固,摩擦,再摩擦…… 不等这样的过程结束,一道艳阳般的光华劈开这坚固无比的笼子,并破开直通海面的一条深深的缝隙,盛怒之下的元婴修士就像颗出膛的炮弹一般,带着巨大的声势和联动反应,冲出海面! 百米高的空中,他不过刚刚站定,危机,还是在首次在地球感受到危机让他瞬间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激光! 肉眼不可见! 却在芈广盛眼中留下一个清晰的轨迹! 顺着这轨迹,璀璨的飞剑下劈! “轰!!” 一艘悬挂星条旗的舰船被巨大的光刃从中切断! 一击之后,海面位置凹陷,巨大的浪头一个眨眼就吞没了断成两截的舰体,油污泛开,无数舰船有一瞬间的失声,大大小小十几个国家的军人、科研人员为之窒息。 这一击后,一股由衷的虚弱袭遍芈广盛的全身,现实法则被激怒了,让元婴修士恐惧的必死之局出现在头顶! 甚至来不及威胁和警告一句,他马上将自己全身的修为封印,然后虎头蛇尾的向大海坠去。 直到这时,各国的舰船才在颠簸中反应过来,一时纷纷以最快的速度,再没有从前那肆无忌惮、明目张胆的意思。 一天过去,后续的巨大反应酝酿完毕,正在联合国军担任特别顾问和观察员的田田在战场上得到通知,不得不放弃进攻沙奎·阿巴斯最后堡垒的战役,回到联军指挥部,看到了那惊天一击的录影。 “抱歉,我对他无能为力!”田田摇头,对一屋子的各国精英说道。 “那要怎么才能对付他?”一个大胡子金发男子问。 “神祇!”田田严肃的站起身来,庄严的道:“或者,有人有幸成为选民!” …… “如果不计后果,我们应该也能办到!”一位科学家打破死寂。 “激怒他,会造成你们无法承受的损失,所以……暂时不要再用这种方式去打扰他,或者,去换一个温和的方式去说服他。” 第一百二十二章 璇玑山进阶 地球发生的一切,苏成毫不知情。 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这不是他一直追求的局面吗? 哪还有什么好说的,芈广盛还活蹦乱跳着呢。 …… 现实中与通玄界的时间流逝比例是1:12。 苏成正在借用人家的灵山闭关,向练气后期发起冲击。 这里的条件要好多了,他就盘坐在璇玑山的一间二阶下品的静室里,入定修行,已经十日之久。 铃铛声缥缈,透着勾魂摄魄的魔力,充沛、远比雷云山敏锐的灵力,随着铃铛的颤动而汇集而来,让苏成盘坐的那一片朦胧氤氲。 特定的呼吸频率,对应着体内灵力搬运的路线,一吸,与灵根属性相近的灵力被鲸吞进去,进入丹田,加入到灵力在经络的流淌中。 不断的流淌,不断的循环,正是依靠这样的过程,外部的灵力变成身体的一部分。 其中,属性不同、不能吸收的灵力被呼了出去。 于是,苏成表面的氤氲就随着呼吸的节奏膨胀和收缩,时间一长,就给人一种活物、一种寄生之“肿瘤”的错觉。 慢慢的,体内的灵力越来越充沛,原来的流淌的经络和运行路线已经不能再容纳,水满自溢,不知不觉,一个还未被打通的关卡就随之到来。 练气七层,后期! 修行到现在,苏成已经明白,所谓的练气期,不过是打通灵力内循环的一个过程,初步在体内建立能量运转的通路,前、中、后期的分隔,就是这通路完成的程度。 随着越来越多的灵力来到阻塞的那个关卡,来自肉身和元神的剧痛也开始出现,苏成勉力维持住现在的状态,不断调动已经开始滞涩的灵力,向这道关卡发起冲击! 轰! 无声的爆炸作用在苏成的意识,万紫千红的色彩充斥着他的思维,同时,无数来自深层次记忆和意识的幻象出现,千奇百怪的魔音穿耳,这个时候,一点点动摇、退缩、畏难的情绪都会被放大,意志不坚定者,立马会坠入到意识中的诸多幻想和魔音当中,轻者冲关失败、身心重创、自信心遭遇严重打击,重则,意识受损、元神剧创、基本丧失以后再次冲关的可能。 苏成艰难的维持自己的灵智之光,任由识海中掀起的滔天巨浪。 全力以赴之下,他甚至没有想起向本体求助,只是咬紧牙关调动灵力冲击,一味的苦撑。 这样的过程堪称酷刑,到了最后,他简直忘记了所有了,只剩下坚持的本能。 终于…… 轰! 又是炸裂在意识上的一道雷霆。 不过,所有的幻想和魔音却被这雷霆驱走。 所有的痛苦被无限的舒爽和酥麻取代。 关卡被冲开了,一瞬间他就像是从一个无比狭窄的笼子里挣脱,新的经络,新的灵力搬运路线,就像新出现的河道,大量淤积的灵力宛如泄洪般的冲了过去! 苏成的位置像是变成了一个漩涡,铃铛声骤然变得急促,呼吸带来的膨胀和收缩反应扩散到了静室之外,让守在外界的霍家人立生感应。 “这是……” “……进阶了!” “谁这么好命?” “好像是甲字丁号房……碧波门!” “那个只有练气中期的掌门?” “……就是他!” “如果我没记错,他应该是三十岁吧?” “……三十岁的练气后期……也不错了,起码有望筑基,不像我等。” 修士的年龄是个宝,一个修士有没有前程,就看他的年龄和现在的位阶就基本上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 三十岁的后期其实算不了什么,那些大宗大家之第,三十岁之前筑基也是比比皆是。 但这种情况不适合小门小户,也同样不适宜广大的散修阶层。 苏成现在的成就,在他们中间绝对是凤毛麟角,难怪迎来这些弟子的羡慕和妒忌。 又是两天过去,稳固境界的苏成出关,芈璇不在,想必还在为了利益和权利再同他们博弈和争吵。 现在的璇玑山云集了大量低阶修士,不大的灵山完全被沾满了。 拜芈璇所赐,碧波门的地位很高,隐隐已经是处于第一集团的序列,他这个掌门,虽然不能参加事前的权利和利益划分,但一个独立的小院子和一间修行的静室还是争取到了。 闲来无事,苏成就出了自己的院落,只见整个灵山上下,到处彩旗招展。 就算他的院门前也立着一面旗帜,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碧波门三个大字。 人声鼎沸,一个个营地就扎在山上的各个部位,两千多名修士的聚集,自发形成了人气,彼此之间来往、应酬,不过十几日就发展的互通有无。 修士之间也有声色犬马之辈,就有呼朋引伴、饮酒赏玩、美色优伶之事,好好的一个灵山,修行胜地,就被搞的乌烟瘴气。 “掌门师兄,掌门师兄!!” 苏成在被隔离的贵宾区听到熟悉的喊声,扭头一看,分界线外的殷月华又是跳又是叫,引得左右频频侧目。 苏成过去,跟守在界限处的雷家人交代几句,走进嘈杂的所在,看到殷月华、林锦云和石敢正在一个流动的摊位前。 “你们也到了?” “自从接到掌门师兄传讯,我们第三天就到了!”殷月华兴奋的脑门冒汗,看起来已经是乐在其中。 “营地扎在那?” “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好位置了,就被安排在山脚下。”林锦云说道。 “走,过去看看!” 等到了营地,发现一溜的帐篷中间,碧波门的形制最显眼,却是通体漆黑,就像立在院门外的那个旗帜一样。 莫言、吴悠、贺兰全来了,正在向左右的修士兜售门中的两大出产。 一种鬼母晒干、研磨而成的药粉。 一种火蚁的分泌物,蕴含充沛的火毒,向来是某些符篆的主要耗材。 生意不错,几人都没空招呼苏成。 到了晚上,芈璇回来,就带给苏成两个消息。 第一,之前所说的两件事,芈家已经答应了,空间之宝要缓上一缓。收集修士元神器物已经有了分晓,很快就能送到。 第二,雷云盟成立了,近三千修士有了统一号令,组织结构也基本分化清楚,第一战却不是北上前线,而是攻打四周不肯依附的小势力,重点就是一座坊市,一座大型宗门暗中掌控的坊市。 “这是要当土匪?”苏成愕然说道。 芈璇却是见怪不怪,“乌合之众要想快速成军,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第一百二十三章 劫掠(求订阅) 雷家虽然倨傲,行事很是霸道,却不是没有真材实料。 崛起于草莽,就知道草莽们的秉性和想法,知道他们最怕什么,最想要什么,知道骤然兴聚的乌合,最重要的不是秩序和明确上下,而是人心。 人心如何得,或者说,如何才能让大量低阶修士心甘情愿的供其趋使,做好炮灰的本职工作,也有身为炮灰的觉悟。 答案是利益,马上就能兑现的利益。 所以,新生的雷云盟第一件事,不是向北方前线进军,而是那左右的小势力开刀,发发利市,明确秩序上下,收拾人心,初步建立自家的威信。 这是雷家的阳谋,人人都心知肚明。 但没人暗中搅和抗拒,包括碧波门上下在内,人人都是跃跃欲试。 修整三天,近三千修士被分为前、中、左,右四军,前军的规模最大,但基本上没什么大的势力,都是小势力和散修居多。 碧波门被分在右军,虽然不是一路指挥,却也有资格参加本路的大事小事之决策。 前军就是炮灰,左右两军是雷家需要拉拢的势力,中军是雷家的大本营……瞧,一目了然。 三天后,各军操练完毕,明确了旗帜、指挥、号令,浩浩荡荡、近三千修士组成的大军就扑出璇玑山,向选定的第一个软柿子扑了过去。 由于大量低阶修士没有可以飞行的法器,所以就没有拉风的空中军阵,每人几张“神行符”,队形完全不讲究,千余前军的修士,宛如奔腾起来的骏马,只用了两日,就赶到了一个很是兴旺的地界。 一个筑基散修占据了洞府,招揽了百余名低阶散修,做行商的营身。 整日往来边境线和洞府之间,深山大泽的灵物、珍宝、材料,洞府周边的制器、丹药、法器等等,两边贩卖,赚取差价,这些年开辟了稳定的商路,小日子过的很是兴盛。 有钱又有一定的武力,自然就有所膨胀,就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就对雷家的招揽推三阻四的拿捏身价,这样的肥羊不宰简直是没有天理。 这不,前军的阵势刚摆下,那边已经激活护山大阵,只见一个厚厚的黄色光晕的罩子将一座小山和周围的广大区域罩定,一个筑基散修飞了出来,怒色满面的正要说些什么! “杀啊,大家伙一起发财!” 一个符宝所化作的巨石向筑基散修迎头砸下,瞬间,不计其数的‘流星’就从千余军阵上袭来,筑基散修那里料到这些人如此‘土匪’,抵抗了一道,两道,可抵抗不住源源不断的流星之雨! 当下就威风全失,狼狈的左躲右闪,一溜烟的缩回护山大阵里。 无数流星又倒卷而回。 根本没人听什么号令,人人由祭起符宝、法器向护山大阵砸来! 轰轰轰…… 大阵挥洒出万千的光点,居中指挥前军的雷家筑基怒了,在空中连连跳脚,频频喊骂! 你道为何? 明明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明明可以让对方缴械投降,到时候要杀要剐还不是一句话? 现在好了,破阵,对方自然要死命的往大阵里添灵石,你们这些蠢货是打痛快了,殊不知这是将自己的灵石往水里扔啊。 奈何,没人听他了,人人都红了眼,只想早点敲开这乌龟壳,好大抢特抢! 这一砸就生生的砸了两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半边的天空都被大阵挥洒出去的星光印染了通黄,这时左、中、右三军也都到了,苏成坐在一艘灵舟上,见前面的大阵已经薄如纸,一声巨大的“咔嚓”声,大阵终于碎了! 大量灵力已经耗干的前军修士,顿时像打了鸡血,一窝蜂的呐喊,向那座小山冲了过去。 “掌门师兄,快,快,去抢东西!” 吴晨也被刺激的心肠蓬勃,一声,“走!”,就带领碧波门上下,加入到抢掠的盛宴中。 沿途所见,到处被大阵吸干的尸体,他心里嘎达一下,明智从大部队的潮水中脱出,方向一拐,却是中途下山,去了山脚下那片不起眼的矮屋。 飞驰之中,殷月华急的小脸通红,嚷道:“掌门师兄,错了,方向错了!” 苏成那有空搭理她,这个时候,该懂的都懂了,不懂的嚷嚷出来,不是提醒人家去跟自家抢? 果然,莫言和贺兰不过慢了一拍就明白了过来,连忙将殷月华止住,一行七人做贼似的调了偏僻的路线,重回山下。 那一片矮屋却是人家货物进出、存储的所在,苏成他们也不是第一个到的,老熟人玄真早就带着几十个散修进进出出的在般东西了。 见大量的皮草、材料、符篆甚至还有法器堆积成小山,苏成毫不客气放出两只储物袋,一收,小山顿时消去了一半。 其他弟子没有储物袋,就挑了两间还没被打开的库房,将碧波门的黑色大旗往门口一插,指挥亢奋不已的诸弟子,砸开门上的禁制,一拥而入。 这时,苏成才转过身来,恢复平和温润之态,对赶到面前的玄真等人唱了个肥诺,笑道:“林道友,别来无恙!” 玄真道人的脸皮抽了抽,挤出一丝微笑,道:“吴道友好快的手!” “呵呵,让道友见笑了!” 玄真双臂拦住左右的躁动,瞥了眼门前的旗帜,道:“借道友的大旗一用,如何?” 苏成笑容不变,“只怕我这面旗不管用!” “不对吧,你家在议事会占了一席,你家的客卿可是筑基以接近圆满……” 苏成摇头,一指山上开始鼓噪的方向,“林道友再不见好就收,祸事只怕就要来了!” 玄真一瞧山上的方向,愣了一下,就是生生的一个机灵,被财物刺激而通红的眼睛立刻变得清澈,跳脚般的转身,留下一句:“多谢道友提醒”,然后就对身后还在搬运的同伙大吼,“快,别搬了,走,马上走!” 苏成笑了笑,回到自家所占的两间库房,发现诸弟子的样子并不比玄真那伙人好上多少。 一场混乱,一场盛宴,一场收获远不如预期的劫掠,一直哄哄闹闹的直到晚间才结束。 别人不知道如何,反正碧波门收获巨大,货物当晚就出手大半,收获三阶灵石两枚,两阶灵石五十六枚,还有人手一件法器,虽都是些一阶二阶的货色,但总算告别消耗符咒的无底洞,可谓鸟枪换炮,武力大增。 诸弟子还中分润了丰厚不等的灵石,一时人人都喜笑开颜,算是告别的赤贫的状态,只是谁都没想过对方那惨死的那一百多名修士。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芈家答应的、收集修士元神的器物迟迟未到,这一百多名修士的元神就这么浪费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人无横财不富 后续的发展,让苏成对雷家的当家人更是刮目相看。 原以为,有了第一次的教训,雷家想必会严正纪律、赏罚有度,彻底杜绝第一次“讨伐”时的混乱,以增加劫掠的收获。 但却不是! 雷家在有意无意的纵容这种散乱。 直接的后果是,三天后第二次讨伐,几乎重演的了第一次的过程,劫掠虽然有所收获,但平均到每一个修士头上却并没有多少。 刚开始苏成还有些不明白,等他见到一个个散修被刺激的嗷嗷直叫,吵嚷着要对付下一个目标的时候,突然明白就过来了。 “雷家这是在喂狼啊,既不让狼饿死,也不让狼吃饱!”他这样对玄真道人等一众散修说道。 此时在碧波门身边也聚集了一些人。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那就是拖家带口。 这里说的不是修士,而是各自背后都有领民族人。 有了凡人的牵攀,这些散修行事就有顾忌,并不像那些独来独往、根脚不明的散修一样无法无天。 每个人都认为,苏成拉拢这些人是为了在雷云盟内部壮大自己的声势,好争夺更多的话语权,其实,他是看上了这些修士背后的人口。 这样隐晦的心思不足为外人道也,芈璇就对他拉拢这些小鱼小虾就很是不屑,根本就没有什么耐心陪他磨叽。 苏成的话让玄真等人一阵感叹,看出来又如何,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化解,那些红了眼的散修才没什么心思听你磨牙,他们现在只想着比别人快一步,人人争先、唯恐落后。 “诸位!”雷云盟的帐篷里,苏成站起身来,端着一杯灵酒,走过一张张修士盘坐的小几,“诸位的顾忌本门已经知晓,凡人亲族实在是吾等之根基,不将他们安置好,大伙就是去了北疆也不能安心。现在,雷云盟一统周边的形式已经明显,但漏网之鱼也有不少,一旦开赴前线,他们在后方动手,着实忧虑!” “吴道友说的不错,所有我们才厚颜请求,将各自的凡人亲族暂时庇护在碧波门治下,人多目标大,影响也大,就算有一两个居心叵测之辈,想必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违反禁令,直接对凡人动手!” 宗法规定,修士的归修士,凡人的归凡人,修士不灭就不能他们的凡人亲族动手。 但这样的规定并不是触者即死,还有很大一部分操作空间。 但将族人都集中到有万余人口的碧波门治下就不一样了,几万生民聚集,一旦出事就会引来各方侧目,那肇事者就要冒着比宗法严惩的准备。 修士无法出手,凡人之间又禁止攻伐……这已经他们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苏成早在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一副为难和迟疑之色。 在座的散修见了,相互使了个眼色,还是玄真道人站起身,慎重一礼,真挚的求恳,“当然,也不能让贵门为难。道友放心,我等凡人亲眷一定遵守贵门的规矩,服从贵门的管制,若有作奸犯科之辈,任由发落。另外,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苏成看着玄真道人手上的储物袋,豁然是专门用来存放灵石的“钱袋”,体积也不小,上面两个“十方”的金线银秀着实招眼。 “林道友这是干什么,我们一见如故,原以为肝胆相照,你却拿这些物事来羞辱我……” 面对苏成的怒色,玄真道人果然大为“感动”,又是一番陈情和辩解。 其他二十多个散修也是在一旁帮腔,什么“吴道友古道热肠,天地可鉴!”,什么“我等是怕道友为难,毕竟你背后还有一个宗门,不好向上下交代。”,什么“近两万人的吃喝拉撒,总不好让主人家劳累之后还要破费……” 直到最后一句:“……我等以后一定以贵门马首是瞻!” 苏成才缓了脸色,满脸不情愿的接过储物袋,看也不看的扔给贺兰,一脸认真的交代:“下不为例!” …… 如此,大家的距离骤然拉近,一时宾主皆欢、其乐融融,生生营造出惺惺相惜、性命托付的真挚气氛。 等这些演技派一走,碧波门上下都哄笑着涌了进来,包括清冷自若的叶璇。 不用多言,目的自然是那十方的储物袋。 等袋中的灵石全部倒出,在众人面前码成了小山,每个人的眼睛都亮的出奇,一个个财迷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苏成忍不住笑道:“瞧你们这些没出息的样儿!” “怕是有百枚三阶!”吴悠眉开眼笑的说道。 “这些人怎么抢了这么多?”莫言有些不可思议! “还用说,你也不看看在这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个老奸巨猾,就跟那玄真道人一个德行。” “只是,他们如此厚礼,明显不想欠咱们太大的人情,这马首是瞻的说法,恐怕要大打折扣!”贺兰却想到了另一层。 这时,吴晨接到芈璇递过来的眼色,就咳嗽一声,让贺兰收起灵石,又将所有人都赶出去。 只剩下两人独处,芈璇还慎重的布下禁制,最后才掏出一个通红而流光异彩的葫芦。 苏成大喜,连忙接过,葫芦口拴着一根红绳,绳子上有一枚小小的玉简,想必就是这法器的使用办法。 “这可是绝对禁忌之物,你可要小心使用!”芈璇慎重交代。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元神,修士元神,凝练神性的催化剂! 苏成反复婆娑着葫芦的纹理,感受它那阴冷浸人的质地,喜不自胜。 只盼雷云盟的扫荡一直持续下去。 灵石算什么,人口也不是最重要的,这东西才是。 现在能一箭三雕,怎能不欢喜? 一时苏成也期盼起来,第三次讨伐何时开启。 不料,第二天,刚刚选定的讨伐对象就打着白旗找上门来。 这是个正式的修真家族,全族迁徙到此地不过十年,门中的修士五十余人,筑基两人,治下亲族足足有五千。 这架就与前两次攻灭的对象有着本质不同。 前两次攻灭的势力都是因缘际会,因为利益聚集,身后并没有多少亲族的牵扯,大部人的来历天南海北,一个个就像没根的浮萍。 这次打着白旗来的却是不同。 五千余丁! 最近一帆风顺,苏成又起了贪心。 后续的发展宛如当头一棒,让他彻底看透了这世界的残酷。 【看盗····版的能不能回来支持一下正·····版?】 第一百二十五章 震撼 “听说来降的游家原是南地豪族,家中是出过元婴老祖的,后来子孙不肖,家室倾颓,又在超级宗门—天理门的内部斗争中落败,这才万里昭昭的逃难到北疆,暂时在无影山落脚。” “哼,什么投降,人家明明是来讲和的!” “讲和?就他们那几只小猫小狗,还不够吾等一口喷嚏!” “人家来头大,我估计雷家要怂!” “难道就这么放过了?你们想想,他们又是什么好东西?无影山二阶中品的山门,原来可是有主人的?游家当初是如何抢的山门,如何对待的原主的,不过几十年,你们就忘了?” “但天理门毕竟是儒家道统,最是记仇和讲究,要是有一两个故旧还念着游家的旧情,我等今日不留情面,只怕来日……” “怕个甚?有故旧还用逃难到北疆来?就算有,北地是咱道门的地界,栖霞派能放任那些腐儒乱来?” “你孤家寡人一个,自然不怕,雷家确是家大业大,有万一的可能,都不会冒险。不信,咱们走着瞧!” 到处都是这种议论的声音,普遍都认为雷家这次恐怕要怂,苏成望着主帐所在的方向,同样也皱眉思考。 这什么游家原来是儒家的根脚。 如此就麻烦了,他家的凡人恐怕不好吞下去,弄不好就是一个消化不良。 “掌门师兄,吴师叔(芈璇)还在同他们商议啊?” 苏成回身一看,殷月华正舔着一根硕大的糖葫芦,带着林锦云与石敢两个小跟班,对自己傻笑呢。 “瞧瞧你们,像什么话!这几天是不是玩疯了,兜里有点灵石就不知收敛……” 殷月华苦着一张小脸挨训,突然看到芈璇在远处出现,连忙叫道:“掌门师兄,吴师叔回来了!” 苏成以为她耍诈想要脱身,一个脑门就敲上去,正要说话,芈璇就在身后疲倦的说道:“别闹了,都进来吧,有事商议。” 回到自己帐篷,等所有人到齐,芈璇放下隔音结界,才道出此次商议的结果。 “什么?雷家居然有这等魄力?”苏成差异的说道。 芈璇点点头,“这雷家实在奸猾的很,表面上看,是因为群情物议,被迫拒绝了游家的讲和与投靠,实际……我估计,恐怕有人要借他这把刀,将这游家斩尽杀绝。” 苏成沉吟了一下,“南地的恩怨?” 芈璇点点头,并对苏成使了个眼色,暗示芈家自有准确的消息来源。 “游家虽然式微,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硬骨头,一旦开战,必然不同前两次,伤损自是不可避免,我们要小心,不要冒头,且看雷家的应对。” 事实证明,芈璇的判断真是无比正确。 第二天,雷云盟全部出动,还是以前军为先导,两天的路程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前锋报告就已经接敌。 只是没想到,等苏成他们赶到的时候,前军已经被人家一个小小的五十余人的军阵杀的哭爹喊娘,崩溃的散修就像兔子一样,被人撵了回来。 原来游家没有缩在乌龟壳里等人来打,原来人家这么一点人还敢主动出击,原来真正的修士军阵,合众人如一人,集数十人之力化为一击,就像小刀切豆腐一般,将表面唬人实则豆腐渣一块的千余散修,杀的一触即溃。 “雷家主,不要再执迷不悟!” 游家的一位筑基老修当空而立,四周是按照某种阵图排列的自家修士,隐隐的一个亮线将这些人串联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神秘的符篆构型。 这游家的底蕴果然不凡! 在帅旗所在的方位,雷家的主事者一脸铁青,也不跟游家的人废话,招手叫来前军的主导者,简单的询问几句,然后一挥手,雷家的修士就动了! 这些人却不是去跟游家人拼命,而是在溃散的散修中间抓捕了十几人,混乱出现,喧嚣声弥漫。 “……斩!” 唰唰唰…… 十几道闪光过后,十几颗大好头颅滚落在地,混乱和喧嚣声嘎然而止,雷家修士全体出动,将被震慑的前军散修重新驱赶到一起。 “……没用的废物,他们再厉害也就五十余人,你们是人家的二十多倍!” “……谁让你们正面硬刚?散开,围住他们,一点点磨,你以为他们有多少灵力,能发出几击?” “……想退,散伙?哼哼,有好处就上,要下死力气就躲,你当我雷云盟是开善堂的?” 不一会功夫,又是六颗不听号令者的头颅飞起,苏成藏在腰间的葫芦连连震颤,谁也没注意他,都被雷家的铁血手段所震慑。 折腾了一个时辰,炮灰们终于恢复秩序,在雷家修士的督战下,一个个硬着头皮散落开来,缓缓的将游家军阵包围在核心! “掌门师兄,游家怎么不跑?”殷月华吓得小脸煞白,前两次儿戏般的攻伐,让她还以为郊游来着,直到此时才见识到其中的残酷与血腥。 苏成并不回答,驱使腰间的葫芦已经占用了他全部的精力。 这玩意三阶,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坚持不了多少时间。 “他们要保护族人逃走,不能退!”莫言面露悲色的回道。 就在这时,游家的军阵吟起来一首奇怪的歌诀。 “天地之间有正气!” 一段歌诀吟出,强光刺目,一道半月形的光刃被游家那筑基老修一挥而出! 光刃波及了一个巨大的正面,处于这片方位的散修恐惧放出压箱底的手段抵抗,无数拖着曳光的符宝、法器迎上光刃! “轰!” 平地响起一道炸雷,空气荡起一道巨大的波纹,波纹扩散,沿途的山石、树木被一荡而起,一朵巨大的烟云炸开,然后才是惨叫声、哀嚎声、临死的呜咽声…… 只见雷云盟的散修已经哀鸿遍野,就像杂草一般被收割的倒伏大片,这时,左边方位的雷家修士高叫道:“上,他们需要回气!” 于是,其他三个方位的散修,狰狞这一张张扭曲而恐惧的脸,拿出吃奶的力气,呐喊着,用各种符宝、法器砸向游家的军阵! 曳光宛如流星火雨,游家的筑基老修巍然不惧,右手一招,凭空出现一面大旗,大旗颤动,密刻其上的繁琐云纹点亮,一瞬间光芒大涨! “浩然千古聚人心!” 大旗撑起一个光罩,挡住了流星火雨,又是一段歌诀吟出,又是一道巨大的半月形光刃向左方横切! 这次别说前军的散修,就是苏成左右都是一片骚动。 “鼠辈,敢尔!” 突然从雷家本阵飞出一道黑影,黑影向下挥击一根虎头手杖,“吼!”,一只光影巨虎扑出,迎上那道光刃! “轰!!” 远比上次更加剧烈爆炸出现,波纹不在,爆炸方圆几百米的地域空间,万物化为齑粉。 一片寂静! “金丹,真人!” 原来是雷家一直隐藏在幕后的金丹真人出手了。 再看游家。 那筑基老修凭空老了十岁,左右的修士人人吐出一口污血,脸色枯槁,歌诀那种一往无前、浩然无匹的气势被拦腰斩断。 更大的震撼还在后边! 就在场面僵持的几秒钟内,突然哭声震天,只见远处出现了一道黑线,数千凡人在修士的驱赶之下,正向这边跌宕而来。 “还不束手就擒,难道想全族尽灭?” 金丹真人雷霆般的呵斥! 游家全体修士目呲欲裂,那位筑基老修哇的吐出一口鲜血,然后用无限悲情和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家修士,悠然道:“站着死,还是跪着生?” 一个花容月貌、看着只有三十多岁的筑基女修慨然而笑,“死有何惧?” “好,好,好!”老修大笑,笑罢,全身就化作离弦之箭,无畏的向雷家金丹射来! “不好,他要自爆,真人速退!” 第一百二十六章 惊天逆转 修士自爆作为与敌同归于尽的最后手段,虽然威力绝大,却并不常见。 道理很简单,这自爆实在是与修士这个阶层天然的不相符。 修真,修真,追求的自然是长生,最终的大道还是次要的,即使要长生,自杀算怎么一会事?这不是一直以来所追求的理念和目标相驳吗? 因此,即使到了最后关头,能真正自爆的修士也是罕见,但凡有一线生机,都不会有人出此下策。 但是,如果一旦有人开启了自爆,那么自爆的过程就不可逆,当下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硬抗,要么退避。 雷家的金丹犹豫了,在游家的筑基老修的决裂面前。 如果硬抗,两人相差一个大境界,雷家的金丹也不会身损,但受伤就在所难免! 恰好这时,雷家修士的告警出现,指明了要自家金丹真人暂退,显然是不想冒这样的风险。 但他们都忽略了一点,这一点关系到胜败,关系到雷云盟的命运,甚至关系到雷家的生死存亡。 现在,雷家的金丹退了! 雷云盟的修士晋皆胆寒,凡是在自爆线路上的修士纷纷向后逃窜,一时军心动摇……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游家的其余修士大喜,还是那名三十多岁的靓丽女修,悲愤的喊道:“师兄慢走,今日吾等就一同殉了大道!” 竟是又一个要自爆的。 这女修飞起,却是向另一个方向,一往无前的向雷云盟的阵列冲来! “哈哈,还有我!” “算我一个!” “大伙一起,一起呀!” ………… 五十余名筑基练气修士,都要自爆! 几乎同时,就向四面八方冲击过来! 雷云盟的修士第一反应不是其中的真伪,而是儒家的修士果然都是疯子,一个个都不可理喻。 然后肝胆俱丧! 最后轰然而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这时候,雷家的金丹就是傻得也知道落入陷阱,大怒之下也不退了,爆喊一声:大伙别怕,他们耍诈! 话音刚落,游家的筑基老修就冲了上来,丹田出的黑洞旋转,散发着异常震怖的气机和威压,只听他一声长笑,然后“轰!”的一声巨响! 高度纯净、高度压缩的灵力爆炸开来,竟是在爆点蒸腾起一朵小小的蘑菇云,方圆百米内的几名雷家修士,七窍流血,全身都骨骼都碎裂了,摇摇晃晃的片刻,轰然倒下! 雷家的金丹双手挡在胸前,一个石碑样的法器已经碎裂的不知踪影,脸上的金色一闪,转眼又是一白,不由自主的咳嗽两声,擦掉嘴角的污血! 当烟尘散尽,刚刚喊着要自爆的游家修士已经逃的不见踪影! 在看雷云盟。 丢盔弃甲,旗帜散落一地,所有修士、灵舟生生逃出了几里之远! 如此戏弄,可谓屈辱,雷家金丹如何忍的下,于是飞到高空,功运双目,神光乍现的向四周一扫! 发现,游家修士是分散逃离的,想要一网打尽,就必须集合、整肃自己这边的人手,只是那个时候,人家早逃之夭夭了。 没关系,雷家金丹冷冷一笑,身躯一闪,就出现在远处的山梁上,凌空站在游家的凡人亲族之上。 一口飞剑吐口而出,剑身迎风招展,嗡的一声高频颤动,璀璨的亮光闪烁,滔天的怒意和凛冽的杀机眨眼间就扩散到方圆十里之内。 其中的意味很清晰,但游家修士的逃生一点都不见迟疑。 雷家金丹再次冷笑,飞剑巍然下劈,一道月牙形的光华犁地,上千凡人连哀嚎挣扎的一下的余地都没有,数百人被蒸发,数百人的残肢溅飞,数百人被联大效应波及! 一时惨绝人寰,哀嚎声凄惨之极。 “雷天浩,我游家与你不共戴天!” 雷家金丹的眉头都没皱一下,飞剑收回,宛如天神般不可一世。 “雷天浩,你如此肆无忌惮的藐视法度,必遭天谴!” 雷天浩淡淡的瞥了眼声音传来的方向,“十息之内,乖乖回来受死!” “哈哈哈……雷天浩,睁大你的狗眼,瞧,天谴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流光就从远处的一个山谷升起,雷天浩还没如何,三里之外的芈璇却脸色大变,赶紧一拉满头大汗的苏成,“快,收功啊,那是通天令!” 苏成正想问什么是通天令,芈璇就等不及了,一掌拍在腰间的葫芦上,立刻中断的法器运转。 就这么短短的几瞬,流光升到最高,然后炸开一朵礼花,礼花在空中组合,形成一个令牌的虚影! “怎么办,怎么办,我家老祖肯定赶不来……” 芈璇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苏成也感到大事不妙,然而不等他做什么,雷家那边也反应过来了,一个个都宛如末日临头,一个个都张大着嘴,呆呆的看着天上的令牌越来越淡,越来越淡! 雷天浩哪还有刚才那不可一世,大汗淋淋,肝胆俱丧,看着天空,又看了看脚下自己亲手造成的惨剧。 天地一片寂静,紧张的气氛几乎让人窒息。 苏成这时已经猜到症结,通天令,何谓通天,当然是稷下书院,应该到场、侦办不法之事的,当然应该是北地的四方巡查使! 芈广盛! 苦也! “快走!”苏成赶紧道。 “别轻举妄动,要不然……引起注意,可就完了!” “难道束手待毙?” “别自乱阵脚……来了,来了,低头,别看!” 就在空中的令牌即将完全化去的最后关头,一个儒袍修士的上半身的轮廓突然在天空中浮出,现场的凡人、修士人人俯首,只听一个极不耐烦的口气问:“何人出首!” 游家的那位女修飞到空中,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弟子游石岚,状告北地修真家族雷家家主,雷天浩!” “告他何事?” “告他横行不法,众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屠戮我家凡人领民!” “雷天浩何在?” “弟,弟子在!” “你有何话说?” “弟子,弟子无话可说!” “既然如此,本使判决如下:雷天浩赔偿游家一万三阶灵石,废去二十年修为,禁止你家在百年之内向游家寻仇。你可信服?” “弟,弟子信服!” …… 好一会都没有声息。 直到游家修士的笑声传来,雷云盟的散兵游勇才敢抬头。 游家人回来了! 虽然个个狼狈,却像是打了胜仗的一般,视雷云盟几千修士如无物。 “今日我们认栽,百年后,必将尔等挫骨扬灰,咳咳……”雷天浩看上去已经只剩半条命了,二十年修为,自然是二十年才能恢复的伤势,百年不得攻伐,那百年之后呢? 苏成隐隐觉得,从开始到现在,都是这游家一步步谋划好的,包括那自爆,包括雷家和雷天浩的反应,甚至发生在凡人身上的惨剧! 打蛇不死,必受其害! 百年对刚刚结丹的雷天浩来说,并不漫长。 如果猜测正确,游家应该还有后手才对。 后续的发展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想。 “哈哈……”游家那位筑基女修疯狂而笑,笑到中途,突然脸色一冷,同时喊道:“花间坊的,还要看戏到何时?” 话音一落,一个长笑声从后方袭来,一道青色的人影闪电般掠过,遥遥的落在脸色大变的雷天浩之前,道:“游家真是好手段!” 又是一个金丹! 花间坊! 这下苏成就全明白了。 当初雷云盟刚成立,雷家就放出豪言,要最后攻打的那个坊市。 “今日只诛灭雷家,其他人等还不退散?” “还不退散!?”千余修士组成的黑线出现在即将崩溃的雷云盟修士身后! 这简直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事不可为,我们也走!”苏成一声令下,碧波门众人立刻飞下灵舟,任由雷家如何哀告哭求,也不停留。 第一百二十七章 物质化完成 一天之前还不可一世的雷云盟,就这么完了。 两千余名修士惶然而逃,将他们的盟主、曾经带给他们无限期盼和未来的雷家留在绝境。 轰轰轰…… 金丹对轰,可谓撼天动地,但听在人耳中,就像是为雷家而响起的丧钟。 “一环扣一环,这游家,真是不可小窥啊!” 玄真等人看着漫山遍野的修士,没头苍蝇似的逃亡,谁都不敢稍看一眼身后的动静,一人这样感叹着说道。 “游家算是将人心都摸透了,将雷家算计到骨子里。 “我怎么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就走到了这一步,莫名其妙!” “唉~~” “自爆那会,雷天浩就不应该退,这一退就落入游家算中,种下了身死族灭之因!” “说到底,还是乌合之众,不能成事啊!” “雷家一开始的举措没错,只是不应该过早的放出豪言,说什么花间坊,打草惊蛇,反受其害!” “谁能想到游家有通天令,一步一步,故意激怒雷天浩,又拿凡人亲族做牺牲?他们可是儒家啊,不是说……” “好了,好了,大伙别为雷家担心了,想想以后吧!” “以后?” “雷家覆灭,游家就如日中天,他们要不是不肯放过我们该如何?” “哼哼,他游家就是算计再深,也改不了实力不足的窘境,这次之后,筑基修士只剩下一人,能耐我何?” “就怕他们学雷家,拉一部分,打一部分……” “王道友所言甚是,游家的底蕴和智慧非同小可,我等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那你们说怎么办?” “很简单,先行一步,抱团取暖!” “暖从何来?” “碧波门!” “妙,妙,不大不小,正好合适!” “那就劳烦林道友领头!” 苏成这会正被芈璇护持着,坐在一个竹鹤的飞行法器上,由于超载,飞的并不快,还有些摇摇晃晃。 这是灵力多度损耗的结果,说到底还是太过贪心,特别是那游家老修自爆后的元神,真是让他忘乎所以。 直到通天令出现,才被芈璇强行中断。 离开战场就支撑不住了,不得已,芈璇只好放出这竹鹤法器,就算是超载也顾不得什么。 “吴道友,吴道友……” 苏成长舒一口气,睁开眼,挤成一团的众弟子看向后面,莫言低声道:“是玄真他们。” “把这鬼东西收了,我们下去!” “掌门师兄,你现在还很虚弱。” “不碍事,现在已经好多了。” 芈璇操纵着竹鹤降落在一个小山丘上,警惕了看着从左右空中逃窜的修士,不一会,玄真就带着三十多人赶了过来。 这种情势之下,就没什么废话。 玄真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一通分说。 苏成沉吟片刻,就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于是两帮人就合而为一,声势立刻壮大了不少,再加上有芈璇这个威慑存在,这逃回雷云山的路上,就少了很多不怀好意的窥视和打扰。 六天后,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赶回雷云山,来不及梳洗和休息,就坐在一起凝重的商议。 早在路上,雷家覆灭、雷天浩身死,璇玑山被游家攻克,雷氏族人大半被杀,小半星散的消息就传开了。 该如何行事大家在路上已经商议过很多次,已经早有腹稿,这时简单的议论了片刻,苏成就站起身来,慨然说道:“我们不学雷家,不做那出头之鸟。但也不能任人宰割……大伙守望相助,都搬到雷云山近处来,洞府不洞府的先别说了,撑过这段动荡的时期再说。” “只是亲族凡人?” 苏成一挥手,断然道:“我碧波门答应过的事就不会反悔,诸位道友尽管将亲族送来,不过要尽快!” “多谢吴道友高义,这下可算是解决了我们的后顾之忧!” “是啊,是啊,大恩不言谢……” “碧波门够意思!” …… 将这些人急匆匆的送走,苏成又对诸弟子说道,“这次算是给我们一个教训,以后就闭门不出,一心修行吧!” 众弟子点头,看来经历过这一次,每个人都沉稳了许多。 “贺师姐,你马上去花间坊,挑一件防护力出色的护山大阵。” 这时候也顾不上雷云山只有一个灵眼的现实了,说不得只能用灵石做万一的准备,好在此行收获颇丰,倒是能支应一段时间。 “是,我马上动身!” “先等等……莫师弟!” “掌门师兄?” “领民那边就全交给你,投靠过来的凡人,将他们打散安置到各村各寨,要严加看管。” “是!” 大大小小诸多事项,苏成一一安排,众弟子肃然听命。 最后,他环视左右,说道:“此行最大的收获是开了眼界,明白了低层修士真是杂草一般。游家貌似大获全胜,却掩盖不了自身修为不济的致命弱点。千百算计,万般谋划,用自残的方式,才侥幸的将雷家斩落马下。要是他家有一金丹,何至于此?” 这论点倒是新奇,仔细一想,却是这么回事。 游家有金丹,雷家就是疯了也不会对他们动手,哪还有后面的弄险。 “所以这次我要全力闭关,一日不筑基,就一日不出关……门中上下就由贺师妹统领一切,记住,低调行事,勤修苦练!” “掌门师兄……” 众弟子又是激动又是恐惧,筑基,即是梦寐以求的事,也代表着莫大的危险。 三代掌门身死那日所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这还不到两年,四代掌门也要踏出这一步了。 这一闭关,说不定就是天人永隔,怎叫人不患得患失,接连失态。 苏成对芈璇点点头,又帮殷月华擦掉小脸上的眼泪,然后转身,毅然决然的离开。 …… 闭关静室的禁制激活,大门紧闭,悄无声息,除了每三日一次的必须补给,就再没有开启。 化身闭关一年后,位于暗河处的巨大光茧裂开,一个宛如岩浆般的刺目身躯从走了出来! 一年零四个月! 物质化终于完成,信仰结晶构成的奇异能量之躯,让通玄界诞生了一个从未出现过的伟大生命。 刹那间,朦胧的世界善意降临! 第一百二十八章 神圣的一小步 经常说朦胧的世界意识,朦胧的世界善意,到底这个朦胧的世界意识是什么? 难道说通玄界也有自己的意识?有自己的喜好、偏向,厌憎?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世界意识之所以是朦胧,是因为它只是通玄界自诞生以来的历史、人文、史诗、智慧、生命荣枯等,这样的因素之集合。 通玄界和现实世界不一样,万物有灵,有灵就有对这些事物的认同。 亿万年,这样的认同就像一道滚滚向前的潮流,这潮流就是朦胧的世界意识。 有潮流就有惯性,凡是不符合这惯性的因素就要被它排斥,凡是符合这惯性、有助于这惯性的因素,就能获得它有形和无形的推动,这推动就是朦胧的世界善意。 现在,这惯性被极大的干扰了和改变了,是修士造成了这一切,并且还在继续侵蚀、扩大这种改变,想让它换一个方向,准备用自己的道,替代它,自然就要承受它的反作用。 芈广盛曾经对苏成说过,当初,苏族闪灵部的唤灵仪式是出了差错的,所以才有苏成这个意外和变量出现。 背后,极有可能,就是这反作用在起作用,要不然,一群残存的土著,一次简陋的唤灵,如何能打通两个晶壁系的壁垒,让苏成的灵魂穿越? 好了,言归正传! 明白了这些,就能明白,朦胧的世界意识和善意,为什么对苏成特别的眷顾。 只因,苏成的到来十有八九就是因为它。 现在它又来了,而且,前所未有的清晰和直接! 就像整个世界都在向苏成“微笑”,同时又向他发出了一个邀请。 这个邀请就是,加入! 加入什么? 自然是加入到通玄界原来的“潮流”中! 就像荒兽那样。 如果苏成答应,他就能成为类似荒兽的存在,获得悠久到似乎没有尽头的生命,即使在睡梦中也能成长壮大的本能,还有近乎灵力本身的灵力亲和,一举获得吸收和使用灵力的天赋,就像呼吸一样。 好处如此巨大,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是,苏成还是选择了拒绝。 为何? 因为原来的潮流相对修士们的道,是落后的,低效的,注定是要被淘汰的。 还因为他是未来的道君,他已经有了自己的路,这条路已经行到中途,没有半途而废的可能。 虽然遗憾,苏成只能这么选。 但朦胧的世界善意并没有愤怒和失望诸如此类的情绪,苏成答应,它依旧,苏成拒绝,它依然如故。 一直过了许久,它才“恋恋不舍”的离开,整个世界的“笑容”才渐渐隐没,连空气似乎都在欢唱的感知扭曲,才慢慢的恢复。 巨大的地下洞穴,圣洁的一尘不染,一切污秽都不见踪影,大量的花卉在地面、洞壁、穹顶上盛开,大量的花瓣纷纷扬扬的洒落,一道彩虹横贯整个地下河,河水中,无数鱼儿漂浮在水面,密密麻麻的一层一层。 空气中芬芳,祈并者们的膜拜,整个世界似乎都在自己手中! 这一切,不过是朦胧的世界善意离开之后的余韵而已,可想而知,当苏成踏出光茧、完成物质化的那一刻,洞穴中到底出现了何等异像。 不可否认,苏成有些迷醉,甚至有些膨胀。 不过,化身就像一个系统备份,再多的迷醉和膨胀,恢复也只是一个瞬间的事情。 藤茎编织的巨大球形,自动敞开了一个门户,苏成还有暗红的身躯从中走出,一步一步的踩在虚空,就像踩在一个无形的台阶上,直至悠闲的走到地面上。 化身正在闭关,已经开始着冲击练气八层的积累,苏成暂时屏蔽掉那边的感知,全力感应自身的变化。 首先,大灵的天赋和本能被完全的保留下来了。 其次,单纯以能量层面来说,现在的他已经达到了能企及的顶点,下一步就必须蜕变,也就是凝练出一丝神性,成为一个神性生物。 最后,以往几次应用信仰结晶的模糊能力,变得清晰了一些,苏成能感受到,由信仰定义,属于道君的种种威能。 现在的他,能对信徒的胎儿做的更多,对金丹以下的修士都能施加某种或强或弱的影响。 练气阶段影响强一些、清晰一些,筑基阶段影响弱一些、消耗大一些。 再说纯粹的战斗能力。 现在他的位阶相当于筑基圆满,自信就算是对阵芈璇,也不会落入下风。 这还是考虑到芈璇的本命天赋与层出不穷的灵石、符篆和法器的情况下。 至于金丹! 在凝练出神性之前,最后不要正面对上。 思索中,苏成轻轻的一握拳,“轰!”的沉闷的炸音,右拳的空气似乎被捏爆,小范围的虚空被排空,随后又挤压过来,一股旋风就随之出现,就连右拳处的光线传播都受到了一定干扰,出现了一阵水面摇晃般的模糊。 这一拳似乎随意,却将一个悄悄靠近的人逼出形体来。 芈璇的隐身符篆就这么莫名被破坏,出现在五十米处的一块石柱后。 “你来了!”苏成淡声招呼! 芈璇警惕的从石柱后走出来,盯着苏成,就像盯着某种危险的荒兽,“你……你是谁?” 苏成诧异的回望,稍稍凝神,就清晰的看到,她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举起双手,熔岩般的浓郁和炽裂还带着一点余烬,现在的他就像还没完全冷却的钢铁。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冷却”加剧,正常的四肢、肌肤、面容、五官就缓缓的呈现出来。 却是苏成原来在地球上的外貌。 瞧着既平凡又非凡,特别是一双黑曜石般深邃的双眼,似乎,似乎倒影虚空、容纳万物,又有一丝丝玄之又玄的神韵! 这种神韵芈璇见过,在自家老祖身上! “喂,你看够没有?” “噢,啊!!”芈璇飞快转身,没好气的从储物袋翻出一套衣物,头也不回的扔给苏成。 穿上道袍,束腰,戴上一顶玉冠! 苏成的手掌在虚空中一抹,空气随之挤压成一个镜面,朦胧的倒影出他现在的样子。 “通天令出现,我家老祖擅离职守已经被发现,怎么办,你可以章程?” 苏成回过身,笑道:“你别急。” “我怎么能不急,四方巡查使,要是被人顶替了怎么办?” “那,空间之宝呢?” “还要再等等,六阶以上的,哪有那么容易。” “这不就结了?你……” 正说道这里,苏成心中一动! 是莫言,竟是要进阶了,而且还在向自己求助。 【很多人好奇订阅多少,好吧,我坦白:两万收藏,只有700均订。怎么办,实在无话可说,又不想卖惨】 第一百二十九章 第一个修士信徒 莫言五十多岁,以练气修士一百一十年至一百二十年的大限来说,人生已经近半。 然而,却是庸庸碌碌,一事无成。 他在以前的碧波门是个边缘人物,他身后的家族也是无足轻重,而且,他还是个奸生子。 当初碧波门的开山真人立派岐蒙山,广招流民,扩充人口,莫家就是这么来的。 莫言的母亲很是貌美,不知怎的就未婚先孕,这无疑是一桩丑闻,关键是他母亲打死也不肯说出奸夫的是谁。 这要是放在华夏的古代,就是个浸猪笼的下场。 是莫言的存在,让她的母亲逃过这一劫。 任何胎儿都是一种可能,任何幼童不满七岁、没有经过检测资质之前,都是潜力股。 这种现实之下,莫言才得以出生,平平安安的长到七岁。 七岁登仙之时,他的资质是属于可要可不要的那种,当时负责接引的薛家修士看他的样子呆呆傻傻,没有一点灵活气,就要将他黜落。 莫言就在这位修士的门前跪了三天。 三天后,莫言奄奄一息,就算这样,接引的薛家修士也不打算改变主意。 是莫言的母亲,不知为何,大闹了领主府,又撞死在领主府门前的石狮上,才换的他登仙。 后来就有传言称:莫言其实姓薛,父亲正是当时的领主大人——薛仁。 当时,薛家的开山真人还在,薛仁还是一名子爵,心气高,正室夫人来自一个煊赫的大家族,还是位金丹后期修士的幼女,虽然没有修行资质,但从小就珍爱非常,就养成了跋扈和眼里不容沙子的秉性。 莫言的母亲与她相比,连根杂草都算不上,一个子嗣,一个修行资质刚刚过及格线的奸生子,还不足以公然落她的颜面。 后来,“天才”般的薛礼出世,就更莫言什么事了,因此他就一直姓莫,直到今天。 资质差就是资质差,莫言十余年才进入练气一层,又十余年进入练气二层,之后就不得寸进。 任何人处于他的位置,不说怨天尤人、愤世嫉俗,起码也会心有芥蒂、黯然消沉什么的,但莫言不是。 他天生宽和大度,憨厚老实,母亲死的如此凄烈,他也没怨恨薛家,反而还暗中关注薛仁,对薛礼心生亲近。 对碧波门更是忠心耿耿。 三十岁的时候娶了亲,妻子正是薛家的一个凡人女子。 一般修士,哪怕娶不到女修做正妻,也要将正妻之位空着,然后纳凡人女子为妾,同样能延绵子嗣,偏他不一样,对这些竟是毫不在意。 娶亲后,领了门中杂役,充做杂役弟子,顶着仙师的身份,干着凡人的活计,也从不抱怨。 二十年的光阴匆匆而过,莫言的妻子病逝,膝下空虚,他也没有再娶。 至于修行——本命之物都卖了换了点灵石,还谈什么修行。 没想到的是,宗门剧变,一朝倾覆,跟随四代掌门抛家弃业,在一片荒芜中重建家园,早已绝望的大道竟是有了一丝缝隙。 经过苏成诊断,改了本命之物和换了功法后,多年不得寸进的修为居然动了。 这一动可谓非同小可,一下子将莫言的人生规划和平常心打乱。 修真啊修真! 更戏剧化的是,从领民中,知道了道君的存在! 刚开始,他还对此忧心忡忡。 不料掌门师兄却稳如泰山。 他也就时时刻刻观察,用十二分的小心盯着,只差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生怕出什么纰漏。 但是,随着他对道君的了解深入,心中就有一丝“魔念”蠢蠢欲动! 也许,可能…… 他用极大的意志力去克制这股魔念,但随着时间流逝,再加上掌门师兄似乎也并不怎么排斥,这一丝魔念就突然壮大,怎么也压制不住了。 一天晚上,他鬼使神差的参加了领民的秘密聚会,被狂热的气氛感染,忍不住对道君的神龛拜了一拜! 这一拜,就有一种模糊而隐晦的联系产生! 他恍恍惚惚的回山,晚上就入定打坐,虽然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却有一种感觉,很隐晦,很微弱,鼓励他一直这样做下去。 那段时间,他很犹豫和彷徨,几次都要开口向苏成请罪,却又在最后关头咽下。 然后就是在地下河大溶洞里,发现道君的一种“真实化身”了。 那隐晦和模糊的联系加强了,大道的一线契机,玄之又玄的一丝感应,是如此真实,如此接近! 用狂喜不足以形容他那时的心情。 就在他老泪纵横、不能自己之际,苏成明确了对“道君某种具现之身”态度,更是打消了他最后一丝顾虑。 从此之后,每日早晚都要沐浴焚香,向道君的牌位膜拜祝祷。 入定修行一有时间和机会就不愿意放过,即使是雷云盟的那段时期,也将代表道君一枚徽章带在身上。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 如今,掌门师兄闭关已经一年。 一年内,外面的动荡稍稍平静,游家不出所料的拉拢了一大批人,执掌了方圆两百余地的修士世界。 好在彼此都相安无事,对方不曾找碧波门这边的麻烦。 莫言也从练气二层修行到练气三层,对道君的供奉也从最初的功利,加深到现在的虔诚。 一本《圣言》早就翻烂了,凡人信徒已经不拿他当高高在上仙师,而是当自己人。 现在,他也到了极其关键的时刻,从三层到四层,从初期到中期,貌似一小步,对他来说,意义却非同凡响! 闭关到第三日,四层的关卡迟迟不能冲开,他已经心浮气躁,补气益身的丹药都已经吃尽头,却还是没什么效果。 第四日,他收拾心情,沐浴更衣,重复做了千百遍的流程,虔诚的跪在道君的神龛前,祝祷! 没想到,奇迹就这么突兀的发生。 他很清晰的感受到,祝祷得到了某种回应,一个浩大、温暖、宽和、伟大的“太阳”,分出一丝掠过了他的意识,然后,玄之又玄的感应降临在他的身上。 这是!!? 一个机灵,他赶紧盘膝而坐,拿出本命之物观想,默念口诀,暗运功法,进入特定频率的呼吸! 远比往日充沛的灵力汇集而来,功法运行无比顺畅,体内的灵力流动异常充裕,不能吸纳的灵力杂质也没做纠缠,很轻易的就排出体外。 最后,灵力的搬运来到久冲不过的关卡前,几乎没怎么努力,固若金汤、让人绝望的关卡就消融了,体内的灵力一冲而过,新的境界,新的修为,新的力量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到来。 莫言泪流满面,甚至顾不得稳定境界,就仰天长啸! 啸声激荡,将他五十余年的淤积的所有无奈、痛苦、绝望都发泄出去。 …… 苏成在大溶洞中摇头失笑,为了这啸声,更是为了他在修士中的第一个信徒。 真信徒! 第一百三十章 葫芦里因此的秘密 “听说来降的游家原是南地豪族,家中是出过元婴老祖的,后来子孙不肖,家室倾颓,又在超级宗门—天理门的内部斗争中落败,这才万里昭昭的逃难到北疆,暂时在无影山落脚。” “哼,什么投降,人家明明是来讲和的!” “讲和?就他们那几只小猫小狗,还不够吾等一口喷嚏!” “人家来头大,我估计雷家要怂!” “难道就这么放过了?你们想想,他们又是什么好东西?无影山二阶中品的山门,原来可是有主人的?游家当初是如何抢的山门,如何对待的原主的,不过几十年,你们就忘了?” “但天理门毕竟是儒家道统,最是记仇和讲究,要是有一两个故旧还念着游家的旧情,我等今日不留情面,只怕来日……” “怕个甚?有故旧还用逃难到北疆来?就算有,北地是咱道门的地界,栖霞派能放任那些腐儒乱来?” “你孤家寡人一个,自然不怕,雷家确是家大业大,有万一的可能,都不会冒险。不信,咱们走着瞧!” 到处都是这种议论的声音,普遍都认为雷家这次恐怕要怂,苏成望着主帐所在的方向,同样也皱眉思考。 这什么游家原来是儒家的根脚。 如此就麻烦了,他家的凡人恐怕不好吞下去,弄不好就是一个消化不良。 “掌门师兄,吴师叔(芈璇)还在同他们商议啊?” 苏成回身一看,殷月华正舔着一根硕大的糖葫芦,带着林锦云与石敢两个小跟班,对自己傻笑呢。 “瞧瞧你们,像什么话!这几天是不是玩疯了,兜里有点灵石就不知收敛……” 殷月华苦着一张小脸挨训,突然看到芈璇在远处出现,连忙叫道:“掌门师兄,吴师叔回来了!” 苏成以为她耍诈想要脱身,一个脑门就敲上去,正要说话,芈璇就在身后疲倦的说道:“别闹了,都进来吧,有事商议。” 回到自己帐篷,等所有人到齐,芈璇放下隔音结界,才道出此次商议的结果。 “什么?雷家居然有这等魄力?”苏成差异的说道。 芈璇点点头,“这雷家实在奸猾的很,表面上看,是因为群情物议,被迫拒绝了游家的讲和与投靠,实际……我估计,恐怕有人要借他这把刀,将这游家斩尽杀绝。” 苏成沉吟了一下,“南地的恩怨?” 芈璇点点头,并对苏成使了个眼色,暗示芈家自有准确的消息来源。 “游家虽然式微,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硬骨头,一旦开战,必然不同前两次,伤损自是不可避免,我们要小心,不要冒头,且看雷家的应对。” 事实证明,芈璇的判断真是无比正确。 第二天,雷云盟全部出动,还是以前军为先导,两天的路程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前锋报告就已经接敌。 只是没想到,等苏成他们赶到的时候,前军已经被人家一个小小的五十余人的军阵杀的哭爹喊娘,崩溃的散修就像兔子一样,被人撵了回来。 原来游家没有缩在乌龟壳里等人来打,原来人家这么一点人还敢主动出击,原来真正的修士军阵,合众人如一人,集数十人之力化为一击,就像小刀切豆腐一般,将表面唬人实则豆腐渣一块的千余散修,杀的一触即溃。 “雷家主,不要再执迷不悟!” 游家的一位筑基老修当空而立,四周是按照某种阵图排列的自家修士,隐隐的一个亮线将这些人串联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神秘的符篆构型。 这游家的底蕴果然不凡! 在帅旗所在的方位,雷家的主事者一脸铁青,也不跟游家的人废话,招手叫来前军的主导者,简单的询问几句,然后一挥手,雷家的修士就动了! 这些人却不是去跟游家人拼命,而是在溃散的散修中间抓捕了十几人,混乱出现,喧嚣声弥漫。 “……斩!” 唰唰唰…… 十几道闪光过后,十几颗大好头颅滚落在地,混乱和喧嚣声嘎然而止,雷家修士全体出动,将被震慑的前军散修重新驱赶到一起。 “……没用的废物,他们再厉害也就五十余人,你们是人家的二十多倍!” “……谁让你们正面硬刚?散开,围住他们,一点点磨,你以为他们有多少灵力,能发出几击?” “……想退,散伙?哼哼,有好处就上,要下死力气就躲,你当我雷云盟是开善堂的?” 不一会功夫,又是六颗不听号令者的头颅飞起,苏成藏在腰间的葫芦连连震颤,谁也没注意他,都被雷家的铁血手段所震慑。 折腾了一个时辰,炮灰们终于恢复秩序,在雷家修士的督战下,一个个硬着头皮散落开来,缓缓的将游家军阵包围在核心! “掌门师兄,游家怎么不跑?”殷月华吓得小脸煞白,前两次儿戏般的攻伐,让她还以为郊游来着,直到此时才见识到其中的残酷与血腥。 苏成并不回答,驱使腰间的葫芦已经占用了他全部的精力。 这玩意三阶,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坚持不了多少时间。 “他们要保护族人逃走,不能退!”莫言面露悲色的回道。 就在这时,游家的军阵吟起来一首奇怪的歌诀。 “天地之间有正气!” 一段歌诀吟出,强光刺目,一道半月形的光刃被游家那筑基老修一挥而出! 光刃波及了一个巨大的正面,处于这片方位的散修恐惧放出压箱底的手段抵抗,无数拖着曳光的符宝、法器迎上光刃! “轰!” 平地响起一道炸雷,空气荡起一道巨大的波纹,波纹扩散,沿途的山石、树木被一荡而起,一朵巨大的烟云炸开,然后才是惨叫声、哀嚎声、临死的呜咽声…… 只见雷云盟的散修已经哀鸿遍野,就像杂草一般被收割的倒伏大片,这时,左边方位的雷家修士高叫道:“上,他们需要 平地响起一道炸雷,空气荡起一道巨大的波纹,波纹扩散,沿途的山石、树木被一荡而起,一朵巨大的烟云炸开,然后才是惨叫声、哀嚎声、临死临死临死临死临死临死临死临死临死临死临死临死临死 第一百三十一章 牧师及神术 兽潮,是异种的大反扑。 就像一根弹簧,修士世界不断的开拓,就是压缩这根弹簧的过程。 异种们在这种开拓中,不断丢失领地、家园、族裔,巨大的压力、躁动、嗜血、仇恨就会一直累积! 当这样的累积达到一个临界点时,异种们就会违背他们的本性,而做出一系列出乎预料的举动。 兽潮来临时,一个极其广大的区域内,所有的异种都会陷入到一个极其狂躁的状态。 但他们之间并不攻伐,即使是天敌也会聚集在一起,高阶与低阶模糊了森严的界限,就算是独居荒兽,也会跟随大部队一起行动。 兽潮是很罕见的,但每一次爆发,规模都不会小,造成的影响和破坏也同样巨大。 很不幸,这次发生在北疆的兽潮,事前简直没有一点征兆,相对幸运的是,碧波门所处的地域已经足够靠后,有几千里的纵深,来抵消这股巨大浪潮的冲击。 一旦觉察到兽潮突然爆发,没有人能淡定处置,因为你不知道,在涛涛而来的异种群之中,隐藏着何种位阶的异种,要是运气不好,正好碰上一只荒兽,就会像西北方向的那片天空之下、正在发生的事一样,宗门倾覆,黎民死难,天地变色,一切都化为乌有。 “掌门师兄,掌门师兄……” “如何,芒林村可有状况发生?” “掌门师兄,情况不妙啊,那片火蚁突出来了……” 苏成站在碧波镇的寨墙上,闻言脸色就很难看,当初就不应该贪心,早早将那片火蚁清理了,也不会…… “马上把领民带过来,芒林村暂时放弃!” “是,掌门师兄你们也要小心!” 贺兰和莫言匆匆的飞回又急匆匆的飞走,这时,天色早就应该亮了,可是,从北方吹拂而来的烟尘遮天蔽日,天空一片阴霾,竟是比现实世界的沙尘暴还要严重。 “掌门师兄,是火山灰!” 吴悠接住一大片烟尘,观察许久,惊声叫道。 苏成闻言向北方的天空眺望。 只见红彤彤的天空朦朦胧胧,那里有火山喷发的痕迹? “应该是地脉裂开了!”吴悠又道。 苏成听了就想象到这样一幅画面:山川倾覆、森林焚烧、湖水干枯、大地裂开,大量岩浆流淌而出,接触到外界的空气,沸腾起巨量的烟尘……生灵涂炭,万物凋零,简直就是世界末日般的景象。 “来了,来了,掌门师兄,是一阶上品的灰背狼,西北方向,数量有上百只!” “准备战斗,战备战斗!” “铛铛铛!!” 苏成带着吴悠、殷月华、林锦云、石敢转移到西北方向的寨墙上,看着从远处山梁上漫过来的一条灰色的波浪线,一边分发符咒,一边给三个小辈打起,同时领民中间习武的壮男男子也组织起来,用火箭点燃寨前的柴薪,大声鼓噪着,恐吓蔓过来的兽群! “不要吝啬器符,注意灵力损耗,看准了再打……” “掌,掌门师兄,知,知道了!” “记住,宗门就在身后,族人血亲都要靠你们来保护,不要怕,不要怕!” “我,我才不怕呢……” “灰背狼火属,用冰系的符篆,它们只是灵智比较高,实力并不强,一定要歼灭在这里,要不然……” 其他村寨人口少,防御力弱,碧波门毕竟只有七名炼器士,不可能面面俱到,说不得只能抛弃家园,全部退到这里来防守。 要是不将这群灰背狼歼灭在墙下,让它们找到退过来的领民…… 苏成猛地一摇头,向后边喊了一声,“把圣水抬上来!” 这么一会功夫,兽群近了。 一双双通红的眼睛,就像一盏盏的暗红的灯笼,每一只狼都有小牛犊大小,裂开的大嘴,匕首般闪着冷光的牙齿,这还不算,每一只狼的咽喉处,都有灵力的闪光,空气旋着被这些畜生吸入腹内,然后“嗷!”的一声,几十上百道肉眼可见漆黑喷吐而出,又在离体十几米的半空“轰!”的一声爆燃! “玄冰咒,放!” 苏成甩出手中的灵符,灵符在离开手后无风自燃,咔咔咔,冰蓝色的灵光乍现,虚空中所有的水汽在一瞬间凝结成无数细小的冰霜,冰霜呈扇形向前激射,迎上十几道喷来的火柱! “滋滋滋……” “轰,轰,轰!” 玄冰,疾风,暴雨,土盾…… 一张张灵符从碧波门的修士手中挥出,激活大量的属性攻击和防御效果,绝大部分火柱都被拦下,但零星的漏网之鱼却给寨墙和墙上的凡人武士以巨大杀伤! “啊~~” 惨叫声四起,石木结构的寨墙被点燃,苏成发眉怒张,将储物袋扔给吴悠,祭出掌门法剑,爆喊一声:“孽畜!” 人就飞下寨墙,法剑凌空向下一卷,一只特别强壮和醒目的灰背狼就被拦腰斩断! “掌门师兄,小心!!” 苏成落地,刚提上一口灵力,四面八方的破空声闪电般响起,腥风扑鼻,周身就像置身在火炉里。 他并不慌张,也不去管左右身后,一手持剑,一手捏了个剑诀,人剑合一的扑进正面的狼群中! 剑光纵横,撕咬声密集,从外面看,只见人与兽乍分乍合,猩红的血就像时不时绽放的一朵礼花,有着别样的凄美和绚丽。 寨墙上的吴悠和三个小辈弟子忍不住了,纷纷清吒一声,飞了下来。 苏成在两具狼尸上现形,全身上下鲜血淋淋,根本分不清是他的还是灰背狼的,只听到他头也不回的爆吼一声:“回去!” “掌门师兄!” 殷月华凄厉的哭叫道。 “守住寨墙!” 话音未落,人就已经消失,兽群中剑光几乎被淹没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直作壁上观的芈家女修有了动作。 诸弟子根本就没看清,只见月色一样的光华突然在兽群最集中的地方流泻而出,无数灰背狼炸裂着向四面八方溅射,兽群的呜咽声响起,一个白色道袍的靓丽女修扶着自家掌门师兄,怒斥:“你想找死不成?” 苏成摸了一把脸上的浓血,嘿嘿一笑,露出白灿灿的牙齿,转身又向剩下的狼群杀去。 芈家女修气恼的一跺脚,带着手套的双手一拍,“铮!”的一声清鸣,一个似蟒非蟒、似龙非龙的本命幻影在她身后浮出,扩展那庞大而漆黑的身躯,无声嘶吼! 残余的灰背狼,木偶般的被震慑在原地。 第一百三十二章 地下教廷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苏成认为与芈广盛的约定时间还很充裕,也就放心的经营在通玄界的局面,殊不知,堂堂的元婴修士,已经在地球支撑不住了。 在一个两百多米的海底,芈广盛重新布置了洞穴,在刻画的法阵上、镶嵌好不容易才从储物袋中掏出来的两枚四阶灵石。 灵石一阵极其不稳定的闪烁,就像是有着什么极大的干扰,法阵也随之一阵乱颤。 对此芈广盛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事实上,这法阵已经是针对这个鬼地方的最大改良了,他已经竭尽全力,无法做到更多。 万幸的是,法阵在一阵磕磕盼盼、宛如哮喘的排出大量气体后,总算嗡的一声达到了正常运转,设计之初的功能发挥,洞穴的水被无形的力场排开,不大的洞穴立刻变得干燥起来。 一起排开的和抵消的还有海水的压力。 芈广盛长长的舒了口气,这位可怜的元婴修士已经胡子拉碴、衣着狼狈,脸色也憔悴不堪,看起来也是疲累的不行。 这不,法阵一起作用,他首先做的就是躺下,不一会就沉睡过去。 感觉刚刚闭眼,那该死的打扰又来了。 此时的海面上,大量特种船舶和高科技仪器已经定位到了新洞穴的准确位置,一个小心的钻井平台缓缓的移动到目标位置,高强度钻头慢慢的探入海底! 于此同时,四五艘潜艇开始下潜,声呐、光学、磁场等等,诸多手段全开,时间不长,芈广盛藏身的那片海底就清晰的出现在各种探测屏幕上! 滴,滴,滴…… 代表异常能量反应的光点极富节奏感的闪烁、并持续的发出警示音,这个时候,大量在外围游戈的军舰、直升机、水上飞机云集过来。 星条旗,红旗,太阳旗……南海周边的国家一个不落,世界主要“流氓”一个不少。 激光炮、电磁炮等能量武器已经开始充能,只等着目标被逼出海面,就将之重创,然后制服。 海底,芈广盛已经出离的愤怒,现在他已经陷入到了一个死循环。 解开封印,就要面对来自现实法则的巨大排异和压制效应,不解开封印,就要面对土著凡人无休止的磋磨! 几乎咬牙切齿,最后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布置了一个召唤阵,随手杀了一只金枪鱼,将血肉献祭,口中念念有词! 遗憾的时,苏成的本体经过短暂的苏醒,已经重新进入混沌状态,分身却不具备接受召唤的能力。 最后,一缕黑色的光泽在召唤阵的中央浮现,一个机械、冰冷、死板的杜美莎形象的东西出现。 “说出你的要求,蝼蚁!” 这是第几次了? 芈广盛早就熟知这些东西,“我召唤的不是你,是你的本尊!” “你还有三十秒,蝼蚁!” 芈广盛勃然大怒,恰好这时,钻头已经接触到洞穴的顶层,召唤阵颤动的幅度加剧,吱吱嘎嘎的响声那是钻头的呻·吟,还有整个洞穴的摇晃,海水的异动等等。 “滚,让苏来见我!” “你还有十秒,蝼蚁!” 一瞬间,芈广盛几乎忍耐不住,就要放开封印,强行钻进这鬼东西到来所打开的缝隙。 奈何,他的“块头”实在太大,这么做绝对不会成功,还会引起不可预估的危险反应。 最后,他只能颓然坐下,看着杜美莎倒卷而回,看着通道消失,看着召唤阵失去效力。 再次将储物袋拿出来,默念解封的口诀,扯开袋口,波澜诡诈的袋口空间让他犹豫。 这个世界是支持空间法则的,但是,储物袋的位阶太低,就像灵石会被干扰从而异变一样,这空间袋已经变得陌生且危险,每次从中取东西,都是一次冒险,所以他才这么犹豫。 这么犹豫的功夫,新更换的钻头又来了,芈广盛已经经验丰富,最多再更换两次,他这个临时的家就要被摧毁,无休止的重复又要继续。 但这次他决定不再忍了,必须给海面上的那些凡人一点厉害瞧瞧,否则,就别想过安生日子! 封印一解开,泥丸宫的元婴立刻苏醒,直线飙升的质量和密度让洞穴瞬间坍塌,让一个巨大的海域一片沸腾,巨大的磁吸效应引动成千上万吨的海水,海水挤压,凝固,再凝固,摩擦,再摩擦…… 不等这样的过程结束,一道艳阳般的光华劈开这坚固无比的笼子,并破开直通海面的一条深深的缝隙,盛怒之下的元婴修士就像颗出膛的炮弹一般,带着巨大的声势和联动反应,冲出海面! 百米高的空中,他不过刚刚站定,危机,还是在首次在地球感受到危机让他瞬间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激光! 肉眼不可见! 却在芈广盛眼中留下一个清晰的轨迹! 顺着这轨迹,璀璨的飞剑下劈! “轰!!” 一艘悬挂美国旗的驱逐舰被巨大的光刃从中切断! 一击之后,海面位置凹陷,巨大的浪头一个眨眼就吞没了断成两截的驱逐舰,油污泛起,无数舰船有一瞬间的失声,大大小小几十个国家的军人、科研人员为之窒息。 这一击后,一股由衷的虚弱袭遍芈广盛的全身,现实法则被激怒了,让元婴修士恐惧的必死之局出现在头顶! 甚至来不及威胁和警告一句,他马上将自己全身的修为封印,然后虎头蛇尾的向大海坠去。 直到这时,各国的舰船才在颠簸中反应过来,一时纷纷以最快的速度,再没有从前那肆无忌惮、明目张胆的意思。 一天过去,后续的巨大反应酝酿完毕,正在联合国军担任特别顾问和观察员的田田在战场上得到通知,不得不放弃进攻沙奎·阿巴斯最后堡垒的战役,回到联军指挥部,看到了那惊天一击的录影。 “抱歉,我对他无能为力!”田田摇头,对一屋子的各国精英说道。 “那要怎么才能对付他?”一个大胡子金发男子问。 “神祇!”田田严肃的站起身来,庄严的道:“或者,有人有幸成为选民!” …… “如果不计后果,我们应该也能办到!”一位科学家打破死寂。 “激怒他,会造成你们无法承受的损失,所以……暂时不要再用这种方式去打扰他,或者,去换一个温和的方式去说服他。” 第一百三十三章 凝练神性 “林师弟,这是你的……以后要勤修苦练,万不可松懈!” “吴师弟,这是你的……以后要戒躁戒躁,沉下心来,用心感悟!” “殷师妹……” “莫师弟……” 今日苏成打发利市,将贺兰刚刚从修真坊市采办的东西分发一空,除了各人本命所对应之物,还有合适的功法修行玉简。 除此之外,每人都拿到了一张能反复充灵的一阶上品符剑了,天见可怜,终于不用在拿着凡铁,修真之人总算有了一分修真之人的样子。 于是,人人都喜笑开颜,特别是林锦云,凌空翻了好几个跟斗,拿着这些宝贝,喜的抓耳挠腮,活生生的一个跳脱的猴头,让其他人忍禁不止,更添现在这温馨而朝气蓬勃的氛围。 “谢谢掌门师兄!” “掌门师兄万岁!” “掌门师兄威武!” “行了,行了!”苏成笑着打断几个小辈的吹捧,“还有更高兴的事呢!就是你们每个月的俸禄,现在时局艰难,就定每个人一枚二阶好了!” 这次没有人再欢呼,一个个都有些犹豫和迟疑,苏成见了很是欣慰,笑道:“不用担心,宗门还有些积蓄,日后我们就养殖鬼母,多少也是一进项。” 众人这才松口气,笑容再现,石敢就问:“我,我也有吗?” “石师弟是三灵根,资质不错,兽灵根,本命之物——幽影毒蝎,想来也利于争斗,将来等你筑基,领悟到本命天赋,说不定大伙都要靠你呢,怎么会没有你的俸禄?”苏成对这个出身寨民的少年一直都是关爱有加,此时也是温言鼓励。 石敢涨红着一张小脸,咧嘴傻笑着。 “好了,大伙随我来,灵眼已经妥当,今日就开辟几间静室,从明日起,山下的庶务都交给贺师妹,你们就安心修行。” 本体大灵的物质化已经进入最后阶段,这时已经不需要静室的灵眼,苏成索性就沉入山顶的琥珀,尝试着在湖底开辟出一个隐蔽的地下空间。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来到后院,见了灵眼,人人眼中都露出向往和期盼之色。 “现在的日子,竟是比以前还好!”莫言望着从灵眼出缥缈而出了灵力之雾,恍惚中说道。 “是啊,亲如一家,再没有那些勾心斗角!”吴悠也出神的赞同。 其他几个小的,已经又笑又跳,修行有望,大道可期,什么表现都不为过。 其实,就一个一阶上品的灵眼而已,跟以前的岐蒙山根本就没得比。 但这些人原来都是些边缘人物,根本就不受重视,有灵山,有静室,一个月也轮不上几次,更不用说专用。 现在呢? 就像莫言和吴悠感叹的那样,宛如换了一个新天地。 用一个上午的时间,碧波门上下一起动手,用这灵眼,布置引灵之物,勉强开辟出三间一阶中品的静室,定下了每人每日轮换的流程。 当下几个小辈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实验,特别是殷月华,就数她的本命之物最为对症,现在又有了功法,怎么还按耐的住? 得到苏成首肯之后,三个小的就迫不及待的钻进静室,莫言,吴悠,贺兰也没走,三人和苏成就等在静室之外,带着巨大的忐忑和患得患失等待起来。 说到底,还是对苏成这个传功郎中缺乏信心。 不过灵力搬运一个周天的功夫,殷月华就哭着从静室出来了,除了苏成,其他几人都脸色一白,纷纷强笑着上前安慰。 “你们说什么呀,我,我突破了,二层,练气二层!” “……当,当真!” “不信,你瞧!” 殷月华祭出刚刚得到的符剑,挥出一道光华,迅如流星般在一块大石上一点。 “轰!”的一声,大石裂开,烟尘混淆。 “成了,成了,掌门师兄,成了,成了!”吴悠哭着抱住苏成,孩子似的语无伦次,“我就知道,你是对的,宗门必会在你手里发扬光大,我们终会有杀回去的哪一天。” 那边的莫言哎哟一声,钻进殷月华空出来的那间静室,呯的一声将门关上,看来已经是等不及了,要亲自试验。 苏成将吴悠安抚下去,拉过还在啼哭的殷月华,叹了口气,看着紧闭的山间静室之门,沉默不言。 不设身处地,很难理解这种狂喜和不能自己,就算是苏成也不能体会这种,从绝望到麻木一下子提升到显露一线生机的宝贵。 但资质差就是资质差,虽有苏成的妙手,却无法改变这一现实。 这些人能走多远,还要看他们对道君是否接受,以及接受的程度。 一直到晚上,每个人都确认了,每个人对苏成的传功再无怀疑,虽然只有殷月华一人立刻就有所突破,但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进展。 这一晚,就用从领民那里取来的浊酒,每个人都喝得伶仃大醉。 第二天,每个人都宛如新生。 至此,苏成才算将宗门内外的事务暂时理顺,心思就转到别处。 本体大灵的物质化即将完成,无瑕顾忌现实和山下的信徒,化身也没有操作这些的能力,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苏成下山,到各个正在建设中的村寨巡视。 “啊,掌门仙师!” “你们在做什么?” “祭,祭祀道君……” 十几个妇人聚集在一处隐蔽的木屋内,膜拜着一个简陋的祭坛。 “有用吗?”苏成面上看不出喜怒。 “道君至高,是为道之始,怎么能以“有用无用”概之?掌门仙师请看,世间至理,一切由来,都在这本《圣言》上,前几日,莫仙师亲口说,微言大义,包罗万象,发人深省……” 苏成注视这位极其大胆的妇人,发现现场之人并没有一个是孕妇,有几个明显过了生育年龄,即使如此,信仰也让她们的勇敢,在自己这个掌门仙师面前,还能鼓足勇气,面露期盼。 苏成接过圣言不置可否的翻看,见他这种态度,现场之人像是受到了莫大鼓励,特别是身前这个妇人,竟是有几分传销人员的架势,显然,是想将掌门仙师也拉下水。 “掌门师兄,掌门师兄!” 苏成将圣言还给妇人,向外面传音,“这里。” “掌门师兄,有人拜山!” 第一百三十四章 资源 这一拜,就是一刻钟。 这一刻钟很短暂,也很漫长。 这一刻钟后,每个人都有了不同。 祝祷以毕,这一刻钟的感应和体悟却余韵悠长,一时谁都无法起身,直到一个复杂难言的悲泣声响起。 还是苏成最先恢复,众人恍恍惚惚的跟着站起身来。 莫言老泪纵横,对苏成泣道:“掌门师兄,确实是道君,确实是道君啊!那一丝大道玄机不会有假……我,我,我早就在私底下供奉过了,一直瞒着您不敢说。” 苏成眼中的光芒一闪,却并不回话。 吴悠却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兴奋,以致声音有些颤抖,“四哥,这可是天大的机缘啊,您、我们,大道可期,长生有望,宗门大兴,领民之福,尽在于此啊,四哥!!!” 吴悠的声调越往后越高,最后的‘四哥’是用喊出来的。 “混叫什么?” “是,是,掌门师兄。” 苏成又看向贺兰。 贺兰只是垂着头,道:“一切听掌门师兄吩咐。” 苏成露出一丝微笑,却故意说道:“只是……宗法大如天啊!” 吴悠大急:“掌门师兄,谁家没点隐秘?难道那些大宗大家都没一点违禁之事?这个时候,你可千万别犯糊涂啊!” “那该如何保密?”苏成问。 “我们完全不必刻意,领民那边就当做一种私底下的‘风俗’,凡人愚昧,想要修行资质,祭祀道君不是顺理成章?至于宗门弟子……也不明言,只能靠他们私底下去悟,不过,未雨绸缪,暗中还是要有所防范才是!”贺兰冷静的分析建议。 吴悠闻言急切的附和:“对,对,贺师姐说的对,不明言,不鼓励,不宣扬,只在暗中防范……我们这种小角色,那些大人物才不会在意。” 莫言也道:“退一万步,就是发现了又如何?大不了躲进荒兽的地界!掌门师兄,再危险也比不上大道有望,宗门大兴啊!” “看来你们的决心甚坚!” 三人点头不已,殷勤之态、期盼之姿的样子,着实有些滑稽。 “好!”苏成这才坚定的道出自己的想法,“宗门遭此大难,根源何在?还不是我等资质差、修为低?这次是邀天之幸,道君一种具现之身,居然现形在我等面前!这机缘堪称天赐,要是把握不住,定遭天谴!” “是极,是极!”吴悠眉开眼笑。 “不过,‘躲进荒兽地界’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我们倒是能躲,可领民呢?没有治下之民,宗门何谈发展?这机缘不仅要抓住,还要保密。刚刚贺师姐说的对,不明言、不提倡、不鼓励,暗中监视,小心防范!” “我们听掌门师兄的!”莫言激动的抹了把眼泪。 “那就回去,大伙都冷静冷静,别让人看出弊端。” “掌门师兄稍等……”吴悠奔到一个粗大的藤茎前,双手合十祝祷了一番,掰下一根粗大的枝条,回转,喜不自禁的笑道:“回去做个神主牌位。” 莫言被提醒,也依壶画瓢的照做,还给贺兰和苏成带回来一根。 苏成看着手里的藤枝,不禁哑然失笑。 四人就此踏上了归程,重新投入地下河道,在水中潜行许久,才让发热发烫的头脑逐渐冷静。 一路无话。 回到山顶,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太阳已经西斜,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记住,什么也不要说,就当没发生过此事。”苏成慎重的交代。 “就算死我也不吐露半句。”吴悠斩钉截铁的发誓。 “掌门师兄,掌门师兄……咦,你们都在啊?” 殷月华、林锦云、石敢三人,人手一根鱼竿,手里还拎着一个鱼篓,突然就从一片灌木丛中钻了出来,殷月华还献宝似的提着一条肥鱼。 这鱼全身金黄,只有尾巴是红的,个头不小,还在不断的挣扎。 殷月华得意洋洋的提起肥鱼,笑着嚷道:“掌门师兄,你瞧,我们正在比赛垂钓,最后我赢了,嘻嘻……” 林锦云在身后大为不平,也叫道:“不公平,不公平,师姐你耍赖,用本命之物作弊,赢我们的灵石,羞不羞!” 殷月华回头做了个鬼脸:“吓,林师弟怎么这么说,愿赌服输知不知道?比赛之前又没说不能用!” 石敢面露不屑,憋着嘴说道:“哼,师姐太狡猾了,两枚一阶灵石还耍诈……” 三个小的一露面就嚷嚷,一点都没觉察到莫言等人的异样。 苏成被三人吵的头疼,连忙道:“这两颗灵石我出了,晚上我们吃鱼,都不准再吵。” 三人这才相互瞪着眼睛停下争吵,又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这时,贺兰忽然冲着不远处的林荫喊:“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是我们……冲撞了诸位仙师,恕罪,恕罪。” 一群男女老少畏畏缩缩的从林荫中走了出来,人手一个容器,四五个壮年男子还抬着一艘小船。 “贺师姐,别吓他们,他们是来取圣水的。”殷月华挡在领民们面前,替他们分辨道。 苏成的眼神闪了闪,先冲着殷月华三人呵斥道:“几天不管,一个个就像个脱缰了的野马,过几天考察功课,要是发现有人松懈,看我怎么罚你们!”,然后才对忐忑不安的领民们放缓脸色,“天色将晚,你们都小心些,去吧!” ………… 晚上,一顿全鱼宴吃的满室皆欢。 这鱼很鲜嫩,像是有些灵气,贺兰特意留出了一份,送给躲在后院厢房的芈家女修。 回来时,脸上挂着是轻松和笑意,这可是第一次,显然她那位芈师叔也很满意。 饭后,众弟子还意犹未尽,就开始说起了宗门当下最重要的两件大事。 鬼母的养殖已经不用再多做什么了,现在,“自然”形成环境比人工培育的环境还要好,以后只需要找好销路,就算一项稳定的出产。 这无疑是个极大的好消息。 一连串的支出后,贺兰哪里的灵石已经所剩无几了。 只是鬼母的养殖,全靠修士是不可能的,要挑选合适的领民,再加以整训,让他们来做这些细碎的事物。 火蚁也是一样,需要一种能够隔绝火毒和腐蚀的特制衣物,全身上下都包圆的那种…… 林林总总,千头万绪,可每个人都兴致勃勃,对建设新家园,壮大宗门,饱含这极大的热情。 正说的入巷…… 天地突然一静,一切杂音都像是被凭空抹去,莫名的气机扼住了每个人的心神…… 一个极其尖锐的鸣声,无 第一百三十五章 筑基雷云山 “听说来降的游家原是南地豪族,家中是出过元婴老祖的,后来子孙不肖,家室倾颓,又在超级宗门—天理门的内部斗争中落败,这才万里昭昭的逃难到北疆,暂时在无影山落脚。” “哼,什么投降,人家明明是来讲和的!” “讲和?就他们那几只小猫小狗,还不够吾等一口喷嚏!” “人家来头大,我估计雷家要怂!” “难道就这么放过了?你们想想,他们又是什么好东西?无影山二阶中品的山门,原来可是有主人的?游家当初是如何抢的山门,如何对待的原主的,不过几十年,你们就忘了?” “但天理门毕竟是儒家道统,最是记仇和讲究,要是有一两个故旧还念着游家的旧情,我等今日不留情面,只怕来日……” “怕个甚?有故旧还用逃难到北疆来?就算有,北地是咱道门的地界,栖霞派能放任那些腐儒乱来?” “你孤家寡人一个,自然不怕,雷家确是家大业大,有万一的可能,都不会冒险。不信,咱们走着瞧!” 到处都是这种议论的声音,普遍都认为雷家这次恐怕要怂,苏成望着主帐所在的方向,同样也皱眉思考。 这什么游家原来是儒家的根脚。 如此就麻烦了,他家的凡人恐怕不好吞下去,弄不好就是一个消化不良。 “掌门师兄,吴师叔(芈璇)还在同他们商议啊?” 苏成回身一看,殷月华正舔着一根硕大的糖葫芦,带着林锦云与石敢两个小跟班,对自己傻笑呢。 “瞧瞧你们,像什么话!这几天是不是玩疯了,兜里有点灵石就不知收敛……” 殷月华苦着一张小脸挨训,突然看到芈璇在远处出现,连忙叫道:“掌门师兄,吴师叔回来了!” 苏成以为她耍诈想要脱身,一个脑门就敲上去,正要说话,芈璇就在身后疲倦的说道:“别闹了,都进来吧,有事商议。” 回到自己帐篷,等所有人到齐,芈璇放下隔音结界,才道出此次商议的结果。 “什么?雷家居然有这等魄力?”苏成差异的说道。 芈璇点点头,“这雷家实在奸猾的很,表面上看,是因为群情物议,被迫拒绝了游家的讲和与投靠,实际……我估计,恐怕有人要借他这把刀,将这游家斩尽杀绝。” 苏成沉吟了一下,“南地的恩怨?” 芈璇点点头,并对苏成使了个眼色,暗示芈家自有准确的消息来源。 “游家虽然式微,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硬骨头,一旦开战,必然不同前两次,伤损自是不可避免,我们要小心,不要冒头,且看雷家的应对。” 事实证明,芈璇的判断真是无比正确。 第二天,雷云盟全部出动,还是以前军为先导,两天的路程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前锋报告就已经接敌。 只是没想到,等苏成他们赶到的时候,前军已经被人家一个小小的五十余人的军阵杀的哭爹喊娘,崩溃的散修就像兔子一样,被人撵了回来。 原来游家没有缩在乌龟壳里等人来打,原来人家这么一点人还敢主动出击,原来真正的修士军阵,合众人如一人,集数十人之力化为一击,就像小刀切豆腐一般,将表面唬人实则豆腐渣一块的千余散修,杀的一触即溃。 “雷家主,不要再执迷不悟!” 游家的一位筑基老修当空而立,四周是按照某种阵图排列的自家修士,隐隐的一个亮线将这些人串联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神秘的符篆构型。 这游家的底蕴果然不凡! 在帅旗所在的方位,雷家的主事者一脸铁青,也不跟游家的人废话,招手叫来前军的主导者,简单的询问几句,然后一挥手,雷家的修士就动了! 这些人却不是去跟游家人拼命,而是在溃散的散修中间抓捕了十几人,混乱出现,喧嚣声弥漫。 “……斩!” 唰唰唰…… 十几道闪光过后,十几颗大好头颅滚落在地,混乱和喧嚣声嘎然而止,雷家修士全体出动,将被震慑的前军散修重新驱赶到一起。 “……没用的废物,他们再厉害也就五十余人,你们是人家的二十多倍!” “……谁让你们正面硬刚?散开,围住他们,一点点磨,你以为他们有多少灵力,能发出几击?” “……想退,散伙?哼哼,有好处就上,要下死力气就躲,你当我雷云盟是开善堂的?” 不一会功夫,又是六颗不听号令者的头颅飞起,苏成藏在腰间的葫芦连连震颤,谁也没注意他,都被雷家的铁血手段所震慑。 折腾了一个时辰,炮灰们终于恢复秩序,在雷家修士的督战下,一个个硬着头皮散落开来,缓缓的将游家军阵包围在核心! “掌门师兄,游家怎么不跑?”殷月华吓得小脸煞白,前两次儿戏般的攻伐,让她还以为郊游来着,直到此时才见识到其中的残酷与血腥。 苏成并不回答,驱使腰间的葫芦已经占用了他全部的精力。 这玩意三阶,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坚持不了多少时间。 “他们要保护族人逃走,不能退!”莫言面露悲色的回道。 就在这时,游家的军阵吟起来一首奇怪的歌诀。 “天地之间有正气!” 一段歌诀吟出,强光刺目,一道半月形的光刃被游家那筑基老修一挥而出! 光刃波及了一个巨大的正面,处于这片方位的散修恐惧放出压箱底的手段抵抗,无数拖着曳光的符宝、法器迎上光刃! “轰!” 平地响起一道炸雷,空气荡起一道巨大的波纹,波纹扩散,沿途的山石、树木被一荡而起,一朵巨大的烟云炸开,然后才是惨叫声、哀嚎声、临死的呜咽声…… 只见雷云盟的散修已经哀鸿遍野,就像杂草一般被收割的倒伏大片,这时,左边方位的雷家修士高叫道:“上,他们需要回气!” 于是,其他三个方位的散修,狰狞这一张张扭曲而恐惧的脸,拿出吃奶的力气,呐喊着,用各种符宝、法器砸向游家的军阵! 曳光宛如流星火雨,游家的筑基老修巍然不惧,右手一招,凭空出现一面大旗,大旗颤动,密刻其上的繁琐云纹点亮,一瞬间光芒大涨! “浩然千古聚人心!” 大旗撑起一个光罩,挡住了流星火雨,又是一段歌诀吟出,又是一道巨大的半月形光刃向左方横切! 这次别说前军的散修,就是苏成左右都是一片骚动。 “鼠辈,敢尔!” 突然从雷 第一百三十六 空间之宝 雷家虽然倨傲,行事很是霸道,却不是没有真材实料。 崛起于草莽,就知道草莽们的秉性和想法,知道他们最怕什么,最想要什么,知道骤然兴聚的乌合,最重要的不是秩序和明确上下,而是人心。 人心如何得,或者说,如何才能让大量低阶修士心甘情愿的供其趋使,做好炮灰的本职工作,也有身为炮灰的觉悟。 答案是利益,马上就能兑现的利益。 所以,新生的雷云盟第一件事,不是向北方前线进军,而是那左右的小势力开刀,发发利市,明确秩序上下,收拾人心,初步建立自家的威信。 这是雷家的阳谋,人人都心知肚明,却没人暗中搅和抗拒,包括碧波门上下在内,都是跃跃欲试。 修整三天,近三千修士被分为前、中、左,右四军,前军的规模最大,但基本上没什么大的势力,都是小势力和散修居多。 碧波门被分在右军,虽然不是一路指挥使,却也有资格参加本路的大事小事之决策。 前军就是炮灰,左右两军是雷家需要拉拢的势力,中军是雷家的大本营……瞧,一目了然。 三天后,各军操练完毕,明确了旗帜、指挥、号令,浩浩荡荡、近三千修士组成的大军就扑出璇玑山,向选定的第一个软柿子扑了过去。 由于大量低阶修士没有可以飞行的法器,所以就没有拉风的空中军阵,每人几张“神行符”,队形完全不讲究,千余前军的修士,宛如奔腾起来的骏马,只用了两日,就赶到了一个很是兴旺的地界。 一个筑基散修占据了洞府,招揽了百余名低阶散修,做行商的营身。 整日往来边境线和洞府之间,深山大泽的灵物、珍宝、材料,洞府周边的制器、丹药、法器等等,两边贩卖,赚取差价,这些年开辟了稳定的商路,小日子过的很是兴盛。 有钱又有一定的武力,自然就有所膨胀,就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就对雷家的招揽推三阻四的拿捏身价,这样的肥羊不宰简直是没有天理。 这不,前军的阵势刚摆下,那边已经激活护山大阵,只见一个厚厚的黄色光晕的罩子将一座小山和周围的广大区域罩定,一个筑基散修飞了出来,怒色满面的正要说些什么! “杀啊,大家伙一起发财!” 一个符宝所化作的巨石向筑基散修迎头砸下,瞬间,不计其数的‘流星’就从千余军阵上袭来,筑基散修那里料到这些人如此‘土匪’,抵抗了一道,两道,可抵抗不住源源不断的流星之雨! 当下就威风全失,狼狈的左躲右闪,一溜烟的缩回护山大阵里。 无数流星又倒卷而回。 根本没人听什么号令,人人由祭起符宝、法器向护山大阵砸来! 轰轰轰…… 大阵挥洒出万千的光点,居中指挥前军的雷家筑基怒了,在空中连连跳脚,频频喊骂! 你道为何? 明明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明明可以让对方缴械投降,到时候要杀要剐还不是一句话? 现在好了,破阵,对方自然要死命的往大阵里添灵石,你们这些蠢货是打痛快了,殊不知这是将自己的灵石往水里扔啊。 奈何,没人听他了,人人都红了眼,只想早点敲开这乌龟壳,好大抢特抢! 这一砸就生生的砸了两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半边的天空都被大阵挥洒出去的星光印染了通黄,这时左、中、右三军也都到了,苏成坐在一艘灵舟上,见前面的大阵已经薄如纸,一声巨大的“咔嚓”声,大阵终于碎了! 大量灵力已经耗干的前军修士,顿时像打了鸡血,一窝蜂的呐喊,向那座小山冲了过去。 “掌门师兄,快,快,去抢东西!” 吴晨也被刺激的心肠蓬勃,一声,“走!”,就带领碧波门上下,加入到抢掠的盛宴中。 沿途所见,到处被大阵吸干的尸体,他心里嘎达一下,明智从大部队的潮水中脱出,方向一拐,却是中途下山,去了山脚下那片不起眼的矮屋。 飞驰之中,殷月华急的小脸通红,嚷道:“掌门师兄,错了,方向错了!” 苏成那有空搭理她,这个时候,该懂的都懂了,不懂的嚷嚷出来,不是提醒人家去跟自家抢? 果然,莫言和贺兰不过慢了一拍就明白了过来,连忙将殷月华止住,一行七人做贼似的调了偏僻的路线,重回山下。 那一片矮屋却是人家货物进出、存储的所在,苏成他们也不是第一个到的,老熟人玄真早就带着几十个散修进进出出的在般东西了。 见大量的皮草、材料、符篆甚至还有法器堆积成小山,苏成毫不客气放出两只储物袋,一收,小山顿时消去了一半。 其他弟子没有储物袋,就挑了两间还没被打开的库房,将碧波门的黑色大旗往门口一插,指挥亢奋不已的诸弟子,砸开门上的禁制,一拥而入。 这时,苏成才转过身来,恢复平和温润之态,对赶到面前的玄真等人唱了个肥诺,笑道:“林道友,别来无恙!” 玄真道人的脸皮抽了抽,挤出一丝微笑,道:“吴道友好快的手!” “呵呵,让道友见笑了!” 玄真双臂拦住左右的躁动,瞥了眼门前的旗帜,道:“借道友的大旗一用,如何?” 苏成笑容不变,“只怕我这面旗不管用!” “不对吧,你家在议事会占了一席,你家的客卿可是筑基以接近圆满……” 苏成摇头,一指山上开始鼓噪的方向,“林道友再不见好就收,祸事只怕就要来了!” 玄真一瞧山上的方向,愣了一下,就是生生的一个机灵,被财物刺激而通红的眼睛立刻变得清澈,跳脚般的转身,留下一句:“多谢道友提醒”,然后就对身后还在搬运的同伙大吼,“快,别搬了,走,马上走!” 苏成笑了笑,回到自家所占的两间库房,发现诸弟子的样子并不比玄真那伙人好上多少。 一场混乱,一场盛宴,一场收获远不如预期的劫掠,一直哄哄闹闹的直到晚间才结束。 别人不知道如何,反正碧波门收获巨大,货物当晚就出手大半,收获三阶灵石两枚,两阶灵石五十六枚,还有人手一件法器,虽都是些一阶二阶的货色,但总算告别消耗符咒的无底洞,可谓鸟枪换炮,武力大增。 诸弟子还中分润了丰厚不等的灵石,一时人人都喜笑开颜,算是告别的赤贫的状态,只是谁都没想过对方那惨死的那一百多名修士。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芈家答应的、收集修士元神的器物迟迟未到,这一百多名修士的元神就这么浪费了。的灵石,一时人人都喜笑开颜,算是告别的赤贫的状态,只是谁都没想过对方那惨死的那一百多名修士。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芈家答应的、收集修士元神的器物迟迟未到,这一百多名修士的元神就这么浪费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与神话仙人的亲密接触 兽潮,是异种的大反扑。 就像一根弹簧,修士世界不断的开拓,就是压缩这根弹簧的过程。 异种们在这种开拓中,不断丢失领地、家园、族裔,巨大的压力、躁动、嗜血、仇恨就会一直累积! 当这样的累积达到一个临界点时,异种们就会违背他们的本性,而做出一系列出乎预料的举动。 兽潮来临时,一个极其广大的区域内,所有的异种都会陷入到一个极其狂躁的状态。 但他们之间并不攻伐,即使是天敌也会聚集在一起,高阶与低阶模糊了森严的界限,就算是独居荒兽,也会跟随大部队一起行动。 兽潮是很罕见的,但每一次爆发,规模都不会小,造成的影响和破坏也同样巨大。 很不幸,这次发生在北疆的兽潮,事前简直没有一点征兆,相对幸运的是,碧波门所处的地域已经足够靠后,有几千里的纵深,来抵消这股巨大浪潮的冲击。 一旦觉察到兽潮突然爆发,没有人能淡定处置,因为你不知道,在涛涛而来的异种群之中,隐藏着何种位阶的异种,要是运气不好,正好碰上一只荒兽,就会像西北方向的那片天空之下、正在发生的事一样,宗门倾覆,黎民死难,天地变色,一切都化为乌有。 “掌门师兄,掌门师兄……” “如何,芒林村可有状况发生?” “掌门师兄,情况不妙啊,那片火蚁突出来了……” 苏成站在碧波镇的寨墙上,闻言脸色就很难看,当初就不应该贪心,早早将那片火蚁清理了,也不会…… “马上把领民带过来,芒林村暂时放弃!” “是,掌门师兄你们也要小心!” 贺兰和莫言匆匆的飞回又急匆匆的飞走,这时,天色早就应该亮了,可是,从北方吹拂而来的烟尘遮天蔽日,天空一片阴霾,竟是比现实世界的沙尘暴还要严重。 “掌门师兄,是火山灰!” 吴悠接住一大片烟尘,观察许久,惊声叫道。 苏成闻言向北方的天空眺望。 只见红彤彤的天空朦朦胧胧,那里有火山喷发的痕迹? “应该是地脉裂开了!”吴悠又道。 苏成听了就想象到这样一幅画面:山川倾覆、森林焚烧、湖水干枯、大地裂开,大量岩浆流淌而出,接触到外界的空气,沸腾起巨量的烟尘……生灵涂炭,万物凋零,简直就是世界末日般的景象。 “来了,来了,掌门师兄,是一阶上品的灰背狼,西北方向,数量有上百只!” “准备战斗,战备战斗!” “铛铛铛!!” 苏成带着吴悠、殷月华、林锦云、石敢转移到西北方向的寨墙上,看着从远处山梁上漫过来的一条灰色的波浪线,一边分发符咒,一边给三个小辈打起,同时领民中间习武的壮男男子也组织起来,用火箭点燃寨前的柴薪,大声鼓噪着,恐吓蔓过来的兽群! “不要吝啬器符,注意灵力损耗,看准了再打……” “掌,掌门师兄,知,知道了!” “记住,宗门就在身后,族人血亲都要靠你们来保护,不要怕,不要怕!” “我,我才不怕呢……” “灰背狼火属,用冰系的符篆,它们只是灵智比较高,实力并不强,一定要歼灭在这里,要不然……” 其他村寨人口少,防御力弱,碧波门毕竟只有七名炼器士,不可能面面俱到,说不得只能抛弃家园,全部退到这里来防守。 要是不将这群灰背狼歼灭在墙下,让它们找到退过来的领民…… 苏成猛地一摇头,向后边喊了一声,“把圣水抬上来!” 这么一会功夫,兽群近了。 一双双通红的眼睛,就像一盏盏的暗红的灯笼,每一只狼都有小牛犊大小,裂开的大嘴,匕首般闪着冷光的牙齿,这还不算,每一只狼的咽喉处,都有灵力的闪光,空气旋着被这些畜生吸入腹内,然后“嗷!”的一声,几十上百道肉眼可见漆黑喷吐而出,又在离体十几米的半空“轰!”的一声爆燃! “玄冰咒,放!” 苏成甩出手中的灵符,灵符在离开手后无风自燃,咔咔咔,冰蓝色的灵光乍现,虚空中所有的水汽在一瞬间凝结成无数细小的冰霜,冰霜呈扇形向前激射,迎上十几道喷来的火柱! “滋滋滋……” “轰,轰,轰!” 玄冰,疾风,暴雨,土盾…… 一张张灵符从碧波门的修士手中挥出,激活大量的属性攻击和防御效果,绝大部分火柱都被拦下,但零星的漏网之鱼却给寨墙和墙上的凡人武士以巨大杀伤! “啊~~” 惨叫声四起,石木结构的寨墙被点燃,苏成发眉怒张,将储物袋扔给吴悠,祭出掌门法剑,爆喊一声:“孽畜!” 人就飞下寨墙,法剑凌空向下一卷,一只特别强壮和醒目的灰背狼就被拦腰斩断! “掌门师兄,小心!!” 苏成落地,刚提上一口灵力,四面八方的破空声闪电般响起,腥风扑鼻,周身就像置身在火炉里。 他并不慌张,也不去管左右身后,一手持剑,一手捏了个剑诀,人剑合一的扑进正面的狼群中! 剑光纵横,撕咬声密集,从外面看,只见人与兽乍分乍合,猩红的血就像时不时绽放的一朵礼花,有着别样的凄美和绚丽。 寨墙上的吴悠和三个小辈弟子忍不住了,纷纷清吒一声,飞了下来。 苏成在两具狼尸上现形,全身上下鲜血淋淋,根本分不清是他的还是灰背狼的,只听到他头也不回的爆吼一声:“回去!” “掌门师兄!” 殷月华凄厉的哭叫道。 “守住寨墙!” 话音未落,人就已经消失,兽群中剑光几乎被淹没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直作壁上观的芈家女修有了动作。 诸弟子根本就没看清,只见月色一样的光华突然在兽群最集中的地方流泻而出,无数灰背狼炸裂着向四面八方溅射,兽群的呜咽声响起,一个白色道袍的靓丽女修扶着自家掌门师兄,怒斥:“你想找死不成?” 苏成摸了一把脸上的浓血,嘿嘿一笑,露出白灿灿的牙齿,转身又向剩下的狼群杀去。 芈家女修气恼的一跺脚,带着手套的双手一拍,“-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全世界瞩目的游轮 一天之前还不可一世的雷云盟,就这么完了。 两千余名修士惶然而逃,将他们的盟主、曾经带给他们无限期盼和未来的雷家留在绝境。 轰轰轰…… 金丹对轰,可谓撼天动地,但听在人耳中,就像是为雷家而响起的丧钟。 “一环扣一环,这游家,真是不可小窥啊!” 玄真等人看着漫山遍野的修士,没头苍蝇似的逃亡,谁都不敢稍看一眼身后的动静,一人这样感叹着说道。 “游家算是将人心都摸透了,将雷家算计到骨子里。 “我怎么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就走到了这一步,莫名其妙!” “唉~~” “自爆那会,雷天浩就不应该退,这一退就落入游家算中,种下了身死族灭之因!” “说到底,还是乌合之众,不能成事啊!” “雷家一开始的举措没错,只是不应该过早的放出豪言,说什么花间坊,打草惊蛇,反受其害!” “谁能想到游家有通天令,一步一步,故意激怒雷天浩,又拿凡人亲族做牺牲?他们可是儒家啊,不是说……” “好了,好了,大伙别为雷家担心了,想想以后吧!” “以后?” “雷家覆灭,游家就如日中天,他们要不是不肯放过我们该如何?” “哼哼,他游家就是算计再深,也改不了实力不足的窘境,这次之后,筑基修士只剩下一人,能耐我何?” “就怕他们学雷家,拉一部分,打一部分……” “王道友所言甚是,游家的底蕴和智慧非同小可,我等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那你们说怎么办?” “很简单,先行一步,抱团取暖!” “暖从何来?” “碧波门!” “妙,妙,不大不小,正好合适!” “那就劳烦林道友领头!” 苏成这会正被芈璇护持着,坐在一个竹鹤的飞行法器上,由于超载,飞的并不快,还有些摇摇晃晃。 这是灵力多度损耗的结果,说到底还是太过贪心,特别是那游家老修自爆后的元神,真是让他忘乎所以。 直到通天令出现,才被芈璇强行中断。 离开战场就支撑不住了,不得已,芈璇只好放出这竹鹤法器,就算是超载也顾不得什么。 “吴道友,吴道友……” 苏成长舒一口气,睁开眼,挤成一团的众弟子看向后面,莫言低声道:“是玄真他们。” “把这鬼东西收了,我们下去!” “掌门师兄,你现在还很虚弱。” “不碍事,现在已经好多了。” 芈璇操纵着竹鹤降落在一个小山丘上,警惕了看着从左右空中逃窜的修士,不一会,玄真就带着三十多人赶了过来。 这种情势之下,就没什么废话。 玄真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一通分说。 苏成沉吟片刻,就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于是两帮人就合而为一,声势立刻壮大了不少,再加上有芈璇这个威慑存在,这逃回雷云山的路上,就少了很多不怀好意的窥视和打扰。 六天后,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赶回雷云山,来不及梳洗和休息,就坐在一起凝重的商议。 早在路上,雷家覆灭、雷天浩身死,璇玑山被游家攻克,雷氏族人大半被杀,小半星散的消息就传开了。 该如何行事大家在路上已经商议过很多次,已经早有腹稿,这时简单的议论了片刻,苏成就站起身来,慨然说道:“我们不学雷家,不做那出头之鸟。但也不能任人宰割……大伙守望相助,都搬到雷云山近处来,洞府不洞府的先别说了,撑过这段动荡的时期再说。” “只是亲族凡人?” 苏成一挥手,断然道:“我碧波门答应过的事就不会反悔,诸位道友尽管将亲族送来,不过要尽快!” “多谢吴道友高义,这下可算是解决了我们的后顾之忧!” “是啊,是啊,大恩不言谢……” “碧波门够意思!” …… 将这些人急匆匆的送走,苏成又对诸弟子说道,“这次算是给我们一个教训,以后就闭门不出,一心修行吧!” 众弟子点头,看来经历过这一次,每个人都沉稳了许多。 “贺师姐,你马上去花间坊,挑一件防护力出色的护山大阵。” 这时候也顾不上雷云山只有一个灵眼的现实了,说不得只能用灵石做万一的准备,好在此行收获颇丰,倒是能支应一段时间。 “是,我马上动身!” “先等等……莫师弟!” “掌门师兄?” “领民那边就全交给你,投靠过来的凡人,将他们打散安置到各村各寨,要严加看管。” “是!” 大大小小诸多事项,苏成一一安排,众弟子肃然听命。 最后,他环视左右,说道:“此行最大的收获是开了眼界,明白了低层修士真是杂草一般。游家貌似大获全胜,却掩盖不了自身修为不济的致命弱点。千百算计,万般谋划,用自残的方式,才侥幸的将雷家斩落马下。要是他家有一金丹,何至于此?” 这论点倒是新奇,仔细一想,却是这么回事。 游家有金丹,雷家就是疯了也不会对他们动手,哪还有后面的弄险。 “所以这次我要全力闭关,一日不筑基,就一日不出关……门中上下就由贺师妹统领一切,记住,低调行事,勤修苦练!” “掌门师兄……” 众弟子又是激动又是恐惧,筑基,即是梦寐以求的事,也代表着莫大的危险。 三代掌门身死那日所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这还不到两年,四代掌门也要踏出这一步了。 这一闭关,说不定就是天人永隔,怎叫人不患得患失,接连失态。 苏成对芈璇点点头,又帮殷月华擦掉小脸上的眼泪,然后转身,毅然决然的离开。 …… 闭关静室的禁制激活,大门紧闭,悄无声息,除了每三日一次的必须补给,就再没有开启。 化身闭关一年后,位于暗河处的巨大光茧裂开,一个宛如岩浆般的刺目身躯从走了出来! 一年零四个月! 物质化终于完成,信仰结晶构成的奇异能量之躯,让通玄界诞生了一个从未出现过的伟大生命。 刹那间,朦胧的世界善意降临! 化身闭关一年后,位于暗河处的巨大光茧裂开,一个宛如岩浆般的刺目身躯从走了出来! 一年零四个月! 物质化终于完成,信仰结晶构成的奇异能量之躯,让通玄界诞生了一个从未出现过的伟大生命。 刹那间,朦胧的世界善意降临!化身闭关一年后,位于暗河处的巨大光茧裂开,一个宛如岩浆般的刺目身躯从走了出来! 一年零四个月! 物质化终于完成,信仰结晶构成的奇异能量之躯,让通玄界诞生了一个从未出现过的伟大生命。 刹那间,朦胧的世界善意降临! 第一百三十九章 元婴修士和道德经 苏成找到芈家女修的时候,她正在旁观领民举行的葬礼。 在碧波镇的中央,乌压压聚齐了大量沉默不语的人。 每个人都灰烬于身,瞧着很是凄惨狼狈。 但惶惶然之态已经不见踪影,没有哀伤,肃穆、庄严还有一种让女修很陌生与警惕的东西弥漫。 小镇中央,驾着一个巨大的木质高台,高台上,一具具尸体已经被收拾的干静静,不管死去的时候是如何凄惨与血腥,这个时候已经看不出什么来了,一个个都显得异常安详。 “苏子曰:尘归尘,土归土,逝者无须挽留。 苏子曰:生离别,死亦苦,阴阳轮替,草木荣枯,但信我者得永生!” 苏成走到芈家女修身后,和她一起站在寨墙的一个瞭望塔上,居高临下的将下方正在举行的盛大葬礼看的仔细。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风吹动芈家女修的衣摆,轻抚着她那满头的乌丝,让她有种即将乘风而去的空灵和飘逸。 她面容精致,双目若星,周身的气韵高洁,望着宛如神仙中人。 “我问你话呢!” “噢!”苏成摇头摇头,“我的事,你还是少知道为好!” “哼!那雷家就你自己去应付。” “……那样做会坏了你家老祖的大事!” “你!”芈家女修狠狠的瞪了苏成一眼,气的扭过身去,这时,下方的高台已经点燃,熊熊燃烧的火炬将一具具尸体吞并。 乌压压的人全部跪下,双手合十,低头虔诚的祝祷着什么,嗡嗡的声音听在芈家女修耳里,更添她的烦躁和郁火。 好一会,她才稍微平静,又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做的一切等于玩火?” 苏成的双目一闪,“知道!” “知道还做?” “不得不做!” “可是我家老祖的谋划?” “……说是也可,说不是也可,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你……我原以为,你不过是个想走神道的异种!虽然有些古怪,但天底下古怪的事多了,也不差你一个。这些时日认真观察,才发现不是。虽然不知道你弄出的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却……却……” “却本能的感到畏惧?”苏成很笃定的看着她,就好像他才是修为高的哪一个,对方不过是个陷入到苦恼之中、又日日被旺盛的好奇心折磨的普通女子,“你家老祖就一眼能将看破我的底细。” “……还真是……老祖怎会如此糊涂……” “说起来,认识这久了,还不知道尊姓大名?” “哼,你没资格知道,我也不想与你有什么牵扯!” 苏成笑了笑,并不动怒,“只是你家老祖问起来,我总不能说那个女冠、这个女修的……” “……芈璇。”女修有些丧气的说道。 “芈道友有礼,今日我们算是真正认识了!” 芈璇一声冷哼。 “雷家的来意,道友想必尽知了,还请借你家的招牌一用。” “不行,我家不能与你有什么明面上的牵扯。” 苏成眉头皱了一皱,“雷家包藏祸心,不让他知难而退,以后会麻烦的紧。” “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机会也要有命才能享。” “你倒是谨慎!”米璇看着下方的葬礼接近尾声,沉吟了一下,道:“我陪你走一趟,不过不能用真正的身份……不如就姓吴,做你本家好了。吴璇,你俗家的姑姑,怎么样?” 苏成的嘴巴张了张,倒不是因为对方占自己的便宜,而是现在才发现,这明明快百岁了的大家贵女还有这样的一面。 拿自己没办法,就在这上面找回场子?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来找你!” …… 第二天,天空中的阴霾已经彻底去了,远处天空的红霞也逐渐淡化,真正的兽潮终归没有蔓延过来。 至于本地的异种,就像灰背狼一样,早就不曾气候,这时候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一百多只灰背狼,最有价值的就是一身狼皮,奈何能保存完好的极少,吴悠带着人剥皮拆骨,好不容易才集齐了十四张。 拿到坊市卖掉,大约能值十几枚二阶,算是聊胜于无。 倒是那片火蚁,在外躁动损失大半之后,又回到原来的巢穴,苏成得知后,赶紧组织人将损毁的篱笆(壕沟)扎紧。 刚忙完这些,霍家的人就到了,一同来的还有玄真道人并十几个练气期的修士。 不用苏成去请,芈璇就自动出现,还是一身月白色道袍,头戴一顶紫金色的发冠,别无他样饰物,却让人挪不开眼睛。 苏成向有些愣神的贺兰交代一番,带着一言不发、清冷自若的芈璇出了寨门。 汇合了霍轩,含糊的将芈璇介绍一番,来人果然变得恭敬许多。 当下就放出一艘灵舟,恭恭敬敬的邀请芈璇和苏成二人上来。 玄真道人原以为碧波门就是个破落户,没想到暗地里还隐藏着这么一个尊神,不由得大为后悔,不该牵扯进来,平白的得罪人。 为了弥补,就小意奉承,奈何芈璇根本就不理会。 无奈之下,只能将目标放在苏成身上。 苏成也有意在他身上探听更多的消息,一来二去,两人就聊的入了巷。 “……不瞒吴道友,贫道这次可谓家底尽出,机会真的难得,不博这一铺以后肯定后悔!” 苏成看了一眼他带来的十几个练气修士,发现都是初期二三层的修为,还一个个都像宅男似的,透着股常年不见生人和阳光的畏缩和怯懦,“只是不知,此次响应的有多少家?” “雷家出头,这次响应的可真不少,据我所知,有名有姓的洞主、府主都去了,还有些知名的散修……”说道这里,他神秘兮兮的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在苏成耳边嘀咕,“筑基修士就有十七八位,雷家也不能一手遮天,吴道友大可放心。” 苏成瞥了眼闭目打坐的芈璇,小声道:“这么多人,总得有个章程!” “听说,雷家准备成立一个盟会,吴道友是正式宗门,又有一位筑基接近圆满的前辈客卿,完全可以争一个长老之位。” “噢,盟会?” “不错,唤作“雷云盟”” “雷云?可真是巧了……” “可不是,正合道友家的道场,兆头可谓极好。” 苏成笑笑,把这个话题揭过不提。 这刚离开连水盟还不到一年,就粘上什么雷云盟,莫非天生与“盟”字犯冲,走到那都脱不了。 正在这时,心中忽然一动,这个时候,陷入混沌状态的本体意识居然醒了。 第一百四十章 激战 “听说来降的游家原是南地豪族,家中是出过元婴老祖的,后来子孙不肖,家室倾颓,又在超级宗门—天理门的内部斗争中落败,这才万里昭昭的逃难到北疆,暂时在无影山落脚。” “哼,什么投降,人家明明是来讲和的!” “讲和?就他们那几只小猫小狗,还不够吾等一口喷嚏!” “人家来头大,我估计雷家要怂!” “难道就这么放过了?你们想想,他们又是什么好东西?无影山二阶中品的山门,原来可是有主人的?游家当初是如何抢的山门,如何对待的原主的,不过几十年,你们就忘了?” “但天理门毕竟是儒家道统,最是记仇和讲究,要是有一两个故旧还念着游家的旧情,我等今日不留情面,只怕来日……” “怕个甚?有故旧还用逃难到北疆来?就算有,北地是咱道门的地界,栖霞派能放任那些腐儒乱来?” “你孤家寡人一个,自然不怕,雷家确是家大业大,有万一的可能,都不会冒险。不信,咱们走着瞧!” 到处都是这种议论的声音,普遍都认为雷家这次恐怕要怂,苏成望着主帐所在的方向,同样也皱眉思考。 这什么游家原来是儒家的根脚。 如此就麻烦了,他家的凡人恐怕不好吞下去,弄不好就是一个消化不良。 “掌门师兄,吴师叔(芈璇)还在同他们商议啊?” 苏成回身一看,殷月华正舔着一根硕大的糖葫芦,带着林锦云与石敢两个小跟班,对自己傻笑呢。 “瞧瞧你们,像什么话!这几天是不是玩疯了,兜里有点灵石就不知收敛……” 殷月华苦着一张小脸挨训,突然看到芈璇在远处出现,连忙叫道:“掌门师兄,吴师叔回来了!” 苏成以为她耍诈想要脱身,一个脑门就敲上去,正要说话,芈璇就在身后疲倦的说道:“别闹了,都进来吧,有事商议。” 回到自己帐篷,等所有人到齐,芈璇放下隔音结界,才道出此次商议的结果。 “什么?雷家居然有这等魄力?”苏成差异的说道。 芈璇点点头,“这雷家实在奸猾的很,表面上看,是因为群情物议,被迫拒绝了游家的讲和与投靠,实际……我估计,恐怕有人要借他这把刀,将这游家斩尽杀绝。” 苏成沉吟了一下,“南地的恩怨?” 芈璇点点头,并对苏成使了个眼色,暗示芈家自有准确的消息来源。 “游家虽然式微,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硬骨头,一旦开战,必然不同前两次,伤损自是不可避免,我们要小心,不要冒头,且看雷家的应对。” 事实证明,芈璇的判断真是无比正确。 第二天,雷云盟全部出动,还是以前军为先导,两天的路程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前锋报告就已经接敌。 只是没想到,等苏成他们赶到的时候,前军已经被人家一个小小的五十余人的军阵杀的哭爹喊娘,崩溃的散修就像兔子一样,被人撵了回来。 原来游家没有缩在乌龟壳里等人来打,原来人家这么一点人还敢主动出击,原来真正的修士军阵,合众人如一人,集数十人之力化为一击,就像小刀切豆腐一般,将表面唬人实则豆腐渣一块的千余散修,杀的一触即溃。 “雷家主,不要再执迷不悟!” 游家的一位筑基老修当空而立,四周是按照某种阵图排列的自家修士,隐隐的一个亮线将这些人串联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神秘的符篆构型。 这游家的底蕴果然不凡! 在帅旗所在的方位,雷家的主事者一脸铁青,也不跟游家的人废话,招手叫来前军的主导者,简单的询问几句,然后一挥手,雷家的修士就动了! 这些人却不是去跟游家人拼命,而是在溃散的散修中间抓捕了十几人,混乱出现,喧嚣声弥漫。 “……斩!” 唰唰唰…… 十几道闪光过后,十几颗大好头颅滚落在地,混乱和喧嚣声嘎然而止,雷家修士全体出动,将被震慑的前军散修重新驱赶到一起。 “……没用的废物,他们再厉害也就五十余人,你们是人家的二十多倍!” “……谁让你们正面硬刚?散开,围住他们,一点点磨,你以为他们有多少灵力,能发出几击?” “……想退,散伙?哼哼,有好处就上,要下死力气就躲,你当我雷云盟是开善堂的?” 不一会功夫,又是六颗不听号令者的头颅飞起,苏成藏在腰间的葫芦连连震颤,谁也没注意他,都被雷家的铁血手段所震慑。 折腾了一个时辰,炮灰们终于恢复秩序,在雷家修士的督战下,一个个硬着头皮散落开来,缓缓的将游家军阵包围在核心! “掌门师兄,游家怎么不跑?”殷月华吓得小脸煞白,前两次儿戏般的攻伐,让她还以为郊游来着,直到此时才见识到其中的残酷与血腥。 苏成并不回答,驱使腰间的葫芦已经占用了他全部的精力。 这玩意三阶,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坚持不了多少时间。 “他们要保护族人逃走,不能退!”莫言面露悲色的回道。 就在这时,游家的军阵吟起来一首奇怪的歌诀。 “天地之间有正气!” 一段歌诀吟出,强光刺目,一道半月形的光刃被游家那筑基老修一挥而出! 光刃波及了一个巨大的正面,处于这片方位的散修恐惧放出压箱底的手段抵抗,无数拖着曳光的符宝、法器迎上光刃! “轰!” 平地响起一道炸雷,空气荡起一道巨大的波纹,波纹扩散,沿途的山石、树木被一荡而起,一朵巨大的烟云炸开,然后才是惨叫声、哀嚎声、临死的呜咽声…… 只见雷云盟的散修已经哀鸿遍野,就像杂草一般被收割的倒伏大片,这时,左边方位的雷家修士高叫道:“上,他们需要回气!” 于是,其他三个方位的散修,狰狞这一张张扭曲而恐惧的脸,拿出吃奶的力气,呐喊着,用各种符宝、法器砸向游家的军阵! 第一百四十一章 魂咒音杀 本体意识的苏醒是有原因。 别误会,本体的物质化还没有完成,光茧中的能量化身体还处于生长和发育阶段。 苏醒的原因之一,就在于大量的信徒灵魂的到来。 事实上,信徒的死亡已经在这段时间内,陆陆续续的出现,兽潮的发生,一下子就将它所带来的问题提升到一个不容忽视的阶段。 只见,在巨大的地下河溶洞中,植物藤茎包裹的巨大圆球之下,大量影影绰绰的幻影正对着头顶的圆球登顶膜拜。 窸窸窣窣的鬼语,让整个地下溶洞鬼气森森,影影绰绰的灵魂重叠,跟人的感觉也无比阴森和狰狞。 由于没有合适的环境,这里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国,大量遵循信仰连线而来到这里的信徒灵魂在削弱,有些甚至已经被天地所同化,进而消融。 毫无疑问,这是违背信仰达成的第二道根基的,那就是——信我者、得永生! 信徒的灵魂并没有在神祇的神国继续存在和‘幸福’的生活,就要遭受信仰之力的反啜,一道两道还不起眼,几十、上百,就足以将苏成本体的混沌意识唤醒,让他觉察到此刻正发生的危机。 苏醒的原因之二,同样是因为这次兽潮所造成的巨大变化。 这次浩劫,生民的死亡只是一部分,修士的死亡也大量的出现。 混沌中的本体意识突然发现,在能够感应到的天地之间,突然多出了无数个带有一点与自己相似本质的东西。 这东西就是修士的元神! 这些元神的存在时间和存在程度,就要比信徒的灵魂深刻多了,苏成不能忽视,而且感受到一股由衷的渴望。 渴望什么? 渴望得到这些元神中与自己相似的那一部分。 道! 说不清、道不明,玄之又玄、朦胧而又清晰! 苏成需要这些东西,大量的需要,他本能的感到,它们就像催化剂一样,能加速自己的成长,物质化后,有助于凝练出自己的神性。 本体意识的苏醒不过一刹那,在这一刹那中,浓郁的金光从巨大球形的缝隙中洒下,所有信徒的灵魂顿时沐浴中信仰对象的反哺中。 影影绰绰的灵魂虚影凝实了,一个个信徒恢复了部分灵智和记忆,一个个男女老少的身躯被这浓郁的金光构成。 这些“人”先是茫然了一会,之后就在信仰的感召和锁定中,发现了他们的神祇。 正在孕育和诞生的神祇! “苏子啊!!” 简易版的祈并者就这样诞生。 然而,这么做不过是权宜之计,开拓一个独立的空间用于安置信徒的灵魂已经是迫在眉睫。 还有修士的元神…… 这些都是化身必须尽快解决的难题,本体意识重新陷入混沌状态之前,检查了一下信仰网络。 遗留在岐蒙山那边的信徒,发展进入到了一个低潮,真信徒的数量依然在缓慢增加,现在大约有五百多道稳定的信徒连线从那个方向投射而来。 这一点苏成早有预料,暂且放在一边。 新家园的信徒急速发展,真信徒的数量已经突破了两千,充沛的信仰之力已经从‘涓流成溪’变成‘涓流成河’,源源不断的支撑本体物质化的过程。 作为中和,来自现实的本源供应就极为重要。 巨大的球形结构了,除了本体物质化所形成的能量光茧,在另一个主要的中空空间,现实的漩涡入口旋起旋灭,大量的“业务员”简直像勤劳的小蜜蜂,从中不断的飞进飞出。 每次回归,从现实携带而来的本源和灵魂就被投进巨大的沉淀池,沉淀池分为两格,底部各有一个导管将纯净的本源和魂力引入物质化的空间。 能量化的光茧上,这两根导管就像两个一直放开的水龙头,现实的本源和魂力不断流淌而下,进而在光茧的表面形成一道奇异的薄膜状的包裹层。 如此以来,一个无数世界都没有出现过的、奇异的、诡秘的生态链条就这样产生,并越来越顺畅,越来越稳定。 通玄界的时间流逝了一年零四个月,现实世界才过去一个多月,距离跟芈广盛的约定时间还很充裕。 做完了这些,本体意识陷入混沌,作为一体两面的化身,在本体醒来的瞬间,也同步的更新了这一串的讯息。 此时,灵舟已经快到雷家的璇玑山了,苏成因为本体的短暂苏醒而恍惚了一段时间。 一睁开双眼,看到了不是玄真道人,而是芈璇有些担忧和急切的双眼。 “我没事!”苏成笑了笑,声音却出奇的有些沙哑。 “你刚才很奇怪!”芈璇说道。 “是你家老祖……”苏成撒起谎来,真是羚羊挂角、无迹可求,还契合了芈璇心中的揣测和担忧,自然让她深信不疑。 “……何事?” “第一,一件六阶以上的空间之宝。第二,元神,大量的修士元神!” 芈璇闻言吓了一跳,第一件也就罢了,第二件却是绝对的禁忌,她第一反应是去看左右。 隔音结界的罩子之外,霍家和玄真道人这些人躲的远远的。 “如此一来,雷家这条船还非上不可了!”苏成苦笑着说道。 芈璇神色复杂,身子后退了一些,与苏成拉开距离。 “你家老祖很急切,某件事已经进行到关键时刻,所以……雷家这次是个机会,只是需要不着痕迹的收集战死修士的元神,神不知鬼不觉!” 芈璇闻言苦笑,这叫什么破事,一个比一个隐秘,一个比一个禁忌,这样的秘密背负过多,对自己的大道绝对有碍,“这两件事我都无法做主……” “芈道陵?” 芈璇的神色冷了下来,双眼的冷意乍现。 苏成连忙举手,做抱歉和投降的样子,“是你家的另一位老祖!” “哼,老祖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不要再有下次!” 苏成哪有心思跟她纠缠这些,“这位老祖快有两千岁了吧?元婴后期,栖霞派庶务峰的总执事,比庶务掌门也不差什么了,可惜,可惜啊!” 芈璇寒着脸,不说话。 “这两件事,对他老人家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我需要我家二祖的亲口确信!” “没问题!”苏成毫不犹豫的答应,“不过,是在这两件事做好之后。” …… 对话间,璇玑山已经到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白驹过隙 一艘驶向中国领海的游轮,牵动着无数人的心脏,推动这国际风云的剧烈变幻。 游轮所行驶的航道,一直以来都是全世界最繁忙的商道,然而,此时游轮周边大海,却是一条渔船都看不到。 由五大常任理事国发起的,国际特殊事物与紧急状态联合指挥部,拥有巨大的权限和资源。 一段时期内的船只禁止通行,一段时间内的的特定海域,成了绝对的屏蔽范围。 在这个范围之外,各国的军舰和特种船只散落成一个巨大的扇面,无论白天还是夜晚,它们所在的海域都灯火通明。 跨越大洲大洋的电讯,频繁的收发,十几座专用的通讯和军事卫星,就恒定在头顶的近地轨道上。 游轮启行的当天,在一艘庞大的核动力航母上,五角大楼的特殊顾问,来自兰德公司的智囊,刘易斯·伍德走进一个会议室。 联合舰队的高级军官、cia亚洲司的负责人、isme(国际特殊事物与紧急状态联合指挥部的缩写)的代表、各主要亚洲大国的大使等等,已经济济一堂的正襟危坐。 在这些人四周,十几面大屏幕从不同的角度观测这游轮的最新动态。 其中一面屏幕上只有一间会议室,这座会议室位于美国本土,一个密级很高的基地中。 同航母上的会议室一样,屏幕上,正陆陆续续走进一个个大人物。 伍德找到自己的位置,静悄悄的坐好。 灯光暗了下去,一直到通过卫星连接的两间会议室都做好准备,一场意义重大的视频会议才正式开始。 伍德找了个舒服的角度舒展了一下疲惫的身体,揉了揉眉心,从口袋里拿出药瓶,就着一杯清水服用。 跳过毫无营养的说明、指责、质问阶段,半个小时后,由他上场。 来自五角大楼的要求是,正确的评估那位天外来客,以及美利坚应该在接下来的事物中,应该采取什么样的立场。 伍德开始发言,同样跳过为议员老爷们准备的冗长说明:“……综上所述,我认为,这位天外来客已经可以确认来自一个与地球类似的时空,或者说宇宙。不幸的是,他认同的是东方文明,准确的说,是古华夏文明。这一点庸庸质疑,他的家族,他的姓氏,他所认同的文化都是!” “春秋,公元前8世纪-5世纪,在著名的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前,周天子分封诸侯国,这位‘芈道长’的家族就是分封的诸侯之一(伍德说错了,楚国并不是周室分封的诸侯。)。” “由此我们可以确定,对方所来的那个世界,时间线应该可以确定为中古世纪。如果这个世界有着与地球类似的演绎和发展,那个时期的西方文明的代表是古希腊文明。” “但从有限的几次接触来看,这位天外来客对西方面孔甚至任何异域面孔都很蔑视,甚至不悦。” …… “我们毫不办法,我们不能勉强他,也不能强迫他,为了取得进展,只能任由中国人走上前台。这次的进展正是因为中国人的努力才取得的,游轮只能前往中国,而不是美利坚!” “博士,我有一个问题!” 提问者是位活跃在国会的大人物,同时,他还是一位虔诚的上帝信徒。 “请说!” “我始终不能理解,‘修仙’(跑调的汉语),据我所知,道教不是一个宗教吗?” 伍德有些无奈,但又不得不回答这种低级的问题,“道教确实是一种宗教,不过,道同时也是一种思想和哲学,道还是一种处世的方法和态度!当然,对一部分人而言,道同时也是一种修行。” “我……不明白!” 伍德的脸色严肃下来,“女士们,先生们,这就是我的第一个建议!” “在超自然因素大肆入侵,并掀起巨大变局的今天,我们必须去学习中国人的历史和文化,不是以前的那种学习,而是深入进去,做到的真正的理解和领会。否则,就无法的做出准确的判断。” “你的第二个建议呢?” “学习和理解需要时间,但那位‘芈道长’身边不能没有美利坚的声音。因此我建议,挑选合适的华裔,最好是对道教有所涉猎的华裔,来代表美利坚的利益。” “你认为,这位‘芈道长’背后有多大的利益?” “利益无比重大,可以说关键!”伍德喝了口水,“众所周知,他是被魔王和神祇放逐的,也只有他真正的接触过魔王和神祇,注意:不是召唤的那种形式。所以他知道一切的症结,我们的世界,他的世界。” “他还是一位修行者,掌握着普通人通过修行,一步步进化的系统办法。我无法估算他身上说蕴含的价值,但仅仅是现在掌握的情报,就足以让我们倾尽全力,得到他,或者毁灭他!” “你认为,第一百零六号文件有多大的可行性?” 伍德回忆起一百零六号文件的具体内容,苦笑着摇了摇头,“寻找和掌握通过另一个世界的通道,只能是一个假设和愿景。女士们,先生们,假如有一天,我们掌握了这个通道,你们真能下定决心,去一个大量存在‘芈道长’那样的世界吗?不,不,那是一场灾难,个体武力太过强大,我们没有任何机会。” 伍德的发言持续了一个小时。 等他疲惫的坐下,会议并没有得出任何有价值的结论和成果。 cia的情报官员开始汇报,关于光明之种在亚洲各地的扩散趋势,还有,已经转入地下的黑暗邪恶召唤的蔓延。 伍德在昏昏欲睡之际就想。 神祇和魔王真是默契啊! 光明使者们需要种子,这无疑是一道制约。 黑暗却虽然不需要种子,只要恶魔之书(黑暗阵营的召唤者之书),只要献祭就可以,黑暗仆人们还有感染他人、制造爪牙的能力。 光明使者们可以生活在阳光下,受到各国势力的拉拢和支持,这无疑是他们的助力。 黑暗的渣滓们却只能生活在阴影中,受到全世界一致的唾弃和打压,逐渐成为普通人闻之色变的梦魇,却又吸引无数飞蛾扑火的野心家去追逐。 平衡就这样形成,各国官方只能加入光明阵营,私底下的利益又无法协调一致,只能对光明使者们全力的拉拢。 这是阳谋,只是改如何打破,该如何才能将两者都纳入绝对的控制下,该如何为美利坚攫取最大的利益? 伍德一直沉思,直至睡去。 两天后,那条受到全世界瞩目的游轮,开始向一个港口缓缓靠方只能加入光明阵营,私底下的利益又无法协调一致,只能对光明使者们全力的拉拢。 这是阳谋,只是改如何打破,该如何才能将两者都纳入绝对的控制下,该如何为美利坚攫取最大的利益? 伍德一直沉思,直至睡去。 两天后,那条受到全世界瞩目的游轮,开始向一个港口缓缓靠近。 第一百四十三章 信仰暴露 苏成找到芈家女修的时候,她正在旁观领民举行的葬礼。 在碧波镇的中央,乌压压聚齐了大量沉默不语的人。 每个人都灰烬于身,瞧着很是凄惨狼狈。 但惶惶然之态已经不见踪影,没有哀伤,肃穆、庄严还有一种让女修很陌生与警惕的东西弥漫。 小镇中央,驾着一个巨大的木质高台,高台上,一具具尸体已经被收拾的干静静,不管死去的时候是如何凄惨与血腥,这个时候已经看不出什么来了,一个个都显得异常安详。 “苏子曰:尘归尘,土归土,逝者无须挽留。 苏子曰:生离别,死亦苦,阴阳轮替,草木荣枯,但信我者得永生!” 苏成走到芈家女修身后,和她一起站在寨墙的一个瞭望塔上,居高临下的将下方正在举行的盛大葬礼看的仔细。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风吹动芈家女修的衣摆,轻抚着她那满头的乌丝,让她有种即将乘风而去的空灵和飘逸。 她面容精致,双目若星,周身的气韵高洁,望着宛如神仙中人。 “我问你话呢!” “噢!”苏成摇头摇头,“我的事,你还是少知道为好!” “哼!那雷家就你自己去应付。” “……那样做会坏了你家老祖的大事!” “你!”芈家女修狠狠的瞪了苏成一眼,气的扭过身去,这时,下方的高台已经点燃,熊熊燃烧的火炬将一具具尸体吞并。 乌压压的人全部跪下,双手合十,低头虔诚的祝祷着什么,嗡嗡的声音听在芈家女修耳里,更添她的烦躁和郁火。 好一会,她才稍微平静,又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做的一切等于玩火?” 苏成的双目一闪,“知道!” “知道还做?” “不得不做!” “可是我家老祖的谋划?” “……说是也可,说不是也可,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你……我原以为,你不过是个想走神道的异种!虽然有些古怪,但天底下古怪的事多了,也不差你一个。这些时日认真观察,才发现不是。虽然不知道你弄出的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却……却……” “却本能的感到畏惧?”苏成很笃定的看着她,就好像他才是修为高的哪一个,对方不过是个陷入到苦恼之中、又日日被旺盛的好奇心折磨的普通女子,“你家老祖就一眼能将看破我的底细。” “……还真是……老祖怎会如此糊涂……” “说起来,认识这久了,还不知道尊姓大名?” “哼,你没资格知道,我也不想与你有什么牵扯!” 苏成笑了笑,并不动怒,“只是你家老祖问起来,我总不能说那个女冠、这个女修的……” “……芈璇。”女修有些丧气的说道。 “芈道友有礼,今日我们算是真正认识了!” 芈璇一声冷哼。 “雷家的来意,道友想必尽知了,还请借你家的招牌一用。” “不行,我家不能与你有什么明面上的牵扯。” 苏成眉头皱了一皱,“雷家包藏祸心,不让他知难而退,以后会麻烦的紧。” “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机会也要有命才能享。” “你倒是谨慎!”米璇看着下方的葬礼接近尾声,沉吟了一下,道:“我陪你走一趟,不过不能用真正的身份……不如就姓吴,做你本家好了。吴璇,你俗家的姑姑,怎么样?” 苏成的嘴巴张了张,倒不是因为对方占自己的便宜,而是现在才发现,这明明快百岁了的大家贵女还有这样的一面。 拿自己没办法,就在这上面找回场子?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来找你!” …… 第二天,天空中的阴霾已经彻底去了,远处天空的红霞也逐渐淡化,真正的兽潮终归没有蔓延过来。 至于本地的异种,就像灰背狼一样,早就不曾气候,这时候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一百多只灰背狼,最有价值的就是一身狼皮,奈何能保存完好的极少,吴悠带着人剥皮拆骨,好不容易才集齐了十四张。 拿到坊市卖掉,大约能值十几枚二阶,算是聊胜于无。 倒是那片火蚁,在外躁动损失大半之后,又回到原来的巢穴,苏成得知后,赶紧组织人将损毁的篱笆(壕沟)扎紧。 刚忙完这些,霍家的人就到了,一同来的还有玄真道人并十几个练气期的修士。 不用苏成去请,芈璇就自动出现,还是一身月白色道袍,头戴一顶紫金色的发冠,别无他样饰物,却让人挪不开眼睛。 苏成向有些愣神的贺兰交代一番,带着一言不发、清冷自若的芈璇出了寨门。 汇合了霍轩,含糊的将芈璇介绍一番,来人果然变得恭敬许多。 当下就放出一艘灵舟,恭恭敬敬的邀请芈璇和苏成二人上来。 玄真道人原以为碧波门就是个破落户,没想到暗地里还隐藏着这么一个尊神,不由得大为后悔,不该牵扯进来,平白的得罪人。 为了弥补,就小意奉承,奈何芈璇根本就不理会。 无奈之下,只能将目标放在苏成身上。 苏成也有意在他身上探听更多的消息,一来二去,两人就聊的入了巷。 “……不瞒吴道友,贫道这次可谓家底尽出,机会真的难得,不博这一铺以后肯定后悔!” 苏成看了一眼他带来的十几个练气修士,发现都是初期二三层的修为,还一个个都像宅男似的,透着股常年不见生人和阳光的畏缩和怯懦,“只是不知,此次响应的有多少家?” “雷家出头,这次响应的可真不少,据我所知,有名有姓的洞主、府主都去了,还有些知名的散修……”说道这里,他神秘兮兮的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在苏成耳边嘀咕,“筑基修士就有十七八位,雷家也不能一手遮天,吴道友大可放心。” 苏成瞥了眼闭目打坐的芈璇,小声道:“这么多人,总得有个章程!” “听说,雷家准备成立一个盟会,吴道友是正式宗门,又有一位筑基接近圆满的前辈客卿,完全可以争一个长老之位。” “噢,盟会?” “不错,唤作“雷云盟”” “雷云?可真是巧了……” “可不是,正合道友家的道场,兆头可谓极好。” 苏成笑笑,把这个话题揭过不提。 这刚离开连水盟还不到一年,就粘上什么雷云盟,莫非天生与“盟”字犯冲,走到那都脱不了。 正在这时,心中忽然一动,这个时候,陷入混沌状态的本体意识居然醒了。 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在苏成耳边嘀咕,“筑基修士就有十七八位,雷家也不能一手遮天,吴道友大可放心。” 苏成瞥了眼闭目打坐的芈璇,小声道:“这么多人,总得有个章程!” “听说,雷家准备成立一个盟会,吴道友是正式宗门,又有一位筑基接近圆满的前辈客卿,完全可以争一个长老之位。” “噢,盟会?” “不错,唤作“雷云盟”” “雷云?可真是巧了……” “可不是,正合道友家的道场,兆头可谓极好。” 苏成笑笑,把这个话题揭过不提。 这刚离开连水盟还不到一年,就粘上什么雷云盟,莫非天生与“盟”字犯冲,走到那都脱不了。 正在这时,心中忽然一动,这个时候,陷入混沌状态的本体意识居然醒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超脱:神性 筑基开始,天地异动出现之前,莫言、吴悠、林锦云三人正在向贺兰讨教修行上的学问。 只是贺兰明白,讨教是假的,各自的本命不同,她的修为也不足以给他们指点。 三人这是在隐晦的向她表示抗议和不满呢。 谁让她是个有实无名的庶务掌门呢? 这根源就在三间静室的安排上。 最好的那间,不用说,已经被苏成占用了三年。 其余的两间,贺兰做主,大部分的时间都划给了殷月华和石敢。 眼前这三人就可怜了,只能捡殷月华和石敢闲置的时间,抓住每一分每一秒的机会。 长期以往,是个人都会心生怨怼。 但贺兰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这缘由说出去,任何人都不会觉得她有错。 这原因就是,他们每个人现在表现出来的潜力和价值。 就说殷月华。 她虽然是杂灵根,但本命之物却无比对症,还是本尊。 鬼母虽然常见,但鬼母有一项天赋却极其可贵。 自疗和分裂! 众所周知,修士在筑基后,就有几率在每次突破小境界时,领悟到本命神通。 殷月华的本命是鬼母,鬼母有限的那几个天赋,就算是撞也能撞到‘自疗和分裂’上,再加上她那虽然微弱却极纯的水属性灵根,如果筑基,将来碧波门就有可能诞生一个独特的生产型修士。 灵药、灵丹、符咒、器练……都有可能。 这样的修士,就算是在大型宗门也是少见,何况小小的碧波门? 一经发现,还不全力栽培? 这是殷月华的价值,石敢也差不到那里去。 三灵根,主兽灵根,灵根之间并无干扰,选定的本命——火云风蛇,是一种极其利于争斗的本命。 火云风蛇虽然只是四阶异种,两三个筑基修士有准备之下就能战胜,然而,市面上关于它的相关之物却极少,更不用说是活的了。 原因就在于,火云风蛇不仅能御风而行,喷吐剧毒腐蚀之雾,还会一种遁术—火遁。 万法争流,遁术至高。 说的就是本命神通有遁术的修士。 这种修士,不管他修为和境界如何,与人争斗,只要不是落入有针对性的陷阱,或者修为相差巨大,就等于利于不败之地。 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走,你打不到他,他却能冷不丁的给你来一下子! 遭遇这种情况,绝大部分修士只能自认倒霉,要么逃,要么耗,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两人原本是不起眼的,但经过苏成这么一扒拉,居然还是个人才。 也就是碧波门这种小门小户不知道其中的珍贵,要是在贺家,早就供起来全力培养了,两间一阶中品的静室算什么,各种灵丹妙药、符篆法器,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相比之下,莫言虽然已经是中期了,可他已经快六十了啊,资质差,悟性低,本命之物也是大路货色,哪有什么培养的前途! 吴悠和林锦云二人,比莫言也就是有个年龄的优势。 如果宗门的资源有充裕也就罢了。 问题是,就这两三把米,怎么能蒸出每个人都吃饱的饭来? 想到昔日亲密无间的六人,最近一段时间已经生疏和疏远了许多。 殷月华和石敢别看小,却已经觉察到师兄们身上越来越重的冷意,就索性就不露面了,露面也本本分分、规规矩矩,早失去了以前的活泼和天真。 贺兰在心里叹了口气,道理是道理,但大家都是患难之际仅存的弟子,对宗门忠心耿耿,一直以来都兢兢业业。 于是就放下经文,直接说道:“等掌门师兄出关,我会提醒他,雷云山已经容不下我们了,还是早早的另寻他处为好。” 三人闻言,脸色果然一松。 莫言有些羞愧,可大道有望,道君在旁,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放弃,“不知师姐属意何处?” 贺兰掏出一张地图来,在三人面前铺开,“游家占了璇玑山,他家原来的灵山也没有放弃,周围一个萝卜一个坑,说不得只能找个无依无靠的软柿子来捏了。” “一般的洞府恐怕……” 贺兰摇头,道:“洞府不成,要么不做,要做就一步到位……这里!” “坤豹的房山?可他是筑基中期的修为。”吴悠迟疑的说道。 “掌门师兄筑基,加上……吴师叔,足够对付这坤豹了。” 吴悠又道:“可他手下还有很多爪牙。” 贺兰轻蔑的一笑,“那些因势生聚的散修,顾得可都是自己,顺风仗也就罢了,一旦局势不妙,最先跑的就是他们。” “可毕竟是一百多修士啊!”莫言还是担心。 “你们忘了,我们也不是没有人助拳。” “师姐是指……玄真那些人?” 贺兰站起身来,看来是早有腹稿,谋划的不是一天两天了,“不错,也该让他们为咱们出出力了,为了照顾他们的亲族,这几年我们的日子可是不好过呢。” 回身见三人还有些迟疑,又道:“这只是建议,一切要等掌门师兄出关之后定夺,你们都稍安勿躁,等了这么久也不在乎多等几天……还有,这些年一直动荡不安,宗门都没进什么新血,今年正好是登仙之期,就办的盛大一些,扫一扫晦气,振奋人心,掌门师兄出关的时候,也能高兴和满意。” 三人这才露出些笑意来,一直默不作声的林锦云道:“师姐,说起来倒是有好几个不错苗子呢,我暗中看了,感觉有戏,这次登仙,说不定就有一个大的惊喜。” 吴悠闻言哈哈一笑,道:“我还不知道,林师弟什么时候学了一手传功郎中的本事。” 话音未落,天地骤然一变,光线在一暗之后突然变得极其明亮,巨大的压迫感从天空传来,几人先是一愣,接着就脸色大变。 当下就奔出室外。 只见静室的上空,几朵劫云正缓缓的飘来。 就连贺兰也慌了! “筑基!?”吴悠尖叫道。 “怎么会,怎么会,掌门师兄怎么这么鲁莽,什么都没准备,怎么就突然筑基了?”莫言就像个没头的苍蝇。 一般练气圆满的修士,都会有一次感应到筑基机缘的机会, 第一百四十五章 分离崩析 莫言五十多岁,以练气修士一百一十年至一百二十年的大限来说,人生已经近半。 然而,却是庸庸碌碌,一事无成。 他在以前的碧波门是个边缘人物,他身后的家族也是无足轻重,而且,他还是个奸生子。 当初碧波门的开山真人立派岐蒙山,广招流民,扩充人口,莫家就是这么来的。 莫言的母亲很是貌美,不知怎的就未婚先孕,这无疑是一桩丑闻,关键是他母亲打死也不肯说出奸夫的是谁。 这要是放在华夏的古代,就是个浸猪笼的下场。 是莫言的存在,让她的母亲逃过这一劫。 任何胎儿都是一种可能,任何幼童不满七岁、没有经过检测资质之前,都是潜力股。 这种现实之下,莫言才得以出生,平平安安的长到七岁。 七岁登仙之时,他的资质是属于可要可不要的那种,当时负责接引的薛家修士看他的样子呆呆傻傻,没有一点灵活气,就要将他黜落。 莫言就在这位修士的门前跪了三天。 三天后,莫言奄奄一息,就算这样,接引的薛家修士也不打算改变主意。 是莫言的母亲,不知为何,大闹了领主府,又撞死在领主府门前的石狮上,才换的他登仙。 后来就有传言称:莫言其实姓薛,父亲正是当时的领主大人——薛仁。 当时,薛家的开山真人还在,薛仁还是一名子爵,心气高,正室夫人来自一个煊赫的大家族,还是位金丹后期修士的幼女,虽然没有修行资质,但从小就珍爱非常,就养成了跋扈和眼里不容沙子的秉性。 莫言的母亲与她相比,连根杂草都算不上,一个子嗣,一个修行资质刚刚过及格线的奸生子,还不足以公然落她的颜面。 后来,“天才”般的薛礼出世,就更莫言什么事了,因此他就一直姓莫,直到今天。 资质差就是资质差,莫言十余年才进入练气一层,又十余年进入练气二层,之后就不得寸进。 任何人处于他的位置,不说怨天尤人、愤世嫉俗,起码也会心有芥蒂、黯然消沉什么的,但莫言不是。 他天生宽和大度,憨厚老实,母亲死的如此凄烈,他也没怨恨薛家,反而还暗中关注薛仁,对薛礼心生亲近。 对碧波门更是忠心耿耿。 三十岁的时候娶了亲,妻子正是薛家的一个凡人女子。 一般修士,哪怕娶不到女修做正妻,也要将正妻之位空着,然后纳凡人女子为妾,同样能延绵子嗣,偏他不一样,对这些竟是毫不在意。 娶亲后,领了门中杂役,充做杂役弟子,顶着仙师的身份,干着凡人的活计,也从不抱怨。 二十年的光阴匆匆而过,莫言的妻子病逝,膝下空虚,他也没有再娶。 至于修行——本命之物都卖了换了点灵石,还谈什么修行。 没想到的是,宗门剧变,一朝倾覆,跟随四代掌门抛家弃业,在一片荒芜中重建家园,早已绝望的大道竟是有了一丝缝隙。 经过苏成诊断,改了本命之物和换了功法后,多年不得寸进的修为居然动了。 这一动可谓非同小可,一下子将莫言的人生规划和平常心打乱。 修真啊修真! 更戏剧化的是,从领民中,知道了道君的存在! 刚开始,他还对此忧心忡忡。 不料掌门师兄却稳如泰山。 他也就时时刻刻观察,用十二分的小心盯着,只差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生怕出什么纰漏。 但是,随着他对道君的了解深入,心中就有一丝“魔念”蠢蠢欲动! 也许,可能…… 他用极大的意志力去克制这股魔念,但随着时间流逝,再加上掌门师兄似乎也并不怎么排斥,这一丝魔念就突然壮大,怎么也压制不住了。 一天晚上,他鬼使神差的参加了领民的秘密聚会,被狂热的气氛感染,忍不住对道君的神龛拜了一拜! 这一拜,就有一种模糊而隐晦的联系产生! 他恍恍惚惚的回山,晚上就入定打坐,虽然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却有一种感觉,很隐晦,很微弱,鼓励他一直这样做下去。 那段时间,他很犹豫和彷徨,几次都要开口向苏成请罪,却又在最后关头咽下。 然后就是在地下河大溶洞里,发现道君的一种“真实化身”了。 那隐晦和模糊的联系加强了,大道的一线契机,玄之又玄的一丝感应,是如此真实,如此接近! 用狂喜不足以形容他那时的心情。 就在他老泪纵横、不能自己之际,苏成明确了对“道君某种具现之身”态度,更是打消了他最后一丝顾虑。 从此之后,每日早晚都要沐浴焚香,向道君的牌位膜拜祝祷。 入定修行一有时间和机会就不愿意放过,即使是雷云盟的那段时期,也将代表道君一枚徽章带在身上。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 如今,掌门师兄闭关已经一年。 一年内,外面的动荡稍稍平静,游家不出所料的拉拢了一大批人,执掌了方圆两百余地的修士世界。 好在彼此都相安无事,对方不曾找碧波门这边的麻烦。 莫言也从练气二层修行到练气三层,对道君的供奉也从最初的功利,加深到现在的虔诚。 一本《圣言》早就翻烂了,凡人信徒已经不拿他当高高在上仙师,而是当自己人。 现在,他也到了极其关键的时刻,从三层到四层,从初期到中期,貌似一小步,对他来说,意义却非同凡响! 闭关到第三日,四层的关卡迟迟不能冲开,他已经心浮气躁,补气益身的丹药都已经吃尽头,却还是没什么效果。 第四日,他收拾心情,沐浴更衣,重复做了千百遍的流程,虔诚的跪在道君的神龛前,祝祷! 没想到,奇迹就这么突兀的发生。 他很清晰的感受到,祝祷得到了某种回应,一个浩大、温暖、宽和、伟大的“太阳”,分出一丝掠过了他的意识,然后,玄之又玄的感应降临在他的身上。 这是!!? 一 第一百四十六 收获之季 “听说来降的游家原是南地豪族,家中是出过元婴老祖的,后来子孙不肖,家室倾颓,又在超级宗门—天理门的内部斗争中落败,这才万里昭昭的逃难到北疆,暂时在无影山落脚。” “哼,什么投降,人家明明是来讲和的!” “讲和?就他们那几只小猫小狗,还不够吾等一口喷嚏!” “人家来头大,我估计雷家要怂!” “难道就这么放过了?你们想想,他们又是什么好东西?无影山二阶中品的山门,原来可是有主人的?游家当初是如何抢的山门,如何对待的原主的,不过几十年,你们就忘了?” “但天理门毕竟是儒家道统,最是记仇和讲究,要是有一两个故旧还念着游家的旧情,我等今日不留情面,只怕来日……” “怕个甚?有故旧还用逃难到北疆来?就算有,北地是咱道门的地界,栖霞派能放任那些腐儒乱来?” “你孤家寡人一个,自然不怕,雷家确是家大业大,有万一的可能,都不会冒险。不信,咱们走着瞧!” 到处都是这种议论的声音,普遍都认为雷家这次恐怕要怂,苏成望着主帐所在的方向,同样也皱眉思考。 这什么游家原来是儒家的根脚。 如此就麻烦了,他家的凡人恐怕不好吞下去,弄不好就是一个消化不良。 “掌门师兄,吴师叔(芈璇)还在同他们商议啊?” 苏成回身一看,殷月华正舔着一根硕大的糖葫芦,带着林锦云与石敢两个小跟班,对自己傻笑呢。 “瞧瞧你们,像什么话!这几天是不是玩疯了,兜里有点灵石就不知收敛……” 殷月华苦着一张小脸挨训,突然看到芈璇在远处出现,连忙叫道:“掌门师兄,吴师叔回来了!” 苏成以为她耍诈想要脱身,一个脑门就敲上去,正要说话,芈璇就在身后疲倦的说道:“别闹了,都进来吧,有事商议。” 回到自己帐篷,等所有人到齐,芈璇放下隔音结界,才道出此次商议的结果。 “什么?雷家居然有这等魄力?”苏成差异的说道。 芈璇点点头,“这雷家实在奸猾的很,表面上看,是因为群情物议,被迫拒绝了游家的讲和与投靠,实际……我估计,恐怕有人要借他这把刀,将这游家斩尽杀绝。” 苏成沉吟了一下,“南地的恩怨?” 芈璇点点头,并对苏成使了个眼色,暗示芈家自有准确的消息来源。 “游家虽然式微,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硬骨头,一旦开战,必然不同前两次,伤损自是不可避免,我们要小心,不要冒头,且看雷家的应对。” 事实证明,芈璇的判断真是无比正确。 第二天,雷云盟全部出动,还是以前军为先导,两天的路程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前锋报告就已经接敌。 只是没想到,等苏成他们赶到的时候,前军已经被人家一个小小的五十余人的军阵杀的哭爹喊娘,崩溃的散修就像兔子一样,被人撵了回来。 原来游家没有缩在乌龟壳里等人来打,原来人家这么一点人还敢主动出击,原来真正的修士军阵,合众人如一人,集数十人之力化为一击,就像小刀切豆腐一般,将表面唬人实则豆腐渣一块的千余散修,杀的一触即溃。 “雷家主,不要再执迷不悟!” 游家的一位筑基老修当空而立,四周是按照某种阵图排列的自家修士,隐隐的一个亮线将这些人串联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神秘的符篆构型。 这游家的底蕴果然不凡! 在帅旗所在的方位,雷家的主事者一脸铁青,也不跟游家的人废话,招手叫来前军的主导者,简单的询问几句,然后一挥手,雷家的修士就动了! 这些人却不是去跟游家人拼命,而是在溃散的散修中间抓捕了十几人,混乱出现,喧嚣声弥漫。 “……斩!” 唰唰唰…… 十几道闪光过后,十几颗大好头颅滚落在地,混乱和喧嚣声嘎然而止,雷家修士全体出动,将被震慑的前军散修重新驱赶到一起。 “……没用的废物,他们再厉害也就五十余人,你们是人家的二十多倍!” “……谁让你们正面硬刚?散开,围住他们,一点点磨,你以为他们有多少灵力,能发出几击?” “……想退,散伙?哼哼,有好处就上,要下死力气就躲,你当我雷云盟是开善堂的?” 不一会功夫,又是六颗不听号令者的头颅飞起,苏成藏在腰间的葫芦连连震颤,谁也没注意他,都被雷家的铁血手段所震慑。 折腾了一个时辰,炮灰们终于恢复秩序,在雷家修士的督战下,一个个硬着头皮散落开来,缓缓的将游家军阵包围在核心! “掌门师兄,游家怎么不跑?”殷月华吓得小脸煞白,前两次儿戏般的攻伐,让她还以为郊游来着,直到此时才见识到其中的残酷与血腥。 苏成并不回答,驱使腰间的葫芦已经占用了他全部的精力。 这玩意三阶,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坚持不了多少时间。 “他们要保护族人逃走,不能退!”莫言面露悲色的回道。 就在这时,游家的军阵吟起来一首奇怪的歌诀。 “天地之间有正气!” 一段歌诀吟出,强光刺目,一道半月形的光刃被游家那筑基老修一挥而出! 光刃波及了一个巨大的正面,处于这片方位的散修恐惧放出压箱底的手段抵抗,无数拖着曳光的符宝、法器迎上光刃! “轰!” 平地响起一道炸雷,空气荡起一道巨大的波纹,波纹扩散,沿途的山石、树木被一荡而起,一朵巨大的烟云炸开,然后才是惨叫声、哀嚎声、临死的呜咽声…… 只见雷云盟的散修已经哀鸿遍野,就像杂草一般被收割的倒伏大片,这时,左边方位的雷家修士高叫道:“上,他们需要回气!” 于是,其他三个方位的散修,狰狞这一张张扭曲而恐惧的脸,拿出吃奶的力气,呐喊着,用各种符宝、法器砸向游家的军阵! 曳光宛如流星火雨,游家的筑基老修巍然不惧,右手一招,凭空出现一面大旗,大旗颤动,密刻其上的繁琐云纹点亮,一瞬间光芒大涨! “浩然千古聚人心!” 大旗撑起一个光罩,挡住了流星火雨,又是一段歌诀吟出,又是一道巨大的半月形光刃向左方横切! 这次别说前军的散修,就是苏成左右都是一片骚动。 “鼠辈,敢尔!” 突然从雷家本阵飞出一道黑影,黑影向下挥击一根虎头手杖,“吼!”,一只光影巨虎扑出,迎上那道光刃! “轰!!” 远!”,一只光影巨虎扑出,迎上那道光刃! “轰!!” 远 第一百四十七章 异能之警 莫言的事暂时揭过不提,芈璇这次来主要是给苏成送葫芦的。 “修士元神,一直是禁忌中禁忌,一旦被发现,或者与之牵扯上,就是我家也不能幸免,我真是不明白,我家老祖为何一定要这么做!”芈璇这些日子,已经被这葫芦折磨的疲惫不堪,这种状态实在与她的修行有碍,偏偏家族的使命和责任让她不能置身事外,其中的矛盾和冲突,真是难以描述。 苏成拿着葫芦,感受它的质地,体会到其中蕴含着大量自己向往、又松散、混杂不明的东西,与自己类似,又似是而非的东西。 神色变幻。 一直有一个问题横在苏成心中,境界低的时候不起眼,如今已经越不过去。 既然要开拓此界,那么顶层的那些修士,为何不彻底禁止修士之间的相互攻伐? 宗法为何只保护三代? 而且,正式的宗门才有这样的资格。 在苏成看来,现在的内耗无疑是大大的拖慢了开拓的进度。 最顶层的那些修士,掌控着稷下学宫,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什么目的,有什么利益? 答案可能就在这个葫芦里。 修士死去后的元神最终去了哪里? 佛家虽然转世灵童这一说,但在儒家、道家、外家修士中间却并不盛行。 而且,能转世的大和尚都是高阶的,起点就是元婴,还有种种限制和难以达到的条件。 这么多修士诞生,又有这么多的修士死去,巨量的修士元神最终只会被此界所同化和消融。 但是同化从来都是相向的! 想到这里苏成悚然而惊,一时只觉得不寒而栗! 修真乐土,大道繁衍昌盛,原来是这么来的。 这可能就是另一种层面的开拓,深层次的,隐秘的,不可对人道,只有一撮人能够知晓的真相。 芈广盛之前说过,此界有数的那几人,已经与此界同寿,与此界一同成长! 也就是说,修真诸境界和关卡,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片坦途,通玄界的力量上限成长到哪里,他们就到达哪里,其中深层次的根源,可能也在这葫芦里。 所以说,夺舍等任何对修士元神动手人和事,才会是绝对的禁忌,只因这等于在偷偷的动这些人的蛋糕,等于…… “我问你,荒兽的最高位阶可是化神?” 芈璇一愣,不明白苏成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她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此界大部分还是未知,就目前探知的部分而言,确实没有听说过!” “也就是混沌了!”苏成喃喃自语,然后又问,“修士呢,最顶尖的那些人?” 芈璇还是摇头,化神修士已经是天,超级宗门的一个重要判断标准,就是是否拥有化神期的修士,再往上的练虚,只是划分和远景,竟是谁也没见过和听说过。 开玩笑,元婴还有三千年的大限,化神唯一的威胁,可能就是四千年一次的四九天劫了。 “也是混沌!”苏成全懂了,因此而觉得这葫芦真是无比烫手。 芈广盛可能隐约知道这些,芈道陵知道的也就更多一些。 突然,苏成就明白了,芈广盛和芈道陵这种层次的人物之追求,还有他们的无奈甚至绝望! “还是蝼蚁,都是蝼蚁,哈哈……” 芈璇莫名其妙的看着苏成突然狂笑,而苏成看着她的莫名其妙和不耐,只能摇头。 无知是福,无知是福啊! 只是就是知道这些又如何,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改变不了。 还是要脚踏实地,一步步赶上他们,才有资格坐下来一起下这盘规模浩大的棋局。 打发走芈璇,苏成果断的将这种高层次感悟封闭起来,并不与化身分享,现在的他已经明白,本体和化身将会是他的两种方向,一种宏观,一种微观,一种高屋建瓴,一种稳步实践! 唯有如此,才有可能在将来获得一个与他们对弈的资格。 暂时放下这些,苏成回到自己的蜂巢(巨大的球形结构)内。 两个晶壁系的漩涡通道,几乎已经恒定,进进出出的“小蜜蜂”无比勤劳,下方的沉淀池因为他的暂时离开,而上涨了一部分“水面”,灵魂池上,一张张的各种表情的脸部轮廓,旋起旋灭。 苏成漠然的看着这一切。 眼神无喜、无悲、无嗔、无怒。 所谓站在什么样的高度,就能获得什么样的世界! 现在他的位置已经变了,所思所想,已经与原来的那个苏成有了本质的不同,现在回想以前的追求、理想、喜怒、恩怨,只觉得就像这一张张面孔一样…… 这就是他要将本体和化身有所隔绝和区分的由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由衷的叹了口气,丰富的情绪色彩才重回他的眼中。 随手一挥,立在沉淀池旁的石鼎颤动,一个灵魂的虚影响应他的意志从中飞出,又被他随手一指,浸入沉淀池之中。 乌古的灵魂。 现在的苏成已经不是大灵了,物质化后,再不能无限的将自己分成许多份。 不过再造一个灵,对他来说也并不困难,不管出于现实世界的业务需要,还是通玄界的一道防御预警,都需要这样的一个帮手。 之后,又用了一天的时间,苏成按照苏族的秘法完成了法阵的布置,这时祈并者们就有了用途,让他们围在法阵周围,不断的呼唤,以让乌古的灵魂完成生命烙印的深刻与蜕变。 随手做完这件小事,他开始检测最重要的信仰发展。 到目前为止,一帆风顺。 一帆风顺到给人一种错觉,仿佛就能一直这么一帆风顺下去。 信徒大部分都是集中在两个点。 一个在岐蒙山附近,目前真信徒的数量接近一千。 一个在雷云山周边,真信徒的数量已经突破了五千。 还有零星的扩散出去的信仰,应该是以前埋下的暗子,苏族在其他地域还残余的寨民。 现在化身闭关冲击筑基,本体完成物质化就进入一个活跃期,苏成的下一步主要工作,就是盘点信仰发展的具体实情,想办法让自己隐蔽,再隐蔽一些。 无知是福,知道的越多,就越是谨慎和警惕。随手做完这件小事,他开始检测最重要的信仰发展。 到目前为止,一帆风顺。 一帆风顺到给人一种错觉,仿佛就能一直这么一帆风顺下去。 信徒大部分都是集中在两个点。 一个在岐蒙山附近,目前真信徒的数量接近一千。 一个在雷云山周边,真信徒的数量已经突破了五千。 还有零星的扩散出去的信仰,应该是以前埋下的暗子,苏族在其他地域还残余的寨民。 现在化身闭关冲击筑基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元婴修士的‘炼金’实验 修士自爆作为与敌同归于尽的最后手段,虽然威力绝大,却并不常见。 道理很简单,这自爆实在是与修士这个阶层天然的不相符。 修真,修真,追求的自然是长生,最终的大道还是次要的,即使要长生,自杀算怎么一会事?这不是一直以来所追求的理念和目标相驳吗? 因此,即使到了最后关头,能真正自爆的修士也是罕见,但凡有一线生机,都不会有人出此下策。 但是,如果一旦有人开启了自爆,那么自爆的过程就不可逆,当下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硬抗,要么退避。 雷家的金丹犹豫了,在游家的筑基老修的决裂面前。 如果硬抗,两人相差一个大境界,雷家的金丹也不会身损,但受伤就在所难免! 恰好这时,雷家修士的告警出现,指明了要自家金丹真人暂退,显然是不想冒这样的风险。 但他们都忽略了一点,这一点关系到胜败,关系到雷云盟的命运,甚至关系到雷家的生死存亡。 现在,雷家的金丹退了! 雷云盟的修士晋皆胆寒,凡是在自爆线路上的修士纷纷向后逃窜,一时军心动摇……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游家的其余修士大喜,还是那名三十多岁的靓丽女修,悲愤的喊道:“师兄慢走,今日吾等就一同殉了大道!” 竟是又一个要自爆的。 这女修飞起,却是向另一个方向,一往无前的向雷云盟的阵列冲来! “哈哈,还有我!” “算我一个!” “大伙一起,一起呀!” ………… 五十余名筑基练气修士,都要自爆! 几乎同时,就向四面八方冲击过来! 雷云盟的修士第一反应不是其中的真伪,而是儒家的修士果然都是疯子,一个个都不可理喻。 然后肝胆俱丧! 最后轰然而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这时候,雷家的金丹就是傻得也知道落入陷阱,大怒之下也不退了,爆喊一声:大伙别怕,他们耍诈! 话音刚落,游家的筑基老修就冲了上来,丹田出的黑洞旋转,散发着异常震怖的气机和威压,只听他一声长笑,然后“轰!”的一声巨响! 高度纯净、高度压缩的灵力爆炸开来,竟是在爆点蒸腾起一朵小小的蘑菇云,方圆百米内的几名雷家修士,七窍流血,全身都骨骼都碎裂了,摇摇晃晃的片刻,轰然倒下! 雷家的金丹双手挡在胸前,一个石碑样的法器已经碎裂的不知踪影,脸上的金色一闪,转眼又是一白,不由自主的咳嗽两声,擦掉嘴角的污血! 当烟尘散尽,刚刚喊着要自爆的游家修士已经逃的不见踪影! 在看雷云盟。 丢盔弃甲,旗帜散落一地,所有修士、灵舟生生逃出了几里之远! 如此戏弄,可谓屈辱,雷家金丹如何忍的下,于是飞到高空,功运双目,神光乍现的向四周一扫! 发现,游家修士是分散逃离的,想要一网打尽,就必须集合、整肃自己这边的人手,只是那个时候,人家早逃之夭夭了。 没关系,雷家金丹冷冷一笑,身躯一闪,就出现在远处的山梁上,凌空站在游家的凡人亲族之上。 一口飞剑吐口而出,剑身迎风招展,嗡的一声高频颤动,璀璨的亮光闪烁,滔天的怒意和凛冽的杀机眨眼间就扩散到方圆十里之内。 其中的意味很清晰,但游家修士的逃生一点都不见迟疑。 雷家金丹再次冷笑,飞剑巍然下劈,一道月牙形的光华犁地,上千凡人连哀嚎挣扎的一下的余地都没有,数百人被蒸发,数百人的残肢溅飞,数百人被联大效应波及! 一时惨绝人寰,哀嚎声凄惨之极。 “雷天浩,我游家与你不共戴天!” 雷家金丹的眉头都没皱一下,飞剑收回,宛如天神般不可一世。 “雷天浩,你如此肆无忌惮的藐视法度,必遭天谴!” 雷天浩淡淡的瞥了眼声音传来的方向,“十息之内,乖乖回来受死!” “哈哈哈……雷天浩,睁大你的狗眼,瞧,天谴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流光就从远处的一个山谷升起,雷天浩还没如何,三里之外的芈璇却脸色大变,赶紧一拉满头大汗的苏成,“快,收功啊,那是通天令!” 苏成正想问什么是通天令,芈璇就等不及了,一掌拍在腰间的葫芦上,立刻中断的法器运转。 就这么短短的几瞬,流光升到最高,然后炸开一朵礼花,礼花在空中组合,形成一个令牌的虚影! “怎么办,怎么办,我家老祖肯定赶不来……” 芈璇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苏成也感到大事不妙,然而不等他做什么,雷家那边也反应过来了,一个个都宛如末日临头,一个个都张大着嘴,呆呆的看着天上的令牌越来越淡,越来越淡! 雷天浩哪还有刚才那不可一世,大汗淋淋,肝胆俱丧,看着天空,又看了看脚下自己亲手造成的惨剧。 天地一片寂静,紧张的气氛几乎让人窒息。 苏成这时已经猜到症结,通天令,何谓通天,当然是稷下书院,应该到场、侦办不法之事的,当然应该是北地的四方巡查使! 芈广盛! 苦也! “快走!”苏成赶紧道。 “别轻举妄动,要不然……引起注意,可就完了!” “难道束手待毙?” “别自乱阵脚……来了,来了,低头,别看!” 就在空中的令牌即将完全化去的最后关头,一个儒袍修士的上半身的轮廓突然在天空中浮出,现场的凡人、修士人人俯首,只听一个极不耐烦的口气问:“何人出首!” 游家的那位女修飞到空中,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弟子游石岚,状告北地修真家族雷家家主,雷天浩!” “告他何事?” “告他横行不法,众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屠戮我家凡人领民!” “雷天浩何在?”游家的那位女修飞到空中,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弟子游石岚,状告北地修真家族雷家家主,雷天浩!” “告他 第一百四十九章 异能之始 制造圣水没什么好说的。 祝福,对于孕妇能提高胎儿的元素亲和,增加修行天赋出现的几率,效果大约在10%—20%。 以后,苏成还准备了祝福的各种进阶版本,随着他的逐步成长而成长。 只是,他还不是真正的道君,能够提供的神术有限,版本也很低,消耗的都是他的力量,再加上,现阶段需要的是隐蔽,所以,一个见习牧师,这两个消耗最少、最低调的神术已经够用了。 牧师不用去战斗,而是让他们去组织、统合和隐蔽的发展信仰。 将来,成为牧师的门槛要降下来,不能再以信仰的质量为第一判断标准,而是以人才的标准。 强大的组织能力,敏锐的判断能力,睿智的头脑,审时度势的灵活…… 言归正传! 第一个见习牧师出现,苏成很快的就发现第二个、第三个…… 本着一个见习牧师负责一个隐形教区的原则,苏成在他们中间谨慎的选择。 有了选择,能力、身份、性别、地位就成了可以参考的因素,看起来并不公平,但这就是现实。 岐蒙山周边,是一个庞大的教区,地域有上千里,沿湖坐落,全部统合在连水门治下。 生民有几十万。 原来碧波门的领地,最富裕、肥沃的那部分,已经被胜利者瓜分干净,薛家的领民已经星散。 正是因为这种星散,大大的降低了信仰过早暴露的几率,又让信仰的种子扩散出去。 真信徒一千,这是有意压制的情况下。 现在有了牧师,就等于有了代理人,安全的系数大增,信仰已经可以走出雌伏阶段,进入到一个谨慎的发展时期。 六个见习牧师,一一就位,六个教区,将连水门治下的凡人世界瓜分干净。 考察了整个连水门教区,做完了这些工作,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地下河、大溶洞内,苏成伸了懒腰,坐在一张藤茎编织的神座上,隔着氤氲的金光,居高临下的打量一个新生的灵。 乌古! 瞧见他的样子,苏成想起自己刚刚成为灵的时候。 时间不过几年,已经是物是人非,如今跪在面前还是他,可却找不到一丁点的相似之处。 成为灵的乌古,就不再是以前的乌古,已经不能用以前的眼光来看待他。 沉默片刻! “去吧!”苏成淡然说道。 乌古重重的叩首,全身化作一片幽深阴冷的光泽,就像流水一般,流淌出去。 以后他就是摆在明面上的棋子,算是第二道预警,让他以“苏”的身份,藏在一个隐蔽又合乎情理的所在。 简单的说,就是个顶雷的。 乌古走后,苏成又将目光投向了溶洞中的祈并者。 这些信徒的灵魂,如今已经有了可观的规模。 从中挑选了三个资质最好的,将之投入到沉淀池中。 造灵! 这次是为了现实的业务。 在做这些的同时,信仰的核心堡垒,雷云山周边的信仰摸底和牧师筛选工作也在同时进行。 五千真信徒,实际上已经将碧波门治下的领民开发到了极限,人口基数的制约已经成了天花板。 作为核心的堡垒,这里的信仰已经开始“深耕”,虔诚信徒的数量不是其他地方可以比拟的。 距离这么接近,通过信仰连线,信仰的质量简直一目了然。 两百六十一名。 这么多人当然不可能都成为牧师,苏成现在可支撑不起。 只能参考其他条件。 这个时候,个人的能力和素质就成了决定性的判断标准。 挑出十六名相对优秀的人才,神谕降下,波澜不惊的完成这些工作。 十六个牧师,苏成留下了最优秀的一人,其他十五人都接到了一项重大的使命。 秘密的扩散出去,打入玄真道人等散修的凡人亲族内部,秘密的进行伟大的传教事业。 而留下的一人,则开始秘密的组织地下教廷。 ………… 苏成就这么按部就班经营着,不急不缓,一步步的在暗中发展和渗透。 他不知道自己会在何时暴露,也不知道真正的危险会在何时降临,未雨绸缪,他只能在谨慎再谨慎的同时,抓住一切机会,壮大自身。 “时间,多给我一些时间”这是他现在最大的希望。 再看周边的局势。 现在的雷云山周边已经尘埃落定,雷家覆灭所留下的真空,基本被游家接受。 但游家自身的实力不济,行事就远没有雷家的高调。 兽潮已经退了,前线却留下了大量真空,很多灵山福地成了无主之地。 无数内地的散修,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正前仆后继的向那边赶去。 雷云山周边,每天都有大量散修路过,人气暴涨,所有营生都好做多了。 繁华渐渐出现,隐忧也不是没人看见。 但总的来说,还能安稳一段时间。 最后,苏成拿出了那个葫芦。 它才是一切的重点。 一只手在上面轻柔的**,五根手指按照某种特殊的姿态和频率敲打在它的前段,葫芦一颤,然后亮了起来。 瓶塞无声无息的打开,一片就像镜子一样的光华堵在葫芦的出口,苏成将它倾斜,口中念念有词。 葫芦的颤动突然加剧,就像内部已经沸腾,苏成紧握的手掌骤然加重,将它那股拼命挣脱的势头镇压下去。 隐约间,无数细碎的杂音从这葫芦里飘了出来。 一根手指闪电般刺入葫芦口的那片光华,喊道:“出来吧!” 一团乳白色的影子被苏成的手指挑出,接触到外界,就扩展成一个道袍人形的影子。 他很机警,也很果决,极快的观察了一下身处的环境,就一头向蜂巢的出口奔去。 苏成正将葫芦口的封印还原,竟然让他逃了出去。 外面立刻响起了一阵阵鬼音,那是祈并者。 的影子被苏成的手指挑出,接触到外界,就扩展成一个道袍人形的影子。 他很机警,也很果决,极快的观察了一下身处的环境,就一头向蜂巢的出口奔去。 苏成正将葫芦口的封印还原,竟然让他逃了出去。 外面立刻响起了一阵阵鬼音,那是祈并者。 第一百五十章 神祇降临上 修真之人的时间观念向来是白驹过隙。 一次入定,可能就是数日,一次闭关就是好几个月。 这种趋势,筑基之后就更加的明显,苏成就用了两年的时间,才稳固了筑基初期的境界。 两年后,本命之物—招魂铃已经不能用了,需要更加精确、更加靠近本命的物事来代替。 只因到筑基的层次,对灵力需求更多,对灵力的纯度要求更高,不更换招魂铃,修为只能一丝一丝的增加,那到何年马月才能结丹? 功法也是同样。 说来可怜,堂堂正式宗门,门下弟子也有了三四十,但全门上下连一本真正的秘传和道藏都没有。 攻灭的几家势力,得的全是浮财,得来容易,散去也容易,到了今日,浮财也消耗的差不多了,还是玄真等人的主动奉献,碧波门上下才有基本的供奉维持。 当然,这两年苏成也不是什么都没干。 第一,灵田。 灵田可是大事,关系到宗门的稳定进项和出产,好在玄真那些人中间,就有人做过专业的灵植修士。 这人唤作鹤归道人,练气后期的修为,一瞧就是个老实憨厚的样子,就像个老农似的,几十亩灵田交给他,如今已经伺候的很好。 大量一阶、二阶、三阶的灵物长势良好,这些灵物或者一年一熟,或者两年,或者三年,最宝贵的是一块二阶中品的灵田,种植这三阶下品的冰茶花,要三年出苗,三年结穗,三年开花。 花期只有短短的几个时辰,稍不注意,六年的光阴就白费了。 正因为如此珍贵,所以价值不菲,就这一亩的冰茶花,未来就能为碧波门上下带来百枚三阶以上的收入。 什么是资源,这就是资源。 不过所有的灵田加在一块,以十年为一个周期,也就二百枚三阶左右的收益,并不能让碧波门因此而暴富,充其量也就是个自耕农的水平。 这是灵田,还有福地! 房山也是有福地的,这福地就在山后的一块湖泊中。 在上百米水的湖底,有一块两尺见方的重水淤积,原来的坤豹是个粗俗的货色,根本就没有发现,还是玄真那些人中间有一个叫做鹿鸣道人的修士,学过一些水练之法,灵根和本命勉强对症,因此也被利用起来。 平日里做一些清心符、清洁符、唤雨符之类的低阶符篆,价虽然不高,但胜在门槛低、量又大,目前已经成为宗门的一打进项,一年能带来大约十枚三阶的收益。 水练之法当然不只是制符,还能炼器,奈何,这重水的份量实在太少,门中上下并没有精通水练法器的修士,只能作罢。 第二,静室。 二阶中品的灵山,最低限度也有二阶中品的灵眼四座,房山是五座,都位于山巅之上,除了一亩因为灵力自动挥发而形成的二阶灵田,五座灵眼都被利用起来,开辟了五座二阶中品的静室院落。 一间苏成只用,一间分配给了芈璇,其他三间门中弟子轮替。 贺兰的意思,当然要重点培养石敢和殷月华两人,不过苏成考虑,玄真那些人新附,正是敏感的时期,最好的静室不只关乎修行,还彰显门中的地位还有远近亲疏。 这一碗水要是端不平,平日里就少不了间隙和龌龊,索性拨给两人两间二阶下品的静室,最好的静室就不分了,每人都有机会。 这两年来,殷月华和石敢果然进阶到练气中期,年纪最大的殷月华不过十六岁,石敢不过十二岁,放到哪里都是大有希望筑基的。 如此才算是消除了大部分隐患,到了现在,两间最好的静室已经被其他人让了出来,近乎两人专用,照样达到了贺兰的目的。 说到修为,苏成并没有替玄真那些人诊断灵根和本命,吴悠曾经私底下问过,被苏成一笑敷衍过去。 后来就再没有人提起这个话题了。 原来的六人不约而同的向玄真那些人隐瞒了这件事,玄真那些人年纪都大了,只想找个地方养老,修行什么全不在意,终日都忙乎着自己的事,每日所思所想就是后辈家族、灵石积累。 第三,领民! 可以说,接纳玄真这些人最主要原因,还是他们身后这两万余凡人丁口。 有人口才有基数,有大的基数才有源源不断的新血补充,眼看苏成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七年了,在道君影响之下的第一批出生的孩童已经快长到七岁,一个大爆发就在近日,如何重视都不为过。 人口基数的扩大,信仰也随之蓬勃发展,在地下教廷的暗中组织和渗透之下,新得到的两万多人口,已经完全消化。 有意思的是,玄真这些人发现了道君的祭祀,却没有一个捅到他面前来。 一个个都在私底下尝试,都有那么一点效果,大喜之下,都装作没事人一样。 凡人丁口的增多,让碧波镇逐渐向小城的方向过渡,人气汇集,凡俗的市面就逐渐的繁荣,从去年开始,陆陆续续的就有小的家族来投,因此就走上了一个良性循环,一片欣欣向荣。 两年内,周边的修士势力发生过几次大的攻伐和动荡,大小势力覆灭的不知凡几,修士一茬茬的换,新面孔、老面孔,争斗时有发生。 但这些都不打扰不了闭门谢客、埋头发展的碧波门,游家也没有挑事寻仇。 如此安安稳稳的过了两年,前些时日,芈璇突然引起天地异动,苏成带人赶过去的时候,发现她周身都灵雾氤氲,一举一动都牵引这周围的虚空! “结丹!?” 所有人都骇然而呼。 不错,芈璇本来就接近筑基圆满,只差临门的一脚,要不是卷进苏成的是非,也不用白白蹉跎了七年。 现在有了二阶中品的静室,不过几次闭关,这一脚就踢出去了,在对比身后这一个个白头老翁,如何不让人感叹和唏嘘? 结丹何等大事,芈家自然为她准备已久。 却是外海的一座四阶上品的洞府,用二十万枚三阶灵石租用 第一百五十一章 神祇降临中 制造圣水没什么好说的。 祝福,对于孕妇能提高胎儿的元素亲和,增加修行天赋出现的几率,效果大约在10%—20%。 以后,苏成还准备了祝福的各种进阶版本,随着他的逐步成长而成长。 只是,他还不是真正的道君,能够提供的神术有限,版本也很低,消耗的都是他的力量,再加上,现阶段需要的是隐蔽,所以,一个见习牧师,这两个消耗最少、最低调的神术已经够用了。 牧师不用去战斗,而是让他们去组织、统合和隐蔽的发展信仰。 将来,成为牧师的门槛要降下来,不能再以信仰的质量为第一判断标准,而是以人才的标准。 强大的组织能力,敏锐的判断能力,睿智的头脑,审时度势的灵活…… 言归正传! 第一个见习牧师出现,苏成很快的就发现第二个、第三个…… 本着一个见习牧师负责一个隐形教区的原则,苏成在他们中间谨慎的选择。 有了选择,能力、身份、性别、地位就成了可以参考的因素,看起来并不公平,但这就是现实。 岐蒙山周边,是一个庞大的教区,地域有上千里,沿湖坐落,全部统合在连水门治下。 生民有几十万。 原来碧波门的领地,最富裕、肥沃的那部分,已经被胜利者瓜分干净,薛家的领民已经星散。 正是因为这种星散,大大的降低了信仰过早暴露的几率,又让信仰的种子扩散出去。 真信徒一千,这是有意压制的情况下。 现在有了牧师,就等于有了代理人,安全的系数大增,信仰已经可以走出雌伏阶段,进入到一个谨慎的发展时期。 六个见习牧师,一一就位,六个教区,将连水门治下的凡人世界瓜分干净。 考察了整个连水门教区,做完了这些工作,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地下河、大溶洞内,苏成伸了懒腰,坐在一张藤茎编织的神座上,隔着氤氲的金光,居高临下的打量一个新生的灵。 乌古! 瞧见他的样子,苏成想起自己刚刚成为灵的时候。 时间不过几年,已经是物是人非,如今跪在面前还是他,可却找不到一丁点的相似之处。 成为灵的乌古,就不再是以前的乌古,已经不能用以前的眼光来看待他。 沉默片刻! “去吧!”苏成淡然说道。 乌古重重的叩首,全身化作一片幽深阴冷的光泽,就像流水一般,流淌出去。 以后他就是摆在明面上的棋子,算是第二道预警,让他以“苏”的身份,藏在一个隐蔽又合乎情理的所在。 简单的说,就是个顶雷的。 乌古走后,苏成又将目光投向了溶洞中的祈并者。 这些信徒的灵魂,如今已经有了可观的规模。 从中挑选了三个资质最好的,将之投入到沉淀池中。 造灵! 这次是为了现实的业务。 在做这些的同时,信仰的核心堡垒,雷云山周边的信仰摸底和牧师筛选工作也在同时进行。 五千真信徒,实际上已经将碧波门治下的领民开发到了极限,人口基数的制约已经成了天花板。 作为核心的堡垒,这里的信仰已经开始“深耕”,虔诚信徒的数量不是其他地方可以比拟的。 距离这么接近,通过信仰连线,信仰的质量简直一目了然。 两百六十一名。 这么多人当然不可能都成为牧师,苏成现在可支撑不起。 只能参考其他条件。 这个时候,个人的能力和素质就成了决定性的判断标准。 挑出十六名相对优秀的人才,神谕降下,波澜不惊的完成这些工作。 十六个牧师,苏成留下了最优秀的一人,其他十五人都接到了一项重大的使命。 秘密的扩散出去,打入玄真道人等散修的凡人亲族内部,秘密的进行伟大的传教事业。 而留下的一人,则开始秘密的组织地下教廷。 ………… 苏成就这么按部就班经营着,不急不缓,一步步的在暗中发展和渗透。 他不知道自己会在何时暴露,也不知道真正的危险会在何时降临,未雨绸缪,他只能在谨慎再谨慎的同时,抓住一切机会,壮大自身。 “时间,多给我一些时间”这是他现在最大的希望。 再看周边的局势。 现在的雷云山周边已经尘埃落定,雷家覆灭所留下的真空,基本被游家接受。 但游家自身的实力不济,行事就远没有雷家的高调。 兽潮已经退了,前线却留下了大量真空,很多灵山福地成了无主之地。 无数内地的散修,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正前仆后继的向那边赶去。 雷云山周边,每天都有大量散修路过,人气暴涨,所有营生都好做多了。 繁华渐渐出现,隐忧也不是没人看见。 但总的来说,还能安稳一段时间。 最后,苏成拿出了那个葫芦。 它才是一切的重点。 一只手在上面轻柔的抚摸,五根手指按照某种特殊的姿态和频率敲打在它的前段,葫芦一颤,然后亮了起来。 瓶塞无声无息的打开,一片就像镜子一样的光华堵在葫芦的出口,苏成将它倾斜,口中念念有词。 葫芦的颤动突然加剧,就像内部已经沸腾,苏成紧握的手掌骤然加重,将它那股拼命挣脱的势头镇压下去。 隐约间,无数细碎的杂音从这葫芦里飘了出来。 一根手指闪电般刺入葫芦口的那片光华,喊道:“出来吧!” 一团乳白色的影子被苏成的手指挑出,接触到外界,就扩展成一个道袍人形的影子。 他很机警,也很果决,极快的观察了一下身处的环境,就一头向蜂巢的出口奔去。 苏成正将葫芦口的封印还原,竟然让他逃了出去。 外面立刻响起了一阵阵鬼音,那是祈并者。 不到两秒,他又被逼回来了。 “你,你是何人!!” 苏成哪有时间同他废话,一招手就将之吸入掌心,另一只手掌覆盖上去,两只手就像两个合拢的磨盘,粉碎了他一切抵抗! 啊! 这位练气后期的修士发出最后的声音。 撕扯、揉碎、切割、研磨! 大量的白色的光点挥洒,又在散落的途中蒸发。 凄美、冷酷、凛冽! 经过反复翻找、筛选和提纯,一颗沙粒大小、又晶莹剔透的光点留到了最后。 苏成将之丢入口中,然后入定。 第一百五十二章 神祇降临下 巡视自己的信仰王国,苏成将重点放在两个大本营之外。 作为信仰的对象,虽然还不是真正的神祇,他也能借助信仰连线,方便快捷的将自己的感知撒出去。 无视空间和距离,唯一的制约只是信仰联系的稳定程度。 现在苏成就饶有兴致的将注意力关注到一个极其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座雪山,噢,不,应该说是冰雪覆盖的世界。 冰雪的白和草木的绿,完美的交织在一起,相互渲染、晕开,就像一副华夏的水墨画,有一种纯净而祥和之美。 但是此刻他关注的对象,就远远谈不上纯净与祥和了。 应该说是一场批判与公审大会! 他的信徒就是批判和公审的对象。 现场的人很多,都聚集在一个原生态的大木棚里,粗略估计,起码有好几千。 然而这么多人,确实安安静静,只听一个全身兽皮、骨饰、油彩的老者,站在一个高高的木台上,背靠一面破旧的图腾旗,慷慨激扬的宣讲:“苏,确实是我族的元祖,但我武夷部,一直供奉的是亞勒,亞勒才是我武夷部的直系祖先,血脉相连。再说,苏是我苏族的元祖大灵,从未听说过,苏是什么元始道君!各位族人,这些人包藏祸心,目的就是为了消灭我族最后一点传统,说到底,还是为山下的领民和修士……” 这时,被批判的对象,另一个木台上的信徒激动的喊道:“尊敬的亚述长老,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吧!它已经变了,回不去了。苏是我苏族的元祖大灵,但他同时也是也是元始道君投射在亿万世界的一点化身。现在他回归了,我们追寻苏的联系,直接供奉道君有什么不对?” “谎言,谎言!” “《圣言》里写的清清楚楚,包括世界的真相,修士的由来,一切的一切,为什么你们就不能谦卑一些?” 两座木台,兽皮老者和苏成的信徒各代表一方,大量的寨民就处于木台的中央,他们听着激烈的辩论,有些人茫然,有些人各自赞同一边,但大部分人都不怎么在乎,还有人在偷偷的打着哈欠。 这些人大多衣着简陋,身上长年劳作而留下的痕迹明显,同时,像老者那样做传统打扮的人很少,大部分人已经跟领民没有多少区别。 “亚述长老,武夷部供奉的大灵已经陨落,回不来了,我们要融合到山下的领民中间去,供奉道君,重新获得强大的力量,那时,才能谈苏族的重聚和复兴。” 苏成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 保守势力和进步势力的较量。 没什么新意。 倒是这里的地理位置让他颇有兴趣。 原以为通玄界的四季变化不大,没想到还有冰雪覆盖的地域。 从信徒的认知里得知,这里地处南疆,距离北疆的雷云山不知有多遥远,记得四年前,自己派遣一部分真信徒向苏族的其他山寨扩散。 其中一小部分人居然在三个月前才到达这里。 三个月,他们带来的思想已经生根发芽,威胁到保守势力的利益,所以才有这次公开的较量。 苏成并没有插手这场辩论的意思。 也没有给信徒任何的支援! 类似这样的地点还有很多,都有信仰种子的萌芽,有些已经抽条结穗,有的还处于破土而出的阶段,有些正风和日丽,有些却是风雨飘摇。 这些都在正常的范围之内。 巨量的浏览的感知,海量的讯息反馈,他一边收集这些第一手资料,一边留心观察,是否有虔诚级别的信徒出现。 真信徒之上是虔诚信徒,虔诚信徒之上是狂信徒,狂信徒之上是圣徒! 一级一级,分别代表对信仰质量的要求。 这个‘信仰质量的要求’,说法就太多了,这里暂时不做累述。 苏成之所以需要虔诚信徒,是因为他需要比真信徒高一个级别的信仰连线,让更多的力量和本质能投射过来,改造他,以促生牧师这个阶层。 特别是在这些信仰的萌芽之地。 遗憾的是,并没有发现。 也许是基数的关系。 他又开始在两个信仰的大本营中间寻找。 没想到很快就有了收获! 还记得那名在信仰结晶的影响下,逆天改命的婴儿吗? 那个夜晚,那名孕妇! 不错,就是她! “梅姨,梅姨,圣言第一章,初始,开篇的第一段,苏子曰:宇宙诞生之初,只是物质与非物质坍塌而成的一个点……这是什么意思,先生在学堂里讲了,我还是不明白!” “宇宙就像这座柜子,我们的世界就是其中的一个抽屉,宇宙有无数个抽屉……” “哇~~” “物质和非物质,物质就是万物,包括我们人,还包括这栋房子,外面的树,大地等等,非物质呢,有时间,有空间,还有思想,传承等等。” 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坐在门槛上,挑拣着地上的蔬菜,满脸慈祥的笑。 三四个七八岁的孩童蹲在周围,听着妇人的解释,似懂非懂。 “那能量呢,就是灵力是什么?” 能问出这个问题,证明这群孩子的来历都不差,这些从他们的衣着打扮就能看出。 “能量也是物质的一种,” “……不明白!” “不明白没关系,先放到一边,以后就慢慢的懂了。” 正说到这里,一个两三岁的小姑娘突然从里屋走了出来,一双漆黑发亮的大眼睛竟是看着苏成投射而来的方向…… 苏成不再观察,第一次向一个信徒发出了清晰又明了的神谕! 梅姨先是一愣,然后全身颤抖,弥漫全身的温润慈和消失不见,巨大的惊喜和惶恐让她完全失态。 不顾身边的童子,甚至将最宝贵的女儿都赶到屋外,大门一关,忍着巨大的眩晕将自己收拾干净,然后才将一个隐蔽的暗格开启。 暗格内的空间很小,这个家看起来也很贫穷,一个小小的祭坛却是极其的精致。 祭坛上,苏成的神像雕刻的极其用心。 “主!”格内的空间很小,这个家看起来也很贫穷,一个小小的祭坛却是极其的精致。 祭坛上,苏成的神像雕刻的极其用心。 “主!”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五秒钟的神祇 筑基开始,天地异动出现之前,莫言、吴悠、林锦云三人正在向贺兰讨教修行上的学问。 只是贺兰明白,讨教是假的,各自的本命不同,她的修为也不足以给他们指点。 三人这是在隐晦的向她表示抗议和不满呢。 谁让她是个有实无名的庶务掌门呢? 这根源就在三间静室的安排上。 最好的那间,不用说,已经被苏成占用了三年。 其余的两间,贺兰做主,大部分的时间都划给了殷月华和石敢。 眼前这三人就可怜了,只能捡殷月华和石敢闲置的时间,抓住每一分每一秒的机会。 长期以往,是个人都会心生怨怼。 但贺兰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这缘由说出去,任何人都不会觉得她有错。 这原因就是,他们每个人现在表现出来的潜力和价值。 就说殷月华。 她虽然是杂灵根,但本命之物却无比对症,还是本尊。 鬼母虽然常见,但鬼母有一项天赋却极其可贵。 自疗和分裂! 众所周知,修士在筑基后,就有几率在每次突破小境界时,领悟到本命神通。 殷月华的本命是鬼母,鬼母有限的那几个天赋,就算是撞也能撞到‘自疗和分裂’上,再加上她那虽然微弱却极纯的水属性灵根,如果筑基,将来碧波门就有可能诞生一个独特的生产型修士。 灵药、灵丹、符咒、器练……都有可能。 这样的修士,就算是在大型宗门也是少见,何况小小的碧波门? 一经发现,还不全力栽培? 这是殷月华的价值,石敢也差不到那里去。 三灵根,主兽灵根,灵根之间并无干扰,选定的本命——火云风蛇,是一种极其利于争斗的本命。 火云风蛇虽然只是四阶异种,两三个筑基修士有准备之下就能战胜,然而,市面上关于它的相关之物却极少,更不用说是活的了。 原因就在于,火云风蛇不仅能御风而行,喷吐剧毒腐蚀之雾,还会一种遁术—火遁。 万法争流,遁术至高。 说的就是本命神通有遁术的修士。 这种修士,不管他修为和境界如何,与人争斗,只要不是落入有针对性的陷阱,或者修为相差巨大,就等于利于不败之地。 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走,你打不到他,他却能冷不丁的给你来一下子! 遭遇这种情况,绝大部分修士只能自认倒霉,要么逃,要么耗,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两人原本是不起眼的,但经过苏成这么一扒拉,居然还是个人才。 也就是碧波门这种小门小户不知道其中的珍贵,要是在贺家,早就供起来全力培养了,两间一阶中品的静室算什么,各种灵丹妙药、符篆法器,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相比之下,莫言虽然已经是中期了,可他已经快六十了啊,资质差,悟性低,本命之物也是大路货色,哪有什么培养的前途! 吴悠和林锦云二人,比莫言也就是有个年龄的优势。 如果宗门的资源有充裕也就罢了。 问题是,就这两三把米,怎么能蒸出每个人都吃饱的饭来? 想到昔日亲密无间的六人,最近一段时间已经生疏和疏远了许多。 殷月华和石敢别看小,却已经觉察到师兄们身上越来越重的冷意,就索性就不露面了,露面也本本分分、规规矩矩,早失去了以前的活泼和天真。 贺兰在心里叹了口气,道理是道理,但大家都是患难之际仅存的弟子,对宗门忠心耿耿,一直以来都兢兢业业。 于是就放下经文,直接说道:“等掌门师兄出关,我会提醒他,雷云山已经容不下我们了,还是早早的另寻他处为好。” 三人闻言,脸色果然一松。 莫言有些羞愧,可大道有望,道君在旁,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放弃,“不知师姐属意何处?” 贺兰掏出一张地图来,在三人面前铺开,“游家占了璇玑山,他家原来的灵山也没有放弃,周围一个萝卜一个坑,说不得只能找个无依无靠的软柿子来捏了。” “一般的洞府恐怕……” 贺兰摇头,道:“洞府不成,要么不做,要做就一步到位……这里!” “坤豹的房山?可他是筑基中期的修为。”吴悠迟疑的说道。 “掌门师兄筑基,加上……吴师叔,足够对付这坤豹了。” 吴悠又道:“可他手下还有很多爪牙。” 贺兰轻蔑的一笑,“那些因势生聚的散修,顾得可都是自己,顺风仗也就罢了,一旦局势不妙,最先跑的就是他们。” “可毕竟是一百多修士啊!”莫言还是担心。 “你们忘了,我们也不是没有人助拳。” “师姐是指……玄真那些人?” 贺兰站起身来,看来是早有腹稿,谋划的不是一天两天了,“不错,也该让他们为咱们出出力了,为了照顾他们的亲族,这几年我们的日子可是不好过呢。” 回身见三人还有些迟疑,又道:“这只是建议,一切要等掌门师兄出关之后定夺,你们都稍安勿躁,等了这么久也不在乎多等几天……还有,这些年一直动荡不安,宗门都没进什么新血,今年正好是登仙之期,就办的盛大一些,扫一扫晦气,振奋人心,掌门师兄出关的时候,也能高兴和满意。” 三人这才露出些笑意来,一直默不作声的林锦云道:“师姐,说起来倒是有好几个不错苗子呢,我暗中看了,感觉有戏,这次登仙,说不定就有一个大的惊喜。” 吴悠闻言哈哈一笑,道:“我还不知道,林师弟什么时候学了一手传功郎中的本事。” 话音未落,天地骤然一变,光线在一暗之后突然变得极其明亮,巨大的压迫感从天空传来,几人先是一愣,接着就脸色大变。 当下就奔出室外。 只见静室的上空,几朵劫云正缓缓的飘来。 就连贺兰也慌了! “筑基!?”吴悠尖叫道。 “怎么会,怎么会,掌门师兄怎么这么鲁莽,什么都没准备,怎么就突然筑基了?”莫言就像个没头的苍蝇。 一般练气圆满的修士,都会有一次感应到筑基机缘的机会,那时,或者找到机缘完成筑基,或者失败返回宗门,再用筑基丹配合符篆、法阵强行冲关。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能承受之重 信仰网络的反应是极其迅速的。 乌江门的最终处理还没有一个结果,苏成的神谕就下达到每一个牧师和每一个教区! 雌伏,雌伏! 每个牧师都开始用尽办法隐藏自己,并做好在万一之下的准备。 无数祭坛封闭,神像埋藏,所有的教区、无数凡人宛如被一道寒风吹过,在噤若寒蝉的同时,一切活动都进入冬眠状态! 然而,这些准备和反应只能将意外和风险降到最低,主动权还是掌握在稷下学宫手中。 不等乌江门的事件有个结果,大小修士势力返回,同时一场声势浩大的自我排查也在暗地里悄然兴起。 这才是信仰需要面临的最大考验。 稷下学宫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做不到如此的范围和规模。 这一排查不要紧,无数宗门、家族和散修势力都吓出一身的冷汗。 道君的祭祀,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流行? 竟是无孔不入! 几乎在每一家,都有祭祀活动的痕迹,还有些修士卷入,特别是在练气修士中间,竟是成了重灾区。 怎么办! 自首? 乌江门那样的宗门还生死未卜…… 在这样忐忑不安的等待中,信仰遭遇重击,一些宗门和势力,为了绝对的安全所以极力的撇清嫌疑,信徒发现一个就秘密的处死一个,还有修士…… 只要不是特别重要的人物,或者天资卓越、前途可期,大多秘密的消失了,偶尔有一两个漏网之鱼,也仓皇的逃向边疆。 拜这股风潮所赐,整个北疆既然陷入到难得的平静和安宁之中,不仅修士世界的争斗大幅度减少,就是凡人世界也是一片萧条。 这么提心吊胆的等待了几天。 乌江门事件终于有了一个结果。 涉案人员,不管是修士还是凡人,全部处死! 共计,练气修士四十五人,筑基修士一人,凡人八百六十五人! 乌江门被夺回开山立派的资格,丹书铁劵被毁,三代宗法制以消,褚振以下、四百余修士成为散修,乌江门的基业失去了法理存在的基础,在缴纳天文数字的罚金后,这颗参天大树就轰然倒塌! 一夜之间,杂姓修士带着各自的凡人亲族分裂成上百个大小势力,大名鼎鼎的乌江船帮分离崩析,稷下学宫撤走的那一日,他们之间的攻伐和吞并就开始上演! 惨! 太惨了! 早就眼红乌江船帮利益的几家大型宗门一拥而上。 褚振这位半个月之前还威风凛凛,享有莫高声望的金丹,根本就没有收拾残局的机会,在四名金丹围攻之下,饮恨当场,尸身坠入乌江,据说被一对散修情侣所得。 乌江门开山真人的尸身意味着什么? 很快,这对散修情侣就被人暗杀,尸体被翻检一空。 真真假假,无数流言传出,有人一夜暴富,有人据说还获得了法宝,甚至还有藏宝图的传言出现! 闻听消息的散修顿时红了眼睛。 再说被波及到的大小修真势力。 乌江门的惨剧打消了最后一丝侥幸。 牵扯不深的,立刻下重手清理了自己的内部。 牵扯很深、甚至无法尽知和排查的,比如连水门教区,则陷入到巨大的混乱中。 宗门既然在短时间内无法撇清,有人就像先撇清自己,于是出首! 短短一个月内,这样的出首,稷下学宫居然接到了上百起。 修士也就罢了,波及到生民简直无法准确估计。 乌江门的重手只是杀鸡骇猴,现在目的达到了,这些枝枝蔓蔓都是次要的,找到隐藏在幕后的正主,才是稷下学宫的目的。 “严打”来了! “碧波门掌门何在!?” 房山早就撤去了护山大阵,苏成以下所有弟子恭恭敬敬的等在主殿前的广场上,一叶小小的灵舟飘来,立在上面的只有一个低阶的练气修士,可威风赫赫,并不将下方的人看在眼里。 苏成上前,稽首行礼,道:“在下就是。” “近日的淫祭之风尔等可知?” “有所耳闻!” “碧波门下可有修士和凡人涉案?” “有些愚夫愚妇,已经被料理了。门中弟子谨守本分,倒是没有被蒙骗!” 闻言,使者在灵舟上冷笑一声。 也许是不满苏成冷静自持的态度,他就对其他人意有所指的说道:“督查有令,凡是提供有用线索者,稷下学宫不吝封赏!灵石、灵丹、秘传、法器,甚至家族之令,丹书铁劵都未尝可知,尔等可要抓住机会!” …… 使者离开后,碧波门上下就陷入到诡异的沉默中。 “这段时间都禁止外出,护山大阵全开……都散了吧!” 回到主殿,进入掌门所居之偏殿,核心的六人一言不发的找上门来。 “掌门师叔,那些人有些不稳!”吴悠冷声禀告。 苏成的眼神闪了闪,“我知道!” “萧墙之祸近在咫尺,掌门师叔,怎么办?”贺兰知道的最多,恐惧也就最深。 “不要轻举妄动,全力监视即可!” 后进的那批人也在门中呆了两年,平日里或多或少都发现一点了什么,重利在前,谁都疑神疑鬼,在这种嫌疑之下,没有小心思的都会闭门不出,等这风头过去再说,以免让人误会。 只有那些真正动心准备将碧波门上下卖个好价钱的人,才会急,才会动,才会暗中寻找各种脱身的机会。 这诡异的平静持续了半个月。 一日,苏成因为急事不得不外出。 晚上,护山大阵的一处阵眼突然咔嚓一声,阵盘裂了,护罩立刻出现了一片稀薄和模糊的局部,十几个黑影顿时从躲藏的阴影中激射而出! 叮铃! 如遇雷殛! 黑影在空中就定格了动作,然后纷纷僵硬的像木头一般,从空中坠落! 苏成提着法剑,从黑暗中走出。 “真是难为你们!”苏成喃喃自语,“竟有本事和族人暗通消息,制造事端,引我离开!” “掌门师叔?” 莫言、吴悠等人出现,贺兰则带着玄真等十人惴惴不安的跟在身后。 苏成微微一笑,“没事,几个蟊贼!” 阴影中激射而出! 叮铃! 如遇雷殛! 黑影在空中就定格了动作,然后纷纷僵硬的像木头一般,从空中坠落! 苏成提着法剑,从黑暗中走出。 “真是难为你们!”苏成喃喃自语,“竟有本事和族人暗通消息,制造事端,引我离开!” “掌门师叔?” 莫言、吴 第一百五十五章 苏成的‘稷下学宫’ 现实世界。 2017年8月。 吴小琴刚刚挂断同田田的通话,就接到一起新的罪案通报。 这起罪案很特殊。 不是黑暗崇拜和黑暗召唤,而是一起利用‘赏善罚恶令’而进行的罪恶。 犯罪嫌疑人曾经是一位见习光明使者,在‘赏善罚恶令’被废黜的几个月来,一直没有进行召唤,也就没有任何位阶和能力上的“更新”,从而保住了从他人身上汲取生命力的能力。 犯罪嫌疑人也很聪明,将自己身份和能力掩饰的很好,潜伏在大都市中,正常的工作和上班,轻易不动用任何超自然能力。 但在网络上,他却假借神祇之名,秘密发展出了一个邪jiao组织,这个组织也极其隐蔽和小心,犯罪嫌疑人就用生命力的汲取和回馈,笼扩了一批死忠,还有一大批被蒙蔽和被欺骗的人。 由于他从不进行召唤,所以并没有被打入黑暗阵营,自身也没有出现任何异变,一时竟瞒过了无数在明面和暗地里的巨网。 “这个败类!” 吴小琴手下的一个见习光明使者含恨骂道。 “头,这任务交给我,我亲自把他给您抓来!” 另一位见习光明使者接着说。 吴小琴以及四名男女,都身穿着银色的连体衣,连体衣上应用大量科幻感十足的线条和纹理,来标示他们各自不同的身份。 俊男美女。 男人健壮、彪悍、俊美。 女人婀娜、飒爽、美丽。 金色的束带贴着额头,眉心处都有一个水滴状的吊坠,遮住了第三只眼。 一个个都像是从英雄电影中走出来的人物,吴小琴身上还有一件特制的披风,掩住了诱人的线条,高高的竖领上流泻着绸缎般的长发,眉心处的宝石幽深、纯净、漆黑,透着别样的神秘和威势。 就像魔幻电影中的精灵。 吴小琴变了,再不是以前那个单纯、善良还有些柔弱的女孩,现在的她英姿勃发,宛如破茧化蝶一般,有着迷人的气韵和美丽。 现场的这些人都是她的下属,现在都履属一个神秘的官方组织,享受着特殊的待遇和津贴,拥有极高的权限和资源。 这个神秘的组织就负责有超自然因素的犯罪案件,并不局限在对黑暗魔鬼们的发现和打击上。 “亚宁你去吧,小心,做的干净些。记住,别跟特厅的人纠缠,赶在他们行动之前把这个败类带回来。” 吴小琴沉稳的吩咐道。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靓丽少女眉开眼笑,连声答应了,然后迫不及待的跳上一架有四个螺旋桨的电动飞车,一溜烟的飞下天台。 这种飞车已经成为吴小琴这些人的标配,刚刚从实验室走出来的高科技,运用了最新的电池和材料技术,现在还没解决量产问题,由此可见这个神秘组织所拥有的权限和资源。 “嘟啷什么?亚宁是新人,你们不该让着她一些?”吴小琴没好气的对剩下的人说道:“想要功勋,想要召唤能量,就自己去努力。黑暗的爪牙还不多?就跟老鼠一样,挖个坑就有发现。等在这里,还想天使再掉一块馅饼?走,走,走,看见你们就烦。” “什么挖个坑都有,我都一个星期没开张了……” “是啊,都学精了。” “这样下去,啥时候能进阶啊。” 吴小琴眼睛一瞪。 “走了,走了,上班去,上班去。” 将所有人都赶走以后,吴小琴登上自己的飞车,大厦的玻璃墙自动滑开,凉爽的风就吹了进来,操纵飞车飞了出去,就像蜜蜂一样,悬停在外面的天空上。 人工智能询问目的地和飞行的路线,吴小琴在展开的投影屏幕上做了选择,车身一转,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形,向城市的中心飞去。 穿梭在一栋栋的摩天高楼之间,这样便捷的飞行器就像科幻大片里的重现,流线性的车身和螺旋桨组合成一个游动在空中的银鱼。即使不是第一次见,还是让地面和楼宇内的无数人,为之羡慕和惊叹。 这是一个剧变的时代,不仅是科学,还有超自然。 几分钟后,飞车在一栋大楼的天台上降落,吴小琴的妹妹坐在轮椅上,被医生和护士推着靠近。 “姐,这车真帅!” 吴小琴先和妹妹的主治医师打了召唤,“等你康复,姐也给你弄一辆。” “真的?” 吴小琴宠溺的笑了笑,刮了下妹妹的鼻子,推着她进入车厢。 “姐,让我来开,让我来开!” “这是自动驾驶的,你以为是飞船啊?” “姐,让电脑辅助驾驶,我来操作,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姐~~” “你呀……来吧,来吧,怕了你了!” 妹妹欢呼,连声催促着换了座位,然后抓住延伸出来的操纵杆,猛地一推! “嗖!”的一声,吴小琴被惯性推的贴在了座椅上,正要呵斥,就听到妹妹亢奋的尖叫声,再看她脸上难得升起的大片红润,心里叹了口气。 一只银色的飞行器,就像一只银色的蜻蜓,在无数高楼中间,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飞驰,玻璃舱内的少女穿着病号服,瘦骨伶仃、干枯凋零的生命,却在这一刻绽放这耀眼的活力。 “姐,我考虑清楚了,我要成为光明使者,我要健康,我要每天都想这样自由自在的飞翔!” 吴小琴擦了擦眼角的湿润,“真的想好了?这一步迈出,可就不能回头了。” “要不然怎么办?你又不能为我吊命了,不这么做就要被冷冻,我才不想成为实验的小白鼠呢。” “好,好,姐姐就知道你很勇敢。” “种子呢?” “别担心,姐姐早就准备好了。” “现在种子可珍贵呢,你是怎么弄到的……噢,田田……” “瞎说什么,是光明之子大人!” 姐妹两人正说的热闹,车内的一个红色的警示灯却闪烁起来,吴小琴连忙让妹妹禁声,打开了通讯器,一个虚拟屏幕出现,一个身穿银色连体服的坚毅脸庞先跟吴小琴的妹妹打了招呼,才对吴小琴说道:“上头下来个文件,要借用我们的‘存货’。” 吴小琴一愣,这“存货” 第一百五十六章 解惑 谁都不明白芈广盛这两个月来都在干什么。 表面上看,这就是一个复古的房间,每天,除了在固定的时间出去“闲逛”一圈,元婴修士就在这个房间里,捣鼓自己的事。 或者盘膝静坐几天,或者体验一番最高科技的结晶,或者阅读大量的文献和资料。 这里的文献和资料可谓五花八门。 既有荒诞不羁的幻想小说,又有专业性极强的大部头科学理论,既有道家历代所流传的典籍,又有在全世界盛行的神话故事以及宗教资料。 无所不包,无所不容,并且看的飞快,书页翻开的速度,肉眼简直无法看清。 只是到了最近,这些固定的内容又添加了一项。 有些像“炼金”,又有些像古怪的科学实验。 过程极度血腥,任何看了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元婴修士似乎并不介意生活在别人的观察里,密布在房间内的感应器和摄像头将他的所作所为,完完全全的记录下来,成为各国研究和机密。 这一天,最新的“材料”又送过来了。 房间的屋顶,密布的导轨滑来一个科幻感十足的投影仪,淡不可觉的光投射而下,一个制服女人的全息投影出现在芈广盛身前。 “真人,今天的实验材料只有三例。” 芈广盛从一本厚厚的《宏观宇宙与微观世界》中抬起头,迷茫的眼神像是没有焦距,人工智能的全息投影又重复了一遍,他才清醒过来。 思考,不断的思考,实验,不断实验,极大的消耗了元婴修士的心神。 这几个月,可能是他一生中,思考最多,最迷茫和无知的一段时间。 “送过来吧!” “材料已经进入二号实验室。” 思考的越多,迷茫就越多,芈广盛的态度就在不知不觉中转变。 不可否认,这是一个浩瀚无垠的宇宙,他现在所处的地球和人类文明,就是其中的一粒尘埃。 简直无法想象,在诸天万界之外,居然有如此…… 好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未知如此之多,秘密如此诱人,再思考下去,自己的道心就要动摇了。 银色的、光滑如镜的墙面自动滑开,莹莹的光线从半透明的通道中传来,芈广盛一脚踏上自动向前的传送带,投影仪展开,一面虚拟屏幕在他面前出现。 屏幕上,显示着今天这三例实验材料的各种数据。 芈广盛自如的在屏幕上操作。 一号实验室的法阵还在反应,二号实验室已经被收拾准备妥当,芈广盛到达的时候,三具被麻醉的黑暗仆从被脱的精光,毫无所觉的躺在一张洁白的手术台上。 元婴修士换上一身连体服,来到一具青春、性感的胴体前,两指从额头的眉心开始,顺着鼻梁一路向下滑行。 滑行中,这具肉体的详情已经被他尽数感知,各种数据在意识中分明别类,思考不过一瞬,一个新的实验方案就完整的浮现。 拿出储物袋,一根手指伸进变幻莫测的空间入口,以前还危险无比的工作,现在已经能自如的完成,从这一个细节就能看出,他的成长还有对这个世界日益加深的理解。 灵石,二阶的,应该够了。 玲珑草,不多了,当初应该多储备一些啊。 凝血石,三阶的没有了,二阶……算了,小心一些应该可以。 石英之精,份量足够,只是要提纯,麻烦的紧。 …… 就这样,小小的储物袋中,突然涌出大量的不知所谓的材料。 这些材料一出现在外界,各种光,各种气雾,各种反应…… 实验室内,各个方位几十个摄像头和感应器开始工作,相隔不远的另一个房间内,各国的科研人员如临大敌。 一股古怪的图形被铭刻在玉石般莹白洁净的底座上,芈广盛点燃一口加热的钳锅,将灵石一股脑的倒入,一只手掌覆盖在钳锅的上空! 轰! 剧烈的爆炸刚刚出现,就被强大的力量束缚,膨胀向外的所有事物回缩,几个眨眼过后,钳锅消失,灵石变成了一种高亮的能量液体。 灵液被芈广盛凌空摄住,小心的注入法阵的凹槽内,其他所有的材料如法炮制,最终得到一个面目全非、说不清是什么东西的符篆构型。 这些都是准备工作。 这个两尺见方的七彩能量符篆被芈广盛凌空抓取,然后置于那具性感的酮体上方! 关键的时刻到了! 成功了,谜题就解开了一个! 面对他时,也能多一个讨价还价的筹码。 …… 多久了,自己居然患得患失起来,看来道心蒙尘,比想象的更加严重。 这些杂念一闪而逝,芈广盛的另一只手捏了个法诀,一声:“疾!” 七彩的光投射到赤裸的胴体上,莹白细腻的皮肤马上消融,内在的肌肉、血管、脏器组织中,一层灰黑色的能量光晕在七彩之光的照射下显现出来! 这些灰黑色的能量光晕呈现细密的颗粒状,芈广盛用心观察,发现这些颗粒明显具备三种特种。 一种属于他(苏成)。 一种来自于自己。 一种带有这个世界的气息。 元婴修士大喜,然后试图影响其中一种,来自于自己的能量颗粒。 他成功了,过程无比轻易。 芈广盛马上盘坐下来,就像真正的入定一般,将这具看起来很吓人的肉身横放在膝盖上,一只手抚摸着天灵盖,一只手放在丹田。 几个月来的猜想是正确的。 这个世界也是可以修行的。 不过不是修真,而是……异能? 总之,比他现在实行的那套僵硬的交换方法要高效、灵活许多。 想必用它可以交换到满意的东西。 现在就找一个可以锻炼和成长的功法。 应该可以这么做,抛弃以往的概念,先在体内形成了一个异能核,妖修的办法,变化一下应该应景…… …… 芈广盛这一坐就是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后,他长笑而起,身体一晃,一阵炒豆子般的脆响,设想中的“功法”首先在自己身上得到模拟。 “不错,没有引起排斥,完全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何去何从 “这坤豹好生阔气,一阶上品的金刚幻灭大阵,防护力比得上一般的二阶下品的大阵了,整个就是个乌龟壳,掌门师叔,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磨!” 苏成点点头,抬手就是一道剑光打出去。 筑基后,不仅灵力品质有了脱胎换骨的跃升,就是灵力存储的丹田和流动的通路,也不可同日而言。 掌门法剑到这时才呈现十足的威力,法剑中的一个“低需”属性变成了“增幅”属性,转动之间,就有隐隐的风雷之声呼啸,平添筑基修士的威势。 轰! 大阵撑起的光罩炸起大量淡金色的光点。 他一出手,左右身后的一百余名修士也跟着出手,一时各种色彩的曳光就像流星一般,击打在光罩上,几个呼吸之间,就让它像水面波纹一般的摇逸起来,无数光点溅射挥洒,生生渲染了房山周围的虚空。 这些修士,都是通过邀请和雇佣,赶来助拳的。 除了玄真等人,大部分苏成都不认识。 不过没关系,只要有他和芈璇在,就能给他们以成功的希望,有着希望在,就不怕他们出什么幺蛾子或者反水。 这也是实力不济之下的无奈之举。 碧波门的修士太少,满以为一个月前的登仙大会能进几个新血,谁知道闹出天大的声势,最后却落了个虎头蛇尾的结局。 连一个达到最低标准的杂灵根弟子都没有收到。 万余人口,四五年的积累! 这哪是万分之一的概率,这TM…… 好吧! 淡定! 真正的原因是,供奉道君后出生的孩童普遍没有长成,最大的也就四五岁,魂魄未全,属性未定,当然不会出现在这次登仙大会上。 话虽如此,这概率也太低了。 除了一部分是运气的原因,苏成就想,会不会不是雷云山周围的灵气太过稀薄,后天环境的制约太明显的缘故? 有了这个顾忌,对房山的争夺就更加的迫切。 行程九十九,别到这最后一步功亏一篑,前面所有的努力尽数化为泡影,那才叫人吐血。 打顺风仗,特别是没有危险的顺风仗,这些散修一个能顶两个。 完全不用吩咐他们,他们也能掌握好节奏,该用几分力,什么时候打,什么时候回气,什么时候要吃一个丹药,什么时候应该停下来打坐…… 竟是有条不紊,一看就知道业务已经很熟练了,完全不用碧波门操心。 坤豹那些人呢? 除了刚开始还虚张声势的叫骂和纠缠了一会,这会已经是毫无声息,眼看着大阵撑起的光罩已经越来越薄,房山灵眼供给的速度已经入不敷出,也没见里面的人往大阵添加灵石。 眼睑与此,不需要明言,左右的散修就精神大振。 “掌门师叔,你看!” 苏成顺着莫言指的方位看去,只见零零星星的修士在远处鬼鬼祟祟的窥视。 “等会破阵,浮财任他们去抢,我们只看好灵田,别让他们糟蹋了就行!”苏成道。 “掌门师叔说的对,灵山灵田才是根基,其他都是次要的。”贺兰也赞同的说道。 言语之间,已经将房山看成自家所在,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 “碧波门的诸位道友,在下是游家的使者,专为调停此次的争端而来!” 大阵内突然出现了这个声音。 苏成这边攻击的势头就是一顿。 “不好,游家要趟这出浑水,掌门师叔,势头不可泄,一泄就麻烦了。”贺兰赶紧说道。 不用贺兰提醒,苏成已经知道,这使者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要等这个时机跳出来,作的什么打算,藏的什么心思,明眼人一瞧就能尽知! “什么游家?没听说过!” 苏成一言即出,掌门法剑全力下斩,一道半月形的光华就像一把巨大的镰刀斩在大阵的光罩上。 其余修士见了,迟疑尽去,手上的符篆、法器就不要命的砸下,漫天的光点又开始泛起,声势比刚才还增加了几成,一时大有将眼前的乌龟壳砸个稀巴烂的气势。 远处的散修见了,就有一两个像鬣狗一样的家伙鬼鬼祟祟的靠近,远远的错开碧波门所在的位置,掏出家伙就加入进来。 “掌门师叔?” “别管他们,对付坤豹要紧!” “对,不能拖!” 东家是这种态度,玄真等人对视一眼就平静下来,其他雇佣而来的散修却很紧张,攻击的幅度和频率顿时加快。 之后,任由游家人怎么说,怎么喊,都没有人再搭理。 大阵内,坤豹见护身符不好使,终于拿出灵石往大阵里加了。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晚了,大阵被消耗的只剩下薄薄的一层。 为了拖延时间让灵石续命,这位筑基中期的修士不得不从乌龟壳里飞出来:“呔,吴铭何在,上来受死!” 苏成还没如何,芈璇就冷哼一声,轻轻一跺脚,在虚空中踩出一个音爆! 轰的一声巨响,人已经消失,再次看清时,已经化作一道红色的残影与青色的残影(坤豹)纠缠在一起。 剑光纵横、高度压缩的灵力激射,两人从天空战到地面,又从地面战到天空,乍隐乍现、时实时虚,轰隆隆的碰撞声,嗵嗵嗵的闷响不绝于耳!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青色的残影就闷哼一声,洒下一片艳丽的血花,流星般射进护山大阵之内。 芈璇气定神闲的在苏成身边落定。 喝彩声四起。 周围那些鬼鬼祟祟的散修见胜负已分,就按耐不住,纷纷奔了过来,一言不发的闷头就是打!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大阵突然一个悲鸣,然后碎裂! 房山,灵地,坤豹几十年的积累就这么毫无防护的暴露在一群虎狼面前。 也不知是谁狂呼一声,无数修士争先恐后、前仆后继的冲了下去,将碧波么上下和玄真等人都落在一边。 “全力看护灵田,别让他们给糟蹋了!” “是,掌门师叔!” 人人振奋,轰然答应。 就这样,时隔五年,灵山福地,终于又有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劫持‘神祇’ 要解决掉芈广盛,并不是要杀了他,苏成还没有这样的本事。 【防盗章节,5点钱】 将他放逐到地球,用灵力的荒漠,宇宙法则的反制来囚禁他和消磨他,一旦成功,也等于杀了他,至少在异界,苏成将不再受到他的威胁。 至于现实这边……苏成已经顾不上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来自魔王和神祇的谕令是如此的清晰和急切。 四个月以来,已经扎根在同一小国的光明与黑暗阵营,同时开始行动。 沉寂已久的战线突然枪炮轰鸣,将军的瓦岗民族武装首先向政府军的防线发难,这次不是小打小闹,战事从一开始就跳过试探阶段,进入到相当惨烈的攻防之中。 将军的开战动员是,夺回民族的传统领地,解救几十万奴役的本族人民…… 一个月的交战,将军的军队突然变得悍不畏死,政府军的防线全面崩溃,战线一直向山区之外推进,眼看就要尽复失地,将政府军的势力从瓦岗人传统居住的地域粉碎的趋势。 与之对应,光明阵营扎根的另一个少数民族却迟迟没有动静。 更奇怪的是,一个没有多少存在感的小国,民族冲突宛如家常便饭,向来不怎么受国际社会的关注,这次却是不同,国际社会出乎预料的做出了快速反应。 各主要大国在事件爆发之初就相继发声,言明己方的立场,表达重大关切。 各大国际基金、人权、卫生、难民、红十字会等等组织,纷纷派出观察员团队,亲临第一线。 这样的阵势,却诡异的没有任何新闻报道向外界刊发。 流传在网络上的,种种关于超自然现象、能力,甚至生化、基因突变的‘谣言’,被各国同心协力的绞杀在萌芽状态。 暗流涌动,风云突变,普通人根本就感受不到,但它确实正在发生,而且愈演愈烈。 …… 这是一处战场! 战场的硝烟已经散尽,残余的火焰也在树梢和废墟上逐渐熄灭,黑烟渺渺,身穿深绿色军装,头戴钢盔的士兵押着长长的俘虏队伍,通过弹坑密布、纵横交错的战壕。 直升机发动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一架表面有国际红十字会涂装的直升机,大大咧咧的来到这片空域。 机腹内,伪装成红十字会工作人员的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的少校——汤姆·勃拉克顿,摘下墨镜,用一个电子眼的观测设备对准地面上的士兵。 电子眼聚焦的对象传输到身边的液晶屏幕上。 这是一个诡异的士兵。 一双散发着暗红色光晕的眼睛,残暴、狰狞、嗜血。 裸露在外的皮肤都画上了浓厚而色彩鲜艳的油彩,身上的肌肉纠结,身材向健美先生那样的魁梧,偏偏有无比的灵动和敏捷,跳跃在战壕之间,如履平地。 他的周围全是与他类同的士兵,正常的士兵离他们远远的,神色惴惴,惶恐不安,一点都不像打了胜仗的军人。 “我猜,这就是将军的秘密武器!” 汤姆这样调侃着说道。 直升机内没有人理会他。 “某种基因改造技术吗?悍不畏死……噢,上帝,我看到了什么,下面有一个家伙胸口碎了个大洞,明显是大口径枪弹的贯穿伤,可他居然还在进食!” “少校,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你的工作就是给予我们正确的分析和评估,面对这样的士兵,需要动用何种程度的武力,才能将之消灭!”CIA亚洲司的情报官员语气不满的对汤姆说道。 “看来传言是真的了……我不认为,我的小伙子们需要与这种怪物战斗,对付他们最有效的办法是轰炸,地毯式的轰炸,用燃烧弹,高爆弹,甚至温压弹,总之,在确认他们已经被撕碎之前,我拒绝与他们有任何形式的接触。” 直升机毫不停留在战场上空掠过,飞行了十公里,再次进入一个战场的上空。 这是一座即将被攻克的小镇。 身穿深绿色军装的士兵正在勇猛的冲锋,身穿蓝色军装的士兵正丢掉枪支、遗弃大炮、跃出战壕,狼狈不堪的像小镇溃退。 战役的规模不到千人,损毁的坦克和装甲车不到一个装甲步兵连的规模,战场遗弃的尸体不到百具,可对交战双方来说,已经是罕有的惨烈。 “又是这些怪物!”汤姆用电子眼紧盯着下方的战场,“想听我的意见吗,伙计?” “少校,让你加入这绝密的事件,就是要借助你丰富的战场经验和专业。” “好吧,我的建议是……不管五角大楼有什么目的,这些家伙都必须消灭干净。他们是大麻烦,比中东的那些疯子跟可怕,想想,要是有一两个这种怪物潜入我们的城市……上帝,这简直就是灾难,我不认为警察和国民警卫部队能够应付。” 对话间,直升机又飞离了战场,在空中一个大角度拐弯,掉头,向后方的飞去。 半小时后,直升机降落在一个临时的军用机场。 汤姆跳下直升机,看到来自各国的团队都聚集在这个机场。 当然,他们都不是以官方身份,而是像汤姆这样,用民间组织的名义和方式。 但大家都心照不宣,都在以真实的身份行事和交谈。 汤姆随着CIA的官员走进属于美国的据点。 这是一栋坐落在机场旁边的两层小楼,可以看得出,布置的很匆忙,墙壁的上的弹坑和门前台阶上的血迹都没功夫清理。 来来往往的人,全是从亚洲各国紧急调配过来的精兵强强,就像汤姆一样。 还有刚刚从本土赶来的科研技术团队,也正是他们,一个个都像是打了鸡血似的,跟人议论,跟人争吵。 小楼的噪音很嘈杂,每个人都在说,每个人都在比划,凌乱的座椅上,各种价值不菲的设备随意的摆放,到处都是分析的图纸、便捷的画板等等。 楼顶的卫星信号收发装置调试成功了,大量的无人机飞了出去,汤姆走进一个混乱的讯息处理中心,密密麻麻的液晶屏幕将卫星和无人机扑捉到了所有都呈现的清清楚楚。 “该死的,他疯了吗?他以为凭着几个抗揍的怪物,就能对抗美利坚了吗?居然要收我们的‘门票’……什么?20个死刑犯?噢,上帝,我真想命令战机起飞,炸死这个狗娘养的!!”试成功了,大量的无人机飞了出去,汤姆走进一个混乱的讯息处理中心,密密麻麻的液晶屏幕将卫星和无人机扑捉到了所有都呈现的清清楚楚。 “该死的,他疯了吗?他以为凭着几个抗揍的怪物,就能对抗美利坚了吗?居然要收我们的‘门票’……什么?20个死刑犯?噢,上帝,我真想命令战机起飞,炸死这个狗娘养的!人机扑捉到了所有都呈现的清清楚楚。 “该死的,他疯了吗?他以为凭着几个抗揍的怪物,就能对抗美利坚了吗?居然要收我们的‘门票’……什么?20个死刑犯?噢,上帝,我真想命令战机起飞,”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说:要有光 苏成一拳打碎了橱窗的玻璃,警报器呜呜的鸣叫起来。 从模特身上扯下展览的咖啡色风衣,为自己套上,又从旁边的展览位拿起一顶棒球帽戴起,转身过来的时候,专卖店的店员已经冲出来了。 就像一头猎豹,他冲进了雨幕中,不过几十米,就将呼号痛骂的店员甩的不见踪影。 在一处路灯照射不到的阴影里,苏成眺望夜幕中的一个方向。 这个方向很好辨认,漆黑的云层更厚,雷声最多,闪电最密集……这些普通人觉察的不到的异常,在他的感知里却异常的清晰。 灵对能量的感知是异常敏锐的,根本不受肉眼和光线的限制。 那个能量正在异常汇集的地点,有他刚刚试验成功的那颗种子,也有被感染的一号体正在快速接近。 一个无声的冷笑,苏成的灵体蔓延出体外,忍着灼烧般的刺痛,浸入内衣外衣的纤维纹理,不太合身的风衣就宛如活物一般拉伸收缩,自动贴合了这具驱壳,不仅将他包裹的严实,还给了他最合适的运动空间。 植物纤维更加的紧密和坚韧,成为了一个外壳,抵抗外界环境侵袭伤害的外壳,也为他套上了一层铠甲,对一般程度的物理伤害有了足够的防御力。 准备好这些,他重新钻进雨幕,在路口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 “去哪?”出租车司机漫不经心的问。 苏成张了张了嘴,半晌才艰难了吐出一个字:“那……” “去哪?”司机有些不耐烦。 苏成向能量异常汇集的方向指了指。 “感冒了,嗓子不舒服?”司机看了眼指的方向,想当然的得到一个答案。 苏成摸着脖子,点了点头。 “噢,第一人民医院……” 出租车启动,苏成慢慢的靠在了椅背上,尝试着,胸膛起伏了一次,但吸入的空气却像是烈油,滋的一声微响,一股淡淡的轻烟漂浮而出。 “什么味?”司机透过后视镜向后瞥了一眼。 苏成忍着巨大的痛苦和由之而来的负面情绪,摇了摇头。 越是向那个地点靠近,雨势就越大,路上的积水来不及排泄,已经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沼泽,除了车,行人稀少,异常而有些粘稠的黑暗中,城市的弥红灯带着一点怪诞而恍惚的色彩,就像蒙上了一层什么东西,让人在不自觉中产生轻微的焦躁情绪。 不欢迎,不欢迎…… 这里的每一口空气,每一滴雨都在像苏成表达这样的讯息。 对普通人,则是隐晦的警示,就像在无声的述说:离开,马上离开这里。 出租车停在一个红绿前,成群结队的老鼠不顾瓢泼的雨和路面上的沼泽,从一辆辆汽车前蜂拥而过。 出租车司机和其他车里的人一样,惊讶的看到这一幕,议论纷纷。 车载无线电里的人声,也在聊着同样的事。 异常不仅仅体现在这,而是以能量异常汇集的地点为圆心,波及了一个极大的范围。 该死的感染体! 苏成在心里咒骂。 元祖大灵——苏的一部分,与感染体融合,变成了一个连他都无法有效控制的怪物。 最初,苏成还能施加影响,没想到实验体一醒来,事态就超出了他的控制,也逼迫他不得不采取断然的措施。 死尸和活物终究是不同的。 感染的死尸灵魂已经消散,即使是重新站起来,也只有对血食和灵魂的渴望,也只有相互吞并而一步步的完整的本能。 活人感染就不一样了…… 一辆警车,呜呜的从旁边冲了过去,恰好这时,绿灯亮了,出租车启动,苏成又开始向那个异常的地点靠近。 杀了感染体! 他下定决心。 十几分钟后,第一人民医院的门诊大楼已经遥遥在望,到了这里,肉眼都能看出大楼上空的异常。 厚厚的雷云无比漆黑,云层压的很低,还有隐隐约约的电光在云层中悬而未发,反而将这一片小天地照射的影影绰绰。 路灯和装饰的灯光的都有些闪烁,大量的警笛声从四面八方靠近。 又有一群惊慌失措的人,迎着出租车前进的方向冲了过来,车载无线电里,其他出租车司机传的话声已经炸了。 “怪物,怪物!!” 人群惊慌失措的从旁边跑过。 出租车停下,司机惊疑不定跟苏成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擦拭前窗玻璃,瞪大眼睛向外看去。 路上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车辆,刚刚那一群跑过之后,看不到一个人影。 雨大的一些诡异,雨幕简直连绵不断,车灯也只能照射出十几米。 一声闷响,司机回头一看,后排座上哪还有人,大雨从撞开的车门飘洒进来,让他咒骂一声,赶紧探身过去,将车门关上。 就这么一会功夫,就找不到苏成的踪影了,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怪味,司机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 …… 复州市第一人民医院,一楼门诊大厅。 一片狼藉中,刘民拧起了一个昏迷的中年妇女,喃喃低语着:“他来了,他来了……”然后张开嘴,对着中年妇女深深的一吸! 中年妇女身上的血肉立刻沸腾,肌肤在一个刹那间破碎,血肉在飞离躯体前变得粉碎,无比浓稠的血雾与刘民的大嘴连接,几秒钟而已,中年妇女就干瘪下去。 最后,一具惨白的骷髅掉落在地上,刘民打了响指,骷髅那空洞洞的眼窝内亮起淡淡的红光,然后又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咔咔咔的走到他的身后,与几十具同样的骷髅排成一个整齐的队列。 刘民的体型已经膨胀成一个巨人,头上的裹尸布不见踪影,完好如初的五官,浓密的头发,健康而又富有生命力的皮肤与肌肉纹理…… “我说他来了,你听没听见?”他又是焦躁又是恐惧的对躺在排椅上的阮春堂嘶吼。 阮春堂看起来伤势不清,四肢都已经断了,全身上下血迹斑斑,虚弱的动弹不得。 “怪,怪物!”堂看起来伤势不清,四肢都已经断了,全身上下血迹斑斑,虚弱的动弹不得。 “怪,怪物!” 第一百六十章 奇迹之地 “这坤豹好生阔气,一阶上品的金刚幻灭大阵,防护力比得上一般的二阶下品的大阵了,整个就是个乌龟壳,掌门师叔,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磨!” 苏成点点头,抬手就是一道剑光打出去。 筑基后,不仅灵力品质有了脱胎换骨的跃升,就是灵力存储的丹田和流动的通路,也不可同日而言。 掌门法剑到这时才呈现十足的威力,法剑中的一个“低需”属性变成了“增幅”属性,转动之间,就有隐隐的风雷之声呼啸,平添筑基修士的威势。 轰! 大阵撑起的光罩炸起大量淡金色的光点。 他一出手,左右身后的一百余名修士也跟着出手,一时各种色彩的曳光就像流星一般,击打在光罩上,几个呼吸之间,就让它像水面波纹一般的摇逸起来,无数光点溅射挥洒,生生渲染了房山周围的虚空。 这些修士,都是通过邀请和雇佣,赶来助拳的。 除了玄真等人,大部分苏成都不认识。 不过没关系,只要有他和芈璇在,就能给他们以成功的希望,有着希望在,就不怕他们出什么幺蛾子或者反水。 这也是实力不济之下的无奈之举。 碧波门的修士太少,满以为一个月前的登仙大会能进几个新血,谁知道闹出天大的声势,最后却落了个虎头蛇尾的结局。 连一个达到最低标准的杂灵根弟子都没有收到。 万余人口,四五年的积累! 这哪是万分之一的概率,这TM…… 好吧! 淡定! 真正的原因是,供奉道君后出生的孩童普遍没有长成,最大的也就四五岁,魂魄未全,属性未定,当然不会出现在这次登仙大会上。 话虽如此,这概率也太低了。 除了一部分是运气的原因,苏成就想,会不会不是雷云山周围的灵气太过稀薄,后天环境的制约太明显的缘故? 有了这个顾忌,对房山的争夺就更加的迫切。 行程九十九,别到这最后一步功亏一篑,前面所有的努力尽数化为泡影,那才叫人吐血。 打顺风仗,特别是没有危险的顺风仗,这些散修一个能顶两个。 完全不用吩咐他们,他们也能掌握好节奏,该用几分力,什么时候打,什么时候回气,什么时候要吃一个丹药,什么时候应该停下来打坐…… 竟是有条不紊,一看就知道业务已经很熟练了,完全不用碧波门操心。 坤豹那些人呢? 除了刚开始还虚张声势的叫骂和纠缠了一会,这会已经是毫无声息,眼看着大阵撑起的光罩已经越来越薄,房山灵眼供给的速度已经入不敷出,也没见里面的人往大阵添加灵石。 眼睑与此,不需要明言,左右的散修就精神大振。 “掌门师叔,你看!” 苏成顺着莫言指的方位看去,只见零零星星的修士在远处鬼鬼祟祟的窥视。 “等会破阵,浮财任他们去抢,我们只看好灵田,别让他们糟蹋了就行!”苏成道。 “掌门师叔说的对,灵山灵田才是根基,其他都是次要的。”贺兰也赞同的说道。 言语之间,已经将房山看成自家所在,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 “碧波门的诸位道友,在下是游家的使者,专为调停此次的争端而来!” 大阵内突然出现了这个声音。 苏成这边攻击的势头就是一顿。 “不好,游家要趟这出浑水,掌门师叔,势头不可泄,一泄就麻烦了。”贺兰赶紧说道。 不用贺兰提醒,苏成已经知道,这使者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要等这个时机跳出来,作的什么打算,藏的什么心思,明眼人一瞧就能尽知! “什么游家?没听说过!” 苏成一言即出,掌门法剑全力下斩,一道半月形的光华就像一把巨大的镰刀斩在大阵的光罩上。 其余修士见了,迟疑尽去,手上的符篆、法器就不要命的砸下,漫天的光点又开始泛起,声势比刚才还增加了几成,一时大有将眼前的乌龟壳砸个稀巴烂的气势。 远处的散修见了,就有一两个像鬣狗一样的家伙鬼鬼祟祟的靠近,远远的错开碧波门所在的位置,掏出家伙就加入进来。 “掌门师叔?” “别管他们,对付坤豹要紧!” “对,不能拖!” 东家是这种态度,玄真等人对视一眼就平静下来,其他雇佣而来的散修却很紧张,攻击的幅度和频率顿时加快。 之后,任由游家人怎么说,怎么喊,都没有人再搭理。 大阵内,坤豹见护身符不好使,终于拿出灵石往大阵里加了。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晚了,大阵被消耗的只剩下薄薄的一层。 为了拖延时间让灵石续命,这位筑基中期的修士不得不从乌龟壳里飞出来:“呔,吴铭何在,上来受死!” 苏成还没如何,芈璇就冷哼一声,轻轻一跺脚,在虚空中踩出一个音爆! 轰的一声巨响,人已经消失,再次看清时,已经化作一道红色的残影与青色的残影(坤豹)纠缠在一起。 剑光纵横、高度压缩的灵力激射,两人从天空战到地面,又从地面战到天空,乍隐乍现、时实时虚,轰隆隆的碰撞声,嗵嗵嗵的闷响不绝于耳!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青色的残影就闷哼一声,洒下一片艳丽的血花,流星般射进护山大阵之内。 芈璇气定神闲的在苏成身边落定。 喝彩声四起。 周围那些鬼鬼祟祟的散修见胜负已分,就按耐不住,纷纷奔了过来,一言不发的闷头就是打!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大阵突然一个悲鸣,然后碎裂! 房山,灵地,坤豹几十年的积累就这么毫无防护的暴露在一群虎狼面前。 也不知是谁狂呼一声,无数修士争先恐后、前仆后继的冲了下去,将碧波么上下和玄真等人都落在一边。 “全力看护灵田,别让他们给糟蹋了!” “是,掌门师叔!” 人人振奋,轰然答应。 就这样,时隔五年,灵山福地,终于又有了士争先恐后、前仆后继的冲了下去,将碧波么上下和玄真等人都落在一边。 “全力看护灵田,别让他们给糟蹋了!” “是,掌门师叔!” 人人振奋,轰然答应 第一百六十一章 入魔 同一个夜晚,在距离房山千里之外的西南方向,也有一件大事正在发生。 一个名为乌江门的大型宗派,正在为他们的门主,开山真人——褚振,举行四百岁的寿诞大典。 说起这乌江门,在北疆的散修们中间可谓大名鼎鼎。 为何? 只因不计其数的散修之生计,都与这乌江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乌江门兴起在两百年内,开山真人——褚振,原不过是个散修,既不是道家也不是儒家和释家,属于外道别传。 因此,乌江门又被人叫做乌江帮,纵横在乌江这条连通蛮荒大泽与栖霞派内陆的江水上,做着边境与几个修真大城之前的货运与倒卖的营生。 这样的营生并不罕见。 但乌江帮的规模浩大,并且另辟蹊径。 众所周知,大型的兽船耗费巨大,不说天价的租金,就说大型驮兽每日所需的灵草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而大型的飞梭和灵舟,又需要消耗大量的中高阶灵石,算下来,并不比兽船有什么成本优势。 数百年前的乌江门,守着一条乌江,还有一座二品下阶的灵山,每日坐吃山空,逼到没法了,才有褚振的灵机一动,放下仙师真人的架子,动员门中弟子,驱使治下领民凡人,大肆建造货船,组建了后来大名鼎鼎的乌江船帮。 这乌江船帮往来与边境和几个修真大城之间,从散修们手中底价收购冒险所得,又用几乎没什么损耗的船只,运到几个修真大城,高价贩卖所得,又从大城的坊市中大肆订购边界紧缺的物事,再贩卖到广大的散修们手中。 这么一进一出,获利丰厚的让人难以置信。 成本的巨大优势,让乌江船帮在十几年内蓬勃发展,乌江门也一夜暴富。 但是,最让人钦佩和津津乐道的不是乌江门的眼光和财富,而是褚振在如此兴旺发达的表象下,看到了三代宗法保护后、宗门覆灭的隐忧。 因此,通过一阵眼花缭乱的外交和利益出让与分割,乌江门一举和栖霞派这个庞然大物搭上了关系,栖霞派内的多宝阁和玄机阁,还有庶务峰的执事家族王家,以及边界有名的大城——铁浮城和寂空城等等,十余个背景深厚、势力庞大的势力与乌江门结成了利益共同体。 之后的乌江门就一发不不可收拾,渐渐在两百余年的时间内,成长为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 对于一手缔造这样局面的褚振,方圆几千里的修士世界无不久闻其名,对于广大的低阶散修来说,这位真人就是时时刻刻立在头顶的衣食父母。 他的四百岁大寿,就是游家的游石岚都千里昭昭的赶来了,也就是碧波门根基浅薄,再加上搬到北疆不过七年,才未曾听闻,以致毫无动静。 寿宴已经进行了七日,大大小小的宗门和修真势力来了不下千家,游家这样的小杂鱼根本进不了主宴会场,只落了个在乌江船只甲板上的边缘位置,身边就坐的修士来历都差不多,乌江帮也只是派了个练气初期的少年在招呼。 却说游石岚身边的一个筑基老修正啧啧的目送又一艘大型飞梭从头顶掠过,饮下一杯灵酒,叹道:“说起来,贫道在一百多年前还与褚真人有过照面,那时候他就将宗门打理的好生兴旺,谁知百余年过去,这乌江门更是了得。你们可知刚刚飞过的那艘飞梭的来头?” 这老修就是个话痨,游石岚早就领教,坐在一个宴席上的修士也是凑趣,纷纷问,来者是谁,让您老这般动容? 老修放下酒杯,又叹了口气,一双老眼先瞥了下乌江门的那位练气少年,见他没有什么不快的脸色,才神秘兮兮的向头顶的天空指了指,“稷下学宫!” 周围先是一静。 “什么!?” “不可能吧?” “褚振这是要一飞冲天了?” “废话,人家本来就在天上。” …… 一时不可思议的杂音四起,直到那名练气少年倨傲的咳嗽,这些一方势力的代表、高高在上的筑基修士才停下话头。 游石岚心中又是鄙夷又是妒忌又是羡慕,想她游家,也是出过元婴老祖的,数百年前,乌江门这种势力给他家提鞋都不配。 现在呢? 赶了几千里路来给人家祝寿,还被打发到这犄角旮旯的地方,陪一群不知所谓的蠢货在江面上吹风。 想到这些,心中的复杂简直难以排遣,眼窝一红,一股软弱让她恨不得找个背人的地方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 谁知就在这时,惊天的变故发生。 那飞梭已经到了灵山上空,灵山的大阵撤销,受宠若惊的地主正准备全体出迎,谁知…… “稷下学宫侦办乌江门上下不法事,除开事主,余者退散!” 这一声可谓石破天惊。 整个寿宴会场内外一片寂静! “左右听令,拘拿乌江门上下人等,但凡阻拦,一律格杀!” 大量的黑点就从飞梭中涌现出来,游石岚周围如梦方醒,一时不知所措,不知道该留还是该走。 一炷香的时间,大量的宾客无论来头有多大,背景有多深,都狼狈的被人从灵山上赶了下来,稷下学宫将乌江门上下搅了个天翻地覆,就算是这边,也有执法的修士飞来,押着船上的乌江门修士回去,竟是连最低阶的小杂鱼都不肯放过。 出了什么事? 游石岚随着万余修士退出十里之外,浮空后,远远的瞧着大难临头的乌江门,一时不知所谓。 “听说,事关淫祀!” 不知是谁的一个低语,吓得游石岚一身的冷汗。 淫祀? 她想到自己领地内的凡人亲族,似乎也在兴起一股供奉道君之风…… 莫非与这有关? 但不对啊! 不过凡夫俗子、愚夫愚妇们的排遣,怎么如此兴师动众? 再说乌江门内。 五百余修士不论位阶都被关押在一个个特制的笼子里,封锁丹田和灵力运转的锁链连城一串,每个人都是束手就擒,毫无抵抗的落到任人宰割的境地,每个人都是恐惧不安,惊惧的脸色惨白。 不断有人被带走,就是不见有人被送回。 一夜过后。 稷下学宫带队的儒袍金丹疲惫的回到室内,问道:“如何?” “初步排查了二百五十六人,涉案十七人。” “源头呢?” “没找到!” “那神像、徽章总有个来源!” “师叔,这次是不是太鲁莽了一些?供奉道君,算 第一百六十二章 情魔 同一个夜晚,在距离房山千里之外的西南方向,也有一件大事正在发生。 一个名为乌江门的大型宗派,正在为他们的门主,开山真人——褚振,举行四百岁的寿诞大典。 说起这乌江门,在北疆的散修们中间可谓大名鼎鼎。 为何? 只因不计其数的散修之生计,都与这乌江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乌江门兴起在两百年内,开山真人——褚振,原不过是个散修,既不是道家也不是儒家和释家,属于外道别传。 因此,乌江门又被人叫做乌江帮,纵横在乌江这条连通蛮荒大泽与栖霞派内陆的江水上,做着边境与几个修真大城之前的货运与倒卖的营生。 这样的营生并不罕见。 但乌江帮的规模浩大,并且另辟蹊径。 众所周知,大型的兽船耗费巨大,不说天价的租金,就说大型驮兽每日所需的灵草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而大型的飞梭和灵舟,又需要消耗大量的中高阶灵石,算下来,并不比兽船有什么成本优势。 数百年前的乌江门,守着一条乌江,还有一座二品下阶的灵山,每日坐吃山空,逼到没法了,才有褚振的灵机一动,放下仙师真人的架子,动员门中弟子,驱使治下领民凡人,大肆建造货船,组建了后来大名鼎鼎的乌江船帮。 这乌江船帮往来与边境和几个修真大城之间,从散修们手中底价收购冒险所得,又用几乎没什么损耗的船只,运到几个修真大城,高价贩卖所得,又从大城的坊市中大肆订购边界紧缺的物事,再贩卖到广大的散修们手中。 这么一进一出,获利丰厚的让人难以置信。 成本的巨大优势,让乌江船帮在十几年内蓬勃发展,乌江门也一夜暴富。 但是,最让人钦佩和津津乐道的不是乌江门的眼光和财富,而是褚振在如此兴旺发达的表象下,看到了三代宗法保护后、宗门覆灭的隐忧。 因此,通过一阵眼花缭乱的外交和利益出让与分割,乌江门一举和栖霞派这个庞然大物搭上了关系,栖霞派内的多宝阁和玄机阁,还有庶务峰的执事家族王家,以及边界有名的大城——铁浮城和寂空城等等,十余个背景深厚、势力庞大的势力与乌江门结成了利益共同体。 之后的乌江门就一发不不可收拾,渐渐在两百余年的时间内,成长为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 对于一手缔造这样局面的褚振,方圆几千里的修士世界无不久闻其名,对于广大的低阶散修来说,这位真人就是时时刻刻立在头顶的衣食父母。 他的四百岁大寿,就是游家的游石岚都千里昭昭的赶来了,也就是碧波门根基浅薄,再加上搬到北疆不过七年,才未曾听闻,以致毫无动静。 寿宴已经进行了七日,大大小小的宗门和修真势力来了不下千家,游家这样的小杂鱼根本进不了主宴会场,只落了个在乌江船只甲板上的边缘位置,身边就坐的修士来历都差不多,乌江帮也只是派了个练气初期的少年在招呼。 却说游石岚身边的一个筑基老修正啧啧的目送又一艘大型飞梭从头顶掠过,饮下一杯灵酒,叹道:“说起来,贫道在一百多年前还与褚真人有过照面,那时候他就将宗门打理的好生兴旺,谁知百余年过去,这乌江门更是了得。你们可知刚刚飞过的那艘飞梭的来头?” 这老修就是个话痨,游石岚早就领教,坐在一个宴席上的修士也是凑趣,纷纷问,来者是谁,让您老这般动容? 老修放下酒杯,又叹了口气,一双老眼先瞥了下乌江门的那位练气少年,见他没有什么不快的脸色,才神秘兮兮的向头顶的天空指了指,“稷下学宫!” 周围先是一静。 “什么!?” “不可能吧?” “褚振这是要一飞冲天了?” “废话,人家本来就在天上。” …… 一时不可思议的杂音四起,直到那名练气少年倨傲的咳嗽,这些一方势力的代表、高高在上的筑基修士才停下话头。 游石岚心中又是鄙夷又是妒忌又是羡慕,想她游家,也是出过元婴老祖的,数百年前,乌江门这种势力给他家提鞋都不配。 现在呢? 赶了几千里路来给人家祝寿,还被打发到这犄角旮旯的地方,陪一群不知所谓的蠢货在江面上吹风。 想到这些,心中的复杂简直难以排遣,眼窝一红,一股软弱让她恨不得找个背人的地方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 谁知就在这时,惊天的变故发生。 那飞梭已经到了灵山上空,灵山的大阵撤销,受宠若惊的地主正准备全体出迎,谁知…… “稷下学宫侦办乌江门上下不法事,除开事主,余者退散!” 这一声可谓石破天惊。 整个寿宴会场内外一片寂静! “左右听令,拘拿乌江门上下人等,但凡阻拦,一律格杀!” 大量的黑点就从飞梭中涌现出来,游石岚周围如梦方醒,一时不知所措,不知道该留还是该走。 一炷香的时间,大量的宾客无论来头有多大,背景有多深,都狼狈的被人从灵山上赶了下来,稷下学宫将乌江门上下搅了个天翻地覆,就算是这边,也有执法的修士飞来,押着船上的乌江门修士回去,竟是连最低阶的小杂鱼都不肯放过。 出了什么事? 游石岚随着万余修士退出十里之外,浮空后,远远的瞧着大难临头的乌江门,一时不知所谓。 “听说,事关淫祀!” 不知是谁的一个低语,吓得游石岚一身的冷汗。 淫祀? 她想到自己领地内的凡人亲族,似乎也在兴起一股供奉道君之风…… 莫非与这有关? 但不对啊! 不过凡夫俗子、愚夫愚妇们的排遣,怎么如此兴师动众? 再说乌江门内。 五百余修士不论位阶都被关押在一个个特制的笼子里,封锁丹田和灵力运转的锁链连城一串,每个人都是束手就擒,毫无抵抗的落到任人宰割的境地,每个人都是恐惧不安,惊惧的脸色惨白。 不断有人被带走,就是不见有人被送回。 一夜过后。 稷下学宫带队。” “源头呢?” 第一百六十三章 宣言 乌江门发生的剧变,苏成刚开始并不知情。 但是,随着牧师自杀,乌江门教区突然有大量的信徒死亡,这些信徒的灵魂,顺着信仰连线涌入溶洞内的临时神国,巨大的信仰网络被触动,正处于蜕变之关键时刻的本体睁开眼睛,一瞬间就明了了所有的事。 看起来危机已经迫在眉睫,实则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现在的信仰和信徒,已经严格执行一个牧师负责一个隐形教区的原则,教区与教区之间并不发生明面上的联系,只要牧师及时的了断,对方最多追查到牧师这里就会断掉线索。 不会出现一颗萝卜带出一大片泥的情况,也不会被人顺藤摸瓜,找到苏成的老巢。 话虽如此,但这是一个修真世界,只要稷下学宫足够的重视,就可以完全不理会这些枝枝蔓蔓,直接用秘法或者神通,测算和推演苏成这个躲在背后的存在。 姑且不说有没有这样的秘法和神通,即使有,也不是随便一个修士就能掌握的。 占卜和推演苏成这样的存在,还有朦胧的世界意识干扰,除非惊动此界有数的那几个人物,否则……此路不通。 既然最有效最直接的办法暂时不能用,稷下学宫就只能借助现在掌握的线索,一点一点的排查,累积足够多的证据和重视,要么找到苏成,要么惊动那几个有数的人物。 中间还有一个时间差,也就有了转挪余地。 “终于还是来了啊!” 本体这样感叹,然后将警讯传达给化身,就闭上双眼,继续完成蜕变的最后一步。 识海中,黑洞已经彻底的变成了一个熔炉,这熔炉就像是一颗太阳,苏成的所有意识、思维、精神、灵魂等等,都是其中熔炼的原胚! 历经多年的熔炼,现在的他已经不分意识、思维、精神、灵魂等等,全部都浑然一体,变成了一团“合金溶液”,以信仰之力为定义和配方的“合金溶液”。 这么些年的熔炼,根本目的就是剔除溶液中杂质和一切松散的部分,然后提纯,在提纯,一直提纯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直到一个质变的节点到来。 现在这个节点来了! 一瞬间,所有的“合金溶液”就像蒸发一般,快速的“消融”体积,但这种消融只是错觉,苏成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妥,相反,他现在进入到了一个玄之又玄的状态,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只是瞳孔并没有焦距,又像是开破了世界的表象,直接看到了其中运转的内核! 朦胧的世界善意再次降临,无限的欣喜与欢唱立刻发生,巨大的地下溶洞被蜂巢所射出的万丈金光说净化,整个世界像是被按下的暂停键,汹涌的地下河停止流动,一条金鲤刚刚跃出水面,就这样被定格在河面上,无数晶莹的水珠倒影着溶洞突然绽放的七彩之光,美轮美奂,有玄妙非常。 没有人知道苏成在一瞬间看到了什么,甚至连他自己都有一个朦胧的感知,似乎有个影子照射过来,识海的熔炉里,蒸发终于停止了,质变的节点到来! 一丝,是的,一丝高度纯粹,高度压缩的金黄色神性,就像灵动的鱼儿一般,游出熔炉,在回归识海的一刹那,不仅让本体的能量之身开始高频震颤,就连陷入到暂停之中的地下溶洞,也开始随之震颤。 在这样的震颤中,大量的物质都粉碎了,包括瀑布,包括地下河在溶洞中的这一段河水! 在这样的震颤中,苏成的能量之躯一寸一寸的溃散,又开始一寸寸的重组。 这是因为,这一丝丝神性,具有匪夷所思的质量和密度,所处的溶洞被骤然剧变的质量影响,生生的蒸发了一部分。 苏成的能量之躯的结构和强度也不够,脆弱的、有缝隙的、有弱点的部分只能崩溃,然后再修复、重组成更坚固和完美的结构。 在这样的溃散和重组中,金黄色的神血——不错,神性出现,蜕变就已经完成,神性生物诞生,dna层次的改变,已经让苏成完成一次极其关键的超脱。 神血挥洒,溅射到空中,充沛的神圣气息随之弥漫,无数祈并者燃烧灵魂吟唱炽热的赞歌,然后…… 咚! 一个脉动声突然出现! 咚,咚! 所有的神血倒卷而回! 咚!! 一个最强的脉动声出现,溶洞内暂停的一切顿时恢复运转! 轰隆隆!! 消失的瀑布飞流直下,截断的地下河重新涌动起涛涛的河水,整个溶洞被扩大的两倍有余,一切凸出地表的物质都消失无踪,地面、洞壁、穹顶,宛如打磨过的一般,平整光滑,表面还残留着琉璃状的一层。 最后,朦胧的世界善意“恋恋不舍”的离去了,苏成从巨大的蜂巢内走出。 宛如神祇! 非人! 极度的纯粹和凛冽! 无法用文字准确的形容。 这一瞬间,正在处理危机的化身定格了动作,一个讯号和请求传递过来。 本体漠然、冷凛了片刻。 就在化身准备动用最后的手段的时候,本体接受了这个讯号,同意了这个请求。 于是,本体开始以备份为蓝本,进行自检和恢复。 良久…… 人性化的色彩重新回到本体的眼中,他长长的舒了口气,没想到却吹出一股罡风! 凛冽的罡风将一侧的洞壁打出一个巨大的凹陷,苏成愣了一下,举起右手。 一点金黄色的光泽刚刚从冒出,就引起整个洞穴的颤动。 神性! 虽然只有一丝,但却是一粒火种,以后就是一个培育和壮大它的积累过程。 等到神性足够,就是点燃神火的时候。 这样进境堪称神速,然而,却是将已经有两万人真信徒的信仰网络榨了干净。 如今,已经惊动稷下学宫,实在不是沾沾自喜和满足松懈的时候。 苏成算了算时间。 与芈广盛约定的时间就在近日。 是时候了! 以神性生物的身份穿越现实。 不过,现在他只能整体穿越,再不能像从前那样,投射过去一部分,还能将自己分裂。 化身的任务是未雨绸缪,所谓狡兔三窟,提前完成布置,以备不测。 第一百六十四章 开门红 修真之人的时间观念向来是白驹过隙。 一次入定,可能就是数日,一次闭关就是好几个月。 这种趋势,筑基之后就更加的明显,苏成就用了两年的时间,才稳固了筑基初期的境界。 两年后,本命之物—招魂铃已经不能用了,需要更加精确、更加靠近本命的物事来代替。 只因到筑基的层次,对灵力需求更多,对灵力的纯度要求更高,不更换招魂铃,修为只能一丝一丝的增加,那到何年马月才能结丹? 功法也是同样。 说来可怜,堂堂正式宗门,门下弟子也有了三四十,但全门上下连一本真正的秘传和道藏都没有。 攻灭的几家势力,得的全是浮财,得来容易,散去也容易,到了今日,浮财也消耗的差不多了,还是玄真等人的主动奉献,碧波门上下才有基本的供奉维持。 当然,这两年苏成也不是什么都没干。 第一,灵田。 灵田可是大事,关系到宗门的稳定进项和出产,好在玄真那些人中间,就有人做过专业的灵植修士。 这人唤作鹤归道人,练气后期的修为,一瞧就是个老实憨厚的样子,就像个老农似的,几十亩灵田交给他,如今已经伺候的很好。 大量一阶、二阶、三阶的灵物长势良好,这些灵物或者一年一熟,或者两年,或者三年,最宝贵的是一块二阶中品的灵田,种植这三阶下品的冰茶花,要三年出苗,三年结穗,三年开花。 花期只有短短的几个时辰,稍不注意,六年的光阴就白费了。 正因为如此珍贵,所以价值不菲,就这一亩的冰茶花,未来就能为碧波门上下带来百枚三阶以上的收入。 什么是资源,这就是资源。 不过所有的灵田加在一块,以十年为一个周期,也就二百枚三阶左右的收益,并不能让碧波门因此而暴富,充其量也就是个自耕农的水平。 这是灵田,还有福地! 房山也是有福地的,这福地就在山后的一块湖泊中。 在上百米水的湖底,有一块两尺见方的重水淤积,原来的坤豹是个粗俗的货色,根本就没有发现,还是玄真那些人中间有一个叫做鹿鸣道人的修士,学过一些水练之法,灵根和本命勉强对症,因此也被利用起来。 平日里做一些清心符、清洁符、唤雨符之类的低阶符篆,价虽然不高,但胜在门槛低、量又大,目前已经成为宗门的一打进项,一年能带来大约十枚三阶的收益。 水练之法当然不只是制符,还能炼器,奈何,这重水的份量实在太少,门中上下并没有精通水练法器的修士,只能作罢。 第二,静室。 二阶中品的灵山,最低限度也有二阶中品的灵眼四座,房山是五座,都位于山巅之上,除了一亩因为灵力自动挥发而形成的二阶灵田,五座灵眼都被利用起来,开辟了五座二阶中品的静室院落。 一间苏成只用,一间分配给了芈璇,其他三间门中弟子轮替。 贺兰的意思,当然要重点培养石敢和殷月华两人,不过苏成考虑,玄真那些人新附,正是敏感的时期,最好的静室不只关乎修行,还彰显门中的地位还有远近亲疏。 这一碗水要是端不平,平日里就少不了间隙和龌龊,索性拨给两人两间二阶下品的静室,最好的静室就不分了,每人都有机会。 这两年来,殷月华和石敢果然进阶到练气中期,年纪最大的殷月华不过十六岁,石敢不过十二岁,放到哪里都是大有希望筑基的。 如此才算是消除了大部分隐患,到了现在,两间最好的静室已经被其他人让了出来,近乎两人专用,照样达到了贺兰的目的。 说到修为,苏成并没有替玄真那些人诊断灵根和本命,吴悠曾经私底下问过,被苏成一笑敷衍过去。 后来就再没有人提起这个话题了。 原来的六人不约而同的向玄真那些人隐瞒了这件事,玄真那些人年纪都大了,只想找个地方养老,修行什么全不在意,终日都忙乎着自己的事,每日所思所想就是后辈家族、灵石积累。 第三,领民! 可以说,接纳玄真这些人最主要原因,还是他们身后这两万余凡人丁口。 有人口才有基数,有大的基数才有源源不断的新血补充,眼看苏成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七年了,在道君影响之下的第一批出生的孩童已经快长到七岁,一个大爆发就在近日,如何重视都不为过。 人口基数的扩大,信仰也随之蓬勃发展,在地下教廷的暗中组织和渗透之下,新得到的两万多人口,已经完全消化。 有意思的是,玄真这些人发现了道君的祭祀,却没有一个捅到他面前来。 一个个都在私底下尝试,都有那么一点效果,大喜之下,都装作没事人一样。 凡人丁口的增多,让碧波镇逐渐向小城的方向过渡,人气汇集,凡俗的市面就逐渐的繁荣,从去年开始,陆陆续续的就有小的家族来投,因此就走上了一个良性循环,一片欣欣向荣。 两年内,周边的修士势力发生过几次大的攻伐和动荡,大小势力覆灭的不知凡几,修士一茬茬的换,新面孔、老面孔,争斗时有发生。 但这些都不打扰不了闭门谢客、埋头发展的碧波门,游家也没有挑事寻仇。 如此安安稳稳的过了两年,前些时日,芈璇突然引起天地异动,苏成带人赶过去的时候,发现她周身都灵雾氤氲,一举一动都牵引这周围的虚空! “结丹!?” 所有人都骇然而呼。 不错,芈璇本来就接近筑基圆满,只差临门的一脚,要不是卷进苏成的是非,也不用白白蹉跎了七年。 现在有了二阶中品的静室,不过几次闭关,这一脚就踢出去了,在对比身后这一个个白头老翁,如何不让人感叹和唏嘘? 结丹何等大事,芈家自然为她准备已久。 却是外海的一座四阶上品的洞府,用二十万枚三阶灵石租用了五年,相应的物事早就准备妥当,只等她圆满的那一刻。 送走了芈璇,玄真那些人失魂落魄,当晚就缠着苏成喝了个伶仃大醉,第二日就有人叫嚣,要发愤图强! 这发愤图强坚持不过七日,第苏成喝了个伶仃大醉,第二日就有人叫嚣,要发愤图强! 这发愤图强坚持不过七日,第 第一百六十五章 燎原之势 谁都不明白芈广盛这两个月来都在干什么。 表面上看,这就是一个复古的房间,每天,除了在固定的时间出去“闲逛”一圈,元婴修士就在这个房间里,捣鼓自己的事。 或者盘膝静坐几天,或者体验一番最高科技的结晶,或者阅读大量的文献和资料。 这里的文献和资料可谓五花八门。 既有荒诞不羁的幻想小说,又有专业性极强的大部头科学理论,既有道家历代所流传的典籍,又有在全世界盛行的神话故事以及宗教资料。 无所不包,无所不容,并且看的飞快,书页翻开的速度,肉眼简直无法看清。 只是到了最近,这些固定的内容又添加了一项。 有些像“炼金”,又有些像古怪的科学实验。 过程极度血腥,任何看了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元婴修士似乎并不介意生活在别人的观察里,密布在房间内的感应器和摄像头将他的所作所为,完完全全的记录下来,成为各国研究和机密。 这一天,最新的“材料”又送过来了。 房间的屋顶,密布的导轨滑来一个科幻感十足的投影仪,淡不可觉的光投射而下,一个制服女人的全息投影出现在芈广盛身前。 “真人,今天的实验材料只有三例。” 芈广盛从一本厚厚的《宏观宇宙与微观世界》中抬起头,迷茫的眼神像是没有焦距,人工智能的全息投影又重复了一遍,他才清醒过来。 思考,不断的思考,实验,不断实验,极大的消耗了元婴修士的心神。 这几个月,可能是他一生中,思考最多,最迷茫和无知的一段时间。 “送过来吧!” “材料已经进入二号实验室。” 思考的越多,迷茫就越多,芈广盛的态度就在不知不觉中转变。 不可否认,这是一个浩瀚无垠的宇宙,他现在所处的地球和人类文明,就是其中的一粒尘埃。 简直无法想象,在诸天万界之外,居然有如此…… 好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未知如此之多,秘密如此诱人,再思考下去,自己的道心就要动摇了。 银色的、光滑如镜的墙面自动滑开,莹莹的光线从半透明的通道中传来,芈广盛一脚踏上自动向前的传送带,投影仪展开,一面虚拟屏幕在他面前出现。 屏幕上,显示着今天这三例实验材料的各种数据。 芈广盛自如的在屏幕上操作。 一号实验室的法阵还在反应,二号实验室已经被收拾准备妥当,芈广盛到达的时候,三具被麻醉的黑暗仆从被脱的精光,毫无所觉的躺在一张洁白的手术台上。 元婴修士换上一身连体服,来到一具青春、性感的胴体前,两指从额头的眉心开始,顺着鼻梁一路向下滑行。 滑行中,这具肉体的详情已经被他尽数感知,各种数据在意识中分明别类,思考不过一瞬,一个新的实验方案就完整的浮现。 拿出储物袋,一根手指伸进变幻莫测的空间入口,以前还危险无比的工作,现在已经能自如的完成,从这一个细节就能看出,他的成长还有对这个世界日益加深的理解。 灵石,二阶的,应该够了。 玲珑草,不多了,当初应该多储备一些啊。 凝血石,三阶的没有了,二阶……算了,小心一些应该可以。 石英之精,份量足够,只是要提纯,麻烦的紧。 …… 就这样,小小的储物袋中,突然涌出大量的不知所谓的材料。 这些材料一出现在外界,各种光,各种气雾,各种反应…… 实验室内,各个方位几十个摄像头和感应器开始工作,相隔不远的另一个房间内,各国的科研人员如临大敌。 一股古怪的图形被铭刻在玉石般莹白洁净的底座上,芈广盛点燃一口加热的钳锅,将灵石一股脑的倒入,一只手掌覆盖在钳锅的上空! 轰! 剧烈的爆炸刚刚出现,就被强大的力量束缚,膨胀向外的所有事物回缩,几个眨眼过后,钳锅消失,灵石变成了一种高亮的能量液体。 灵液被芈广盛凌空摄住,小心的注入法阵的凹槽内,其他所有的材料如法炮制,最终得到一个面目全非、说不清是什么东西的符篆构型。 这些都是准备工作。 这个两尺见方的七彩能量符篆被芈广盛凌空抓取,然后置于那具性感的酮体上方! 关键的时刻到了! 成功了,谜题就解开了一个! 面对他时,也能多一个讨价还价的筹码。 …… 多久了,自己居然患得患失起来,看来道心蒙尘,比想象的更加严重。 这些杂念一闪而逝,芈广盛的另一只手捏了个法诀,一声:“疾!” 七彩的光投射到赤裸的胴体上,莹白细腻的皮肤马上消融,内在的肌肉、血管、脏器组织中,一层灰黑色的能量光晕在七彩之光的照射下显现出来! 这些灰黑色的能量光晕呈现细密的颗粒状,芈广盛用心观察,发现这些颗粒明显具备三种特种。 一种属于他(苏成)。 一种来自于自己。 一种带有这个世界的气息。 元婴修士大喜,然后试图影响其中一种,来自于自己的能量颗粒。 他成功了,过程无比轻易。 芈广盛马上盘坐下来,就像真正的入定一般,将这具看起来很吓人的肉身横放在膝盖上,一只手抚摸着天灵盖,一只手放在丹田。 几个月来的猜想是正确的。 这个世界也是可以修行的。 不过不是修真,而是……异能? 总之,比他现在实行的那套僵硬的交换方法要高效、灵活许多。 想必用它可以交换到满意的东西。 现在就找一个可以锻炼和成长的功法。 应该可以这么做,抛弃以往的概念,先在体内形成了一个异能核,妖修的办法,变化一下应该应景…… …… 芈广盛这一坐就是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后,他长笑而起,身体一晃,一阵炒豆子般的脆响,设想中的“功法”首先在自己身上得到模拟。 “不错,没有引起排斥,完全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一个星期后,他长笑而起,身体一晃,一阵炒豆子般的脆响,设想中的“功法”首先在自己身上得到模拟。 “不错,没有引起排斥,完全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第一百六十六章 分离 稷下学宫的四方巡查使一共有五位,分领东、南、西、北、都(中),五个方向和区域内的不法之事,隶属学宫总院下属宗法院,有监察、侦讯、审判、执行之大权。 但宗法院在稷下学宫的“地位”并不高,只因它事务繁多,做的又多是得脏活,出力却不讨好,人人惧怕,看似威风八面,但从根本上来说,是与修行有碍的。 里面的修士都像个阎罗王,如何能像个神仙逍遥之人? 真正的大人物看不上,家族或者宗门内,但凡有个化神期的修士,都不会去争抢宗法院的职务。 只有芈家这种,不上不下,家室倾颓又源远流长和根基深厚的势力,才会为一个巡查使的职位抢破了头。 巡查使虽然位卑但权重,一方巡查使对广大区域内的宗门和修真家族来说,就是天大的人物。 巡查使之下有督查若干。 督查之下又有监察若干。 督查-监察细分了巡查使所负责的区域,此次淫祀风波才能在巡查使空缺的情况下,得以有效的治理。 监察之下就不属于稷下学宫的“编内”人事了。 这些真正出力办事之人,大多为监察、督查和巡查使自行招募,人员不定,多为“关系户”中的子弟,人人都有来历和跟脚,小门小户和散修,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这些人既然要混体制,不是对大道已经没了太多的想法,就是想借稷下学宫的这身虎皮历练,从而磨练心性,练达世情,以求突破的契机,或者干脆就是为了宗门的利益,做出了牺牲等等。 理清了这些,才明白此次在北疆掀起偌大风波的淫祀,经手的到底是些什么人。 这天,北方巡查使座下的督查之一,一名金丹中期修为的老道,正在不大的静室内焦躁的来回踱步。 像是在等什么人,神色既紧张又兴奋,既迟疑又纠结,全没有金丹真人的风范和仪态。 过不多久,静室内的传讯法阵突然亮了,这名督查全身一震,连忙走进传讯阵法内,与相隔万里之遥的家族取的联系。 其中的内容不足为外人道也。 一个时辰后,这名金丹从传讯法阵内走出,已经是异样尽去,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威严和从容。 他盘膝坐好,一副入定修行的架势,又撤掉静室外的法阵,不一会手下的四名监察就鱼贯而入。 相互稽首作礼,各自在蒲团上盘坐,一时无言,气氛凝重而沉默。 半晌,督查金丹咳嗽一声,道:“别愣着了,都说说吧!” 几名监察相互看了一眼,一名筑基修为的女修首先说道:“师叔,已经查清楚了,这是详情名录。” 督查金丹接过一张薄薄的纸片,粗略的看了一眼,不禁捻须沉吟。 “师叔,此事非同小可,巡查使大人又不在,我等该如何行事,还请示下!” “嘿嘿!”督查金丹闻言笑了两声,说道:“其他督查以下,作何反应?” “这……” “倒是没见什么动作。” 一番对答下来,众人又是一番沉默。 其实并不奇怪。 人的位置不同,立场就不同,利益就有冲突。 巡查使之下并不是铁板一块,稷下学宫上下也不是万众一心,放大到整个诸天万界,都是大同小异。 一心为公谋天下苍生福祉之人,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尔等不必疑虑,把各自份内之事做好,一切等巡查使大人上任之后再说。”督查金丹说道。 言下之意,是要对这次轰轰烈烈的登仙之风,来个壁上观? 四名监察何尝不想如此,他们怕的只是责任而已,万一日后酿成大祸,巡查使不在,他们别成了那背锅之人。 现在督查既然有言在先,这背锅之人自然就有了,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再说此时的事态发展。 九名新血的到来,让碧波门上下一片欢腾。 谁知道这份幸运并不是一门一派所独有。 一个月之内,大大小小的宗门和势力,都有这样和那样的消息传来,碧波门虽然在人数上占优,但具体到每个心血的天资上,就不够看了。 不说单灵根的天才,就是双灵根也是一个没有。 苏成对此只能苦笑,这纯粹是运道,运道不好,有什么办法? 本体现在只能对胎儿有所增益,注意,只是增益,牧师的赐福算起来只是对那些处于两可之间的胎儿有决定性的帮助,本身的资质不行,那还是不行,更不用说灵根和本命上有所影响。 但即便如此,此次登仙之风还是呈现出巨大的效果和威力。 立竿见影的变化,就算是瞎子都能深刻感受得到。 只是那些大力根除淫祀之风的宗门就痛悔了。 有心人将得来的消息一汇总,就能发现,登仙人数成功率,实在是和祭祀道君和规模和深度有着必然的关系,先前清理的大批凡人中,必定有不少有望登仙的苗子,可他们都被稀里糊涂的除掉了。 什么是痛彻心扉,这就是了。 什么叫捶胸顿足,这就是了。 偏偏这样的事还不能声张,只能憋出一身内伤看别人强作没事人一样。 整个北疆,不管有没有道君供奉,都是一片诡异。 要不是稷下学宫各位督查还没撤离,一夜之间,道君之名恐怕就要卷起滔天巨浪。 信仰到了这时,才算是破土而出,有了抗风挡雨的能力。 眼见形式一片大好,就算是修士都忍不住心动,秘密祭祀道君的行为正以倍数扩张。 可苏成还是看到这一片大好之下的隐忧。 这一天,总算将九名心血的灵根、本命和功法理清楚,苏成将他们分给贺兰和莫言管理和督促,匆匆交代几句,就离开灵山,去找已经半个多月未见的芈璇。 芈璇已经是望眼欲穿。 这时见了苏成,却大发脾气,各种怨言和闺怨让苏成头疼不已。 她的自制力再次降低,情绪波动更见剧烈,行事已经有一分不可测度的苗头,魔女之风,已经呼之欲出,再不将她送走,说不定哪天就要被人发现。 费了不少功夫,总算将她哄得破涕而笑,恰好这时,六师叔那边的接收节点已经布置完毕。 “夫君!!”分别在即,芈璇哭了个梨花带雨。 第一百六十七章 心有所感 这种简陋的传送法阵,一次只能传送一人,一次传送后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恢复才能进行下一次传送,有效的传送次数只有5次,5次后,灵石的能量即使还没耗尽,构筑法阵的材料已经因为过载已经成为废品,这耗资巨大的传送法阵就不能用了。 行程早就商量好了,芈璇先走,在那幽冥鬼沼找个安全又偏僻的落脚处,苏成(化身)做好必要的伪装之后在过来,再选一个稳定的据点,或者抢,或者买,总之,一切妥当之后,本体才会出行。 本体的目标太大,异类的气息太明显,要是有个闪失一切可都完了,不做好万全的准备,苏成是不会以本体的形象露面的。 好歹送走了芈璇,回到山门,贺兰就找上门来。 “掌门师叔”她竟是大礼参拜:“近日弟子已经感到大限将至!” 苏成闻言,暗道一声:难怪。 算了算时间,也该到了。 “可是有了合适的人选?” 贺兰那经过伪装的毛发已经有些花白,身躯已经有掩饰不住的苍老,特别是一双眼睛,生命力枯竭的之下,神光已经不在。 这些就是再伪装和修饰,明眼人一眼还是能够看破的,吴悠就有几次在私底下对苏成说起过,贺师姐瞧着有些不妥,像是有些油尽灯枯之态。 除了芈璇,就数她身上的隐患最重,一旦有人注意到她,对她进行搜魂,苏成的一切秘密就将暴露。 但已经许诺了,这些年她也忠心耿耿,任劳任怨,功劳和苦劳都有,苏成还能反悔不成? 这种事,苏成自负,还是不屑做的(这时他压根就没想起芈广盛)。 贺兰泣道:“师叔大恩,弟子……” “你我缘分未尽,说不定还有几百年的尘缘,见外的话就不要多说了,新进的九名弟子,你看上了谁?” “是赫敏。” 苏成回忆起赫敏是谁,心道,这贺兰果然持重,知道分寸,没让自己为难。 赫敏出自玄真那批反叛者的家族,本身就有一定的隐患,而且,本身的资质也不是最好的,三灵根,主修石中水。 这样的资质在新进的那批弟子中间虽然出挑,却不是最好的,贺兰能忍住诱惑,选她下手,可见在巨大的诱惑和前途面前,还是保持了理智和正确的判断。 要是她选的是自家灵民所出的修士,甚至门中弟子的亲族,苏成恐怕就没有现在的好脸了。 夺舍! 太过阴损,为了安全,还不能在外面找,夺舍后,到底有没有后患还不能确定,说不定就有什么因果纠缠,以后指不定哪天就要触雷。 苏成当然是百无禁忌,一点都不在乎这些,贺兰就不一样了。 不过稍微沉吟,就答应了她。 贺兰当然是喜不自禁,种种激动和失态就不用提了,苏成看她的样子实在不放心让她出去奔走,就吩咐她,赶紧交接了手中的事务,选个时间马上“闭关”。 这一闭关,贺兰可就“死”了。 三天后,整个碧波门上下都赶来为贺兰送行。 都知道此次闭关不详,后事都交代清楚了,几个小的哭的像个泪人,九名新进的弟子也被气氛感染,陪着一块流眼泪。 莫言还拉着贺兰在一旁叮嘱,苏成就看到了前几日谈起的赫敏。 怯生生的一个小姑娘,有一双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也许因为“出生”不好,接到为贺兰单独“服务”的机会就很珍惜,见掌门仙师望着自己,马上回了个天真无邪的笑容,然后乖巧的垂下眼帘。 这不瞧也就罢了,这一瞧苏成就感到很不忍心。 稚子何辜,懵懵懂懂,还有一片赤子之心。 “别磨蹭了,又不是生离死别,做一副晦气的样子干什么?”苏成有些焦躁的说道。 众人这才收起哀容,纷纷强作欢颜,说了些吉利喜庆的话。 “小敏你照顾好师姐,等她出来,我还要她亲手给我们烙梅花饼呢!” 小吃货林锦云跟赫敏咬着耳朵。 “师兄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师姐,我发誓!” “嗯,敏儿最乖,等这次出来,师兄带你去捉鬼母,挣灵石。” …… 难怪都说夺舍不详。 苏成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儿,心知不妥,可已经无法可想。 亲自送了贺兰与赫敏走进静室所在的院落,放下禁制,众人这才恋恋不舍的散去。 苏成一人回到住处入定,良久,心中的那股焦躁却始终不肯散去,不断的回忆起赫敏那双小鹿般无辜与可怜的眼睛,始终无法做到心平气和。 叹了口气,他站起身来,收了同参的铃铛,闲步走到室外。 远远的瞧见莫言正在训几个新入门的小辈,就将他叫来,问贺兰交接过有什么比较紧急的庶务。 “别的也就罢了,有一件大事,弟子实在头疼。” “什么事?” “前些时日,贺师姐已经在花间坊谈妥一间铺面,这些天就要签契约,这种事,弟子一项不怎么擅长……” “噢?”苏成心中忽然一动,没有来由的就有了一种感觉。 这种现象是不能等闲视之的,前有夺舍,后有焦躁,这时又来了动因。 “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你与仔细说说。” 莫言有些意外,苏成一项不理会这些庶务的,今日竟然有了兴致,也乐的将这棘手的难事交给他来处理。 权当一次历练,省的他太过目下无尘,一点不经人间烟火怎么行? 当下就将前因后果仔细对苏成讲了。 第二日,苏成换了一副装束,收敛气机,扮作一个外道散修的模样离开灵山,向那花间坊的方向飞去。 行了半日,在距离坊市不远处降落下来,收起法剑,往身上拍了张神行符,又故意将自己的衣着弄的有些凌乱,这才走出林间,像个风尘仆仆的散修一样,向坊市奔去。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去一个修真坊市,也是第一次体验真正的修士世界,沿途只见散修来来往往,地上走的,天上飞的,道士、儒者、和尚,最多的还是同苏成一样装扮的外道修士。 各种代表的飞行法器五花八门,高声交谈者有之,埋头赶路者也有之,不是熟人和同伴,陌生修士之间一般隔着安全的距离,彼此既戒备又习以为常,瞧着很是新奇。 这么用神行符赶了半日的路程,就远远的瞧见花间坊所在的灵山。 第一百六十八章 馈赠 峰顶上,大片的雾气终年不散,璀璨的灯火从中隐隐约约的透散出来,里面的景物和人影影影绰绰,就像是皮影里的戏,又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投影,即缥缈,又梦幻。 花间坊,花间门名义上拥有的坊市,自从上次兽潮以来,人员、物质加速流动往来,让这的繁华一日胜过一日,如今已经成为一个远近驰名,日进斗金的存在。 苏成上了峰顶,来到坊市的入口处。 入口是迷雾氤氲中敞开了一个门户,两个练气后期的修士神色倨傲的高高站了,手持着威力强大的护阵法器,注视着络绎不绝的散修从身前进进出出。 随着人潮入内,喧闹的声浪和气氛扑面而来,光线骤然一亮,鲜活繁忙的场景和气息,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突然回到了人间。 苏成跟在一男一女两名散修身后,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左看看、右瞧瞧,一个个店铺、灯笼、小厮、摊位、小贩……怎么也看不够,看见什么都觉得新鲜。 直到这时,他算是见识了真正的修士世界,鲜活的,而不是想象和揣摩中的。 “师兄,你之前做的有些过了,老廖分开的时候满脸的不高兴,我怕下次他会撇开咱们!” 苏成不知不觉的有些忘形,就走到了两人并肩的位置,一片嘈杂中,听到了这段对话。 说话的女修瞧着二十七八岁,模样只能说清秀,一身朴素的装扮,只在腰部用一根淡红色的丝巾收束,尽显她那妩媚婀娜的身段,说话的时候亲密的挽着同伴的肩膀,说话也是凑到了他的耳边。 “没事,老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小心眼,可他并不糊涂,撇下咱两,谁去操作那‘分水流光梭’,没有这件法器,谁能扛得住寒冰泉的低温,更别说狩猎‘冰凝’了。” “可十几年的交情……再说,没有他的‘金光杵’,这次收获起码要少四成……总之天长日久,和气才能生财啊!” “那你说怎么办?” “要不要补他点灵石?” “可别,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性,把脸面看的比大都大,你给他灵石,他肯定以为你故意寒碜他,到时候没事也有事了。” 女修顿时愁的化不开眉头,男修宠溺一笑,指了指前面的一间店铺,然后小声的在女修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女修眼睛一亮,又嗔怪的捶了下男修的肩膀,两人就亲密的一同走进了这间店铺。 也是巧了。 这正是苏成此行的目的地。 店铺不大,可位置极好,也确实要转让了,除了门口甩货的招牌,里面的货柜都空空荡荡的,一个凡人店小二懒洋洋的对苏成鞠了个躬,就退在一边,不言不语。 先进来的男修和女修正在一个货柜前讨价还价,招待的凡人小厮丧眉搭眼,只管摇头。 “去去去,那来的一对穷鬼,几枚二阶还要在这磨牙,一身的穷酸气,平白坏了咱家的运道。” 柜台里,一个瘦猴般的中年修士突然开口笑道。 “你……”男修怒色满面,不顾女修的拉扯阻拦,叫道:“上门是客,有你这么做生意的?” “呸,这买卖要都指望你这种穷酸,早他娘的关门了……废话少说,买不买,不买就给老子滚蛋。” 苏成瞧着暗自摇头,这么做生意,难怪这店要兑出去。 男修被人这么数落,涨红着一张脸,叫了声:“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就要往外掏灵石,女修却死命的将他拦住,任他如何就是不放手,还用一双泪眼盯着男修的眼睛,千言万语,都蕴藏其中。 男修的动作慢了下来,怒色尽去,看着女修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责怪,反而满是愧疚和痛惜。 女修轻轻的笑了,只是用素手拍了拍了男修的手背,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成一时只觉得有些刺眼,像是有某种光、从腻的分不开的两人身上泛出,一时阴暗的色彩尽去,整个店内都像是亮堂了许多。 但柜台上修士可没有他的触动,这时又喋喋不休的叫骂起来,言辞之间极尽羞辱之能事,但男修这时已经心平气和,眼中全是爱侣的笑脸,“师妹,我们走。” “嗯!” “等等!”苏成突然出声叫住了两人,然后指着货柜上的那个锦盒,问道:“此物作价几何?” “一枚半三阶!”柜台上的修士阴阳怪气的道。 “两位伉俪情深,让人瞧着好生羡慕,此物就由在下买了,送于二位,还请不要推辞!” 店里所有人都是一愣。 男修连忙稽首作礼,道:“这怎么行,这位道友……” “师兄!!”女修骄喊着打住男修的话,极快的对苏成一行礼,道:“多谢大侠慷慨解囊!”然后闪电般的起身,闪电的冲到货柜前拿起那锦盒:“店家,会账的有了……”,不给任何人反应时间,“师兄我们走!” …… 真是一句话完成一个动作,最后宛如一股旋风,就这么拿了东西刮走了。 男修很是尴尬,只匆匆的对苏成一拱手,同样逃也似的离开了。 苏成这时才苦笑摇头,倒不是后悔,也不是心疼灵石,而是奇怪自己这是怎么了,突然就…… 瘦猴般的店家逼了上来,警惕的盯着苏成,苏成从怀里掏出一个兑店的凭证,往他眼前一晃。 …… 半个时辰后,5015枚三阶灵石,换了这间店铺的二十年租约。 交易的双方都很满意。 苏成为门中的出产找到一个很好的发卖渠道,还能兼顾其他营生,只要不像眼前这位仁兄,以这座坊市的人气,还有店面的位置,真是想亏钱都难。 瘦猴店主一边指挥人搬走最后的货物,一边环顾空荡荡的店铺唉声叹气,最后瞧了眼苏成,欲言又止。 苏成光顾着瞧店内的布局去了,一点都没注意。 分别之际,他想起自己送出去的那一枚半三阶,就问那锦盒里装的是什么。 “一枚筑基丹……真是便宜那穷鬼了!”瘦猴店主还有些难以释怀。 “筑基丹?价格贵了……” “笑话,自从道君大兴以来,什么不贵?一枚半已经是跳楼价,整个坊市都没有第二家。” 苏成很意外,倒不是因为物价飙升,而是因为他怎么就这么轻易的将道君说了出来。 “有什么好奇怪的,如今谁不知道?可恨,那穷鬼明明是根朽木,却有凤女栖身。可怜我蹉跎半生,别说即将筑基的道侣,连他娘的个妾室都没顾上。如此辛苦为的是那般?啊~~,老天不公,道君无用,我,我……” 苏成这才明白这家伙如此尖酸刻薄的根源,一时无语。 第一百六十九章 甄婉 还记得王亚平吗? 那位最先接触和处理超自然事件的老刑警。 当初第一个达到车祸现场的官方人员,也是在最初的经手人和亲历者。 只是,现在他已经从这一系列事件中“撤离”出来了,级别不够,事态升级,具体怎么回事大家懂得。 王亚平一直很遗憾,遗憾自己从这一系列事件中退出,从此成为边缘人物,只能像普通人那样,从网络和流言蜚语中,去猜测和臆想一起起匪夷所思的事件和发展。 昨天,一个最新的网络动态引起了他的注意。 说的是,在复州的一座度假山庄,新出现了一种极光罩般的奇景,有人用手机拍摄了当时的画面,上传到网络上,却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屏蔽。 这位老刑警第一时间觉得其中一定有问题。 于是就按照曝光的地点,赶到那个度假山庄附近。 没想到,荷枪实弹的士兵封锁了所有能够进入的入口,天上地下戒备森严,还有大量外国人组成的团队被阻拦在外围。 记者云集,抗议声不绝于耳。 王亚平一瞧这阵势,就知道爆料人所说的是真实的。 撒旦,上帝? 想起爆料人赌咒发誓般的说起自己当时目睹的景象,王亚平摇了摇头,一打方向盘就从拥堵的路面驶离。 回到单位,一个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惊喜找上门来。 一个神秘的单位负责人在市局领导陪同下找上门来,将他带到一个隐蔽的房间,秘密的询问了半个小时,就改变了他的命运。 这位老刑警脱下了警服,穿上了一声奇异的银色连体衣,身份、级别、待遇、福利顿时来了个天翻地覆的变化,去向保密,就连家属也被神秘的人物接走,来到一个极其神秘的基地。 从进入基地的那一刻起,王亚平就像是走进了科幻电影。 眼睛都不够看,基地的规模和科幻程度也让人叹为观止。 “说说你了解的二号目标!” 王亚平的精神一震,现在的架势简直超出了他的想象能力。 无非是一次案件询问而已,可这么多仪器如临大敌,这么多人像是在兴奋又在恐惧什么,处于严密的保护中和重重的隔绝之下,就为二号目标? 二号目标的卷宗已经描述的足够仔细,所有的资料已经被取走了,为什么又因为他而慎重其实、多此一举? “二号目标——苏成……” 王亚平的眼皮一跳,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袭上心头,多年的经验让他历练了一双锐眼,就在刚才,就在他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观察到所有人似乎都下意识的出现了一点小动作。 或是不由自主的仰头吸气,或是不安的抿紧嘴唇,或是眼珠不受控制转动…… “24岁,西南大学新闻系毕业,进入南天传媒集团实习,是一名见习记者。” “滴滴滴……” 王亚平被突然出现的警示音吓了一跳,不只是他,所有人都在骤然蜂鸣的警示灯中面如白纸,一眨眼的功夫,就连灯光的照明也开始闪烁起来,一个女声的尖叫声出现,一个中山装男人颤声喊道:“计划中止,所有人员立刻疏散!” 王亚平被这诡异的现场和遭遇震撼了,被人不由分说的提起了,几乎是推着押着离开现场。 他一离开,身后的那些疯狂闪烁的仪器立刻恢复正常,惊悚的警报音戛然而止。 十分钟后,他被扔进一个就像舱室一样的银白房间,整个房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一个全息投影出现,“王中尉,你现在可以休息了,有什么需要请吩咐我,我是您的个人助手,我的名字叫蔚蓝-b019。” 王亚平有些后悔了,后悔不该进入这神秘的组织,不该再次卷入这巨大的漩涡中,然而现在已经晚了。 “我的家人呢?” “您的妻子和孩子在b-a17生活区,这里是您的家庭住址,您一个星期有一天的休假时间,可以回家与他们团聚。” 王亚平稍微松了口气,不管如何,至少还能见到家人,自己也没有被完全的失去自由。 就这样,在个人助手的帮助下,他开始熟悉现在所处的基地来。 学会使用种种摸不着头脑的便利设备,比如如何正确的使用这间宿舍。 两个小时后,他坐在一张从地面上延伸出来的高脚椅子上,面前的墙壁已经化作一面巨型的显示屏幕,在个人助手的指导下,登陆自己的新的身份和口令,登陆了一个巨大的社区。 “能连上我的家庭电脑吗?” “可以!” 屏幕新出现一个小窗口,熟悉的系统桌面出现在这个小窗口中,王亚平开始操作,从一个隐藏加密的文件夹里调出一份卷宗。 这是他的一个小爱好,凡是他经手过的案子都会在记录在内,不涉及秘密讯息,就像是办案人员的私密日记。 不一会,他就找到了所需要。 二号! 深吸一口气,他打开文件夹,首先选择的是一个图片文件。 一个男人的照片锦集以缩略图的方式密密麻麻的排列,不知为何,王亚平很紧张,紧张的心都像是要跳出胸膛。 迟疑和惊恐了两秒,一咬牙,点击! 巨大的屏幕一黑,一个身穿牛仔裤、白衬衣的男子出现在屏幕上。 他抱着两杯书,靠在一个护栏上,以教室的走廊为背景,正对着镜头微笑着。 王亚平刚松了一口气,一个毛骨悚然的变化出现了! 屏幕一闪“消失”,照片上静态的景物突然“活”了过来,声音出现了,教室走廊的声音,那是少男少女们的吵嚷和笑声。 牛仔裤、白衬衣的男子也动了,他突然侧身,一双眼睛突然的凝视过来! 轰! 就像整个世界都凝视过来,巨大的“重量”一下子就超出了王亚平的容纳极限,意识像个爆米花般的炸开了……以后发生了什么,他就完全不知道了。 …… 半个小时以后,基地的首席科学家按下睡眠舱的一个按钮,镜面般光滑银白的“棺材盖”合拢,王亚平的身体沉入绿色的营养液中,连在他身体各个部位的导线开始工作,滴滴两声之后,绿色代表正常的光就从“棺材”上泛起。 “不用尝试了,现阶段我们无法接触,只能留待以后!” 首席科学家按下睡眠舱的一个按钮,镜面般光滑银白的“棺材盖”合拢,王亚平的身体沉入绿色的营养液中,连在他身体各个部位的导线开始工作,滴滴两声之后,绿色代表正常的光就从“棺材”上泛起。 “不用尝试了,现阶段我们无法接触,只能留待以后!” 第一百七十章 不死鸟 苏成的本命神通——【牵魂引】,对炼气期的修士有绝杀效果,只要距离足够接近,任你奸猾似鬼、保命手段频出,也抵挡不住直摄元神的铃声。 最后,六个打家劫舍的匪徒,除了一人借助一张宝贵的遁术符篆得以逃脱之外,五颗沾血的头颅摆在一个衣冠穴前。 甄婉在自爆现场寻了许久,几乎一寸一寸。 然而,修士自爆哪里还会有什么东西留下,最后只能以情郎的旧物作了这处衣冠穴,聊作哀思与寄托罢了。 甄婉的状态很奇怪,并不见任何悲伤欲绝之态,整个人的感觉就像是空了,灵魂已经飞走,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师兄……最后叫你声师兄罢,其实婉儿早就知道,当初攻灭我家的就是师兄的宗门吧?可我并不怪你,那时我只有7岁,不过刚刚登仙,要不是你背着我逃出去做了散修,婉儿早就死了。” “婉儿一直想找个机会对你说,让你放下包袱,别那么的累,最好再娶了我,修行不修行,筑基不筑基,其实婉儿一点都不在乎,可你一直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坎,这些婉儿都知道。” …… “我用仇人的头颅祭奠你啦,看到了吗?是我身后的这位前辈出的手,婉儿没用,不能亲手为你手刃仇人,只能将自己卖给这位前辈啦。” “你别急,且在地下安心等些时日,婉儿定会努力,求得前辈早日放我自由,那时我再去寻你,可好?” 苏成沉默的看着这一切,一直到日头偏西,黄昏降临。 最后,甄婉那出一枚筑基丹,亲手捏碎在坟头,麻木的一笑,“当初不该要它的,师兄你说是不是?” 苏成看着眼神一闪。 一饮一啄,一饮一啄? 难道自己那日的顺手施为,才是造成今日的罪魁祸首? 那么,如果贪图她的肉身,将来又会发生什么? 筑基以来,境界跃升,化身对这个世界的万事万物似乎变得敏锐了许多,然而,这敏锐并不是没有代价的,一时触动,一时所感,一时所得,固然有机缘、有磨砺、有成熟、有跃升,但也有因果、灾祸、厄运、危险等等。 “前辈,可有用到甄婉之处?” 苏成停下思索,面无表情的说道:“不错。” “不只是……” “跟我来即可。” 带着甄婉踏上法剑,飞行的方向却不是花间坊,而是直向山门。 甄婉很顺从,顺从就像个木偶,只是痴痴望着埋葬情郎的方向,良久之后,终于流下两行泪来。 同时,苏成也感到她的死志之坚,而且这泪一直淌着,直到灵山在望,也不见有停止的迹象。 苏成冷起心肠,避免自己因此而生出什么触动,心中不由感慨,接触到的高阶修行无不是坚韧忍性、心冷如铁、性若如钢之辈,根源应该就在这里了。 没有惊动任何人,苏成悄悄的回到房山,找到贺兰闭关的所在,用掌门令符打开禁制,悄悄的潜入进来。 赫敏守在门户之外,盘坐在一个蒲团上,这时已经困倦的不断点头了。 苏成将她制昏,带着甄婉进了闭关的所在。 “掌门师叔?” 白发苍苍的贺兰惊异的看着甄婉,幽蓝的散魂棺就立在静室中央。 “我为你找了个更好的肉身,喏,就是她!” 回来的路上,苏成已经将打算和甄婉说了,不出所料,甄婉极其“高兴”,这时见了散魂棺,竟是露出小女孩般的笑容,走了过去,掀开棺材盖,竟是有些迫不及待。 苏成也拉着贺兰,在一旁将前因后果说了。 “你选赫敏,我就感觉有些不妥,后来就撞上这机缘,也算是天意如此,你……你如何想?” 贺兰的脸色阴沉不定。 这散魂棺倒是能对付一个练气后期的肉身,不过,她的大限将至,生命力枯竭,相应的,元神也已经苍老和衰弱不堪。 夺舍! 终归要用到一个夺字! 是否能夺得甄婉的肉身,除了散魂棺的作用,还得看她自己。 其中的门道和牵扯两天两夜都说不完,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相比赫敏,甄婉肯定要困难和危险很多。 但是,甄婉的资质实在是惊才绝艳,一个没根底的散修,跌跌撞撞到二十七八岁,居然筑基有望,这…… 就看贺兰怎么选了,不管如何,苏成既然已经许下诺言,这锅就不容他甩。 “你仔细考虑吧!” 苏成找了个蒲团盘膝坐下,并不如何劝说。 贺兰还在挣扎,甄婉生怕她不选自己,就走过去分说。 言下之意,不过是自己一心求去,脱离这苦海般的世界,绝不做任何抵抗,求贺兰成全云云。 甄婉的死志并不是虚假,这一点给了贺兰最重要的信心,一个心甘情愿的肉身,总比阴毒散去人家的魂魄要……好! 不管什么样的借口,赫敏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同门,可以借口她的出生而对其不放心,可这并不能成为如此行事的理由。 掌门师叔并不赞同,不过看在自己过去的功劳和苦劳上,勉强同意。 罢了! 终归是赌一次。 看着贺兰终于点头,甄婉“欣慰”的笑了,转身像抚摸情人那样抚摸散魂棺,秀丽的脸庞在幽蓝的光照射之下,着实有些斑驳和诡异。 三日后,贺兰做好万全准备,苏成对她说道:“这一步跨出,就无法回头了,你是不是在考虑考虑?” 贺兰凄凉一笑,道:“掌门师叔不必说了,我绝对赌一次,赌老天爷是不是给一次机会。如若成功,这么做的牵扯最少,我也不必做下伤天害理之事,为将来留下隐忧。如若事败,也是我的命,还请您不要迁怒甄婉,她……也是个苦命人。” 苏成点头,道:“其实……就算甄婉和赫敏都不行,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更稳妥的。” “我知道,可我等不急了,奔命至今,已经一百余岁,太累了……掌门师叔,你知道吗,这辈子我一直为家族、宗门而活,做了很多事,下辈子我希望自己‘干净’一些,再没有比甄婉更好的人选了,倒不是因为她的天资。” 苏成叹了口气,“我知道,我知道,你……” “就这样吧……”贺兰突然大胆的抚了下苏成脸颊,璀璨一笑,“掌门师叔是个好人呢!” 苏成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他自认,两世为人都是一个利己主义者。 该说的以说,该做的以做。 七七四十九日后,甄婉的肉身已经成了具空壳。 苏成反复探查过后,对贺兰点了点头。 意外并没有发生,一个让他有所触动和动容的女子就这么逝去,他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已久衰老不堪的贺兰微微一笑,“看来,这次上天站在我这一边。” 夺舍开始。 三日后,贺兰驱壳死去,散魂棺中的甄婉却微微动了一下。 几乎同时,一大团奇怪的火焰爆炸般出现,散魂棺在眨眼之间被吞并,一个浴火重生的幻影振翅起飞。 “不是极炎烈雕,竟是不死鸟!” 苏成看着从凤形火影中走出来的甄婉。 第一百七十一章 新生 越是珍稀、强大的本命,就越是不容易探测,苏成的铃铛如此,甄婉的不死鸟也是如此。 夺舍之初,苏成是瞧过甄婉的本命的,奈何,他的修真知识浅薄,不死鸟的特征又太过晦涩,在没有借助本体的力量的情况下,竟是没能准确观察。 不死鸟是雌雄双对的天地珍禽,生而具有莫大威力和神通,雌曰凤,雄曰凰,雌性和雄性之间的差异极小,人们通常将两者放在一起称呼,曰:凤凰。 在现实的神话传说中,凤凰与东方神龙一样,是诸多元素组合升华后的产物,被赋予百鸟之王美誉,飞禽中于此为尊。 真正的凤凰,倒是没有这样的定义和升华,不过一个仙禽是跑不掉的,由于太过珍惜,通玄界是没有的,诸天万界的那一方世界有他们的踪迹还不得而知,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夺舍中出现意外了,散魂棺并不能对付如此强大的本命。 三天后,碧波门上下满目素裹,苏成亲手将贺兰的尸身埋葬。 更遗憾的是,贺兰并不是自己的信徒,就是想对她的元神着手,都没有操作的可能。 只是…… 夺舍失败者的下场,灵魂还能逃出吗?此时在甄婉这具驱壳内的,是否还有贺兰的残余? 几个小辈弟子哭的稀里哗啦,吴悠忙里忙外,莫言则是物伤其类,显得失魂落魄。 赫敏陷入到巨大的惶恐和不安中,她不知道其中的迷辛和转折,自以为在自己看护下贺兰死了,殊不知自己已经在鬼门关上走了一个来回。 其他新进弟子与贺兰接触的时日还少,倒是有三分悲伤七分惶恐,碧波门上下因为这次登仙而欢庆勃发的氛围就此一变,说不出的伤感和颓唐笼罩。 什么仙师,什么修行,到头来绝大部分人也逃不过黄土一杯的下场。 生死之间有大恐惧,修士的恐惧只会更甚,要不还去求什么长生。 但苏成却不能任由这样的氛围持续下去。 “掌门师叔!”吴悠急匆匆的打断苏成的思绪。 “何事?”苏成沉声问道。 “是你带回来的……” 苏成叹了口气,最后看了眼贺兰的墓碑,挥了挥手,“都散了吧!” 少了个贺兰,等于断了他的一根臂膀,多少事都是贺兰打理妥当的,庶务如此,门中弟子的课业、职司也是如此。 现在这甩手掌柜不能当了,说不得只能自己来。 而且,还有一个附带的、可以说诡异的麻烦。 一回到自己的院落,一个灵动的身影夹着一股香风就透射过来,苏成伸手将之抵住,道:“停下,站好!” 浴火重生的甄婉凭空年轻了十岁,生理和心理都是如此,最关键的是,她失去了过往的一切记忆,包括人格在内的一切东西,就像一张白纸,又像一只初生的雏鸟,本能的将第一眼看到的苏成当做自己最亲近之人。 此时委委屈屈的站在苏成身前,螓首低垂,显露这天鹅般的脖颈,一双美目波光欲滴,嘴唇高高的翘着,两只葱白玉嫩的双手揉捏自己的衣摆——既不是贺兰,也不是从前那个甄婉。 实情就这么的诡异。 “又怎么了?”苏成问。 “饿!”甄婉委屈的滴落眼泪。 苏成回身对吴悠吩咐:“去弄些吃食过来。” “啊,噢,噢……” 苏成向正堂走去,甄婉一步一随的跟在身后。 在蒲团上盘坐,甄婉又想依偎过来,苏成冷着脸往身边的位置上一指。 甄婉却并不同意,顶着苏成的冷眼,委屈的微微颤抖,金豆子更是像不要钱的一般,瞧着又是无助,又是可怜。 可这一切不过是表象,瞧着一屋子的狼藉,都是拜她所赐,只要苏成稍微给个好脸,她就不是现在这幅样子了。 “明天就办你的入门仪式!”苏成最终胜出,甄婉只能歪歪斜斜的在指定的位置上跪坐。 “教你的东西可都记住了?” 甄婉赌气着不答。 “记不住明日就将你送走!” 苏成就像个恶形恶状的怪蜀黍。 “记,记住了……” 甄婉也不流眼泪了,更不敢赌气,惊惶的看了苏成一眼,怯生生的答道。 “你今岁几何?” “十六。” “来历根脚?” “我姓甄,名婉儿,父母都是散修,从小就没出过洞府,前些时日,不知何处的仇家找上门来,我父亲为了掩护我和母亲而战死,我和母亲在逃亡的途中遇到……你,母亲将我托付给后撒手人寰,我在遭遇如此重大打击后,前事皆忘。” 苏成点头,这套说辞也是在无奈之下的应付之语,好在甄婉的年龄、容貌已经大变,倒是不怕被人认出来。 就像个全新的人。 说话间,丰厚的晚餐端了上来,足足四人份的,吴悠没到,想来又去处理一片乱麻的庶务,倒是殷月华鬼头鬼脑的跟着凡人仆役身后,一双通红的眼睛泪痕未干,却对甄婉挤眉弄眼,苏成的眼睛一扫过来,就作一副老实本分的样子,恭恭敬敬的行礼,道:“掌门师叔,各家悼念的人都到了,吴师兄让我来请你。” “把她给我看住了,出了事,为你是问!” “喏,掌门师叔就交给我吧,我一定看好婉儿。” 苏成一走,殷月华就轻松下来,来到甄婉身边跪坐,瞧她只顾着吃,就推她一下,道:“你怎么就知道吃。” 甄婉抬头傻笑,脸上还沾着一点汤水,犹豫一下,递给殷月华一枚灵果,道:“好吃,给你。” “婉儿乖,还知道想着师姐。”殷月华大气的拍了拍甄婉的肩头,接过灵果,干脆的咬了一口,嚼着腮帮子都高高隆起,还没心没肺的笑。 两个小姑娘的相处模式很奇怪,并不见多话,却在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中都透着默契。 “贺师姐走了,我并不如何伤心。告诉你,我一直都很怕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不准你跟掌门师叔说!” “嗯,我谁也不告诉!”甄婉带着一脸的汁水,笑着说。 殷月华掏出手绢,一脸嫌弃的为她擦拭, 第一百七十二章 活宝 清晨的房山笼罩在大雾蒸腾的氤氲之中。 甄婉儿盘坐在一块面向悬崖的大石上,双手虚笼放在小腹,一脸的沉静,瞧着竟是有些宝相庄严,一呼一吸,特别的韵律和绵长。 随着她的吐纳,周围的雾气就像活了一般,在她四周聚而不散,伸缩之间,隐隐有点点的火星蕴含其中, 随着最后长长一吐,浓缩的雾气爆炸般的向外飘散,那些火星一下子就爆燃开来,化作一朵朵宛如鲜花盛开的火苗,又在极端的时间内凋谢。 这时她才睁开眼,沉静之色慢慢退去,天真的欢喜之色在她的脸上绽放开来。 “师妹,甄师妹!” 殷月华的人未到,声音先道,甄婉儿站起身向悬崖方向的大雾深处招了招手,脆声答应一声。 不一会,一道剑光直射而来,还炫耀似的在甄婉儿头顶盘旋两圈,飞剑上的殷月华跳下,在甄婉儿身边站定,“呛!”的一声,飞剑自动入鞘,剑鞘正斜斜的插在她的后背肩头,瞧着真是干脆利落,英姿飒爽。 这已经是殷月华得到飞剑以来的第n次显摆,甄婉儿还是露出羡慕之色,殷月华按照惯例得到了满足,得意的轻笑一声,道:“师妹,我就知道你在这。” 甄婉儿闻言一低头,一言不发。 “拜托,掌门师叔不过是出去办事,很快就回来了,你用得着天天在这望啊等啊的吗?” 甄婉儿很不服气,抬起头来,认真的道:“他走了一个月了!” 殷月华很是新奇,“哪有如何?” “他临走之前说,快则一个月,慢则半年,一定回来。” 殷月华一副被打败的样子,一拍额头,嘟囔着:“知道的以为你对掌门师叔一片孺慕,不知道,还以为你有什么淑女之思,以致天天就像个望夫石!” 这嘟囔声本来极小,不料甄婉儿的六识极其敏锐,闻听之下就红了脸,大发娇嗔的喊道:“师姐,你瞎说什么!” 殷月华吓了一跳,倒不是因为甄婉儿,而是在背后编排掌门师叔,还被人现场拿住,为了转移注意力,同时也为了消灭罪证和抵赖,“什么,我说什么?瞧你,掌门师兄回来了……” “他……他回来了?” “笨蛋,是庶务掌门莫师兄啦!” 这么一打岔,甄婉儿果然忘记了刚才,一副失望之色的低下头,开始习惯性摆弄自己的衣角。 “走啦,走啦,他正找你呢,好像是你的同参之物有着落了!” 说着又飞剑出鞘,还自不量力的将甄婉拉了上来,一声:疾的娇叱后,飞剑嗖的一声,歪歪斜斜的飞了出去。 半山腰的勤修殿已经落成,云雾渺渺之中,一脸风尘之色的莫言正闭目养神,已经是老资格的石敢与林锦云盘坐在左右下手,赫敏等新进的菜鸟正规规矩矩的立在中央,向莫言汇报自己的功课。 这课业的检查已经持续一个时辰,由于碧波门没有正式的传功长老,所以,苏成在离去之前就授给莫言一些锦囊,以规范诸弟子的修行进度,还预设了一些疑难解答,才让莫言将这传功的差事,勉强糊弄过去。 赫敏是最后一个,解答了她的问题,传功就告一段落。 这些弟子修行的时日还浅,还处于易经伐髓的练体阶段,严格来说,还算不上真正的修行,不过,进度已经显出差别来了。 除了他们各自的努力,天资也在其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所谓的天道酬勤,那是相对的,越往后体现的就越不明显。 这边的话头刚刚落下,就听到殷月华那哇呀呀的惊呼声从外传来,不待殿内的人如何,轰的一声,一面窗户破碎,劲风直灌入内,两个曼妙的身影狼狈的在地上滚了几圈,“呛!”的一声,杂音戛然而止。 殷月华雪雪呼痛,一抬眼,就看到满殿之人都盯着自己。 或者恼怒,或者责怪,或者忍俊不住,或者强忍笑意。 “师姐,都怪你,我这道袍是新作的,等会你要赔我一件。” 殷月华赶紧按住甄婉儿,使了个眼色,暗示自己一定赔。一堵住她的嘴,就赶紧站起身来,恭敬的向莫言施礼,严肃认真的说道:“回禀师兄,甄婉儿师妹带到。” 噗嗤! 一个站在赫敏旁边的小辈女弟子忍不住笑出来,刹那间,哄笑声一片。 林锦云一边笑,一边做着鬼脸:“师姐,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哈哈!” 殷月华连忙掏出一面小镜子,一看之下就囧的脸色通红,只见一个女张飞模样的女子,一脸灰尘,头发爆炸一般,被强风吹的一根根精神抖擞的指向天空,偏她还装模做样,殊不知自己的模样是多么的引人发哮。 殷月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看甄婉儿,也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最关键的是,她还一脸懵懂,只顾可惜自己的衣物去了。 为了让嘲笑的对象转移,殷月华就窘态全消,也指着甄婉儿大笑起来。 其他人的笑声先是一顿,接着更大的笑声就激荡开来,还有几个小辈弟子捂着肚子,笑的东倒西歪。 直到莫言威严的咳嗽声响起,哄笑的殿内才恢复逐渐安静,看着这两个跳脱的女张飞,莫言在内心中苦笑,全门上下,就没个稳重持重之人,难怪掌门师叔临行那么不放心。 同时,心中的一个念头也变得坚定。 掌门师叔临行之前,初步理清了门中的人事和安排,所有人中间,就新入门的甄婉儿是内门弟子,对于她,优先级可仅在掌门师叔之后。 莫言先狠狠瞪了殷月华一眼,又以川剧变脸的速度面对甄婉儿,拿出一个鸟笼,掀开鸟笼上盖着的锦幔,一只全身鲜红、灵动异常的小鸟就叽叽啊渣渣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甄师妹,这是为你寻的同参之物,一阶的火焰鸟,小心些,这畜生还没养熟。” “多谢师兄费心!” “呵呵……”莫言笑的一脸憨厚慈祥,“师妹不必客气,只是,日后你要勤修苦练,千万莫辜负了自己的天资,还有掌门师叔的殷切期盼。” “我会的!”甄婉顶着一个可笑的爆炸头,打开鸟笼,将那极艳的小鸟拿在手中。 …… 等所有人都散去后,莫言独留下赫敏,带着她打开重重禁制,见到憔悴、颓唐的玄真。 “我说老伙计,你考虑的如何了?” 玄真只顾看着赫敏。 “今日你就问问这丫头,门中上下是不是一视同仁?你为了所谓的义气,难道真想终老此处?” 良久…… “也罢,这投名状我纳了!” 当晚,玄真与鹤归两人尽屠看押起来的修士十一人。 第二日,林奇(玄真),莫桂农(鹤归)两个杂役弟子归位。 第一百七十三章 鬼沼 北部蛮荒,幽冥鬼沼。 最原始的灵力,演化成天地万物,这万物有光明的一面,也有阴翳诡诞的一面。 魔气,就是灵力演化到极深处的变种。 一望无际的沼泽上,咕咚咕咚的魔气从死泽中挥发出来,形成一道浓郁的、常年笼罩在沼泽上的淡黑色雾罩,又有种种空间类的法阵在一块块沼泽上发挥作用,造成了光线在这里呈现极大的扭曲。 远近距离和方向在这里极大的混淆,初入其中,除了要抵御无处不在的魔气侵袭,还要适应这视线和方向感的全面干扰。 一个空间扭曲的沼泽上,说不定就隐藏着一个常年不曾外出的老怪物,在幽冥鬼沼,魔修其实很少,鬼修却是大行其道。 原因就在于,魔修一旦入魔到深处,就会像动物一样,以本能行事,他们是不会建设的,只有领地的概念而没有一方势力和家园之类的设计。 鬼修是这里的主宰,一些入魔还不深的魔修也在这里躲藏。 在这里没人问你是谁,也没人在意你是什么东西,大家在这藏污纳垢之地,遵循的是最基础也是最直接的丛林法则。 苏成到达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 像他这种正常的修士,幽冥鬼沼内堪称稀有的动物,从进入此地那一刻起,种种阴翳的窥视就不曾消失过。 好在芈璇的存在,隔绝大部分的危险,而那些真正能带给两人以危险的老怪,无不是常年沉在沼泽之底,魔修和鬼修的属性,又决定了他们只能以独来独往的方式行事,所以一直都是有惊无险。 常人对幽冥鬼沼下意识的印象,除开污秽、阴霾、危险等等,恐怕还要加上一个荒凉。 事实却不是。 如果魔修是一种正在向混乱阵营转化的异类,那么鬼修就天然属于邪恶守序阵营。 这鬼地方也是有秩序的,邪恶的秩序也是秩序。 现在,全身隐藏在黑袍兜帽下的苏成就和芈璇一起,来到一片沼泽的法阵入口前。 两具骷髅鬼仆验过两人的腰牌,法阵的入口敞开,一个鬼火宛如繁星飘荡的坊市就出现在身前。 一走进去,恍然间像是置身在某处墓穴群落之中。 空间法阵在这里运用到了极致,一个个小小的坟头前,怪诞、诡异的招牌罗列,并没有人间坊市的喧嚣,到处晃荡的却是像苏成和芈璇这样的鬼影。 一具鬼仆为两人引路,吱吱呀呀的提着一盏鬼灯,摇摇晃晃的走在前方。 苏成正觉得紧张的时候,一只温润滑腻的手掌伸进他的黑袍,玉指在他腰间的肌肤上贪念的拨弄抚摸,苏成连忙将之按住,狠狠的瞪了一眼这只手的主人。 芈璇不用像他那样伪装,眼中的红芒就是她身份的标示,金丹的气息与威严隔绝了大部分麻烦和窥视。 魔修不好惹,一个金丹修为的魔修堪比一只金丹期荒兽,他们由于放弃了大部分枷锁和牵攀,已经开始进化出荒兽般的战斗警觉与本能,与之正面交战,非要三到四名同样位阶的修士才行,鬼修虽然手段诡异且阴毒,面对魔修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芈璇就是苏成在此地最大的护身符,是畅通无阻的招牌。 奈何这招牌越来越难以驾驭了,贪恋、贪欢,喜怒不定,娇痴歪缠,有时候还不分时间、不分地点。 苏成承认,入魔后的芈璇简直是男人的恩物,但是,无节制的滥交,是对修行有碍的。 芈璇吃吃的笑着,越贴越紧,全不在意周围的环境,苏成勉强招架着她,跟着鬼仆来到一个“坟头”的入口处。 先不说用骨头、鬼火拼凑出古怪招牌,就说两人一走进入口,里面的空间就豁然开朗。 一个个火炬将阴暗的空间照射的通明,一排排货柜让苏成想起了自家在花间坊的店面。 四五个骷髅架子分裂在货柜前,并不理会进来的两人,一袭空荡荡的黑袍向苏成飘了过来,两团璀璨而闪烁的灵魂之火隐藏在深邃而漆黑的兜帽内。 “两位客人请随我来。” 苏成再对芈璇使了个眼色,几乎半搂着她跟在黑袍鬼修的身后。 上了个吱吱呀呀、腐朽不堪的楼梯,在二楼见到了一个干枯宛如骷髅的老者。 “师尊,两位客人到了!” 这老者要是不动,真是感受不到一点活气,就像一具已经风干了的尸体。 “你且退下!” “喏!” 等鬼修学徒退了出去,这老者挤出一个异常狰狞和恐怖的笑容,抬手往身前蒲团指了指,“两位请坐。” 苏成和芈璇依言跪坐。 “二位所求之事已经妥当了,三阶中品的灵地,足可开辟数十间洞府,最妙的是,位于鬼沼与千幻谷的交界处,千幻谷主人已经将之放弃,鬼沼也将之作为缓冲。一直以来,一直是群不容于修士世界的凶徒占据,现在我们出手,已经手到擒来。” “价格如何?”苏成问。 “三阶灵地,价值不菲,魔灵石十万,灵石二十万,你们可以租借百年。” 苏成闻言就是一阵牙酸。 先不说魔灵石什么的,听过却从未见过,就说这二十万灵石。 它不是一阶,也不是二阶,而是三阶。 将碧波门上下卖个干干净净,也凑不齐此数的十分之一。 鬼修老者像是知道苏成的窘境,极其难看的一笑,道:“当然,如果这位朋友肯为我们服务百年,这些费用自然可以取消。” 这条件苏成如何能够答应? “那就不要灵地,只在鬼沼寻一处可以安身隐蔽之所就好。” 本来,寻找灵山那也是为碧波门考虑,打着狡兔三窟的主意,本体那需要什么灵地,只要只够偏僻、最好无人打扰的死地才好。 谁知道。 一言既出,老者立刻变脸。 甚至连再寒暄一番的兴头都没有,一挥黑袍,化作一股黑烟就去了。 好在那鬼修学徒取代了他的位置,在苏成面前摊开一张地图,不耐烦扔过一支笔。 地图上,鬼沼内无主之地分门别类,不仅标注了位置,还有价钱。 苏成估摸着从六师叔哪里敲诈来的身家,最终在一个极其偏僻的西南方向画了一笔。 第一百七十四章 创造空间 此行的目的似乎完成了大半。 分别之际,苏成告诉芈广盛通玄界最近的形势,特别是稷下学宫以及轰烈烈的淫祀事件,听取他的建议。 立在珠峰之巅,两人站在一块巨大的玄冰上,脚下是冰雪云雾组成的厚厚遮挡,看不到大地,就像身处在云层之中。 “无妨!”芈广盛短暂的思索过后,说道:“巡查使空缺,下方的督查、监察权柄有限,修为也低,声音传达不到上层,想来在十几年内都会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局面。但是,一旦新的巡查使上位,就必须小心了。” “我有心在蛮荒大泽再建一座隐蔽据点,你觉得如何?” 芈广盛捻须点头,道:“以阁下现在的修为神通,莽荒大泽也可去的,只是千万不要招惹领地意识极强的荒兽……对了,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地点。” “噢?” “一些魔道鬼修聚集的大湖沼泽,位于北疆深处,毗邻千幻谷,唤作‘幽冥鬼沼’的所在,一般修士不得与闻,却是稷下学宫下一个扫平开拓的重点。” 芈广盛见苏成还有些迟疑之色,又道:“不用担心开辟战争,一日不扫平千幻谷,拿下千幻谷主人,幽冥鬼沼就有一日安全,千年不敢说,至少在百年之内不会出什么大的差错。” 说到大开辟就不得不说发起大开辟的两种情况。 一则,修士人口繁衍,现成的资源和地盘不够,争斗酷烈,不得不向外扩张。 一则,就是‘幽冥鬼沼’这样的地点做大,不得不提前出手,以清除毒瘤。 所谓的魔修和入魔,前文已经提到。 所谓的鬼修,其实和苏成以前的大灵状态有些类似,是指那些在大限来临之际,舍弃肉身,以秘法转换元神,长留世间,另辟蹊径再度修行的修士。 此类修士逆转阴阳,倒行逆施,干扰了万物轮替之天道……好吧,这只是人人皆知的官面文章。 实情则是,事关同化世界意识与法则的大业,还有修真乐土的繁荣和进度,当然,最关键的还是通玄界有数的那几人与世界同生同长的大道! 可见,所谓的鬼修其实和苏成一样,都是大逆不道,人人喊打喊杀的角色。 如此说来,这幽冥鬼沼大可去得。 至少本体可以迁居过去,现在和化身待在一块,实在是太危险了。 最后一个问题解决,苏成一拱手,飒然而去。 芈广盛自觉的没有跟随,遥望他那越来越模糊的背影,直至被厚厚的云层挡住了视线,才喟叹一声。 二十多名is的各国官员也跟着走了,远远的坠在后面,急速下降中,就像一串葫芦。 堪堪突破云层,苏成感到身后的峰顶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波动,一点光辉正在冉冉升起。 他没想到芈广盛会将空间宝塔用在珠峰上。 这空间之宝被传的神乎其神。 他本想近距离的体会一下这神奇之处到底体现在哪里,不说别的,本体迁徙到蛮荒,那么多的祈并者怎么办,将来的信徒灵魂总要有个妥当的安置之说。 还不能开辟神国,说不得就只能用类似的手段救急了。 但不过稍一停留,苏成就觉察到不妙。 暗骂芈广盛鲁莽,连忙带着一串葫芦飞奔而下,逃也似的远离。 在现实,失去了信仰网络的加持和补充,他的一举一动像是都具备莫大的神通,但这‘五秒钟的神祇’并不是毫无代价,消耗,远比通玄界巨大的消耗就是制约。 宝塔即将展开,连锁反应不可揣度,想要抵消就必然有大量的消耗,这可不同于对一些凡人和凡物施展影响,苏成现在如何肯? 宛如一道流星坠落,八千多米的世界屋脊一闪就抛在身后。 带着巨大的呼啸之音,引起四周山峰上的积雪开始发出轰隆隆动静。 眼看一场大范围的雪崩就在眼前,轰的一声巨响落地,苏成一挥手,身后的“葫芦”恢复自由,“各位,我们需要马上离开!” 话音刚落,天地就突然沸腾起来,无边无际的积雪就像破损的天幕一般,从各个高耸如云的山峰倾斜而下,声势可谓撼天动地! …… 两个小时后,连锁反应才逐渐平息,山谷被夷平,地貌大变,就连机场也被波及。 苏成坐在运输机的机舱内,周围全是惊魂初定的各国精英。 虽然还是独处,不过这些人已经对他有所“适应”,有些胆子比较“大”的,还想靠过来接触接触,不过被人拦下罢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已经平息的时候。 天色突然一暗,漫天的风雪突然停止,骤然一静的同时,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袭上心头! “上帝啊,是珠峰!” 苏成站起身来,透过悬窗看去。 只见一座宝塔在昏暗的天幕之下从小变大,眨眼间已经巍峨之极,接着万丈的霞光突然从它身上绽放开来,却古怪的束缚在它的周边,并没有渲染一片诡异的天空和大地。 这塔瞧着有七层,明明就在眼中,却给人似是而非的错觉,就像一张贴纸一样和珠峰缓缓重叠,又那么的质感、真实,两种相互矛盾的感觉让人无所适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与珠峰合二为一,逐渐不分彼此。 苏成若有所得,空间,空间,似乎是在原来的x、y、z轴上,再…… 眼睛突然变成了一个镜面,珠峰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一一倒影其中,无法言表的明悟和讯息让他忘记了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诡异的天地恢复正常,山还是那座山,雪还是一样的雪,风起了,漫天的冰晶呼啸而来。 峰顶在正常情况下是看不到的,然而一个宝塔的轮廓就像水波中的倒影,无视云层和距离,映入众人的眼帘。 等人去分辨和观察它的时候,它又像幻影一般消失不见。 嗡嗡的声音中,几个人用中文的对话掺杂其中。 “是看不到的,然而一个宝塔的轮廓就像水波中的倒影,无视云层和距离,映入众人的眼帘。 等人去分辨和观察它的时候,它又像幻影一般消失不见。 嗡嗡的声音中,几个人用中文的对话掺杂其中。 “ 第一百七十五章 护法真君? 此行的目的似乎完成了大半。 分别之际,苏成告诉芈广盛通玄界最近的形势,特别是稷下学宫以及轰烈烈的淫祀事件,听取他的建议。 立在珠峰之巅,两人站在一块巨大的玄冰上,脚下是冰雪云雾组成的厚厚遮挡,看不到大地,就像身处在云层之中。 “无妨!”芈广盛短暂的思索过后,说道:“巡查使空缺,下方的督查、监察权柄有限,修为也低,声音传达不到上层,想来在十几年内都会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局面。但是,一旦新的巡查使上位,就必须小心了。” “我有心在蛮荒大泽再建一座隐蔽据点,你觉得如何?” 芈广盛捻须点头,道:“以阁下现在的修为神通,莽荒大泽也可去的,只是千万不要招惹领地意识极强的荒兽……对了,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地点。” “噢?” “一些魔道鬼修聚集的大湖沼泽,位于北疆深处,毗邻千幻谷,唤作‘幽冥鬼沼’的所在,一般修士不得与闻,却是稷下学宫下一个扫平开拓的重点。” 芈广盛见苏成还有些迟疑之色,又道:“不用担心开辟战争,一日不扫平千幻谷,拿下千幻谷主人,幽冥鬼沼就有一日安全,千年不敢说,至少在百年之内不会出什么大的差错。” 说到大开辟就不得不说发起大开辟的两种情况。 一则,修士人口繁衍,现成的资源和地盘不够,争斗酷烈,不得不向外扩张。 一则,就是‘幽冥鬼沼’这样的地点做大,不得不提前出手,以清除毒瘤。 所谓的魔修和入魔,前文已经提到。 所谓的鬼修,其实和苏成以前的大灵状态有些类似,是指那些在大限来临之际,舍弃肉身,以秘法转换元神,长留世间,另辟蹊径再度修行的修士。 此类修士逆转阴阳,倒行逆施,干扰了万物轮替之天道……好吧,这只是人人皆知的官面文章。 实情则是,事关同化世界意识与法则的大业,还有修真乐土的繁荣和进度,当然,最关键的还是通玄界有数的那几人与世界同生同长的大道! 可见,所谓的鬼修其实和苏成一样,都是大逆不道,人人喊打喊杀的角色。 如此说来,这幽冥鬼沼大可去得。 至少本体可以迁居过去,现在和化身待在一块,实在是太危险了。 最后一个问题解决,苏成一拱手,飒然而去。 芈广盛自觉的没有跟随,遥望他那越来越模糊的背影,直至被厚厚的云层挡住了视线,才喟叹一声。 二十多名is的各国官员也跟着走了,远远的坠在后面,急速下降中,就像一串葫芦。 堪堪突破云层,苏成感到身后的峰顶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波动,一点光辉正在冉冉升起。 他没想到芈广盛会将空间宝塔用在珠峰上。 这空间之宝被传的神乎其神。 他本想近距离的体会一下这神奇之处到底体现在哪里,不说别的,本体迁徙到蛮荒,那么多的祈并者怎么办,将来的信徒灵魂总要有个妥当的安置之说。 还不能开辟神国,说不得就只能用类似的手段救急了。 但不过稍一停留,苏成就觉察到不妙。 暗骂芈广盛鲁莽,连忙带着一串葫芦飞奔而下,逃也似的远离。 在现实,失去了信仰网络的加持和补充,他的一举一动像是都具备莫大的神通,但这‘五秒钟的神祇’并不是毫无代价,消耗,远比通玄界巨大的消耗就是制约。 宝塔即将展开,连锁反应不可揣度,想要抵消就必然有大量的消耗,这可不同于对一些凡人和凡物施展影响,苏成现在如何肯? 宛如一道流星坠落,八千多米的世界屋脊一闪就抛在身后。 带着巨大的呼啸之音,引起四周山峰上的积雪开始发出轰隆隆动静。 眼看一场大范围的雪崩就在眼前,轰的一声巨响落地,苏成一挥手,身后的“葫芦”恢复自由,“各位,我们需要马上离开!” 话音刚落,天地就突然沸腾起来,无边无际的积雪就像破损的天幕一般,从各个高耸如云的山峰倾斜而下,声势可谓撼天动地! …… 两个小时后,连锁反应才逐渐平息,山谷被夷平,地貌大变,就连机场也被波及。 苏成坐在运输机的机舱内,周围全是惊魂初定的各国精英。 虽然还是独处,不过这些人已经对他有所“适应”,有些胆子比较“大”的,还想靠过来接触接触,不过被人拦下罢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已经平息的时候。 天色突然一暗,漫天的风雪突然停止,骤然一静的同时,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袭上心头! “上帝啊,是珠峰!” 苏成站起身来,透过悬窗看去。 只见一座宝塔在昏暗的天幕之下从小变大,眨眼间已经巍峨之极,接着万丈的霞光突然从它身上绽放开来,却古怪的束缚在它的周边,并没有渲染一片诡异的天空和大地。 这塔瞧着有七层,明明就在眼中,却给人似是而非的错觉,就像一张贴纸一样和珠峰缓缓重叠,又那么的质感、真实,两种相互矛盾的感觉让人无所适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与珠峰合二为一,逐渐不分彼此。 苏成若有所得,空间,空间,似乎是在原来的x、y、z轴上,再…… 眼睛突然变成了一个镜面,珠峰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一一倒影其中,无法言表的明悟和讯息让他忘记了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诡异的天地恢复正常,山还是那座山,雪还是一样的雪,风起了,漫天的冰晶呼啸而来。 峰顶在正常情况下是看不到的,然而一个宝塔的轮廓就像水波中的倒影,无视云层和距离,映入众人的眼帘。 等人去分辨和观察它的时候,它又像幻影一般消失不见。 嗡嗡的声音中,几个人用中文的对话掺杂其中。 “是看不到的,然而一个宝塔的轮廓就像水波中的倒影,无视云层和距离,映入众人的眼帘。 等人去分辨和观察它的时候,它又像幻影一般消失不见。 嗡嗡的声音中,几个人用中文的对话掺杂其中。 “ 第一百七十六章 和尚 送走了楚云,主事元婴在阁楼里闭目盘坐了一会,理清了心中的脉络,摇响了一个铃铛。 叮铃一声。 阁楼所在的浮空法阵变幻,承载阁楼的礁石在空中滑过一个圆润的曲线,轻盈无比的向一座巨大的浮空岛屿飞去。 在飞行的过程中,大量类似的礁石就像是一只只巨大的鸟儿,纵横交错的飞过。 它们有的刚从“巢穴”中飞出,有的在空中相互组合拼接在一起,有的正在回归“巢穴”的途中,有的方向不定、目的不明……每一个飞行的礁石上,都有一座或者几座楼台阁宇,每一栋这样的建筑都极尽空灵、玄奇之韵律,有着迥异任何建筑的风格,瞧着就像是一个个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在这极其震撼与梦幻的画面中,一个个漂浮在云层上或者云层中的岛屿,迎接和放飞着大量这样的礁石。 这些岛屿大小不一、高低不同、形态各异,上面的山峰、谷底、森林、湖泊等等,应有尽有。 还有大规模的城市、宫阙点缀其中,无穷无尽的灵力被庞大的聚灵法阵吸纳而来,让岛屿上的灵山常年笼罩在缥缈的灵雾之中。 灵雾丝丝缕缕的飘逸,望着宛如仙境。 其中,最大的那座浮空岛屿,正是稷下学宫总院的所在,名为“中都”的巨大浮空修真宫殿群。 这里看不到大地,似乎存在于通玄界中,又像是独立于通玄界之外,这里是个小世界,是通玄界的修真文明最高的璀璨结晶。 在这个小世界的边界,模糊的倒影着通玄界内各个超级宗门拥有的灵山——凡是七阶以上的,全都依稀在望。 这些灵山的倒影,一个个都巨大无比,上看不到头,下看不到尾,每一座都有巨大的体积与面积。 身处在这样的宏伟和奇迹之中,每个人都会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渺小,这些灵山的倒影看似很近,其实相隔无比遥远,但通过稷下学宫的空间入口,位处东南西北相隔十几万里的灵山,一息之间就可到达。 主事元婴的飞行礁石,最后落在最大的修真城市——稷下城中,在降落的这个角落,有无数个这样的礁石用绳索固定牵连在地面上,望之宛如风筝。 在这个“机场”,有无数入口和出口,每一个入口和出口都是一座恒定的传送法阵,主事元婴的目的地并不能直达,因此,他换乘了好几次法阵,在巨大的修真城市中来回变幻了几次,才在一个山岭上的接受节点显出身形。 这山不高,瞧着也是平常,山上有座寺庙,寺庙也是破破烂烂。 主事元婴沿着满是苔藓的台阶向上,不一会就来到敞开的庙门前。 小庙一览无遗,就一座主殿,主殿前的屋檐下,一个肥头大耳、邋里邋遢的和尚正盘坐在一桌食物前,正埋头大嚼。 主事元婴走到和尚面前,一挥长袖,将挡在两人身前的几案挥了个无影无踪,和尚抱着一只香獐腿愣住,醉醺醺的一双眼在主事元婴身上愣了一会,突然开口说道:“把他送走了?” “不错!” “可是说了什么?” 主事元婴极不耐烦,“那种场合,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我能说什么?” 和尚扔掉獐腿,两只油腻腻的双手在身上的僧袍上擦了擦,嘿嘿一笑,道:“这下好了,多年不见动静的老怪都跳出来了,你说,这什么‘神性’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能让这么多的大人物动心?” “再有用也是个外物,终究是与大道有碍的……” 和尚闻言嗤笑,“你一个化神无望的元婴,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少废话,我来问你,我说的事你考虑的如何?” 和尚懒洋洋的站起身来,晃荡这油腻污秽的僧袍,转身就向殿内走去。 主事元婴随在身后。 一步踏入殿中,穿透了一层像是隔膜一样的东西,视线就豁然开朗,很难想象,灯壁辉煌的佛家殿堂就隐藏在这破破烂烂的小庙内。 再看那和尚,哪有刚才那邋遢松散的样子,一身宝月色的僧袍,法相庄严的面容和气韵,简直是判若两人。 殿堂内,没有什么泥塑的佛像,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佛韵弥漫在每一件饰物和装饰之中,一盏盏的小儿手臂粗细的蜡烛,长年久月的燃烧,到如今还是一分不多,一分未少。 “神道,老衲不是没有见过!”和尚盘坐在一个高高的平台上,身前摆了一个签筒,右手随意的一指,示意主事元婴就坐。 “可神性却是闻所未闻。前些时日忍不住好奇,单独开了一卦,你道如何?” “别卖关子,仔细道来。” “确是深入因果之物!” “笑话,你当那些老怪都是傻了不成,你能测算,他们就不能?要真是因果牵扯之物,他们怎么会红了眼,急于想要得到?”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贫僧的卦象就是这样显示。” 主事元婴愣住。 和尚瞧他脸色,突然神秘一笑,道:“其实你是相岔了,谁说此种事物无用?你这样认为,只是你的见识不够。” “这么说,真对四九天劫有帮助?” 和尚点头,“到那他们那个级数,冥冥之中自有感应,这事急不得,缓不得,所以他们才能勉强按耐着,让个小卒子先过去试试水……” “这些就别说了!”主事元婴一片焦躁,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就在高台上来回踱步,“想必你也知道,家祖对这次天劫也没有十足把握,眼看此界又要生长一次,这一次跟不上,就算侥幸逃过,下次呢?劣势累积,步步落后,到时候就真的大道绝途了。” 和尚拿起签筒,笑道:“可要我在算上一卦?” “别,别……”主事元婴竟是有些恐惧,“你出手一次,就干扰因果一次,还是算了,算了。” “哈哈……”和尚大笑,“痴人,天下本事胜过贫道的何其多,我就算不出手,他们呢?” “他们与我没什么牵扯,你不同!” 和尚扔下签筒,伸了个懒腰,“也罢,且等着吧,就让楚云去闯一闯。” 第一百七十七章 初见 苏成的本体在地下溶洞中睁开双眼。 圣光如水,洗涤着这里每一寸空气和土壤,让这个琉璃化的洞穴,干净平整的宛如镜面一般,富含浓郁的神圣气息,洁净的一尘不染。 先是感应了一下分身的情况,苏成就哑然失笑。 芈璇! 还在纠缠不清。 即使正事已经忙完,也不放化身离去。 苏成随手施为,借助化身的手,让她的理智恢复,将她从入魔深处暂时拉回来少许。 化身抓住了这个机会,赶紧脱身。 两人这才走出已经胡混了好多天的洞府,来到外界。 两人身处的地点,位于幽冥鬼沼和千幻谷的交界。 一条绿黑相间的分界线,清晰的将生机勃勃与魔气弥漫的两个世界划分开来。 如果从空中向下鸟瞰就会发现,所谓的幽冥鬼沼,不过是无限蛮荒中的一小块“皮癣”,连绵的山脉在视线的蜿蜒起伏,触目所及的一切都处于极度原始状态。 借助化身的眼睛,苏成赞叹的观测这一切,同时,再借助化身的备份,来恢复自己。 如今这恢复了频率越来越频繁了。 自从现实世界的收割暂时中断以后,收进葫芦里的沉淀池已经接近干枯,创造的灵无所事事,都被打发到乌古的所在,充当预警。 无数“业务员”进入冬眠状态,昔日繁忙的通道,已经很久不曾开启。 这样借助化身的备份还能支撑多久,苏成并不知道,但是,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逝比例,以前让他享受了很大的红利,这时却变成了他的障碍。 是不是回到现实世界,一可以规避时间流逝不同对自己造成的压力,二可以暂时离开现在这“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诡异状态? 苏成这样考虑。 信仰网络、信仰之力固然不能追溯到现实世界中去,但暂时离开加于频繁的往来的,也不是不可以。 这样考虑,不是他感受到了什么不妥和危险,他并不知道,掩盖在一片风平浪静中的表象之下,到底暗藏着何等的风浪。 他自认为,还没成长到不容忽视的地步,殊不知,他的存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现在的平静只是暂时的,很多人已经开始打他的主意,不过彼此牵制之下的投鼠忌器罢了,一旦他显出真身或者露出马脚,随之而来的雷霆,将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苏成虽然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和危险,但现在的局面却让他本能的感到警觉和诡异。 顺利,一切都太顺利了。 登仙之风吹拂过后,信仰蓬勃发展,到现在已经无法尽知信徒的确切数量。 信仰丝线再不是一缕一缕,而是一片一片,涓流入溪,汇溪成河。 再不能像以往那样,从中分辨出具体某一个信仰通道的起始、以及延伸。 稷下学宫的放任,助涨了祭祀道君之风的盛行。 在整个北疆,道君之名宛如一夜春风,吹过了千千万万的领地,走进无数个家庭! 每一个隐形的教区,已经从地下转入半遮半掩的状态。 见习牧师大幅度出现,初级牧师的数量也极具扩张,每一个教区都在完善信仰的组织结构,由牧师们组织的地下教会组织,正在蓬勃发展。 信仰之力宛如日夜浇灌的江河湖海,在如此充沛的供给之下,苏成的神性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就像个毛毛虫从冬眠中醒来,神性开始极其缓慢而又“笨拙”的蠕动,蠕动的过程中,一分一厘的开始生长,短时间内虽然不明显,但隔断时间去观察,就能清晰的分辨出其中可喜的变化来。 神性成长,苏成也随之成长。 如今,他能支撑更多的牧师,能赐予更频繁的神术施展,对于外界的感应和影响力一再增强,自身的质量与密度也一再扩大。 地下溶洞已经呆不住了,即使没有幽冥鬼沼,苏成也需要另觅他处安身。 按照现在的趋势,就算是幽冥鬼沼也呆不长久,最好的藏身处,还是自己创造一个小世界。 不然,他的存在必将越来越无法掩饰,就像逐渐璀璨起来的星辰一般,就是一动不动,也会吸引大量的目光汇集过来。 正是贪恋神性的生长进度,才让他一再犹豫。 躲进现实世界是安全了,可神性的培育也停止了,总不能因噎费食,明明没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自己吓自己吧? 在幽冥鬼沼得到一块落脚之地算是打消了他最后一丝犹豫,躲在修士的势力范围之外,再将所有的灵都派出去做为预警,应该可以应付一般的危险,实在不行,也可以为他争取到打开通道,逃进现实世界的时间。 再说还有庞大的信仰网络,无数的信徒作为神经末梢,一有不对,想必能很快警觉。 这个时候,他万万没想到,危机会跳过他所安排的一切,直指他这个本源。 思考这里,每次醒来例行的工作就已经结束,现实世界还没有动静,化身那边进行的一切顺利,不出意外,当化身回来的时候,就是本体成行之时。 但化身想要脱身并不容易,一个入魔了的芈璇无疑是香艳又粘人的负担,化身感受到一切,本体都感同身受,这时经不住的哑然失笑。 笑意还未扩大,化身身处的环境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变化。 在幽冥鬼沼与千幻谷的分界处,一只硕大的黑影忽然突破云层,出现在天地之间。 化身一见几乎窒息! 那是一无比巨大的蝴蝶! 它,它……化身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形容这一刻所受到的震慑和震撼,整个世界都像是远去,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遮天盖日的身躯。 几万里之外的本体也是全身剧颤,更加要命的是,它居然转身看了过来,先是化身所在的方位,接着又在在冥冥之中感应到什么,庞大的身躯一转,正是本体所在的方向,然后定格在空中,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时间像是停止,万物按下了暂停。 这一瞬间,神性剧颤,本体的双臂向前虚按,大片混沌之光掩盖住形体。 良久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空中那巨大的蝴蝶开始降落,降落的途中极具缩小,缩小的同时褪去实际的质地,越来越淡,最终不见踪影! “阳神,阳神出游!”芈璇又是虚弱又是恐惧,“千幻谷主人,它是千幻谷主人!” 不用她解释,苏成已经明白刚才看到了什么。 第一次,他看到了一只化神期的荒兽,通玄界原来的主人。 第一百七十八章 魔渊 通玄界,北疆,房山。 化身感觉到本体已经回归,因此有些愣神,坐在对面的老修见了,就说道:“吴掌门,可是这些法器都不对症?” 两人身前有一张小几,几案上摆满了各色的铃铛。 位阶不一,形制不同,灵光也有深浅,散发出的各种灵力波动混合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很是散乱。 苏成不答,拿起其中一个满是铜绿的铃铛放在眼前仔细打量。 这是个二阶的法器,摄魂铃,灵力催动,可发出一种直透元神的勾魂之音,某种程度上来说,与他的本命天赋【牵魂引】有点相似,不过在威力和效果上就大打折扣了。 这摄魂铃可以被其他针对性的法器防住,或者修士的元神稳固、道心坚定就没什么太大的效果,只能是个辅助工具,苏成的【牵魂引】就不一样,筑基以下,一定范围之内,无视防御、无视环境,魂咒音杀,有着莫大的威力。 就算是对筑基修士也有一定的干扰和元神损伤效果。 这本命之物到底是什么? 苏成瞧着这铃铛,心中烦躁,说道:“此物作价几何?” “便宜,便宜,一枚三阶足够了!”老修憨厚的笑道。 一枚三阶可以换一颗筑基丹了,这么一个玩意,除了本命所需,那个修士会花费这么大的价钱购买? 老修想是瞅见苏成的面色不渝,连忙解释道:“这铃铛还有范围防护功效,有一道幻术法阵恒定其中,吴掌门请看这里……瞧这个符篆,铭刻的多精致,手艺简直叹为观止,还有这里,二阶灵石的切割术,所有才有一个时辰的防护功效,就凭这记忆和幻阵,一枚三阶灵石可一点都不贵,我这还是看在玄真老友的面子上……” “行了,功法呢?” 老修早就准备好了,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本小册子,满脸堆笑的说道:“这本《慧心明性十方咒》是位金丹前辈亲手写下的传承和体会,友情价,同样一枚三阶。” “又是这种大路货色?”苏成不满的说道。 真正的完整的秘录传承,怎么会用书籍和文字记载,都是用可以反复使用的玉简,只因修行的体会有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不用玉简往往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运气不好是要出大事的。 也只有广大的散修,本命之物变幻来去,可以一路修炼到高阶的秘录传承是想都不用想,才用这种所谓的秘籍对付。 这就是一个宗门的底蕴了! 藏经阁! 修行日久,就越是能体会它的重要,难怪当日的连水门什么都不紧张,唯独紧张那栋不起眼的三层小楼。 “话不能这么说,这铃铛,这功法,都是这位前辈传下来的,可不是市面上的那些假货,足够吴掌门修行的筑基圆满。” 两人正说着话,就看到贺兰慌慌张张的走进来,见了苏成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有本体道君在,苏成对本命之物和功法要求远不如其他修士那么的严格,见贺兰的样子,他也无心跟着小商贩墨迹,就掏了两枚三阶灵石付账,又应酬几句,将这笑得眼睛都找不到的老修打发走。 “何事?” 来到后间的厢房,放下隔音结界,苏成问贺兰。 “掌门师叔,我听到一个传言,关于芈……吴师叔的!” 芈璇? 这时,刚刚回归蜂巢的本体也将注意力投射过来。 “她怎么了?不是在外海的洞府结丹么?” “掌门师叔……吴师叔她,她……” 苏成行礼疙瘩一下,难道失败了? “吴师叔她入魔了!” 入魔? 化身刚泛起这样的疑惑,本体就将入魔相关的认知传递过来。 苏成的脸色一变,连忙拉过贺兰,急问:“到底怎么回事?消息从那听来的?” “外海传来的,吴师叔入魔,洞府所在的仙岛出手缉拿,却被她杀出重围,一路逃回北疆……消息应该不会有错,好多宗门都知道了,都在约束弟子近日举止,以免招惹什么新晋魔头……” 苏成愣了愣,然后苦笑。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这边刚打人家的主意,谁知道就出了这么一档子破事。 “芈家呢?” “还不知道,不过……既以入魔,从此就是殊途陌路,芈家就算有什么想法,也要大义灭亲……这家她是回不得了。” 就在这时,苏成的神色一动。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当下就将贺兰暂时打发走,急匆匆的驾起一抹剑光,分开护山大阵的光罩,向雷云山的方向激射。 半柱香的时间,他就赶到一个隐蔽的山谷上空。 按下剑光,刚在一块大石上落定,就感到视线一红,然后滔天的红光就像实质的火焰,无边无际的将他包围。 “小贼,你害的我好苦!” 苏成撑起一个护罩苦苦抵御,就见一片血红之中,一个曼妙的黑色身影从中走出。 “你自己入得魔,关我何事?” “呸,要不是你,我怎会道心不稳,以致被外魔所逞,都是你,都是你!” “轰!”的一声巨响,苏成像个皮球一样的被击飞,半空中就吐出一口鲜血,显出本命幻想,骂道:“你疯了不成!” 芈璇黑纱蒙面,身披一件深黑色的斗篷,一双原本明媚、纯净的双眼中,一圈血色的电芒取代了瞳孔的漆黑,妖异之极的红光透射而出。 “我是疯了,我恨不得杀了你!”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有什么遗言,现在就讲!” 入了魔的芈璇变化巨大,自制力差了许多,情绪波动剧烈,原来的自矜、自持没有了,反而有一种别样的率真和妖异之美。 她原本就是绝色,结丹之后容颜更甚,苏成知道她没有杀心,现在不过是泄愤和迁怒罢了。 “唉,现在是什么时候,连贺兰都知道你入魔了,稷下学宫就在附近调查淫祀,你还有……” 芈璇咬牙,“大不了一死!” “胡说,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我辈修士!” 苏成一边说,一边撤去本命幻想,小心的向发呆的芈璇靠近。 半晌! 血红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灵矿 六师叔给出的最终办法是传送! 传送法阵是空间法阵,哪怕临时的传送法阵也是代价不菲,而且还不是说建起来就能建起来的。 传送就必须有‘出发’和‘接受’的两个节点,按照预定的步骤启动,动用的也是大量的中高阶灵石,而且还有种种珍稀的材料,别说现在的碧波门,就是以前的碧波门也从见过,更别说使用。 “六师叔可是被你害惨了,嘻嘻,就像当初的我一样!”芈璇在一旁扭着身子,拉着苏成的胳膊,魔性、娇媚又小鸟依人的笑道。 苏成瞧着她有些无语。 六师叔临走之前留下一枚玉简,还有一个储物袋,他当然不是回芈家,而是去那危险的蛮荒大泽,直奔千幻谷,秘密潜入‘幽冥鬼沼’,目的当然是建立接受的传送节点。 “你要是敢娶旁人,我,我就……”芈璇的脸色真是说变就变,前一刻还笑的娇艳迷人,后一刻就冷若冰霜,一身的杀机如有实质,“我就杀了你,然后再自杀!” 真是作茧自缚! 苏成在心里苦笑,面上却严肃的说道:“六师叔的提醒不是没有道理,你要克制,千万别入魔太深。” “入魔?”芈璇放开苏成,眼中泛起迷茫之色,一只玉手抚上脸颊,喃喃的道:“可我感觉很好……很快活,从未有过的。” 快活? 当然会快落。 这是在丢弃身为的人的枷锁,回归本能。 本能是什么? 被本能驱使之人还算的上人吗? 瞧着她迷茫和纠结的样子,苏成心中一软,将之拉入怀中,眼神晦涩。 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她的纤背,软香、温玉,真是个秀外慧中的精灵,真是可惜,可惜了…… 这么心思复杂的功夫,一张滚烫的唇吐气如兰的找了上来,就像个贪吃的小女孩似的,苏成就是她的蜜糖。 两人越贴越紧,这时候衣物就显得碍事了,不过眨眼间,苏成就吃惊的抬起头来,还没如何,红霞密布、媚态惊人的芈璇就将他扑倒…… 一夜恩爱和欢愉过去。 清晨,苏成睁开眼,身边的伊人已经不见,凌乱的衣物随处抛洒着,小小的洞穴还残留着些许春意和幽香。 从储物袋中重新找了件道袍,穿戴完毕,走到室外,发现一个幻阵已经布置妥当。 芈璇躲在幻阵中,羞怯的不敢见他。 苏成微微一笑,对着一条涓涓流淌的小溪伸了个懒腰。 随意的在岸边折了根树枝,弄了副简陋的鱼线和鱼钩,就坐在岸边悠闲的垂钓。 到了中午,身后的幻阵撤去,一个深入地下的洞口显现出来,一身红色纱衣、娇躯若隐若现的芈璇从中伸出头来,嗔道:“你倒是逍遥,让人家给你当苦力。” 苏成提着一上午的收获,呵呵笑了两声,走了洞口,芈璇就缠了上来。 “地下闷热的紧,再说也没外人。”芈璇为自己这身迷人又性感的清凉装束解释道。 苏成看她赤着一双玉足,裸露着一截笔直玉嫩的小腿,就稍做贪恋迷醉之色。 芈璇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一朵云似的飘到前方,狐媚的转身,向苏成勾了勾手指…… 半个时辰后。 芈璇喘息稍定,嘤嘤的抬起身来,抱住苏成的胳膊不让起身。 “乖,先办正事。” …… 这正事早就办好了。 一个上午的时间,芈璇在地下已经将召唤阵布置妥当。 传送法阵用不知名的金属溶液浇筑,每一枚四阶灵石都闪烁的宛如星辰,虚空在法阵周边被扭曲,肉眼并不能看的分明。 芈璇像个邀功的小姑娘,撅着水嫩的红唇请赏。 不料,在检查完法阵后,情绪就是一变,晶莹的泪珠滚滚而下,一双红光更甚的美目,全是浓浓的不舍和哀伤。 “冤家,我不想走,只想和你厮守!” 这真挚、凄婉之态终于打动苏成心中的一根弦。 他暗自一咬牙,手掌贴上芈璇额头,心中默念:“道君如来!” 平地卷起一股微风,像是有什么出现,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做了什么?” 苏成放下手掌,见芈璇眼中的红光果然淡了少许,理智稍有恢复,不禁笑道:“没什么,来,坐下。” “我的样子是不是很可怕?” 靠在苏成怀里,芈璇幽幽的说道。 “没有,不知道有多迷人!” “真的,你真的喜欢?” “喜欢。” “呸,甜言蜜语,油嘴滑舌,谁知道,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 “……” 两世为人,苏成都没有应付此情此景的经验,唯有沉默,只是用手掌顺着她的秀发抚摸至她的背脊。 这么来回几次,芈璇安静下来,贴在苏成怀中,拦腰抱的很紧。 无声的沉默了一会。 “你走吧,去忙自己的事。” 一天一夜的痴缠,苏成早就想走了。 宗门还看押着几个不安定的家伙,现在又是多事之秋。 但他的情商就是再低,这时候也知道推托一番,“不急,让我在抱抱你。” 芈璇听了果然大喜,极快的抬头,波的一下,笑吟吟的看着苏成的眼睛,说道:“算你识相……好吧,作为奖赏,我就帮你选个人好了。” 苏成奇怪,道:“选什么人?” 芈璇的小嘴一撇,“能有什么人,自然是联姻之人,你以为我真的不知轻重?” 苏成吃惊的笑道:“刚才你还喊打喊杀的……” 芈璇不耐烦就是一锤:“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而且,这个人很合适。” “什么人?” “我的一个侄女,我家老祖的直系后辈,平日可是宝贝异常。” “芈道陵?(芈璇大点其头),开玩笑,这样的千金,我如何能够肖想……”又见芈璇笑的就像个偷吃的老鼠,就警惕起来,说道:“该不会是个母夜叉吧?” “嘻嘻,放心,芳龄十九,国色天香。” 苏成狐疑的看着她。 恶作剧般的不怀好意,眼珠子乱转,就像个小狐狸。 “咳咳……那个,她去年筑基失败,伤了本源,大道已经绝望了。” 苏成心道:果然! “要不然你想要谁?让她废物利用陪你几十年也就罢了,旁人……你娶一个,我就杀一个!” 还好。 这次不是杀我了,也算是有了些许进步。 苏成苦笑的想。 第一百八十章 芈玥 栖霞派、天机峰、芈家。 芈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当那个消息从六师叔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就傻了。 之后发生了什么,母亲是如何交涉求恳的,各房叔伯是如何规劝的,六师叔祖们是如何震怒的,要好的姐妹是如何同情、怜惜和幸灾乐祸的……这些都像和她没了关系。 这么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小院,僵直的上了绣楼,就坐在楼顶,透过水晶窗瞧着外面的风景和外面的人,没有一点生气。 “四小姐!!”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这声熟悉的呼唤。 四小姐? 芈玥迟钝的想。 这个凡俗的称呼好久没有听到过了! “四小姐,我的四小姐,您天仙般的人儿,如何遭到这等大罪?老天不公啊,苍天无眼……” 芈玥呆呆的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看到一个满头银霜的凡人老妇悲痛欲绝的站在楼梯口。 是奶娘。 她怎么来了? 谁放她进来的? 肯定是玲珑那小蹄子,她见自己有些不妙,就擅自去搬的救兵。 芈玥迟钝的大脑恢复了一些,接着又想:自己的脸色很差吗? 她不自觉的摸上自己的脸颊,触手却是一片潮湿和冰凉。 原来不知何时起,她已经泪流满面,冰冷的皮肤也没有一丁点的鲜活气,就像是行尸走肉,滑腻腻的,摸着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 “准备香汤,我要沐浴!” 奶娘连忙擦干净满脸的鼻涕和眼泪,熟练的指挥起房间内的侍女和仆妇,就算是修士之身、有仙师的位份也老老实实的听她号令。 从这些细节,就可以看出芈玥曾经的受宠程度,然而,天仙已经跌落凡尘,如今,竟然要去配一个听都没听说过“年轻俊杰”! 碧波门? 芈玥呆呆的站起来,走入内间,一会功夫,飘满玫瑰花瓣的浴池已经准备妥当,锦幔已经搭起,十几个妙曼的侍女行动有序、毫无声息的忙着各自事情,只有最亲近的玲珑和婵娟才走上前来,准备为芈玥宽衣。 不过这次,芈玥不想让她们服侍。 “奶娘你来!” “是,就让老奴在服侍四小姐一次。” 又是四小姐。 普天之下,也只有这个凡人这么称呼自己了。 轻柔的纱裙在一双娴熟的手掌下滑落,它轻柔无比,又干脆利落之极,就像对待一个天地间最珍贵、完美、易碎的瓷器,实际上,芈玥也无愧这样的形容,裸露出来的如雪娇躯没有一丝的瑕疵,就像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将自己全身沉入滚烫的浴池中,听着咕咚咕咚的水声,房间内的声响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记得小时候,自己也喜欢这么捉弄身边的人,看她们着急,看她们惶恐,在使够小性子后,才从浴池中浮起来,那时候,母亲一定会心急火燎的跑来,追问谁给自己气受,还是谁欺负了自己。 不管是谁,哪怕是嫡宗嫡子的茂哥儿,也曾败在自己的这一招下,所以同辈的姐妹兄弟从小就不与自己亲近。 以前她毫不在意,甚至有些享受这种孤立。 她是谁? 她是芈玥! 生而异像,单灵根、单本命、本命之物强大无比的芈玥,是有着‘云裳仙子’雅号的芈玥,是老祖和二祖手中的珍珠,是…… “打听到了,打听到了!” “禁声,多大的人了,还毛毛躁躁的!” “是!” “说吧,那什么叫‘苏成’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芈玥停下思绪,在水下不自觉的捂住胸口,静静的听。 “听说是二祖的一位忘年交,就是老祖也对他赞赏有加,六师叔祖亲自去看过了,觉得与我们小姐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才不顾家室相差悬殊……” “等等,他不是个劳什子‘掌门’吗?” “是!” “就说说这掌门。” “这碧波门创立于五百多年前,开山真人姓薛,出身咱栖霞派,不过在四十多年前已经陨落了。二代掌门也是薛家人,八年前因为一次意外的争斗,被人,被人……” “杀了?” “是,是……三代掌门是个姓余的,听说也没在位多久,冲击筑基的时候失败身死……” “这,这,这……这什么宗门,草台班子一样的,这样的根脚,如何配的上我们的四小姐?” 芈玥的一颗心已经沉到谷底。 她倒不是嫌弃碧波门的小门小户,而是瞧着碧波门的掌门人更替如此频繁,几十年间,竟是换了四任。 可见其无依无靠,门中的底蕴浅薄之极。 在这吃人的世道,这样的宗门可谓朝不保夕。 自己虽说在大道上已经绝望,但凭家室、姿容、名声还有血脉天资,什么大家子弟不能选? 不对,老祖、二祖做亏本的买卖,更不会平白浪费自己这等资源,一定还有什么原因在内,耐心,耐心! “……连六师叔祖都夸赞,说他天资卓越,虽然才筑基不久,但那是被宗门耽搁了。假以时日,结丹不说水到渠成,起码也有四五成把握,运道好的话,元婴老祖也不是没可能。” “呸,呸,这种话也就骗骗你们这种小蹄子,等他结丹我们家小姐还指不定……” 是啊! 芈玥刚刚活泛起来的心又沉了下去。 等他结丹,自己肯定是不在了! 他就是以后能成仙,又与自己有何关系?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过,谁让……谁让自己伤了本源,大道绝途了呢? 从天空到烂泥,就因为一次失败的筑基! 芈玥心中淌血,同时也冷静下来,明白已经别无选择,那名叫苏成的男子,已经是自己的夫君。 “哗!”的一声,芈玥从浴池中站了起来,裸露出让人窒息的娇躯,冷着一张绝美的脸,环视左右,“都别说了!玲珑,你去告诉娘亲,就说玥儿愿嫁,让她别再求了!” “四小姐!” “奶娘还是快走吧,今时不同往日,被人抓住痛脚,我也保不了你。” 第一百八十一章 惊闻 “芈家,那个芈家?” “还能有那个芈家,栖霞派的那个芈家,天机阁的那个芈家!” “这个……我等凡人,实在不知仙师们的……” “哎呦,我的领主大人,就是铜雀城城主,芈伯爵府那个芈家!” “咣当!”一声,领主吴京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室内也是落针可闻。 良久! “不可能吧,这等人家,如何能与咱们联姻?”吴京忍不住手指哆嗦,患得患失的质疑道。 说来可笑,前来通报消息的,不是碧波门治下的自己人,而是一方势力魁首的游家嫡支。 来者正是游家的下一任领主,一个风度翩翩的儒袍中年男子,“此事千真万确,事儿都传遍了,那还有假?” “这,这,这……”吴京有些不知所措。 不说芈家在仙师们中间的高度和地位,就说芈家在凡俗的领民和势力,碧波门的吴家与之相比,宛如婴儿对壮汉,两者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往日有缘碰到一起,芈家子弟,他来凑上去说上一句讨好的话都没有机会,如今……居然要跟人家联姻。 还不是世俗的联姻,是自家掌门仙师迎娶芈家嫡支贵女,修士对修士,仙师对仙师。 如果就此认为这只是自家掌门仙师的事情就大错特错了。 这种联姻,是两个家族的结合,仙师们且不去说,吴京根本就插不上手,凡俗也是要紧密结合的。 比如,嫁过来的贵女不可能孤身一人,除了丰厚的仙家嫁妆,还有大量的凡人丁口。 换句话来说,人口只有千余的吴家,一下子要接受可能远超此数丁口。 并且还是身家、见识、资源、财富、资质等等,全面碾压的人口。 如此看来,似乎齐大非偶,大有主客易位之势。 然而,吴京虽然有所隐忧,大部分却是不能置信的惊喜,其中自然是有缘由的。 宗法规定,严禁凡俗改宗换姓,这是为了杜绝各个宗门采取阴私手段,谋夺他人的凡人丁口,以壮大自身。 宗法又有规定,两姓之结合(修士),不在此例。也就是说,陪房过来的芈家人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改姓吴的,所谓‘易姓随夫’就是如此。 试问,身为领主又苦于自家根基浅底蕴薄的吴京,如何能等闲视之? 游家的世子还在说着恭喜的话,言辞之间的羡慕和妒忌简直予以言表,往日对待吴京的倨傲和自持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这还不算完,不一会功夫,就有十几个拜帖投递进来,都是附近的大小领地的凡俗代表。 不大的领主府就此喧嚣忙碌起来,到了午时三刻,就连栖霞派芈家的附属家族也有拜帖送来,一同到来的使者携带大量的礼物,领主府的库房不一会就堆积如山。 找了个难得的空闲,老管家哭丧着脸对已经不知东南西北的吴京说道,各家送来的贺礼已经没法登记造册了,一是太多,二是太珍贵…… 吴京旁边就有一位家主笑着建议,这个时候,就别想着礼尚往来了,你们只管收,知道个大概就行了。 也是! 这等贺礼是不用还礼的,也就说,吴家就此一夜暴富。 幸福来得太突然,不免让人患得患失,吴京就怕那个地方搞错了,闹出诺大动静,到时候却无法收场可就要了他的老命。 于是就催促自家子侄,赶紧去宗门打听详情。 再说碧波门。 掌门师叔回来不过旬月,一日早课,指点了诸弟子的课业,不经意间就爆出了此等消息。 刚开始,所有人都很茫然。 道侣!? 这个名词并不新鲜,除了释家的那些秃驴还遮遮掩掩,儒家、道家、外家修士,不管前程如何,都要为宗门留下血脉,所谓延绵子嗣,不仅关系到一个小家,还关系到一个宗门的道统存续。 这是责任,更是义务,要不然那些根深叶茂的大家族是如何来的,那么多元婴老祖为何有直系后辈存世? 当然,其中还是有些差别和讲究的。 前途远大的,道侣要求就高,这种事儿来的就晚。 前途无望的,基本上一过三十就开始为子孙后辈谋划,掂量自家的同时,又掂量他家的斤两,联姻算不得什么稀奇之事,不食人间烟火的修真,在诸天万界根本就没存在过。 大家对掌门师叔的道侣不是没有心理准备,只是没先到来的这么快。 按道理,他是有望结丹的。 一般情况下,结丹之后的选择就高的多了。 一个金丹修士的道侣和一个筑基修士的道侣,要求可谓天差地别,这个时候联姻,未免太心急了一些。 诸弟子正在疑惑,又听闻联姻的对象是栖霞派的芈家,就有些释然。 再听闻这联姻的对象虽然是芈家嫡支,元婴老祖的直系后辈,但大道艰难,至今不过一阶练气的时候,还有些不满。 芈家觉得自家是下嫁,委屈极了。 碧波门觉得自家掌门师叔前途远大,一个练气期道侣还大道艰难,同样是屈就了。 两者站的位置不同,看的角度不一样,没有对或者错,只在背后的利益衡量。 不管怎么说,此事已经敲定,碧波门上下就此忙碌起来,除了莫言要采办上门提亲的诸多物事,还需找一个够份量的中人,走一套繁琐而不容轻忽的仪礼程序,如此才显得此次联姻的慎重,才能尽到联姻的根本目的。 这个中人可不好找,翻遍历来交往的人物,没有一个够份量的。 关键是芈家的门槛太高,周边的势力通通不够看。 就在莫言为此苦恼不堪之时,一个绝对意想不到的人物主动送上门来。 确是连水门的那位金丹。 “惊闻贵门的喜事,真是不胜欣慰啊,想当初,贵门开山真人的音容笑貌还历历在目,在下昔日就承蒙真人照顾良多……大家都曾是连水盟一脉,应该不分彼此才对。也罢,今日就厚着脸皮,来参合一脚,就毛遂自荐做一回中人……” 连水门的金丹开门点题的就这么讲,言辞温润、一脸欣慰和与有荣焉。 不知道还以为他与碧波门上下有多大情分,实际上呢,正是这人在三代掌门尸骨未寒之际,攻门灭户,夺家毁业,如今又是这么一副嘴脸。 脸皮之厚,态度之自然,真是刷新人的三观。 第一百八十二章 福兮祸兮 这是苏成第一次踏足栖霞山脉。 这片山脉地势雄奇,就像地球的世界屋脊,一座座高耸如云的山峰屹立在天地之间,一座座高阶的灵山福地凝聚了大量的修士。 只见高阶的飞舟、云梭来来往往,巨大的兽船遮天蔽日、连绵不断,又有御剑飞行的修士划过天空,就像一颗颗流星,每一座高耸如云的山峰,就是他们的目的地和出发点。 触目所及,满目锦绣,真是好一副修真乐土、超级宗门的繁盛兴旺之态。 外宗修士前来拜访,照例是要前往庶务峰投上拜帖的。 然而,此刻等在庶务峰下的修士何其多,能轮到苏成三人,吉时早就耽误了。 幸好,那六师叔早就派遣了一个筑基修士等在山门处,倒是没有费多少周折,苏成、莫言、祁连城(连水门金丹)三人就登上了一艘飞梭,缓缓的别过庶务峰脚下,向天机峰飞去。 别说莫言,就连苏成也被这气象说震慑,哪怕身处在飞梭之内,充沛的灵力也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再看脚下的山脉大地,粗略的一算就有些迷糊了,这到底能开辟出多少灵田,这莹莹翠翠之色内,到底有多少灵物出产。 “这才是真正的仙家道场啊!” 祁连城如此感慨。 三人就像没见过世面的土狍子,迎接的芈家筑基很是不屑,更不明白,自家老祖为何要与此等人物联姻。 不过一个芈玥根本无伤大雅,全当买老祖一个高兴,难道还真将这三人当正经的贵宾看待? 实际上,这也是芈家上下普遍的看法。 有些人除了为芈玥可惜之外,不过稍微关注了碧波门一下,就不屑一顾的抛开。 这么看似缓慢实则迅速的错过一个个高耸的山峰,远远的,看到栖霞山脉的主峰——齐霞峰的身姿了。 那是一座通体雪白的山峰,上看不到头,下看不到尾,云层在它的半山腰处,越是靠近,越是被它那伟岸和宽阔的身姿说震慑。 通玄界有数的八阶灵山,能够供元婴修士进阶化神的所在,上面的一间洞府,使用权限已经排到了百年之后,没有根脚、来历、身家的修士,是想都不用想。 如此灵山,已经能称之为仙山,可以想象,当初的开辟战争是何等的激烈,从占据的荒兽手中夺走它,是何等的困难。 作为对比,芈家的天机峰就显得“芊芊玉致”了许多,相隔百里之外,一座“不起眼”的山峰,就是此行的目的所在。 然而,随着靠近,这“不起眼”就越来越经不起检验,它实在是苏成在栖霞山脉之外,仅见的灵山福地。 五阶中品的灵山,放到外面一定是远近驰名、威风赫赫,放到此处,却一点都不起眼。 “到了,到了!” 莫言哆哆嗦嗦开始整理衣着还有各色礼品,就是赫连城也是一副小心谨慎,生怕有什么疏忽造成失礼之处,唯有苏成,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好,说是无知无畏也好,显得风轻云淡,一副兴致勃勃、左顾右盼的样子,一点都不见紧张和局促。 这样的做派反而让飞梭上的芈家筑基有些好感,降落之时就善意的提醒一句:“我家老祖听闻你们今日前来,特意留出空闲,要见你们一见。” “竟是有幸能见到老祖当面?”祁连城惊喜的追问,又忍不住回首去看苏成。 这小子,到底何德何能,让芈家如此看重? “不胜荣幸之至!”苏成稽首作礼,回道。 芈家筑基点了点,操纵飞梭降落在天机峰的山门处。 一落地,议定的流程就开始走了,祁连城这个中人被迎入山门,不一会就有乐声传出,莫言首次经历这种阵势,颇有些手忙脚乱的捧出一对灵燕,紧张万分的开始等候。 不一会,被净场的山门处,就有大量的修士开始汇集,一个个站在飞行法器上,向这边指指点点。 乐声还向内飘荡,一路直入一个个敞开的门户,到达了芈玥这一房修士聚集的建筑群落。 乐声就是令声,许多修士开始动了起来。 在一处小小的院落,乐声让一对带着泪痕的母女结束沉默。 母亲忍不住站起身来,急切的走到窗外向外眺望,然后又转身环视一屋子的锦绣之物,一挥手就将满屋子侍女赶了出去。 “我的儿,为娘现在对你说的话,你务必要一一铭记,并且要答应做到!” “娘~~” 事到临头,芈玥的心脏又飘到半空,惶恐无助的望着自己的母亲,模样让人瞧着又是揪心又是可怜。 “出嫁后,千万不要再摆大家小姐的架子,事事要以你的夫君为尊,一定要笼络住他的心,这是你以后荣辱的唯一凭借,你可知道?” “女儿知道!” “这瓶驻颜丹是为娘求了很多人才从一位女仙手中得来的,还有这本介绍夫妻之事的书籍,你要认真揣摩体会……不要害臊,你要争取早日诞下子嗣,我送于你的那三千陪房也要严厉敲打,结亲后,就让他们改姓。这一步,就能让你夫君知道你的心意,算是开了个好头。” 芈玥愣愣的接过一瓶丹药和一本书籍。 “以后要与你夫君同甘共苦,就是觉得再苦再不适,也不得口出怨言。我的女儿啊,这些话也只有为娘才能跟你说,就算是帮你夫君对付芈家,你也要尽心尽力,为他出谋划策,你可知道为什么?” 芈玥呆呆摇头。 芈玥的母亲紧张的左右打量一眼,小心的凑到女儿的耳边,嘀嘀咕咕了一番,不理会女儿那惊骇的眼色,站起身,面向外面的门户,恨道:“福兮祸兮,现在就让那些小人幸灾乐祸,来日,还指不定谁求着谁,我的儿,你要争气,否则,为娘就算是死也难以瞑目。” 芈玥还在消化刚才那段耸人听闻的话,掌心中还捏着娘亲给的一枚徽章。 代表道君的阴阳鱼符篆被她捏的汗淋淋的,胸怀激荡,一时将外面的事儿都忘了。 “走吧,去远远的瞧你夫君一眼,听说还真是个卓尔不群、天资卓越的俊杰!” 夫君? 芈玥霞生双颊,身子软绵绵的,靠在娘亲的肩头,一片苦涩中,终于有了一丝应有的忐忑的甘甜。 夫君啊! 那个少女不怀春,在一连串复杂多变的心理路程后,强烈的患得患失在芈玥——这位有着云裳仙子雅号的女修心头泛开。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世家子弟 以前,苏成接触到的都是修士世界的最底层,到了芈家,才算是见识到了修士世界的另外一面。 他发现,这修士世界还真是一个完整的社会。 有贩夫走卒的底层,每日奔忙、生活节奏很快,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每日营营苟且,所思所想、所谋所争,都是在方寸之地、头顶那一片天空下转挪,虽然努力,虽然身经百炼,但见识浅薄,也目光短浅。 有世家大族,每日生活悠闲自在,生活节奏很慢,耻于言利,却又享受着丰厚的供给,所思所想、所谋所争,很多都是毫无意义的东西,礼仪、面子、排场、享受、精细而又无用之物等等,奢靡之风到处都是。对于修行,他们中间的杰出之辈,也好理论不善实际,重感悟而轻视生死间的历练。要说同阶的战斗力,这些家伙可能比不上每日刀头舔血的散修,可要论及见识广博、理论和底蕴丰厚,散修又远远比不上他们中间的一个不起眼个体。 两者谁高谁低,自然是一目了然。 世家大族占据着一切资源,手指缝里露出些许,就让无数小鱼小虾抢破了头。 很不幸,碧波门就是这小鱼小虾中的一员,这小虾米猛不丁的闯进大鱼们活动的鱼池里,理所当然的要迎来种种善意、恶意的目光,更不用说联姻,联姻的对象还是曾经的天之骄女,有着云裳仙子雅号的芈玥。 如此戏剧性的话题,还不够这些大家子弟津津乐道? 只差安排优伶,将云裳仙子跌落凡尘,一朵鲜花喂了那啥给演出来了,自然就激起很多莫名其妙的家伙,英雄主义泛滥,想要救云裳仙子出苦海。 于是,在这些时日,苏成除了一丝不苟的完成议亲所要走的程序和礼仪,还不时不时要充当擂主,接受这些大家子弟的挑战。 这不,第七天,又有一个被传言刺激的两眼通红,眼馋苏成未婚妻的家伙来了,还是来自另一个修行的大家族,被人怂恿着,向苏成下了战书。 别误会,这种战书并不是北疆时常上演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更多的是一种流行在世家大族之间的交际,讲究一个点到为止,并不需要分出个生死。 芈家的侍女进来通禀,苏成懊恼的结束修行,这可是五阶的静室,在这修行一个时辰抵得上房山上的一天,多好的机会都被这种无聊的剧目打断了,让他如何不恼火? 但恼怒归恼怒,这种挑战你还不能不接。 所谓入乡随俗,这联姻本来就是准备借芈家的声势和资源一用的,自然要按照人家的规矩行事。 来到擂台前,四周左右已经是人山人海,之间擂台上一个俊美醒目的修士已经长身而立,一身青色的道袍温润如玉,繁琐的云纹、阵列、符篆,一见就知道是件三阶以上的物品。 能将这种珍品做成衣物穿在身上,可见来人的身家丰厚。 事实也是如此。 待苏成上了擂台,哄声四起,不等他说话,对面的挑战者风度良好的率先行礼,然后说了一些场面上的话,并不给人以咄咄逼人、自视甚高、看不起苏成的感觉,反而给人以如沐春风的优雅之感。 这派头,这神韵,这俊到令人不忍发指的眉眼——恍惚间,苏成还真以为自己成了这处剧目中的反派,活生生的拆散了人家天生地设的一对。 “……还请兄台退出这场争夺,以免伤了彼此的和气……” “废话少说,打还是不打?”苏成祭出飞剑,不耐烦的喊道。 四周顿时一阵无礼、讨打的倒彩之声,还有一群莺莺燕燕躲在一个角落,这时也一声声清脆的鼓劲声。 当然,鼓励的对象自然不是苏成。 挑战者微微一笑,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苏成就一捏剑诀,飞剑立刻化作一道匹链般的光华,向挑战者卷去。 挑战者不慌不忙,先是捏碎了一个符篆,一道半透明的光茧将自己包裹住,然后一拍腰间的剑鞘,刺目的强光一闪,一把宛如能量构成的飞剑立在头顶,然后一划为二,二化为四,四化为八,竟是像扇子一般的展开。 喝彩之声四起,苏成的飞剑被光茧挡住,显出了身形,正一寸寸、极其缓慢的往里面钻,挑战者自信一笑,“扇子”锁定苏成,嗖嗖嗖,一道道能量剑刃连成一线,向空门大露的苏成斩来。 似乎胜负以分。 就算苏成有什么防御的符宝,在八道能量剑刃的轰击下,也不够看。 正在这时,四周左右之人只觉得擂台上一暗,一个神秘、古朴的铃铛幻影浮现在苏成背后,说时迟那时快,根本不给挑战者应变的时间,只听“叮铃”一声,所有闻听之人只觉得神魂俱动,个别修为不济之人立刻就晕了过去。 再看擂台,挑战者心神失守,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光茧立破,八道能量剑刃在中途溃散,只留下一把光华暗淡的飞剑倒卷而回。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苏成的飞剑凌空点在挑战者的眉心,剑刃上含而不露的煞气与杀机哪里是这种温室里娇养的家伙见识过的,生死一线,不仅吓的脸色惨白,还风度全消的跌倒在地上,后怕之下,身子微微颤抖。 苏成微微一笑,收了本命幻影和法剑,一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入鞘,才道:“承让了!” 静了一瞬。 “这人好诈,用本命神通偷袭,熊师兄输的真冤,毫无防备啊!” “就是!” “喂,姓苏的,这次不算,再来比过。” “再比也悬,这位兄台的本命神通好生厉害,竟是无视防御,直指神魂的咒魂音杀,熊师兄再来一次,估计还是输。” “喂,你到底站那边?” “咳咳,小生说的是事实。” 原来这家伙姓熊! 苏成含笑,无视周围的倒彩之声。 果然是熊,还是个狗熊,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无心与这些纵侉子弟纠缠,下了擂台,双眼“不经意”间扫过远处了一个阁楼,果然看到一个白衣胜雪的曼妙身影,以西子捧心状,关切的向这边眺望。 云裳仙子? 苏成的嘴唇一翘,随即咳嗽一声,恢复正人君子的严肃做派。 第一百八十四章 警告 苏成被六师叔领着,来到一个普通的小院前,见到了芈家的灵魂人物,一直隐居幕后的芈道陵。 对整个芈家来说,芈道陵就是支撑一切的顶梁柱,有着神祇般的光芒和热度。 有他在,即使芈广盛这个当代家主失踪已久,芈家还能上下一体,一切正常,要是少了他,不亚于天塌地陷,那么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不足为凭,随时都有可能随着一阵风吹雨打而飘零散去。 多少传承悠久的大家族,就是在前代灵魂人物陨落,后代支撑门户之人没有成长起来,而烟消云散? 等见到芈道陵,苏成很是意外。 竟是个平平无奇的老者。 全身上下,看不到一点锋芒,给他的感觉,也没有一点压迫,如果不是六师叔那恭敬到卑微的态度,换一个场合,苏成很有可能将他当成一个普通的老人,而不是一位存世已经两千六百载,元婴后期,在栖霞派享有巨大影响力和根基的大人物。 现在这位大人物穿着一身朴素到简陋的粗布长袍,素色的质地只在衣摆边缘有一圈玄色的鸟状纹路,一头雪白的头发被一根翠绿的树枝随意的挽了个发髻,一些凌乱的发丝低垂着,正伏案泼墨,在一张白纸上写着什么。 “来了?随便坐!” 这就是芈道陵对苏成说的第一句话,这时,六师叔已经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整个小院除了两人,再没有一个外人。 苏成愣了一下,就依言坐在了一张石桌前的矮几上。 等了有一刻钟,芈道陵写完了一张白纸,随意的将毛笔扔在一旁,拿起自己的作品从头到尾的打量,然后不满的叹了口气,又将之揉成一团,随意的扔在地上。 地面上,类似的纸团已经很多,有一团还在苏成的身边。 苏成将之捡了起来,展开一看,发现是一副狂草。 上面的字真是“狂”的可以,“狂”到他一个都不认识,简直就是鬼画符一般。 不过,字虽然不认识,线条之间蕴含的道韵却极其的古朴和自然,宛如行云流水,不见人为雕琢的痕迹,仿佛就是墨汁在自然的作用之下,流泻刻画的一般。 刚刚看的入神,模糊间像是有种感觉却怎么也抓不住,没想到,这纸却突然燃烧起来。 苏成惊醒,赶紧将它扔下,一抬眼,就落入一双好奇而含笑的眼睛里。 这双眼睛饱受岁月风霜的洗礼,满目的沧桑与智慧,而在这些中间,却有极其自然的天真、纯净与好奇孕育。 苏成连忙稽首作礼,为自己刚才的失态致歉。 芈道陵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就这么在苏成的对面随意的坐下,道:“这种东西,小友现在还不适合看,看了无益,徒生业障,与修行有碍。” 事前设计和预想了一百种应对芈道陵的办法,到了这时才发现根本就用不上,在芈广盛身上得到的经验也完全不应景,苏成索性奉行沉默是金的信条,看这个老东西要说什么,做什么。 芈道陵往身前的石桌上一抹,一副残棋就这么的出现,黑白两字,白子占尽优势,黑子只能在边角防御,只是苟延残喘。 “看到这幅棋,小友想到什么?” 苏成回答:“白子必胜!” 芈道陵再往棋局上一抹,棋盘的范围骤然扩大,大片还没有落子的棋路显现出来。 “这样呢?”芈道陵又问。 苏成沉默了片刻,答道:“还是白子获胜。” “那这样呢?” 一副棋盘变成了多幅,分不清多少数量,彼此重叠在一起,形成了一本厚厚的“棋书”。 “胜负还未尝可知!” 芈道陵闻言哈哈一笑,一挥手让两人中间的“棋书”散去,道:“这恐怕就是小友的打算。” 苏成在心里摇头,怎么自己最大的资本是现实世界,他还不知道?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一道灵光闪过,还没等抓住,就被芈道陵后面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小友可知,北方巡查使已经上任。此人担负着一项很特殊的使命。” “杜绝淫祀?” 芈道陵摇头,笑道:“有意思的地方就在这里。小友的‘集众生之念、与身合道’的法门让的一些人夜不能寐,其中还有一位自知活不长了的老怪,要全力的打小友的主意。” 苏成闻言一震,“您的意思?” 芈道陵看着苏成,意味深长的说道:“如今有一个机会,让小友黑化为白,这位巡查使就是身负这样的秘密使命,小友以为如何?” “……代价呢?” “代价?”芈道陵哈哈一笑,“代价自然是与这些人合作,纳入稷下学宫的体制之内,成为宗法的一份子,当然,为了适应,小友也需要做出一定的改变和牺牲……比如,献出什么‘神性’,好让那位已经发疯了的老怪,安然的度过下一次的四九天劫。” “如果我拒绝呢?” “那就不好办了!”芈道陵有些遗憾的收敛笑容,“他们会尝试一番,一旦超出他们的耐心,小友的处境可就有些不妙了。” 苏成并没有被吓住,而是反问道:“芈家呢?” 芈道陵赞赏的看了苏成一眼,“勾连淫祀不再是罪过,相反,与小友接触以来的情报可变成了大功一件。我也很为难啊,按照本心,我自然想看看小友到底能走多远。可就是这么无奈,这么一大家子人嗷嗷待哺,我总要需要替他们着想。” 苏成闻言心中冷晒,一个芈广盛还掌握在自己手里呢,他就不信,这老头子会在这个时候把他卖了。 而且,芈道陵一直在用‘他们’,‘他们’,作为代称,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了。 芈家,芈道陵,以及背后的势力和阵营,与这个‘他们’尿不到一个壶里。 “言尽于此,小友下去好好想想吧……对了,玥儿从小就被我给宠坏了,成婚后,还请小友多担待一些。” 这场简短的会面就这么突然的结束,芈道陵和苏成根本就没谈什么实际的内容——他这是在向自己示警,苏成想到。 至于其中的缘由,苏成才懒得理清,事实上,也理清不了。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方怎么出招,自己接着就是。 见了芈道陵,苏成此行的所有目的和流程就已经走完。 两天后,一场盛大的仪式结束,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从天机峰出发,向北疆的房山飞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灵丹 从天机峰到房山的路途遥远,浩浩荡荡的迎亲、送亲队伍不适合行进过快,这么一路上招摇过市,遇到修真城市或者坊市还会停下来,采买一些补给,应酬沿途的宗门往来,半个月的功夫,路程不过刚刚过半。 这时,芈玥已经从拜别亲人、独往一个陌生之地的惶恐和无助中恢复过来,奢华的灵舟内,触目所及都是喜庆的颜色和饰物,从小一直陪伴的侍女将她照顾的很好,就像家中一样,没感觉到任何不便。 芈玥这一房为了她的出嫁可谓大出血,灵石、法器、道藏、丁口等等,还有几间坐落在修身大城的房产地契,以及天机峰上,共计十亩的二三阶灵田的出产等等。 可以说,芈玥的嫁妆已经超出了碧波门的资产总额。 这哪里是迎亲,分明是迎了个财神回家,为她耗费几个月的时间算什么,仅仅是这份嫁妆就足够了。 “小姐,姑爷这些时日一直被六师叔祖拘着,整天嘀嘀咕咕,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心腹侍女打听来苏成的小道消息,瞅准时机,小声对芈玥嘀咕。 芈玥听了,嗔怪的一瞪眼,侍女可爱的吐了吐舌尖,一个蹲礼,本本分分的道:“是夫人!” 这夫人二字让芈玥霞飞双颊,羞赧中故作威严,“去库房看看,把那瓶‘灵归丹’翻检出来,晚上悄悄的给……给他送去,记住,别让人看见。” “小……夫人,为什么要悄悄的?还有……他是谁,婢子不懂……” 芈玥大羞,不禁上前要去撕心腹侍女的嘴。 “小姐……夫人……饶命,饶命啊……” 两人纠缠的衣衫凌乱,最后一起笑倒在了柔软的锈床上,喘息稍定,心腹侍女说道:“小姐,我看姑爷是个办大事的样子,瞧着稳重可靠极了,跟那些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可不一样。就算是六师叔祖都抢不了他的风头,你不知道,在这送亲的队伍里,在私底下都将他评头论足了个遍……” 芈玥闻言好奇,但脸皮薄,就不好意思直接打听苏成的事,矜持着等后面的话呢,谁知道等了半晌却没了下文。 忍不住扭身一看,正好撞上心腹侍女那双促狭的眼睛。 这下她可是真的有点恼了,心腹侍女不等她发作,连忙说道:“说他沉稳有度,举止大方自然,心性瞧着也是一等一的好。天资卓越、前程远大之言,八成就是真的,说小姐眼下瞧着不顺,谁知道以后的光景,说不定还有风风光光的回转天机峰的哪一天。” 芈玥听了心里像是抹了蜜,又想起娘亲私底下对她的告诫,葱白玉嫩的手掌不禁抓住胸口的一枚徽章,心跳加速,脸色也慢慢的红了起来。 心腹侍女瞧她的变化,心里暗叹一声,过了一会,从床上爬了起来,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着,“夫人,婢子去库房了,可还有什么话要交代?” “没了,你去吧!”芈玥懒洋洋的拉过锦被,盖住自己那无限美好的娇躯。 “就没什么话要传给姑爷的?比如,邀他在夜深人静之时,过来一会什么的……哎呦,夫人别恼……” 望着心腹侍女落荒而逃的背影,芈玥气的捶了下床。 这么一打岔,涌上来的困倦就跑了个无影无踪,她索性从床上下来,依着窗,看了一会外面的风景,想了一会小女儿家的心事。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吃吃的笑出声来,随即醒悟,连忙捂住嘴,左右看了一眼。 “夫人?” “嗯,准备香汤,我要沐浴!” “是,夫人!” 再说苏成那边。 整个迎亲和送亲的队伍有十几艘灵舟和飞梭,苏成所在的飞梭位于最前,刚刚才路过一个大型的修真坊市,送走了一批闻讯前来道贺的宗门修士。 这迎来送往的功夫最是磨人,偏偏还必不可少。 芈广成也不想做惯此类事物的人,表现的比苏成还要不耐。 不过手底下有一批专司这些琐事的人才,一同随着芈玥陪嫁过来了,倒是弥补了碧波门当下最要紧的欠缺。 芈广成和苏成回到舱室,对着一份北疆到千幻谷的地图,又开始商议起来。 “虽然不知道那灵矿的储量,但从来没听说过用传送阵来输送灵石的,代价太高了!” 苏成扔下笔,对着地图想了想,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不用传送就要组建商队,还要自己开辟一条安全的商道,太麻烦,又高调,不妥,不妥!还是传送阵最后,足够隐蔽,大不了建一座恒定的,一次投入虽然巨大,但以后的生息可是源源不断,即使灵矿采完,也可以做蛮荒的出产营生。” 芈广成还是摇头,“恒定的传送阵每次启动也是要消耗灵石的,传送的质量越高,灵石的消耗就越巨,别说什么蛮荒出产了,用这传送阵,除非你货物能卖出天价,否则……” 苏成何尝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他认为,本体在空间方面的运用和突破应该可以克服以上的弊端,修士办不到,不等以他办不到,如果成功,就不用每日为营生、灵石烦恼了,有了钱,碧波门才能真正迈出发展的快车道。 最后,在苏成的一再坚持之下,芈广成脸色有些难看的同意了这种安排,只等大婚后就启程前往鬼沼,为此事奔忙。 到了晚上,苏成正准备入定,门子通禀,又位使女求见。 苏成让她进来,却是个圆脸庞、瞧着喜庆近人、未语先笑的花季少女。 “姑爷万安!” 苏成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 “我家夫人听说姑爷这些时日被琐事纠缠,就特地命婢子送来一瓶‘灵归丹’,姑爷,这种丹药可是筑基修士的无上妙品,一颗就抵得上数年的积累之功。” 苏成正为修行的进度缓慢而苦恼,琐事太多,每日奔忙不休,修行已经落下很多,到现在,筑基已经接近一年,还是一层的修为,这时听到这灵丹居然有此奇效,就端正脸色,慎重谢过。 好言好语的将这婢女打发走,苏成又找到芈广成,问服用这灵归丹可有什么不妥? “倒没什么不妥,不过,过度依赖灵丹,就缺了最重要的磨砺和心性感悟,修为虽然长进了,到了每一个小境界突破之时,就多了一些艰涩……见仁见智之事,你自己看着吧!” 这么一说,苏成反而放心了。 有本体在,至少在结丹之前,筑基的小境界突破对他来说就不是个事,于是,当天晚上就服用一颗,一直打坐到天命,才将灵丹中蕴含的、可以吸收利用的灵力归纳完全。 第一百八十六章 冷落 云层之上,新上任的北方巡查使楚云,正带着手下的督查六人,高速飞行。 在巨大的北疆疆域之内,这样的例行巡视已经持续了半个月,七人修为最低的也是一个金丹三层的真人,因此,每日巡视的范围和距离,广宇无比,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也一点都不过分。 巨大的风罩内,楚云的衣摆都没有迎面而来的罡风吹起,在巡视完一位督查负责的区域后,一行人正准备回转,突然一阵强风吹散了云层,让楚云看到了翠绿锦绣的大地。 壮丽的河川与山水一点都不足为奇,倒是一处异常喧嚣和热闹的所在,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一旁的督查察言观色,就传音过来,说道:“这是房山地界,归属碧波门治下,到也算是繁华之地。近日,碧波门掌门迎娶芈家嫡支女修,大宴宾客,一些内陆宗门修士也赶来道贺,所以显得热闹了一些。” “噢?”楚云笑了笑,道:“芈家?可是前任巡查使的芈家?” “不错,听说还是芈道陵老祖亲口答应的婚事。” 芈道陵? 这个老狐狸还没死? 巡查使脸上的笑容更甚,“这位芈前辈存世也有两千六百余载了吧?难得,难得,不拒门户之见将贵女下降,可见这北疆虽然荒僻,但不是没有人才。” “是啊,碧波门掌门虽然只是筑基修士,但芈家老祖铁口直断,言他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所以才有这次……” 闻听此言,旁边的另一位督查金丹忍不住笑出声来,插话道:“这人越老就越不可测度……天下间,惊才绝艳之辈多了去了,不说别人,就是吾辈,幼时那里差了?如今如何,尔等能结丹,是资质占多数,还是运道占多数?” 此言一出,左右之人纷纷大笑。 也是,资质只是一个方面,资质再好,运道差了也是枉然,说什么铁口直断,不过是牵强附会和人云亦云,糊弄那些不知深浅之辈也就罢了,如何能糊弄这些人? “如此说来,此子能得芈家老祖看重,一定另有原因喽?” 众人皆是点头,楚云却道:“回去后,以巡查使司的名义送一份贺礼!” 众督查连忙答应。 短暂的停留就此过去,众人借助刚才的话题,活络了一直生疏和有些紧张的气氛,一路说说笑笑的回转。 事实上,楚云那里是对什么碧波门和联姻感兴趣,不过是临时借这个由头,隐晦的表明自己的态度,要是没有芈家和前任巡查使的牵扯,下面就是闹翻天,只要没犯宗法,他都不会稍看一眼。 这是在安属下之心。 毕竟,道君的淫祀之风如此酷烈,与在场之人的玩忽职守与放任脱不了干系。 再说此时的碧波门。 苏成一点都不知道,一直暗自戒惧和忧虑的正主正从头顶经过,大婚的琐事已经让他头晕转向,好不容易才将大礼完成,天南海北的宾客就云集而来,许多听都没听说过的门派、修士,熟络的像是亲朋故旧一般。 别的不说,就说连水门在闻听此事后的光棍,就可窥一般。 由此可见,芈家在整个北方修士世界的底蕴和巨大影响力。 说到连水门,祁连城不仅亲自动身陪苏成走了一趟天机峰,送来的贺礼也超过的丰厚的范畴,晚上例行清点的时候就发现了,以前碧波门的藏经阁又回来了,道藏、秘录、玉简等等,一件不少,珠光宝气的全堆在库房的一个角落间。 本来,苏成对过往的那段恩怨就全然不在意,除了莫言,吴悠说不定还要感谢连水门这么一闹,要不然掌门人之位到底落在谁头上还不好说,其他几个小的就更不用说了,现在的日子那里是以前的碧波门能比? 全门上下,除了莫言,没有一个记得往日之仇,就算祁连城不送上门来,恐怕也不会有人记得,但是,连水门上下却不然。 “算是便宜他们了” “一个个见风使舵,全无一点风骨,真是小人!” 苏成笑了笑,扔下一本道藏,看着满满当当的库房,有种穷人暴富的意外和欣喜。 这藏经阁总算能建起来了,这一切,全是一个女人带来的,不得不说,任何世界都是一样,资源的大头,永远都掌握在一小撮人手中。 再看看花间坊的那些散修。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修士? 也就这么回事罢了。 “芈家送亲的人走了没有?” “回掌门师叔,今日午时三刻已经走了。” “那就好,明日起就闭门谢客,再有人来,让他们留下礼物、拜帖,人就好言好语的送走罢,再这样下去,大家也别修行了。” 众人闻言都是笑。 “芈……夫人带来的凡人丁口倒是好说,只是……” 可不是吗! 随着芈玥一同嫁来的还有七八个炼气期的男女修士,都是苏成那便宜丈母娘加塞进来的。 连修士都能充作仆役,还有什么他们不能做的? “按门中的规矩来,想留下都要入门,就充作杂役弟子……她身边的凡人侍从,就另外登记造册,归她个人管理和供给。” “喏!” “嗯,这些时日,大家的功课都落下了,从明天起,一切照旧。莫言你记得,上上下下要各安其位,这大婚已经过了!” “喏!” 众人退走之后,苏成来到大殿的窗前,看着房山上下已经燃起片片灯火,还有阵阵的谈笑之声隐隐约约。 回想以前的冷清孤寂之像,真是让人喟叹。 这蒸蒸日上、生机勃发之态下,不是没有隐忧。 回想芈道陵的提醒,苏成的脸色沉了下来,离开大殿,进入自己的静室,盘坐。 而此时的芈玥还在紧张的等待着。 既怕苏成来,又怕苏成不来,焦躁之下,手上的喜帕都被揉捏的不成样子。 一直等到深夜,心腹侍女玲珑进来,对她摇了摇头,“这些日子太乱了,姑爷抓紧时间修行,小姐你别多想。” 芈玥的身子僵住。 良久后,微微一摆手,“退下吧,我有些乏了。” 大红的喜房,林立的侍女仆妇大气都不敢喘的退下,回到各自的住处后,很多人都在嘀咕,我们小姐天仙似的人物,姑爷还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大礼仪半月以来,竟是生生的放着,还不肯圆房。 第一百八十七章 圆满 时间一晃,又是七天。 七天后的深夜,房山上下一片静谧,芈玥捧着一个锦盒,就这斑驳的光线向苏成所在的静室走去。 她心中一片悲哀。 曾几何时,自己居然因为新婚夫婿不肯与自己圆房而惶恐难安? 这还是那个曾经的那个骄傲而目下无尘的云裳仙子吗? 这还是那个各家英杰竞相追逐,为了博她一笑,而不惜自身的芈玥吗? 落到如此田地,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样念头和质问,一直在她的心里盘旋,而且,随着距离越是接近就越是强烈。 不知道第几次,硬气的话来到嘴边,却有在心腹侍女玲珑的注视下溃败下来。 想起母亲在临嫁之前的殷切叮嘱,芈玥的眼窝一红,连忙吸了口气,将汹涌的泪意生生的逼了回去。 “夫人?” “我,我没事!” 芈玥被自己声音里的哭音和沙哑吓了一跳,连忙整理了一番心情,竭力挤出一个笑脸,安抚的拍了拍玲珑的肩膀,挺直腰杆,越过她向前走去。 经过最后这一片竹林,前面松柏阵阵,微风轻拂着枝叶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 门户前,一个坐在台阶前的女子正打着瞌睡,听到芈玥二人发出的动静,警惕的跳了起来,叫了一声:“谁?” 芈玥咳嗽一声,柔声回应:“可是甄师妹?是我,芈玥。” “啊,夫人!?” 甄婉有些手忙脚乱,直到芈玥走到近前才想起行礼。 “不必拘礼!” 芈玥温和亲切的将甄婉扶起,就这月色将这久闻其名的少女仔细打量。 甄婉在芈玥的打量下红了脸,低下头,不安的捏紧衣摆。 “好孩子!”芈玥笑道:“可是在为你掌门师叔守夜?” “啊,嗯,对……” 事实上,守夜这种活计哪里需要唯一的内门弟子亲为,可芈玥却是信了,一脸慈和的笑意勉励了甄婉几句,才将她逃也似得送走。 “小姐?”玲珑担忧的望着甄婉远走的背影。 “放心,夫君不是那种人。” 芈玥知道玲珑在担心什么,但她认为这样的担忧毫无意义和根据,自家丈夫要是个好色之辈,也不会将自己空在喜房近月儿不闻不问。 要比姿容,刚才那小丫头哪里比得上自己的一根手指头? 而且对方还是唯一的内门弟子,听说天资卓越,身世坎坷,稍有理智之人,都不会打她的注意。 修为,才是修士的根本。 女色,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修行的障碍。 芈玥深吸一口气,激活了禁制上的传音,不一会,苏成的声音传出:“是谁?何事?” 芈玥紧张害怕的声音有些颤抖,“夫,夫君,是我!” 里面静默了一会,“进来吧!” 禁制撤销,两进的小院显露轮廓,玲珑担忧的又在身后叫了声:小姐。 事到临头,芈玥反而豁出去了,叮嘱玲珑守在外面,自己捧着锦盒走进门户之内。 灵力缥缈,化作丝丝缕缕的雾气流淌在脚下、身边、头顶和四周,这里的灵力浓度勉强和自己曾经的绣楼相等,而她的夫君就是在这等条件之下,艰难的在大道上的攀登。 走着,走着,芈玥就突发奇想。 要是自己不那么心高气傲,不在十八岁之时就强行筑基,现在又会是何等场景? 要是筑基失败,而不曾伤到本源,现在又会是何等场景? 自己的命运,就因为十八岁时的一次不知天高地厚的愚蠢尝试而改变了,以至现在,以至跟房间里的这个男人发生了纠缠。 这么百感交集的走进静室,一接触到苏成的那双眼睛,她才悚然惊醒。 坏了! 一时忘形,竟是做出这等哀怨与不甘之态,落在他眼中,是不是不安于室、心怀怨怼的证明? 这么一想,她就更是慌张,手中的锦盒掉落也不自知,再一摸脸颊,发现全是冰凉的泪水。 芈玥呆住,意识到自己搞砸了,这出精心设计的会面,这精心设计的妆容,这百般掩饰、隐藏在深处的心思…… 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就这么呆在原地,凄凉、无助、瑟瑟发抖、眼看就要跌倒在地。 直到一个笑声响起,直到一个有力而坚硬的肩膀揽住她的腰身,直到一股大力涌来,天旋地转的落入一个怀中,直到耳边一个戏谑的声音说道:“娘子这是怎么了,是谁给了你气受!?” 芈玥一个激灵醒悟过来,这才发现自己被他搂在怀中,以一个暧昧而无助的姿势依靠在他的肩头,刹那间,心中紧绷的那根弦断了,强制按耐的情绪就像决堤的洪水,一下子汹涌而出。 …… 从小到大,芈玥从未如此痛快的哭过。 哭的仪态全失,哭的忘乎所以,哭尽了几年以来的惶恐、痛悔、不安和委屈! 哭着,哭着,就觉得搂着自己的这个男人实在可恶,他不来安慰自己,反而笑着看她,这笑容坏透了,芈玥深恨之,于是张开贝齿,就冲着他的肩头咬了下去。 第一口很是用力,不过一瞬间过后,她就变得迟疑,牙关失去了力气,一双眼睛不安的上撇…… 就在这时,她感觉自己的衣带一松,凉意袭来,锦衣滑落,如雪的肩头首先接触到空气。 芈玥蒙了。 咬变成了含,气急变成了的暧昧。 直到华丽的外袍彻底脱落,紧身的小衣眼看不保,才如梦方醒的惊呼一声,身子一挣,就要从他身上逃出去。 然而已经晚了。 如山的重量压迫下来,赞叹的嘟囔声宛如魔咒,击溃了她所有抵抗的能力。 …… 愉过去。 清晨,芈玥在一阵刺目的阳光中醒来,雪白的藕臂挡住眼前的光线,一时分不清何时何地。 “夫人?” 芈玥这才惊醒,发现身边的男人已经离开,不大的静室内,到处都是自己那凌乱的衣物,还有一夜折腾所留下的痕迹。 轰的一声,她面红过耳,身子一软又跌落回去。 “夫人?” “嗯!”芈玥被自己声音里的慵懒和沙哑吓了一跳,“你,你进来。” 玲珑带着几个侍女,还有梳洗的物事和崭新的衣物进来,芈玥将自己头埋在,就像鸵鸟一般。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第一百八十八章 傀儡 灵石矿,是灵脉在地下的淤积。 就像地下的河道一样,灵脉在地质的变迁中,有时候也会发生偏移的现象,偏移的灵脉留下的“河道”,就有可能形成独特的残余和结晶,这些残余和结晶就是灵石矿。 开采灵石矿,一般出品的都是些低阶的灵石,只有原来雄厚的灵脉留下的“河道”,才有可能开采出高阶的灵石,而这一的灵石矿,一经出现就必然引起各方觊觎,武力和势力不够强大,是无法占据高品阶的灵石矿的。 低阶的灵石矿,一般出产一、二、三阶灵石。 这些灵石也是现下流通最广的,彼此的换算关系按照百进制成例,然后又因为各地的实情不同,而略有出入。 一枚三阶灵石等于百枚二阶灵石,一枚二阶灵石等于百枚一阶灵石。 然而,灵石一旦达到四阶,这种换算关系就不起作用了。 四阶灵石以上称之为中高阶灵石,已经退出一般的货币流通的范围,或者作为大额的货币存在形式,或者作为必不可少的高等能量耗材,或者作为高等的器炼材料等形式存在。 一枚四阶能换多少枚三阶,一般没有个定数,这个换算关系是波动,一段时间内,出产的中高阶灵石稀少,那么这个汇率就要大幅度飙升,反制就会下降。 苏成在地下大峡谷发现的灵石矿和魔晶矿(魔灵石),还没有开采,并不知道具体的品相如何,但百分之八九十,也就是这种低阶矿藏。 所以芈广成刚开始并不在意,这种灵矿,芈家手中就有四五座,每日每月都有大量的出产,以供家族日益庞大的开销所需。 如果这灵矿实在栖霞派内地,或者身处北疆,他也不会如此不在意,但它身处幽冥鬼沼,就算是发现了、占有了又有什么用? 但对苏成就不一样了,这座灵石矿和魔晶矿,无论如何都必须开采出来,芈玥的嫁妆只是一笔外财,几项店铺和灵田的出息严格来说,也是芈玥个人的,用自己妻子的体己补贴自身,这么没品的事苏成如何能做? 而且相比他的计划,这点出息无疑是杯水车薪,有等无,顶不上什么大用。 芈广成在三天之前回转,发下地下峡谷的上方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如果不是见过魔气氤氲、万物不生的前景,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将这座盛开在地下的植物园与之联想到一块的。 藤茎编织而成的巨网,已经将地下峡谷完全覆盖,一根根黝黑又带着翠绿的奇异植被,见缝插针的生长在黝黑的土壤和岩石中,不知名而诡异的果实与花卉盛开,空气中弥漫着草木果粉的香味。 又有大量的幽魂飘荡其中,一个巨大的葫芦倒悬在穹顶。 在巨网与葫芦之间,那山峰一样巨大的蜂巢已经一层层编织,以近完整而毫无缝隙的实体,从中延伸而出的粗大藤茎,已经带上了一点金属的微微泛光,黝黑而纠结,就像一根根铁链,又像一条条巨蟒。 他的到来,苏成立刻就感应到了。 可等了一阵子,才闪现在他的面前。 “这些已经能进阶成灵物了!”芈广成指着巨网和茂密的植被说道:“说到演化万物,阁下的神通真是让人叹为观止。我辈修士所不能及也。” 苏成的本体正在为沉淀池的日益枯竭和空间法阵的推演而苦恼,耗费了大量的心神,这时就没有陪芈广成废话的兴致。 “东西可带来了?” 芈广成闻言,掏出一个百方的大型储物袋,就在苏成面前一股脑的倾倒下来。 大量四阶灵石堆成了一个小山,还有种种珍稀的材料,都是构筑恒定传送阵的必须。 “这么一座传送阵,需要耗费总价十万灵石的材料,每次动用都代价不菲。阁下,这么做是否值得?” 苏成赖的跟他分辨,“旷工呢?” 芈广成无奈,又拿出另外一个储物袋,从中倒出十座很奇异的机关人傀儡。 这些机关人有岩石构造的身躯,半人来高,四肢粗大,一个个短粗、短粗,双脚沉稳有力的抓着地面,应该可以在峡谷的峭壁上自由行走,巨大而长长的双臂就像两把铲子,指尖几乎贴在了地面。 头颅是个简陋的菱形,没有五官,只在双眼的位置镶嵌了两颗四阶灵石。 除此之外,全身上下“花纹”密布,苏成一见,就想到了地球的集成电路。 仅仅是看到的两颗四阶灵石就价值不菲,可见这玩意跟以前使用的营造力士兵、符篆力士等一次性使用的仆役,有着根本不同。 “……正常的灵矿,用蛮族旷工才算的上物美价廉,但采办蛮族旷工不难,难就难在怎么运过来,还有不引起鬼沼主人的注意……不得已,只能用傀儡了……不过,峡谷的魔气对这些精巧的事物有很大的腐蚀作用,这十座二阶的岩石傀儡,是我尽最大的努力搜刮到的……” 苏成已经没有心思听芈广成说什么了。 第一次接触真正的傀儡术,给了他无穷的灵感。 也许…… 就像在空间方面能做的改良一样,在傀儡方面,苏成自问又着巨大的潜力,也有很多可以着手研究和改良的地方。 “可有更高级的机关傀儡?” 芈广成一愣,想了想,又放出一个银光闪闪的巨大机关人出来。 这个机关人就不是地上灰溜溜的十座,而是凌空站在空中,全身上下,银色的金属反光闪闪,流线型、宛如螳螂般的外形,给人以巨大的压迫感。 还是两只粗大的前肢。 一只持着一把巨大的开刃剑。 一只持着一块巨大的盾牌。 一双冰冷而通红的双眼,威风凛凛的注视这苏成,充沛的灵力飘逸,让他表面蒸腾起渺渺的雾气,不一会,身躯就已经半隐半现。 “这是银装傀儡,四阶的造物,战斗力强悍,一般的筑基修士硬碰硬、在它面前支撑不了多久。同时,它也是顶级修真家族的招牌武力,用它们组成的军阵,一项是开辟战争中的尖锥,不知多少异种饮恨在它们的合力之下。” “好,好,好!”苏成喜不自禁,“这些东西我借用几日,还有这些灵石、材料,都给你算利息!” “阁下……好像有必胜的信心?” 苏成不答,已经开始收拾地上的灵石和材料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造物 苏成的本体在地下溶洞中睁开双眼。 圣光如水,洗涤着这里每一寸空气和土壤,让这个琉璃化的洞穴,干净平整的宛如镜面一般,富含浓郁的神圣气息,洁净的一尘不染。 先是感应了一下分身的情况,苏成就哑然失笑。 芈璇! 还在纠缠不清。 即使正事已经忙完,也不放化身离去。 苏成随手施为,借助化身的手,让她的理智恢复,将她从入魔深处暂时拉回来少许。 化身抓住了这个机会,赶紧脱身。 两人这才走出已经胡混了好多天的洞府,来到外界。 两人身处的地点,位于幽冥鬼沼和千幻谷的交界。 一条绿黑相间的分界线,清晰的将生机勃勃与魔气弥漫的两个世界划分开来。 如果从空中向下鸟瞰就会发现,所谓的幽冥鬼沼,不过是无限蛮荒中的一小块“皮癣”,连绵的山脉在视线的蜿蜒起伏,触目所及的一切都处于极度原始状态。 借助化身的眼睛,苏成赞叹的观测这一切,同时,再借助化身的备份,来恢复自己。 如今这恢复了频率越来越频繁了。 自从现实世界的收割暂时中断以后,收进葫芦里的沉淀池已经接近干枯,创造的灵无所事事,都被打发到乌古的所在,充当预警。 无数“业务员”进入冬眠状态,昔日繁忙的通道,已经很久不曾开启。 这样借助化身的备份还能支撑多久,苏成并不知道,但是,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逝比例,以前让他享受了很大的红利,这时却变成了他的障碍。 是不是回到现实世界,一可以规避时间流逝不同对自己造成的压力,二可以暂时离开现在这“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诡异状态? 苏成这样考虑。 信仰网络、信仰之力固然不能追溯到现实世界中去,但暂时离开加于频繁的往来的,也不是不可以。 这样考虑,不是他感受到了什么不妥和危险,他并不知道,掩盖在一片风平浪静中的表象之下,到底暗藏着何等的风浪。 他自认为,还没成长到不容忽视的地步,殊不知,他的存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现在的平静只是暂时的,很多人已经开始打他的主意,不过彼此牵制之下的投鼠忌器罢了,一旦他显出真身或者露出马脚,随之而来的雷霆,将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苏成虽然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和危险,但现在的局面却让他本能的感到警觉和诡异。 顺利,一切都太顺利了。 登仙之风吹拂过后,信仰蓬勃发展,到现在已经无法尽知信徒的确切数量。 信仰丝线再不是一缕一缕,而是一片一片,涓流入溪,汇溪成河。 再不能像以往那样,从中分辨出具体某一个信仰通道的起始、以及延伸。 稷下学宫的放任,助涨了祭祀道君之风的盛行。 在整个北疆,道君之名宛如一夜春风,吹过了千千万万的领地,走进无数个家庭! 每一个隐形的教区,已经从地下转入半遮半掩的状态。 见习牧师大幅度出现,初级牧师的数量也极具扩张,每一个教区都在完善信仰的组织结构,由牧师们组织的地下教会组织,正在蓬勃发展。 信仰之力宛如日夜浇灌的江河湖海,在如此充沛的供给之下,苏成的神性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就像个毛毛虫从冬眠中醒来,神性开始极其缓慢而又“笨拙”的蠕动,蠕动的过程中,一分一厘的开始生长,短时间内虽然不明显,但隔断时间去观察,就能清晰的分辨出其中可喜的变化来。 神性成长,苏成也随之成长。 如今,他能支撑更多的牧师,能赐予更频繁的神术施展,对于外界的感应和影响力一再增强,自身的质量与密度也一再扩大。 地下溶洞已经呆不住了,即使没有幽冥鬼沼,苏成也需要另觅他处安身。 按照现在的趋势,就算是幽冥鬼沼也呆不长久,最好的藏身处,还是自己创造一个小世界。 不然,他的存在必将越来越无法掩饰,就像逐渐璀璨起来的星辰一般,就是一动不动,也会吸引大量的目光汇集过来。 正是贪恋神性的生长进度,才让他一再犹豫。 躲进现实世界是安全了,可神性的培育也停止了,总不能因噎费食,明明没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自己吓自己吧? 在幽冥鬼沼得到一块落脚之地算是打消了他最后一丝犹豫,躲在修士的势力范围之外,再将所有的灵都派出去做为预警,应该可以应付一般的危险,实在不行,也可以为他争取到打开通道,逃进现实世界的时间。 再说还有庞大的信仰网络,无数的信徒作为神经末梢,一有不对,想必能很快警觉。 这个时候,他万万没想到,危机会跳过他所安排的一切,直指他这个本源。 思考这里,每次醒来例行的工作就已经结束,现实世界还没有动静,化身那边进行的一切顺利,不出意外,当化身回来的时候,就是本体成行之时。 但化身想要脱身并不容易,一个入魔了的芈璇无疑是香艳又粘人的负担,化身感受到一切,本体都感同身受,这时经不住的哑然失笑。 笑意还未扩大,化身身处的环境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变化。 在幽冥鬼沼与千幻谷的分界处,一只硕大的黑影忽然突破云层,出现在天地之间。 化身一见几乎窒息! 那是一无比巨大的蝴蝶! 它,它……化身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形容这一刻所受到的震慑和震撼,整个世界都像是远去,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遮天盖日的身躯。 几万里之外的本体也是全身剧颤,更加要命的是,它居然转身看了过来,先是化身所在的方位,接着又在在冥冥之中感应到什么,庞大的身躯一转,正是本体所在的方向,然后定格在空中,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时间像是停止,万物按下了暂停。 这一瞬间,神性剧颤,本体的双臂向前虚按,大片混沌之光掩盖住形体。 良久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空中那巨大的蝴蝶开始降落,降落的途中极具缩小,缩小的同时褪去实际的质地,越来越淡,最终不见踪影! “阳神,阳神出游!”芈璇又是虚弱又是恐惧,“千幻谷主人,它是千幻谷主人!” 不用她解释,苏成已经明白刚才看到了什么。 第一次,他看到了一只化神期的荒兽,通玄界原来的主人。 第一百九十章 珠峰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通玄界迎来重大进展的同时,苏成在现实世界的布置也走上正规。 珠穆朗玛峰,凌晨。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厚厚的雪原上时,吴晓琳就从类似冬眠的状态中醒来。 此时的她沉睡在几米深的积雪下,深处在两个岩石挤压在一起的缝隙中。 零下几十度的低温,稀薄的空气,理论上,没有任何生物可以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更不用说“冬眠”三日之久,还能在预定的时间苏醒。 然而,一个新近产生的器官却让这一切成为可能。 异能之核,寄生在心脏,就像一颗小小的肿瘤,在检测仪器中呈现的却不是阴影,而是一个很奇异、古怪、目前还没有权威的科学结论的光点。 这光点呈能量放射属性,就像是被核辐射感染而严重变异了的器官,随着心脏的跳动,这颗光点也呈现周期性的膨胀和收缩,在这膨胀和收缩的过程中,血液沾染上淡淡的莹莹之光,变得即使在低温的环境中也不会凝结,还呈现异常的活性,源源不断将供给身体的各个部分。 这种供给速度和程度甚至超出了普通人在最亢奋和活跃状态下的表现。 其产生的能量和热量,在正常情况下,人体根本无法承受。应该让体表的温度飙升至两倍以上的高度,然而,她此时的体温却是决定的冰冷,冰冷就像一具尸体。 变异的肌肤以及脂肪,能将热量闹闹的锁在体内,又将外界的低温层层的阻挡在外。 这一切才是她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并越来越适应和如鱼得水的原因。 吴晓琳用最缓慢和谨慎的速度,一点点的破开头顶那厚厚的雪层,就像一只在地下活动的蚯蚓,全身上下宛如蛇一般的扭动,一点点的拱开积雪,直至破开积雪,接触到寒风呼啸、一片素裹的外界。 这时,心脏出的异能之核开始狂跳,更加明显和晶莹的光点渲染血液,一只手掌的肌肉和皮肤表层开始变化,一颗肉芽从手背裂开的皮肤中生长出来,然后抽条、生长、开叉…… 最终,一株纯白色的‘肉芝’出现,它迎着风雪,沐浴着珠峰的阳光,开始剧烈的“光合作用”,吴晓琳也感到一种由衷的温暖和愉悦,暖流出现,被手背上的“肉芝”缓慢的凝结出来,然后回流到心脏处,进入核心的那颗光点。 核心就像浸入了温泉,一点点满足和壮大的滋味让吴晓琳由衷的陶醉,就在这时,警兆乍现,裸露在雪层下的肉质瞬间缩了回去,“轰!”的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黑影像炮弹一般砸在吴晓琳原来的位置,方圆十几米内,厚厚的积雪被掀飞,冬眠的巢穴瞬间暴露在地表,但吴晓琳的却已经消失不见! “该死,该死,你这个蠢货,都被你搞砸了,搞砸了!” 黑影却是两人,一个高大健壮宛如棕熊,一个纤细矮小宛如猕猴,“猕猴”坐在“棕熊”的脖子上,一双严重变异的爪子在“棕熊”那钢针一样的头发上乱抓乱扯,嘴里同时还在愤怒的咒骂。 “吼!” “棕熊”两只巨手捶打着胸膛,两道嗵嗵的闷响过后,周围的积雪就被震动着跳跃起来,真正的地表乍现,一个泥鳅般油滑的身影在视线中一闪,就转入冷硬的冻土之中,消失不见。 “她还在附近,吼,你去,把她抓过来!” “棕熊”将脖子上的“猴子”扔了出去,“猴子”在半空中哇呀呀的一阵怪叫,落在那片冻土上,双爪挥舞大片的残影,一眨眼就刨出一个半米的深坑。 “出来,出来!!” 尖利的叫声嗜血而疯狂,在表面上好无异常的环境中激荡,棕熊般的男子却警惕着四周,一张大嘴示威性的向着无人的环境闷声咆哮,猕猴一样的男子不一会就将冻土挖掘出一个深坑,他的身躯消失不见,只有冰块般坚硬的土壤被抛飞出来,场面极度急促和紧张。 忽然! 一道雷声某种猛禽低鸣的锋锐之声出现,棕熊般的男子极其敏捷的转身,却只扑捉到一个从头顶扑下的残影,一双肌肉像钢铁般扭曲和坚硬的手臂挡在身前,大嘴张开,体内的核心疯狂的跃动…… 然而已经晚了! 他只感觉到头顶一阵剧痛,接着就是眼前一黑,埋在大脑深处的核心被一啄而走,全身的力量瞬间被蒸发,动作定格,一双同龄般圆瞪的双眼失去神采,高大壮硕的身躯颓然向后倾倒。 轰的一声。 一个黑影从他的尸身上悬飞,半空中留下一个清脆的娇笑,宛如离弦之箭一般,激射到深坑的位置,然后直扑而下。 吱!!! 异常尖利颤抖的叫声后,生死的搏斗在地下进行,过程极度的急促和激烈,不过两个眨眼,动静消失,一个黑影振翅飞出深坑,带着一溜残雪溅落下来,落在洁白的雪层上,就像是梅花点点。 “小妹快出来吧,没有危险了!” 一个高高隆起的雪包掀开,吴晓琳敏捷的从中跳了出来,立在一块冰块上吴小琴刚刚收起双臂上的羽毛,含笑盈盈的展开手掌,两颗染血的核心散发着一红一蓝的微弱光晕,无比“诱人”。 吴晓琳欢呼一声,一个跳跃飞起,三个跳跃就抹平了彼此之间的距离,落在姐姐的身边,拿起一颗蓝色的核心,迫不及待的扔进嘴里。 “啊,真美味……姐,这颗你吃!” 吴小琴摇了摇头,“它对我已经没用了!” 吴晓琳惊喜的瞪大眼睛,“你已经晋升c级了?” 吴小琴点头,同时温柔的为妹妹整理身上的凌乱。 “那我们就去“正规军”的地盘狩猎吧,选个小国,就按现在的模式!” 吴小琴却道:“还有三天入口就要开了,这段时间别惹事,小心为妙。” “姐,你都c级了,种子都吸收完全了,还这么小心干嘛?你瞧瞧,谁敢在你面前跳出来?” “你不懂,两大阵营被打破以来,实力都混淆了,藏龙卧虎之人可谓应有尽有。” “那好吧!”吴晓琳迎着阳光打了个哈欠,“那我‘睡’会,姐,你给我护法。” “嗯!” 吴晓琳跳了下去,就像如水一般钻入雪层之下,不一会,大量的‘肉灵’就从中生长了出来,迎着阳光,在寒风中惬意的摇晃。 吴小琴就坐在冰块上,就像一个女王,视线所及所有的雪原都毫无异动,就像真的没有其他生命存在一样。 第一百九十一章 珠峰中 珠峰就是国境线。 国境线之内,禁止任何外部组织和势力成建制的存在,只有华夏官方组织的国家队,存在与于明面上,并构建的规模庞大的后勤基地和前进基地。 后勤基地位于珠峰之下,前进基地位于珠峰上海拔一千六百多米高的区域。 国境线之外,各国的官方组织、民间组织和势力云集,整体呈现混乱的态势,后勤基地加在一块,大约和华夏这边的相当,前进基地分布在海拔两千米一下的广大山体。 海拔两千米,国内国外都遵循这条明显的分界线是有原因的。 两千米之上,镇妖塔带来的光线、空气、重力等等的混乱很严重,目前的科技装备基本上无解,别说普通人,就算是原来的光暗两大阵营的强大者,也不能陷入其中。 但这绝对的禁区不是没有例外,传说中光明与黑暗之子,可能就存在两千米之上的混乱之地。 没有人知道,到底有多少人隐藏在海拔两千米之下的山体,异能之核的出现,让变异能力千差万别的出现。 如果说,以往的光明使者和黑暗仆从还有迹可循,那么现在已经打破了界限,混淆了一切超自然能力。 紧张的分析和总结还在各国的后勤基地中紧张的进行。 珠峰,国境线之外,海拔一千二百米、由瑞典官方占据了一块前进基地。 这基地并不大,在一片静谧的冰天雪地中却显得很突兀和显眼,钢铁的城墙三米多高,合金的大门紧闭,呼啸的寒风被暂时阻挡在外,耗资巨大的能量供应让十几台预警系统检测了四面八方很大一部分警戒区域。 荷枪实弹的卫士身穿特制的外衣,这外衣就像太空服一样,头上还有一个水滴状的头盔,头盔和外衣完全蜜蜂,高海拔之下的氧气稀薄让其内部的支援系统异常的精密。 这是由美国人开发,专门为当下环境和任务定制的单兵卫士系统,实现了网络化、信息化、指挥扁平化等一系列特征,每一件都价值不菲,整个前进基地也只有一百多套罢了。 但它绝对是物有所值的,正是靠这一百多人的武力,己方的异能者才能在初期那诡异和混乱的局势中幸存下来,才能在每次入口开启的时候,攀登到峰顶,进入镇妖塔,得到核心,诞生属于自己国家和民族的异能者。 但是,把所有官方的前进基地放在一块比较,瑞典官方的这座基地就显得很淡薄。 在这莽莽雪原,在这海拔两千米之下的冰雪世界,到底隐藏着多少觊觎之辈,正用通红的双眼和谁也不知道的诡异能力,寻找这颗硬核桃的缝隙? 夜幕降临,冰雪的国度反射着阳光的最后一点余晖,温度开始骤降,渐渐昏暗起来的光线预示着真正的危险也开始降临。 每一次夜晚就是一次考验,特别是在入口即将开启的这段时期。 潜伏在野外的异能者,会抓紧时间狩猎以增强自身,这样才能在冲进镇妖塔之后,走的更高,得到的更多。 唰唰唰! 粗大的探照灯点亮,将城墙之外的区域照射的灯火通明,各种探测仪器功率全开,有声波,有红外,有能力磁场,有埋设在外的预警末梢等等。 明天晚上八点,就是入口的开启时间,这是最后一个需要高度警戒的夜晚。 这个夜晚似乎和平常的夜晚并没有什么不同,紧张的气氛似乎是基地里的人疑神疑鬼。 然而,并没有人掉以轻心。 因为得到核心的时间不同,现在的主峰上存在着两种不同的异能者类型。 一种是官方组织或者招募,存在类似的后勤和前进基地中。 一种是不在任何官方统计的范围,数量还越来越多,散布在辽阔的雪原,依靠自身的能力潜伏在厚厚的积雪下,表面看不出任何异常,只在需要狩猎和捕食的时候才钻出来。 第一种就像个硬核桃,里面的还很弱小异能者就是香甜而柔软的果肉,成为第二种虽然松散但却异常诡异和彪悍的异能者觊觎和垂涎的蛋糕。 喜马拉雅山脉的生态因为第二种异能者的日益增多而受到巨大的破坏。 很多生活在高原上的动植物都消失了,很多人也因此而进化出原本只有动物才拥有的种族能力,这让他们能更加适应当前的环境,更加的神出鬼没,更加的不可猜度。 时间悄悄的向前流淌,风雪渐渐的停了,纯净的夜空、漫天的星辰出现,天地之间一片静谧,不闻一点微弱的声响。 突然! 一阵异样从西南方的天空中出现,数道探照灯射出的光柱顿时直射过去! 呼!! 这是? 乌云? 不,这是斑头雁! 成百上千只斑头雁以密集的阵型正从西南的方向扑来。 刺耳的警笛声拉响,更多的光柱投射而来,正常的鸟群是绝不会顶着探照灯的直射和下方的巨大喧闹而经过上空的。 敌袭! 枪响了! 刹那间,枪声响成了一片,安全位置的后勤基地在第一时间接到警报,蓄势待发的直升机编队升空,无数人嘶吼着,无数双脚掌急促的踩踏地面。 然而,已经晚了! 雁群的损失不大,不过十几秒就飞到基地的上空,然后直扑下来。 同时,还有一道道黑影混杂在雁群之中,落在基地内,瞬间就消失不见。 铜墙铁壁的基地,就这么突然和快速的沦陷了,后方的支援未到,基地内的异能者已经开始损失,血色出现,濒死的惨叫声却少的可怜,枪声混乱而激烈,恐惧之下的尖叫声让基地附近的环境一片沸腾。 就在这座基地不远,另一座法国官方的前进基地刚刚拒绝了救援的请求,基地负责人恐惧的挂断通讯,声嘶力竭的叫喊,最高警戒,最高警戒。 无人机群放飞出去,传回来的画面让人不寒而栗。 原本毫无异常的雪原已经沸腾,无数妖魔般的身影从空中和地面突入那座已经沦陷的基地中。 第一百九十二章 珠峰下 送走了楚云,主事元婴在阁楼里闭目盘坐了一会,理清了心中的脉络,摇响了一个铃铛。 叮铃一声。 阁楼所在的浮空法阵变幻,承载阁楼的礁石在空中滑过一个圆润的曲线,轻盈无比的向一座巨大的浮空岛屿飞去。 在飞行的过程中,大量类似的礁石就像是一只只巨大的鸟儿,纵横交错的飞过。 它们有的刚从“巢穴”中飞出,有的在空中相互组合拼接在一起,有的正在回归“巢穴”的途中,有的方向不定、目的不明……每一个飞行的礁石上,都有一座或者几座楼台阁宇,每一栋这样的建筑都极尽空灵、玄奇之韵律,有着迥异任何建筑的风格,瞧着就像是一个个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在这极其震撼与梦幻的画面中,一个个漂浮在云层上或者云层中的岛屿,迎接和放飞着大量这样的礁石。 这些岛屿大小不一、高低不同、形态各异,上面的山峰、谷底、森林、湖泊等等,应有尽有。 还有大规模的城市、宫阙点缀其中,无穷无尽的灵力被庞大的聚灵法阵吸纳而来,让岛屿上的灵山常年笼罩在缥缈的灵雾之中。 灵雾丝丝缕缕的飘逸,望着宛如仙境。 其中,最大的那座浮空岛屿,正是稷下学宫总院的所在,名为“中都”的巨大浮空修真宫殿群。 这里看不到大地,似乎存在于通玄界中,又像是独立于通玄界之外,这里是个小世界,是通玄界的修真文明最高的璀璨结晶。 在这个小世界的边界,模糊的倒影着通玄界内各个超级宗门拥有的灵山——凡是七阶以上的,全都依稀在望。 这些灵山的倒影,一个个都巨大无比,上看不到头,下看不到尾,每一座都有巨大的体积与面积。 身处在这样的宏伟和奇迹之中,每个人都会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渺小,这些灵山的倒影看似很近,其实相隔无比遥远,但通过稷下学宫的空间入口,位处东南西北相隔十几万里的灵山,一息之间就可到达。 主事元婴的飞行礁石,最后落在最大的修真城市——稷下城中,在降落的这个角落,有无数个这样的礁石用绳索固定牵连在地面上,望之宛如风筝。 在这个“机场”,有无数入口和出口,每一个入口和出口都是一座恒定的传送法阵,主事元婴的目的地并不能直达,因此,他换乘了好几次法阵,在巨大的修真城市中来回变幻了几次,才在一个山岭上的接受节点显出身形。 这山不高,瞧着也是平常,山上有座寺庙,寺庙也是破破烂烂。 主事元婴沿着满是苔藓的台阶向上,不一会就来到敞开的庙门前。 小庙一览无遗,就一座主殿,主殿前的屋檐下,一个肥头大耳、邋里邋遢的和尚正盘坐在一桌食物前,正埋头大嚼。 主事元婴走到和尚面前,一挥长袖,将挡在两人身前的几案挥了个无影无踪,和尚抱着一只香獐腿愣住,醉醺醺的一双眼在主事元婴身上愣了一会,突然开口说道:“把他送走了?” “不错!” “可是说了什么?” 主事元婴极不耐烦,“那种场合,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我能说什么?” 和尚扔掉獐腿,两只油腻腻的双手在身上的僧袍上擦了擦,嘿嘿一笑,道:“这下好了,多年不见动静的老怪都跳出来了,你说,这什么‘神性’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能让这么多的大人物动心?” “再有用也是个外物,终究是与大道有碍的……” 和尚闻言嗤笑,“你一个化神无望的元婴,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少废话,我来问你,我说的事你考虑的如何?” 和尚懒洋洋的站起身来,晃荡这油腻污秽的僧袍,转身就向殿内走去。 主事元婴随在身后。 一步踏入殿中,穿透了一层像是隔膜一样的东西,视线就豁然开朗,很难想象,灯壁辉煌的佛家殿堂就隐藏在这破破烂烂的小庙内。 再看那和尚,哪有刚才那邋遢松散的样子,一身宝月色的僧袍,法相庄严的面容和气韵,简直是判若两人。 殿堂内,没有什么泥塑的佛像,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佛韵弥漫在每一件饰物和装饰之中,一盏盏的小儿手臂粗细的蜡烛,长年久月的燃烧,到如今还是一分不多,一分未少。 “神道,老衲不是没有见过!”和尚盘坐在一个高高的平台上,身前摆了一个签筒,右手随意的一指,示意主事元婴就坐。 “可神性却是闻所未闻。前些时日忍不住好奇,单独开了一卦,你道如何?” “别卖关子,仔细道来。” “确是深入因果之物!” “笑话,你当那些老怪都是傻了不成,你能测算,他们就不能?要真是因果牵扯之物,他们怎么会红了眼,急于想要得到?”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贫僧的卦象就是这样显示。” 主事元婴愣住。 和尚瞧他脸色,突然神秘一笑,道:“其实你是相岔了,谁说此种事物无用?你这样认为,只是你的见识不够。” “这么说,真对四九天劫有帮助?” 和尚点头,“到那他们那个级数,冥冥之中自有感应,这事急不得,缓不得,所以他们才能勉强按耐着,让个小卒子先过去试试水……” “这些就别说了!”主事元婴一片焦躁,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就在高台上来回踱步,“想必你也知道,家祖对这次天劫也没有十足把握,眼看此界又要生长一次,这一次跟不上,就算侥幸逃过,下次呢?劣势累积,步步落后,到时候就真的大道绝途了。” 和尚拿起签筒,笑道:“可要我在算上一卦?” “别,别……”主事元婴竟是有些恐惧,“你出手一次,就干扰因果一次,还是算了,算了。” “哈哈……”和尚大笑,“痴人,天下本事胜过贫道的何其多,我就算不出手,他们呢?” “他们与我没什么牵扯,你不同!” 和尚扔下签筒,伸了个懒腰,“也罢,且等着吧,就让楚云去闯一闯。同!” 和尚扔下签筒,伸了个懒腰,“也罢,且等着吧,就让楚云去闯一闯。” 第一百九十三章 入塔上 贺兰身死,芈璇入魔远离,知晓苏成夺舍秘密的人,就此一个不剩。 就算是六师叔(芈广成),也不知道碧波门掌门的真正根脚,芈道陵不会告诉他,倒不是不信任什么的,实在是秘密知道的越多,背负的东西就越多,隐患就越多,不管出于保密还是保护,都不会让他尽知其中的来龙去脉。 因此,苏成的化身以及修士的身份,逐渐的埋藏起来。 当苏成的本体走出传送法阵,芈广成第一次见到神性生物之时,完全没有联想到碧波门掌门身上,只是吃惊,眼前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竟是分不清他到底是何种异类。 表面来看,他是人,却没有“人气”,也不是血肉之躯,更感觉不到三魂七魄的波动。 要说他是修士,身上却没有一点灵力存在的痕迹,偏偏这具身躯内蕴含的能量又不比自己逊色多少,而且,还有一种让自己都感觉到震怖的气息。 这气息沉重如渊,晦涩如海,仅仅是感受到一丁点,就让芈广成的神魂一阵剧颤。 体会的时间稍长,其中蕴含的因果、愿力等,所有修士都避之唯恐不及的东西,纯净而强烈的让人头皮发麻。 就像是一个因果纠缠的黑洞,稍微靠近少许,就像是要被拉入其中,被俘获或者坠落到万劫不复的深渊。 就这么一眼,芈广成就忙不迭的连连后退,眼神从苏成的身上错开,背过身去,好一会才抚平心中的悸动和不安。 等他回身的时候,苏成已经离开这悬空的平台,来到地下大峡谷的边缘,盯着深邃直透地底的黑暗,若有所思。 芈广成并不准备上前询问,卷入这种迷辛实非他的本意,他自己也知道,知道的越少,自己就越是安全,因此,就在平台上盘坐下来,闭目入定。 这一入定就是一个月。 一个月后,他睁开双眼,一看之下不禁大吃一惊。 深邃的地沟、缥缈的魔气、黑暗的地下空间已经面目全非。 数也数不清的藤茎扎根在四面八方的岩壁上,就像一个巨大而立体的蛛网,蛛网中心,连接着一个巨大的球形,这球形就悬浮在地沟的上方,丝丝缕缕的圣光中藤茎的缝隙中透射出来,就像那球形的藤茎结构内,隐藏着一颗能量心脏。 又有数也数不清的阴魂飘荡在一根根藤茎的缝隙之间,落地之后,变幻成凡人的人形虚影,这些虚影还保持着生前的样貌和装扮,男女老幼,可谓应有尽有。 “仙师,道君有请!” 一个阴魂在芈广成面前行礼,说道。 道君? 芈广成当然知道风靡整个北疆的道君。 原来他认为是某个魔修鬼道,得到神道的修行法门而搞出来的动静。 见了苏成的本体之后,才发现不是。 他甚至都不是人,或者说,曾经为人。 是一种从未见过和听说过的异类。 “带路!” “仙师随我来。” 芈广成维持着表面的冰冷和沉稳,随着阴魂在纵横交错的藤茎中慢飞,方向正是那巨大的球形结构。 等来到近处,才发现这藤茎、枝叶编织而成的球形,竟是不亚于一座山峰大小,再看编织它的每一根藤茎,绕是芈广成早有心理准备,也不仅惊咦一声。 魔气! 竟是能吸食魔气的异品。 “此地有充沛的能量,不利用实在太可惜了,我就想办法改良了一种能吸食利用这些能量的品种,再将此地加以改造,倒也应景。” 芈广成连忙后退一步,对苏成出现的方向鞠躬行礼,却并不说话,拒人于千里的意图并不加任何掩饰。 苏成飒然一笑,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带着芈广成走进巨大的球形之内,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植物纤维编织的巨大空间,空间内什么都没有,却在两人的脚步踏入之后,从四壁、头顶和地面上,生长出无数事物。 一个个房间,一个个门户,一个个回廊……雕饰、摆件、铭刻、壁画、照明等等。 眨眼间,空旷不在,一切都“生长”出来。 这一手别说芈广成做不到,就是芈道陵也同样做不到,也可以说任何一个修士都无法做到。 原因从前就说过了,苏成是“外”,修士是“内”,苏成是“顺”,修士是“逆”,说到对天地法则和万物的利用,修士自然及不上他,但论及自成天地、法则、神通,苏成也无从谈起。 两者没有高下,只看各自的境界高低。 很可惜,芈广成在如今的苏成面前,没有一点优势。 因此就被震慑住了,比之芈广盛自然是远远不及。 “这次请阁下来,是因为一个发现!” 进了一间生长出来的房间,苏成随意的盘坐,又指着身前的蒲团,示意芈广成随意。 “不知是何事?” 芈广成哑着嗓音问。 “就是它!” 苏成拿出一枚灵石,放在芈广成身前。 不过是枚二阶灵石,被震慑住的芈广成一时没往深处想。 “这时刚刚采上来的!”苏成说道。 芈广成一愣,接着就醒悟过来,“灵石矿?” 苏成点头,“然!” 灵石矿对旁人来说无疑是座金山,对芈家来说却并不稀奇,芈广成还不至于这么眼皮子浅,“不知品相如何?啊,不对,此地魔气氤氲,伴生的也应该是魔灵石,怎么会……” 苏成笑着点头,又拿出一块漆黑的石头,“说的可是此物?” 魔灵石稀少,产生的条件极其苛刻,对芈广成这样的修士无用,对很多魔修和鬼修却拥有极大的吸引力。 倒不是它的货币价值,而是用它可以充作特殊的材料和能源。 一个灵石矿也许并不稀奇,伴生的魔灵石矿就让芈广成有些动容了。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等好事?那鬼沼的主人如果知道,指不定有多后悔!”苏成这样笑道。 芈广成动容只是一瞬,这时放下魔灵石,摇头说道:“还需保密才是,要不然,以后恐怕就没有安生的日子。” “没关系,我的秘密够多,不在乎多这么一件……现在需要考虑的是,该如何将它开采出来,开采出来的灵石,又该如何运出去。” 芈广成心中一动,“运到哪里?” 苏成笑了笑。 竟是碧波门! 这小门派与眼前这位看不出来历深浅的异类到底是何等关系? “说不得,我只能回去一趟了!” 芈广成光棍的说道。 “那就有劳阁下了!”笑了笑。 竟是碧波门! 这小门派与眼前这位看不出来历深浅的异类到底是何等关系? “说不得,我只能回去一趟了!” 芈广成光棍的说道。 第一百九十四章 入塔中 吴晓琳的出发位置很好。 几乎贴着海拔两千米的基准线,与吴小琴一起,占据了一块几百平方米的区域。 在这对姐妹左右身后,一个个诡异的人影静静的耸立,特别是右边紧贴着两人的一个黑影,竟是呈半人半狼的体型,身高已经接近三米,全身上下棕色的毛发宛如绸缎一般,硕大的狼头既有这另类的美感,又无比的狰狞,狼口开合之间,阵阵闷雷般的咆哮声就激荡出来,让吴晓琳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仿生! 这是异能者现在普遍展现出来的能力,也是最容易获得的异能核心。 取自动物的基因,神奇的浓缩在异能的核心之中,从而大幅度提升自身的肉体素质,还有种种匪夷所思的能力。 “别怕!” 吴小琴握住妹妹冰凉的手,温和的给予鼓励。 “嗯,我才不怕呢!” 吴晓琳在姐姐的看护下,一直走的都很顺利,不过这样有利有弊,磨砺少了,心性的成长相对能力就显得有些滞后,如果不是吴小琴,她是没有办法在山峰上立足的,更不用说争取到这样一个极其有利的出发位置。 夜以深。 视线所及的所有黑点都一动不动,漫天的风雪刮着,一个个诡异的黑点都像是被风雪埋葬了。 低温、缺氧,高海拔的综合反映已经在这些人失去了效力,沉默的等待一直持续着,直到,前方的视线骤然一清,来自峰顶的强光一闪,前进的道路已经一片坦途。 “走!” 几乎同时,吴晓琳被姐姐抓在掌心,一股大力涌来,身躯的拔地而起。 吴小琴挥动一双巨大的羽翼,已经异化的双脚紧紧抓住妹妹的肩头,就像一只硕大的雪雕,直升而起。 劲风扑面,几乎无法呼吸,吴晓琳的眼中出现一种闪光,鼻孔变细,乌黑的秀发大肆生长,又像树根一样纠结这将面部裸露的部分包裹,一双生出了一层薄膜的眼睛恢复了视力,在不断上升的途中,向下看去。 只见浮光掠影的山体上,无数黑点就像跃动流星,速度太快了,有些黑点的上升速度并不比自己逊色多少。 在往下看,黑点的移动就迟缓了许多,并且越来越密集,这些人又像涌动的黑潮,向上,乌压压的蔓延过来。 粗重的喘息声即使凛冽的寒风都掩盖不住。 再看山下。 山下的颜色就鲜艳了许多,无数光点就像弥漫上来的星海,无数新人正借助高科技单兵装备,挑战世界的屋脊。 慢慢的,各种古怪的声响出现,在全力攀登的途中,就有黑点突然倒下或者消失,那是反其道而行之的猎人潜伏在一个个必经之处,然后伺机下手。 “别看了,集中注意力,我们快到了!” 无法形容这种速度。 已经超越的任何生物的极限能力。 吴小琴带着自己的妹妹,几乎是直线上升。 六千多米的上升,在短短五分钟之内完成。 然后,宝塔极速接近,入口所化的一个空间漩涡,散发着深邃而模糊的光晕。 没有落地,姐妹二人在冲进入口之前,只有一句:“小心!” 吴晓琳冲进入口,支配自己的力量就马上消失,在适应空间变幻的古怪不适之后,她感觉自己正在飘落。 往上一看,吴小琴果然已经不见,头顶是宝塔的穹顶,无边无际。 往下看,大量的光点密布在地面上,随着距离的接近,一个个光圈出现在视线中,光圈上,漂浮着一个个代表性的符篆。 其中最多的,还是代表种子和异能之核的造型。 趁着居高临下的机会,她极目四顾,一双眼睛变得又细又长,一个极大范围内的无数光圈纳入观察。 一个呼吸之后,她的双眼一亮。 发现了,入口,代表二层空间的入口。 落地的瞬间,她的身躯在地面上翻滚,卸掉了巨大的冲击力,跳了起来,找到刚才观测到方位,猎豹一般的奔了出去。 一个个光圈被她甩在身后,只认准二层的入口,奔跑了一千多米的距离。 到了! 这是一个标准的圆环,圆环上漂浮着一个不断变换形体、就像是雾气漩涡一样的符篆。 吴晓琳急促的呼吸了几次,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想要冲进去,又有些犹豫。 “姐姐,姐姐!!?” 四周一片死寂,并没有任何回应,突然,一个人形的闪光刷新在前方几百米处,吴晓琳一咬牙,就冲进二层的入口中。 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同时,一层中所有的二层入口都消失不见,然后重新刷新。 吴小琴刚刚击退一个敌人的争夺,正要冲进二层的入口,入口就刷新走了。 她一秒钟都没有耽搁,马上一个振翅飞到空中,一双鹰眼般锐利的双眼极速四顾,好运的扑捉到左前方的远处,有一道刷新的光芒闪过。 厉啸一声,释放出自己的气机,已经凝结、稳定的异能之核高频跳跃,强大的力量随着晶莹的血液流进每个身体组织。 再说吴晓琳。 三层的空间还是和二层一样,上面是无边无际的穹顶,下方是漆黑的木质地板,空间辽阔的像是没有边际,光源全部来自各种颜色的光圈。 这次她出现的不是半空,而是直接出现在一个从未见过的光圈之前。 机缘! 这是一个橙红色光圈,光圈上漂浮的符号不是符篆,而是件烈火构成的衣裙。 吴晓琳欢呼一声,立刻就冲了进去。 光圈收紧,火焰轰的一声冲天而起,然后收缩,在吴晓琳赤裸的身体上,收缩成一件岩浆般流动、爆燃的外衣。 “赤炎武装—衣裙,三阶,运气不错!” 吴晓琳无比满意自己现在的造型,既美丽,又拉风,还新奇,遗憾的是没有手机,不能自拍,也不能带出宝塔。 望着四周远处的光点,一个选择很为难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是继续寻找四层的入口,还是就停留在三层,尽可能寻找最好的机缘? 五次机会,已经用掉一次了! 这么一想,这件衣服似乎有些不值? 第一百九十五章 入塔下 芈广盛盘坐在第九层镇妖塔内。 高居四层阶梯上的云台,在他身前的大殿内,一个个蒲团上都空无一人。 油灯飘摇,大殿内的每一个微小装饰都充满了浓厚的古朴韵味,先秦风格的布幔随风飘摇,就像3d古装电影还原出来的浩大和绚丽场景,不过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真实的人物,真实的力量,真实的…… 忽然! 大量的微小而漆黑的颗粒在大殿的中央出现,然后旋转着、盘旋着,组合成一个高大的男子身躯。 第一个进入朝圣学宫的幸运儿出现,芈广盛睁开眼,淡淡的注视有些惊恐难安的黑暗之子,微微点头,一指最前方的一个蒲团,道:“坐!” 刘民依言在蒲团上盘坐。 芈广盛拿出一个沙漏,置于身前,又闭上了双眼。 不一会,一阵噼里啪啦的电光在大殿的中央出现,电光在极端的时间内生长、纠结和蔓延,越来越亮,越来越强,然后一个有着两扇羽翼的男子轮廓浮现,所有的电光离开收缩,收缩成实体,收缩和编织成一道纯能量的电之铠甲。 现在的田田看起来已经成年,英俊高大,俊逸不凡,配合背后的羽翼和一身耀眼的铠甲,宛如天使下凡。 同样的一个:“坐”,光明之子坐在了黑暗之子身边。 然后就是无声的等待。 沙漏流泻的速度很快,却一直没有新人出现,当最后一粒沙倾斜完毕,芈广盛叹了口气,拿起沙漏,一个倒转! 刹那间,空间变幻,所有还没有抵达九层学宫的之人都被扔出塔外,密密麻麻的置身与海拔两千米之下的区域,很多人还保持前一刻的动作,但机会已经失去。 塔内,九层的空间已经变成茫茫云海,芈广盛化身佛祖般光芒万丈的居然,嘴唇蠕动,普通人无法听闻,即使听闻也无法理解的波动从中泛出。 光明和黑暗之子盘坐在他的身下,不明意义、不明所以的波动却让他们听出了完全不同的内容和讯息。 这讯息像是量身定制,完美的解决了他们长期以来的疑惑和瓶颈,为他们指明了方向,规划出了路径,定义了继续前进和攀登可以到达的各个节点。 从此刻,鲜明和光与暗就从两人身上退却,一道更加恢弘和真实的大门就此敞开。 再说塔外。 宝塔隐没,海拔两千米之上一片氤氲。 同时,很多光点从氤氲中飘落,一段莫名的讯息被所有人同时感知。 【朝圣学宫开启,学员人数:2,综合表现:劣,发放召唤凭证:217,发放地点:奇迹之地,进入资格:异能核心。】 这些光点就像萤火虫,当时就有人飞起,向其中的一个抓去。 然而,却像是水中捞月一般,光点不受任何影响,飘飘荡荡的集合在一起,然后从无数人身边和头顶掠过,就像一片星云,下了珠峰,看似缓慢实则迅速的消失在视线里。 “吼!” “桀桀桀……” “啊……” “……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轰!”的一声,人潮炸开,有人向珠峰之下逃去,有人向自己的藏身之所飞驰,有人留在原地拼杀,有人在一片混乱中,焦急的寻找自己的同伴和亲眷。 谢天谢地,吴小琴在妹妹遭遇危险之际出手将她救下,一声:走,就将妹妹提到空中,原地盘旋两圈,认准一个方位,迅速的离开危险之地。 “姐姐,姐姐,我这次上了三层,收获了……” “别说话,危险!” “噢!” 两人很快就回到藏身之地。 这是一处海拔一千多米的裂缝,背风,厚厚的积雪下,有一条冰晶裂开的狭小空间,姐妹二人钻了进去,下降数百米后,在一个开辟出来的冰封空间内降落。 吴小琴的手臂一抖,异化的身体回复如此,身边的一间冰室就有必须的补给,两人先穿上一套新的衣物,才坐了下来,喘息稍平。 “姐,你这次上了几层?” “四层!” “五次就会都用完没有?” “没有,只用了三次!” “得了什么?” “只有一套煅体决有用,还有一套灵能决,觉得比较适合你,就记忆了。” “哈哈,姐姐,我五次机会都用了,在三层,而且还得了一套完整的血脉融合和淬炼之术,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制的,我把它全部记忆了,你等着,我背给你听。” “等等……现在没时间了。” “姐……你难道要去‘奇迹之地’?” “对,这个召唤凭证很重要,我必须得到。” “可奇迹之地你又不是没有尝试过,那鬼地方,空间混乱又那么危险!” “这次不同,召唤凭证出现了,估计会有入口。” “那我陪你!” “不行,这次行动非同小可,又处于各国势力可以全力施为的区域,我不能带你。” “姐~~” “听话,呆在这,好好消化这次所得,千万不要冒头……唉,不行,你还是下山吧,找个后勤基地混一段时间,等我回来再说。” “姐,我都e级了,有必要这么麻烦么?最多,我不异化不就行了,躲在这里,谁能找得到?” “不行,我不能让你冒险……收拾一下,我们下山。” “姐!” “听话!” 吴晓琳噘着嘴,满脸不快的去另一个冰室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吴小琴极快的将自己的个人收藏转入背包,提在手中,展开羽翼,化身一个漂亮而神秘的鹰身人。 一对翅膀从她的背脊出张开,身体拔高了几十厘米,骨骼变得坚韧而又中空,内脏在核心的调控下,完美了做出了响应的调整。 面容还是她的面容,雪雕所具有的能力,只有在真正使用的时候才会在她响应的部位展现一些异化的特征。 除此之外,心脏就像变成了一个强大的泵,充沛的力量随着血液的激流而充满全身,丝丝冷光从她的双眼中泛出,强大的气势随着羽翼无意识的摆动而渲染。 几分钟后,准备就绪的一对姐妹冲天而起,羽翼平展,就像一个滑翔机似的,向北坡下的聚集地飞去。 于此同时,朝圣学宫讲授也进入尾声,佛祖般盘坐的芈广盛一挥手,田田和刘民就被甩出镇妖塔,空间变幻,九层的空间又恢复道家殿堂的构型。 “很快就可以收割了!”芈广盛意味索然的说道,“不知道他那边的进展如何?” 第一百九十六章 出手 通玄界,连水门教区。 三个月一次的分教区聚会议事如今已经形成惯例,在跨教区主教还没有诞生的情况下,初级牧师、见习牧师们济济一堂,共同协调和商议各自教区内部的事务,相互学习经验、总结教训、规划发展。 地下教廷的影子在这里若隐若现,每个初级和见习牧师都能感受的到,但人人都忌讳甚深,并不试图打探其中的消息和隐秘。 不过,今天的聚会与以往有着一个很大的不同。 只因一个修士,以见习牧师的身份加入到了这次的聚会里。 凡人和修士,至少在名义上,教中的地位都是一样的,修士作为见习牧师并没有受到什么优待。 作为威望最高、隐为跨教区主教第一人选的梅婷,就对这位修士出现淡定处置,议事的进程并没有受到任何干扰,一个分教区一个分教区的进行下去,或者称赞、或者批评、或者释疑、或者发起议论等等,就这么按部就班的进行下去。 很快,就到了最后一个议题。 关于七日一次大斋戒该不该统一的问题。 在这个问题上,支持者认为,统一的行动能培养信徒的向心力和认同感,有助于将零散的教区统合成一个整体。反对者认为太过高调,仙师们虽然默许了信仰的传播,但是,指不定哪天就变了卦,还是低调稳妥为要。 议论到中途,梅婷突然找上了那位修士见习牧师,淡淡的问道:“林芝庭教友,你的看法呢?” 林芝庭是连水门中一个外门弟子,练气后期的修为,瞧着四十许人的样子,闻言连忙站起来,拱手作礼,答道:“我认为还是稳妥一些为要!” 他的意见无疑代表了修士阶层的态度,顿时,就有些一些牧师脸上现忧色,毕竟,上一次大规模打压和禁绝可是一场浩劫,不知道多少教友身损,多少信徒不知所踪。 “噢,难道仙师们的态度又有所转变?”梅婷问。 “到没有这么严重。只是……” “还请知无不言!” “就我们连水门来说,祭祀道君当然是百利而无一害,但各宗各家的实情不同,对道君的态度也有很多差异,一旦采取统一的模式和行动,各家凡人领地就会出现统合的迹象,我怕……会触动一些人的神经,而转变态度。” 闻言,在座的人都是点头。 “再说,稷下学宫现在的默认是基于现状的情况下,如果我们打破这个现状,他们会做出什么反应,实在难以预料……因此,我的意见还是稳妥为要。” 梅婷闻言笑了,点头赞许道:“这才是老成谋国之言,诸位可还有什么异议?” 异议自然是没有了。 “那好吧,此次议事就到这里,各位回去务必落实各项决策,督促、牧守万民,为道君的大业不留余力。” “喏!” 所有人都退去之后,梅婷一人独坐沉思良久,夜幕降临之时,几个相熟的面孔又回来了。 “梅姨,你看这林芝庭如何?” 梅婷摇头苦笑,道:“你们不必疑神疑鬼,试问,谁能欺骗道君?他的牧师身份就是最好的证明。” 再说她们议论的对象,第一个以修士之身,获得见习牧师认可的林芝庭。 回到连水门后,来自长老议事会的命令很快传来,林芝庭几乎是被押解着,来到连水门的议事厅。 庶务掌门高高就坐,各职司长老济济一堂,俨然是三堂会审的架势。 审问的内容,自然是这次跨教区议事的内容。 林芝庭并没有任何隐瞒,一件件都解说的很详尽。 “道教?”一位长老惊声站起,“好大的口气,好大的谋局!” 林芝庭沉默,其他长老也开始议论纷纷。 “道君,道教……这是要确立法统啊!” “我早就料到有今日,从那《圣言》中,管中窥豹,就能一窥此“道君”之心胸。” “那我等该如何?” “还能如何?现在祭祀道君之风,可不只是北疆所独有,听说在中都—稷下城都有了苗头。” “可真是瘟疫!” “那所谓的‘赐福’你们也见识过了,此类手段,是他们所独有!今日之声势,可谓顺理成章,有什么好说的?” “话虽如此,我担心,假以时日,恐怕……” “要我说,也没什么可怕的,道君、道教,终归依托一个‘道’字,提倡的并不是什么外魔邪祟,说起来也算是另一种向道之心。” “嘿嘿,他们也算修道,那我等算什么?” “大道万千,殊途同归,要不怎么会有释家、儒家之别,还有外家之丰富多彩?” “不错,多他一种不多,少他一种不少。” “这如何等同,儒家、释家、道家、外家,终归是自我求道,此‘道教’可是寄托一个偶像,因人成事,如何等同?” “林师兄此言有理,大家想想,如果认同这所谓的‘道教’,不等于承认道君乃是大道化身?这是何等荒谬,这不等于将一切根本以及名器寄托他人?” 林芝庭早就料到有这样的争论,这些大道理人人都懂,但他却认为此种言论实在是距离自己太远。 不可否认,刚刚接触道君功利之心占绝大多数,可随着对教义、圣言的浸淫日久,他的想法和观念就不知不觉的发生了转变。 超脱并不是只有一路,当下修士所行,实在是过于霸道与自私,难道就不能温和一些,难道不就能走一走捷径。 如果只有原来的一条路可循也就罢了,现在明明有另一条更温和、更容易实现的路,为什么要将之视为妖魔异类? 但是,此类想法是万万不能宣之于众的,只能深埋在心里。 不出所料,争论并没有一个结果,最后还是庶务掌门结束了争论:“各位不必吵了,看别家如何做,咱们跟着做也就是了。再说,真有不妥,稷下学宫难道不知道?” 是啊,自己这群小鱼小虾操心个什么劲? 此界真正的主人都没有发话,用得着你在这忧国忧民? 林芝庭以为没什么事了,晚上,照常的沐浴更衣,进入静室,对着道君的神龛登顶膜拜。 功课做到一半,突然感觉身后多了一人。 回身一看,只见自家掌门真人祁连城恭恭敬敬的站在一个儒袍修士之后,而这儒袍修士正盯着自己身后的神龛,悠然说道:“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做好了,就不追究你供奉淫祀之罪,做不好就准备形神俱灭吧!” 是北方巡查使。 楚云! 他终于出手了,在暗中准备了数年之后。 第一百九十七章 匮乏 三年一次的登仙之期,苏成这次竟是错过了。 筑基二层。 等他出关的时候,宗门又进了四名新血,都是杂灵根的外门弟子,目前放在外院调教,只等着他这传功郎中出关,再决定他们的灵根测算和本命。 门中上下喜气洋洋,掌门师叔的修为精进自然是好事一件,四年跃升一层的进度,勉强能称得上优秀,如果再加上因为庶务和分散的精力和时间,这进度就更加难得可贵了。 新晋弟子并没有什么可造之材,不得不说是一件憾事。 到现在,内门弟子仅甄婉一人,而且还是捡来的,可见诞生一个单灵根、本命的修士有多难。 筑基也就罢了,金丹以上,鲜有杂灵根修士的踪影,就可见一斑。 用了两天的功夫,将诸弟子的课业料理清楚,还没等歇上一口气,就有很多人闻讯前来拜山。 “掌门师叔的传功郎中之名,如今已经享誉内外!” 吴悠一言道破了来人所求。 他说的不错,看看碧波门上下诸弟子的修为进度,就知道了。 竟是没有一个停滞不前的。 就连已经六十三岁高龄的莫言,前些时日也跃升到练气五层。 着重培养的石敢和殷月华已经纷纷突破到练气六层,进入练气后期的境界。 要知道这两人的资质都摆在那里,如今不过二十岁左右,这份进度已经有些惊人了。 如果是大宗大家也就罢了。 碧波门算什么,可没有那么多的资源往两人身上砸。 还有赫敏那批弟子,一个个都出了成果,资质最高、进度最快的是一个叫做乌吟的弟子,如今已经是练气二层。 成材率这么高,传功之人自然功不可没,苏成这个‘火眼金睛’自然不胫而走。 游家、花间派、博木宗、流水宗等等,大大小小十余家都有人求上门来,都带着一两个小辈弟子,送上丰厚的礼物和诊金,只求苏成出手。 苏成推却不过,不得不又用了三日,将这些人打发了,然后一盘点,收获折算成灵石,竟有百枚之多。 恰好,莫言听说苏成出关,就从一个修真坊市的自家店铺赶了回来。 这店铺是芈玥的嫁妆,早早的就交给宗门打理,每年只收取三成的盈利作为自己的体己,算是对自家夫君的恭顺和讨好。 家业大了,人员多了,事物之驳杂就不可同日而言,莫言这个庶务掌门做的也是勉强,能力不到,只能勤而补拙,这不,一年之中,呆在宗门的时日是越来越少,成天就在几千里的范围之内,来回奔波。 莫言回来是向苏成交账的。 当然,还有一层诉苦的意思在内。 交账过后,苏成总算是对自家现在的家底有了个清醒的认识。 三间店铺,两间自家所有,一间是二十年租约,如今已经成为门中收入的大头。 抛开支出和成本,还有芈玥的体己,平均到每年,进项大约在千枚三阶左右。 然后就是灵田。 房山的灵田二十一亩,收益每年不到百枚,反而是芈玥在天机峰的那十亩嫁田,除去芈玥的三成所得,每年的收益却有一百五十枚三阶之多。 两项相加,灵田每年的出息就是两百枚三阶左右。 最后一项就是鬼母和火蚁的养殖。 这是碧波门曾经最大的一笔进项,现在却已经聊胜于无。 闭关之前,苏成就做主,将这进项分给了门中弟子,人人有份,多劳多得,不劳不得。 并没有内门、外门、杂役之别,算是给他们一个捞外快的地方,算是月俸之外的最大一笔进项。 这里能做到收支平衡就很不错了,这笔账目苏成只是大略的扫了一眼,算了算门中弟子的在这段时间内的表现,到底是一心捞灵石,还是一心课业。 其他别的收入都是一次性的,比如芈玥的嫁妆,有一些交到了宗门库房,材料、器符、法器、道藏、玉简等等,价值不好估算,算是作为藏经阁的积累,算到了她个人的宗门贡献身上了。 如此这样一算,碧波门的家底确实厚了许多,每年的进项在两千枚三阶灵石左右。 门中弟子已经有二十四人,这些人供奉、日常消耗、福利等等,杂七杂八扣除之后,一年的盈余在八百枚三阶左右。 每年八百枚三阶多么? 对广大的散修来说,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但放到掌门夫人芈玥眼中,实在是聊胜于无。 想当初,芈璇结丹之地的洞府,五年租凭的费用是多少? 二十万! 芈广盛当初购买的一间五阶空间之宝(伪)花费多少? 五十万! 碧波门的这点盈余,估计买不到一把三阶上品的飞剑,再看看他和门中的诸弟子,全部都是身无长物。 每个人也不在外面行走,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发生什么生死搏杀和争斗,就连他这个掌门,每日闭关的所消耗的辅助和丹药,也少之又少! 芈玥每次想到自家夫君闭关之时的“寒酸”,都会偷偷的流泪,也就将自己的嫁妆搜刮了一遍又一遍,还频频的给自己的娘亲写信,隔一段时间,就能看见,芈家的灵舟鬼鬼祟祟的到来,悄然进入芈玥的庭院。 就说苏成现在经常服用的“灵归丹”,一瓶十粒,也不是八百三阶能置办的起的。 他这样的人物尚且如此,那些还不如他的修士又如何? 大道艰难,可不是说说而已,此处就可见一斑。 如此,还有什么可欣喜的? 带着一脑门官司,修为晋升的喜悦就淡了许多。 晚上,芈玥整治了一桌子丰厚的灵物佳肴,也不能让苏成有所舒展。 “说起来都是玥儿没用,玥儿要是有筑基修为,嫁妆何止丰厚十倍?” 苏成就是再穷也不会打芈玥嫁妆的主意。 现在,她自愿这么做,你要拦着她,指不定会如何胡思乱想。 苏成愁的是本体那边,这么长时间,为何一直都没有动静。 那可是一条有魔灵石伴生的灵矿,开采出来,才能解决当下的根本问题。 第一百九十八章 梅香出自苦寒来 苏成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躺在床上,享受旖旎的时光了。 穿越通玄界已经十六年,夺舍已经九年,每一天天都过的单调和清苦。 一个蒲团、一壶灵茶、一杯灵酒、几盘灵果、菜蔬就日复一日的应付过去,时间的观念已经变得无比缓慢,一天、一个月像是一个眨眼就过去了。 这一晚,他难得的放纵了一次,躺在香浓锦绣的绣床上,享受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全心全意的服侍和讨好,粉色调的纱帐放下,夜晚的微风随着窗沿的缝隙吹拂进来,影影绰绰的灯光,立着一个个模糊而身形曼妙的侍女,除了玉人的喘息声,一点旁的声响也无。 “啊,夫君!!” 芈玥像只折颈的天鹅一般,颓然的倒了下来,迷瞪良久才回过气来,挣扎着将纱幔掀开一个缝隙,颤声又沙哑的对外面吩咐道:“过来伺候吧!” 侍女们一个蹲礼,悄无声息的捧着各种洗漱的用具走上前来,芈玥亲力亲为,苏成连一根手指都不用动弹,全身上下的就清理的干干净净。 两人最后都换了一身素白的寝衣,在焕然一新的绣床上躺下,芈玥贴着苏成,突然喜滋滋的亲了他一口。 苏成正闭目养神,享受着难得的惬意和慵懒,就懒洋洋的道:“怎么了?” “夫君今日不走了?” “不走了,今日就陪你到天明。” 芈玥闻言更喜,扭着身子钻进苏成怀中,找个舒服的位置,拦着他的腰,满足的叹了口气。 说来可怜,两人成婚已经三年多,在一起相处的日子一把巴掌都数的过来,凡人夫妻那种朝夕相伴的日子是不用想了,能有一次这样的机会就已经很难得。 所以芈玥就分外珍惜。 但,这么躺在一起,除了啪啪啪这种事,又有什么可谈的呢? 芈玥对如何讨好和奉承男人的还是新学乍练,绞尽脑汁,都找不到可以聊的话题,最后还是说道自己最在意的事情上:“夫君?” “嗯?” “我娘前些时日传话过来,可以在天机峰给你留一间静室,如果夫君愿意,近日就可启程,旁的都不用管,只需要安心大道就好。” 苏成闻言轻笑,也不睁眼:“几阶静室?” “四阶!” “不限时间?” “嗯!” 自己这丈母娘还真舍得下血本。 一个四阶静室对天机峰来说固然不算什么,不过,芈家多少人,附庸家族的修士又有多少人,独占一间四阶静室绝不是说说就能办到的。 这份心意难得,这份大礼苏成却无福消受,“我现在不过是筑基二层,房山的资源已经够用了,再说,还有这么一大家子指着我,如何能走得开?多谢你母亲好意,等结丹之日,再拜托她老人家也不迟。” “可……夫君过的如此清苦,玥儿瞧着心里很不好受。” 苏成失笑,双眼睁开一丝缝隙,瞥了眼芈玥的脸,道:“外物固然重要,却不是我辈修士的根本,你太着相了,难道我现在的进度慢了?” “当然不是……可,以夫君的天资和心性,如果一心大道,一层修为绝对用不了四年。” 话音刚落,突然“轰隆”一声霹雳,吓的芈玥尖叫一声,钻进苏成身下,八爪鱼般的缠了上来,软糯香浓的身子一片僵硬,脸色惨白,手指颤抖。 苏成大感意外。 一记凡雷而已,别说修士,就是个凡人也不会有如此不济的反应。 “玥儿自从筑基失败,就怕极了这雷声……” 正颤声解释着,又是一记轰隆之音,将芈玥震的呼吸都开始困难。 原来如此! 所谓伤了本源原来是心魔深种、道心蒙尘。 苏成以前就纳闷,她伤的本源到底是什么,是神魂有损?就算如此,也不是没有办法复原,本日见她也没什么异常,怎么就大道绝缘了呢? 也只有这种情况,全然失去了道心,对抗劫雷淬炼的意志崩溃,才算是外力无解。 就算本体对此也是无能为力,除非她自己克服并重塑道心,但瞧她现在这模样,真是…… 雷声过后,大雨倾盆而下,芈玥过了好久才恢复过来,“夫君猜到了?” 苏成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玉背权做安慰。 “梅香出自苦寒来,到了今日,委身于你,玥儿才明白其中的含义。然而,一切都晚了,晚了!” “所以你才祭祀道君?” 芈玥凄然一笑,埋头不语。 “道君怕是无用。” “玥儿已经试过了,如今已经死了心……只是此身恐怕陪不了夫君多久,还请夫君怜惜,让玥儿早日有孕,也算是留些念想,不枉来这世上一遭……” 苏成帮芈玥擦了擦泪,犹豫了一下,道:“你不必绝望,我……也许可以?” 芈玥权当苏成安慰,谁知又听他接着道:“你知道我的本命,虽然到现在都搞不清楚,不过……在元神、魂魄、本命上有奇效就对了。我的本命神通【牵魂引】你也知道,这次出关,隐隐就有感觉,这第二本命神通应该会落在心魔、魅惑、种劫、化生之道上。” 芈玥愣住,然后一个激灵的挣扎起来,高耸的胸脯急促的开始喘息。 “不过只是感应,并没有十足把握……哎呀,你又哭什么!?” “夫,夫君可知,我娘为了我,不知道求了多少隐士高人,其中一位擅长卦象预言之道,就曾明言,玥儿是有一线生机的,只是天道难测,那人得的模糊,说的也虚无缥缈,如今看来,这一线生机应该就应在夫君身上,玥儿,玥儿,呜呜……” 修士之中,还有此等人物? 苏成闻言不是替芈玥高兴,而是惊醒。 天知道,他怕的就是这种直指命运大道的神功妙法,让人无法防御,不知该如何应对,偏偏他的秘密有如此要命,一旦被人知道本体和化身之间的联系,可就底牌全无,随时都有可能遭遇不测之祸! 顿时,一腔绮念就散的无影无踪,芈玥还激动的难以自己呢,苏成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 【ps:均订跌破1000了,这样下去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第一百九十九章 苏成的银装傀儡 苏成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躺在床上,享受旖旎的时光了。 穿越通玄界已经十六年,夺舍已经九年,每一天天都过的单调和清苦。 一个蒲团、一壶灵茶、一杯灵酒、几盘灵果、菜蔬就日复一日的应付过去,时间的观念已经变得无比缓慢,一天、一个月像是一个眨眼就过去了。 这一晚,他难得的放纵了一次,躺在香浓锦绣的绣床上,享受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全心全意的服侍和讨好,粉色调的纱帐放下,夜晚的微风随着窗沿的缝隙吹拂进来,影影绰绰的灯光,立着一个个模糊而身形曼妙的侍女,除了玉人的喘息声,一点旁的声响也无。 “啊,夫君!!” 芈玥像只折颈的天鹅一般,颓然的倒了下来,迷瞪良久才回过气来,挣扎着将纱幔掀开一个缝隙,颤声又沙哑的对外面吩咐道:“过来伺候吧!” 侍女们一个蹲礼,悄无声息的捧着各种洗漱的用具走上前来,芈玥亲力亲为,苏成连一根手指都不用动弹,全身上下的就清理的干干净净。 两人最后都换了一身素白的寝衣,在焕然一新的绣床上躺下,芈玥贴着苏成,突然喜滋滋的亲了他一口。 苏成正闭目养神,享受着难得的惬意和慵懒,就懒洋洋的道:“怎么了?” “夫君今日不走了?” “不走了,今日就陪你到天明。” 芈玥闻言更喜,扭着身子钻进苏成怀中,找个舒服的位置,拦着他的腰,满足的叹了口气。 说来可怜,两人成婚已经三年多,在一起相处的日子一把巴掌都数的过来,凡人夫妻那种朝夕相伴的日子是不用想了,能有一次这样的机会就已经很难得。 所以芈玥就分外珍惜。 但,这么躺在一起,除了啪啪啪这种事,又有什么可谈的呢? 芈玥对如何讨好和奉承男人的还是新学乍练,绞尽脑汁,都找不到可以聊的话题,最后还是说道自己最在意的事情上:“夫君?” “嗯?” “我娘前些时日传话过来,可以在天机峰给你留一间静室,如果夫君愿意,近日就可启程,旁的都不用管,只需要安心大道就好。” 苏成闻言轻笑,也不睁眼:“几阶静室?” “四阶!” “不限时间?” “嗯!” 自己这丈母娘还真舍得下血本。 一个四阶静室对天机峰来说固然不算什么,不过,芈家多少人,附庸家族的修士又有多少人,独占一间四阶静室绝不是说说就能办到的。 这份心意难得,这份大礼苏成却无福消受,“我现在不过是筑基二层,房山的资源已经够用了,再说,还有这么一大家子指着我,如何能走得开?多谢你母亲好意,等结丹之日,再拜托她老人家也不迟。” “可……夫君过的如此清苦,玥儿瞧着心里很不好受。” 苏成失笑,双眼睁开一丝缝隙,瞥了眼芈玥的脸,道:“外物固然重要,却不是我辈修士的根本,你太着相了,难道我现在的进度慢了?” “当然不是……可,以夫君的天资和心性,如果一心大道,一层修为绝对用不了四年。” 话音刚落,突然“轰隆”一声霹雳,吓的芈玥尖叫一声,钻进苏成身下,八爪鱼般的缠了上来,软糯香浓的身子一片僵硬,脸色惨白,手指颤抖。 苏成大感意外。 一记凡雷而已,别说修士,就是个凡人也不会有如此不济的反应。 “玥儿自从筑基失败,就怕极了这雷声……” 正颤声解释着,又是一记轰隆之音,将芈玥震的呼吸都开始困难。 原来如此! 所谓伤了本源原来是心魔深种、道心蒙尘。 苏成以前就纳闷,她伤的本源到底是什么,是神魂有损?就算如此,也不是没有办法复原,本日见她也没什么异常,怎么就大道绝缘了呢? 也只有这种情况,全然失去了道心,对抗劫雷淬炼的意志崩溃,才算是外力无解。 就算本体对此也是无能为力,除非她自己克服并重塑道心,但瞧她现在这模样,真是…… 雷声过后,大雨倾盆而下,芈玥过了好久才恢复过来,“夫君猜到了?” 苏成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玉背权做安慰。 “梅香出自苦寒来,到了今日,委身于你,玥儿才明白其中的含义。然而,一切都晚了,晚了!” “所以你才祭祀道君?” 芈玥凄然一笑,埋头不语。 “道君怕是无用。” “玥儿已经试过了,如今已经死了心……只是此身恐怕陪不了夫君多久,还请夫君怜惜,让玥儿早日有孕,也算是留些念想,不枉来这世上一遭……” 苏成帮芈玥擦了擦泪,犹豫了一下,道:“你不必绝望,我……也许可以?” 芈玥权当苏成安慰,谁知又听他接着道:“你知道我的本命,虽然到现在都搞不清楚,不过……在元神、魂魄、本命上有奇效就对了。我的本命神通【牵魂引】你也知道,这次出关,隐隐就有感觉,这第二本命神通应该会落在心魔、魅惑、种劫、化生之道上。” 芈玥愣住,然后一个激灵的挣扎起来,高耸的胸脯急促的开始喘息。 “不过只是感应,并没有十足把握……哎呀,你又哭什么!?” “夫,夫君可知,我娘为了我,不知道求了多少隐士高人,其中一位擅长卦象预言之道,就曾明言,玥儿是有一线生机的,只是天道难测,那人得的模糊,说的也虚无缥缈,如今看来,这一线生机应该就应在夫君身上,玥儿,玥儿,呜呜……” 修士之中,还有此等人物? 苏成闻言不是替芈玥高兴,而是惊醒。 天知道,他怕的就是这种直指命运大道的神功妙法,让人无法防御,不知该如何应对,偏偏他的秘密有如此要命,一旦被人知道本体和化身之间的联系,可就底牌全无,随时都有可能遭遇不测之祸! 顿时,一腔绮念就散的无影无踪,芈玥还激动的难以自己呢,苏成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 【ps:均订跌破1000了,这样下去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第两百章 测算 稷下学宫,北方巡查使司。 月圆之夜,静谧无声。 古朴厚重的宫殿群落前,人影憧憧,林芝庭失魂落魄的立在人群中央,正对着一个祭坛。 祭坛上,道君的神像神韵十足,微微的光晕从漆黑的纹理中渗出,一见就知道是经过开光的圣物。 然而,这一幕出现的场合不对。 林芝庭别无选择,血脉族亲、身家性命、得失荣辱,将这一切放在一起与信仰比较的时候,孰轻孰重已经一目了然,要不然也不会出现现在这一幕。 “吉时以到,准备!” 林芝庭周围都是被胁迫和欺骗来的信徒,并不知道此时正在发生什么,惶恐不安下,让他们祈祷可谓正中下怀,并不用什么强迫手段。 而在正对广场的一处大殿内,楚云和一个老和尚已经准备就绪。 “你有没有把握?” 楚云也有些紧张了,成功还是失败,就看今夜。 “没有!” 老和尚没好气的摆弄自己的签筒,四周左右,大量玄妙又神秘的符篆、经文密刻在布幔、门柱和墙壁上,十几名佛家修士闭目盘坐,彼此用云纹相连,二十多人组合成一个复杂的符篆阵型,准备已久,只欠东风。 “暗中寻摸了几年,竟是摸不到他的马脚,不得已,只能指望你了。” 话音刚落,“铛!”的一声,木鱼敲响,老和尚的神韵一变,宝相庄严的闭上双眼,嘴唇蠕动,手中的一串佛珠缓缓蠕动。 外面的祭祀开场了,祝祷之声就像波浪一般的传递进来,大量铭刻经文与符篆的法器颤动! 叮叮叮…… 哗啦啦…… 呜呜呜…… 诸多急促的声响组合在一起,宛如突入起来的疾风骤雨。 散坐在周围的僧人也开始了吟唱,“铛!”又是一个木鱼声敲响。 “去吧!” 楚云一点头,人立刻从殿内消失,再次显现形体之时,已经出现在林芝庭身边,没有任何延误,一根手指就点在他的眉心,指尖像是不受阻挡的伸入林芝庭的眉心头骨! 林志玲一瞬间遭受了巨大的痛苦,祈祷中断,全身上下动不了一根手指头,就像一根炽热通红的刚锥插入了大脑之中,元神震慑,意识一片模糊。 …… 正在制作第二句银装傀儡的苏成突然顿住,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袭来,一直“拉扯”感,来自身后,来自身后那重重的黑暗中,就像有一种东西正要钻出来,要努力的破开重重黑暗迷雾,“看”自己一眼。 一瞬间,切换视角,庞大的信仰网络浮现,苏成的眼睛变成了一个镜面,然后一化为二,二化三,三化为无穷。 无数双镜面一样的双眼将整个信仰网络纳入到观察中,不一会,就找到了“拉扯感”的来源。 一根分外坚韧、粗壮的信仰丝线。 然而,它却在极其不稳定的颤动,还染上了一层诡异的佛光。 佛光正在上面蔓延,蔓延的方向就是信仰的终点——苏成。 “终于来了!” 苏成无悲无喜,淡漠的注视着这根信仰丝线,并没有着急的采取任何举动。 这是最合理的应对。 现在,任何对这根信仰丝线的操作,都有可能造成自己位置的暴露! 瞧着佛光的韵律,有点因果大道的追本溯源的意味,须知,秃驴们最是难缠,佛法无边,尤重那玄乎而不讲道理的东西,苏成对之知之甚少,这个时候,自然要慎之又慎。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没了办法。 以前的一个关键的布置,如今到了真正应用的时候,远在几千里之外的乌古,立刻接到苏成的谕令,进而开始呼唤他的降临,并敞开自己的所有。 苏成的一个触角无视空间和距离,降临在乌古的灵体上,心中一动,那根异常的信仰丝线立刻发生了偏移。 欺骗开始,潜伏在方圆数十里内的灵顿时冲出藏身之处,向四面八方高速远离,同时,一路毫不掩饰,留下清晰的痕迹和讯息。 “成了!”老和尚哈哈大笑,一脚踢开大殿的正门,举着一根耗光万丈的竹签,扔出手中的佛珠。 佛珠在空中变幻出一个巨大的体型,老和尚一脚踏出,就立在佛珠之上,然后急切的对楚云喊道:“快,别让他跑了!” 楚云缓缓的从林芝庭额中抽会手指,一挥衣袖,刺目的剑光纵横,一闪,就随着老和尚一起消失无踪。 于此同时,苏成的化身也从入定中醒来,感应了一下,就大惊失色。 嘭的一声撞开门户,驾驭的剑光飞上房山之上的云层中。 运功双目,左右寻找了片刻,就认准一个方向,眼中亮起一个璀璨的程度。 一片翻腾的黑雾出现在遥远的西南方,没有掩饰的意思,恰好有个乘坐一阶竹鹤法器的散修缓慢飞过,这黑雾席卷而上,变幻出两排利齿,向那散修当头咬下。 那散修本领低微,竟是手忙脚乱的调转竹鹤就要逃,可哪里还来得急,半边身子就被咬断,半空中挥洒大量的血腥,残躯坠落。 那黑雾还在空中大嚼特嚼,周围空域的修士被惊动了,远远的包围过来。 “掌门师叔,那是什么妖孽,瞧着好生诡异?” 殷月华、甄婉两人也上来了,见了那生食修士血肉的黑雾,惊惧的问道。 “回去,谨守门户,我去去就来!” “掌门师叔小心!” 小心? 苏成心中苦笑。 平静被打破了,对方出手了,接下来没有一个满意的结果,恐怕不肯善罢甘休。 也不知道本体那边会如何应对。 心里沉甸甸的赶到黑雾周围,一个松散的包围圈已经形成,灵对修士而言,战斗力可能还不如其他同阶的异种,几个胆大的散修试探了几次,周围之人就心中大定。 “这异种竟是从未见过,各位道友,不要伤他性命,擒下他,人人有份。” 一时,人人红眼,只将这黑雾当成天上掉下来的大礼包。 苏成的心思不在这里,在本体所在的方向,这是征兆,更是警报,希望本体能够应对,不出现最坏的结果 第两百零一章 阳神出游 “有些不对!”佛珠上的老和尚突然开口说道:“上次测算,明明有千幻谷主人的气息,他应该藏身蛮荒才对,怎么会在腹地?” 飞剑上,楚云用一面铜镜照射下方的地表,镜面颤动,一道光束罩定一块地表,光束是活动的,牢牢锁定在地表下潜行逃亡的目标,“卦象可有不对?” “那倒是没有,只是有些奇怪!” “先拿下再说!” 两人不再分辨,在空中依靠铜镜的指引,高速移动。 连绵起伏的地貌一掠而过,从开始到现在的追捕和逃亡,已经持续两个时辰,跨越的距离已经有几百里。 “他的目标很明确!”老和尚说道。 “他逃不了!”成功在即,楚云却显得异常凝重和沉稳。 “可以和他谈谈了,你们不是想招安吗?” 楚云摇头,“对付这种异类,不将之逼如死角是不可能成功的。” “你觉得他的智慧如何?” “应该有罕见的灵智,前身有很大可能就是个修士。” “不错,我也这么认为,此界,也只有修士能独辟蹊径,做到如此程度了。” “看,他不走了!” 镜面射出去的光束定在一个峡谷中,楚云和老和尚两人降低高度,缓缓的向峡谷降落。 鉴于道君的诡异,还有‘集众生之念、以身合道’的骇然之名,两个元婴期的修士可谓小心翼翼,全力戒备着落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 “有空间法阵波动的气息,这里应该是他的逃生之处了!”老和尚道。 楚云却并不着急,元婴的感知全力外放,很快就发现一处中空的小山包。 “道君阁下,在下楚云,代表稷下学宫,前来拜访!” 楚云提气杨声,并没有用什么力量和神通,彬彬有礼,显得极为客气。 但却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不对,他的气息怎么会这么弱……” 老和尚的话还没说完,“轰!”的一声巨响,前方那个小山包就炸裂开来,飞沙走石、一片混淆之中,一个巨大的黑影就像从地下钻出来的妖魔,缓缓的挺立,然后舒展巨大的身躯。 这是一个面目清奇、还带着凛冽邪气的道装人体,一双巨大的、变幻莫测的眼睛将楚云和老和尚罩定,丝丝大道真意搅动整个峡谷,虚空微微扭曲,万物像是遭遇重压,都在发出微微的“呻吟”之意。 “这才有点意思……不过还不够!”老和尚悄声笑道。 楚云的眉头紧皱,身躯一晃就膨胀开来,元婴的力量和威压降临,货真价实的大道真意将山谷中一切异样,一股荡平。 “楚云?”道装巨人如此说道。 “正是在下!”楚云露出一丝笑容,遥遥相对的回答。 “此番所为何事?” “有请阁下驾临巡查使司,有大事相商。” “狂妄!”道装巨人勃然大怒,“你既知道君,就应该知道其中代表的高度和奥义,谦卑,你的谦卑在哪里?” “我即是道,道即是我,阁下不用枉费口舌了。” “好,好,好!”道装巨人仰天长笑,笑罢,面容一冷,肃然说道:“就让我称一称你的斤两,可有如此狂妄的本钱!” 话音一落,道装巨人的双臂巍然上举,天空一暗,峡谷中所有事物都像是有了意志,一草一木、每一滴尘埃、空气和生命,都像是有了一双无形的“眼睛”。 无数事物在轰隆隆的巨响中扭过“身体”,无数双无形的“眼睛”凝视过来。 一个巨大范围内的灵力狂躁的聚集,眨眼间就聚集在巨人高擎的双臂上,同时,山谷中的温度、重力、方向等等,都开始出现混乱,道装巨人消失,只有一颗宛如岩浆般压缩和狂躁的能量太阳向楚云急袭而来。 “阿弥陀佛!” 一个宛如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佛号,山谷、天空中的一切一样被轻易而又自然的抚平,混淆、诡诞的视线骤然一清,只见一颗流星已经来到楚云身前,狂暴而巨大的能量即将保留开来的一瞬间! 一根手指! 突然出现的一根手指,将即将爆裂的能量团抵住,然后就像戳破了一个气泡一般,“啪!”的一声微响,烟消云散。 “你不是道君!” 楚云向下凝视着一片地面,冷着脸,杀机无限的说道。 “他这是准备传送!” 老和尚摇头,一身素白的僧袍随风飘动,有股说不出的举重若轻之感。 “找死!” 一道凛冽万分的剑光在山谷的上空横斩,整个山谷的地面被一举掀开,四通发达的地下甬道被剖析开来,一道黑烟的尾巴消失在一个甬道之中,残缺的传送法阵在他身后清晰可见。 “别浪费时间了,抓住他,不愁找不到正主!” 老和尚说完,手中的佛珠就抛了出去,在峡谷上空扩展成一个巨大的圆,徐徐转动中,莫名的波动直透地底,在甬道中高速奔逃的黑烟突然被定住,然后大地开始颤抖,地面开始裂开。 “该死的鼠辈!” 楚云手持飞剑,呛的一声回鞘,转身正要对老和尚说些什么,突然就脸色大变。 然而,他和老和尚都来不及采取任何动作,虚空之中,一个波动的镜面就已经生成,一个巨大而翠绿的龙首从中探出,万物停格,一切就像是被按下的暂停。 一个巨大的龙爪从中探出,就像是捞起水面上的一片落叶那样的轻易,一大团黑雾被他擒如掌心,一声撼天动地的龙吟,龙首缩了回去,镜面的天空融化开来,慢慢的消失不见。 直到这时,楚云和老和尚才恢复行动能力,相互骇然的对视一眼,就纷纷祭出法宝,消失在原地。 两日后,整个北疆都因为一种名为“灵”的异种而躁动,稷下学宫颁下谕令,上缴此异种的宗门会得到功勋,散修也能得到丰厚的报酬,一场全范围、无死角的盛宴正式拉开,修士和凡人的世界都被波及,陷入到一片躁动之中。 午时三刻,一只青木之龙的伟岸身影从栖霞派南部的一座高阶灵山上飞出,一瞬间就闪烁到北疆的地界,无数身在空中飞驰的修士被扫落,无数生灵在震怖中看到他悠然游动的身影,一路向北,直至蛮荒深处。 化神! 这是阳神出游! 第二百零二章 青木之龙 低阶的法阵、高阶的法阵,简单的法阵、复杂的法阵、大型的法则、微型的法阵等等,所有法阵包括铭刻在岩石傀儡和银装傀儡上的,都是以云纹的方式构建的。 何谓云纹? 云纹是灵力流动的通路,大部分云纹的外观呈现破浪起伏的状态,就像一朵朵抽象的云朵,因此而得名。 那么,云纹又是如何构成法阵的? 答案是,用云纹来描绘不同的灵力回路,不同的灵力回路能实现不同的功能,回路的叠加、增幅、衍生,组合成一个完整的阵列,实现一种特定效能,就是法阵。 就像现实社会的电路和电器一样。 热水器的电路功能是发热,将电能转换成热能。 电动车的电路功能是驱动,将电能转换成机械能。 电风扇的电路功能是也是驱动,将电能在转换为机械能的同时还附带这风能。 对应到现在。 云纹就好比电路,云纹构建的灵力回路就好像不同功能的电路图,有不同灵力回路共同作用、增幅和衍生的法阵,就是实现不同功效的电器。 苏成这样思考着。 那么,想要在傀儡术上有所得,就必须从基础的云纹开始,从无到有、先易后难、借鉴现实、扬长避短的发展出,属于苏成自己的的法阵见解。 从云纹开始。 说的容易,入门也不难,但是想要做到真正的精通,一般修士不累积个几十年功力,根本就没有可能。 但苏成不同。 从成为灵的那一刻起,他的意识就像一台电脑,“运算资源”极其丰富,“运算速度”完全变异,特别是在重复与精准方面,要远超修士们的正常范畴。 这是灵的长处,并不能改变实力对比,也无助苏成的进阶速度。 但运用到此处,却有着得天独厚的功用。 所以苏成才如此自信,就像他对空间方面的独特手段和见解一样。 一个月来,他练习了大量云纹的勾画。 常人看来,云纹不过是一条条波浪起伏的线条,最多也就是此类线条的叠加。 殊不知,勾画云纹的过程,实在是以元神和自身的灵力柔和在一起的过程,云纹的勾勒实在修士‘心血’的勾勒,每一笔都是消耗,每一笔都是修士自身对所勾之物的理解与贯通。 这是一个系统而复杂的工程。 练习了大量的云纹之后,苏成基本上掌握了这一基本技能,然后再从最简单的一次性符篆开始,进行的极其快速而庞大的系统研究。 清洁符! 以一个灵力回路视线一个轻微和高频的震荡效果,通过这个震荡效果,来驱散和消灭人体或者衣物上的外物(污垢)。 神行符! 以两个灵力回路的相互衍生,刺激人体的肌肉、骨骼、经络和灵力,在短时间内加大对人体运动相关单元的供给,以暂时忽略疲劳,加快人奔跑的速度。 二阶的冰锥术! 以十六个灵力回路组成相关的四个回路集群,每个集群各自负责完成一项主要的功能,四个主要的功能在一起产生奇妙的连锁反应,最后加以塑性…… …… 就这样,苏成完成沉浸在知识、发现与收获的海洋里,所得越多,新的未知、新的意外、新的惊喜就越多,一件前一瞬看来很简单和理所当然的发现,后一秒就有可能推翻这些见解,只觉得美妙异常、奥秘无穷,至简往往蕴含着至美,真是让人如痴如醉,浑然忘我。 普通的修士无法支撑这种程度的思考和学习,也不可能达到如此骇人的速度和进度,苏成却可以。 这不是日常的修行,讲究日以继夜的积累,需要天资与悟性的作用。 这是知识,知识本身就存在这里,吸收的多少,领悟的快慢,与修行完全不同。 时间一晃又是半年。 半年后,苏成睁开双眼,神秘而复杂的神光乍现。 四周,练习和材料堆积堆积如山,还有几座地火、重水、气炼的熔炉已经处于开启状态。 然而,他却放着这么多的材料和便捷的设施不用,双手在虚空中一指,大片、大片的藤茎响应他的命令蔓延过来。 这些藤茎宛如活物,粗细不同、颜色不一、形体也千差百异,看似杂乱,却蕴含着某种深刻的秩序和道理。 它们相互编织,形成几十上百个不同的编织核心,在这些核心内,就像有一台台全自动、精密无比的机器,不一会,上百个多足的动物形体显出轮廓。 “这是?” 苏成对这惊呼声充耳不闻,他像是已经沉浸在某种奇妙的状态中,一双平静的眼睛像是倒影这无数讯息、图形、结构、符号,这些东西又巧妙的、按部就班的在上百只多足动物形体上实现。 当藤茎疯狂扭动编织的动静散去,现场没有留下一片树叶、一截多余的藤茎,在苏成面前,一百零六只黝黑的、植物纤维的“蜘蛛”静静排列。 它们一动不动,复眼的位置没有一点灵光闪烁的迹象。 这时,苏成感觉到一点吃力,同时,一支篆笔沾满勾画云纹的溶液,凌空飞起,然后在一只蜘蛛的复眼中央轻轻一点。 篆笔飞起,灵力闪烁的光芒在蜘蛛的复眼中出现,蜘蛛动了,就像是从冬眠中复苏,晦涩的灵光在多足的肢体中流畅的运转,又在腹部点亮了一个像是唤灵阵的回路,因此而戴上了一层薄薄的灵力光晕。 “灵石呢,能量源呢,没有,没有,你是怎么做到的,这,这……” 一只,两只,三只……一只到最后一只。 一百多只蜘蛛在原地活动肢体,动作轻柔、灵动、完美,就像一只只活的蜘蛛,而不是用植物纤维以及吸取环境灵力所驱动的傀儡。 这样的傀儡,芈广成别说见过,听都没有听说过,因此感受到巨大的冲击。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苏成的意识一动,一百多只蜘蛛化身一百多名不知疲倦、灵活异常、效率高效的旷工,钻入藤茎编织的地面之下,沿着峡谷陡峭的岩壁,消失在深邃的黑暗里。 几乎同时,所有 第二百零三章 夺取 低阶的法阵、高阶的法阵,简单的法阵、复杂的法阵、大型的法则、微型的法阵等等,所有法阵包括铭刻在岩石傀儡和银装傀儡上的,都是以云纹的方式构建的。 何谓云纹? 云纹是灵力流动的通路,大部分云纹的外观呈现破浪起伏的状态,就像一朵朵抽象的云朵,因此而得名。 那么,云纹又是如何构成法阵的? 答案是,用云纹来描绘不同的灵力回路,不同的灵力回路能实现不同的功能,回路的叠加、增幅、衍生,组合成一个完整的阵列,实现一种特定效能,就是法阵。 就像现实社会的电路和电器一样。 热水器的电路功能是发热,将电能转换成热能。 电动车的电路功能是驱动,将电能转换成机械能。 电风扇的电路功能是也是驱动,将电能在转换为机械能的同时还附带这风能。 对应到现在。 云纹就好比电路,云纹构建的灵力回路就好像不同功能的电路图,有不同灵力回路共同作用、增幅和衍生的法阵,就是实现不同功效的电器。 苏成这样思考着。 那么,想要在傀儡术上有所得,就必须从基础的云纹开始,从无到有、先易后难、借鉴现实、扬长避短的发展出,属于苏成自己的的法阵见解。 从云纹开始。 说的容易,入门也不难,但是想要做到真正的精通,一般修士不累积个几十年功力,根本就没有可能。 但苏成不同。 从成为灵的那一刻起,他的意识就像一台电脑,“运算资源”极其丰富,“运算速度”完全变异,特别是在重复与精准方面,要远超修士们的正常范畴。 这是灵的长处,并不能改变实力对比,也无助苏成的进阶速度。 但运用到此处,却有着得天独厚的功用。 所以苏成才如此自信,就像他对空间方面的独特手段和见解一样。 一个月来,他练习了大量云纹的勾画。 常人看来,云纹不过是一条条波浪起伏的线条,最多也就是此类线条的叠加。 殊不知,勾画云纹的过程,实在是以元神和自身的灵力柔和在一起的过程,云纹的勾勒实在修士‘心血’的勾勒,每一笔都是消耗,每一笔都是修士自身对所勾之物的理解与贯通。 这是一个系统而复杂的工程。 练习了大量的云纹之后,苏成基本上掌握了这一基本技能,然后再从最简单的一次性符篆开始,进行的极其快速而庞大的系统研究。 清洁符! 以一个灵力回路视线一个轻微和高频的震荡效果,通过这个震荡效果,来驱散和消灭人体或者衣物上的外物(污垢)。 神行符! 以两个灵力回路的相互衍生,刺激人体的肌肉、骨骼、经络和灵力,在短时间内加大对人体运动相关单元的供给,以暂时忽略疲劳,加快人奔跑的速度。 二阶的冰锥术! 以十六个灵力回路组成相关的四个回路集群,每个集群各自负责完成一项主要的功能,四个主要的功能在一起产生奇妙的连锁反应,最后加以塑性…… …… 就这样,苏成完成沉浸在知识、发现与收获的海洋里,所得越多,新的未知、新的意外、新的惊喜就越多,一件前一瞬看来很简单和理所当然的发现,后一秒就有可能推翻这些见解,只觉得美妙异常、奥秘无穷,至简往往蕴含着至美,真是让人如痴如醉,浑然忘我。 普通的修士无法支撑这种程度的思考和学习,也不可能达到如此骇人的速度和进度,苏成却可以。 这不是日常的修行,讲究日以继夜的积累,需要天资与悟性的作用。 这是知识,知识本身就存在这里,吸收的多少,领悟的快慢,与修行完全不同。 时间一晃又是半年。 半年后,苏成睁开双眼,神秘而复杂的神光乍现。 四周,练习和材料堆积堆积如山,还有几座地火、重水、气炼的熔炉已经处于开启状态。 然而,他却放着这么多的材料和便捷的设施不用,双手在虚空中一指,大片、大片的藤茎响应他的命令蔓延过来。 这些藤茎宛如活物,粗细不同、颜色不一、形体也千差百异,看似杂乱,却蕴含着某种深刻的秩序和道理。 它们相互编织,形成几十上百个不同的编织核心,在这些核心内,就像有一台台全自动、精密无比的机器,不一会,上百个多足的动物形体显出轮廓。 “这是?” 苏成对这惊呼声充耳不闻,他像是已经沉浸在某种奇妙的状态中,一双平静的眼睛像是倒影这无数讯息、图形、结构、符号,这些东西又巧妙的、按部就班的在上百只多足动物形体上实现。 当藤茎疯狂扭动编织的动静散去,现场没有留下一片树叶、一截多余的藤茎,在苏成面前,一百零六只黝黑的、植物纤维的“蜘蛛”静静排列。 它们一动不动,复眼的位置没有一点灵光闪烁的迹象。 这时,苏成感觉到一点吃力,同时,一支篆笔沾满勾画云纹的溶液,凌空飞起,然后在一只蜘蛛的复眼中央轻轻一点。 篆笔飞起,灵力闪烁的光芒在蜘蛛的复眼中出现,蜘蛛动了,就像是从冬眠中复苏,晦涩的灵光在多足的肢体中流畅的运转,又在腹部点亮了一个像是唤灵阵的回路,因此而戴上了一层薄薄的灵力光晕。 “灵石呢,能量源呢,没有,没有,你是怎么做到的,这,这……” 一只,两只,三只……一只到最后一只。 一百多只蜘蛛在原地活动肢体,动作轻柔、灵动、完美,就像一只只活的蜘蛛,而不是用植物纤维以及吸取环境灵力所驱动的傀儡。 这样的傀儡,芈广成别说见过,听都没有听说过,因此感受到巨大的冲击。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苏成的意识一动,一百多只蜘蛛化身一百多名不知疲倦、灵活异常、效率高效的旷工,钻入藤茎编织的地面之下,沿着峡谷陡峭的岩壁,消失在深邃的黑暗里。 几乎同时,所有 第二百零四章 御兽 低阶的法阵、高阶的法阵,简单的法阵、复杂的法阵、大型的法则、微型的法阵等等,所有法阵包括铭刻在岩石傀儡和银装傀儡上的,都是以云纹的方式构建的。 何谓云纹? 云纹是灵力流动的通路,大部分云纹的外观呈现破浪起伏的状态,就像一朵朵抽象的云朵,因此而得名。 那么,云纹又是如何构成法阵的? 答案是,用云纹来描绘不同的灵力回路,不同的灵力回路能实现不同的功能,回路的叠加、增幅、衍生,组合成一个完整的阵列,实现一种特定效能,就是法阵。 就像现实社会的电路和电器一样。 热水器的电路功能是发热,将电能转换成热能。 电动车的电路功能是驱动,将电能转换成机械能。 电风扇的电路功能是也是驱动,将电能在转换为机械能的同时还附带这风能。 对应到现在。 云纹就好比电路,云纹构建的灵力回路就好像不同功能的电路图,有不同灵力回路共同作用、增幅和衍生的法阵,就是实现不同功效的电器。 苏成这样思考着。 那么,想要在傀儡术上有所得,就必须从基础的云纹开始,从无到有、先易后难、借鉴现实、扬长避短的发展出,属于苏成自己的的法阵见解。 从云纹开始。 说的容易,入门也不难,但是想要做到真正的精通,一般修士不累积个几十年功力,根本就没有可能。 但苏成不同。 从成为灵的那一刻起,他的意识就像一台电脑,“运算资源”极其丰富,“运算速度”完全变异,特别是在重复与精准方面,要远超修士们的正常范畴。 这是灵的长处,并不能改变实力对比,也无助苏成的进阶速度。 但运用到此处,却有着得天独厚的功用。 所以苏成才如此自信,就像他对空间方面的独特手段和见解一样。 一个月来,他练习了大量云纹的勾画。 常人看来,云纹不过是一条条波浪起伏的线条,最多也就是此类线条的叠加。 殊不知,勾画云纹的过程,实在是以元神和自身的灵力柔和在一起的过程,云纹的勾勒实在修士‘心血’的勾勒,每一笔都是消耗,每一笔都是修士自身对所勾之物的理解与贯通。 这是一个系统而复杂的工程。 练习了大量的云纹之后,苏成基本上掌握了这一基本技能,然后再从最简单的一次性符篆开始,进行的极其快速而庞大的系统研究。 清洁符! 以一个灵力回路视线一个轻微和高频的震荡效果,通过这个震荡效果,来驱散和消灭人体或者衣物上的外物(污垢)。 神行符! 以两个灵力回路的相互衍生,刺激人体的肌肉、骨骼、经络和灵力,在短时间内加大对人体运动相关单元的供给,以暂时忽略疲劳,加快人奔跑的速度。 二阶的冰锥术! 以十六个灵力回路组成相关的四个回路集群,每个集群各自负责完成一项主要的功能,四个主要的功能在一起产生奇妙的连锁反应,最后加以塑性…… …… 就这样,苏成完成沉浸在知识、发现与收获的海洋里,所得越多,新的未知、新的意外、新的惊喜就越多,一件前一瞬看来很简单和理所当然的发现,后一秒就有可能推翻这些见解,只觉得美妙异常、奥秘无穷,至简往往蕴含着至美,真是让人如痴如醉,浑然忘我。 普通的修士无法支撑这种程度的思考和学习,也不可能达到如此骇人的速度和进度,苏成却可以。 这不是日常的修行,讲究日以继夜的积累,需要天资与悟性的作用。 这是知识,知识本身就存在这里,吸收的多少,领悟的快慢,与修行完全不同。 时间一晃又是半年。 半年后,苏成睁开双眼,神秘而复杂的神光乍现。 四周,练习和材料堆积堆积如山,还有几座地火、重水、气炼的熔炉已经处于开启状态。 然而,他却放着这么多的材料和便捷的设施不用,双手在虚空中一指,大片、大片的藤茎响应他的命令蔓延过来。 这些藤茎宛如活物,粗细不同、颜色不一、形体也千差百异,看似杂乱,却蕴含着某种深刻的秩序和道理。 它们相互编织,形成几十上百个不同的编织核心,在这些核心内,就像有一台台全自动、精密无比的机器,不一会,上百个多足的动物形体显出轮廓。 “这是?” 苏成对这惊呼声充耳不闻,他像是已经沉浸在某种奇妙的状态中,一双平静的眼睛像是倒影这无数讯息、图形、结构、符号,这些东西又巧妙的、按部就班的在上百只多足动物形体上实现。 当藤茎疯狂扭动编织的动静散去,现场没有留下一片树叶、一截多余的藤茎,在苏成面前,一百零六只黝黑的、植物纤维的“蜘蛛”静静排列。 它们一动不动,复眼的位置没有一点灵光闪烁的迹象。 这时,苏成感觉到一点吃力,同时,一支篆笔沾满勾画云纹的溶液,凌空飞起,然后在一只蜘蛛的复眼中央轻轻一点。 篆笔飞起,灵力闪烁的光芒在蜘蛛的复眼中出现,蜘蛛动了,就像是从冬眠中复苏,晦涩的灵光在多足的肢体中流畅的运转,又在腹部点亮了一个像是唤灵阵的回路,因此而戴上了一层薄薄的灵力光晕。 “灵石呢,能量源呢,没有,没有,你是怎么做到的,这,这……” 一只,两只,三只……一只到最后一只。 一百多只蜘蛛在原地活动肢体,动作轻柔、灵动、完美,就像一只只活的蜘蛛,而不是用植物纤维以及吸取环境灵力所驱动的傀儡。 这样的傀儡,芈广成别说见过,听都没有听说过,因此感受到巨大的冲击。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苏成的意识一动,一百多只蜘蛛化身一百多名不知疲倦、灵活异常、效率高效的旷工,钻入藤茎编织的地面之下,沿着峡谷陡峭的岩 第二百零五章 所谓天机 苏成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躺在床上,享受旖旎的时光了。 穿越通玄界已经十六年,夺舍已经九年,每一天天都过的单调和清苦。 一个蒲团、一壶灵茶、一杯灵酒、几盘灵果、菜蔬就日复一日的应付过去,时间的观念已经变得无比缓慢,一天、一个月像是一个眨眼就过去了。 这一晚,他难得的放纵了一次,躺在香浓锦绣的绣床上,享受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全心全意的服侍和讨好,粉色调的纱帐放下,夜晚的微风随着窗沿的缝隙吹拂进来,影影绰绰的灯光,立着一个个模糊而身形曼妙的侍女,除了玉人的喘息声,一点旁的声响也无。 “啊,夫君!!” 芈玥像只折颈的天鹅一般,颓然的倒了下来,迷瞪良久才回过气来,挣扎着将纱幔掀开一个缝隙,颤声又沙哑的对外面吩咐道:“过来伺候吧!” 侍女们一个蹲礼,悄无声息的捧着各种洗漱的用具走上前来,芈玥亲力亲为,苏成连一根手指都不用动弹,全身上下的就清理的干干净净。 两人最后都换了一身素白的寝衣,在焕然一新的绣床上躺下,芈玥贴着苏成,突然喜滋滋的亲了他一口。 苏成正闭目养神,享受着难得的惬意和慵懒,就懒洋洋的道:“怎么了?” “夫君今日不走了?” “不走了,今日就陪你到天明。” 芈玥闻言更喜,扭着身子钻进苏成怀中,找个舒服的位置,拦着他的腰,满足的叹了口气。 说来可怜,两人成婚已经三年多,在一起相处的日子一把巴掌都数的过来,凡人夫妻那种朝夕相伴的日子是不用想了,能有一次这样的机会就已经很难得。 所以芈玥就分外珍惜。 但,这么躺在一起,除了啪啪啪这种事,又有什么可谈的呢? 芈玥对如何讨好和奉承男人的还是新学乍练,绞尽脑汁,都找不到可以聊的话题,最后还是说道自己最在意的事情上:“夫君?” “嗯?” “我娘前些时日传话过来,可以在天机峰给你留一间静室,如果夫君愿意,近日就可启程,旁的都不用管,只需要安心大道就好。” 苏成闻言轻笑,也不睁眼:“几阶静室?” “四阶!” “不限时间?” “嗯!” 自己这丈母娘还真舍得下血本。 一个四阶静室对天机峰来说固然不算什么,不过,芈家多少人,附庸家族的修士又有多少人,独占一间四阶静室绝不是说说就能办到的。 这份心意难得,这份大礼苏成却无福消受,“我现在不过是筑基二层,房山的资源已经够用了,再说,还有这么一大家子指着我,如何能走得开?多谢你母亲好意,等结丹之日,再拜托她老人家也不迟。” “可……夫君过的如此清苦,玥儿瞧着心里很不好受。” 苏成失笑,双眼睁开一丝缝隙,瞥了眼芈玥的脸,道:“外物固然重要,却不是我辈修士的根本,你太着相了,难道我现在的进度慢了?” “当然不是……可,以夫君的天资和心性,如果一心大道,一层修为绝对用不了四年。” 话音刚落,突然“轰隆”一声霹雳,吓的芈玥尖叫一声,钻进苏成身下,八爪鱼般的缠了上来,软糯香浓的身子一片僵硬,脸色惨白,手指颤抖。 苏成大感意外。 一记凡雷而已,别说修士,就是个凡人也不会有如此不济的反应。 “玥儿自从筑基失败,就怕极了这雷声……” 正颤声解释着,又是一记轰隆之音,将芈玥震的呼吸都开始困难。 原来如此! 所谓伤了本源原来是心魔深种、道心蒙尘。 苏成以前就纳闷,她伤的本源到底是什么,是神魂有损?就算如此,也不是没有办法复原,本日见她也没什么异常,怎么就大道绝缘了呢? 也只有这种情况,全然失去了道心,对抗劫雷淬炼的意志崩溃,才算是外力无解。 就算本体对此也是无能为力,除非她自己克服并重塑道心,但瞧她现在这模样,真是…… 雷声过后,大雨倾盆而下,芈玥过了好久才恢复过来,“夫君猜到了?” 苏成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玉背权做安慰。 “梅香出自苦寒来,到了今日,委身于你,玥儿才明白其中的含义。然而,一切都晚了,晚了!” “所以你才祭祀道君?” 芈玥凄然一笑,埋头不语。 “道君怕是无用。” “玥儿已经试过了,如今已经死了心……只是此身恐怕陪不了夫君多久,还请夫君怜惜,让玥儿早日有孕,也算是留些念想,不枉来这世上一遭……” 苏成帮芈玥擦了擦泪,犹豫了一下,道:“你不必绝望,我……也许可以?” 芈玥权当苏成安慰,谁知又听他接着道:“你知道我的本命,虽然到现在都搞不清楚,不过……在元神、魂魄、本命上有奇效就对了。我的本命神通【牵魂引】你也知道,这次出关,隐隐就有感觉,这第二本命神通应该会落在心魔、魅惑、种劫、化生之道上。” 芈玥愣住,然后一个激灵的挣扎起来,高耸的胸脯急促的开始喘息。 “不过只是感应,并没有十足把握……哎呀,你又哭什么!?” “夫,夫君可知,我娘为了我,不知道求了多少隐士高人,其中一位擅长卦象预言之道,就曾明言,玥儿是有一线生机的,只是天道难测,那人得的模糊,说的也虚无缥缈,如今看来,这一线生机应该就应在夫君身上,玥儿,玥儿,呜呜……” 修士之中,还有此等人物? 苏成闻言不是替芈玥高兴,而是惊醒。 天知道,他怕的就是这种直指命运大道的神功妙法,让人无法防御,不知该如何应对,偏偏他的秘密有如此要命,一旦被人知道本体和化身之间的联系,可就底牌全无,随时都有可能遭遇不测之祸! 顿时,一腔绮念就散的无影无踪,芈玥还激动的难以自己呢,苏成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 第二百零六章 雏形 现实世界。 这片位于中亚的动乱国土,因为一个奇迹之地的诞生,而迎来属于自己的“奇迹”。 像是要打到天荒地老、不死不休的各方势力,在某一个时间实现了几十年未达成的和平协议。 战火在极短的时间内停息,满目疮痍的国土开始重建,而且,重点就在奇迹之地周边,各个进出的关卡和要道上。 各大国的影响力更加深入,与重建一起进行的是,来自国际上的巨量援助。 联合国的,各国官方的,知名国际组织的,赫赫有名的全球财团、跨国公司等等。 除了这些,一夜之间,它还成为全世界人们首选的“旅游胜地”,全世界最神秘和让人向往的热土,全球热议,全球关注,并且热度持续不断。 它的存在,丝毫不逊色与珠峰上的那座宝塔,是超自然在自然中的符号、烙印、地标,给人以无限的遐想与——恐惧! 奇迹之地真实的范围并没有多大,但衍射和影响的区域却足够的辽阔。 从上向下,将整个的影响范围纳入观测,就会发现,它呈现规则的圆形,影响在三个中亚国家的边境,范围达一千多平方公里。 圆形区域,圆心的所在无比“浓郁”,现有的科技手段无法观测,从圆心向外,呈渐变性的影响衍射。 最外围的变化很微弱,微弱到普通人无法察觉,只有精密的科学测量和分析仪器,才能感知这种变化。 科学家将之称为‘表层’,是为第一部分。 这一部分已经证明对人体无害,目前也是各方势力扎堆云集的重点。 第二部分称为“内层”,靠近圆心,包裹圆心。 这一部分的异像普通人已经能够觉察,自然景观呈现极不规则的变化。 可以是温度,也可以是适度,最大也是最明显的还是气候。 前一秒风雪连天,后一秒严酷盛夏,最为常见。 最可怕的是,从圆心吹拂出来的两种能量风。 一种如墨般的漆黑,具有极高的温度和腐蚀性,沿途所至就是毁灭,就是燃烧,就是干枯,就是腐朽。 一种是纯净的翠绿,具有完全相反的属性,沿途所至就是生机,就是焕发,就是生长,就是生命。 两种能量风在变幻的间隙,还有如光斑一样的“乱流”。 它出现之时,虚空、大地、万物都出现了网格般的变化。 三维世界像是变成了二维,这个时候,身处其中的人和物如果出现异动,“网格”就会出现错位,那么,当它消失的时候,这种错位就会被保存,无论多么坚固和庞大的结构就会一瞬间坍塌,就像积木崩解一样。 所以说,内层是绝对的死地,别说人,任何科技产物都无法存在。 至于圆心,也就是奇迹之地,到现在完全是未知,只有从太空测量,才能得到它的能量光谱。 一个规则的圆,一半漆黑,一半翠绿,范围大约只有12平方公里。 奇迹? 不,刚开始,科学家们把它当成一个‘错误’,是宇宙这台计算机运行时的一个‘bug’,一度被人为是科学的黑洞,是人类所无法理解和探测的终极。 经过一年多的震撼和冲击,极端的思想和情绪已经褪去,科学的研究和解读伴随着理智的回归而重现。 一般的研究办法已经没有意义,人们试图从宏观去看待和理解。 首先,存在即合理。 不合理部分,自然有不合理的原因。 这个原因就是科学的未知,而不是科学已经失去了效力。 其次,科学的未知可谓遍及整个宇宙,以知的部分与之相比简直就是海滩对沙粒。 纠结这些根本就毫无意义,与其绝望,还不如抓住每一分、每一粒,用愚公移山的耐心和坚持,从看得见、抓的住的细微做起。 最后,不能迷惑在它那不可思议的表象里,要始终明确这一切的核心,这核心就是——那不可观测、不可记录、不可言状天外生命。 神祇? 魔王? 要用务实、理智、谨慎、科学的态度去看待,列国一致,站在整个人类的立场上,集中整个人类社会的人力、物力和智慧来应对。 is这个临时的协调机构被固定下来,并且被赋予极大的资源和权限。 风云变幻演化至此,在奇迹之地周边就逐渐沉寂。 合作、务实的秩序建立,乱象渐平,民众的关注度被不定期开发的主峰吸引过去。 然而,镇妖塔最新一次的开放却将这种平静轻易的打破,召唤凭证的面世,吸引大量异能者云集而来。 堵是堵不住的,这是在珠峰上已经得到证明的事情。 奇迹之地即将开放的传言,也让各国陷入到极大的震荡中。 既然堵不住,还不如将利益最大化,合作就成了最务实和理智的决定。 …… 以上,就是苏成回归之前所发生的事。 相比上次回归的惊天动静,这次却是悄无声息。 奇迹之地就是一个全新而强大的据点,贡献出去的神性,让这里得到现实宇宙的默认和恒定,有了它,两个宇宙的通道就前所未有的稳固,相应的,召唤的代价就大大的降低。 在一半毁灭一半生机勃发的奇迹之地,苏成的身影渐渐的由虚转实,巨大的质量和密度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连锁反应,这一方天地密布着属于他的气息和印记。 降临的一瞬间,一缕金黄色的神性微光在虚空中浮现,又像游动的鱼儿一般,飞到苏成的掌心。 这处奇异所在的控制权,就这样悄然的发生了转移。 意志只是一动,所有的混乱就此走向有序。 “此地如何?”苏成问身后之人。 芈广盛环视一周,道:“已经有小世界雏形了。” 苏成笑了笑,然后轻轻的一挥手,大量的光点,就像萤火虫一般的散落出去。 “现在,该去办大事了!” “大事?”芈广盛问。 “是啊,大事!”苏成出神的回道。 按部就班是不成了,现实逼迫,就算是激进也在所不惜。 第二百零七章 新科技 现实世界。 这片位于中亚的动乱国土,因为一个奇迹之地的诞生,而迎来属于自己的“奇迹”。 像是要打到天荒地老、不死不休的各方势力,在某一个时间实现了几十年未达成的和平协议。 战火在极短的时间内停息,满目疮痍的国土开始重建,而且,重点就在奇迹之地周边,各个进出的关卡和要道上。 各大国的影响力更加深入,与重建一起进行的是,来自国际上的巨量援助。 联合国的,各国官方的,知名国际组织的,赫赫有名的全球财团、跨国公司等等。 除了这些,一夜之间,它还成为全世界人们首选的“旅游胜地”,全世界最神秘和让人向往的热土,全球热议,全球关注,并且热度持续不断。 它的存在,丝毫不逊色与珠峰上的那座宝塔,是超自然在自然中的符号、烙印、地标,给人以无限的遐想与——恐惧! 奇迹之地真实的范围并没有多大,但衍射和影响的区域却足够的辽阔。 从上向下,将整个的影响范围纳入观测,就会发现,它呈现规则的圆形,影响在三个中亚国家的边境,范围达一千多平方公里。 圆形区域,圆心的所在无比“浓郁”,现有的科技手段无法观测,从圆心向外,呈渐变性的影响衍射。 最外围的变化很微弱,微弱到普通人无法察觉,只有精密的科学测量和分析仪器,才能感知这种变化。 科学家将之称为‘表层’,是为第一部分。 这一部分已经证明对人体无害,目前也是各方势力扎堆云集的重点。 第二部分称为“内层”,靠近圆心,包裹圆心。 这一部分的异像普通人已经能够觉察,自然景观呈现极不规则的变化。 可以是温度,也可以是适度,最大也是最明显的还是气候。 前一秒风雪连天,后一秒严酷盛夏,最为常见。 最可怕的是,从圆心吹拂出来的两种能量风。 一种如墨般的漆黑,具有极高的温度和腐蚀性,沿途所至就是毁灭,就是燃烧,就是干枯,就是腐朽。 一种是纯净的翠绿,具有完全相反的属性,沿途所至就是生机,就是焕发,就是生长,就是生命。 两种能量风在变幻的间隙,还有如光斑一样的“乱流”。 它出现之时,虚空、大地、万物都出现了网格般的变化。 三维世界像是变成了二维,这个时候,身处其中的人和物如果出现异动,“网格”就会出现错位,那么,当它消失的时候,这种错位就会被保存,无论多么坚固和庞大的结构就会一瞬间坍塌,就像积木崩解一样。 所以说,内层是绝对的死地,别说人,任何科技产物都无法存在。 至于圆心,也就是奇迹之地,到现在完全是未知,只有从太空测量,才能得到它的能量光谱。 一个规则的圆,一半漆黑,一半翠绿,范围大约只有12平方公里。 奇迹? 不,刚开始,科学家们把它当成一个‘错误’,是宇宙这台计算机运行时的一个‘bug’,一度被人为是科学的黑洞,是人类所无法理解和探测的终极。 经过一年多的震撼和冲击,极端的思想和情绪已经褪去,科学的研究和解读伴随着理智的回归而重现。 一般的研究办法已经没有意义,人们试图从宏观去看待和理解。 首先,存在即合理。 不合理部分,自然有不合理的原因。 这个原因就是科学的未知,而不是科学已经失去了效力。 其次,科学的未知可谓遍及整个宇宙,以知的部分与之相比简直就是海滩对沙粒。 纠结这些根本就毫无意义,与其绝望,还不如抓住每一分、每一粒,用愚公移山的耐心和坚持,从看得见、抓的住的细微做起。 最后,不能迷惑在它那不可思议的表象里,要始终明确这一切的核心,这核心就是——那不可观测、不可记录、不可言状天外生命。 神祇? 魔王? 要用务实、理智、谨慎、科学的态度去看待,列国一致,站在整个人类的立场上,集中整个人类社会的人力、物力和智慧来应对。 is这个临时的协调机构被固定下来,并且被赋予极大的资源和权限。 风云变幻演化至此,在奇迹之地周边就逐渐沉寂。 合作、务实的秩序建立,乱象渐平,民众的关注度被不定期开发的主峰吸引过去。 然而,镇妖塔最新一次的开放却将这种平静轻易的打破,召唤凭证的面世,吸引大量异能者云集而来。 堵是堵不住的,这是在珠峰上已经得到证明的事情。 奇迹之地即将开放的传言,也让各国陷入到极大的震荡中。 既然堵不住,还不如将利益最大化,合作就成了最务实和理智的决定。 …… 以上,就是苏成回归之前所发生的事。 相比上次回归的惊天动静,这次却是悄无声息。 奇迹之地就是一个全新而强大的据点,贡献出去的神性,让这里得到现实宇宙的默认和恒定,有了它,两个宇宙的通道就前所未有的稳固,相应的,召唤的代价就大大的降低。 在一半毁灭一半生机勃发的奇迹之地,苏成的身影渐渐的由虚转实,巨大的质量和密度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连锁反应,这一方天地密布着属于他的气息和印记。 降临的一瞬间,一缕金黄色的神性微光在虚空中浮现,又像游动的鱼儿一般,飞到苏成的掌心。 这处奇异所在的控制权,就这样悄然的发生了转移。 意志只是一动,所有的混乱就此走向有序。 “此地如何?”苏成问身后之人。 芈广盛环视一周,道:“已经有小世界雏形了。” 苏成笑了笑,然后轻轻的一挥手,大量的光点,就像萤火虫一般的散落出去。 “现在,该去办大事了!” “大事?”芈广盛问。 “是啊,大事!”苏成出神的回道。 按部就班是不成了,现实逼迫,就算是激进也在所不惜。 第二百零八章 聚集 “美丽的女士……” “我叫吴晓琳。” “噢,美丽的吴女士,我是鲍威尔,鲍威尔·史密斯,很高兴认识您!” “你,你好……” 吴晓琳的社会经验极其匮乏,长期卧病在床,让她几乎与社会完全脱节。 成为异能者也没有得到明显的改善,姐姐吴小琴几乎包办了所有,也就没有察觉到鲍威尔笑容和热情下的评估和危险。 行军帐篷内,谢楠抱着手臂立在一旁,看着两人的对答,眼神晦涩,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吴晓琳很狼狈,偷偷的从珠峰下来,两个多月的风餐露宿,几千公里的跨越,不仅要小心异能者,还要躲避is的封锁和搜捕,能平平安安的走到此处已经是幸运。 眼看目的地到达,成功在即,也就放松了警惕。 “吴女士,请允许向您介绍,我履属is下属的一个国际组织,拥有充分的授权,可以招募像您这样的异能者,这是是我们的简章和相关政策……” “那个,对不起,我没兴趣参加什么国际组织,我只是需要一些补给。” “噢,补给……冒昧的问一句,吴女士是一个人吗?” “对,哦,不是,我有同伴的,就在不远……” 谢楠几乎忍不住要笑出来了,这种雏鸟是怎么撑到e级的,看她的样子,还是从珠峰上下来的,难道她的异能天赋是幸运? “如果可以话,能不能回避一下,我要洗漱。” 狡猾的鲍威尔已经看出吴晓琳的虚实,这时故作懊恼的一拍额头,站起身说道:“当然可以,那么,呆会见!” 谢楠跟在鲍威尔的身后离开帐篷。 果然,一离开吴晓琳的视线,这老鬼就露出骨子里的卑鄙和贪婪。 “谢,你能不能搞定?” “搞定什么?”谢楠不动声色。 鲍威尔盯着谢楠的眼睛,道:“嗨,谢,你最好配合我的工作,还有,别忘了你的职责!” 谢楠恨不得一拳将这肥脸打个稀巴烂,然而,怒火不过刚刚升起,手腕上装置就察觉到什么,微微的刺痛传来,就像一盆冰水将他的怒火浇熄,“搞定她当然可以,不过,这种菜鸟能平平安安的在珠峰上活到现在,你以为只是运气?她背后肯定有一个庇护者,惹了她,后果难料,别说我没有提醒。” 鲍威尔闻言有些犹豫,不过,回想吴晓琳那人畜无害的模样——这种的异能者可是少见,如果能控制在自己的手心…… 就算她背后有一个强大的庇护者又如何,这位庇护者越是在意,结果说不定越好。 贪婪就像一条毒蛇,吞并了鲍威尔的理智。 第二天,天色一亮,车队再次启程。 焕然一新的吴晓琳本来是想走的,是谢楠毫不费力的“说服”了她。 这过程极其简短,几乎是抬手间就已经结束,让等着看一出好戏的佣兵们很是失望,并没有异能大战的精彩场面。 “我姐姐是第一批光明使,现在是b级异能者,你,你敢对我不利,小心她把你大卸八块!” b级? 谢楠神色一动。 即使是吹牛,也不会比自己差了,将这人引来,说不定就有机会脱困。 “光明之子你知道吧,他和我姐姐特别要好,怎么,怕了吧,还不快放了我!?”吴晓琳见谢楠神色大变,不禁有些趾高气昂。 说起来也是好笑,她获得异能之核的时候,身上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得到的异能就是将癌细胞再次变异,从有害变成有益。 变异的癌细胞不再和正常细胞争夺身体的养分,也不再挤压和破坏身体内部的神经和脏器,而是可以延伸出体外,变成通过消耗变异癌细胞,吸收太阳能以增补自身。 这种另类的“光合作用”很是古怪,但是,增强的只是身体素质和生命里,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值得一提的异能。 谢楠瞧她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且不说这番言辞的真假,自己的小命还在别人手中捏着呢,就忘乎所以了? “你不信?哼,昨晚我就把信号放出去了,你等着,我姐马上就来,我要是你,就赶紧逃,有多远逃多远!” 说话的功夫,车队已经离开城市的废墟,装甲车内,并没有外人。 谢楠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突然用一团破布将吴晓琳的嘴巴堵住。 “呜呜……” “别动,我实在无意为难你,不过我现在身不由己,你看……这东西!” 谢楠露出自己的右腕,一个银色的手箍,手箍上,细密的探针就像牙齿已经深深的咬进手腕的血肉里,这鬼东西不仅能监视他体内的能量运转,还能直接作用谢楠的神经指挥中枢,其内部的智能核心像是能读取谢楠的意识和想法,每每在关键时刻给掌握控制器的人报警。 费了很大功夫,谢楠才将这手箍的由来讲清楚,这时车队已经正式进入奇迹之地影响的最边缘地带。 到了这里,本地的土著难民已经不见踪影,一个连绵无际的钢铁城墙正在建立,在一个入口检查站前,谢楠所在的车队排进长长的车流末尾。 高音喇叭不断用各种语言向异能者喊话,言明合作的诚意和条件,然而,并没有一个异能者主动跳出来响应。 谢楠看了看正在建设中的城墙,不屑的笑了笑。 一堵墙就像堵住异能者的脚步? 太天真了。 这种措施,也就防防普通人。 等候通过的车流太多了,很难想象,全球到底有多少神通广大之人,获得了一张进入的门票,就说谢楠现在的雇主,不也是其中之一吗? 这一等就是十个小时。 一直到夜幕降临,车队才算是完成检查,通过的规模庞大、戒备森严的入口。 一进入城墙之内,触目所及,就是一座座灯火通明的营地。 车辆、机械、士兵——各种肤色,各种旗帜,各种来历。 “真是大场面,谢,你说呢?”鲍威尔叼着一根雪茄,对谢楠说道。 “你们是不会得逞的!”吴晓琳在车厢里愤怒的喊道。 “不管你相不相信,女士,这已经是最大的诚意……我们这是合作来着!”鲍威尔耸耸肩膀,转身而去。 第二百零九章 迷失 “美丽的女士……” “我叫吴晓琳。” “噢,美丽的吴女士,我是鲍威尔,鲍威尔·史密斯,很高兴认识您!” “你,你好……” 吴晓琳的社会经验极其匮乏,长期卧病在床,让她几乎与社会完全脱节。 成为异能者也没有得到明显的改善,姐姐吴小琴几乎包办了所有,也就没有察觉到鲍威尔笑容和热情下的评估和危险。 行军帐篷内,谢楠抱着手臂立在一旁,看着两人的对答,眼神晦涩,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吴晓琳很狼狈,偷偷的从珠峰下来,两个多月的风餐露宿,几千公里的跨越,不仅要小心异能者,还要躲避is的封锁和搜捕,能平平安安的走到此处已经是幸运。 眼看目的地到达,成功在即,也就放松了警惕。 “吴女士,请允许向您介绍,我履属is下属的一个国际组织,拥有充分的授权,可以招募像您这样的异能者,这是是我们的简章和相关政策……” “那个,对不起,我没兴趣参加什么国际组织,我只是需要一些补给。” “噢,补给……冒昧的问一句,吴女士是一个人吗?” “对,哦,不是,我有同伴的,就在不远……” 谢楠几乎忍不住要笑出来了,这种雏鸟是怎么撑到e级的,看她的样子,还是从珠峰上下来的,难道她的异能天赋是幸运? “如果可以话,能不能回避一下,我要洗漱。” 狡猾的鲍威尔已经看出吴晓琳的虚实,这时故作懊恼的一拍额头,站起身说道:“当然可以,那么,呆会见!” 谢楠跟在鲍威尔的身后离开帐篷。 果然,一离开吴晓琳的视线,这老鬼就露出骨子里的卑鄙和贪婪。 “谢,你能不能搞定?” “搞定什么?”谢楠不动声色。 鲍威尔盯着谢楠的眼睛,道:“嗨,谢,你最好配合我的工作,还有,别忘了你的职责!” 谢楠恨不得一拳将这肥脸打个稀巴烂,然而,怒火不过刚刚升起,手腕上装置就察觉到什么,微微的刺痛传来,就像一盆冰水将他的怒火浇熄,“搞定她当然可以,不过,这种菜鸟能平平安安的在珠峰上活到现在,你以为只是运气?她背后肯定有一个庇护者,惹了她,后果难料,别说我没有提醒。” 鲍威尔闻言有些犹豫,不过,回想吴晓琳那人畜无害的模样——这种的异能者可是少见,如果能控制在自己的手心…… 就算她背后有一个强大的庇护者又如何,这位庇护者越是在意,结果说不定越好。 贪婪就像一条毒蛇,吞并了鲍威尔的理智。 第二天,天色一亮,车队再次启程。 焕然一新的吴晓琳本来是想走的,是谢楠毫不费力的“说服”了她。 这过程极其简短,几乎是抬手间就已经结束,让等着看一出好戏的佣兵们很是失望,并没有异能大战的精彩场面。 “我姐姐是第一批光明使,现在是b级异能者,你,你敢对我不利,小心她把你大卸八块!” b级? 谢楠神色一动。 即使是吹牛,也不会比自己差了,将这人引来,说不定就有机会脱困。 “光明之子你知道吧,他和我姐姐特别要好,怎么,怕了吧,还不快放了我!?”吴晓琳见谢楠神色大变,不禁有些趾高气昂。 说起来也是好笑,她获得异能之核的时候,身上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得到的异能就是将癌细胞再次变异,从有害变成有益。 变异的癌细胞不再和正常细胞争夺身体的养分,也不再挤压和破坏身体内部的神经和脏器,而是可以延伸出体外,变成通过消耗变异癌细胞,吸收太阳能以增补自身。 这种另类的“光合作用”很是古怪,但是,增强的只是身体素质和生命里,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值得一提的异能。 谢楠瞧她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且不说这番言辞的真假,自己的小命还在别人手中捏着呢,就忘乎所以了? “你不信?哼,昨晚我就把信号放出去了,你等着,我姐马上就来,我要是你,就赶紧逃,有多远逃多远!” 说话的功夫,车队已经离开城市的废墟,装甲车内,并没有外人。 谢楠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突然用一团破布将吴晓琳的嘴巴堵住。 “呜呜……” “别动,我实在无意为难你,不过我现在身不由己,你看……这东西!” 谢楠露出自己的右腕,一个银色的手箍,手箍上,细密的探针就像牙齿已经深深的咬进手腕的血肉里,这鬼东西不仅能监视他体内的能量运转,还能直接作用谢楠的神经指挥中枢,其内部的智能核心像是能读取谢楠的意识和想法,每每在关键时刻给掌握控制器的人报警。 费了很大功夫,谢楠才将这手箍的由来讲清楚,这时车队已经正式进入奇迹之地影响的最边缘地带。 到了这里,本地的土著难民已经不见踪影,一个连绵无际的钢铁城墙正在建立,在一个入口检查站前,谢楠所在的车队排进长长的车流末尾。 高音喇叭不断用各种语言向异能者喊话,言明合作的诚意和条件,然而,并没有一个异能者主动跳出来响应。 谢楠看了看正在建设中的城墙,不屑的笑了笑。 一堵墙就像堵住异能者的脚步? 太天真了。 这种措施,也就防防普通人。 等候通过的车流太多了,很难想象,全球到底有多少神通广大之人,获得了一张进入的门票,就说谢楠现在的雇主,不也是其中之一吗? 这一等就是十个小时。 一直到夜幕降临,车队才算是完成检查,通过的规模庞大、戒备森严的入口。 一进入城墙之内,触目所及,就是一座座灯火通明的营地。 车辆、机械、士兵——各种肤色,各种旗帜,各种来历。 “真是大场面,谢,你说呢?”鲍威尔叼着一根雪茄,对谢楠说道。 “你们是不会得逞的!”吴晓琳在车厢里愤怒的喊道。 “不管你相不相信,女士,这已经是最大的诚意……我们这是合作来着!”鲍威尔耸耸肩膀,转身而去。 第二百一十章 搏杀 一只蚂蚁能举起自身体重几十倍的物体。 一只跳蚤能跃出超出自身高度上百倍的距离。 生物界,这种例子比比皆是,瞧着没什么神奇的地方。 蚂蚁还是蚂蚁,跳蚤还是跳蚤,一根手指都能捏死,神奇在哪里? 然而,如果将蚂蚁和跳蚤的能力和属性放大,放大到人的身上会发生什么? 能力还是一样的能力,却有了非凡的意义和不可思议的提升,获得蚂蚁和跳蚤能力的人类,能够做到的事,将远远超出蚂蚁和跳蚤能做到的相对高度。 这就是异能的下三级(d、e、f)。 异能的下三级普遍都是拟生的,通过截取其他生物的基因片段,从而获得异化的能力。 现代科技手段不能解决的难题,通过种子和异能之核得到了完美的解决,并不是因为后者比前者更高级和有效,而是。这本来就是苏成和芈广盛擅长的领域。 其中的道理一言难尽! 好吧,我们言归正传! 谢楠异化的方向是雪原狼,当辖制的手箍失效,进而被拔出体外后,这只‘雪原狼’就获得了真正的自由,作为这一番屈辱遭遇的回报,他立刻展开了报复。 完全的异化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就像魔幻电影中展现出来的场景,一个人异化成一只高三米体长接近六米的巨狼。 现在这只雪白的巨狼晃动着硕大的头颅,匕首一样的牙齿微微开合,吐出的气息就像一股小小的旋风,像是带着灼热的温度,肉眼可见的蒸腾和白烟渺渺升起。 在他那两只虹孔竖起的眼睛注视下,所有的佣兵都被震慑的全身麻痹,恐惧又绝望的看着他像是没有重量似的跳下装甲车。 在他的面前,简直提不起任何的抵抗意志,每个人宛如被毒蛇盯住的青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迈着悠闲的步伐靠近。 没有人想起开枪,没有人试图逃走,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恐惧和麻痹。 直到…… “喂,你不能滥杀无辜,这么做是不对的!” 吴晓琳的声音就像一个开关,震慑的气氛被打破,所有人一个激灵恢复了行动能力。 “那,那,那个,谢,我……” 巨狼在原地留下一个残影,在十分之一秒都不到的时间内,已经将说话的那人咬在嘴里。 是鲍威尔,他在狼口中凄厉的惨叫着,听着自己的骨骼在巨大的压迫力之下断裂,感受到匕首一样的利齿刺破自身的血肉,割裂血管,切断经络、关节! 巨狼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发泄这段时间以来的愤懑和屈辱,而佣兵们各种反应也开始呈现。 哒哒哒…… 自动步枪开始喷吐火力,巨狼却像闲庭游步一般,也不见如何做势,就游走在枪弹的空隙里。 他并不急于反击,像是在享受报复的快意。 很快,佣兵们就崩溃了,有人开始逃走,有人崩溃,有人还在徒劳的努力。 鲍威尔的惨叫声已经弱了下去,一个咔嚓声后,他的身子断为两截,上半身拖着血肉模糊的内脏在地面上爬行…… 血腥味更浓了,巨狼甩了甩头,微微一个躬身,留下一个残影后就消失在原地。 这次他的目标是逃的最远的那个佣兵。 然而,这次却没有轻易的达到目的。 只听“嘭!”的一个闷响! 一只巨大的白影后退了几步,一甩头,盯住挡在自己身前的单薄身躯。 吴晓琳也获得了自由,在车厢内,她好一会才鼓起勇气站出来制止发生在眼前的暴行。 但是,挡下这一击绝不轻易,这从她残破的衣物和留在两只手臂上的血痕就能看出。 “喂,你别这么残忍好不好,他们都是普通人啊!” “让开!”巨狼开口了。 口吐人声,声音中冷意和杀机让吴晓琳畏缩的颤抖一下。 不过很快,她就勇敢的挺起胸膛,“你还没有人性?冤有头债有主,你已经报仇了,为什么还要滥杀无辜?” 人性? 这个词真是既熟悉又陌生。 巨狼的双眼微眯,开始回忆。 自己是如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在一次次追逐力量的过程中? 在珠峰上? 在宝塔内? 不知道,也不用在意,现在的感觉很好,无比的好,就像一只真正的孤狼,享受孤独,渴望强大,追逐力量。 绝对的自由,无拘无束的可以存活和游荡到天涯海角。 “让开!” “……休,休想!” 一个瘦弱、单薄、不足一米六身高的女孩,一只雪白、漂亮、集敏捷与力量为一身的巨狼。 两者隔着二十多米远的距离对峙。 表面上看,一个是渺小脆弱的代表,一个强大与力量的化身,强烈的对比,强烈的矛盾却又透射着一股奇怪的和谐。 一阵强风吹拂而过,吴晓琳的衣衫飞舞,秀发飘摇,手臂上的伤势已经奇迹般的痊愈,血痂掉落,白嫩的手臂看起来毫无异常。 巨狼也结束了评估,一个站在女孩背后的庇护者并不足以让他退走和妥协,他是狼,骄傲的、孤独的、坚韧的、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孤狼。 头颅低垂,身躯微微弓起,闷雷般的咆哮从微微开启的巨口中翻滚而出! 就在一场实力悬殊的对决即将开启的刹那间,一声嘹亮的鹰啼,堪称石破天惊,将巨狼即将射出的身躯定住! 危险! 致命的危险! 不到一秒钟之内,他全身的毛发就像刺猬一般的炸起,身躯缓缓移动,转向了右手边的一个方向! “姐,姐,我在这,我在这!!”吴晓琳一跳三米多高,雀跃的向天空中的一个黑点挥舞手臂。 黑点高速接近,越来越大,强大的气机就越来越明显。 巨狼开始后退,以高度戒备的体型,炸起全身的毛发,带着闷雷般的咆哮低音。 来了,近了! 这是一只人类女性与巨鹰结合体,这结合无比的完美,也无比的自然,没有两种生物拼凑在一起的勉强和突兀,美丽的就像大自然孕育了精灵。 她和巨狼是不同的! 不同之处就在于,她的周身弥漫着一层淡淡的能量光晕! 上三级! 已经跳出基本的拟生阶段,获得能量外放的技能、直接影响和改变外界环境的强大战力。 上三级和下三级差别宛如天堑,巨狼是没有一点机会的,所以他一直在后退。 几个呼吸后,吴小琴从空中落下,恨恨的将吴晓琳按下去,一个响亮的脑门敲上去,骂道:“好好待着,等会在收拾你。” 然后,脸色一冷,转身面向巨狼,双眼微眯,巨狼立刻感到如山的压力。 “姐,帮我教训教训这只大狗!” 吴小琴又看了看周围,趴窝的车队,断成两截的尸体,逃散开来的佣兵。 “你的名字!”吴小琴说道。 “谢楠!”巨狼回答。 “想要凭证?” “不错!” “你的实力不行,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团队?” 巨狼沉默了一下,最终点头,“好!” “你托着她,作为冒犯她的代价!”吴小琴指着自己的妹妹理所当然的说道。 “行!”巨狼答应的光棍之极。 三下两除二,就料理完妹妹惹下的破事,不理妹妹不满的嘟囔,吴小琴走到一个勉强维持镇静的佣兵身前,说道:“回去告诉你们的人,这是异能者的事物,他们参合不了。还有,传达神祇的一个决定:不要再以任何形式阻挡普通人追求超脱的努力,要不然,你们将承受无法承受的打击和损失。” 第二百一十一章 神主 现在的异能者有多少,芈广盛和苏成都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 珠峰的每一次开启,都有大量的异能者诞生。 特殊的环境和规则逼迫,让聚集在一起的异能者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必须想尽办法的去拼、去战斗。 争斗、拼抢从一开始就无比的残酷和血腥。 再加上异能之核从一开始就抛弃了以前那种华而不实的模式,混淆了所谓的光明与黑暗阵营属性,“接地气”采用拟生的方式,让异能更加的坚韧、悠长、强大、系统,以及被现实世界所支持和承认。 因此,如今的异能者不仅在数量上要远远超出,在质量上,也不可同日而语。 珠峰就是一座巨大的生存空间和战场,异能者潜伏、狩猎、搏杀,考验的不仅是各自的异能,还有心性。 现在开启的奇迹之地,就是收割的现场,利用召唤凭证,将异能者精华尽可能的吸引过来。 同时,这又是一次考试,检验的是这种全新的方式以及芈广盛的工作成效。 …… 昏黄的天地一览无遗,单调而不真实的世界,让人仿佛置身在漫画的场景里。 在这样的场景中,常识已经没有意义,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什么突发状况都有可能降临。 安全感、方向感、时间的标尺等等,都在丧失。 毫无头绪,甚至不知道奇迹之地的方向,不知道该向那个方位前进。 在这样的情况下,异能者们相遇,激烈的对抗并没有马上发生。 一个人的感知和触角是有限的,现实逼迫他们,自发的整合起来,集结成相互防备、又彼此需要的团体。 吴小琴的团队就是如此。 这是一座规模不大的营地。 一个个行军帐篷都出自鲍威尔那样的车队,包括补给、标示等等。 每一个帐篷并不聚集在一起,而是彼此分隔,就像野兽之间划分出彼此的领地和安全的距离一样。 也没有关心吴小琴等人的回转,营地来去自如,并没有组织者和话事人。 这样奇异而古怪的方式,依靠的是对彼此的需要和默契,类似兽群的组织。 吴小琴的帐篷很显眼,就坐落在外围,只是有一个意外的情况正在发生。 苏成和芈广盛二人征用了这座无人的帐篷,在吴小琴三人即将觉察之时,苏成随手一挥,原本一步就能跨入的入口,就此变得无限遥远。 困住了帐篷的主人,两位大能继续未尽的闲谈。 “这份成绩单很优异!”苏成手中拿着一个军用水壶,手掌抚摸,感受其中的光滑纹理,“十余万异能者精英,让我很意外,也很满意!” 模糊的数字在这一片天地就不再模糊,雏形版的小世界由苏成一手掌控,进来了多少异能者,分秒间就能感知,巡视过后,每一个契约者的资质也同样瞒不过他。 只是,这份夸奖太理所当然,居高临下的语气让元婴修士很不舒服。 芈广盛沉默以对。 “那‘青木之龙’你可有什么头绪?”苏成的话题一转,又问。 “应该是南宫家的那位!” “南宫?” “不错,南宫世家,出身栖霞派,只是已经独立很久了。据我所知,木系本命,化神位阶,再加上出现和袭来的方位,最有可能就是这位神主。” 金丹称真人,元婴称老祖,化神为神主(尊者),并不是随便称呼的。 这些约定成俗的头衔,无不代表此等位阶的一个显著特征。 “他是谁?”苏成放下水壶,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的敲击,若有所思的问。 “南宫离,存世已经万载,历经两次四九天劫而不坠的大能。” “噢?”苏成回忆当日面对青木之龙时的无力,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接着又疑惑的问道:“既然历经两次天劫,为何这次就不行?” 芈广盛闻言苦笑,道:“化神之事只有化神才知,吾等不过根据自身经验和传言来揣摩一二罢了,不一定对。” “你说就是。” “四九天劫,所谓的四,应该是化神必须经历的一个轮次。四千年一次,历经四次天劫才算圆满,就好像前期、中期、后期、圆满。九是数之极,代表天劫的难度、演变、某种奥义和难关等等,没有经历过,不能切身感知。” “四次天劫,应该一次比一次凶险,一次度过后,就应该能够模糊的预知下一次。” “这位南宫神主,应该提前知道,自己绝对撑不过下一次,这就等于提前预知了自己的死期,这种情况下,不疯魔也疯魔了。” “一位化神疯魔是件很可怕的事……” 苏成听到这里嘲讽一笑,道:“我知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不错!”芈广盛叹道:“通常一个化神是不会轻易显现在人前的,更不用说如此急切和毛躁。其他化神面对这样的神主,也会很头疼,因此,只要他行事不超出底限容忍的范围,可谓横行无忌。” “也就是说,我的麻烦大了?” 芈广盛苦笑点头。 “那好吧!”苏成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就让这位神主多等等,且容我在现实逍遥些时日。” 言罢,苏成瞥了眼芈广盛的脸色,笑道:“放心,你我约定的期限已久有效。只是现在的情势已经和当初大相径庭,‘淫祀’到是没人在乎了,却纷纷看上了我这个正主。一位化神要用我渡劫,一位巡查使要招安我,做什么护法真君,你家也是有趣,又在暗中支持我,破坏这两家的图谋。” “我芈家背后也是有人支持的,此人是谁,却不能告诉你。” “很难猜吗?”苏成不屑一笑,“无非是栖霞派的那位!” 芈广盛摇头,“我栖霞派的底蕴可不止于此。三座化神主峰,齐霞峰,云霞峰,紫霞峰,三位座主可都是化神位阶。还有隐世的天地峰,就连我也不能尽知。” 苏成闻言沉默片刻,然后又捡起那个军用水壶,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紧张起来了……走吧,陪我走一趟。” “阁下这是?” 苏成神秘一笑,没有回答。 第二百一十二章 老鬼 稷下学宫,北方巡查使司。 月圆之夜,静谧无声。 古朴厚重的宫殿群落前,人影憧憧,林芝庭失魂落魄的立在人群中央,正对着一个祭坛。 祭坛上,道君的神像神韵十足,微微的光晕从漆黑的纹理中渗出,一见就知道是经过开光的圣物。 然而,这一幕出现的场合不对。 林芝庭别无选择,血脉族亲、身家性命、得失荣辱,将这一切放在一起与信仰比较的时候,孰轻孰重已经一目了然,要不然也不会出现现在这一幕。 “吉时以到,准备!” 林芝庭周围都是被胁迫和欺骗来的信徒,并不知道此时正在发生什么,惶恐不安下,让他们祈祷可谓正中下怀,并不用什么强迫手段。 而在正对广场的一处大殿内,楚云和一个老和尚已经准备就绪。 “你有没有把握?” 楚云也有些紧张了,成功还是失败,就看今夜。 “没有!” 老和尚没好气的摆弄自己的签筒,四周左右,大量玄妙又神秘的符篆、经文密刻在布幔、门柱和墙壁上,十几名佛家修士闭目盘坐,彼此用云纹相连,二十多人组合成一个复杂的符篆阵型,准备已久,只欠东风。 “暗中寻摸了几年,竟是摸不到他的马脚,不得已,只能指望你了。” 话音刚落,“铛!”的一声,木鱼敲响,老和尚的神韵一变,宝相庄严的闭上双眼,嘴唇蠕动,手中的一串佛珠缓缓蠕动。 外面的祭祀开场了,祝祷之声就像波浪一般的传递进来,大量铭刻经文与符篆的法器颤动! 叮叮叮…… 哗啦啦…… 呜呜呜…… 诸多急促的声响组合在一起,宛如突入起来的疾风骤雨。 散坐在周围的僧人也开始了吟唱,“铛!”又是一个木鱼声敲响。 “去吧!” 楚云一点头,人立刻从殿内消失,再次显现形体之时,已经出现在林芝庭身边,没有任何延误,一根手指就点在他的眉心,指尖像是不受阻挡的伸入林芝庭的眉心头骨! 林志玲一瞬间遭受了巨大的痛苦,祈祷中断,全身上下动不了一根手指头,就像一根炽热通红的刚锥插入了大脑之中,元神震慑,意识一片模糊。 …… 正在制作第二句银装傀儡的苏成突然顿住,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袭来,一直“拉扯”感,来自身后,来自身后那重重的黑暗中,就像有一种东西正要钻出来,要努力的破开重重黑暗迷雾,“看”自己一眼。 一瞬间,切换视角,庞大的信仰网络浮现,苏成的眼睛变成了一个镜面,然后一化为二,二化三,三化为无穷。 无数双镜面一样的双眼将整个信仰网络纳入到观察中,不一会,就找到了“拉扯感”的来源。 一根分外坚韧、粗壮的信仰丝线。 然而,它却在极其不稳定的颤动,还染上了一层诡异的佛光。 佛光正在上面蔓延,蔓延的方向就是信仰的终点——苏成。 “终于来了!” 苏成无悲无喜,淡漠的注视着这根信仰丝线,并没有着急的采取任何举动。 这是最合理的应对。 现在,任何对这根信仰丝线的操作,都有可能造成自己位置的暴露! 瞧着佛光的韵律,有点因果大道的追本溯源的意味,须知,秃驴们最是难缠,佛法无边,尤重那玄乎而不讲道理的东西,苏成对之知之甚少,这个时候,自然要慎之又慎。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没了办法。 以前的一个关键的布置,如今到了真正应用的时候,远在几千里之外的乌古,立刻接到苏成的谕令,进而开始呼唤他的降临,并敞开自己的所有。 苏成的一个触角无视空间和距离,降临在乌古的灵体上,心中一动,那根异常的信仰丝线立刻发生了偏移。 欺骗开始,潜伏在方圆数十里内的灵顿时冲出藏身之处,向四面八方高速远离,同时,一路毫不掩饰,留下清晰的痕迹和讯息。 “成了!”老和尚哈哈大笑,一脚踢开大殿的正门,举着一根耗光万丈的竹签,扔出手中的佛珠。 佛珠在空中变幻出一个巨大的体型,老和尚一脚踏出,就立在佛珠之上,然后急切的对楚云喊道:“快,别让他跑了!” 楚云缓缓的从林芝庭额中抽会手指,一挥衣袖,刺目的剑光纵横,一闪,就随着老和尚一起消失无踪。 于此同时,苏成的化身也从入定中醒来,感应了一下,就大惊失色。 嘭的一声撞开门户,驾驭的剑光飞上房山之上的云层中。 运功双目,左右寻找了片刻,就认准一个方向,眼中亮起一个璀璨的程度。 一片翻腾的黑雾出现在遥远的西南方,没有掩饰的意思,恰好有个乘坐一阶竹鹤法器的散修缓慢飞过,这黑雾席卷而上,变幻出两排利齿,向那散修当头咬下。 那散修本领低微,竟是手忙脚乱的调转竹鹤就要逃,可哪里还来得急,半边身子就被咬断,半空中挥洒大量的血腥,残躯坠落。 那黑雾还在空中大嚼特嚼,周围空域的修士被惊动了,远远的包围过来。 “掌门师叔,那是什么妖孽,瞧着好生诡异?” 殷月华、甄婉两人也上来了,见了那生食修士血肉的黑雾,惊惧的问道。 “回去,谨守门户,我去去就来!” “掌门师叔小心!” 小心? 苏成心中苦笑。 平静被打破了,对方出手了,接下来没有一个满意的结果,恐怕不肯善罢甘休。 也不知道本体那边会如何应对。 心里沉甸甸的赶到黑雾周围,一个松散的包围圈已经形成,灵对修士而言,战斗力可能还不如其他同阶的异种,几个胆大的散修试探了几次,周围之人就心中大定。 “这异种竟是从未见过,各位道友,不要伤他性命,擒下他,人人有份。” 一时,人人红眼,只将这黑雾当成天上掉下来的大礼包。 苏成的心思不在这里,在本体所在的方向,这是征兆,更是警报,希望本体能够应对,不出现最坏的结果 第二百一十三章 我要丰富这个世界 苏成的神性,是将内在的一切,包括自我意识、灵魂、精神等等,熔炼成到一起,并在熔炼的过程中,不断升华和纯净,使之高度凝聚和纯粹,直到一个奇点的到来,完成从凡物到神性生物的跃升和蜕变。 修士的元婴,却是走的另一个方向。 即将结婴的修士,已经初步实现内宇宙的构建和形成,金丹就是生生不息源头,内宇宙包含自身对大道的力量,对力量和法则的应用的感悟。 如果结婴成功,这一切都将凝结成一个婴灵,婴灵又以自己的肉身为鼎炉,不断的培养和发育,直至完美。 苏成现在的状态很奇妙,刚好卡在金丹与元婴中间的位置,神性虽然还很弱小,却已经有不亚于婴灵的境界。 不过,一个是深入因果、牵扯亿万众生,一个是不染尘埃、自成法天、超然于物外。 孰高孰低纯粹是见仁见智的事情。 但纯以战斗力而言,他是比不过元婴修士的。 对弈金丹,在境界上有压制效果,但从绝对力量上又有些逊色,就造成了现在实力混淆的局面。 面对一只金丹期的犀牛驱赶,苏成一身的郁火就有了个发泄的地方,也算这只荒兽倒霉,苏成本来对他的领地没什么想法的。 这一战就战了个昏天暗地。 三天后,苏成遍体鳞伤的割下犀牛的头颅,提着它,站在一座三阶灵山的峰顶,注视着一片惨烈的战场,久久无言。 方圆百里之内,大地支离破碎,到处都是宛如陨石撞击过的大坑。 森林倾覆,河流截断,湖泊蒸发,空间破碎后造成的模糊,就像马赛克一般,东一块、西一块。 两座的小山全毁,从地缝中喷出来的蒸汽激射到十米的空中,大片大片的水凝结,哗啦啦的洒落下来,又淤积在大大小小的裂缝和坑洞中,时间不长,水流纵横交错,俨然已是一片沼国。 大大小小的灵物和异种已经逃走,来自四面八方的窥视消散,金丹期以下的荒兽全部躲进自己的巢穴中。 鬼沼上空飘浮着一个黑影,就像水面上的倒影一般。 这时,他飘荡到鬼沼与千幻谷的分界线,遥遥的向苏成鞠躬,鬼声鬼气的传音过来,“阁下,我家主人召见。” 苏成扔掉犀牛的头颅,蹲下身体,从犀牛的尸体中掏出它的内丹,同时漫不经心的回道:“你家主人是谁?” “鬼沼主人,对阁下很感兴趣。” 苏成嘲讽一笑,道:“原来是这个缩头乌龟……告诉他,我对他没兴趣。” “……您准备拒绝鬼沼主人的友谊?” “滚!” 一个时辰后,犀牛的尸体已经被大卸八块,有用的材料分解成一座小山,最有价值的内丹封印这犀牛的元神,是培育器灵上等的材料,价值不菲。 将这些堆积如山的收获扔进葫芦内藏的空间里,苏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伸了个懒腰,全身上下的伤势已经完全复原。 这次真是侥幸啊! 苏成心里感叹。 原以为,新领悟到空间跳跃之法,足以摆脱任何形式的危险,谁知道,直接面对化神威能之时,这跳跃之法竟是无法远离。 空间凝固就像是变成了钢铁一般,每次都要用尽全力才能撕碎。 逃不多远,就不得不从空间的缝隙中跳跃出来,最后在不得已之下,才冒险进入千幻谷的范围。 幸好,千幻谷主人对自己没什么敌意,要不然真是不堪设想。 原以为,鬼沼足以庇护一时的安全,没想到,此处完全是个色厉内荏的存在,面对化神前来,鬼沼主人屁都不敢放一个,亏的自己在他那里过了明路,缴了“保护费”。 鬼沼不能呆,就只能呆在千幻谷的范围。 这处灵山也算是歪打正着,但是,地下峡谷中的灵矿也不能放弃。 七日后。 惨烈的战场已经复原,一座覆盖百里方圆的藤茎之海,将这里编织的密不透风,那座四阶灵山完成成了一座藤山,原主人金丹犀牛所留下的洞府,也被新主人侵占。 蜂巢再次扩充了体积,变得更加的复杂,就像一个迷宫一般的向地下发掘延伸,悄然越过千幻谷和鬼沼的分界线,开辟出一个直通地下峡谷的通道。 一百多个蜘蛛傀儡背负着灵石,像蚂蚁搬的忙碌,苏成盘坐在蜂巢之内,从沉淀池流泻下的魂力和本源临近枯竭。 这化神是谁? 一个化神,如此急切,可见“疯魔”之言也不完全空穴来风。 还有四九天劫,又是个什么东西!? 能让此等大能,惶然如逼入死角的疯狗。 神性? 神性能让他逃过四九天劫? 不,神性只能让他不朽,却不能让他免疫伤害。 不朽? 如果不是四九天劫,对方已经不死不灭,哪里还需要什么不朽。 而且,神性深入因果,一般的情况下,这种高阶修士应该是避之唯恐不及才是,这种与大道背道而驰的东西,他要来有什么用? 可见,神性只是个由头,他要的是自己。 嘿嘿! 苏成暗自冷笑。 手掌一翻,一片金黄色的神性光泽浮现。 这么长时间的温养和培育,神性已经壮大了五倍有余,不过还不够,远远不够。 本来,以现在信仰的规模,进度应该远远超出才是。 但是,沉淀池已经快要干枯了,现实的补充还没到,苏成不能放开信仰之力的吸纳速度,只能被迫的压制,这无疑大大的迟缓了神性壮大的速度。 现实成了短板,成了制约,成了局限。 想要尽快的摆脱现在的局面,获得一定程度上的安全,这短板必须尽快弥补。 芈广盛! 算算时间,现实那边的进度应该已经打开了才对,自己可没有那个美国时间,玩什么长远,必要之时,就算是拔苗助长、固泽而渔,也要撑过这个阶段。 也是巧了。 刚下定这样的决心,芈广盛的召唤就来了。 苏成看着在头顶展开的漩涡入口,心想,也好,就暂时到现实去避一避。 离开之前,本体将自身的状态“更新”到化身那边,就带着巨大的质量和密度挤进入口,消失在迷宫般的巢穴。去避一避。 离开之前,本体将自身的状态“更新”到化身那边,就带着巨大的质量和密度挤进入口,消失在迷宫般的巢穴。 第二百一十四章 现实造物 “新能量,新物质,新物种?” 芈广盛若有所思。 “不错!”苏成的手臂在高频颤动之下,肉眼已经无法看清,同样,那一团半凝固的新物质也在高频颤动之下,充分的“搅拌”开来,过程就像曾经制作银装傀儡的第一步,在于疏通和提升新物质的“超导”属性,使之成为可以应用的材料。 这所谓的应用就是他接下来需要做的。 “但是,丰富现实世界不是目的而是手段,最终的目的是,将地球人类的潜力充分的发掘出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异能之波及到只有一小撮人,召唤只是在一个很小的层面展开,展开的形式也很初级,远远没有触及人类社会的深层,只是流于表面。” “我不明白……” 苏成呵呵一笑,道:“地球人类的潜力超出你的想象力,你呀,始终端着元婴修士的架子,明明对这里的一切感到好奇有不可思议,就是不肯放下身段去深入其中。一旦你深入进去就会发现,这是一个远远超出你想象的文明,诸天万界的凡俗世界,远远不能与之相比。” 芈广盛不以为然的摇头不语,苏成还待说些什么,手中的新物质突然发出咔咔的微弱响声,同时,大量的碎屑从中脱落下来,脱落下来的碎屑掉落在地上,就像腐朽了一般,在放出一阵能量的氤氲后,溃散。 “成了!”苏成脸上的喜色一闪。 当碎屑不再掉落的时候,新物质已经变得纯净而接近透明,能量的光晕在其中宛如水波一般,让它又像顶级的玉石一般的温润。 苏成的手掌抽出,凌空对着新物质一指,让它像橡皮泥似的开始拉伸,并且变幻体型。 时间不长,一只苍狼结构的新物质外形就告以完成。 “有些像傀儡!”芈广盛皱眉说道。 “你才发现?”苏成笑道。 言罢,拿出一颗种子,一只手紧握,一只手两根手指作为笔,开始飞速的在它内部刻画起能量的通路来,“现实法则不支持灵石的构成,越是高阶越是如此。种子就不同了,完全可以做为新的能量来源。” “异能者可以借助它开启超凡之旅,那么得到承认和充分定制和反应的新物质呢?” “阁下这是在炼器?”芈广盛有些惊讶。 “应该是造物才对,并且还可以和现在的异能者结合在一起。” 就像构建银装傀儡的能量通路一样,现在的要求虽然没有那么高,不过第一次,完全是在摸着石头前进。 水磨的功夫,还要异常的小心。 苏成的两根手指,就像高度精密的铭刻和切割仪器,高度稳定,强大的演算能力又让他像一台高性能计算机,如此,就是一台高精密的机床。 大量的火星在手指的移动间溅射出来,氤氲的能量之气蔓延,紧张而细致的工作中,苏成又道:“地球人类文明等级太高,通玄界的办法并不适宜。各个国家暴力机器的戒心不可能消除,想要他们合作,只能用滔滔大势去引导和逼迫。” “珠峰和奇迹之地周边的封锁必须打破,人类社会对新事物的枷锁和隔绝必须消融,要深入到人类社会内部,种子、异能、新材料、新能源、新物种就必须组合在一起,形成滔滔大势,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就像修士一样,庞大的凡人基数才能支撑的起修士世界的繁荣昌盛,庞大的底层修士才能让你们这些高阶修士呼风唤雨。” 说话间,能量通路的刻画已经完成了一半,随着通路的完成,呆板而毫无生气的苍狼外形灵动了许多,这是因为,蕴含在其中的能量光晕结束了无序的状态,就像活力、生命力、血液一样,渗透近每一个分子和纹理。 逐渐有了活性,有了质感,而不是雕塑般死硬的一团。 “我规划的新蓝图是这样:第一,七日后,会有‘神迹’,种子伴随着大雨散落四方。以后,这样的‘神迹’一年一次。 第二,朝圣学宫的第一层恒定开启,人人都有机会进入,这一层将不再是异能者之始,而是新物质、新能源、新物种的宝库。新物质的配方、熔炼的方法、应用的基础,新能源(种子)的科学利用,新物种通过召唤方式得到的办法、图鉴与权限等等。 第三,召唤凭证将分为初、中、高三种,诞生在奇迹之地,高级也就是现在应用的模式,由进入九层学宫的人数和详情决定。初级和中级,将和异能者没有关系,对应第一层得到了新材料、新能源、新物种的召唤与应用。” “用初级扩充影响和基数,用中级加深应用和深入,用高级加剧竞争和烈度。如此,在科学体系之外,形成一个新科学体系,产生另一种全新的生产力模式,从根本上撼动地球人类社会,逐渐达到全民参与,全民得益的新时代。” 能量的通路构建完成,一只有着晶莹之光的长廊活灵活现的立在空中。 至此,握在另一只手掌中的种子已经消耗一空,苏成翻掌之间又拿出一颗,围着苍狼凝神打量,思索接下来的步骤。 “我现在同时在思考上百种可以实现的办法。可以让它成为类似银装傀儡的存在,成为独立的可以操纵的机器异能战士。 也可以让它成为类似‘高达’的存在,成为工具,普通人经过训练可以自如的操纵。 还可以让它成为某种武装,就像是圣斗士的‘圣衣’,成为一种单兵系统。 当然,也可以同现在的异能者精密的结合,就像美漫电影中的金刚狼……你说,那种效果最好?” 芈广盛虽然不完全明白苏成举的例子,却领会了其中的意思,说道:“何必纠结,千万种可能,放出去让它们自我演绎和竞争就是了。” 苏成闻言,眼睛一亮,赞许的瞥了芈广盛一眼,打了个响指,道:“正解,就这么办!” 于是,作为能量来源,五颗种子被一一的嵌入。 第二百一十五章 来自祂的‘最后通牒’ 苏成的蓝图描绘在众目睽睽之下。 但是,is的官员只能听到、看到苏成允许他们看到和听到的内容。 实际上,‘过滤’的讯息很少,除了收割的那一部分,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之外,他们已经通过笔将事发之时的场景和交谈,事无巨细的描绘下来。 这么做原因自然是苏成那不可被任何仪器和形式记录声音和图像的属性。 如今,两位大能已经离开,造成的巨大影响却在酝酿,只是初步解读,这蓝图就已经让整个人类社会为之窒息,以至于,连正在进行中的召唤凭证夺取,都少有人再关注了。 在is的总部大厦,全体会议已经持续了一天。 这一天,只是现场的人员通过文字记录,详细的向各国的代表复述当时发生的事情。 这种详细已经具体到每一个细微,苏成和芈广盛的一个举动,甚至一个表情,一个语气变化,都有长长的文字作为分析。 “以上,就是昨天上午十分所发生的事!祂,要改造我们的世界,祂并不试图掩饰,祂用滔滔大势,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来形容。鉴于祂的能力,我们认为,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新能源,我们已经见识过了,确实名副其实,如果有‘异能者’之外的利用途径,无疑是巨大的利好和突破。新材料,昨天祂已经为我们指出了,至于配方、办法等等,会在宝塔一层出现。” “新物种,并没有明确的说明,不过我们分析,应该是祂所处世界的生命。以后的召唤将分为三种等级,初、中级召唤,可能得到所谓的新物种。” “女士们,先生们,这无疑是人类历史上最关键的时期,我恳请你们,站在全人类福祉的立场上,放下固执和分析,理智、克制的应对这一惊天变局。” “无论我们赞同还是反对,无论我们愿意还是不愿意,祂来了,这是事实,已经不容更改。” “现在我宣布,会议暂停48小时,48小时之后,各国是否同意采取统一力场,进行第一轮表决,如果表决通过,is的权限和资源势必要增加,原则上,各国都要将资源和权限统合进来,唯有如此,全人类才能团结在一起……愿上帝保佑我们。” 诺大的会场,代表们走的无声无息。 每个人都脸色沉重,就像48小时后世界末日就要降临一般。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末日’来了,不过这个‘末日’却是旧秩序的末日,一个崭新的方向和秩序必将从它的尸体上诞生。 还是那句话,无论赞同还是反对,无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然而,全体会议不过刚刚结束一个小时,is的常务理事会就接到一个措手不及的消息。 消息走漏了! 欧洲和北美的媒体,在两个小时之内,将发生的事和即将发生的事,捅到大众面前。 线上、线下,各大头条门户,最重要的位置和版面,都被一只‘金刚狼’的图片占据。 【‘上帝’的馈赠,还是‘魔王’的炼狱?】 【人类文明的拐点?新异能科技!】 【惊天变局—祂吹响了全面进攻的号角!】 【新能源、新材料、新物种、新科技=新人类?!!】 【何谓‘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似是而非的华夏文明将成为主体?】 【‘上帝’来了,收获的却是恐惧!】 ………… 讯息以爆炸般的方式,以任何封锁和掌控手段都无可抵御的洪流,闪电般波及到全球。 五个小时后,动乱最先在欧洲出现。 愤怒的人们走出家门,涌上街头,首先喊出——我们要真相不要欺骗的口号,并在极短的时间内,得到全世界各地的群起响应。 五大洲、四大洋,第一世界、第二世界、第三世界,各个国家,各大主要城市陆陆续续的在一天之内波及! 种种荒诞不羁的流言逐渐掩盖真相,末日,末日,这两字夹杂在生命力、说服力、感染力极强的阴谋论中,让大部分人下意识的相信。 恐惧加深,混乱加剧,以任何人都没预料到的快速和荒诞上演。 理智被群体的无序和癫狂所泯灭,哪怕最理智的人,都是心里打鼓。 在这种情势之下,富有的人开始准备灭世后的避难所,普通人开始从动乱的街头逃离,拖家带口,离开城市,避如乡村。 厌世者欢欣鼓舞,宗教人士宣称人们的罪业深重、恐惧大魔王从天而降、毁灭的火焰即将在五天后降临……诸如此类,乱象缤纷。 原本预定在48小时后召开的第一次表决大会推延,各国焦头烂额。 抵抗两天后,就有国家坚持不住,首先宣布:至此危机到全人类的重大关头,人民有权利知道真相。 并且宣布,将会在一天后举行一次直播的电视说明会! 乱了,全乱了! 一切控制事态的努力,到了这里已经宣布失败,事态已经不再任何人的掌握之内。 或者顺势而为,或者被逼迫,真相终于走进普通大众的视线,由于各国无法协调,这真相已经在最大限度的被复述和还原。 得知真相后,短暂的惊愕让人类社会寂静了一会,接着更加剧烈的喧闹和混乱肆虐了此后的48小时。 有人觉得这就是末日。 有人却觉得这是新生。 有人宣称这一切不过是谎言。 大部分人确是茫然,跟随其他人兴奋而兴奋,恐惧而恐惧,愤怒而愤怒,忧虑而忧虑。 还是那句话,无论是赞同还是反对,无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时间悄然的往前走,不知不觉,就到了‘蓝图’宣称中的第七天。 所谓的真相中,祂宣称:第七日,种子(新能源)会随着大雨而飘落四方。 然而这一天,全球大部分地区都晴朗无云。 这一天,一手导演和推动这场闹剧的人,意犹未尽的合上电脑,带着浓厚的笑意伸了懒腰,对身后的人说道:“大戏开场,主角要闪亮登场了。” 芈广盛摇头苦笑,这七天,通过网络,他才算是领略到这个世界的真实,这时就叹道:“这个世界真是光怪陆离。” “错,我们才是光怪陆离的那一方才对。”苏成说道。 第二百一十六章 第七日(上)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 本体想的终归是太简单了,四阶的银装傀儡,实在是集傀儡机关术之大成,远不是简陋的岩石傀儡可以比例。 近四年的时间,大部分都耗在这银装傀儡上,废寝忘食,如痴如醉。 刚开始入手之时,他沿用在岩石傀儡上的经验,试图用自己的办法达到银装傀儡相同效果。 谁知道一深入它的内部,就骇然发现,其结构之复杂、运用之精妙、回路之繁琐和隐晦,竟是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就像一座巨大的宝库,表面不起眼像是很简单,内部却蕴含着海量的知识和经验的积累。 苏成本没有畏难,反而兴致大增,巨大的难关何尝不是巨大的考验,一旦跃过,他的造物水准必将迎来巨大的提升。 造物! 就从这四阶的银装傀儡开始。 开始研究的第一个月,简直一点都摸不着头脑,如果要找一个合适的比较来形容它的繁琐和困难,那么用人体的经络、血管网络与之比拟,是一点都夸张。 苏成发现,这银装傀儡也是有“血管”的,这血管就是灵力运行的通路,用奇妙的云纹叠加之法,经过千万次的精密刻画,一点点延伸出一个人体血管系统般复杂的网络。 动脉、静脉、毛细血管竟是分毫不差,没有任何捷径可走。 这是水磨的功夫,仅仅是研究和掌握它的刻画与构建方法,就用了半年了时间。 能量的通路解决后,就是能量的中枢。 用数量不等的灵石,排列和构建成一个强大的能源“心脏”。 这颗“心脏”可以自如的调节灵力输出的频率,更改灵力输出的属性,千变万化,全都集成在有限的单位面积上,精密之处,用肉眼根本就无法观察。 修士是如何做到的? 这简直是灵力和法阵的纳米级应用。 而且,它还是一个拟生的、完美而复杂的系统。 生产辅助型修士? 难道有此类本命神通的加成? 一直以来,苏成都认为,修士对微观世界的涉猎应该不够深入才对,此刻却推翻了这种观点。 话虽如此,这颗能源心脏也难不倒他。 攻克这道难关,也只用了三个月。 三个月后,研究的进度继续深入,进入到银装傀儡的“五脏六腑”。 所谓的五脏六腑就容易理解多了。 用大量法阵的聚合,组合成各种法术效果的发生器、存储器、放大器和转换装置。 银装傀儡的战斗力大多来源于此。 至此,苏成已经完全明了银装傀儡的设计思路。 拟生! 就像地球上的拟生科技的杰出应用一样,所谓的傀儡,就是模拟生命运转的机制,这种模拟程度的高低,就决定了傀儡术成就和运用的高低! 明了了大体的设计思路,苏成就跳到一个更高的角度,将它的所有纳入整体观察,开始尝试用自己的办法,将它山寨出来。 修士由于是逆天而行,所造之物,无不体现这种特征。 面面俱到,任何一个细节的疏忽都行不通,需要从无到有、构建一个完美而循环的系统,苏成却不比如此费力,而且,这么做还显得匠气十足。 此时,银装傀儡已经被大卸八块,长达一年的思考、学习和整理后,第一次尝试开始了。 熔炼完毕的合金液是不能直接使用的,在巨量的溶液还没有凝固之前,苏成以指代笔,将灵力凝聚在指尖,深入其中,刻画它的纹路,最大限度提升它的‘超导’属性。 这一步很重要,关系到以后的成品。 等溶液渐渐的改变其自身的性质,灵力的分子浸透到最细微处,不需要模具,一只手掌信手一抹,一团溶液从中分离,在空中收缩和延展出一个螳螂的造型。 早就准备好的材料和五颗四阶灵石飞出,大片大片的藤茎将之包裹,浓郁的汁液流淌,凝结成一个像是琥珀似的茧! 这时,新鲜的血肉在另一个备料池中完成反应。 大片沙粒的一样的血雾将这颗茧包裹。 完全反应后,一颗篮球大小的肉瘤被苏成浸泡在水中。 等了七七四十九日,肉瘤完全干枯,苏成将它表明的枯萎剥去,一颗古怪的、就像石榴般凹凸不平的能量心脏出现。 一根手指在上面轻轻一点。 嗵! 充沛的灵力随着脉动激射出来,化作两股高压的能量流! 功率似乎不对! 苏成皱了皱眉头。 但已经不能返工了。 再说,毕竟是第一次,虽然有些瑕疵,倒不是不能接受。 小心翼翼的,能量心脏被按放进螳螂那敞开的胸膛,苏成以手做笔,开始枯燥的水磨功夫。 能量的通路。 从无到有的构建一套如此复杂的网络,过程绝不轻松,关键是,这还是一份极其精细入微的工作,不容一点疏忽。 然后是“五脏六腑”。 最后是位于头部的指挥中枢! 至于盾和剑等外部武装,属于‘挂件’,是可以按照具体用途而随意更换的,苏成有现成的可用(被拆解的那具),就没费这种功夫。 …… 一年后,一具高五米、体长达十米的银色金属螳螂,威风凛凛的立在芈广成面前。 “这,这……” 苏成看着自己的这份杰作,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感到由衷的喜悦,“能耗增加了百分之二十,威力提升了百分之十……总体来说,差强人意。” “……阁下可知,能制造它的宗门和家族可谓寥寥无几?能制作银装傀儡的修士,都是宝贝,各家都藏的密不透风。” 苏成笑了笑,剩下的材料还有富有,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剩下的就是完善和工艺的提升,他有把握,在经过充分的练习总结后,自己的银装傀儡,能超出原来的那具。 “这可是大事,大事,我必须回宗门一趟……不瞒阁下,我芈家实在没有完整的制造能力,一项是各家配合的……” 苏成并不意外。 连他都如此的费事,何况他人? 一具银装傀儡,应该是诸多生产型修士齐心合力结果。 芈广在围着银装傀儡,兴奋的来回踱步,如果不是从头到尾的亲眼眼见,他根本无法相信,这东西竟是一人之力做出来的。 这傀儡,单用不失一件争斗和搏杀的利器,一般的筑基修士对上,绝不敢与之硬抗。 它不畏生死,抗打击能力超强,能自我恢复和补充,只要不是遭遇严重的伤害,就能不死不休。 强大的灵力抗性,还有其本身的特征,让许多神通和道法对它也不起作用。 比如苏成的本命神通——牵魂引,遇到它就完全抓瞎。 最妙的还是在军阵上的应用。 一旦形成一定的规模再以阵法相连…… 芈广成彻底呆不住了,“阁下,且等我三个月,告辞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第七日(下) “有些不对!”佛珠上的老和尚突然开口说道:“上次测算,明明有千幻谷主人的气息,他应该藏身蛮荒才对,怎么会在腹地?” 飞剑上,楚云用一面铜镜照射下方的地表,镜面颤动,一道光束罩定一块地表,光束是活动的,牢牢锁定在地表下潜行逃亡的目标,“卦象可有不对?” “那倒是没有,只是有些奇怪!” “先拿下再说!” 两人不再分辨,在空中依靠铜镜的指引,高速移动。 连绵起伏的地貌一掠而过,从开始到现在的追捕和逃亡,已经持续两个时辰,跨越的距离已经有几百里。 “他的目标很明确!”老和尚说道。 “他逃不了!”成功在即,楚云却显得异常凝重和沉稳。 “可以和他谈谈了,你们不是想招安吗?” 楚云摇头,“对付这种异类,不将之逼如死角是不可能成功的。” “你觉得他的智慧如何?” “应该有罕见的灵智,前身有很大可能就是个修士。” “不错,我也这么认为,此界,也只有修士能独辟蹊径,做到如此程度了。” “看,他不走了!” 镜面射出去的光束定在一个峡谷中,楚云和老和尚两人降低高度,缓缓的向峡谷降落。 鉴于道君的诡异,还有‘集众生之念、以身合道’的骇然之名,两个元婴期的修士可谓小心翼翼,全力戒备着落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 “有空间法阵波动的气息,这里应该是他的逃生之处了!”老和尚道。 楚云却并不着急,元婴的感知全力外放,很快就发现一处中空的小山包。 “道君阁下,在下楚云,代表稷下学宫,前来拜访!” 楚云提气杨声,并没有用什么力量和神通,彬彬有礼,显得极为客气。 但却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不对,他的气息怎么会这么弱……” 老和尚的话还没说完,“轰!”的一声巨响,前方那个小山包就炸裂开来,飞沙走石、一片混淆之中,一个巨大的黑影就像从地下钻出来的妖魔,缓缓的挺立,然后舒展巨大的身躯。 这是一个面目清奇、还带着凛冽邪气的道装人体,一双巨大的、变幻莫测的眼睛将楚云和老和尚罩定,丝丝大道真意搅动整个峡谷,虚空微微扭曲,万物像是遭遇重压,都在发出微微的“呻吟”之意。 “这才有点意思……不过还不够!”老和尚悄声笑道。 楚云的眉头紧皱,身躯一晃就膨胀开来,元婴的力量和威压降临,货真价实的大道真意将山谷中一切异样,一股荡平。 “楚云?”道装巨人如此说道。 “正是在下!”楚云露出一丝笑容,遥遥相对的回答。 “此番所为何事?” “有请阁下驾临巡查使司,有大事相商。” “狂妄!”道装巨人勃然大怒,“你既知道君,就应该知道其中代表的高度和奥义,谦卑,你的谦卑在哪里?” “我即是道,道即是我,阁下不用枉费口舌了。” “好,好,好!”道装巨人仰天长笑,笑罢,面容一冷,肃然说道:“就让我称一称你的斤两,可有如此狂妄的本钱!” 话音一落,道装巨人的双臂巍然上举,天空一暗,峡谷中所有事物都像是有了意志,一草一木、每一滴尘埃、空气和生命,都像是有了一双无形的“眼睛”。 无数事物在轰隆隆的巨响中扭过“身体”,无数双无形的“眼睛”凝视过来。 一个巨大范围内的灵力狂躁的聚集,眨眼间就聚集在巨人高擎的双臂上,同时,山谷中的温度、重力、方向等等,都开始出现混乱,道装巨人消失,只有一颗宛如岩浆般压缩和狂躁的能量太阳向楚云急袭而来。 “阿弥陀佛!” 一个宛如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佛号,山谷、天空中的一切一样被轻易而又自然的抚平,混淆、诡诞的视线骤然一清,只见一颗流星已经来到楚云身前,狂暴而巨大的能量即将保留开来的一瞬间! 一根手指! 突然出现的一根手指,将即将爆裂的能量团抵住,然后就像戳破了一个气泡一般,“啪!”的一声微响,烟消云散。 “你不是道君!” 楚云向下凝视着一片地面,冷着脸,杀机无限的说道。 “他这是准备传送!” 老和尚摇头,一身素白的僧袍随风飘动,有股说不出的举重若轻之感。 “找死!” 一道凛冽万分的剑光在山谷的上空横斩,整个山谷的地面被一举掀开,四通发达的地下甬道被剖析开来,一道黑烟的尾巴消失在一个甬道之中,残缺的传送法阵在他身后清晰可见。 “别浪费时间了,抓住他,不愁找不到正主!” 老和尚说完,手中的佛珠就抛了出去,在峡谷上空扩展成一个巨大的圆,徐徐转动中,莫名的波动直透地底,在甬道中高速奔逃的黑烟突然被定住,然后大地开始颤抖,地面开始裂开。 “该死的鼠辈!” 楚云手持飞剑,呛的一声回鞘,转身正要对老和尚说些什么,突然就脸色大变。 然而,他和老和尚都来不及采取任何动作,虚空之中,一个波动的镜面就已经生成,一个巨大而翠绿的龙首从中探出,万物停格,一切就像是被按下的暂停。 一个巨大的龙爪从中探出,就像是捞起水面上的一片落叶那样的轻易,一大团黑雾被他擒如掌心,一声撼天动地的龙吟,龙首缩了回去,镜面的天空融化开来,慢慢的消失不见。 直到这时,楚云和老和尚才恢复行动能力,相互骇然的对视一眼,就纷纷祭出法宝,消失在原地。 两日后,整个北疆都因为一种名为“灵”的异种而躁动,稷下学宫颁下谕令,上缴此异种的宗门会得到功勋,散修也能得到丰厚的报酬,一场全范围、无死角的盛宴正式拉开,修士和凡人的世界都被波及,陷入到一片躁动之中。 午时三刻,一只青木之龙的伟岸身影从栖霞派南部的一座高阶灵山上飞出,一瞬间就闪烁到北疆的地界,无数身在空中飞驰的修士被扫落,无数生灵在震怖中看到他悠然游动的身影,一路向北,直至蛮荒深处。 化神! 这是阳神出游! 第二百一十八章 缘法 本体一走,化身就彻底轻松下来。 但化神出手的后续影响,才真正的展开。 一条横贯天际的青木之龙! 化神的气息! 不说无数亲眼见证的修士,就是绝大多数只是听闻的修士都被震撼的失声。 对普通的修士而言,可能终其一生都见不到任何一个化神修士的影子。 每一个化神,都是传说中人物。 他们就像并不存在,却有无处不在。 化神对蛮荒出手并不出奇,离奇的是,一个化神以这种方式,高调的出现在世人面前。 整个北疆,都沉浸在表面上平静,暗地里躁动的氛围中,不知多少猜测和流言在阴暗处酝酿和传播,无数自认才智卓绝之辈,试图分析出其中的秘密和后续的发展。 碧波门上下也是一样。 “都在说,对千幻谷的开辟战争恐怕就要展开了,掌门师叔,我们该怎么办?” 莫言因为这件大事,急匆匆的返回山门,与苏成二人躲在密室中,窃窃私语的商议。 “消息可靠吗?” 苏成问。 “我觉得八九不离十……掌门师叔你想,最近的物价飙升了多少,此次事件更是火上浇油,市面上,关于争斗的资源和物资已经涨了三倍,就说我们名下的店铺,货源开始短缺,订购和预定的人却络绎不绝。散修们苦不堪言,再这样下去就要生乱。” 苏成恍然。 不错,内部的资源已经紧张,压力必然要向外释放。 “说起来,根本原因还是道君的出现。最近这些年,各家各户登仙的弟子大增,多了这么多修士,要培养他们,需要多少灵物?” “你的看法呢?” “我们也必须囤积物资了,一旦开辟战争开启,这些东西可都是有价无市。” 苏成站起神,眉头紧皱的踱步来到窗口,沉思片刻,正要说些什么。 突入起来的天地异样让他一愣,接着就感言到什么,来不及跟莫言交代,就飞到室外。 是一处静室,甄婉的。 见到甄婉,见她周身已经控制不住灵力的飘散。 练气圆满! 竟是在这种时候。 “掌门师叔,我的机缘到了!” 甄婉含笑对苏成说道。 “好,好,好!”苏成连连点头,这时,门中被惊动的众弟子已经赶到,一个个围在甄婉周围,既欢喜又复杂的看着她,一时无言。 筑基,固然欣喜,但是……这一步跨出,实在是生死难料。 “我的机缘在北方,掌门师叔,诸位同门,婉儿告辞了,如果上天垂怜,咱们还有相见之日。” 北方!? 苏成的眉头一皱,却有极快的舒展开来。 回身吩咐失神的莫言,将早就准备好的两只储物袋拿来,交给甄婉,说道:“我有感觉,你此次必定有惊无险。还有这些,都是你莫师兄为你准备的,去吧,别担心!” 甄婉接过,又向莫言道谢。 莫言连连摆手,强笑道:“使不得,使不得,过些时日,你就是前辈了,我也要改口了,现在就提前称呼你一声‘师叔’……师叔保重!” “师叔保重!”众弟子一起躬身行礼。 “借诸位同门吉言……” 甄婉一走,门中上下的气氛就有些复杂,议论那条青木之龙的声音不见了,为甄婉担心,为自己着急,日常的节奏,重新回到熟悉的轨道上。 当天晚上,苏成和莫言招来所有的庶务弟子,议论一整晚,做出了很多调整和安排。 门中的积蓄用掉大半,长长的清单,都是需要囤积的物资。 碧波门的悄然行动并不是个例,接下来的一个月,物价疯了的往上升,灵石变得不值钱,大量涌现,争斗、战争相关的资源却越来越少,这时,哪怕最迟钝的人,也知道大事来了。 上一次开辟战争还是数百年前。 北疆靠近蛮荒的大片区域就是那次开辟战争的结果。 一次兽潮带来的创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千幻谷主人还没有找到有效的办法应对。 时机并不成熟,千幻谷主人会因为一个化神的急切,就仓促上阵吗? 带着这样的疑惑和不确定,苏成潜心修行,默默观察事态的发展。 又是两个月过去,甄婉一直没有消息,门中上下都刻意的不提起她,只是大家的心头都沉甸甸的,气氛日益紧张和低迷。 一天早课,苏成正解答众弟子在修行中遇到的遇难,突然就感觉到无数强大的气息和波动,密密麻麻,简直无边无际的出现。 大惊之下,飞到室外。 天地之间,无数修士被惊动,匆匆的飞高而望,不一会,又赶紧的降落。 只见,遥远的西南方空域,一条看不到边际的黑线乌压压的向这个方向压了过来,第一眼,苏成以为是灵舟、飞梭组成的舰队,不过很快就打破了这种认知! “这,这是!?” 黑线由一个个飞行的‘荒兽’组成,要不是它们来的方向不对,苏成会以为又是一次兽潮爆发。 “这是御兽门!”,莫言惊声叫道。 “御兽门?”,苏成疑惑转身。 “掌门师叔不知,这御兽门可是个庞然大物,我们栖霞派地界不显,在别处可是大名鼎鼎的存在。他们来了,千幻谷主人自然不在话下,这大开辟战争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栖霞派怎么肯?” “这就不知道了,谁知道那些牛鼻子是怎么想的。” 御兽? 可真是贴切。 这时距离已经足够接近,已经能够看到,无数骑在飞禽上的修士,看到他们那趾高气昂、顾盼生辉的神态。 还有一只只庞大的飞行驮兽,托载着楼台阁宇,组合成一个飞行在空中的移动城市,乌压压的蔓延过来。 在这些凡物飞兽中间,还有一只只类似荒兽那样的存在。 多事之秋了! 动荡时期,也不知道本体在现实中的进展。 考虑到现在严峻的形式,原来按部就班的打算已经不合时宜了。 不得已。 只能激进。 那就打破常规,寻求跳跃发展吧! 无论如何,必须尽快点燃神火才行。 第二百一十九章 勃发 现实世界。 这片位于中亚的动乱国土,因为一个奇迹之地的诞生,而迎来属于自己的“奇迹”。 像是要打到天荒地老、不死不休的各方势力,在某一个时间实现了几十年未达成的和平协议。 战火在极短的时间内停息,满目疮痍的国土开始重建,而且,重点就在奇迹之地周边,各个进出的关卡和要道上。 各大国的影响力更加深入,与重建一起进行的是,来自国际上的巨量援助。 联合国的,各国官方的,知名国际组织的,赫赫有名的全球财团、跨国公司等等。 除了这些,一夜之间,它还成为全世界人们首选的“旅游胜地”,全世界最神秘和让人向往的热土,全球热议,全球关注,并且热度持续不断。 它的存在,丝毫不逊色与珠峰上的那座宝塔,是超自然在自然中的符号、烙印、地标,给人以无限的遐想与——恐惧! 奇迹之地真实的范围并没有多大,但衍射和影响的区域却足够的辽阔。 从上向下,将整个的影响范围纳入观测,就会发现,它呈现规则的圆形,影响在三个中亚国家的边境,范围达一千多平方公里。 圆形区域,圆心的所在无比“浓郁”,现有的科技手段无法观测,从圆心向外,呈渐变性的影响衍射。 最外围的变化很微弱,微弱到普通人无法察觉,只有精密的科学测量和分析仪器,才能感知这种变化。 科学家将之称为‘表层’,是为第一部分。 这一部分已经证明对人体无害,目前也是各方势力扎堆云集的重点。 第二部分称为“内层”,靠近圆心,包裹圆心。 这一部分的异像普通人已经能够觉察,自然景观呈现极不规则的变化。 可以是温度,也可以是适度,最大也是最明显的还是气候。 前一秒风雪连天,后一秒严酷盛夏,最为常见。 最可怕的是,从圆心吹拂出来的两种能量风。 一种如墨般的漆黑,具有极高的温度和腐蚀性,沿途所至就是毁灭,就是燃烧,就是干枯,就是腐朽。 一种是纯净的翠绿,具有完全相反的属性,沿途所至就是生机,就是焕发,就是生长,就是生命。 两种能量风在变幻的间隙,还有如光斑一样的“乱流”。 它出现之时,虚空、大地、万物都出现了网格般的变化。 三维世界像是变成了二维,这个时候,身处其中的人和物如果出现异动,“网格”就会出现错位,那么,当它消失的时候,这种错位就会被保存,无论多么坚固和庞大的结构就会一瞬间坍塌,就像积木崩解一样。 所以说,内层是绝对的死地,别说人,任何科技产物都无法存在。 至于圆心,也就是奇迹之地,到现在完全是未知,只有从太空测量,才能得到它的能量光谱。 一个规则的圆,一半漆黑,一半翠绿,范围大约只有12平方公里。 奇迹? 不,刚开始,科学家们把它当成一个‘错误’,是宇宙这台计算机运行时的一个‘bug’,一度被人为是科学的黑洞,是人类所无法理解和探测的终极。 经过一年多的震撼和冲击,极端的思想和情绪已经褪去,科学的研究和解读伴随着理智的回归而重现。 一般的研究办法已经没有意义,人们试图从宏观去看待和理解。 首先,存在即合理。 不合理部分,自然有不合理的原因。 这个原因就是科学的未知,而不是科学已经失去了效力。 其次,科学的未知可谓遍及整个宇宙,以知的部分与之相比简直就是海滩对沙粒。 纠结这些根本就毫无意义,与其绝望,还不如抓住每一分、每一粒,用愚公移山的耐心和坚持,从看得见、抓的住的细微做起。 最后,不能迷惑在它那不可思议的表象里,要始终明确这一切的核心,这核心就是——那不可观测、不可记录、不可言状天外生命。 神祇? 魔王? 要用务实、理智、谨慎、科学的态度去看待,列国一致,站在整个人类的立场上,集中整个人类社会的人力、物力和智慧来应对。 is这个临时的协调机构被固定下来,并且被赋予极大的资源和权限。 风云变幻演化至此,在奇迹之地周边就逐渐沉寂。 合作、务实的秩序建立,乱象渐平,民众的关注度被不定期开发的主峰吸引过去。 然而,镇妖塔最新一次的开放却将这种平静轻易的打破,召唤凭证的面世,吸引大量异能者云集而来。 堵是堵不住的,这是在珠峰上已经得到证明的事情。 奇迹之地即将开放的传言,也让各国陷入到极大的震荡中。 既然堵不住,还不如将利益最大化,合作就成了最务实和理智的决定。 …… 以上,就是苏成回归之前所发生的事。 相比上次回归的惊天动静,这次却是悄无声息。 奇迹之地就是一个全新而强大的据点,贡献出去的神性,让这里得到现实宇宙的默认和恒定,有了它,两个宇宙的通道就前所未有的稳固,相应的,召唤的代价就大大的降低。 在一半毁灭一半生机勃发的奇迹之地,苏成的身影渐渐的由虚转实,巨大的质量和密度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连锁反应,这一方天地密布着属于他的气息和印记。 降临的一瞬间,一缕金黄色的神性微光在虚空中浮现,又像游动的鱼儿一般,飞到苏成的掌心。 这处奇异所在的控制权,就这样悄然的发生了转移。 意志只是一动,所有的混乱就此走向有序。 “此地如何?”苏成问身后之人。 芈广盛环视一周,道:“已经有小世界雏形了。” 苏成笑了笑,然后轻轻的一挥手,大量的光点,就像萤火虫一般的散落出去。 “现在,该去办大事了!” “大事?”芈广盛问。 “是啊,大事!”苏成出神的回道。 按部就班是不成了,现实逼迫,就算是激进也在所不惜。 第三百二十章 来客 “让你查的事,可有结果?” 深夜,芈家来人在房山上住下,芈广成和芈玥相会在隐蔽处,开篇点题的问。 “玥儿实在查不出什么蹊跷之处,六叔祖,夫君能和道君有什么关系?” 芈广成眉头一皱,“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啊?” 芈玥连忙下拜,“叔祖恕罪。” “行了!”芈广成一甩衣袖,“你是出嫁了,心已经不在芈家了。” 芈广成背影消失,芈玥隐隐起身,神色变幻了一瞬,心里冷哼一声,暗道:叔祖说对了,我已经是泼出去的水了,覆水难收,哪有帮着娘家对付夫家的道理,况且,只是您,不是整个芈家。 “玲珑!?” “夫人!” 玲珑领着侍女们提着灯笼上前,芈玥微微颔首,被簇拥着离开夜色下凉亭。 “叔祖带来的人可都安置妥当了?” “回夫人,都安置下了,到是没出什么差错。” “这次都来了些什么人?” “芈家外支来了三人,筑基一人,练气两人,附庸贺家、刘家、柳家来了十一人,筑基两人……都是些生面孔,而且……” “而且什么?” 玲珑犹豫了一下,上前两步在芈玥耳边嘀咕,“都是‘暗影’的人。” 芈玥一惊,停下脚步想了想,“夫君的反应如何?” “家主和六师叔祖密会后,瞧着倒也平静,像是胸有成竹!” “那就好,那就好,我最怕夫君卷进芈家的那些狗皮倒灶之事,平白分散的精力,要知道,他可比不上人家,有个好出身,什么都不缺。” “嘻嘻,小姐,人家是那家,该不会是芈家?” “……小蹄子,讨打!” “小姐这真是泼出去的水了……哎呦,小姐饶命,饶命,婢子不敢了,不敢了。” 不说这边的嬉闹,就说芈广成离去后,回到住所,一个人静思了一会,又去找了苏成。 进了苏成静修的所在,打量一圈,晒道:“你过的倒是清苦。” 苏成微微愕然,怎么一个个都是这种调调,说的自己好像非洲难民似的? 再看左右。 静室内,修行的辅助之物一样不缺,就连辅助入定养神的熏香都用上了,还要什么? 芈广成也就这么一说,言罢就将之抛开,飒然一挥衣袖,行云流水般的盘坐下来。 好嘛,把苏成的位置给占了。 “坐下,我有事问你。” 这态度和口气完全是不拿自己当外人,一副长辈对晚辈的架势。 “师叔请说。” “你家与那道君到底是何关系?” 苏成微微一笑,道:“其中缘由,两位老祖尽知。” 芈广成闻言有些焦躁,就喊问道:“废话少讲,从实道来。” “师叔,老祖不告知与你,必有缘由,我说了恐怕会坏事,而且对你也不利!” “你这是不说喽?” “师叔勿怪!” “哼!”芈广成冷哼一声,当下起身就要走。 两步踏出后又冷静下来,丢下一句:“你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静室所在的院落,走进一片松林之中。 “可知此行所谓何事?” “莫非是为了商路?”苏成答道。 “也不尽然,这只是其中之一。”芈广成背手而行,说到商路,他又想起在地下峡谷的日子,那道君如此处心积虑,竟是将碧波门这不起眼的门派当成自家基业来经营,灵石、灵矿、灵山,所思所想、所作所为都为之谋划。 这碧波门自己瞧了,并没有什么异处。 要说异样,就是身后这人了。 传功之名,声誉日隆,竟是传到了天机峰,此行就有几个低辈弟子困顿在本命难测上,被人托人情加塞进来,来这里试一试,就死马当活马医了。 一闪念就想了这么多,忍不住回身,又像苏成看去。 温润如玉,荣辱不惊,小小年纪且不说修为资质,仅仅是这份气度就可谓人中龙凤,三房这次倒是捡了个宝,用了个没希望的丫头捡了个漏。 “现在的形式可谓波诡云谲,别人谨慎小心还来不急,你家倒好,瞅着一点蝇头小利,就要冒如此风险。商路?你是要钱还是要命?” 苏成闻言苦笑,道:“师叔啊,我也是身不由己啊,照我的意思,现在的进项支出勉强平衡,哪里需要什么外财,可……” 未尽之言,只是连连摇头。 “哼,我量你也不会如此不知轻重!好了,多说无益,明日你就随我启程,去开这‘商路’。” “师叔不是反对吗?” 芈广成一翻白眼,没好气的说道:“那由得你我?快把你的小心思给我收起来,老实办差,出了差错可饶不了你。” 得! 前边还在抱怨呢,现在倒是警告其自己来了。 “师叔,都说大开辟势在必行,但一年多来,却迟迟没有下文,这是为何?” “我那知道?”芈广成往回走,声音里的怨气一点都不加掩饰:“被你们的这些破事缠上,哪有功夫去想别的?” 两人回到静室,苏成吩咐仆役送上来一壶灵酒,几碟凡俗煎炒的佳肴,芈广成也不嫌此粗鄙,与苏成对坐着,不说话,静静品味,思索很久。 芈广成回想,此次回到天机峰后,面向芈道陵陈述跟随道君这段时间的经历,着重将道君那一手“器炼”的功夫详细描述。 特别是那四阶的银装傀儡。 芈道陵听闻果然动容,就在他准备提出建议,借此难得的机会,将这一手工艺、法门学到手中的时候,芈道陵却有了决断。 原话的意思是:你怎么如此糊涂,这点‘蝇头小利’就让你睁不开眼了? 须知,现在局势混沌,各方都是蓄势待发,一个不小心就要引起连锁反应,此利虽然巨大,却不值得以身犯险,还是留待以后。你现在不用想别的,就跟着他,看他怎么办事,要行何事,帮他办事云云。 芈广成不以为然,还在迷糊的功夫,青木之龙出世,千幻谷一战可谓举世皆惊,道君总算是浮出水面,更是将他惊醒。 “师叔,师叔?” “何事?” “这些年,弟子和丁口繁衍生息,这房山就越发局促了,我就想另辟道场,总要选一处真正能作为基业的地盘。” “你想选在何处?” “还请师叔赐教!” 芈广成眼神一闪,“那就到边界吧,那处灵山福地有的是,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第三百二十一章 向珠峰 现实世界。 华夏,鄂省,浏阳。 第七日,浏阳市迎来了一场‘神迹’之雨。 第六十日,一切喧嚣、混乱、演变都已经尘埃落定。 第六十一日,天还没有亮,王小可就在闹钟的提醒下醒来。 第一件事,就是查看门锁,发现大门紧闭,父母并没有闯进来,才松了口气。 第二件事,就是检查自己的装备,发现所有的东西都平安的躺在床边,就一个鲤鱼打滚的下了床,激动的一挥拳头,恨不得大吼一声。 第三件事,就是用手机联系自己的领队,并在五分钟后,加入一个群落,粗略的一看,500人的聊天室已经热闹不堪。 然后是穿衣、洗漱,按照早就预定好的步骤,将一份‘遗书’放在醒目的位置,才小心翼翼的拉开房门,鬼头鬼脑的向外探出头,看了一眼。 几天的对抗,父母和亲友都疲倦了,大部分人都在宾馆居住,卧室外,两个堂哥打着地铺陷入酣睡。 好不容易移动到门口,发现大门都从内部锁住,不过这他,一个亮晶晶的钥匙缓缓的插入锁芯,一个轻微的嘎达声——“小可!?” 王小可赶紧拉开房门,刚冲出去,就听见里面一声大吼:“二叔、二婶,不好了,小可跑了!” 屋内马上就是一阵鸡飞狗跳,王小可旋风般冲下楼梯,冲着自己的家喊了一句:“爸妈你们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走了啊!” 等他从大楼中冲出来的时候,整栋大楼的住户都被惊动了。 父母的喊声让埋头直冲的王小可眼眶一红,深夜那清冷的风稍微冷却了他那发热的头脑,一往无前的决心发生了一刹那间的动摇。 “小可,快,这边,这边!” 死党的声音出现在小区外,短暂的犹豫立刻不见踪影,王小可冲了过去,先将自己的装备扔上车,然后急促的说道:“快,军子,他们一会就追出来了!” 还没坐稳,面包车就窜了出去,王小可的头磕了一下,疼的直咧嘴。 “啊啊,启航喽,新生命,新生活!” 死党军子握着方向盘怪叫着,面包车冲上主干道,迅速的远离王小可的家。 终于成行了! 王小可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死党军子怪叫一阵后,发现他有些不对,瞥了他一眼,喊道:“怎么哥们,后悔了?你要是后悔了就早说,省的到了地方……” “滚,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没心没肺,感伤一下都不行?” “行,行,你就可劲的感伤吧,哥们我可是自由了、解放了,这一去那真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哈哈!” “呸,乌鸦嘴,什么‘不复还’,老子将来还要‘衣锦还乡’呢。” “对,对,有口无心,有口无心——那啥,小可你想,等咱们这次回来,可就是异能者了,异能者!!,哇呜,新人类,哈哈!!” 死党的笑声让王小可的感伤散去,看着窗外,主干道上的标语、条幅、狂欢留下的狼藉还有些残留,两边的店铺还有‘新世纪、新人类’的标语还没清除——慢慢的,也兴奋起来。 面包车向特定的方向飞驰,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起来,王小可摸出手机,进入群落,放大音量的同时,更多的欢笑声涌入车厢,一路飞驰,一路散落。 行到中途,这次行动的发起者和组织者禁了所有的语音,开始通报。 首先就是让每个人检查自己的‘种子’。 这可是大事,王小可从醒来到现在,光顾着兴奋去了,这时就紧张的去摸自己的胸口。 那块温润的、菱形的石头,贴肉放在胸口的位置,时间长了,就像是成了身体的一部分,不刻意竟是感受不到了。 “大家伙千万小心,有几个队友就在来的路上被抢了。还没到的人注意,路上谁拦都别停车,到了山庄我们就安全了!” 手机里的提示让王小可两人紧张起来,恰好,路边有个背着大行李包的妹子在拦车。 军子自然不敢停,一路就冲了过去,让那妹子在身后急的跳脚。 “官方现在不是解除禁令了么?”王小可看着后视镜里妹子,问道。 “谁说是警察?你没听见,抢劫!”军子握着方向盘,没好气的回答。 “种子不好找了?” “可不是咋地,最近黑市上的价儿又涨了,这个数。” 军子比划了两根手指头。 “两万?”王小可不屑的撇了撇嘴。 种子黑市在一个多月前兴起,从它诞生以来,种子的价格先是飙升到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高度,后来,随着越来越多的种子源源不断的出现,这价格又直线回落。 然后,官方的禁令和大肆收缴又让它止跌回升,最近一个月不知道怎的,这禁令突然就取消了。 几次三番的涨跌,两万实在是个不起眼的价格。 “什么呀,是二十万——有个传言,以后的种子会越来越少,我怀疑有人在炒作。” “那么多人拾荒,老鼠洞都不放过,谁有本事控制货源?” “哥们,这你就不懂了吧?只要价格一直升,谁都不会轻易出手,操作的好,打个时间差,大赚一笔那是轻松的。” 王小可耸了耸肩膀,“这些人,完全是舍本逐末。” “对啊,种子要到宝塔才有价值,这价值是用钱能衡量的吗?行了,快到了,路不好走。” 谈话间,面包车已经出了城了,连绵的群山出现在前方,军子一打方向盘,车身离开公路,拐进一个林荫间的小道。 王小可马上在群里报告自己的方位,半小时后,面包车深入一座密林,隐隐的喧闹声和灯光从密林后传来,前方,几个人晃着警示灯,王小可在得到确认后,才示意军子将车停下。 “编号,身份!” “编号:101,王小可。” “编号:102,雷军。” “同志们,辛苦了!” 王小可被这雷人的称呼和热情震了一下,也不知怎么的,张口就来了一句:“为人民服务。” 几人同时一愣,然后纷纷大笑。 500人! 朝圣者! 攀登珠峰! 天,王小可从未想过自己有这么一天。 现在,进入喧闹、欢笑的营地,一切都变成现实。 第二百二十二章 朝圣之路 苏成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躺在床上,享受旖旎的时光了。 穿越通玄界已经十六年,夺舍已经九年,每一天天都过的单调和清苦。 一个蒲团、一壶灵茶、一杯灵酒、几盘灵果、菜蔬就日复一日的应付过去,时间的观念已经变得无比缓慢,一天、一个月像是一个眨眼就过去了。 这一晚,他难得的放纵了一次,躺在香浓锦绣的绣床上,享受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全心全意的服侍和讨好,粉色调的纱帐放下,夜晚的微风随着窗沿的缝隙吹拂进来,影影绰绰的灯光,立着一个个模糊而身形曼妙的侍女,除了玉人的喘息声,一点旁的声响也无。 “啊,夫君!!” 芈玥像只折颈的天鹅一般,颓然的倒了下来,迷瞪良久才回过气来,挣扎着将纱幔掀开一个缝隙,颤声又沙哑的对外面吩咐道:“过来伺候吧!” 侍女们一个蹲礼,悄无声息的捧着各种洗漱的用具走上前来,芈玥亲力亲为,苏成连一根手指都不用动弹,全身上下的就清理的干干净净。 两人最后都换了一身素白的寝衣,在焕然一新的绣床上躺下,芈玥贴着苏成,突然喜滋滋的亲了他一口。 苏成正闭目养神,享受着难得的惬意和慵懒,就懒洋洋的道:“怎么了?” “夫君今日不走了?” “不走了,今日就陪你到天明。” 芈玥闻言更喜,扭着身子钻进苏成怀中,找个舒服的位置,拦着他的腰,满足的叹了口气。 说来可怜,两人成婚已经三年多,在一起相处的日子一把巴掌都数的过来,凡人夫妻那种朝夕相伴的日子是不用想了,能有一次这样的机会就已经很难得。 所以芈玥就分外珍惜。 但,这么躺在一起,除了啪啪啪这种事,又有什么可谈的呢? 芈玥对如何讨好和奉承男人的还是新学乍练,绞尽脑汁,都找不到可以聊的话题,最后还是说道自己最在意的事情上:“夫君?” “嗯?” “我娘前些时日传话过来,可以在天机峰给你留一间静室,如果夫君愿意,近日就可启程,旁的都不用管,只需要安心大道就好。” 苏成闻言轻笑,也不睁眼:“几阶静室?” “四阶!” “不限时间?” “嗯!” 自己这丈母娘还真舍得下血本。 一个四阶静室对天机峰来说固然不算什么,不过,芈家多少人,附庸家族的修士又有多少人,独占一间四阶静室绝不是说说就能办到的。 这份心意难得,这份大礼苏成却无福消受,“我现在不过是筑基二层,房山的资源已经够用了,再说,还有这么一大家子指着我,如何能走得开?多谢你母亲好意,等结丹之日,再拜托她老人家也不迟。” “可……夫君过的如此清苦,玥儿瞧着心里很不好受。” 苏成失笑,双眼睁开一丝缝隙,瞥了眼芈玥的脸,道:“外物固然重要,却不是我辈修士的根本,你太着相了,难道我现在的进度慢了?” “当然不是……可,以夫君的天资和心性,如果一心大道,一层修为绝对用不了四年。” 话音刚落,突然“轰隆”一声霹雳,吓的芈玥尖叫一声,钻进苏成身下,八爪鱼般的缠了上来,软糯香浓的身子一片僵硬,脸色惨白,手指颤抖。 苏成大感意外。 一记凡雷而已,别说修士,就是个凡人也不会有如此不济的反应。 “玥儿自从筑基失败,就怕极了这雷声……” 正颤声解释着,又是一记轰隆之音,将芈玥震的呼吸都开始困难。 原来如此! 所谓伤了本源原来是心魔深种、道心蒙尘。 苏成以前就纳闷,她伤的本源到底是什么,是神魂有损?就算如此,也不是没有办法复原,本日见她也没什么异常,怎么就大道绝缘了呢? 也只有这种情况,全然失去了道心,对抗劫雷淬炼的意志崩溃,才算是外力无解。 就算本体对此也是无能为力,除非她自己克服并重塑道心,但瞧她现在这模样,真是…… 雷声过后,大雨倾盆而下,芈玥过了好久才恢复过来,“夫君猜到了?” 苏成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玉背权做安慰。 “梅香出自苦寒来,到了今日,委身于你,玥儿才明白其中的含义。然而,一切都晚了,晚了!” “所以你才祭祀道君?” 芈玥凄然一笑,埋头不语。 “道君怕是无用。” “玥儿已经试过了,如今已经死了心……只是此身恐怕陪不了夫君多久,还请夫君怜惜,让玥儿早日有孕,也算是留些念想,不枉来这世上一遭……” 苏成帮芈玥擦了擦泪,犹豫了一下,道:“你不必绝望,我……也许可以?” 芈玥权当苏成安慰,谁知又听他接着道:“你知道我的本命,虽然到现在都搞不清楚,不过……在元神、魂魄、本命上有奇效就对了。我的本命神通【牵魂引】你也知道,这次出关,隐隐就有感觉,这第二本命神通应该会落在心魔、魅惑、种劫、化生之道上。” 芈玥愣住,然后一个激灵的挣扎起来,高耸的胸脯急促的开始喘息。 “不过只是感应,并没有十足把握……哎呀,你又哭什么!?” “夫,夫君可知,我娘为了我,不知道求了多少隐士高人,其中一位擅长卦象预言之道,就曾明言,玥儿是有一线生机的,只是天道难测,那人得的模糊,说的也虚无缥缈,如今看来,这一线生机应该就应在夫君身上,玥儿,玥儿,呜呜……” 修士之中,还有此等人物? 苏成闻言不是替芈玥高兴,而是惊醒。 天知道,他怕的就是这种直指命运大道的神功妙法,让人无法防御,不知该如何应对,偏偏他的秘密有如此要命,一旦被人知道本体和化身之间的联系,可就底牌全无,随时都有可能遭遇不测之祸! 顿时,一腔绮念就散的无影无踪,芈玥还激动的难以自己呢,苏成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魔幻电影吗? 稷下学宫,北方巡查使司。 月圆之夜,静谧无声。 古朴厚重的宫殿群落前,人影憧憧,林芝庭失魂落魄的立在人群中央,正对着一个祭坛。 祭坛上,道君的神像神韵十足,微微的光晕从漆黑的纹理中渗出,一见就知道是经过开光的圣物。 然而,这一幕出现的场合不对。 林芝庭别无选择,血脉族亲、身家性命、得失荣辱,将这一切放在一起与信仰比较的时候,孰轻孰重已经一目了然,要不然也不会出现现在这一幕。 “吉时以到,准备!” 林芝庭周围都是被胁迫和欺骗来的信徒,并不知道此时正在发生什么,惶恐不安下,让他们祈祷可谓正中下怀,并不用什么强迫手段。 而在正对广场的一处大殿内,楚云和一个老和尚已经准备就绪。 “你有没有把握?” 楚云也有些紧张了,成功还是失败,就看今夜。 “没有!” 老和尚没好气的摆弄自己的签筒,四周左右,大量玄妙又神秘的符篆、经文密刻在布幔、门柱和墙壁上,十几名佛家修士闭目盘坐,彼此用云纹相连,二十多人组合成一个复杂的符篆阵型,准备已久,只欠东风。 “暗中寻摸了几年,竟是摸不到他的马脚,不得已,只能指望你了。” 话音刚落,“铛!”的一声,木鱼敲响,老和尚的神韵一变,宝相庄严的闭上双眼,嘴唇蠕动,手中的一串佛珠缓缓蠕动。 外面的祭祀开场了,祝祷之声就像波浪一般的传递进来,大量铭刻经文与符篆的法器颤动! 叮叮叮…… 哗啦啦…… 呜呜呜…… 诸多急促的声响组合在一起,宛如突入起来的疾风骤雨。 散坐在周围的僧人也开始了吟唱,“铛!”又是一个木鱼声敲响。 “去吧!” 楚云一点头,人立刻从殿内消失,再次显现形体之时,已经出现在林芝庭身边,没有任何延误,一根手指就点在他的眉心,指尖像是不受阻挡的伸入林芝庭的眉心头骨! 林志玲一瞬间遭受了巨大的痛苦,祈祷中断,全身上下动不了一根手指头,就像一根炽热通红的刚锥插入了大脑之中,元神震慑,意识一片模糊。 …… 正在制作第二句银装傀儡的苏成突然顿住,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袭来,一直“拉扯”感,来自身后,来自身后那重重的黑暗中,就像有一种东西正要钻出来,要努力的破开重重黑暗迷雾,“看”自己一眼。 一瞬间,切换视角,庞大的信仰网络浮现,苏成的眼睛变成了一个镜面,然后一化为二,二化三,三化为无穷。 无数双镜面一样的双眼将整个信仰网络纳入到观察中,不一会,就找到了“拉扯感”的来源。 一根分外坚韧、粗壮的信仰丝线。 然而,它却在极其不稳定的颤动,还染上了一层诡异的佛光。 佛光正在上面蔓延,蔓延的方向就是信仰的终点——苏成。 “终于来了!” 苏成无悲无喜,淡漠的注视着这根信仰丝线,并没有着急的采取任何举动。 这是最合理的应对。 现在,任何对这根信仰丝线的操作,都有可能造成自己位置的暴露! 瞧着佛光的韵律,有点因果大道的追本溯源的意味,须知,秃驴们最是难缠,佛法无边,尤重那玄乎而不讲道理的东西,苏成对之知之甚少,这个时候,自然要慎之又慎。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没了办法。 以前的一个关键的布置,如今到了真正应用的时候,远在几千里之外的乌古,立刻接到苏成的谕令,进而开始呼唤他的降临,并敞开自己的所有。 苏成的一个触角无视空间和距离,降临在乌古的灵体上,心中一动,那根异常的信仰丝线立刻发生了偏移。 欺骗开始,潜伏在方圆数十里内的灵顿时冲出藏身之处,向四面八方高速远离,同时,一路毫不掩饰,留下清晰的痕迹和讯息。 “成了!”老和尚哈哈大笑,一脚踢开大殿的正门,举着一根耗光万丈的竹签,扔出手中的佛珠。 佛珠在空中变幻出一个巨大的体型,老和尚一脚踏出,就立在佛珠之上,然后急切的对楚云喊道:“快,别让他跑了!” 楚云缓缓的从林芝庭额中抽会手指,一挥衣袖,刺目的剑光纵横,一闪,就随着老和尚一起消失无踪。 于此同时,苏成的化身也从入定中醒来,感应了一下,就大惊失色。 嘭的一声撞开门户,驾驭的剑光飞上房山之上的云层中。 运功双目,左右寻找了片刻,就认准一个方向,眼中亮起一个璀璨的程度。 一片翻腾的黑雾出现在遥远的西南方,没有掩饰的意思,恰好有个乘坐一阶竹鹤法器的散修缓慢飞过,这黑雾席卷而上,变幻出两排利齿,向那散修当头咬下。 那散修本领低微,竟是手忙脚乱的调转竹鹤就要逃,可哪里还来得急,半边身子就被咬断,半空中挥洒大量的血腥,残躯坠落。 那黑雾还在空中大嚼特嚼,周围空域的修士被惊动了,远远的包围过来。 “掌门师叔,那是什么妖孽,瞧着好生诡异?” 殷月华、甄婉两人也上来了,见了那生食修士血肉的黑雾,惊惧的问道。 “回去,谨守门户,我去去就来!” “掌门师叔小心!” 小心? 苏成心中苦笑。掌门师叔,那是什么妖孽,瞧着好生诡异?” 殷月华、甄婉两人也上来了,见了那生食修士血肉的黑雾,惊惧的问道。 “回去,谨守门户,我去去就来!” “掌门师叔小心!” 小心? 苏成心中苦笑。 平静被打破了,对方出手了,接下来没有一个满意的结果,恐怕不肯善罢甘休。 也不知道本体那边会如何应对。 心里沉甸甸的赶到黑雾周围,一个松散的包围圈已经形成,灵对修士而言,战斗力可能还不如其他同阶的异种,几个胆大的散修试探了几次,周围之人就心中大定。 “这异种竟是从未见过,各位道友,不要伤他性命,擒下他,人人有份。” 一时,人人红眼,只将这黑雾当成天上掉下来的大礼包。 苏成的心思不在这里,在本体所在的方向,这是征兆,更是警报,希望本体能够应对,不出现最坏的结果 第二百二十四章 新物种 盛行在珠峰上的丛林法则其实很简单。 更强大,更隐蔽,更致命,更有欺骗性。 在这里,一个另类、诡异、强大的生态链路已经成型,进化也好,异化也罢,被加快了亿万倍。 不知道有多少新异能,新能力存在着茫茫的雪原之下。 那么,这种局面是如何形成,是如何运作的的? 答案很直接、很残酷、很血腥。 吞并! 吞并后从基因层面截取。 种子就是这一切的动力。 异能核心就是异化的加速器和发动机。 这种过程就像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人的属性已经降低,人的社会性以及长期形成的道德和伦理被极大的扭曲,要不然就无法适应。 大鱼横行无忌,异化的方向就像霸王龙,追求的是绝对实力。 小鱼诡诞狡诈,阴狠、凶厉,异化的方向就像速龙,既追求绝对的实力,又追求超人的敏锐、智慧、高效和致命。 虾米这一群体数量最多,作为生态联络的最底层,也被迫向伪装、潜伏、生存能力等方面发展。 然而,想要存活,想要更快、更有效的进入宝塔,单纯的伪装、潜伏和生存是不够的。 现在,海拔两千米之上,由两个月一次的定期开放,变成每天不定时开放,开放的时间只有五小时,宝塔一层已经对这些珠峰上的潜伏者没了作用。 这样就更频繁也更残酷的逼迫他们,为了领地,为了更好的出发位置,为了更快的强大自身,去拼、去抢、去搜寻、去狩猎。 处于最底层的虾米们怎么办? 要么突破,要么灭亡,没什么道理和公平。 于是,就有一部分试图逆袭,试图进化出自己的‘毒腺’和‘毒刺’。 这一部分成功的可能性极小,除了极其个别的例子,大部分都失败了,作为失败的代价,自然是自己的生命。 另外一部分是,试图寻找属于自己猎食和壮大的食谱。 然而,珠峰周边,已经成了其他生命的禁区——除了人! 人! 山下的后勤基地,大量还没有获得异能之核的新人。 食人? 这和珠峰上的搏杀与狩猎有着根本的区别。 珠峰上的搏杀针对的是异能之核,不管如何,还有模糊的空间。 但新人却没有异能之核。 好吧,就算突破了这个人伦的底限,没有异能之核,又无法拟生出独特异能和天赋——猎食又有什么意义? 是啊,人与人之间如何拟生? 貌似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寻找更下游的食物和供给链似乎失败。 但,现实有时候就是如此荒诞。 ‘吸血鬼’出现了! 是的,原来只存在于小说和幻想中的事物,不再以人类自居(就摆脱了以往的人伦和情感认知)的新智慧物种。 当然,珠峰上的‘吸血鬼’与传说中的吸血鬼还是有很多不同的。 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并不是亡灵,不需要躺进棺材,也不怕阳光,更不会被银质武器伤害。 他们以人的血液为食,却没有拟生,却异化了全部的细胞,进而异化了自身的新陈代谢,就等于异化了自身的生命特征。 这样,就很轻易的打破了人体的极限,有了继续向上、向前发展的道路和可能。 他们能从血液中提取纯净的生命力,并用它增强和修补自身,并且诞生出‘纯血’这一独特的种子天赋和异能。 纯血位于异能之核,纯血不灭,则吸血鬼永存。 纯血可以通过‘血吻’赋予他人,‘血吻’后,对方就成为吸血鬼的后裔。 纯血的数量就是这么一滴,并不能增加,却可以减少,血吻就是减少的途径,血吻后,吸血鬼自身会陷入一个很长的衰弱时期。 吸血鬼越是强大,纯血就越‘纯’。 吸血鬼的后裔完全受控与他们的父系或者母系,直至后裔达到接近父系或者母系的实力。 吸血鬼的出现,标志着一种全新的异能体系出现。 拟生是向外,获取外界的因素,以‘嫁接’自己。 吸血鬼标志着一种‘向内’的异能体系,通过发掘自身的潜力,以达到异化的目的。 有意思的是,在珠峰上,并不是在偶然的情况下才诞生了一只吸血鬼的,而是在某个时刻,陆陆续续的出现了数量不明的一个种群。 由于吸食人血的特性,他们的存在就不是什么秘密,很多次袭击事件发生后,is不仅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还捕获了一两只吸血鬼个体。 这无疑是个重大而匪夷所思的发现。 在这种情况下,再看这茫茫雪原,不由得让人不寒而栗。 隐藏在冰雪世界之下的,到底还有多少诡秘的事?到底还有多少类似的事正在或者已经发生? 吸血鬼出现了,其他的呢? 难道是祂在暗中导演这一切? 好吧,这怀疑是不成立的,实际上,苏成也对吸血鬼的出现感到意外。 此时的宝塔九层,一只吸血鬼就被他大卸八块,研究了个彻底。 “一只诞生在偶然,却很神奇的‘感染’到一个族群,有意思,有意思。”苏成捏着一个像是胆囊般的异能之核,一点纯血被他的手指勾到掌心,“用感染不贴切,应该是‘启示’,原理我竟然不知,真是……” 芈广盛却是厌恶的看着,“这东西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不错,异化的更彻底,远比拟生要彻底,虽然他们看着跟人类没什么区别,但已经可以算作一个新物种了!”苏成犹豫着,一滴纯血来到嘴边,最后却又放了下来,“算了,还是保持起码的敬畏吧。” 芈广盛见苏成已经对这具吸血鬼的尸体没了兴趣,连忙将之扔出宝塔,又净化了一切不洁地方,才感觉舒服一些。 “说来也是好笑,我还在为‘新物种’头疼,一转眼,这‘新物种’就自己诞生了。” 苏成坐下,端起酒杯,悠然笑道。 “这种不洁的东西,我是没有兴趣研究他们的,宝塔内也不会他们的秘录。” 苏成闻言不以为意,叹道:“那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第二百二十五章 神性之现实 珠峰和奇迹之地就是策动一切变化的连个源头。 奇迹之地的召唤凭证争夺战,苏成并没有怎么关注。 一切都计划和规定好了,残酷的选择,在两个月的时间内,一直上演着。 对这些异能者中精英而言,什么第七日,吸血鬼出现预示着什么,外界如何剧变,都没有此时追逐的事物重要。 …… 阴暗的地堡完全密封,翻腾在召唤阵上的光芒就像一条游龙,苏成的虚影已经淡去,光龙之中,吴小琴就像是从天界走下来的使者,光龙分出大约三分之一的份量,包裹着她,环绕着她,随着着一步步走下虚空。 另外三分之二的份量被苏成收走。 “姐,姐,怎么样,怎么样?” 吴小琴的双眼紧闭,能量的光辉一寸一寸的缩进她的体内,身体剧颤,全身的经络、骨骼、血管以及五脏六腑都洋溢在温泉般的暖流之中。 颤动中,一个新的异能之核像是破土的胚芽一般,在胸膛的血肉中诞生。 马上,无数‘管线’一样的能量通路就像根系一样的蔓延出来,或者加入到原来的能量网络中,或者延伸到从前没有到达过的局部! “姐,你长高了,哇,你还变漂亮了!” 吴小琴那乌黑的秀发无风自动,在飘逸的过程中,一点点的紫红色的能量微光出现在发梢的末梢之中,随着她心中一动,一头的秀发就开始缩短,同时,柔然的质地变得无比坚硬,就像是钢针。 嗖嗖两个细微的破空之声,两根发丝化作致命之物,地堡中的一根立柱被轻易的切割,轰的一声巨响,碎裂的石块倾倒下来,激起大片的烟尘。 “姐,你干嘛呀?” 吴小琴还是不答,一头及腰的长发变成了齐耳的短发,质地重新变得柔软,柔软到雾化,雾化中放射出种种鲜艳的能量之光,一直颜色变幻,就有一种能量的表现形式外放在她的掌心。 火焰、冰霜、电芒、旋风! 强大的气机如有实质,地堡的空气都有些凝固,她的双脚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悬空,紧闭的双眼,漠然而绝美的面容! “哇,好酷啊,好帅啊,姓谢的,你说是不是?” 谢楠可不像马晓琳那样没心没肺,此时的他已经很辛苦,全身被震慑的发麻,野兽般的预感一直在嘶吼,逃,离开这危险的女人,你现在挡不住她的一根手指头。 “b级了吧,b级了吧,哦也,姐姐威武,姐姐的大腿又大又粗!” 吴晓琳完全不在频道上,脑回路堪称清奇,如此变化,如何场合,如此氛围,竟是想个小孩似的,又跳又笑,像是完全感受不到这越来越凛冽的气机。 她和谢楠都是一身狼狈,几个月的猎杀与反猎杀,原本十几人的团队死的死、散的散,好不容易逃离奇迹之地笼罩的范围,如今已经只剩下三人。 一个召唤凭证,不知道过了几次手,直到前天,暂时摆脱追兵后,已经重伤的吴小琴才不得已,冒险进行了这次召唤。 高级召唤凭证,果然物有所值。 十几名d级、e级不等的祭品,让吴小琴宛如破茧化蝶一般,有了现在的威能。 b级。 上三级中期,标志性的变化就是多了一个辅助异能之核,能量外放从微弱到强大,从不稳定到稳定,能量之间可以自如转换,并且如臂使指。 一个b级诞生的动静和气机是强烈的,隐隐赶到外围的追兵停下脚步,迟疑中,就有人像受惊的兔子一般的惊走。 能够将游戏进行到现在的人,哪有一个迟钝的。 兽群般联合狩猎的默契打破,每一只追猎而来的‘凶兽’纷纷化作鸟兽散——就在吴小琴睁开双眼的时候。 “姐,姐,晋级了是不是,是不是?” “别动,老实呆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姐!?” 话音未落,吴小琴就消失不见。 身处的地堡实际上是一处二战时期遗留的防空洞,出入口只有一个,谢楠在全神贯注之下,竟是不知道吴小琴是如何离开的。 只有吴晓琳撇着嘴,气哼哼的往地上一坐,瞪了躲在角落的谢楠一眼,一扭身,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时间不长,大约十五分钟,一点能量的光华突然一闪,吴小琴就提着一个人事不知的人,悬空三尺立在空中。 “嘭!” “姐,你回来了?” 吴小琴冷着脸,凌空将吴晓琳提到身前,一指地上昏迷的人,说道:“看见没有,一个e级,什么时候你能独自杀了他,取了他的核心,我就……我就带你回珠峰。” “姐~~” “谢楠你也帮我监督!” 谢楠这才微微躬身,从角落的阴影中走出。 “姐,你都b级了,我还怕什么?” “我能看你一时,还能看你一世?要不是你太没用,这次怎么会如此凶险?” 谢楠对两姐妹的日常斗嘴并没有什么兴趣,他走到能量耗尽的召唤阵前,附身轻触上面的纹理,眼中一片炙热。 再说苏成。 类似吴小琴这样的召唤,这段时间已经,已经发生了几十起。 高级召唤。 高门槛、高标准自然代表的高额的‘收益’。 如果说,以前的献祭是松散的、混杂的、泥沙俱在的,那么,现在的收割就是升华的、纯净的、凛冽的、包含生命精华与璀璨的。 苏成并不再需要祭品的能量以及生命力,需要的是他们的深刻,是他们那已经坚韧和强大起来的灵魂。 现在,苏成就盘坐在奇迹之地的蜂巢(新生成)中,镇妖塔的一个空间入口就在身后,而吴小琴献祭的灵魂,已经加入到神性的凝练、生长和构成中。 在两者接触到一瞬间,已经有拳头大小的神性高频颤动,颤动中,一种玄妙的反应发生。 神性中,原来不显的一部分属性亮了起来,有些像燃烧起来的火苗,一点点微微的动静,就像是在牵动着外界的什么。 苏成感觉到一种不能探测、神秘无比的联系,以自己的现实烙印为根基,汲取大量补充后,衍射着现实法则。 不能探测和无法理解,就暂时放过。 随着现实烙印的深刻,苏成就开始放开神性对信仰之力的吸纳和提纯。 神性开始生长了,就像得到雨露浇灌的花朵。 第二百二十六章 魔性 苏成现在保持着现实中一个月、通玄界一年的时间间隔回转。 如今已经是第三次。 这样在现实和诸天万界来回跳转的节奏是必须的,第一,让他暂时规避强大的敌人,第二,作为信仰的对象,离开信徒和信仰网络的时间不能太久,太久就要出现问题,信仰的根基就有可能发生动摇。 当他脱离两个宇宙的通道,完全降临在千幻谷之时,朦胧的世界善意来了。 一时间,在藤山的深处,大面积的异像、异景、异香在一刹那间上演,然而,除了这些,还有一种朦胧的感应,世界像是褪去了一层朦胧的面纱,无数隐晦和玄妙异常的认知浮上心头。 法则! 大到世界的运行,小到空气中的一粒尘埃,都像是蕴含着一种机制、一种关联,而感受到这股机制和关联,就意味着巨大而颠覆性的跃升。 修士口中的大道真意,恐怕就源自于此,不过,修士的大道真意是他们自身独有的,而苏成现在说感受到的,却是通玄界构成和运转的根基乃至真理。 一个内,一个外,截然相反。 但境界和层次却都是一样的。 朦胧的世界善意来的突然,去的也迅速。 像是一个眨眼,就消失了,一切异样都步入尾声,苏成沉浸在这奇妙的感应中,同时明白,这是通玄界在对他的成长进行‘追认’,很奇妙,但它就是这样自然的发生了。 朦胧的世界意识“欣喜”于他的成长,但千幻谷中,却有一个强大的存在,感受到了隐隐的冒犯和‘刺痛’。 几乎同时,一座高达五阶的灵山上,在云雾和霞光终年笼罩的山顶,一只巨大的云鹤从中延伸出修长玉至的脖颈,长喙微张,雷音和电芒迷藏,一双纯净宛如婴儿的眼睛望着藤山所在的方向,一声低鸣,扩散出去一圈涟漪般的波动。 波动扩散,在云鹤所统治的领域之内泛开。 大大小小的灵山、洞府,大量的金丹期荒兽低沉的吼叫起来,当这股波动到达藤山的时候,苏成从玄妙的感应中醒来,眉头微微一皱,低声骂道:“该死的畜生!” 不过,这个时候与一只元婴荒兽发生冲突是不明智的,就在刚才,一种很不舒服、像是被什么东西窥视的感觉再次袭来,苏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里会因为一只畜生的领地意识而过多的纠缠? 当下就收敛气机,压缩自己的存在感,任由这股波动扫过自己的身体,直至消失不见。 这番应对,果然让那只元婴期的云鹤‘满意’了,‘刺痛’感减弱,藤山虽然依然让她有些不舒服,可已经纳入可以忍受的范围。 再说,神主大人对那个奇怪的新来者(苏成)似乎很欣赏,曾经暗中打过‘招呼’,要‘关照’他来着。 云鹤打了个哈欠,修长的脖颈缩了回去,云雾和霞光荡漾着弥补了刚才的空缺,一会功夫,所有的异动都平复下来。 天地恢复正常,云鹤领地内的荒兽如蒙大赦,纷纷放弃警惕,该睡的睡,该吃的吃。 荒兽的沉睡就是成长,进食已经不是必须,而是偶尔的调剂,但这只是对金丹以上的荒兽而言。 实际上,金丹却是荒兽与异兽的分水岭,领地意识也只是对这一阶层往上的存在而言。 荒兽稀少,异兽却很多。 每一只荒兽都统治着极其广宇的范围,在这个范围之内,大量的异兽庇护在他们的羽翼之下,如今的藤山也是一样。 曾经,因为对战藤山原主人的缘故,在藤山所统治的范围,所有的异兽都逃散一空。 经过两年的缓冲,曾经逃离家园的生灵们又回来了。 它们面目大变的家园(藤茎、藤林)可一点都不介意,两年来,已经适应到处都是藤茎环绕和编织的环境。 在一处藤林遮蔽天日的局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一只绿茸茸的雏鸟破开蛋壳,叽叽的从中挣脱出来。 然而,不等绒毛上的粘液干透,先它一步出手的另一只雏鸟却供着它来到巢穴的边缘。 巢穴外的地面上,一只色彩斑斓的毒蛇仰头吐信,蛇信吞吐之间,火红的毒气收缩,却一点都不曾飘散。 巢穴中,两只雏鸟为了生存正在进行生死大战,唧唧的叫声让它们那正在假寐的母亲——一只硕大的、颜色极其斑斓鲜艳的雷鹞睁开眼。 慵懒的看了眼正在巢穴边缘挣扎的两只雏鸟,这位母亲蹭了蹭身体,噼里啪啦的一阵电芒过后,身前的一块新鲜的血肉被电的焦糊,然后被它一口吞了下去。 就在这时,两只雏鸟分出胜负,刚刚出生、较弱的那只被推下巢穴,坠落的途中,守在地面上的那只毒蛇就窜飞而起,半空中张开狰狞的蛇口,向那哀哀鸣叫的雏鸟吞去。 苏成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感到,一只手接住了雏鸟,一只手捏住了毒蛇的七寸。 将这两个生灵置于掌心中,观察了一下,随手将之扔进身后的氤氲中。 巢穴里,那只雷鹞已经瑟瑟发抖,苏成走了进去,捡起一个篮球大小的蛋,笑着对雷鹞说道:“勿怪,给你们换个地方住可好?” 雷鹞自然不能回答,只顾着将头埋进颈部的翎羽中。 苏成莞尔,随手将它和所有的蛋收进身后的存储空间,就离开了这里。 藤山的范围广大,领地里,类似的生灵有无数种。 苏成就在其中挑选,所到之处,所有的异兽都被震慑,轻易的就像进了自己家的菜园,无论什么异兽都触手可摘。 这样的工作进行到中途,一个微微的刺痛从西南的方向袭来,苏成的眉头一皱,身形一闪,就消失在原处。 在藤山边缘的西南方向,树叶、兽皮包裹要害的芈璇立在一块大石上,红宝石般散发着幽幽冷光的双眼一片迷茫,直到苏成的身形出现。 芈璇像野兽被弓起背脊,双眼危险的眯起,盯着苏成,缓缓后退。 苏成见到她错愕一下,然后笑道:“你来了?” 芈璇却不回答,身形一阵模糊,眼看就要逃离。 苏成一只手前伸,凌空一按,说道:“来了就别走啦!” 第二百二十七章 开始 历时三年,经过十余座空间跳跃法阵的构建和连接,从房山到千幻谷的商路终于通了。 潜入最后一块灵石,苏成长长的舒了口气,一根手指在阵眼的位置一点,嗡的一声微响,法阵在颤动中亮了起来。 不同一般空间传送法阵的模糊和跳脱之感立刻出现,就像身前的一片虚空突然从周围的世界中脱离出来,即将飞去,又被束缚在原处,给人以极静与极动的矛盾感。 芈广成在一旁就着葫芦喝了口灵酒,大功告成的一刻,却没有功成的欣喜,反而有淡淡的怅然。 “这种空间跳跃之法,吾辈修士是修不成了,真是可惜可叹!” 苏成微微一笑,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说道:“不过是小道,师叔何必介怀?” 芈广成晒笑一声,不做理会,转身离开洞窟。 经过刻意挑选的构建之地当然足够隐蔽,可是再也隐蔽也经不起江河般流淌的利益。 说实话,这条商路能存在多久而不被发现,苏成并没有把握,但是却不能因噎废食,什么都不做。 法阵可以自己运转,不需要人刻意看护,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更换一部分灵石。 苏成离开的时候,放下千斤石,将入口封死,又激活此处的幻阵,将其伪装成和周围的地貌一样。 上到地表,芈广成已经等候多时。 两人早就配合默契,并不需要多言。 回到出发的营地,芈家修士迎接出来,他们并不知道这三年多的路线勘察和准备工作是为了什么,聪明的人即使察觉到什么也不会多问,蠢笨者就当一次野外历练,特别是跟在一位有着‘火眼金睛’之名的传功郎中身前,就更没有什么怨言了。 苏成向其他两名筑基修士点头示意,又在一众练气修士的逢迎和讨好中,走进营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本体第二次回转的感应降临。 “师叔,怎么了?” 苏成摇头一笑,对一个炼气期的女修道:“突然有些感悟,你们先退下。” 一众练气弟子失望离去。 苏成进入自己的洞府,刚刚盘坐,芈广成就找上门来。 刚刚敷衍之语自然瞒不过他,但本体和化身的联系和特殊的感应却不能对他明言。 “没什么,只是有些想家了。” 芈广成狐疑的打量苏成一眼,自然是不信这样的鬼话。 苏成无奈,只能道:“是忽有所感,境界有所松动,所以该回去了。” “筑基三层?” 苏成点头,“然!” 芈广成捻须沉吟,“你应该快五十了吧?” 他不说,苏成还真没意识到这一点。 这时,就不自觉摸了下脸颊,叹道:“不错,真是光阴似箭。” 不知不觉,夺舍已经过去了快二十年,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三十年。 三十年,现实世界不过两年多的时间。 两个世界对时间认知混淆,让他对时间的认知还要比一般的修士来的迟钝。 这三十年来,信仰铺开,如今已经呈燎原之势,算是已经成了气候,就算稷下学宫下定决心禁绝,也不是轻易能够办到的事。 现实的短板弥补在即,本体点燃神火已经不远。 化身已经到了筑基中层的关卡前,商路贯通后,碧波门也将迎来一个大的发展。 一瞬间,很多事都闪过脑海,苏成的脸色就有些复杂,芈广成见了,却没有猜到其中的根源:“进度差强人意,须知,百岁前结丹成功的几率才最大,你要铭记啊!” “多谢师叔教诲!” 芈广成的情绪有些低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苏成而想到自己,“你修行要紧,明日就回去吧,剩下的——也就是千幻谷了。” “师叔,外面的那些人也要随行?” “不错,要不带着他们干什么?” 第二天,苏成和芈家修士告别。 三年多的相处,这些大家子弟早就放下了对苏成的偏见,这时,就算两名筑基修士也颇有些依依之态,练气弟子就更不用说了,更不得拜到苏成门下,日日听其教诲才好。 芈广成自从昨天会面之后就黑着一张脸,就不耐的甩出一艘飞梭,独自飞了上去。 众人这才不再纠缠。 没想到的是,芈广成却以更快的速度飞回来了,而且是警惕万分,金丹的气机和威压全开。 “师叔?” “禁声!” 这么一个短暂的缓冲,苏成也感受到了。 西南方向,无数强大的气机波动正快速靠近。 “这是?”一位筑基修士惊疑的向波动传来的方向望去。 “某非是军阵?”另一位筑基修士骇然说道。 芈广成和苏成脸色慎重,只是凝神等待了十几息的时间。 一条黑线出现在远方空域,同时,脚下的大地也微微的震动起来。 “御兽门!?” 话音刚落,隐隐听闻的兽鸣传来,这下就没了异议。 “是去千幻谷的方向,难道,是大开辟?” “不会,只有御兽门的人!” “怎么会?” “听闻御兽门自身就有发起开辟战争的资格,其总坛其实和稷下学宫治下的世界并不接壤,而且,他们不强求修真乐土、凡俗黎明的生存空间,领地大多处于蛮荒深处,彼此之间也不接壤,就像一个个飞地。” 苏成眼神一闪,“蛙跳?” “苏师弟的形容倒是贴切,不错,御兽门倨傲,竟是要独自开辟千幻谷。” 是巧合吗? 本体刚一回转,御兽门就动了。 那什么南宫家的那位化神呢? 就这么一会功夫,无数飞兽遮天蔽日的飞到上空,无数御兽门的修士化作的黑点在飞行中的城市中进进出出,同时,地面上的震动越来越强烈,不一会,又有无数走兽出现在身后。 “怕是有十万之数!” “……这真是……涛涛大势,谁能抵挡?” 芈广成闻言却泛出一丝冷笑,悠然说道:“千幻谷以一己之力,挡住栖霞派数百年岂是侥幸?在‘镜界生灭大法’面前,这十万修士不过是土鸡瓦狗。” “师叔,不可大意,御兽门想必已经有破解的办法,要不然也不会如此。” 苏成听着他们的议论,一脸的漠然。 好哇,都把老子当唐僧了是吧? 第二百二十八章 老妪和玉兔 御兽门! 对普通的修士而言,这是一个庞然大物,似乎和栖霞派一样,是为一方巨擎,只是御兽门的行为过于独特,门风有比较封闭,才显得特别的神秘。 但是,对少数知晓内情的修士而言,它就不仅仅是一个庞然大物这样的简单了。 说起御兽门,还是要从修士的灵根和本命上说起。 众所周知,灵根对应本命,御兽门的修士都是以兽灵根为主,对应的本命就是诸天万界中存有灵兽。 这样一来就有个好处,本命之兽就算再稀有,也有一个真正指引,即使过于珍惜和强大的灵兽一时无法获取,也能找到相似的同类,然后在一步步的培育,让之随同自己的修为精进而晋升。 本命的诡诞隐晦之处被避免了,就像苏成的铃铛。 对一个御兽门的修士的而言,本命之兽不仅是同参之物,还是性命相映、修行相通、修为神通所系的‘伴侣’,这是御兽门独有的道统,根基就在一个‘御’字身上。 御! 绝对不是奴役,也不是一般的上下主仆之别。 想那天地灵种,生而独特而骄傲,就算一时力屈,也不会签下任何有辱这份独特与骄傲的契约,所以这个‘御’首先是平等的。 那么,就带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既然修士和伴兽平等,日常的修行、战斗等等,总要有个主次,有个主与从的分别。 巧妙的地方来了。 人类修士,得天独厚的其实还是自己的智慧。 伴兽,哪怕特别妖异的存在,在初始智慧上,都不能和人类相比。 修士和伴兽平等没错,但是,一个智慧,一个依靠本能行事,自然就显现出在正确与效率上的天壤之别。 这时,‘御’的奥妙就体现出来了。 怎么样让伴兽尽快的意识到这一点,怎么样让伴兽心甘情愿的让出主导权,怎么样伴兽对自己建立起近乎本能的听从和信任——尽在‘御’的诀窍上,是为御兽门的独特传承和道统,看似简单,却是一门博大精深、奥妙无穷的学问。 但是,从此处又能看出御兽门的短处。 那就是在伴兽的选择上。 智慧不高、修为却高的伴兽才符合这样的条件。 如此一来,那些开发程度很高的修真乐土,就不适宜御兽门这样的门派繁衍生息了。 为何? 一个世界的开发程度越高,力量上限就越高,大道就越是固定,原生态的灵兽要么消逝,要么被收服,要么已经进化了智慧,有了与人类修士相持的狡诈,适应了修士世界的秩序,并能在这秩序中延续存在和持续强大。 这样的灵兽就算再珍稀和强大,也不能成为伴兽,要不然谁‘御’谁? 而后续诞生的灵兽,在一个开发程度很高的修真乐土中,自然筛选的机制已经变了。 那些灵智不高、资质偏偏又得天独厚的,绝大部分还没等成长起来,就已经消逝了。 后续诞生的灵兽,第一步就是诞生智慧,第二步就是化形,只有这样,才能在修士的世界中生存,凡是背道而行的,都逃不过成为修行材料和宠物走狗的命运。 这就是“妖”的由来。 多智近乎妖! 这样的灵兽能成为伴兽吗?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通玄界就不同了。 妖! 通玄界是没有的! 强如千幻谷主人,还是以本来的面目示人,不说化形,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自我意识都没有诞生。 为何如此? 答案就在通玄界是个原生态的,还未被外来势力和规则,完全打破和取代的世界。 这样的世界,运行的机制,智慧并不是第一位的,资质才是。 资质高绝的灵兽,强大的一定阶段,即使是在睡眠中都能自然的成长。 悠长的寿命,相对没有天敌的环境,能让这种成长能一直持续下去。 那么,还有什么动力去诞生灵智,还有什么条件,让灵智比较高的灵兽出头、直至成为主流? 没有! 这样的世界才有御兽门生存和壮大的土壤。 御兽门的立世之基,也是由这一根基所决定的。 他们并不谋求一界之主的地位。 一般意义上的修行资源,也能做出正确的取舍。 他们尊重新世界的‘产权’,并服从新世界履行的规则。 并上缴一定的产出作为“租金”。 经过亿万年的演绎,今天的御兽门已经建立起牢不可破的信誉。 他们越来越像个‘跨国公司’,凡是有新世界开辟,开辟新世界的主人,往往不会拒绝他们的入驻。 新世界开辟到一定程度后,他们又会集体撤离,除了伴兽和兽园,上缴成熟的领地和资源,并不做任何的留恋。 这就造成了他们现在的门风和面貌。 倨傲,自然有倨傲的本钱。 强大,原因就不用说了。 封闭,这样的组织,不封闭才是怪事。 有独立发起开辟战争的权利。 地位超然——稷下学宫在通玄界就是天,对这样的组织就缺少天然的权威了。 好吧,言归正传。 天上和地上的兽群,一路浩浩荡荡的向北疆的前线赶去,一路上惊动无数宗门和修士。 在他们身后,又有无数散修和小门小派,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纷纷坠在后面,一路向千幻谷的方向,掀起滔天的声势。 在飞行在天空中的城市中,此次开辟战争的主持,一位化神期的老妪高高独坐,在她的膝盖上,一只玉雪可爱的兔子侧躺着。 老妪的手在兔身上缓缓抚摸,双眼紧闭,听着台阶下的议论之语。 “还缺一件关键的物事,对付不了千幻谷主人,此次开辟理应暂缓!” “笑话,不过是只畜生,生生绊住我北苑两年,吾等的颜面不要紧,神主和仙子却不能陪着一直耗下去。” “刑师兄,南宫家分明是让咱们为他火中取栗,你怎么就不明白?” “南宫家打什么主意不用你说,在场之人谁不知道?” 正辩到激烈之处,一个软糯好听的女声突然加入进来,“那南宫老鬼着实可恨!” 众人闻言停下争论,一个元婴期的修士向台阶上躬身,劝道:“仙子慎言!” 那老妪还是闭目养神,说话的却是那玉兔,“怎么,本仙子还怕他不成?” 话音刚落,一个长笑声传来,“仙子自然是不怕在下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 他界妖物 “呸,你这老鬼,鬼鬼祟祟的!” “仙子勿恼,这就来,这就来了!” 高坐的老妪停下抚弄,悠长的叹了口气,睁开一双饱经岁月沧桑的眼睛,玉兔从她怀中跳落,在落地的瞬间,化形。 一个瞧着只有二十多岁,衣着华丽,容貌绝美的女子,对老妪使了个眼色,转身迎了出去。 “允儿和麟儿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老妪吩咐道。 两名元婴留下,十几名金丹退走,不一会,一个女声清脆的娇嗔声和一个浑厚和磁性的笑声靠近。 南宫离落后玉兔一步,走进厅内,两名元婴作揖行礼,老妪却持重的端坐,一直等到南宫离先行礼问候之后,才挤出一丝笑容,一摆手,道:“罢了,南宫请坐!” 玉兔坐在老妪旁边一个稍小的座位上,盯着南宫离,一双跳脱而天真的眼睛满满的估量和不怀好意。 “师姐,我们怕是有一千年没见了吧!”南宫离对老妪笑道。 “嘿,一见面就攀交情,肯定是不怀好意!”玉兔代老妪答道。 南宫离露出一个苦笑,道:“仙子,我如今就是个将死之人,行事操切一些也是有的,可要是说算计二位,那就冤枉了。” “花言巧语,我问你,你南宫家的大军呢?说好的最多落后三日就一起行动,现在几日了?” 南宫离闻言无奈,叹道:“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动身之时,裁判院突然传来谕令,说此次开辟是御兽门的内部事务,只要我南宫家还承认是栖霞派一脉,就不得擅自行动!” “好哇!”玉兔大怒,柳眉一竖,喊道:“我家明明是应你家所请,赶来对付那只蝴蝶的,怎么变成什么内部事务了?你们这些牛鼻子,平日里道貌岸然,私下里阴谋算计,打量别人不知道你们的心思!?” 南宫离闻言脸色一沉,瞥了一直不吭声的老妪一眼,端起茶杯,手指抚弄上面的花纹浮刻,话头一转,不再与玉兔纠缠,说道:“师姐的近况如何?” 玉兔闻言冷笑,道:“怎么,准备以攻代守?” 南宫离长身而起,背手踱步,悠然道:“我在总山也是有朋友的,师姐的处境不说尽知,倒也知晓一些详情。传言称,师姐触怒了贵门的镇守,仙子的地位岌岌可危。也是赶巧了,这千幻谷倒是一处避风头的好地方,那千幻玉蝶虽然难缠,拿下后,也是可以给仙子进补的。如此,合则两利,我这才向总山发出邀请,本意也是试探,不成想,师姐竟然破釜沉舟,连家都搬过来了。” “你……可恶!” 老妪这时在玉兔的背后轻轻一拍,接过话头,“可是坐忘峰主人的缘故?” 玉兔闻言,眼中有惊惶之色一闪,虽然娇蛮之色依旧,却紧盯着南宫离的后背。 “那倒不至于!”南宫离回身,展颜一笑,道:“师姐摆出这幅架势,难免让一些人心存疑虑,对师姐他们不好上手,对我这个身不由己之人,就没那么客气了——这么说,师姐可还满意?” 老妪微微点头,道:“且坐下说话。” “千幻谷还是栖霞派的地界,师姐最多占据一时,以休养生息。他日,寻一处更好的,我南宫家必定全力助师姐一次,以报今日之情。” “说来说去,还是要我家去为你们打生打死!?”玉兔愤愤不平的说道。 “怎么会?”南宫离一指自己,“那千幻谷关系到在下生死,仙子不用担心我出工不出力。来日对战千幻玉蝶,就由我出手挡住她的正面,仙子和师姐抓住时机,一击定乾坤!” 老妪和玉兔对视一眼,老妪点头说道:“就这样吧!” 南宫离这才尽展欢颜,喜道:“我有一老友也会赶来助拳,算上他,四位化神,就稳妥了。” “可是极东城主?”玉兔问道。 “然!”南宫离含笑颔首。 “那什么道君归你,千幻玉蝶归我,分给他什么?”玉兔有些警惕。 “仙子不用担心,在下自有酬谢。” “好!”玉兔兴奋起来,站起身,双眼望着千幻谷方向,一片向往之色,“一个月后,就由我等出手,锁定千幻玉蝶,你们……” “仙子!”两名元婴这才找到存在感,一同出列答道。 “你们就带领大军,不要急躁,就用步步蚕食之法,缓缓推进!” “喏!” “打下一地,就占住一地,所得荒兽,能用就用,不能用就弃。万不可因小失大,误了主人大事!” “喏!” 玉兔满意颔首,又看向南宫离,道:“就这么说定了,一个月后我们再相聚。” “那就告辞了!” 南宫离离开巨大的飞行宫殿,在高空中俯视连绵无际的飞行兽群,良久之后,嘿嘿一笑,一闪,就消失在原处。 落后御兽门五百余里,一艘巨大的飞梭上,防护法阵融开一个缝隙,南宫离从中飘入,落在甲板上。 甲板无人,只有峨冠束发、望之如贵公子般的极东城主独坐而饮。 “如何?”极东城主问道。 南宫离在他对面坐下,轻笑一声,道:“不出所料。” “大善!”极东城主笑道。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南宫离眼神闪烁的说道。 “时间哪有万全把握之事?千幻玉蝶之所以横行,不过是吾等惜身,如今有你挡住她的正面,还有什么顾忌?不出十年,必定将之擒拿……噢,对了,那只兔子呢?近况如何?” 南宫离闻言失笑,道:“不伦不类,他界妖物传言恐怕不是空穴之风。” “难怪御兽门容不下她们。” 南宫离点头,叹道:“我那位师姐,说起来也是位惊才绝艳的人物。数千年前与她初见,记得也是目下无尘、玉致高洁之人,不成想,为了度过上一次的天劫,竟是收了这么一个伴兽。今日见她已经形同朽木,与当日真是判若云泥,真是可怜。” “可怜?”极东城主冷笑,“等你度过下一次天劫再可怜她也不迟。” 南宫离闻言怒色一闪,深吸一口气,隐忍片刻,沉声道:“说的不错,受教了!” “一个御兽门镇守,一个坐忘峰之主,一个裁判院首座,这三位的影子若有似无,你就敢完全放心了?荒谬,此界的主人是谁,你不会忘了吧?” “我知道!”南宫离低头,掩住满眼的不甘和恨色。 第二百三十章 采集 千幻谷,藤山。 上千种异兽老老实实的呆在苏成为它们定制的笼子里,不管性情是否凶猛,都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 商路贯通的讯号传来,苏成离开蜂巢,在藤茎编织而成的通道中,一路向下而行。 现在,巨大的地底迷宫已经形成庞大的规模,藤茎所到之处,都是蜂巢能够企及的范围。 藤山表面看不出如何,但是在茂密、繁盛的地面世界之下,地下的世界依然多姿多彩。 很多异兽适应了新家园的变化,已经在地下安家,繁琐而奇怪的物种数不胜数,还有着远超地球的种类和规模。 被藤茎开辟的地下甬道四通发达,也只有苏成能在其中行走自如,这么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前进了很远的距离,逐渐离开千幻谷的范围,进入鬼沼。 魔气隐约出现的时候,那座地下大峡谷就已经不远了,莹莹翠翠的环境一变,藤茎从翠绿变得乌黑,鬼沼那特殊的氛围和生态环境就扑面而来。 一只鬼蝠突然从前方飞过,苏成伸手一招就将之擒如掌心,如果是在藤山,这只鬼蝠不会做任何抵抗,但是到了这里,它张开大嘴,裸露出两颗尖利的獠牙,狠狠的向苏成的手掌咬了下来。 尖牙无法刺破苏成的皮肤,手掌只是微微一震,就粉碎了它的抵抗。 看到这个小东西,想到了在珠峰诞生的新物种。 吸血鬼和这东西倒是天作之合。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在现实环境中存活! 转着这样的念头,苏成随手将这鬼蝠收起。 实际上,新物种的收集的主要原因,不是丰富什么现实世界,而是为异能者提供更多、更强的拟生来源。 异能,异能,进阶的高级异能恐怕就要落在从藤山收集的这些物种身上。 宝塔的吸引力会再次增强,珠峰上生存游戏会更加的严酷和血腥,就像养蛊一样,最后的成品自然就更加的优秀和璀璨。 一百次低级的收割,都抵不上一次高级的,同理,一百个e级的异能之都抵不上一个c级。 异能出现,收割方式改革以来,苏成已经尝到其中的甜头,相比之下,以前的光明和黑暗的阵营划分和收割方式,真是泥沙俱下、饥不择食。 除了鬼蝠,值得一提的还有僵尸和幽魂。 同样是鬼沼的特产。 前者是鬼修制造的一种傀儡,用特殊的养尸之法,将人的尸体凝练,使之变得宛如铜墙铁壁一般,力大无穷,拥有极大的灵力抗性和自身修补能力。 后者也是鬼修们的产物,用秘法摄取人的魂魄,加以温养,使之在脱离肉身之后,不被天地所同化。合格者称为厉鬼,被炼入法器,成为鬼修们在争斗时的诡诈、凶厉的帮凶,不合者的,大部分成为厉鬼食粮,也有一小部分遗落出来,成了游荡在鬼沼中的幽魂。 幽魂浑浑噩噩,已经丧失生前的记忆和人的认知,平日里吸食魔气,遇到人之后,就会像苍蝇一样,群起而至,一是对肉身的天然向往,而是对生命力(阳气)的渴求和妒忌。 两者和奇迹之地那些骨头架子是不同的,奇迹之地的一切,不过是苏成的神性支撑,离了神性,就不被现实法则所承认,所以只有在奇迹之地才有存在的土壤。 而这幽魂和僵尸,却是一种独立存在的物质,不是生命,现实法则会如何容纳和定义? 带着这样的好奇,两样材料同样收入阆中。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灵植,都是在魔气浓郁环境下才能诞生的特殊物事。 用来自通玄界的‘植物园’和‘动物园’改造珠峰和奇迹之地,就是苏成准备送给地球文明的“贺礼”。 赶到地下大峡谷的时候,灵石和魔灵石(魔晶)已经堆积如山。 两座不同的‘灵山’周围,苏成的岩石傀儡就像工蚁般的密密麻麻。 峡谷中,峡谷上,攀爬的到处都是,还有十四具银装傀儡担任警戒和护卫,威风凛凛的守护在四周。 在两座‘灵山’前一千多米处的一个岩石高台上,空间跳跃法阵的起点也是中枢纽已经被激活,红光退散,代表‘连通检测成功’蓝绿光芒闪烁着。 空间跳跃。 独属苏成的空间之法。 充分利用了通玄界的空间法则,没有像修士那样的严整和霸道,却有一丝自然和浑如天成的意味。 法阵分为十四个节点,分别对应商路上十四个中继和跳跃节点,如今,这十四个节点的绿光浓郁,代表它们已经构建并且相连。 唯一的蓝光在总控制枢纽,对应的就是峡谷的这座起点法阵。 苏成站在法阵上空,手指一点,将总控制枢纽激活,蓝光退散,浓郁的绿光亮起,逐渐和其他十四个节点混合,并消融彼此的界限,熔成一个巨大而浓郁的圆环。 在圆环形成的瞬间,商路贯通,一个节点立刻就有传送的请求传来。 总控制枢纽自动检测请求的权限和身份,在收获传送的能量补充后,请求通过。 圆环高频一颤,周围的虚空就出现大幅度的扭曲,过程就像是降维,把三维的虚空降成二维的平面,然后折叠,在折腾的过程中产生了大量空间碎片,这些碎片也不浪费,被法阵的另一组装置所收集,成为苏成日后制作空间道具的原材。 空间折叠,消融了中枢纽和请求节点的遥远距离,一个人影就像波浪中的倒影般的出现,然后稳定下来。 当圆环的高频颤动消失的时候,降维的虚空膨胀,与请求节点的空间脱离,恢复本来面貌,然而,一个人却已经跨越不知道多远的距离,出现在苏成面前。 第一次空间跳跃让芈广成很不舒服,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见了苏成,匆匆的行了个礼,就迫不及待的向他示警。 “御兽门,大开辟?”苏成低语,“没有稷下学宫吗?” “稷下学宫不可能绕过我栖霞派,到现在,栖霞派还没有动静,只能是御兽门自己的开辟权限。” 苏成闻言一笑,点头道:“好吧,我知道了。” “阁下,您……” “不必着急,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你估计,他们还要准备多久?” “很快,御兽门已经为此准备很久,不过占据边界前线,理顺关系,收集情报,制定方略——最起码要一年的时间。” “一年?”苏成背过身去,眼睛突然变成了一个镜面,漠然片刻,说道:“倒是够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托付 当灵石累积而成的小山,突然从空间跳跃的目的地——房山深处一个新开辟出来的地下洞窟中冒出来的时候,莫言和吴悠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一阶二阶的的灵石已经被剔除了,苏成准备把它们当做新材料必不可少的配方,用于现实。 这一部分灵石也是最多最杂的,用在碧波门只能当流通的货币,而在现实中却能发挥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 用灵石和现实材料相冲突与结合之后的产物,往往具备卓越的‘异能超导’属性,即使没有,也会大大改变原材料本身的品质,呈现出无限的应用前景和用途。 大到宇宙飞船、可控核聚变,小到民用科技的方方面面,必定会极大的促进现实人类社会的文明程度,为其添加一剂神迹般的催化剂和动力。 好吧,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此时出现在房山洞窟中的灵石,大部分都是三阶,还有一部分极其珍稀的中高阶灵石。 这部分中高阶灵石,就不能用作货币了。 “掌,掌门师叔,这,这是多少?”良久,莫言吃力的问道。 “两万四千余枚三阶,十四枚四阶,一枚五阶。” 吴悠惊呼一声,哆嗦着手指,指着灵石的小山,说道:“五,五阶?在那,长什么样?” 苏成哈哈一笑,走上前去,在灵石的小山中翻出几十个黑木匣,其中最大最严实的那个被他拿在手里,掀开! 刹那间,灵石小山所散发出来的灵光都被掩盖,就像一个一百瓦的灯泡,一颗椭圆形、拳头大小的一团出现在苏成手中。 充沛、纯净而霸道的灵力渲染,每个人都发须皆白,在它强烈的照射之下,不能直视,目瞪口呆。 四阶为中级灵石,五阶就是高级灵石,六阶、七阶没有品级,是为天材地宝,只诞生在高阶的灵山矿脉之中,形成的条件无比苛刻,绝大部分修士,终其一生都不可能见到。 五阶灵石,空间跳跃法阵中枢纽上就用了两颗,苏成早就见过,虽觉得难得,却没有两人这么夸张。 “把三阶灵石都收起来,化为宗门之用,四阶就用来构建藏经阁,五阶收藏……愣着干什么?动手。” “是,是!”莫言醒了过来,拿出四个专门存储灵石的储物袋,对准灵石的小山,不一会就将之收纳一空。 “有钱了,日子就不能像以前那么过。只是灵丹、法器、材料固然重要,但修为才是吾辈根本。你准备怎么花这笔钱?” “掌门师叔,自然是先存起来……” “停,什么话,钱是拿来用的!” “掌门师叔啊,是时候为你结丹的花费做准备了,虽有芈家在,洞府应该不难,可……总不能一点表示没有吧?还有,洞府只是其一,结丹用的丹药、防护用的阵法,为了抵御天劫,你也该为自己置办一些物件了,不说法宝,四五阶趁手的法器总该有吧?”莫言滔滔不绝的说着,这么一算,如果不将四五阶灵石计算在内,两万四千余枚三阶又算的了什么? “以后,此等数目的灵石,6个月一次!” “就算是六个月……”莫言定住,吴悠呆滞,然后不能置信的齐齐喊道:“什么,六个月一次?” 苏成暗叹,穷人乍富是什么德行,这就是了,“只多不少。” 六个月一次,一年两次,十年二十次,一次两万四千余枚三阶,还有四阶、五阶……两人晕了,在如此‘巨大’的财富面前。 “结丹是够了,够了!”莫言咬着自己的手指,旁若无人的盘算,“就算加上甄师叔也够了……门中弟子的供奉也该提一提了,一个月就一枚三阶好了……三阶,一个月一枚筑基丹,没想到我老莫还有今日。” 吴悠只知道傻笑,两眼无神,神色恍惚! 叮铃一声! “醒来!” 苏成收起本命铃铛,斥道:“像什么话?哪有一点修行之人的样子?” 两人宛如被冰水从头到脚的淋下,恢复理智,但已久兴奋。 “重中之重是藏经阁,也就是诸弟子的修行功法。怎么办?去买,去收购,还用我教?” “是,是,掌门师叔也该换一本真正的秘传了,只要灵石足够,合用的、足够修炼到元婴的玉简也不是不可能。再有就是甄师叔,再下就是几个有希望的好苗子……”莫言喃喃说道。 说来说去,还是立足现在的精打细算。 苏成既要解决当下,又要为以后考虑。 藏经阁是什么,是底蕴,是宝库,是无数套有针对性的解决方案。 真正的大家大族,新血入门,藏经阁就像是个大型的图书馆,新血的灵根和本命就算再蹊跷,也有一套合适的解决方案。 这解决方案会以道藏、秘录和玉简的形式存在货架上,平时吃灰,关键时刻却是千金不换。 道藏、秘录、玉简,从来都没有高下之分,只有合用与不合用之别。 对合用的修士就是无价之宝,对不合用的人只是一件可以卖钱的物件。 这些东西,要平日里一点一滴的去收集和积累,急是急不来的,所以才说是一个宗门的底蕴。 什么是道统,这才是啊! 难道要等一个天资卓越的新弟子入门,再去心急火燎的寻觅合适的秘录? 一日寻不到,就一日不修行? 没有这样的道理。 苏成摇头,看来还需要一段缓冲,让这两个没出息的家伙消化一番才行。 “散了吧,明日再说——还有,注意保密,不可对任何人提起!” 两人喏喏答应,失魂落魄的离开秘窟,那装着灵石的储物袋都忘在原地。 苏成一个人想了想 不行! 这两人也就这样了,眼光、心胸、见识、阅历都很有限,小门小户的过日子是可以,却没有将碧波门发扬壮大的能力。 碧波门——栖霞派! 任重而道远啊。 经过慎重考虑,晚上,苏成将芈玥带到秘窟,同样的灵石,累积成小山摆在她的面前。 也不过恍惚一下,这位已经三十余、容颜更甚的丽人就喜道:“夫君和六叔祖就是忙这些大事?好,好,有了这些灵石,此等进项,夫君就可以展开拳脚了。” 要不怎么说大家子弟呢! 两下一对比,真是立竿见影。 “以后,就由你来执掌宗门大权!”苏成慎重交代。 芈玥全身一颤,眼中泪花一闪,先是复杂的一个呼声:“夫君!?”,接着,就看见苏成眼中的慎重与信任,深吸一口气,肃然下拜:“玥儿遵命,必定不负掌门师叔所托!” 第二百三十二章 寻觅 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是致命,这句话放到芈璇身上就很合适。 这种美是惊人的,不同与以前的那种。 以前的芈璇美的精致,美的婉约,美的俏皮和灵动,现在的芈璇美的狂野,美的炙热,美的直接。 直接的就像一团火焰,过于接近和触碰,会灼伤人的双眼。 但这种美的代价是惊人的。 以前的那个芈璇已经不见了,却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完全陌生、没有丝毫相似之处的她。 苏成观察,她还保留着一些以前的习性,却丧失了大部分记忆和本性。 本能逐渐主宰这具美的惊人的身躯,也许,正是因为这本能驱使,她才出现在藤山边缘,惊动苏成,而让自己身陷困囵。 本能知道,占据藤山的道君与也许已经忘记的那人的关系,本能知道,所谓的道君不会伤害她,还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妥,很危险,正在滑入一个永远黑暗的深渊。 但又是这本能,造成了她现在的局面,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矛盾,更是一个讽刺。 将她入魔的深处拉出来,挽救她,说实话,苏成是做不到的。 入魔的那一刻,她就将自己交给朦胧的世界意识。 如今她已经是金丹中期,这样进阶的速度着实有些骇然。 然而,实力的突飞猛进,无拘无束的绝对自由,却代表着作为‘人’这一属性的逐步丧失。 现在,苏成将她暂时镇压,用七七四十九根冰锥,锁住了她周身的各个关窍,再用一根千年玄铁制成的锁链,将她束缚在藤山深处。 商路通畅,灵石送出之后,苏成就来到囚禁她的牢笼这里,看着她狂怒,看着她嘶吼,看着她对自己威慑性的呲牙。 该拿她怎么办! 这个问题困扰着苏成。 至于御兽门即将发起的大开辟,暂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入魔! 何谓入魔!? 苏成也曾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朦胧的世界善意向他发出了一个邀请,从自身的体验来看,用‘魔’这个字眼来形容,只是站在人类或者修士的角度上来说,对通玄界,对通玄界的万物,对朦胧的世界意识来说,也许芈璇这种状态才是‘正确’的,才是应该的,才是合理的。 入魔等于皈依,在苏成的理解,是芈璇向通玄界交出了自己。 也许若干年后,她会成为一个特殊的元婴期异种,就算是达到千幻谷主人的那种层次,也不是没有可能。 永恒的生命,绝对的自由,无尽的力量! 而苏成却是要将她从这条路上拉回来——哪怕是暂时的,哪怕只是缓解。 这么做,当然不是因为她与化身的那一段露水情缘,更多的还是基于利益考量。 魔修! 苏成早就在打他们的念头,那么还有什么比芈璇更合适的试验和操作对象呢? 好吧,言归正传! 想来想去,任何手段都无法逆转,唯有一条前景莫测的可能。 那就是将她从通玄界剥离,带到现实。 唯有这样,才能隔绝通玄界对她的影响,止住魔化的进一步加深,再想办法唤醒她的灵智——总之,一切都不确定。 然而,从芈广盛的遭遇就能看出,这么做不是没有危险。 关键是,芈璇入魔以深,灵智深藏,记忆残缺,本能占据主宰。 换句话来说,就是不可控,不可能像芈广盛那样,用趋利避害来约束她,让她暂时听自己的安排。 一旦她……对地球人类社会而言,又意味着什么,对自己正在进行的大业,又会添加怎样的变数? 这么犹豫的功夫,也许是某个时刻到了,也许是明白怎么挣扎都是无用,芈璇渐渐的安静下来,就像一只雌兽,暂时潜伏,休息和舔平伤口。 囚笼内外都安静下来。 最后,苏成还是决定,稳妥一些,一切等点燃神火以后再说。 毕竟,这次要携带那么的新物种穿越现实,芈璇的质量和密度太大,虽然奇迹之地让穿越变得容易和稳定了许多,但也不适合这样的冒险。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 “你……是谁!?” 苏成的身体一顿,面前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转身看向芈璇。 如果,刚才的芈璇是狂野,现在就是无助! 如果,刚才的芈璇是炙热,现在就是惶恐! 受伤、易碎、恐惧、绝望! 全部隐含在一双恢复清明的双眼之中。 “我……是道君!” “道君!?”芈璇呢喃,出神的回想,“听着耳熟——我们以前认识?” “认识!”苏成点头。 芈璇的眼睛一亮,不由自主的向前,呼哧、轰隆的几声闷响,四十九根冰锥一起颤动,锁住全身关节的锁链勒紧,与她在激动之下自然勃发的力量碰撞,同时也给了她巨大的痛苦。 “你,你……”芈璇喘息,汗如雨下,却用一双期盼的眼睛望着他,“那你可认识他?” “他?”苏成一瞬间的心情很是复杂。 “你认识他,他在那,我怎么找不到他?你能不能放了我,带我去找他,或者你把他带来,行吗?” 苏成耷拉下眼帘。 “不行吗?”芈璇眼中的神色暗了下去,“那你告诉他,我……我……我忘记了,忘记了他告诉我的很多事,忘记了约定的地方,要快,一定要快,我怕,我怕在这样下去,我会将他也忘了。” “忘了不好吗?忘了你就自由了,真正的自由!” “不,不!”芈璇泪如雨下,仓皇而恐惧的连连摇头,“不,我不能忘了他,不能。” “就算找到他又如何,你最终还是会将他忘记。” “不,他有办法,一定有,他答应过我的,他不会骗我,不会!!” 本体并没有化身的情愫,如果化身有的话。 防火墙的存在,让一体两面都有一定的独立属性,这是现实需要,要不然,一个即将点燃神火的道君,一个筑基修士,两种认知,两种修行,两种超脱之路,就一定会有冲突。 这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情感并不在双方的交流、共享和更新之列,本体在上,化身在下,本体只更新化身需要知道的,化身只能被动的接受。 堪称奇诡的状态,是苏成最大的秘密,谁也不知道,谁都不能告诉。 然而,这一刻本体却被触动了。 “好吧,我带你去找他!” “真的!?” “不过,你要听我的话!” “我听,我全都听你的。” “我要先带你去‘治病’,去一个奇怪又很不舒服的地方。” 第二百三十三章 味道 也许是奇迹之地,也许是贡献给现实宇宙的那丝神性,也许是珠峰上的宝塔,也许是异能已经在地球上大行其道。 可以肯定的是,地球已经被悄然改变了。 改变的那一部分,苏成感觉不到,也许是法则层面,也许是错觉,也许只是暂时的现象,总之,穿越回来的代价大大的降低了,现实法则的排异现象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这次,他可是带了一整个‘旅行团’,还有个质量和密度过不稍逊于他的芈璇! 回想当初,放逐芈广盛的那次,苏成还远没有达到现在的高度,就引起末日般的场景和变化。 现在呢。 除了芈璇,引起了一阵雷暴和极光的散射现象,就没有了。 而且,这样的排异在苏成出手的干预之下,很快就消失不见。 现实宇宙太广宇了,地球不过是一粒沙,太多的未知,太多的挑战想象力极限的事物,存在于茫茫的宇宙深处,处于未知状态。 貌似玄幻而‘不科学’的存在和事物,难道就不能是在这‘未知’的范围之中吗? 自从那一丝神性贡献出去之后,什么都变了,不仅是联系两个宇宙的通道。 奇迹之地,巨大的阴阳鱼形成的独特天地,巨大的蜂巢一半在毁灭,一半在新生,毁灭和新生达到一个完美的平衡,生与死、光与暗、正与反,就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平衡。 正因为这样的平衡所以和谐,这个实验中小世界就越来越完善,越来越巩固,相应的,就越来越嵌入和融入所处的星球和世界中,不再显得突兀,而像是某种特殊的而宏伟的‘自然奇观’。 这是一片实验田,预示着,两届真神确实有实现的可能。 在通玄界是道君,在现实是什么? 苏成并不知道,懵懂中,他只知道这秘密隐藏在神性中,是关于现实烙印的那一部分。 而现实烙印,又深深关联着异能和收割。 听起来很残酷,苏成就好像那吃人的毒蛇。 但是,所有的异能者都是自愿的,所有的璀璨和超脱都是有代价的,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没有什么残酷与仁慈好讲。 “这地方让我很不舒服!” 芈璇的眉头紧皱,不安的四处打量,触目所及,一切都光怪陆离,没有一样熟悉的事物。 就像一只从森林进入荒漠的小动物,惴惴不安又戒备深重。 “不舒服就对了,来到这里,是不是感觉清醒了许多?” 芈璇闻言一愣,仔细体会了一番,露出一丝笑容,“嗯!” “那就待在这里,没有我的吩咐,不要乱闯。” “那要待多久?” “我不知道,也许你知道!” “我?我也不知道啊!” 苏成微微一笑,身形一晃,就带着芈璇进入巨大的蜂巢,位于右边生机勃发的结构,意念一转,无数纠结和生长的藤茎就编织开来,眨眼间,一间闺房就这样形成。 “此处没有灵力,法则也不同,不能入定,不能修行,相应的,也没有任何外界的干扰,是不是很像修行的‘真空’?” “真空?” “你就待在这真空里,用这段时间好生整理自己,如果可能,找回自己失去的,然后坚韧和强大自身。等你恢复到一定程度和足够坚韧时,自然知道回去的时机。” “我,我知道了……多谢!” “我还有事,先走了,如果有急事找我,就拔一根枝叶,唤我的名字即可。” 在奇迹之地,珠峰上的宝塔投影了一个很不稳定的入口,在是空间在深层次上的运用,所以并不稳定,但足够苏成借助它自如的往返了。 离开蜂巢后,隐没在奇迹之地的那丝神性显现出来,就像灵动的鱼儿一般,游如苏成的手中。 一瞬间,这次短暂离开后发生的一切事和变化都涌入意识中。 现实和通玄界的时间流逝比例的不同,让他明明离开了三个月,现实中才过去三天而已。 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和事物发生。 放下神性,让它隐没,苏成走进宝塔投影的入口,顿时,无数极光的碎片像烟花一样的爆炸开来,无声,也没有破坏性,只是让所处的虚空变成了一个荡漾的‘水面’,碎片消融,‘水面’平静,虚空恢复如初,苏成却消失在奇迹之地,跨越万里,出现在珠峰上。 这出现的时机敲到好处,正好看见一个大型的团队,在历经巨大的困难和危险之后,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宝塔的一层入口。 有人在哭,有人在笑,有人在喊失踪的队友名字,有人不断敲打入口的大门。 “时间过了,时间过了!” “我们必须在这里扎营,度过一个晚上,等待入口在明天开启!” “不可能,我们都会死的,都会死的!” “护卫组……该死的,备用能源遗失了!” “啊,有没有人,救命啊,小李快没有呼吸了!” “他的防护服破了,氧气发生器都露在外面!” “怎么办,怎么办!” 到达目的地的喜悦很快就被残酷的消失击溃,要在这里度过一夜的认知让每个人都惊惧难安,每个人看着身后和四周,都无比恐惧,就像有无数妖魔隐藏在暗处,只等时机一到就扑出来,痛饮他们的鲜血,生撕他们的肉身,吞并他们的灵魂。 苏成紧闭双眼,深吸一口气,有些酣然。 激烈的情绪冲突,生死之际所迸发出来的璀璨热度,汇合在一起,散发着一种让他酣然的‘味道’。 以前,这‘味道’是没有的,或者说,即使有,他也闻不出来。 但现在却有了! 是不是神性中,有一种未知而奇妙的变化已经发生? 两届真神!? 现实中是什么,竟是未知。 “你……您回来了!?” 芈广盛出现在身后,见到苏成的一瞬间,惊异的神色就在眼中狂闪,变幻的称呼预示着他心境的震动。 “是啊,回来了!” 苏成睁开眼,短暂的回转并不是没有收获,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他将存储的信仰之力吸纳一空。 现在,神性洋溢在他身体的每一处。 “阁下的进度真是一日千里,让吾辈望尘莫及!” 苏成摇头失笑,看着在入口处竭力恢复秩序的人群,说道:“因为我是顺流而你们是逆流。” “顺流,逆流!?”芈广成品味了一会,只觉得妙用无穷,因此叹道:“现在连我都忍不住有些心动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天庭 其实,累积和培养神性容易,点燃神火却难。 一个是单纯的追求数量,是个水到渠成的过程,一个确是根本性的跃升,属于质变。 不过,更难的凝练神性,苏成都已经经过了,点燃神火应该不会造成太大的困扰才对! 毕竟是全天下的投一份,在一片处女地中开辟,没有前例可循,没有同辈竞争和干扰,自然就轻易了许多。 但这些隐私之事,就不足以对外人道了,所以苏成并没有回应芈广盛的感慨。 这天夜里,寒风呼啸,零下几十度的低温和稀薄的大气并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东西是隐藏在黑暗中。 他们出来了,不出所料。 他们无声无息,却又在每一次出击的时候,都夺走营地中的一个人的生命。 鲜血! 温热的,解渴的,宛如甘露,蕴含着充沛的生命和活力。 它一旦流入一个个饥渴的咽喉,就让咽喉的主人陶醉的颤栗,在颤栗中,支撑起单薄的身躯,在颤栗中,膨胀自己的体型,在颤栗中获得超人一等的力量,在颤栗中睁开身上的枷锁,放飞自己。 枪声、哭声、骂声、呼救声响彻入口处的每一个地域,庞大的珠峰,几十上百个入口,画面都大同小异。 残酷吗? 苏成冰冷的注视着。 他认为,这是必须支付的代价,追求超凡的生命和力量,获得新人类的头衔、地位、财富和权柄,怎么可能没有付出,没有代价? 所谓的怜悯,所谓的不忍,所谓的悲天悯人——在他身上已经褪去很久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苏成检索自己的内心,寻遍自己的记忆,却发现,改变在悄然之中已经发生,等他意识到这一点事,却坦然接受。 以前的矫情,在这时的他看来,是多么的幼稚。 在成为道君和地球真神的过程中,哪能实守着自己的一切,而奢望一点不都能改变? 这种奢望,与此刻的在入口周围挣扎、恐惧、无奈、绝望之人是多么的相似? 看了一会,苏成就失去了兴趣。 在宝塔的一层,从通玄界携带而来的‘动物园’和‘植物园’被释放出来,两大片翻滚的星云点点,无数初到贵境的生灵惴惴不安的从中走出,又在苏成的面前恭顺的低下头颅,显出背脊。 瞧,动物的世界就是这么的直接。 虽是本能,却让它们无比敏锐,特别是在掌握着自己生死大权的大能面前。 人就不同了,人很复杂,这份复杂中,有卑微,有丑陋,有光辉,有伟大。 这些因素并不是恒定的,卑微者也有伟大的一颗,丑陋者也有迸发璀璨光辉的可能。 如何将卑微和丑陋调教成光辉和伟大,就考验苏成这个‘厨师’的手段是否高超了。 厨师? 苏成被自己的这个比喻逗笑了。 “记不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 约定? 芈广盛当然记得,死都不会忘记。 问题是,苏成突然提起这个话茬是什么用意? 芈广盛心中不安,只能小心的回答:“十年、百年?” “不错,现实世界世界,通玄界百年,如今已经过了多久?” “五年了吧!” “五年!”苏成感叹,“通玄界已经过去了近五十年,时间真是弹指一挥间就度过了,你说呢?” 芈广盛能说什么。 五年? 记得从前,最长的一次闭关修行,都不止五年的时间。 但在这鬼地方,五年就显得无比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也就最近才变得稍微有趣了些。 “后来又减了两年,所以我们的约定应该是八年。可对?” “阁下想说什么?” “当初的情势与现在已经发生剧变。”苏成回首,看见芈广盛变幻的脸色,莞尔一笑,道:“放心,这约定一直有效。” 芈广盛苦笑着耸耸肩。 “开辟战争来了!” 芈广盛闻言低头,良久才道:“终归是来了。” “是啊,早晚的事,对此我并不担心。” “稷下学宫还是御兽门?” “御兽门!” “如此,倒也不是没有机会。” 苏成一声轻笑,说道:“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走,没什么好说的,以后的局面会是什么样,我心里有数。今日要说的不是这件事。” “不知……是何事?” 苏成背起双手,踱步向前,“众生将我推向一个高度,在到达一定位置后,我就必须做出改变,如今,这个位置即将达到,这改变就必须做出……只是心中还有一部分不太确定,困扰已久,索性与你聊一聊,权当消遣。” “是……晋阶吗?” “也可以这么理解,不过,却是与修士的晋阶有所不同。那是生命本质的改变,一步迈出之后,道君之途,已经走了将近一半。” “集众生之念,以身合道——竟是被阁下走通了,如此神速,真是让吾辈惭愧。” “怎么,你也会向我奉承了?” 芈广盛闻言很是难堪,心中又有一股羞怒弥漫,只是如今的苏成比之从前简直是皓月对尘埃,已经有了与他平齐的力量、境界和修为。 而他的大道又是如此的诡诞和神秘,不知不觉中,就让这位高傲和目下无尘的元婴修士,大家子弟,将自己从强势的定位,放到弱势,态度一变再变,乃至刚才那口不对心之言,竟是如此自然的说了出来。 也许是为了转移这份尴尬,也许是为了争取主动权,芈广盛换了话题,说道:“阁下可知神道?” “噢,略知一二。” “那……阁下可知神道中人的生态和修行?” “听说是香火……” 主动权就这样回来了,谈到自己‘熟悉’的事务上,芈广成终于摆脱苏成强势的牵引,恢复以前的做派:“然,香火是根本也是基础,然而香火和祭祀却不是一切。” 苏成饶有兴致的停下,做出一副洗耳恭听之态。 “神道宣称的是万物有序,包括仙凡二界。因此,有一个天庭作为顶点,有一个帝王统领一切,有一个庞大而严密的组织,分清上下、权位、尊卑,力量和神位,来自天庭的赦令决定大小神灵的罢黜和升迁。天地万物都纳入这套秩序中,小到一方土地,大到界主宰。” 这套说辞,为何如此熟悉? “最初的神道是如此狂妄,竟是将这套把戏生生安在我辈修士身上。什么飞升,什么成仙,什么金仙、地仙果位,敢情修行到了顶点,成功超脱的修士大能,才能在他们所谓的天庭中,得到一个俯首礼拜的位置?” 第二百三十五章 体制 “那,修行之终点应该是什么样的?”苏成好奇的问。 “超脱,自然是超脱诸天万界,不在吾辈能够理解和感知的伟大存在与状态,绝不是什么金仙、地仙。” 苏成心中一动,想起什么,就说道:“就像主持灵魂契约的那位?” “然!”芈广盛点头,向往的说道:“时间的尽头,宇宙的终点,修士所在,契约永存,无可抵御,无法违抗,以自己的道与大道合一,不分彼此——这样的存在,实在超乎吾辈的想象,岂是什么果位?真是可笑,幼稚之极。” “那后来呢?” “后来?”芈广盛回忆典籍中的描述,“后来自然就是战争了,暗无天日的战争,将无数世界卷入的战争,一直延续至今的战争。” “所以宗法将淫祀列为大忌?” “不错。” 苏成失笑,道:“我原本以为,这一条是专门针对灵来着——也是,灵算什么,通玄界也不过开辟不久。” “说到宗法,阁下其实可以从中发现一些弊端。比如淫祀,比如魔道、鬼修,比如现在的仙凡之隔,所有的禁忌等等,还有领民与宗门以及大开辟。这些都是经验,都是血的教训,宗法如铁,不容私情,私底下也就罢了,就算有数的那几位,也要表现出对宗法的尊重和维护。” “前车之鉴!” “是啊,神道还只是其一,其他诸如魔道、鬼修、妖魔等等!” “妖魔?” “噢,妖就不用累述了。这个‘魔’可是大有渊源。并不是指一般意义上的魔修——在开辟诸天万界的过程中,有些世界过于特殊,开辟有可能失败,进而引起世界的极端的反制,而变幻出克制和针对修士的环境和法则。在这样的世界中,诞生的魔物,对吾辈修士有极其严重和致命的威胁。” “还有这等存在?” “然,诸天万界之大,无所不有,从整体上来说,虽然是吾辈修士占据主导,但——唉,不说也罢。” “你的意思,我也将成为此中的一员?” “不错,阁下开辟出来的法统,独树一帜,另辟蹊径,实在是从未有过。如今,形式演变至此,阁下又恰逢蜕变之时,知晓这些,权当警示和参考。” “你倒是有心。” “惭愧,在下也是从家族秘典中知晓的这些,很多都是一鳞半爪,不见得正确。” 苏成笑了笑,不再追问。 谈话间,‘动物园’和‘植物园’的布置已经完成,宝塔一层内,无数符篆、图形、光环依附在地面上,漂浮在空气中,就像一座座宝库,又像一座座圣坛。 入口开启了,无数闪光出现,无数付出巨大努力与牺牲的人,在入口开启的一刹那出现。 苦尽甘来,视线所及,这些‘圣坛’让他们狂喜,让他们兴奋,让他们不顾一切。 混乱由此展开,人性中的没一部分,高尚的和卑鄙的,丑陋的和升华的,卑微的和伟大的,都在极短的时间的内迸发出来。 让苏成酣然的味道更浓郁了,神性中,无法体察的变化正在悄然发生。 “众生庸碌,众生庸碌啊!”芈广盛叹道。 苏成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视线却没有焦距,似看非看,似想非想。 实际上,他对芈广盛的那段话远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平静和淡然。 修行的终点。 飞升! 飞升到何处? 诸天万界的修士存在了和开辟了亿万年,真正的仙人却是一个未见。 这飞升会不会是一种超维? 仙人是不是就在我们身边,只是他们的维度更高,所以超出了我们的观察和理解? 如果这个解释正确,那么,类似‘灵魂契约’的存在就合理了。 飞升=超维!? 这无疑是个超出想象力的高度,也是生命形式的根本跃升,相比之下,苏成就算是封神成功,成为道君,也还是与修士和凡人同处一个维度之下,同维生物,对已经超维的仙人们来说,无非是强壮一些,肥硕一些,从本质上来讲,并没有太多的不同。 集众生之念,以身合道。 合道不是终点,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道-渡劫-大乘,修士已经指明了前行的路径,超脱自身的维度,成为更高维度的存在,才算是圆满。 有意思的是,还有另一部人试图走通与苏成类似的道路。 神道! 严密的组织,自上而下的形式,就是一套森严的体制。 这体制试图将修士包括在内,强行解释和定义仙人的位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与苏成现在的努力很类似。 苏成将自己定义为道君,神道定义的是至高的天庭,苏成是一神论,神道却是多神或者说体制论。 两种要实现的根本目标应该是一样的,只是方式和方法有着巨大的区别。 对信徒而言,一神论无疑是简单的、直接的、明确的,从先天上就有强大的生命力和凝聚力,这生命力和凝聚力又对信仰的纯洁和深入有着最关键的作用。但弊端也是明显的,吃独食的人自然是危险的,也是困难的,特别是面对庞大而占据了绝对武力优势的修士阶层而言。 多神或者体制论,信仰就是驳杂的,信徒的选择太多,反而不如一神论始终如一,简单明确。 体制内的神灵各有立场和喜好,彼此之间,往往还有相互矛盾之处,这就提高了对信徒的要求,也就相对的提高了门槛,就不容易诞生纯粹和虔诚的信仰。 当然,神道不叫信仰,而是有香火。 但香火不过是个形式,两者的内核其实是一样的。 多神论对信仰不利也是相对而言,充沛的人手,完全可以对信众实施‘精耕细作’,比如一方土地,一地城隍等等。 充沛的人手对阵庞大而占据绝对优势的修士阶层,就不会显得势单力薄,当初创出这套体系的人,一定具有大智慧,要不然也不会存续至今,将战争一直进行到此时。 天庭和道君,都试图将修士纳入自己的定义和解释,这是因为,修士无法消灭,无法忽视,只能容纳。 神道成功了吗? 应该说是成功了,要不然也不会有连绵至今的战事。 这也预示了苏成的道路。 即使成神,成为道君,即使达成一直追寻的目标,战争也是不可避免的,战事将一直相伴,直至他完成最终的超脱。 超维! 超维了的道君才是真正的道君,就像‘灵魂契约’的那位大能一样。 …… 这样的一席话,对苏成的触动是巨大的,从根本上拔高了他的眼界,从更宏观的角度上,来看待自己的事业。 “走吧,跟我走一趟。” “阁下这是?” 苏成微微一笑,“走一走,看一看,说不定就有所得。” 第二百三十六章 南城 i在现实还是在通玄界点燃神火? 苏成已经开始考虑这个问题。 然而,点燃神火的过程中,脱离信仰网络和自己的信徒,实在不是个好主意。 但隐隐约约中,他又有一种感觉,缘自神性中,现实的那部分,无法探测,无法感知。 也许正因为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才有这次在现实中的游历。 珠峰下,苏成和芈广盛走在南城的街道上,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有着各种肤色聚集在一起的彪悍队伍。 悍马车排头,装甲车押后,中间是十几辆敞篷的越野。 一挺挺重机枪指向四面八方,一个个魁梧、彪悍的大汉戴着墨镜,叼着雪茄和香烟,注视着四周左右的人群。 苏成避到道路的一旁,看着眼前喧嚣而热闹的一幕,说道:“今天应该是第几次开启?” 芈广盛闻淡声回答,“第三次” “第三次!”苏成看着这队威风凛凛的队伍,将之与宝塔外的人联系起来,又问:“那第一批进入的人还没有出来?” 芈广盛笑了笑,“这不是在等您的新物种吗!” “有没有想过,将来有一日,这个世界也可以修行?” 芈广盛的眼神一闪,道:“难,简直看不到希望。” “是啊,修真乐土,需要在荒漠中开辟,相比诸天万界的大世界,现实宇宙太辽阔、太森严,改变地球这一个局部都不容易啊。” 车队呼啸而过,避让的人群又回到街道上,南来北往,还是以独行客居多,也正是他们,造成了这座新兴城市的多彩和混乱。 苏成和芈广盛再次向前,在人流中听着四周左右的议论,不一会就到了一座巨大的钢结构简易建筑的入口。 “两位先生,需要登记吗?加入我们协会,有新人大礼包赠送哦!” 入口处,苏成和芈广盛被一个年轻漂亮的妹子拦住,一边说一边塞给两人一张表格。 苏成扫了一眼表格的内容,正要说话,后面的人就不耐烦的开始推攘。 两人让开道路,被这妹子拉到一个角落。 “两位是华裔吧?我也是,来自马来西亚,会说中文吗?” “‘华裔之家’异能研究协会?”苏成说道。 妹子一听就笑了,更加热情的换了中文说道:“对,对,两位都有种子吧?” “有,当然有!”苏成点头笑道。 “那就没问题了。两位如果有兴趣的,就填这张表,我们协会的办事处在14号窗口,填写完就去那边,自然有人接待——待会见喏!”。 入口的人流量很大,is的军人维持着秩序,这交易大厅的业务也是五花八门,既有‘人才市场’的职能,又有‘种子交易’,‘资讯买卖’,‘协会注册’等职能。 相比北城那边的平稳和秩序,苏成更喜欢这里的混乱和活力。 “有这个必要吗?”芈广盛见苏成开始填写表格,开始质疑。 苏成笑了笑,没有回答。 芈广盛摇了摇头,手掌翻开,就多了一支毛笔,笔尖落下的时候,又变得迟疑。 姓名,国籍,年龄什么的,让他有一丝窘迫,还有一丝丝新奇。 长久以来,这个世界的丰富多彩,对他不是没有吸引。 然而,现实法则的不友好,还有受困的窘境,以及元婴修士的自矜自持,让他的第一步一直迈不出去。 即使是那段与这个世界的政权的合作时期也是如此。 现在,这一步似乎要迈出去了,他却发现自己并不怎么厌烦和抗拒,相反,还有一丝期待和欣喜。 只是脸面一时不好拉下,苏成见了,就将他的表格拿了过来,笑道:“我帮你填吧,咱们抓紧时间。” 五分钟后,两人在拥挤的大厅找到14好窗口,表格交上去,很快就出来一个西装革履的华裔男子接待。 苏成像普通人那样与他交谈的时候,芈广盛背着双手,注视在环绕在头顶四面八方的大显示屏。 红色、绿色、蓝色的文字、图形以及视频交替显示,嗡嗡的杂音、喧嚣的热力,远比诸天万界更浓郁和活跃的欲念流淌在每一寸空气里,这些,出奇的没有引起元婴修士的厌烦,反而处处的透着别样的魅力和新奇。 诸天万界的凡俗世界,浅薄的一眼就能见底。 这里不同,根本不同。 在芈广盛看来,一件很平常的事,这里就发展出丰富多变的解读和关联,平常的事到了这里能细致入微,能拔升到一个他都没有想过的高度和意义。 自己的道心,沉浸在这浓郁了千万倍的红尘染缸里,却并没有受到影响,反而略有增益。 这种现象和发现,已经不是初次感受了,这三年多来,一次次惊奇、意外、震惊如今已经是波澜不惊。 如果不是亲临,元婴修士很难想象,有这样一个宇宙,有这样的一颗星球,有这样的凡人,有这样的文明。 没有超凡却有超凡说不能企及的一面。 前些时日,他开始在苏成的影响下,接触这颗星球的‘科学畅想’和‘哲学文献’方面的资讯,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凡人,对自身思考和对宇宙真理的孜孜追求,领略了他们的思想火花和现在所达到的高度,以及‘未来’和‘命运’相关的推理和展望。 道心再次被震动,姿态也再次降低。 所以才有这次,被苏成‘强拉’着,玩什么‘白龙鱼服’的无聊把戏。 “你这位同伴看起来很严厉啊!” 西装男领着苏成和芈广盛两个新人,离开交易中心,前往自己协会的驻地,中途,趁芈广盛不注意,西装男小声对苏成这样说道。 苏成笑吟吟的瞥了芈广盛一眼,道:“他其实是很温和的一个人。” 西装男撇了撇嘴,“下午五点我们就要出发了,来不及给你们培训了,有没有问题?” 苏成一拍身后的背包,“没问题,标准装备全齐了。” “那就好!”西装男点点头,又看了芈广盛一眼,道:“一个团队,最重要的就是合群,特别是攀登珠峰。虽说有雇佣的异能者护卫——算了,这些道理你们都懂,总之,自己为自己负责。” 说话间,驻地就到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袭击 “加油,跟上,千万别掉队!” “不远了,看到前面那个黑点没有?那是is的中继点,我们今天就在那过夜!” 杰克·陈走前走后的为自己的队伍鼓劲,在及膝的积雪中艰难跋涉,护目镜上,不到一会就是一层银霜,需要用力的擦拭,才能看的清。 现在还是低海拔的山脚下,队伍中,很多人就已经体力不支,从这里向来路望去,被众人踏过的痕迹已经快被漫天的风雪所覆盖,视线所及,白茫茫的一片,像是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这一队人。 实际上,此时此刻,同时向珠峰攀登的队伍不知道有多少,只是受视角限制,大家能看到的山脊、山坡只是小小的一片,景色单调,一成不变,时间长了,就会给人一种错觉。 这种错觉很危险,容易让人的精神麻木,而忽略的脚下和身边的危险。 这不,说到危险,危险就来了。 只听一个咔嚓声响过,行走在队伍中间的一个人突然的掉落下去,安全绳连着每一个人,四周的人顿时一阵东倒西歪,惊呼和混乱中,一个人影抓住安全绳,像个钉子似的,钉在原地,止住了大部分人向突然出现的冰窟窿里滑去。 杰克·陈连忙向那边靠近,同时喊道:“苏成干的好,坚持住,我们就来了!” 其他小队的救援持续了十五分钟,等那几个掉进冰窟窿里的倒霉蛋被拉出来的时候,一个个人的单兵‘太空服’都僵硬了,一个人一边发抖一边说着,“下面是空的,全是空的,还有水!” “来几个人,担架,把他们抬起来!” “不能停,必须赶到中继点,要不然很危险!” “苏成,帮帮忙,他的外装破了!” 四支小队组成的队伍再次前进的时候,就多了三幅担架以及三个失去行动能力的人。 杰克·陈停在原地,将人头数完,落在最后等到了殿后的首领一行。 “头,那个苏成有些不对劲!” 首领是个大胡子的魁梧男子,手持一把科幻味十足的银色枪械,护目镜擦的雪亮,露在外面的胡须满是冰晶,“怎么不对劲?” “体力好的出奇,不像普通人。” 殿后队伍中的另一个手持武器的男子说道:“别疑神疑鬼,也许是个资深驴客呢?” “那他为什么要隐瞒?”杰克·陈反问。 “也许是不想担责任……见鬼,我也不想忙前忙后的给人做保姆,早知道,我也会隐瞒有什么稀奇?” “好了!”大胡子的首领制止了手下的牢骚,对杰克·陈说道:“你注意一些就是了,赶路吧!” 话音刚落,一缕金光突然漫过遮挡的山脊洒了过来,四面八方,大量的冰晶反射这缕光线,视线一清,一成不变的压抑感顿时被驱散。 “真美啊!”有人叹到。 “也很致命!”有人不以为然。 ‘华裔之家’这个团队中,开路先锋和殿后队伍里的人最精锐,位于中间的四支小队充斥了大量没什么经验的新人,恢复前进之后,类似的险情又遭遇过几起,都在其他队友的帮助下,有惊无险的度过,除了几个冻伤和摔伤,并没有什么人员损失。 “到了,到了!” “海拔一千米!” 开路先锋首先抵达中继点,一片清晰的红色尖顶建筑坐落在一个稍微平坦的背风处,冰块累积的城墙,钢铁的城堡,厚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入口处,蓝绿的扫描光线在人们身上反复扫过。 “检测通过,无异常能量反应!” “请出示身份铭牌,通报注册讯息,编号,权限!” 这一个人都没见到,ai的电子提示音就给人一个下马威,先锋队伍中,一个胖子掏出一个亮晶晶的东西举起,大声通报自己队伍的注册编号和讯息。 “身份确认,‘华裔之家’协会成员7,获准进入,权限:e。” 先锋队成员刚松了口气,几个像机械战士—高达般的身影从大门中走了出来,外骨骼机械手臂上,转动的枪口就像机关炮,准星的红点警惕的在他们身上微微移动着。 “go,go,go!!” 就像外面隐藏着什么了不得的危险,这几个被外骨骼机械单兵装备包裹的身形很是紧张,先锋队里的七人对视一眼,五人走进中继点的大门,两人上前,用英语说道: “各位,我们的人还在后面……” “该死,滚进去,剩下的人由我们去接应!” “先生们,这么紧张是因为什么?” “没看到吗?海拔1000米了,你们已经进入猎场知不知道,快,别耽误时间。” 两人这才恍然想起。 1000米实在是个分界线,1000米以下,由于is的反复清扫,潜伏者和吸血鬼已经很少,1000米以上,条件逐渐恶虐,就成了对新人们来说真正危险的所在。 就是有中继点的保护也不是完全保险,难怪这几个机械战士这么紧张。 这些人不知道的是,危险已经来了,还在1000米以下。 苏成尽量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普通人,就算是感应到四五个在雪层下的围拢过来的吸血鬼也不动声色,芈广盛就没有他这样的兴致,一路上特立独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四周的人一个个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太空服’内的汗水被自动收集,顺着后背的排泄口流淌下来,又凝结成一个个长长的冰锥,动作幅度稍大一点,冰锥就咔咔的断裂。 ‘太空服’带有内部动力的杰克·陈刚好从前面回转,大声喊道:“中继点就要到了,大家再加把劲……” 话音未落,“轰!”的一声,一个黑影突然从苏成左前方十几米处一冲而起,带着漫天的积雪扑下,抓住一个愣在原地的女人,抱在怀中,又重新飞起,然后一头向冲出来的地点扎了下去。 不到一秒的时间,一个队友就已经消失不见。 剩下的人愣了一下,正要惊叫的时候——轰、轰、轰,又有三道黑影掀开积雪飞起,其中一个好死不死的,把苏成列为自己的目标。 “小心!!” 杰克·陈大声示警,枪口抬起,即将扣动班机。 第二百三十八章 征兆 种子在地下埋久了,就会发芽。 党进觉得自己就是一颗种子。 多久,时间长的已经记不清。 埋藏在这雪原之下,时时刻刻都要逃避猎食者的搜捕,一点疏忽就会死。 高压之下,每日所思、所想,无不是更好的隐藏、更深的隐藏,每日最大的愿望和追求,就是强大,就是异化。 也许是某个时刻,也许是一个瞬间,他突然就开始‘出芽’了,再没有拟生的情况下,获得了一个相对‘鸡肋’的异能。 吸食人血! 党进的第一个反应是自己变成吸血鬼了。 当时的那份激动和复杂,不必多说,电影故事里的那份矫情,并没有在他身上发生。 然而,等初步接受和适应了这新能力和新身份,他就发现。 他并没有获得传说中、吸血鬼具有的强大能力。 没有增强一丝,也没有弱小一丝,除了时不时出现的、不能用雪水缓解的饥渴,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差别。 真渴啊! 此时的他在厚厚的积雪中、像鱼儿在水中那样自由的游动。 游动的前方,正是大量芬芳的气息传来的方向。 如今,寻找这芬芳的气息,已经成为他的本能。 他永远忘不了,第一次吸食人血的时候,所发生的事。 那是怎样的一种愉悦,像是酥麻电流直接流淌在灵魂上。 从哪以后,人血在血管中流淌的声响与芬芳,距离很远就能刺激他的嗅觉和味蕾,强烈的冲动,能让他忘记一切。 现在,分不清多少芬芳的源头,就像被狼群包围的羊群,惊慌失措、大呼小叫,没头没脑的乱窜,逃向他们自以为安全的地方。 哒哒哒! 枪响了。 经过雪层的过滤,这枪声听在党进耳中有些失真。 其他同类已经开始进食了,他甚至能听到尖牙刺皮肤,割开血管,含住芬芳——更渴了,渴的嘴巴干裂,渴到咽喉像火在烧。 好在已经到了,他终于到达了猎场。 匆匆的选了一个位置最好的目标,他冲出雪层,就像一只跃出水面的鱼儿,在两三米高的空中,腰身一挺,“嗖!”的一声,就像选定的目标扑了过去。 中途,他的嘴巴张开,露出干裂的口腔和尖锐的獠牙。 目标的脖颈真白啊,皮肤应该向奶油像嫩滑,一口咬下去,温热细腻的皮肤接触口腔,血液的芬芳就在其中蕴藏,当尖牙刺破皮肤,在奔流的血管上切开一个豁口——噢,天底下最美妙的事发生了! 激流如电,直透灵魂的酥麻,让灵魂陶醉的快意。 饥渴被缓解了,自己会一点点的滋润起来,久旱逢甘露。 然后,是力量! 力量,就在血液中,就在芬芳里——啊,不对! 党进从即将收获的渴望中惊醒,目标就在那里,却有些让他毛骨悚然的蹊跷。 然而,已经来不急了。 目标消失了。 太阳出来了! 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从他的感知中抽离。 猎场、珠峰、周边的人和万物,只有一颗庞大无际的太阳存在那里。 而他,就像一只飞蛾,正扑向它。 “不!” 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他就‘燃烧’起来! 无限的光和热,只是万分之一,就超出了他承受的极限。 就像故事中的吸血鬼被阳光照射一样。 燃烧中,他的血肉首先消融,然后骨骼化为灰烬,最后是内在一切的都在瞬间化为乌有。 几缕清灰作为党进最后存在的痕迹,散落在洁白的积雪上。 “呯!” 杰克·陈的枪响了,子弹却击到了空处。 他一脸愕然的看着一瞬间发生的事。 于此同时! 现场所有的吸血鬼,不管是正在猎食的,还是即将扑出的,还是在潜行中靠近的,都齐齐的哀嚎起来! 轻烟从他们身上冒出,皮肤上涌现出大量的气泡,生存的本能驱使他们做出最正确的反应——逃! 然而,痛苦却宛如跗骨之蚁,并没有随着逃离而有所缓解。 实际上,不仅是现在的这处猎场,这一瞬间,所有的吸血鬼都像是在遭遇酷刑。 这酷刑来的突然,去也突兀。 短短的几个呼吸,尖利的哀嚎消失,天地间恢复寂静。 苏成周围的人惊魂初定,环视左右,都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阁下,这么做又是何必!?” 芈广盛在苏成耳边低语。 苏成不知何时闭起了双眼,像是在体会和感应什么,就抬手制止了芈广盛的追问。 实际上,刚才他可是什么都没干。 这次游历,他已经收敛了所有。 神性,力量,气机以及对外界的干涉。 伪装成一个凡人,没有一丁点、一丝一毫的超凡力量,也没有影响任何外界事物。 然而,它还是发生了。 发生的莫名其妙! 吸血鬼不能向自己出手吗? 难道是亵渎? 不对,这违背了自己的意愿,更像是法则之下的自然发生。 这是个例,还是普遍? 是不是所有的异能者都是如此? 是不是种子的缘故? 不,不仅如此,还有神性和收割的原因。 这么说来,神性对应现实这一部分的含义和内容就能看清一点影子了。 苏成睁开眼睛,对芈广盛说道:“我什么都没做!” “苏,这边,快过来帮帮忙!” “来了!” 芈广盛惊疑不定的跟在身后,实际上,刚才的那一瞬间,在他感知中,也是莫名其妙。 没有任何症状,没有任何预兆! 就这么突兀,又如此的自然。 “少了五个人!” “该死,都去找找!” “找什么?被吸干的尸体吗?别费劲了,快,快赶到中继点。” “镇定,镇定!” “头,中继点的机械战士来了!” 刚刚的那一场猎食持续的时间极其短暂,前后可能还不到一分钟,大部分人根本没看到什么吸血鬼,只看到自己人惊慌失措的乱吼乱叫。 训练的再充分,再有心理准备,当它真正来临的时候,大部分就会发现,自己做的准备还远远不够。 【悦燃给大家拜年了,祝大家新年快乐,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第二百三十九章 修改一 没有人将这场意外与苏成联系到一起。 除了正用各种方式和解读相关事务的专业机构。 珠峰下,一个深入地下的科研基地。 警笛声,几乎在同一时刻响起。 保护在实验室的标本,足足有成百上千份。 不管是实验中的,还是在冷藏室或者培养槽内的,取自吸血鬼的标本在同一时刻出现异常反应。 在闪烁的警示灯的光线中,大量的科研人员陷入一阵慌乱,赶来的首席科学家抓住一个白大褂男子,惊问:“怎么回事?” 白大褂是一个子项目负责人,这时也只能茫然的摇头。 一个惊呼声响起:“所有活体标本都在呈现异常反应!” “什么异常反应!?”首席科学家推开项目负责人,走上前去急切的问。 “不知道!” “什么?”首席科学家大怒,不等他采取什么措施,就有几个实验室内的培养槽在“嘭!”的一声巨响中爆裂开来,绿色的培养液像天女散花般的挥洒出去。 “不好,是aq-78,aq-91,两处特级保护实验室。” 呜呜的警报声响的异常凄厉,中央ai机械的电子提示音开始播报: “警告,警告,发生基因病毒泄露,请所有人员马上进入隔离区,强制净化机制将在30秒后激活!” “警告,警告,发生基因病毒泄露,基地所有入口已经关闭,强制隔离即时开启!” “不!”首席科学家惨叫一声,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人,奔向控制台,“保护aq-01标本!” 中央ai回答:“aq-01号标本丧失活性,指令无法执行!” 安保队长这时已经来到首席科学家身边,急声说道:“博士,请按时离开,没有时间了!” 首席科学家奋力挣脱,大声叫道:“不,必须将aq-01号标本抢救出来,要不然所有努力就白费了!” “强制净化机制将在10秒后开启,现在开始倒计时!” “博士!!” “啊~~,该死,该死!!”首席科学家又是惊怒又是惶恐。 安保队长带着一名安保人员驾起他的胳膊,“go,go!!” 三人最后冲进重重保护欲隔绝的钢化门,各种消毒措施随之而来,淋漓的消毒液中四面八方喷洒,首席科学家贴在门上,最后一秒的倒计时数过,“轰!”的一声巨响,特制的炸弹将实验基地的空气点燃,一瞬间爆发出几千度、上万度的高温与冲击波,将整个基地的所有设备与标本摧毁! “完了,全完了!我的项目,我的心血!” 首席科学家跌坐在地上,失神的喃喃低语。 半个小时后,一个个宛如太空逃生舱的隔离区打开,一名名失魂落魄的研究人员走进废墟。 “眼看就要成功了,我的aq-01号标本!” “博士,你完全可以重启实验!” 首席科学家苦笑摇头。 “如果是资金问题……” “钱的问题是问题吗?你不知道,完全不知道aq-01号标本所代表的意义。” “不就是吸血鬼活体么?” “你懂什么?aq-01是纯血,失败十六万次后成功的唯一个例,纯血你懂吗,纯血!” 首席科学家的眼睛瞪的像牛铃,眼球充血,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 安保队长耸耸肩,后退不再与之纠缠。 就在人人都认为已经没有希望的时候! “发现aq-01号标本恢复活性,发现aq-01标本恢复活性!” 这一刻无疑是神迹再现。 足足愣了两秒,首席科学家一个激灵,大叫:“快,快……” 第二百四十章 修改二 这一刻无疑是神迹再现。 足足愣了两秒,首席科学家一个激灵,大叫:“快,快……” 语不成调,急不成声。 所有的科研人员都像没头苍蝇一般,混乱持续了十几秒钟,才在一个稚嫩的助力实验员的果断行动之下,安静下来。 “aq-01号进入新培养舱,暂命名:安琪,实验措施1级,安保系列s级,培养计划匹配中,分析扫描完成!” “呜呜呜呜……警报,警报,aq-01号标本发生未知名变异,变异程度:a级。”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首席科学家捂着心口,在助手的忙乱中,将新从地下延伸出来的各种设备操作起来,实验机器人出动,一片狼藉的地下空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分析扫描完成,aq-01号标本发生基因层面的变异,变异将导致aq-01活体丧失在阳光下活动的能力。” “原因呢?” “原因未知,未知力量、来源,未知机制、原理,未知方向、范围。” “叮!” “基地外部数据链接恢复,共享和更新数据讯息完成,通过综合比对分析,詹姆斯博士,aq-01号活体标本并不是个例,而是一次全范围的‘更新’?” “更新?” “准确的说,应该说所有活体标本都在同一时刻被未知力量、来源,未知机制、远离,未知方向、范围修改了!” “怎么会,怎么会?”很多这样失神的低语。 又有人叫道:“这不科学!!” “时间呢,异常发生的时间确定在哪里?” “异常准确时间为:纽约时间,2022年9月7晚9点45分36秒。” “快,快!”首席科学家振奋起来,“我需要知道,在这个时间所发生的一切异常之事——银河!” “我在!”中央ai回答。 “联系总部,请求协助!” 地下实验基地的秩序在恢复,损失巨大,可新情况又宛如一针兴奋剂,将所有人都充分的调动起来。 机器人在恢复基地的各项设施,生化灾难的警报解除,可没有一人离开已经解除隔离的工作区,紧张的分析和比对工作开始进行。 不一会,全世界范围的异常讯息反馈过来。 海量的讯息,宛如大海捞针一般,这样的寻找和比对根本就是碰运气。 “有了,有了,异常在珠峰上,在珠峰上!” “有没有影像资料?” “有,正在传输!” “好,干得好!” 首席科学家也很兴奋。 所谓的纯血,已经让人类看到进化的曙光和方向,不同于异化和异能,没有任何‘副作用’的纯血更像是上帝馈赠。 想想吧,除了对鲜血的渴求这一瑕疵可能引起一些道德伦理方面的麻烦之外(而且还很好解决,完全可以通过人工合成血液来满足。),还有什么缺陷和制约呢? “影像资料传输完毕!” “播放!” “播放开始!” 新出现的全息投影完美的模拟出一处狩猎现场的环境。 惊慌失措的猎物,潜伏在雪层之下的猎人,一闪即逝的黑影,血色的花朵时而绽放、时而隐没。 当全息投影将一个男人的身影投影出来的时候,一个黑影从雪层中飞跃,半空中露出寒光凛冽的獠牙,就像一只扑击的猛禽昂,向那男子飞扑而去。 然后,那男子突然的就消失了,就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取而代之的是,一轮将全息投影完全充斥的太阳。 一瞬间,所有人定格了动作,在呆滞的注视之下,那黑影像一片轻烟一般就被蒸发了个干净,于此同时,一道清晰的光波就像涟漪一般扩散而去,超出全息投影的重现的范围。 “这,这,他——祂!!!” 首席科学家有些口吃,极度的震撼一下子夺走了他的言语能力,其实何止是他,现场所有人都被这轮太阳说震慑,被那扩散而出的光波而震惊。 真相似乎出现,却有如此的让人沮丧和绝望。 来自于祂! 来自于力量与神秘的源头! 来自于最大的未知! 在一片死寂中,那轮太阳暗淡了,逐渐变回一个男人的人形光影,就在这时,祂,祂居然转身了! 天啊! 这明明是个全息投影! 祂却感觉到了,就像直播的画面一般,回身与所有人都对视一眼! 这一眼,没有人能看清他的面容,只看到一双金色又带着一点好奇和笑意的璀璨眼睛。 “嘭!”的一声巨响! 投影设备爆炸,大量的烟尘弥漫,呜呜的警示灯闪烁了不知道多久,中央ai的警报声不知提示了多少次。 “未知错误,未知入侵,未知原理!” “……无法中断,无法接触,所有安保措施失效!” “警告,警告,遭遇域外高等生命体入侵,警告,警告,遭遇域外高等生命体入侵!” 于此同时。 珠峰上的苏成结束了“心血来潮”的一回眸,淡淡的笑意蕴含眼中。 “阁下,怎么了?” 苏成摇头,笑道:“有件很有意思的事发生!” “噢,是什么?” “诅咒!” “诅咒?” 苏成背着双手,跟随惊魂初定的队伍走进中继点,“真是无心插柳!” 芈广盛莫名其妙,现在他已经越来越难以把握和探知苏成的想法和状态了,迷雾在苏成身上越来越浓,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随手就可以捏死的蝼蚁了。 这才过了多久!? 中继点也是如临大敌,探照灯将四周的黑暗全部驱散,所有的额自动火力在智能中枢的控制之下,有规律的移动炮口和枪口,一个个外金属骨骼的机械战士分布在各个角落,凝重和紧张的气氛,让第一次经历的朝圣者们为之窒息。 分配营地,休息,疗伤,补给,进食——一切都在黑暗里,无声无息的进行。 一夜无眠。 第二天天明。 朝阳挥洒着金光,冰雪的世界一片晶莹。 苏成掀开帐篷,深吸一口冰寒又清醒的空气,伸了个懒腰,对从另一个帐篷走出来的杰克·陈点头招呼道:“早啊,领队!” “早!” 杰克·陈行色匆匆,走出五米远又停息脚步,回过身对苏成喊道:“今天估计还要休整一天,你——算了,就在营地等通知吧。” “领队,怎么了?” “没什么……别胡思乱想。” 杰克·陈走了后,营地的动静就大了起来。 大家显然还没有从昨天的遭遇中恢复过来,神色都有些惴惴,很多人都带着黑眼圈,精神颓废,与出发之时的生龙活虎呈鲜明对比。 苏成并没有留在营地,而是饶有兴致的在这中继点闲逛起来。 各个国家队从珠峰上退却之后,is就接过这面大旗。 在诸国一致的努力和协调之下,低调许多的中继点就像一个个堡垒一般,顽强的在珠峰上生存下来。 在他们的努力下,相对安全的线路得到开辟,大一些的威胁已经不常见了(异能者对中继点的攻打),倒是潜伏在线路上的吸血鬼们越来越多,越来越猖獗。 如果,这样的势头继续保持下去,那么可以肯定,所谓安全的线路将面临巨大的挑战。 怎么解决? 除了各大研究机构和实验基地的努力之外,针对吸血鬼的特性和特征,新的装备和应对手段正在加班加点的更新和完成。 这些外骨骼机械战士就是针对这一情况而催生出来的。 苏成看着他们,想起以前看过的科幻电影。 这些机械战士像是电影里的未来战士,却又在一夜之间冒出,可见苏成对地球的影响和改变。 记忆的画面是如此的鲜活,鲜活的就像昨天才刚刚发生,然而,却又是如此的久远,久远的就像发生在亿万年前。 那个时候的苏成…… 越是沉浸和回忆身为凡人时期的岁月,神性中,现实的烙印就也是活跃和深刻。 莫名的感应又来了! 朦胧之中,苏成感觉到什么,发现了什么,却又怎么也摸不着、抓不住。 点燃神火! 异界和现实! 两界真神! 到底该如何着手。 苏成心中没有答案,他只能凭着感觉,到处去走,到处去看。 其实,这何尝不是寻找属于他的机缘? 走着、走着,时间就到了中午。 炊烟阵阵,中继点却在一阵骚乱和喧闹中,迎来三名特殊的来客。 应该说是传说中的人物,大人物。 一位b级异能者。 这个层次的异能者,苏成都有印象。 果然。 来人苏成认识。 一个很有潜力的女孩,吴小琴。 当然还有她那位天真、跳脱、莽撞的妹妹。 “谢天谢地,我们安全了,下午就可以启程!” 杰克·陈兴冲冲的回到营地,不仅忧色尽去,还一脸的惊喜和兴奋。 “那位吴女士接受了我们的雇佣,可以护送我们到达入口!” “真的?”有人不敢相信。 “比真金还真!”杰克·陈哈哈大笑。 下午启程之时,吴小琴三人果然出现在队伍中。 “姐,你看什么?” 吴晓琳顺着吴小琴的视线看了过去,发现苏成,闷声一笑:“原来是在偷看帅哥啊!” “胡说什么!?”吴小琴低头呵斥,“小心,那人有些古怪。” “古怪,什么古怪?” 吴小琴摇头,“说不上来。” “那我去找他问问。” “你,等下!” 吴晓琳性子来了,哪还管那么多,当下就一蹦一跳的、在众人的躲闪和逢迎中来到队伍中间,出现在苏成面前:“喂,你有些古怪知道么?” 苏成上下打量一番自己。 已经是最大限度的逢迎和伪装了,为什么还是不行? 第二百四十一章 所悟 “海拔三千米了,下一个中继点就在前方不远,大家加油,今晚我们在那边过夜!” “这一路真是风平浪静啊!” “是啊,b级异能者,完全可以称之为超人了吧?” “c级的标志是初步的能量外放,b级不知道,资料太少。” “也是……嘘,小声点!” “没事,吴女士很平和,不是一般的异能者。” “……吴女士!” “吴女士!” 吴小琴一路点头,从队首走到队尾。 几十人的队伍,拉成两百多米长的队列,海拔越高,环境越是险恶,到了这里,已经接近以前的生命禁区,每个人都走的气喘吁吁,时不时的要戴上呼吸机,才能勉强跟上队伍前进的节奏。 就像议论声中所说的那样,吴小琴并不是一般的异能者,除了一定的平淡和自矜,对普通人并没有什么‘新人类’的漠视和冷血。 这样的异能者是很稀少的,该死的主峰,该死的宝塔,既让异能者们朝不保夕,又让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连身心和秉性都异化了。 只要在珠峰上呆一段时间,哪怕原来最平和与善良之人,都必须不断做出改变,这种改变不仅是异化,而是人性。 不改变就无法适应珠峰上的环境,不改变就要沦为别人的猎物,不改变就无法进入宝塔。 在队伍靠后的位置,苏成正头疼身边的一个小丫头。 这个丫头像是和他杠上了,一路上喋喋不休,小嘴简直没有个消停的时候。 “喂,你叫苏成对不对?哼,别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打听不到,喏,我连你的身份资料都搞到了。” 苏成闻言向杰克·陈望去。 杰克·陈在前方十几米处,一脸抱歉的神色,还连连拱手。 “你有古怪,很古怪,我要盯着你,一直盯着!” 苏成拍了拍上身和下身,无奈的说道:“古怪,那里古怪?” 吴晓琳歪着脑袋,将苏成全身打量一遍,嗤笑一声,说道:“你当别人都是瞎子吗?你看你,全身上下一尘不染,你是准备去参加宴会吗?啧啧,我都出汗了,你老人家出发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这难道不是古怪?” 不给苏成解释的机会,吴晓琳又道:“你明明没有核心,却给人一种很危险的味道!” “味道?” “对,就是味道,为闻了闻!” 苏成皱眉后仰,吴晓琳竖着鼻子,一点也不知道避讳,像只小狗一样近距离的在苏成身上嗅来嗅去,“有了,一股‘阳光’的味道。” “晓琳!” “姐,在这!” “过来!” 吴晓琳回头对苏成挥舞了一下拳头,留下一句:“等会在收拾你”,就蹦蹦跳跳的向吴小琴奔去。 再往前就没有路了,山势突然陡峭起来,晶莹的峭壁上,一个个攀岩用的钢铁铆钉接连这绳索,一条条绳索编织,组成几十上百条齐齐向上的绳桥。 这些桥在半空中晃晃荡荡,还有几具冰尸悬挂上在上面,呼啸的寒风中,一荡一荡。 队伍在一座绳桥前停下,只有通过这座陡峭的山壁,才能到达此行的目的地。 第二座中继点。 “大家休息,休息一会,吸氧,进食,补充一些体力!” 高海拔的环境正在显示它的威力,每个人的步伐都无比沉重,喘息声就像是破旧的风箱,呼吸机就在头盔里,然而,过渡的依赖设备提供的氧气,会让身体形成依赖,并不能保证就一定能到达入口。 而且,有传言称,越是挑战自我、突破自我的人,进入宝塔后才会一切顺利,很有可能迎来有丰厚的收获,那些过分借助外力的人就算进入宝塔,也会遭遇意想不到的难关和考验,危险与收获简直成反比。 这是通过大量的数据比对和分析得来的结论,没有人会掉以轻心。 苏成也领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补给。 这边正在生火放上压力锅,那边的马晓琳就叽叽喳喳的唱开了。 很婉转曲折的小调,竟是苏成从未听过的,乐曲的旋律,欢快中带着淡淡的忧伤,忧伤中又不缺乏欣喜和向往,总之很是优美动人,队伍的很多人都听呆了。 不可否认,这歌声有着奇异的魔力,能轻易的引起人在精神上的共鸣,画面感很强,恍惚中,苏成仿佛看见了一个长期卧病在床的小姑娘。 命运的苦难并没有将她击垮,忧伤依旧,向往依然,真正的希望在其中蕴藏。 不知不觉,一切杂音都消失了,只有这曲折、婉转、清脆而欢快的歌声一直流淌。 过不多久,天空中的阴霾突然敞开了一丝缝隙,金色的阳光透过这丝缝隙挥洒下来,正好落在一个突出的冰晶上。 冰晶上立着一个芊芊玉致的少女,少女的秀发飞扬,一身洁白的连衣裙在这冰天雪地显得格外的精致和圣洁,同样圣洁起来的还有这被阳光装扮,被现场上百个精神认同的歌声。 真美啊! 这画面,极富诗意,可惜的是,现场没有一人有这样的文学素养,用诗歌的方式将之纪录下来。 可能除了芈广盛不为所动,就连苏成也沉浸在这歌声里。 良久! 压力锅开了,杂音打破了这份美好,歌声也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让人有股强烈的意犹未尽和怅然。 掌声响起,这时,所有人对这对异能者姐妹的观感都为之大变。 刻意的恭敬和讨好虽然依旧存在,却多了许多不曾有的东西。 “能唱出这样的歌声之人,必然是个美好之人,很难想象,还有这样的异能者!” 一个感慨的声音出现,却引起第三名异能者谢楠的不满。 他冷哼一声,道:“不是所有异能者身后都有一个庇护者,也不是所有的异能者都是穷凶极恶之人。” 感慨的人大惊,连忙道歉不已。 谢楠神色落幕,不耐烦的一甩手,头也不回的离去。 再看那块冰晶之上,吴小琴和吴晓琳姐妹二人已经迎着金光站在一起,姐姐宠溺的抚摸这妹妹的秀发,妹妹对姐姐做着鬼脸。 最美的一刻似乎定格! 苏成的神性在一刻开始剧颤,莫名感应和契机再次出现,这次来的比前几次更加的真实和强烈,仿佛一伸手就能抓住,却又像抓在手里的水,流淌在身边的风,明明在那,明明就是它,却不能将之解读和拥有。 “很美,不是吗?”苏成喃喃的说道。 芈广盛淡淡的瞥了眼冰晶上的姐妹二人,不明所以的符合:“资质确实不错。” 苏成回身,手指点了点芈广盛,苦笑着连连摇头。 芈广盛确是很不耐烦。 在他看来,苏成现在完全是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游离,莫名其妙的感叹和赞美。 天地之下,两个世界,比这美好和震撼的事多了去了。 两人的思维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事实上,苏成都不知道自己的‘频道’到底在那里。 只能跟着直觉去走,去看,去碰,去悟。 “开饭啦,开饭啦!!” 马晓琳跳下冰晶,一阵风似的冲进自己的帐篷。 其他人这才开始忙自己的事。 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带着被歌声抚平和心境和鼓舞的精神与斗志,坐在一起,议论、感叹、进食和休息。 到目前为止,没有那个不开眼的潜伏者来打扰这个队伍。 b级异能者的存在,就像一只狮子,威慑着潜伏在暗处的鬣狗。 一个小时后,天空从回阴霾,前不久停下的暴风雪又开始肆虐。 很快,帐篷外已经冷的呆不住人。 这天的天气,实在不适合攀登峭壁,团队的领队们经过简单商议,决定今晚就在绳桥下过夜,等待暴风雪过去。 当然,b级异能者的存在是这一决定的根本原因。 苏成接到通知,就和四周左右的队友打了声招呼,带着生人勿进的芈广盛钻进自己的帐篷。 炭火已经点燃,小小的帐篷内温暖如春,苏成就像个普通人那样如释重负的瘫坐下来,脱掉又厚又重的靴子,盘坐起来。 两人正要说话,异变就在这时发生。 几十个帐篷组成的营地内外,大量的涟漪突然从虚空中泛开,泛开的涟漪让虚空变成了一个个波动的镜面,从这些镜面中,一个个被宝塔传送出来的人跌跌撞撞的出现。 值得一提的是,同时出现的不仅有人,还有几只奇异生物。 只有拇指大小的猴子,有着一黑一红两双带有奇异力量的魄子,这双魄子闪烁着凝视的方向,黑红两种能量就像两种不同的颜色将虚空渲染! 唧的一声,指猴跳进一个男人的衣领,从而躲开了一道一闪即逝的蓝光,蓝光在半空中稳定下来,定眼一看,分明是一只有着两对翅膀、四扇羽翼的翠鸟。 营地在混乱,苏成却感到一道灵光在意识中闪烁而过。 他想到了。 为什么! 为什么现实法则对他带到这个世界的‘植物园’和‘动物园’从未表现过一次有针对性的排斥? 第二百四十二章 僵持 通玄界! 由御兽门发起的大开辟战争已经持续了一个月。 开辟千幻谷,唯一的困难和顾忌就是千幻谷主人。 因此,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距离几百里,御兽门的两位化神(老妪和玉兔)以及极东城主和另一位被请来的助拳的儒袍化神,用气机将方位中央的千幻玉蝶锁住。 再由南宫离游离在中位,修为全开,全力压缩自己的力量和释放自己的气息,作为雷霆,以做威慑之用,一直含而不发。 在这种情势之下,千幻玉蝶的活动范围被大大的压缩了,五位化神给这位灵智不高的荒兽以巨大的危机感。 涉及到生死存亡,每一个荒兽的反啜都是剧烈而毫不保留的。 千幻谷内,一大一小两只蝴蝶上下排列,出窍的阳神全力波动,极致的光影就像破碎的绒花,一片片、一缕缕的像外飘散。 本体扭曲整个千幻谷统辖的大部分区域,将整个区域之内的世界变得极为怪诞。 虚空就像水,粘稠,阴暗,多变,又由七彩斑斓的漩涡在整个区域内时隐时显。 这些漩涡,即使元婴修士遭遇,也会被拉入一个随机生成的镜像世界。 镜像世界来源与修士的内心,附着于修士的执念,只要有一点心魔存在,即使元婴修士也没有脱困的希望,如果没有强大的外力挽救,基本是就可以判下死期。 ‘镜像世界生灭大法’。 已经有领域的雏形。、 然而,千幻谷主人的这种反啜只是第一步。 此时此刻,还有无数元婴和金丹期的荒兽知道末日已经来临,于是,上至元婴,下至一阶异兽,一个庞大的范围之内,兽潮兴起了。 兽群之间,再没有天敌,各自的领地意识被打破,低阶服从高阶,高阶统领大小范围不一的兽潮和‘防区’,以致千幻谷笼扩的范围之内,大大小小的灵山、福地、森林、沼泽、湖泊、河流、草原一片沸腾。 从天空向下眺望,密密麻麻的黑点无边无际。 森林和草原的绿已经再是主旋律。 再说千幻谷之外。 在开辟战争发起的前线,一个连绵上千里的正面就是准备突破的方位。 在这条境界线之内,御兽门的修士和伴兽遮天蔽日,庞大的兽船、灵舟、飞梭运送这给养,往来与北疆与前线。 修士们组成的军阵是严整的。 军阵之内,彼此力量共享,依据阵图搬运和转化,数十人、数百人、数千人发起合力一击。 无数光刃从这些军阵中挥洒出来,光刃沿途所至,一切树木、岩石、丘陵都被横扫。 又有无数背着各种旗帜的修士立在空中,还有各种秘法传音波动在各个指挥和协调的节点。 这样浩然的声势和力量,很难想象,天地之间还有何种势力能够阻挡。 然而! 通途已经打开,前方已经没有阻挡,如此澎湃和浩大的力量却不敢越过分界线一步。 只因,在他们的前方,一片片、一缕缕、一丝丝像是绒花一样的极光在随即荡漾,又有色彩斑斓的漩涡就像炫目的花朵一般,时而绽放,时而隐没。 ‘镜像世界生灭大法’! 御兽门、南宫家、极东城的十数位元婴早就等候在一艘飞梭之内,这时也只能彼此对坐,貌似悠闲谈论和对饮,实际上呢,却是对这些‘绒花’和‘漩涡’的胆怯与戒惧。 不解决千幻玉蝶,多少修士前来也是白搭。 要不然,千幻谷凭什么挡住栖霞派几百年而不能前进一步? 然而,修士的大军不敢进入,身处千幻玉蝶庇护之内的兽潮却百无禁忌。 不定时的,就有一两只兽群大军突击在每一个疏忽和薄弱之处,因此,一千多里的分界线时不时的就要燃起阵阵烽火。 告警、求援、汇报战况和损失等等,看不见的讯息纵横交错,最后全都汇集在居中指挥的一艘远离战线的飞梭上。 这艘飞梭的规模浩大,上面的修士却以练气和筑基巨多。 正是他们,指挥着这场关系重大的开辟战争,就算是五位化神,这时也要听从他们的调遣。 听起来似乎很无稽,筑基如何指挥化神? 然而,战阵之事,并不是以修为高低来衡量的,特别是这种开辟战争,正常情况下,都是由专门培养的战争修士来统筹和指挥的。 所谓术业有专攻,化神修士不一定具有指挥和临敌应变的才能,所谓一将无能、累死千军,为了杜绝此类的事发生,大一点的宗门和家族,都会着力培养这种专职战争、战策的修士,平时培养,以备一时之用。 开辟战争发起到现在,五位化神基本完成了此次的战略任务,将威胁最大的千幻玉蝶牢牢束缚在一个狭小的地域,只是对峙不是长久的办法,最终还是要真刀真枪的去解决。 然而,即使是对开战最为迫切的南宫离,也不敢率先发起对千幻玉蝶的攻击,其他四位就更不用说了。 为何? 难道五位化神还拿不下一个同期的荒兽? 不! 镜像生灭大法虽然诡异难制,但五位同阶的修士如果尽出全力,什么镜像世界都不能困住。 然而,到达化神这种层次,貌似已经具有此界无上的神通和威能,却也变得无比惜身。 开辟战争的目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修行。 修行的目的又是什么,还不是为了长生? 试问,行程一百已经走了八十步,虽有肯为了多迈一步不到的距离,就将自身置于重创甚至陨落的危险之中? 南宫离虽然疯狂,却没有傻掉,没有万全的把握,对峙还将继续。 这就苦了下方的修士。 好比两军对峙,一方有安全无忧的大后方,因此可以在漫长的战线上肆意出击,一方资源、组织、力量上的优势,却只能被动挨打着防守。 一个月,往返北疆与前线的灵舟已经开始运送大量的棺木,还有很多连尸身都不得保留的修士,只能以一件身前的贴身物事作为代替,回归出发的位置,给千千万万的凡人、家族带去天崩般的噩耗。 这样僵持的时间越长,对担当主力的御兽门修士就越是不利。 一旦继续这样消磨和损失下去,那些闻腥而来的散修就要散去,本以吃紧的前线必定要雪上加霜,不出两年,御兽门北上的这一部分就要被榨干耗尽,开辟战争就要失败。 耗是耗不起的。 这是明眼人一瞧就知道的事。 “南宫老鬼,我御兽门上下与你势不两立!!” 指挥的飞梭内,一名元婴中期的老修,因为收到前线的最新通报而怒发如狂。 “事前明明说话,由他挡住千幻玉蝶的正面,其他几位神主在一旁出手相助。事到临头,这老乌龟居然缩了,他食言了,无耻之尤!” “老祖,我们已经上了赌桌了,押上了所有筹码,已经下不来了啊!” “娘的,这些儒、释、道的伪君子,堂堂化神,无赖之极!” “老祖,现在该怎么办?那‘昊天镜’再不借来可真要坏事了!难道让仙子去挡住那畜生?” “狗屁,咱们还没死绝,如何能让神主和仙子置身与险地!” “不如此,就破不了当下的僵局啊!” “是啊,总要有人领头做出牺牲!” “狗屁,狗屁,你,你马上给南宫家传书,就给他们三日,三日之内,他家的军阵再不出现,老子就撂挑子不干了!” “老祖!!” “记住,神主和仙子才是我们这一脉的根基,丢人就丢人,损失就损失,大不了就回总山,再窝囊和憋屈咱们都认,就是不能让神主和仙子……” 激烈的争吵暂时告以段落,代表极度危急的橙色警讯从一个战区前线传来。 代表元婴修士出动的谕令紧急而至,元婴中期的老修狠狠的一跺脚,人就已经从飞梭上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位于元婴聚集的那艘飞梭上。 “诸位道友,劳烦则个!” 老修心中尽管怒发如狂,这时也只能用一张笑脸对待飞梭里的这些元婴。 元婴荒兽率领的突袭,就只能元婴修士前去抵抗,一个两个还不顶用,这些家伙那个不是惜身如命,只有占据绝对上风,才会真正的出力。 “好说,好说!”一名南宫家的元婴笑着站起。 “诸位,军情危机,咱们这就出发吧!” “道友何其急也,且来帮我看看这棋局。” 橙色的烽火距离几百里都能清晰看见,橙红色南方,天地都像是没有了界限,多耽搁一会,自家就不知道有多少弟子惨死,而这些王八蛋却要看什么棋局! 也许看出老修即将爆发,另一名一身红装的女修才娇笑一声,出来打了个圆场。 如此,一刻钟后,十数位元婴修士组成的支援力量才得以成行。 只是,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战斗早就结束了。 一片炼狱般惨烈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孽畜,还不现身!” 御兽门的元婴老修怒发如狂! 第二百四十三章 莲火 元婴层面的战斗是什么样的? 元婴是修士的完美自我,是内宇宙晋级圆满的浓缩,是修为、神识、元神、修为、法则等等,凝聚的婴灵。 到达元婴这样的层次,自己的道、法、神等等,已经有号令和改变外界的能力,以自己的道、自己的法,改变天地,以此对敌。 翻云覆雨、移山填海也许稍显夸张,但元婴对战的巨大破坏力是毋庸置疑的。 惨烈的战场上,血流成河,伏尸如山。 人类修士,御兽门伴兽的残尸,漫山遍野。 大大小小的军阵遗址上,被军阵吸干的修士尸体,又被大量低阶的荒兽撕裂和吞食,修士死亡之后的元神,又被一柄遮天蔽日的黑旗吸纳。 黑旗吞吐着浓厚的烟尘,无数个元神化作无数在旗面上哀嚎挣扎的脸。 除此之外,看不到任何活物,只有鲜血汇集而成的十几条小溪在咕咚咕咚的诡异声响中,悄然流淌。 御兽门的元婴老修冲着黑旗一声呵斥。 这呵斥包含着巨大的力量和大道真力,只是一声,整个战场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 声波形成了冲击波纹袭去,看似无害,却让黑旗如临大敌。 一声娇笑,在黑旗的旁边幻化出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曼妙身影。 只见她闪电般握住旗杆,身形一晃,大旗就在波纹抵达之前挥舞起来! 一瞬间,无数厉鬼从黑旗中汹涌而出,视线所及的所有虚空就这么一暗,凄厉的嚎哭声带着摄魂灼魄的魔力,一个炼狱般的世界就此展开。 波纹袭至,又在一层层的黑雾阻挡中无声消融,再往御兽门老修的方向看去,发现,赶来的元婴支援团已经消失。 手持黑旗的曼妙身影口中念念有词,一层又一层的防护以黑旗为中心重重叠加着展开,然而,神秘而让人头皮发麻的咒语声还没念完,一只苍老的手掌就从她身后的虚空中探出。 这只手无比缓慢,缓慢的就像是一个画面一个画面播放的慢动作。 如此,手持黑旗的身影应该很好闪避才对。 事实上,她也是这么做的。 她开始在一个广宇的空间内闪现,一次闪烁就跨越遥远的距离,闪烁的方位完全是随机的,有时在天空,有时在地下,有时在湖泊中,有时在沼泽里! 然而,这只缓慢捏向她脖颈的手掌却宛如跗骨之蚁,无论她怎么变幻方位,无论她是逃还是层次不穷的法器和手段抵抗,都不能改变这手掌接近的一丝一毫! 黑旗女修开始尖叫,叫声类似蝙蝠扩散出去的超声波,人耳并不能听闻,却足以回荡在几千里方圆的辽阔地域之内。 她是在求救! 遗憾的是,救援并没有出现,这只手掌最终丝毫不差的捏住她的脖颈。 “孽畜!”御兽门的元婴老修显出形来,就这么提着黑衣斗篷的女修,一手扯下她罩身的黑袍斗篷,让一个干枯瘦削、近乎骷髅的女性鬼修显出真形。 “饶命!!”女性鬼修开始尖叫! “晚了!”元婴老修爆喊一声,然后,一朵纯白色的火焰在鬼修的胸膛燃起,瞬间,“轰!”的一声,将她的身躯完全吞并! “啊!!”鬼修惨叫起来,“诸位同道,为我报仇!” 这是最后的遗言。 最终,鬼修化作缕缕烟尘,连同那黑旗一起,被莲火净化的干干净净。 几乎同时。 在战场的各个方位,元婴支援团的其他修士显出形来,或是悠闲,或是警惕,或是放松,或是戒备。 被他们围住、挡住的黑衣斗篷有三位,还有一只青色火焰幻化而成的飞鸟盘旋在三个斗篷人的头顶。 “鬼沼中的孽畜!!” 御兽门老修目呲欲裂! 他早该想到的,荒兽那会什么避实就虚,也不会讲什么战略战术,这一个月来的告警、烽火和损失,全部出自这些孽畜的手笔! “桀桀桀!!”一个黑衣斗篷的身形开始狂笑,“御兽门,好大的名头,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元婴支援团的其他人并不说话,就这么姿态各异的站着,释放出去的气机引发天地剧变,因此,天空和大地的界限都像是混淆了,光在这些人周边呈现极大的扭曲和散射,明明没有雾,视线却是一片混沌。 元婴以下,已经无法在战场对峙的范围内存在,黑暗世界的三位理事再加上一个元婴期的荒兽悬在头顶,竟是让这十二名元婴中后期的支援团不敢妄动。 其中的原因,简直就是和尚头顶的虱子,明摆着。 惜身! 对峙的另一方就不同了。 鬼修是有名的凶厉难缠,他们当然也惜身,却不会在这样的场面示弱和退却,那青色火焰构成的飞鸟就更没有这样的顾忌了,再加上元婴荒兽的强大战斗本能…… 场面竟然显得势均力敌起来,可能除了御兽门的元婴老修,谁都不想在这样的环境和条件下,来个不死不休。 “终有一日,终有一日!” “桀桀桀,本座等着就是——我们走!” 相互含恨道过狠话,对峙的一方就缓缓退走,那青色火焰幻化了飞鸟,却无视十数名元婴修士的强大威慑,还在头顶悠闲自如的盘旋着。 “走吧,别中了奸人的陷阱!” 元婴支援团的那位红衣女修这样说道。 “等等吧,总要让人家收拾残局!” 这次御兽门损失真是巨大,弟子和伴兽的伏尸数都数不清,特别是伴兽,因为内丹的存在,就成了荒兽们首先的猎食目标,触目所及,不论形体大小,都被啃食的骨架暴露。 “媛儿,我的媛儿!!” 御兽门的老修在尸山中跌跌撞撞的寻找,找到一个只剩下半截身体的女性尸体,全身一震后,就老泪纵横。 他将这半截身子抱起,颤抖着手掌,一遍遍擦拭女修的满是血污的脸,哀声阵阵,真是让人不忍目睹。 元婴支援团中,一个来自南宫家的元婴修士见了,愧疚之心大起,就走上前去,刚想安慰几句。 那老修就豁然抬头,一张脸因为心痛和愤怒已经扭曲,眼中的恨意让南宫家的元婴修士后退数步。 诡异的对峙形成。 数息后,南宫家的元婴修士强笑一声,道:“魏师兄这是?” “现下局面,你南宫家可是满意了?” 南宫家的元婴修士心中有愧,然而,家族的利益,神主的立场和嘱咐又让这愧疚显得微不足道,“魏师兄慎言,我家与贵门可是……” “嘿嘿!”御兽门的老修抱着半截尸体,犹自冷笑着,“三日,三日之内,你家神主再不出手,这趟浑水老子就不淌了,那什么道君,就让与你家好了。” “魏道友真是气糊涂了,诸位神主定下的章程,怎么能说改就改!” “真是巧了,我家神主和仙子一项对在下是言听计从。” “魏师兄!!”南宫家的元婴修士冷下脸来,“开辟战争的伤亡是在所难免的,这才一个多月,贵门损失也只是微乎其微,何必说这种话让盟友心寒之言?” “是啊,这才一个多月,这要是一年,我北上支脉还能剩下什么?如此,就算是夺下了千幻谷,也只能是为他人做嫁衣。” “魏师兄,千幻谷可是有七阶的灵山福地。” “七阶?七阶和六阶有什么区别?终归是个不能化神之地,将来还是要受尔等辖制,不值得!” 眼看两人越说越僵,那红衣女修连忙上前打起了圆场。 这些元婴修士,都是通过人脉、交情、高价招募过来助拳的,儒释道都有。 这样十二人一组的支援团,足足有四个,分属御兽门四位元婴修士统领,如今已经沦为救火队,到处救火。 一个多月以来,御兽门的损失可谓有目共睹,然而,任何一场损失都不如今天这次,看这些倒毙的伏尸和伴兽尸体,大多都是御兽门北上支脉的精华。 从烽火升起到他们赶来才过了多久,四位金丹,几十名筑基,上千练气以及修为只高不低的伴兽,全军覆没! 任何人都不能无视这样的损失。 难怪魏同急了。 一番劝慰,总算将魏同的急火给暂时安抚下去。 这时,后方赶来增援的大队到了。 顿时,又是一阵凄厉的呼喊和号哭。 “老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了!” 一位金丹后期的女修找到魏同,泣不成声的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魏同拉着女修的手,“媛儿去了,去了啊!!” “老祖!!”女修顿时大哭。 “且等三日,三日后,南宫老鬼再不动,我就去找神主和仙子——总不能让咱家子弟就这么白白损失。” 最终,一面面旗帜包裹着一具具残尸,运上灵舟,放进一口口棺木。 三首灵舟满载这样的棺木,一路向后,凄然的远走。 哀伤的歌一路唱诵,沿途所至,御兽门各个供给节点一片素裹。 周边的散修本来被大开辟刺激的眼红,这时也宛如一盆冰水从头浇下,不少皇图霸业就此胎死腹中! 第二百四十四章 神火 通玄界的局势已经千钧一发,每天都有荒兽和修士惨死。 现实中却是一片生机勃勃,惨剧虽时有发生,但是新能量、新科技、新物质、新物种搭载的超脱朝圣之途却是如火如荼。 不和谐的因素隐藏在普通人鲜有听闻的暗处,激动人心的前景、事例、远望却激烈这无数人为之前仆后继的追逐和牺牲。 珠峰上,绳桥上走动着一个个晃晃悠悠的身影,一阵稍微大一点的风吹过,惊险万分的状况就时有发生。 看那些悬挂在半空、已经风干的冰尸,在这小小的一个关卡,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长眠在无人知晓的峭壁深处。 到了这里,一切高科技辅助设备最好不要动用,事实证明,欲速则不达,借助外物过多,即使进入宝塔,个人的境遇也不会很好,综合考量之下,每个朝圣者自然咬紧牙关,坚持用自己的毅力去走完这段朝圣之路。 朝圣,也是超脱。 在超脱的旅途上,来不得半点侥幸和虚假。 神祇无法欺骗和隐瞒,事实证明,一时的侥幸,终归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第一个走上绳桥之人,有惊无险的通过这段畏途,等候在下方的人,小小的欢呼一声。 然而,欢呼声还没有落下,就有一阵呼啸的寒风吹过,两三个已经解决终点的黑点,顿时被荡漾起来的绳桥抛飞,除了一个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救生的绳桥,其他两人被荡到高空,然后重重的落下。 轰! 两人砸在宛如岩石般坚硬的峭壁上,不过抽搐几下就没了声息。 欢呼声戛然而止,当下就有数人痛哭出声,却有旁边队友的安抚和制止之下,很快就平复下来。 “第二队准备!” 杰克·陈声嘶力竭的喊道。 苏成和芈广盛领头走上出发的位置,身上防护的措施一应俱全,但是,刚才的事例证明,这种防护措施只能是聊胜于无,每个的生命,最终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 多了两具悬尸,一百多米高的峭壁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等这股狂风稍微减弱,在绳桥上惊险万分的第一队队员惊魂初定,爬着、滚着、被人拖拽着,纷纷发出恐惧、哭泣呜咽声,一一通过峭壁。 “第二队上!” 苏成刚刚踏上绳桥,一个突发状况就让他微微一愣。 召唤来了。 出现召唤请求并不足奇,奇怪的是,因为这次游历,苏成已经暂停了“召唤”仪式的请求和响应,这时却…… “阁下?” 芈广盛在身后问道。 苏成摇了摇头,然后晃晃悠悠的走上绳桥。 到底是何种类型的召唤如此特殊? 一边‘惊险’的在绳桥上行走,一边感应召唤的类型和内容。 三步过后,苏成的身形一顿,忍不住的诧异让他露出一丝异样。 ………… 远隔万里之外,华夏的一座不起眼的内陆小城,类似酒泉航天发射中心这类的存在,正在进行这一次浩大的、有着特殊意义的召唤。 自从珠峰和奇迹之地形成以来,此次召唤是首次由官方发起的、不带实验目的的、类似“商用”行为的一次大规模尝试。 长长的兑换类目打印了十几页,由此而生的分析和演算数据如果打印出来,能堆满一间屋子。 十几名由官方培养的e级、f级异能者已经完成准备,庞大而空旷的地下空间之内,只见繁琐的召唤阵铭刻在平整而光洁的地面上。 此次召唤的总指挥身处的一座舰桥似的指挥中枢内,密密麻麻的指示灯闪烁着,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穿着银白色、科幻感十足的连体服,中央ai有条不紊的完成一项又一项准备工作。 舰桥似的的指挥中枢就悬空立在召唤室的上空,头顶的穹顶,闪烁着宛如星河一样的光芒。 这些光芒按照某种特殊的规律,对应着召唤者泛起的光芒,随着一颗又一颗的‘种子’被安放进各个节点,十几名异能者依次走上召唤阵的各个召唤节点。 一本本召唤者之书翻开,翻开的书页就像一个开关,每一个召唤者脚下的阵纹就亮了起来。 残酷和血腥的一面来了! 祭品! 十几名银色的箱子缓缓的从地面上浮出,箱子自动滑开,一个个人事不知的异能者被托举出来。 “份额应该足够吧?” 指挥中枢内,六十多岁的总指挥紧张的问道。 “我们已经经过反复计算,按照保守方案,应该能够成功。” “那完美方案呢?” “这个……事实上,召唤的量化计算到目前为止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根本我们以前建立的数据库,现有的祭品足够支付三次b级程度的兑换。力量、知识、经验的直接兑换和灌输代价最高,相关物品、事物、方法、配方、新物种的兑换,代价应该最低……” “别跟我说这么多,我只想知道,你们倾向于执行那套方案?” “保守不可取,激进又有失败的风险,我们的意见是持中!” “也就是第三套?” “是的。” 总指挥开始操作身前的虚拟屏幕,很快,第三套方案的兑换类目就列了出来,快速的浏览后,总指挥有些不满,就说道:“国家和人民对我们寄予厚望,这样的成绩怎么有说服力?” 身边的负责人有些为难,就在这时,召唤仪式已经正式开启了。 庞大而繁琐的召唤阵已经完全点亮,点点星辉之光与穹顶的‘星河’遥相辉映,通过莫名的韵律,星河与召唤法阵实现了共振,“嗡!”的一声,庞大的召唤空间之内,混沌的光晕渲染,能见度肉眼可见的差了起来。 这时,哪怕最先进的观测仪器也无法探明这一刻到底发生怎么玄妙的变化,正常的世界已经从召唤空间中剥离,梦幻般的氤氲之光让其内部的空间显得神秘无比。 一道无法观测的波动散发出去,就像无线电波一般,瞬间就扩展到全球的范围,然而,游历中的苏成并没有激活相应的响应机制,这波动却自动定位了到了他的位置。 华夏境内的指挥中枢和召唤者并不知道其中的曲折,见一束光从不知名的所在投射而来,召唤空间内的氤氲之光立刻开始翻腾和压缩! “来不急了,就用第三套方案!” 总指挥在最后时刻才有了决定。 之后的工作就像发送密码电文一般,召唤阵的等级、属性,召唤者的身份、级别,祭品的成色、数量、质量,兑换类目的详情…… 召唤者们一边朗诵着赞美诗,一边让这些内容浮上意识表层。 “来了,来了!” “关闭所有探测和监测设备,执行例行条例,排除一切意外因素和干扰。” 命令一下,指挥中枢的所有虚拟屏幕都暗淡下去,召唤空间实现了完全密封,除了十几位召唤的异能者,谁也不知道召唤进行的详情。 珠峰上,苏成刚刚迈出第六步,召唤成功的一瞬间,一种从未在地球上显现的能力出现。 类似意识分身,这一瞬间,他很自然的就像自己从原来的‘单任务单进程’模式,切换‘多任务多进程’,这切换是如此的顺畅,就像原来、应该、理所当然他就在地球上具备这样的能力一般。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一部分意识降临在华夏境内的召唤空间,光柱中,一个光辉万丈的双面神祇可以彰显,祂是如此的清晰,清晰的就像真身降临一般。 召唤空间呻吟一片,就像不能承受这突如其来的重量一般。 十几名异能召唤者如遇雷殛,短暂的迟疑一下,就跪倒在双面神像身前。 高声吟唱的赞美诗在激动和震惊之下已经变得支离破碎,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召唤仪式却还在顺畅的进行。 在一面光明、一面黑暗的两双眼睛的漠然注视下,祭品融化,其中的异能之核以及异化的基因和力量反馈到召唤阵的流淌之中。 众所周知,灵魂属于神祇。 强大、坚韧、纯净的灵魂如梦方醒,纷纷嘶吼着脱离已经融化的驱壳,化作十几团绿白相见的光雾,挣扎着飞入光柱内。 “伟大的主宰!” 一个异能召唤者高呼。 神祇丝毫未变,十几面兑换光幕却在每一个召唤者身前就像画卷那样的拉开。 召唤者们首先查看的是这次祭品能够换取的信用额度,这额度并没有一个确切的数值,只是用不等颜色的深度的能量柱显示。 而此时显示的能量柱真是让人惊喜万分,居然不是淡蓝色,而是深蓝! 这代表此次献祭让神祇大为愉悦,于是,慷慨的在原有最大额度的基础上,还有20的加成。 20! 第三套方案就不可取了,第一套完美方案如果兑换成功,现场的每一个人、不管是幕前还是幕后,都将是国家和民族的功臣。 新能源的应用方法和技巧,这是知识类。 新材料的配方和与能量耗材(比如灵石和其他灵种等原产通玄界的事物),这是新材料类。 新物种的列表密密麻麻,一直向下拉,全部都处于可以激活状态。 琳琅满目! 还有异能者最为神往的核心、力量和知识灌输与传承。 …… 苏成很慷慨! 当然,这慷慨是有原因的。 正是这次召唤,像是捅破了一层窗户纸,让许久不曾抓住的灵光再现,并刺破重重迷雾,让他看到了前方不远。 神火! 第二百四十五章 新内容 苏成明白了,应该说悟了! 在现实宇宙以往的事物与规则之下,他是不可能点燃神火的。 只有在他一手带来、改变、影响、新加的规则和事物之上,才有这样的可能。 为什么这样说呢? 原因就在于神火以及封神的特殊性。 众所周知,神火是神性的璀璨和燃烧,神性来自信徒对信仰对象的愿景和定义,神性生而璀璨,凌驾于众生之上,是生命形式的至高,天然就对法则、对万物、对有、对无乃至宇宙世界的物质与非物质,都有极大的影响、干涉、定义和重塑作用。 然而,现实宇宙无比辽阔,质量和密度就像无穷大的一个值,这个值并没有确切的定论,它一直都是变化的、膨胀的、增加的。 现实法则堡垒森严,包罗万象,上至一个星系,下至一粒尘埃,都在它的定义和绝对影响之下。 神性、神火、神祇,想要影响、干涉、定义和重塑它,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怎么办? 真正的突破,就在于苏成将自己的一缕神性,“奉献”出去的那一刻! 从那一刻起,神性就变成了现实宇宙本有之物,被现实法则容纳,被现实法则解读,被现实法则定义,被现实法则承认,进而成为法则金字塔的一部分。 新‘元素’出现了,新‘元素’被承认了,间接的,苏成也被容纳进法则金字塔的体系之内。 但是,新元素之所以‘新’,就在于与原来的事物和法则缺乏必然的关联,就像新出现的另一种体系,虽然已经被法则金字塔容纳,却还是缺乏必须的下层建筑。 何谓下层建筑! 现实宇宙原有的事物和法则是不成的,只能是由‘新元素(神性)’所带来的‘新内容’。 这‘新内容’包括现在的异能体系和异能者,包括所谓的新能源、新物质、新物种等等! 神性、神火、神祇太高端,位于法则金字塔的顶层,与原来的法则和事物缺乏必要的关联,但由神性、神火、神祇所包容的新内容,就可以与原有的事物和法则发生复杂而多变的关联与反应,这样一来,神性、神火乃至神祇,才真正的有了支撑,就像一颗大树扎下的根系,与大地、土壤、岩石、水分精密的联系,才有存在、繁盛乃至壮大的根基。 瞧! 就是这么一回事! 苏成以前抓不住、摸不着,是因为每次的灵光一现,都在‘新内容’增加和壮大之时,这个时候,‘新内容’与原来的事物和法则发生了更紧密的关联,进而影响和存在的范围扩大,才会有一时的异常和感触。 灵光一现之后,新内容的增加和壮大过去,灵光一现的触动就消失无踪,于是,若有所得的感悟又很快就过去,一切都显得莫名其妙。 新内容不断的增加着,今天,终于来到一个量变累积到质变的时候。 由华夏官方发起的‘商用’召唤,就恰好的赶在这样的一个节点之上,所以,召唤才能在苏成并没有激活响应机之下得到了成功,所以,苏成的能力才得到第一扩展。 这微微的、不起眼的一小步,却预示着一个也许从未在现实宇宙出现过的、神圣之大门巍然敞开。 这微微的、不起眼的一小步,具有无比深远的影响和意义,对苏成来说,现实的事业,直到此刻才算是真正的开启。 以前是每根的浮萍,现在是根系已经深埋的大树。 新内容的拼图不断的补全着,苏成这颗大树也在不断的壮大和成长这,当新内容深深的扎根在现实宇宙的法则金字塔中的时候,以此作为下层建筑的苏成,必将登顶。 成神! 以新内容、新体系为领域的真神! 真神的新体系并不是独立的,而是与旧体系深入关联、衍生和影响的,因此真神的威能必将随着新体系的壮大而壮大,衍生而衍生。 如此,再将现实和通玄界放在一起考量。 信仰的来源在通玄界,新内容的来源也在通玄界,神性、神火乃至苏成自身,就成了沟通两界的桥梁和联系,两界会因为苏成的成长而日益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到达一定的程度,现在的通道已经穿越模式就可以撇开了,在将来,沟通两界、互通有无将成为苏成的领域和神职。 现在只实现了有限的生命与物质穿越,将来,只要苏成愿意,开启一个全民大穿越时代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这只是愿景,考虑到诸天万界的力量上限太高,个体武力太过于逆天,地球人类社会,将处于长期保护的一方。 修士大规模的来到地球是不可能,但在苏成的主持之下,地球人类社会开辟异界领地和家园却是大有可能。 华夏境内的兑换还在紧张的进行,一项兑换确认之后,召唤空间之内就有白光闪烁,大量的低阶灵石被兑换出来,累积成一座一人多高的小山,灵力波动的不稳定之光扭曲着空气,散发而出的异种能量波动与磁场,让指挥中枢的一些设备都开始不稳定起来。 灵石之后是材料! 各种泛着灵光的灵植、取自异兽的珍品、重水、精金、紫铜、玄冰等等,一切现实并没有条件产生之物。 这些材料关联的是一张张珍贵的配方! 配方详细记载着种种新物质的冶炼和实现流程和办法,价值无法估量,在兑换类目中,‘价格’却极低,因此被大量兑换出来。 苏成的慷慨让整个基地都陷入到极度的亢奋之中,一道道白光,留下的都是价值巨大的珍宝。 很快,兑换就接近尾声。 深蓝色的能量柱已经变成淡绿,信用额度刚好够兑换两种一阶异兽。 这是新物种。 到了这是,十几名异能召唤者激动起来。 来自通玄界的异兽是绝佳的异化拟生来源,不说它们的生命基因中具有的能力,就说异兽的一项本能,就在于汲取灵力以增强自身。 如果拟生到这项本能,下三级的异能者就有可能一步飞跃,直接晋升到c级,实现能量的初步汲取和外放。 正因为它如此珍贵,珠峰上,宝塔一层的空间内,只有稀有分布,被朝圣者大量携带出来的、所谓的新物种,绝大部分都是凡物,取自通玄界的凡物。 最后,一只云雀和一只吸血鬼蝠被兑换出来。 当自带异样的云雀和鬼蝠静静的悬浮在召唤空间之内,缓缓煽动翅膀的时候,震天的欢呼声在地下基地的各个角落响起,召唤阵暗淡,光柱消融,双面神祇的光影淡去,混沌般的召唤空间渐渐的恢复清明。 诸多设备第一时间开始运行,大量银色连体衣的身形如临大敌的涌入,一瞬间,基地的戒备全开,防护措施达到了顶级。 不提此事的后续发展和影响,就说珠峰上。 绳桥上的苏成刚刚迈出第十步,召唤结束,恢弘的大门就此洞开,困扰已久的迷璋退散,畅快的笑声中,苏成又是一步,跨过上百米的险阻,出现在峭壁之上。 其他人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苏成就已经张开双臂,视线里的世界就此变幻。 所有人,在一个瞬间被搬运到宝塔的入口处,呆若木鸡的屹立在洞开的门户前。 慷慨再次展现,天大的机遇对这些人却已经是过去式了。 “阁下像是若有所得?” 宝塔的第九层,芈广盛眼神晦涩的问。 “不错,迷雾已经消散,前路已经明朗!”苏成回答。 “那就太好了,现在的局势真是不容乐观。” 苏成背着双手在九层的大殿内踱步,“不错,大开辟相比已经开启了。” “千幻玉蝶不知道能支撑多久。” “支撑不住也没有关系,蛮荒大泽,有无数空间和地域让我们慢慢发展。” “只怕……未必能如愿!”芈广盛低头,掩住复杂的神色,“南宫离是必定不肯放过的。” 苏成哈哈一笑,道:“那就让他来!” “您……这是已经有了抵御他的信心?” 苏成微微摇头,踱步之间,已经来到一处内藏空间的入口。 在这个内藏空间之内,一个伟岸的白人男子盘坐在云雾之上,稀薄的灵力随着他那特殊的呼吸频率汇集,又像神奇的分子一样,一点点侵入到他的身体内部,被分布在各个身体部位的异能核心吸取。 这是名a级异能者,最新一批的学员,进入朝圣学宫已经一个多月。 同时,他也是苏成的‘新内容’,而且是在前期很重要的推动力,这样的人越多,好处就越大。 “目前有多少学员在朝圣学宫潜修?”苏成问。 “三十二人!” 三十二个a级以上的异能者,放到现实世界,每个都是电影中才有的超人,他们如果结束学业,出外游历,将掀起怎样的影响? 相应的,将关联起多少原来的事物和法则? 新内容,新体系,下沉建筑,神性、神火、神祇,这些都是关联在一起的,换句话来说,苏成的最终的成就和地位,其实与这些人息息相关。 “这一学期还有多少内容和时间?” “还剩下三分之一!” 苏成点头,“也就是七天!”然后笑道:“那就七天后吧,应该可以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大军 通玄界,千幻谷西南方向一千多公里的一处山涧处。 一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已经接近尾声,修士和异兽的尸体不是被同伴收拾就是被啃食干净,阴影重重的环境,像是能消化一切物质,血肉、灵魂、法器、灵石、符篆等等,只要变成无主之物,就会在很短的时间内不知所踪。 一名拾荒者用一张价值不菲的土遁符篆潜伏在战场下,地面上的震动和闷响声一直都不曾停歇,时不时的,战场还会波及到地下,拾荒者依靠自身那敏锐的神识,不时的避开一次次致命的威胁! 突然,一把利剑切割虚空,无视厚厚的土壤和岩石层,直接出现在地底,拾荒者左前方千米处一只潜伏的异兽被从头到尾的刺穿,血液像是高压的喷泉,一下子就像地面隆起一个高高的土包,然后喷吐到地面上,洒下大片猩红的血雨。 这只体积庞大的异兽哀嚎着,其在地底挣扎的动静,引起了一场小型的地震,其富有灵力的血液对周围的土系灵力造成了极大干扰,拾荒者的遁法开始不稳定起来。 不得已,他只能再次远离战场,等待这场动静过去。 时间不长,异兽就耗尽了自己的生命力,地震停歇,拾荒者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自如的在土层中游动过去。 找到异兽的尸体,从几十米长的身躯中钻出一个洞口,悄无声息的钻了进去。 这只异兽的体内就像一个迷宫,还没完全坏死的血肉、经络甚至灵力还在反应着,抽搐着。 拾荒者的目标很明确,尽管这具尸体可谓一身都是宝,但他却只能取其中最有价值的。 内丹! 如果运气够好话! 这是一只五阶土系异兽,终年潜伏在地下,就像一只巨大的泥鳅,往日,也是一方地下世界的霸主。 到底是什么异兽,拾荒者毫不关心,他只关心五阶异兽在运气够好的情况下,足以奉献他一枚珍贵的内丹。 片刻后,答案揭晓了! 拾荒者失望的游动到异兽的腹心,作为能量来源,这里的灵力粘稠的近乎液体,此时正在一点点的消散,但是,已经空旷起来的‘丹田’并没有内丹存在的迹象。 也是! 五阶虽然已经触摸到六阶金丹荒兽的边缘,内丹的形成却是在五阶荒兽即将突破的时刻才有可能凝结,这只异兽不过五阶初期,还需要漫长的时间一点一滴的积累。 除了内丹,异兽的其他部位虽然珍贵,却并不能入拾荒者的法眼。 正好,头顶的战场已经平息好一会了,谁胜谁负,拾荒者并不关心,他只关注战场遗留的‘财宝’,前提是他的动作足够快。 果然,等他钻出地面,已经三四个黑不溜秋的身影,做贼一般在满目疮痍的战场游走,遗落的法器是他们搜索的重点,如果运气好,能发现一只储物袋,无疑就像是发现了一座宝库。 须知,开辟战争中,一般的修士随身携带的可是全部身家,最好的法器,最好的防护,最好的补给,最后一块灵石! 散修如此,御兽门的修士也是如此。 拾荒者马上加入到搜刮的队伍中。 只是坏运气一直陪伴,经过一刻钟的仔细而小心的搜索,除了几件已经损毁的法器,竟是一点惊喜都没有遇到。 就在拾荒者懊恼的将目光投向其他人的时候! 一个尖锐的呼哨打破死寂,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回荡在战场上。 拾荒者反应可谓神速,下意识一捏遁符,身形就化作一道流光,投向脚下的地面。 然而! 原本来去自如的地面变得如此‘坚硬’,土系的灵力被隔绝,大地就像是变成了钢铁。 轰的一声巨响,拾荒者撞了个头昏脑涨,遁术失败的反啜让他像是坐了十八次的云霄飞车,体内的灵力乱成一团,头昏脑涨、恶心欲吐,一时失去了最佳的反应和逃生机会。 大量御兽门的修士出现,将一个个逃生无门的老鼠团团围住。 为首的修士含恨高擎一件造型奇异的法宝,法宝放出去的耗光隔绝了一切土遁之法的运用,只听他一声令下:“给我杀!” 无数飞剑、法器、伴兽化作无数道色彩斑斓的流星,拾荒者们根本没有抵抗的余地,就在一声声巨响和爆炸之后,化为齑粉。 拾荒者们死了! 他们日夜辛苦、拼死而得的财宝却化作一只只储物袋,静静的躺在被鲜血浸透的泥土上。 几乎同时,更多的身影出现在周围,影影绰绰,竟是将御兽门的修士反包围起来! “师叔!”御兽门的一个娇美的女修对为首的修士缓缓摇头。 为首的御兽门修士筑基后期的修为,伴兽是一只立在肩头的黑鹰,这只黑鹰散发着金丹期的威压和气机,却并不能阻止来自周围的觊觎。 “我们走!”为首的御兽门修士含恨说道。 甚至不敢带走同门的遗物,御兽门百余名残存的修士祭起飞剑和法器,飞腾而上。 几乎同时,大量黑点就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密密麻麻,竟是数也数不清。 这些人一声不响,在飞掠的途中就大打出手。 濒死的惨叫声和争斗声瞬间爆发,短暂沉寂的战场又陷入到血与火的洗礼中。 “这些逐臭之蝇!” “师叔,这是没有办法的事,稷下学宫不出面,这些散修就不能形成合力。” “稷下学宫!?”御兽门为首的修士冷笑着,“也就是此界,换了他界……” “师叔慎言,人家毕竟是地主!” 天空中的交谈影响不到地面正在进行的盛宴。 类似的场景并不罕见,开辟战争发起以来,御兽门的修士已经看的麻木了。 猎人、猎物、胜利者、失败者、一夜暴富、瞬间失去所有……此类的事件反复上演,前一刻还是春风得意,下一刻就连个囫囵的尸体都不能留下。 没有绝对的安全,不存在绝对的保险,既然加入,就要有相应的心理准备。 一旦踏入这连绵的战线,生与死、成功与失败,转换只在顷刻之间。 “师叔,看,那边!” 地面上的盛宴在极短的时间内爆发,又在眨眼之间结束,除了十多具新鲜的残尸,遗留的战场已经被搜刮的干干净净。 就在这时,一个特殊的队伍出现在远处的山梁上,为首的一名玄色道袍的修士可谓玉树临风,站在一个突出的岩石上,向已经曲终人散的战场眺望。 一面大旗在他背后缓缓展开,上百名修士组成的军阵瞧着很是严整。 这些人不是散修! “走,过去看看!” 御兽门的修士在空中转了一个方向,向军阵所在的山梁缓缓飞来。 随着距离接近,红底黑字的大旗就瞧清楚了——碧波门! “碧波门?仿佛听说过。” “师叔,是个北疆的小宗门。” “噢!”御兽门为首的修士缓缓点头,同时用评估的眼光打量山梁上的宗门。 一百多人,筑基修士四人,练气中后期一百零六人,军阵法度严谨,修士一身光鲜,手中的、身上的——可以看出,这小宗门倒是有一定的身家。 这一点很重要。 所谓有恒产才有恒心,一无所有的亡命徒是最危险和不可预料的,完全不可信任,只有这种,有来历、有根脚、有身家的修士,一般的常识和规则才有作用。 特别是在这烽火处处的前线上。 “可是碧波门的诸位道友?御兽门甲字丙乙队有礼了。” “好说,好说,在下碧波门掌门苏成!” “御兽门魏玄!” “魏道友!” “苏道友!” 一番对答见礼,最后的紧绷和戒备松懈,两队人马在山梁上会师,又是好一番寒暄。 一刻钟后,在一定巨大的帐篷里,双方分宾主落座。 御兽门的甲字丙乙队刚刚经历一场大战,都是疲累不堪,大部分人都带伤,所有人的灵力都消耗大半,储物袋中的战争物质和补给已经接近枯竭,在这个时候,能遇到一个可以放心的休息营地可谓及时雨。 很快,各种灵物补给端了上来,灵丹、灵茶、灵果等等,很多人在入定片刻后,纷纷松了口气。 “贵门可是响应征召赶来助拳的?” 御兽门的修士这样问。 苏成含笑摇头,道:“鄙门自行其是。” 御兽门的修士对望一眼,就有人道:“为何不领一纸凭证?我御兽门也是可以计算功勋的!” 苏成哈哈一笑,道:“诸位道友何必装糊涂,你们的功勋稷下学宫可是不承认的。” “哼!”御兽门另一个修士一身冷哼。 刚刚轻松下来的气氛为之一僵,御兽门上下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有些不好看。 就在这时,轰隆隆的动静突然出现,脚下的大地还是震动,筑基以上的修士感应一下,脸色就为之一变。 当下就有十几道身影飞出帐篷,立在空中向南方远望! 一道看不见头尾的银色的浪潮正乌压压的蔓延过来! “这是!?”一人在空中惊呼。 苏成的眼神狂闪,然后笑道:“银装傀儡!” “竟是傀儡大军!” 御兽门为首的修士惊呼道。 “这是哪家宗门,竟有如此实力?” “还能是谁!”苏成笑答,“只能是南宫家!” 空中沉默了片刻,御兽门为首的修士才含恨说道:“这些王八蛋,终于肯动一动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一个个银光闪闪的武士,手持一柄巨大的双刃剑浩然而行。 漫山遍野的银光给人以巨大的震撼力和压迫感,浓郁的灵力波动,就像汹涌而来的潮汐。 这潮汐掀起几十米高的氤氲,氤氲的灵力之光荡漾,扭曲的虚空,干扰着一个巨大范围内的环境。 沿途所至,大量潜伏在阴暗和地下的散修、异兽被驱赶出来,来不及逃离,就被这浩浩荡荡的氤氲撕碎、蒸发,不留一点痕迹。 这种规模的傀儡大军,简直超出了常识认知的范围。 苏成对银装傀儡可谓了如指掌,这个时候,也感到一种由衷的惊异。 数量至少上万! 南宫家居然有此底蕴? 然而,等着傀儡大军的距离足够接近,仔细观察一番后,他又哑然失笑。 每一具傀儡都一模一样,就像是从流水线上下来的标准件,但真正的银装傀儡是做不到如此整齐划一的,只因,每一具银装傀儡都要根据能量核心的属性、纯度、蕴含灵力的种类等等,做出适量的调整。 正所谓,天底下没有两块完全相同的灵石,自然,天底下就没有完全相同的两具银装傀儡。 正因为这一现实,工业化、流水线制造从一开始就行不通。 现在苏成所看到的,只是银装傀儡的阉割版本。 取银装傀儡的一部分相同的特征和属性,做到了灵石的最大范围的适应,就像强制性的规定必须接入‘220伏的标准电源’,而为了做到这一点,银装傀儡不可避免的被修改了、简化了、阉割了。 充其量只有三阶,也就岩石傀儡那样的水准。 话虽如此,这样的标准件银装傀儡漫山遍野的走来,也是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力量。 用它们应付眼下的局面再合适不过了。 类似的工业制品,去消耗千幻谷的兽潮,损失多少,只要资源足够,就能补充多少。 而且,被动挨打的局面也被打破了,银装傀儡只是一种模拟的生命,千幻谷主人的神通妙法,对这些死物就丧失了大部分威力,突入千幻谷之内已经不再话下,只要应用得法,必能大大的缓解御兽门上下所承受的巨大压力。 不愧是拥有化神修饰的超级家族,一出手就不同凡响。 傀儡大军在距离十几里处的停下脚步,然后就化作一座座不言不动的雕塑,立于战线上。 后方跟随的是万余修士大军。 一面绣着青木之龙的巨型旗帜插在一艘巨型的飞梭上,旗帜迎风飘扬,密密麻麻的黑点飞上飞下,一片狼藉、死寂、凝重的战场氛围被打破。 这些新来的生力军完全没有了解战争的残酷,还保留着出发之时的意气飞扬、期盼与向往。 身处这样的集体,拥有如此力量,难怪他们目空一切,什么千幻谷,什么千幻谷主人,什么让人谈之色变的兽潮,仿佛都是纸糊的一般,在这样的集体和力量面前,还有什么挣扎和反抗的可能? 看见他们,御兽门的修士脸色复杂。 几个月之前,他们也是同样的意气风发。 遮天蔽日的伴兽,无穷无尽的资源,数也数不清的同门,坐拥两名神主,四名元婴,上百金丹,筑基练气无算! 试问,在这样的大军面前,谁能抵挡? 然而,现实的残酷宛如当头一棒,这时,再回望几个月之前的天真,难免让人既感慨又欷吁。 这样的一支生力军到来,御兽门上下必定要惊扰好一阵子,当下,御兽门这段战线的残留修士就向苏成等人拱手告别。 等他们神色匆匆的飞走,苏成沉吟了片刻,将门中弟子都召集一处,说道:“你们这些时日的所见所闻,当知,我们的力量在这战场上是多么的渺小!现在有什么想法,都说说吧!” 门中诸弟子沉默片刻,还是甄婉儿起头,说道:“临行前,掌门师兄就嘱咐过,我们这次就当一次见闻和游离,除了吸纳志同道合的散修入门,寻找合适的道场已经是刻不容缓。” “不错,房山已经容不下我们,北疆又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修士、领民,繁衍生息之根基,这次必须找到!” 说话的碧波门第三位成功筑基的修士——殷月华,此时,曾经的那位精灵古怪的少女已经成长起来了,三十多岁的年纪,瞧着也不过二十许人。 “巨大危险伴随的是巨额的收益,没什么好说的,既然来了,就要有心里准备。” 说话的是一位陌生的筑基修士,瞧着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可已经有筑基七层的修为。 此人是碧波门到目前为止的最大收获,值得一提的是他的装束。 这装束很另类,非道非儒非释,也不是外家常见的深衣窄袖,而是一种修身束腰的箭衣。 这身装束如果放在地球,见到的人都会觉得熟悉,怎么一种古装电视剧男主角的既视感? 不错,古代装束掺杂了大量的现代元素的设计,做了合适的修改,就扮相来说,着重强调了色彩、修体、塑性、硬挺、轮廓分明等等属性,望之确实不俗,大有玉树临风之感。 但装束只是表象,起内在的含义可谓深刻。 这人的束发上带着的是一顶有着道君徽章、花纹与暗刻的玉冠,腰间悬挂的是一面玉牌,这玉牌是其在教廷身份和地位的标示和象征,除此之外,还有大量不起眼的小物件与细节,无不表明他和道君的亲密关系和渊源。 这人姓谢,单名一个晖字,是碧波门吸纳的一个修为最高的散修,是苏成在‘因缘巧合’之下,招揽进来的人才。 作为新来者,谢晖很快的就获得了碧波门上下的信任,并为宗门引进了大量长年混迹在千幻谷的散修。 当然,这些散修都有共同的特点! 类似的装束,类似的行事方针和做派,类似的追求,类似的喜好等等。 四位筑基修士一一讲述,下面的练气弟子才纷纷开口。 碧波门此行的目的,从这些交谈中,就可以清晰得出。 第一,繁衍生息的道场! 第二,志同道合的‘同志’! 前一项只有苏成自己知道已经有清晰的目标,后一项一直都在进行,要不然这一百多人也不会出现在如此深入的战场。 再次强调了谨慎、低调和小心,诸弟子散去,每个人都开始忙碌自己份内的职司。 防护的法阵就像营寨,每次扎营都务必做到最好,营地的划分、建设,物资的分发和检点,路线的勘察与警戒等等。 一切完成的都很流畅和熟练。 苏成和谢晖还在为今天的遭遇谈论和商议。 “南宫家高调入场,昨日商议的计划恐怕有变。”谢晖担忧的望着远处的傀儡大军,缓缓说道。 “下一批几时才能到?”苏成问。 谢晖苦笑摇头,道:“吾辈之人,即使在蛮荒也是另类,一个个活的就像老鼠,只能在阴暗荒僻处生存,不仅要逃避鬼修魔修的觊觎,还要警惕异兽荒兽的猎杀,苦不堪言。因此,生存到此刻之人,都有一套躲避存身之法,想要在短时间内将他们聚集到一处,又谈何容易?” “现在南宫家入场,傀儡大军势必突入千幻谷之内,局势将更加复杂,好不容易商定的这条路线恐怕又不能用了,该如何办,不能急,只能慢慢来。” 谢晖这些人,都是已经皈依道君、不容于修士世界的异类,处境比不上魔修也许夸张,但现在确实有这样的趋势,借助道君神谕,接受这股庞大的资产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在这样微妙又复杂的局势下,如何不声不响的将他们吸纳进来。 这项工作很重要,是碧波门壮大和膨胀的第一步。 粗略估计,此时散落在蛮荒的此类修士不下万人,金丹也许罕见,筑基却大有人在,如果得到这股庞大人力资源的补充,苏成的大业就能大大的提前。 这是酝酿已久的大动作,是苏成从一开始就埋下的伏笔,不容有失,必须完成。 此处山梁正式计划中接受的节点,却意外的发生了一场战事,又意外的赶上了南宫家的入场,可谓运道极坏。 “那就重新制定计划,实在不行,就进千幻谷。”苏成语气决然的说道。 “这……合适吗?兽潮可不认修士之别,除了鬼修和魔修……”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苏成转身说道,“时局紧迫,已经不容我等按部就班了。” 谢晖望着苏成的背影,不明白,神谕为什么让他加入这不起眼的小门派,只是皈依之后,道君就是大道根本,长生之基,已经不容他有任何的忤逆和质疑。 修士世界已经不能容纳,再被道门厌弃,那可就真的绝望了,那时候,天下之大,又有何处可去? 一瞬间,他有微微的动摇。 然而,动摇刚刚出现,他就悚然惊醒。 赶紧将此魔念打消,摸出徽章默默祝祷片刻,才长叹一声,跟着苏成的背影走进营地。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丛林 莽荒什么最多? 答案是遮天蔽日的原始丛林。 注意,这样的原始丛林已经超出地球上认知的极限,其危险程度,更是在地球上是难以想象的。 终年不见阳光的密林里,有动植物尸体腐烂而形成的瘴气。 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瘴气。 由于灵力充裕,属性相近的灵力在千万次、亿万年的聚集、留存和变异中,形成了让大部分修士谈之色变的灵瘴,这种灵瘴对凡人无效,却专功修士的丹田,腐蚀和污染修士体内的灵力,破坏修士体内的能量内循环体系,对修士肉身更是巨大的腐蚀和酥骨效应。 一不小心坠入这样的灵瘴里,防护措施稍有遗漏,就是身死道消的结局。 除了灵瘴,还有密布在丛林中沼泽、魔气、乃至异兽留下的捕食陷阱。 总之,置身在这样的环境,每时每刻都必须小心再小心,既要小心死物,也要小心活物。 今天,已经是碧波门上下深入千幻谷的蛮荒丛林的第三天。 三天的时间,深入不过五十公里。 遭遇到危险,大大小小、林林总总算起来已经不下十起。 值得庆幸的是,如今的碧波门已经小有身家,门下修士的供给与俸禄日益丰厚,防护和准备工作做得到位,就有利的避免了无谓的损失。 三天以来,危险刚刚出现,就有针对性的道具将之化解,十几名弟子轻伤,只有一名弟子在灵瘴中受到重创,如今也被价值不菲的灵丹给救了回来,并不影响以后的修行。 一百多人的宗门,在准备充分之下尚且如此,很难想象,那些不再被修士世界容纳的道门修士,是如何在这样险恶的环境下生存的。 相比之下,珠峰上的环境就显得儿戏了。 今天的宿营地是一片开进河谷的开阔之地,这里是能够看到天空的,由于光线充裕,阳光常年照射,环境与丛林深处有着根本不同。 河道上激流喘急,轰隆隆的流水声很远的距离都能听闻,河谷附近,大量异兽群留下的痕迹到处都是,大量腐烂半腐烂的野兽尸体裸露在河谷两边的石林里。 营地布置完毕的时候,苏成亲自将一块三阶灵石安放进防护法阵的最后一个节点,“嗡!”的一声,法阵激活,缥缈的水汽被看不见的法阵之力排斥开来,一道半透明的淡绿色灵罩将小小的营地完全包裹,营地里的修士至此才大大的松了口气,一时都盘坐下来,抓紧难得的时间空隙恢复起来。 谢晖在半个时辰后回到营地,找到苏成,暗自使了眼色,示意一切顺利。 到目前为止,碧波门深入的路线都是谢晖提供的,目标直指千幻谷西南方的道门修士聚集的秘密据点,两年前,谢晖曾经在这个据点潜修过一段时日。 祭祀道君风潮如今已经兴起十数年,稷下学宫的态度已经日益明确,对凡人是谨慎的观察和放任,对修士却是日益即日的严厉。 修士祭祀道君,一经发现就要被稷下学宫的人带走,所在的宗门和家族为了利益和自保也不能容,被带走的修士,很多都不明不白的消失了,就导致大量祭祀道君的道门修士相蛮荒逃亡。 北疆的千幻谷,南疆的银象山等等,一切稷下学宫的势力暂时不能企及的所在,都有他们混迹生存的痕迹。 作为信仰的对象,苏成的本体自然对此了如指掌。 只是,近几年来,真信徒的数量日益增多,信仰网络传来的‘杂音’已经不容苏成‘触碰’,这就导致他只能凭感觉对信徒的数量、状况、分布等等有个大致的猜测和评估,这猜测和评估并准确,更不用说皈依的修士了。 朦胧的感应,模糊的神谕,大概的指引! 碧波门正是在这样的情势之下,踏上北疆,明面上是为了繁衍生息的灵山福地,实际上的目标,就是这些道门修士。 “掌门师兄,这河谷入夜恐怕会有危险。” 殷月华找到苏成,担忧的递给他一件异兽的骸骨。 苏成将之接过,抚摸感应一下,讶然抬头,道:“四阶?” “而且是刚死不久!” 苏成将这骸骨反复打量,良久之后,一个发现让他的瞳孔为之一缩。 密密麻麻的啜咬痕迹,细微之极,很像骸骨自身的纹理,如果不是上面残留的火元素腐蚀灵力与骸骨自身的材质不相符,大意之下,说不定就被忽略过去了。 这是最危险的群居异兽在猎食后留下的痕迹。 “立刻拔营,我们换个地点扎营。” 一刻都不容易耽误。 苏成的命令很快的被执行下去,刚刚建好的营地被拆毁,价值不菲的防护法阵刚刚投入使用就失去了用武之地,扣下上面的灵石,顾不得心疼其中的损失,赶在天黑之前,碧波门上下由重新启程,离开河谷附近的开阔地带,从新走进暗无天日的密林。 临近傍晚,灵瘴的氤氲之光在密林中大量升起,光线忽亮忽暗,万物斑驳的倒影就像九幽之地的魔物,气氛诡异,给人针扎般的刺痛感。 危机! 一百多人的队伍首尾相连,防护措施全开,手持最强法器的修士缓缓前进,谨慎小心的就像走在地雷阵里。 忽然! 一朵像绒花一样的极光突然在队伍前方的几十米处绽放,包括苏成,绝大部分人第一时间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还是谢晖,一见之间就用恐惧而变调的嗓音高声叫道:“是镜像入口,都别动,千万别动!” 苏成这才反应过来,失声叫道:“千幻玉蝶!?”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遭遇到了什么,一时人人失色窒息,万分恐惧的看着这多美到极致的绒花漂浮而来。 “掌门师叔,怎么办?” 甄婉在苏成耳边急声说道。 苏成极快的瞥了眼谢晖,发现他已经面露绝望之色,心中不由的开始破口大骂。 这该死的运道,在化身身上似乎从未好过。 但骂归骂,抱怨归抱怨,保命的手段还是要消耗的。 苏成当然不会头脑发热,没有任何依仗就走进千幻谷主人的领域。 一枚特制而珍贵的徽章被捏碎,一个强大、独特、凛冽而浓厚的气息蔓延而出,一个人形道装的幻影缓缓成型。 他背手而立,一出现,就引起周围环境的亲和和共鸣。 浓郁、清晰、妙不可言的大道玄机感应降临,在场的修士人人都如遇雷殛,不能置信的看着这个人形的背影。 他立在极光绒花的前方,不过微微点头,距离无比遥远的千幻谷主人就立生感应。 一大、一小两只蝴蝶开始起舞,锁定蝴蝶的五位化神同时从入定中睁开眼睛。 一时间,在很高的一个层次,化神存在的修士都将目光投向了一个方向。 不提南宫离的欣喜和强制按耐的激动,就说千幻玉蝶。 道君的出现,让这位千幻谷主人很是‘不满’。 敌人已经入侵,庇护在自己羽翼之下的“房客”却迟迟不肯出力,作为方圆几千里范围的主人,无数荒兽、异兽的统领,千幻玉蝶表示自己很‘失望’,并且,很直接的将自己的‘失望’传达过来。 挡在苏成化身面前的,不过是一个一次性的意识片段和投影,是苏成在神性浓郁接近大成的时刻,领悟到新能力。 它只能按照预设的步骤做出针对性的回应。 万幸的,千幻玉蝶的这种态度,却是在苏成的预设范围之内的。 道君的投影,双眼就像琉璃,倒影前方的绒花极光,倒影着虚空和万物,玄奥的闪烁,不知名的讯息在一眨眼的时间就与千幻玉蝶完成了交流。 双方达成共识,千幻谷主人满意而去,那朵让人绝望的绒花也更改了一个方向,绕过碧波门众人,不一会就消失在诡秘的丛林里。 道君的投影回身,琉璃状的双眼在一百多名修士身上一扫而过。 神光所到之处,所有修士下意识的跪倒。 然后,一阵暖风吹过,等这些人抬头再看时,投影已经消失,一切都恢复正常。 “掌门师兄!?” 苏成一抬手,制止了谢晖的激动,说道:“废话少说,快走!” 接下来的路途,危险再没有出现,入夜后,一行人终于在一处隐蔽的山洞中扎营。 山洞的原来的主人,一直二阶的灵归兽被剥皮抽筋,化作篝火上滴淌这油脂的佳肴,散发着难以拒绝的香气。 如此紧张的一天,人人都疲惫异常,彼此围坐在篝火旁,小声的谈笑。 “掌门师兄,给!” 苏成从甄婉手中接过烤熟的小腿,轻咬一口,就眉头一皱,“练气四层以下的就不要进食了,受不住!” 二阶灵归兽是出了名的美味,只是蕴含的灵力太过浓郁和霸道,练气初期的弟子虚不受补,是无福享用了,筑基以下也不能多吃。 甄婉听了,连忙去盯着那些贪图口腹之欲的低辈弟子,谢晖靠了过来,“没想到,掌门师兄居然有此重宝,如此,千幻谷虽大,却大可去得。” “你也别掉以轻心,千幻玉蝶给道君的面子,不见得其他荒兽也给——总之,还是要万分小心。” “弟子省的……” 一夜无话。 第二天又是紧赶慢赶,终于在下午时分抵达了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 坏运气像是用完了。 这处道门修士聚集躲藏的山谷居然还在使用。 第二百四十九章 会师 巫行云何往常一样,在深夜时分沐浴更衣,然后打开一个密室,闪身进去。 密室很狭窄,光线很昏暗,他点燃了墙壁上的油灯,咳嗽着,来到一个小小的祭坛前。 虔诚的做完繁琐和庄重的礼仪,他感觉自己的心静了,就点燃两根檀香,恭恭敬敬的贴在头顶,跪拜下去。 喃喃的祝祷声就像耳边的细语,又像梦境中的呢喃。 慢慢的,祭坛上的神像亮了起来,一丝只有他才能觉察的暖意从神像上投射下来,直接作用在他的元神上。 这暖意就像从不知名世界投射而来的凝视,即清晰、又模糊,其中像是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奥义,巫行云竭力去体会其中的玄机,可惜的是,若有所得,又像是一无所获,只有淡淡的不甘与惆怅慢慢升起。 祝祷完毕,他睁开眼睛,刚好扑捉到神像的最后一丝余晖。 结束了七天一次的祝祷,离开密室,那淡淡的不甘和惆怅就强烈起来。 他开始凝视铜镜中自己的面容,苍老不堪、发须皆白的样貌已经不能掩饰,这预示着他的阳寿已经濒临极限,如果再不能获得突破,尘归尘、土归土就在前方不远。 “道君!” 他的面容突然变得扭曲,铜镜在爆裂的气机和力量激荡之下,咔嚓一声碎裂! “横空出世的大道化身!” 他的身形一闪,回坐在蒲团之上,运气开声,开始入定。 巫行云,原是北疆的一个中等宗门的长老级弟子,如今却是这营地中,默默无闻的一个潦倒老修。 曾经的巫行云已经认命,对人生最后的一二十年,已经有了明确的规划。 在宗门之中,他是可敬的长者,乐意提携后辈,在宗门之外,他是远近驰名的热心肠,就算是一阶低微的散修找上门来,也会秉承这道义和规矩办事,从不持强凌弱、盛气凌人。 返璞归真的朴实气质,温润敦厚的长者风范,为他赢得了崇高的声誉和威望。 然而,这一切都在一个希望来临之际被打破了。 道君出现了! 宛如石破天惊! 一次将信将疑的尝试,点亮了他所有的希望和热情。 从此之后,曾经的那个与世无争、憨厚朴实的长者不见了。 为了道君他倾尽所有,终于在五年前突破曾经的天堑,进入筑基后期的境界。 这次突破让他欣喜若狂,同时也让他暴露出来! 宗门是没法呆了,亲族也只能自求多福,当时他毫不犹豫的抛开一切,遁入蛮荒,想的是,结丹后的衣锦还乡以及补偿。 然而! 现实却给了他沉重的一棒。 道君在每次大小境界突破时,作用是明显的。 但道君去不能凭空抹去天长日久的积累。 到达关卡之前,修士需要一点一滴的去修行,筑基七层到筑基八层乃至九层,就是一个积累的过程,道君不能凭空为你提升,就像不能凭空将水桶里的水装满一样。 但这样的积累是需要时间的,阳寿将近的巫行云最缺的恰恰是时间。 因此,不管他如何努力,如何挣扎,只能加重他的功利之心,只能让信仰的质量降低,只能让心魔深种,而不能让他从七层跃升至九层,更不用说筑基圆满,获得一个结丹的可能。 这样的道理他懂! 奈何,在大道与长生面前,在绝望之后突获希望,在抛弃了所有之后,他拒绝认命,拒绝相信。 心魔因此深种,在一日复一日的徒劳无功,在每次祝祷完成之后,在这无数个深夜中独自品味深入灵魂的不甘和绝望之时。 一片安静的营地,没有人知道,一只不甘、咆哮、绝望的凶兽已经在这名毫无存在感的老修体内苏醒,这只凶兽每日被不甘和绝望喂食,已经成长到足够壮大。 巫行云盘坐的身躯忍不住微微颤抖,一天又过去了,大限又近了一日,一日复一日,还有几日? 这道君——打住,打住! 巫行云悚然惊醒,从无尽的怨怼中恢复理智。 罪过,罪过! 他赶紧默诵祝祷词,让对道君的渴望、孺慕、期许重新占据心神。 这一夜就这样过去。 第二天天一亮,整个营地就从寂静中苏醒。 巫行云简单的洗漱,走出自己那简陋的洞窟,走过崎岖蜿蜒的甬道,从一个个岔路和迷惑性幻阵中,找到正确的路。 一路前行,几公里的距离转瞬即至。 营地坐落在绝壁环绕的一处山谷,山谷周围的绝壁已经被大量道门修士所掏空,形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藏匿之所。 山谷上,还有一座高达四阶的幻阵隐藏,不明根脚的修士,即使从上空路过,也会被幻阵呈现的谷底风貌所迷惑。 幻阵本身不具备防护能力,也隔绝不了神识强大的荒兽,因此,这座营地一直都处于随时都有可能放弃的状态,能够存在至今,已经出乎大部分人的预料。 巫行云走出绝壁时,用手背挡了挡突然出现的强光,等眼睛稍微适应,就堆起满脸的微笑,一路上和认识不认识的教友打着招呼,行的也是道门之中才刚刚兴起的礼仪。 在这里,修为和位阶的差异已经将到最低,就说那几名负责此地事物的牧师,全部都是练气后期的修为,年岁都不大,却指使像巫行云这样高阶的教众,分派每日的任务,解答信仰中的疑难,代道君立言,享有很高的威望。 营地里熙熙攘攘,还有几个女教众那日益爽朗的笑声,银铃般在其中流淌。 其中一位牧师坐在的草屋,已经聚集了大量修士等候。 巫行云在他们的致意中,独自走进草堂,正好遇到一个中年箭衣的修士在向牧师禀报。 “百里之外,已经发现傀儡大军的踪迹,行径的路线刚刚擦过我们的营地,危险已经来临,我建议,马上实施转移。” 牧师见了巫行云,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一起听。 “要放弃这个据点?”牧师显得有些迟疑。 “牧者,这时候可千万不能保有侥幸,一旦被他们发现,一切可都完了,不仅会祸及自身,还会牵连在外的亲族。” “巫教友,你看呢?” 巫行云笑的和蔼,“一切以教廷的意思为准,鄙人没有异议!” 牧师闻言,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既然如此,容我与其他几位牧者商议后,再做决定。” “牧者,刻不容缓啊!”一身箭衣的中年修士急切的分辨。 正在这时,尖利的警笛声突然打破凌晨的安详和寂静,回荡在整个营地。 草堂内的三人愣了一下,还是巫行云最先反应过来,一声:不好,就扑到牧师身前,祭出自己的法器,环绕身前飞翼,警惕万分的望向草堂之外。 草堂外,慌乱和杂音响起,巫行云身后的牧师奋力的推开他,急切的向外奔去。 “牧者,危险!” 牧师回头深深的看了巫行云一眼,走出草屋外,看到山谷内的道门修士像没头苍蝇一般,做什么的都有,就是很少有人按照预演的方案准备撤离。 铛铛铛!! 牧师敲响警钟,陷入慌乱中的修士顿时有了指引,然而,不等那座只能使用三次的传送法阵开启,一个声音就从阵外传来:“诸位教友不必惊慌,在下谢晖,同为道门中人,两年前曾在此地短暂落脚,几位牧者都熟识在下。” “等等!” 另一个牧师在人群的簇拥之下大步而来,巫行云保护的牧师撇开众人迎接上去。 两个牧师碰头,小声的谈论几句,新出现的牧师就提起扬声喊道:“谢教友,你带来的是些什么人?” “可是裴起牧者?随我一同前来的,正是神谕中的希望之门!” “什么?”名为裴起的牧师大惊,接着又是狂喜,“当真?” “千真万确!还请牧者撤掉幻阵,是真是假,一望便知!” 神谕!? 巫行云脸色一变! 什么神谕? 他环视左右,发现大部人都露出意外的欢喜之色,看来对着神谕已经早就知之。 为什么我没有! 巫行云的身躯一颤,这时,各人在道君座前的距离和地位可谓一目了然。 很不幸,他被排除在第一梯队之外。 这个发现宛如到头一棒,让他感到一阵的头晕目眩。 等他恢复理智和清明的时候,营地已经陷入到一片欢声笑语中。 山谷头顶的幻阵撤销,可以看见,一大队人马正缓缓的降落下来。 为首之人瞧着着实年轻,可已经是筑基中期的修为,瞧着丰神俊朗,一身道门中人装束,让人犹生一股亲切。 落后他一个身位,就是刚刚传音过来的正主,谢晖。 几名牧师全部出现,已经慎重其实的迎接过去。、 山谷中,所有道门修士全部出现,瞧着仅有三百余人。 筑基以上的气机巫行云就感应到三个,还有一人的修为竟隐隐在他之上,可年岁瞧着也不过六十许! 突然,这一切在他眼中就显得分外不真实起来,微微颤抖之中,他忽然觉得现场所有人,是如此的面目可憎。 苏成刚刚降落,正在和几位牧师叙礼,突然感觉有些不舒服,下意识的就像不舒服的来源望去。 这一眼,只扑捉到巫行云消失的一个衣角。 “吴掌门,可是有何不妥?” 苏成回头,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没什么,我们入内叙话。” “请!” “请!” 第二百五十章 是人不是NPC 碧波门! 两百一十六名道门修士领取了崭新的制式服饰,穿戴一新后,看着胸前绣上的符文篆书,神色复杂。 这些人大约一半是散修,另一半却是来自大大小小的灵山道统。 儒释道,三者都有。 曾经,也是有根脚、有归属、有亲眷、有认同的人,现在却都成了孤魂野鬼。 只是没想到,在成为每根的浮萍飘荡在莽荒一段时日之后,居然又成了一名有正式玉蝶的宗门修士。 回忆往昔,这份复杂,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碧波门迎来了一次极具的壮大,宗门修士,一下子膨胀到三百多人。 毫无疑问,这种壮大的速度是从未出现过的,也没有任何一个中小型门派,会在一日之内膨胀到如此程度。 即使能够实现,正常情况下,也不会有人会这么做。 原因很简单,不说一个主客易位的问题,就说这些新加入的修士,如何保证他们的认同和归属感? 然而,这个问题对碧波门来说却不是问题。 道君、信仰,就是联系彼此的纽带,共同的认同、秘密、追求、大道,足以消融彼此的距离和隔阂。 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对加入一个新门派欣然认同,即使有神谕在,还有二三十名道门修士选择暂时观望。 对此,苏成并不在意。 在幻阵展示的天空下,在一片鼎沸的无名山谷中,壮大的碧波门修整了三日。 三日后,新的组织结构、人际脉络、职司划分、福利供给俸禄等等,被大概的梳理清楚。 三百多人聚集到一处的目标是巨大的,在莽荒的环境下,一旦走出山谷,必然会暴露踪迹。 无论是荒兽,还是已经踏入千幻谷的傀儡大军,对壮大的碧波门来说,都是危险。 因此,壮大的碧波门就此一分为五,三名牧师各自统领一路,苏成和谢晖也各自担负起一路的职责,每一路都八十人上下,每一路分赴不同的方向的路线,直奔散布在几千里范围之内的道门聚集点。 相互约定的联络的办法和汇合的地点与时间,做好一切准备,已经是第五日下午。 这时,在外警戒的弟子已经发现傀儡大军深入的迹象,由此而溃败下来的异兽和荒兽,已经将周围的平静打破。 时局已经不容拖延,五支队伍,也到了最终分别的时刻。 巫行云穿着一身崭新的碧波门装束,正一一的像为数不多的几个老友道别。 他被分在苏成亲自统领的这一路,听说还是苏成亲自点名,不明真相的众人,对他的‘好运气’都有些羡慕,这是因为一个还没有被正式承认的传言。 传言宣称,碧波门掌门是道君青眼有加的人选,所谓的‘选民’不外如是。 何谓选民,大多数人自然不知,却代表着一个最接近道君的位置和恩荣。 透过这层光环再看这位碧波门掌门,其年龄和修为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由此脑补,碧波门一定是整派皈依道君的门派,皈依的时间还很早,现在,大家的加入和选民的身份,就是对他的奖赏。 “此人可是有何不妥?” 分别时,谢晖见苏成一直在暗中留意巫行云的举止,就悄声问道。 苏成摇头,笑道:“没有,不用担心!” “你要小心!” “我知道!” 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甄婉进来禀告,出发的时间到了。 五支队伍已经走了三支,山谷已经变得空空荡荡。 几日来的亲热和喧闹只留下大大小小的草庐和杂物,环绕的绝壁上,大大的入口、出口已经全部被巨石挡住。 苏成和谢晖离开帐篷,看着弟子将之点燃,在众人忙于消除痕迹的过程中,走到山谷中央的水潭边,无言的沉默片刻。 “我们的踪迹恐怕掩盖不了多久,房山那边是怎么个章程?” 除了这次带出的弟子,房山还有一二十名弟子留守,现在谢晖担心,一旦碧波门和道门的消息走漏…… 然而,不迈出这一步,碧波门的壮大就遥遥无期。 指望领民自然繁衍,门中新血钱不后继,即使最好最顺利的情况,碧波门要派上用场,也要千年以上的光君如何能等,苏成如何能等? 招故纳新,势在必行,哪能因为害怕碧波门暴露而什么都不做? 再说,就算暴露又如何,就算是放弃房山的基业,全部进入蛮荒也不是不可接受。 况且,稷下学宫就算发现了这一点,对一个小小的碧波门,对房山留守的两三只小猫小狗,也不会放在眼里,如何利用会是第一选择,直至它成为一个不容忽视的庞然大物。 当然,这只是预想,架不住会出什么意外,比如,此刻苏成一直暗中观察的那人——巫行云。 苏成没有回答谢晖的担忧,不经意间,发现一对男女正在水潭对面依依惜别。 是殷月华和石敢。 看着这对最终走到一起的男女,苏成欣慰的笑了笑,但一转眼一个发现却又让眉头暗皱。 就在殷月华和石敢的后方,一片林荫的阴暗处,一个人影悄然的躲在那里一动不动。 是林锦云! 苏成犹豫了一下,就用突破筑基中期时获得的神通,稍稍感应了一下。 这一感应,强烈的负面情绪将他惊的向后一扬。 “怎么了?” 谢晖问。 苏成抬手制止,眼中的神光一闪,本命天赋——【惑神术】已经悄然展开。 本命铃铛在胸膛处震颤,无声,却散发着隐晦的波动,就连身边的谢晖也没有觉察。 这次就更加的清晰了。 由妒生恨,如今这恨已经成了跗骨之蚁,每日忍受这跗骨之蚁的啜咬,已经悄然改变了林锦云的性情。 让他变得阴沉,变得城府深沉,变得会伪装,变得…… 不对,还有! 苏成的眼神再变,一片晦涩之极的神光就像漩涡一般出现在他的瞳孔中。 他,林锦云,这个天资不高,原本懒散、诙谐、乐观的少年,竟是以此在磨砺自己的心境,借此在辅助自己的修行! 难怪,以他的天资,居然后来居上,眼看已经是练气圆满。 这是道心种魔,还是魔心道种? 苏成一时竟分不清。 好小子! 苏成敛去眼中的神光,浮出一丝微笑。 竟是让我看走了眼。 无论是那种,对苏成,对碧波门,对道君都是无害,至于他和殷月华三人的三角关系,那是他们的私事。 “倒是一对璧人!” 谢晖没有发现林锦云,却看到了殷月华和石敢依偎在一起的身影,以为苏成的异样是因为两人,就笑着说道。 苏成摇头,并没有解释的意识。 这个意外的发现算是给他提了个醒。 不要简单的、肤浅的只关注表面的东西。 就像这次两百多道门弟子的入门。 表面上来看,碧波门壮大了,一举就有了中等门派的规模,实际上呢? 三百多人,不是三百多个npc,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实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与不得已,巫行云并不是个例,只是其中比较明显的一个,现在用统一的理想、目标、理念将他们暂时统合在一起,并不代表着,就此万事大吉。 距离将他们打造成一个钢铁的集体,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时,还远远不到自满和掉以轻心之时。 又和谢晖商议了一些琐事和细节,分别的时间就到了。 山谷中的痕迹消除,头顶的幻阵撤销,分别领取各自的给养,两队在分别飞上两座不同的绝壁,遥遥的一拱手,就此掉头而去。 在他们离开两个时辰以后,夜幕降临,大片、大片惊恐的异兽就像汹涌而来的潮流将山谷淹没,在兽潮身后,大片、大片的原始丛林倾倒,连黑夜都不能掩盖的银色大军就像滚滚而来的钢铁洪流,每前进一段距离,就挥出手中的双刃剑,汇合成一道波及整个正面的巨大光刃。 光刃所到之处,山石化为齑粉,森林切割,一切险阻就此化为坦途。 又有上千修士组成的操纵核心行走在银色的大军中,其中,一名金丹后期的老修突然竖起手臂,滚滚向前的傀儡大军就此停下。 老修耸了耸鼻子,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古怪的罗盘,原地盘旋了几次,就一指前方的山谷,“在哪里!” 大军继续向前,却又在前进一刻钟后,再次停了下来。 让它们不得不停下的,是正前方的天际线。 天际线亮了,一只由青色光影组成的巨鸟清越的鸣叫一声,煽动着巨大的羽翼,遮天蔽日的向大军袭来。 “是青鹋,元婴期荒兽,结阵,结阵!” 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南宫家的修士赶紧放飞联络用的符鸟,同时,操纵大片的傀儡结成应对的军阵。 一场大战在一个时辰后爆发。 南宫家的支援并没有赶到。 两天后,方圆百里的森林、峡谷、山脉被摧毁。 现场伏尸阵阵,损毁的傀儡、残破的零件,洒的到处都是。 交战的双方都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傀儡大军被击退,青鹋带着兽群,在哀哀的鸣声,注视着遭受巨创的傀儡大军逃走。 第二百五十一章 以身试劫 劫云密布的天空,紫色的雷电就像是纠结、蜿蜒游动的巨蟒。 大地一览无遗,平整的地面上,只有一个单薄的身影在摄魂灼魄的雷声中颤抖。 芈玥! 全身流淌着污血,半边身子已经变得焦黑,一张绝美的脸庞已经惨白扭曲的不成人形,双眼的神光涣散,在下一次劫雷到达之前,她的元神已经濒临崩溃。 轰! 转瞬之间,一道点亮天地的劫雷就巍然劈下! 啊! 芈玥绝望的举起相对完好的一只右臂! 轰隆隆! 宛如螳臂当车一般。 雷劫大半的能量的外溢,芈玥的身形已经空空如也,所在的大地被炸出一个方圆十几里的深坑,在这深坑之内,一个肉身已经损毁,一个溃散的元神却在莫名的力量作用之下,重新组合,展现。 芈玥醒了过来。 刹那间,雷劫临身的那一刹那的痛苦和绝望开始作用在识海! 任何酷刑都不足以形容她此刻遭受到苦难。 粉身碎骨? 不,是将身体的每一寸都劈开了、揉碎了,是将精神、意识、灵魂全部放入爆裂的雷暴中捶打、揉捏、撕裂! 在这种痛苦之下,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遭遇,甚至,她的记忆都开始出现残缺。 唯有那天空的劫云还在增厚。 唯有那紫色的电蟒,还在滋生,还在蜿蜒。 下一次雷劫就在几息之后。 然而,失去了肉身,刚刚重组的元神根本没有任何缓冲和抵抗的余地,眼看彻底的毁灭就在眼前。 轰! 雷劫劈落下来,芈玥只能绝望的呐喊:“不!” 这一瞬间,已经到达头顶的劫雷定格! 这一瞬间,诡异的天地变成一个平面! 然后! 轰的一声巨响,世界破碎。 “不!” 芈玥凄厉的惨叫着,从自己的绣床上坐了起来! 原来是个梦! 叮叮当当! 是悬挂在纱帐中央的一个紫色的铃铛,铃铛上铭刻着一个诡异的符文。 这符文无比繁琐,密布铃铛的每一寸纹理! 铃铛颤动着,无形而诡异的力量正从芈玥身上撤离,相应的,铃铛颤动的频率也开始慢了下来。 “小姐,小姐!!” 心腹侍女玲珑哭叫着推开卧房的门,扑到床前,望帐篷里一看。 一个皮包骨般的女子! 干枯凋零的容颜,无神、迷茫、痛苦的双眼,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的疲惫…… 这哪是原来的那个云裳仙子,这哪是她那个从小服饰长大的大家小姐。 “小姐,咱们不治了,不治了!” 玲珑痛哭着说道。 “玲,玲珑!?” “小姐,我在,婢子在。” “这次坚持了多久!” 玲珑连忙擦拭脸上的泪,匆匆的看了眼计时,回头说道:“有一炷香!” 秀床上的芈玥惨然一笑,用干枯沙哑之极的嗓音说道:“有进步。” “小姐!!” “别说了,把我的丹药拿来!” 玲珑无奈,只能起身打开密室。 半晌,慎重的从中捧出一个锦盒,小心翼翼的送入纱帐之内。 “这是夫君为我准备的灵药,多神气,竟有这样的滋补养神之效,只是不多了……玲珑,夫君离开多久了?” “掌门仙师已经出外两年。” “两年啊!”芈玥无神恍惚的将一颗生命力洋溢的绿色灵丹纳入口中,然后缓缓的闭上双眼。 纱帐内再无声息,玲珑又等了片刻,小心翼翼的起身,轻手轻脚的离开室内。 室外,芈玥的娘家人,一些心腹侍女和仆妇排成两列。 烛火通明,人人都如临大敌,气氛紧张的简直不能呼吸。 “小姐无事!” 呼! 人人都情不自禁的松了口气。 芈玥可是他们的身家性命所系,能够治好‘顽疾’也就罢了,万一治不好,出了什么差错,对这些人来说,无疑是天崩地陷。 只怪那惨叫声太凄厉了,他们这些最亲近之人又不能呆在法阵的隔绝之外,可以说,他们这两年以来所受的煎熬真是无法形容。 一群人就这么相顾无言的呆立着。 直到第二天天明,从内室中传来一声,“玲珑,准备沐浴!” “是,夫人!” 这一声对答,标志着,这次苦难终于过去了。 新的一天开始。 这些人都像是活了过来,准备香汤,准备朝食,准备夫人今日的着装……忙忙碌碌,几十人有条不紊的开始忙碌自己份内的事务。 卧房内,芈玥已经荣光尽复。 香汤洗涤着她那牛奶般滑腻嫩白的肌肤,一头的乌丝丝毫看不出昨夜的脱落与干枯,此时正散开在花瓣漂浮的香汤内,像盛大的牡丹一般,起起伏伏。 哗啦一声! 芈玥傲然的从浴池中站了起来,让人目眩神迷的酮体就这样骄傲在展示在空气中。 左右的侍女不敢稍看一眼,只是张开一面屏风,拾起云绸般柔软舒适的小衣,将这具绝美的酮体稍是包裹。 芈玥挥退侍女,自己擦拭半干的秀发,赤着脚,走出浴室,来到一面巨大的铜镜前。 镜子里的美人一如既往,芈玥看着她却是有些恍惚。 恍惚中,一只素白纤巧的手掌抚上脸颊,发呆良久! “夫人,莫仙师传讯进来,说有急事禀告!” 芈玥从迷惘中醒来,精明强干之色一闪,左右上前,为她穿戴好最后的衣物,穿花引蝶般的穿插进退,一会功夫,最后一件饰品玉符就悬挂在她那浅浅一握的腰身上。 被人簇拥着,芈玥离开自己的起居之地,在房山的正殿,见到了莫言。 “莫师弟,何事?” 莫言行礼完毕,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 芈玥将之接过,展开一看,就惊的抬头,问道:“何时送来的?” “回夫人,飞鹤传书,才刚刚到。” “既是芈家的信笺,为何这样……见外?” 莫言苦笑,心道,你都迷糊,我如何知道。 “好吧,我知道了,你下去准备一下,午时三刻,我回璇玑山一趟。” “是!” 到了午时,房山上飘来一只灵舟,飞梭上的修士身穿栖霞派的道袍,一脸凛然,竟是芈玥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这不是芈家修士。 “芈玥何在?” 芈玥连忙带着留守的诸弟子,迎出山门,“弟子芈玥在此。” “上来吧,你家老祖有请。” 不仅芈玥看出蹊跷,其他人也是如此。 莫言在身后担心的唤道:“夫人,是不是……” 芈玥抬手制止了莫言后面的话,深吸一口气,回头对他使了眼色,然后堆起笑容,带着玲珑等三名亲近的侍女就要飞上灵舟。 “只你一人,闲杂人等不在传唤之列。” “夫人……”亲近侍女惶然唤道。 芈玥笑容不变,嘱咐玲珑几句,身形冉冉升起。 上了灵舟,上面的修士还是不假辞色,竟是像押犯人一般,将芈玥关进一个房间,沿途就没有和她说一句话。 到了栖霞派地界,又有三名御剑飞行的筑基修士悄然赶来,上了灵舟,就在芈玥的房门前盘膝而坐,也来了个不言不动。 至此,芈玥已经大感不妙,但这个时候,她能做的极其有限,只能在惊疑不定中等待。 又是半日的行程,到了夜间,璇玑山到了。 透过门窗,芈玥打量自己从小长大的家。 表面看起来毫无异常! 只是…… 各个山头、各房、各支等灯光太过璀璨了一些。 像是将能点的灯都点上了,偏偏却没有多少动静,只有刻意压低的人声。 灵舟降落,芈玥刚刚走出舱室,就吓的一个踉跄。 竟是老祖亲自等候。 芈道陵面无表情,一个人背手看着芈玥被押到面前,抬手制止了她大礼参拜,淡淡的一句:“你跟我来。” 押解的修士留在原处,芈玥惶恐难安的跟在芈道陵背后。 上了一段台阶,拐过一处回廊,一处瀑布旁的凉亭豁然在望。 凉亭上,一个盛装的女修跪坐,一壶灵茶已经沸腾。 “老祖,可是玥丫头到了!” “废话,你自己不会看!?” 这女修瞧着五十岁左右,金丹中期修为,眉目有着芈家人的影子。 面目姣好,气质出尘,一副久经上位的华贵与雍容。 即使面对芈道陵,恭敬之余也进退有度,一双含笑、亲切的眼睛,只管往芈玥身上瞧。 “来,玥丫头,到姑祖身边来,让姑祖好生瞧瞧你。” 姑祖? 芈玥惊疑的望向芈道陵,芈道陵一甩衣袖,没好气的说道:“这是你嫁到南宫家的姑祖。” 南宫! 意识到南宫所代表的含义,芈玥更是大惊失色,连忙一个大礼参拜,唤道:“姑祖在上,请受玥儿一拜。” “自家人,不必拘礼!” “什么自家人,你二人都是泼出去水,今日借我的地方谈事,可别将我家牵扯进去。” 芈道陵竟是如此说道。 “老祖!” 女修小女儿似的嗔怪,瞧向芈玥之时,又尽展欢颜,揽臂将芈玥拉到自己身边,亲密的跪坐在一起,上下打量一番,笑道:“果然是个千娇百媚的人儿,难怪我家那个混不吝对你还念念不忘。听说你嫁了,怎么样,在夫家可过的舒心,如意?” 【现在三千字一章,下个月四千字一章,大家别怪,悦燃准备开新书了,这本书能坚持多久是多久吧!】 252-253 昊天镜 “多谢姑祖关心,玥儿过的很好!” 女修瞧着芈玥的脸,突然就璀璨一笑,“也是,我们玥儿这样的容貌和资质,天底下那个男人娶了,不得捧在掌心上,珍爱异常?” 芈玥做娇羞状,螓首低垂。 “好了,你们两个,迷魂阵摆的也差不多了,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芈道陵不耐烦在一旁说道。 “老祖就是心急,广玉与玥儿初次相见,不得亲近亲近,如此才好说话不是?” 这女修的名字原来是芈广玉,芈玥心中暗中回忆,从小到大,竟是没听说过这个嫁入高门的芈家贵女。 须知,这是不正常的。 南宫家是从栖霞派独立出去的超级家族,对芈家来说,这超级家族的含金量是一样的,如此重要的人脉关系,应该全家族上下人尽皆知才是。 除非有什么隐情。 芈玥心中转着这样的念头,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了芈广玉一阵子,回答的,大多是过的好不好,顺不顺心,可有什么难处,日常的用度,消遣,爱好等等。 话题之间,另一个重要的人物,芈玥的丈夫——苏成,竟是小心的被绕过了。 越是如此,芈玥心中就越是担心。 而且,作为芈家的实际掌控者、当家人、擎天柱的芈道陵,对着芈广玉似乎有出奇的耐心。 不像是对一个嫁出去的晚辈的态度,竟是有些平视,还有——客气? “哎呀,这年纪一大就越是唠叨,玥儿恐怕是烦了吧?” “那里的好,姑祖很是和蔼可亲呢。” 芈广玉闻言又是一声轻笑,一手执壶,不顾芈玥的阻拦,为每人续上一杯灵茶,话题一转,像是漫不经心的提起:“玥儿,听说贵门和时下大兴的道门有很大的干系?” 芈玥暗道:来了,脸上却堆起浓浓疑惑,道:“姑祖,道门是何物?” “你这小丫头,不老实!我就不信,你连道君的名头都没听说过!” “原来姑祖说的是道君……”芈玥脸上浮出一丝难色,“可是碧波门下弟子,有人在秘密的祭祀道君?” 芈广玉闻言脸色一僵。 芈玥却像是没看见,自顾自的说道:“如果是这样,可就大事不好了!夫君临行之前,托付玥儿于重任,这种冒犯禁忌之事,还要尽快处理好才是。还请姑祖告知详情,玥儿一定秉公处置,绝不姑息。” 芈广玉认真的看着芈玥的脸,芈玥一脸真诚和急切的与之对视,两人静默了几息,“叮当!”一声,芈道陵手中的茶杯,将这僵持打断。 芈广玉展颜一笑,道:“玥丫头,一笔写不出两个芈字,顾念夫家当然是好的,不过,也不能一味的偏袒。像你我这种女人,有时候还要多想想身后……” “姑祖可是说玥儿有了夫家就忘了娘家?”芈玥转身就像芈道陵行了个大礼,“老祖在上,玥儿可是已经铭记出嫁是嘱托,牢记自己的本分和使命,不敢稍忘。” “嘿嘿!”芈道陵举着茶杯,犹自笑道:“记得什么本分和使命?我早就说过,嫁出去的人,泼出去水!我说广玉啊,你一口一个芈字,怎么?你这是要替我当家?可我怎么记得,你是早改了夫姓,姓了南宫的?” 芈玥这时才恍然,原来身前这人是唤作南宫广玉的。 出嫁的女修,改随夫姓,这种情况不能说没有,但例子却是极少的。 即使有,也大多发生在高门嫁女的小门小户。 改随夫姓,奉承和巴结之意太明显,手段太粗鄙,娘家要为此蒙羞,宗门要受人弊病的。 芈家是什么,如何能做出让出嫁女改随夫姓的昏招? 不用说,这肯定是芈玥为何从未听闻过这名姑祖和这门姻亲的原因。 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芈玥就应该立刻展示出自己的立场和态度。 因此,她做出一副震惊和意外的样子,露出不敢苟同之色,马上与南宫广玉拉开一些距离,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恰到好处的显露出一点敌意。 “这些陈谷乱麻之事,老祖还记它作甚?也罢,我就开门见山吧。” 南宫广玉看向芈玥,也不做什么亲近长辈之态了,严肃下来,说道:“玥儿可知,在那开辟战争的前线,已经发现碧波门与道门合流的迹象?此事千真万确,你那夫婿就深陷其中!” “姑……南宫前辈慎言,这可是天大的事,我家小门小户可承担不起。” 南宫广玉还是含笑,不过眼中已经没了一点笑意,“芈玥,你既知道此事干系重大,就应该一五一十的将说知道的隐秘之事说与我听。须知,卷入这种层面的漩涡,一个不留神,就是毁家灭族、身死道消的下场!” “老祖!”芈玥泪光莹莹的去唤芈道陵。 芈道陵翻了个白眼,斥道:“唤我做甚?天塌不下来!就算是塌下来,这与我芈家有何干系?” 芈玥高悬起来的心因此而安定,做出因为斥责而喏喏之态,泪珠滚落,身子一缩,竟是没了声息。 南宫广玉眼中的寒芒一闪,一声笑罢,落幕的说道:“看来我已经是个彻彻底底的外人了……” 芈玥低头含胸,没有言语,芈道陵望着天上的月色,充耳不闻。 南宫广玉见了,就一咬牙,呼的一声站起,道:“算了,枉我一腔真心,却被当做心怀叵测的小人。玥儿,今日你不和坦白,他日只有人让你尽吐实情,只是,到那个时候,可千万别后悔!”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芈家的璇玑山。 这是在芈家元婴后期的老祖座前。 即使在顾忌南宫家的化神,芈道陵也不容一个形同‘叛家而出’人去威胁芈玥。 “广玉说的不错,玥儿啊,这些天你就呆在璇玑山,好好陪陪你娘亲。有人寻来,只管去,不要隐瞒,也不要怕,在这栖霞派地界,就算是那位神主亲自,也难为不了你。” ———————————— 夜深时,南宫广玉告退,芈道陵看着跪伏在面前的芈玥,沉默良久,然后一声喟叹:“去见见你娘吧,这些天就呆在璇玑山,碧波门那边别担心,天塌不下来!” 天塌不下来! 这句话芈道陵已经说过好几遍。 但芈玥并没有因此而安心,她想,如果老祖能游刃有余的应付,何尝需要这样一再强调? 正因为事态棘手,他才这样反复安抚自己。 回想这一路回来的遭遇,还有南宫广玉所言,芈玥的心沉甸甸的。 就这么满怀忧思的回到自己那一房所在的庭院,远远的看见,一个四十许人的宫转丽人,独自守在一处水榭之前。 芈玥见了,顿时红了双眼,一声:娘亲,就乳燕投怀一般,向那宫装丽人奔去。 “玥儿,娘亲的小玥儿!” “娘亲!” 母女二人相拥而泣,彼此泪眼相顾,好一会才恢复平静。 “娘……” “嘘,别说话,随我来!” 芈玥就像是找到了大山依靠,被自己的母亲牵着手,就像小时候那样,漫步走上水榭,踏上横在湖面上的回廊。 一路兜兜转转,不见一个近支族人和婢女。 湖面中央有一处小殿,殿内的环境精致而婉约,房舍深处有一处灵泉之眼,依着这灵泉,她这一房的水炼之所就坐落在此处。 这个时间,福地并没有炼器的修士占用。 芈玥的母亲放下禁制,带着芈玥走进室内,依这一个小几,紧贴着跪坐下来。 “来,让娘亲好好看看你!” 芈玥仰着脸,娇媚的笑着。 芈玥的母亲却越看越是眉头紧皱,“你精元有亏,神光晦暗,分明是元神受创之像……难道,你竟是照那法子开始了?” 芈玥螓首低垂,幽幽的说道:“女儿也是向往大道的,就不能博一搏?” “糊涂!”芈玥的母亲急了,“你夫君什么修为,他的本命神通就能治你身上的不治之症?那是你的元神,岂可儿戏?老祖都束手无策,他一个……” “娘,玥儿还能怎么办?你说,玥儿还能怎么办?”芈玥凄然抬头,“就算是有一线希望,女儿也要试一试。娘,女儿已经三十余岁了,不如此,还有几年时间,还能伴夫君多久?” “你……” “娘,你不用担心,虽然受了一定的苦楚,玥儿却自觉受益良多。” “当,当真有用?” “嗯,女儿岂能那自己的小命当儿戏!” “那就好,那就好!”芈玥的娘亲大喜过望,搂住芈玥,情不自禁的就来了一句:“真是老天有眼,道君庇佑……” 芈玥惊的抬头:“娘,你,你……” “别怕,有道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法不责众,谁能奈我如何?”芈玥的娘亲低头一笑,一摸芈玥的脸颊,“倒是今日之事,着实有些麻烦。你现在就一五一十的仔细道来。” “是!” 母女二人经常书信来往,芈玥的近况乃至碧波门的一些隐秘,芈玥的母亲都已经是尽知。 这天底下,也只有这样至亲母女,可以毫不保留的交流这些隐秘了。 所以一些细节、发展、来源这时就可以忽略,再加上芈玥口齿伶俐,不一会就将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分明。 “这么说,铭儿(苏成)这次去蛮荒,是为了灵山?” “夫君就是这样交代的,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应该另有目的,夫君虽然没有明言。” “那就对了!”芈玥的母亲站起,思索着踱步而走。 “难道那南宫广玉所言是真的?” 芈玥的心又悬了起来。 碧波门与道门合流? 那还如何在世上立足? 这巨大的漩涡牵扯了多少人,那几位化神,任何一个出面,一根手指头都能将自己夫妻二人捏死。 “应该是了,要不然南宫家也不会如此迫不及待!你可知道,今日来的可不仅是一个南宫广玉,在庶务峰、执法峰、甚至天地峰,都有他家的元婴。要不是前线吃紧,对付那千幻谷主人走不开,南宫离也要亲自登门。” “难怪,难怪老祖……” “老祖也是无奈,南宫家的面子还是要卖的,不过你也别担心,咱家也不是软柿子,他家有神主,咱家上头也是有人庇护的。” 这些芈玥早就知道。 栖霞派规模浩大,内部派系林立,每一个化神座下都有一股势力,芈家也不例外。 甚至自己的婚姻…… 御兽门发起的开辟战争以来,栖霞派一直按兵不动,表面上风平浪静,就像是接受御兽门横叉一杠子,将千幻谷这个开辟的方向生生夺走一般。 背后呢? 只是,这个层面实在太高了,芈玥远远不能企及,就算是有什么阴谋阳谋,她都无论为力。 “别想了,这些时日你就勉力应付他们一番,以后如何,再看看后续发展。” 母女二人就这样左猜右猜,最终,只能被动接受时局的变幻和发展。 南宫广玉参与的层面就高了许多,得闻很多就算是芈道陵也不能知道的秘闻。 从璇玑山回转,在庶务峰接待外来贵宾的庭院,南宫广玉刚向一个元婴老修汇报完今晚的遭遇。 “哼,等芈道陵老鬼身死,我倒要看看,这些鼠辈还有何依仗!” “师叔,广玉也是出自芈家的。” “噢,本座倒是忘了。” “师叔真是……” “好好好,说正事,说正事。” “师叔,其实广玉早先就不赞成打草惊蛇,有芈家护着,有栖霞派在背后作梗,我家能做的其实有限,与其在一些小卒子身上下功夫,还不如……” “还不如直捣黄龙,拿住正主,自然就真相大白?” “正是。” 元婴老修不置可否,捻须沉吟着。 就在这时,门户之外传来一道警讯。 “何事?” 走进门禁的是名筑基后期的男修。 只见他面有喜色,神神秘秘的递过来一枚玉简。 竟是最高防护等级的秘讯。 元婴老修赶紧接过,将玉简贴在眉心,闭目感应了片刻。 “师叔,广玉告退!” “哈哈哈……不用了,此事大喜,倒是不怕被人知道!” “不知是何喜事?” 元婴老修笑的极其畅快和轻松,“昊天镜就位了,那什么‘镜像世界生灭大法’尽可破去,诸位神主再无顾虑,可不是大喜?” 第254-255章 点燃神火(上) 地球,奇迹之地。 七日之期,一晃而过。 苏成刚刚从一个大型召唤仪式现场回转,充沛而纯净的祭品送入沉淀池,玄妙的感应乍现,他知道,预定的时间到了。 两个世界的通道像是已经恒定,漩涡式的入口盘旋在巨大的蜂巢之内,已经成阴阳鱼和谐状态的天地像被按下的暂停,奉献出去的那一丝神性颤动着在虚空出现,就像是一条感应到什么的鱼,灵动的摇头摆尾,面向巨大的蜂巢。 奇迹之地的异样,就连外界之人都能清晰感应。 这种感应无声无息,莫名其妙的就让人情不自禁的将视线投向同一个方向。 不知何时起,在同一个方向,在同一片天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漏斗状漩涡。 不分经纬度的人们,都能在同一时刻观测到它。 漩涡内,星云一样的光点,闪烁的就像是银河,一片寂静世界内,一个巨大的人形幻影从天地交接之处缓缓升起。 这是…… 如果是以前,这样的动静足以让任何人惊恐失措。 但是现在,一个域外的高等生命存在于地球上,经常往来与珠峰与奇迹之地,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新的召唤形式,宝塔,新内容、新体系,已经不可阻挡的铺开,地球人类社会在巨大的冲击中,发生这日新月异的剧变。 祂存在人间太久了,新出现的奇迹乃至神迹太多了,多到足够人们麻木,多到人们有足够的坚韧和理智来应对此刻的变局。 巨人冉冉升起,并在升起的过程中,绽放出耀眼的光明。 巨大的漩涡徐徐转动,本该惊天动地的威势却一片寂静。 珠峰上,九层的朝圣学宫内。 即将结束学业的新一期学员透过层层的云雾注视着神祇的光影冉冉升起。 芈广盛一身华丽的道袍,手持一把浮尘,盘坐在高高的云台之上。 这时,他睁开眼睛,视线扫过上百名学员,开口说道:“你们是超脱之人,视线不应该只局限在一域,宇宙是多层的,你们所居住的、所看到的、所触摸到的,这是一层而已。” “吾辈超脱之人,秉承的是一颗卓尔不群、遗世独立之心,不因外物的绚丽、强大而迷失,不因人性的美好与丑陋而停止。” “超脱之人,就应该具备超脱之心,否则,只能是惑于外物,成为外物驱使的奴隶!” “言尽于此——都散了吧!” 言罢,他挥了挥手,一百多名学院闪烁这消失。 同时,在世界各地,这一百多个像是从超级英雄和魔幻电影走出来的人物现形。 都市、郊外、荒地、丛林! 方位各不相同,昼夜交错分明,然而,无论是出现在人群中,还是出现在荒野里,这些人都没有引起任何波澜,此刻,像是全人类的目光都被天空中的巨人吸引过去。 在所有寂静、有序、紧张的实验中心、基地和堡垒里,不管是处于地底、地面、天空还是太空,都在同时观测此时正在发生的剧变。 然而,并没有对所有的努力抱有多大的希望。 预想中的结果,无非是:未知原理,不明机制,无法探测分析此类的。 但是…… “分析到qe-r1d107类目下的b级反应,反应超出最大峰值,警告,警告,请尽快增加系统资源,警告,警告,请尽快执行n—405号应急机制!” 无法形容中央ai的警报所代表的意义。 一座位于近地轨道、永久、巨型、应用了新材料科技的空间站内,诡异的寂静持续了两秒。 “可,可能,可能是中央ai的系统错误!” 次级科学官迟疑的说道。 首席科学官被惊醒,白发苍苍的他一把推开次级科学官,将手伸进一个闪烁这大量观点的控制仪器内,喊道:“授权!” “授权讯息确认,来自基地第一权限!” “首席科学官阁下,命令执行,n—405号应急机制实施顺利。” “全力检测qe-r1d107类目下的b级反应,记录一切光谱讯息,资源赋予:90,开启应急核反应堆,功率调整权限下达。” “权限确认,五号核反应堆开启,六号核反应堆开启,七号核反应堆开启……观测矩阵扫描中!” 而这时,神祇的光影已经进入巨大的漩涡之内。 立刻,漩涡开始缓缓缩小,并慢慢的变得虚幻起来,像是已经进入尾声。 “qe-r1d107类目下的b级反应降低,目前收集分析进度1。” “不,不要,不要,不要这样,不要这样!”首席科学官哆哆嗦嗦,踉跄的奔跑到巨大的悬窗前,隔着透明的悬窗,用所有的希望,注视这脚下这颗蔚蓝的星球。 一个光点,不受地球转动的影响,以不可理喻的方式,几乎恒定在一个方位上。 它模糊了方位,混淆的空间,超出了认知,无法忽视,无法逃避。 然而! 不知道多少次的努力,在今天突然摸到了它一丝痕迹,但这需要时间! 时间啊时间! 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对地球,对地球文明都无比重要。 时间啊时间! 无情的时间。 它悄然的向前流逝。 那光点暗淡了,并且在一直暗淡下去。 首席科学家不管这‘域外高等生命体’在做什么,是要离开地球,还是要进行和深入祂所推动的变局。 此时这位老科学家只想留住他,哪怕多留一个刹那。 “qe-r1d107类目下的b级反应持续衰减,e级,衰减中,衰减中!!” “扫描分析进度2!” “重大发现,通过比对‘诺亚方舟’光数据库,发现新型反应机制和原理!” “是什么,是什么!?” 整个空间站,只听到首席科学家一个人的咆哮之音。 “空间折叠与曲射!” “竟是空间,空间!!” 所有人都被惊呆了,唯有首席科学家失神的喃喃自语。 “恭喜诸位伟大的智者,新发现的反应机制和原理,填补了一项极其关键和重大的空白。新的空间学说、科学出现了,星际时代的大门就此敞开!” “银河,qe-r1d107类目下的b级反应如何?” “应该是‘qe-r1d107类目下的d级反应’,首席科学官阁下。观测矩阵扫描分析中,一切顺利。” “进度呢?” “214,资源消耗以倍数递增,扫描解析进度呈正比迟缓。” “全力以赴!” “遵命,首席科学官阁下。” 就在这时,突然出现一道仿佛将太空背景都照亮的强光,这强光充斥所有,仿佛又凝固所有。 空间站和脚下这颗徐徐转动的蔚蓝星球,尽是在所有人的眼中都静了下来。 光线呈粒子状,又像是波浪,存在于每一个人的身边。 光的粒子与所有人动作都按下的暂停! 这无法准确形容的一瞬过后,强光又极其突兀的泯灭,空间站、地球、空间站内的所有人,才在同一时间发出一道惊恐之极的呐喊! 首席科学家捂住胸口,艰难的呼叫中央ai-银河。 银河在几个呼吸之后出现,然而,地球上一只观测、分析的那个点不见了。 “不!!”首席科学家倒下。 再说苏成。 神火应该怎么点燃,步骤早就存在于他的心中。 回到两个世界联系的通道之后,极致扭曲的光斑聚合幻灭,巨大的扭曲和挤压之力,再不能伤害他分毫。 在这两个世界联系的缝隙中,极致的光斑出现,有组合成一条不知通向那里的甬道。 苏成在这甬道中高速飞驰,又在飞驰中,‘溃散’开来,‘溃散’成亿万个金黄色的光点。 这是他第一次以清醒的姿态,游刃有余的掌控体验这一切,他已经不存在,又像是无处不在,他像是根本没有移动,又像是在以光的速度,冲向一个出口。 在这样玄妙的存在状态之下,无数感悟浮现出来,极度的欣喜和愉悦,让无数个金黄色的光点在极速涌动之中,自发的聚合。 苏成的形体又出现了,带着一丝微笑,拖着极致的尾光,从一个旋转的漆黑出口一冲而出。 …… 通玄界,北疆,千幻谷! 时间已经进入深夜,连绵燃烧了十多天的烽火已经被尽数扑灭,连绵上千里、犬牙交错的战线暂时平静下来。 抓紧这难得的时机,无数灵舟、飞梭、兽船来往与前线与后方。 大量的给养运送过来,大量从前线扯下来修整的军队从此着所有飞往后方的兽船。 突然,一个巨大的轰隆之声,将这让人窒息的寂静和忙碌打破。 只见,在漆黑的天空背景之家,一个小太阳般的光点在莽荒深处冉冉升起。 兽船上,无数呆滞的修士向那边眺望,在膨胀而起的强光下,一朵巨大的蘑菇云伴随着一股横扫一切的冲击波向四面八方袭来。 沿途所至! 原始丛林被一扫而尽,许多低矮的小山被夷为平地,大地开始轰隆,又在轰隆声中强烈的震颤。 距离近的兽船、灵舟忙不迭的加速远离,距离远的则原处停下,开始等待。 这等待很快就有一个结果。 一个黑点在强光和蘑菇云升起的方向一飞冲天,然后一闪,就跨越上百里的空域,逃离前线。 然而,一个清越之极的鸣声出现,在黑点显现的空域,虚空像波浪般的扭曲,扭曲中,一只青色火焰构成的长喙伸出,对着黑点轻轻的一啄! “孽畜,尔敢!?”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宛如天神般的幻影突然出现在青鹋和黑点的空域,不见他如何做势,已经探出半边身子的元婴荒兽就是一身哀鸣! 长喙这段,羽翼分离,大量青色火焰构成的羽毛当空洒落,这一瞬间,极度凄美! 凄美的夜空被无数飘散的羽毛所点亮,青鹋在哀声中像地面坠落。 如此良机,那占据了整个天空的天神幻影却没有任何动作,只因一只蝴蝶! 一只巨大的蝴蝶带着极光与绒花办到生灭漩涡冉冉升起,两大化神凌空一个交接,无数目睹的修士根本就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那天神般的幻影就一声闷哼,伸手将那逃离的黑点抓在手中,身形就隐没下来。 所有的这一切,都发生在一个刹那。 一个刹那之后,蝴蝶和‘天神’都消失不见,只有一个深深的缝隙,就像一道裂痕,出现在两位大能曾经所在的空域中间。 “咔嚓!” “轰!” 直到这时,震耳欲聋的连锁反应才巍然出现,夜空消失,爆裂的能量就像突然沸腾的大海,所有飞行在空中的事物,都被突然涌现的爆裂能量海扫落,末日般的景象徐徐展开! 原以为是难得的休整,谁知道却已经是层次至元婴层面的对战。 不用猜了。 逃走的黑点,肯定是肉身被毁的元婴。 出现的化神,就是南宫离,那么被他救下的元婴,只能是南宫家的重要成员。 这堪称毁天灭地的一个碰撞其实很短暂,然而,已经足以让战场上的所有修士明白,从此刻开始,他们就已经沦为配角。 “这场大战,到现在才算是真正展开!” 在一艘坠毁的灵舟废墟上,一个筑基期的老修复杂万分的感叹。 这时,末日的般的连锁反应走向沉寂,白昼一般的天空正缓缓的恢复黑暗,那道像是将天空撕裂的缝隙正在一点点的消融,满目疮痍的大地上,无数修士开始忙于善后。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今晚到此已经告以段落的时候! “这是什么?下雨了?” 老修疑惑的抬头,瞬间又反应过来不对。 在此等威力的碰撞之下,除开两大化神的力量,还有什么物质可以幸存。 雨? 理应蒸发! 那现在飘落的是什么! “师尊,那边,那边!!” 不等老修应声看去,疑是雨点的潮湿突然点燃,刚刚被黑暗笼罩的天空和大地再次恢复光明,视线所及,光斑,从天空倾斜而下光斑。 在弟子所指的空域,天空宛如通红的岩浆,在通红几近融化的中心,有一个巨大的凸显! 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从未体验的强大气机降临,一同降临的,还有熟悉而又陌生的道之韵律! 难道!? 老修骇然飞回地面,对周围的徒子徒孙一声狂吼:“走,快走!!” 第256-257章 点燃神火(中) 神火是神性的圆满和燃烧,神性是信仰之力的高度凝聚和升华,信仰之力来自众生对信仰对象的膜拜和想象(定义)。 要想点燃神火,脱离信仰网络和信徒是不可能,那样就等于鱼儿离开水,鸟儿折断了飞翔的翅膀。 因此,尽管知道有些冒险,苏成还是以即将点燃神火之身,毫无遮拦的回到通玄界。 然而,他的运气实在不好,赶回来的时机恰巧碰上了一次罕见的大战。 元婴层面的对战和两大化神的碰撞刚刚落幕,好死不死,正好赶在这个节骨眼上。 天地呈现流星火雨般的既视感,岩浆一般的天空,大量的火星从中掉落,一个巨大的球形凸显膨胀开来,虚空的颜色被撕裂,一点漆黑从通红的中央蔓延开来,然后开始旋转。 旋转的一刹那,玄之又玄的韵律无比清晰和浓郁的蔓延出来,让人震撼而目不接瑕的世界顿时一变,给人的感觉,类似每次在境界突破之时的天人交感。 玄之又玄,妙不可言。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至此,即将到来者的身份已经是昭然若揭! 漩涡生成,苏成就像一颗突然闯入的流星,带着巨大的质量和密度探出一线。 几乎立刻,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有一个巨大的人形光影闪现。 一人峨冠羽衣,手持一面玉牌,凝视的眼睛,无悲无喜,自有无法描绘的凛然和神威在内。 此乃极东城主是也。 一人鹤发鸡皮,面容苍老不堪,一双眼睛却是虚无一片,虚无中,致命而无可逃避的吞并蕴藏,宛如黑洞,无可抵御,无可逃避。 此乃御兽门的化神老妪是也。 一人明眉皓齿,面容娇憨绝美,微翘的双唇,两颗琉璃般的门牙露出一丝,这一丝给人的感觉确实无坚不摧,像是能切割一切,撕裂一切。 此乃化神老妪的伴兽玉兔是也。 一人羽扇纶巾,身姿卓尔不群,一身浩然正气,望之宛如神仙中人,此人也是最不显山不露水的,望之温和无害。 乃南宫离重金邀请的化身儒修是也。 四位化神一一隐显。 天地之间的玄机和道韵就此一扫而空,凛冽的气机纵横交错,看不见,摸不着,却形成包揽天地、万物、物质、生命的天罗地网。 网中,人人皆为蝼蚁。 网中,天地法则被排斥和取代。 网中,苏成化作的那颗流星,再没有浩然和无可抵御之感,而显得无助且单薄。 就像是即将落入蛛网的飞蛾,又像是扑向火焰的昆虫。 虚空颤抖了,天地在一片窒息中等待,等待苏成完全回到通玄界的那一刻! 这样的场面,这样的手段,这样的神通!! 现场之人已经不能自己,他们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再次见到这样的场景。 而苏成,还是流星般的火焰和光影,苏身躯已经大半脱出入口。 实际上,一回归,他就觉察到此刻的危险和异常。 奈何,点燃神火的流程不可中断,无奈之下,他只能第一次向朦胧的世界意识求助。 如何求助? 世界意识虚无缥缈,只是一种既有的趋势,只是一种非物质的统合。 然而,这时不需要他如何做,只是一个闪念,朦胧的世界善意就巍然降临。 这一次,它一扫以前的‘含蓄’,变得无比清晰和‘急切’! 随着它的到来,无法形容的凝重和气机消融,巨网犹在,只是天地突然变得明媚。 不知道从哪里透射而来的柔光渲染天空,不知道从那里飘来的种子在大地上破土,不知如何出现的亿万花卉在空中、地面盛开,不知道从那里吹来的微风洗涤! 于是,风吹万物,极致的韵律在万物的颤动中,随同而出。 于是,天地共同谱写的自然乐章开始流淌,流淌中,被四大化神排斥和取代的天地法则又开始作用。 苏成所化的流星又恢复了应有的威势,只是不再引起世界的不适和颤抖,所有的一切神圣、不凡、圣洁都为他的到来而歌唱、而恍惚,他那巨大质量和密度也不再是问题,而是被通玄界容纳下来,并且得到最大限度的承认。 轰! 流星爆裂,爆裂出亿万个金黄色的光点,至圣、至纯的光点闪烁的神性的光辉和属性,又像有生命一般,化作漫无天际的萤火虫群落,飞舞! 真美啊! 看着鲜花铺满的大地,看着柔光充斥的天空,看着无处不在的明媚和圣洁,看着花瓣之雨,看着一座座炫目的彩虹! 满目疮痍的大地恢复了,被毁灭的植被开始破土,无数重伤的异兽和荒兽在天地的祝福和加持中舔平伤口。 一个巨大的范围,世界像是有了意志,万物像是有了主宰。 然而! “没想到,倒是让你成了气候!” 一条青木之龙探出虚空,巍峨的龙首轻蔑的看着无数飞舞的金黄色光点,龙口微张,冷硬的青色开始从他的身躯中蔓延而出。 蔓延所至,一切的明媚、圣洁、生机都被排斥,眨眼之间,这条青木之龙就开辟出属于自己的天空。 “诸位道友,全力以赴的时机到了!” 青木之龙悠然吟道。 首先响应的是御兽门的化神老妪,接着是玉兔,接着是极东城主,最后才是那位化神儒修。 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的绝杀之阵形成。 然而,苏成化作的黄金光点毫无反应,还在漫天飞舞。 “你假借道君之名,行淫祀欺骗之实,妄想因人成事,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念你一身修为不易,也是初犯,如果潘然悔悟,还为时不晚。现给你最后的机会,立刻降服,吾等自然会法外容情,从轻发落!” 面对这最后通牒,漫天飞舞的光点却无反应。 这些光点都是神性的粒子,而神性的本质绝对,哪怕再小,哪怕只有一丝,神性也包含这神祇全部的属性。 神性如果分离,将蕴含神祇的威能和意志,如果是真正的神祇,还会包含他的神职和领域。 按理说,这些神性粒子,就是亿万个苏成自身。 能够思考,能够响应,能够做到苏成所能做的一切。 但是,现在的它们却是飞舞在天上,蔓延在地面,浸透万物,与天地深切交融。 “既然你冥顽不灵——诸位,动手吧!” 青木之龙如此吟道。 顿时,其他化神在各自的方位遥遥的伸出一指! 这一指指向的方位,红、蓝、黄、白四种色泽就悠然出现。 加上位于中位的青色,五种颜色共同向四面八方蔓延。 蔓延中,一个将整个现场都包围的圆巍然成型,在这个圆中,神性粒子游动的姿态晦涩下来,明媚、神圣的色彩被禁锢,接着被挤压,而逐渐暗淡。 朦胧的世界善意被排斥,刚刚回归不久的天地法则又将被这五色的天地所取代。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万千个蝶翼突然出现! 出现在园中,出现的如此直接,如此自然。 一经出现,这些蝶翼就开始煽动! 煽动中,极光就像数不清的拉丝,将天空天地切割,将一切的一切分成一个又一个的隔断。 氤氲的绒光从一个个隔断中蒸腾,蒸腾的过程中,又像一朵朵的绒花,随风飘散。 千幻玉蝶! 无数修士顿时知道大难临头,再顾不得天空中斗法,纷纷在天空中的景象波及到地面之前,或是遁入地下,或是向外界逃散。 “孽畜,早就等着你了!” 青木之龙一声怒叱,一面巨大的铜镜就在龙首的上空巍然出现。 铜镜徐徐旋转,镜面分出一道无法形容的白光,向下方网格一般的空域和地面照射而来。 白光悠然袭至,一路上接触到的蝶翼纷纷幻灭,白光接触到飘零的绒花,绒花就像一层幻影一般,被蒸发的干干净净。 只有时而隐没的极光漩涡,在白光袭来之际稍是抵抗了几息,但是,最终还是逃不过被消融、破解的命运。 一朵绒花就是一个世界,一个漩涡就是一个强制到化神也难以抵御的入口。 如今,却在这铜镜的照射之下,虚幻归于虚无,真实也即将显现。 仿佛觉察到巨大的危机,一个极其诡异和奇怪的声音,无比空灵从地面传递而来。 千幻玉蝶的阳神出现了! 迎着这天敌一般的白光,毅然决然的迎头而上。 眼见于此,五位化神都闪过欣喜之色。 畜生就是畜生,空有一身高绝的修为和神通,却不知道审时度势,只知道一味的逞凶斗狠,使用蛮力。 不过也好! 拿下了这只畜生,才刚刚形成气候的道君还不手到擒来? 如此,费了这般力气所谋划的一切就圆满了。 只是,事后该如何攫取最大的利益,防范其他人跟自己捣蛋,还要仔细估量。 看几位化神笃定的架势,对着昊天镜显然极有信心。 事实也是如此。 千幻玉蝶的阳神越是靠近,阳神的结构就越是不稳定,不能自主的颤抖就像是遇到了命中的克星,大量的光辉因此而溃散下来,阳神的形体也开始模糊和扭曲。 危险! 处于不可描述状态下的苏成悚然惊醒。 这时,他已经不知道和这个世界发生过多少次的交融与分离,不知道深入过多少事物和生命。 天地法则已经浸透他每一颗神性微粒,质变的一刻已经巍然降临。 于是,漫天飞舞的金黄色之光开始聚集,就像一个巨大的群落一样,出现在千幻玉蝶冲击昊天镜的前方,安抚、劝说、警告,连续三道讯息,才将千幻玉蝶的阳神给拦截下来! 然后,苏成开始了最后一步! 所有的金黄集合成一个巨大光球,光球在万分之一秒内就压缩到极致,因此,巨大的体积在一瞬间就变成了只有一个拳头大小! 极致的压缩,让神性凝结成一个极致的质量和密度,当一个奇点到来之时! 轰! 一道神圣、浓郁、牵引天地、蕴含世界法则的金黄色光焰就冲天而起! 这火焰是从未出现之物。 不仅是通玄界,就是放到诸天万界,也未曾听闻。 五位笃定的化神齐齐的一震! 特别是那条青木之龙,在震惊之色闪烁而过之后,悠然而生的极度的渴望与贪婪。 就是它了,就是它了! 度过下一次天劫之物,自己的长生之基! 于是,一声龙吟,青木之龙终于离开安全的中文,巍峨的身躯微微一闪,就出现在神火的旁边,两只龙爪向前一探,在合拢的途中,强大的大道真意就将一切障碍都排斥而开! 这时苏成最关键的一刻! 这一刻不能打扰,也无法对敌! 只因神火虽然点燃,全新的神躯却没有构建! 神火终归结地,只是信仰之力的转换和提纯装置,它只有一个功用,就是将信仰之力提纯升华成神力! 有了神力,苏成才算是个半神,才有对抗化神的本钱。 没有神力,仅凭天地法则,面对化神以下的修士还好,面对已经能阳神出外,已经能以自己的道,强加和替代天地法则的神主就不够看了。 危机时刻,还是千幻玉蝶。 眼看神火即将被合拢的龙爪擒获,万千蝶翼突然将神火包围在中间,同时,千幻玉蝶的阳神还有前所未有的决裂之势,向青木之龙撞来! 成功只在顷刻之间,搅局者出现,青木之龙凝视昊天镜,打算用它挡住千幻玉蝶一瞬也好,此后就算拼的受伤,得到了这古怪的火焰,自己也已经圆满。 然而,却出现了一个让青木之龙万万没想到突变! 昊天镜,昊天镜的转动居然出现了一丝晦涩! 自己施加的控制法门正在被人强力干扰! 是谁! 是谁! 就是这么一缓,千幻玉蝶就撞击在龙身之上,龙爪也在万千蝶翼的切割之下,变得支离破碎! 残破的龙身抛飞,巨大痛苦却无法掩盖被人出卖、背叛之后的怒焰! “极东城,姬东来!!!” 青龙狂吼,御兽门的两位化神也是大急,“诸位,成功在即,千万别……” 然而已经是晚了! 神火成型,最终稳定,神躯构建只在一个眨眼。 神躯出现的一瞬间! 整个世界都能感知的颤动出现。 颤动中,一个巨大的信仰网络将神躯连接在中央。 如江如海的信仰之力,山呼海啸而来! 巨量的信仰之力涌入神火! 咚! 一个撼动所有、包括现场六位化身的脉动出现。 神力! 力量的最高级! 诞生! 这时,苏成才缓缓的张开双眼! 第258-259章 点燃神火(下) 成为半神,无疑是一次根本的跃升。 半神与神性者的根本差别就在于,神性者只是在一般能量层次与敌人战斗,而半神,却已经有了神力! 何谓神力? 神力是信仰之力通过神火转化、提纯、升华后的最高能量层次! 超越魔力、异能、灵力等层面。 极大的凝聚,极大的纯粹,极大的质量,极大的密度! 这还只是在能量层面上比较。 由于神力是信仰之力的转化、提纯和升华,所以天然包含众生对神祇的愿景和定义。 神力对法则有着天然的亲和属性,根据神祇的神职和领域不同,神力在神职和领域相关的范围内,至高、至大、至纯、至圣! 有了神力,神祇才有了自己的战斗的依据,神力的多少更是决定了神格的高低。 神格1-4,是微弱神力。 神格5-8,是弱等神力。 神格9-12,是中等神力。 神格12-16,是强大神力。 半神并没有神职,也就没有因此对应的神格,因此,半神这一阶段,神力始终只能存在一滴! 不管信仰之力再源源不断的涌入,一滴神力始终存在于苏成的神躯内,多余信仰之力像是被浪费了,其实不然,等他走完封神的最后一步,获得神职,凝聚神格,这些前期的积累都会回来。 但是,一滴神力,已经足以让苏成应付现在的战局了。 言归正传! 极东城主不知出于什么目的,阻了阻南宫离对昊天镜的操纵,这一线之差导致,千幻玉蝶将之击伤,并打断了他在关键的一刹那对神火的出手。 一线之差,结果就来了个天翻地覆的变化。 巨大的信仰网络中,成为半神的苏成张开眼睛,首先对付的不是已经受伤陷入狂怒状态的青木之龙,而是悬在头顶的昊天镜! 只见他对昊天镜伸出一指,被排斥的漫天法则就巍然降临,然后如斯响应! 并没有任何炫目的声光效果和强大的连锁反应,昊天镜就一声悲鸣,光滑洁净的表面涌上一层氤氲之光,射出去的白光呈现出驳杂斑斓的色泽。 掌握昊天镜的青木之龙在第一时间得到感应,狂怒咆哮的龙首回转,凛冽的龙目将苏成锁定。 一个度过两次天劫的化神全力出手,无形,无际,化神之下根本无法扑捉的伟力,却悄然改变着世间的真理! 但在苏成的眼中,一道鲜明的‘线’出现,正向自己袭来,‘线’外,开始自己刚刚掌握的真理,线内,是青木之龙正在夺取的,至此化神层面的战斗就在他面前褪去了面纱。 真理,其实就是法则! 现在的战斗,就是法则层面的比拼。 说时迟,那时快,从昊天镜蒙尘,到青木之龙做出反击,其实是同时发生。 在青木之龙凝视过来的瞬间,璀璨的金黄色光芒在苏成眼中一闪,分毫不让的与一双凛冽的龙目对接! 一条无形的线,就在两者中间凝固! 瞬间,一个广大的区域内,因为这短暂的僵持陷入死寂! 风停止了,凛冽到无法形容的气机,让万物停格。 时间的流逝像是变得很慢,很慢。 在慢动作播放一般的浩大场景中,这条无形的、僵持的线渐渐的浮出,并且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就像一个远远超过载荷的高压线,将天空一分为二。 还记得千幻玉蝶与南宫离的那次碰撞吗! 不错,此时就是那时的重现! 然而,千幻玉蝶与南宫离的碰撞是乍现乍分,实际上是浅尝即止。 这时却是,狂怒中的青木之龙毫不保留之下的出手,而刚刚成为半神的苏成,在法则层面虽然有通玄界的极大加持和亲和,却还是不能与之相比。 于是,在短暂的僵持过后,这道切割虚空的分界线现形,再越来越亮的同时,也开始缓缓的向苏成这边推进。 这就是化神争斗的真相? 一时间,地面上的修士瞠目结舌,简直忘记了此时正在发生什么! 眼看已经落入下风,苏成的一只手竖起,制止了千幻玉蝶的异动,让它继续监视和威慑其他化神。 另一只手的一根手指亮起一个璀璨金黄色光点,一滴神力涌现,然后遥遥的向前一点。 咔咔咔! 虚空开始颤抖,一个大范围的世界变得诡异起来。 特别是半神与化神全力比拼的天空,似乎正在发生某种超出理解的降维。 三维的空间变得像是二维,以至,一条狂怒而巍峨的龙,和一个一根手指前点的伟岸身影,被凝固在像是一面画一样的场景里。 但是,两者中间的那条高亮之线却停顿下来! 天啊! 空间开始破碎了! 不错! 重新获得僵持后,疑似发生降维的战场,平面化的天空随着诡异的咔咔声响,出现大量的裂纹。 这些裂纹所到之处,一切的一切都在被切割! “好贼子!”青木之龙狂怒终于被极度的诧异驱散,理智恢复,一个存世万载、背负一个超级家族重任的权衡和责任复苏。 因此,再次开口就是一声清越的龙吟:“终是让你成了气候,好,好,好,某些人倒是如愿了,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想如何收场!” 言罢,再次含恨的向极东城主的方向望了一眼,就有了收手走人的打算。 “想走?”苏成浮现一丝冷笑,前点的手指突然回缩,瞬间握成一拳,这一拳又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之下,狠狠的向前一击:“做梦!” 龙目只来得圆瞪:“你……” “轰!!” 空间终于破碎,极致的爆炸就像凭空点亮了一颗太阳,在这颗冉冉升起的太阳中,虚空的碎片漫天飞舞,由于其切割一切、撕裂一切的属性,阳神也不能挡,半神之躯也不能硬接。 高亮之线消失,虚空却因为它而破碎。 此时,一切的一切都被打乱,一切的一切都被混淆。 在膨胀开来的太阳周围,天空空缺了巨大的一块,取而代之的是大片虚无填充在那里。 对战的双方各自逃开了上千里的空域,隔着一颗膨胀的太阳恢复对峙。 修至化神境界,除了修行上的劫数,外力已经难伤分毫。 除非是境界相若的对手抛开一切,以不死不休的决裂倾尽全力,否则,想要留下一个化神,不说他界,反正在通玄界应该是寥寥。 青木之龙除了千幻玉蝶曾经造成的伤势,并没有受到什么新的伤害,龙身还在对峙中优雅的游动着,龙首高抬,龙目轻蔑的凝视着苏成的方向。 苏成的额头有一道被空间碎片割开的浅浅伤口,金黄色的神血溢出来一丝,伤口处的光芒一闪,就宣告复原。 他背手而立,一脸漠然,一双眼睛金光璀璨,此时,他已经测试出自己现在的极限。 比之南宫离还是稍逊。 所以,刚才那一击才造成‘掀桌子’的局面,别看这一击的威力像是足以毁天灭地,却已经落入下乘。 这个层面的比拼,应该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 化神之下,根本看不出任何征兆,就已经尘埃落定。 即使是同等修为和境界,在分出结果之前,也是不着任何烟火气的。 就像千幻玉蝶与南宫离的那次短暂的碰撞。 须知,现在的威力惊人,又何尝不是无法形成绝对掌控的原因? 掌控! 这两个字很关键! 争夺的是我的道和你的法,谁占据上风,谁就等于掌控了战场,就等于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 而落入下风的一方,只能被动的应对,就像落入如来佛掌心上的孙悟空,任你千般变化、万般手段,不将这道、这法破去,就只能穷以应付对方层出不穷的手段,只能苟延残喘。 对方的道、对方的法、对方的神通,还是能够压制自己。 苏成明白了这一点,却并不沮丧,也不气馁,反而涌现出极大的信心。 对方毕竟是一个存世已经万载、历经两次天劫而不灭的化神。 一个半神,即使是像他这样极其特殊的、堪称开天辟地的, 不过也有了一战之力。 好吧,言归正传! 刚才那一击,形成的空间破碎和混乱还没过去,苏成的那一滴神力却消耗了。 但神火就像个在神躯内澎湃跃动的心脏,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投入其中,新的神力又在眨眼之间形成。 神力,始终维持在一滴。 这是他现在的短板,固然决定了绝对的武力上限,但又何尝不是巨大潜力的证明? 一旦他获得神职、凝聚神格、展开领域,南宫离和一般的化神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而这一击,苏成绝不是为了泄愤,也不是为了测试自己的极限,而是为了一个更加隐晦的目的。 这目的一旦成功,就意味着一个颠覆性的反转。 ………… 战场上,那颗膨胀而起的能量太阳膨胀到极点就开始衰减,现场的化神遥遥的分散,彼此的气机却纵横相连。 没有人走! 包括极东城主。 而且,在战场之外,很多隐藏在暗处的推手和老怪都被惊动,缥缈如丝的神念游动在战场内外。 对峙的双方都心知肚明。 能量太阳衰减之后,天空的那个巨大破口也在缓缓复原,虚无的黑暗一点点的退走,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一场大战,到这时已经有曲终人散之意。 南宫离这边已经生出了龌龊。 极东城主暗施手脚在先,不知是何原因。 御兽门的两位化神又坐视南宫离与千幻玉蝶和苏成拼命在后,只想捡便宜不想拼命。 那化神儒修只是请来助拳的,如何能甘冒风险,为他人打生打死? 就南宫离自己,想要拿下苏成就绝非短时间能够办到的,搞不好还要付出不菲的代价。 再加上一个千幻玉蝶,而昊天镜又出了问题。 “今日本座算是领教了!”青木之龙含恨望了眼极东城主,龙首一摆,“他日必有厚报!” “且慢!”玉兔上前一步,遥遥的传音过来,“已经是眼下局面,南宫道友,不如毕功在此一役!” 南宫家和南宫离能拍拍屁股就走,再等下一次机会,但御兽门此时已经骑虎难下,不拿下这新鲜出炉的道君与千幻玉蝶,手下的那些徒子徒孙该怎么办? 总不能灰溜溜的回归总山? 玉兔言罢,化神老妪又对极东城主传音:“姬道友卖老身一个薄面,不如暂时回转,他日我御兽门必有厚报!” 这是要赶走居心叵测的变数,剩下的四人才有可能放下心防,形成合力。 极东城主闻言一笑,身躯一闪,又退出百里之外,做出一副壁上观的架势。 剩下的化神儒修淡淡一笑,道:“我看还是就此作罢吧,诸位道友,告辞!” “颜道友等等……” 老妪和玉兔同时挽留,化神儒修的身躯却是消失无踪。 这下好了,三对二。 苏成在前,千幻玉蝶在后,任他们如何,只是不言不动。 剩下三位化神,除非破釜沉舟来个不死不休,然而他们能做到吗? 南宫离首先给出答案! “魏道友和仙子稍安勿躁,本座在此立誓,最多一年,必一雪今日之耻,告辞!” 言罢,龙身一转,一声清越的龙吟,巍峨的龙身就像投入水中一般,消失在原处。 御兽门的两位化神形单影只,只能一声长叹,左右分开,向地面投射而来。 落幕了? 不! 最大的惊喜在这时展现。 五位化神直到此刻,才最终分开,正在向地面降落的玉兔突然一震,骇然抬头,正要向老妪传音示警! 然而,已经是晚了! 一朵娇小的蝴蝶已经展现在苏成肩头,极光璀璨的羽翼微微一扇,整个世界就此变幻! “主人小心,我们已经坠入镜像……” “哈哈……”苏成狂笑,他以一个巨大的红色星球为背景,凭空立在漆黑的太空之中,触目所及,无限的宇宙背景、无限的天体组成无限的银河与星系。 而玉兔,就像落入一个陌生陷阱的走兽,惊骇的左右四顾,双眼通红,红唇张开,两颗琉璃状的门牙就往虚空这么一咬! 本命神通无效! 玉兔大惊失色,再看苏成,就发现他肩头的蝴蝶,“怎么会,怎么会,你,你……” 苏成轻抚着蝴蝶颤动的羽翼,微微微笑,对玉兔说道:“这叫‘借神通一用’。” “不可能,本仙子从未听闻。” “现在你知道了!”千幻玉蝶本体转入苏成的掌心,同时,后面阳神化为虚无。 “这是……身化世界!!”玉兔惊声喊道,“千幻玉蝶没有这本事。” “不错,前提是加上我!”苏成如此说道。 第260-261章 身化世界(上) 让我们暂时放下苏成和玉兔,将视线转向其他几位分开的化神。 先说青木之龙——南宫离。 没入虚空后,巍峨的龙身只是一个游动,就在空间的缝隙里跨越遥远的距离和障碍,找到了他的目的地。 巍峨的龙首像探出水面一般,探出虚空,身下的大地战场已经无比遥远。 此处位于开辟前线的后方五百里处,南宫家的大军主力,正在此处休整。 家族的神主回转,近万修士大军才从结束对遥远战场的观测,在震天的恭迎声中,心情极度恶劣的青木之龙只是一个冷哼。 巍峨的龙身开始缩小,又在缩小中化为人形。 “神主!” 南宫家的三位元婴纷纷赶到,恭恭敬敬的将南宫离迎入营地。 “渊儿的情况如何?” 南宫离冷着脸,走进大殿,高坐之后,淡燃问道。 “师兄已经送回,此时想必已经在重塑肉身了吧!” 一个元婴初期的女修回答。 两人说的正是大战之前被南宫离救下的那名元婴,很不幸,这位南宫离很看好和重视的后辈,在这次行动中,遭遇敌人重点围攻和打击,以至陷入重围,肉身被毁。 但是,对元婴期的修士来说,肉身被毁是还能重塑的,耽搁只是宝贵的修行时间,婴灵受创乃至崩溃才是危及生死存亡之事。 从元婴期开始,修士就一步步脱离肉身这个筏子,在超脱的大道一步步前进,直至达成最终的目标。 南宫离点了点头,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吩咐下去,撤军!” 三维元婴闻言脸色一变,纷纷对视一眼,就低头应道:“是!” 一个时辰后,庞大的营地被收拾一空,三千余傀儡大军装入兽船,近万修士登上几十艘巨大的灵舟,南宫离出现在一艘特制的飞梭上,准备一路亲自看护。 庞大的舰队拔营启程,一路上遮天蔽日,浩浩荡荡的远离前线,并在两天后,正式进入北疆的空域。 在望前,就是栖霞派的地界。 为了表示尊重和谦逊,舰队拐了个弯,以个弧形的飞行轨迹,绕开栖霞派核心的势力范围,沿着它的边缘,向自家的灵山福地飞去。 又是五天过后,舰队接近栖霞派的一座化神镇守的主峰,南宫家的那名元婴女修就找到南宫离,请示是否拜山,全了彼此的礼数? 南宫离这些时日回味七天前的大战,越想就越觉得背后的黑手与栖霞派的那几位脱不了干系,偏偏他还不能做些什么,甚至连指责对方都无法办到,因此,满腔郁火没地方发泄,这时闻言,就劈头盖脸的一顿呵斥。 一些不好听、有失身份的话就略过了,至于拜山致意的礼数,就没人敢再提。 又是一日过去,舰队绕过那座化神主峰的统辖范围,出现在一座庞大的湖泊上空。 这座湖泊正是连水湖,碧波门曾经的道场就坐落在连水湖西南,只是,现在已经是连水盟统辖的地界。 对这种中等宗门,南宫家自然是不屑一顾,就这么大摇大摆的闯进人家的地盘,横冲直撞的飞跃而过,一点都不在乎是否惊扰了地主。 谁知道,谁都没有想到的意外发生了。 连水盟居然像狼来了一般敲响了警钟,大量修士仿佛不知道南宫家的名头和来历,无知又无畏的聚集起来,千余修士组成的松散军阵毅然决然的向舰队发起了冲锋! “何事?” 静室内,南宫离盘膝闭目,开口对空无一人的虚空淡然问道。 “回禀神主,一点小意外,很快就能料理清楚!” 舱室外的服侍弟子恭恭敬敬的传音回道。 南宫离能问一声,已经是出乎意料,至于小小的连水盟为何集体发疯,也许有人疑惑,也许有人会觉得蹊跷,但谁会在神主面前多嘴多舌。 料理的方法很简单! 碾碎就是了。 至于栖霞派——哼,不管是从道义还是宗法上,他们都无话可说。 事态的发展也一切正常。 千余修士,一名金丹和四五位筑基,在这庞大的舰队面前,连朵浪花都没有激起。 留下几百具残尸坠落地面,无视湖畔的所有山门燃起的烽火和混乱,舰队速度不变,继续向前。 继续航行不过半日! 静室内,南宫离突显警兆,不见如何作势,身形已经消失在飞梭上。 他在舰队上空现形,眉头一皱,眺望看起来一切正常的前方。 “神主?” 飞梭上的元婴女修被惊动,诧异的向头顶的南宫离传音过来。 “停止前进!” 舰队应声停了下来。 近万修士诧异的走上甲板,神主身前,倒是没有人喧哗和议论,不可一世的舰队就这么暂时悬停在空中,静静的等待。 一个时辰后! 元婴期的三位修士感应到了什么,脸色首先一变。 “尔等稍安勿躁!” 南宫离制止了三人的异动。 又是半个时辰过后。 这时,连金丹和筑基期的修士都感应到了什么,不安的躁动打破寂静,所有修士都注视这前方的天地交接之处。 答案很快揭晓。 首先出现的是条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黑线。 接着,数也数不清的强大气机和波动向这边高速袭来。 这是…… 那来的大军? 他们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天神般巨大的人形光影出现在黑线之前——化神! 到来的化神却是个清瘦干瘪的和尚,南宫离见了他就惊色一闪,开口说道:“院主为何而来?” 却是稷下学宫宗法院院主——空相禅师。 只是,诸天万界的和尚可不拜什么漫天神佛,因此,也没什么佛话可念。 “南宫居士何必明知故问?”空相禅师冷冷回道。 对话间,那黑线已经足够接近,却是比南宫家的舰队庞大十倍有余的大军。 “神主,刚才……” “我知道,此事有些诡异蹊跷,尔等小心戒备。” 几位元婴回转,很快就将自家的不安和骚动安抚下去。 天空中,宗法院院主和南宫离遥遥相对,蔓延而来的庞大舰队也隔着几十里的空域停了下来,天地之间一片肃杀,触目所及,像是所有的天空都被双方的舰队所充满了。 南宫离觉得不对! 蹊跷不仅是现在的遭遇,似乎还有更深层次的含义。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一股从未出现过的忐忑和不安让他脸色大变。 “……南宫家族违反宗法禁令,屠杀在三代宗法制保护的修士,共计二百五十六人……左右何在?” “请院主下令。” 南宫离眼见对面居然摆出一副动手的架势,隐约的不安和忐忑已经升级到浓厚的危机感。 偏偏,他一时无法探明着危机的真正来源。 “大军向前,捉拿所有人犯,如遭遇抵抗,格杀勿论!” “是!” 动了! 居然动了! 他们居然要来真的!! 不说南宫离,就是南宫家的一个普通的修士都觉得不可思议。 修至化神,已经是通玄界顶层,一般的束缚和规则只是在名义上的。 潜规则是,别说连水盟主动攻击在先,就算是他们老老实实呆在家中不动,南宫家一时抽风,带上将之灭了,也不算什么大事。 事后顶多向栖霞派解释几句,再给稷下学宫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就算有人抓住不放,最多也只能在其他方面付出一定的代价和妥协。 什么时候,稷下学宫会因为这种小事,而摆出堂堂之阵,还是当着化神修士面,对他的徒子徒孙出手? 浩浩荡荡的军阵已经实现了包围,阵线从四边八方的压迫而来,南宫家的舰队陷入到了一个极大的混乱。 “神主,怎么办?” 南宫离铁青着脸,死死盯着宗法院院主的方向。 一种古怪的荒谬感稍瞬即逝,现实危急,他不得不停下深思,再次对化神老和尚说道:“院主,到底是何缘故?” 老和尚清瘦干瘪的一张脸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笑容神秘,就像一个信号,又有两男一女,三个巨大的阳神光影在南宫离四周左右显现。 栖霞派!! 南宫离的瞳孔一缩,身形一荡,巍峨的青木之龙就从厚厚的云层中蜿蜒而出,龙目在几大化神身上一一看过,开口吟道:“你们想杀我?” 四位化神分列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在下方的大战即将爆发之即,同时伸出双臂,向前轻轻一推! 南宫离又惊又怒,龙身盘旋,不得不全力出手。 几乎同时,下方的包围合拢,南宫家的元婴无论怎么沟通和努力,对方却是铁了心,在碰撞的一刹那,无数法器、无数灵光飞出。 一朵朵凄美的血花绽放! 见血了! “杀!” “杀!!” 轰!! 世界凝固在厮杀、鲜血、爆炸发生的一刹那! 青木之龙被围在中央,四位化神分列四个方向,降维的既视感再度发生,龙身全力盘旋,龙首优雅的抬起,又惊又怒的龙目首次变成琉璃状,倒影的万物,瞳孔中央,闪烁起无法形容的深绿神光。 无法无穷无尽的木之大道抵抗着自四边八方的侵袭,无形,却反映在虚空的裂纹上。 只见一个个裂纹上,一种深绿的色彩被其他四种色光包裹着,以至一种炫目的另类美感密布虚空。 一如青木之龙的际遇,深绿在包裹中游动,然而,随着四道不逊色于它的色光紧逼,能够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 咔咔咔! 空间出现不堪重负的呻吟! “你们真要这么做?难道就不姑息下面的人?” 青木之龙悠然吟道! “今日所有伤亡,都要算在南宫家的头上,南宫居士还是束手就擒为好!” 老和尚如此回答。 “不!”青木之龙终于狂怒,“到底为何,到底为何!?” “废话少说,拿下他,我们也好交差!”,那栖霞派的化神女修如此言道。 交差,向谁交差? 南宫离的既惊且恐,眼前闪过一个存在的身影,一股让他毛骨悚然的警兆出现。 难道是他!! 惊恐之下难免出现疏漏,五大化神比拼之下的脆弱平衡顿时被打破,在空间破碎、大爆炸发生的一个刹那,五位化神同时向后躲闪! 轰!! 极致的爆炸,破碎的虚空,虚无的黑暗中,一颗太阳膨胀开来! 化神能躲,下方的刚刚陷入到厮杀中的修士却不能躲! 于是! 无数空间碎片宛如死神的镰刀,在太阳膨胀过来之前,就完成了第一道收割! 无数修士保持临死前的姿势,只是已经被切割成一块一块,冲击波先一步袭来,这些表面维持完好的身躯即可抛飞,残肢、鲜血、内脏乃至一个个迷茫的元神,都在随后而来的太阳面前,蒸发的干干净净! 就算侥幸逃过虚空碎片的切割,也不由自主的被冲击波抛飞,抛飞的途中,修为低的,就像破烂的西瓜一般,在四分五裂中绽放大量的血污,又在随后的太阳面前,被一扫而空。 只有最警觉、或者金丹以上的修士,才机智的乘着冲击波逃开太阳的膨胀范围,只是留在原处的兽船、灵舟、飞梭等等都没有了。 一颗太阳! 视线所及的虚无黑暗! “南宫离,这全是你的罪孽!!” 宗法院院主发眉怒张,南宫离却陷入了极度痛心的狂怒与疯狂! 这是他南宫家的精华啊! 所有的! 既然你们不守规矩,执意要向我出手,那就来吧,来吧,来战个痛快吧! 滔天的怒焰让青木之龙身上燃烧器大片深绿的火焰,巍峨的龙首缓缓高抬,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吟! “不好,南宫老鬼要拼命了!” 栖霞派的一位化神男修这样告警。 以虚无的黑暗为背景,木之大道全力展开,其代表的深绿神光开始大面积的填充和蔓延,龙身颤抖,龙首狰狞,巨大的龙口张开,深深的一吸! “师兄,南宫老鬼要发疯了,你再不现身,人家可就不干了!” 栖霞派的那位化神女修一跺脚,冲着一个方向娇嗔的喊道。 在这个方向,一座神山隐隐约约的耸立在天地交接之处。 第262-263章 身化世界(中) 这座神山就是栖霞派的天地峰! 一座极其神秘的化神主峰。 天地峰在栖霞派的地位是超然的,甚至在整个通玄界也是如此。 一般的修士只闻这座神山的名头,而不知道居住在这座神山上的人。 相传,栖霞派的起始就是从这天地峰开始的,也是这超级宗门诞生之初就存在的化神主峰。 又有流言称,天地峰还是一座隐士峰。 何谓隐士? 是指,抛开一切,一心大道,自身的资质又绝佳,修为也满足天地峰最低入驻条件之人。 即是隐士,就代表一旦登上天地峰,不修至此界的顶点(化神),就不能下山。 从栖霞派诞生开始到现在,有无数资质惊才绝艳的修士登上天地峰,却只有六人从天地峰上下来。 这六人中间就有一个南宫离,还有此刻围攻南宫离的三位栖霞派化神。 六人! 也就是六位化神! 这六人成功的背后,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不知多少年来,不知多少惊才绝艳的修士埋骨在天地峰上,从踏入天地峰地界的那一刻起,就从未下来。 这样的人即使活着,也等于死了,因为他们对宗门,对家族,对后裔,对整个通玄界,已经完全没有了存在的痕迹和价值。 天地峰不理任何外界的事务,包括栖霞派的,但是,稷下学宫也好,栖霞派也罢,乃至整个修士世界,都无法忽视它。 层次越高,就越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始终都无法逃过它的阴影。 可想而知,主持天地峰的座主,是何等人! 化神女修口中的师兄,极有可能就是这位神秘的大能。 为何? 原因在于,只有同境界、同宗门(或者亲密宗门)的修士,才有师兄这样的近称。 天地峰的性质决定,此峰只能长期存在一位化神,也就是座主。 一旦有人晋级化神,就算不想走,也会被主持这座神山的大能赶走。 实际上,这样的猜测,也从一个侧面得到了印证。 化神女修的‘师兄’一出口,已经决心拼命的青木之龙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深吸的龙口立刻合拢,蜿蜒的龙身下意识后退十几里,就像蛇一样的盘绕起来,以最高的戒备和警惕看向天地峰所在的方向。 半晌,什么都没有发生! 南宫离以为自己的受到了戏弄,更是怒不可止。 也对,那位大能什么时候关心过外界事物? 何况是这种‘小事’? 再说规矩是他定下来,明面上,自己也不曾犯错,那为什么要怕? “炼紅裳!!”南宫离一吼化神女修的名字,龙口一张,一道七彩的射线,无声无息的就像她射来。 炼紅裳没躲,也根本躲不掉,这射线乃是木之大道的浓缩,也有青木之龙自身(化形)的天赋和神通,七彩的射线只是它表现的外形,内部的玄妙和危险,不达到一定的境界和修为,根本无从感知。 只见她素手一翻,手中就多了一件流光溢彩的凤钗,手腕一抖,一声清越的凤鸣声后,一只通红的火鸟就从她手中放飞,在虚空中一个振翅,就像这射线迎来! 碰撞的一个刹那,火鸟和射线同时消失,在碰撞的那个点,一半深绿一半通红的天空就分割开来。 深绿色的那一半,密密麻麻的红点一闪,无数朵火焰就以深绿为燃料而燃烧起来。 通红的那一半,无数绿芽抽条,顿时就有无数根翠绿的根系以通红为根基而扎根生长起来。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时间失去了准确的判断依据,一瞬、还是一息之间,无数个火焰幻化成火鸟,无数根系纠结成无数条小龙! 这些只是呈现在肉眼观察的玄机,更深次的比拼和危险,只有当事者二人才能切身体会。 再看南宫离和炼紅裳! 青木之龙失去了以往的优雅,龙首狰狞,龙身紧绷,像是已经用尽了全力。 炼紅裳的娇躯则在微微颤抖,一双凤目似闭非闭,琉璃状的双眼有点点的星辉向外飘逸,满头的秀发缓缓的扬起,每一根都在微微舞动,舞动中,又像是蕴藏着某种玄妙的韵律。 “两位居士切勿轻举妄动,以免事后影响到炼居士的道心。” 宗法院院主的话让栖霞派的两位化神男修停了下来,只能担忧的注视这一切的发生,暂时做壁上观。 这次,两大化神的比拼没有引起一点外界的崩塌和联锁反应,火鸟在深绿中肆虐,小龙则在深红中壮大和蜿蜒。 最终,还是南宫离高上一线,深红率先被翠绿吸纳破坏完全,瞬间,深绿中的无数火鸟一声哀鸣,然后齐齐的凋谢! 炼紅裳一声闷哼,身形一颤,双臂张开,迎着遍及整个天空的深绿,就像点燃自己一般,腾起宛如岩浆一般粘稠而神秘的火焰! 眼看占了上风,青木之龙一个蜿蜒,巍峨的龙躯消失在原处,出现在深绿最浓郁的中央。 就像帝王戴上了他的王冠,就像无敌的统帅回到了他的大军中央,龙身再次膨胀,这次膨胀却不是虚淡的光影,而是如有实质的真龙具象! 炼紅裳的资质和本命的离精之火,在天赋上应该对青木之龙有克制的功效才对。 然而,修至化神,天然的局限和相克已经模糊了(荒兽除外),化神之间的拼抖,第一比的是决心,第二比的大道的深刻和强弱,第三第四第五才是一般理解中的条件和外物。 炼紅裳从一开始就是被动应手,当然比不了南宫离的蓄势准备、含怒出手。 再加上,她相对南宫离,只是一位年轻的化身,在经验和对敌上有所欠缺,出现现在的局面,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单对单,某人上风某人下风,是分不出个结果的,想要轰杀甚至重伤一位化神,只有事前充分的准备和围攻。 所以,眼见于此,栖霞派的其他两位化神虽然担忧,却并不准插手,这种比拼,悠重道心,犯不着为师妹(炼紅裳)埋下不如南宫离的阴影。 眼看离精之火就要与青木之龙来一次更加剧烈的碰撞!! 一只纸鹤却突然出现在两者的中央! 纸鹤!? 这样的层面! 纸鹤!? 五位化神齐齐动容! 青木之龙首先反应,这反应堪称决裂! 竟是龙尾一摆,拼着抛开自己的大道本质,逃出深绿中央,一退百余里,然后像条蛇一样的盘了起来,龙首高抬,又是震惊,又是恐惧的看往一个方向。 “师兄别管,我要将他剥皮抽筋!”炼紅裳打出了真火,正要不管不顾再与南宫离好看,那纸鹤却在她身前一摆。 火焰和深绿齐齐的熄灭! 正在缓慢恢复的天空立刻复原! 下方那惨烈的现场消失无踪! 无数还在打生打死、散落在一个广大区域内的修士齐齐的一震,然后纷纷失去知觉。 “师兄!!” 炼紅裳冲着纸鹤跺脚娇嗔,栖霞派的另外两位化神连忙闪现在她两边,将之按下,退到一边。 “是你,是你,你自己的规矩居然不遵守,你想杀我?你敢杀我?” 青木之龙宛如毒蛇吐信一般,警戒升到最高,望之就知道正处于彻底爆发的边缘。 但他的色厉内荏之态,在场的化神都瞧的清清楚楚。 纸鹤缓缓转身,一闪,就变成一个亚麻色布衣的英挺男子。 他一出现,栖霞派的三位化神鞠躬行礼,宗法院院主一个后辈之礼参拜,南宫离的瞳孔一缩,龙首忍不住微微晃动! “师兄,南宫老鬼想逃嘞!”炼紅裳恶意满满的盯着南宫离说道。 “逃?他不敢!”栖霞派的一位化神男修应道。 “也没这个本事!”最后一位化神男修笑道。 “都给我闭嘴!”男子一个轻轻的呵斥,手持一根暗黄的竹笛,轻打手心,先对宗法院院主点了点头,道:“代我向界主问好!” “谨遵圣者法旨!”老和尚不见亲近,一板一眼的行礼回应。 男子笑了笑,再去看南宫离,“你这些年行事着实乖张,这次界主亲自出面,我也不好再袒护与你!判决已经下来了,你就在天地峰上呆一千年,千年后,自然放你自由!” “千年?四九天劫就在五百年后……” “蠢货!”男子的竹笛一顿,“今日已经是破例,你还想如何!” 南宫离的龙目疯狂闪烁,龙口张了张,想问一句,本座到底犯了什么错,然而,在这男子面前,千年可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至于四九天劫! 此人口含天宪,既然明言千年之期,总不会让自己五百年就死? 难道…… 南宫离心中一喜,正要答应! “圣者听我一言!”这个时候,老和尚却跳出来搅局:“南宫居士今日造成莫大杀孽,原有的判罚已经不合时宜……” “贼秃,我南宫何时得罪过你,你……” 男子一个冷眼扫来,南宫离情急之下的叫骂就卡在喉咙里。 “你继续说!” “喏!”宗法院院主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丝毫不受影响的说道:“南宫居士当受两千年刑期,南宫上下人等都要受罚,南宫家的道场……” 南宫离大怒,什么都能丢,唯道场不能! 正要豁出去,与这老贼秃来个刺刀见红…… “……也要封闭灵脉百年!” 南宫离的气势一泄。 龙首往地面上一看,不禁悲从心来。 终有一日,终有一日! 吾定当百倍偿还。 但是,他这刻骨的怨愤却不敢表露出去一丝。 “如此,你可服气?”男子又问。 南宫离挣扎犹豫了一下,高傲的龙首颓然垂下,一个复杂到无法言表的“喏!”,之后就心如死灰。 “你呀,我何尝没给你机会?是你自己搞砸了,怨不得旁人!” “不必多言,我认罚就是!”南宫离颓然道。 “哼!”炼紅裳又开始挑唆,“师兄,他分明是暂时隐忍,哪有一点认错服软的样子?” “还有你!”炼紅裳不跳出来也就罢,一跳出来,男子就对她横眉冷对,“好好的差事让你给办砸了,我还没说罚你。” “师兄!!” “就罚你监刑,亲自看管他两千年,你可服气?” 炼紅裳的美目一瞪,男子的一记冷眼就扫了过来,旁边的两位化神男修见势不妙,连忙眼色狂闪。 “服气!”炼紅裳泄气的回道。 “那就这样吧!”男子随手扔出来一个项圈,对南宫离说道:“受罚就要有个受罚的样子,戴上它,安生在天地峰上呆满期限,省的界主说嘴。” 言罢,还似笑非笑的瞥了宗法院院主一眼。 老和尚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点反应。 南宫离接过项圈,感觉到其中挣脱不开的禁锢与封印,一股疑惑和荒谬感又闪现出来。 项圈要他自愿戴上,就像契约一样,倒是没什么危险性。 只是为什么觉的不妥? 须知,在此人面前,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化神? 此人与其他二位才是此界真正的主人。 天地之间,他是站的最高的三人之一。 此界每一次的成长(四九天劫),人家就“长高”一分。 劫数? 那是对自己这些苦苦追赶唯恐掉队之人而言的,对人家可是…… “师兄你看,人家可是不愿意嘞!”炼紅裳满怀恶意的笑道。 男子果然眉头一皱。 南宫离见了,连忙将项圈打开,顾不得疑惑和不安,咔嚓一个脆响,就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项圈一闪,化作无数玄妙而无可言状的符文与神光,然后就像烙印一般,深深的潜入龙首额头。 南宫离一愣,刹那间,无数画面,无数讯息,无数疑问,无数猜测一起闪现,只听一声惊怒若狂的:“不!” “哈哈……” 世界变幻,太空、星河的背景降临,男子以及炼紅裳等五道身影,正以同样的表情和姿势放声狂笑。 “是你!是你!是你!!!” 男子笑声一落,捂着胸口喘息道:“可不是就是我!” 言罢,男子已经其他四个身影齐齐变幻,五个一模一样的苏成就在不能置信的南宫离身前现形。 第264-265章 身化世界(下) 有生以来,南宫离从未落入过现在这样的绝境。 “灵魂契约!!” 苏成一个响指,得意洋洋的笑道:“宾果!” 南宫离不愿相信,拒绝相信,正是深刻的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他被骗了! 说起来可笑。 但这是真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坠入了千幻玉蝶的镜像世界当中? 是从争夺火焰(神火)的那一刻起,还是千幻玉蝶撞上自己的一刹那? 不,不! 这幻境不是镜像世界生灭大法。 它居然能以自己的心念、执念、魔念、喜悦、恐惧、忌讳、常识、认知等等,构建毫无破绽,让自己看不出来蹊跷的幻境。 幻境里的所有人,所有事物,都来自自己对他们的认知。 所以,他们就在自己眼中就真实的,因为自己认知中的他们就是这样的。 自己是谁? 除开有数的那几人,自己怕过谁,谁又能在不触动自己的情况下,办到这些? 这简直是神乎其技! 千幻玉蝶没这本事。 那就只有眼前这人。 道君! 他走的是因果牵攀的外道,与世界牵扯甚深,他顺天地意志、规则而行,本身又具备高绝的智慧和心性。 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对象了。 所以,通玄界残存的气运就逐渐汇集到他的身上,所以,千幻玉蝶那样的畜生才会对他毫不设防,亲近十足。 集众生之念,以身合道! 真是独辟蹊径! 可笑的是,自己从前对它一直是嗤之以鼻的,今天才知,错的是多么的离谱。 怎么办,怎么办! 禁锢两千年! 可五百年后就是四九天劫! 如果不能脱困,就代表只剩下这五百年的寿命。 等外界救援? 不,我南宫家已经没有能够比肩此人的后辈,再加上一个千幻玉蝶,就算是一般的化神前来也是无用。 那就只有栖霞派的天地峰,天理门的正气峰,稷下学宫的坐忘峰! 也许还可以算上个御兽门。 御兽门的镇守神兽,算起来也不差这三人。 不,不行,不能如此消极,这些老鬼行事根本无法猜度,自己落入如此境地,说不定就有他们在背后的推动。 灵魂契约,灵魂契约!! 为什么是灵魂契约! 一瞬间,南宫离就想到了这么多。 这真是心念如电,由此就可以看出,每个化神都不是易于的。 智慧只是其一,这永不认输,哪怕身处绝境,也不言放弃的坚韧,才弥足珍贵。 只是灵魂契约是不容挣脱的,主持契约的大能是已经超脱的仙人,是一个超维的存在,不在诸天万界中的。 别说他南宫离,就算是将整个通玄界绑在一块又如何? 灵魂契约只能自愿签署。 注意,这个自愿并不是心甘情愿。 被人胁迫、威胁、欺骗等等,只能怪自己废柴,主持契约的大能追求的可不是绝对的公平正义,也没有闲情逸致听你的申诉。 一切以契约的内容为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南宫离想到。 表面上,青木之龙的怒火和气势已经累积到最高,一声咆哮: “我要杀了你!” 整个镜像世界都在南宫离的‘绝望’和震怒中微微颤抖! “来吧,你试试!!” 苏成就笑吟吟的负手而立,面对惊天的威压和怒焰,显得如此的风轻云淡。 然而,蓄势待发的攻击并没有发生,龙身在一阵剧烈颤抖之后,平静下来。 半晌,南宫离哑声问道:“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商量?”苏成的下巴微微抬起,“当然有!” “说吧,别太过分!” “不好意思,这商量的前提条件对你来说可能很过分!”苏成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左手前伸,竟是向龙首抚去。 “你,你!!!”南宫离明白了这举动的含义,表面上,像是不堪忍受,又惊又怒又是挣扎又是无奈,心中却一片冰寒。 苏成眼中的寒芒一闪,“你可以拒绝!” 他是要羞辱我! 他是要我顺从! 前提,这是前提! 他,南宫离,青木之龙,化神,存世万载,历经两次天劫,拥有一个超级修真家族,坐拥至高的地位的权威,能够动用和影响无数修真资源——这样的一个人物,这样的一位大能,居然要被宠物一样被对待! 是像狗一样乖乖的献出自己的头顶,还是宁死不屈,赌一赌另一个可能? 这选择很残酷,很不容易,但南宫离的时间不多,这只手已经无遮无挡的来到眼前。 龙目中疯狂和理智,绝望和不甘剧烈冲突! 最终,理智占据上风,巍峨的龙首颓然垂落,青木之龙的一身气势与威压全消。 苏成在青木之龙的头顶轻轻的拍了一拍,笑眯眯的一句:“乖,这样才对嘛!”,又在龙首的两只犄角上抚摸起来。 “我决不能被困两千年,五百年后就是四九天劫!这不仅关系到我,还有千幻玉蝶。” “噢!?”苏成的眉头一挑。 “如果不能脱困,我的劫数就要由千幻玉蝶来承担——她撑不过去的。” 苏成呵呵一笑,玩味的说道:“你可能不知道,被困在此处的可不仅是你。” “什么!?”南宫离‘震惊’的抬头,就在苏成的手掌下,卑微的宛如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这就是修士! 苏成在心中想道。 化神? 嘿嘿! 真是忍辱负重啊! 可能,还在寻找什么机会。 只是可惜,这机会已经没有了,而他,还有一段时间的利用价值。 “走吧,让你重新认识一位新同伴。” 话音一落,五个苏成就合而为一。 随后,一根绳索就出现了! 一头连着青木之龙的脖子,一头被苏成牵着,然后一个响指,两人周围的世界再次变幻。 还是宇宙、太空、星河。 只是一颗巨大的红色星球几乎占据了所有视线。 “这笼子再精巧,也困不住本仙子!!” 苏成刚一现身,就看到一只巨大而雪白的兔子,以星球一半左右的体积,撞在星球的表面。 “轰!” 极大的爆炸和强光充斥所有,整个太空和星河都开始微微颤抖。 那颗巨大的红色行星,在这撞击之下四分五裂,无数物质、能量、射线、光斑就这么被大爆炸抛飞到了太空之中,又在无处不在的引力之下,化作一团高亮的混沌,自发的聚合起来。 玉兔毫发未损,毁灭了一颗行星,又幻化成人形,在衰减的强光下,出现在苏成身前。 她刚要说话,就看到宛如哈巴狗一样被一根绳索牵着的南宫离。 震惊、警惕、思索、镇定…… 苏成含笑看着她,看着她的异样一闪,看着她厌恶的将视线从南宫离身上移开,躲开一步,嫌弃的骂道:“没用的废物!” 南宫离毫无所觉。 苏成哈哈一笑,摇了摇头。 局势发展到现在已经很有意思了。 虽然,正按照自己的剧本正一步步实现,但他对后续的发展,还是抱有极大的兴奋和期待。 会出现什么意外吗? 万一这些人破釜沉舟了怎么办? 就像玉兔所说,被困的几大化神一起折腾,这镜像世界就是再精巧和神妙,也经不起他们的‘暴力拆迁’。 会吗? 苏成并不觉得危险,正是这一个个未知,让他无比期待。 只是这些修士啊! 可能并不会给自己什么惊喜。 修真,大道! 长生久视! 匹夫尚且能冲冠一怒,他们——嘿嘿! 但这玉兔不同。 “不知仙子有没有发现!”苏成好整以暇的对玉兔说道。 “哼,本仙子绝不会像这废物一般没用,大不了鱼死网破就是!” 苏成摇头,笑道:“没有鱼死网破,只有鱼死。瞧,本君(手指着自己),千幻玉蝶(手指着身处的镜像世界),南宫神主(手指着南宫离),三对一的局面。仙子又处于当下的境地,可谓天时、地利、人和全不具备。” “那又如何?想让本仙子屈服?做梦!” 苏成闻言遗憾的叹了口气,道:“那就很遗憾了,本君只能送仙子上路!”,说罢,就一抖手中的绳索。 青木之龙顿时‘活’了,凛冽的气机渲染,龙首高抬,作势欲扑。 “等等!”玉兔远远躲开,同时高声叫道。 “仙子还有什么遗言要说?”苏成又将南宫离拉回。 玉兔深吸几口气,好不容易才收回凸出唇外的门牙和美目中泛起的红光,“你有什么条件,说吧,只要不是像这废物一样。否则,本仙子情愿一死!” 惊喜没了? 苏成遗憾的砸了砸嘴,道:“仙子这是要认输吗?” “废话少说!” “好吧!”苏成沉吟了一下,然后就为难的皱起眉头,又上下将玉兔将打量,最后才试探着伸出手去,身躯一闪,出现在玉兔旁边,手掌还向玉兔的脸颊摸来。 “想都别想!”玉兔的双眼泛起泪意,闪出老远,宛如被恶徒欺辱的弱女子一般。 苏成耸耸肩膀,说道:“好吧,谁让本人一项怜香惜玉呢?至于条件吗——就请仙子安生的呆在此处,做个安安静静的客人,不要再有任何不友好的举动。” “就这些?” “具体的条件,等本君将其他客人都安顿再说。” “你,你……”玉兔气极,“你究竟想困我多久?我御兽门可不是吃素的!惊动了总山,你就完了。与其那时被攻破幻界让我等脱困,还不如现在大家心平气和坐下来谈谈。” “仙子考虑的真是周到!”苏成一副被提醒的样子,“不错,时间确实不多。更头疼的是,其他几位客人可能并没有仙子和南宫神主这么好说话,怎么办呢,没时间了啊——不如这样吧,就请仙子助我一臂之力,尽快了结了这些琐事。” 玉兔闻言,警惕的盯着苏成:“你想怎样?” “我这里有一份契约,请仙子签了吧,也好尽快的了却此事。” 苏成就信手一挥,一张泛光的羊皮卷就在他和玉兔中间徐徐展开。 羊皮卷上的内容密密麻麻,灵魂契约独有的符文、神光让玉兔脸色大变,“你居然想让我对主人出手?不可能!!” “哎呀,真伤脑筋!”苏成随手改了一些条款。 新内容还是让玉兔迟疑不定。 苏成见了,戏谑的面容就渐渐的冷了下来,“仙子像是没什么诚意,看来,像是一点都不顾惜自己的性命。” “不对主人出手,只要安静呆在此处,你就不能对我出手?” “灵魂契约总不能作假!” 南宫离默默无声将苏成和玉兔的斗法从头看到尾,他知道,这妖精就要上钩了,这人肯定有什么了不得的后手隐藏在契约的字里行间。 自己不就是前车之鉴吗? 禁锢两千年。 说是禁锢在天地峰,契约上却没写。 他正是准确的把握到自己的内心,依靠预测自己的反应和心里惯性,一举奠定胜局。 “我签!” 玉兔咬牙,随手一挥,就在羊皮卷上打上自己的印记和神念。 羊皮卷光芒大涨,同时,一个连苏成都始料未及的变化出现。 一个无法形容和猜度的凝视,无视所有,扫过他和玉兔的意识。 苏成心中大惊,同时也有些后悔。 这契约不能再用了,便利倒是便利,却将秘密和把柄交到一个目前还无法测度之人手里。 玉兔签了契约,就显得平静多了。 如此,苏成手中就有了三位化神可用。 千幻玉蝶的阳神已经化为这个镜像世界。 本体藏在自己的衣袖之内。 南宫离和玉兔被自己辖制和驱使。 剩下的御兽门老妪,极东城主,化神儒修,大可以一个个的收拾过去。 苏成正暗自得意,突然,整个镜像世界都开始颤抖起来。 他马上感应了一下,有些意外的对南宫离说道:“那颜姓的化神儒修是什么根脚,竟能看破本君的法门?” 在越来越剧烈的颤动中,青木之龙回望一个方向,龙目一闪,道:“天理门的儒修一向执拗,比之吾等道门,更是自我……” “噢,浩然正气嘛!”苏成不以为意的笑道,“也罢,既然他这么心急,我们就去会会他。” 第266-267章 出世与入世 前文已经说过,诸天万界的儒、释、道,虽然与地球上的有很多相似之处,但在根本上,却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任何哲学和思想,都需要一个特定的环境去孕育和法则,脱离了实际的环境,就只能沦为空想,也不可能繁衍昌盛之至今。 要说诸天万界的儒释道三大修行流派与地球上的有什么根本的不同。 不同之处太多了,细节就不必累述,只说其中最关键和明显之处。 儒释道三大修行流派,道家和儒家是出世,儒家却是入世。 出世和入世,反应这三大流派在修行的最终思想上的出入,根本原因还是对世界的看法不同,并最终反映到修行和对道的理解上。 道家认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世间万物从诞生的那刻起,就处于彼此竞争的关系。 两颗小草,同生在一处,就要彼此争夺耐以生存的水分和养分,胜者必定是根系最深和最繁茂的那一个,而失败者必定干枯腐败,最后沦为胜利者的养分。 一窝雏鸟,从破壳的那时起,就要争夺在鸟巢中最好的位置,以最大的概率获得父母喂养的食物,其中,最强壮的个体必定胜出,而生来就懦弱的个体,必定在这一步被淘汰,从而避免了资源的浪费,这样才能让最完美的那个后代存活。 混沌未开的蛮荒时期,大道蒙尘,世间万物都秉承这样优胜劣汰的筛选法则。 一颗小草如此,一窝雏鸟如此,一个族群也是如此。 大道不显,众生灵智未开,优胜劣汰的标准,就在谁更能亲和环境,谁更能更快、更好、更有效的壮大自身。 族群与族群之间竞争更显残酷。 人族诞生之初,不过是野草般的存在,肉体先天就懦弱不堪,寿命短暂,对天地法则的亲和也远远比不上那些天生异种。 沦为可悲、可叹的境地就成了必然。 在整个族群都朝不保夕的现实逼迫之下,人族的先民在残酷的天地间挣扎适应着。 因为适应,而有了改变,因为大量改变的积累,在某一日,终于获得了质的跃升! 那就是智慧! 当人族的先民有了智慧,就学会了思考。 思考在于对自身和外物的观察,观察后,发现其中的客观规律,再以这客观规律行事,最终增强族群与其他族群的竞争力。 一代又一代的人族先民思考着、发现着、总结着,一代又一代的后辈继承着、发展着、壮大着。 不知多少年过去,天地间优胜劣汰的铁律发生了变化,其内容和标准逐渐从个体的先天资质、强壮、亲和与寿命转移到智慧身上。 至此,人族的先民在族群的竞争上才最终胜出,人族才得以繁衍昌盛。 因此,大道终于拂去懵懂和愚昧的尘土,被人族思考、总结和观察得出。 道出现了! 何谓道? 就在一个“争”! 大道至繁又至简,终归还是要落在这个“争”字身上。 族群与族群之间,族群的内部之间,个体与个体之间,甚至构成个体的内部之间。 大道无处不在,无所不容,上至诸天万界,下至草木和生民。 这样的思想,最终产生了这样的修行哲学,这样的修行哲学,最终产生和发展了这样的修行流派。 所以,在道门统治的地界,才有仙凡之别。 才有修士、凡人各安其位,最好老死不相往来的成规。 才有仙师的权柄和尊荣,才有修士之间的攻伐,宗门之间的兴与灭。 如此可见,这“道”与地球上的“道”根本就是南辕北辙,一个是“争”,一个是“不争”,硬说两者是一个东西,何其谬也? 但儒家和释家就不同了。 儒家的思考、总结和观察,得出“道”,乃是“礼”! 他们认为,优胜劣汰确实存在,不过已经是过去式了,人族不是最终胜出了吗? 既然胜出,为何还有纠结过往呢? 要以发展的眼光向前看嘛。 瞧,天地无情,但人有情,生灵愚昧,但人有智慧。 既然如此,舍我其谁? 天生万物,都有自己的位置和用处,一截枯木还能烧一壶水呢! 什么优胜劣汰,既无序又混乱,既内耗又浪费。 那就将它们统统置于我们的规则之下吧! 什么? 你说我伪善,还说我荒谬? 哼哼! 超脱之路是如此的艰辛和漫长,不统合资源和发展资源,只知自己、只知争斗,不就是只知道索取而不知道培育和持续吗? 你还不服气! 我们是人,不是畜生啊! 怎么能这么的简单残酷和鲁莽直接呢? 一旦我们的规则代替无情的天地规则,让每一个事物都发挥它应该有的用处,再一起为我们做贡献——哎呀,口误,口误,应该是,世界大同,天生万物都能和谐相处,消融争斗,让世间万物都能繁衍昌盛,从而开辟从未有过的修真乐土。 所以我们应该深入进去,指导和约束万物和生灵,让之以最有效的形式和方式存在与运转! 也就是我们的规则。 我们应该持之以恒的推广这套规则,须知,这是我们的规则与天地规则再竞争,瞧,这难道不是另一个更高层次的争斗吗? 为了在这最高层面最终胜出,我们应该坚信并深信,并持之以恒! 但生灵愚昧,众生懵懂,为了让上下有序、亿万生灵各安其位,我们有责任也有义务,为我们规则发展一套‘解释性的学说’,这样才能定尊卑,明秩序,抚育万民,笼扩众生。 什么,你还不接受! 哎呀呀,你真是个榆木脑袋! 没办法,为了天地苍生,为了世间万物,为了我的大道,必须打醒你! …… 道与儒之争,已经过去了不知多少年,如今早就消融。 两者都不能消灭对方,又不能让对方接受自己的那一套,于是就在磕磕盼盼和时间的润滑中,彼此适应,最终学会了相安无事,各自发展。 至于释家! 和尚虽然也是出世,却比道家要“温和”许多。 只是,他们是纯粹的外来事物,与道家和儒家有一个长期对抗和适应的过程,这过程说来就话长了,这里就不再累述。 明白了道与儒的渊源和不同,就会发现,通玄界运转和基本的结构。 稷下学宫无疑是栖霞派和天理门融合在一起的产物,所以宗法才是现在这幅样子。 但总体来说,还是儒家的规矩和思想占主要内容,只因诸天万界发展到现在,已经有无数前例证明,儒家那一套不管怎么不符合道家的胃口,但是在对世界的开辟和发展、资源的统合和利用上,有着道家不能比拟的优势。 而苏成在通玄界所经历和见识的所有事,大多发生在栖霞派占主导地位的疆域,这就让他形成了一种思维的定式。 以为,整个通玄界大体就是这样了。 直到他看到颜姓化神所处的镜像世界。 ………… 栖霞派在北,天理门在南,雷音寺在西,外道超级宗门——无忧谷在东,御兽门的总山在莽荒深处,形同修士世界的一块飞地。 稷下学宫位于中央,就像成修士世界大体的格局和秩序。 四大超级宗门各有开辟的方向,原则来说,各自分领一方的主要事物,只有在遇到重大分歧之时,才有稷下学宫居中裁定和调解。 现在,苏成带着玉兔和南宫离,就来到困住颜姓化神的镜像世界。 “这就是儒家风物?” 巍峨的灵山福地不足为奇,让苏成感到惊讶和诧异的是灵山周边所展示出的有序和繁荣。 只见,大地上的麦浪无边无际,连绵起伏的大地已经被开发完全,纵横交错的河道就像四通发达的蛛网,将无数田地灌溉,又有大量的农人散布在一望无垠的麦浪里。 田边有垂柳依依,水渠碧绿,一个个牧童骑在牛背上,婉转清脆的吹奏牧笛。 湖波荡漾,大量的翠绿的荷叶、荷花从中,一艘艘小船、画舫飘荡其中,渔家的汉子,买酒的歌女,依着画舫的悬窗对外面的风景谈笑指点的文人骚客与舞姬! 山岭和谷地,茂密的果树已经取代原始丛林,红彤彤、金灿灿的水果引来大量的鸟群,又有管理山林的仆妇、小厮,挥舞着竹竿驱赶、恐吓、咒骂着。 小径依着山体蜿蜒而下,就像一条条小溪汇入规则、宽阔而笔直的主路。 主路延伸汇集,来来往往的行人、小贩和商队络绎不绝的行走其上,路边的茶肆、客栈、点心水果铺子周围,还有供人临时歇脚休息的车马行。 这些车马行倒是简陋,可也拥有不菲的人气。 远远的,主路汇集的所在,一座巨大的凡人城镇隐隐屹立! 对比栖霞派地界的“原始和荒芜”,这里的开发程度堪称惊人,人口的密度哪怕只是眼前的冰山一角,也让人为之咂舌。 不仅如此。 靠近山脉的田地,有几处明显异以其他地方的所在。 稍一打量就发现,这些所在竟是依灵眼而开辟的灵田! 这无疑超出了苏成早就成型的认知。 打理灵田的也不是什么修士,而是衣着更加整齐和体面的凡人。 就在这时,一只巨大扁平、就像魔鬼鱼一样的飞禽从一个山谷中飞到空中,膜状的羽翼煽动,就向这边的麦田飞掠而来。 这要是在栖霞派地界,修士不说,地面上的凡人肯定是鸡飞狗跳,惊恐异常。 然而在这里,只有些顽童兴奋的欢呼声,麦田里的农人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为自己披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蓑衣。 很快,这飞禽就以一个极低的高度抵达一片麦田的上空,飞禽那表面油滑而漆黑的表面闪亮起幽幽的灵光,同时,大量粉末状的灰白色物质就从它的身体上洒落下来! “这是!?” 苏成已经不是惊异这么简单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那些大头巾(儒修)的本事还多着呢。”玉兔不屑的说道。 苏成沉默下来。 这粉末状灰白色物质难道是肥料? 看这异兽(飞禽)的位阶和体积,每日吞食的灵植和灵物肯定不少,所以儒修们连它们的排泄物也能利用了? 生态农业? 这可真是…… 也许,这异兽根本就是经过筛选、育种和培养后的产物! 异兽的畜牧业!? 再回想碧波门下的鬼母养殖和火蚁培育…… 枉自己有着地球的阅历和见识,却从未想到这些,直到今日见到实物,才豁然发现,固有印象中的修真文明是何等的片面和简陋。 由表至里! 这些展示的是什么? 是修士世界真正的生产力水平。 是修真文明真正所在的高度。 “喂,你看够了没有!?”玉兔不耐烦的说道。 苏成赞叹的收回注意力,视线一转,看向天地交接处的那座巍峨的灵山。 这灵山竟是个雪山! 云层以上晶莹一片,云层以下却是浓郁的翠绿世界。 灵山周围还起伏着大大小小的山体山脉,苏成现在何等眼力,自然将上面的护山大阵瞧的清清楚楚。 灵山福地并足奇,奇异的是,灵山上的修士所展现出的、完全迥异道家宗门的规模和风貌。 见到这些,一个迟疑动摇了苏成原本的打算。 儒家可能才是自己最终的大敌。 那么,是否该过早的撩拨他们入场? 杀了这化神儒修倒是不难。 难就难在,如何应付儒修们的随后的报复! 天理门在南,自己在北,一个化神儒修的陨落,是否会成为他们插足北境让栖霞派无可奈何的借口? 眼看苏成又陷入到沉思当中,玉兔翻了个白眼,一转身,视线就落在南宫离身上。 南宫离还是那副提线木偶般的窝囊样子,玉兔却像是发现或者想到了什么。 “某人好像有些心急嘞!” 南宫离纹丝未动,漠然的眼神在玉兔身上一掠而过。 “杀气,哼哼!”玉兔冷笑道:“还想瞒过本仙子?” “什么杀气?”苏成转过身来,悠然询问。 “某人起了杀心!” “噢?”苏成似笑非笑的看了南宫离一眼。 第268-269章 镇守神君 玉兔的神识敏锐,可能还涉及到一些天赋神通之类的妙用,所以,才能在镜像世界完全展开的不久,就察觉到不妥。 她说南宫离起了杀心,那就一定是。 杀心? 当然不会是针对苏成和玉兔的。 只能是此行的目标,那位名叫颜妙真的化神儒修。 再往深里去想。 颜妙真在此次行动中,并没有对不起他南宫离的地方。 虽有提前离场的缘由,却比不上极东城主在背后暗动的手脚。 那为什么南宫离对颜妙真却起了杀心? 答案只要往他现在最渴望达到的目的上去想,就呼之欲出了。 脱困! 杀了颜妙真这天理门的化神有可能帮助他脱困! 好了,动机已经明明白白。 本来苏成还有些迟疑的,这一下反而让他有了决定。 一位化神陨落,足以惊动天理门这个庞然大物,又因为儒修不同于道修,苏成遭遇到的报复就远不是栖霞派现在的暧昧和不温不火了,稷下学宫也将全力以赴,在这种情况下,栖霞派可能被迫接受远在南方的天理门介入。 苏成必须尽可能的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同样的顾忌也能反映在极东城主身上。 极东城,自然位于修士世界的最东方,是外道超级宗门——无忧谷开辟蛮荒的桥头堡,极东城是移动的,宛如一个飞行的战争堡垒,极东城主就等于无忧谷在开辟前线的总负责人和指挥官。 这么一位重要的人物不说陨落,就是长期的被困,也足以将无忧谷的势力牵引进来! 不妥,不妥! 苏成只是半神,加上一个千幻玉蝶,才有直面现下困境的能力。 栖霞派的态度暧昧,通过芈家,似乎还在刻意的放纵他,天地峰主人想必不会亲自出手,而一般的化神在‘加强版的镜像世界生灭大法’面前,只会深有顾忌,不可能倾尽全力。 如此一来,这次开辟战争就要失败,千幻谷就会转危为安。 苏成就能在争取到一段宝贵的缓冲时间,再利用这段时间,总结点燃神火的经验,找到获取神职的办法,以凝练神格,最终跨越最后一步——封神! 还是南宫离和御兽门两大化神吧! 这三人可谓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南宫离行事乖张,南宫家实际上已经从栖霞派独立。 玉兔和老妪更是在御兽门都混不下去了,无奈之下才背井离乡。 但苏成禁锢这三人并不是为了泄愤,也不是为了立威,而是为了一个更深层次的目的。 好吧,言归正传! 一旦有了决定,苏成就从不脱离带水。 趁还没见到那颜妙真,千幻玉蝶的本体在他的长袖中,带着极光漩涡的翅膀微微一煽,苏成三人所处的环境就此变幻。 儒家地界的风貌消失了,在太空星河的背景中,几人前方的一大片星河缓缓熄灭。 随着这一大片星河的熄灭,玉兔和南宫离就感觉到身处的世界像是变得、变得,不好形容,深邃还是真实还是厚重? 两人左右上下看了一眼,感觉到这镜像世界变得更加稳固、幽深和玄妙。 如果不是已经尽知其中的底细…… 他干了什么? 玉兔和南宫离对视一眼,又相互厌恶的别开视线。 玉兔问苏成:“这是!?” 苏成笑了笑,道:“有些‘超载’了,好在及时觉察,就放出去两个!” “什么!?”玉兔大惊,怎么也想不到苏成还有这一手。 既然能放出去两个,那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和主人? “谁?”南宫离冷冷的扫了玉兔一眼,低声问。 哼,早就知道你这老鬼不会甘心,果不其然! 苏成的双眼一寒,手中的绳索就是一紧。 龙首被骤紧的绳索勒的偏移,南宫离一瞧苏成的脸色就知道玉兔坏了自己事。 这该死妖精,她到底有没有脑子,分不清轻重缓急? 南宫离心中愤恨实在无以言表,只是苏成已经警觉,此类的谋算只能放弃。 表面上,他还挣扎犹豫一下,最终还是低下头颅了以示恭顺,又退到一边,不再多言。 “我家主人呢?”玉兔紧张的问。 对玉兔,苏成缓了缓颜色,说道:“仙子在贵主人自然也在……” “那就是姬东来和颜妙真咯!”玉兔难掩复杂和失望之色,“你倒是自信,就这么将这两人放走了?” 苏成当然不是很情愿。 一位化神,在他以后的计划中可是要排上大用场的,再说那两人是敌非友,不趁这个机会将之了解,难道还要等他们以后成为自己的心腹大患? 只是没那么大的胃口啊! 担忧天理门和无忧谷只是其一。 其二,这镜像世界是千幻玉蝶的阳神所化,控制权虽然掌握在他的手中,却并不能尽知其中的玄妙。 必须通过千幻玉蝶的本体。 这宇宙、太空、星河只是表面,是苏成传递给本体的神念讯息,换句话来说,是苏成提供模型,千幻玉蝶再将之实现,由于这模型取自真实的现实宇宙,所以才如此的真实、广宇和不可思议。 苏成也没想到,他和千幻玉蝶组合在一起,居然会有1+1远大于2的效果,居然能探知化神修士的心念、常识和记忆,有针对性制造不同的真实幻境。 为什么会有这样效果,是需要他静下心来分析、归纳和总结的,只是现在没有这样的空闲而已。 但是,这镜像世界也好,针对几位化神生成的真实幻境也罢,只是一个个精巧的笼子,有着最高的承载和束缚上限。 笼子再精致,一旦住进去的大象发狂也是枉然。 苏成观察,困住五位化神,千幻玉蝶已经很是吃力,五人的动静稍微一大,幻境就显出种种不稳定之像。 “你就不怕他们回去泄露此战的详情?”玉兔又道。 苏成耸耸肩膀,正要说,这何尝不是立威——镜像世界就突然开始震动起来。 三人都是一愣。 谁又在暴力拆迁? 颜妙真和姬东来可都走了。 “是主人!”玉兔惊道。 御兽门老妪还有这本事? 南宫离可都没有看透! “贵主人真是性急。”苏成说道。 “不对!”玉兔突然想起什么就脸色大变,惊恐急切之色不加掩饰,“不好,快,快去找她,快去找到她!” “怎么,有什么不妥?”苏成一惊。 “来不及细说,快走,让我见到主人就好,再晚就迟了!” 苏成见玉兔的惊恐不似作假,就往面前的虚空一敲,三人所在的环境顿时一变! 满以为出现的场景应该是御兽门下的风物,谁知道却不是! 还是太空和星河! 苏成的脸色一变,这说明针对御兽门老妪的幻界已经破碎。 再看震动的现场。 火焰! 苏成从未见过和听闻过的诡异火焰! 茫茫的太空之中,无边无际的幽蓝色火焰充斥所有空间! 火焰威力无匹,玄妙无限,火焰的灼烧之下,天体宛如幻影一般的被蒸发,星河宛如图片一样的破碎,空间在它的灼烧之下微微颤抖。 隆隆和轰鸣声,已经显现千幻玉蝶的吃力。 而在火焰最浓郁的核心,一颗高亮宛如恒星般的幽蓝漩涡在徐徐转动。 在这漩涡的对面,御兽门的化身老妪挺拔的宛如一颗可以媲美的天体的巨人,只是她像是疯了一般,一脸的扭曲,一身的颤动,一副歇斯底里的恐惧、疯狂和恨意。 一身的功力、修为竟是毫无保留,种种威力巨大直接作用在法则层面的伟力,轮番施为,目标正是这高亮的幽蓝恒星。 “完了,主人的心魔出现了!”玉兔失神的看着这一切,呻·吟似说道。 “心魔!?”苏成望着恒星,奇道:“她的心魔是谁?” 玉兔扭过头去,像是不敢直视这恒星,“很快你就知道了。” “哼,除了御兽门的镇守大人还能是谁?”南宫离冷声插话。 御兽门镇守!? 老妪折射出来的心魔? 有意思! 这什么心魔当然不是镇守神兽本尊。 只是镜像世界根据老妪的认知,构建出来的对应事物。 就像南宫离映射的天地峰主人一样。 话虽如此,苏成却可以通过这映射,一窥镇守神兽的底细。 哪怕并不全面,哪怕不完全准确。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阻止啊!”玉兔急道。 “不急,再看看!”苏成笑眯眯的回答。 “你!!”玉兔大怒,“心魔,那是心魔,你想毁了主人不成?” 苏成淡淡一笑,道:“贵主人与我是敌非友,如果他被心魔击溃神智,以至道心蒙尘,也是命数!” “恐怕不止如此!”南宫离的龙首突然抬起,盯着玉兔,“瞧我这位师姐,幻境明明已经击溃,自己身处何地竟是完全没有意识!” “闭嘴!!”玉兔脸色一白,接着就是一身爆喊。 “哼哼!”南宫离冷笑,龙目一片冰寒,声带报复的快意,“仙子为何这样失态?可是怕我道出其中隐秘?” “什么隐秘?”苏成大为好奇。 南宫离刚要张口,龙躯一闪就消失在原处,而玉兔竟是显出本像,流光溢彩的门牙就咬在南宫离消失的位置。 庞大雪白的兔子,蜿蜒盘住全身而警惕戒备的青木之龙,就在苏成面前对峙起来。 “可是伴兽的主客移位?”苏成像是没看见两人的剑拔弩张,悠然说道。 玉兔闻言,即将前扑的身躯一僵。 南宫离一声龙吟,道:“阁下说的不错,可也不尽然。” “噢,说说看。” “我这位师姐,曾经也是个惊才绝艳、目下无尘的玉人,只是上次四九天劫即将到来的时候被人暗算,伴兽惨死,阳神也受到重创,就没有安然度过天劫的把握。” “谁都以为她必死,谁知她实在刚烈,竟是悄然潜出此界,在他界另寻了一只成了气候的妖物作为自己的伴兽。” 苏成似笑非笑的扫了玉兔一眼。 “只是这妖物才智高绝,到底是何缘故让她愿意签下这伴兽契约的,我等外人不得而知。可御兽门自成立之初就有一条众所周知的原则和忌讳,那就是伴兽决不能开启灵智。” “想必这样的忌讳不是没有原因。”苏成笑道。 “不错!”南宫离在警戒中,用言语化为利剑毫不保留的向玉兔射来,“如今看我这师姐,这忌讳的根源似乎已经揭开了。” 几人对话间,老妪的疯狂不见减弱,反而又更加严重的迹象。 只是,那颗幽蓝的恒星承受了一位化神全力之下的轮番攻击,竟是像毫不受力一般,全部都接了下来。 没有反击,没有变化,却给人一种绝望的压力。 “主客移位?有意思!”苏成摇了摇头,对玉兔说道:“原来你才是主,她才是‘伴兽’。” “你们,你们……”玉兔颤抖着。 “可想而知,犯了此等禁忌,御兽门如何容的下。能带一脉人马出来闯荡,已经是镇守大人法外开恩的结果。” “所以这镇守神兽才成为她的心魔?不对,化神修士的心魔岂是儿戏,应该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才对。” “这就是御兽门的迷辛了,阁下如果感兴趣,大可以进去瞧瞧。” 南宫离说的是这幽蓝恒星的内部,那位被老妪衍射的镇守大人就呆在里面。 一直没露面,着实让苏成心里好奇。 这可是能够比肩天地峰、坐忘峰、正气峰的大能啊。 代表此界的力量上限,代表此界的最高境界和武力。 “就知道你没按好心!”玉兔听了南宫离的话,终于抓住一个反击的机会,“镇守神兽何等存在?哪怕是主人衍射的心魔,一不小心就能心生感应。你怂恿他进去,打的什么鬼主意以为我不知道?” 苏成含笑不语。 南宫离却辩解道:“只是建议,而且以阁下的才智,其中厉害还用你这妖精来提醒?” “怎么,又想故作坦诚,再暗施激将之法……” “好了!”苏成打断两人的相互攻击,“二位不必争执了。这提议正和本君之意。” 玉兔闻言,瞪大通红的眼睛,叫道:“你是愚蠢还是无知?镇守神兽的威能远超吾等,岂是你能……” “我决心以定,二位稍待片刻,本君去去就来。” 第270-271章 由此悟道 什么镇守神君,什么神通妙法不可猜度。 任他孙悟空有七十二变,也不过是御兽门化神老妪映射而来的幻象。 幻象从哪里来,当然是镜像世界根据老妪的认知、定义演化而来。 所以说,这镇守神君不过是镜像世界的一部分。 无非是,这衍射出来的镇守神君层次太高,境界和修为更是超出了千幻玉蝶的上限,以至整个镜像世界“超频”运转,导致有些不稳。 苏成手握千幻玉蝶的本体,有千幻玉蝶的阳神全力配合,会怕了一个衍射出来的幻象。 话虽如此,苏成进去也不仅是为了一窥镇守神兽的风貌。 再进入幽蓝恒星以前,他随手一指,就将在外面打生打死的御兽门老妪先摄入恒星之内,然后不敢玉兔的惶急,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两人周围。 一进入着幽蓝恒星的内部,苏成就眉头一皱。 首先冒出的是个疑问。 这是领域还是‘神国’。 领域,是由神祇的神职相关法则,展现出来的一个绝对掌控和主宰的范围。 神国,是领域的进阶版本,一般构筑在神祇本体藏身的位面(也可以叫小世界),在这个位面之内,位面一切的法则都有由神祇根据神职相关的范围来构建。 而修士,是没有领域和神国这一说的。 修士从元婴期开启,就是在构建一个完美的超我,这个超我就是婴灵,婴灵不仅是修士的修为、力量、神通所凝结,还是道之象征。 这个“道”可以说是法则,又强于法则。 为什么这么说呢? 修真的本质是夺天地之造化,而成就自身。 这个“夺天地之造化”肯定是天地法则所不允许的,所以,修行实际上是在逆天而行。 既然是“逆”,就有两种情况。 一种情况是,在修为低、力量弱小的时候,这个“逆”就行不通,这个时候,修士会暂时的‘顺从’,所以才有感悟天机,观察时间万物运行的至理,以在天地规则中,一步步壮大自己。 一种情况是,在修为高、力量强大的时候,这个“逆”已经可以轻微或者强烈的影响和改变外界,将自己的道,自己的法,甚至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外界,影响、改变甚至摧毁天地法则。 第一种情况不去说它,这第二种的起点就是元婴。 而到了化神,婴灵发育完全,超我趋向完美,这时,婴灵就可以脱离肉身而外放。 这外放就是阳神。 阳神是修士超脱的第一步象征,本质就是修士一身修为、力量、神通和道(修士自己的法则)的融合,注意,阳神是内敛的,而不是外放的。 所以,苏成所见识过的化神,其阳神不管是是如何化形,体积不管是如何扩大和缩小,都是以凝实的个体存在的。 而现在苏成所看到的化神(镇守神兽),却是外放的,也就是“溃散”开来的。 恒星内部,是一个巨大的殿堂,这殿堂是用苏成从未见过的材质铸就。 殿堂之前,有一座上千级台阶构成的阶梯,阶梯的气势无比恢弘,每一级都有上百米的高度。 殿堂就建在山峰般巍峨的阶梯之上,建筑的样式古朴而又厚重,风格也不是修士世界常见的那种飘逸、精致的画风,也没有先秦时代的风格,倒是有些像苏族在远古时期为大灵建造的那些灵庙! 然而,这“灵庙”的规模太大了,不是人力可以企及的。 但是,台阶也好,灵庙也罢,都不是苏成诧异的原因。 他之所以冒出“领域和神国”的熟悉感,是因为这里的每一粒尘埃,每一块地板,都是在一个复杂、严密和支配所有的陌生法则定义和支配之下,都带有陌生的化身气息。 所以说,虽然还没看到镇守神兽本尊,苏成却已经是与他照面了,因为这里的每一个粒子都是他的一部分。 这样的化神,打破了他以往的认知,完全迥异南宫离那些人。 但给他的感觉偏偏又是这样的温和无害,远不如一般化神那样的威压十足。 在巍峨的台阶前,是一座青石铺就的巨大广场,御兽门的化身老妪就立在这广场之上。 她的神智却是有很大的问题,一见所处的环境,那种疯魔痴狂之色就尽数被滔天的仇恨和恐惧代替。 只见她足足颤抖了十几息的时间,才冲着台阶之上的殿堂尖利而颤抖的叫道:“是你,果然是你,你在那,出来,出来!!” 这刺耳还带着破音的叫嚣刚落,一声悠长、古朴有苍茫的叹息就出现了。 顿时,苏成感觉到所处的环境都再“活动”,都在“苏醒”。 接着,就从台阶之上的殿堂内飘出大量像萤火虫一样的光点。 这些光点每个都像是活物,都有自己的思想,都是独立的。 然而,当它们飘下台阶,在老妪身前百米处,凭空组合成一面巨大的光幕时,一股由衷的心悸突然让苏成的脸色一变。 无法形容的气息出现。 一同出现的,还有一只雪白的麒麟。 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不错,就是苏成所熟知的神话生物,麒麟! 这只麒麟存在于光幕上,就像是光幕说展现出了一个倒影。 这麒麟双目紧闭,一个鼻孔首先探出光幕,然后,整个身体就从中一步步走出。 “可是青雀?”麒麟闭目说道。 这声音! 苏成悠然而生出一股酥麻——不过,这机会可谓千载难逢,借助化身老妪的衍射,苏成正一领此界最高境界和力量上限的风貌。 “就是我,就是我,我来了,我来找你了!” “真的是青雀!”麒麟言道,“我以为,你一生都不会在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来了,我来找你了,今日就来个了结吧,你可是要杀我?” “青雀啊!”麒麟喟叹,“你连什么是真,什么是假都无从分辨了吗?” “什么真的假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今天来,就是问你,当年之事,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那样对我,为什么!” 麒麟不答,反而将头转向苏成存在的方位,悠然说道:“阁下既然来了,就现身吧!” 苏成心中一动,衣袖中,千幻玉蝶的本体都开始颤抖和呻吟,映射事物和镜像世界的冲突出现了,除非苏成决定让千幻玉蝶停止对这映射的支持,否则,还是主动现身为妙。 广场上,苏成的身形从虚空中一步踏出,对麒麟点头为礼,说道:“见过神君!” 麒麟的双目还是紧闭,只是鼻孔轻轻一嗅,就露出一个极人性化的疑惑表情,“阁下是谁,竟是我从未见过的……” “你还在故弄玄虚,快回答我,回答我!!” 老妪并没有发现苏成前来,还沉浸在自己的心魔中不可自拔。 现在的局面就很有意思了。 化神老妪的心魔衍射出镇守神兽——麒麟。 由她对麒麟的认知和定义,镜像世界“超频”的将这麒麟幻化出来。 因为这份认知和定义中,麒麟的太过高端,可以说境界通神、智慧如海,所以不可不觉察不到苏成的到来。 于是麒麟打破了第四堵墙,觉察到自身、所处的环境都不是真实的,就像漫画中的人物知道自己只是在漫画的故事里一样。 而化神老妪却不能。 这种复杂的场景和关联,让苏成突然想到什么。 漫画!? 如果将千幻玉蝶的阳神化为的这方镜像世界看成一个降维了的“漫画”(相对通玄界),所有的被摄入其中的化身其实已经发生了降维。 只是,千幻玉蝶加上他苏成所展开的“降维”很弱,这些被摄入其中的化神都有打破四面墙,觉醒的能力。 如果他和千幻玉蝶的境界、层次再高一些,所化作的镜像世界更全、更深、更广宇、更严谨,那么这个“降维”是否真实发生了呢? 这样一来,何谓真实何谓虚幻? 思考到此处,苏成的身躯一震。 由此引申,苏成穿越到通玄界是降维还是超维? 超维是不可能的,此界的亿万修士,修行的最终目标不就是超脱吗? 超脱其实就是超维。 成为一个更高维度、更高层次的生命。 只能是“平移”或者“降维”。 但是,结合他穿梭两个宇宙的经历,“降维”是经不起推敲的。 如果是“降维”,就代表回到现实宇宙是“超维”。 所以,诸天万界与现实宇宙只能是在同纬度的,苏成的穿越往来,只能是“平移”。 这种“平移”,就像从一个池塘跳进了另一个池塘,从一个“漫画世界”跳到另一个“漫画世界”。 证据是,频繁的召唤以及兑换,还有从现实宇宙带回的本源和以及从诸天万界带到地球上的一系列事物。 这些推断,完全可以归为臆想。 因为缺乏常识以及确切的支撑。 但不妨苏成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假定这猜想为真,那么,什么是超脱,该如何超脱,就在他面前展露出一线曙光。 就像这镇守神兽相对这镜像世界一样。 假如有一天,他的境界、层次和力量上限,触及诸天万界的上限,进而向镇守神兽一样,引起诸天万界的不稳定。 不稳定! 诸天万界会试图恢复稳定! 如何恢复? 自然是抹杀不稳定因素,那么,劫,就会到来! 这个“劫”不是每次大境界突破时的雷劫,也不是通玄界每次生长是的四九天劫,而是渡劫! 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道—大乘—渡劫!! 修真的终点,超脱到来之时! 这样的明悟一经生出,苏成就感觉自己的一个什么东西碎了。 莫名的轻松和喜悦来的毫无缘由,生命本质中,像是什么东西挣脱了枷锁,拂去了无比隐晦却始终笼罩在生命本质上的迷雾。 忍不住的剧颤由不能触及、无法感知和窥视的生命本质中传递而出,一瞬间,神躯、神魂、神性、神火、神力都开始没有来由的剧震! 剧震波及到外界,镜像世界不仅没有崩塌,反而由此一变,变得更加的……更加的……无法形容,就像一切都变成真的了,虚幻和真实的界限发生了模糊,最显著的反应就是,那种不稳定的轰隆声和颤动消失了,镇守神兽似乎也拔高了一些、凝实了一些、神秘而幽深了一些。 相应的,化神老妪就更不可能从心魔中苏醒了。 然而,获得如此感悟而窥视到一丝远景和未来的苏成,已经对御兽门的禁忌和迷辛失去了兴趣,就连这镇守神兽似乎也尽在他的视线里。 就在他准备立刻脱出这镜像世界,回到老巢,将点燃神火以来的心得和体会从头到尾的梳理消化完全的时候。 “阁下留步!”镇守神兽突然出手,无声无息的将化神老妪制昏。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镜像世界的巨大跃升,只因,镇守神兽的一切都是镜像世界支持和赋予的。 然而,苏成却没有心思和精力再顾忌这里的一切了。 “罢了,还请阁下空闲之时,来此处一晤!” 话音刚落,苏成就从镇守神兽的“神国”中飞出,一出现在天空星空的背景中,两眼通红的玉兔就一声娇叱,没头没脸的向苏成全力出手。 苏成在剧烈的颤抖中,茫然的向外一挥手! 刹那间,天空和星河的背景第一次隐显出千幻玉蝶的阳神轮廓! 这轮廓就是整个镜像世界! 玉兔只感到无可抵御、无法形容的伟力降临,自己一切的一切都被这无形的伟力剥离,一股从未有过的虚弱出现,不等她有任何反应,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笼罩而来,身躯一软,毫无知觉的倒了下来。 南宫离在这一瞬间龙目圆瞪,在他不能置信的凝视下,苏成的身影一闪,就从太空、星河构成的蝴蝶轮廓中消失不见。 良久之后! 蝴蝶的轮廓隐没下去,深邃无限的太空和星河又恢复原样,幽蓝的恒星中,一只麒麟叼着老妪失去知觉的身体,一步步走到青木之龙身前。 放下老妪,麒麟对南宫离说道:“还请道友帮个小忙。” “……请神君吩咐!” “杀了她!” 麒麟无限怜悯和悲伤的看着老妪的身体。 第272-273章 化神陨落 通玄界,深入千幻谷西南方一千里的一处损毁的山林里。 巫行云小心翼翼的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灵觉全开,机警感应这方圆千米的异动。 良久。 他那隐藏在阴影的身体才放松下来,身形微微一动,就化作一道残影射到五百米外的一处从中间折断的树桩上。 脚下的树桩直径足足有二十多米,完全可以看做一个小型的城寨,可以想想,这颗巨树在全胜时期是何等的风貌。 然而,这一切都在七天前那场惊世之战的波及下,化为乌有。 树桩呈碳化的焦黑,生机全无,就像这片焦黑狼藉的山林。 巫行云站的高,看的就远。 在正前方的远处,一座山峰被削平,剩下的山体还没有脚下的树桩高,巫行云的视线就越过它,看到前方那座巨大的坑洞。 这坑洞大地被天外的陨石撞击过似的。 事实也是如此,这是那天晚上,第一颗能量太阳升起的所在。 也是十位以上的元婴和荒兽对战的现场。 在这个坑洞处,南宫家的一位元婴被摧毁肉身,御兽门的一位元婴伴兽身损。 其惨死的时刻,惨烈的自爆正式导致能量太阳诞生的主因。 但巫行云潜行过来的目的不是为了勘察这处战场,而是为了道门的一位重要人物。 为数不多的、祭祀道君的金丹期修士。 在巫行云身后,苏成(化身)带领的一对人马等候在隐蔽而安全营地,只等他带回这个方向的详情。 这位筑基中期的老修就像一个雕像,默默的注视对方应该出现的方位,半个时辰过去,约定好的期限已经过去,可还是没有约定的信号出现。 巫行云并没有多等,就从这巨大而焦黑的树桩上飞跃下来,半空中,身形像狸猫般敏捷的一转,让过突然在前方生出的一股灵力乱流,斜斜的射进视线不能企及的黑暗里。 一场惊世大战,不仅让一个巨大范围内的大地一片狼藉,还极大的改变了很多地方的地质和地貌。 有些所在的灵脉被毁,灵山福地沦为死地。 有些地方又有新的灵脉生成,导致环境极具变迁。 就连挥发的灵力也被正常情况下,多了十几倍,也爆裂和危险了十几倍。 灵力多变、冲突、混乱的大环境形成,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逐渐稳定下来。 行走在这种环境的修士,必须小心再小心,一不小心,外界混乱、冲突的灵力引起体内的灵力共振,可没地方找人说理去。 巫行云贴着崎岖的地面飞掠,一路上让过窸窸窣窣的声响和复杂多变的陷阱。 环境也许需要时间来恢复,原本生活在这里的生灵,却不会等那么久。 惊世大战后的七天里,御兽门和南宫家的大军因为各家化神的不知所踪,已经惶惶不可终日,自然没兴趣也没能力组织什么新的攻势。 千幻谷这边也是一样。 千幻玉蝶被拖住,对外界丧失了所有感应,兽潮缺乏核心与灵魂的指引。 这就导致,这场连绵了好几年的开辟战争无以为继。 修士的大军大幅度后退,兽潮星散(元婴荒兽在缺乏千幻玉蝶的情况下,无法合作),兽船转而回归各自的家园。 正是在这种混乱时刻,苏成这些人的危险反而大增。 突然,飞掠途中的巫行云祭出飞剑,宛如闪电般的亮光一闪而逝,“嘶!!”,一条小臂粗细的翠绿毒蛇从空中掉落,巫行云毫不停留,灰黑色的身影带着速度提升到极致的残影,掠过受袭的一片空地。 从这里开始,遇到的突袭就变得频繁起来。 不是诡异的树枝、花蕊,就是阴影中的利爪、血盆大口的鲸吞,还有从深邃地缝出飘逸而出的灵瘴——行程,不可避免的就慢了起来。 营地眼看在望,巫行云吞掉一颗春芽丹,不敢停下来打坐调息,就在移动中运功,竭力恢复因为全力飞掠而损耗甚巨的灵力。 突然,飞驰的前方亮起两团暗红色光源,与此同时,让巫行云头皮发麻的气机弥漫。 他在大惊之下,凌空狠狠一跺,“嘭!”的一声闷响,虚空被他猜出一个爆音,身形就此转向,避开前方的危险来源,调了方向,极具升高。 “吼!” 这两团暗红色光源却是一只巨兽的眼睛。 只见这只巨兽通体漆黑,还在这一层不断挥发烟气,烟气所到之处,哪怕是精石都被腐蚀的滋滋作响。 随着它那巨大的身躯一点点的探出地底的洞穴,来到空中的巫行云已经能够看清它的体型。 一只水桶粗细旱蛭! 却已经是四阶顶级接近五阶金丹荒兽的水平。 巫行云不禁暗暗叫苦。 这只就像巨蟒一样的旱蛭有着巨大而狰狞的口器,口器呈一百八十度的张开,面积足足有一个书桌大小,里面的利齿就像寒光闪闪的匕首一样倒立,从漆黑而污秽的巨口中,还有浓郁的黑烟飘荡出来,空气中立刻就兴起一股奇怪的又带着一点甜腥的异味。 这味道一入鼻,巫行云就是一阵眩晕,大惊之下,身形向下坠落了十几米,才稳住突然晦涩和刺痛起来的灵力,稳住身体。 “该死的孽障!” 巫行云万分不情愿,也只能开始大战之前的准备。 先是一颗“避毒丹”含进口中,接着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珍贵的四阶一次性符篆,肉疼的往身上一排。 金光一闪。 一件无形的能量立场和外衣套在了他的身体,无孔不入的毒瘴顿时被排斥开来。 这时,旱蛭已经扑至! …… 一场短暂而又危险的交锋,巫行云找了空挡,从旱蛭粗大的身体缝隙中逃走,一边发出紧急的接应信号,一边往嘴里不要钱似的扔着各种解毒、回气、疗伤的丹药。 大意了! 这畜生肯定已经有结丹的迹象。 危及到自己的小命,也就顾不得任务和隐蔽了。 旱蛭追在身后,被巫行云一路带着,就像推土机似的,向营地接近。 就在这时,一股强大而无可抵御的力量突然袭来,他只感觉到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一昏迷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等他睁开眼睛,还是在漆黑的夜里,疯狂追逐他的那只旱蛭,已经像条死蛇,就这么躺在离他不远的一片血泊中。 左边,篝火的光线和暖意传来,不等他明白自己的处境,就是一阵的天旋地转。 一个白色道袍的女冠,将他头向下的倒悬在空中,一双凤目含冰带煞,正冷冷的盯着他。 元婴! 巫行云惊骇欲绝。 “前,前辈……” 话刚起了个头,这女冠就遥遥的向他一点。 刹那间,巫行云的丹田剧痛欲裂,全身灵力俱以沸腾,全身的血肉、骨骼、经络,都在无法承受的剧痛中颤抖和呻吟。 巫行云的嘴巴张开最大,哀嚎声根本无法发出,一个眨眼之间就汗出如浆,全身上下宛如水里捞出来一般。 在痉挛似的扭曲与抖动中,生不如死的巫行云只能瞪着两只死鱼眼,哀求的望着女冠。 又等了几息,就在他被折磨的魂飞魄散之即,女冠又是一点。 痛苦如潮水般褪去,巫行云大口大口喘息。 “你的营地在那?”女冠淡淡的问。 “在,就在,墨云岭!” “带路!” 就这样,巫行云理所当然的屈服。 像条死狗一般,带着女冠在漆黑而危险的丛林中跋涉了半个时辰,就远远的看到,一个隐藏在夜幕中的山岭。 双方的修为差的太远,巫行云老老实实,并没有耍什么花招。 女冠也有足够的自信,就这么直挺挺、毫不掩饰的来到道门修士聚集的老巢前。 山岭下有条干枯的小溪,两人飞跃而过,进入密林。 在一株体积巨大的连云松身前,巫行云停下脚步,手掌在连云松的树干上拍了一拍。 巨大的树干就像水波倒影般的模糊起来,然后一个隐隐约约的门户就出现在两人身前。 “让开!” 巫行云艰难的让出位置,酷刑虽然过去,造成的创伤却没有那么容易恢复,这一路他只是强撑,到了这里,已经接近极限。 女冠不见如何做势,就见一道闪光,然后,让巫行云毛骨悚然的大道真意出现,“轰!”的一声巨响,就像凭空炸起的一道雷霆,天衣无缝的幻阵竟是被蛮力一击破去! 等冲击波和动静消散,一个宛如被台风肆虐过的营地就出现在前方不远。 营地中,倒毙着几个被大阵骤然吸干的修士,还有十几个被震晕的男女,几处篝火被凭空震熄,临时构筑的帐篷、木屋等等,更是不见踪影。 不见一个站立的人。 女冠一声冷哼,施施然的走进一片狼藉的营地之中。 “藏头露尾,给我出来!” 这次巫行云看清了。 一只素白纤巧的手掌在虚空中一捏,咔咔咔,营地阴影出的一片虚空立刻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然后,就像捏破了一个气泡,“啪!”的一声脆响,阴影碎裂,显露出大量躲在里面的人。 粗略一扫,人数不下两百。 只是没发现苏成,以及其他两名筑基修士。 不用女冠吩咐,躲在其中的低阶修士就瑟瑟发抖的走了出来,在女冠前方一声不响的排开,宛如待宰的羔羊。 都是练气修士,肯定还有漏网之鱼。 女冠冷眼扫过营地,没发现其他躲藏的人。 素手一招。 一声惊呼,一个二十多岁的娇美女修就从人群中飞出,直直的落入这素手的掌握中。 “还有人呢?” 女修被这只手掌隔空捏住的脖颈,瑟瑟发抖的回答道:“掌门师叔出去接应巫师叔了。” 女冠瞥了眼巫行云,巫行云吓的一个激灵,噗通一声,竟是跪下了。 女冠将这女修扔下,双脚浮空,缓缓的升到空中,凤目的神光乍现,就这么扫了营地周围一圈。 没有发现! 她冷冷一笑,反手就是一掌向下挥出! 两百多人聚集的地方,就这么毫无声息的空出一个巨大的掌印! 掌印覆盖的所在,几十名修士就这么被拍成肉泥! 掌印切下的边缘,几个运道不好的修士,身体或多或少的缺失了一块。 一瞬间的茫然! 肉泥中的血水开始流淌! “啊!” 一个缺了半边身体的修士发出濒死前的哀嚎! 一瞬间,各种崩溃之后的尖叫、惨呼、哀嚎骤然响起,剩下的人手足酥软,几人当下就祭出法器,不管不顾的飞向空中。 “嘭,嘭,嘭!!” 三道刚刚起飞的身影,纷纷像破烂西瓜似的炸开,碎末状的血肉、四分五裂的内脏、残缺的肢体肉块就这么大面积挥洒下来。 各种凄厉尖锐的叫声戛然而止,各个准备逃离的身影定格。 女冠立在低空十几米处,风轻云淡,就像下方的惨剧不是她所造成的一般。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血腥气扑鼻的现场,一个个浴血的身影拼命的咬住牙关,瑟瑟发抖的立着。 一炷香后。 女冠眉头一皱,右掌一翻,缓缓的平移,方向正是下方人群聚集的地点。 这只素白、纤巧、极其美丽而细腻的手掌,宛如死神的亲吻,下方之人绝望的看着她,看着她一点点的压下,看着化为肉泥的命运一点点的到来。 突然,女冠微微一笑,手掌抬起。 远处,一个身影突破夜空中的云层,向这边飞来。 “掌门师叔!!” “掌门师叔快走,快走!” “……” 苏成(化身)不受干扰的接近,不一会就来到女冠身前百米处的空中。 “你就是淫祀的发起人,总头目?”女冠冷声问。 “正是区区在下!” “很好!”女冠露出一丝笑意,左手的浮尘轻挥,就准备将苏成擒下。 就在这时,一股毫无来源、无法形容的悲呛涌上所有人心头,就连元婴期的女冠也不能例外。 “这时!” 女冠大惊失色,娇躯一转,望向身后! 夜空中,一颗璀璨的星辰正缓缓的坠落! 方圆千里,天地鸦雀无声,所有生灵的注意力都被强制吸引,所有生灵都感到一股强烈的悲呛之意。 “千里同悲!”女冠不能置信的尖厉叫道:“化神陨落!?” 第274-275章 道君之眼(上) 书接上回。 话说苏成(本体)一朝悟道,就急匆匆的抛下镜像世界中未了的事务,回归通玄界。 他一离开,镇守神兽——麒麟就从自己的“神国”走出,带着老妪的不省人事的身体,来到南宫离的龙身面前。 放下老妪的身体,麒麟对南宫离说道:“还请道友帮个小忙。” “……请神君吩咐!” “杀了她!” 麒麟无限怜悯和悲伤的看着老妪。 南宫离有些愕然,然后失笑,道:“神君难道不知,此处只是禁锢吾等的牢笼,而神君不过是青雀世界衍射出来的心魔?” 麒麟淡然点头,回道:“我知道。” “那神君更应该知道,自身的存续是与青雀师姐精密联系在一起的,师姐若亡,神君也将烟消云散?” 麒麟闻言露出个极度人性化的微笑,“我也知道。” 南宫离的龙身无意识的蜿蜒至盘旋状态,不知不觉中,已经露出一丝戒备和敌意,“心魔所系,神君因为青雀师姐所以才得以在这镜像世界化生,又因为心魔的深刻而深刻,现在神君让我杀了师姐,这无疑是让我向神君出手——你到底有何目的?” 麒麟闻言挺拔身姿,眼睛里的复杂和悲戚尽数转为漠然,“你不动手,我就要动手了!” 南宫离大感紧张,特别是苏成临去的拿一下,毫不困难的将玉兔制住。 他自问,自己和玉兔就算有高低,也相差甚微。 苏成能一举将玉兔制服,就代表拿下自己毫不困难。 这无疑大大迥异刚刚坠入镜像世界的时候,那个时候,南宫离是有脱困希望的,无奈,一时被迷,签下灵魂契约,等于自缚手脚…… 为何会如此? 只能是苏成在那幽蓝色的恒星内部,得到了某种至关重要的感悟和跃升,才连带着,让这镜像世界更加玄妙、稳定、厚重和难制。 苏成虽然走了,这心魔衍射的镇守神兽却有这镜像世界最高层次的定义和支持,与他作战,不亚于和这镜像世界作战,就等于和千幻玉蝶作战。 南宫离没有把握,眼前这个心魔衍射到底有苏成临去那一击的几成威力? “神君是要向我出手喽?” 麒麟闻言一声轻叹,道:“幻化之身,为了自身存续,不得不如此而为,道友对不住了。” “等等!”青木之龙一闪就远离麒麟百里,以最高的警戒像蛇一样的盘旋麒麟,龙首高台,冲着麒麟叫道:“神君真是把我弄糊涂了,杀了师姐,神君只当烟消云散,何来‘为了自身存续’之说!” 麒麟一声轻笑,前爪缓缓抬起,刹那间,整个镜像世界的重量都叠加过来,巍峨到不知尽头的蝴蝶轮廓乍现,以太空,以星河,以构成此世界所有事物。 让南宫离毛骨悚然的玄机巍然降临,于此同时,他还感应到一股强烈厌恶情绪和杀意。 就像整个世界的恶意都像他叠加而来,隐隐约约的束缚宛如跗骨之蚁,在他全力排斥之下,尽是无法摆脱,并且越缠越紧。 “我明白了,你,你,你是想破而后立,脱离心魔衍射而存在!!” 麒麟的前爪在抬起中微微一笑,道:“道友猜对了!” 这真是…… 南宫离一时恨的咬牙切齿。 这心魔,真是被衍射和定义的太高了。 简直是多智以近妖的程度! 不仅轻易的看破此界和自身的真相和本质,还能瞬间寻找到对自己最有利的应对措施。 杀了青雀,貌似是自裁,又何尝不是向此界,也就是千幻玉蝶和道君缴纳一个毫不保留的投名状? 只要千幻玉蝶和道君承认——青雀还真是破局的关键。 什么近乎妖,对方不是人,他本来就是。 青雀真的该死,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一旦让这心魔衍射脱离她这个来源对象而存在,这镜像世界,这千幻玉蝶和道君就真是势大难制了。 试问,被摄入其中的修士,就算是看破和醒悟到自身所在的世界是个牢笼,是个幻境,又如何能在这“镇守”麒麟手下讨的好处去? 有他在,自己被困在此处,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生死操于他人之手,让南宫离如何能甘心? 但是,雷霆一击就在眼前,前兆已经让南宫离胆战心惊,自问,这一击就算能接下,也绝不是一点代价都没有。 就算能够惨胜,只要千幻玉蝶存在,此镜像世界就存在,他就存在。 不伤,不死,而自己有灵魂契约这道束缚,就算在对战中找到脱身的缝隙,也不能逃! 所有选择、所有路径、所有回旋的余地都被堵死! 俨然以陷入绝境! 从未有过的绝望涌上南宫离的心头。 就算是被骗签灵魂契约的那一刻,也不如此刻受到的打击。 一时之间,坚若磐石的道心有了微微的动摇,疯狂、凶厉、无法抑制的怒焰冲击神智,让他只想豁出去…… 然而,万年的修行,历经两次天劫的道心那是这么容易崩溃的? 动摇只是一瞬! 巍峨的龙身颓然的软化下来,龙首低垂,沙哑的传音过来:“神君且慢!” “道友小心!” 竟是不给南宫离片刻的时间拖延。 “我杀,我杀,我杀就是了!!” 青木之龙无奈、狂怒,境界全开,全部的力量、修为化作深深的一吸,然后咆哮着向外一吐! 吐息化为七彩的射线,向毫无所觉的青雀身体袭去。 “不!!” 玉兔恰好在这个时候苏醒,然而,却根本来不急将“主人”从必死的危局中挽救出来。 射线降临! 青雀那毫无所觉的身体一瞬间涌现出宛如朝霞般的虹彩! 然而,无意识的自我保护和抵抗根本不可能为自己拖延分毫的时间。 射线将青雀的身体贯穿! 青雀的阳神化作巨大的虚影,像是从噩梦中被剧痛激醒,无声的哀嚎,溃散! 刹那间,无法形容的悲呛弥漫! 几乎同时,一个出口显现,这悲呛、这阳神崩溃的光点,这尸身,就像丢进马桶中的废物,被抽了出去。 青雀消失了,出口乍现! 然而,玉兔也是对此视而不见! 阳神出外,一只巨大而雪白的兔子通红着眼睛,不死不休的向南宫离撞来。 南宫离却紧张的注视麒麟! 一息,两息,硬抗着玉兔的疯狂出手,被击打的就像暴风雨中的残叶,也不稍离! 良久之后! 麒麟还是双眼紧闭,一缕微笑浮现,“多谢道友!” 南宫离真是沮丧若死,偏偏这玉兔不知缘由,还在胡搅蛮缠,一腔悲凉又愤恨的郁火就向她倾斜而来。 两大化神对拼,将镜像世界震的嗡嗡作响。 却再没有以前那种颤动和即将破碎的不稳定出现。 麒麟瞧着连连摇头,一转身,走进幽蓝的恒星当中。 回到自己的“神国”,盘踞在巍峨的庙前,打了个哈欠,紧闭的双眼望了一个方向,呢喃:“真是好奇啊!” ………… ………… 于此同时! 千幻谷,碧波门的宿营地。 “千里同悲!”女冠不能置信的尖厉叫道:“化神陨落!?” 尖叫过后,竟是一瞬也不愿耽搁,修长的衣袖就这么一挥,苏成包括地上的所有人,都在一声闷哼过后,栽倒在地。 女冠冲天而起,既惊且惧,又怒又惊的向那颗坠落的星辰飞去。 电光火石间就飞到了中途,同时,从四面八方一个极其广宇的范围,十几道相同境界和气机的流星升起,所去的方向,正是星辰坠落之地。 越是接近,千里同悲的感染力就越是浓烈,不知不觉,女冠已经泪流满面,但一双凤目却带着彻骨的冰寒。 化神陨落是近千年来都未发生的事。 噢,不,是女冠出生以来,都从未听闻的事! 一个化神,已经频临此界的顶点。 还有何等人物、事物、危机能将之灭杀? 化神是元婴在成熟之后的外放,即使是本体被毁,只要阳神存在,就能在很短的时间内重塑肉身得以尽复旧观。 化神可谓超脱的第一步,是大自在、大威力、大神通、大自由的象征,是此界无数修士追逐和向往的目标、大能。 化神死了! 谁,那家的化神? 前些时日的那场惊世之战后,当事者纷纷消失,道君和千幻谷主人不去说他,就说女冠这边阵营的五位化神,到底去了那里。 女冠最后的印象是,第二颗能量太阳爆发时的场景! 无边无际的蝶翼随着太阳膨胀而来的强光充斥所有! 这异样只在一瞬,然后,惊世之战的双方就齐齐的不见了。 对此,这些天来,各种猜测都有。 但是,哪怕最悲观的猜测,也不会认为,五位化神都被道君和千幻玉蝶困住,哪怕是落入下风也是不可想象的,更不用说,还有一位化神陨落。 如果,如果,如果是自家神主…… 这个可能让女冠不寒而栗! 世人都以为,修至元婴,可谓天上地下就没多少顾忌和无奈与害怕的事物了。 殊不知,到达元婴,得闻一些从不曾听过的真相,见识过曾经根本没有资格和能力见识的现实,其无力和紧迫感,只会被以前更甚。 以前还保留着一份“幼稚和天真”,一旦抵达元婴,这份幼稚和天真就要被现实无情的击碎。 如此复杂的思绪,如此强烈的患得患失,如此的恐惧,都在抵达星辰前的几息之间闪过女冠的脑海,现在答案就要揭晓,女冠却停了下来。 一边拼命抑制不能自己的悲呛,一边迟疑、恐惧的踌躇不前。 我南宫家可经不起神主陨落,我南宫家可承受不起如此的重击。 她停下了,自然有人替她将这答案揭开! “这是……不,不可能,神主,神主啊!!” 前往揭晓答案的元婴老修大哭,女冠一听就感到巨大的庆幸和轻松,胆怯一去,就闪现在星辰坠落的周围,凤目一扫,就将星辰看的内外分明。 御兽门的! 刚松了口气。 可一个发现又让一个激灵。 只见飘落下来的尸身,包裹在一个厚厚的、不断向外飘逸溃散的光茧中,这光茧就是阳神寂灭之后留下的本质,包含了化神无数岁月累积的修为以及道和法! 然而,如此珍贵之物,谁也无法利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一点点挥发出去。 换来的,只是千里之内,无数生灵不由自主的悲呛! 仅此而已。 但这些都不是关键的。 关键的是,这具化神本体的尸身,胸膛中央的那个巨大的贯穿伤口! 须知,就算本体被灭,只要阳神存续,化神也能恢复旧观。 所以,这伤口并不是化神陨落的本因。 本因只能是,只能是,有人,至少不弱于御兽门老妪的人,一击灭杀了本体内的阳神。 这种情势就像偷袭。 并且是在御兽门化神老妪毫无防备(事实上是昏迷),阳神都来不及反应和抵抗的情况下,一击让阳神崩溃。 试问,谁办到这样的事? 只能是化神老妪在毫无防备、并且完全信任之人,在背后突然出手(事实上,即使是这样也击杀不了一个化神)。 而符合这样条件之人,还能有谁? 不出当日其他四人之列。 其中,玉兔是老妪的伴兽,首先排除。 那就剩下自家神主(南宫离),极东城主,天理门颜神主。 但女冠却知道一个极其隐秘的消息,极东城主和天理门颜神主可能已经脱困! 那还剩下谁? 现场之人,那个是弱者,那个是愚钝之人。 她能想到,代表人人都能想到。 立刻,十几道含义各不相同的神光将她罩定。 女冠身边的光芒一闪,南宫家的另一位元婴出现在她身边。 女冠惊的唤了一声:“师兄!” 这位新出现的南宫家元婴镇定对她使了眼色,面目一转,面向几位御兽门的元婴,真诚的说道:“诸位道友稍安勿躁,如今局势诡诞,真相不明,切莫一时情急,中了他人的奸计。” 这话乃是正理! 现在的南宫家与他们是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一只倒霉,另一只也绝不会好过。 按理说,南宫离完全没有这样的动机才对。 沉默了一会,御兽门的一个元婴老修一边拭泪,一边悲痛无限的说道:“此时非同小可,吾等要立刻通报总山,各位……” 话还没说完,现场十几位元婴齐齐的感到一股异样出现,他们下意识都以为,这是化神陨落附带的另一种现象,然而下一瞬间,却齐齐的感到一道无法形容、无法忽视、无法抑制的冲动出现! 茫然,所有人抬头一看。 只见头顶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双巨眼! 世界变了! 就像被按下的暂停! 那种在天人交感、大境界突破之时才能感受的一瞬大道契机,就这么巍然展开! “道,道君!”女冠颤抖中,在内心深处呻吟。 第276-277章 道君之眼(中) 千幻谷,藤山,蜂巢主空间内。 苏成(本体)凌空盘坐,金黄色的神光如有实质,就像粘稠的金液一般,充斥着巨大的藤茎空间。 自从回来,他就一直在思考。 最开始,苏成想弄明白,那一瞬间的悟道,让自己有了什么不同。 然而,这努力很快就宣告破灭。 他能感觉到是一个极其隐晦、模糊又玄妙异常的枷锁碎了,可能是在生命烙印上。 以至,让构成他的每一个微小部分,不管是神性、神力、神火、神躯,还是神魂,都进入到一个很奇妙的共振状态。 但是,生命烙印太虚无缥缈了,涉及到了生命的本质最核心,以苏成目前的境界和高度,还无法企及。 既然弄不明白,他就很快将之抛开。 于是开始回想! 从启动点燃神火的第一步开始,到神火点燃时的所有画面、体悟、细节,都事无巨细的回放和回味出来,如果苏成愿意,他甚至能“回到”特定的时刻,以近乎第一视觉,来将已经发生的事,重新经历一遍。 回想持续,内容和讯息堪称海量,不仅有他的,还有他造成的,通玄界所反馈的、暗示的甚至“期待”的和“邀请的” 所有的这些巨量的内容,宛如电光火石一遍重新回味。 良久! 带着巨大的明悟和收获,苏成的回想结束。 双眼紧闭,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息。 这一口气息,有些类似青木之龙的吐息,不经意间,斑驳的光就从他的口中吐出,又在飞进的途中,牵动虚空和万物。 漫天信仰网络巍然浮现,丝线无边无际,已经看不到单独的个体,丝线汇集成一个又一个的面,就像立体的江河,中心也就是源头,就是盘踞在信仰网络中央的神祇。 神祇? 恍惚间,苏成想起现在应该做的事情。 与其纠结还不能企及的东西,还不如夯实现在的脚步,将自己拔高到更接近的地步,到时候,就算不去寻找,真理也会自动浮现在自己的手中。 好吧,神职! 第一个问题,神职从那里找? 答案就在信仰之中。 信仰蕴含着信徒对神祇的定义、想象和愿景,是为众生生命精华的凝结,从其中找到最纯净、璀璨、凝聚的部分,得到它,拥有它,再编辑它、组合它,让它诞生,让它得到通玄界的承认,进而成为通玄界的一部分! 如果顺利,无形的法则(神职相关)就会化为有些,一个纯净的多面结晶体就会在苏成的神躯内形成。 这个多面结晶体就是神格。 它有多少个面,就代表苏成有多少项神职。 但是,神职并不是越多越好,神职的编辑、排列其实构建属于自己法则的过程。 法则应该是相互衍生的、相互支持的、相互印证的、相互包容。 这就导致,相互冲突、不容的神职不能纳入这多面结晶体,因为这会造成它的冲突和结构不稳,严重者,神祇就会分裂。 这是信仰封神的根本,也可以说是局限。 好吧,言归正传! 苏成的意念只是一动,江河般的信仰之力就在他的感知中展现。 江河汇集成以他为中心的大海,神火就是这大海中央的黑洞,巨量的信仰之力每时每刻都在涌入,却不见它改变和迟缓一丝一毫。 盘坐中,苏成的双眼睁开,璀璨而浓郁的金黄色神光让他的双眼化为两颗乍现的小太阳,巨大的蜂巢和外界一切事物都褪去表象,又被他排除之外。 于是此刻,他的眼中只有这信仰的海洋。 意念又是一动,他就像是飞出了神躯,以主宰般的凛冽意志飞入海洋。 然后“游动”! 这么游啊,游啊! 众生、信徒的定义、愿景、膜拜随之而来,一同到来的,还有他们的喜、怒、哀、乐,还有他们的悲、欢、离、合,还有他们的所求和求不得! 所有这些,就像亿万人同时在他的意志面前哭泣和呼喊! 苏成的意志如钢似铁,不为这些杂音所动,游动中,避开那些“漆黑的漩涡”,纠缠上来的“杂草”,这些都是信仰的杂质,随着他的游动,而纷纷环绕上来。 但是,更多还是膜拜、崇敬和感动。 苏成就专找这样的海域,就像一头巨鲸,前前后后、浮浮沉沉、左左右右。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信徒。 慢慢的,在他的意志表面,一层层细碎的结晶,就像是从海水中提纯出来的一般,将他那无形的意志描绘出一个轮廓,同时也让他越来越“重”,越来越“迟缓”。 苏成明白,这是关键的一步,哪有不竭尽全力的道理? 于是,游动还在继续,细碎的结晶还在增厚! 早在他还是神性生物的时候,信仰的结晶就曾出现过。 那时候的他,还利用信仰的结晶,展现不过不完全的道君威能。 所以,千万别小看这些细微到放大镜才能看到的结晶,这是信仰的精华,众生最璀璨的衍射,天然就有改变、改造外界事物的大能。 时间过去了多久,也许一瞬,也许一个世纪。 苏成游不动了,已经濒临极限了。 下一个瞬间,意志就带着一片晶莹的“星河”回收! 回到神躯的一瞬间! 始终处于共振状态的神性、神力、神火、神躯、神魂停歇下来,两道光芒从苏成的双眼中射出。 在浓郁的神性光芒照耀之中,大量的结晶凭空浮出! 到了,时候到了! 第一步,当然是主神职! 是的,理论上,神祇可以拥有无限的神职,但主神职只能有一个。 其他神职,只能是主神职的补充、增幅和衍生,所以称之为附属神职。 苏成的主神职,是从一开始就明确了的,那就是道之始——元君苏子! 只是能成功吗? 成为大道的代表和化身? 不管怎么样,这一步已经迈出,成功与否,答案即将揭晓。 信仰结晶中,关于道君的定义并不是最深刻的。 相反,一些可以作为附属神职,比如寿元(大部分来自凡人信徒,小部分来自修士)、灵根(绝大部分来自凡人信徒)、资质(同上)、大道玄机(绝大部分来自修士)、本命(同上)、智慧(凡人修士各占一半)、坚韧(修士占多半,凡人占小半)、力量(凡人占绝大多数)、无敌(同上)等等,要比道君来的深刻。 信仰结晶已经在浓郁的神光中翻滚成巨大的一团。 苏成遥遥伸出一指,将可以作为主神职的一部分结晶挑选出来。 只有一团,不到总量的五十分之一。 材料有限,一旦失败,就需要很长的一个时间来完成现在的积累。 多面结晶体开始构建了,挑选出来的信仰结晶融化开来,主面开始构建,一个手掌大小的镜面缓缓成型。 就在这时,苏成感受到了危险。 镜面成型之际,无数幻影突然浮现。 一个个幻影以超高清摄像头都无法准确扑捉的频率闪现,苏成的双眼凝视其中,浓郁神性光泽变成了一个遥遥相对的镜面。 镜面对镜面! 主面结晶体上的幻影,无论多高的频率,都衍射在苏成的双眼中。 于是,他看清了! 这是数以万年计算的光影,这是数以千万计算的修士身影! 笼扩了从通玄界开辟之初,到现在所有修士! 已经作古,至今还依然存在的,已经逝去的,至今依然在艰难攀登的。 这些身影看不清五官,也无法分清谁是谁。 然而,正是他们的攀登、追逐、升华、死亡,才在通玄界这片荒漠中,开辟出道之坦途。 每个修士都有自己的道! 大部分修士的道都给不相同。 修士在进入筑基后期的时刻,就要准备结丹,就要准备自己的丹论! 何谓丹论? 某种意义上所,就像论文一样,但这个论文却不是地球上科技与学术,而是针对以往修行的经验、体悟、资质、本命、神通的总结,在总结后,形成自己的理论! 这理论,就是修士的道,修士的法! 结丹成功,金丹不仅是能量的永动机,还是道与法的构筑和壮大枢纽。 这时候的丹论就不仅是丹论了,它已经从理论走向实际,并在修士体内,构筑丹论指导下内宇宙! 修士的自成天地、不假外物的由来就从这里开始。 当然,解释金丹和丹论并不是现在的目的,目的是从中一窥通玄界的大道由来。 有句话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这句话放在这里无比合适! 正是因为千千万万的丹论,正是由于数也数不清的修士一直修行和攀登,他们就像构成大道的一粒沙、一块砖、一个微小的部分,生生的在原来的荒漠中,开辟出一条从未有过的路。 道! 是你的,也是我的,我的道和你的道不同,我的道和你的道又相同! 涓流入溪,汇溪成河,集河化海! 如今,大道已经在此界深入每一寸纹理,极大的也可以说颠覆性改变了通玄界的风貌,乃至法则! 现在,借助道君的定义,借助主神职构建之初的一瞬玄机,苏成像是穿梭了时空,从‘道之始’开始,经历了大道从无到有,从弱到强,从强到颠覆的一个过程。 无法准确形容这一瞬间对苏成的意义! 他触摸到了“道”的“衣角”! 然而,他太单薄了! 相对这大道而言,他太脆弱了! 就像鸿毛对巨石,就像杂草对巨树! 正在构筑中的神格主镜面颤抖起来,而上面的幻影不过演化到不到十分之一的进度。 不仅如此! 现在的他就像是在动某些人的奶酪! 一个玄妙的瞬间,苏成觉察到了危险,醒悟过来不能过以贪婪,及时的制止了主镜面衍射的过程。 主镜面的颤抖停下,超高频闪烁的幻影消失,三个若有似无的背影极其模糊的倒影其上。 背影! 衍射的是现在!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存在于通玄界,并且还是站的最高的那三人。 几乎同时。 背影也觉察到了什么。 就在镜面中,分别占据三个角的背影开始缓缓转身! 巨大的危机感,让苏成在一瞬间就制止了镜面的衍射! 与此同时,在栖霞派的天地峰,天理门的正气峰,稷下学宫的坐忘峰! 三个盘坐在殿堂深处,就像是雕像一般、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动过的人——动了! 三双无法形容的眼睛同时睁开,就像三双能看透一切、包括时间、空间和一切道法神通阻挡的眼睛,看向同一个方向。 这一望只是一瞬。 然后,一人浮现出一丝微笑,一人的眉头微皱,一人宛如大理石般的冷淡和凛然。 一人选择了立刻出关,一人又将双目闭上,一人独坐沉思,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再说苏成。 三个影子从主镜面上消失,主镜面的结构已经稳定下来! 苏成感应其中的“高度”、“宽度”、“层次”,眉头微微一皱! 还不够,还不够! 成色远不足那一瞬间的所得! 还差点什么! 其实差些什么,答案他早就知晓。 这个世界,大道毕竟掌握在修士手中。 凡人信徒再多的认同和定义,还是差了些火候! 既然有这样的短板,就要马上弥补! 如何弥补? 如果是主镜面构筑之前,这会是一个需要他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的漫长过程。 发展和深耕在修士中间的信仰。 即使信仰的纯度远远达不到凡人信徒的纯度。 不过现在,有了即将成型的主神格镜面,苏成就有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有利位置和高度。 意识只是一动! 凛冽的意志就脱离神躯,化为无上的道韵玄机,搭乘每一粒尘埃、每一缕微风、每一寸空气、每一个最微小的波动! 一个巨大的范围内,苏成无处不在! 这时,很自然的他就明白了,在镇守神兽的“神国”中看到了什么。 炼虚! 镇守神兽是在进入通玄界之前,是炼虚层次的修为。 只是通玄界这座房子还没长到那么高,他必须压制和封印自己。 以此类比。 天地峰、坐忘峰、正气峰上的那三人,应该是化神圆满,只等下一次四九天劫过后,此界再次生长,自然的晋阶到炼虚的境界。 看起来,镇守神兽似乎要强出这三人。 但是,主神格镜面刚刚告诉苏成,镇守神兽充其量只是个客人,这三人却是此界的主人。 主人就有主人的权威、便利和威能。 好吧,言归正传! 此时,千幻谷上空的化神陨落正在发生。 十几名元婴聚集,战线内外,无数修士瞩目! 无上的道韵玄机的在所有人的头顶聚起。 一双无边无际的巨眼缓缓张开。 这时,苏成要做的,是成神之际的感召。 第278-279章 道君之眼(下) 即将发生的事过于玄幻,为了便于理解,我们不妨用一个直接和形象的比喻来说明,苏成即将做什么和如何做! 大道无形,但它是存在的,是千千万万、存在和逝去的修士生生的从荒漠中开辟出来的。 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将它比喻成一条河流,每一个修士、不管是现在的还是过去的,不管是存在的还是已经逝去的,都都是这河流中的一滴水和一条鱼。 逝去的修士是水,已经成为这河流的一部分。 存在的修士是鱼,还在这河流中摸索、拼搏,战胜一个又一个的险关,突破一个又一个迷璋,沿着前面鱼群所走过的路,遇到的困局,蜂拥向前。 百舸争流千帆竞乘风破浪把道寻! 但是,不管是水还是鱼,都无法尽知河流的全貌,也不可能对河流施加任何影响。 这条河是前进的,有顶点,有末端,每一条鱼都从末端诞生,每一条诞生的鱼,都向河流的顶端前进。 既然如此,鱼群就有前后! 这前后,就用修士的各个时期的境界和修为来划分。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在这条河流,处于最领先位置的,几乎存在于河流顶点的,是三只巨无霸的鲸鱼! 天地峰,坐忘峰,正气峰! 这三只鲸鱼被河水,被身后的鱼群,涌动着前进,几乎毫不费力,也没有任何危险,只要河流再开辟出新的通道,他们就会随着河流的生长而生长,壮大而壮大。 他们的位置,是无数修士在前仆后继的修行、开辟、升华和死亡铸就的,不同于绝大多数修士的懵懂,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全部的真相,以尽力培育、追求、努力而形成今日的结果。 但是,这河流虽然是他们有意识的促生和发展的,身为鱼的属性和局限,让他们只能通过调整、影响和决定身后鱼群的姿态和方向,进而影响河流的有限状况。 换句话来说,河流对水中的每一条鱼都是公平的,也不受任何一条鱼的主观决定而改变什么。 但苏成就不一样了。 众生的定义,信仰诞生之初,就赋予了他影响这条河流的属性(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 他不同于河流之中的任何一条鱼,主神格镜面形成初期的一刹那,他甚至短暂的与河流交流在了一起,他既不是水,也不是鱼,他只是一个漩涡,一种能改变和影响河流属性的“势”! 只是他这个漩涡,还不能处于河流的顶点位置,落后于前方的那三只巨大的鲸鱼。 再加上,这条河流太过年轻,太过单薄,也变相的决定了,他此时能够到达和做到的极限。 不过,这样已经足够了。 作为河流的漩涡,落后于三只巨大的鲸鱼,却处于顶点稍微靠后的位置,与绝大部分化神平齐,领先绝大部分修士。 顶点自然他的影响和改变范围之外,但已经可以对同位置和身后的鱼群施加强弱不同的影响。 现在,他这个即将成型的漩涡转动起来,处于他同位置和身后的鱼群,都感到河流出现了异常(道韵玄机降临),不分地域,都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河流的异样。 漩涡的影响来了。 天空中,一双巨眼缓缓睁开,不仅事发当地的修士人人得见,就算是远在天涯海角,也就是所有修士都感到一股强烈的道韵玄机巍然降临。 漩涡是一种“势”,“势”就有力,就能影响和改变鱼群的状态,或是将之远远斥退,就此将他打落深渊。或是送他一程,让他乘风破浪,扶摇直上三千里。 当然,这种“势”还很单薄,还很弱小,还没有达到他应该达到的顶点(相对河流而言),还不能作为河流本身的意志代表,不可能将真的改变所有修士的状态。 却可以有选择、有目的针对特定的鱼群施加程度不同的影响。 现在这影响来了。 道韵玄机降临的同时,还有一个感召,或者说选择与邀请! 皈依? 皈依在道君的大能面前,皈依在这种“势”的脚下,顺应他,改变自己游动的姿态,成为他的一部分,为他奉献,为他努力,作为回报,自己将获得他的青睐,进而获得这种“势”的分润,以更加快捷、便利、顺畅的速度,超越同辈,游动到更前的位置。 拒绝他? 就等于放弃了这天大的机遇和天赐的良机。 大道漫漫,长生无期,原来只能形单影只的独自前行,长辈、同门、亲友、血亲,都无法在大道上帮到自己! 道,是要靠自己来修的,再好的资源和条件都只能是辅助,而不能是主因。 皈依吗? 拒绝吗? 这选择在一瞬间就横在几乎所有修士面前。 巨眼展开的现场,化神陨落之地,一双巨眼冷淡、超然、空灵,瞳孔中像是注视你,却又像是透过你的表象,看清了你的内在。 像是没有任何秘密,像是所有的喜怒哀乐、爱恨痴仇,都暴露在这凝视之下,宛如脱掉了一切伪装和外衣。 还有无法形容的大道韵律,浓郁、真实的宛如触手可及。 就像一步就等登上云天的阶梯,又透着别样而无法准确描述的神圣! 天地一片死寂。 时间像是按下了暂停! 万物在这凝视下俯首。 通玄界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有了自己的眼睛! 不错,就像是整个世界的凝视! 道君! 十几名元婴恍惚了许久,最后,同时从恍惚中醒来。 然后就骇然变色。 醒来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已经做出了选择。 对他们来说,这选择可谓轻而易举。 那就是拒绝! 拒绝的原因简直一目了然。 一来,他们已经是体积硕大的“鱼”,因为巨大的体积和质量,苏成这种“势”对他们的影响力甚微。 二来,修至元婴,每个都是拔尖再拔尖的那一小撮人!长久以来的修行和坚持,都是自己的道,长期相信和秉承的道心,更是排斥这种求于外物的行为! 这是异端! 三来,他们和苏成是敌非友的关系,更是了解道君的始末和由来,主观上就存在这巨大的排斥和抗拒。 向这么一个立志擒获和灭杀的异种低头? 不! 因为了解而生轻慢和敌意。 更何况是祭祀和膜拜? 但,世上所有的元婴都会拒绝这感召和邀请码? 答案是否定的。 真所谓世上没有两张完全相同的树叶。 并不是所有元婴都会在下意识的做出同样选择的。 个人的际遇、追求、经历不同,就造成了,此刻的惊喜。 尽管苏成这个“势”对元婴这种大鱼的影响微弱,但再微弱也对那些已经陷入绝境的人来说,都是一根救命的稻草。 巨眼展开两息过后,大部分的修士都做出选择了。 不分地域,不分时间,不分场合,无数个颤抖和挣扎的身体开始弯下膝盖,无数个颤抖和狂喜的元神准备立下宏愿。 皈依! 为什么不? 只要大道可期,只要长生有望,只要…… 即将做出选择是百分之一,还是百分之二? 苏成一时分辨不清。 数量太多了。 多的不可计数。 他只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其中不乏体积硕大的“鱼”。 修为最高的,是南疆的一个躲在山腹中的元婴中期。 就在无数个膝盖准备弯下,无数个身影准备跪倒,无数个宏愿、追随、皈依准备到来的时刻! 主神格镜面又开始颤抖了! 颤抖的就像即将破碎的玻璃! 无法承受之重? 苏成一时充满遗憾。 无数金灿灿的果实,正准备倾落到他的怀里,但是,果实的数量太多了,累积在一起的质量太大了,这数量和质量,足以将他埋葬。 众所周知,信仰中不存在欺骗! 信仰的本质,是一种交换关系。 这种交换关系无所谓公平,却必须是真实的,而不是虚假的。 如此多的修士准备皈依到道君麾下,但现在的道君却无法满足和履行对他们所有人的承诺! 这承诺真是感召的内容! 【信我者,必是真心孺慕、崇拜、虔诚的道门中人。信我者,必定能时刻自省、时刻追寻、时刻奋发、时刻靠近的修道之人,只有足够孺慕、崇拜、虔诚,才能时刻自省,追寻,奋发,靠近。近我者,得大道,得永生】 这感召前面是前提,是条件,是教义,是鞭策,同时也是为神祇留下了转挪的余地。 满足了前面的条件,才能足够的靠近道君。 靠近了道君就靠近了大道,就靠近了真理。 这样的人才能得大道,得永生。 即使如此,最后的承诺也太高太重了,最根本的原因还是,苏成这个漩涡、这个势,承担不起如此数量和质量的鱼群。 既然不能全部收纳,就只能相应的提高门槛! 于是,在神格的主镜面开始不堪重负的颤抖时,在绝大多数人还在迟疑,绝大多数的膝盖接触地面,宏源还没发生的时候——帅选发生了。 这就导致,巨眼瞬间隐没,降临在绝大多数修士周围的道韵玄机突然消失! 就像一个梦,极美,极度渴望美! 就像一个幻觉,恍惚间,就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不!!!” 无数人痛苦、懊恼、痛悔、尖叫! 无数人复杂、惊恐、深思、异动。 只有少量的幸运儿,在大门关上的最后一刹那,挤了进去。 然后看到四周左右的痛苦、懊恼、痛悔和哭喊,又是一股巨大的庆幸和幸福! 这股巨大的庆幸和幸福,又促生出极大的珍惜和狂喜。 狂喜的同时,对道君,就生出强烈的感激和敬畏! 道君认可了! 他们知道! 敬畏中,足够的距离,足够的落差,足够的想象空间,由促生出巨大的神秘! 神秘出现,想象土壤就此形成! 道君是谁,道君是什么,道君应该如何,能如何,能做到什么? 下意识的,至高的想象和定义就产生了。 并借助新的、模糊的、不稳定的信仰丝线,源源不断的汇集而来。 千幻谷,藤山,巨大的蜂巢内。 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 神格的主镜面稳定下来,从苏成双眼投射的而来的神光已久罩定! 然而,随着大量道门修士的新鲜出炉,最后一块不足、短板也可以说遗憾就补全了。 道,终究是掌握在修士手里。 凡人的信仰再多,再纯,也差了很大一部分火候。 现在,苏成这个“漩涡”,这个“势”,从鱼群中分出了一部分,让这一部分跟随自己的轨迹,从而改变了他们的游动姿态。 而他们随着自己的“势&039;运转,就为这“势”增加了巨大而无形的助力,还为这“漩涡”真正的嵌入大道这条河流之中,打下了最后一颗铆钉。 来了,来自道门修士的想象和定义! 于是,从他双眼透射而来的神光,开始泛出点点星辉。 这些星辉漂浮到主神格镜面上,就像必不可少的反应物质,就像一直等待的、威力巨大的催化剂! 镜面在一个眨眼形成! 形成的一瞬间,“咔哒!”一声,苏成神躯中,空出了一个腔室! 于是,这主神格界面,就带着其他大部分的结晶,侵入神躯,进入到腔室! 苏成的双眼缓缓合拢。 同时,意志开认识进入腔室进行内视! 只见,宛如一个小世界般的奇异空间里。 没有上,没有下,没有左,没有右,没有长,没有高,没有时间,没有空间! 有的只有混沌! 混沌中,长开始形成,宽开始出现,长和宽开始勾勒出一个镜面。 无法准确形容这镜面的质地,无法准确形容此刻正在发生的玄妙改变。 镜面像是蕴含着一切,又像是一无所有,镜面像是存在,又像是不存在。 玄之又玄,妙不可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 镜面形成,混沌开始分野! 于是有了宽。 于是有了长、宽、高的三维空间。 空间在形成的一刹那,苏成的神躯剧增,随同他一起剧增的还有整个通玄界! 在大道这条河流中,作为漩涡,作为“势”的位置,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逐渐接近这条河流的顶点。 不说外界的反应,就说此刻这神奇、神圣、至高、至大又妙不可言的一刻。 内空间形成,主神格镜面巍然展开,无数结晶就随之出现。 然后,就像乳雁投怀一般,开始围绕主神格镜面旋转! 旋转,旋转! 旋转中聚合、旋转中凭借、旋转中衍生、旋转中促进! …… 就在神格的第二面,也就是第一项附属神职即将生成的一瞬间! 苏成突然想到了什么。 于是,一颗水晶球就出现在空间里,然后粉碎,碎片飘零,加入到神格构筑的中间。 第280-281章 大道争锋 凝练神格,绝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附属神职的选择和搭配,将从不同的层面将道君变得立体起来。 这涉及到一个庞大而复杂严谨的系统。 法则系统! 由法则系统延伸和扩展,才有领域,乃至神国的可能。 神格正处于构筑当中,道君的出世和感召所掀起的颠覆性影响,却在波及整个通玄界。 栖霞派,云霞峰。 一袭红衣裙装,包裹着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 这位红衣美女依窗而立,细腻而雪白的皓腕支着纤巧的下颚,嘴角微微上翘,明媚的大眼睛望着窗外的蒙蒙细雨,表情似笑非笑。 一位身穿华贵道袍的老人站在她的侧后方,神色却毕恭毕敬,身体微躬,下颚收起,竟是依下属和晚辈自居。 只听他用不急不缓的语调说道:“神主,这些就是我们目前知道的全部。” “这么说青雀之死,很有可能是南宫离出手?” 红衣美人用轻松戏谑的语气说道。 “种种迹象都指向他。” “很好!”红衣美人的左臂慵懒的伸出窗外,一截云裳滑落少许,赤裸而完美无瑕的小臂暴露出来,宛如葱尖般修长细嫩的手指凌空一摘,遥远的花丛中,一朵含苞怒发的花蕊消失,同时又出现在她的手指中。 美人儿将怒放的牡丹放到秀挺的鼻尖前,轻轻的一嗅,莞尔一笑:“真是丢人现眼,排出这么大的阵势,五个人还收拾不了一个。还让那什么道君成了气候——现在就有意思了,感召!呵呵,我说师侄,你动心了没有?” 老人露出一个苦笑,道:“我都是黄土埋到脖子上的人了,别说什么道君,就是大道真的对我网开一面也不好使。师叔,你不用试探了!” “你现在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在我面前也敢大小声了,是不是死期将至,所以就豁出去了?” 老人闻言浮出一丝悲色,瞧着美人儿的背影,欲言又止。 “还是自持功劳,有些居功自傲,以至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本分?” 美人儿淡声谈论,漫不经心的将一片一片火红的花瓣摘下,轻轻的丢在微风细雨之中。 良久,不见老人作答。 美人儿又道:“噢,我知道了,你是在不满嘞!可是因为广盛?” 原来,这老人正是芈道陵,那么,此刻在他身前这位美人儿,只能是云霞峰的座主,明面上,栖霞派的三根定海神针之一,曾经在南宫离的幻境出现过的——炼紅裳! 听说起芈广盛,芈道陵的脸色未变,“也就是在师叔面前,弟子才稍微放肆一些。” “你不用担心,广盛出不了什么差错,你的功劳,芈家的功劳,我和师兄都记着嘞,跑不了!” “弟子不敢。” 这时,炼紅裳已经将花蕊摘的一瓣不剩,疯掉最后的残渣,拍了拍手,慵懒的转身,漂浮着向雨榭中央的柔塌而去。 横卧在柔塌上,还是一只手撑着螓首,一只手放在修长而笔直的大腿上,美目中光华流转,落在了芈道陵恭立的身影上:“门中弟子,排查的怎么样了?” “回师叔,已经查出一百二十六人,正等着执法峰的示下呢!” “你回去后,传我的话,不要为难他们。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师叔这是?” 炼紅裳笑了笑,道:“既以是道门中人,就让他们回道门去,那个什么千幻谷最近不是很热闹嘛?还有你家的那位姻亲,叫什么来着?” “回师叔,碧波门吴铭!” “不错,很不错,就这么办!” “是!” 对答过后,此次觐见已经濒临尾声。 炼紅裳轻轻的打了个哈欠,“怎么,还有何事?” 芈道陵犹豫着。 炼紅裳见了,不知怎的就叹了口气,道:“你的事,我跟师兄说过了,他的意思是,会为你争取一个转世灵童的名额。不过,前提是不能犯错!” “师叔容禀,弟子倒不是为了身后之事。” “噢?” “弟子,弟子……弟子就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炼紅裳闻言,脸上的轻松和笑意就淡了下去。 “弟子知道不该问,只是,只是,弟子已经是将死之人了,师叔……” 说到这里,芈道陵动情起来,一双老眼微红,眼角隐有泪意闪现。 炼紅裳见了,不仅回想起一千多年前。 那时,眼前这位稳重、睿智、能干的老人,还是自己的小师弟。 自己的年岁大些,在进入天地峰之前,这人可是自己的小跟班。 那时候的他性格纯善懦弱,明明有一身的好资质,却家道中落,上面没有庇护之人,就被暗中妒忌的人有意的排挤和欺辱。 每次受到欺辱,他就是这幅样子,来到自己身前,话不多,却又是委屈、又是迷茫、又是伤心、又是倔强的小模样,着实让人心疼! 后来呢? 后来,自己的修为突飞猛进,再后来,家族突变,一众长辈居然打起了自己的主意,准备用联姻外接强援,以图东山再起。 自己也是年轻气盛,多次挣扎不果的情况下,就准备上天地峰。 那天晚上,也是他,躲在天地峰的云柱后,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再后来,自己出山,已经是无上的神主! 作为三千年来,栖霞派唯一诞生的化神修士,当时的场面当然是盛大。 道贺之人,芈家排在末尾。 而这位小师弟,已经不见往日的纯善和稚嫩,身为金丹修士,已经接过家族的重任,对自己…… …… 几千年的记忆,在炼紅裳的眼前一闪而逝,一时的心软,让她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大道争锋,小师弟啊,你可知道,容不得半点松懈?” 芈道陵的身躯一震,答道:“弟子知道。” “你不知道!”炼紅裳站起来,望着窗外的阴雨,眼神空灵,“这大道啊,从来都是掌握在少数的那几人手里。” “师,师叔!!”芈道陵有些口吃。 “我只能告诉你,大道争锋,名额却有限,500年后就要见分晓!” 芈道陵乍一听闻,可谓惊的寒毛倒立。 “怎么,怕了?” “师,师叔,这,这……” 这可谓惊世之秘密! 这是芈道陵说不出口的未尽之意。 此界站的最高的那三人,在五百年,在四九天劫度过之后,在此界得到再次生长之际,会有人落后。 落后! 天,这可真是……无法形容! 这样的秘密,这样的层次,确是不是芈道陵能够听闻的,一瞬间,他就有些后悔了。 “大道艰难,这越往后,就越是明显。你止步元婴后期,终身不得寸进,殊不知……算了,你只需要知道,正气峰的那位已经出关了,大争之世,依然到来。” 大争之世,大争之世! 可这和道君有何关系? 常理上来说,多这么一个变数,还有可能是竞争者,不久更…… 但芈道陵知道,自己不能再问了,这样的层次,有着他和芈家都不能承受之重,知道的多,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只是…… 正气峰,正气峰! 儒家一项强势。 这天理门更是以此界的主人自居。 稷下学宫几乎成了他家的一言堂。 五百年。 四九天劫。 大道争锋,他家却是最急切的哪一个。 那是不是代表着……正气峰的那位已经在这争锋中落入下风? 带着这样的猜测和满腹复杂多变的心思,芈道陵别过炼紅裳,下了云霞峰,就去庶务峰打了个转。 心神不宁的处理了几件棘手的事务后,就去了执法峰,找到最近轮值的一位元婴,将炼紅裳的意思传达了过去。 这元婴听闻详细,露出一丝难色。 芈道陵知道他在为难什么。 执法峰一项以公正严明、不偏不倚、刚正不阿著称。 在这么大的一个门派,要想上下有序、传承有度、蓬勃发展,这是最起码的,只是,神主的旨意不能违抗,别说一个执法峰,就是庶务掌门和长老院,也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最终,这位元婴还是答应了。 只是临走之前,感叹了一句:“……这世道,真是越来越波澜诡诞了,吾辈真是看不懂了。” 这貌似感叹实则试探的话,芈道陵如何听不出来? 如果是百年前,他只会装作没听到,转身就走。 但现在不行。 芈广盛到现在还下落不明,他的寿元将尽,芈家嫡支近支上千口,附庸家族修士上万人,失去了庇护简直不堪设想。 正是他广结善缘、与人为善的时候,并没有超然本钱。 估摸了一下对方的家室和背后的势力,芈广盛就笑道:“匡师弟勿忧,一切都在诸位神主的掌握之中!”说完,还大胆的向正气峰所在的方向拱了拱手。 这匡姓的元婴神光一闪,也跟着笑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等芈道陵离开,匡姓的元婴身上的轻松和写意就一扫无踪。 他急匆匆的奔入内室,激活一个传送法阵,投身其中。 再次显现时,已经是远离栖霞派。 一处小世界! 附着在通玄界上,游走在空间的缝隙之中,极难定位,也无从窥视和感应,相应的,也就绝对的安全。 “何事?” 漆黑和空旷的大殿,不见人影,只听一个威严的声音问。 匡姓修士将探听到消息说了一遍。 “知道了!” 一声淡淡的回应,这声音就要隐没下去。 “百年之期以到,以后别再来纠缠我!” 匡姓元婴留下这么一句,传送法阵一闪,就消失无踪。 等他走了,一处漆黑的阴影处就泛起阵阵的涟漪,一个全身被黑色斗篷笼罩的神秘身影缓缓飘出。 他来到最中央的高台上,对着突然出现在莲花宝座的一个和尚揖首。 这和尚宛如金身罗汉一般,全身都透着霞光,袈裟上的符篆、佛经像是活的,明暗不停,伸缩不定。 浓厚的禅韵简直如有实质,一动不动,就用隐隐的梵音流淌。 和尚高坐居上首。 斗篷人位于下方,仪态毕恭毕敬。 然而,等他行礼完毕,直立起来的时候,两团紫色的灵魂之火就从深邃的兜帽里燃烧起来。 竟是个鬼修! “正气峰动了,天地峰……”鬼修迟疑的说道。 “天地峰一项超然,想必这次也是胸有成竹。” “怎么会?” 和尚闻言讽刺一笑,道:“谁让那些大头巾(儒修)一项多事,这下好了,牵连到他们的圣者身上。” “500年后,如果正气峰黜落……” 和尚又道:“就算正气峰黜落,天地峰和坐忘峰也不会允许吾辈顶上,此等好梦还是不要做了。” “那该如何——再向千幻谷那边动动手脚?” 和尚皱眉摇头,思索着转动手上的佛珠,“不妥,不妥,那道君已经成了气候,吾等还是小心为妙。” “这又不是,那又不妥,尊者,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和尚听着就叹了口气,“自从上次四九天劫,我佛门黜落,这三千多年以来,已经备受挫折。佛道不昌,连累师兄,如今他已经不能出关了,就凭吾等,还不一定能在道君手下讨到什么好呢。” 鬼修闻言只能沉默。 “且看看吧,正气峰的那位出关,大开辟就势在必行!这位儒门圣者是绝不会迟疑和手软的,何况那道君着实了得,竟是让吾等一再走眼。” 话音一落,和尚带着莲花宝座消失不见。 斗篷人一人静静站立了片刻,长袖一挥,通玄界的黑暗核心,神秘无比的鬼修堡垒——黑木堡就尽数的显现出来。 一盏盏巨大火炬点燃,空旷的大殿只有这鬼修一人在冥思苦想。 于此同时。 在正气峰山下的一个凡人城镇外,无边无际的农田长势喜人,一个身披蓑衣头戴草帽的农人停下劳作,放下锄头,摘下葫芦喝了口水,用衣袖擦了擦汗,舒展的叹了口气,然后对身后两位化神修士微笑道:“可是界主派人来了?” “正是,圣者!” 农人点了点头,身躯就突然软化下来,留下一具茫然的凡人驱壳,和两位化神一起,消失无踪。 第282-283章 大迁徙 千幻谷,藤山中,道君的神格依然在编织和构建中。 全方位、波及到整个通玄界的感召过去一个月后,巨大的后续和联锁反应才真正的显现出来。 所有宗门,所有修真家族,人心异动。 不约而同的是,各门各派都变得风声鹤唳,特别是在稷下学宫的一道,“各宗门需严加管束门中弟子,若有作奸犯科之事,将严惩不贷!”,而变得紧张万分,甚至有些疑神疑鬼。 谁暗中投靠了道君,谁会在无情、慎言又铁面无私的宗法面前牵连整个门派? 暗中投靠道君之人,已经形同叛门,这些人在感召之时,有露出个弊端的,有从不曾暴露在人前的。 该如何处理这些人,稷下学宫还没有个明确的说法,各门各派就陷入巨大的争执和对抗当中。 一种观点认为,修行之人,寄托以“淫祀”,借助以外物,无疑是叛经离道,无疑是走上的歧路,要求这些人立刻站出来,公开割裂与道君的关联,迷途知返还为时不晚。 一种观点认为,稷下学宫是绝对不会运行“淫祀”发展到如此程度的,眼看大开辟前的大清洗就要袭来,为了宗门计,应该壮士断腕,当机立断的与这些人划清界限,或是驱逐,或是禁锢,至少要在第一时间表明态度。 还有一种观点认为,法不责众,稷下学宫又能如何,只要不做出头之鸟,大可不必如此紧张和小心,一切都慢慢来,看以后的形式该如何发展。 修士世界,不算散修,有根脚、有宗门、有传承的修士不可计数,哪怕其中很小的比率,也涉及到一个庞大的人群。 再想如第一次发现淫祀那样,斑斓不惊的将之处理在萌芽之间是不可能了,这样的现实,也是第三种观点成为主流的根本原因。 各门各派都在紧张中等待。 但是对异样气氛和危险足够敏锐之人,还是嗅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 于是,抢在稷下学宫做出反应之前,抢在高层完成博弈、交换、统筹和安排之前,这些人秘密的收拾好一切,开始向千幻谷逃亡。 感召过后第四十五天。 南疆,天理门统辖的势力范围边缘。 天色已经漆黑,一条位于群山峻林之间的小径上,却走来一个连绵几公里长的迁徙队伍。 队伍中,巨大的驮兽担负起一千多人的行礼,行走之间,就像一堵会移动的城墙。 连绵的火把点缀在队伍中间,其中,走在中央被前后左右护卫最严密的,是一辆辆幔车里的女眷。 在一辆大型奢华的车厢内,一个靓丽的宫装少妇刚刚将疯玩了一天的孩童哄睡,侍女调动灯芯,将烛火调的更大了一些。 “夫人不必过于担忧,老爷他们不是说了,应该不会有事!” 一个苍老的心腹嬷嬷跪坐在一旁劝说。 少妇叹了口气,忧虑的看向窗外,道:“抛家弃业啊……这漫漫长途几万里,一路走过去,要走到何年何月?” “可不是吗?”嬷嬷这些天被这颠簸的马车折腾的够呛,也是在最近才渐渐的适应一些:“要是坐灵舟就好了。” “夫人、嬷嬷别说了,前些天二房夫人因为口出怨言,被巡视的仙师恰好听见,就被罚跪了祠堂,二房的老爷、夫人、小姐和公子们,都受了牵连呢!” 心腹侍女的一番提醒让少妇和嬷嬷对视一眼,只能停下抱怨,安静下来。 突然,几里长的车队突然一顿,从最前方的位置开始,巨大驮兽在齐齐的低吼声中停了下来。 车队中,有些车辆来不及做出反应,顿时就撞了上去,来了个车扬马翻。 少妇所在的车厢也是一样。 在一片吃痛的呻吟和混乱中,刚刚熟睡的孩童惊醒了,小嘴一张,眼看就要哭将开来! 就在这时。 “是那位同门驾临,还请现身一见!” 刚刚坐稳身体的少妇一听就吓的亡魂皆冒,一个眼疾手快,就将孩童张开的嘴巴捂住,醒过神来的侍女也反应敏捷,竟是合身扑上,将倾斜的油灯和几处火焰扑灭。 于是,前一刻还嘈杂的声响和动静就戛然而止,少妇和其他女眷一样,都感到大难临头,全都躲在车厢内,恐惧的瑟瑟发抖。 车队的夜空中,仙师们的对话和对峙已经到了中途。 少妇只听自家的一位仙师喊道:“冒师弟,我贺家这次迁徙是得到掌门师兄允许的,可不是什么叛逃,你不要含血喷人!” 少妇只听“冒师弟”幽幽的几声冷笑,说道:“掌门师兄糊涂了,诸位长老可并不糊涂,贺师兄,我劝你还是乖乖随我回去,一切还有商量的余地,不然……” “你待如何?” “不然就别怪小弟不念同门之谊!” “好,好,好!姓冒的,你公器私用,在这种关头向我冒家发难——那就来吧,让我看看你这些年到底有什么长进!” 打起来了,仙师们打起来了! 少妇和所有的女眷顿时感到天都要塌了。 果然,先是将夜空都照亮的闪光,然后是闷雷般的巨响,震荡的冲击波从高空波及地面,让整个迁徙队伍都在恐惧的发抖。 闪电般的强光以极高的频率亮起和泯灭,闷雷般的巨响逐渐向鼓点一样密集,震荡的冲击波慢慢变成了一波比一波剧烈的波浪,整个车队,都是着巨浪清晰下的扁舟。 此时,哪怕襁褓中的孩童都知道保持安静,上千凡人的生死命运,已经由发生在天空中的战斗决定。 胜,则暂时安全。 败,就是坠入地狱。 好在这种煎熬并没有持续太久。 在一个最亮的闪光过后,轰隆的闷雷声让地面就像地震一般的颠簸。 只听一个“冒师弟”又惊又怒的喊道:“好哇,你们贺家居然勾连外人!不,分明都是道门的叛逆!” “废话少说,你到底走还是不走!” “哼,姓贺的,你别得意,稷下学宫的惩戒令就快下达了,到时候,我看你贺家能落个什么下场!” 车厢内,少妇的心脏稍稍落定,手足酥软一身后怕的冷汗中,虚弱的吩咐道:“快,快将大爷唤回来!” 心腹侍女正在为老嬷嬷顺气,闻言兔子般惴惴不安的答应一声。 推开厢门,正要走出去的时候。 “多谢前辈,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空中,自家仙师的一句话又让这所有人的动作和声音定格。 “哼,不必谢我,我也是为了道门功勋!” “话虽如此,还是……” “废话少说,下面可都是你贺家之人?” “不错,前辈……” “不行,不行,太多了,一艘灵舟可运不走!” “前辈!” “不必多言,要么走,要么留,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 上面的对话并没有保密,整个迁徙的队伍中可谓人人听闻。 其中蕴含的意思,都听的分明,一时间,巨大的忐忑和恐惧在上千凡人中间升起。 寂静中,只听天空的自家仙师好一会才悲声求道:“前辈,骨肉血亲实不忍轻弃,不知能否打个商量,我贺家虽然不敢称豪富,也薄有积蓄,如果前辈首肯,这一路上倾力护持……” “好哇,你当老道是什么贪图财货的蠢驴不成!” “前辈误会,误会,在下……” “实话告诉你,要是往日,本真人孤家寡人一个,没准还真会勉力一试。可如今稀罕的是道门功勋,你这些财物还是留着,以备不时之用吧!” 说来说去,还是说不通。 无奈之下,天空中的贺姓儒修带着两三个后辈弟子,从空中降落,先是恭敬万分将赶来助拳的金丹老道请进一个最好的篷车内,才急匆匆的赶到车队的派头位置,钻进家族所在一个封闭而禁制全开的车厢内。 一进去,就看到隐约的灵光从一个枯瘦的老人身上飘散。 “爹!” 贺姓儒修恭恭敬敬的行礼。 老人从入定中睁开双眼,右手轻摆,进来的三名修士恭恭敬敬的跪坐在左右下首。 “我都听见了,就按他说的做,除开近支、嫡支族人,远支和他姓就留下,让他们自行赶往北疆。” “爹!”儒修闻言大急,“没有吾等护持,留下之人实在是九死一生,孩儿实在……” “不必多言!”老人眼中的精光暴涨,一只干枯的手掌紧紧捏住胸口道君的徽章,全身微微颤抖,脸上的肌肉因为心痛和愧疚而微微的扭曲,“非常之时,必行非常之法。时机稍纵即逝,现在不走,以后可就走不了了。” “……是,孩儿遵命!” “快去吧,干脆利落些,不可耽误时间,切记,切记!” 就这样,生离死别的一幕就在这个夜晚上演。 半个时辰后。 之前的那位少妇拼命的捂住嘴,将嚎啕的大哭压制在单薄的胸腔内,对她而言,宛如亲人般的嬷嬷、近侍,正被推攘着,一步三回头的像她哭泣回望,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嬷嬷是她的乳娘,侍女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几十号老人、妇孺、孩童都是她朝夕相处、日夜陪伴的家人,对她来说,冷漠严肃的丈夫,威严端方的长辈,挑剔暗斗的同宗族亲,都没有他们来的可亲可近,现在却要将他们抛下,无疑是一种酷刑。 大人能够克制,孩童可没有这样的自制力。 一时,哭声、喊声、呵斥声、责打声渐渐泛起。 仆从还好说,可一些同样姓贺的远支族人在这种危机生死存亡的关头,却不管不顾的闹将开来,于是,压抑、沉重的杂音就有扩大的趋势,混乱出现,任贺家近支嫡支的族人如何申斥和维持,也压制不住了。 关键时刻,贺家的仙师们不得不再次出动,威逼、惩戒甚至许下根本无法保证的诺言,总算将这股混乱给压制下去。 连绵几里长的车队一分为二。 八百余人仓皇的被赶到山梁上,队伍的精华却保留在山路上,被人数较少的一方严加看管。 等天色蒙蒙亮,山路上你的队伍启程,行不多远,失了压制,后方顿时传来震天的哭喊声! 贺家的精华就在这撕心裂肺的哭喊中踏上了茫茫行程。 “这些大头巾,就是婆婆妈妈的多事!” 昨晚赶来相助的那位金丹老道听到这震天的哭喊,睁开眼,不满的嘟囔一声。 而在另一个车厢,贺家的当家人父子却是愁云惨淡。 “爹,这么做值得吗,值得吗?” “必须在十日内赶到千幻谷,老夫必须在十日内结丹,浩儿,你可明白!?” “爹……是,孩儿明白!” “去吧,全力赶路!” 一直走出十里,身后的哭喊声才渐渐的不可听闻。 宛如丧家之犬的贺姓儒修家族用了一天的时间,翻越荒僻的群山,来到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 只见,一个巨大的山谷内,云集了数也数不清的修士! 一个个临时的城寨、帐篷遍及附近的好几座山头。 再算上散落在外围的凡人,粗略估计,修士上千,人数不下十万! 一艘艘灵舟和飞梭漂浮在山谷的上空,每一艘下面,都聚集这大量修士。 争吵声,即使远隔十几里之外,都能清楚听闻。 “你们看,本真人没有说错吧,你们贺家能有一艘灵舟都不错,还想全族迁徙,根本就是在做梦。” 任务完成,金丹老道一片轻松,功勋点到手,还不忘打趣被现实震住的贺家人。 还是孤家寡人来到逍遥自在啊,老道心里暗叹,一时间,对未来的规划和畅想都变得动摇起来。 “爹,怎么办?” 眼见这样的阵势,贺家的父子二人又躲在背人的地方商议。 “破釜沉舟,倾其所有!” 贺家的当家人,筑基后期濒临圆满的老人如此决裂的回答。 一个时辰后,贺家凡人亲族草草的找了个山脚扎营,贺家四位修士跟随金丹老道进了山谷,找到一个修为只有练气后期的、什么牧师登记和交令! 这时候,这倨傲的金丹老道对着练气后期的牧师居然客气十足,虽说不上讨好,却是对他的询问有问必答,对他的吩咐也是满口答应。 贺家几人对视一眼。 都知道,从此刻起,一些长期形成的观念和常识要被颠覆了。 第284-285章 为了什么 不一样的冲击从踏入山谷的那一刻起就发生了。 第二日清晨。 阮春兰感觉刚刚合眼,就被帐篷外的喧闹声吵醒。 她一时分不清现在何时何地,习惯性就去唤心腹侍女的名字。 半晌,没有回应才反应过来。 心中一痛,眼眶一红,强打起精神,从简陋的床上爬了起来。 孩子做完闹腾了半夜,现在还在熟睡,阮春兰轻手轻脚的走出帐篷。 “怎会回事,这都什么时辰,二爷二奶奶的梳洗的用具呢?” “小春姑娘想要使唤谁?” “吆,是七爷啊,给七爷问安,七爷昨个儿可安置的妥当?” “哼,你说呢?” “呵呵,七爷勿怪,这冷不丁的离了人,还真不习惯!” “不习惯也要习惯,以后啊,什么都要亲力亲为。” 隔壁帐篷的对话阮春兰听在耳里,心里不禁有些为难。 这蓬头垢面,该怎么办? 不说朝食,人总要梳洗规制吧,要不然见了人就失了礼数。 只是她十指不沾阳春水,别说一洗衣做饭,就是一盆热水她不知道厨房的门往哪个方向开。 清晨的喧闹声,大多是因为同样的苦恼和抱怨,阮春兰一路走来,和这个小叔、哪个妯娌点头寒暄,这内外之别,男女之防到了这里全没了用处,大家都囫囵着挤在一块,乱的就像西城口的菜市…… 西城口? 想起曾经居住的城市,想起曾经相伴的那些人,阮春兰又有些泫然欲滴。 这黯然神伤的样子恰好被一个骂骂咧咧的妇人看见,这妇人眼珠子一转,就一掩口鼻,拉长语调笑道:“吆,这是怎么了,大早晨的,怎么掉起金豆子来了?” 阮春兰连忙一抹眼睛,强笑着行了个礼,唤道:“四婶!” 四婶却是个麻利的妇人,手里端着一盆热水,肩上挂着条湿漉漉的毛巾,“春哥儿媳妇,可是为难这些?” “四婶见笑了。” “你跟我来!” “四婶不用了,不用了!” 任阮春兰如何推迟,四婶就将水盆一扔,拉着她就进了帐篷内。 阮春兰大惊,顿时就有些手足无措。 人家的内室她一个别房的晚辈媳妇如何能进,要是碰见大不了她几岁的四叔,瞧见什么不该瞧见的画面,该如何是好! “你放心,没旁人,就我!”四婶将她拉到凌乱的里间,阮春兰根本不敢抬头看,只听见角落里有咕咚咕咚的声响,还有一股烟味。 “我知道你要去伺候春哥儿,喏,快去接一盆!” 阮春兰这才松了口气,一时大为感激,还没道谢,四婶就从角落翻出一个干净的铜盆,从一个小巧的炉灶上端起冒着水汽的大茶壶,不由分说的倒了起来。 “我看,这世道是要变了,北地那边可不时兴咱们南方的规矩。给,接好了,去服侍你男人吧,以后啊,还要请你家春哥儿多多照看才是。” 阮春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答应的。 除了帐篷,沿途遇到的族人、亲眷,普遍和以前不一样了。 要说那里不一样,她一个本分还有些懦弱妇人真说不上来。 要说从前,贺家是个传承有序、规矩森严的大家族,不说远支,嫡支和近支的族人聚群而居,嫡支近支,都是一样,谁也不比谁高贵。 财产共有,祖屋共居,月例、供奉、用度,都是按照辈分和所领的职司来区别的,上头有婆母、祖母、老祖宗居中而坐,一级一级,她这个嫡支宗妇每日想的最多之事,就是如何讨婆母和祖母欢喜,要是有幸能在老祖宗跟前磕个头,请个安,都能兴奋好久。 处处是规矩,到处都是礼仪,日子过得还没有老祖宗跟前侍奉的吴嬷嬷自在。 现在呢! 一切都乱了。 仙师一声令下,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吴嬷嬷就是再得老祖宗宠幸,老祖宗就是再离不开她,她就是权势再大,根基再深,昨日也被遗弃在半路。 这一大家子都失去了依靠和繁荣的根基,变成随时都有可能遭遇倾覆之祸的可怜人。 这么一对比,自己的苦楚和不舍倒也不算什么,她阮春兰还能比老祖宗尊贵? 这么一路胡思乱想,就来到一个暗粉色的帐篷外。 帐篷里静悄悄的,阮春兰就提了提嗓子,隔着门帘对里面唤道:“爷,该起了!” 许久,才听到里面一个慵懒的鼻音:“进来吧!” 阮春兰端着洗漱的用具小心的入内,眼前的光线一暗,扑鼻而来的是让人羞燥的异味。 一阵香风扑来,一个软糯好听的声音对她说道:“大奶奶交给卑妾吧。” 这贱人! 阮春兰暗自咬牙,撑起一个笑脸,看都不看眼前这人,只说:“不用,我亲自服饰大爷起身。” 掀开里间的布幔,她婷婷的走近床幔,掀开一个边,小心的拧了下帕子,为一个闭目斜靠的男人擦拭。 “现在是什么时辰?” “爷,现在是辰时三刻了。” “辰时三刻……哎呀,糟了!” 男人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脸色大变左右去寻衣物,阮春兰连忙上去帮忙,却被他恼怒的推开,“这个时候才叫起,险些坏了让你坏了大事!” 阮春兰委屈的想要分辨,张嘴欲言,一个妖娆的身影越过他,说道:“是卑妾的过,怨不得大奶奶,爷,没有换洗的衣裳,就用昨天的吧?” “哼!” 一通忙乱,两个女人笨手笨脚的将男人服侍走,纷纷松了口气,额头都出了一层细汗。 这位阮春兰经常在暗处唾骂的狐媚子确实漂亮,瓜子脸,柳叶眉,樱桃小口一点点,身姿如杨柳扶风,皮肤如三月的春雪,眉黛间,常含一股淡淡的忧愁,让人见了,只想搂入怀中,小声安慰,轻柔的爱恋。 主心骨走了,两个女人彼此就无话可说。 阮春兰强忍厌恶,淡淡的吩咐她收拾好大爷的随身物件,就仰着头,离开了这让她烦腻的帐篷。 一上午的时间,贺家两百多口人都在吵吵嚷嚷的混乱中度过,别说朝食,就是午食看样子都没有着落。 午时三刻,饿急了孩童开始哭闹,更是让贺家这些养尊处优的男人和女人手足无措。 随身携带粮食是有的,可都不会整治,又没有个使唤的人手,被逼无奈,阮春兰就带着几个年轻的妯娌,这个点火,那个抬水,最后,饭没煮熟,倒是点着了外围的几座帐篷。 顿时就更乱了,大呼小叫,啼哭厮闹,长辈们都像是哑了,没有一个站出来管管。 贺家的营地外,围着一大群指指点点看热闹的人,气氛热烈,不时还有哄笑声传来。 这些人的衣着远不如贺家讲究,有些还是亚麻的布衣,但是现状比贺家人要好的太多了。 阮春兰灵机一动,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就找了个隔房的半大小子,好说歹说,总算让他出面,去跟这些人商议,购买一些应急的吃食,总不能守着粮食堆成的山,还让人给饿死! “大伯娘,他们趁火打劫!” “怎么说?” “他们不要银两,只要灵谷!” 阮春兰也蒙了。 银两也就罢了,灵谷可不是她一个妇人能决定着,正没奈何间,各房主事的男人都从山谷中回来了。 只是一个个都行色匆匆,对营地的乱象都视而不见。 “大爷……”阮春兰迎上自家男人。 “嘘,别说话,跟我来!” 贺家的第四代宗子神神秘秘,带着她躲进自家的帐篷。 “你收拾收拾,就呆在这别出去,等几个时辰,我回来接你。” “大爷,你这是?”阮春兰有种不妙的预感。 “唉,形势紧急,我们先走,其他人留在这,等腾出手来再说。” 阮春兰一下子就回想起了昨天的生离死别,惊恐之下,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别怕,我是宗子,你是宗妇,邺儿还不到七岁,丢下谁都丢不下咱们。只是要保密,如果泄露出去,大家伙可都走不了了。” 阮春兰滴着眼泪,只知道拼命的点头。 “只是可惜啊,华英她们也要留下,唉!” 这华英就是阮春兰今天早上见过的那位狐媚子。 这狐媚子是姐妹两人,今早那位是姐姐,还有个烟视媚行的妹妹,比姐姐更是我见犹怜,往常,阮春兰没少吃这姐妹二人的亏,现在乍一听闻自家男人要将这平日里珍爱异常的姐妹花抛下,心思真是无比复杂。 “邺儿呢?” “今日一直都没开饭,邺儿饿极了,我,我……” “蠢货,我还能指望你什么?哼,拿着,别饿坏了我儿子。” 扔下一个油纸包的点心,阮春兰的丈夫就怒气冲冲的走了。 这点心是半斤不到的酥油饼,拆开一看,都碎了。 贺家以前可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这等粗鄙的吃食别说端到她这位宗妇面前,就是她跟前的伺候下人,大约也不会多看一眼。 “娘,我饿!” “哦,来了,来了,邺儿快看,这是你爹爹专程给你买的。” “点心?我只要‘庆福祥’的小荣师父做的。” 阮春兰鼻尖一酸,就哄骗着说,这正是‘庆福祥’新推出的样式,好吃着呢。 当然,所谓的“庆福祥”可能她这一生都见不到了。 男人们一回来,外面的喧闹和混乱就消停下去,她牢记刚才的吩咐,笨手笨脚的收拾了一下私密和贵重的物件,打成了个歪歪斜斜的小包,抱在怀里,坐立不安的在帐篷里来回走动。 “娘,真好吃,还有没有?” “邺儿乖,等你爹爹回来。” “不嘛,我还要,还要!” “邺儿……” “我不想呆在这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邺儿别闹……” “哇……我要回家,我要嬷嬷,我要春茶(阮春兰的贴身侍女)……” 阮春兰本来就是强撑着,这心肝肉似的儿子一哭闹,她也就忍不住了。 “邺儿啊,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娘俩抱在一起痛哭,好在这会都在填肚皮,左近都没人,倒是没被人发现蹊跷。 哭着、哭着,三四岁的稚子就睡着了,阮春兰好不容收住悲声,抬起身来。 这么一发泄,心头的那股惊恐和压力倒是消散了一些。 他连忙将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抱着孩子,靠在床头,不一会也迷瞪过去。 这一睡就睡了个昏天暗地,直到被一股大力摇醒。 阮春兰睁开眼,只见一片漆黑中,只有人影站在身前,抓着自己的肩膀,压低声音斥道:“愚妇,还不快跟我来。” 是自家男人。 “邺,邺儿!?” “娘!” 阮春兰看见儿子从男人的背后探出头来,就深深的松了口气。 外面一片漆黑,各个帐篷都熄了灯,分不清什么时辰。 营地外也静悄悄的,昏暗的月色下,只有一个个斑驳的黑影,随着风,狰狞的舞动着。 一家三口,做贼似的在帐篷中间潜行,一直走到西北的最角落里,阮春兰才看到自己的婆婆,做一副利落的妇人装扮,等在一旁。 三人正要见礼,就被婆婆止住。 “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娘……” “禁声,等等你三弟和四弟。” 话音刚落,一股劲风直扑而下。 “不用等了,你们都上来吧!” 一个十几米长的纸鹤,上面坐着阮春兰的公爹,还有三男三女和四个七岁到两岁不等的孩童。 “让你去接老三老四,你接不相干的人算什么?” “这是什么话,老二也是我的骨血。” “哼,要是人多了,我看你怎么跟父亲交代。” “老二也是父亲大人的嫡亲孙儿!” 纸鹤上,两个长辈陷入争执,阮春兰有些害怕的拉了拉自家男人的衣角,发现他正盯着躲在角落的二叔一家,一脸的厌弃。 纸鹤凡人也能操纵,在漆黑的夜色中飞了十几里,在山谷的边缘降落。 汇合了贺家其他人,这时才发现只有二十六人到来。 惴惴不安,惶恐难安,彼此相顾又是无言。 一艘艘的灵舟已经蓄势待发,一个个修士正在排队。 而凡人,都拥挤在角落,就像修士随身携带的货物,他们是没有舱位的,当然,如果获得登船资格的修士愿意带上他们,只要不妨碍他人,也得到了允许。 “杜云派的贺家,贺家?” “在,在,这边,仙师,正是吾等。” “走吧,登船!” ………… 灵舟降落,灵舟飞起,这上上下下,秩序井然的持续了一个时辰,大约上万人的船队在空中完成了编组。 领头的灵舟调整方向,划过有个由美的弧形,带着上百艘灵舟离开原处,向漆黑的远处飞去。 一艘灵舟的甲板上,阮春兰盯着下方漆黑的大地,想到被抛弃的血肉至亲现在大约还在梦中,不禁在心中呻吟:“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啊!” 第286-287章 勿谓言之不预 “稷下学宫,宗法院院主均令,曰: 各丹书铁劵之派,各传承有序之家,各潜心修行之人。 今,淫祀肆虐,人心浮动,宗法蒙尘,形势之严峻,可谓万年未有之变。 有谓之曰‘道君’者,假托真命,窃得一丝大道奥义,欺瞒于世,蒙骗一时。 然,众生懵懂,不明根源,不知其理,向道之心被淫祀巧加利用,言:灵根、资质乃至修行,道君一言可决。 以致彼辈纷纷投入淫祀麾下,如今已经不知凡几。 又有妖书《圣言》,此等人日益浸根深种,直至不可自拔之深。 凡俗如此,修士中也不乏道心不坚,心性不正,一心想走捷径之人。 ………… 今晓谕各宗各派,各一心大道的修真之人,自听闻此令的时刻起,对淫祀不得再有任何姑息之言行。 凡人禁锢,勒令其捣毁徽章、神像、祭坛,以证其心,再检举淫祀中坚之人。 此等人一经发现擒拿,就地格杀,不得赦免。 叛宗弃家投入淫祀麾下的修士,有迷途知返者,需公开辱及道君以断其路,再严加看管惩戒,以儆效尤。 有执迷不悟者,勿论仙凡,一体格杀,不得有任何姑息。 各宗各家需除恶务尽,宗法院许以两月之期,两月内,不牵扯,不诛连,两月后,但有发现,全宗全家一体问罪。 勿谓言之不预也! 此令!” 话声一落,杜云派的议事大厅内就落针可闻。 良久之后。 一个高坐的儒袍老人深深的一个叹息,道:“此令措辞之严厉,杀机之森严,老夫痴活一百四十余岁,从未听闻。诸位,没有侥幸了,就按此令行事吧!” 大厅内,一个多月以来的争辩就此尘埃落定,不管以前是什么态度和立场,此时都只能依令而行。 现场之人,很多被均令里的内容和杀气吓的脸色惨白,还有些人想到此令将会带来的腥风血雨而面露悲戚,也有人看到了其中的机会,颇有些兴奋和激动,有些跃跃欲试之态。 但更多的还是一片复杂,就算他们自己恐怕也分不清楚,自己是向着淫祀多一些,还是向着宗法和正统多一些。 “吩咐下去,门中弟子全部聚集在大殿前的会场。再准备淫祀的各种象徽,门中弟子人人都要唾弃之,以示决裂和清白。” “刘长老,所有人,这是否太过了些?” “哼,均令不是说了吗,需“公开辱及道君以断其路”。” “可均令上说的是,已经投靠淫祀之人!” 刘长老扫视厅内的所有人,“那吴长老可知,现场之人谁是那已经投靠淫祀之人?” 吴长老哑口无言。 “还有跑掉的贺家……掌门师兄,您说该如何办?” 坐在最中央高位上的老人闭目黏须,沉吟片刻后,说道:“既然已经去了,除去宗名籍贯也就是了。” “掌门师兄此言不妥,吾等就是将之除名,两月后,稷下学宫认还是不认?一旦贺家被他人擒获,吾等、宗门的生死荣辱可就在顷刻之间了。” “是啊,掌门师兄,现在不是姑息的时候啊。” “掌门师兄,什么都不做,太危险。” “那诸位以为该如何?” 还是那刘长老,站起身,当仁不让的说道:“就请掌门师兄下令,挑选精英弟子,追上贺家。” “追上之后呢?” “就地格杀!” 大厅一静。 很多人都面露不忍,也有很多人纷纷附和。 眼见于此,掌门师兄心中悲叹,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至此,就再没有什么异议。 几位长老就指令庶务掌门,一项项杀气腾腾的命令下达,昔日平静安宁的杜云派地界就此笼罩在血雨腥风之中。 等大部人都已离开,平日和掌门这一系亲近的几位修士留了下来,其中一位见掌门师兄久久不能释怀,就宽慰道:“掌门师兄勿忧,贺家有贺家的缘法,真要到了那一刻,也只能说他们是咎由自取……吾等已经仁至义尽了。” “我那是为贺家担忧,我是不忍天下苍生,此令一下可就生灵涂炭了。” “师兄慎言!” “此令太操切了,两个月内,绝对平息不了。一旦事有不顺,就是动摇此界根基的大事。” “师兄……” 掌门师兄背手立在窗前,面露悲容,“这局面只能徐徐图之,学宫的上师、前辈、大能,为何就不懂?” 身后之人面面相窥。 这种时候,谁不是想着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哪有什么闲工夫去担忧天下苍生? 后续的发展证明,杜云派掌门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宗法院的一份“勿谓言之不预也”,以前所未有的严厉和杀气,让整个修士世界为之窒息。 四大超级宗门没有任何异议,纷纷表示,将严格按照此令而行,不管涉及到谁,绝不徇私枉法。 又有消息称,无数大宗世家修士接到了征召令,组成了庞大四方军团,云集在稷下学宫的总山,只等叛乱的苗头出现,以兴雷霆之机,将之迅速扑灭。 又有金丹期以上的修士组成了高端战队,元婴期的老祖居中调度指挥,甚至还有神主级别的战力蓄势待发…… 至此,再没有任何侥幸。 为求自保,大大小小的宗门、家族,甚至有些来历和根脚的散修,都不敢再此紧要关头徇私枉法。 不仅如此,为了避免仇敌利用揭发,还要全力消除一切隐患,要不然,就会有莫测之祸,和宗门道统覆灭之危。 就这样,一场波及到整个修士世界的大清洗拉开帷幕。 儒家地界,道家地界,释家地界,外家地界,东南西北四个开拓方向,不计其数的仙师降临凡间,不计其数的动荡就此展开。 首当其冲的,是深深扎根凡间的广大信徒。 清洗令下达后的一天之内,就有无数信徒被凶神恶煞的仙师驱赶而聚集到一起。 代表道君的徽章、神像、祭坛前,摆满了各种腥臭的粪汁,堆积着大量的柴火。 一个一个来,谁都不能逃过。 一时间哭声、喊声、求恳声、试图向仙师分辨一二的质疑声…… “冥顽不灵,杀!” 这一时间,苏成就损失了百分之一的信徒。 血,散落在整个修士世界的血。 尸体,无数带着迷茫、困惑到不可思议表情的尸体。 尸体倒下,羔羊般待宰的信徒被震住,在第一个哭声出现之前,就有一个个牧师挺身而出。 “诸位兄弟姐妹,大劫以至,至此代道君颁下神谕:信者唯心,不论其行,心性虔诚,何惧外物于身?各位去吧,去吧,保住有用之身……” “狂妄之辈,杀!” 牧师的牺牲,挽救了十倍百倍的信徒! 在屠刀之下,无数信徒被迫走完了辱祀毁祀的步骤。 然而,这只是开局。 事后,目睹一切的修士不是没有隐忧,觉得此法过于简单直接,达不到毁灭淫祀的目的。 “理会这些作甚?均令上所言,吾等可是在一丝不苟的执行,至于效果,自然有上面的大人物来费心。” …… 至此,明面上的,一切祭祀和道君存在的痕迹被扫空,仙师们认真起来的雷霆一击,信仰像是完全不能抵抗。 然而,表面上的枝蔓固然被扫去,信仰的根系却隐藏在厚厚的土壤里,就此由明转暗,外界的摧残和压迫,对信仰造成的损失,远没有看上去那样的严重。 这是凡间。 再说大量还没逃生道门中人。 均令一下,绝大部分宗派和家族都开始了内查。 一些早就暴露根脚的修士,首先遭遇。 他们中固然有见势不妙,“迷途知返”的。 也有表面顺从,却又寻找机会,想要逃出生天。 于是,争执,警告,拼抖,厮杀就在曾经的同门和血亲中间上演。 其中的内情无法一一分说,人世百态,恩怨情仇,不舍、怨怼与背叛,轮番上演。 其后果是,大量修士被迫抛开一切,只身逃亡。 有逃就有追兵。 追杀,逃亡,争斗,厮杀,就此在修士世界的各个地域兴起! 乱! 全乱了! 激烈的厮杀遍及天空、地面和地底。 再说杜云派追击贺家而去的队伍。 几个时辰的全力追逐,就远远的坠上了贺家遗弃在半路的远支族人和附庸凡俗。 “贺家的人呢?” 一个修士凌空将一个老者提在手中,疾言厉色的韩喊问。 老者也姓贺,不过是远支,这时也没有为嫡支隐瞒和牺牲的觉悟,马上就将知道的一切全部道出。 等他说完,立在空中的修士杀气腾腾的看着跪倒在地面上的人。 “冒师兄,怎么办?” 一个修士问领头之人。 冒师兄正是那晚拦截贺家之人。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就让他猛地下手一挥! “不,诸位仙师,吾等冤枉,冤枉……” 老者的话音未落,就被提着的修士捏断的脖颈。 咔嚓一个骨骼断裂的脆响,十几道匹链般的光华就从空中降落,沿途所至,不分男女、不分老幼,全都被斩的身首异处,无人幸存。 震天的哭号和求饶之声戛然而止,其中,一些妇孺的,幼童的尸身和头颅幼在抽搐,惨烈之像,真是让人不忍目睹。 就有几个年轻稚嫩的修士面露不忍之色。 那冒师兄见了,就厉声说道:“此等叛逆,已经枉自为人。诸位师弟,不杀他们,如何割裂?不杀他们,宗门如何撇清?他们可怜,难道吾等亲族就不可怜?” 此言一出,人人都是点头认同,仅有的狐疑和不忍之色,就此消失不见。 “走,那叛逆走不多远!” 于是,一行十余人再次御剑飞行。 一刻钟后,经过一处还在交战的战场。 只见,大量的修士正在追逐和围攻十余名杀出重围的修士,两方已经打出真火,攻守之间凛冽之极,一个不留神,就有一个围攻的修士被飞剑削去半边身子,洒下猩红的血雨。 “前面的道友,快堵住道门叛逆!” 冒师兄见了,连忙答应一声,然后祭出飞剑法器,带着同门堵住这十余名修士逃走的缝隙。 好一番惨烈的厮杀。 最后,仅剩的五名道门修士眼看就要全军覆没,一名三十多岁的清秀女修,挣扎的从地面上站起,推开掩护自己的男修,凄厉的尖叫道:“巍哥你走,你走,你们都走!” “不好,这臭娘们要自爆!” “祈妹,祈妹!!” “巍哥,来生再见!” “走,快走!” “不,祈妹,祈妹!!” “轰!” 巨大的爆炸和冲击过去之后,逃走的四名修士消失在远处的群山之中,冒师兄带着十余名同门,和追逐的众修士见了礼,一番通报和情报交流之后,发现大家的动机和目的都是一样。 “看来这些叛逆都在一个地点聚集,诸位道友,我们势单力薄,还是会和了周围的同道,一同出击为妙。” 冒师兄的提议人人赞同,于是这几十人就在周围游荡开来。 遇见逃窜的道门修士,就下手击杀。 遇见追逐的同道,就道明缘由然后汇合到一处。 到了晚间,竟是让他们聚会起四百余人的队伍。 其中,还有一名金丹真人亲自出外,只为清理门户。 眼看力量已经足以自保,这些人就气势汹汹的向那处山谷杀来。 一刻钟后,山谷已经遥遥在望。 一天来,不断有仓皇狼狈的道门修士逃到这里,残酷的大清洗已经不是秘密,再加上,有能力有眼力的修士已经在前几晚悄悄的走了,留下的也只是小猫两三只,何谈抵御? 倒是凡人再次淤积了不下十万人。 一场不忍描述的浩劫就此上演。 残酷的屠杀,持续了一天。 一天后,山谷周围已经尸横片野。 这一天内,还有大量的道门修士逃到这里来,又被惊走。 也有,更多数量的追逐力量赶到汇合。 人来来去去,厮杀,屠杀一直不曾中断。 “冒师兄,怎么办,还是没追上贺家的叛逆!” 一身凛冽杀机和煞气的冒师兄一个冷哼,道:“还能怎么办,汇合诸位同道,我们追!” “追到何时?” “没有期限,哪怕是追到北地,哪怕是追到千幻谷,也要清理门户!” 这一日,杜云派的修士都杀的手软了,听闻此言,人人都心中不满。 “这位道友所言甚是!”一位筑基老修带着一大群修士杀气腾腾的接近,“除恶理当务尽,要不然可就遗祸连绵。” “不错,血仇已经种下,只有一方死绝才能化解!”冒师兄叫嚣道。 第288-289章 孕育神国 苏成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又好像无处不在! 随着神格的一步步构建和完善,神格存在神躯内的这个腔室,已经从物理意义上消失。 它好像变得无限辽阔又无限遥远。 而撑起这些改变的,就是神格构筑完成的一个又一个镜面。 这种消失好像已经和外界融合在一起,宛如小溪汇入江河,宛如河流汇入大海。 世界就像在自己怀中,怀中又像是将整个世界都已经包含。 这种奇妙的状态是何时形成的,苏成并不知道,一切都发生的如此自然,宛如水到渠成,宛如胚芽破土。 苏成感觉自己化作了风,变成了雨,幻化而成了云! 在一个巨大的范围内,他轻抚万物。 在一个玄妙的层次上,他能同时和无数事物发生隐晦的交流。 世界对他而言,已经褪去了一层又一层的面纱,让他融入到这个世界的本质运转中。 于是,他的意志一动,整个千幻谷就变得阴云密布,滚滚而来的乌云无中生有,散布在灵脉和空气中的灵力,就像是他的呼吸,就像是他的气息! 灵力巨量的汇集,自然而形成的了一股巨大的潮汐。 于是,在昏暗的天地间,大量肉眼可见的灵力光泽,丝丝缕缕的向天空,又在一个最中心的节点大量的汇集! 当灵力就位,万紫千红的灵光就取代一片漆黑的背景。 斑斓鲜艳的天空,在巨大的异样和妖异之下,让万物为之窒息。 这时,苏成有突发奇想。 于是,越来越厚的乌云开始翻滚,并且在翻滚在剧烈摩擦,摩擦中由在他的意志之下,定义了一种从未在这个世界出现的变化! 电荷! 噼啪,一声脆响! 这微弱声响,任何人都没有感受到。 却像一击轰隆炸响的雷霆,出现在苏成的意识中。 通玄界的雷电并不是这样来的。 这是地球上的法则! 刚才发生的事,等于为这个世界定义和填充一点极其微弱的新内容。 再往深处联想。 电荷是什么,是正负带电粒子的运动。 粒子! 由涉及到微观世界——物质的基本构成! 再往下延伸,就是一个庞大而让人望而生畏的网络和系统。 这个网络和系统就是科学。 这时,苏成即使再自信和自负,也不会狂妄的认为,凭借一己之力就能在短短时间内,将现实世界以知的法则(科学)在通玄界复制出来。 但不妨他为之惊喜,并为此做一个小小的实验和尝试。 就这样,他就像个三分钟热度的孩童,放着异样的大地、天空不转,兴致一转,就将注意力集中到神格的构建当中。 信仰结晶还在不断的出现,还在不断的加入到神格的构建当中。 “巨大”的主神格镜面已经像是整个世界,一个个截面(附属神格)就像在它上面搭建而起的蜂巢和网格,大量的镜面幻化和衍射,无穷无尽的奥义、玄机、法则,就在上面以无数意味不明的符文、图形甚至极光乱流——闪烁着。 截面有大有小,位置和衍生的关系更是错综复杂,但是,不管再复杂,它们都是相连的,促生的,衍射的。 但却有极其特殊的一个。 这个截面极其微小,竟是“根目录(主神格镜面)”生长出来的。 苏成的意志轻抚,立刻就知道这个还没成型的附属神职代表什么! 【(脱灵)物质世界定义(内容缺失)——n级定义,物质摩擦的次级效果——电!】 这拗口、晦涩、极其突兀的和怪诞的神职! 苏成品味过后,就感到一阵无厘头似的喜意。 于是就哈哈的“大笑”起来! 在他这种状态之下,这笑声就变成了整个世界的笑声。 极其诡异而怪诞的天空在一瞬间就变得春光明媚,突然出现的艳阳放射出符合笑声频率的光线,大地上的森林、植被等一切没有主观意识的事物,都随着笑声的频率的而起舞。 不仅如此! 如有实质的喜悦充斥在一个巨大的范围,这个范围没有边界,影响力是渐变的方式不断的向远处衰减的。 于是,在这个影响的范围之内,所有对外界敏锐和迟钝的生灵,都感受到了,于是都被或多或少的感染。 无数低阶而群居的异兽在巢外,陷入到莫名其妙的狂乱喜悦之中。 无数飞翔在空中、枝头的鸟类,开始争奇斗艳的舞动和鸣叫,一时间各种斑斓的羽毛宛如孔雀开屏般的盛开! 大大小小的荒兽,不管是在狩猎还是进食,不管是在沉睡还是在修炼,都停下的正在进行的事,于是,千奇百怪的庆祝和欢腾方式,就这么诡异又声势浩大的展开。 智慧越高受到的影响越低,修为越高就越是有抵抗能力。 人类修士和元婴期的荒兽很快就从影响中醒悟过来,一时间,看到世界出现这种不能理解的“群魔乱舞”,不是收到极大的惊吓,就是感受到强烈而无法抵御的危险。 …… 笑声无形,却化为一方天地的意志表达,成为一方世界的主观倾向,进而影响和决定无数事物和生灵! 笑声一落,苏成的意志若有所思! 领域! 领域出现了! 刚才的天空,刚才的灵力,刚才的意志表达和渲染! 这代表着,神格已经初步成型,成神的最后一步已经走完。 没有竞争者(其他信仰封神的神祇),神格这多面结晶体大可以在以后一步步演化至繁、至森严,现在,他已经可以往神格中填充神力了,从而摆脱一滴神力的枷锁,超出半神的范畴,成为真神! 道君! 来吧,万里长征的最后一步,哈哈!! 巍峨的意志只是一动,浩瀚蓬勃的信仰网络就巍然浮出,无穷无尽的信仰之力投入神火,一滴神力从神躯中上浮,在没有消耗的情况下,进入体内那个玄妙的所在,滴入已经呈现多面结晶体的神格。 轰! 天地共振! 朦胧的世界意识降临! 万物万物都像是遭受了一次无形的重击! 然后! 神力存储了下来,就在神格作为的容器中。 神火立刻呈现出连锁反应,再不像心脏那样的脉动,而是像有无数个“发动器和燃烧室”的燃气机,信仰之力如江河般的注入——一滴,两滴,三滴,滴滴成溪,溪溪成河! 神力,从无到有,从少到多,从微弱到壮大,从断断续续到连绵成一体。 充沛的神力宛如金黄色的岩浆,闯入神躯内的那个奇妙空间,同时,就像为整个通玄界注入了一股有着最高密度的能量流。 轰隆!! 在外界天翻地覆般的异样中,在那奇妙空间宛如割裂般的震颤中,神格的光芒大涨! 神力涌入,主神格镜面巍峨浮出,在它的照射之下,清者上升,浊者下降,天空和大地分野,奇妙的映射就在这一瞬间,极其自然和轻易的完成。 一个存在与神躯体内的,映射通玄界的小世界就这样完成! 神国? 一个明悟在苏成的意志中升起。 同时! 神力的注入,宛如充沛的电流涌现在已经编辑完成的“超级算法和公式”中! 于是,这“超级算法和公式”就真正的运行开来,并将早就编织好的内容和运算的结果展示出来。 于是,神躯内的小世界从混沌中分野,又在神格主镜面的照耀下,掌握一切、定义一切、塑造一切——演化直至尽头。 神格一! 土壤出现,大气形成!大地像被一只庞大而无形的画笔凭空摸出来的一般,天空也随着大地的延伸而一直成长。 神格二! 剧烈的地震出现,在这样颠覆性的地质变迁中,改变是巨大的,一切都是无声的,山川、谷地、高原、盆地等等,一一出现。只是一切都是冷冰冰的,静悄悄的,就像一副三维存在的模型,单调、薄弱、虚假,给人的感觉是真实感全无,就像某种刻意营造出来的一般。 神格三! 通玄界的法则映射进来,法则对这个新形成的小世界而言,就像是支撑起混凝土的钢筋,就像是撑起积木的框架,就像是延伸至肌肉、骨骼末端的血管。 小世界的单薄感和虚假感被抹去绝大部分,整个世界在微微一晃过后,似乎立体起来,鲜活起来,真实起来。 然而,小世界的一切都是神格的“超级算法和公式”的演化结果,新映射进来的法则,就像成型的、全面的、无所不包的框架,被神格接受,并在同时取得了控制权。 然后,神格内的超级算法和演算公式(法则、神格),就和它融合在一起,修改它,同化它,控制它,补全它,重新定义它。 这些玄妙而无声的改变,只发生在神格跃升的一瞬间。 神格四! 神格剧颤。 一个无形的瓶颈被突破了,神格更加的稳固,更加的玄妙无限。 这时已经突破微弱神力的界限,带来的改变时,时间法则艰难的映射过来。 是的,时间! 映射进来的时间法则和通玄界是相同的,但是它同时也是极其隐晦的,作为基础法则,时间要远比空间来的飘忽不定,时间无从掌握,时间也无法控制在任何一个主管的意识手中。 实际上,通玄界的时间只是诸天万界的时间末梢,就像从树形结构中,延伸过来的一根血管。 通玄界内的一切都是这个世界独有,唯独时间,是诸天万界共有或者说共享的。 因此,这个时候映射过来的时间法则,隐晦的就像水波中的倒影。 这水波是荡漾的,模糊的,飘忽的,不定的。 然而,即使如此,它也为这个小世界带来了化腐朽为神奇的改变。 一缕风从不知名的深处吹拂进来,它一路吹过,将动态赋予这个世界,让这处于绝对静态状态中的小世界开始流动起来。 至此,空间和时间,就构成一切小世界乃至大世界的基础。 至于这些凭空出现的物质。 它们当然也不是什么幻觉,而是神力演化的,构建的,促生的。 神力从涌入神格的那一刻起,就为这个小世界的形成,提供充沛的“动力来源”。 信仰之力继续涌入神火,神火继续将之转变,充沛的神力继续涌入神躯体内的这个小世界入口,进入神格,改变、促进和提升! 神格五! 弱等神力稳固,进入到弱等神力的中层积累和境界,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实、充沛、强大的感觉袭来,一种玄之又玄的明悟出现在苏成的意志上,自然而然,他一边保持着“散”开的状态,存在与一个巨大的范围之内,一边——凝结! 凝结! 凝结化身! 苏成在小世界的空中出现。 然而,让他措手不及的是。 原来的化身就像枯萎掉的一根触手,那种临时的、又单项隔绝的联系中断了,一根新的触手出现在断裂和枯萎掉的位置,并且,还已经具备了生长出更多、更强、定制化之触手的可能。 来不及应对这一改变,来不及感应碧波门的那根脱离的分身! 这时候,信仰之力突然出现不妥,后续乏力,巨量的杂音出现。 神念如光似电,整个信仰反馈过来的讯息、画面,无数信徒濒死前的呼唤、哭喊,就像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一下子充斥到苏成的意志表面。 “鼠辈,岂敢!!” 从未有过的怒焰冲天而起,不仅小世界,就是通玄界也在雷霆之怒下,变得一片肃杀。 所谓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此时虽然不如,也在一个范围内相差不远了。 刚刚出现在小世界里的神祇化身一闪消失,巍峨的意志还降临在千幻谷上,无数异兽、荒兽感觉到不能承受和拒绝的怒焰和谕令,因此而倾巢而出! 于是,整个世界都像是在怒火中燃烧,整个世界的生命都在受着凛冽的意志驱使。 做完了这一切,这出离的愤怒就烟消云散。 苏成明白,自己受到了信徒的反啜,同时,敞开小世界的入口,向大量死亡的信徒灵魂发出呼唤。 第290-291章 雷霆杀机 贺家的万里逃亡,已经走到了绝境。 从南疆到千幻谷的距离实在是太远,这一路上,尽管都在人迹罕至的地域上空飞行,但群起而来的追兵,和一路上经历的豺狼简直永无止境。 清洗令下达之前,还一切顺利。 沿途所至,不断有南疆儒门地界的道门修士加入进来,让出发之时只有一百多首灵舟的船队一再膨胀。 直到三天前,他们已经聚合成一个拥有千艘灵舟,修士上万,凡人十数万的庞大迁徙队伍。 而且,这还不是整个南疆的全部。 在各条奔赴千幻谷的航线上,类似这样的船队还有很多很多,其掀起的浩瀚声势,甚至让沿途所至的宗门都如临大敌。 那时候别说拦截,这些宗门还要担心自家的灵山会不会被这群叛逆所攻克。 但是清洗令一下,一切就截然不同。 先是零星的追兵出现,远远的坠在船队的后方,然后,这样的追兵就越来越多,双方的力量对比也此消彼长。 这样的变化出现后,沿途的宗门就露出他们狰狞的面目! 船队不能停,他们就像游荡在外的鬣狗,时不时的扑到船队前行的边缘,但有所获,就撕下船队的一块肉来,刚开始还是凡人乘坐的灵舟,到后来,他们越来越大胆,竟是向修士下手。 再加上身后的追兵越聚越厚,船队中的有识之士无不感到巨大的威胁,因此而聚在一起,商议着是不是暂时停下,先将身后和四周的鬣狗驱散再说。 但是,形势的发展在这时来了个急转直下! 前方,左右,上空,再加上身后,几个方向的围追堵截到这时才显出真实面目,船队如梦方醒,但这时已经晚来。 总攻到来在顷刻间到来,从各个方向发起的凌厉攻击,毫无悬念的将船队击溃。 世界末日般的景象在一旁辽阔的空域上演。 不断有灵舟坠毁,修士的尸身像雨点一样飘落下来,在凡人那震天的哭声、喊声中,他们乘坐的灵舟被迫散落开来,就像被驱散的羊群,失去了牧羊犬的保护,像无根的浮萍一般,飘零四方。 远离了战场,失去了所有仙师的保护,不知从那艘灵舟开始,震天的祈祷声就从这些船上传出。 然而,让仙师们抛弃一切,让自己落入如此境地的道君并没有来。 阮春兰跪在甲板上,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她一个狼狈、憔悴、瘦弱的女眷毫不起眼。 这时,她的丈夫已经失散了,乘坐的那艘灵舟被战场波及,当时就在空中分解开来,上面乘坐的凡人,来个囫囵的尸体都没有留下。 哭累了,嗓子都喊哑了,她也已经麻木了。 此时,她的嘴唇跟着周围的人一起无声的蠕动,但究竟在念叨些什么,连她自己都听不出来。 儿子昏迷在她的怀里,公公婆婆、小叔妯娌,有人失散,有人还在,但这些人对她来说和陌生人并没有多少区别。 道君? 阮春兰也是祭祀过的,严格来说,她还是一名浅信徒。 但这时,信仰已经不存在了,她无法对一个让自己坠入地狱的对象膜拜。 这时候像阮春兰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很多,密布在各个逃往北疆的航线上,大部分都是陷入到绝境的凡人。 他们并不知道,新生的道君也是能无视他们的祈祷,却不能无视他们的怨望! 巨大的反啜带来了救赎,而不是虔诚的祈祷,这不能不说是一个讽刺。 道君到来之前,没有人对此抱有什么奢望,现在的祈祷,只是走投无路之下的盲从,深埋在内心的怨望就随着祈祷的进行,而反馈出去,逐渐形成苏成都无法忽视的潮流。 道君来了! 首先来的是一束光! 一束从头顶的天空深处,投射而来的一束光! 这束光照耀在每一个跪伏在地的人身上,就像数九寒天的暖阳,就像干枯、麻木的稻田中,涌现的一股清泉,就像即将窒息而死的人接受到了供氧! 迷茫只是一瞬间,这束光就告诉了他们来意和身份,同时,无尽的暖意和滋润让所有人身上的负面状态都一扫而空。 一个呼吸时间。 阮春兰就变得的容光焕发,就是昏迷在怀中的孩童,也在无限温暖和惬意中苏醒过来,给了她巨大的感动和希望。 “啊,道君!” “是,是苏子!!” 带着喜悦的泪水,阮春兰茫然的抬头,只见笼罩整个灵舟的圣光皎洁入水。 光是粒子的,粒子流淌,滋润,就连死物都在它们的作用下,污秽尽去,光洁如新。 “苏子啊,苏子啊!!” “苏子曰,世人信我,爱我,憎我,谤我……” “道之始,元君苏子,苏子来了,我们有救了,有救了!” 一片不能自己的激动与膜拜中,阮春兰呆呆的向后望。 这时他才发现天地的异样,才发现,无数个相同的光束从天空直灌而下,无数个飘零在空域的灵舟被笼罩在内。 而遥不可及的战场。 厮杀的双方同时被这一变故惊住,不过,一方很快就陷入到巨大的狂喜中,而一方,则变得惊异、恐惧和胆丧。 事实也是如此! 道君的化身出现的时间是极其短暂的。 阮春兰只感到眼前的强光一闪,一个巍峨、神圣、威严无匹、力量无限的巨人就屹立在天地间,一时间,整个世界都活了,一时间,一个巨大范围内的世界就此改变! 没有任何征兆,看不出道君是如何出手! 无数追兵,无数修士,无数灵舟就从内部爆裂开来! 成千上万朵凄美的花朵,就这样凭空绽放! 多少修士,多少灵舟? 阮春兰不知道。 她的眼睛和见识,只能看到浅浅的一个表面。 她不知道! 领域展开,道君就是这一方天地的主宰。 他不知道! 道君的意志,就成了这一方天地的真理,上可以是下,左可以右,生可以是死,死可以是化生。 能量,物质,空间,法则,一念既有,一念泯灭。 在千万朵凄美的礼花凋零之前,道君的化身又消失了,同时消失或者正常起来,只有凄美的天空,凋零的大地,以及无数迷茫、震撼的凡人和修士。 地面上,原本以为已经坠毁的灵舟又摇摇晃晃的飞了起来,灵舟上的修士和凡人,但凡有一口气在,这时已经复原。 他们的到来,打破了震撼中的寂静与沉默,损失达四成的船队,又开始在空中聚合,完成编组。 只是这一次,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的紧迫与狼狈不见了,远远地、那些在外围游戈的鬣狗目睹这一切,已经吓的肝胆俱裂。 道君现身,道君出手,道君之威必将在短时间内传播四方,肆无忌惮的追击必然会消失,但下次追兵出现之时…… 半个时辰后,船队再次航行。 阮春兰身边,全是欢声笑语。 又是半个时辰后,道君依次在十几处战场现身,灭杀修士无数,重创元婴一人,灭杀金丹数十人,筑基练气修士无算的消息传来,震天的欢呼声和祷告声,就在船队见久久不散。 ………… ………… 既然是救火,当然要选火势最大、最危急自身的几处先行扑灭。 大量向千幻谷逃亡的修士集群,就是这些最危急的来源。 这这些火势,苏成以最快的速度,最凛冽的手段,施以雷霆之击。 一击过后,留下无数凄美绽放的“花蕊”,消失不见。 不到一天的时间内,道君的化身连续出在东、南、西三个方向,跨越的地域不知多少万里,亲手灭杀的修士不下万数。 这些最危急的火情扑灭之后,来自信仰的反啜果然减弱到可以忍受的程度,这无明怒焰,才撤掉消散。 剩下的火势,苏成已经可以自由选择。 于是,在第二天黎明到来之前,在东部超级宗门无忧谷势力的边缘,就出现了以下这样一幅画面。 漆黑的夜空中,一朵莲花在空中盛开,一只巨大的手掌探出虚空,向这多莲花捏来。 莲花开始疯狂的颤抖,大道真意宛如实质,撑得周围一小片虚空就像玻璃板的凝固起来。 这凝固的状态丝毫不能阻挡手掌的巍然合拢,一眨眼,玻璃状的虚空就在刺耳的咔咔声中,出现大量的裂纹。 莲花中央,一个黑色劲装头戴金冠的修士吐出一口鲜血,绝望又恐惧的竖起一根手指,点向自己的额头,然后就像滑动一根拉链一般,从额头致眉心到鼻梁到下颚——将自己的肉身一分为二。 一只介于虚实之间的小号人身从分为两半的肉身中脱出,在凋零的莲花中间凄厉的尖叫一声,然后一闪,消失不见。 一声冷哼! 将莲花和玻璃状虚空捏碎的手掌翻开,凌空向下一按! 一个宛如黑洞的气旋凭空出现,一只小人狼狈万分的从中掉了出来! 他就是刚才那元婴修士的婴灵,瞧着只有三岁孩童大小,眉目、身形、穿戴却和主动损毁的肉身一模一样。 现在,借助婴灵天然的遁术逃脱已经失败,这婴灵当机立断的就在空中跪倒,不能说话,却像那巨大的手掌连连跪拜。 “无胆匪类,留你何用?” 婴灵的生命终止在不能置信的绝望中! 噗! 婴灵自爆,化作一团高度纯净又宝贵的溃散元神,当空划开! 凄美的莲花大道化作一团高速挥发崩溃的幻影,又在眨眼之间,泯灭! 这是苏成灭杀的第一个元婴。 从战况发起,到结束,只在几息之间。 大地上,一处城镇正在熊熊燃烧,残存的修士和凡人,正向空中走出的道君膜拜。 严格来说,这次战斗和主因却不是因为稷下学宫的清洗令,而是一个供奉道君的中等宗门招惹了一位元婴老祖,引的他单枪匹马,杀上门来。 成百上千的修士不能阻挡,眼看道统覆灭在即,只是没想到,凡人在绝望之时的祈祷,迎来正在大开杀戒的道君。 苏成的化身并没有在此地停留,一闪,就破开虚空,消失不见。 修士世界的东部,与其他开拓方向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巍峨的山脉和无尽的丛林,有的只有无垠的大海。 大海有多深、又多远,现在还是未知,这俗称东海的地界,修士世界是由一个个海岛组建。 长时间的奔袭和厮杀到这时已经告以段落,在稷下学宫做出反应之前,苏成在一个荒僻的海岛上现身,养精蓄锐,准备即将到来的大战。 这座小岛的面积不大,灵脉最高只有二阶,却生活着大量无门无派的散修。 依着海岛的山脉起伏,大大小小的洞府、宫阙、楼阁、庙宇坐落期间,在小岛中央,一座直灌地底的瀑布前,苏成走进一群毫无所觉的修士从中,听他们的交谈。 交谈的内容不外乎清洗令和各地追杀道门叛逆的状况,这些人说的眉飞色舞,殊不知死神就在身边。 突然,一个修士感叹的内容引起了苏成的兴趣。 说的是一个大岛的岛主,因为大力禁绝淫祀,对自己的领民和凡人亲族冷酷决裂而赢得稷下学宫的赞赏,就得到了一瓶宝贵的、有助于结丹的秘药奖赏,这不,现在人家正准备结丹呢。 苏成听着连连冷笑! 这人又讲,这位大岛岛主的结丹之地,正是一座对外租聘的高阶海岛,为了表彰他,同时也是竖立榜样的意思,无忧谷会有一名元婴赶来为他护法,同时也不禁止无关的修士前去观摩参悟。 言谈之间,这些焚香逍遥的修士都有动身前往观摩之意,毕竟,近距离的观摩他人结丹,对自身的修行无疑是一次宝贵的经验获取。 苏成听着就有了主意。 行雷霆杀机,固然让人害怕和戒惧,却不能让道君深入所有修士的内心,唯有修行,唯有这种大境界突破时能够施加的强大影响和效果,才能让敬畏走进所有修士心里。 云袖一挥,十几名高声畅谈的散修就此化为齑粉。 苏成离开,倒流的瀑布才在巨大的轰鸣声,爆炸出融金毁铁的氤氲。 第292-293章 东海狼王 东海,又被人称之为外海,外海的超级宗门无忧谷,还有一个心照不宣的认知——黑道巨擎! 说起这个黑道巨擎还很有意思。 当初开辟通玄界,其他的三个方向都在内陆,都有巨大的潜力和开辟的经验可循,这三个方向又正好平等三大流派各自利益,于是,东部的外海就被忽略了。 东部除了大海还是大海,灵山福地都是岛屿,开辟这个方向,就要要忍受极其险恶与变幻莫测的环境,遭遇海洋荒兽的侵袭。 这些生活的海洋的荒兽,可没有陆地荒兽的领地意识,坐等着你去蚕食和攻打,它们是在整个海洋迁徙和流动的,一个不小心,就要遭遇莫测之祸,对绝大部分修士而言,海洋的危险要远远超过陆地。 于是,海洋就成了修士世界的三不管地带,逐渐发展成一个修真势力的真空。 后来,随着修士世界的成型,修士的日渐繁衍,宗门之间的争斗和修士之间的攻伐日益酷烈,在资源日益紧张,修行日益艰难的情况下,就有一部分在内陆混不下去的势力,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迁徙到海边。 无忧谷的前身,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宗门就在此列。 等这些人到达外海,才豁然发现,这里那是什么处女地,分明是一个无法无天、还有些畸形繁荣的土匪窝。 为何? 原因是,很多在内陆犯下宗法,或者被仇家逼的无路可走的修士逃到这里。然后占据一座有灵脉的岛屿,过起了岛主的逍遥日子。 又因为,近海有灵脉的岛屿就这么多,穷凶极恶、作奸犯科之人又长年累积,加上还是三不管地带,完全没有秩序可言,就形成了一种赤裸裸的以实力为尊、谁的拳头大就为真理的秩序。 还因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孤家寡人,没有内陆宗门的那些牵攀,所以每个人都极其危险。 前一秒他还对你笑脸相迎、称兄道弟,一旦你露出软肋让他们瞧见机会,这笑脸就会变成从背后刺过来的利刃! 蠢货在这里是无法生存的。 能在这里活的滋润,修为只是其一,还要有足够的凶残与狡诈。 可想而知,这批人要想在这里站稳脚跟该是如何的艰难。 他们有一定的组织,还有凡人领民的牵攀,这既是他们的优势,又是他们的软肋。 后续的发展也不出所料。 大部分这样的势力都烟消云散了,却有一小部分适应了这里的规则,并且活的越来越滋润,越来越精彩。 无忧谷的前身就是其中之一。 在儒、释、道三大流派的开拓方向,儒家最严,争斗有,夺取山门之事也有发生,但是,儒家地界却鲜有大规模的攻伐和血腥发生。 儒家的修士大多文质彬彬,礼仪繁多,就算是拼抖也要唱喏一番,无道来历、根脚什么的,风度、仪态、家世、人脉就在这时权衡,就算还要打,也讲究个点到为止,分出个胜负罢了。 除非有深仇大恨,杀人夺宝、满门血洗之类的事,鲜有听闻。 栖霞派的地界,争斗虽然酷烈,但也不是没有规矩,就像碧波门经历的那次游家和雷家之间的争斗。 争斗之前的勾心斗角,势力连横合纵,又是许诺,又是威逼,又是收买。 争斗时的阴谋阳谋,势力大的一方不一定获胜,比如雷家,势力小的一方不一定败北,比如游家在最后时刻的反转。 所有的这些,都有明面上的规则(宗法),暗地里的规则(人心、风俗)。 释家就更不用说了,介于儒家和道家之间。 但是,所有的这些,在外海全都没有。 这里人都像一只只孤狼,每一只的饥肠辘辘,你强大的时候,他们躲你、敬你、怕你,一旦你露出破绽,就会有最大胆的那一只偷袭,在你身上咬下一口血肉。 这血腥味一旦出现,所有的孤狼都会闻到味儿,那时,他们就会从人畜无害变成一只只不惧生死、凶悍异常的食人鲨,他们会蜂拥而至,不管你如何挣扎,不管你给他们造成了什么损失,前仆后继,直至将你大卸八块的分食。 而无忧谷的前身,就是将自己变成一个狼群。 抛弃以往的认识、常识、忌讳,用更凶残对付凶残,用更狡诈对付狡诈,用更血腥对付血腥! 狼群有组织,有数量优势,有群体的力量,孤狼不能形成合力,他们相互仇视和戒备,就被迫让出了一大片生存空间,让狼群生存下来。 这个时候,眼光不够、智慧不深的人,会局限于眼前,会满足以现在,而不会看到未来,也不会看到巨大的机会。 无忧谷的前身,应该说他们的头狼不会。 在其他所有势力越来越像一个狼群,而忘记身为“人”的过往的时候,这只头狼刚刚站稳脚跟,就开始有目的的在一只只孤狼中筛选。 吸纳符合自己条件和标准的孤狼加入狼群。 为了打破旧成员和新成员之间的不信任和隔阂与敌视的关系,又解散以往的组织形式,纯以狼群的方式管理。 无忧谷,这个日后响彻整个通玄界的超级宗门就诞生了。 无忧谷诞生,势力一步步壮大,就开始血腥的征服与攻伐。 百年时间,外海为之一统,无忧谷聚集起了巨量的人力与物力,这位狼王就展开了谋划已久的一步。 开拓外海! 现下,说起当时的这一创举,人们可谓感受不深,但是在当时,这一举措公布出来的时候,狼群内部一片哗然,群起而来的反啜与背叛,又将这位狼王的脚步攀住了五十年。 外海太危险了! 茫茫大海,无边无际,那里有灵山,那里有地雷,完全没有任何经验和成例! 现在难道不好吗,灵山福地虽然少,可也足够吾辈生存,就算要发展凡人灵民也可以啊,那些没有灵脉的荒岛,足够发展出支撑狼群的人口规模了。 去开辟外海? 纯属拿现在的一切去博一个未知而且极其渺茫与危险的未来。 ………… 不管如何,在狼王的一意孤行之下,可歌可泣的外海开辟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的开始了。 整个修士世界鲜有听闻。 稷下学宫和其他三大超级宗门,将之看做一场闹剧。 然而,事实的发展却大大超乎所有人的预料。 开辟五十年后,第一座能够结婴的六阶上品灵山发现。 二十年后,蒙受巨大损失的狼群在这座灵山欢呼胜利。 三十年后,狼王在这座灵山晋升元婴。 到了这一步,在开辟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的修士们,看着辽阔的海图,注视着自己亲手打下的疆域,欣喜又如释重负的想到:这下可以结束了吧? 就算要继续打,大家也力有未逮了啊,这些年,儿郎们可都死伤惨重,已经没有余力了! 但是,因为晋升元婴而更加强势的狼王,却发出了一道任何人都摸不着头脑的命令。 狼群被拆分了! 这在旁人看来完全是自废武功的命令,无疑是神经错乱的癫狂之举。 但命令中的决心毋庸置疑的。 在争吵过后,狼王“勉为其难”的保留了无忧谷的名号(实际上,稷下学宫也不承认),但“分家”已经不可避免。 这些年的战利品以及积累,全都按照人头和贡献大小分配下去,至于修士,除了他保有的一支,其他人只要有本事有威望,都可以拉杆子出去自立门户。 要说最宝贵的资产,无疑是这些年辛苦打下的疆域。、 这疆域内的海岛、灵山、福地等等,狼王也没有任何不舍的一时。 灵山福地,能者居之! 就是说,谁抢到、占住了就算谁的,除了这座六阶上品的灵山福地,狼王并管其他岛屿和灵山的最后归属。 他甚至还公开放出话来,就算有人看上他的这座六阶上品的灵山,只要有本事和信心,大可杀上门来抢夺。 六阶上品的灵山没有人敢想,但海图上密布的灵山福地却让人红了眼睛。 这是什么? 这是基业! 这是什么? 这是事业的基础。 试问,哪一个修士不梦想着有一座属于自己的灵山? 试问,哪一个修士心中没有一个当家做主、开宗立派的梦想? 稷下学宫管理的地界不行,这外海可是天不管地不管,唯一的狼王还是一位“无私又慷慨”的主…… 原来还对“分家”心怀不满和抱怨的人,一下子就不说话了。 一夜之间,大大小小的势力、旗帜、名号就在无忧谷内部形成,并分裂开来。 彼此还斗鸡眼似的——看向曾经的生死战友,眼神都变得不善起来。 无忧谷除了一个空头的名号,大家口头默认的盟主,几乎什么都没剩下。 之后,轰轰烈烈的跑马圈地、相互攻伐、厮杀的序幕就拉开了。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稷下学宫认命了东方巡查使。 正统的力量到来,让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原来狼王有这样的顾忌。 别说,一个无忧谷的块头和势力太大,没有丹书铁劵,没有稷下学宫的承认,公然聚集异性修士,实际上是犯了宗法的。 这一“分家”,大家伙就安全了,就属于不入流的“散修”势力,修士世界,这种因势而聚、因运而生的散修势力还少吗? 于是,狼王就轻轻松松的逃过这一劫。 后来证明,狼王这看似自残的举动,其用意之深远,还远远不止这些。 这外海完全是个荒僻、凶蛮、贫瘠到极点的所在。 这里的修士在新上任的东方巡查使看来,都是冥顽不灵的穷凶极恶之辈。 如果要施行严格的宗法,不出一年肯定会变得焦头烂额。 管不胜管,管好了也没什么意义,难道还能借助现在的海图,再开辟到深海去不成? 于是,就放了羊! 他这一放羊,外海顿时成了无法无天、血腥混乱的天堂。 这罪恶的天堂,很快就传播到修士世界的其他开辟方向。 一个人就能占据一座海岛? 十几个散修就能占据一座灵山? 外海有内陆没有的灵物出产! 外海有内陆没有的戒律和规矩! 外海…… 好处太多了,即使没有好处,也有人编造出好处来,而且,这些好处还是时常变化的,根据听众不同,正好能捞到他的痒处。 至于,外海的危险,外海修士的凶残,外海的争斗酷烈……这些都被人下意识的忽略了。 这哪是什么荒僻之地,这分明是座金山! 于是,很多在内陆混的不如意的散修,甚至小型宗门,就浩浩荡荡的向“淘金”而来。 这来了,后悔也就晚了。 大量的外人涌入,畸形的繁荣就此盛开。 不可否认,从外来元素很大程度上的中和了外海原来的蛮横和凶蛮,毕竟,现在大家都不是孤狼了,繁荣的同时,上下级的秩序、地位、食物链也在成型,有了身家,就有了顾忌,就不可能毫无顾忌,虽然,这里依旧野蛮,依旧血腥,依旧毫无下限。 只是,人口和修士的巨大繁荣,也同时加剧了资源的消耗与紧张。 慢慢的,开辟出来的疆域不够用了,而外人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入,紧张的局势一日严酷一日,怎么办? 如果放任不管,最后还是会达到一个上限和平衡的,以现有的资源能够承受的极限,只是一大半修士和凡人都将被淘汰。 这个时候,雌伏近两百年毫无动静的狼王动了。 一纸无忧谷的聚贤令在顷刻之间传递四方。 无数老人、声名显赫的大佬无不欣然从命。 大量不明所以的新人被影响着,胁裹着,吸引着,赶到那座六阶上品的灵山。 聚贤会议上,狼王再提向深海发起大开辟。 面临残酷内斗和损耗的大佬们别无选择,不和深海的荒兽和环境斗,就要自相残杀,而他们又不能保证,在拒绝狼王的提议后,还能笑到最后。 于是,一咬牙,就纷纷点头。 无忧谷“重建”! 十余万修士就此重聚在一面狼旗之下。 史称,第二次外海开辟战争就这样展开。 一百年后。 开辟战争并没有结束,由于运作得当,外部力量还在持续涌入,开辟战争的主力军已经换了一波,开辟已经不是开辟,战斗、厮杀、冒险、死亡、丰收、暴富、泯灭已经成为外海的日常。 五百年后,一个横空出世的消息,震撼了整个修士世界。 狼王在一座秘密占据的八阶岛屿上晋级顶点,修至化神! 化神! 稷下学宫和其他三大超级宗门才如梦方醒。 然而已经晚了。 无忧谷已经成了气候,这化神坐镇的修士势力,已经发展成一个庞然大物,并且,其修士的战斗力和凶蛮,也让三大超级宗门投鼠忌器。 一番争斗、博弈、牺牲和妥协! 无忧谷被“招安”,作为第一个从儒、释、道三大铁壁的缝隙里挣扎而出的超级宗门,称雄于外海。 现如今,外海已经是一个极其辽阔的疆域,不亚于修士世界的任何开辟方向。 在这片辽阔的海疆内,稷下学宫的名头并不好使,因为这里有一个智慧绝顶、道法通神的至尊——狼王阴历山! 他谋划千年! 他从一个个籍籍无名的小宗弟子,成长到此界有数的人物。 他一手打下了一个辽阔的王国,其功业可谓不可思议,其伟迹已经超乎人的想象。 他的智慧将朋友、敌人、环境、不可抗力因素等一切有利和有害的,统统纳入掌握。 他打了稷下学宫和三大超级宗门一记响亮的耳光,因此而被无数修士视为偶像,也让他的大名和睿智传遍四方。 如今,他已经经历数次天劫。 如今,他已经是如日中天。 现在,苏成就要在他的地盘上搅风搅雨。 当然,苏成对他的大名一无所知,还因为一个极东城主,而满是恶感! 第294-295章 身化劫雷 修士结丹,可是一件大事。 特别是结丹之时不禁外人观摩,那可就是一件很难得的机遇。 因此,金元岛岛主,云渺上人的结丹仪式就吸引了大量修士前来观看。 早早的,结丹洞府所在的海域就热闹不堪,大大小小的海船乘风破浪,一艘艘只能在海面上短途飞行的灵舟络绎不绝。 海岛上,所有的客房已经爆满,就算这样,还有大量着急赶来的散修,在野外和海边搭起了临时的营地,三两个一群,四五个一伙,焚香煮酒,共襄此次盛举。 议论纷纷中,不乏有人兴高采烈的高声谈论,一眼望去,整个海岛全是此类的身影。 就像庆祝什么重要的节日一般。 散修的狂放和散乱是常理,也有宗门弟子,在各自的师长带领之下,在海岛上走走看看,增加见闻,广博见识,遇到可交往的修士,还有攀谈结交的戏码上演。 眼见如此盛况,就有人感慨:“也不知道这云渺上人走了什么狗屎运。就算是千金买马骨,稷下学宫和无忧谷也不太可能让他在这样的时候出现什么意外。不用说,这次结丹,肯定会得到两者的大力支持,只要这云渺上人稍微争气一点,这金丹还不是手到擒来?” 周围的人都是附和和羡慕,唯独一人却是呲之于鼻,就听他讲道:“知道云渺上人的丹论是什么吗?哼哼,无知之辈,以为全天下的修士结丹都是一样?殊不知,这丹论确实关系到结丹成功与否的关键。先不说这云渺上人的丹论是否能自圆其说,就说他这难度——就算元婴亲至为他护法,也是凶多吉少。” “怎么,里面还有什么凶险?” 这人故作傲然,一脸不屑的抬起头来。 “稷下学宫和无忧谷出手,不过是个结丹,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吗?” 这人不答,展开羽扇,悠闲自得的煽了起来,竟是卖起了关子。 旁边之人哪里肯依。 要知道,结丹的秘事可是极其宝贵的经验,特别是对他们这些底层的修士而言。 于是,周围的人就是好一阵的奉承和求恳。 半晌,这人满意的收起扇子,扇骨一拍掌心,微带自矜神色的说道:“这云渺上人太贪心了,作的丹论竟是“碧海潮生之论”!” “碧海潮生之论?” 周围的人都不明白这“碧海潮生”的丹论有何不妥。 “丹论也分上中下三品的,这下品不去说它,结丹之人十之七八都是下品。就说着上品——何也?哼哼,乃是“自在法天”!知道什么是自在法天不?谅尔等也不知,这自在法天说的是,说的是……感悟天道、借助天道、又形成自己的天道!” 说到这里,这人口舌有些打结,肚子里没货,加上根本不能理解,就将之跳过:“这中品是“师法自然”,何也?就是感悟和借助自然之理。 这自然之理可以是风,可以是雨,可以是山川地势,可以是万物荣枯之根基。然后领悟、借鉴、甚至照搬,以结成自己的丹。 这要是成功可就不得了,风即为吾身,雨即为吾法,万物荣枯之因即是吾道。就好比这“碧海潮生之论”,一听这名头,我就知道,这云渺上人的丹论是在笼络大海啊!” 这番说辞其实是对丹论的一知半解,有些地方错了,有些地方又有些夸大,不过这七分真三分假的理论成功的将周围的人唬住。 愣了半晌,就有人咂舌的感叹:“不用说那上品,就说这中品恐怕也是极难的吧?” “唰!”的一声,卖弄之人又将纸扇撑开,得意洋洋的摇了两下子,说道:“那也看什么人了!那些大宗大家子弟,从开始修行,就有师长量体裁衣。就好比地基,从一开始就为今日。这些人,不说资质和悟性,就说这份基础和经验,就不是云渺上人这种散修出身的野狐禅可比的。人家结丹,结个中品,也要战战兢兢,还尽量往小了去、往浅里寻。这云渺上人倒好,自持有稷下学宫和无忧谷背书,竟是贪心到沧海之道,你们说,他是不是在找死?” 至此,众人终于恍然大悟。 一时纷纷感叹:不想今日竟然得闻如此迷辛,然后又是一阵道谢和感激。 就在这时,那结丹洞府所在的山峰突然飘来一朵云霞,云霞上,有一个衣带飘飘的儒袍修士,威严的向下俯视。 岛上的杂音就戛然而止。 无数人在心里暗道:来了,来了。 云霞之上可不只是一人,这儒修身后还立着一个黑衣人。 他是无忧谷熟悉的打扮,黑衣黑帽,劲装彪悍,英挺的面容面无表情,眉目之间的凶厉之气,简直就像冰锥,让人望之生寒。 见了他,很多人心中疑惑,不是说无忧谷这次要出动一位元婴前来护法吗? 怎么换成了稷下学宫的元婴巡查使? 无忧谷这边就派了黑衣执事级别的筑基修士? 这疑惑自然没有答案。 然后又有人开始嘀咕和感叹无忧谷的强势。 不过是个黑衣执事级别的筑基,就大大咧咧的和一位元婴巡查使站在同一朵云雾上。 嗡嗡的议论声中,云霞上的两人缓缓的降落下来,落点,正是云渺上人结丹的那座峰顶。 不一会,礼乐从这山峰上传了下来,有一个声音将云雾上人的功绩和这次的奖赏述说一遍。 千金马买马骨的榜样做到了十足。 最后,一个淡淡的声音说道:“让他开开始吧!” 无数人听闻都是精神大震,纷纷在心中喊道:开始了,开始了! 果然! 巨大的异样突然降临在海岛上。 海声、风声、万事万物的背景音突然消失不见。 一片静寂中,隐隐的重压袭来。 一同到来的,还有让人的神魂微微刺痛的不适。 大部人强忍着,盯着天空,看着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的劫云,纷纷色变。 这时,却听一个声音悠然自得的吟道:“苍茫之海,因势而聚,潮生之缘,因势而起……” 丹论,这是丹论! 无论是在海岛的什么位置,甚至再海岛周围十几里的海面上,都能听到这悠然而吟的声音。 无数修士为之狂喜,狂喜中,就用全部的精神和注意力去聆听。 听个开头,大部分人都陷入到懵懂迷茫中,面容和表情就变得痛苦和纠结起来,心中的焦急简直是抓心挠肺! 小部分人听的半懂不懂,却不妨碍他们若有所得,因此就更加珍惜,于是就变得如痴如醉,有人手舞足蹈,有人喜的恨不得马上实验一番,望之痴狂,浑然不知何时何地。 真正能听明白的,可能就一个稷下学宫的东方巡查使。 这位赶来护法的元婴,越听越是慎重,越听越是惊异,神色已经从刚开始不耐和淡然,转为惊异。 没想到,这什么云渺上人竟有如此的胆魄、悟性和造化。 这惊异不是没有原因的。 只见,随着丹论的悠然而诉,海岛周围的海面,平地而兴起越来越明显的波澜,一波波无声的浪头排挤这向海岛拍来,又有一波波以海岛为中心涟漪,向外扩散。 涟漪和浪头相遇,顿时掀起十几米高的巨浪! 一时间,天地间一片诡异,如此诺大的声势,就像自然形成,没有任何外力影响! 异样不仅如此。 巨浪掀起,停滞在海岛周围,就像竖起的一面面海浪之墙,又有一股精纯的丹气从那山峰出飘逸下来,一接触到人的口鼻,就化作沁人心脾的药香! 种丹了! 竟然如此之快! 丹论还在唱吟,天空中劫云已经累积到足够的规模和厚度,望之让人刺痛和胆寒的紫色电蟒出现,在劫云中蜿蜒游动。 又在游动中,纠结在一起! 只听——咔嚓! 一道手臂粗细的紫色雷霆当空劈落,落点正是洞府所在的方位。 说时迟,那时快! 只听一声:“去!” 一柄洁白的玉如意飞出结丹的洞府,在空中极具变大,然后迎着劫雷,撞击! “轰!” 一朵小小的蘑菇云升起,强大的冲击波被洞府所在的阵法排斥开来,就向山峰之下冲击而来。 无数修士被震的口鼻冒出血丝,又被这冲击波撞了个正着,于是就有无数人影到卷而飞,还有人在倒飞的途中,哇的大吐鲜血。 “不对,这雷劫不对!” 不错,不过是第一道雷劫,这威力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须知,大家都是按照以往的经验,都呆在足够安全的位置。 不成想,一个照面就被余波冲击到了,还有人因此而身负重伤。 “那是,那是什么!!” 有人骇异的这样呼喊! 陷入到混乱和远离的修士们这才向天空看去。 只见,这乌黑的劫云竟是幻化成一个人形的结构! “天啊,莫不是,莫不是!!” 莫不是什么? 很多人还在茫然! 也有人想到了,因此而脸色大变。 再说第一道劫雷后,结丹的洞府所在。 那玉如意已经碎的不能再碎,那护住洞府的法阵撑起一个鸡蛋壳般颤巍巍的罩子,罩子上裂纹密布,只听咔嚓一声微响,就如玻璃一般碎裂开来。 护罩一破,洞府就毫无遮挡。 丹论已经变得断断续续,吟声中的痛苦、惊恐、吃力,任何一个人都能听清。 然而,空中那个乌云构成的身影宛如天神,在无数人惊恐的视线,一只手臂探出,“刺啦!”一声,一根远比之前更具威力的电矛就浮现在他的手中。 紫色劫雷之矛!? 天啊,这可是此界开辟以来,从未有过之事! 电矛就像一条巨蛇一般,在他手中蜿蜒,蜿蜒掠过的空域,丝丝缕缕的电纹一路排开,周围的天空开始微微颤抖和扭曲,又在扭曲中,干扰了光线的传播! 于是,一化为二,二化为三……整整六之手臂高举,整整六根电矛巍然下劈! “不!!!” “孽障,本座面前岂容你兴风作浪!?” 云渺上人绝望的嚎叫。 稷下学宫的元婴巡查使一声怒叱! 然后,人们只看到大片的霞光在峰顶升起,霞光如有实质,宛如活物般的伸缩瞬间,就化作一个威风凛凛的金甲神人当空而立。 这金甲神人挥出一面盾牌,迎上第一道电矛。 碰撞的一瞬间! 风停了,海顿住了,无声,人的视线只看到一道强光出现,又在一瞬间充斥所有! 然后才是——轰隆隆!! “不好,快走!!” 一个筑基后期的老修撑起一面青光云璋,焦急的狂声而呼。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强光中,大量低阶的修士宛如被强光融化了一般,留下渺渺轻烟就消失无踪。 又有大量的修士无声哀嚎,身上的血肉就像高温的蜡汁一般,融化和剥落下来。 只有筑基以上的修士,借助法器,抵抗了一瞬,然后纷纷运起法器,没命的逃了出去。 轰隆隆!! 第二道! 逃命途中,无数人因此而肝胆俱丧! 竟然不是幻象! 天啊! 云渺上人招惹到了他,活该他死无葬身之地,可咱对道君一项是敬畏有加,今日竟然遭受这无妄之灾,他娘的又去找谁说理去? 一道,两道,三道……一同六道强光和大爆炸的余波连续侵袭在身后,有很多逃命的修士被追上,没坚持多长时间,就步入了那些低阶修士的后尘。 剩下的这些劫后余生之人逃到外海,一打量,竟是十不存一! 每个人都恐惧的望着被点亮的海底,看着沸腾咆哮的大海,看到一个狼狈凄惨的黑影飞起,惊惶如丧家之犬,竟是不辨方向的逃去。 至于那神人,还有云渺上人! 整个山峰都被削平了,宝贵的结丹之地都被毁了,他还能留下些什么? 道君!! 甚至不是亲临!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即将谢幕的时候! 咔嚓! 一道宛如电龙般的紫色劫雷,在黑影逃至洞府废墟时,巍然劈下! 这,这,这…… 这,这,这样的辣手! 竟是不准备放过稷下学宫的元婴。 第296-297章 天下英雄何其多也? 如果认为,苏成的应手仅仅是针对云雾上人一例,那就大错特错了。 辽阔的修士世界,东南西北中的同一时间,凡是在小境界晋升大境界的突破的修士,都在同一时间遭受到了强弱不同的拒绝。 在北疆,一场丝毫不逊色与外海的雷劫刚刚散去,天空中,那个乌云构成的人形轮廓溃散,阳光洒落下来,呈现出一个满目疮痍的现场。 曾经风景如画的灵山已经一片狼藉,山峰凭空被削去一截,大量的宫阙、洞府损毁,大量逃散下山的修士望着曾经的家园欲哭无泪。 有人在同伴怀中不断的挣扎,有人泣血般的哭喊,有人失魂落魄宛如行尸走肉般的喃喃默念着什么。 真人啊,真人!! 提前享受真人尊荣的本门前辈已经化为齑粉,现场,只留下一个深入山体几十米左右的深坑。 在南疆,同样有一处这样的现场。 众多儒修狼狈万分,一场自发的祭拜正在山脚下兴起,悲伤、迷茫、恐惧的气氛中,很多被惊动的宗门、亲友陆续赶来。 赶来之后,眼见现场的惨状,无不倒抽一口冷气,其中就有追踪贺家的杜云派。 追踪惨遭失败的消失不过刚刚传来,十几名弟子蒸发在道君的雷霆一怒当中。 还没消化这个消息,就惊闻这同气连枝的门派出了如此惨事。 “这是在报复啊,报复啊!” 散在左右,默默围观地主收拾残局的人念叨。 “道君居然有如此神通和手段?” 越聚越多的修士相顾无言,半晌,绝大多数人都想到了什么,因此而眼神闪烁起来。 在西部,在这佛家的一方净土,因为势弱而比儒家和道家反应敏锐的大雷音寺,先栖霞派和天理门一步,而得到了一个比较全面的消息! 在一个气泡般隔绝内外的纳米空间内,四人云台高坐,大雷音寺叫的上号的禅师、护法盘坐在下方的蒲团上,浓郁的禅韵与佛光从四个高台上散发下来。 详细的消息与损失已经从各个方向传讯而来,汇集到一起,就有些触目惊心。 在同一时刻,有上百个佛家宗门遭遇到了同样的状况,其中,大境界突破的十六人,小境界突破的八十四人,最惨烈者不仅化为齑粉,就算是灵山福地和同门修士,都遭遇到了惨重的损失。 这些人员和资源的损失还在其次,关键是此事所能造成的影响,还在修士中兴起的巨大威慑效应。 高坐火焰云台的雷音寺戒律院院主,首先动了,他就像个怒目金刚,全身上下就像火焰一般的深红,怒意勃发之下,两片眉毛就像燃烧起来一般微微跳动,“这道君莫非是在捡软柿子来捏?好,好,好,如此我们也不必留手了,吩咐下去,但凡佛家弟子暗中祭祀道君者,一律就地格杀。凡间全力执行稷下学宫的清洗令……” “了净师兄息怒,此事还有说道!”另一个高居云台上的大和尚出声制止。 “还有什么说道?” 制止之人一副风轻云淡、得道高僧的风度,淡然回应:“师兄啊,天理门和栖霞派那边也是如此。” 了净闻言眉头一跳,道:“他居然有能力……那外海呢?” “外海的消息向来要慢上一步,不过,应该也逃不过去。” 这时,云台上的第三人插话进来,道:“两位师兄不必惊异,道君何也?所谓‘集众生之念,以身合道’,不是早有明言?现在不过是他成了气候的当然反应,不必怀疑,不必纠缠。” 了净闻言很是不满,看向这第三人,道:“了空师弟说的轻松,那吾等该如何应对?” 了空干枯瘦瘪,面如铁铸,面对质问耷拉着眼帘,双手合十,说道:“此举重在立威,在贫僧想来,也只能作用一时,不可能作用一世,不然,那三位就不可能安坐如故,此时也不可能是这样的浪静风平。所以吾等大可不必惊慌失措,天塌了,还有最高的那三人顶着。” 这了空就是在南宫离的幻境中出现过的稷下学宫宗法院院主。 此时,听他的分说,哪有一点为稷下学宫考虑的意思? 议事的空间内沉默了一会,等众人消化了了空的判断,最后一个盘坐在云台上的老和尚说道:“不错,正是此理。诸位,自从圣者在上一次天劫失去了那个位置,我佛家的境况就一日不如一日,天地峰、坐忘峰、正气峰形成的三大铁壁,逐渐合拢,竟是找不到可以钻出去的空隙。” “下一次天劫就在五百年后,这道君的出现,何尝不是一个能搅动这三大铁壁的变数?” “枯荣师兄说的在理!”了空适时接话,悠然的转动手中的佛珠,说道:“只是要提醒诸位,即使五百年后天机出现,也要小心另一人!” “无忧谷,阴历山?” “不错!”了空显出一丝忧容,“这阴历山可是非同小可,即使那位置空出来了,圣者能否战胜他?” “狗屁,狗屁不通!”脾气最暴躁的了净闻言大怒,“师兄何等人物,那阴历山又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与师兄比肩?我佛家圣者,‘渡船’上大能之一,此界的所有都是他一手打下来的,此界的所有都是他一手制定的……那阴历山呢?不过是此界成长起来的一个土著,邀天之幸才有今时今日,他敢出手与师兄抢夺?” “你怎么能这样大意?说什么土著,现场之人那个不是?那位置失去就失去了,所有化神都位于等列,其他人或许只考虑安然度过,唯独那阴历山不然……” “那洒家现在就去灭了他!” “了净师兄,现在不是逞强斗狠的时候!” “你二人这么争吵成何体统,还不快快闭嘴!” “不得惊动圣者!” “洒家就是不忿,栖霞派和天理门也就罢了,忍忍忍,让让让,这忍让已经四千年!现在,那什么无忧谷也要骑到洒家脖子上了,还要忍,还要让?居然早知他狼子野心,现在就应该痛下杀手,凭我佛门底蕴,还不是轻而易举?尔等还要等到何时?” “了空,可虑者不是一个无忧谷,而是天地峰……” “那正好,现在有了道君,他们还敢对咱逼迫过甚?大不了,就与那道君联合他能怎的?咱们拿不到,就掀了狗屁桌子……” 现场有四位化神,了净,了空,了通再加上一个枯荣,四人陷入激烈的争执,下方盘坐的大小和尚都鸦雀无声。 在争辩最激烈的时候,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加入进来,道:“真是好热闹啊!” 同这声音一起出现的还有一片浓郁的佛光,佛光中,一个单薄的身影悠闲自得的从中走了出来,含笑的面容凌空扫了一眼,嘴唇裂开,露出一个天真又质朴的笑容。 争辩消失,四个云台上的化身和下方的所有和尚齐齐伏身,一起恭敬的唤道:“恭迎圣者!” 仔细再看。 这圣者却不是肉身,也不是阳神,而是一个近乎实体的光影,他看着很年轻,面目清秀,身量也不高,一身素淡的佛衣,光头赤足,乍眼一看,就像个看守山门的小沙弥。 “都在说什么?”圣者走到佛光幻化出来的莲花宝座上,盘坐下来,轻声问道。 如果苏成在此,见了这圣者,可能会生出一股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不错! 就像在地球上的影视作品中,见过的佛祖如来。 只见,微微的佛光从圣者的后背衍射出来,一轮半遮半掩的红日就像水波上的倒影,映在他的身后,周身的佛韵和“珠光宝气”,浓郁的就像是为他涂抹上了一层金粉。 不见如何作势,整个空间,就已经全是他的气息,四位化神微微垂首,不敢与之争锋,以致内内外外都成了他的主场。 了空将刚才的议题和争执向圣者诉说一遍。 “噢,原来如此!”圣者微皱那秀气的眉头,伸手往身前的虚空一抹,“正好,这是刚刚从外海传来的,大家伙都一起参详参详吧!” 水波一般的涟漪在圣者前方的虚空荡漾开来,一段影像从模糊变为清晰。 沸腾的大海,被强光完全包裹的海岛,损毁的灵山,一道龙形的紫色雷劫巍然劈落。 巨大的威势,即使是影像,也让人望之生寒。 劫雷的目标,是一个狼狈逃窜的儒袍修士,在劫雷及身的一瞬间,一声宛如咆哮的叱咤:“诸邪退散!” 此声一出,下方的大和尚们还没如何,四大化神却齐齐的露出惊容。 只见,影像之上,一个巨大的人形光影显现在逃走的儒修身后,龙形的紫色劫雷竟是被他一喊而破,溃散成凭空炸开一朵盛大“礼花”。 紫色的“礼花”充斥所有的天空,每一粒碎片,都具有巨大的威力与危险,当它们当空散落的时候,无数朵炫目的紫光花蕊就在海岛和海面上绽放! 轰,轰,轰…… 鼓点一样密集的爆炸过后,虚空也染上了紫色的电纹,这些微小的电纹就像空间的裂缝,移动、飘散、肆虐。 原来的海岛已经被凭空削去一层,海水蒸发,以至海岛周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海面凹陷。 不等这些电纹消散,被波及而吹开的劫云再次重聚,就在人形幻影上方组合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一个玄妙层面上的对峙持续了一瞬! “这是……儒圣的气息!” 对峙的空隙,了空惊声说道。 盘坐在莲花宝座上的圣者含笑点头,手指一颤,影像定格,然后才喟叹一声,道:“本座与这位老友也是多年未见了,今时今日,见他的风采一如往昔,心中甚慰!” 一般人不知道,现场四位化神却是深知,释圣和儒圣就像两个截然相反的极点,要说交情,那是没有的,要说仇怨,那简直是罄竹难书! 儒家认为释家就是外来之物,其大道自圆其说、逻辑森严、包罗万象,又有强大的排他性,和道家的荤素不忌的飒然作风根本不同。 因此,就视为儒道的威胁。 不仅通玄界的儒修和释修不对付,在他界也是如此! “圣者,那不过是件蕴含儒圣一缕神念的器物罢了,挡的了这一击,却挡不了下一次。” 了净看着影像,颇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高高盘坐的释圣含笑点头,手指一敲,停顿的影像再次动了。 果然,对峙一瞬过后,一个响亮的碎裂声过后,儒修被后人形幻影消失,紫色电纹密布和肆虐的天空大地,又恢复到劫云主宰一切的形势。 “圣者,这道君应该是借助雷劫之机,再加以某种玄妙的影响,要不然,他不可能同时出现在所有的修士世界,也不可能同时影响如此巨大的范围。” 了空看着画面,若有所思的说道。 释圣还是一言不发的含笑点头。 再看影像上。 第三道劫雷又来了! 密密麻麻的电蛇在乌云聚合而成的身躯上无中生有,电蛇蜿蜒着,游动着,一息之间就相互聚合在了一起,形成十数道纠结缠绕的电蟒。 这些已经是深紫色的电蟒宛如活物,在乌云聚合而成的身躯上仰头吐信,狰狞的蛇头巍然向下凝视,目标正是已经丧失绝大部分行动能力的儒修。 眼看稷下学宫的东方巡查使即将身损。 绝望之下,这位元婴修士划开自己的头颅,让自己的肉身像两片花瓣一般的裂开,然后从中脱出个一模一样的小人来。 这是应尽之意。 所有的和尚都不意外。 不管婴灵能否逃脱,所有人都认为这影像已经到了尾声的时候! “不对,这雷劫因何而来?”最有高僧风范的了通突然说道。 “当然是渡劫之人——对啊,渡劫之人根本没死,所以雷劫不散!” “……好一个道君,他居然……” 话音未落,意外来了! 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伟岸男子突然出现,挡在婴灵即将挣脱肉身前方,似笑非笑的面具微微高抬,云袖向上一挥! 不见任何声势,不见一点弊端,那撼天动地的雷劫,那十几道狰狞而威力无穷的电蟒,那劫云聚合而成的巨大人形轮廓——宛如被强风吹散的幻影,烟消云散! “阴历山!!” 了净勃然作色的一声断喊。 接着,诡异无比又玄妙万分的一幕出现了。 明明是一段影像,明明是儒圣展开的过去画面,影像中的男子却像是听到了这一声断喊,竟是转过身来! 这次看清楚了,他带着的是一个诡异的狼首面具,这面具却带有极具人性化的戏谑之意,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似兽非兽、似人非人。 两个狭长的眼部缝隙里,两颗朝如星辰又灵动纯真的魄子瞥了在场所有人一眼…… 不错,每个人都同时感受到,对方看了自己,诡异的,让人的意识一片空白。 …… 最后,影像中的狼王遥遥的向释圣的方位一拜,影像幻灭,留下一室的寂静。 寂静中,释圣叹了口气,道:“天下英雄何其多也?” “哼!”了净的怒色平复了许多,但还是嘴硬的说道:“他不过是杀了渡劫之人,师兄难道没看出来?” 释圣苦笑摇头,掠过了净,对其他三个化神说道:“大变降临,值此为妙之际,界主和天地峰座主已经出关,现唤我前往稷下城一晤。我走之后,你们休得妄动,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第298-299章 转入地下的信仰 道君附着雷劫,在整个修士世界“兴风作浪”,大量濒临突破的修士遭遇没顶之灾,无数宗门蒙受惨重损失! 消息是封锁不住了,不到七天,几乎所有的宗门和消息灵通的散修都知道了。 轰轰烈烈的清洗和追缴道门叛逆的运动迎来当头一棒,无数胆寒的追兵甚至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和功绩,掉头就走。 但是,仅此就认为稷下学宫会放弃然后放任苏成坐大,那就大错特错了。 在认识到低估了当前严峻形势和严重看轻淫祀的危害和生命力这一现实之后,稷下学宫一方面,召集释圣、道圣、儒圣、狼王等四位通玄界顶点的人物,有派人将消息传递到一项封闭独立的御兽门,并请镇守大人派遣代表,共同商议眼前有些棘手的形式。 另一方面,又立刻的将一个消息传递到所有宗门,并广而告之给所有散修。 道君附着雷劫从而对修士的报复行径,是不能轻易动用,也是不能持久的,假借就是假借,淫祀就是淫祀,这异种虽然成了气候,却不是真正的、所谓的“道君”,远没有达到所谓的“道之始——元君”这一高度,尔等不必戒惧,稷下学宫已经明了这异种的一些根脚和底细,下一次必不让其轻易得逞等等。 原文可能不尽相同,各个方向的措辞都不一样,其中有晓瑜大义的,比如说,如果继续放任淫祀发展,那这异种日后必不能制约,难道大伙在修行之余,还要向此等异种俯首,再想尽一切办法讨他欢心? 此类说辞,在儒修的地界激起极大的认同和忧虑,在道修的地界效果就差了许多,在外海就更不用说了,外海的修士大多以无忧谷马首是瞻,再没有见到狼王的诏令之前,任你说出个花来,都不好使。 但不管如何,这两招一下,惶恐难安的气氛顿时消散了大半,虽然忌讳已经形成,忌讳的大小、强弱也因人而异,但清洗和追杀道门叛逆的热情,再没有之前的诺大声势了。 在这种背景之下,大量正在向千幻谷逃亡的道门修士和凡人,总算有了一口喘息的余地,于是,在雷劫过去一个月后,第一波浩大的移民潮就此到来。 艳阳下,通往千幻谷的各个方向、路径、空域,出现了大量的黑点,苏成的化身一直都在比较大型的迁徙队伍之中,这些天来,不知道挡住了多少次致命的猎杀和侵袭,如今,第一波的目的地即将到达,损耗大半的化身也有机会回到本体身边,补充即将枯竭的神力! 化身是神力和神性的凝结,比之本体并不差什么,看似独立却是一体,只是化身是没有神火的,也就无法脱离本体而自行转换信仰之力。 当初,这具化身凝结的层次的神格一,现在,几个月来的损耗,特别是借助雷劫散落在修士世界的各个地域,施加强大的报复,已经让神力消耗大半,导致神躯的结构都有些不稳。 化身在高空中一闪,下次出现,就来到巨大的蜂巢内部。 在这里,苏成的本体高高盘坐,无尽的圣光充斥所有空间,浓郁的神圣气息和道韵简直如有实质,不说赐予,光是接近,也能极大的帮助困顿于关卡前修士。 化身与本体不需要交流,本体高高盘坐,化身就在左方下首的位置凝结出一把交椅,然后坐下。 神格五! 就是苏成现在层次。 应该说,这清洗令来的正是时候,在极其关键的时刻,给了信仰以当头重击,进而影响到他在封神的一刹那所能跃居的最高层次,要不然,以信仰前期的积累,神格八也许危险,神格六应该能轻松抵达。 现在呢! 无数信徒在这次风波中死亡,仅仅是将神国提取、构筑出来,就要消耗他大量的神力,这还不算其中的时间成本。 总之,本体的手脚被攀住了,以至到现在,都无瑕理会,那根枯萎掉的分身。 化身,分身! 一字之差,含义却有天壤之辈。 分身比化身的份量更重,现如今,却没有支撑起这份量的实质和价值,碧波门虽然扛起了道门甚至“道教”雏形这面大旗,但分身自身的境界和层次是在太低了,完全跟不上本体的突飞猛进。 这是修士的制约,即使已经身为道君,也不可能凭空抹去其中巨大的差距和鸿沟,让他一步而成就元婴。 除非是神性! 但是,分身如果成了半神,就要丧失身为修士的最大价值和意义,有神祇化身,还多此一举干什么? 所以这样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 正是如此,成神的一刹那,分身就只能暂时放弃了,枯萎只是应有之义。 但这并代表着就要彻底放弃! 本体在神国的演算和推演中睁开眼睛,一模一样看起来毫无区别的化身就站了起来,一大团神力从本体胸膛浮出,就像金黄色的岩浆,又像一颗内敛的能量小太阳! 这颗小太阳隐没进化身的胸膛,化身的神躯微微一晃就凝实下来。 还是神格一! 化身悠然离开,出现在高空中,俯视从一个巨大扇面赶来的黑点。 空中的灵舟稀稀拉拉,甲板上,风尘仆仆的修士和凡人注视着远处神秘的山脉和丛林,一只漆黑而巨大的猛禽异兽从灵舟掠过的山峰探出头顶,嘶哑难听的鸣叫一声,又缩了回去。 灵舟上的凡人惊魂初定,修士也在惊异过后得知。 大开辟已经失败,兽潮在雷劫到来之前反啜已经开辟的修士地界,前线已经沦陷的五百余里,大量宗门逃离,大量的散修不是加入千幻谷,就是退避三舍之地。 至于开辟战争的发起者,御兽门和南宫世家,在擎天之柱的三位神主下落不明的情况下,已经完全溃退,御兽门惶然如丧家之犬的退到栖霞派地界,南宫家全体回归老家,并陷入到事后风波和影响的风雨飘摇之中。 没有人接待,向道君祈祷只得到一个模糊的提示讯息,这个时候,牧师就成了唯一的指引。 这是因为,普通的信徒,信仰丝线不稳定,信仰中又存在很大的资质,一个两个还不起眼,但数量以江河计算的时候,就足以铺天盖地。 苏成无法再向从前那样亲自聆听,就要借助牧师,对信徒和信仰施加影响。 向神祇靠近,何谓靠近,这就是! 只是这些灵舟只是中途汇集,却是没有牧师的。 苏成并没有关心普通的信仰个体,也不在意一个局部,站在一个最高的位置,观察的是一个整体的态势。 半晌,化身探出双手,将虚空撕开一个缝隙,一闪就从千幻谷的边界消失。 再次出现时,已经跨越几千里,出现在一片厮杀现场的上空。 没有任何停顿,云袖向下一挥,凝固一瞬间的世界顿时呈现万千杀机,十数名厮杀的一方齐齐自爆,炸出漫天的血色礼花,然后散尽。 一袖过后,也毫不停留,再次闪现百里,然后又是一击! ………… 两天后,显眼一点的火苗尽被扑灭,但苏成却没有任何放松的意思。 稷下学宫正在酝酿大招,等他们整合了内部,真正的大战才会拉开帷幕。 以修士世界的底蕴,新生的道门是无法抵挡的,只是机会在哪里? 所谓猛虎怕群狼,不说中低端武力,就说高端——此界到底有多少化神? 还有儒释道的三圣者,恐怕任何一个都要超过现在的自己…… 但神格五已经是现在的极限了,在本体不动,将“功耗”减小到最低的情况下,勉强能凝结三具神格一的化身。 神格一的化身不计损失、不畏生死,足以威慑两倍的化神群起而攻,只是三圣者只要有任何一个出手,苏成就没有任何机会。 破局的关键在哪里? 苏成在厚厚的云层中,眺望栖霞派的方向,有些迟疑。 芈家! 直接找上门去是不行的。 天地峰的反应不可预料,现阶段,还是尽量不要对上此人为好。 计较以定,化身就从所处的天空消失,中途闪现了数次,跨越万里,来到碧波门在北疆的道场——房山。 而此时的房山,已经人去楼空。 昔日兴旺蓬勃的宗门,毫无疑问遭遇到巨大的冲击,不仅修士不见一人,就是周边的凡俗城镇也是一片萧瑟的景象。 苏成并不意外。 既然要对淫祀动手,碧波门自然是自身难保,以往的平静不过是审视的评估和利用,在这种涛涛大势面前,房山根本没有任何挣扎和反抗的可能。 降临到最大的一座凡人城镇中,信步所至,跨越两个街区,出现在一个凡人聚集的隐蔽所在。 地下! 转入地下的信仰! 很难想象,是什么动力,让这些毫无力量的凡人,在地下几十米处,生生的掏出一个规模庞大的迷宫来的。 入口用价值不菲的隔绝法阵掩盖,这样的入口只有一个,与深邃的天井相连。 井水有十几米的厚度,想要进入,必须潜行到井底,激活一个很精巧的机关。 机关激活后,井水会退到别处,入口才真正的显现出来。 这样的布置,已经是凡人能够做到的极限。 由此管中窥豹,就可以得知,这段时间以来,信仰虽然遭受到了重大的打击,可也变得坚韧、纯洁和凝实了许多,去掉了表面上的浮叶,而真正裸露出其中坚挺的枝干。 有时候,困境更能磨砺人的品质和精神! 同样,在困境中发展壮大的信仰,更纯洁、更无私、更丰富、更饱满。 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看过入口的布置后,化身一闪,就出现地下迷宫的最中央的深处。 狂热的气氛弥漫,大量虔诚的身影正向中央那座洁白的祭坛叩拜,牧师用最狂热的语调吟唱,饱满的信仰气息,让刚刚出现的化身舒服的为之舒展。 苏成此行是为了芈玥的消息的,原本打算马上就走,这时却改变主意,观察起来。 这是一次大型的洗礼仪式,新发展的信徒跪在前排,一个年龄还很稚嫩的见习牧师用一根柳枝在这些人的后背上抽打,每抽打一次,还恋恋有声的唱祷着什么,被抽打之人忍着疼痛和长时间跪伏的酥麻,随着祈祷声叩拜起伏。 额头撞着身前的石质地板,有些人已经血迹斑斑。 苏成看了就眉头一皱。 这种仪式,是地下教廷自己发展起来的。 又因为修士世界的辽阔,各地的风俗、传统和文化不同,仪礼也发展的千差百异,有些是苏成赞许的,有些却是对《圣言》的过度解读和误解。 这和信徒从道君那里感受到的“讯息”有很大的关系。 信徒对神祇,就像萤火对恒星,萤火不可能尽知恒星的风貌,恒星也不可能为每一个萤火解释自己。 每个信徒看神祇都是不同的,神祇给信徒的感受也千差百异,这是信仰的现实,是神秘的根源,也是信仰产生的基础之一。 不能强行改变,只能引导、督促和经营。 牧师这个阶层最大的存在意义就在这里。 只是牧师虽然比信徒更靠近恒星,也改变不了身为萤火的渺小,恒星也不可能对他们一一面提耳命! 神谕不是大白菜,与神祇交流也不是谁都能拥有的资格和荣耀,一是不能,二是频繁的神谕会削弱神秘色彩、进而伤害的信仰的基础。 仪式还在进行,一瞬间的不快让苏成没了在此地多留片刻的心情,浑不知与天大的荣耀和机遇失之交臂的信徒还在祷告和膜拜,一个人已经从现场消失。 一刻钟后,苏成在低阶修士的眉心一点,清除了他的记忆,让他昏睡过去。 很好! 苏成站起身来冷笑。 [有些书友说每天一更太慢,其实悦燃也是迫不得已。每天的新增不够,章节数越多均订就往下掉,两章合一章还能保住一千均订以上,所以,各位看盗版的朋友,回来吧支持订阅一下吧,拜托了。] 第300-301章 断了线的风筝 “掌门师叔,左前路弟子牧云交令,此次接受筑基以上修士两人,练气修士106人,凡人领民四千六百余人,急需安置和补给。” “知道了,按常例来办。” …… “掌门师叔,甲字号地区已经安置不下了,有几家素有旧怨的修士枉顾禁令,打了起来,死一人,伤四人!” “怎么搞得,不是早有吩咐,素有恩仇的要分开安置吗?” “来人太多,人手不足,难免有遗漏之处!” “速速将之分开安置……丁子号地区呢,那座四阶上品的灵山怎么样了?” “那只金丹期的土规兽不肯走!” “……你先退下,让我想想!” “是!” …… “掌门师叔,掌门师叔,大事不好,那什么教廷要在咱们门派内部另设中枢,并得到了大批已经安置的修士响应!” “什么?都是那些牧师在闹事?” “太多了,几乎全部!” “……真是胆大狂妄,神谕是怎么说的,这些牧师难道都忘了吗?” “师叔啊,神谕本来就模棱两可,人家现在要争教权,我们可能阻拦不住!” “好,好,就让他们去吧,只是甲、乙、丙、丁四个安置区,是咱们一手打下来的,让他们让出灵山福地,迁途领民!” “只怕……” “告诉他们,这是碧波门的底限!” “是!” …… “掌门师叔,教廷的人退了。” “他们去了哪里?” “往深处去了,据说是藤山!” “他们打的什么名目?” “道教!” “道教,道教……好,他做他的道教,我做我的道门……现在我们还剩多少人?” “八千余,两位金丹护法都留下来了。” “这些人恐怕是受不了教廷的管束,不忿让一些练气甚至凡人身份的牧师呼来喊去吧?” “……这个,师叔啊,我们不能再一味的贪大求成了,现在宗门已经鱼龙混杂,上上下下都乱成一片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让我想想。” ………… 作为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此时的苏成……噢,不知道这称呼对不对,还能不能用,但至少,现在的分身还是保持着苏成的自我认知。 甚至,分身作为“苏成”,可能要比本体道君作为“苏成”来的更真实、更本源、更具体。 道君不管如何保持自身的认识和烙印,改变还是改变了,改变的地方有很多,达到了积硅步以致千里的地步。 分身又有之前的单方面隔绝,倒是保留了最多的本来面目。 原来,分身就像一个风筝,有一根线,闹闹的拴在本体的身上。 现在这线确实断了,任凭他如何惊慌、如何呼唤、如何尝试,都无法再接上。 由此而带来的无依无靠、无边无落和不真实、不安定感,用言语简直无法形容。 偏偏,现在这段时期又无比特殊,事物多如牛毛,各种麻烦,各种状况,简直不给他一点闲暇的时间来思考。 此时的碧波门,已经在千幻谷边缘的一座四阶下品的灵山上扎下脚跟。 原来这座灵山是属于一个分封在边境的门派的,只是兽潮的反扑,让这个门派的上上下下都化作了枯骨,碧波门就鸠占鹊巢,利用完好如此的道场,立下的自己的大旗。 灵山的规模很大,房山与之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 但再大的灵山也支撑不起源源不断的涌入。 分身不知道该怎么办,失去了指引,失去了那根绳索,就像是失去了超然的眼光和智慧,平凡的属性像是一下子又回来了,迷茫和懵懂的前路,只能看到周围三尺远的风景,让他彻底对大势、对方向失去了掌握。 信心的流失,让他开始犯错,教门的反啜只是应有之义,毕竟,他这个教子、神眷者只是大家的猜测和暗地里施加的,从未得到来自道君的清晰确认。 现在,不是连“道门修士一体并入碧波门”的神谕,也被人解释成另外一种意思,从而带着绝大部分逃难过来的道门修士,成立了什么“道教”,准备另立山头吗? 在这座还没有赋名的灵山的大殿内,碧波门原来的修士统统被委于重任,就连新入门不久的那些十一二岁的低辈弟子,都领有大量的权重的职司。 这断时间以来,只见人员来来往往,就像菜市场似的,领差、交差、汇报、讨注意、听命令…… 现在,教廷这么一闹,一段时间过后,来来往往的人顿时少了一大半。 苦恼和郁火之余,分身也松了口气,总算有空闲的时间,停下来好好想一想。 这一想就到了深夜。 不知是谁,点燃了大殿内的灯火,一盏盏的奢华古朴的铜灯燃放光明,分身高居盘坐,范若置身在漫天的繁星之间。 殿外的喧哗已经停息下去,先是一个,接着一个,然后一个有一个熟悉的面孔来到大殿,在分身的对面和周围盘坐下来。 “又有何事?”分身无奈的问道。 两百多号人沉默了片刻,才有一个长相比较老成的弟子拱手为礼,说道:“掌门师叔,吾等没事可做了!” “怎么会没事可做,这每天有多少逃进千幻谷的修士……” “师叔啊,教廷已经打出旗号了,来者都是道君的信徒,不是咱碧波门的!” “放肆,神谕他们都忘了吗,忘了吗?” “掌门师叔,停下来吧,修行才是吾辈之大事,您还是将事物交付出去,一心冲击结丹吧。” 分身至此已经六十余岁,修为在旁人眼中,已经不能用突飞猛进来形容。 见过六十余岁的筑基后期吗? 很少,而且大多都是各大宗大家内部的种子,一心只管修行,轻易不在人前显露的。 然而,分身闻听此言心中却只有苦涩。 怎么办? 要不去房山一趟? 不! 依照自己的秉性,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即使是断了线,本体如果想接,易如反掌。 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有音讯,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有一点回应? 如此必有深意和缘由! 不能去,至少现在不能。 只是……“自己的秉性”? 为什么感觉如此的古怪和诡异? 难道说,成为道君,成为真神,就不能与凡人的部分共享了吗? 不,不,不,不能再想了,想多就有危险,危险! “掌门师兄!?” “何事?” “莫师兄快不行了,您看……是不是再见他一面?” 分身闻言大惊,就猛地站了起来,问道:“这是何时的事?” 说话的中年美妇正是殷月华,昔日天真讨喜的小姑娘,如今嫁为人妇多年,往日的跳脱和精灵古怪已经全都不见,正一脸悲戚的说道:“七日之前,师兄你事物繁多,可能是忘了。” 分身看着她的脸,恍惚间想起几十年的画面。 再看大殿之人。 熟悉的老面孔已经不剩多少个,甄婉儿、石敢、吴熙、石崇……不对,林锦云呢。 啊,对了,林锦云和留守房山之人都被抓了,还有留在房山的十余万领民! “快,带路!” 一行人行色匆匆的离殿而去,这可能是分身半个多月以来,第一次出现在殿外。 只见,诺大的灵山到处都是灯火通明,身着各种颜色、服饰的修士在各处维持秩序,不时的,还有争吵、辩论的声音传来,沿着下山的主路,大大小小的楼台、宫阙已经住满。 分身所到之处,全是一片恭敬的迎礼,也有一些审视和评估的眼神,不过一看到分身那年轻到不像话的面容,和筑基后期的修为,全都低下身去。 分身一路端起架子,威严的点头,就像雄狮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穿楼涉水,疾步行走在护山大阵的天幕之内。 这是什么? 这是基业! 可惜的,莫言已经看不到了。 更可惜的,失掉了房山的那一支。 必须抓紧时间,疏导上下,理清秩序才行。 这么一路寻思,很快就到了一片幽静的房舍前。 莫言居住的这一片真是一个喧闹之地,分身一见就皱起眉头,不等他发难,身后就有一人赶紧说道:“莫师兄的时日无多,要求逃难过来的亲眷陪伴一段时间,弟子,弟子就斗胆徇私了一会,没有将他的凡人亲眷迁下山去。” 分身闻言,这才稍稍舒缓的颜色。 结果,一看到个从房舍门户中走出来的身影,这脸色又沉了下去。 巫行云! 只见这位筑基后期的仙师,前辈,居然对莫家一个新登仙的低辈子侄知有问有答,脸上全是热切和悲容,就算是对一旁的凡人知客、仆从之类的,也不见任何傲色,显的极其平易近人和风度。 “此人怎么还在?” 分身冷声问道。 身后的众人都去看一个方向。 却是殷月华。 “师兄,当日他也是情非得已,就算他不招,那南宫家的元婴也能找到我们……而且,你看他多可怜,一把岁数,黄土都埋到脖子上了,我们要是将他逐出,那可真是一点希望都不给他留了。” “你……年纪越大,心肠越软。当日如果不是化神陨落,接着又是一场大战,吾等可能都已经入土了。你还为他着想?” “师兄!”说话的是殷月华的丈夫——石敢,在年前依然筑基,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内向和稚嫩的归化民少年了,“值此用人之际,我们暂用其才,以观其行吧!” 这夫妇二人依然是分身的左膀右臂,两人既然发话,就不得不考虑他们的脸面。 分身勉为其难的点头,冷着脸,一马当先的向院门走去。 远远的看见掌门仙师一行人过来,莫家之人无不振奋于色,沿途叩拜迎接自不用说,就是那来不急走的巫行云,也以弟子礼,老老实实的等候在路边。 苏成看也不看他,找到莫家的当事者,好一通言语抚慰。 被莫家人领着,一路直入内室,沿途所见,并不见什么悲戚和伤感的样子,相反,却是一副朝气蓬勃,奋发上进,仙凡一体,走路都带着一股春风得意的劲头。 莫家因莫言而起,到现在,碧波门依然发展壮大,上头还有道君这尊大佛,掌门仙师又是传闻中的教子,莫家已经有数人登仙成功,作为初始家族之一,长期执掌宗门庶务……诸多因素加起来,这小小的家族就生发起来,就连顶梁柱寿元将尽,即将离开人世,都无法压制。 嘿嘿! 分身在心中晒笑,也不置评,一路走到一个行将就木的病床前。 乍一看莫言现在的情形,分身心中刚起的不快和不满就烟消云散。 深深的叹息一声,从怀中掏出个铃铛,轻轻一摇! 叮铃一声! 枯瘦腊黄的莫言就迷茫的睁开眼。 “师叔,你来啦!” “……来啦,你感觉如何?” 莫言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身子动了动,就被分身按下。 “大限将至,师叔啊!” “你说,我听着。” “这些时日,我老是回想到从前……” “想那些事干啥。” “呵呵,师叔,有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现在有句话,弟子只能和您说……” 分身有些意外,就回过身去,摆了摆手。 一屋子人退了个干净,殷月华临走之前,还放了一个隔绝声息的符篆。 “师叔,你可能不知道,我早在十年前,就再没有祭祀过道君了!” 分身的双眼一眯…… “你可知为什么?” “可有什么顾虑?” “不错,我是怕死后不得安生,怕灵魂还要……咳咳……” 苏成听着,缓缓直起身子。 “师叔,你天资卓越,大道可期,可千万不要中了迷璋,贪图眼前,而误了……” 竟是劝自己舍弃道君,回归正道!! 这就是莫言? 这就是那个对道君虔诚有加,甚至颁下严厉家规,举家皈依的莫言? 这就是那个老实本分、任劳任怨的鲁钝之人? 如果他是,那自己以前就想的太简单了,世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何况修士? “掌门师兄,掌门师兄!!” 分身的沉思被打扰,就向外喊问:“何事喧哗?” “刚刚得到消息,道君出外,血洗北疆四家宗门,救出夫人以及留守弟子二十余人。” 第302-303章 道君之威 不算发生在千幻谷的那场惊世之战,也不算道君借助雷劫在整个修士世界所施加的强大威慑和惩戒,就说清洗令下达以来,苏成的化身为了保护投奔麾下的道门修士和凡人信徒,频繁的在修士世界出手,大量的宗门遭遇惨重的损失,大量的修士灰飞烟灭,而通玄界那么多的化神大能,却没有一个站出来阻止。 这正常吗? 乍一看不正常! 仔细思量却又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为何? 化神修士之间的直接对战是不可想象的,一个化神灭杀另一个化神,此界更是从未听闻。 先不说杀不杀的了,就说两大化神生死搏杀之下所能造成的破坏,也足以让其他化神集体出手,将之阻止。 修至化神境界,已经很少赤膊下场参与什么争斗,他们也不需要争斗,那个化神身后没有一个让人望而生畏的势力?那个化神身后没有一个庞大而枝繁叶茂的根基? 修行的资源,他们已经坐享,除了天劫,无尽的寿命也足以让他们脱离绝大部分修士的层次,争斗是有的,但更多的是“积势”和“博弈”,更多的也是为下一次天劫作充足的准备。 什么,你说散修? 散修能进阶元婴都是绝无仅有,何况化神。 就算有天资卓越、资质和心性都惊人的散修,结婴之时就是他们做出选择之时。 什么选择? 选择加入某个大宗大家,或者用多少年的效力抵消租用灵山的“费用”! 为何几乎所有的散修都无法逃脱? 因为所有能够结婴的灵山(六品上阶以上)都掌握在那些大宗大家手中! 这么说似乎太绝对了,难道从始至今,就有没有任何例外? 有,唯一的例外就是当初的外海。 只是通玄界开辟以来,也就出了这么一个阴历山,而且,成为狼王后的阴历山还是散修吗?那无忧谷又算什么?再说,无论什么时期的的狼王,何尝以散修的身份和认知自居过? 化神已经是此界的顶级,每一个身后都有一大帮徒子徒孙,牵连开来,还有大量的帮闲和附庸。 两大化神不睦甚至开战,也是这些人的事情,要是有化神亲自出手,试问,那家势力能够抵抗他们的雷霆一击? 数量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这些都是一方面的成因,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以前已经说过了。 得道一百步,已经走完八十步,资源不愁,寿元无限,闲疯了的家伙才会将自己置于同阶对战的险地。 南宫离是预知天劫难渡,死期将近,才那么的肆意妄为。 再说,他发疯的时候,引御兽门去夺栖霞派的盘中肉(千幻谷),栖霞派也好、稷下学宫也罢,明面上何曾出面阻止过? 因此,此界的潜规则是,散修止于金丹,争斗止于元婴,化神的地位是超然的,一般的规则和束缚,已经对他们不起作用,当然,来自其他方面的制约和束缚,也不能让他们无所顾忌。 化神出手,绝大部分都是出现在开辟战争中,以围殴的形式,在占据绝对安全的上风下,去对付化神期的荒兽。 再说道君的化身。 那场惊世之战已经证明,他已经拥有不亚于化神的力量和层次。 而青雀之死以及南宫离和玉兔的下落不明,更是让一般的化神将之列为不能单独招惹的禁忌。 ‘集众生之念以身合道’的法门,从未出现过,仅此一例,又为他添加了足够的神秘。 再加上千幻玉蝶和已经摸不着头脑的镜像世界生灭大法——一个化神到底要多蠢,才会去贸然的招惹他? 以上才是化身如入无人之境,在修士世界肆意横行的原因。 话虽如此,却并不代表着一众因为各种原因而暂避锋芒的化神,就拿他没了办法。 还是那句话,统筹和博弈,消除后顾之忧,争取最大赢面上的准备。 而能做到的这些的,也只有统领此界的强大工具——稷下学宫了。 这也是此时正在发生和筹备的事。 好吧,言归正传! 漆黑的夜空,巍然不可一世的化身就是掌握一方天地的神祇,在他的身下,一座险峻的灵山撑起了一个厚厚的光茧,光茧包围之中,无数修士正在大阵的各个节点之上,全力催动和榨干大阵的每一分潜力。 即使如此,还有数个空间法阵的波动被化身感知。 化身并不在意,就在他们准备到最充足的一刻,一只手臂前出,手掌向下,然后缓缓一压。 轰隆隆!! 撼天动地的声响首先出现,接着是剧烈的颤动以灵山大阵为中心点波及开来,大阵作为一个光茧,一瞬间亮起了一个璀璨的高度,接着——咔嚓一声,炸成无数个半透明的碎片,激射开来。 一同激射开来的,还有灵山上的无数事物。 楼宇、宫阙、被瞬间吸干的修士尸体——所有这些事物在激射的过程中,被强大到极点的冲击波搅拌,因而变为尘埃,铺天盖地的向四面八方推压而去。 沿途所至,地表上一切事物都不能阻挡,灵山已经俨然而成为一个巨大的排斥中心。 反手之间做到了这些,化身的领域才不过刚刚展开。 面向下方的手掌,一根手指曲起,然后轻轻的一个敲击! 万物静寂,撼天动地的异动就这么突兀的戛然而止,极动到极静,只在一个敲击之间,领域覆盖范围的天地都被按下了暂停! 铺天盖地的尘埃,以个极具扩大的涟漪之形式被定格在中途,一切未损即将损毁的事物定格在一瞬! 风停了,光止了,只有时间还在悄然运行。 然而,这可能是最惨烈的酷刑。 刚刚利用传送法阵逃离的修士,被理所当然的改变了传送的出口,一出来就悲惨的回到了原点,又在周围那些恐惧而绝望的眼神中,停格了身体。 所有侥幸未死的修士,残留在几座传送法阵周围,身处的那些坚固的防御工事和法阵,宛如从未出现过一般。 空荡荡的,光秃秃的,没有任何遮挡,让他们暴露在化身完全掌握的天地中。 覆手为雨,反手为云! 领域中,苏成就无所不能。 就像做完了一件最微小不过的事情,化身施施然的从空中降落下来,根本不用费神就找到了要找的人。 大片的山体突然浮空,巨量的山石凭空漂浮到了空中,因而显露出一个隐蔽的地下囚室,四五个昏迷的人漂浮上来。 一个林锦云,一个芈玥,两个苏成并不认识的碧波门修士。 剩下的一个是看守,转念之间就被苏成化去身形。 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化身轻轻的一跺脚!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就像一把无可比拟的重锤捶打在山体,所有未死的修士被震的瞬间破碎,这座险峻的灵山也在巨响中,轰然破碎! 来到空中,苏成无悲无喜,微微转身,一双淡漠平静的眼睛望向一个空域。 在百里之外,一位玉冠锦袍的化身修士感应到注视,赶紧的缩小阳神,回归肉身。 “且容你在猖狂些许时日!!”化神修士有些失态的在一众后辈弟子面前叫嚣道。 “神主!?” “不必多言,分支被灭,也是你们胆大妄为——谁让你们去动他的人,无知!狂妄!” “弟子也是遵令行事啊!” “指令,谁的指令?莫不是受那个妖僧怂恿?” “神,神主……” “这个杀千刀的秃驴!” 化神又如何,什么,你说化神的风度和仪彩? 哼哼,‘超然’那是建立在‘物外’之上的,恰巧,刚刚发生的事,就在无能为力的范畴,那什么风度和仪彩自然是没有了。 化神并不是仙风道骨、淡泊致远的神仙。 不提这边的暴跳如雷,再说化身这边。 众目睽睽之下打了人家的脸,公然的毁了人家的分支,还让他即使暴怒也不敢下场——惩戒和立威的目的已经达到,苏成收回视线,神躯一闪,消失在定格的天地之间。 等他离开,那一圈铺天盖地的尘埃和冲击波,才像挣脱束缚的猛兽,咆哮着,震撼着,浩浩荡荡的宣泄出去! 地震,强风,倾覆,破碎,龟裂,宛如末日般的景象一一上演。 这里可是位于修士世界的内部。 左右的灵山和宗门可谓密密麻麻! 今夜,加上之前被摧毁的三家宗门,化身的雷霆之威,已经得到酣畅淋漓的诠释,也让无数修士和宗门开了眼界。 远远的,望着这边的末日景象,不论修为高低,人人都为之噤若寒蝉。 刚刚别灭的那家,可是属于一个有神主存在家族,那位神主的道场就距离此地不远。 那又如何,从始至终,可曾见到那位神主露面? 惨啊,真惨! ………… ………… 两天后! 芈道陵黑衣兜帽,压制修为,在黑夜中化妆成一个普通的金丹修士,风尘仆仆的带着芈玥御空而行。 一路尽挑选偏僻的空域中,中途遇到修士,也是远远的避开。 鬼鬼祟祟,就像做贼一般的小心和谨慎。 “老祖,那边,快到了!” “哼!” 芈道陵这时候也没有什么长辈风度了,这两天,虽然已经没有初见芈玥时的惊怒和无奈,却也没什么好脸色可讲,让芈玥像个受惊的兔子似的,一路上惴惴不安,芈道陵的动作稍微一大,就吓的全身发抖。 剑光向下一按,芈道陵带着芈玥在空中盘旋几圈,再三感应和确认并没有任何跟在身后,才向一座漆黑的小山降落。 落在山脚,芈道陵的胡须就有些哆嗦。 这也难怪。 藏在此山中的那人,最近可是威震天下,其出手之果决与狠辣,简直是闻之惊悚、触之惊醒。 通玄界已经多久,没有此等大能在外界兴风作浪了? 元婴后期已经是顶天,化神层面——也就是开辟战争发起的时候,才得缘一见。 现在到好,出了这么一个煞神变数,让广大的宗门和修士,无不谈之色变。 芈道陵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当初一个暗中观察甚至庇护过的异种,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成长到这样的地步。 今夜,他可是瞒着炼紅裳而来,其中所冒的风险只不必说,偏偏芈广盛还在对方手中,不得不来! 一路行色匆匆,缩地成尺的赶路,不一会就到了山顶。 荒僻的小山,全是裸露在外的岩石,一个小小的门户就突兀的立在一堆乱石从中,就像是自然生长出来的一样,芈道陵见了,心中更是凛然。 赶紧整理一番衣着,对芈玥使了个眼色。 芈玥站在门户前,又回想起初见道君时候的迷惘和震怖! 天啊! 道君! 这个无数个日子,无数个夜晚,无数个祭祀中,反复提道、念道的人物,就像一座巍峨的神山向她压了过来。 后面发生了什么,芈玥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一双审视、好奇、毫无恶意的双眼!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像是蕴含着整个世界,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咳咳!” 芈玥如梦方醒,赶紧收拾心情,面向门户,谦卑又恭敬万分的禀告。 良久之后。 “进来吧!” 门户在吱吱呀呀的声响中敞开,芈道陵靠近,又在靠近中,不受控制的弯曲背脊。 芈玥也想跟着进入,一丝神念传来,一段讯息和内容,就像自然回想起来的一般,让她停下来了! “信女膜拜,谨遵神谕!” 抬起头时,门户已经关闭,不能控制的眼泪汹涌而出,巨大的感动和惊喜中,一颗金灿灿、拳头大小的光点漂浮在她的身前。 筑基! 现如今的道君,已经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抹平一直存在在她身前的那道天堑了。 只是这么做后遗症巨大…… 再加上,这些年来,在分身的天赋神通的帮助下,芈玥已经逐渐战胜心魔,对雷劫,已经有了一定的适应和把握。 该怎么选? 但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重重的三扣首,一丝不苟的祝祷了一番,芈玥收起这团奇异的光点,掉头下山。 在山脚,搬动一块巨石,敞开了一个内部空间。 林锦云等二十余碧波门留守的修士,正人事不知的躺在里面。 半个时辰后,芈道陵还没有出现。 芈玥带着这二十余人,忧心忡忡的回望一眼,一咬牙,说道:“走!” “夫人,我们去哪?” “赶回房山,尽起领民,去找夫君,去前线!” 第304-305章 凤凰儿 炼紅裳从天地峰回转,面含笑意的步入云霞峰的主殿,一队心腹侍从围拢上来,为她卸下了身上的披风和斗篷。 其中一个素来得脸的侍女禀告:“芈家家主已经在素心殿等候多时了。” 炼紅裳听了就是一个不耐烦的白眼,“他又来干什么?” “是有机密之事要和神主面谈!” “知道了,让他等着吧,我要先沐浴一番,下去准备吧!” “是,神主!” 不一会,后殿的浴场就准备就绪,空旷的室内,装饰婉约秀美,随处可见女儿家喜好的颜色的有趣的小物件,曼妙的纱帐随着微风轻摆,盛大的梅花就屹立在从地下涌上来的温泉之中。 氤氲的湿气带着花粉的芬芳气息,迎来一队轻纱覆体的曼妙身影。 炼紅裳慵懒的被一众人比花娇的侍女簇拥着,赤裸的玉足走在浅浅的水面上,每前进几步,就卸下几件贴身的小衣,等步入温泉之时,一具让人不能直视的绝美娇躯就显现出来。 现在的炼紅裳娇艳、性感、慵懒和完美,就连身边的女人都不敢多看,一个个都面红耳赤,像是不能抵抗这致命的诱惑而逃避一般。 雾气蒸腾,隐约之间,只能看到一个让人叹儿观止的雪包曲线,隐没在花瓣铺就的水面,一头乌黑的长发在水波中荡漾开来,就像一朵盛开的牡丹,那样的柔,那样的美,那样的极致和妖冶! 哗啦一声,炼紅裳来了个芙蓉出水,上半身立在水面上、花丛中,舒展的叹了口气,轻盈的回身,坐在水边的一块条石上,若有所思的擦拭自己的玉体。 回想刚刚在天地峰的见闻,她的嘴角忍不住有些上翘,一丝丝俏皮之色就惊心动魄的泛了开来。 师兄是不是被自己气到了!? 哼,活该! 有些人啊,就是不明白! 那几个位置有什么好? 与天地同寿,与日月争辉? 一个个都抢破了头,包括赤炎和精卫(栖霞派的其他两位化神)两人都动了心! 他们怎么就不明白,站的最前,自然有无数好处和天大的便利,但是,这位置有限啊,多少人眼睛通红的盯着,暗地里有多少阴谋诡计和明枪暗箭,光是想想都头疼的紧。 我是敬谢不敏啦,反正有师兄在前面“开路”,还能落下我不成? 这天大的机缘,被自己这么生生的拒绝了,外人肯定会想,云霞山的‘凤凰儿’是不是失心疯了?然后就是一阵的抓心挠肺,恨不得以身替之,奈何……嘻嘻,师兄就是不给。 500年后,师兄进阶炼虚,我还有4000年的时间,4000年怎么也够了,师兄顺手施为的事。 当然,有个前提,就是不能碍了师兄的眼! 瞧,多简单的道理,赤炎啊,你枉称精明,精卫也是一样,看不明白,不能谨守本心,就动了痴念。 我是不是该拉他们一把? 别落个和南宫离一样的下场,到时候就不好看了! 炼紅裳有些犹豫,眉梢轻挑,又是另一种致命的诱惑和美感。 这一颦一笑,一嗔一怒,无不展现出一种情绪下的极致,转换之间又无比自然,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只多变、纯真、炽热的精灵,寡淡情愁是不属于她的,浮尘俗世的颜色在她身上找不到一丝的存在。 还是算了! 炼紅裳舒展眉头,完美玉致娇躯缓缓的滑入水中。 师兄不点醒,我又是何必? 半个时辰后,炼紅裳披散着秀发,一身大红襦裙的出现在芈道陵的面前。 她慵懒的靠在一张秀塌上,露着一截雪白的胸脯和玉器般光滑与细腻的消退,一只手支着额头,一只手掩住红唇,打了哈欠,才懒洋洋的说道:“又有什么事,说吧?” 芈道陵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面对如此惊人之美和诱惑,宛如老僧入定,淡声道:“刚和道君见了一面。” 炼紅裳诧异的挑了下眉梢,打哈欠的动作也定住一瞬,一瞬过后,还是满不在意的语气,“说了些什么?” “道君托我向天地峰转达他的善意!” “什么,善意?”炼紅裳美目一瞪,接着就“噗嗤”一声,说道:“什么善意?” “对天地峰的善意!” “他也知道天地峰?我以为,堂堂‘道之始-元君苏子’,应该是唯我独尊,我等跳梁小丑,只等着引脖就割了呢。” “师叔!!” 炼紅裳笑着将胸前的衣物拉紧了一些,见身前这老头子都有些吃不消的垂身不敢再看,得意一笑,道:“小陵子,你说,他为何只向天地峰表达这什么‘善意’?” “弟子猜测,他可能已经看出,谁才是此界真正的主人!” “噢?他有这般眼力?” “弟子以为,不可再小瞧此人。” 炼紅裳坐起身来,美目中光华流转,嫣然笑道:“这就有意思了。世人都知三圣并列,又因为稷下学宫而高看界主和儒圣一眼,我栖霞派不显山不露水,多少化神都看不明白的事,他一个异种是怎么看到的?莫非是你……” 芈道陵闻言吓了一跳,赶紧解释道:“师叔慎言,这罪名弟子可承受不起。” “呵呵……”回答芈道陵的是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笑罢,炼紅裳微微有些气喘的说道:“瞧你那点出息。好了,不吓你了。他这善意,可是要向咱们暗地里输诚?” “师叔,是天地峰!” “那还不是一样?” “……” 炼紅裳的笑意突然淡了下来,看着躬身不言的芈道陵,突然冷笑道:“怎么,你还要把这善意亲自带到天地峰?” 芈道陵脸色挣扎起来。 他越是不答,炼紅裳的脸色就越冷,至此,之前的轻松、调侃和慵懒就一扫而去,整个内室突然就从阳春白雪转到数九寒冬。 最终,芈道陵还是缓缓跪下,一抬头,就看到一脸的无奈和悲容,“师叔,芈家不能没有广盛啊!” “他还在威胁你?” “师叔……” “好!”炼紅裳突然一笑,道:“你有要害捏在他的手里,我就不为难你了!” “多谢师叔,多谢师叔!” “不过,我倒是要对这什么道君有些好奇起来,看不上我,我还偏要去会会他!” 芈道陵刚刚松了口气,这一听闻,可惊的差点没跳起来。 这位神主年岁太轻,在一众化神当中,着实有些异类。 一般的化神也许会对道君退避三舍,唯独她不然! 她蛮横,她骄傲,她无情,她有情,她性烈如火,她是个真性情之人,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不管是卑微还是俯视众生,她从未改变。 她就是一坛浓香四溢的千年之酒,醇厚同时又致命。 她要是出了点什么意外,就是将整个芈家绑在一块都洗不清。 芈道陵急切之间还想劝说,却有一道无可抵御的伟力袭来,眼前的事物变幻,再次显形之时,已经位于神秘无比的天地峰上。 “师兄,开门嘞,凤凰儿来了,还给你带了个信使呢!” 芈道陵神魂剧震。 天地峰座主! 即将与之见面。 说来惭愧,芈道陵说起来还是栖霞派有数的人物,却直到此时此刻才有机会面见天地峰主人。 ………… ………… 北疆,房山脚下。 “都到齐了吗?” 芈玥站在高台上,劲风吹拂着披风猎猎作响,娇媚的容颜不见笑意,一脸冰霜的望着无边无际的迁徙队伍。 “左庄的人还差一百多人!” “怎么回事?” “这个,弟子不知……” “再等一刻,到时不至,就不等了!” “是!” 十余万领民,这个时候能抛家弃业相随的只有七成左右,这还是道君和信仰的缘故,要不然能有一半就顶天了。 芈玥第一次担负如此重担,心中踹踹,却不敢表露出分毫,唯有用冷面铁心的一面示人。 给这些追随的凡人看,也给觊觎在周围的修士瞧。 碧波门迁徙,这么大的动静当然瞒不过任何人,但是,稷下学宫也好,周围的宗门也罢,都像是聋了,瞎了,纷纷来了个视而不见。 为何如此,只能说被道君杀怕了,要知道,芈玥这些人,可是道君亲自毁灭四个大型的宗门救出来的。 一个时辰后,浩浩荡荡、无比无际的队伍依次出发,这么多人,当然不可能用灵舟运输,于是,从启程到最后一部分拔营就用去了整整一天,从队首到队尾,连绵十余里。 芈玥坐在一艘小型的飞梭上,带领二十余弟子和弟子们的近支血亲,飞行的队伍的中央。 几千里的路程,就算以最快的速度来计算,也要用去了一个多月的功夫,信使已经出发了,芈玥心里盼望着,自己的夫君能派人接应,也好让她卸去这身的重担,不再担惊受怕的煎熬。 每经过一个宗门的地界,上至芈玥下至凡人灵民,无不战战兢兢,生怕中途杀出一队修士,要替天行道,灭掉他们这群叛逆。 为整个修士世界所不容,对芈玥而言,就像是被整个世界所抛弃,如果不是覆水难收…… 好在一连十几天都有惊无险。 眼看再往前就要进入前线,上上下下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但谁知道,成功在即之时,谁也没有预料到的突变却在这时降临。 一声嘹亮、清越的凤啼横贯天际,世界一下就变了,鲜艳的红,刺目的火,填空所有的空域! 火焰中,一直振翅翱翔的凤凰,带着极致而灿烂的火焰羽翼,凌空一个盘旋,就将灵舟摄入火云里。 境界相差太大,芈玥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前一刻还在欣喜,后一刻就身处一个火焰构成的空域,茫然的立在一只巨大的凤凰面前。 “你姓芈?” 凤凰的声音很是柔美动听,但在芈玥耳中,却像是死神的呢语。 “别怕,本座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凤凰又语。 “前,前……神,神主在上,弟子芈玥叩拜!” 凤凰点了点头,瞧了眼地面上的迁途大军,和风细雨的说道:“你这是准备去那啊?” “神,神主,弟,弟子准备去投奔夫君!” “噢~~,你夫君可是碧波门掌门,道庭宣称的教子?” 芈玥已经快昏过去了,“是,是……” “巧了,本座也要去找他,不如一起?” “神,神主……” “怎么,你不愿意?” “弟子不敢,弟子不敢……弟子谨遵神主吩咐!” 凤凰很满意,于是,双羽一震,漫天的火云顿时收拢,宛如乳燕投怀一般,全部化为凤凰身上的火羽,同时,凤凰的身形也极具缩小,并在缩小的途中,变幻体型。 几息之间,一片窒息的天地就恢复正常,一艘孤零零的飞梭上,炼紅裳俏生生的玉立。 甲板上,除了瑟瑟发抖的芈玥,全都昏迷。 炼紅裳看芈玥的脸像纸一样白,不禁怜惜的抚摸一下,道:“可怜的小家伙,这几天,你就做我的侍女吧!” “是,是!” “嗯,照常赶路,我先去睡一觉……对了,你的闺房在那?” 再说苏成的化身。 这些时日,他也没闲着,此时正在分身的内室,悄然的等候着。 自己与自己会面? 诡异却有真实无比。 时势发展,就是这么的让人着迷。 现在,稷下学宫正在酝酿足以将他连根拔起的雷霆,他也在竭力完全自己的布置,以为不久之后就要爆发的决战蓄力。 敌人势大,避不可避,如果时间足够,苏成会选择向蛮荒深处发展。 尝试一下,将那些守在领地安然不动的化神荒兽调动起来,就像千幻玉蝶一样。 能不能成功,苏成并没有把握,但这是在短时间内,弥补势力不足唯一途径。 奈何,就算这点时间也没有。 退而次之,就要想办法在敌人的铁壁中找一条缝隙。 这种缝隙很多,只是能够影响全局的只有那么一条。 那就是一直暧昧不清又神秘无比的天地峰主人。 但话虽如此,策动天地峰主人又是谈何容易,据苏成观察和猜测,所谓得三圣者今时今日已经分出胜负和高低,此界第一人的头衔,八成就要落在这天地峰座主身上。 试问,如此人物,他又能有几成把握。 不过,试一下总是没错的,芈家这一步只是一步闲棋,成与不成都没关系。 只是苏成没有想到,天地峰主人的态度没探出来,炼紅裳却以此为借口,杀上门来! 第306-307章 分身与化身 ?y?v?\8?? ???????{?q\?0rx?f??ri??zw?xx;?ar??[??x:???官,如果复制个一模一样的你,一样的身体,一样的外貌,一样的阅历、知识和记忆,一样的喜好、爱憎,一样的身份和认知——会发生什么? 惊喜? 好奇? 好玩? 然后你们兴高采烈的拥抱在一起,一下子就变得亲密无间,然后基情满满的相约一起去吃鸡? 不,不,不! 除非的你的脑回路实在惊奇,否则,上述的画面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正常人的反应应该是——恐惧! 不错,就是恐惧! 恐惧什么? 恐惧这个克隆体取代你,恐惧这个克隆体占有你的一切,恐惧自己被取代之后被世界和社会所遗弃! 别否认,这是有可能发生的事。 这是因为,你之所以成为你,不是因为你的姓名,也不是因为的生命,而是因为的阅历、情感、记忆、喜好、思维方式等等,硬件上的你不能代表你,软件上的你才是你! 瞧,多有意思,分身现在就面临这样的问题。 当分身走进内室的那一刻,当他看到化身的一瞬间,这些从不曾想过、也没有出现过的复杂和冲突,就像一道突然涌现的巨浪一般,将他掀到茫茫然的空中。 无边无际,迷迷糊糊,毫不着力,从未有过的心悸一下子扼住了他的心。 苏成以前的本体和分身,是一条主流与支流的关系。 两者看似分离,但在软件上却是一体的。 这种分离和一体很诡异,是前期在无奈的情况下,借助大灵的本质,勉强施为。 但现在不同了! 咔嚓一下,主流和支流从源头上就被切断了! 对本体而言,就像只是失去了一根小小触手,并不能影响什么。 但对分身而言,却不亚于新生,不亚于独立。 从那一刻起,自我、本我、超我等等,甭管什么我,全都有了,全都出现了。 不管是从物理层面还是灵魂层面,不管是从硬件还是软件,这就是一个全新的、有血有肉的独立生命。 现在问题来了。 冲突,恐惧,就像本能,就像呼吸,突然涌现,让他措手不及,让他不知该如何挣脱,如何反应。 直到茫茫然的,有一个声音问道:“你在恐惧什么?” 恐惧什么? 分身在迷茫间重复。 是啊,我到底在恐惧什么? “如果是‘苏成’这个名字,你尽管拿去!”这个声音又说。 苏成,苏成…… 这绝不仅仅只是一个名字,苏成这两个字包含的是记忆、情感、认知、思维和定义。 是啊,是啊,我在恐惧存在的基础,我在质疑自己的生命,我在…… “你当然也是苏成,你还是道君在世间的一次分离,是道君遗留在世间的凡俗和人性,你就是你,没有人质疑,没有人能剥夺,也没有人能否定!” 轰! 这句话就像晴天霹雳,又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一切迷惑,震碎了一切恐惧! 心悸消失了,心脏又像是回到了胸膛,茫茫然不知所依的感觉也不见了,双脚像是回到了地面,踩上了无比坚实的大地。 视线一清,分身才发现自己瘫软在地上,全身上下大汗淋漓,而化身就盘坐在一个蒲团上,淡然的望着自己。 一看就化身的面容,分身就忍不住的向自己的脸摸去。 化身的面容当然是苏成原来的样子,倒是分身这身体和样貌,却是夺舍而来。 六十余年的拥有和熟悉,这时竟觉得自己是这么的陌生,而对方却是如此的熟悉。 “抱歉,我失态了!” 分身站起身来,擦着满头的大汗,苦笑着对化身说道。 化身点了点头,指了指主位上蒲团。 分身落座,与化身遥遥相对,一阵古怪的神色又浮现出来。 “为什么不将我回收?”分身首先问的是自己最关系和疑惑的问题。 这场面诡异,这两者的身份也是诡异,这话就更不用说了,任何人听了,都只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化身沉默了一下。 “怎么,我已经不能听闻?”分身涩声又问,天知道他心中的复杂和古怪是多么的强烈。 “你现在没有能力保守秘密。”化身道。 “我也是道君!”分身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怒火。 “现在不是了!”化身言道。 “那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分身不自觉的低吼。 化身摇头,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什么也不是,甚至没有“我”,而你不同,你很珍贵,很珍贵!” 分身张着嘴定住,哑然半晌,突然想泄气的皮球一般软化下来,颓然一叹,问:“我以后该怎么办?” “修行!” “修行?”分身突然想笑,“还真准备让我做这劳什子‘教子’?” “不!”化身摇头,“不能依靠道君!”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从此刻起,你要做一个真正的修士,去修、去悟、去挣扎、去攀登、去超脱!” “然后呢,先不说我能不能办到,就说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 化身又是摇头! “还不能说?” 化身点头。 “我有现成的捷径,你却让我去走一条根本看不到希望的小径!!真正的修行?我现在连本命之物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又背着这样的烂摊子,外面还有那么多虎视端端的人——你让我去修行?” “是很困难,但本体、化身都是你的后盾和资源——只是不能代替你去修行。” 争辩到这里。 “师兄,师兄?” 分身大怒的回头,冲着门禁外喊道:“又有什么鬼事情?” “师兄……是我,婉儿!” 分身深吸一口气,起伏的胸膛好不容才平复下去,柔和了一下,哑声问道:“师妹,有什么事明天再谈。” “是夫人的信使,师兄,房山那边的弟子和灵民正往这边迁徙!” 分身闻言回过身来,对化身问道:“是你办的?” 化身点头。 “什么原因?还是立威?” “不,为了芈家,一着闲棋而已。” “闲棋?”分身苦笑,道:“我已经失去下棋的资格了,现在只能做个棋子。” 化身的眉头一皱。 分身现在的样子,应该说是正常人的正常反应。 不过…… 透过他,化身乃至苏成,都更好的看清了自己,以前的自己! “调集一百艘灵舟,师妹你辛苦一趟,把他们平安的接回来。” “是!” “师妹还有何事?” “那个,师兄啊,结丹之事不用着急,实在不行,就去千幻谷,四阶上品的灵山有的是嘞!” 结丹? 分身摇头而笑,道:“知道了,多谢师妹关心。” “那……婉儿去了,师兄保重。” 这么一打岔,分身感觉反而好了许多,只是不愿意再瞧化身这张脸,就道:“以后怎么联络?” 化神从怀中摸出一个袖珍的神像,一滴金黄色的神力在其中蕴藏,当然,外部是看不出什么来的,一眼望去,只觉得有一股神秘的引力,让人挪不开眼睛。 “这算是赐予‘神器’了吧,没想到我还有用神器打天下的一日。” 分身一边苦中作乐的调侃,一边接过,然后还轻佻的在手中抛了一抛。 “你没发现——你越来越回去了吗?” “回去什么?”分身将神像举到眼前,迎着从窗外透射而来的月光,说道:“七情六欲?喜怒不定?定力全消?你不懂,这才是真正的我。” 化身闻言只有沉默。 实际上,苏成也不知道这步棋落下之后,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但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能说! 只能说,这次尝试的失败和成功,对他很重要,无比重要。 “还有何事?” “你准备一下,芈广盛该放回来了,这次是你过去。” “我!?”分身诧异的放下神像,“为什么是我?” “不要多问,做就是了!” “我……喂,等等……” 化身走了。 这无比重要、具有伟大意义的一次会面结束了。 现在是无声无息,却在以后颠覆甚至重塑了通玄界乃至诸天万界的格局。 但是这些苏成现在并不知道。 ………… ………… 再说镜像世界。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战,苏成必须榨取手中能动用的一切力量。 将千幻玉蝶牵制在镜像世界是不行的,这样一来,就必须尽快的“解决”掉南宫离和玉兔。 还有青雀心魔所幻化出来的镇守神兽…… 这不,化身就来了。 深邃的太空,就像是真实存在的,就像是拥有无限的体积和无限的容量,就像是它的力量上限永无止境一样。 真正的现实宇宙当然如此! 但这镜像世界,不过是依据苏成的记忆、经历和认识,做出来的映射。 神功妙法,总有个极限,而现实宇宙却是无限的。 本质上来说,它和青雀映射出来的镇守麒麟是一会事。 苏成在镇守麒麟的“神国”中悟道,冥冥之中感受到生命烙印有一个什么东西“碎”了,以至内在的一切都开始以某种玄妙的方式共振。 匆忙之间无瑕再顾忌什么,就匆匆将三大化神留在这里。 如今,这么长时间过去,青雀以死,御兽门如丧家之犬客居北疆,等待总山那边的说法。 南宫家狼狈而回,已然陷入到风雨飘摇之中。 封神成功,道君归位,稷下学宫的清洗令,之后又是雷劫,然后是化身出手接应又频繁的立威……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年之久。 但在这镜像世界是感受不到时间流逝的。 化身一出现,就看到两颗巨大的光点在无尽的太空中追逐,沿途所至,陨石、天体、行星,都被搅成一锅粥。 时不时的一个剧烈的爆炸,巨大的能量和物质在爆炸膨胀开来,一颗又一颗太阳就这样凭空升起。 追逐中的玉兔和南宫离并不觉得如何,苏成却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假”! 真正的现实宇宙,玉兔和南宫离又算的什么? 以“恒星”的形态存在? 战斗的余波就毁灭天体和行星? 化身摇了摇头,一闪就出现在两颗“恒星”中间,双臂一左一右,手掌一翻,无可抵御的伟力就将两者分隔开来。 “让开,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玉兔在苏成的束缚中,疯狂的尖声叫道。 现在的她可是更精致和可爱一点都不沾边。 先不说这大如天体的体积,就说那一双通红通红的眼睛,还有裸露在唇外的那两颗琉璃状的门牙,就显得无比的狰狞和凶厉! 看南宫离拼命逃窜的样子,是绝不会希望自己被这两颗门牙咬上的。 “这妖孽疯了,疯了!!” 青木之龙很是狼狈,神龙的优雅与龙威已经不见踪影,颇有些气急败坏的羞愤,还有些不堪其扰和疲惫与戒惧。 这么说,并不指南宫离就不如玉兔。 实在是横的怕愣的,愣的还怕不要命的。 “你杀了主人,我就要你偿命!” “我是被逼的,被逼的,那麒麟是她的心魔,她是被自己的心魔杀死的!” “放屁,本仙子亲眼所见,你还想抵赖!?” “呔,妖孽,不要以为本座就怕了你!” “那你还跑个屁,来,来,来,本仙子要将你剥皮抽筋!” 苏成哑然失笑,轻而易举的抵住两颗“拼命”想撞在一起的恒星,道:“两位看来是乐在其中啊?也好,那就多呆一段时间!” 青木之龙和玉兔闻言,气势立马就弱了下去。 两人这才认真的去看苏成。 这一看就是大吃一惊! 有什么地方不同了!? 这种感觉无法准确形容。 如果以前是高山,现在就是精铁! 高山虽有巨大的体积和质量,但从密度上来讲,是远远不如精铁的。 眼前这人……好像……一个世界的…… 不对,这是炼虚的前兆! “怎么,两位神主不认识了?”苏成笑吟吟的。 “你……晋阶了!?”玉兔收敛惊容,一双通红的眼睛也开始暗淡下去。 苏成不答,转而看向前方的虚空,道:“呈现在有些空闲,你也现身吧,让我们做一次了结!” 话音一落,一只麒麟就从黑暗虚无的背景中走了出来。 “恭喜阁下再进一步!”麒麟微微垂首致意。 “好说,好说!”苏成收回手臂,悠然道:“就借神君的道宫一用,吾等略作小酌,再畅谈一番可好?” “善!”麒麟微笑答应。 第308-309章 一生一灭 炼虚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眼前这“道宫”了。 有些像苏成的神国,确又不是神国。 这是“炼神还虚”的第一步结果。 何谓炼神还虚? 神,可以理解为阳神。 虚,并不是虚无,而是一个“空”! 这个“空”可以归纳为一种即将超脱而去的准备状态。 空并不只是“无”,空还包含着“有”。 前辈教育晚辈,长辈激励后辈,会这样讲:“炼神还虚是已经超越我们所能知的范围,故在这样层次才会达到虚空的境界。就能超越所有能看、能感觉、能听、能尝、能嗅、能想的范围。故:道可道,非常道。这已经超越了可以描述的范围。 故,吾辈仙人之由来,就缘自于此,然,并不是真正的成仙得道。 炼虚之人,一念回机,便同本得。 人之本初原自虚无中来,虚化之为神,神化之为气,气化之为形,顺则生人也。 炼虚之人经历复返之为气(炼精化气),气复返之为神(炼气化神),神复返之为虚(炼神还虚),逆之到了源头。” 这样描述炼虚修士对不对? 对,但是这种流传在典籍和传说中言论,夹杂了很多故弄玄虚和主观的臆想。 炼虚,通俗来讲应该是这样: 修士一直到化神,都是一个内向、内敛、求真的过程。 化神后,内在的求真和修行获得大成,修士已经可以脱离先天具有局限的自己,得到一个完美的超我。 他就是阳神。 阳神是婴灵的成熟,是修士的另一个完美自己,阳神外放,就是用他直接作用、影响和干涉外界(婴灵不可以)。 但是在这一步,修士还是内敛的,只有在干涉和改变外界之时,才用自己的道、自己的法发挥巨大的作用。 但是到了炼虚就不同了。 从这一步开始,修行的方向不再是向内求真,而是用自己的内、自己的真,也就是自己的道,自己的法,影响、修改、填充和替代外界。 这外界就是修士身处的世界,这影响的范围、强弱、稳固程度就标志着炼虚修士的能力和层次。 瞧,和苏成的领域和神国是不是有些相像? 炼虚修士到了精深之处的时候,已经不可以常理揣度了。 他既可以像神国那样,自领一方世界,是为“有”! 也可以不着任何烟火气,将自己化为一阵风,一片雨,一块土地,一座森林。 他可以附着于江河湖海,也可以成为其中的一只虾,一条鱼。 身化万物,号称无所不有,无所不在! 这就是“无”的由来! 这一念“有”,一念“无”,鬼神莫测,天机难觅,可谓玄之又玄妙不可言! 需要注意是,到了这个境界,肉身已经可以舍弃,天地之大,万事万物都可以凭空编织组合,成为寄身。 至于炼虚的战斗力,实在不好描述。 化神还有具象、化形(比如青木之龙)等等,醒目到可以预测和判断。 炼虚却有可能你都不知道他,不知道他在那,是在身边,还是远在千里之外,而在这时,胜负就已经得出,他就有可能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化神是向内求真的最后一步,炼虚是“向外扩散”的第一步。 ………… 好吧,言归正传! 苏成的化身,麒麟,南宫离,玉兔,出现在身化世界的空间中,一起登上高高的宫阙,就在巍峨宏伟的正殿,盘膝而坐。 几缕青烟从漆黑的地板上缥缈而来,在每个人身前缠绕变幻了一瞬,接着,一张张案几和一壶灵酒、一只茶盏就显现出来。 这时,麒麟开始脱出兽形,变幻成了一个富态的留着八字须的中年男子。 他一举酒杯,对坐在主位上的苏成遥敬,道:“阁下,两位道友,请!” 苏成含笑举杯,微微示意了一下,就一饮而尽。 “好酒!”苏成笑道。 “此物乃另一方世界的出产,此界无有,它的滋味带有一点家乡的独特气息,吾甚爱之,因此而印象深刻——这味道还原的还算完全。”麒麟为苏成讲解。 苏成放下酒杯,点头道:是件好物。 另外两人一声不吭。 玉兔变回了仙子造型,冷着一张俏脸,像是别人欠她五百万似的。 南宫离在喝闷酒,也不用劝,一杯饮完,立马续上一杯。 “我瞧神君的情形,是不是为了身处此界,而刻意的压制了自身?”苏成言道。 “阁下所料不差,在主人身边之时,刚刚晋为炼虚。” 这炼虚二字一出,玉兔和南宫离都齐齐的动容。 再看这空间、宫阙,甚至这里的一草一木,感受立刻就有了不同。 “炼虚啊,真正的大能!”苏成叹到。 “不然,在浩然大道面前,吾辈还是一只蝼蚁。阁下现在感叹,等五百年后,自然就有媲美炼虚之境界,那时,定是会有另一番感言。” 苏成听了就畅快的笑了几声,道:“不错,是这个理。从下向上是仰视,自然羡慕而向往之。从上到下是俯视,个中滋味,低处之人自然体会不到。所谓站得高看得远,但也风高浪急,也有窘境和不得已。” “然,此言再贴切不过” 至此,客套和寒暄就过去了。 苏成悠闲自得的抚摸这酒杯,沉吟片刻,道:“此时此景,神君可有教我?” “不敢!阁下自知,吾就是一虚幻之物,真正的御兽门麒麟绝不是这样浅薄。” “但你是他的映射,就像是他的影子!” 麒麟闻言苦笑,摇头道:“应该是青雀眼中的影子。” 此言倒是在理。 “那你相约一晤却是为何?” “……我也不知!” 苏成听了一愣。 “吾一直懵懵懂懂,行事更多的只是‘灵光一现’。” 好一个‘灵光一现’! “杀青雀也是灵光一现?” “然!” 玉兔闻言,怒的眉梢狂跳。 苏成却在寻思这灵光一现。 真正的麒麟神兽,仅凭青雀的认知和映射自然不全,受她的观念和眼光的局限,就一定会出现偏差。 再加上,千幻玉蝶和半神时期的自己,就算是超频,也不可能在景象世界中,推演和支撑起一个有炼虚境界的大能。 诸多制约,就导致现在的麒麟,还有频繁的灵光一现。 尽管早有预料,苏成还是有些失望,这样的麒麟对他的用处自然大减。 至于什么家乡风物,另一方世界,还有什么主人……这些阅闻和见识当然是无价之宝,只是缓不救急啊。 这大火眼看就要烧身了,还是想办法先自保了再说吧。 苏成把麒麟抛开,眼神一转,落在玉兔和南宫离身上。 “你想知道什么,说吧!”气呼呼的玉兔倒是光棍。 苏成闻言一笑,道:“仙子的主人依然身损,不知以后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先为主人报仇,再想办法脱困。” “报仇和脱困之后呢?” 玉兔杏眼一瞪,不耐烦的道:“别拐弯抹角了,想说什么就说吧。” 苏成笑的更亲切和蔼了,“我和仙子旧日无仇今日无怨,一场小冲突就以这段时间的囚禁作为结尾,仙子可认否?” 玉兔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一个理,于是就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好,截然昨日的一切就此揭过,仙子又不容于御兽门总山……这总该有个去处和落脚地吧?” 一旁的南宫离酒杯一颤,而麒麟却是荣辱不惊,只听苏成和玉兔的对答,笑眯眯的模样。 “你想招揽我!?” 苏成放下酒杯,脸上的笑意淡去,认真而严肃的回道:“不错,仙子不妨认真考虑考虑。” “我……” “仙子先别急着回答,仔细想想!” “哼!” 苏成说的不错,此界之大,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总山回不去,主人一死,来出来的御兽门支脉就群龙无首。 麾下弟子,有点资格的都会打她的注意,想办法与她签订伴兽契约。 莽荒竟是一些蠢物,大大小小的地盘,都被这些蠢物占据,要想寻一个安身之地,非的血拼掉一个不可。 至于修士世界…… 唉,不说也罢! 玉兔就这样陷入到挣扎和纠结中。 苏成已经看向南宫离。 对他,就没有什么好客气好讲了,“南宫神主!” 南宫离拱了拱手。 “禁锢二千年,如今过了半载!” 南宫离苦笑。 “五百年后就是你的身死之劫——我是不是可以理解,阁下已经是必死的结局?” 南宫离低下头,看不见的眼神狂闪,好一会才道:“我可以再签一份灵魂契约!” 真是聪明人啊——苏成心里感叹。 不用他费什么力气,该明白的就明白了,该如何做,已经有了取舍。 不想死,不能死,这求生欲望,这向道之心真是——让人鄙夷! 一个嘲讽的笑一闪即逝,苏成又道:“噢,说来听听!” “我可以为你效力,不过要有个期限。” 苏成还没答,玉兔却恨声高呼道:“你想招揽我,就必须杀了他!” 南宫离闻言大怒,同样爆喊一声:“妖孽,个中缘由本座早与你分说清楚,你……” “你选,要我还是要他!”玉兔冲着苏成喊道。 苏成看看玉兔,又看看南宫离,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无奈说道:“二位的仇怨真的不能化解?” “没什么好讲的,你选吧!” “孽畜……” 苏成连忙举起双手,连连道:“好吧,好吧,我选,我选!” 玉兔和南宫离二人猛的一静,紧盯着苏成,同时暗自戒备。 “我选……他!” 玉兔大惊,忽的就从地面上飞起,万分之一秒内就要化形,却有一声轻微的咳嗽,让她眼前黑了一瞬。 一瞬后,玉兔惊醒,这时她的阳神欲出非出,已经显了本形,却是一只较小可爱的雪白兔子。 一只麒麟立在身旁,而南宫离的青木之龙,已然酣睡! 无边无际的蝴蝶轮廓隐没下去,让镜像世界停滞的重压也淡化开来,苏成站身,伸了个懒腰,笑着对兔子讲:“仙子何其急也!” “哼!” ………… ………… 再说分身这边。 和化身的一席谈话,算是点名了他的未来。 修行! 从未像此时此刻这样的真实和具体过。 但不理解也好,不情愿也罢,结局已经注定,这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 静室中,分身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的身前有一张玉案,案上摆满了各色的铃铛。 几十上百只铃铛,散发着各种色彩和强弱的灵光,乍眼一看,宝光辉映,竟是比墙壁上的铜灯的光线还要来的强烈。 只是再好的物件,不合本命也是无用。 这些都已经试过了,其中的一只还被他笼在手掌之间,运功一个周天,结果不出预料。 分身的眉头紧皱,心道:说什么修行,眼前这一关就过不了。 这话不错。 如今他已经是筑基后期的修为,眼看就要步入圆满,横在面前的就是丹论。 而丹论与本命是紧密相连的,不弄明白本命之物是什么,这丹论该如何做,这金丹该如何结? 以前是有道君,从未真正的纠结过。 现在却什么都没了,要他自己修行。 怎么修,修个鬼! 这越想越是烦躁,越想越是恼怒,分身将铃铛扔下,一推玉案,站起身来。 真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鬼地方多呆,就一挥衣袖,关闭了静室的禁制,身形一闪,脱出重重门户,来到室外。 阴沉着脸,站在山顶偏殿的一处楼台之上,看着已经渐渐有序的宗门,看着一片辽阔而属于自己的天地,心中的郁结才渐渐的消失。 晚霞印天,红彤彤的天地交接之处,突然出现了大片的黑点。 分身定眼一看,就惊咦一声,后背的飞剑祭出,剑光一闪,人已经在百丈之外。 向那黑点飞了约一刻钟,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喊来:“掌门师兄,是我们!” 分身定住剑光,停在船队的千米之外,问道:“婉儿?怎么这么快?” 甄婉立在最前方的灵舟上,“中途遇到了,掌门师兄,夫人他们随后就到!” 不是说有一两个月的路程? 还带着近十万凡人。 分身登上灵舟,甄婉立刻递给他一个眼色。 “神神秘秘的,搞什么鬼?” 分身跟着甄婉走进船舱,立刻闻到一股说不出来的气息。 还等他分辨出来源,就听一个慵懒柔媚的声音问道:“你就是苏成,碧波掌门,道庭的教子?” 第310-311章 落入现实的凤凰 大红的颜色,大红的宫装。 眼前这女子,红的刺目,红的鲜艳,甚至她本身就像是一团火,不是凡尘俗世之火,而是不染风物、不惹尘埃的出世之火。 然后是美,美的惊人,美的毫无瑕疵,极致的美艳毫无遮挡,直接、强烈、炙热,一眼望去,眼睛就像是被灼烧一般。 她半躺在一张绣塌上,玲珑有致的身段包裹在飘逸宽大的红色宫装里,就像一朵盛开在眼前的鲜红牡丹,慵懒、性感、俏皮、直率…… 这是分身一眼看去,得到的第一印象。 恍惚了一下,分身问道:“……在下正是,敢问姑娘是谁?” 女子笑吟吟的坐起身来,说道:“是你就好,听说你能联系上道君?” 分身猛地惊醒,再仔细观察和感应…… 什么都没有! 没有呼吸,没有气息,没有存在的痕迹,如果闭上眼睛,他会认为身前空无一人。 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分身的右手已经探入怀中,摸到化神给予的那枚小巧的神像,稍微松了口气。 女子一直含笑看着,微微歪着脑袋,显得极其俏皮可爱。 “你到底是谁?” “我?”女子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鼻梁还可爱的皱了皱,美目光华流转,顾盼生辉之间,吐露出的却是让人寒气直冒的杀伐之音:“我是来取你性命的,还有那劳什子道君!” 分身身体一僵,沉默了一瞬,突然扔出去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同时一声爆喊,“婉儿快跑……” “嘿嘿,晚了!” 刺目红掩盖所有——这是分身在丧失意识前留下的最后印象。 倒是甄婉,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在分身的身体倒地之前,急切的将之扶住,抬头对大红宫装的女子喊道:“你答应过我的,不会伤害他!” 炼紅裳(宫装女子)也遭遇到了意外。 分身最后扔出去的神像,正滴溜溜的在空中旋转,而炼紅裳的双手凌空做了个束缚和合拢的姿势。 不见任何动静,神像的颤动却越来越激烈,炼紅裳也由刚开始的漫不经心到逐渐的吃力和慎重! 甄婉眼见于此,暗地里一咬牙,双臂一张,一个凤形幻影出现在背后,幻影在欲鸣之际,炼紅裳一个冷哼! 幻影立刻缩了回去,甄婉全身一软,倒伏在分身旁边,不省人事。 “可恶!”炼紅裳死盯着神像,一双凌空合拢的双手已经微微颤抖,细密的汗珠出现在额头,而被束缚和镇压在空中的神像,已经涌现出一滴神力的光泽,颤动大片的残影! 这僵持了一刻! 一股凌厉之色在炼紅裳的脸上一闪,岩浆般浓郁的火苗从她的身上冒出,成倍增加的禁锢和束缚作用出去,无声无息之间,神像的颤动开始减弱,神力的光泽又隐没回去。 又是一刻钟后! 神像完全静止,炼紅裳松了口气,火苗挥手,忍不住咳嗽两声,双手一招,正要将这古怪又威力无穷的东西收来…… 一个漆黑的漩涡突然出现,强大而引力让炼紅裳都有一股被吸进去的错觉! 说时迟,那时快! 应该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分身突然跳起,在炼紅裳因为漩涡而分神的一刹那,闪电般的将神像捞进怀里,同时身体也被漩涡一吸而入! “好胆!!” 炼紅裳真是又是羞又怒! 堂堂一个化神,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凤凰儿,居然被一个筑基期的小杂鱼戏弄!? 这时她无瑕去想,一个筑基期的小杂鱼为什么有本事抵抗的了自己的手段,还能蒙骗自己。 那神像在闪念之间就觉察到很重要,非常重要,决不能让它从眼前飞走。 于是,再顾不得这漩涡的古怪和危险的预感,在分身消失的一瞬间,她也投身进去! 不就是个其他世界的入口吗——炼紅裳在进入的一刹那,这样想到。 漩涡消失,就像是从未出现过。 寂静的室内,只有甄婉被制昏在地。 而在千幻谷深处的藤山,苏成的本体在神国的构筑和推演中短暂的回过神来,遥遥的看了一个方向,泛起一个含义深远的微笑。 再说投入两个世界通道的分身和炼紅裳! 实际上,一投进这漆黑的漩涡,炼紅裳就后悔了! 两个宇宙——现实和诸天万界! 从最基础的法则开始就完全不同! 这就导致了,不同的基础法则携带着两个宇宙那巨大的质量和密度,一起作用在两者的缝隙之间。 质量越大,受到的撕扯、揉捏、拉伸、挤压就越是强烈,就算是化神,在一个措不及防之下,也受了伤。 极致光,极致的斑斓,极致的生灭与变幻! 时间、空间在这里混淆成一锅沸腾的乱粥,一瞬间的抵抗就让她受到了伤害,惊人的应变能力和智慧,也让下一秒就采取了最有利的举动。 炼紅裳镇压住心中的惊骇,不再与之相抗,而是随波逐流! 果然,受到的混乱之力顿时就弱了许多,虽然还是强大,虽然肉身还是在不断受损! 然后,她就找到了,那个将自己引入这危险境地的蝼蚁! 无法描述之境,无法笼扩之混乱与奥秘,炼紅裳锁定一个根本无法用常理揣度的位置,然后用神念将之闹闹锁定! 在这样的环境,分身根本就没有能力察觉到那个红衣煞神也跟来了,在“游”向现实宇宙入口的过程中,分身只感到身体一重,竟是有将他留下、拉回的征兆! 分身大骇,那臭娘们到底是谁,老子都快逃出通玄界了,她还能…… 不得已之下,只得握住神像! 神像微微一颤,一股强大的前冲之力顿时抵消掉了莫名其妙的重量,入口就在眼前,是一抹极致变幻的光! 接触到光的一瞬间,分身就像从沼泽坠下悬崖,在体会到一瞬间的失重后,就撞上了一个无形的网。 现实宇宙的“免疫机制”出现了,判断在一瞬间完成。 获准通过! 下一瞬间,这无形的网就消失了,一股向前拉扯的引力袭来,一个缓缓展开、高速盘旋的漩涡出现。 娘的,老子又回来了,以人类之身,修士的身份! 投入漩涡的一瞬间,分身兴奋的想。 这时候的现实世界,距离苏成点燃神火回归通玄界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一个月看似短暂,但对剧变中的地球社会来说,已经足够漫长。 漫长到,很多很多变化和新事物出现和普遍。 漫长到,足够分身生出沧海桑田之感。 值得一说的是,苏成每次回归现实,从未对分身“共享”具体的遭遇和详情,那时候主干对支流的隔离,让分身的对现实世界的认识还停留在从前。 先是刺目的强光,然后是极其“污秽和粘稠”的空气,人类工业文明的味道,强烈的让他疑惑——难道是走错了地方? “轰隆!” 撼天动地的巨响将他惊醒。 这时他站立厚厚的乌云之下,没有重回故乡的适宜和熟悉,没有臆想中的春光明媚与和风细雨,有的只有不适,只有清晰的排斥感。 等他稍微适应了一番,定眼一看,就见到正在消失的漩涡入口和在头顶咆哮的乌云。 乌云中,密密麻麻的电蛇蜿蜒游动,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一瞬间添加的重力,让他在空中一个踉跄,就像地面栽落。 卧槽! 就在漩涡即将消失的最后一刹那,一只素白的手掌从中探出,然后是另一只! 两只手抓住即将合拢的漩涡边缘,用力的这么一撑! 一瞬间! 巨大的异样笼罩。 风停了,雷静了,咆哮的天空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巨兽,它被惊动了,它的注意力转移了,于是,分身的压力突然消失,巨大的异样和不适顿时减弱了许多。 下降了足足千米,分身适应过来,连忙在空中定住身形,然后回头一看。 瞠目结舌了一瞬! “有没有搞错!?”他一时之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两只手,谁的手! 妈的,除了那个小娘皮还能是谁!? 她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居然能将入口…… 就在这极度惊诧的时候,被阻止了一瞬的漩涡入口又开始合拢! 这是因为,现实宇宙的质量和密度是不可想象的,如果简单粗暴的与之硬抗,叠加过来的力量就没有上限。 你强它更强,永无止境,让你绝望! 即使地球这一个局部,即使现在的地球已经改变了很多,也不是一个化神可以用蛮力对抗的。 分身刚刚惊的目瞪口呆,这时又是大喜,这大惊大喜之下,就岔了气般的开始连连咳嗽。 几息后,那两只手还在徒劳的努力着,给人的感觉是那样的凄美、无助和绝望。 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如果这个出口关闭,她就等于被放逐在两个世界的缝隙中,这种情况下,别说她一个化神,就是炼虚、合道境界的大能也只有一个下场。 彻底泯灭! 一点渣滓都不留。 呼! 分身长长的出了口气。 这就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何苦来哉? 眼看已经尘埃落定! 轰的一声巨响! 燃烧了,燃烧了,刺目的火焰开始灼热已经只有一米直径的入口! 那两只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火焰,又从火焰中探出了一个凤头! 喈!! 一道无法形容的清越鸣声! 响彻天地,笼罩所有! 分身骇然色变,马上转身,拼尽全力的逃。 逃不多远! 一股无形又巨大的牵引力量袭来,将之生生定格在逃亡途中。 卧槽! 分身定格了一瞬,就被这力量拉扯着倒卷而回! 回去的那个点,正是那还在合拢的入口! 速度太快了,快到根本无法可想,快到在入口合拢之前,分身就会那里来的就从那里回去。 只是,两个世界的通道只能在两个世界内打开,如果被拉入其中的缝隙里,就是道君本体也无法可想。 下场就是同归于尽! 不要啊! 分身真是欲哭无泪。 这算什么,天知道那里蹦出来的一个小娘皮,老子和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她就要死了还要拉我当垫背的。 眼看就要无可挽回! “这位前辈,千万不要与之硬抗,顺之则生,顺之则生啊!” 远远的云层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衣带飘飘的道士向这边呼喊! 然而没什么用,那火焰凤首还在没命的撑,没命的往里面的挤! 当然,分身作为她的锚点,也被带动着回到了原点,眼看就要接触到只剩下半米直径的入口。 “前辈如果是位神主,就赶紧抛弃肉身,赶紧抛弃肉身!晚了就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啊!” 这呼声里的真诚和急切不似作假! 再加上已经是走投无路! 喈!!! 一声不甘、不屈、狂怒的凤鸣! 轰! 分身只感觉将他拉回的巨大牵引力消失,另一个更加强大冲击力从身后袭来,然后是红,是火,触目所及全是漫天的火焰羽翼。 这羽翼展开,有膨胀成是一对渲染整个天空的绚丽翅膀! 他被胁裹着,被擒获着,身不由己的一飞上千里,脱离了那片咆哮的天地,还有已经关闭的入口。 原来是化神!! 在昏过去前,分身在心里苦涩的想。 ………… ………… 醒来的时候,一切喧嚣和动静都不见了,分身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巨大的溶洞之中! 这溶洞很干燥,干燥的像是没有一分的水汽,但听着耳中的背景音,分明有很明显的波涛声。 他一动不动,盯着洞顶倒悬的钟乳,全力的感应着身处的环境。 只听到一个声音这样说道: “在下芈广盛,被困此界已经多时了,不知神主是?” “原来是你!” 听到这里,无可抵御的伟力袭来,分身只感到一阵的天旋地转。 再次落定看清的时候,一只火焰构成的凤爪将他踩在脚下,“本座炼紅裳,为了追踪这鼠辈,不慎落入陷阱。” “啊,原来是云霞山首座,弟子不知……” “废话少说,快说,该怎么脱困?” 分身这时才抬起头来,正好和芈广盛来了个眼神交接。 第312-313章 肉身,克隆? 这一瞬间,分身想到了很多很多。 为什么这次一定要自己回到现实? 就为了一个芈广盛? 拜托,一个元婴初期而已,对现在的道君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上次与化身的见面,为什么要交给我开通世界通道的权限,还让自己自如的掌握开启回归的时间? 如果芈广盛回归,会发生什么? 这叫炼紅裳的化神,为什么又在这个节骨眼找到自己? 一系列的“巧合”,因缘际会的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这是本体的安排吗? 难道他现在已经能作用时间法则,而看到一线未来? 如果是,那么他有意的让现在的一切发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除掉炼紅裳,好削弱对手的力量? 不,不,绝不会这样简单,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诸多这样的念头在脑海中闪电般的掠过。 “你这鼠辈,又在想什么阴谋诡计!?” 一声叱咤,踩在分身后背上的火焰凤爪微微合拢,分身就感到无法承受之重和痛苦袭来,一瞬间就击溃了他所有的防御,让他惨叫起来! 啊…… 痛苦来得快,去的也快! 在头晕眼花的蜂鸣中,奄奄一息的分身模糊间听到芈广盛再不断的劝说。 好一会,他才恢复自我意识,心中自然恨的咬牙切齿! “我问你,开启通道的秘法可是在你手中?”芈广盛喊问。 “咳咳……”分身像条死鱼似的,虚弱的咳出两口淤血,惨笑道:“不错!” “那还不速速打开!” 分身在自己的肩膀上擦了下满口的污血,说道:“可是回程的船票只有一张!” “不知死活!”芈广盛“大怒”,“神主,搜魂吧!” 分身一听只觉得亡魂皆冒! 糟糕,怎么就忘了这么一出! 然而,踩在后背的火焰凤凰却没有什么动作。 “神主,此僚想来不会轻易服软,我们的时间不多,还是搜魂吧!” “啰唆!”炼紅裳一怒,顿时就有大量的火星就像群起而飞的萤火虫一般,庞大的地下溶洞,就此成了个火的国度! 火焰在岩石、土壤甚至空气中燃烧,眨眼间,所有的钟乳全部融化,所有的岩石全部消融,洞壁和地面,变得无比顺滑和平整,琉璃化的溶液以半凝固状态填平一切低洼之处。 然后,所有的火焰又全部回归,重新成为火焰凤凰的一部分。 角度关系,分身看不到身上的凤凰,却感觉到这是一种不能自控的表现。 阳神没了肉身,在通玄界当然不是个事,但这是地球! 她在削弱! 不断地,无法可想的削弱! 意识到这一点,分身心中的焦虑稍微抚平了一些。 谁知道,炼紅裳的下一句话,又将他刚刚平静了一些心情彻底打乱——甚至更甚! “……这人免疫一切搜魂类神通,他的本命是……” “神主别说!” 分身的心脏都到了嗓子眼,芈广盛的一句话又将它打入谷底,一时间,他真是活吃了这王八蛋的心都有了。 本命,本命是什么,炼紅裳知道! 艹! 这他娘的叫个什么事? 制止了炼紅裳,芈广盛微微一笑,慢慢的来到苏成身前,蹲下来,直视他那愤恨的眼睛。 就在张口欲言的一瞬间,芈广盛又以一个炼紅裳觉察不到的角度,对苏成眨了下眼。 这一眼宛如一道灵光,一下子让分身醒悟过来! 是啊! 芈广盛如何会、如何敢这么对待自己? 旁人不知,他却知道,自己这个碧波门掌门是怎么来的。 是夺舍,是道君,是道君的意识分身! 他敢吗,他敢吗、 他要是有这样的决裂,也不会困在地球,乖乖的为“自己”服务了。 那他刚才的举动是为了什么? 一时间,分身想的脑仁都疼了。 这些王八蛋,一个个都像是长着七窍玲珑心一般,心思多得让人根本估摸不住……啊,不对! 现在的自己已经“失”去了道君,还要自主的修行,这王八蛋要是放回去,道君当然无关痛痒,但自己呢? 这可是自己核心又致命的秘密。 当今世界,可能只有芈璇和他才尽知详情。 那道君本体为什么派自己来,将他放归? “不惧搜魂类神通的本命?”芈广盛“毫无异常”盯着分身嘀咕,“那就麻烦了——神主已经试过了?” “废话!!” 试过了? 什么时候? 难道自己昏迷的原因就是因为搜魂! 艹! 这臭娘们可真是果决,那时候她舍弃肉身,刚刚逃进现实,第一时间就出手对自己搜魂!? “神主,弟子有一套审讯的手段,能直接作用修士元神,是不是试一下!?” 王八蛋这是要对老子上刑! 炼紅裳却道:“不行,他——只有我才能动!” 分身听了就明白过来。 自己可是脱困的唯一希望,炼紅裳失了肉身,地球环境又不能让她恢复,在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上,别说一个被困以久、心思难测的芈广盛,就是最亲近之人也不能托付。 炼紅裳也不傻! 如此,局面可就僵住了。 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下来。 在这段沉默的时间,分身逐渐找准关键点,恢复了一些信心。 三人相互牵制,各有最迫切和顾忌的事,三人各有所求,就形成眼下这样的局面。 特别是自己刚才那句“船票只有一张”,可谓神来之笔。 不管两人信还是不信,效果已经达到了,而且还好的惊人。 那么,在当前的严峻情势之下,对自己最好的结果是什么? 分身寻思。 第一,芈道陵决不能放回去,放回去秘密就暴露了,这要是让外人知道自己和道君的关系——最好在地球就将他解决掉。 至于那劳什子约定! 艹,不是说独立了吗,不是说,道君已经和我没关系了吗,那这约定关还我屁事!? 第二,要从炼紅裳口中掏出至关重要的情报,解决掉自己最大的难题——本命。 本命啊本命! 炼紅裳知道的,还有可能知道本命之物的下落,还有可能就在她手里! 一想到这里,分身就是一阵头疼。 这真是造化弄人啊! 为什么偏偏是她呢,为什么偏偏是个化神? 再说第三。 这第三就有些奢求了,套出本命的秘密后,最好将炼紅裳困在现实中。 一旦实现,就不用再费任何力气,她会“自然挥发”,时间一长,就会要了她的命。 谁让她没了肉身呢? 如此,就完美了。 只是,这三个结果该如何达成。 “我要一具肉身,肉身!!”,炼紅裳又是焦躁又是愤怒的说道。 分身心中一震,暗道,来了,来了。 “神主勿忧,弟子有办法!” “什么办法?难道夺舍?” “不,此界虽然古怪,却也有另一种重塑肉身的法门!” 分身听了暗自一笑。 他当然知道芈广盛说的是什么。 不就是人体克隆么? 甚至不用克隆完整的,只要一具可以暂时存身的驱壳就好。 夺舍必然会引来现实法则的反啜。 但克隆一个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肉身不就解决了? “什么法门,快讲!” “此界虽然是大道的荒漠,却也有一种名为“科学”的法统,科学讲究格物致知、细致入微,目前这颗星球上的凡人,已经研究出重塑肉身的办法!” “那还等什么,走!” “神主等等——此界特殊,您不了解其中忌讳和详情,还是交给弟子处理为好!” 炼紅裳闻言沉默,脚下的分身清晰的感觉到她在此刻的犹豫和猜忌,于是就跳出来当了此搅屎棍:“别听他的,小心他在肉身上动手脚。” “真是笑话!”芈道陵先向炼紅裳行礼,然后看着分身,不屑的说道:“别说我没有这种心思,就算是有,你以为一位神主堂堂化神,能被这种雕虫小技算计?” “哈哈……”分身狂笑,被踩的动弹不得,还一脸的得意和嚣张,“雕虫小技?区区不才,正是略施小计,就将你口中的神主摆布到如此田地!” “狂妄!” “都闭嘴!” 分身只感到后心一阵剧痛,身体就腾空而起。 这时他才看清,这火焰凤凰填充了整个洞穴,身躯庞大的就像一只蛮荒巨兽,而他自己,已经被一根翎羽倒挂在左边的翅膀上,凄惨狼狈之极。 “一起行动,走!” 芈广盛无奈,只能随着凤凰飞出这地下洞穴。 高速飞掠中,分身竭力观察所看到了一切。 刚开始他还以为,总要找个出口什么的。 马上就知道错了。 飞掠途中,四通发达的地下洞穴崎岖蜿蜒,有的地方宽阔,有的地方狭窄,这凤凰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冲过去、撞过去。 无论前方挡住的是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任何高温,前方的遮挡就像奶油般融化开来。 就算如此,她还是不满意。 行到中途,凤首一抬,竟是直接向上撞击而去。 后来发生的事,在地球上简直无法形容。 这是一处偏僻的海岸线,岸边,不知道多少年形成的礁石和地貌,在一瞬间被摧毁殆尽。 只见,一个巨大范围内的岩石和土壤,不知为何突然红光暴涨,一瞬间,又像融化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接着,刺目的红,融化和消融一切的火,从中如江河湖海般的涌出。 一闪,就冲到两千多米高的空中! 一座山崖消失了,一片石林不见踪影,一大片海水被整齐切断,一个巨大的黑洞出现在原来的位置上。 轰! 一息之后,大海用它那巨大的体积和质量向突然空出来的一块填充! 一刹那见,掀起上百米高的浪头,狠狠的拍击在黑洞上! 巨量的海水一下子就涌了进去,随机,一个直径大几公里的海水漩涡就这样形成。 再说空中。 一暴露在外界,来自太空宇宙的重压和排斥就随之而来,对此,炼紅裳已经估摸到应对的办法。 那就是最大限度的扩充体积,降低单位面积的密度,以减轻巨大的质量浓缩在一个“狭小”的单位面积上,所引起的排斥反应。 于是,凤凰在巨浪形成的同时开始扩展! 眨眼之间,一只占据了半个天空的火焰巨鸟悬停在空中! 这,这…… 这简直是挑战想象力的极限。 这画面,足以震撼的让人失神。 分身就成了漫天火红中的一个微不可查的黑点。 另一个黑点从巨大的海水漩涡中飞跃出来,一瞧头顶的凤凰,极度的羡慕之色在眼中一闪,“神主请随我来!” 话音一落,倒挂分身的那根火焰翎羽从凤凰上脱落,在半空中燃烧成一团刺目的火焰。 火焰化形并收缩,组合成一个身穿大红宫装、头戴凤冠的绝色美人。 具现的炼紅裳俏脸含煞,一手提着分身,一闪就出现在芈广盛的身边。 “走!” 芈广盛看了头顶的凤凰一眼,暗中叹了口气,找了个方向,开始飞行。 这时候,分身才有机会看一眼曾经魂牵梦绕的故土。 这里不是在华夏境内。 像是北太平洋上的一座大岛。 分身运足目力,看到西南方向的海面上,还漂浮着密密麻麻的黑点。 军舰!? 意识到什么,他就涌现出一股强烈的复杂思绪。 无数久远的记忆呈现在脑海。 幼时,少时,青葱岁月,朝气年华! 就像是回忆另一个人的记忆,陌生复杂的让他有些害怕。 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就听到好几个剧烈的爆炸声在后方出现。 分身回头一看! 坠落的战机拖着长长的黑烟一头扎进海面,还有一种向高达机器战士的巨物被凤凰的余炎点燃。 有的凌空炸成大片的礼花,有的在危机中冲进海水! 然而,这火焰是扑不灭的,只会在附着物燃烧殆尽只会,从土壤、海水等一切地方飞起,星星点点的回到天空中的那只火焰凤凰身上。 这完全是个buy般的存在。 分身一想到地球人类社会的鸡飞狗跳,就感到一股恶作剧般的得意和欢喜。 老子这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吧? 什么,你说以前? 艹,以前不算,现在才是那个苏成,人类的苏成,完整的苏成,真正的苏成。 真是怀念啊! 可惜爷爷挂的太早,可惜从小到大都没几个朋友,至于那些势利眼又刻薄的亲戚——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 …… “神主,到了,那座城市就是!” 分身回过神来,看到远处出现了一个大都市的轮廓! 来了! 他在心里暗道。 第314-315章 世界的层 通玄界,藤山,蜂巢深处! “诸天万界——应该是什么样的?” 苏成一直都在思考就是这个问题。 它很重要。 实际上,这是在建立成熟的、属于诸天万界的世界观! 有了这样的高屋建瓴,才能在它的基础之上,加以操作和应用。 比如神国! 神国应该是个小世界! 也只能是个小世界。 注意,这里的“小”那是相对而言。 所谓的“小”并不是指它的体积,而是它的质量和法则的包罗万象与严谨,以及能够容纳的力量上限等等。 再往下细分,还有物质、物种、生命、历史、演绎、史诗等等。 小世界通常都依附在大世界上,大世界就像通玄界,体积庞大,质量和密度足以容纳一切,孕育一切,包含一切。 不管是大世界还是小世界,都是可以生长的。 其诞生之初的资质和底蕴,决定了它们的成长上限。 通玄界就是其中少有的、资质和潜力都很稀少的大世界。 大世界三千,小世界亿万,是诸天万界最基本的形态。 小世界依附大世界,小世界的诸多应用和变种,日常也经常可以看见。 只是很少有人站在这样的一个高度,去思考它的本质。 修士们经常会用到的储物袋,还有那空间法宝—九层镇妖塔,甚至还有传说中的纳米空间等等,都是小世界阉割版的运用。 那么,神国是否可以借鉴!? 苏成刚开始的尝试方向就是于此,后来发现,此路不通。 他要建立的是一个真正的小世界,有自己的法则,有自己的空间,甚至有映射的时间。 物质、物种、生命等等,一样不缺。 这样的难度堪称史诗,至少在通玄界是闻所未闻。 这和在神躯内部,利用神力随心所以的构建一个映射空间是不同的。 神躯内的,只是一份图纸和施工方案,现在他需要按照这图纸和施工方案,在通玄界凭空构筑起一座摩天巨楼。 尝试过后,思考又回到了原点。 苏成开始回忆地球宇宙。 地球宇宙是在一个大爆炸中产生。 大爆炸造成了物质与非物质极具的膨胀,在膨胀中,物质和非物质相互碰撞、泯灭、衍生、结合,经历以亿年计算的时间,才形成了无数个星系,无数个天体。 这种膨胀直到今日还在发生着,也将一直发生下去,如果有一天,这种膨胀消失了,那么回缩似的坍塌就会取而代之,那就代表着,地球宇宙已经进入暮年,宇宙已经开始向衰亡迈进。 一个膨胀,一个收缩,膨胀等于新生,膨胀到极致就代表着衰亡,坍塌代表着毁灭,坍塌到极致又是新生的开始! 多像一次呼吸? 多像一次轮回? 诸天万界呢? 现实宇宙是膨胀的,是在大爆炸中产生的,所以没有边界,诸天万界也是如此吗? 不,不,不! 苏成感觉自己抓住了一个关键。 为什么? 他全力往深处去思考。 答案已经在这早已熟知的话了:大世界三千,小世界亿万! 为何? 既然有“三千”和“亿万”这样的计量,就代表它们是彼此独立的个体,既然是独立的个体,那么他们之间就有分割,才有“三千”和“亿万”这样的计量形容。 要不然,混沌在一起,又何来大世界和小世界之分,又何来此界和他界之别? 边界! 苏成抓住了这个关键。 既然大小世界都有边界,那么诸天万界也一定有! 这是因为,基础决定一切,下层建筑决定上层结构,地基如此,整栋摩天高楼又能差到哪里去? 诸天万界也是有边界的,这个边界可能超出了常识和理解,但它应该是存在的,是的,应该如此。 那么,修士常说的超脱、得道,是不是就是不断的接近和触摸到这层边界? 然后超脱这层边界而去,从而超脱出诸天万界之外,以一个超然的角度和存在方式,而形成的居高领下的生命本质和地位? 就像漫画里的人物跳出了漫画书,从漫画书之外,重新观察和审视它? 想到这里,苏成的神躯剧震! 不知不觉间,无比玄妙的道韵弥漫,巨大的、延伸在藤山还地底的蜂巢变得奇异而模糊起来,就像是从真实存在而变成了一个即将幻化而去的倒影,就像是即将在当下的环境和形式下消融! 到了苏成现在的层次,力量已经不是追求,境界和层次已经达到顶级,剩下的所追寻的,只能是悟,是思考,是发现,是理解! 理解和发现什么? 是真理,是真相! 破开笼罩在生命烙印上的迷璋,直至认清生命和世界的本质。 不如此,还谈什么超脱? 苏成把这个未解还不知道答案的发现存在心中,然后将它放在一边,继续自己的思索和推演。 不管这边界是以什么形式存在的,既然有,诸天万界就应该有个结构和形态。 凭空想象是不可取的,现在不妨大胆假设,谨慎推理。 如果将诸天万界看成一个巨大的“容器”(因为它有边界),那么“三千大世界”是不是就是其中堆积的小“容器”(它们也有边界)? 小“容器”之间,是彼此独立的,有着自己的壁垒,也有彼此分割与界限。 曾经有这样的一个小“容器”。 它叫做通玄界! 它静静的漂浮在大“容器”的偏僻角落,独自孕育和发展自身内部的独有生态。 有一天,另一个小“容器”内的“细菌”,在偶然的情况发现了它。 于是,这些“细菌”就组织了一只“船队”,通过自身所在小“容器”缝隙启航,航行到通玄界,并进入它的内部。 这些“细菌”的“抗打击能力”和“繁殖能力”是惊人的,通玄界的免疫系统不能制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自身内部肆意的争夺养分,毁灭和改造原来的生态。 渐渐的,通玄界被改变了,并且还将一直改变下去。 免疫机制并没有放弃抵抗! 既然自身内部的因素已经不能制约,那就从外界寻找“变量”。 于是,苏成来了,一次普通的唤灵仪式“打通”了诸天万界与现实宇宙的缝隙。 再往下想。 他开始回忆那几次和化神修士的战斗。 好几次,空间都被战斗的余波破碎了。 破碎的虚空变成一块块巨大而漆黑的“空缺”! 如果这是通玄界的壁垒,那么现在它应该是破破烂烂的,但并不是,它又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自我修复了。 破碎那层空间并不是壁垒,或者说并不是壁垒的全部! 完整的壁垒应该是多层的。 物质、生命等所有事物,只能接触到最里面的这一层,也就是破坏的那一层。 这一层相对而言是最脆弱的。 就像个洋葱!? 洋葱!? 如此形象和具体的认知一出现,苏成的双眼就巍然张开! 一切迷茫都消失不见! 镜面一样的双眼看向虚空,无穷无尽的奥秘和闪光在镜面一样的双眼上闪现。 自然而然,所凝视的虚空在他眼中就显出了从未有过的形态! 一层! 就像个薄膜,笼罩一切,包容万物! 苏成的两根手指缓缓伸出,指尖高频颤动,颤动到虚与实之间,颤动到一个能接近它的频率和形态。 然后,苏成就捻起了“它”,然后微微的这么一扯! 整个世界都像是颤动一下。 然后,一个小小的破口出现了,破口中,漆黑的空缺无比诱人,无比神秘,就像一个敞开的宝库,邀请着苏成进入。 至此,一股由衷的轻松和愉悦才浮上他的心头。 畅快的一笑,他傲然的站立起来,一步跨过,就进入这破口之中。 这是第一次! 自如的在空间的缝隙中旅行! 以前他虽然能够办到,也成功过很多次,但只会用和真正的理解,以及以这种方式,理智、悠闲自如的旅行,差别是巨大的。 第一层空间和第二层空间一片漆黑。 往“下”看,蜂巢、藤山、千幻谷等等,就像是笼罩在一层薄膜里。 这薄膜是可以折叠的,苏成只是一个念头,就将两个点折叠在一起,一瞬间,就从一个点跳跃到了另一个点。 这时,他就离开了千幻谷,出现在千里之外的一处不知名的湖泊上。 “有意思!”苏成在心里笑道。 再次重复刚才的过程,这次两个点相隔的更是遥远。 折叠发生,两个点接触,两个点之间的距离被抹除,他出现在新的节点上,已经从北疆的内陆,到达了东部的外海。 大海就在“下方”,世界就像是一个平面,平面上的第一层空间薄膜可以随心所以,任意折叠。 别看他完成的很轻松,但整个通玄界又有几人能够办到? 能够利用第一层空间薄膜的不知凡几,但谁又能像他这样,长时间的停留,自如的施加妙手,形象而又直接的摆弄,不惊动一片草木,不损耗一粒尘埃? 没有! 包括大部分化神! 他们的空间跳跃,纯粹使用蛮力在做,流程通常是这样:撕开这层空间薄膜——钻入第一层和第二层之间——定位要抵达的远处——利用第一层空间薄膜的特性做咫尺千里的游动——抵达后再将这层薄膜撕开——完成! 饶有兴致的实验一番后,苏成开始向“上”看。 第二层! 琉璃般的双眼再变,极致的光,极致的闪烁,极致的变幻。 逐渐调试,逐渐寻找,直到扑捉到一个玄妙又特定的频率。 完成这一切并不困难,只是在第一层的基础上,不断的排除和帅选。 时间的流逝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良久! 苏成微微一笑,眼中的光、眼中的生灭与变幻停格在一个特殊的频率,然后,一层漆黑的、存在与头顶、无限近、又无限远的“层”就在眼中显现。 这一层和第一层有很大区别。 第一层就像个完全透明的、看上去很是脆弱的薄膜。 这一层比较厚,半透明,看上去也比较坚硬。 还是两根伸出去,自然而然的就接近了它,手指按照眼中的特殊的韵律和频率颤动着,指尖虚实不定…… 捏住了! 然后轻轻一扯! 这一扯苏成就后悔了。 第二层并没有破开,苏成的两个指尖反而炸出两朵金黄色的血花。 神血和神躯的碎末告诉他,这一层是多么的坚固,轻视的下场就是如此。 苏成哑然失笑,受伤的手掌一晃,散落在体外的神血和神躯碎末立刻还原。 第二次尝试,就慎重了许多。 同样的准备,这次却不是两根手指了,而是整只右手。 右手虚实不定,光晕斑斓,抓住第二层的空间,用力一撕! 一个无声,却撼动第一层空间薄膜、乃至薄膜内的大海之动静出现了。 晴空万里的海面上,突然响起一道晴空霹雳! 虚空、海面、岛屿乃至一些凡物生命,都被震的泛起大片的波澜。 第二层入口出现,苏成悠然跨入,置身在第二层和第三层之间。 这一层是极致的黑,绝对的黑暗中,还弥漫着一种从未见过的混沌之气! 这种混沌之气是有害的,神躯一跨入,就被它们无孔不入的侵蚀。 不得已,苏成只能将神力密布体表,结成一个神力护罩,才避免受到了影响和伤害。 这些混沌之气是什么。 苏成采集到它们中的一丝,然后送入口中! 闭眼体会和思索片刻! 片刻着,他睁开双眼,恍然一笑,道:“灵力之源!” 这真是有趣极了! 有趣的不是这现象,而是不断发现和揭露一切秘密,直至追寻到秘密的源头。 开始尝试破开第三层空间的时候,苏成又想:通玄界的每次生长会不会与这里的空间层有很大的关系? 由此延伸出来! 那几位与通玄界一起生长的大能,其秘密是不是也在空间层当中? 如果是! 那在第几层? 如果猜测正确,那此界最大的秘密即将在眼前揭开。 只是这样做,无疑是最严重的威胁与挑衅,一旦惊动天地峰! …… 虽然有这样的顾虑,苏成还是坚定的向第三空间层发起冲击。 第315-316章 终极奥义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世界在下一秒会给你什么样的惊喜。 探索和发现的乐趣就在于此! 第三空间层呈现出预料之内的“顽固”,一只手已经不够用了,要两只手齐上,一起用力,才能将它撕开。 苏成估计,第三层就足以容纳两大化神在全力之下的碰撞! 须知,这才是正常的。 要是让化神的力量就能将通玄界的基础结构破坏,那不就等于每个化神都是灭世的核武器? 一旦那个化神抽风,想要和全世界同归于尽,其他人该怎么办? 第三层的入口出现后,从里面透露出现的气息,让苏成并没有急于进入。 为何? 这一层是第三空间层和第四空间层之间,没有任何异样透出,甚至从中还有丝丝缕缕的“光”从中溢出。 这种“光”给苏成的感觉很不好,还没接触,神躯就感到隐约的压力和刺痛感。 这种刺痛感证明,这东西是可以对他造成伤害的,不是周围的混沌之气(灵力之源)可以比拟的。 还是从中取下极其微小的一丝,这一丝极其的锋利,以神躯的坚固程度竟是不能承受,堪比合金的皮肤层在它的面前宛如豆腐做的,一个极其微小的伤口出现,神血溢出来一丝,这一丝“光”就活了! 不错,它像条被惊醒的食人鱼,拼命的往神躯的伤口里钻,苏成可不敢大意,意志一动,无形的力场束缚就将它禁锢,然后漂浮在眼前。 看着它在力场中拼命的挣扎,方向正是手指上的那个小小伤口。 苏成很是疑惑! 这是个什么东西? 为什么有种和奇怪的熟悉感? 皱眉思索了一会,他翻遍自己的记忆,就像从硬盘的存储中检索符合特征的资料一般。 不一会,他就找到了! 竟是魂力! 苏成承认,这一刻他被这意外的发现惊到了。 魂力! 魂魄本质,灵魂的载体。 以前很长一段时间,苏成都以魂力为食,对这东西在熟悉不过了,之所以一下没想起来,只是因为,以前他认识的魂力如果是棉花糖,现在的这一丝就堪比金刚石! 这得多少魂力在极具的压缩和提纯之下,才能得到这一丝? 正因为它高度纯净、高度凝聚、高度压缩,才有这样的密度和锋利。 第三空间层和第四空间层就是通玄界的灵魂归宿? 苏成原以为,上面应该是刚刚发现的灵力之源的大本营才对。 只是,既然是如此高压、高能的一层,贸然的投身进去,可不敢保证没有一点危险。 苏成犹豫起来! 是不是再等等。 再等累积到一个化身的神力,制造一个,代替本体前往? 不是他胆怯,也不是他不知道现在的时间宝贵,而是,拿本体去冒险,实在不符合神祇的——刚犹豫到这里,苏成就惊醒过来。 他惊醒的是,自己也变得“惜命了”,不可避免的! 须知,他可没有什么本钱不去冒一点风险,稷下学宫眼看就要发动雷霆一击,而他最重要的凭借——神国,到现在还没展开。 至此犹豫尽去,决心就变得坚定起来。 话虽如此,万全的准备还是要做的。 首先,苏成调动大约一个化身等同的神力,然后在身体表面覆盖上一层高度压缩的神力铠甲。 铠甲构成之后,他又让铠甲的每一个神力分子,以一个极高的频率做着微观层面上的运动。 于是,就有一个金光闪闪、宛如天神般不可一世的身影投入到神秘而又危险的入口中。 一进入,苏成就感到来自四面八方的重压! 就像个高压锅——噢,不,比高压锅内的压力还要高上亿万倍。 在这里,一切有组织的结构都将被碾碎! 更不说魂魄! 然后是光! 极其神秘的幽蓝色冷光。 最后是“海”! 位于第三空间层和第四空间层之间的“光海”! 身在这样的“光海”中,除了巨大的压力,还有无处不在的切割。 海水就像亿万个锋锐的刀片,神力铠甲如果不是高度压缩还做着高频的颤动,肯定在一个照面就被大量消耗。 好在,手指上的那个伤口已经愈合,不见“血”,这“光海”就是温顺的,但以刚才的经验来看,一旦让它们闻到血腥味——好吧,苏成绝不会让这样的局面发生。 到了这里,就已经没有疑问了。 这里就是灵魂的归属。 通玄界形成以来,所有逝去的灵魂都来到了这里。 来自虚无,又归于虚无。 世人这样说,这样理解,但谁能知道,还存在这样的一个灵魂的归属。 说它虚无,在一般意义上,它确实是虚无的。 能看到它,触摸到它,三圣者不敢说,绝大部分化神绝对做不到。 一是没有这样的眼光、高度、境界,二是没有这样的能力。 甚至三圣者,肯定也做不到他这样的直接和直观。 这是苏成的“顺”之大道独有的优势,同样,“逆”之大道的优势,苏成也体会不深,或者说根本体会不到。 好吧,言归正传。 初期的惊喜,过了一会就尽数散去。 这里太单调了。 通篇一律的魂力,除了“光海”还是光海。 这时,苏成在往“下”看! 有几个空间层的隔离,第一空间包裹的世间已经变得影影绰绰了。 就像隔的很远,就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模糊的玻璃。 “继续吧,我倒要看看,你的极限在哪里,你还有多少未知的秘密,多少惊喜!”苏成这样暗自说道。 抬头,一双神眼变得深邃而又幽深。 镜面一样的反光出现,头顶的虚空就开始在他的眼中分层。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第四空间层并不比之前几层困难多少,很快,特定的频率和波段就被找到! 第三层还呈半透明的漆黑状,这一层已经呈现出纯白色胶质状态。 同样,要突破这一层,也远比第三空间层要来的困难。 苏成开始谨慎的尝试。 两只手“抓”住了它,然后用力的一撕! 毫无异状! 怎么会! 苏成明明感觉到,自己撼动,撕扯着极大的延伸开来。 可触摸到第四空间层毫无变化! 他再次尝试,同时用心观察。 这次就发现了。 是韧性! 极其强大、可怕的韧性! 就像个牛皮糖,就像个韧带,这种韧性是常识中的亿万般。 别说两手撕扯的这点延展,就算是将它拉扯上千里,估计也不能使它裂开。 貌似已经无解了? 其实不然。 既然你韧性无敌,那我就不撕扯,改为切割! 巍峨的意志只是微微一动,苏成的两只手就像等离子刀刃一般,变得锋锐,变得高频颤动,变得捉摸不定,变得超过一般的观察和扑捉之外。 然后向上一插!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无声的。 尽管如此,苏成还是感觉到巨大的助力! 好在,刚才的老鼠拉龟般的无从着力不见了,一寸寸的突进,一寸寸的切割,还是能清晰的感受的到。 前进了两息! 一个无声的“啵”! 刺破了! 苏成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如此的坚固,如此大的韧性,肯定具有极其强大的修复能力。 于是,两只又刺改为横向切割,就在头顶划了个圆形! 这次探索的第一个丰厚硕果得到了。 切落的一块第四空间层的碎片掉落! 苏成在第一时间将它拾起,看也不看的按如胸膛。 哪里,有一个神力构成的腔室,存在着一个奇异的纳米空间。 这时,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哪怕这块碎片会对纳米空间构成伤害,哪怕会伤害到空间内的信徒灵魂…… 它太宝贵了,全天下可能仅此一例。 万幸的,这块碎片一进入纳米空间,就膨胀成很奇异的“胶质琥珀”,静静的存在最高山峰的神殿内。 现在不是管它的时候,苏成已经感觉到巨大的消耗,在这样来几次,再不情愿,他也只能打道回府了。 第四空间层向上,是第四和第五之间的空隙。 这个空虚给苏成的第一感觉,是和身处的光海截然相反。 空! 一种强迫的空。 通过这入口,能很清晰的观察到,只要有物质进入其中,就会极具的膨胀。 就像吹气球。 “这可真有意思!” 苏成想到。 世界的秘密何其精彩,然,芸芸众生无论经历几次轮回,恐怕都不能发现。 他们生于何地,死与何处,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这个空,并不是什么都没有! 相反,再下下层的空间缝隙,所发现的混沌之气,在这里极其浓郁的出现。 灵力之源! 瞧,这么一层夹着一层。 这一层一层之间,是不是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 灵力——魂力! 魂力是灵魂。 那修士那变异了的灵魂——元神在哪里? 元神累积、重压、纯粹、凝聚的一层如果在上面,那么,天地峰的终极奥义是不是也在哪里? 想到这里,苏成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空间缝隙,来构筑自己的神国。 最好不要惊动天地峰。 跃入第四空间层和第五空间层之间的缝隙。 极具的膨胀感被他第一时间克制住了,并没有铺天盖地的胀大而去。 灵力之源浓郁的就像牛奶。 有些地方灰白,有些地方灰黑,有些地方斑斓,有些的透明。 灵力的属性,可能就在这个地方开始分野。 世间的一切灵脉,就以这里作为源头。 魂力层和它是什么对应关系? 这个问题有着极大的诱惑力,差点就吸引苏成在这里耽搁下去。 不过,还要继续上行。 第五空间层。 动手之前,苏成有些筹措。 如果没有预料错,再往上可就要触及此界最大的秘密了。 会不会被发现? 如果被发现,原本各怀鬼胎的三圣者可就要形成合力了。 天地峰…… 苏成为什么如此戒备天地峰,而对正气峰、坐忘峰的感受却不那么强烈,其实没有理由。 纯粹是感应! 就像一定级数的猛兽,天然的感受到来自其他方向的气息和威胁。 相信,这种感应并不是苏成所独有,但是,不达到一定的级数,肯定也不会有如此的殊荣。 天地峰是唯一让他感觉很不舒服的,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可以说,现在本体之所以窝在千幻谷一动不动,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天地峰。 天然的威慑力! 不需要靠近,不需要言明,不需要展示,不需要……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他存在,只需要他坐在天地峰上。 俯视天下,一览众山下的绝顶。 再犹豫,也是要做的。 要是怕天地峰不高兴就不做,干脆自己抹脖子好了,省的人家杀上门来,动一番手脚。 第五空间层显现。 这一层集强大的韧性与坚固融合一体。 既有牛皮糖的坚韧,又有合金般的硬度。 刺、拉、切割都不好使。 但这也难不倒苏成。 神力可以说是同纬度下的能量最高级。 随心所意,变幻万千,应用何止一极。 苏成对付它的办法是高温和低温交替,在辅与高频的颤动,以引起它一个局部结构的崩溃。 最后,虽然损耗巨大,一个化身等同的神力都消耗了,但第五空间层也破开了。 不出所料,此界最终的秘密再他面前巍然展开。 先飘逸出来的还是一丝。 魂力层的那一丝是幽蓝的冷光。 这次飘逸出来的却是色彩斑斓的、高亮的“绒毛”! 苏成不敢接触,还是用力场将之束缚。 然后观察。 果然。 “我到了,我来看看你们为之争夺的位置,用亿万修士、无数生灵的牺牲才拱卫起来的高度。” 苏成瞧着“绒毛”,漠然念道。 念完,就毅然决然的投身进去。 ………… 通玄界,栖霞派,天地峰。 盘坐在八阶极品灵脉上的一个身影,在静坐万年后,突然动了一动。 这一动,就有一个影子从他身上分离。 影子在一瞬间穿透一切有形和无形的阻挡。 接触到外界,来到峰顶。 然后,一个巍峨的、真实的、鲜活的巨人就屹立在山峰之上。 巨人看不清五官,却有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神威和气势。 一时间,天地俯首,万物寂静。 “凤凰儿出事了,你们两个都傻了吗!” 立刻就有两个阳神从两座化神主峰上升起。 “师兄,此话从何说起!” 一位化神回道。 “哼!”巨人一个冷哼,“传我的谕令:凤凰儿出事,我就要了他的命!” 第318-319章 垮掉的佛台 稷下城,学宫总山甲字天字号洞府。 这座洞府名不见经传,在世间罕有流传,但是,只要有所耳闻之人,就代表着他已经有了远超众人的修为和地位。 此时,这座洞府正举行一次意义重大、影响又非同凡响的廷议。 稷下学宫各个元婴期的执事、巡查使、各司主事,还有四大超级宗门在学宫的轮值和代表等等,济济一堂,数量不下百数,却都在做着一些辅助类杂事。 真正的议事者,在那紧闭的门户内,一众元婴都不得入,只有在传唤的情况下,恭恭敬敬的在门户外响应,在得到允许和指令的情况下,以令行事。 廷议的内容,形式,参与的是何人,统统不得与闻。 甚至,廷议结束没有,里面没有消息传出,外界也不得而知。 只是,这次廷议的时间也太长了一些。 大半年了,为了个道君,为了个淫祀! 在很多元婴看来,这完全是一言可决之事。 为何如此拖沓? 后来又传言流出。 隐隐带有四九天劫的词句。 众人这才恍然。 也对,就算那道君成了气候,就算一般的化神都不能制,但他能挡了稷下学宫的全力一击,能挡得住儒圣的全力出手? 也只有四九天劫了。 而四九天劫这些元婴感受不深,那是各位神主才能遭遇到一道考验,他们还远没有被四九天劫找上来的资格。 对神主们来说是考验,对化身一下的绝大部分修士来说,可是四千年才有一次的盛宴。 为何? 因为四九天劫一过,会有一段万物勃发、气机衍生、道韵玄机频现的时间。 如果活不到五百年后也就罢了,现场的这些元婴却不然,他们中间哪怕寿元最紧迫者,咬咬牙,寻摸一些固本益元的仙丹,大体也是能够看到的。 五百年不久,弹指一挥间。 如果撑过四九天劫,恭喜,天大的机缘、绝处逢生的机会,也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大道极有可能再进一步,灵山福地会自动成长,四阶中品的灵山就此一跃,就有可能成就五品,六阶中品的灵山一跃,就有可能抵达六阶上品,成为万世流传之基、天底下有数的、可以结婴之地。 五百年啊! 四九天劫! 这哪是什么天劫,分明是一次属于全体修士的盛宴。 不过这种期待和雀跃,还是不要让神主们知道为好,省的惹怒了那位渡劫艰难的神主,那可就真是无妄之灾。 再说门户之内。 门户内的洞府别有洞天。 如霜似雾的灵力简直肉眼可见。 一层层、一缕缕、经过转化的灵力之雾,就像流泻在地面上仙气,影影绰绰中,点缀着许多先秦风格的青铜器具。 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靠着洞壁各自安放了许多蒲团,蒲团上端坐着一个个看着无比威严和神秘的模糊身影。 粗略一看,不下二十之数。 说是廷议,这些人确是不言不动,瞧着不知道坐了多久,不知道还以为他们在静坐潜修呢。 寂静中,突然有一束光从中央洞顶的星云图阵内射下,这是,这二十余名化神齐齐的睁开了双眼。 看见,一张草席在这束光的投射中无中生有。 刚开始还很小,后来就快速扩大。 等它扩大到正常大小,占据了洞府中央的三层玉台,就发现,上面四个角同样盘坐的四个人。 一人儒袍装扮,一人却是光头袈裟,一人戴着面银色的狼首面具,一人道装玉冠……这人的身形最是模糊,越是认真分辨,竟是越是模糊不清。 四大超级宗门的真正掌握着齐齐现身,只是还缺一人。 界主! 同时也是稷下学宫的宫主。 说起这位界主,就算是现场的化身也会觉得很是神秘。 当然,有人也许会不屑的说道:故弄玄虚、藏头露尾、躺在功劳薄上混吃等死之辈。 这么说当然是有原因的。 三圣者加一个东海狼王,都是个体以修为、地位、权柄、力量屹立于世。 唯独这界主不同。 他是世袭的。 瞧,世袭! 在以实力为尊,讲究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修士世界,居然还有世袭这回事? 但它是千真万确的。 普通修士乍一听闻稷下学宫宫主,通玄界界主,这两个名头,肯定会吓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他们那里会知道,通玄界还存在着一个超级神秘的家族,这界主就从这家族中产生,同时,界主的修为、年龄甚至性别,都堪称绝密。 界主露面的场合,必是经过重重安排的,即使是四大超级宗门,也会全力配合,一般人别说打交道,就是听闻这超级家族存在的消息都不可能。 为何会如此,为何连天地峰都承认并维护界主的权威和地位? 只因,界主的家族就是当初开拓此界的发起人。 也是界主的家族,组织了开拓新世界的船队。 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掌握这唯一的出入口。 通玄界的出入口。 换句话来说,他们和外界是有联系的,同时,这个家族还是个跨界家族,就像跨国公司似的,也许在通玄界的这一支弱了,失去了首发的位置,甚至连最初的界主都陨落了,但人家有后援! 你通玄界成长至今,不过是个化神世界而已,在那些开辟久远的修真乐土,谁知道还存在着什么样的惊世老怪? 好吧,顺带一提,言归正传。 显然,这种“人多口杂”的场合,界主是绝不会路面的。 于是,稷下学宫宗法院院主了空和尚就暂代界主职权,出声说道:“诸位圣者、尊者可达成一致?” 儒圣含笑点头,释圣闭目数着佛珠,狼王最没架子,回了一声:“以无异议。” 至于天地峰座主,人称道圣而不名的模糊身影——完全没有反应。 “如此极好!”稷下学宫的另一位化神院主说道,“如此就可以发起征召令了,只是那孽障是在非同小可,不知四位圣者、尊者是如何商议的?” “议定由我出手!”出乎意料的,狼王说道。 阴历山? 现场有些老资格化神有些不屑。 说什么尊者,大家不都一样? 你阴历山发迹之时,我也不差你多少。 就因为一个无忧谷,笼扩了三四个化神期的修士,就堂而皇之的冠于尊者称谓。 不自量力的狂妄之辈! 不过这家伙一项狡猾多智,这次这么猴急,看来是要为那个位置倾尽全力了。 可恨! 他居然混到那张草席上去了,吾等却需要在此处枯坐久等。 ………… 好吧,不提这些人如何的妒忌和不甘。 上文提到,在苏成即将揭晓最终奥义之际,天地峰主人有一瞬间的触动,但炼紅裳的不妥让他的注意力偏移了,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奶酪被一个新出现的竞争者发现了。 现在,这场由稷下学宫挑起的熊熊焚灭之火,就是苏成即将到来的生死大劫! 正常情况之下,他又何尝愿意和天地峰主人对上,但是这眼看已经退无可退,不努力奋发,就只有坐守死地,说不得,只能对天地峰主人说声对不起了。 第五空间层打开的异常困难,第五空间层和第六空间层之间反而没什么危险。 修士真正的魂归之处,元神的粉碎、重组、纯净、凝聚之所! 跨身进去,触目所见之下,就算以苏成现在的心境,也有一瞬间的恍惚! 谜题揭晓了,果然是以超出他认知和想象的方式。 只见,无尽的“绒花”像鹅毛般的“大雪”! 这大雪一直下着,没有来源,没有尽头,不会中断。 “大雪”之下是一片灰白色的、就像世间倒影般的世界。 世界的影子? 应该说通玄界的影子才对。 人都有影子,影子对人来说并不陌生,但这一层空间缝隙,竟是有二次元异空间的意思。 世间的万物在这里都有一个倒影,呈现出一片灰白、又无限广宇的三维空间。 天空是灰白的,大地是灰白的,山川、河流、湖泊、沼泽,一切的一切都是灰白二色。 在这单调、死寂、乏味的空间里,唯有这“大雪”是唯一活动的物体。 不仅如此! 每一片“绒花”看似在漫无目的飘落、飞移、旋转,但似乎有一种特殊的牵引力,在指引它们。 苏成将自己的压缩,同样以灰白二色覆盖表面,这聊胜于无的伪装不知道有没有作用,不过这里没人在乎他来,就像真的没有危险一般。 但他不敢有一丝轻松,一分大意。 做好准备之后,他发现了“大雪”纷飞起落的轨迹,也是那股无形之牵引力的轨迹。 于是,他沿着这轨迹的外延,开始谨慎的移动。 一座山峦,山峦下有一条小溪,小溪下有一座洞府,洞府中,一个盘坐在蒲团上的影子端坐如仪! 这是…… 世间的一个散修在此的倒影! 意识到这一点,一道灵光划过脑海! 在看这些“绒花”,像是被他身上的引力吸引,不自觉的在他身体周围飞舞,就像是想要靠近、想要融入这散修的倒影中去,但每次尝试,都像穿透了一个无形的影子般,毫不受力。 再看这灰白二色的世界。 如果每个修士都在这里存在一个影子,那么…… 苏成不再小心翼翼了,身体腾空,飞到灰白色高空中。 凌空而立,漫天的“绒花”对他视而不见,即使相遇,也自如的绕过他。 他看的是一个方向,并在确定身处之地对应世间的位置。 他从东海上空进入空间层的。 而在这灰白色的二次元空间,东和西来了个对调。 也就是说,身处这里,倒影的是修士世界的西部,也就是释家雷音寺的势力范围。 放眼极望,远处依稀看见的是一座灵山,灵山上的寺庙阁楼瞧着规模浩大,相应的,从那边透射的而来的牵引力更是强大,漫天的融化几乎将它重重包裹! 这算什么? 先人遗哲、惠及当世后辈子弟? 不! 没有那么简单。 只看一域是得不出全面又正确的认识的。 但这灰白色的二次元空间太广宇了,它有着世间同样的大小和厚度! 一眼能看全整个世间吗? 不能! 所以,他现在也无法将这里纳入整体的观察。 怎么办? 答案其实很简单! 再往上,“超脱”它,以一个更高的“维度”来掌握它的全局。 超脱和维度用到它身上,让苏成若有所得,无数玄机妙思就像电火花般的在他的意志中兴起和泯灭。 但现在不是整理这些的时候。 寻找第六空间层。 然而…… 镜面化双眼刚刚闪现出无数倒影和光斑,一股让他全身刺痛的危机预感就突然袭来,在万分之一秒内,苏成结束了寻找,并运气最大限度的伪装,一头扎下,进入刚才那个散修的洞府中。 刚刚将身体与这散修的倒影重合! 一道宛如x光的神念就横贯整个天空大地的扫描而来! 苏成不动! 任由它从自己身上一扫而过。 同时也在全力戒备,万一这下意识采取的规避动作不管用,那就只有硬来了。 幸好,最坏的结果并没有出现。 这道神念扫描而过,并没有发现伪装在影子中的他。 良久之后!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灰白已久,寂静依然! 只是苏成已经明白了。 那看向第六空间层的一窥,惊动的神念来自一个凝固在空间层的佛台! 释圣! 苏成从影子中走出来,出了洞府,抬头看天。 良久之后,他嘿嘿一笑。 那佛台分明是跨了,摇摇欲坠! 俗话说,柿子要先挑软的捏,既然你自身不济,根基不稳,已经从那位置上跌落,我就将神国安在你这里好了。 然后,在你的位置出发,向第六空间层外的进军! 这样做,说不定还能迷惑其他几人一段时间。 这时候,苏成已经全明白了。 第六空间层已经到顶! 上面还在孕育第七空间层层,500年后的天劫,就是成型之时。 那时候第六空间层和第七空间层之间的缝隙就是通玄界提高的容纳上限。 化神才得以前进,炼虚才得以晋升。 三圣者以及所有化神,魂牵梦绕的,就是它了。 其中,天地峰依然是稳了,可能已经突破第六空间层处于孕育第七空间层的中间,其他几位…… 好了,时间紧迫,这就开始吧! 只是,将神国展开在那呢? 第320-321章 天地峰谕令 镜像世界,麒麟的“神国”之中。 苏成的化身和麒麟一起,一边浏览着神国内的风景,一边等着玉兔。 一纸长长的同盟协议,玉兔拿出了十二分的小心,几乎是逐字逐句的推敲,显然是从南宫离那悲惨的遭遇中,吸取了足够的教训。 苏成大方的任她用这个借口拖延时间,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和耐心。 这里虽然是心魔映射而来的“神国”,却也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炼虚! 从中也许能一窥些许风貌。 苏成表面上不在意,其实已经足够重视了,要不然为了个玉兔,让唯一的化身浪费时间在这里,这种时候无疑是愚蠢。 麒麟在一旁知无不尽的讲解,苏成听着,突然问了一句:“你可知道世界的层?” 麒麟一愣,思索了一下,过了一会才答道:“不知阁下指的是?” 实际上,这个问题一出口苏成就有些后悔了,一见麒麟并不知道其中的奥妙和玄机,脸色顿时一变。 “不好意思,口误,这段记忆我要抹去!” 说着,他伸出一根手指,点向麒麟的额头。 于此同时,千幻玉蝶的本体浮现在他的肩头,极光漩涡般的翅膀欲颤非颤,整个镜像世界顿时变成一个巨大的蝴蝶轮廓。 麒麟犹豫挣扎了一下,最终低下头颅,一动不动。 轻轻一抹! 等苏成收回手指,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指着一尊翩翩起舞的青铜仙鹤雕塑,说道:“我一直都有个疑问,希望神君解答。” 麒麟看了那仙鹤一眼,点头道:“请说。” “在我看来,神君无疑也是个异种,为何所有的修士都不这么看,如何能主持此界的御兽门?” 麒麟闻言一震,露出思索的神色。 “神君自身也很奇怪,像是已经完全站在人类的阵营,反而将同为异类的天地灵种视为禽兽……” 麒麟苦笑起来,摇了摇头,苏成见状,微微一笑,突然转身对身后的虚空说道:“仙子可有教我之处?” “哼!”玉兔寒着脸走出大殿,一闪,出现在苏成身边,说道:“有什么好奇怪的,彼辈毫无灵智,只知依本能行事,天然就是可以取用和驱使的资源,怎会和吾辈等同?” “就因为它们灵智低下?” 玉兔不答,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显得俏皮灵动之极。 “那让我猜猜!”苏成一只手婆娑着下巴,带着笑意的眼睛分别看了玉兔和麒麟一眼,背手转身,眺望远处,“神君和仙子这么做,甚至御兽门隐含的一个宗旨,可能就是……” 玉兔面露不屑,显然不相信他能猜到真正的答案。 “只有将坏‘韭菜’割去,才能长出好‘韭菜’来!?” 虽然不知道这“韭菜”是何物,但苏成话里的意思却是清晰、简单、明了! 瞬间,玉兔的身形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她又毫无异色的“好奇”问道:“这‘韭菜’是何物,好吃吗?” 苏成一听就哈哈大笑,一边笑还一边摇头,“仙子实在不适合撒谎,这‘欲盖弥彰’四个大字可是清晰的写在你的脸上。” 玉兔下意识要去摸自己的脸,手指一颤就醒悟过来,顿时大怒。 眼眶一红,身形欲动非动之时,就看到苏成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不好,上当了! 苏成的脸色也是一变,惊愕的说道:“果真如此?” 玉兔这个气啊,往日自己也不会如此不济,为何到了此人跟前,就屡屡犯错,笨拙的就像个雏鸟!? “应该就是这个答案了!”麒麟笑道:“当然,还是‘灵光一现’!” 苏成不理他,用探究的眼神将玉兔从头打量。 玉兔又是羞又恼,偏偏还拿他毫无办法。 转念又一想,这又不是什么惊世之秘,索性就破罐子破摔,负气的一声大吼:“看什么看,就你聪明,就你狡猾,我倒要看看,你这七窍玲珑心,怎么抵抗稷下学宫的全力一击,怎么安抚镇守大人的雷霆之怒……我御兽门镇守可不是这个徒有虚表的影子!” 苏成闻言又是一阵大笑,笑罢,喘着气说道:“御兽门镇守?他能下的了山吗?” 玉兔听了,竟是比刚才的惊骇更甚,“你,你,你连这个都知道!?” “很难猜吗?要不然他一个炼虚,怎么能在这化神世界存身?稷下学宫如何能让他带领御兽门入驻?” 玉兔看苏成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张口结舌的一会,颓然泄了气势,有气无力的说道:“死到临头,你还有闲情逸致想这些无聊的事。” “这怎么会是无聊的事呢?”苏成很不赞同,讲道:“明了了仙子的追求,就知道仙子的立场和根本,以后的合作,才能有相互信任的基础……除非仙子愿意和我签伴兽契约。” 玉兔停了冷笑,豁出去的说道:“伴兽契约,你敢吗?就不怕落个和主人一样的下场?” “青雀如何能与我相比!?”苏成傲然说道:“当然,我也不会强人所难,仙子尽可放心。” “哼!你是如何猜到这些隐秘的?” “这时显而易见的事。有通玄界这样的荒兽,也有仙子和神君这样的天地灵种,两者放在一起比较,就有一个问题!” 说到这里,苏成故意停顿了一下,玉兔跟着强忍了一会,最终怒道:“有话就说,有……那啥,你说不说?” “是什么造成了如此巨大的不同!” 玉兔闻言一震,麒麟也露出思索的声色。 “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荒兽为天地所钟,天然就站在食物链的最顶层。寿命悠长,力量绝顶,通玄界以前任由其取舍,试问,这样的环境,这样的钟爱,还有什么条件和不可抗拒之因,让他们进化出智慧?还有什么条件和不可抗拒之因,让诞生了智慧的物种,比如说人类,取而代之?” 复杂的神色在苏成的眼中一闪,“没有了,只有外因。” “外因何来,当然是修士!” “修士出现,与荒兽出现了生存权的根本斗争。” “这种斗争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荒兽必会被淘汰。” “出了此界,在那些开发久远的修真乐土,蛮荒时期的荒兽肯定都消失了,即使没有消失,也成了某为大能的私有。那后面的发展呢?除人类之外的异种就无法生存了吗?” “不!” 苏成这时才看向脸色大变的玉兔,继续道:“自然的筛选出现了。凡是能适应修士世界主导之秩序的异类会存活,并繁衍。其中,智慧,甚至比人类更高的智慧,无疑筛选的主要方向。” “于是,就有了神君,于是就有了仙子,于是就有了和修士既合作又斗争的妖族,于是就有了御兽门。” “阁下剥茧抽丝,得一域而知全貌,真是让人叹为观止。”麒麟叹道。 他却是不知。 这哪是苏成凭空想象的。 这是以地球的生物进化史再结合诸天万界的以知讯息推导出来的。 物种的筛选和进化,这个话题太大太深,哪怕只知一点皮毛,也能推理个八九不离十。 御兽门的行事风格为何如此奇怪。 如此巨量的一个跨界宗门,居然派遣一个伴兽麒麟,来统管一路,驱使成千上万的修士。 为何他们只挑灵智低下的荒兽下手。 为何…… 这些讯息多了,总有一个线头能串联起来,再辅以苏成的见识和阅历,很难猜吗? 当然,之所以浪费时间所这些闲话并不是没有目的的。 果然,玉兔被震住了,看他的眼神都控制不住的有所改变。 苏成则是暗叹,干什么事都不容易了,以力压服,还要以智让之生出敬意,真是煞费心思,只希望这只兔子在未来能给自己一个惊喜。 “仙子?” “……啊!?” “同盟契约可以签了吗?” “……签……但警告你,别跟我耍心机,要不然,要不然就跟你鱼死网破……” 苏成哑然失笑,说,仙子的戒心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契约的条文早已列好,玉兔琢磨了这么长时间,竟是挑不出或者看不出一丝可以修改的地方,羊皮纸展开,脸色更是悻悻! 等契约签好,那个神秘的意志再次到来。 就算是镜像世界,就算是苏成和千幻玉蝶联合起来的神通妙法,也不能阻止,更无法察觉。 这意志就像是化成了一个天平,一头是苏成,一头是玉兔,中间代表不可违背、忤逆的权威,其中的凛冽和浩然之意,苏成自问绝对无法阻挡。 超脱之人! 灵魂契约的主持者。 这是怎样的一个高度,怎样的一个位置!? 真是让人神往啊! ………… 制服了南宫离,收服了玉兔,千幻玉蝶的阳神终于可以从这镜像世界中脱身出来了。 带着玉兔一起,走出太空、银河、天体的背景,置身在千幻谷的上空。 阳光明媚,花开鸟语,一片祥和安宁的景象,玉兔见了,竟是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一起走出来的还有一只极光异彩的巨大蝴蝶,她的出现,宛如王者回归。 千幻谷大大小小的荒兽顿时惊醒,一时间吼声、啸声、鸣声……响彻整个天地。 在这热烈、震撼的氛围中,玉兔面露悲戚,摇头叹道:“如果你认为,就凭这些畜生就能抵抗稷下学宫的全力一击,那就大错特错了。我要是你,就赶紧想办法出去躲躲风头,那些和尚、大头巾、牛鼻子,总不能一直保持全力以赴的架势,总有机会的。” 苏成不答,反而问道:“仙子可是不忍?” 玉兔低头,好一会才道:“它们有什么罪,为了人类的贪欲,身为鱼腩,只能任由宰割!” “仙子所言甚是,你我同为异类,通玄界,诸天万界,同为异类的应该同舟共济才是!” 玉兔抬头瞥了苏成一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事到如今,也不怕告诉你。我妖族在人族修士的强势压迫之下,只能勉强存身自保。什么异类的这些话不用说了,要想我们助你,你也得有这个价值和本事才是!” 苏成听了哈哈大笑,笑声中,千幻玉蝶的阳神缩小着回归本体。 笑罢,苏成手抚着蝴蝶,无限爱惜的就像抚摸这一件稀世珍宝,也不看玉兔,说道:“那救借这次机会,让仙子看看,本君的神通和本事。” 玉兔听出其中强大的自信和骄傲,复杂的眼色一闪,正要说些什么,突然感应到一个突发状况,就回身看向远处的虚空。 “有人来了!” “该不会是来下战书的吧!”苏成轻松的调侃。 “不,不是,是个元婴!” 对话间,来人已经看清楚了。 还是个老熟人——芈道陵! 只见他缩头缩脑、犹犹豫豫的隔着老远,遥遥的向这边一拜,喊道:“神君,天地峰有令!” 玉兔闻言一震,苏成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 “凤凰儿有事,就让你偿命!!” 玉兔马上感到来自身边巨大的压迫和危险,本能的她退开了一些距离,张嘴欲言,想要劝说。 却看见苏成虽然阴沉着脸,却是一片平静。 好一会,一丝莫名其妙的笑意在他的脸上泛开,“道圣何出此言?什么凤凰儿,吾从未见过!” 芈道陵大汗淋漓,但代表着天地峰,容不得他又任何含糊和软弱之处,“碧波门吴铭与你是何关系?” “碧波门吴铭?”苏成“恍然”,道:“好叫道圣知晓,此人不过是第一个举派投靠我的信众,因为此故,所以平日里多多看顾了一些而已。” 这些话,芈道陵连一个字都不信,不过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临走之前,回忆起往日与碧波门的纠葛,忍不住留下一句:“我劝神君,千万不要和天地峰为敌,慎之,戒之啊!” 言罢,就破开虚空而去。 “如果再加上一个天地峰,你没有任何机会!”玉兔在身后说道。 苏成不答,正全力镇压体内暴怒的神性本能。 神祇,可以是弑杀,却不可以羞辱。 这是神祇的本能,也是信仰的本质。 千不该,万不该…… 天地峰主人俯视天下太久、太久了! 分身——炼紅裳!? 嘿嘿! 也好,也好! “仙子可愿意随我蛮荒一行?” 玉兔神色一动,道:“可是准备收降几只荒兽?” “然!”苏成回答。 第322-323章 歼星者实验舰队 现实世界,美国,加利福利亚州。 这是一座位于州西南部的神秘基地。 这座基地坐落在一望无垠的荒野戈壁深处,不管是在军方还是民间的地图和数据库,都没有标注。 然而,因为这座基地的性质,还有其代表当今世界最高生物基因编辑技术方面的研究,让它成为一个风暴吹拂肆虐的核心。 曾经的平静被打破了! 只见! 天空中密布着诡异的乌云,乌云中,时不时的还有一个两个超人般的身影乍现。 地面上,弥漫着一股浓厚的雾! 雾中,不断有妖魔般鬼祟的身影在当初游荡。 即使在地底也不太平。 冲突、爆炸、防守、反击!! 发起突然总攻的五个小时之内,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地震频繁的发生,以至荒野戈壁到处都是坑坑洼洼,有几处还裂开了几道深深的裂缝,从这些裂缝里往下看,还能看见大量损毁的机械、电火花直冒的机器人以及尸体! 尸体! 不错,有异能者,有基地护卫人员的。 双方寸步不让,在此刻已经打出真火。 一方时间有限,一上来就倾尽全力。 一方想尽一切办法的拖延时间,一遍又一遍呼叫外界的支援。 忽然,飞翔和驾驭乌云的那些身影齐齐的显现,神秘的吟唱就像是魔鬼在耳边的呢喃,密密麻麻不计其数的电火花开始在他们周围显现,电火花汇集,纠结成无数蜿蜒流动的电蛇! 让人为之震怖和骇异的准备工作完成了。 一个个上三级以上的雷电异能者,合力完成了在现实世界中第一次出现的大型超自然力量表演。 连绵不断的闪电在第一滴雨落到地面的一瞬间劈下! 咔嚓,咔嚓,咔嚓…… 轰,轰,轰,轰…… 一时间,天空和地面之间都被密密麻麻的电纹所充满! 强光充斥,阴霾的光照一瞬间亮如白昼,一个个闪电劈落的地点,一栋栋建筑,一座座堡垒,一只只新科技、新能源驱动起来的机械战士——蒸腾起大量的黑烟,然后纷纷倾倒! 基地的安保总指挥官是一个六十多岁的白人老头,海军陆战队少将退役,服役以来,参加公开、隐蔽的战役无数,战场遍及全球,和心情色色的敌人作战过,并最终取得了胜利。 号称有着钢铁般的意志,不屈的战斗手腕! 现在却在盯着雪花乱闪的屏幕呆滞。 “上帝啊,这是个什么世界,什么世界!” 不由自主的呢语和呻吟,标注着整个指挥中枢在此刻所遭遇的震撼。 就在地面上的安保力量被一扫而尽,残存的外骨骼机械战士在废墟和残檐断壁中挣扎呻吟的时候! 早就该来、却迟迟不到的支援,终于到了! 只见,在乌云的边缘,一只奇形怪状的飞行舰队遥遥的出现。 这只舰队由大大小小十余艘庞大的船只组成。 为什么要叫船只而不是飞机呢。 只因这些鬼东西,简直跟影响中的一切飞行器都不沾边。 没有流畅的气动外形,没有明显的记忆,有的就像是一根横着的雪茄,有的干脆就是一座漂浮在空中的钢铁要塞。 漂浮!? 地面上的异能者指挥协调官是个金发碧眼的帅哥,作为此地的土著,隐隐约约的听说过一个传闻。 这时他脸色大变,大吼一声:“不好,是‘歼星者实验舰队’!” 这个什么‘歼星者实验舰队’是个什么东东,与闻的异能者完全是一头雾水。 不过他们很快就领教了! 只见舰队出现的一瞬间,大大小小的舰船上,密密麻麻的孔洞突然张开,从这些孔洞之中,飞出密密麻麻的小型飞行器。 这些飞行器呈三角外形,银色,极具科幻感。 如果仅仅如此,充其量不过是一队空天母舰! 然而,这些宛如马蜂出巢的小型飞行器,在极具灵动和迅捷的飞行几个呼吸后,竟是慢慢的变得“透明”,一眨眼,就和背后的乌云密布的天空融合在一起! 隐形!! “阻击的部队呢,阻击的部队呢,为什么把这鬼舰队放进来了?” 空中,一个威风凛凛的闪电人冲着地面大喊。 “阿尔法的阻击部队被击溃!” 地面一声回应! “废物,废物!!” 空中的闪电人大怒咆哮,然后威风凛凛的向扑过来的空天舰队一指,“都给我集中火力,灭了他们!” 就在这一问一答的功夫,隐形了的超音速三角飞行器已经切割乌云和雷电,就像无形的死神一般,射出几十上百道高能射线! 每个隐藏在乌云中的闪电人都亮起大片的光弧,高能射线被抵消,他们也纷纷因为这一击的能量损耗而大呼:“不好,能级太高,消耗不起!” “都傻了么,不用眼睛就不会看了?能量探测,能量探测!” 不错,即使能在光学和雷达波中隐形,但自身的能量反应如何隐形? 经过这一体型,一个个闪电人在极具躲闪的同时也闭上的眼睛,眉心的光点闪闪,改用纯能量反应视觉来观察外界。 首先,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能量磁场反应环境。 不算已经攻入基地的地面,就说空中。 乌云、电蛇的存在,就是个混乱的能量发生器和磁场干扰力场。 不过,在这一片混乱中,分辨哪些有序、有规律的能量反应,就像从一片沙滩上分辨几个亮晶晶的水晶那样的显眼! 很快,所有闪电人就重新发现了三角飞行器的轨迹,顿时,漫天的电蛇就有了统一的、有效的指挥! 只见,大量的电蛇不再做无序的运动,而是分成大大小小几十上百个环形的能量场,企图从四面八方将这些恼人的小东西扑捉到。 “小心他们的母舰!” 眼看天空的局势得到了控制,在指挥如意、思维如电的上三级异能者的努力之下,隐形的飞行器群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他们发射出去的高能射线,不是被提前躲闪,就是被密布的电蛇给抵消掉,鲜有能攻击到异能这身上。 但那些母舰! 从一开始,这十几艘庞大的母舰就游戈在战场外围,彼此之间,像是在做什么行军布阵! 行军布阵? 不错,十余艘母舰排列成一个奇怪的阵列,然后舰体表面就开始闪烁起意味不明的灵光! 灵光? 空中担任指挥职责的闪电人瞳孔一缩! 灵能反应炉! 就在他准备高声预警的时候…… 一个眨眼闪烁成千上万次的母舰完成了耗时良久的蓄能,然后舰体表面突然冒出大大小小无数个炮口,这些炮口亮起一个个宛如太阳般高亮的压缩能量团,然后——“啾!”一个奇怪的炸音,几百上千道粗壮的高能射线飞出! 一瞬间! 每一个闪电人只感到亡魂皆冒! 这时候,考验他们各自本领和底蕴的时候就到了。 生死一线之际,久经考验的战斗本能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几乎同时,借助闪电和能力的瞬移就密密麻麻的发生! 高能射线贯穿整个天空,又厚又庞大的乌云层被冲击的七零八落,庞大的电蛇能力场像是遭受了无数个致命的贯穿伤。 乌云散了,电蛇泯灭了,类似臭氧的怪异味道弥漫,久违的阳光洒落下来! 已经突入基地、正在猛冲猛攻的地面异能部队疑惑的抬头,正好扑捉了,无数根高能射线光柱向自己奔袭而来的最后画面! 啊! 前一刻还宛如杀神般不可一世,这一刻就纷纷的在高能射线光柱中气化、溶解开来。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天地,一个个濒死的异能者从光柱中挣扎出来。 有的全身上下的血肉都在掉落,有的全身上下隆起大大小小的水泡,有的半边身子只剩下骷髅,有的…… 能逃出来的,都是有比较强大的、或者说比较机警的。 话虽如此,一个照面,地面异能部队就损失了大半! 所谓的“歼星者”居然有如此之威!? 天空中,一个个闪电人都狼狈闪现,原以为手到擒来的一次行动,演变成这幅鬼样子。 就这么放弃? 先不说下边的手下和部众,就说这好不容才达成一致聚合而起的队伍就这么散了,下次再想将这些天南海北的异能者聚集在一块,可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大伙变身吧,只有灭了他们,才能挽回颜面!” 闪电人指挥官如此大吼。 “我看还是算了吧,我们换个目标?” 有人打起了退堂鼓。 一个异议者出现,就有乱七八糟的杂音跟着出现,言下之意,都不想在这里跟这强大的舰队拼命。 指挥官大急,“大家伙想想现在的形势,吾等这次如果铩羽而归,可不仅仅是颜面的事。” 他说的不错! 标榜的新新人类,以超人自居的新生族群,如果这次行动中折翼,那对后续的不利影响堪称巨大。 特别是当下。 正处于新旧势力变革交替,一切都在混乱中磨合与孕育的关键时期。 旧势力想将新势力纳入麾下,并死死控制。 新势力有些疯子想取而代之,并喊出了异能者当统治世界的口号。 有些想和旧势力达成妥协,妥协的底限确实高人一等的社会地位、权势和财富。 有些像和旧势力井水不犯河水,双方都保持一定程度的克制和隔绝,签署条约,各自约束自我。 不管如何,不管有什么力场、目的和追求,双方在这颗星球上你来我往,有相互对抗的,有一面倒屠杀的,有的暗自达成妥协交换的,有在旧势力中找到合适位置并以异能警察、人类守护者自居的…… 太复杂了! 在这种复杂的情势之下,国际社会、人类族群,正陷入到一个巨大的动荡之中。 偏偏! 一只凤凰! 一只堪称bug的天外来客! 一个强大到让人绝望的域外高等生命! 她来了! 不请自到,其出场和存在方式,甚至比之前的“神祇”的还要高调、还要不可一世、还要——霸道。 现在这位域外的高等生命通过朝圣学宫的主持者,几十上百万异能者的导师,传说这东方仙人,表达了一种诉求! 克隆! 克隆出一个完美的肉体! 以作为这位域外高等能量生命的暂时存身处! 消息一公布,就在整个人类社会掀起了巨大的海啸。 主流观点认为,不能让她得逞,要不然恐有最可怕的未来发生。 想想吧! 这种高等域外能量生命如果在地球安居下来,无人能制、无法预测、无法约束,会发生什么,有可能发生什么? 未知,恐惧! 人类的命运,地球的存亡,可能就在她的喜怒哀乐中,发生这悄然的转移。 如何能让她如愿? 让她如愿就是反人类,就是最严重的背叛和罪行。 非主流的观点认为。 当今的世界早已不是当初的世界了。 神祇都出现了,还在乎一个高能域外生命? 要说末日! 不错,旧秩序的末日已经发生了,并且还正在发生着。 在这种人类诞生以来都从未出现过的变局之下,恐惧、躲避、懦弱和假装生活在以前,都是不可取的,都是故步自封的。 唯有迎难而上,时局越是艰难,就越应该以大勇气、大毅力、大决心、大智慧,发挥整个人类社会的合力和资源,让一切变化,一切新事物,都拨乱反正。 让有害变成有益的,让新出现的新事物猛兽重新为人类的进化和前进,注入蓬勃的动力。 以上就是地球人类社会当前的形式。 用沧海桑田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发生高阶异能者带领异能者部队,公然的袭击一个重要基地的事件,一点都不稀奇。 稀奇的是今日出现的舰队! 歼星者! 这个名字有些大。 也预示着,这不仅是一只可以在地表作战的舰队,还是一只可以在近地轨道甚至太空作战的科幻舰队。 它这么一出现,预示在,在新材料、新能源、新科技的研究和应用上,这颗星球上的官方势力,已经结出初步的硕果。 眼看大量的三角隐形飞行器又回到母舰周围护卫,这时就是变身,也不一定讨的了好去。 上三级的高阶异能者们,都没有孤注一掷的动因,这处不行,换一处不就好了,生物基因编辑技术,又不是只有这一家? 眼看事不可为,闪电人指挥官只能恨恨的喊道:“我们撤!” 第324-325章 这人是谁? 肖杰是个常年混迹在北美的上三级异能者。 他成为上三级不过是最近的事儿。 恰好,赶上这次域外高能生命闯入地球,被朝圣学宫那诱人的悬赏和功勋所诱惑,就响应了‘北美异能者联席会’的征召,临时客串一会打家劫舍的土匪。 这是此行的目标却是选错了。 说起来都是‘北美异能者联席会’过于托大,才遭到神秘的‘歼星者实验舰队’迎头痛击。 肖杰好不容易才招募和收复了三名下三级的异能者全部惨死,一点好处却没有捞到,损失可谓惨重。 从那个头号的生命工程实验基地撤退后,肖杰垂头丧气,面对‘北美异能联席会’的推托和辩解,气都不打一出来,差点当场翻脸,与他们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话说,肖杰的脾气和秉性已经回归许多了。 想当初,还在珠峰挣扎还没出头的时候,他纯粹的就是个野人。 好好的一个资深驴友、富二代、小开、泡妞达人,为了定期开启的朝圣学宫,为了个好一点的出发位置,生生的将自己逼成了野兽。 现在…… 晋阶到上三级,回到曾经熟悉的世界和环境,调整了好一段时间,还专门做了几次顶级的心理辅导,才重新变回了“人”! 实际上,肖杰的情况并不是个例。 现如今,朝圣学宫、异能、灵能科技与应用等等,新事物、新风貌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君不见就连各国的义务教育都加入了灵能、异能等相关方面的内容。 人类社会的上上下下,在混乱磨合之际,也在极力适应和改变。 就连华夏大城市的基层派出所,都加入了一个新的科室——异能、灵能事物调查科。 拜新材料、新物质、新物质、新科技所赐,人类社会生产力发生了质的飞跃,物质再次得到极大的丰富,社会经济一片欣欣向荣,眼看一个划时代的黄金时期就将到来,人类即将真正的走出地球,迈向星际指明的全新阶段。 但是,任何事物都是有正反两面的,在这些正面效应之下,还有很多普通人都无法忽视的问题、困扰或者危险,笼罩在全人类的头顶,一直都不曾消散,并且越来越厚。 普通人都感到,社会上的治安差了很多很多! 各国当局对自己国内的局势掌控力变差,国家机器的权威被极大的削弱,不仅是异能者,还有异能者的追随者、附庸甚至打着某某高阶异能者招牌,欺行霸市,公然兴聚一方势力的现象和人物,简直是比比皆是。 在这种情况下,普通人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受到极大挑战,新人类和旧势力的裂痕一直都有,并且还在不断加深。 每天的新闻里,总会有某某国家,某某地区,某某异能者组织,霸道、横行、暴行甚至公然挑战国家暴力机器的新闻。 网络上,各国的网友、键盘侠、理智青年、公知等等,怯懦的匿名发表各种激烈的言论,勇敢者也不掩饰自己的身份,公然宣泄和叫嚣——要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彻底的‘净化’战争。 然而,异能者散落在世界各地,异能者就隐藏在民间,他不是一个敌对国家,并没有一寸可以施展的着力点和国土。 各国都是对自身内部的异能者开战,力道轻,不起作用,力道重,又不能保证将所有异能者全都打死。 打蛇不死,就要忍受蚀骨的反啜! 在个体武力超出常理,当超人、蜘蛛侠都相形见绌,当这些人不再是个例,而成为一个几十万上百万的族群……来不急了,无解了! 无法消灭,只能适应! 适应的过程就有碰撞、就有鲜血、就有烈火、就有悲剧、就有毁灭。 这些碰撞、鲜血、烈火、悲剧、毁灭正在上演着,并将一直上演下去,直到一个各方能认可并能适应的新秩序在一遍遍捶打中出现,并成型。 现在,各国是‘欢迎’肖杰这种重新回归人类社会的高阶异能者的,原因自不必说,至于地位、财富、待遇、福利,只要他们投效,一切都给最高规格的。 但在私底下,特别是在异能者这个群体中间,这种人被称为‘熟番’! 原不过是个蔑视、唾弃的称呼,但随着‘熟番’越来越多,并逐渐成为一种回流的趋势,‘熟番’反而成为自我标榜文明的标签。 有‘熟番’当然也有‘生番’! 那些还过着茹毛饮血,混迹在珠峰和奇迹之地周边的异能者,就是‘生番’! 生番是极其危险的,这是常识,又因为他们猎食其他异能者和普通人,又被人谈之色变的贯上‘食人生番’的称谓。 但是,只要不涉足珠峰和奇迹之地,生番又是极其罕见的,现阶段的一切乱象和不幸,其实都是由熟番说造成! 这不得不说是一个讽刺。 现在肖杰的经历就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 刚刚攻击了一个如此机密和重要的基地,肖杰却并没有身为‘罪犯’的觉悟,他不仅大摇大摆的回到自己位于都市中心的别墅,还照常的打理自己的事务。 庄园有上百人为他服务,一些大型财团、国际公司、大富豪甚至政客名流,都是这座庄园的常客。 这些来访者,像是完全不知道肖杰刚刚犯下了多么严重的罪行,同样,肖杰也绝不会对他们炫耀自己刚刚干了多么牛逼和震天动地的事。 所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境界,肖杰达到了,甚至有所超出。 归属他私人所有的理财专家、顾问,打理着数亿美元的投资和收益,还时不时的为他提供各种价值巨大的财经资讯,让他的财富一直向前滚动,只有收益多少的问题,没有任何血本无归的可能。 再然后,还为他定制各种奢华和有意思的聚会,还有充斥着各种享受和极乐的派对,声色犬马、酒池肉林,简直就是天堂般的日子。 做到这些还不够,肖杰的亲属、家眷,统统受到稍次一等的待遇,这些人会有意无意的加深他们之间的亲情和友情,充当最出色的也是最真诚的情感顾问,当然,再不引起肖杰反感的情况下。 如果有机会,他们也不会介意为他介绍几位国际名嫒,什么身份都可以,明星、模特、御姐、萝莉,燕环肥瘦、肤色、发色、身材、气质等等,应有尽有。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肖杰再次回想珠峰,只觉得不可思议! 当时自己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简直都无法想象,无法理解。 然而,他也不是笨蛋,这些享受和便利的背后隐藏什么,他一直都是心知肚明。 那为何不拒绝? 废话,如果拒绝,让人家如何安心? 所以说,这是双方都需要的,也可以说是暗地里的默契。 但是,肖杰并没有完全沉迷,要不然也不会在最近取得重大突破,进阶到上三级的c级。 …… 回来之后休息了三天,三天后的清晨,肖杰打发走一个金发碧眼的可人儿,慵懒的准备进入位于地下的城堡,开始日常的潜修。 这时,意外的不速之客来了。 一位中央情报局的副局长,一位军方的中将,一位白宫的高级顾问。 两男一女! 这样的阵容让肖杰心里疙瘩一下。 难道他们抓住自己痛脚了? 难道三天前的那次行动,他们有了自己参与其中的证据? 注意,证据! 这个东西很关键! 没有证据,就没有人来找他的麻烦,哪怕这次动的是一个如此重要的基地。 有了证据就不同了,代表对方可以和肖杰摊牌了,而肖杰如果想抹平这件事,就不不得不满足对方的一些要求,要不然,形成的默契就要被打破,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有可能化为乌有,而他肖杰也别想安安生生的再过这种日子,势必要回到以前那种东躲西藏、动荡不安的日子里去。 有时候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肖杰看着摆在面前的高清相片,就是不明白,在那种环境和干扰之下,对方怎么能将自己拍的这么清楚的,以前他们办不到,现在为何又能办到了? cia的副局长是个风韵犹存的美妇,见肖杰一言不发脸色难看,就嫣然一笑,道:“肖,别这样,我没有带拘捕令!” “哼!”肖杰一声冷哼,身体像后一靠,无所谓的剪了根雪茄,慢悠悠的点燃,吸了一口,对这美妇吐了口烟雾,道:“说吧,你们想要我办什么事?” “肖,和你谈话真是愉快!”美妇笑道,并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银色的小匣子,神秘的说道:“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肖杰不耐烦的一挥手,意思是别来这套,干脆点。 “嗨,肖,幽默感呢,你那将杰西卡迷死了幽默感呢?好吧,好吧,时间有限,我们直接一点……”美妇一番复杂的操作,三人合在一起,才将匣子打开。 “这就是你们三天前想要得到却没有得到的东西。” 肖杰一听,惊的手指一抖,雪茄上的烟灰掉落在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上,“什么?你再说一遍!” “最新生物科技,人类基因的秘密,最前沿和可靠的基因编辑技术以及实现途径!” 肖杰死死的盯着匣子里的东西,好一会才吁了口气,自嘲一笑,道:“看来你们这次所图不小。” “不错,肖,这次是sss级行动,我们迫切的需要你的帮助。”中将在这时插言,严肃有真诚的说道。 “sss?”肖杰灭掉雪茄,瞥了眼匣子,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狂跳。 cia副局长向白宫的高级顾问使了个眼色,得到他允许之后,又无比慎重的拿出了一个精致而小巧的终端,“此次的目标非同小可,同样,一旦成功所获也是巨大!” “谁?”肖杰问,“你们不会是想劫持那只火焰凤凰吧?” “不,不,不!”中将连连摇头,“不是劫持,是……好吧,还是你自己看吧。” 终端激活,放射出一片幽蓝的光线。 光线中,一个三维全息投影显现。 展示的画面是一个闹市,以专业人员的眼力可以清晰看出,许多装作普通人的异能者正在暗中护卫什么重要的人物。 画面在转,焦距变化,将人群中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男子凸显出来。 “停!” 画面暂停,男子的三维影像单列而出,化作一个高度逼真的全息投影,在几人中间徐徐旋转。 “这人是谁?瞧着有些奇怪”肖杰的眉头紧皱,注视着三维投影。 “这是另一位……仙人!” cia副局长用纯正的中文说出‘仙人’这个石破天惊的词汇。 肖杰果然动容。 “我们有可靠消息,他和那域外高等能量生命一同前来,他还和主持朝圣学宫的仙人有着精密的联系。我们有理由相信,他来自同样的一个世界,有着“仙人”,有着‘神祇’的世界。” “那你们想通过他得到什么?”肖杰沉声问道。 “准确的讲……我们并不知道。”高级顾问说道。 cia副局长马上补充,“应该是他们想要做什么,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来的那个世界……总之,在缺乏足够多的准确情报以前,我们无法做出合适的举措,只能被动接受他们带来的改变——你知道,事实证明,这样的被动很危险,极其危险!” 这话倒是不错。 要不然,那还会有肖杰这样的人物诞生? 如果超自然事件发现最初,就与那位神祇取得联系,并形成良性的互动,也许,可能…… 只是,世上什么都有卖,就是没有后悔药这种商品。 “我明白了,你们是想让我接近他,而这东西……”肖杰指着银色的匣子,那代表着地球人类在人体基因工程方面的最高成就,“就是敲门砖?” “不错,肖,没有别你更合适的人选了。你的民族,你的肤色,你的……” “可我是土生土长的美国公民!” “肖,相信我,我们会全力的配合你,会让你自然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并且保证,此行的危险系数不超脱c级。” 肖杰心中开始剧烈挣扎。 丰厚的悬赏,更进一步的机遇,以及……不可预料的危险。 最终他还是一咬牙,“为我准备尼泊尔铁三角的专机!” cia副局长松了口气,和两位同伴如释重负的对视一眼,笑道:“专机已经在外等候了,10个小时,行动计划在飞机上说明。” 所谓的尼泊尔铁三角,是最新出现的异能者聚集区,如今已经有发展成一个异能者城市的迹象,哪里不仅聚集了大量的熟番,偶尔也有生番出没。 哪里极度自由,同样也极度危险,以前肖杰不会轻易涉足,不过现在他已经是c级。 第326-327章 神国:释圣的惊怒和无奈 还记得在神格即将成型之际,苏成扔进去的那个水晶球吗? 曾经他以为,这颗水晶球所展开的漩涡,就是通玄界的出入口。 如今,置身在第五空间层和第六空间层之间的缝隙,才明白。 这不是什么出入口,这只是一个出入“许可”! 通玄界的层是浑圆如一的,不存在什么缺口。 前文已经提到,苏成的到来是通玄界的免疫机制在作用,其代表就是朦胧的世界意识。 这颗水晶球也就是出入许可,是一开始就赋予苏成的,让他能在水晶球之权限激活的同时,被“传送”到诸天万界之外,处在现实宇宙与诸天万界彼此分界的缝隙中。 现在,就是要用到水晶球的时刻了。 在影子空间(第五空间层和第六空间层之间的缝隙),苏成秘密在一座荒僻的峡谷找到一处庞大的地下溶洞。 灰白交替的世界,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不过这些对神国的展开不够什么干扰。 苏成巡视完这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发现入口多如牛毛,而想要改变,只能从现实所映射的实物着手。 就像改变一个影子,就必须改变影子所对应的实物一样,直接对影子操作是没有任何效果的。 怎么办。 苏成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即使入口有这么多,就全部做成陷阱和死门。 真正的入口向下,也就是钻透第五空间层、第四空间层、第三空间层……一直到包裹世间的第一层薄膜,让真正的入口建立在物质界。 这么做有两大好处。 第一,在影子空间,如果神国被发现,悄然潜入只能落入陷阱或者被苏成警觉。 第二,入口开辟在物质界,有助于实现苏成的杀手锏——神国降临! 如果有一天,情势已经到了危机万分的时刻,神国可以作为一个堡垒、一个核心、一个要塞,突然降临在战场。然后,战场就会沦为他的主场,在自己的神国作战,神祇基本上是不败了,除非神国的规则被打破,否则,想要灭杀神祇的真身根本就不可能。 计较以定,就在苏成准备向下钻透通玄界的五个层的时候。 神格中水晶所化的那个截面突然一亮,然后激活了什么,居然违背了他的意志,驱使神格转动了一圈,将代替主神格镜面位于居中! 苏成这一惊可谓非同小可。 须知,神格就是他的一部分,是比血肉、神躯、四肢等等,这些更加亲密的所在。 神格的异动预示着神祇对神格已经失去了控制,这种征兆的下场往往很不好,要么神格发生分裂,苏成不得不将水晶所化的那一截面分裂出去,这就代表着,他将失去自由进出通玄界的权限。 到时候,两个宇宙的联系就会中断,而此时身在现实的分身和炼紅裳等人,将永远都不的回转。 要么就是有其他半神以这异动的神格截面(附属神职)为神职,封神在即,比如这个神格截面如果代表河流,那么就有一个以河流为主神职或者附属神职的新神即将诞生。 在这个时候,新神和旧神神职和领域发生重叠,但是天无二日、家无二主,两者只能有一个胜出者,获胜的那个将得到此项神职的最终所有权。 第一种情况是单纯的神格冲突。 第二种情况是其他竞争者出现抢夺。 无论哪一种,对苏成来说都是绝对的意外。 好在后续的发展告诉他,最坏的两种情况并没有出现。 这一神格截面对应的神职是:【两界自由通行、穿越】,简称【穿越神职】,所以苏成那长长的头衔中,就有穿越之神这一定义和描述。 现在它动了,在苏成即将建设神国入口通道的这一刻。 惊骇过后,他凝神观察,才发现是虚惊一场。 之间穿越神职的镜面倒影出无数玄奥的符号与神光,其中的讯息一瞬间就被他的意志所感知! 意外的惊喜让苏成淡淡一笑,暗道:“这可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 为什么惊喜呢,神祇对神格的了解和掌握应该是全方位无死角的。 这是因为,这项神职可以说是外界所赋予的,并不是苏成一步步从无到有的孕育、体悟、修行、成长而得来的,作为外来之物,它本身就是一个未知,其中涉及到的东西,可不仅仅是通玄界,还有诸天万界。 了解和彻底掌握它,那是以后的事情,苏成现在只能用,而不能尽知它的底细。 好吧,言归正传。 这时候出现意外惊喜,却是和神国入口有关。 从现在开始,苏成可以将自己构建的一切空间类出入口,加以【穿越】这一项应用。 想一想,这是多么强大和便利的一项神通!? 有了它,哪里还需要什么陷阱和死门,直接在将陷阱和死门连通现实宇宙不就可以了!? 以现实宇宙的广宇和质量和密度…… 嘿嘿! 可惜的是,穿越而不是放逐,既然是穿越就必定会现实宇宙和诸天万界之内,不能将两个宇宙之间的缝隙给利用上! 而且穿越的目的地还不能离地球太远,地球又是他投鼠忌器的所在…… 带着淡淡遗憾,苏成开始工作。 从下向上钻透一层层空间无比苦难,但从上向下却无比的容易。 将溶洞的各个陷阱和死门布置好,将穿越这个大杀器,放在层层险境的最后,穿越的地点就设在一个极限投射位置上——月球。 然后,神国真正的入口已经向下打通到了第二空间层。 这时候,苏成才收回钻头一样的手指,开始神国真正的构建。 还是神躯内部那个神奇的腔室,里面的“算法、图纸、施工方案”等等,早就演绎完全。 这时候,几缕神光从苏成的胸膛投射出来,照射到前方,顿时将一大片面积的灰白驱散。 整个影子空间像是都有一瞬间的微颤,这时,苏成再顾不得会不会被三圣者发觉,全力施为,不能中断。 胸膛的神光向外照射,大量的神力因此而流泻而出,一层层氤氲的金黄色泽就像水,将前方大片的面积填充,然后又气化而成雾! 这时,苏成一步跨过! 浓郁的神力之雾就像前退开一步,这让出来的一步空间就此发生剧变。 土壤、虚空、灰白统统消失不见,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填充到这一步让开的空间。 随后,苏成跨出了第二步! 两步空间内,洞顶、山壁、原来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两步之内,天空、大地、空气、土壤等等,神国内的一切都得以展现。 如果这时有人幸运目睹,将看到一个无比震撼又怪异的画面。 接着,是第三步,第四步,第五步…… 苏成一步步的走过去,神力之雾也随之退开,让开的空间就此不为影子空间所有,一个全新的、完整的、由苏成一手定制、掌握的小世界,缓缓展开。 过程就像一个小小的“气球”在影子空间内一点点胀大,影子空间的一切都被排斥出去,而“气球”内部已经和它没有一点关系。 十步、百步、千步! 越往后,苏成迈的越是慎重和缓慢。 虽然如此,这个巨大的地下溶洞也开始颤栗起来。 苏成小心的掌握其中的火候和平衡,竭力不引起过大的动静,以免惊动能在影子界行动和感知的三圣者。 一万步后,神国展开已经有方圆千里,山川、大地、森林、湖泊已经有了雏形,而这时,影子空间的山洞不过被占据了四分之一。 只是苏成已经感到,一个极限即将来了,神国这只“气球”也是有质量和密度的。 凭空加载挤压,不可能不引起影子空间的反应,这反应的大小就绝对了神国被发现的早晚。 到底继续还是暂停? 苏成犹豫了一下。 最后,他一咬牙,暗道:就算是谨小慎微,又能隐瞒多久? 反正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惊动了释圣也好,就用他来练练手。 于是,第一万零一步再次迈出。 这一步迈出,就再也无法掩饰了。 整个溶洞都是剧烈颤动起来 影子空间的一切异动都是无声的,正常情况下,万年如一的单调和死寂,如此异动,定然有巨大的蹊跷和原因作用。 在空中那座已经半塌陷的佛台上,释圣刚刚结束一次徒劳的努力。 第六空间层就像一道天堑,拱起残缺佛台的“绒光”消耗大半,但他还是不能重新挤入。 近万年,这样的失败不知道出现过多少次,释圣早就习惯了。 只是,消耗的“绒光”并不是无限的,来源正是佛门弟子的“奉献和牺牲”! 多么讽刺,奉献和牺牲!? 一次失败,就要几十年的重新积累,固泽而渔是不行的,终归结地,还需要物质界的佛门昌盛、佛门弟子大肆繁衍和努力修行才是。 幽幽的叹了口气。 佛台上,释圣睁开双眼! 单调的灰白已久单调,万年如一的死寂依然死寂。 这就是三圣者一闭关就是百年、千年的原因所在了。 人家都在第六空间层努力呢,而绝大部分化神还在懵懂,存在影子界的,只是一个清晰近乎真人的影子,何时觉醒,那就要看各人的缘法和三圣者到底愿还是不愿了。 能在影子空间‘苏醒’,无疑是一个根本的标志。 这个标志就是,拥有了角逐那几个位置的资格。 闲话说完,言归正传! 释圣一口气刚刚叹罢,突然感觉到什么,眉头微微一皱,不能确定的看向一个方向。 仔细感应了一瞬! 一瞬之后,他就仪态全失,容色大变! 不好! 有人觉醒了! 是那位师弟? 怎么如此莽撞,难道还防着自己不成? 释圣压根没想到真正的方向,第一反应恰好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事。 身形一闪,他从莲花佛台上消失,飞驰电闪的向感觉到异动的方位飞去。 是的,在影子空间,就算是释圣也得老老实实的飞行,原因还是那个,影子无法直接改吧,改吧只能从映射的真实中来。 这一飞行,按物质界的时间来算,就是两天。 在这两天之内,那颤动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 到了最后,竟是肆无忌惮,一点都不给他这个主人面子,一点都不顾及他这位事实上佛门第一人。 越是如此,释圣越是疑惑。 最初的判断就有动摇起来。 是谁!? 难道是阴历山? 不对,就算他苏醒,也应该到它外海的映射地盘,他无忧谷的精华(修士元神所化的绒光)也在那边,在老衲这里搅风搅雨算个什么事? 不是他,哪还有谁? 栖霞派,天理门? 难道是…… 就这么惊怒交加,疑神疑鬼! 这时候的释圣哪还有一点释圣的超然、禅韵和静谧,动了他的根本,他也一样急眼。 两天后,目的地在望,释圣停下,震惊的看着宛如地震一般的山岚和谷底! 一切神通都无法施展! 犹豫片刻,他只能降落下去,亲身去查明异动的根源。 而这时,苏成的神国已经展开四分之三,地下溶洞也被占据、填充、替换了大半。 一个陷阱被激活了! 苏成向前迈出的脚步一顿! 但这个时候已经无法中断,只能寄希望留下的布置,寄希望穿越神职给予的惊喜。 谁知道,这一步迈出,终于可以停顿下来的时候,激发陷阱之人居然又退回去了。 苏成得意的哈哈一笑,随即就将之抛到一边,继续自己的工作。 另一边,释圣已经不能用惊怒来形容。 他的身前,就是一个连通地下的洞口! 灰白色的中央,有一团微微带着其他色彩的漩涡在盘旋。 “是谁,到底是谁!!?” 来者不善,用意和神通不明,但能觉醒就和他差不了多少,一时间释圣还真不敢冒然进入对方的布置。 原地愤怒了一会。 无奈之下,身形融化开来! 从影子空间脱离,在物质界的大雷音寺苏醒。 来不急通知任何人,释圣本尊出动,瞬息之间辨别了方位,一闪就跨越上万里,来到一片荒僻的山峦和谷地上空。 “给我起!!” 轰隆隆! 天崩地裂,一个局部,大地被揭开了天灵盖。 第328-329章 神国里的小隔间 人们在童话故事里,常常会将自身对理想世界的想象,以很形象和直接的方式描绘出来。 太空纯净的就像一个蔚蓝色的宝石,空中漂浮的白云向棉花糖一般的洁白和柔软,只有微微的一丝风,这微风轻轻的吹拂着,将温暖如春的阳光送到风景如画的大地上。 大地像一条有着各种色彩编织和点缀的毛毯。 绿色的草,清澈的水,纯净的露珠,无数生活在这个天地的小动物,无忧无虑,没有猎杀,没有竞争,都可以在大自然丰厚而慷慨的赠礼中,获得生存必须的养分。 这个时候,在这样的天地间、小河边,盖上一栋木屋。 清晨,听着鸟儿的欢唱从美梦中醒来,用最清澈甘甜的河水洗涤一夜的困倦,然后到自然形成的田地里去,挑选琳琅面目的瓜果菜蔬,到昨天留下的陷阱那边,满满的收获正静静的等待着你,俯首可摘。 这样,一天的食物就有了。 解决了生存所需的基本问题,剩下的全是闲暇和享受的时间。 你可以在这样的天地里歌唱,你可以在这样的天地里浏览,你可以在这样的天地里静思,你可以在这样的天地里狂欢…… 到了夜晚,已经困倦的你可以枕着大地的翠绿和勃勃生机入眠,听一首大自然谱写的自然乐章,用它作为入梦的睡眠曲。 你也可以头枕着星空,放飞自己的思维和想象,梦想着有一天能飞上天空,和日月星辰一起高悬、一起存在、一起入梦、一起嬉戏等等。 多么美好的画卷啊! 没有纷争,没有工作和生活的压力,没有义务,没有责任,没有牺牲,没有房贷,没有一点拘束…… 世界只剩下美好,不留下任何遗憾。 好了……从这个梦里醒来! 这些都是人对自己得不到东西,实在重重在压力之下放飞的自我的想象。 世上真的存在这样的理想国和伊甸园吗? 答案是,以前没有,现在却已经有了。 苏成的神国就是如此! 他曾经在信仰中这样承诺:信我者、得永生,死后的灵魂必然会在一个没有饥饿、寒冷、疾病、压迫、战乱和动荡的世界里获得新生。 如今就是他兑现这份承诺的时候了。 神国已经完全展开。 神国内的风景是这样的。 首先是面积! 天圆地方,这是他从一开始就绝对的世界构型。 在天圆地方的交界,苏成用大海和混沌将其做了模糊化处理,这样处理的目的,一方面隔绝神国内的生物对边界的探索,一方面也为神国以后的成长留下的充分的余地。 天空是真的如此纯净,蔚蓝的就像一个纯色的宝石。 微风,始终只有微风,云彩确是向棉花糖一样,基本不存在乌云,就算是偶尔的下雨,雨水也不用乌云带来。 大地就是一张以绿为主色调、以五彩斑斓的各种花卉、草木作为点缀的绿毯。 大地只是悠然气氛,唯一险峻高耸的山峰,神国内任何地点都可以清晰看见。 四季如春,草木自然生长! 土地肥沃,种子撒下去,过段时间就能迎来丰厚的收获。 一条条小溪清澈见底,一条条河流四通发达! 依山而建,逐河而居,大量这样的村镇和城市就位于林荫重重景色之间。 现在正是一天的清晨,红彤彤的太阳从神山的那边刚刚露出半张微笑的脸。 这时候,所有神国的居民都从梦中醒来,然后走出房舍,自然的聚集到最大的广场,面向那巍峨的神山,开始每天都要进行的祝祷! 郎朗的颂念之声响彻整个天地,并得到万物乃至虚空的响应。 每一寸空气都变得温暖,都变得关爱,都变得和谐! 神圣有孺慕的气氛,让每一根小草都在微风中弯下了它的脊梁,方向正是那座主宰居住的神山。 遍及整个大地的祝祷仪式进行了一个时辰。 按照信仰的纯度和深度,神国居民自然的形成了他们的组织和秩序。 这在里,这是唯一的指标,也是唯一的判断依据。 信仰越纯,就代表距离神祇越近,那么他们的住所就越是靠近神山。 也是靠近神山,地位就越过,福利就越好,天地对他们的亲和与馈赠就越发的丰厚,丰厚到甚至堪称灵异的程度。 在这里,确实没有饥饿、寒冷、疾病、压迫、战乱和动荡,像是能和亲人、朋友一直幸福的直至天荒地老。 然而,信仰和不断的靠近神祇却成了一切一切的根本和追求。 靠近神祇,不仅生活的条件和地位得到改善,还有得到乃至分享一部分神祇权威、力量、地位甚至荣耀的机会。 只有足够靠近神祇者,才有幸运成为祈并者,从而获得进入神殿的机会,获得的难以估量,最高目标,就是和神祇融合,成为伟大、至高的一部分。 融合? 神祇? 天啊,道君在上,这是多么巨大的幸运和荣耀。 并因此激励无数信徒的灵魂,即使在死后,即使在这个理想国般的世界里,也充满了“干劲和上进心”! 好吧,让我们跳过这些宣传类口吻,直指这一切的核心。 这核心就是,理想国确实建立了,神国确实美好的就像童话故事一般,然而,有生有死,有朝就有暮,有勃发就有荣枯,这是世界运行的至理,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无法改变。 不如此,神国要不了多久就会饱和,信徒的灵魂日夜累积,终有一天会超出一个极限。 不要以为,维持神国,给与童话般生活和丰厚馈赠就是没有代价的,这一切都是神力所化,一切都是以消耗神力为前提。 如此,就要求神国内部能形成了一个良性的“新陈代谢”! 但是,信仰又承诺了永生? 怎么办? 这就是所谓融合之真相了。 这就是所有祈并者最终回到的归属! 这不是期盼,融合确实发生,但确实滴水入海,转瞬之间就是失去了作为一滴水的所有。 即使如此,苏成也不会用自身和祈并者融合,而是用神国! 瞧,这就是真相,这就是一个周期的新陈代谢! 信仰中的承诺违背了吗? 没有,苏成完美的履行了自己的契约。 现在,他的真身存在唯一巍峨的神山上,气势磅礴的神殿自身就是用法则和神力来构建! 作为一方小世界的绝对主宰和控制枢纽,这里决定了神国乃至整个信仰的一切。 神国已完成,真身就躲进构想已久的老巢——一片深邃又神秘的光幕之后。 在这片光幕后,真身刻意经营出一个凡尘意味浓厚的家园。 地球风貌的家园。 这里就像神国的一个小小隔间。 外面是田园诗歌般的理想国,这里确实地球世界的庸碌、奔波、压力、繁华与污染。 只见,灰蒙蒙的天幕之下,阴雨绵绵,大都市的钢铁丛林就笼罩在无处不在的雾霾之中。 也是一个清晨,大街小巷,无数人行色匆匆,人人都带着口罩,或者提着一个公文包,或者打着雨伞,或者穿着正装,或者推着早起忙碌的小摊。 在一个公交车站前,苏成独自坐在脏兮兮的、充满积水的座位上,四周全是等待公交车到来的行人。 人与人之间并不曾交谈,距离足够接近,心的距离却很是遥远。 这里的生活节奏是如此的快,人人都像是打了发条,上满了劲。 就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稍微一慢,就要落后,落后的代价就是被无数说不清的东西掩埋。 房贷,保险,义务,责任,家庭,爱情,亲情,子女…… 整个社会就是一个高度咬合的精密齿轮,每一个人只是其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锯齿。 …… 这个小格间隐藏在光幕后,施行的确实完全属于地球的法则。 这并不是苏成在怀旧,也不是为了保留和深刻属于地球的烙印,而是一次尝试和实验。 事实证明,现实法则虽然晦涩,但在成神之后,属于现实的那一部分烙印已经进阶为神职。 瞧,此时代替主神格镜面位于居中,并在闪烁发光的神格截面,就是以一面面微小的截面群组合而成。 所有的这些截面群一起构成了他以下几种神职:“无信仰类、生命烙印自提取升华:地球人类社会—异能—新(演绎成型状态)。” 简称:【异能之神!】 加上一个同样可以在地球上生效和承认的神职:穿越。 苏成在地球会获得承认的头衔就有:异能的主宰者、赐予者,超自然力量的代表者、起源,穿越的掌握者、裁决者,一切新内容的铭刻者、记录者、见证者,奇迹之开端,人类进化之源泉。 “大哥哥,大哥哥,你别坐在这里呀,你看,你看,多脏!!” 苏成恍若回神,看着面前扎着两根马尾辫的小姑娘温和一笑! 这一笑,就是整个世界的微笑(实际就是这个隔断间)。 于是,他伸出一只手,在小姑娘的头顶轻轻一拍,说道:“谢谢你,大哥哥不怕!” 小姑娘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咬着一根手指,奇怪的将苏成上下打量。 这时旁边的少妇嫌弃的看了眼苏成的座位,一把拉过小姑娘,瞪了她一眼。 这里的事物,风景,乃至对人物的定义和塑造,都来自苏成那久远的记忆。 代表着他以前的对地球社会和人类最深也是最显明的印记。 诚然,受当时的地位和眼光所限,这份定义和塑造可能并不完全正确,但这已经足够了。 你可以说它是虚幻! 相对你所在的位置来说,它就是虚幻的。 你也可以说它真实! 站在小姑娘和少妇的位置,它就是真实的,尽管这里刚刚诞生还不足一小时,而他们脑海中的记忆以及生活,已经连绵至宇宙和人类的起始,古代之演绎,现代之发展。 何谓真实,何谓虚幻? 也许,地球,乃至通玄界就是这样的产物呢? 也许还存在一个超维的大能,地球宇宙乃至诸天万界,只是他的两次偶然间兴起的尝试,分别放在他的两个可以连通并有着缝隙的抽屉里? 不知觉间,苏成又迷茫了。 公交车站前,行人来,行人去,刚刚开始还是正常的节奏,慢慢的,就像是按下的百倍千倍的快进,车流、人流开始变得浮光掠影。 一眨眼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后,一切恢复正常。 天空变得纯净,耸立的高楼就像一个个巍峨的镜面,交通不在局限于地面,而是发生在地面、空中设置建筑上的立体空间。 还是在这么一个车站,还是阴雨绵绵的天气,还是这么一个充满积水的座位,还是苏成独自一人。 这时,一个脸上带着点雀斑的都市女性走到他的面前,面带疑惑,将他看了又看。 “对不起,先生,我们以前是不是在那里见过?” 苏成从迷茫中醒来,看着二十年前的小姑娘、二十年后的都市丽人,微微一笑,道:“是的,二十年前,就在这里!” 女性先是不信,接着像是回忆起什么就全身一震,两眼睁起,盯着苏成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确定! “说吧,想要什么,你有三个愿望!” “你,你……” 苏成神秘点头,一根手指竖立唇边,“嘘,快些,时间不多了,有个家伙正在跟我捣蛋,我要去赶时间去揍他。” “我,我……我想要一个完美的恋人,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一双可爱、健康、勇敢、正直、善良、孝顺的儿女,我希望我的母亲健康长寿,我希望我的事业能一顺风顺,我希望……” “停停停!”苏成嗔怪的瞪着她,“你太贪心了,要不要把我的一根手指给你,让你点石成金?” “金手指?”都市丽人先是羞涩一笑,然后就两眼放光。 苏成苦恼的一拍额头,就顺手扔给他一根金灿灿的手指,说道:“记住,三个愿望!” …… 等这位都市丽人再三确认这不是做梦,那根金光灿灿的手指就在掌心握着的时候,苏成已经离开这个隔间,站在神山之巅,望着头顶的虚空,冷笑道:“吆喝,脾气还真大。” 第330-331章 平分秋色 ?9???nt?p>ronf???l?g???????\?" `?n????|`n[?wg???开辟,最主要就是对付化神期的荒兽。 对付他们,稷下学宫已经发展出几乎无损、必胜的针对办法。 通常是这样。 先有五名同阶的化神期修士,遥遥的将之锁定,然后利用其灵智不高、领地意识还非常强的特点,不断的撩拨,不断的袭扰。 再用车轮战的方式,轮番着输出和拉着仇恨,往往就形成一种“放风筝”似的局面,这样磨、这样耗,鲜有荒兽不饮恨在这简单的剂量之下的。 对付力量型的荒兽这一招尤其好使,对付神通型的荒兽,比如千幻玉蝶,无非是麻烦一些。 通过这样的手段,先一步将化神期的荒兽剪除,剩下的,就是真正熟知的开辟战争了。 动员成千上万的修士,涉及无数个宗门,消耗无数的物资,付出巨大的牺牲…… 一点点的开辟,一点点的占领,一点点的扫荡,直至将生地变为半熟之地,直至将曾经的异类乐园变成人族凡人能够繁衍生息的土地。 一次大开辟,涉及到的事务多如牛毛,远不是一纸令下,八方响应的那么简单。 各路力量的划分,主力的轮次和担当,如何记功,如何惩戒,如何划分开辟战争后的地盘以及利益…… 方方面面,都需要稷下学宫居中统筹,其中,开辟院的工作固然是重中之重,但宗法院的事务也轻松不了。 即使身为宗法院院主,化神期的了空禅师,这个时候也忙的脚不点地。 化神之下,有化神之下的位置、利益和追求,化神有化神之间的争执和妥协,对等的处理,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说实话,这劳什子宗法院院主之位,了空早就想挂印而走了,奈何,自从释圣师兄从哪个位置上跌落后,释家的声势和声音已经弱了许多,再失了这宗法院院主之位,恐怕要不了多久,释家就要被人淡忘了。 人生就是有这么多的无奈,高高在上的宗法院院主,化神修士了空也不例外。 这天,正在忙碌这些事情,正赶上确定打头阵的化神修士名单,了空就惊闻自家宗门出了惊天变故。 什么惊天之变? 了空莫名惊诧! 但传讯的同阶修士态度暧昧,言辞不详,还吞吞吐吐,了空心中大急,因为他想到了,所谓惊天,自然是涉及到释圣师兄之事。 等他放开一切,急匆匆的返回大雷音寺,正好赶上全寺上下秣兵厉马,杀气腾腾的誓师出征的时刻。 了空一见就知道不好,连忙拉住了戒律院院主,问道:“师兄,这是为何?” 了净还是从前那样,整个人就像是个愤怒的火炬,这位主修怒目金刚果位的化神院主一扫之前的郁气,畅快的哈哈大笑:“什么怎么回事?师兄开窍了,准备与那道君死磕!” 了空听了震怒,道君如何那么好收拾,还等的着自家? 早就商量好的原则和对策,临了又来这么一出…… 这是要拿大雷音寺长期以往的积累,去为别家趟雷出头的节奏啊。 跟着了净根本掰扯不清,了空立刻舍了他,急匆匆的去找释圣。 然而,释圣却没有时间见他,并听从他的劝诫了。 在第五空间层和第六空间层之间的影子界,释圣显露出大日如来般的真身,巍峨的金身盘坐在气势恢宏的莲花宝座上,一轮红日显在后背,无限的金光挥洒,灰白二色的空间竟被暂时斥退,整个影子界都像被纳入了他的掌控,望之,别说抵挡,能克制住内心膜拜忏悔的冲动已经是修为高绝、心性坚韧之辈。 只带一股拈花之笑,释圣不急不缓,缓缓的探出一只巨大的、覆盖了整个天空的手掌。 然后这只手掌下翻,万物、包括法则都为之逆转! 然而,他的目标,那深陷在地下,已经被揭开头顶山谷的神国,确实一动不动。 神国从外界来开,就是一团伸缩不定、神秘又深邃的混沌。 混沌就像是浓雾,浓雾中又有一丝丝金黄又极其璀璨的神力流转。 释圣的手掌上下一翻,神力的游动频率只是稍稍加快,自身竟是完全消化和抵御了这记试探。 “好贼子!!” 喊出口的是雷霆之怒,面上那拈花微笑却依旧维持,这只手掌微微一颤,然后开始下按! 影子界是无声的,也无法被直接摧毁,哪怕是一个尘埃,哪怕是最微小的一个倒影。 因此,大地依旧,只是整个空间都开始因为释圣的全力施为而抖颤。 作为全力施为的目标,这一瞬间无数法则层面的比拼和博弈。 神国也随着手掌的缓缓下压,而像个颤抖的软体动物般的剧烈蠕动起来。 随着神国的蠕动,丝丝像游鱼般的神力光芒开始入电芒般的大量闪烁,又在闪烁中聚合在一起,然后万一纠结,直至合亿万而归一。 神国的‘经络和骨骼’乍现,又以这经络和骨骼形成了一个人形的轮廓,这轮廓从神国中上浮,途中就化作苏成的神躯,淡然的迎着下压的‘大日如来之掌’,似笑非笑的念了一声:“灭!” 俗话说,境界不到、莫名其妙,境界一到、万法归一、殊途归流! 到了苏成和释圣这样的层次,即使做生死斗,也不会像普通修士,甚至一般化神那样,你来我往,一拳我一个神通,打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玄妙就在一瞬间,这一瞬间可以是一个世纪,也可以是一个眨眼。 其中,两者全部的质量、密度、属性等等,都发生了一次交换,在法则层面上的交换! 如何交换! 有些像出题和解题,有些像解题和提出疑难! 法则就是两者交换的文字、框架和根本! 这一声“灭!”玄机无限,奥妙无穷,即使在不能直接施加影响和改变的影子界,一些无法言表的事还是发生了! 几乎在“灭”字出口的一瞬间! 影子界其他几位苏醒了的大能同时从高高在上的位置睁开眼了,然后一起动容。 即使是那些没有苏醒的、宛如真人般的倒影(化神),也在冥冥之中感应到什么了不得的事,身在物质界的他们,纷纷感到心中一动,玄之又玄的契机宛如一道浮光掠影,在自己身上一闪即逝。 这一个“灭”字出口之后,很多事,很多事都改变了! 包括那只缓缓下压的‘大日如来之掌’! 它消失了,就像本来就存在的幻影一般! 释圣的拈花之笑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满以为随手就能捏死的虫子,却展示出丝毫不逊色自己的一手! 震天之怒反而就此熄灭,高高盘坐的佛陀开始认真端详苏成起来。 影子空间的颤抖消失,苏成就像从地上站起,越来越高,越来越巍峨的出现在空中,与那浩瀚的莲花宝座平齐,与那不可一世的佛陀相对。 “道君!?” 释圣像是第一次认识苏成一般,喃喃颂念! “然!” 苏成淡声回应。 “本座竟是小瞧了你,全天下之人都小瞧了那你!” 苏成一个晒笑置之! 表面上的风轻云淡与毫不示弱,实际上呢,他自己知道,刚才挡下的一击有多么的凶险。 这么说不代表苏成就弱于释圣,而是此等层面的比拼,可以说是全方位的! 在法则的框架下出题、解题、反出题、解题……可以是一瞬即逝,也可以是一瞬永恒,可以是不染一片尘埃,也可以是蓦然回首已经是沧海桑田! 玄机无限,凶险无限,没有丝毫退步妥协的空间。 而苏成刚才做的只是化解,所以交手只是一记,而不是连绵下去,直至其中一人落败,落败这下场,就是一切的一切交由对方来掌握。 可以一念让你生,也可以一念让你死,可以是让你生不如死,也可以让你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之下,改变自身的存在和状态。 但不管如何,这一击算是昭告了苏成的实力和地位。 不用奇怪,发生在千幻谷的那次惊世之战根本无法与刚才那平平淡淡的一击相比拟! 惊世,惊的是俗世,惊的是常态,而这次,却撼动的是最顶层。 “本座从未难为过你,而你现在所做所为……真当我佛门好欺负不成!?” 释圣短暂的惊诧和失神之后,脸上的笑意就越发浓厚和深邃,只是一双佛目却是一片冰寒,盯着苏成,隐隐有全力出手,分出个你死我活的意思。 同时这句话也是一个明显的标志,标志着他以自身的实力和表现,赢得了此界最顶尖的地位。 在三圣者之一的大能面前,平分秋色,分庭抗礼,要不了多久,该知道都会知道,不知道也会被自上而下的形势所影响。 道门,道教,算是在通玄界真正的站稳了脚跟。 同样,以往利用轻视、惯例所的得到便利与空间也不会有了。 “圣者勿怪,本君在此处落脚,也是迫不得已啊!” 苏成这时才泛起一丝微笑,当空与释圣扯皮起来。 “混账,你迫不得已就来招惹本座?你怎么不去栖霞派的地界,你怎么不去天理门的地界,还有一个外海!?” 这是不想打了? 苏成暗自松了口气。 神国刚刚建立,神力大量损耗,这势必要有一个时间来恢复和积累! 而这影子界…… 瞧着漫天的“绒花”,竟是隐隐有响应在莲花宝座意思…… 这个发现让他大感戒惧,同时也有些后悔,这影子界的底细还没摸清,过于托大的后果,就是现在的底气不足,没上没下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天地峰太高,本君现在还高攀不起,天理门的规矩大,上上下下都铁板一块,书生意气上来,本君也是吃不消的……至于外海,呵呵,圣者应该知道,那狼王正准备下场找本君晦气呢……” “那不正好,你大可以去他家闹个天翻地覆,平白招惹本座为甚?” 为甚? 当然是因为,那阴历山好比旭日东升的朝阳,而你这秃驴已经是日薄西山,阴历山神秘、底细不明,不充分了解,怎能鲁莽的自己送上门去? 你家就不一样了。 明明是个和尚,却搞起了权谋纵横,阴谋诡计。 别以为本君不知道黑木堡(鬼修的空间堡垒,大本营)背后的主人是谁…… 当然,如果这样回答,释圣可就真的要和他不死不休了。 只见苏成苦笑一声,无奈说道:“那外海不仅地理险恶,人心更是如此。本君在那边呆不惯……” 释圣闻言又是大惊,“你……都知道了!?” 知道!? 知道什么!? 苏成窥见释圣惊容,神念电闪,因为刚才那句话的无数个猜测和推理旋起旋灭,瞬间过后,一条最有可能的猜测保留下来。 只见他丝毫不见异色和停顿,理所当然的点头说道:“外海争斗酷烈,这影子层的戾气也是根深蒂固,哪有佛门地界的宁静平和,那狼王是甘之若饴,本君可是不太习惯!” “好你个异种,北边太高你攀不起,南边规矩大又不好相欺,东边满是恶气你又嫌住不惯,合着就该我佛家倒霉!?来,来,来,让本座来称称你的斤两,看看你‘集众生之念、以身合道’的本钱!” 苏成连忙摇手,连连道:“圣者息怒,圣者息怒,本君虽然暂时借贵地落脚,却也是秋毫不犯啊!你瞧瞧,这佛门的精华本君可是没有擅动一毫一厘!”。 他指的是因为释圣作势欲起而漫天响应的绒花! 释圣的气势果然弱了下去。 苏成又道:“你我相斗,伤及的可是佛家精华和本源啊,难道佛陀不想重归旧位了?难道圣者不想光大佛门,繁荣佛法了?暂且罢斗,本君答应,秋毫不犯,时机一到,立刻搬迁!” “巧言令色之辈!”释圣一声喊斥! 苏成听了,轻松和谐意顿时淡去,漠然和凛然之色又重新回到他的身上,气机一下子就冲到最高,无尽的重压巍然降临:“本君好话说尽,佛陀是一定要打喽?” 第322-323章 肺腑之言? 打? 这要是一般的化神,或者说释圣有放弃重回那个位置上的觉悟,一场大战再所难免。 然而,几千年来,他所思所想,所作所为,无不是为了重回那个位置再做努力。 不管是阴谋也好,阳谋也罢,为了重回那个位置,他甚至一手扶植起了的黑木堡! 付出如此多的代价和努力,耗费了如此多的时间和资源——打? 这里固然是他的主场,身处周围,全是他佛家弟子以身殉道之后的精华! 如果抛开一切,势必能将这个欺上门来的孽障拿下! 但拿下之后呢? 别人也许还眼馋他那‘集众生之念、以身合道’的法门,他释圣却不稀罕,无法香火信念之类的变种,通玄界没有,在他界,由佛门思想、道理、道法出头的香火外道难道还少了? 大肆消耗与损毁佛门精华,就为拿下他? 不,不,佛门精华积累不易,如今已经显得很是单薄,500年后就是答案揭晓的那一刻,生积都来不急如何能额外消耗? 那样释圣将彻底与那个位置无缘! 不能打! 但这并不代表着释圣就拿苏成没有办法。 “休得逞口舌之利,且待来日,我佛门必定精华尽出,踏平你那藏污纳垢之所,到那时,你再说搬家已经晚了!” 苏成的脸色已经彻底的冷了下去,“圣者这是在威胁我?” “废话不跟你多讲,限你在十日内滚出我佛家地界,不然,这次大开辟,我佛门必定全力以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言罢,空中那巍峨的莲花宝座就放射出万千光华,凛然不可一世的佛陀也宝座一起在空中隐没。 剩下苏成原地屹立了一会,突然微微一笑,默默念道:“无胆之辈,只想因人成事,如此情形都不愿抛开一切,做死中求活之举,看来佛家已经不足惧,这地方还是能呆一段时日。” 再说释圣从影子空间回转,在大雷音寺深处睁开双眼。 接到的第一道讯息,就是了空师弟要求紧急觐见的消息。 释圣知道他所为何来,不知为何,就怅然所失的叹了口气。 这时候他就有些怀疑,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转念又想,那阴历山明明已经在影子空间苏醒,却一直秘而不宣,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这时何时发生的事,一直到四九天劫已经迫在眉睫,才隐隐有消息放出。 狼王俨然已经成了气候,而且潜力还非同小可,这么一个竞争者带给释圣的威胁要远远超过苏成这个意外的麻烦。 想到阴历山,还有阴历山会在大开辟中出手,对阵道君,释圣有些狐疑不定的决心又变得坚定起来。 这时,了空觐见。 不给他质疑和提问的空隙,释圣一见到他就说道:“师弟你来的正好,此次大开辟,我佛家要全力以赴,你们三人也准备一下,到时候全力出手,务必将千幻谷扫平!” “师兄,这是为何,吾等不是早就商议好了计策?” 释圣叹了口气,道:“师弟刚刚可是感觉到了异常?” 了空想起片刻之前的悸动,惊骇之色一闪,道:“可是师兄和道君……” “不错,正是本座和那孽障全力出手,拼了一记!” “结果呢?” 释圣苦笑,“师弟你说呢?” 了空倒抽一口冷气,道:“师兄竟不能奈何他了?” “不错,此辈兴起才多长时间,却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可悲、可叹,我修士世界,儒释道三大流派宗门,如果能稍稍放下成见,不做无谓的利益之争,如何有此辈的生存土壤?” “因此本座决定,再不能放任此邪魔外道利用吾辈的间隙而左右逢源了,为了表示诚意,我大雷音寺这次就尽起十余万嫡支!” “师兄,你,你可要三思啊!” “我已经深思熟虑,你回去后,替我走一趟外海,告诉那狼王,这次我大雷音寺全力配合,一定不予余力的支持他,让他放心!” 了空见释圣已经有了决定,只能放弃劝说,忧心忡忡的答应了。 回转后,一个人静思三天,第四天就带着使命来到外海。 无忧谷的所在,是距离大陆上万里的深海处,未出西南,一路上飓风、冰雹、灵潮、漩涡、海啸……每一种事发之前都毫无征兆,生生的将这一路变成了险途。 能直达无忧谷的航线很少很少,普通修士,再想和内陆旅行一样,做着飞梭一路逍遥到目的地是不可能了。 再加上隐藏在海底的危险异兽和荒兽。 可以说,即使是在无忧谷已经开辟的地界,大海依然是异种们的天下,修士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将之纳入掌控。 不提面见狼王所经历的一些手续和波折,只说见到狼王阴历山后,了空委婉的将释圣的意思和他说了。 一张似笑非笑的狼首面具,遮住了阴历山的面容,了空只能透过双眼处的缝隙,看见他含笑而神秘的眼神。 “圣者的忧思,正是舍下现在最担心之事。院主可能不知,那日道君借助雷劫降临,只是一丝气息,已经让吾深知其中的厉害。此僚他日必成吾等心腹之患,可虑之事正如释圣所言,四大宗门各怀心思,才让此异种成长到如今的地步。恕我直言,稷下学宫放任也是其中的重要根源!” 了空心中不以为然,面上却连连致歉。 狼王不在意的挥了挥手,端起一杯香茗,悠然说道:“千里之提溃于蚁穴,所谓‘集众生之念、以身合道’,实则是在断送吾辈之根基啊。可惜可叹,明眼一瞧就尽知的道理,却没有人宣之于口,更不用说什么慎重其事。吾辈修士从何而来,是从千千万万的凡人、蝼蚁中来。试问,如果以后修道之基,都要经过此异种点头,吾辈修士还有什么未来?” 了空听着听着就有些不耐烦了! 怎么,我这边刚刚递过来一个由头,你就趁着它只往上爬,还有完没完了? 你阴历山是个忧思天下、一心为公之人? 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也许看出了空的敷衍,狼王满怀复杂情绪的幽幽一叹,放下香茗,做了个送客的手势,就闭目不言。 等了空走后,极东城城主姬东来从暗室走出,坐在狼王的下首,问道:“首座可知这秃驴的真实来意!?” “无非是让我放下后顾之忧,一心只找那道君死磕!这味道,远隔万里我都闻到了,不用他讲!”狼王闭目说道。 “此辈秃驴最是可恶,前不久查明,一直暗藏在极幽重水之地的硕鼠,就有这群秃驴的手尾。说什么鬼修,唤什么‘小魔渊’,这是暗插在我们东海的钉子、毒疮,此辈用意之深,早在五千年前就开始落子了,首座不可不察啊!” 狼王这时睁开双眼,冷厉的光芒一闪,说道:“小魔渊不去说它,今日就说说你!” 极东城主闻言明显的畏缩了一下,强笑道:“我?本座有什么可说的。” “哼!”狼王一声冷哼,随手扔出一份玉简,只道:“你自己看吧!” 极东城主将玉简摄入手中,分出神念微微一查,就变了脸色。 里面的内容,豁然就是千幻谷一战的个中详情。 “你回来后,只说异种厉害,淫祀可怖,却不言你见利忘义,在紧要关头暗扯南宫离的后腿,害的御兽门青雀惨死,害的南宫离到现在还身陷困囵。你说你是凭自家本事挣脱牢笼逃出生天,这里面却言,你现在能安安生生的坐在此处,却是人家手下留情、网开一面的缘故!” “首座!”姬东来深吸一口气,“这是何意?” “我问你,里面的内容可是真的?” 姬东来迎着狼王阴厉的视线,硬挺了一会,最后,气势还是一泻千里,颓然软化,强辩道:“首座明察,本座当时,只是一念之差!” “好一个一念之差。你是看南宫离成功在即,一时红了眼,也想要那劳什子‘神性’。你是失了信心,对下一次天劫能否安然度过,心中惴惴!” “首座,我,我……” “我将极东堡垒之地交给你四千年!这四千年来,你从未让我失望过,不管是深海遨游,还是九幽探险,你都是先锋大将,早就能独当一面。外人之言:无忧谷可移,极东城难撼,提起极东化神城主,谁敢小窥,谁敢轻视?可你呢,竟是在此紧要关头,畏惧起了天劫!” “东来啊,你是我一手扶植起来的,当日一起开拓东海的老人,就剩下吾等寥寥之辈!” “首座,别说了!” “你可还记得本座当日的那些心腹之言?这通玄界,竟是些吃人之辈啊!修道,修的哪门子的道?那几个位置人人争抢,可在吾眼中,无疑是躺在尸山血海上敲骨抽髓。” “大开辟?嘿嘿,我看是庄稼长好了,又到了该收割的时候了!” “这也算修道,这也算修真?说起来,什么天地峰、坐忘峰、正气峰,和那道君又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位置是我的追求吗?那你就太过低看本座了!” 姬东来闻言很是激动,连连道:“首座之心日月可鉴,一众老兄弟,谁不知道!?首座,吾之过也,你……” “那些名门大族,三大流派,从根子上就烂透了,这样的道本座不稀罕。那影子空间里的一切,他们视若珍宝,等同禁脔,本座却是早早的说与你们听……” 一席肺腑之言,说的姬东来又是羞又是愧。 “外人看来,我外海荒僻,修士又凶厉野蛮,不知礼法,不通人情,纷纷对我外海修士另眼相看。只道,这凶厉野蛮、残酷嗜血的源头,就是我阴历山。” “都说本座心思深沉,心机诡诞难测……” “首座一项以诚心、真心对人,天地可鉴,那些外人不过人云亦云,当不得真!” “是啊,可这话语权掌握在人家手中,千万年来,人家说你黑你就是黑,说你白,你不白也白了。就说大雷音寺暗中扶植鬼修,还在我外海安插小魔渊一事!这说出去有谁会信?人家只会说,这又是我阴历山的阴谋诡计,这是盯上了释圣留下的个位置,想要阴谋暗害嘞!” 姬东来身形欲起,一声义愤填膺的:“首座……”后,又被狼王的一只手按下,听他又道:“世间被这些道貌岸然、口蜜腹剑之人把持太久、太久了,通玄界就是一潭死水,想要改变是千难万难。本座之心,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中无愧于世人,奈何,奈何!” “他释圣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他道君以为这枚玉简,就能让我念他个人情,又不含警示和昭告天下之意!嘿嘿,这些人都看轻我了,都看轻我阴历山了!” “首座,你直说吧,该怎么办!?” 狼王才长长的吁了口气,随即醒悟过来,慷慨激昂之色尽去,一拍脑门,懊恼的说道:“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偏了,这是在跟你算账,怎么尽是我的牢骚之言!” 一席话“牢骚”之言,不仅将姬东来隐隐的抗拒尽数拂去,还让他重归于位,心悦诚服的拜服在狼王座前,“是我的错,当日一念之贪,才铸成大错。今日姬东来在此立誓,绝不再觊觎‘神性’,与那道君不死不休。那天劫能渡就渡,不能渡就转世重修,首座今日就做这个见证!” 狼王闻言一怒,骂道:“什么能渡就渡?是一定要渡,还要凭自己的真本事去渡。要是连这点自信和毅力都没有,你还修个什么道,念个什么真!?” “首座!!” “从此刻起,这些软弱和模棱两可的东西都给我丢了!须知,修道就在一个争字,到了你我这个层次,一口勇毅果决之气是根本。这口气要是泄了,你就是下一个南宫离,这口气不仅要撑住,还要擎天立地,万邪不侵!” “是,吾记下了!” “嗯!” 一席话到此刻才告以段落! 这席话的内容如果传出去,又谁会信!? 一个这样的狼王? 无疑会打破很多人的认知,跌碎一地的眼镜。 然而…… 这是真实的狼王吗? 不知道,包括极东城主姬东来。 第334-345章 大军兴起 七日后,东海完成准备! 姬东来尽起极东城的精华,修士大军两万余,可以说,除了各个开拓前线的最低限度保障,已经主力尽出。 两日后,汇合无忧谷在各个方向的军阵,兴起近十万大军。 在大军聚集的内陆港口,只见云舟、飞梭、兽船遮天蔽日,天空为之失色,大地被它所充满。 在大军聚集之地,密密麻麻的修士营地不计其数,在灵舟和地面营地之间,密密麻麻的黑点飞上飞下,无论是在什么时间,无论是在白天还是夜晚。 这个无忧谷在内陆的领地、港口,短时间内呈现出极度畸形的繁华,又因为外海修士的“凶蛮”,原本祥和宁静之地就变得沸反滔天! 稷下学宫的东路巡查使刚开始还想管上一管,后来吃了几次教训,也就将之彻底放开,每日就在灵舟中打坐,哪怕外面闹了天翻地覆也不睁眼。 当然,这种混乱和无序在外海修士们看来才是常理,正因为这样的“自由和无拘无束”,外海修士的成材概率才在最近几百年来得到极大的跃升。 俗话说,人一满万,无边无际! 凡人以纪律为生命的军队况且如此,何况这些“自由且无拘无束’的仙师们? 同样,想要完成如此规模的支持和准备,需要耗费的精力和资源,也远比凡人军队要多得多。 因此,这一聚集就显得遥遥无期,任凭稷下学宫几次发下严令,姬东来都借口没有准备妥当,而只管往后拖延。 一直等到一个消息出现。 大雷音同样拼凑出十余万修士大军,以在三日前拔营启程,此时正在赶往北疆的路上。 姬东来这才满意的一声令下,乱乱糟糟的无忧谷大军才一扫之前的混乱和无序,士气昂扬的返回灵舟和飞梭,拔营启程。 启程之日,烈日当空,万里无云! 移动的上千艘各式灵舟、飞梭、兽船,浩浩荡荡的掉头向北,一路排出极其浩大的声势。 航行一个多月,才抵抗的北疆地界! 进入栖霞派的地盘,沿途所见的风物顿时大异往常,这舰队的灵舟之上,每日都可以看到有奇装异服的修士对经过的灵山、宗门指指点点! 言笑不忌,嬉笑怒骂皆没有定数,其中还有评头论足的杀伐之音。 这可不只是说说,从舰队中透射下来的杀气,让沿途说经过的宗门无不战战兢兢的如临大敌。 这些凶徒,听说行事向来没有什么底限,谁敢保证他们不会见财起意,临时客串一下打家劫舍的强盗? 自家山门和护阵,可挡不起如此规模的一击。 这战战兢兢的等危险过去,这些宗门又开始抱怨。 北疆可是栖霞派的地界! 吾等可是栖霞派分出去的一支! 正道巨擎,道家嫡脉,什么时候沦落到让一帮外道凶徒,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的地步了? 说什么道君! 如果栖霞派有决心,还需别家插手帮忙清理? 只要总山一声令下,就算只动员十分之一,也比这什么无忧谷要强大的多。 但是,每每有人在不忿之下口出这些怨怼之言,就有人站出来驳斥:道友何其愚也?道君是谁,敢情你已经忘了?那是一般的荒兽吗?这次是一般的大开辟吗? 不是! 这根本就是‘火中取栗’,一个不好,就要受到致命的反啜! 那道君假借大道而行,神通广大,道法无边,吾等现在不去招惹他都来不急,为何要傻傻的送上前去? 要我说,这真是总山的高明之处了! 就让这些凶徒和贼秃去给我们打头阵,成功了,他们难道还能赖在北地不走? 这要是失败了也好,等于替咱们顶了雷,到时候是打是和,总有个章法和参考。 …… 无忧谷这一路行来,就像一块巨石投入到了一个平静的水面。 整个北疆引起而掀起万丈波澜。 大大小小的宗门,固然有前面的那些复杂心思和议论,但基数更大的散修势力,却在迟疑着、胆怯着、贪婪着。 他们举棋不定,犹豫是否该随着这波滔滔大势下水,去在激荡和混乱中,分一点汤汤水水的红利。 “吾辈修士,如何能让一个外物凌驾其上?每日对着那泥捏、木雕的偶像,同千千万万的凡夫俗子一起等列,每日所行所想,只为讨取他的欢心,受什么教规,领什么神谕,说什么靠近,一个劳什子牧师就能对吾等指手画脚。这算修的哪门子的道,成的是那门子的仙?” “不如此做,就怕他在每有进益突破之际使坏!” “现在好了,有前辈大能站出来破局,吾等此时万万不可犹豫,别让这座大山真的在头顶坐实了,那时候就晚了!” 有散修这样慷慨激昂,就有很多人被蛊惑着、胁裹着、盲从着,兴起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义军”,在没有栖霞派明确诏令的情况下,响应稷下学宫的大开辟,投入到这次轰轰烈烈的变局之中。 也有人看法与之完全相反。 “吾等散修,就像那每根的浮萍,散落在荒僻贫瘠之地的杂草。平日里你争我抢,你攻我杀,你谋我算,争的无非是一点阳光雨露,抢的无非是一线生机。” “都说大道艰难,那也是对这等杂草而言。修行之人说是成仙,但大部分人的一生都止在筑基这道天堑!百余年的寿数,弹指一挥间啊!” “那些大宗大家子弟,生下来就有师尊量身号脉,各类资源只要合用,大多可不劳而取。顺顺畅畅的就过了吾等视为天堑的筑基,大多还不过三十余岁…………起点就是吾等之终点啊!” “这是什么,这是秩序,这是常态,这是大势,这是正道,这是……修行。吾辈就是有不甘、有怨言,除了顺从,还能做什么?又能做什么?只能是顺从!顺从才得以活命,顺从还有一线生机可争……叛逆做不得啊,叛逆就是邪祟,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修和鬼修,你们说,这是不是这个理儿?” “现在好了,为什么?” “因为这森严之修真堡垒出现了一丝缝隙,在这涛涛铁律、毫无破绽的秩序中,出现了一个例外!” “什么例外?” “正是道君啊!” “道君只要咱们供奉,就算不理他,只要咱们不去招惹,最差也就是现在处境,坏又能坏到哪里去?道君也不是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而心怀叵测之辈,只言道君之恶,却不言道君之幸,极具夸大之言辞!” “说什么不能让一个外物凌驾于吾辈头顶,不能让一个异种有能力影响吾等修行。嘿嘿,抱歉,那是大树森林才考虑的事,吾等杂草,头顶压的又何止道君一座大山?” “彼辈为何这么做?还不是想用咱们的性命去博他自己的富贵?” “如此,吾等只管看着就是了!” “道君如果胜,实在是吾等之幸!” ………… 这两种观点代表着绝大部分修士对这次大开辟的观感! 只是,没有切身厉害关系的修士可以做此选择,但深陷其中的那些人,却只能无奈的随波逐流,就算想急流勇退、明哲保身也是晚了。 南宫家此时同样全部出动。 万余修士在空中排列出整肃的军阵,仅剩的两名元婴陪着稷下学宫派来的“监军”,一脸冰寒的看着自家的底蕴和精华,就这么无可奈何的被人一锅端。 相比无忧谷的滔天士气,南宫家军阵整齐而肃穆,望之更像一只有战斗力的正规军。 然而,这军中弥漫的绝不是大战来临之前的兴奋和忐忑,也不是相救神主的毅然和破釜沉舟,而是——茫然! 失去了南宫离,就等于失去了擎天之柱,南宫世家这座大厦就失去了屹立的基础,就像一只没了牙的老虎,空有诺大的家业和名头,却没有了足够的实力和威慑力。 元婴是撑不起这份家业的,仅脚下这座能够结婴的灵山,就不是区区两个元婴撑起的家门可以占据的。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不,借口‘南宫神主失陷,家族后辈嫡脉岂有不去全力营救之理?’,稷下学宫一纸令下,南宫家就不得不尽起麾下精华,踏上这危险重重的莫测之行。 也许其他参加大开辟的宗门,还有侥幸的想法。 南宫家的两名元婴却有了不详之预感。 此行如果能救助神主脱困也就罢了,如果不能,两人的性命可能就堪忧! “师兄,怎么办?”说话的是南宫家仅剩的元婴之一,就是那位在青雀陨落的当晚,曾经制住分身的元婴女修。 “御兽门那边联系的怎么样?”另一位元婴中期的老修传音回来。 “没什么进展,青雀以死,她那一支正等候总山的旨意,大体逃不过被瓜分的结局。”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成想,我南宫家居然落到如此境地。神主一去,尽是些落井下石之人。” “不怪他们,神主这些年行事是有些乖张……” “哼!我的傻师兄啊,这哪里是因为神主,这是眼馋咱们这份家业啊……这次只要你我二人出现什么意外,这家门眼看就要烟消云散了!” “我知道……我知道……” 两人趁着稷下学宫的“监军”不留神,这才传音商议,就这么一点空隙,很快就被人给堵上了。 那监军从下方的军阵回转,人还没到,就远远的笑道:“南宫家不愧是世家大族,有这份军阵,天下之大,那里不可去的?” 元婴女修闻言脸色一寒,旁边的老修暗自给她使了眼色,才让她稍缓颜色。 诸事以毕,大地上,方圆千里的凡人城市和村镇焚香作礼,目送自家仙师浩浩荡荡的出了山门,一路向北而行。 南宫家的元婴女修注视脚下的凡俗世界,不知为何,突然悲从心来。 此次动荡结束后,脚下这几百万生民,还能留下几成? 身边这万余精华,还能剩下多少? 自己是生还是死? 想她南宫暮雪,三百岁结婴以来,何曾想过还有这么一天!? 这不是做生死斗,敌人是背后的那只无形之手。 这不是修行冲关,茫茫然没有一个目标,没有个可以努力和拼命之处! 只有大势,只有选择,让她不得不从! 好一个不得不从! 南宫暮雪眼中的寒芒一闪。 “暮雪师妹!?” 南宫暮雪厌恶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明知是谁,却故意问了句:“谁?” “师妹真是风趣,这样的情势下,还有心思戏耍!?” “哼,我道是谁,原来是监军大人……进来吧!” 门户吱呀的一声推开,稷下学宫的“监军使”含笑的踏步入内。 “打扰师妹清修了!” “明知打扰还要做这恶客,看来李师兄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南宫暮雪含沙射影的讽刺道。 李师兄闻言苦笑一声,在南宫暮雪的对面盘坐下来。 “说吧,有那些人眼馋我家基业!?”南宫暮雪冷声道。 “反正没有我李家!” “那你为何而来?” “我来是为了一个人……” 南宫暮雪紧盯着李师兄的眼,问:“谁?” “正是师妹你!” “我!?” “是啊,我是受人之托,来向师妹提亲的!” 南宫暮雪闻言一震,接着,整个人都像是没了生气。 李师兄见了心中暗叹,也不急,给她一点接受和缓冲的时间。 良久…… “为何人提亲?”南宫暮雪再次开口,嗓音已经沙哑暗沉。 “说起来此人和师妹也是门当户对,他家虽然没有神主,可也是……” “到底是那家?” “……芈家!” “芈家何人?他家人才凋零,芈广盛失踪已久,听说是陷在道君手中……莫非是那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 “正是这位芈师兄!” “你!!”南宫暮雪尽管早有预料,还是被血淋淋的真实给深深的羞辱了。 一个寿元不久,黄土都埋到脖子上的人…… 她的寿元还不到千年,就已经是元婴中期,她家是有神主的超级世家,那芈家是个什么东西!! “师妹好好考虑吧……这芈家前不久是立了大功的,天地峰都对他家另眼相看,也不全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第336-337章 决胜只在现实? 很难准确的统计,此次大开辟到底动员了多少宗门,多少修士。 这只是最初等级的征召令,除了一些钦定的、比如南宫世家这样的家族宗门,其他宗门或者散修,可以自愿参加。 这个钦定的范围、程度、烈度,就决定了征召令的级别,一直到最高一级,就是所有宗门,所有散修,见到此令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征召,需要只带补给和资源,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报道,以响应此令,否则,一律按叛逆论之,不可赦免。 不过,这种征召令,自从通玄界开辟以来,就从未出现过。 这就代表着修士世界的潜力,也代表着稷下学宫能够利用和决定的力量上限。 当然,人数的多寡从来都不是一个最重要的判断标准,对修真者而言,其决定性的力量,还是在高阶修士的多寡,以及他们参战的决心上。 一般的开辟征召,已经足以应付此界的任何情况了。 苏成即使呆在神国,也感受到滚滚而来的巨大压力。 这压力大到什么程度? 大到,冥冥中的预警让他寝食难安。 大到,朦胧的世界意识,都有隐隐约约的“异动”! 大到,空气中弥漫的因子,都带有电击般的酥麻! 听起来似乎有些夸张。 但是,苏成这样的层次,对危险,甚至对未来,已经有了一个朦胧的认知。 这代表着,照这样的局势发展下去,他的结局一定很不妙。 怎么办? 以目前的应对措施,面对这样的力量,根本不能应付。 化身和玉兔刚刚找到一只化神期的银象。 “收服”工作,从一开始就迎来当头一棒。 此类荒兽,被人蔑称为“畜生”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真是受本能和本性驱动,根本无法与之有效沟通。 偏偏一个个的领地意识还很强。 任何同阶的存在一进入它们的领地,就是它们的敌人。 所谓的“收服”,第一步就要先与之大战一场。 但化神期的荒兽,又岂是那么容易拿下的? 君不见,每次开辟战争,都需要稷下学宫动员数倍的同阶修士,用事先针对性安排的阵势,一点点的去磨? 苏成现在那有什么时间去做这样的纠缠,千幻玉蝶身上的经验,在这只银象上,完全不好使。 有这样的功夫和时间,还不如积存一点神力,直接再造一个化身来的简单直接。 只是,这预期中的天然盟友不能到位,就凭一具化身和千幻玉蝶与玉兔,是绝对应付不来的! ………… 就在苏成盘点自己的没一分潜力,以寻求突破逆转局势之契机的时候,一个很有意思的事儿发生了。 他接到了一个祈祷! 应该说,是一个“卖身投靠”的试探。 这个试探是这样的:“神君在上,本人南宫暮雪,现为开辟战正面攻坚军阵主力,现代表南宫世家万余修士,百万凡间生民,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这是一个密室! 一个“伪”空间法器营造出来的半独立空间。 空间内只有一座楼宇。 四周都是混沌的雾气。 楼宇内,南宫暮雪对着不知从哪里收集到的道君像徽,正喃喃“祷告”! 错非这像徽的优先级很高,苏成一共都没有发下去几面,这样的“祷告”必定淹没着无数信仰的杂音中,苏成根本不得与闻。 好吧,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此女的所代表的身份和位置。 也许这正是一个打破局势的关键? 一个很有分量的内应? 苏成并没有急着回应,反而透过这枚像徽,观察了南宫暮雪几天。 四天后,他就对南宫家还有南宫暮雪所遭遇的困境有了个大体的了解。 这可真是现实又无情啊! 苏成感叹。 一个南宫离的缺失,就绝对了一个超级大家族和几百万生民的倾颓! 一个肉食者变成了其他肉食者的盘中餐,偏偏还无从挣扎,就连背后决定享用此餐的人都不能确定。 只是,该怎么应用这枚意外出现的棋子呢? 苏成思考。 至于南宫暮雪的持价待估,根本就占据不了他一丝的注意力,从她拿着像徽发出暗中投靠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没有了选择和中途退出的余地。 南宫暮雪,南宫家……南宫离? 苏成的心中一动,顿时就有了一个朦胧的想法。 要说他最大也是独一无二的资本,不是现在拥有的神位、神职和神国,不是在通玄界里的根基和信仰,而是背靠一个现实宇宙,独享只有出入的权限甚至神职! 这才是他的底牌,是任何敌人和竞争对手都不能拥有和还不了解的。 现实宇宙浩瀚无垠,能够容纳的力量上限简直就是个无穷大的值! 这本身就是一项绝杀的利器。 只是,现在有一个深深的顾忌和局限约束苏成。 现在的穿越神职,只能将锚点锁定在地球,最大限度的努力,也只能“很不稳定”的作用到月球上。 南宫离,就被他暂时封印镇压在月球的一座环形山脉下,作为废物利用的一次实验,以观察化神期的修士在现实宇宙的真实反映。 南宫暮雪的投靠,倒是提醒了苏成。 难道破局的关键还在现实宇宙上? 说起来,成神之后,他还从未回过现实宇宙呢。 现实宇宙对封神之后的苏成,会做如何反应? 再审视神格中,代表现实神职的些混沌不明的截面丛! 【异能的主宰者、赐予者,超自然力量的代表者、起源,穿越的掌握者、裁决者,一切新内容的铭刻者、记录者、见证者,奇迹之开端,人类进化之源泉】 好吧,那就回现实一趟,别的不说,这些神职和头衔与权柄,只有回去一趟才能激活。 只是希望此次回归,刺激别再有了,现在他根本无福消受,惊喜倒是可以有,而且多多益善! 当然,回去之前,他回应了南宫暮雪的“召唤”。 ………… ………… 现实世界,尼泊尔铁三角异能这聚集区! 东部集市,自由商业街区。 很难想象,这里在两年前还是一片荒僻之地。 一座新型的、从未在地球上出现过的奇怪城市在这里拔地而起。 这座城市以铁三角而世界知名。 所谓的铁三角,是指城市的倡立和建设的三大异能者组织。 异能者联合会、夜鹰、以及华夏异能者联盟! 异能者联合会由西方的异能者占据主导,算是延续了旧秩序的一些文化和遗产。 夜鹰的属性中立、成员也最复杂、号称绝对自由、实则最是混乱和松散,但拥有在册异能者的数量与质量都是三大组织中最高的。 华夏异能者联盟就不用说了,作为一系列超自然现象的起点,也是东方文化的发源以及中心,拥有着无可比例的先发优势和文化近似,这就导致,世界各地的异能者只有联合在一起,才能与之比较。 同时,这又是个地域性、有着强烈排外属性的组织。 这三大异能者组织,占据了新人类世界的主流,其他诸如佣兵工会、某某交易委托中心等等,叫的名号的异能者组织多如牛毛。 并且,随着“熟番”群体的一再扩大,越来越多的异能者从珠峰和奇迹之地退了下来,这些组织还在日益膨胀。 这就导致了,新人类、新社会、新秩序的份量日益加重,重到旧秩序已经无法承载,重到原有的社会秩序、法律和道德观念,已经从根基上发生严重动摇,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岌岌可危。 大变不是即将而是已经降临! 滔滔大势,谁是弄潮儿,谁会被拍入海底,此时正在检验。 分身就身处在铁三角这座异能者聚集的城市。 漫步在东部集市的自由商业街区,触目所及,异能者反而不是多数,相反,为异能者提供各种服务与合作的普通人却到处都是。 繁华是一定的,喧闹倒是不至于。 这里虽然没有城管,也没有法律、社会道德和伦理上的要求,但异能者这三个字就有极大的威慑力。 在这里讨生活的普通人那个不是眼光精准、胆大包天、手段超凡? 现在,“重回旧地、荣归故里”的兴奋和紧张早就淡去,分身和往常一样,趁着难得的“放风”时间,直奔他最感兴趣的一个交易大厅。 这座大厅位于东部集市的中央,一个异常繁华的十字路口。 带着一大帮明曰保护实则监视的异能者,分身一路走走看看,特别是当看到一个就像变形金刚里的汽车人模样的“怪物”,轰隆隆的从拐角处走出来的时候,脸色更是怪异。 这是什么鬼地方,这是地球吗,难道我弄错了,回的是火星? 这种怪异之感,自从回归之后就兴起过无数遍了,新奇和古怪都是暂时的,很快他就摇了摇头,将这只轰隆有声的高达给忽略过去。 分身住在铁三角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经常在这座街区上往来,熟悉之人已经“见怪不怪”。 这种“见怪不怪”作和解释呢? 就是明明很多人的注意力和兴趣都在他的身上,却都“装作”毫无异常,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就像没什么事一样。 “吴先生,早!” 分身对交易大厅的门童点了点头,走进一个就像是科幻电影的场景里。 银白就像是镜面一样的大厅无比宽阔,完全开透式的布局,随处可见的虚拟屏幕,在人员聚集中央,大多都有一个全息仿真的图形投影。 ai智能机器人来回走动,高度仿真,普通人肉眼已经难以觉察,只有在异能者或者苏成这种拥有超自然属性者的眼中,才无所遁形。 交易大厅分为公共区和以及贵宾厅,交易的都是异能者中间通行的任务、悬赏、求购、出售等等诸如此类的讯息。 在公共区域,还有世界各国开出的悬赏和交易类别,也有一些旧秩序的国际大公司和财团,但更多还是在新科技、新材料的背景下,大量冒起的一些新贵。 有求购种子的,有求购灵石的,有雇佣异能者以通过珠峰险途的……这些都是正常的讯息。 甚至还有某某暗语,相约一起“探险”的。 是不是很奇怪! 地球上还有“探险”这一说? 难道是什么极地? 或者是下到从未有人涉足过的深海? 不! 这两个字蕴含的名堂太多了 也许是某个异能者再召集人手向他人寻仇,也许是某个暗地发起的组织、又看上了旧秩序的某个禁地……什么都有可能。 分身之所以喜欢来这里,正是因为,从中可以清晰的看到,目前在地球以及整个人类社会所正在发生的事。 这里接受到的讯息,加以分析,得到的东西,是通过其他任何途径都得不到的真相。 要说这段时间的收获,分身的心情是沉重的。 他已经看出,地球这池水已经接近沸腾了。 这样下去,必然导致两种结果。 第一种,由于沸腾,内部因此而大肆产生的热量和动能,冲出地球这个局限,以向外部释放! 第二种,没等到冲出狭窄的局限,内部的结构就已经发生坍塌,旧秩序崩溃,并在崩溃的过程中,释放出巨大破坏力,又在破坏中,孕育新的文明和秩序。 两种结果,第一种无疑最符合他的胃口。 要知道,这是是他的家乡,按照他的本意,这里最好保留他以往认知中的面貌,让他在闲暇之余,能够时常回来看看,以留住这最珍贵的回忆。 所以他是倾向旧秩序的,对这所谓的变局和新内容,越来越变得不以为然起来。 这是他在彻底分离而独立之后,与本体、与原有的立场发生的第一次微小变化。 这交易大厅是繁忙的,分身存在这里,感觉到周围全是躲躲闪闪的关注。 修仙人! 不是异能者! 他估计,在这座新兴的城市,已经没有人不知道他的来历和身份了。 “肖杰先生来了没有?”分身招来一个ai仿真机器人问。 “肖先生还没回来,先生!” 分身的眉头一皱,正要说些什么。 一个暗中“保护”的异能者突然来到身后,恭恭敬敬的说道:“吴仙师,最新一次的实验又失败了……” 分身这次就不是眉头一皱这么简单了,而是苦笑不已。 得,那只鬼凤凰又要那自己消遣了,这刚轻松几日,磋磨又要来了。 第338-339章 现实中真神降临 分身回归地球以来,看到的一切,就像是魔幻加科幻电影的结合。 很多很多科学幻想中才有的事物,都已经在新材料和新科技的支撑之下,一一面世。 在这样下去,人类的一直以来的最大梦想——可控核聚变恐怕也会变成现实。 到那个时候,整个社会的面貌会变成什么模样,穷尽他的想象,也无法说清。 按理说,在这样的条件和背景之下,克隆一具人类的身体,凭借现在的基因编辑技术,应该没有什么困难才对。 然而,从无到有的培育克隆一具肉身容易,想要容纳炼紅裳这样的纯粹有庞大的能量体生命却很难! 就这样一件在通玄界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事,在地球,由于法则不同,环境迥异,却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分身回到一个匆忙建立起来的生命工程研究基地。 只见,诺大一个高科技工厂,到处都是凌乱的厂房和设备。 穿着白大褂的科学家与研究人员,每个人都脏兮兮、乱蓬蓬的,神色憔悴,双眼满含血丝,一看就知道很长时间没有休息了。 从这些细节就可以看出,这座基地建立起来是何等的匆忙。 不过没关系,在附近的一个直入地底一百多米的地下空间,紧张的施工正在进行,一座包含当今人类最高科学技术结晶的生命工程研究所正在建立。 一路穿过这样的杂乱与无序,感受到的都是实验失败之后的挫折与颓唐。 不是这些科学家不努力,而是炼紅裳的生命本质相对这个世界而言,太过特殊。 化神期的修士,失去了肉身,纯以阳神而言,就是一个全新形式的、纯能量支撑的生命体。 也许,重塑肉身在地球就不可能实现,那么在不断挥发、消逝的重压和逼迫之下,尽快的离开地球就成了无比迫切之事。 回归通玄界,打开两个宇宙的出入通道,自然就要落在分身身上。 所以听闻最新一次的尝试又失败后,分身才说这磋磨又要来了。 实际上,这隔一段时间就有的“放风”时间,何尝不是故意的? 给分身一个可以“自由”活动的机会,让他按耐不住,打开回归的通道,然后炼紅裳和芈广盛在从天而降!? 可惜…… 炼紅裳和芈道陵都不知道,他这次回来的船票是单程的,想要回归,关键不是他,而是被炼紅裳夺走的那具带有道君神力的雕像。 十分钟后,分身匆匆跳下升降机,在一个巨大而空旷的厂房内落地。 只见,无数银色罐头一样的培养槽一望无垠,绿色的培养液中,都漂浮着一具具正在发育成型的躯体。 炼紅裳需要的肉身,利用现在基因编辑技术,只能从亿万个可以剪贴、筛选的条件和选项中,大量的尝试和实验。 结果就是眼前看到的。 让人一见就头皮发麻,就像一个生产人类自身的超级工厂! 在异能者的和首席科学家的引领之下,分身见到了此次失败的杰作。 一个洁净如镜的房间,一张庞大而充满科幻感的培养室,室内,绿色的营养液已经变成血红浓浆的一团,不用说,里面这具相对完美的肉身又被撑爆了,就像之前的十五次尝试一样。 炼紅裳的一根翎羽幻化成她自身的模样,就像一团岩浆构筑的人形。 独自呆在角落内,面向一面巨大的液晶屏幕,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由于她的存在,整个室内的温度控制系统需要全力运转,如此才能在这酷烈的高温给降下来。 “这里的一切让我很意外!”分身一言不发,炼紅裳突然淡声说道:“这世界,这里的凡人,还有凡人掌握的科学……如果这就是道君的底牌……你也无法打开回去的通道,对不对?” 分身闻言大惊,连忙说道:“怎么会?我是来遵守约定,放芈道陵自由的。” “哼,自由?”炼紅裳冷笑,然后微微一摆手。 一个银色的门户缓缓敞开,两个卑微的异能者将一口银色的箱子推了进来。 “这是什么?”分身感觉很不妙! “这是另外一个知道道君底牌之人……猜我在哪里找到她的?” 话音刚落,银色棺材就变得透明——芈璇,是芈璇! 分身大惊失色,怎么会是芈璇,芈璇不是入魔了吗,不是遁入蛮荒深处,不知所踪,音讯全无了吗? 本体竟是将她藏在地球,是因为她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秘密? “如果连一个入了魔的人都不放心,如何会放心芈广盛?”,说着,炼紅裳缓缓的转过身来,然后一声爆喊:“鼠辈,事到如今还想骗我!?” 这一声爆喊就像凭空响起了一道炸雷,噼里啪啦,大量的设备开始冒起电火花,烟尘冒起,呜呜的警报音出现,ai控制中枢却一句废话没有,警报音马上关闭,室内一切设备都被切断能源,同时,四面八方的合金闸门缓缓合拢,室内只剩下两个高等而神秘的生命体。 分身的大脑极速运转! 护身符就要失去了,恼恨之下,对方一根手指就能灭了他。 “前辈此言真是毫无道理,就算芈道陵不能回去,难道我也不能回去?须知,我可是道教的教子,统辖之下还有一个寄予厚望的碧波门……” “如果不是这一点,你以为还能活到今日!?” 分身稍微松了口气,说道:“好吧,我承认,打开回归的通道,必须有那具神像!” 炼紅裳的手掌一挥,神像就重新回到分身手里,一团浓郁如岩浆般的能量团包裹着它,用于隔绝分身与神像的感应。 这能量团如液体一般褪去,又如流水一般,回到炼紅裳的身上。 “现在就证明给我看,否则……” 分身拿回神像,可并没有多一点自保的信心。 说起来,这一滴神力还不如神性好使。 为什么? 一滴,哪怕一丝神性,就代表道君全部的本质和属性,神性可以脱离本体而完全代表道君,神力却只是个纯粹的工具! 没有神性驱使,神力只能按照预定的程序,也就是制作雕像时的用途而发挥作用,并不能增加分身对抗炼紅裳的本钱。 眼看已经被逼如墙角,炼紅裳的杀机赤裸裸的一点都不加掩饰,别人或许还会顾忌和考虑他这枚棋子的价值,用于窥视道君的联系或者机密,唯独身前这女人不同。 她要是有一般的化神那样的“稳重”,就不会落入如此田地了。 无奈之下,分身只能一边装模做样的祝祷,一边急思对策,想着怎样才能将眼前这一关应付过去。 芈广盛呢? 这王八蛋躲到哪里去了,他难道不想回去了?再不站出来阻止这疯婆子,你就一辈子被困在这里吧…… 心思刚转到此处,一件万万没想到的事发生了。 回应了! 本体,道君,在通玄界都呼唤不得的源头,居然回应了! 神像因此而光芒暴涨! 几乎同时,远在一处山体洞穴中的火焰凤凰生出感应,一声既惊且怒的风鸣,庞大的身躯就从掏空的山体中消失,一个振翅,就充满整个天空! 天空因此而像岩浆般变得火红,凛冽万分的气机就像骤然提升了十几倍的大气压力一样,大地上的万物开始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建筑在吱吱嘎嘎声中颤抖,普通人措不及防的陷入昏迷,大量易碎的物品在哗啦哗啦的声响中碎裂,整个铁三角周围的天空和大地,就此一步迈入炼狱! 火焰开始在浓烟中冒起,只有d级已经上的异能者,宛如重压上的蝼蚁,在这庞大的火焰凤凰身下,颤颤抖抖,战战兢兢的勉强抵御。 这就是一瞬间发生的事。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局! 神像涌现出神力特有的光泽,并且在火焰凤凰的威压中颤抖,颤抖中,某种极致、浩瀚、至高、又无可抵御的契机巍然降临! 降临的一瞬间,宛如十几个大气压力般的异常消融,火焰凤凰那不可一世之威如阳春白雪般消失的一干二净,损毁的建筑就像世间回溯一般,所有的破片都倒卷而回,一个眨眼,不堪重负的万物和大地就恢复正常,就连被余威波及,而被重创的普通人也感到自己掉进了一个暖意十足的“温泉”里。 温泉透着无尽的力量与抚慰,不管是身体上的创伤还是灵魂上的震荡,都在一瞬间修复。 整个城市就在一瞬间炼狱后进入天堂,无数人因此而睁开茫然的眼睛! 然后看到! 一个小小的黑点从地面升到空中,然后放射出如骄阳般温暖和滋补的光芒。 光芒四射,将火焰凤凰的岩浆与威势抹去! 光芒无穷无尽,然后就像一颗冉冉升起的小太阳一般,开始膨胀自己的体积! 神迹!? 不知为何,不知所谓,没有来由,毫无道理……一个明悟,一个启示,一个感应,一个预知,就在所有人心中升起! 随后,一个无法形容,无法描绘,无法忽略,无法判断来由的声音,就在无数人的脑海中响起: “吾之名:道之始,元君苏子!” “吾之幸,得宇宙意志准许和赋予,现兼领此界以下职司:异能之主宰、赐予,超自然元素代表与起源,穿越的掌握与裁决,新内容的铭刻、记录、见证,奇迹之开端,人类进化之源泉” 普通人的智慧和灵魂,无法一下子承受这样的重量和讯息。 就在天地一片茫然,一片寂静中,玄之又玄又妙不可言的改变就悄然发生了。 就像一座城堡合上了最后一块穹顶,就像一张恢弘的拼图,补上了最后一块缺失! 什么东西变了,什么都转移了,什么东西出现了,什么东西笼罩了! 然后,像是这个世界就不同了,就连呼吸的空气的,都像是有了一丝丝不一样的味道。 特别是在这个异能者聚集、超自然元素浓郁、新内容取代旧内容的堡垒中! 再看那不可一世的凤凰! 它缩小了,颤栗了,戒惧了…… 根本无法与之比较,根本就像是两种层面上的比拼! 因此,她不得不得将膨胀出去的体积和质量收回来,再顾不得现实法则的排斥和反制。 这就是道君? 他在此界既然有如此地位和力量? 炼紅裳在心里惊骇欲绝,同时发现,自己现在的情势,就像那案板上的鱼腩一般,真是毫无反抗的余地。 而在她的对面,苏成正满意的活动自己的身躯! 满意!? 不错,此次回归,终究是惊喜远大与意外。 就像王者回归,从此戴上的他的王冠。 就像是无敌的统帅,回到了他那浩瀚无垠、无可抵御的大军。 现实法则对他的回归表示了“欢迎”,并慷慨的将地球乃至太阳系这一域地位、力量乃至权柄赋予! 过程太隐晦了,无法言表,就像自然如此,就像是顺理成章,就像是…… 这地位、力量乃至权柄,并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苏成长期为其注入新事物、新内容而带来的。 这是在现实法则中,另起了一个分支。 名曰:新内容,代表:异能之类的新事物! 它们越是繁荣和庞大,相应的,他的地位、权柄和力量就越是稳固和跃升! 没有信仰,却胜似信仰! 通玄界如果是信仰神,地球就是法则神! 信仰神定义很高,却有天然的缺点和局限。 地球神的定义没那么高端,却没有信仰神的一切缺点。 成为某种事物、现象、真理的代表和象徽! 这才是符合苏成脾胃的位置啊! 可惜,在通玄界是根本无法实现的。 此时,他的本体远在月球的一个环形山脉下。 不用真身前来,一是完全没有必要,距离已经不能成为然后干扰和局限,哪怕现在只能在地月之间才能施展。 二是,真身前来的动静太大,对地球环境造成的干扰太强! 有一个支点就足够了。 现在,苏成就在活动这个支点,等第一次神降必然会发生的宣示和感召过去,才含笑的看着已经缩成一团的炼紅裳。 该拿这个女人怎么办呢? “那原是我的,我也有份,我也有份啊!!” 苏成听到分身心中的呐喊,莞尔一笑间就有了主意。 第340-341章 神祇与分身 “我准备在月球上建立一个神国!” 苏成这样对分身说! 此时他的声音,经过了无法言表的“加成”,根本不类人声。 就像是某种环境之下的特殊共鸣,就像是万事万物因为共振所发出的共鸣! 这声音极其的宏大,却有极其的针对性! 除了分身,炼紅裳哪怕近在咫尺也不得听闻。 苏成现在已经能很清晰的感受到,正在培育壮大的新元素、新内容带给自己的强大支撑。 这种支撑是无形的,就像金字塔的地基,就像是大厦的底层! 无形的连接,无形的供应,无形的响应,无形的…… 但在苏成的感知之中,这一切都是有形的,就像通玄界的信仰网络一样,将他拱卫到一个极大的高度。 通过这个高度,他又能凭借支撑所赋予的力量、位置和权柄,对新元素、新内容之外的世界和事物施加影响。 所有的这些统合在一起,就是他在现实法则内开辟的新分支,因此在具有迄今为止最高的威能。 威能! 威能有被动与主动之分。 被动,就像是他的身份标示,就像是恒定在他身上的buff光环,是他说不能去掉的,包括他现在的形态,包括他存在的方式,包括他在众生眼中影音和气息。 “神国!!?”分身有些苦涩的喃喃念叨! 此时的天地一片寂静,因为突如其来的神降而一片窒息。 火焰凤凰的威风全失,就像缩成一团自卫的刺猬,哪有片刻之前滔天威势。 而在铁三角这座异能者聚集的城市之外,神降说带来的巨大反应也被外界所探知。 核爆般的消息,形成了一股颠覆性的冲击波,瞬间蔓延至全球的各个角落。 如果是以前,不到一刻钟就会有无数窥视的眼睛瞄准过来。 但是现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最起码的戒惧和认知已经走入所有人的心里。 神祇! 终是来了! 上次祂离开,很多人都预想到了今天的局面。 只是预想是一会事,真正的发生又是另一会事了。 异能者和因为异能者而跃起的阶层自然欢欣鼓舞。 旧秩序的代表和精英们却遭遇重大打击。 从此刻开始,哪怕最顽固之人都明白——回不去了,所有的!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放弃独立的人格,消灭刚刚形成的‘自我’,完成朝思暮想的回归!” 分身乍一听闻,一股由衷的恐惧就莫名其妙的升起,用尽全身的克制力才把即将冲口而出的拒绝咽回去。 苏成对他的心理反应了若指掌,一双无法形容的眼睛含笑的注视着他,因此而让他形成整个世界都在凝视的玄妙感应。 看着分身,苏成就像是看到从前的自己。 对于以前的自己,苏成是极大的耐心和包容的!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分身可能是最接近也是最亲近他的一种存在和个体了,远比血亲后裔更贴近。 而且,分身的作用至关重要,远不是一记闲棋那么简单,可以说关系到最后的成败。 因此,苏成故意“逗”他,以一个超然的角度,观察从前的自己,面对终极诱惑,到底会做什么反应:“怎么,还在犹豫?这不是你朝思暮想之事吗?” “我,我……” “回归之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我本是一体,短暂的一次分离,并不能将你我的联系和本质切断。” “……你让我再想想!” “瞧!”苏成双臂微抬,就在半空中转了一圈,然后右手随意一挥,刹那间就是天地异变! 明明是盛夏,却飘起来鹅毛般的大雪,明明是一片青翠的地表,却提前进入万物枯败的季节。 寒风呼啸而起,呜呜的吹拂中,大雪漫天飞舞,眨眼间就遮蔽了视线。 温度极具降低,骤然剧变的温差,让空气发生了强烈的对流,于是,呼啸的寒风就在几个呼吸之间变成了台风! 然而,极具破坏力的台风还没来得及肆虐,苏成的一根手指又是凌空一个敲击! 万物,大雪,台风,甚至光线,都出现了一瞬间的静止! 一同静止的,还有现场所有的生命! 一同静止的,还有一个来自域外的高等能量生命体。 炼紅裳思维不受影响,察觉到这一瞬间的禁止竟是无可抵御,因此而惊骇欲绝。 这一瞬间后,苏成的右手又是轻轻的一抹! 刹那间,盛夏回归,大雪消失,台风、骤然变幻的温差像是从未发生过。 分身恍惚的注视这一切! 幻觉? 不! 树梢枝头还有没来得及融化的雪花,滴滴的雪水正在抚慰一瞬间遭遇到创伤的大地,空气的湿气,骤然清洁凉爽的环境…… “回归之后,这一切都是你的!”苏成笑道:“地位、荣耀、权柄、力量……一切的一切。人们将高颂你的名字成圣,世界就此被你握在掌心,你的一念就可移山填海、翻云覆雨,你的一怒就能天地方倾覆、伏尸万里!” “你将至高无上,你将无所不能,你将……” “够了,够了!!”分身大吼,开始急促的喘息起来。 苏成的脸色一冷,整个世界都开始变了,和煦与温暖不再,开始带着含而不发凛然和压力,“怎么,你不愿意?” “说,说说第二个选择!” “第二个选择?”苏成收起亲密和包容的姿态,换了副冷然又公事公办的语气:“第二选择当然是维持现状,你可以保留‘自我’,只是‘苏成’这个名字不能再用了,以后也不能以道君自居。须知,这是罪,是最严重的亵渎……勿谓言之不预!” “呵呵,亵渎,亵渎……我……选第二个!”分身丧气的说道。 这一刻,他总算是知道了自己的内心。 是啊,如果“我”都不存在了,即使是活着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成为道君? 不,我不愿意! 如果我不再是我,就算是成为玉皇大帝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的,不错,从一开始,从分离独立的那一刻起,就该明白,从分离独立的那一刻起,我就是我,就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回归? 这代表抹去他现在的“生命”! “真是遗憾!”苏成叹息,“不过我尊重你的选择!并决定,在等量交换的原则下,给你足够的支持和帮助。” 分身闻言苦笑,道:“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谢谢?”苏成只觉得古怪和有趣极了,“你要学习的第一件事不是谢谢,而是——谦卑!!” “谦卑,谦卑??”分身喃喃念叨两声,然后深吸一口气,说道:“那就让我回去吧,如今,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我以为你会想在家乡多呆一段时间。” “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乡了,一切都变了,变了……” “好吧!”苏成打了个响指,一个漆黑的漩涡就在空中缓缓打开。 一直躲在云层中的炼紅裳身形一动,苏成淡淡的一眼扫了过去。 这一眼就制止了她所有的冲动,让她重新缩回厚厚的云层中,不敢妄动。 分身复杂的看了眼脚下的世界,叹了口气,回身准备投入漩涡回归通玄界的时候,苏成却突然说道:“等等,应该还有一位才对。” 是芈广盛! 分身正要说话,就有一个笑声从地面传来,一个黑点冉冉升起,芈广盛来到苏成和分身的侧后方,一个鞠礼,欣喜万分的说道:“阁下真是信人!” “不,不行!”分身态度立变,喊道,“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没有处理妥当,就再留一些时日吧!” 芈广盛闻言真是既惊且怒,连忙说道:“既然吴掌门还有事要处理,不如让在下先走一步?” 苏成看了看分身,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暂留些时日。” “阁下……呜!”芈广盛急切分辨刚刚起了个头,突然就发现自己丧失了言语的能力。 这一惊可谓非同小可,差点就让他维持不住空中的身形。 从始至终,苏成都没看过他一眼,神降已经接近尾声,因为神降而异样的世界正在缓慢的恢复正常。 “……芈广盛不能回去,还有这个麻烦你也要帮我解决了!” 分身在意识中对苏成说道。 “第一,等量交换的原则,第二,谦卑,谦卑……这次就算了,不过我不希望有下一次!” “……道君在上,芈广盛知道的秘密太多,如果泄露出去,我就危险了,总不能时时刻刻都让您看护,一有危险就麻烦您不是?还有这只凤凰……” “等量交换的原则!” 分身都快暴发了,胸膛急促起伏几次,轻声说道:“不知您需要什么?” 苏成这才笑了,道:“我在现实世界的根基,就在于新内容的壮大、发展和繁荣……至于该如何做,就要看你的智慧了。” “您就不能果断出手,灭了这两个麻烦,好一了百了?” “这凤凰儿有一位很强大的庇护者,如今我也招惹不起,她,终归还是要回去的。” “那怎么办,不解决这两个麻烦,我那还有什么活路!?” 苏成闻言打了哈欠,一副不耐烦要走的样子。 “等等,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分身在无奈之下,不得不全力的思考。 “等量交换?新内容的壮大、发展和繁荣……芈广盛必须死……因为有约定在先,道君“不能”对付他,也不能拒绝他脱离牢笼……这鬼凤凰也不能杀,时间一到,就不得不放她回去。” 分身将这些条件和制约放在一块,片刻之后,就若有所得。 他说道:“为一位化神修士的阳神重塑肉身,算不算新内容的壮大、发展和繁荣!?” 苏成的眼睛一亮,然后含笑点头。 分身心中大定:“那我就用重塑阳神肉身的方式和您交换。我要换一个“配方”,重塑肉身的配方,也可以是重塑肉身的条件!但是,这配方和条件里必须要用到芈广盛,要极大的削弱他,最好直接将他ko掉。同时,我还需要在这“配方”中加入一个“暗门”,用于制约这只该死的凤凰……您能不能做到?” “你的要求太苛刻了!”苏成“无奈”的一摊手,“我并不是真的无所不能……好吧,让我想想!” 刹那间,不可思议的奇景和变化发生。 只见,无数星空、银河、天地、漩涡、黑洞等等,开始倒影在苏成身后! 无法言表的契机和反应正在悄然发生。 就像是演算,就像是编辑,就像是定义……就像是真的再按照分身的要求,临时定义一个配方,这配方如果能行,无疑是一种法则,一种真理! 然而,分身现在已经失去了可以理解的高度、眼光和智慧,此刻,他一点都不理解看到的这一幕代表什么,更无从体会其中的伟大意义。 片刻之后,苏成一个响指,“有了!” “拿来吧!”分身伸出手,就像要一颗大白菜那样的随意。 “能够容纳阳神的肉身,在现实中实现太困难了。正常情况下,应该是没有可能的……不过好在“材料”充裕。” 分身有些不耐烦的收回手,在他看来,苏成现在摆明的是在故弄玄虚:“什么材料!” 苏成神秘一笑,右手在身前一抹! 一团光茧出现,包裹的是一个伟岸的中年男子。 “他……是谁?”分身有些不妙的预感。 “化神修士,青木之龙,南宫离!” “什么!?”分身高声惊叫。 话音刚落,又一个银色的金属箱子出现在身前。 这次不用猜了,分身已经见过。 “芈璇,你想用芈璇做什么?” 苏成不答,笑道:“再加上芈广盛的婴灵,如此,金丹、婴灵、化神凑齐,应该可以创建一个完美的、从未出现过的、强大无匹的……肉身了!” 分身已经不能用吃惊来形容,这时他算是明白了,什么为他解决麻烦,这一开始就是苏成计划好了的。 只是,芈璇,芈璇是无辜的! 然而,苏成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顾忌什么,“贴心”的说道:“这是双赢的结果,让凤凰儿和芈璇达成某种程度上的融合,就解决了她入魔以深的问题……至于“暗门”……”说道这里,苏成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得意,哈哈的笑了两声,说道:“芈璇的情魔应该会被凤凰儿继承,恭喜,我这也算是买一送一了吧?” 第342-343章 登月? 从此刻起,我就叫吴铭! 分身这样对自己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夺舍吴铭,最终还是要成为“吴铭”! 用了吴铭的肉身,顶替了吴铭的身份,现在似乎到了要还的时候。 神降已经结束,一切都恢复正常,手持着一份新鲜出炉的“配方”,面对着一个让他在良心行有所亏欠的人。 芈璇。 她静静的躺在银色的金属棺材里,不知道炼紅裳是如何炮制的,让她无思无觉,只是在紧闭的眉目中,透露这一股凄婉、一股迷茫和哀伤。 当初自己……噢,那时还不是自己。 趁她刚刚入魔的关头,成功的在她心中种入情种。 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想着这女人有一定的利用价值,况且入魔也是一个很好的观察和参考对象。 一步举措,就此改变她的一生。 也许纯粹的入魔,对她而言反而更好一些。 那样她就纯粹了,没有那么的迷思和烦恼,就像一只天生天养的精灵重回大自然,与天地一同呼吸,与草木一起成长。 是我害了她啊! 分身这样想到。 别人看来,入魔仿佛是什么天大的错事,入魔之人肯定生不如死。 但从分身与芈璇的接触来看,恰恰是入魔才让人回归本性,忘却了烦恼之源,丢掉了人性中的丑陋和牵攀,变成绝对的自由。 再结合自己的遭遇,分身就有些羡慕,一时恨不得自己入魔了才好。 “你和那道君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个讨厌的人来了。 分身真是“多愁善感”的时候,特别想一个人静一静,和芈璇单独在一起,像是缅怀,又像是道别。 但这样一点闲暇时间别人都不给,一个个就像催命鬼似的!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你信不信!?” 炼紅裳闻言凤目一寒,让她相信太阳是方的不是圆的,也不会相信分身的这句“鬼话”,“他要困我到什么时候!?” “他准备让你自生自灭,一点点挥发,一点点散尽,散到这个世界,成为这个世界的养分,为他统治之下的沃土施雨浇肥……” “那我就先杀了你……” “但我不同意啊,我就他说:别啊,人家堂堂一个化神,执通玄界之牛耳,徒子徒孙、门生故旧多如牛毛,这牛毛拔下来一根,都比我的腰还粗,你老人家高高在上自然不怕,可怜我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门下还有那么多的人要养活,我逃不过人家的报复啊!” 炼紅裳脸上的厉色稍缓。 “最好大家都化干戈为玉帛,就当这事从未发生过。后来回归的出口不是出现了吗?我正准备叫上你嘞,谁知道老芈又跳出来了,生怕我抛下他,怎么说也不肯将名额让给你……” “你血口喷人,神主,万万不可信他……鼠辈,你想挑拨离间,这真是妄想!” 分身这才转身,看着芈广盛急飞而来的方向耸耸肩膀,“我一早就声明过,船票只有一张,你们却是两人,怎么办呢!?” “神主容禀,弟子万万不敢与神主争什么,就算他所言属实,弟子也情愿放弃。我与道君早就有言在先,期限一到,他自然会放我自由,这眼看也没多少时日了,我想他总不能食言而肥吧?” 分身听了,心中嘿嘿冷笑两声。 这就是你的天真了。 只要不是信仰中的承诺,只要不是神谕中的明示,只要不是白纸黑字……人家道君可没有这么“实诚”。 人家确实要“放”你自由,奈何我不能让此事成真啊,道君早就知晓我的难处,所以才让我来执行……瞧,道君多贴心?“吴铭,你应该知道,我栖霞派的神主可不是丧家之犬的青雀可比的,引来天地峰震怒,就算是此时的道君也不好承受吧?一直以来,我栖霞派就没和道君认真过,现在又何必为了一次意气之争,结下不可化解的深仇!?” 分身闻言一笑,对芈广盛说道:“老芈你连御兽门陨落的青雀都知道了,看来这些天你也没有闲着啊。” 芈广盛微微一笑,道:“神主已经将通玄界的大事说与我听,同样,我也将沦落地界的前因后果一一告知,包括芈璇这丫头……” 分身看着芈广盛的眼睛,从中读出了一个关键的讯息。 那就是他最在意的那个秘密,芈广盛并没有泄露,还有,这眼神中威胁之意可是很明显的。 刚刚才见识过道君的威能,明知道自己和道君的亲密关系,还敢威胁——老芈胆肥的很呐! 炼紅裳刚刚见识过道君的威能,就算以她的骄傲和自负,自问在这个古怪的世界,也没声侥幸可讲。 尽管将分身恨的入骨,可脱困的希望还在他身上,只能勉强克制自己的脾气,听他和芈广盛分辨。 “现在好了,神降结束,道君到此界的其他地方云游去了,我们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分身“无奈”的说道。 “可有个期限,神主的情况可不好拖延!”芈广盛追问。 “期限?老芈是有约在先,时间一到,总会放你走的。可这位神主完全是不请自来,道君对她可是不置一词……噢,你看我这记性!”分身一拍脑门,终于将那“配方”拿了出来。 一个光团,用的是高阶修士特有的神念寄言之法,除了特定人特定的修为,一般拿了,也解读不了里面的内容。 “就给我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东西,我真是不知道里面说的什么,二位?” 芈广盛见了,松了口气,道:“这正一丝神念寄言,想那道君完全没必要针对神主和我栖霞派……” “拿来!!”炼紅裳伸出手,对分身的恨意,对道君的敌意简直溢于言表,分身见了,就想到所谓的融合与情魔……嘿嘿,这傲娇的小娘皮,不知道以后会如何对老子,那画面一定很有趣。 只是可惜啊! 可惜了芈璇。 经过这一番逗弄和宣泄,他心中的愧疚与复杂已经减轻了许多,配方送出去后,又回过身,看着棺材里的芈璇,眼神变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边炼紅裳将神念拍进眉心,闭目沉默了片刻。 忽的双眼睁开,瞧的不是分身,而是芈广盛。 芈广盛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了危险,他一边极速思考危险的来源,一般涌上关切之色,问道:“神主,道君说了什么?” “一些故弄玄虚的废话!”炼紅裳冷漠回道。 “可有何时放我等回归之言?” “哼!”炼紅裳冷冷一哼。 分身听了后面的对答,心中大笑,暗道:我说老芈啊,人家就要拿你“炼丹”了,这可不是重塑一个随时可以舍弃的肉身那样简单,人家道君为了炼紅裳表达“歉意”,向天地峰“致敬”,这肉身配方是加了料的! 如果这具肉身在地球宇宙得以塑造成功,就天然包含地球宇宙的法则,就等于一份莫大的馈赠。 肉身对修士来说,虽然只是个筏子,可这筏子的好坏与坚固反过来对修行可是有莫大助益的。 筏子经久耐用,能航行的更远,对修士的意义同样重大啊。 不至炼虚,这份大礼就送的弥足珍贵。 其他一些好处,比如有了这具肉身,炼紅裳就等于在这个世界有了个“位置”和“锚点”,回归通玄界的时候,可以将这具肉身留下,将来想回来“旅游”,就方便多啦! 当然,这要炼紅裳愿意和道君准许才行。 这么多好处加起来,炼紅裳会对芈广盛下手吗? 如果她是一个难得的“正直”之人,这样还不好对同门晚辈下手,那就再加一条。 归期不定,阳神又在不断挥发和消融,时间长了,可就要伤到本源影响以后的修行了。 用这条作为借口,以形成逼迫无奈的局面,想必……芈广盛就死定了吧? 后续的发展,果然印证了这样的判断。 一场神迹,真神降临,算是烈火浇油,更是助涨了新事物、新人类、新秩序火势! 神降后,整个铁三角从震慑和不能自己中醒来,马上就进入到士气昂扬,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氛围中。 神迹时代! 已经有人喊出了这样的口号。 与之相反,无数以国家为代表的旧势力,就此陷入到巨大的动荡之中。 直到这时,一个始终隐藏在暗处,并在积极筹划奔走的“神圣裁判所”才浮出水面。 看这名字,给人的第一印象会是一个新势力旗下的秘密组织。 然而,这所谓的“神圣裁判所”,其中的“神圣”二字,可不指的是道君,而是耶稣、上帝等旧秩序中原有的信仰的。 这是一群极其守旧又顽固坚定的势力。 这个势力隐藏的极其隐秘,一些旧势力的代表和强力人物,都是其中的会员。 他们正在全球的范围内,酝酿和推动一个“神圣之裁决”行动,旨在扫清地球上新出现的混乱与“污秽”,将人类已经脱轨的发展轨迹,拉回正道,重拾以前的普世观念,以挽救地球以及人类文明。 但一场神降,宛如一次颠覆而毁灭性的冲击,直接从源头将这些可能都给断送掉了! 极其顽固,就代表极其坚定,就代表容易走上极端。 该组织崩溃分裂后,分裂成几十上百个遍布全球的极端势力。 他们的“圣战”开始了! 猎杀异能者,捣毁一切新元素、新内容,甚至仇视和摒弃新科技带来的进步和便利。 当然,他们占据不了当前的主流,也影响不了滔滔大势向前滚动的大局,但正是他们将信念和宗旨代代相传,后来发展出形形色色的“猎人”,“清道夫”,“暗影”,“十二圆桌骑士”等等,在后世享有鼎鼎大名的组织。 只是这些组织,经过几百年的演绎和发展,已经距离当初的宗旨很远了,这个时候的人类,已经迈入星际文明的成熟阶段,开通了与诸天万界的交流,物质和精神文明得到了极大发展,人类已经告别在进化道路上的停滞,重新迈入一个奇迹般的高速阶段。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回到当前。 一场神降带来的印象是全方位的,不止一个“神圣裁判所”。 就说这座异能者的城市,在一切纷扰和尘埃落定后,就表现出极大的不同。 首先,分身感受到的,是全城一至的崇高和敬畏。 当然是对他的。 这种崇高和敬畏,甚至还超过了朝圣学宫的掌握者,百万异能者实际上的老师——芈广盛。 即使不走出去,分身也感受到了弥漫在城市中的氛围。 真神! 唯一一个与真神对话和交谈良久的“仙人”! 听说,这次真神降临,就是这位“仙人”召唤来的。 听说,朝圣学宫的芈仙师已经失宠了! 这样的变化,直接导致芈广盛在异能者中的权威和地位受到了动摇。 也导致,一群从未见过的,在暗中主持一切的异能者们出现到了分身面前。 这些人有男有女,其中还有一个名叫田田的、前光明之子。 有一个叫做吴小琴的华夏官方派遣在铁三角的代表! 有个叫做肖杰的,归属美利坚的特派员和使节。 …… 很多,很多,上百个异能者中的顶级,中坚,一起出现。 分身无心和他们寒暄,直接说道:“我需要一次登月之行,安全的、便捷的、可以重复往返的,如果可能,要尽快!” 这一百多人听了,仿佛听到的是一件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事。 一位老者站了出来,对分身恭恭敬敬的行礼,然后问:“不知仙师还有什么要求?” “一艘庞大的宇宙飞船,要能容纳那只凤凰的!” 这要求,难度堪称史诗级的。 “……如您所愿,仙师,我们会全力办妥。” 分身点头,还礼说道:“那就拜托各位了。”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传来震天的惊呼声。 分身的眉头一皱,突然感应到什么,连忙带领众人走到室外,抬头一看! 是月亮! 第344-345章 苏成的“金字塔”! 月亮确实变了! 变得殷红如血,变得就像是二次元世界里的魔月! 始作俑者自然不是别人,也不可能有另外一个存在有这样的威能,只能是苏成。 如果说,地球上的奇迹之地只是牛刀小试,那么这次,就是全力以赴的去尝试。 将月球改造成一个新内容的堡垒、核心、枢纽,让这个堡垒、核心、枢纽,永远存在地球的夜空,永远照耀这颗孕育人类文明的星球! 在它的存在和照耀之下,新内容将永远不会式微,不会被边缘化,只能不断的蓬勃和发展。 相应的,苏成的神职、地位和威能,就只会一直发展,就只会跟随人类拓展生存空间的脚步,一步步走出地球,走向太阳系、走向银河系,从而走向整个现实宇宙。 这是一个永无止境的漫漫长途,无限的宇宙,无限的未知,无限的神秘,给了苏成以无限的可能。 如此说来,改造月球的意义可谓无比重大。 而且,还要加上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那就是稷下学宫发起的大开辟。 正常情况下,通玄界的道君是无法抵抗这雷霆一击的。 他冒起的时间太短,底蕴自然比不上稷下学宫统御的修士世界,无论是从高端武力还是战争资源,无论是天时、地利、人和,他都处于绝对下风。 但是,穿越神职的存在,地球宇宙的底牌,却成为唯一可以翻转局面,并形成强大威慑力的可能。 苏成准备将月球改造,形成在地球宇宙的神国,然后用这神国(其实也是借助地球宇宙的浩瀚和质量)的法则截然不同,来反击稷下学宫的涛涛攻势。 只是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来的痛彻心扉,来的有威慑力,而南宫暮雪的暗中投靠,又让这一步计划有了实现的可能。 这样一环扣一环,就形成了苏成初步的作战计划。 现在,他就开始了备战的第一步——在月球上建立自己的神国。 有过一次通玄界的经验,按理说,这时候应该依葫芦画瓢,过程应该很轻易才对。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在这里,就有必要从头到尾的解释一下,苏成在现实中成神到底是怎么回事,以便以理解此刻! 前文已经说到,所谓的宇宙之免疫机制,甚至朦胧的世界意识,只是一个世界、宇宙的趋势,是由宇宙中所有的物质与非物质统合在一起的“势”! 何谓“势”? 就像一条奔流向前的大江大河,它的流向,就是一种“势”! 宇宙的诞生,生命的出现,看似偶然,其实却是必然。 无数个偶然与必然结合在一起,就像无数个彼此精密咬合的齿轮,共同推动这种“势”流畅的向前迈进。 宇宙的星辰,天体的产生,星系、银河、恒星、行星乃至黑洞、白洞,甚至生命、尘埃等等,无不符合这种“势”,无不是无数咬合齿轮的一部分。 苏成当初穿越通玄界再到第一次回归,等于本属于现实宇宙的一个齿轮,一个常量,重新回归,这种回归是符合这种“势”的,因此在回归之初,才被“获准”通过。 因此,芈广盛也好,炼紅裳也罢,都是纯粹的外来之物,他们在面对这种势和无数个精密咬合的齿轮时,就没有他们的位置,不能融入,自然要被这种“势”和浩瀚的齿轮组合说排斥。 注意,他们的获准进入,是苏成作用,或者强行闯入的,与苏成的情况截然不同。 而这个“获准”并不是存在一个宇宙的显意识再进行判断,而是本该如此,也可以用通俗的来讲,符合这种“势”,就是很“科学”意思! 再到后来,苏成这个小小齿轮、小小常量一步步蜕变,逐渐成为齿轮组合中极其特殊的额一个,并由常量进阶成变量。 作为一个变量,他及时的贡献了一丝神性,从而为这大江大河(现实宇宙)添加了一种很珍贵的新内容。 神性因此而被现实宇宙所承认,被标注,并纳入到这种“势”当中,就像在一个庞大的数据库中添加了一个新的分类。 这是极其重要的一步,也可说是关键的一步。 分类! 神性是特殊的,苏成之前和后来带来的新内容(异能、种子、新材料、新物种等等)就与之发生了精密的关联。 这种精密的关联,就像一砖一瓦,累积铸就成一个全新的分支。 一个包容在现实法则之中的、符合这种“势”的、全新“金字塔”就此构建! 苏成的金字塔! 名为新内容的金字塔。 他就是这金字塔上最高的那一块封顶之石。 这座金字塔越稳固、越庞大,他就越稳固,就越具有强大而不可思议的威能。 看似玄幻,一点也不科学,实则是一种必然,是现实宇宙的一种真理,包含在人类科学还无法探测与理解的绝大部分未知当中。 现实宇宙的包容无限,未知永远占据绝大多数,现实宇宙中也许存在比苏成很要不可思议的生命,只是局限在地球这粒尘埃当中,无法想象和理解罢了。 以上,就是苏成在现实宇宙中封神的真相。 其实,这所谓的神祇,只是一个名词,一个最符合常识的定义罢了,相对现实宇宙来说,他不过是一个特殊的生命形式,超出了人类生命本质的范畴,但和人类还是处于同一个维度之下,区别也许就像大象和蚂蚁。 好吧,让我们言归正传。 苏成这个新鲜出炉的神祇,距离上帝的无所不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就导致了,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干。 在月球上创立一个神国很困难。 既然是神国,自然是从无到有的编辑属于神祇自己的法则。 诸天万界可以,那是宇宙从基础本质和属性上级允许。 但现实宇宙却是不支持、不兼容的,因此,他只能自己想办法。 怎么办呢? 月球和地球是一个完美而脆弱的平衡。 一丁点的改变,也许会打破这种平衡,从而导致巨大的环境灾难,从而重创地球上的生态。 物理上的改变,从一开始就被否决了,只能从能量和非物质层面去想想办法。 那么用神力构建? 不…… 苏成不能将宝贵的战力全部损耗在战争堡垒的构建上,那样会让他失去应变的能力。 只能是从自己的“金字塔”里汲取支撑和力量了。 现在,考验他的时刻来了。 说是在现实宇宙的法则海内形成了自己新的分支,说是有一座“金字塔”在支撑他的高度、力量和威能。 但这种支撑是无形的,是缥缈的,现在该如何找到它,从而找到构成“金字塔”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 从而将这些支撑点连接月球上来,化无形的金字塔为有形,从加入到神国的构建中来? …… 刚开始,苏成是没有头绪的。 突破点来自他早已忽略的一个细节。 本源! 现在的地球上的召唤,已经发展成一种门槛极高的机缘。 而且,随着苏成越来越摆脱这种依赖,召唤的机缘已经稀少到近乎绝迹的地步。 但这并不代表着,苏成获得的本源就随之绝迹和减少。 实情恰恰相反。 正因为召唤的难能可贵,召唤的代价就变得极其高昂,目前只有少数幸运儿满足兑换所必须的条件。 而存在奇迹之地的沉淀池,苏成几乎都将它忘记了! 是不是可以从这里找到惊喜呢? 想到这里,他的意念只是一动,下一秒就从月球表面出现在奇迹之地的中心,位于阴阳鱼相交的节点。 这里是他贡献出一丝神性的地方,对其他人来说,奇迹之名可谓名至实归,这样的名至实归也适合他自己。 超凡入圣的第一步就是从这里迈出的,现在再看,真是无限复杂的心绪涌上心间。 一半生,一半灭,一半秩序,一半混乱,一半阳,一半阴……这些代表着他最初的想法,如今再看,这个题目还是大了,阴阳、正反、混沌,远不是现在的他能够驾驭的。 那一丝神性,就像一条灵动的、散发着金黄色纯粹神光的鱼,他察觉到苏成的到来,欢快的显出性来,微微一闪就来到苏成身边。 苏成神出手去,让他落在自己的掌心,观察他,同时也品味他。 他变了,或者说,变化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现在的他是独立的,已经开始向独立、自主、智慧、神圣的生命形式过渡。 在现实法则容纳、定义和支撑之下,他正走在漫长的进化之路上,也许千万年后,一种从未出现过的奇异生命就将在这里诞生。 他来自苏成,又获得了彻底的独立。 他顺应现实宇宙的“势”而动,所以乘风破浪,像是有某种至高无上的眷顾和亲和加持在身上。 苏成将自己来意和想法“告诉”了他! 他“欣然同意”,并做出一个“跟我来”的游动姿势,带着苏成,走进生与灭、阴与阳交会的混沌里。 原来这里有一个简易版的蜂巢,现在已经被这丝神性改造成属于自己的居所。 苏成在这里意外的发现了一些外界的设备和物品,甚至还有几十具人类的骸骨。 不用说,这肯定是在奇迹之地陨落的异能者。 没想到,这么一段时间不见,这丝神性已经发展出收集此类物品的癖好。 在面目全非的匪巢深处,一个巨大的沉淀池豁然在望。 苏成和这丝神性走到沉淀池的边缘,看着满满的一池子纯净的本源,有些意外。 走进沉淀池中,神性就像个好客的主人,像鱼儿一样领着他沉入地步,见到了意外的来源。 一层薄薄的结晶。 这些结晶有白色,有黑色,有灰色,珍稀的有绿色,有蓝色,有紫色…… 随手拿起其中的一颗,微微感应,苏成就有些动容。 这样的属性、纯粹和浓郁,有些像他在通玄界的魄力层中见识过的。 当然,量无法与之相比,但属性近似,似乎可以用作某种用途,可以作为某个变种,某种支撑。 这时,这丝神性又像个邀功请赏的孩童,欢快而急切的在苏成周围游动着。 苏成神色一动,一道神念发出:“这些都是你的杰作?” 这条活泼好动的“鱼儿”就大点其头。 “你是怎么做到的?” 鱼儿闻言有些疑惑,似乎还不能明白这么深奥的问题。 苏成哑然失笑。 这是一项很有用、很强大的本能和天赋,提纯、归类、压缩本源,以改变其质地和属性,让之变成另一种全新的物质,一种很珍稀强大的物质。 通玄界的成长,灵脉的爆发,灵力的源源产生,可以说,与这东西脱不了干系。 那么,是不是可以利用它,在地球上来一场灵力降生? 如果实现,无疑会大大的壮大和发展他的新内容,从而巍峨属于他的那座金字塔! 只是这个课题太大,现在紧要的事务不是它。 开始办正事吧。 苏成漂浮到沉淀池表面,从中取了一滴纯粹而浓郁的本源,将之放入口中。 然后闭目! 全力以赴之下,星空、银河、天体等等,宇宙中诸多宏伟的事物和现象,开始在他背后旋起旋灭,无法形容的伟力降临! 剥茧抽丝! 这滴吞入腹中的本源就此这只茧! 管中窥豹! 借助一个极其微小的细节,以窥无比浩大的整体。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 苏成的双眼突然睁开,镜面化的眼球表面,顿时有无数神秘的光芒和图形闪烁。 然后,一张就像信仰网络的“网”出现了! 这张“网”来自地球的各个角落,密密麻麻的丝线、网格可谓不计其数。 这张“网”苏成将之命名为“金字塔”! 它来源与新内容所蕴含的一切元素。 正是它支撑起苏成现在的高度、地位、存在形式和威能。 下一秒,苏成离开地球,出现在月球表面,悬浮在一个环形山脉的上空。 改造的动力也就是能源解决了,改变、奇迹与创造就有了支撑。 开始吧! …… 一个魔性之月! 一个异能之源,灵魂归属,诡异而无限神秘的堡垒,就这样诞生。 “我的金字塔!”苏成这样欣喜的说。 第346-347章 练手罢了 “本座最后问你一遍,那吴铭和道君到底是什么关系?” 铁三角,火焰凤凰暂时存身的巨大洞府内,炼紅裳在和芈广盛的一次交谈结束后,突然这么问。 芈广盛显出迷茫之色,毫不迟疑的回道:“神主何出此言,此中详情、来历、根脚,弟子早就言明,并没有任何隐瞒和遮掩之事!” “哼!”炼紅裳一个冷哼,说道:“你家有个芈玥嫁的是这吴明,还有芈璇被他藏在这里……” “神主啊,这都是我家老祖受了此人的要挟,以为我的性命掌握在他的手中,不得已才投鼠忌器啊!” “那七层镇妖塔呢,我怎么记得是藏经阁收藏的珍品,如何出现在这里?什么仙人教授,什么朝圣学宫,什么异能……事到如今,你还不老实!?” “神主也知道此界古怪,我为了保命,不得已才借道君之手向家族传信,我家老祖为了我的安危,才暂借镇妖塔一时……其中不得已处,还望神主体谅,至于欺瞒一事,弟子是万万不敢的,还请神主明鉴!” 芈广盛说的正是情真意切,奈何在炼紅裳眼中,却是诡诈狡辩之言。 那吴铭肯定与道君有着某种深刻的联系,芈家从一开始就参与其中,芈广盛被困此界,肯定与之有着某种关系。 诚然,芈家背后站着的一直都是她自己。 但是,炼紅裳对道君和淫祀的关注,也只是在他成了些许气候,有了一定的利用价值以后。 其中的详情,她没费神过神,以前是不屑,现在就成了芈家别有用心的欺瞒。 本来这些小动作在潜规则默许的范围之内,但现在是什么时候,是危及到她的性命,关乎到她安危的十分紧要之时。 这种紧要关头,这小东西(芈广盛)还在打马虎眼……炼紅裳心中已经切齿痛恨,而芈广盛还不自知。 “这么说,你和你芈家都是被逼无奈,所有详情已经尽数讲来,并没有些许隐瞒之处咯?” 炼紅裳最后淡淡的来了这么一句。 如果是芈道陵在这里,他深知炼紅裳的性情,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妙。 但芈广盛对炼紅裳的了解不会比栖霞派中其他元婴更多,闻言还以为自己应付过去了,心中松了口气,连声应是。 “好了,你退下吧,个中事项等脱困之后再说。” 芈广盛依言告退。 炼紅裳分出一根翎羽,在飘落的途中爆燃成一团浓郁而纯粹的火焰,火焰在蒸腾中组合成她原来的形体。 大红的宫装,凤冠锦衣,拖着长长的衣摆,衬托出挺拔而卓尔不群的婀娜身段。 她一项盛装而行,不分场合,不分地点,不分逆境还是顺境。 出了巨大的洞府,身形一闪,出现在山峰之巅。 迷茫的眼神注视山峰之下的城市,还有这个奇怪又让人回味无穷的世界。 对她而言,这个世界无疑是光怪陆离的。 如果不是亲身体验,事前根本无法想象,在诸天万界之外,还有这么一个浩大无匹、丰富神秘、多姿多彩的世界。 它有着不逊色于诸天万界的广宇,在质量和密度上,以神秘和多样性而言,实在是胜出诸天万界良多。 它和诸天万界是何关系? 如果诸天万界是个海洋,那它呢? 与之相连的另一片大海? 这样的问题没有答案。 良久之后,她又抬头看天。 一轮妖异、血红的圆月,带着让她很不舒服能量光晕,豁然悬挂在头顶。 诸天万界的日月星辰是什么样的? 普通的修士不知,或者从未想过,她却知道,所谓的日月星辰,不过是些纯能量聚集的小世界而已。 然而,这个世界呢? 竟是一个个巨大无比的天体! 这些天体距离她无比遥远。 就算以光之极速,也要几十、几百、几千……甚至几亿光年! 天! 光年! 以光的极速飞驰一年作为最小单位。 每当意识到这一点,她就一阵的心驰神摇,再回忆抵达这里后的所见所闻,不由的对着浩瀚宇宙与星空,生出无穷的敬畏。 道君是如何发现此界的? 并以此作为自己的底牌? 那吴铭与他到底是何关系? 这样的道君,远不是栖霞派,天地峰,甚至任何人想的那么简单。 他在进行什么样的阴谋,即将发起的大开辟他准备如何应对? 利用此界吗? 那他倒是从一开始就立于不败之地,最起码,也不会被彻底毁灭。 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往这个世界一躲,就是师兄亲自追杀过来,又能怎么样呢? 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如此的让人畏惧。 只是这个道君要怎么处置自己呢? 这配方…… 炼紅裳垂首,右手翻开,一张泛光的羊皮卷出现在掌心上。 赔罪? 一具在这个世界铸就、蕴含这个世界气息的强大肉身? 羊皮卷缓缓合拢,炼紅裳的脸色变幻不定,意念一转,身形就腾空而起。 飞起的瞬间,世界对她的敌意和排斥就随之到来,就像一枚突入大气层的天外之物,大量的流光和火焰在她的身体四周点燃,尖利的啸音已经成了她每次出场的证明,远处的一个即将完工的基地,很快就知道了她的到来。 分身早早的迎接出来,站在一个悬空几十米高的舰桥上,背后是一群群被“怪力”驱动的庞大施工机械。 林立的机械手臂,就像一只只巨大的钢铁丛林,不见多少人忙碌,这些机械却被一种叫做ai的人造智慧驱使着。 这些东西不仅力大无穷,而且还能做出被绣花还精细的活计,种种神异之处,每每见到,都让炼紅裳心中升起一股波澜,几乎下意识的将之与修士的器练与傀儡术向比较。 结果……这是两种不同层面上的东西,但要说道应用普及已经对世界的影响,还是眼前看到的东西更胜一筹。 “飞船呢?” 炼紅裳一到,就对分身劈头盖脸的问。 分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温和回道:“不知神主为何一定要去月球,还要真身前往……” “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 分身闻言心中晒笑,不就是配方么,不就是重塑肉身么,不就是被这强大而神异的肉身打动了么,不就是终于下定决心要用芈广盛的小命来成就自己么? “神主也知,此界和通玄界根本不同。这里可没什么灵舟,要飞出地球,只能依靠此间的科学。这科学嘛,说实话,我也是一点不懂,只能听那些凡人怎么说了。” “他们在那?” “正等着神主呢。” 两人走进这庞大的建筑内部。 沿途所至,炼紅裳不禁又对这里展示出来的强大建设能力所震惊。 这就是所谓的“生产力”? 科学……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难道真和猜测中的一样,不过是对法则的另类解读,是这个世界独有的、对法则应用和理解的办法。 法则也是道啊! 但是,法则层面的力量,如何能在凡人手中运用到如此地步? 智慧? 就智慧而言,马上就要见到的,可能就是这颗星球上最聪明的那些人。 传送带上,沿途的甬道还在忙碌不堪,各式各样的机器人正在做最后的拼接。 电弧的光芒到处闪烁,机械臂、机械蜘蛛、吸盘、章鱼一样的触手等等,简直就是光怪陆离。 在这施工现场,偶尔能看见一两个身穿制服的凡人,这些的穿戴和他们正在使用的便捷工具与设施,让炼紅裳看的平然心动! 她好奇,她浓烈,她率真,她……这才是真正的她,而现在这份凛然不过是自我防卫机制在起作用罢了。 走进庞大的“星际飞船论证现场”,炼紅裳突然就想通了。 有这样一具肉身也不错。 威力、完美什么的还在其次,关键是一个能在此界容身的筏子,以后,也许,可能……就是再回来几次又有何妨,那道君难道还敢拒绝? 如果他识趣,就应该尽快放我归去,师兄那里由我转挪,想必也不会与他为难,只要我栖霞派不认真出手,余辈对他皆不足虑! 到时候,我栖霞派在此界建一座山门,就做一处别业划到我名下管理就好,这样也算两全其美! 只是要尽快才行,晚了,大开辟发起,就不好再做什么了。 炼紅裳做着这样一腔情愿的美梦,由此大为放松,一时对道君的敌意都消融不少。 她却不知道,连她自己本身,不过是一枚身不由己的棋子而已。 ………… 再说通玄界。 发起大开辟的征兆领已经下达半年,陆陆续续,成千上万的修士与宗门云集。 在北疆,栖霞派统御的腹心地界,专门为此划分而出的地域和天空已经有了瞠目结舌的规模。 一眼望不到头的营地,触目所及的天空,时时刻刻都有灵舟和飞梭往来,种种叫不上名堂的巨型飞行驮兽,背着一栋栋移动的楼台宫阙,在种种风景秀美之地,飞起降落。 畸形的繁华就这样形成,大战之之前的紧张气氛却不见任何踪影。 芈道陵就在这样的一艘大型的飞梭之中。 作为地主,栖霞派的代表,他和稷下学宫召集的诸路人马,忙的不可开交。 涉及到外来者和本体派之间的利益纠葛,多如牛毛。 但天地峰“看重”,让他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也焕发了第二春,忙且惬意着,一时间就连芈广盛的安危与下落,都无瑕顾忌了。 带着庞大的物资补给船队,扎到仓储中心的位置匆匆降落。 一家大型宗门的话事人,一位元婴初期的老者,芈道陵多年的老朋友,已经在此地等候多时了。 两人熟不拘礼,匆匆的将物质交接,就找了个安静的所在,忙里偷闲,坐下来小酌几杯。 说起当前的形式,两人都不盛感慨。 规模倒是其次,但这次有儒、释圣参与、狼王亲自出手的慎重其实,多少年都没有见过了。 说着,老友想起个传闻,就莞尔一笑,说道:“对了,还没恭喜道友,迟暮之年还有如花美眷这等喜事,真是羡煞吾等。” 芈道陵闻言老脸一红,以袖遮面,啐道:“哪有的事,道友千万别道听途说。” “哈哈,你还不承认,消息可是从总山那边传出来的,听说,两家正在商议大礼仪之事。” 芈道陵见瞒不过去了,就放下衣袖,低声道:“还没确定之事,道友先别忙着张扬。” 老者听了却是冷笑,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道:“怎么,嫁给你还委屈了她家不成?也不看看现下是什么光景,她还以为是南宫离在的时候?” “总之……惭愧,惭愧!” 老者认真瞧了眼芈道陵的脸色,手中的酒杯一转,意有所指的说道:“只是我要提醒你,你阳寿不多,这身后之事要安排好,别娶进个‘鸠占鹊巢’的东西来。” 芈道陵的身后之事已经有了眉目。 炼紅裳曾经答应过他的,转世灵童之事已经得到天地峰亲口确认。 这有了下一世,很多事他就看开了。 这也是他默默推动这门亲事的原因。 南宫暮雪! 芈道陵的眼神晦涩,出神了一会,一抬头就看到老友若有所思的眼睛。 “眼下已经准备妥当,何时发动?” 老者问。 芈道陵想了想,竖起两根手指。 “两个月后!”老者放下酒杯,慎重说道:“如此说来也就快了,只是……天地峰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还望你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上……” 芈道陵不等他说完,就含笑摇头。 老者从他的眼神里,读出未尽的意思,心中一震,就喟叹一声,道:“也好,这次当练手罢了!” 言罢,他果然看到芈道陵不置可否的神色。 此界真正的主人只有一个。 这道君眼看就成了他打击和压制其他竞争对手的棋子。 只是不知道,这颗棋子最终会是个什么结局。 天地峰难道就如此自信,不怕被这颗棋子反啜? 老者心中没有答案,一时间,看待这次大开辟也变得意味索然起来。 第348-349章 教廷一行 这边在说要小心“鸠占鹊巢”,那边果然再说“鸠占鹊巢”之事。 当日千幻谷一战,不仅南宫离下落不明,就连南宫家的三元婴之一的南宫杜也出意外。 肉身被毁,婴灵只身逃亡,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南宫离出手救下。 后来南宫离失踪,南宫家陷入风雨飘摇,正在重塑肉身的南宫杜就不明不白的死在重塑肉身的过程中,到如今,是何人出手,因为什么,南宫家上上下下都不知道。 底下的人只知道南宫杜陨落在千幻谷一战,唯有南宫暮雪和南宫飞云(那名元婴中期的老者)知道其中详情。 如此,叫两人怎能不既惊且惧? 自感家业不保,作为仅剩的两元婴,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什么意外,因此两人用尽了办法,不仅向以往的人脉和姻亲求助,还严守门户,低调的就像不存在一般,就连南宫离的下落和营救都不敢做了,宛如惊弓之鸟一般。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 以往的人脉和姻亲在这个紧要关头,全都含糊其辞。 不少依附的宗门提前闻到味儿,纷纷脱离南宫家而自立。 一纸大开辟的征召令又让南宫暮雪和南宫飞云避无可避。 这眼看就是大厦将倾,四面楚歌的局面,这下连底下普通的弟子都知道家族的前景不妙了。 前进无路,后退无门,南宫暮雪一筹莫展,南宫飞云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也苍老了许多。 被逼到绝境,南宫暮雪才有暗中投靠道君之行,对此,南宫飞云是不知情的。 如果知情,以南宫飞云的阅历和见识,肯定要反对,只因这是一条不归路,一旦踏上,就等于自绝与修士世界,那时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想他南宫家,存世万载,各类资质绝顶的人才层出不穷,独占一座可以结婴的六阶上品灵山,天然就位于修士世界的顶层。 让他放弃这一切,放弃这万载以降的传承和骄傲,匍匐在一个异种的座前,整日与禽兽(荒兽)为伍,苟延残喘于荒僻蛮荒的所在……那样还不如让他死了,就算是最坏的结局——道场不保,家族分离崩析,也比这个结果要强。 所以,芈家的结亲的意思刚刚透出来,南宫飞云在眉头一皱后,就觉得这不失一个保住南宫暮雪的好办法,又听说背后是天地峰的意思之后,就大喜过望,只以为看到了转危为安的希望。 谁知道,他这边兴冲冲想要答应,南宫暮雪却不知道抽哪门子的疯,居然态度决裂的一口拒绝。 南宫飞云大惊失色,急忙将提亲的李姓元婴劝下,并好言好语的请托,务必宽限些时日,他定能劝的师妹醒悟,回心转意。 这一劝就是好几个月。 期间,南宫暮雪做出了暗中投靠道君的决定,南宫飞云全不知情,还在苦口婆心的将其中的利害与转机一一的想她分说,并用家族存续、血脉亲族的福祉等等大义相责。 奈何南宫暮雪就是油盐不进! 眼看他背着南宫暮雪答应的期限就要到了,无奈也是绝望之下,才有今天这番明言“最后”的倾谈。 既然所有的好处与说头都不管用,这最后的尝试就说道了其中隐晦和不可告人之处。 “……师妹可知,那芈道陵的寿元恐怕不剩百年,师妹可知,他家唯一的二代元婴已经失陷多日,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芈家顶多在百年之后,就没有元婴支撑局面?” “我知道,但让我嫁给一个糟老头子,除非去死!!” “师妹啊,你怎么不想想,芈道陵只有几十年好活,他家又没有元婴接替,他死后,整个芈家不就在你一手掌握之中吗?听说他家背后站着的可是云霞山,世人谁不知道,那炼紅裳就等于天地峰赡养的金丝雀……” “师兄慎言!” “事到如今,我也顾不了这么许多了。这情情爱爱的男女之事,外人最难说清道明,谁知道天地峰对那云霞山是怎样一个心思?而那芈道陵可是从登仙时就依附炼紅裳的,其中隐情足以我家借之转挪了,试问,如果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那些背后准备对我家出手之人,岂能不投鼠忌器?” “师兄……” “我的师妹啊,你怎么又这样的洁癖?芈道陵怎么了,行将就木又如何,要我说,他要是个与师妹年岁相当之人才不妥嘞!几十年而已,弹指一挥间师妹就自由了,用这几十年的不适和委屈,拯救家族于危亡,这交换,就算是凡间的愚夫愚妇也算的过来啊!” 南宫暮雪的泪珠像雨点一样的滚落,面对南宫飞云的肺腑之言,真是找不到只言片语来反驳。 可是…… “师妹莫非有了意中人!?” 南宫暮雪全身一震。 南宫飞云见了就是一声惨笑,“可还是那人?” “师兄别说了。” “痴儿啊,痴儿,人家早就大婚了,人言道:神仙眷属,羡煞旁人。这都多少年了,你怎么还放不下?你不嫁芈家,难道还能嫁给他叶家不成?” “师兄!!”南宫暮雪红目一声爆喊。 “你要想嫁叶家,只能做小!你可是我南宫家千年才出一个的绝顶女修,无数仰慕而不可得的暮雪仙子……” “师兄,你别说了,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南宫暮雪泣不成声,其中的悲痛哀婉却是南宫飞云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 这名元婴中期的老者心中痛恨,这恨有南宫暮雪的,更多的还是对另一个超级家族叶家的。 只是,世间最难说的就是“情”这一个字。 面对它,道理是讲不通的,利害无法左右,唯有快刀斩乱麻,造成既定事实,再将她看紧一些,也就罢了。 “师兄言尽于此。师妹啊,今日我就当你答应了,这就去回了芈家的提亲之人,就说这次大开辟结束后,马上挑选良辰吉日,结这两家两姓的永世之好。” 南宫暮雪的心宛如被刀割一般,一想到心中的那人在听闻自己即将嫁给一个糟老头子后会露出的愕然神情,就觉得生不如死。 等她从这种绝望和哀婉中暂时挣脱出来的时候,南宫飞云已经不见了。 只听见外面阵阵的喧哗声。 南宫暮雪听了一听,却是外面的弟子和亲族,都在为这门亲事感到如释重负和庆幸。 听到这些议论,她为之大怒。 南宫暮雪可不是为了他人而甘愿牺牲自己之人,就算是家族同门也不行。 刚刚被南宫飞云的言辞所动之心,瞬间就变得坚定了。 带着一身的阴翳和寒气,她独自离开营地,在辽阔的出征营地上空辨识了一下方向,就独自向西北方向高速飞行。 飞了半日,找了个荒僻的角落,在一处小树林中降下飞剑。 身形一闪,就消失在齐腰深的茅草之间。 这消失不过半息,就有一个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仔细一瞧,却是那名为芈家提亲的李姓元婴。 李姓元婴的眉头微皱,瞧着南宫暮雪消失的方位,半晌,缓缓浮到百米高的空中,远远的瞧见,一家宗门在此处扎下的连绵营帐! “叶家!?” 李姓元婴微微一笑,自以为找到了南宫暮雪的痛脚,就再没有兴趣做这种潜行窥人隐私的事。 当下就祭出飞剑,凌空换了个方向,化作一抹流光,消失无踪。 等他离开后,南宫暮雪从一座水潭潭底浮出水面,望着李姓元婴消失的方位,幽幽的冷笑一声。 临走之前,她也回望叶家在此处的营帐,出于意料的是,眼中没有什么割舍不下的情意,有的只有深切的恨意和不甘。 甩掉了追兵,南宫暮雪更加小心了。 很长时间,就在一个方圆百里之地兜着圈子,直到夜幕降临,她再三确认没有任何危险之后,才用一张遁术法器,潜入地下,直奔北方的一个地点,连续遁出了上千里。 这里已经接近千幻谷与北疆的交界,连绵的修士营长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大量闲云野鹤般的散修散布在零零星星的灵脉和洞府之间。 此行的目的地是一处叫做“断云涧”的地方。 此处原是一个散修势力在边境建起的小小的坊市,后来,边境的形式风云突变,这座坊市也随之荒僻了。 但道君强势崛起,道教正式成立并公开活动以来,无数投入道君麾下的修士在千幻谷与北疆之间的缓冲地带云集。 分不清他们的数量,也无法准确的统计他们的修为和根脚,但是,他们出现还是在如此严峻的形式下,催生了一些不应该有的事物。 比如这“断云涧”! 断云涧重新开市,主持者已经换成了教廷的一名三级祭祀所率领的教团。 禁忌造成隔绝,隔绝造成不对等的落差,这落差就兴起让无数散修闻讯而动的巨大商机。 不算千幻谷特有的出产如今已经被教廷一手掌握。 就说这些投奔道教的“叛逆”,那个不是带着全部身家,那个不是急于在蛮荒落脚而需求旺盛? 这些人在那些散修行商眼中,一个个可都是富得流油的大肥羊。 利益驱动,隔绝就被暗中冲破,后来就不仅仅是散修行商闻风而动了,大量此次参加大开辟的宗门也参合进来,在这块肥肉上分一杯羹。 断云涧因此而崛起,并引来教廷的注意。 至此风雨飘摇之际,这样的所在如何能游离在自己的掌控之外? 因此,当南宫暮雪应约来到这处坊市的时候,恍惚间,还以为走进了某个繁华的修真城市。 只见,在一座险峻陡峭的山峰上,厚厚的云雾宛如白毯一般,终年笼罩在峰顶。 大量奇诡的建筑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坊市是没有防护法阵的,不禁任何人出入,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大开辟必经的一个路线上。 虽然没有防护法阵,但南宫暮雪一到来还是被发现了。 从云雾中走出来迎接的却是一个元婴初期的老修。 竟然有此等人物投靠道君!? 南宫暮雪还以为自己是头一份呢。 只是,每一个元婴都是有根脚有来历的,不可能凭空冒出来一个她从未听说过的,眼前这名面容愁苦、就像个乡间老农的元婴却是她从未见过、也未听闻过的。 两人见了面,只是默默的对了信物,也不多言。 元婴老修带着南宫暮雪走进一个幻阵密道,行不多久,法阵的力量就混淆了她对方向和距离的判断。 此种雕虫小技想要破之,当然只在举手之间。 只是,此行不是来耍威风的,这什么教廷,可是有极大的权利来左右她以后的命运呢。 “这位居士,前方的入口就是了!” 元婴老修停下,在幻灭无常的通道中,对南宫暮雪这样说道。 南宫暮雪此时带着面具,还有掩饰身份的各种手段,所以这人才用居士这一称呼。 前方是个真实的洞口,从种种痕迹判断,应该是新开辟不久的地下通道。 只是泛着一种幽幽的灰黑色灵光,稍一接近就有种种不适,让南宫暮雪变得有些迟疑。 魔气!? 见她犹豫,老修第一次有了表情,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道:“如今才迟疑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不错! 是晚了! 没有回头路可走! 南宫暮雪一咬牙,就缓缓的走进这门户之内。 一走进去,就像是走入了水中,有一股很明显的、穿越结界才有的感触。 眼前一黑一亮,就已经是灯火通明。 古朴的大殿,到处都是代表道君的铭刻和徽章,还有种种“故弄玄虚”的符文与雕琢。 圆形的穹顶,立着十数根巨大的立柱,立柱之间分成不同的区域,大量相同制服白袍的男女在忙忙碌碌。 这些就是所谓的神职人员? 此处难道就是所谓的教廷所在? “道之始——元君苏子至上,这位居士有礼,还请出示信物!”一个凡人白袍妇人出现在她身前。 凡人!? 南宫暮雪有些不适应。 凡人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只能看到背脊的。 这是第一次,有一个凡人不卑不亢的站在她的面前。 第350-351章 裂土封建 一间古怪的密室内,南宫暮雪正在打量眼前的红衣主教。 之前却是她相岔了。 此处并不是真正的教廷,而是教廷派在最外缘的一个前哨基地,真正的教廷只能在莽荒深处,一个极其秘密的所在,是不可能如此大张旗鼓的在这危险之地安门立户的。 所谓的红衣主教,南宫暮雪来之前对教廷的组织结构与阶级做了一些功课,是明白其中含义的。 教廷的神职人员,是道君牧狩万民的鹰犬,其结构上下分为:牧师的初、中、高三级,祭祀的初、中、高又三级。 然后才是主教,分为:主教,大主教,红衣主教。 只有到达主教这一阶级,才有单独领有一个教区的重任,才有单独组织履属自身的教派分支之权限。 神职人员的阶级,不仅关系到他们的地位和权柄,还与他们各自能够承受的“神恩”上限有着对应的关系。 神恩!? 比如眼前这位红衣主教。 明明只是个练气后期的老头子,存在那里,不卑不亢的含笑而坐,竟让南宫暮雪生出微微的酥麻,就像遇到了同阶的对手一般,而且这对手还极其神秘,有着她所不了解的神通和手段。 但是,对方明明没有这样的位阶,还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是何等的懦弱不堪,按照常理,这种蝼蚁,她伸出一根手指就能按死。 然而,一种很奇怪的韵律和波动在他的身上产生,这韵律和波动是外来的,并不属于他,却又神奇的掌握在他手中,蕴含在他的身体里。 神恩!! 只能是来自道君的力量,通过某种很奇妙的方式被这人“借用”,所以才导致他眼下古怪有诡异的局面。 就像个身穿无敌甲衣的侏儒,又像手持利刃的婴儿…… 这红衣主教对南宫暮雪很客气,但客气并不等于讨好和低她一等,相反,在他那平和与温润的外表下,南宫暮雪看到了他内在的炙热和审视。 炙热自然是对道君的,也就是名为“信仰”的鬼东西。 审视当然是她的,可以看出,这位红衣主教对她的到来和作用,是持保留和怀疑态度的。 简单的寒暄基本上就是红衣主教问,南宫暮雪答,你一言我一句,言简意赅,绝不多话。 客气中透露着隔阂和疏离,热情中却包含着十足的冷意。 “居士来的正好,我教正准备将“断云涧”周边的灵山福地都分封出去,你来了就做个见证,将来的南宫家也可以照此办理。” “何谓分封?”南宫暮雪问。 说道正事,红衣主教的表情就庄重起来,“苏子曰:世俗的归世俗,信仰的归信仰!” “世俗的归世俗,信仰的归信仰?” “苏子的意思是:我教廷不能教权和政权全都笼在手中,政权是要放出去的,如何放,就从这分封制度上来。”,说道这里,红衣主教停顿一下,瞥了眼南宫暮雪认真倾听的神色,显出一丝笑意,继续说道:“我道教倡导:仙凡一体,道君麾下,不分来历、身份、地位、力量、财富等等,只认信仰的虔诚与否。” “但世俗的政权不能纯粹以信仰来衡量,还需要其他方面的东西。” “比如这分封。” “分封简单的来讲,就是按照每个人对教廷、对道君、对信仰的功勋和助益,而裂土封建……” 他一说这“裂土封建”四个字,南宫暮雪就懂了。 竟是比稷下学宫的三代宗法制更加激进。 这是要化家为国,改大大小小的宗门道统为诸侯。 “这封建也是有等级的,不管是修士还是凡人,按照功勋大小,会获得与封地相对应的特殊身份。这特殊身份就是政权行驶的基础。” “居士从修行地界上来,应该熟悉这一套等级和秩序:最低一级,是为爵士,封地对应一品中、下阶灵山福地,面积不定,可传承三代,三代后如果没有卓越的功勋,头衔和身份将被收回,其封地再不受政权和教权保护。” “次一级是为男爵,封地对应一品上阶至二品中阶,所辖地域面积不定,同样可原级传承三代,三代后如果没有卓越的功勋,男爵降为爵士……” “再上一级为子爵,封地对应二品上阶至三品中阶的灵山福地,所辖地域面积不定,还是可原级传承三代,三代后如果没有卓越的功勋,子爵降为男爵,男爵还可以降为爵士,直至爵除,不再受政权和教权的承认和保护。” “以此类推,还有伯爵,公爵,直至王庭!” “王庭原则上就是政权的顶点了,王座世袭,是为政权的内部事务,教廷不会干涉……” 听到这里,南宫暮雪忍不住了,不禁问道:“所谓的政权被分封出去后,那王庭是否对所辖地域的分封有直接的管辖权?” “当然!” 南宫暮雪只觉得不可思议,又问:“如此教廷还剩什么?” “问的好!”红衣主教闻言大笑,笑声一落,他说道:“教廷什么都不要,道君什么都不求,唯有信仰,只有信仰。对政权的考核,功勋的判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信仰。” “就算是极品灵石福地也……” “即使是千幻谷的那座七阶中品的灵山,到时候也会分封出去。” 南宫暮雪身体一震,首次露出震动之色。 “现在只有七阶,将来……嘿嘿,但凡蛮荒所有,尔等皆可肖想。” “那原来的化身荒兽呢?” 红衣主教闻言微微一笑,道:“再凶蛮的荒兽,也是道君座下的温顺之犬,居士大可放心。” 实际上,这句话明显是吹牛吹过头了,化身和玉兔到现在还没回转,显然是对所谓的“温顺之犬”很是力不从心。 但南宫暮雪不知道,她看道君驭使千幻玉蝶的神通广大和举重若轻,下意识的就认为,道君再对待荒兽上,肯定有一套修士所具备的神通妙法。 如此说来,真是意外之喜。 要说支持叛变,最让她犹豫和割舍不下的,不是修士和凡人领民,也不是家族万年的累积和经营,而是山门,是道统,是高达六品上阶,可以结婴的灵山福地。 “不知六品上阶的灵山,分封的是何等诸侯?要满足什么样的功勋?” “六品上阶?只有王庭,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而是加恩的。一般王庭到六品中阶为上限,只有功勋超出此列,才会再此基础上加恩,六品上阶,七品,将来就算是八品也是有可能的。” “这真是……”南宫暮雪有些语塞。 原来已经做好遁入蛮荒做“野人”的准备,谁知道这一路行来,发现这道教统辖的地界,虽然贫瘠和荒漠,但已经很有生机勃勃之意。 如今,这劳什子分封制下,灵山福地也可得,所谓的“裂土封建”,比稷下学宫的宗法制更进一步,更加的自由,更加的…… 假以时日,让这一切都成真……南宫暮雪微微摇头,心里晒笑:这饼画的再好,也不能充饥啊。 眼前这关能否应付过去还两说。 道君如果败亡,什么分封,什么裂土封建,不过是痴人说笑而已。 说了这些题外话,两人正式进入正题。 一旦做出决定,南宫暮雪从不拖泥带水,当下就将自家在此次大开辟中所处的位置,以及大大小小、隐秘和重要的情报,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末了,还将这些讯息铭刻在一直玉简里,慎重的交给了红衣主教。 须知,这就是投名状了,同时也是断绝了自己的后路,以此向对方证明自己的诚意。 不管暗地里如何,明面上还没有明目张胆的逃出来对付南宫家,那样的吃相太过难看,有可能成为众所矢之。 所以南宫家在这次大开辟的位置就很重要,不仅担当前期的主力,还统领一路,麾下除了自家和附庸的修士,还是分配过来的大小宗门十余个,修士两万余。 这三万多军阵正在紧张的演练“反五行诛灭大阵”,南宫暮雪和南宫飞云就是这支庞大武力的指挥。 两人担负的责任很重要,开辟的方向更是关乎到前期的成败。 然而,正所以如此重要,才有可能在充满意外的战场遭遇不测,即使没有不测,也会在有心人的暗中驱动之下有的。 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一个时辰后,红衣主教大喜过望,这情报当然很重要,通过南宫暮雪这颗暗子,可以说稷下学宫前期的布置和谋划已经尽数知晓。 然而,其中却有一个关键。 那就是南宫暮雪能否发挥这重要位置的效用,能否如期将敌人引入陷阱之中。 变数就在不是别人,正是南宫家仅剩的另一名元婴——南宫飞云。 “阁下不用担心,师兄那边我自有处置。” 不知为何,红衣主教心中一寒,点头说道:“居士的功勋教廷会一一铭记,待到大胜之日,定有神恩浩荡。” 南宫暮雪微微一笑。 神恩浩荡? 希望如此。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她说什么也不会走出这一步的。 然,士可杀不可辱。 既然你们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至此,此行已经圆满结束。 接头接上了,情报送了,投名状也交了,剩下的就是等。 等两个月之后,赌局正式开场,到时候是生还是死,大家手底下过个真章。 尽管时间有限,接下来的两天南宫暮雪还是亲眼见证了所谓的分封是怎么一回事。 分封的地界只是断云涧周边,总不过一品、二品、三品的灵山,地域不过方圆数百里,但其中代表的意义却分外不同。 要说这一片地界最有价值不是这些灵山福地,而是已经形成了气候的断云涧坊市。 这座坊市常日开设,已经颇具规模而且日益繁华。 南宫暮雪估算,就这么一座坊市,就足以支撑一个大型宗门的出息和生产。 然而,就这么一座兴旺发达的聚宝盆,教廷居然一点都不姑息。 断云涧正是建城,连通周边大大小小的封地,正是成为一个伯爵领。 断云涧这座新兴的城市,也成为伯爵领的治所! 伯爵暂时空缺! 以如此丰厚之赏、万世不拔之基激励,别说道教的修士,就算是那些大大小小的散修势力,都垂涎欲滴。 这些人可没有什么原则和立场,如果不是教廷一再重申,分封只针对道教的修士,他们还真敢赌这一票。 万一,道君要是赢了呢? 尽管这种可能性极小,但是万一呢? 伯爵领是一个完整的教区,而那名红衣主教统辖之下的此类教区,还有四个。 这两日的见闻和探听,南宫暮雪已经知道,目前教廷的红衣主教有十二个。 红衣主教之上还有枢机主教,红衣和枢机主教就组成所谓的教廷。 教廷还有一个神秘的教宗,目前不知是何人。 这些红衣主教也好,枢机主教也罢,修士身份反而是少数,凡人身份的占据绝大多数。 有一个随时都能插手和撑腰的真神,如此怪异与“不合理”的组织结构居然成了,并且还在生机勃勃的运转。 管中窥豹! 淫祀已经成了气候,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不说千幻谷周边,就说修士世界。 到底还有多少人在暗中祭祀道君,到底还有多少修士在暗中祭祀道君? 恐怕没有人知道。 这些发现,让南宫暮雪阴郁心情变好了一些,一些“奢望”就在情势大为好转之后生出。 如果,万一! 道君真的成了! 教廷真的胜了! 自己走出的这一步,说不定还真是绝处逢生之举。 心态一变,行事就变得积极了许多。 两日后,南宫暮雪匆匆而返。 此刻她需要解决的第一个障碍不是别人,真是她那位亦师亦友的师兄。 当晚,她就带着一壶极品灵酒和一柄专用灭杀婴灵的魔刃,敲开了南宫飞云的房门。 第二日,一个震惊无比的消息传遍四方。 南宫飞云遭遇魔修暗算,已然身损。 而这时,一直在蛮荒努力的化身,终于迎来了第一个收获。 第三百五十二章 蛮荒行 却说苏成的化身带着玉兔,深入蛮荒,想着那些在自家领地只等着修士攻打的荒兽,怎么着也是一只可以利用的强大力量,如果将它们都召集起来,那还怕稷下学宫什么事儿?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 化身和玉兔碰到的第一只化神期的荒兽,就给这种兴头一记当头重棒。 在苏成想来,自己有朦胧的世界意识加持,所行也是“顺之大道”的巅峰,同为异类,召降这些智慧不高的畜生,不说很轻易,也应该没什么太大的困难才对。 事实证明,他太小看这畜生所谓的领地意识了。 化身和玉兔往往刚进入他们的地盘,就让他们像是见了杀父仇人般的爆起,任何手段安抚都不管用,非的先打一场再说。 第一场就是对阵一只力量型的银象。 好家伙,那阵势,那动静,简直就像世界末日一般。 那银象冲过来的势头,就像要将大地踏碎,将世界冲破一般! 这真是“一力降十会”,任你神通妙法再多,这只管猛冲的庞然大物,一律粉碎,并始终锁定化身与玉兔的本体,不管不顾的撞来。 沿途所至,万物、万法为之披靡,别说硬挡,就是被擦着蹭着,那就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这畜生的灵智极其低下,却偏偏“执拗”到极致,简单到了极点。 如此地步,反而成一切道与法的克星,简直就是一个天生的坦克,如果将之收复,任你化神还是什么修士大军,正面刚上都不好使,实在是个不得多的强力打手。 奈何…… 化身和玉兔最后狼狈而逃,灰头土脸的站在银像的领地之外,看着它在领地的一个山头,不断的向这边咆哮着耀武扬威,只能相顾苦笑,而束手无策。 “神君现在想必能够理解吾辈之追求与苦衷!” 玉兔嘲讽的调侃,苏成却只能摇头。 要不说什么? 认同那“只有将坏韭菜割掉才能让新韭菜长出来?” 须知,正是这些灵智不高的荒兽,才有利用和收服的可能啊,要每个都成了妖族,都像这玉兔似的,那还收服个屁,一个个都鬼精鬼精的,那天将你卖了,都不自知。 玉兔这是站在自家种族利益和发展的大局之上,才这样说,与这样做的。 苏成虽然一直标榜,什么共为“异类”,什么都是为修士世界所不容,不过是争取天然的同盟军罢了。 可这并不代表着,他需要站在妖族的立场上去想去追求。 他自认自家,信仰封神的本质,就是极度的自我。 好了,言归正传。 银像谷的征服失败,并没有完全破坏苏成的信心,这只不行,再选下一只好了。 通玄界之大,化神期的荒兽就像一个个区域boss,就像只等玩家去攻打和灭杀的经验值和大礼包。 四面八方,任意挑选一个方向,不多时又碰到一只。 这一只不是力量型的,而是力量与法并重的荒兽。 一只黑色的、就像乌鸦一般的鸟。 这只鸟也不知道在一颗万年古树上存在了多少年,反正树庞大无匹,树冠都覆盖了方圆十几里,望之真是巍峨和壮观。 鸟一只没有名字,当然,它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有个响亮的名头,直到苏成和玉兔来了,才将之称为“黑鸦”。 这黑鸦有着极其迅捷的速度! 这种迅捷到了什么程度? 几乎是化身刚刚浮出一丝神念,意识到自己被袭击了,身形只瞬移了半步,一道黑色的光就将他的一只胳膊击中,带着大片的神躯碎末和神血,嘎嘎嘎,刺耳的尖叫几声,在定眼一瞧——好家伙,人家已经回到了原处,正叼着神躯的一片血肉,脖子伸缩了几次,就将之吞入腹中。 苏成并没有恼怒,反而大喜。 神血和神性是哪儿好吞的? 这神躯的每一丝,这神力的每一滴,都富含神性的因子。 神性是什么? 这畜生下意识的举动,殊不知吞进了无数个“孙悟空”! 果然。 这神躯的残片和神血与神力刚刚入肚,这只黑鸦就嘎的一声惨叫,从那古树的枝头一头栽下。 全身涌现出极致的黑光,腹中就像是开了个道场,那沸腾的架势,即使在外边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然而,还不等这惊喜泛开,那颗看起来无思无觉的古树却“活”了! “不好,这是妖与怪的伴生,快退!!”,玉兔这样惊呼。 然而已经晚了。 这古树的表面,那些万年光阴才能留下的深深沟渠纹理,就像活了的云纹一般,幻化开来。 瞬间就结成一只怪眼模样的符篆,然后黑光一闪,化身和玉兔所处的世界就此变幻。 天地变成了一片鬼蜮。 不分上下,没有左右,到处都是模糊的一片,到处都是黑雾在翻滚。 黑雾中,隐约有无数巨蟒在游动和翻滚,化身与玉兔失去了联系,只身面对这诡异的一幕! 化身的第一印象,觉得这神通有些像千幻蝶的“镜像世界生灭大法”。 接着就意识到其中的巨大不同。 原版的“镜像世界生灭大法”只是将幻境提升到极致,跃升到法的高度,本质还是虚无,原理还是通过“迷心”,来达到“惑行”的强大效果。 而这东西却是真实的。 应该说,此处是真实存在的,包括这黑雾,包括在黑雾中隐现的“巨蟒”。 只是这是哪里呢? 神念刚刚闪到此处,黑雾包括巨蟒就动了。 既然没有方位的概念,袭来的雾与蟒就是全方位的,没有任何死角。 金黄色的光泽在化身身上闪烁,一双镜面般的双眼突然变的立体,同样是全方位无死角,同样混淆内外与距离,却像灭杀细菌的x光线一样,凡是凝视的黑雾都在一阵难听刺耳的“滋滋滋!”声中净化,凡是从黑雾中现形的“巨蟒”,必在一瞬间枯萎,然后就像朽木般的凋零。 确实是朽木。 这哪是什么“巨蟒”,分明是一根根就像巨蟒般灵活与蜿蜒的树枝与藤茎。 “原来是被摄到树怪的身体内部!” 苏成冷冷一笑。 蠢物就是蠢物,还不知道来犯者是谁,有什么本事,就急匆匆的出此下策。 也好,倒是省了好一番手脚。 但下一个瞬间,苏成的脸色就变了。 竟是自成“领域”! 刚刚意识到不好,那些黑雾和“巨蟒”就为之一变。 黑雾不再,而是变成金色的光雾,蜿蜒游动的枝条也披上了一层金光闪闪的外衣,苏成的双目再次凝视过去,却发现刚刚还具有绝杀效果的破灭之眼效果已经大不如前。 滋滋滋的微响中,铺天盖地的光雾和“巨蟒”汹涌而来,随着它们的靠近,神力所支撑起来的领域受到了极大的压迫,然后是一种很奇异的“震动”! 这种震动恰好作用在领域衔接的薄弱之处,为了抵抗这种震动,神力损耗开始直线飙升。 “这算什么,分析、解读,然后模拟和“进化”吗?” 苏成收敛惊容,心道:果然每一只化神期的荒兽都不简单,刚刚竟是小瞧了它。 然而,神力号称能量层面的极致,不仅指它的质量和密度,还包含它的变幻莫测,可以向任何方向、任何属性转化的威能。 模仿? 那好,我就让你模仿的够! 在铺天盖地的威势前,在直接震荡在领域结构上的重压下,苏成的神念为之一变,全身上下的神力护罩就从纯粹的金黄,变成了极致的斑斓。 每一种颜色的极点都在一个瞬间兴起和幻灭,在这兴起幻灭的过程中,凛冽的神光作用到领域之外,而那些扑过来的光雾和藤茎再不能以一种属性和法则来应对这样极具的灭杀和变幻了! 光雾大肆蒸发,枝条瞬间枯萎,那震动也被打乱了节奏,变得就像无声的哀嚎和喘息一般。 嘎!! 就在树怪遭遇重创的时候,那只吞下神躯残片和神力的黑鸦出现了。 这一出现,就庞大无匹,硕大无际,整个树干空间内部,都是它的身躯,苏成以及他撑开的一方领域,对比之下渺小的宛如尘埃一般。 然而,石子再小,也拥有足够的坚韧,海绵再庞大,也还是一样的松软。 在黑鸦刚刚现形之际,苏成微微一笑,暗道:早就等着你了。 吞下了神力,黑鸦处于什么状态,处于什么位置,如何才能到达它的身边……所有的这些,苏成就像是在它体内暗藏着一个感应器一般,对它的一切都心知肚明。 因此,就在它出现的一瞬间! “爆!” 轰!! 一颗巨大的神力太阳在黑鸦的腹中引爆,在树干空间内冉冉升起! 庞大无匹、硕大无际的黑鸦,一露面就遭遇重创,小腹处破开了一个巨大的洞口。 这还不算完。 神力爆炸却不会凭空泯灭,爆炸的威力过去后,爆炸开来神力碎片,化作无数个锋利且高速震荡的利刃,附着在黑鸦和树干空间的一切事物上,然后切割,然后破坏……然后毁灭! 嗷!! 树怪终于撑不住了,就像巨鲸吐水一般,一股脑的将苏成和他的领域“吐”了出去。 视线一亮,有回到那颗擎天之树外的天地中, 再看这颗树,已经伤痕累累,就像是被大火焚烧,就像是被轰炸过一般,翠绿不再,一片死灰,庞大的树冠掉落大量的枯枝败叶! 大量细如粉尘的黑烟遮天蔽日,这些不是黑鸦和树怪只带的烟气,而是树怪在大面积的枯死之际,身躯所化的烟尘。 “你把它打痛了,剩下的就是不死不休了!” 玉兔出现在苏成身后,瞧着树怪和正在枝头萎靡的黑鸦,脸色复杂的说到。 “哼,它的本事与千幻玉蝶有些重叠了,不用可惜!” 苏成嘴硬的说道。 无论他承不承认,无论此战的胜负,收服这对伴生的化神荒兽已经失败了。 消耗了大量神力,重创这对孽畜,却什么都得不到,也不怪他暗生郁火。 对话间,这对伴生的化身荒兽就暂时恢复了伤势。 树怪在脱离大量坏死部分之后,重新恢复了翠绿,主干上的那些深深的沟渠,蠕动着、变幻着各种复杂而神秘的铭文,各种色光和真意(法则)闪烁着,就像是一只受创的凶兽,正在龇牙咧嘴的向对手恐吓。 黑鸦用它那虚实不定的长喙,剔除体内所有沾染上神力的部分,重创后的身体在一瞬间恢复如此。 它在一根粗大的枝条上作势欲扑,瞧着比刚刚出现的时候更有威势,然而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 “走还是留?”玉兔看苏成脸上的郁色,幸灾乐祸的说道。 “留在这里干什么?跟着两个畜生死磕?”没好气的回了这么一句,他调头就走。 黑鸦和树怪胆气一落,目送两个煞神离开自家的领地,马上进入沉睡,暗自修复伤势不提。 接下了日子,不过是这两次的重复。 不管是什么类型的荒兽,全都无法与之沟通,一个个只认死理。 同阶的存在一旦接近它们的领地,二话不说,先打了再说。 刚开始,苏成还费力的与之纠缠,后来不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找到一只荒兽,先在暴风骤雨的攻击中躲闪和游戈,又在躲闪和游走中观察它的秉性和弱点,一发现没有任何机会,立刻遁走。 这么撞大运似的在蛮荒深处四处碰壁,时间不多了,却一点进展没有。 直到碰到一只化神期的“孔雀”! 说是孔雀只是它的形体,同样开屏,同样美好和绚丽。 见到它,玉兔总算是发生了作用。 “你运气来了,这是只极品的鳻鹤,竟是有化神的修为。” 这什么鳻鹤眼看就要开屏,那些密布在翎羽上的“金瞳”就像眼睛一般,就要睁开。 无法形容的刺激和危机,让苏成全身酥麻! 极度危险。 不能被它照射,要不就麻烦了。 身形一闪,化出成百上千道身影,密密麻麻的闪烁在鳻鹤的四面八方,让它找不到定位。 “没用的,它天然克制一切幻像。” “哼,谁说我这是幻像!?” 玉兔闻言惊诧,然后笑道:“你既然有着本事就好办了,先制住它,我有本事让它老老实实的听话。” 第354-355章 毁灭神座? 制住它? 苏成有点想笑。 真想说一句,要不你来? 不是他想发这牢骚,是因为,这名叫“鳻鹤”的扁毛畜生实在是太危险,太难缠了。 它来来回回就这么一招,就是“开屏”,然而,如果真的等到它开屏就已经晚了。 它那鲜艳无比、绚丽异常的翎羽上,密布的一些像是“瞳孔”一样的“花纹”,每一道花纹在开屏的同时一起张开,顿时就有无数道、极致的毁灭之光聚焦而来。 这种毁灭之光是各种破坏法则的纯粹和极致,分别是:拉伸、压缩、切割、磋磨、断裂、溶解、极温、极冰、漩涡等等,一共十二种直接作用在领域和神力上的照射。 这每一种照射都代表一种法则层面上(大道真意)的纯粹破坏。 不含任何杂质,高度凝聚以至极度纯粹。 如果是一种或者两种也就罢了,苏成有自信和能力抵抗过去,但是,等它真的开屏,可是有十二种相互矛盾、相互左右、相互衍生、相互增幅的无数道照射聚焦。 那时就不是十二种极致破坏简单的相加了,而是十二的十二次方! 换句话来说,就是无穷无尽! 这哪是什么“鳻鹤”,这分明就是个雏形版的“毁灭神座”! 苏成甚至能为它量身定制一个神职,而且这神职还无比贴切和强大,那就是:毁灭。 破坏神! 所有包含毁灭的成分,都是它的领域,所有破坏相关的事物,它都可以代表。 只是可惜啊! 通玄界还没有发展到“法则神”的地步,就被修士们给强行逆转了。 世界的成长方向生生的拐了个大弯,改用修士们的那一套了。 什么化神,什么炼虚。 此种力量体系和衡量标准,不就是最好的也是最直接的证明吗? 以至这种天生魔神,到现在还懵懵懂懂。 要说这些时日,化身也见识过不少化神期的荒兽了。 别看这些畜生都是化神位阶,可实力相差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有些看似简单就特别难缠,比如那只银象。 有些看似复杂应付起来却并不困难,比如黑鸦和伴生的那只树怪。 但是,再复杂和难缠,都比不上这只名为“鳻鹤”的鸟。 现在,玉兔让苏成把它制住! 嘿嘿,能在它开屏的一刹那躲过去,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于是,就形成了眼下的对战局面。 “鳻鹤”即将开屏,化身就先一步的闪躲,这一般的闪躲手段还不管用,只有刚刚领悟和掌握的“世界之层”才行之有效。 开屏——闪躲——开屏——闪躲…… 化身时隐时现,前一瞬间还藏身在世界层之间的空隙中,后一瞬就出现在开屏的反方向。 几乎同时,开屏的方向也随之调整,逼的苏成不得不又躲了回去,然后又在另一个反方向出现……如此重复!! 至于刚才分出去的镜像之身。 这种手段,在这只“孔雀”面前就是纯粹的找死。 镜像再多,也不够它一次照射的。 以它这种强大神通和极致威力来说,确实是一切幻像的克星。 千幻玉蝶碰上它,恐怕一个照面就支撑不住。 所谓的“镜像世界生灭大法”,是拦不住这种“聚焦”的。 这是将极致而无穷的破灭凝聚到一点,就像将所有的阳光用一面凹凸镜,聚焦到一点一样。 镜像世界如果碰上,就会像一个皮囊,被锥子瞬间戳破。 而千幻玉蝶除了这手看家的本事,就没有值得一提的争斗神通和技巧。 真身和阳神都挡不了一次聚焦。 到时候,就是逃都逃不掉。 这样讲,并不是说千幻玉蝶很弱。 而是两者的神通与法则天然相克,俗称一物降一物。 好吧,言归正传。 重复了无数次,到后来,开屏的速度越来越快,苏成闪躲的速度也随之提升。 以至,鳻鹤的开屏的残影,苏成躲闪的残影,都来不及消失,下一个残影就随之出现。 这样就形成了,就像是有无数只孔雀与无数个化身在空中斗法一样,偏偏,没有任何声息,不见一丝动静,场面诡异之极。 玉兔早就躲到战场之外,笑眯眯的看着,并不试图帮忙。 僵持许久,苏成还没不耐烦,这只扁毛畜生却被撩拨出了真火。 一个清异的低鸣,就像二八少女的软糯娇嗔! 然后苏成就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 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刚刚躲进第一层薄膜空间层,马上又破开第二空间层,置身在第二空间与第三空间层之间的魄力空间。 事实证明,这下意识的本能反应,救了自身一命。 这次开屏不再半途而废,而是巍然展开。 第一薄膜层并没有为他挡住这致命的一击。 空间破碎,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破碎的薄膜层分裂出亿万个切割一切的空间碎片。 这些碎片就像玻璃渣似的,向四面八方溅射,将大地和万物,切割的千疮百孔。 巨大的威力在这一瞬间展露无遗,偏偏这一切都是无声无息的。 被削平的山峰,被切割的万物,大地上的深深缝隙,在死寂中缓缓分裂和倾倒的草木走兽。 如果认为,这一击就到此为止,就大错特错了。 开屏了,不达到目的就不会轻易合拢。 极致绚烂的翎羽,就像一面极度梦幻和美丽扇子,无数个“瞳孔”全部张开,十二种极致的毁灭之光聚焦在一点。 这一点就是苏成刚刚存在的位置。 这个位置现成已经破碎成代表虚无的黑洞。 然而,聚焦的威力并没有停止,就像一把锋利无比、无坚不摧的利刃,追着化身在第二空间层后的方位,照射而来! 第二空间层眼看不保,苏成躲的狼狈,也被打出了真火。 这次并没有躲闪,神格在神躯内浮现,多面结晶体巍然一转,一面代表“无法毁伤、免疫、反射一切伤害”的附属神职,出现在正面。 第二空间层没有破碎,而是就像奶油般融化开来,魄力空间缝隙刚刚暴露,照射聚焦的毁灭之光就击打在苏成身前的一面镜子上。 一瞬间,玉兔在极度震惊中张开了嘴唇,琉璃状的两颗门牙散发着七彩的光芒,但是,她的天赋和神通也无法媲美这一次碰撞所发生的绚烂。 以她的眼力,也无法尽知,这一刻发生了多少不可思议有玄之又玄的事。 最后的结果是。 镜子破碎,然后就像根本没存在过似的幻灭。 聚焦的毁灭之光消融,只留下一条无法形容的笔直通道。 这通道尽头,魄力空间缝隙一闪即逝。 苏成脸色一红,接着就随之大怒。 这道神格截面破碎了。 “无法毁伤、免疫、反射一切伤害”被证明只是虚妄,神职自然不能成立,神格的一个宝贵截面也随之消融。 孔雀呢? 这只扁毛畜生也不好受。 开屏的翎羽全都萎靡下来,张开的“瞳孔”齐齐暗淡,一声痛苦的低鸣,鸟目中流出两滴血泪。 苏成从空间层的缝隙中一闪而出,出现在这只鸟的背后,不等它在重创萎靡之后恢复,就伸出一只手掌。 手掌无比缓慢的移动,又在移动中牵动万物和虚空,也在移动中,不断的加持不如拒绝、无法逃避的领域和法则。 这次,主神格镜面是为正面,这一刻才是道君威能的全力出手。 最终,这只手掌缓慢而坚定的捏住了孔雀的脖颈,微微一用力,就要将之摧毁。 “等等!!”玉兔大急而呼。 苏成闻言,立时收手。 实际上,杀机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失去一项并不稳定的神职,固然让他怒火中烧,但可到这只该死的孔雀就足以弥补损失。 这哪是什么鳻鹤,什么孔雀! 分明是个货真价实的“破坏神座”! 当然,现在的它还很稚嫩,但稍稍加以调教,未来就可以成长为一个极其可怕和强大的帮手。 对付它,如果不是有世界层可以躲闪,再欺负它灵智不高,那会像现在这样轻易? 一具神格1的化身估计是对付不了它的。 现在的化身因为神力消耗过巨,神格结晶体的一个截面破碎,就出现不稳定的迹象了。 但这有个前提,那就是能将它收服。 剩下的就要看玉兔的本事了。 玉兔脸色赞叹的来到身边,用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眼神将这只孔雀来回打量,看样子就像是在琢磨,到底是红烧还是清蒸一般,再没有刚才那种着紧的样子。 “鳻鹤我倒是见过,最高位阶也不过是个元婴,即使如此,也足以让它的主人成为同阶修士中的最强者了。化神期的鳻鹤,只是听说过……不想今日得见,真是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啊!” “你再不出手,它就要变成一只死鸟了。”苏成没好气的说道。 “啧啧!”玉兔摇头,“可惜,真是可惜,如果你是我御兽门的人,就可以出手与它签订伴兽契约……别的不敢说,在三圣者手下,勉强自保还是可以做到的。” 苏成脸色一寒,握住鸟脖子的手掌就紧了一紧。 这鬼鸟儿原来挣扎不休的,这时候就全身一个抽搐的软化下来。 玉兔见了,果然闪出一丝紧张之色,虽然竭力掩饰,但在苏成面前,她就是有七窍玲珑心也是无用。 “今日不能收服它,就将它剥皮抽筋,烩成一桌孔雀宴,与仙子共品!” “你……什么孔雀,是鳻鹤,鳻鹤啊!!” 苏成耸耸肩膀,无所谓的道:“那就鳻鹤宴吧,仙子喜欢就好。” 显然,玉兔是绝对不同意这么做的,实际上,从遇到这只鳻鹤的那一刻起,她就在耍心机。 只是没想到,一只化神期的鳻鹤既然如此轻易的被苏成拿下了。 从刚刚他施展的躲闪之法来看,就是自己全力以赴的暴起一击,恐怕——唉,如此情势,不说也罢。 以纯粹的战斗力而言,玉兔还比不上苏成手里的这只鸟。 但再锋利的刀,也要应用得法才能发挥应有的威力。 这只鸟之所以折翼,就败在“智慧”二字上。 只要这块短板补上,一般的化神修士遇见,只有望风而逃的份。 试问,苏成怎么会忍性毁了,怎么会允许别人打它的主意? 握着它,时间越久,就越是觉得它的难得与宝贵。 这是把无坚不摧的刀啊! 未来的破坏之王,毁灭神座啊! 法则神! 有了它,这么蛮荒之行就圆满的完成了任务。 “仙子还在等什么?莫非真想吃这孔雀宴?” 苏成越是不姑息,玉兔暗中就越是焦急,她怕苏成不明白这只鸟的宝贵之处,又怕自己帮苏成收服了它,以后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这只鸟干系重大,化神以下的没用,化神以上的从来只是听闻,不成想今天居然撞了这样的狗屎运。 无奈的事,眼下的情势对她来说很不利,实在没有讨价还价的筹码。 “行了,我也不跟你打机锋了,帮你收服它可以,不过有个条件!” 苏成了然一笑,“仙子请说!” “我要它的一根翎羽!” 苏成听了只觉得奇怪,一根羽毛而已,现在拔了就是,绕这么大的圈子干嘛:“我答应了!” “好,神君的信誉不错,我就再信你一会。” 经过内心反复的权衡和斗争,玉兔还是选择了与苏成合作。 至于什么“信誉”之言,如果是芈家在场,肯定会有完全不同的看法。 交易谈妥,玉兔上前,什么准备和妙法都没有,只是笑眯眯的盯着这鸟儿,伸出手去,说道:“我要拔了,拔了哦,那样你就不完美,不完美了噢!” 不提苏成的愕然,就说这鬼鸟! 被握住脖子,生死都在别人一念之间,都没见它这么恐惧和惊惶。 那眼神简直让人不忍目睹,就像个稚嫩的小姑娘正面临恶汉的侵犯,并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儿,由衷的恐惧和无助的挣扎。 等等…… 刚才这兔子要一根羽毛,现在又用一根羽毛来威胁! 难道…… 苏成醒悟过来,自己这是上当了。 第356-357章 大军起兮 “众弟子听令,拔营出发!” “是!!” “拔营!” “拔营!” “拔营!” 同一时间,不同地点,不计其数的宗门和各路开辟大军登上灵舟,离开地面。 顿时,密密麻麻的黑点从地面上腾空而起,遮天蔽日的旗帜在一艘艘指挥舰上飘扬,稷下学宫指派的各路指挥、分指挥、小队指挥等等,一个个面容如铁,一身肃杀之气的立在各艘旗舰上。 不一会,各路,各方向的人马就已经聚齐。 只见,不知道多少艘灵舟漂浮在一个极其广大的区域。 不知道多少空中的军阵完成了聚集。 然后,一艘艘灵舟像是在按照什么规律和图形安排各自的位置似的,在各个军阵成型之际,无数灵舟和上面的修士都被连接成一体。 于是,隐隐的龙纹、凤纹、五行纹、反五行纹、令纹、爆纹等等,在这连接在一起的空中军阵上浮起! 于是,单独的灵舟,单独的修士已经不复存在,某种层面上,他们聚散为一,彼此连通,力量共享,威力和抗打击能力何止倍争!? 这时候,就有专职登记和监督赏罚的军法官和军令官威风凛凛而来,落在各路军阵之上,也不废话,只有一个字:“起!” 这个字仿佛有千钧重,这个字仿佛有无限的权威和威力。 这个字包含这必胜的信心,这个字承载无限的激励! 一时间,所有修士都被一种眼红心跳的气氛说感染,纷纷吼道:“起!” 大军起了! 胜利还远吗? 正是通过这一次次的聚集、开辟,正是通过这一次次出征,吾辈中人,才得享此界的尊荣和富裕,才能在修真的道路上奋勇前进。 才能繁衍生息,为自己,为亲族,为灵民,挣出一片天,打下一片地。 吾辈就是以争斗而生的。 修真是与天地争! 日常是与同辈争! 有争才赢,有争才有升华,有争才有超脱,才有吾辈的今时今日! 这时,绝大部分修士都对此次的大开辟怀有必胜的信心! 淫祀? 道君? 大军到达那一日,全都将化为齑粉! “分!” 还是一个字,从一艘庞大、庄重、奢华的兽船上传递下来。 这个字就像是传递在神经网络中的电脉冲讯号一般,瞬间就抵达整个身体的每个细微部分。 然后,各路军阵,各路整体,同时响应这命令! 聚集在空中的浩大军阵分开了。 以各方各路,以各个都指挥使为中心,一分为四,分别为:左、前、右、中,四个领有具体目标、任务的,独立作战区。 这任何一路,漫无天际的席卷而来,所掀起的浩大声势,天地都为之失色,万物都为之寂声! 而在此时的千幻谷,一声清越的鸣声后,也在同一时间苏醒过来。 大大小小的荒兽,都从各自的藏身的巢穴中探出头来,大大小小的异兽族群,都在各自首领的带领下,离开繁衍生息的家园,孤注一掷的向各自的“领主”前进。 这时,异种们之间消融了争斗,没有了死敌! 这时,生物链被打乱,就连毫无灵智可言、只是蚁后驱使工具的火蚁,都平静而决裂的踏上了行程。 寂静、安宁、无声的千幻谷活了! 不知道多少异兽,不知道多少荒兽,在一天之内完成了聚集! 它们没有修士大军的花哨,没有什么组织,没有什么指挥,更没有什么军阵和军令。 有的只是战斗的本能,有的只有保卫家园的觉悟和牺牲。 而在藤上深处,苏成的本体也已经回归,最后的布置堪堪在最后的时间完成。 匆忙之间,只来得及将这段时间累积的神力,重新制造一具化身。 于是,他现在的高端武力就有:化身两具,化神期盟友玉兔,化神期的助手千幻玉蝶,化神期的“手下”鳻鹤。 本体是不能轻动的,只能呆在影子空间的神国之中,作为最后的筹码、也是最后最强大的武力。 如此一来,就有五个化神期同阶的高端武力! 苏成并不准备将他们分散使用,特别是那只鳻鹤,只能做活跃战场上的刺客,做到一击必杀,出手即走,毫不停留的杀手锏。 化身的损失可以承受,于是被安排在最危险、最频繁使用的方向和区域上。 玉兔死战的决心很值得怀疑,只能放在烈度不高、危险性不强的战场链接和联络上。 千幻玉蝶在修士大军中的名声最是响亮,苏成就为此设计了特定的战场和出现方式,力争将这种威慑力发挥到最大,以拖延时间,完成更多的准备和积累。 当然,还有那最后的底牌。 穿越神职的运用,穿越法则的准备。 这时就要用到南宫暮雪了。 只是区区一个元婴,一个落魄的南宫家能否发挥如此重大的作用,很是值得怀疑。 不过没关系。 苏成并不会将所有的筹码都放在这颗意外出现的棋子上。 能发挥作用自然是极好。 如果不能,他还有在万一之下应对的办法。 …… 就这样,大开辟与反开辟的序幕缓缓的拉开了。 双方都排出声势浩大的阵容,双方从一开始就将天地搅的一片沸腾。 然而,双方也都明白。 阵容和声势都只是前奏。 决定这场战争胜负的,不是排出来的这些阵容,而是云集在此后,只等找准目标后,立时出手的高端武力上。 修士的开辟大军,根本不见一位化神的身影。 都是元婴期的修士,在总领大局。 同样,千幻谷这边,也有十几只元婴期的荒兽飞出了巢穴,各自统领的浩大兽群,分出十几道看似松散却致命的箭头,向滚滚而来的修士大军迎击上去。 再说千幻谷与北疆交界的这片区域。 这片区域的面积狭长,地域却很广大。 自从道君大兴,道教横空出世以来。 这些所在就慢慢的发展成教廷和道教修士的大本营。 所谓的裂土封建刚刚施行,这里就已经没有了无主之地。 如果给予一定的时间,这里肯定能发展出迥异修士世界的秩序和繁华。 只是可惜。 覆巢之下,没有人能置身其外,没有什么封地封国能得以豁免。 教廷也动了! 前段时间,急匆匆的施行裂土封建的本意也在这时揭晓。 好不容得来的的封地、封国、灵山和福地,自然不能轻易放弃。 投靠了道君,在大道修行上刚刚有所助益,就有人不肯放过,千里昭昭的要灭掉自己、灭掉自己的大道和修行! 前有重利和修行远景,近有逼迫吧、不得不奋起反击! 于是,又有另一种完全另类的修士大军开始聚集! 十余万! 这是教廷在七日之后得到的详细数据。 然而,皈依道君的修士,总数绝不会只有这么一点。 两倍还是三倍? 响应的只是少数,观望或者干脆找个地方躲起来的人才是多数。 对这样的结果,教廷并不意外。 这场战争的胜负关键和希望,也不在他们身上。 他们是用来最后打扫战场,收获胜利果实的。 可惜啊! 只有这少数十余万人能够享有了。 值得一提的是,不算南宫暮雪,竟是没有一个元婴期的修士响应教廷的征召。 明明有四个在册登记、并享有供奉和福利的元婴! “一并除籍!” 没有任何废话和姑息,这四名元婴都被开革了。 “这四人都是老奸巨猾之辈,每个人身上都有血债,不容于修士地界,才找咱们暂时栖身。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那些荒兽。” 一位枢机主教这样说道。 “不错,用他们不过是千金买马骨,做个姿态而已。这次正好,借口来了!” 神秘的教廷内,红衣主教、枢机主教圆桌就坐,而神秘的教宗全身黑袍兜帽,周身笼罩在隔绝视线和探知的阴影中。 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可并不妨碍这些神祇的牧羊犬,信心满满的高声阔论。 如果说,世界上什么人对此次大战的胜负最为乐观。 可能就是这些教廷的神职人员了。 信仰,既定义了道君的高度与威能,就赋予了他在信徒心中至高和不败的光环。 如果这光环被打破,对信仰无疑是一次毁灭性的冲击。 就像那一面破碎了的神格截面一样。 神职:无法毁伤、免疫、反射一切伤害,是从信仰中提取和发展的。 来自信徒的定义。 被打破了,就被否定了,就证明是“伪”。 神职自然就不存在了,从而对信仰本身造成了一定的伤害,进而伤害了苏成的立身之基。 信仰成就神祇,同时又束缚和改变神祇! 这并不只是说说的,而是铁律,而是真实。 随着成神的时间延长,苏成越来越感觉到信仰封神对自身的束缚和局限。 这样的顺之大道能完成最后的超脱吗? 苏成没有答案,所以不得不提前埋下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 大家可能已经猜到了,那就是分裂而独立出去的分身。 好吧,这些都是后事,让我们着眼当下。 所谓黑云压城城欲摧! 还是那句话,这种情势下,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包括分身的碧波门。 这天凌晨,碧波门上下万余修士就被总山的警钟给召集过来,云集在大殿前的广场上。 一名大主教带着一众高级祭祀,簇拥着芈玥、殷月华等高层,来到了广场前的云台上。 放眼望去,只见自家的修士和弟子简直是无边无际。 锦旗、军阵、法器、灵舟,所有这些泛起的灵光简直晕染大地和天空。 如此声势,以前的碧波门那里敢想? 然而,走到今天也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芈玥就一身华服,神色有些恍惚。 她的心思不在这里,而在一封前不久刚刚收到的信笺上。 芈家,终是将她舍弃了。 在她一再敷衍和拒绝,将门中、夫君和道君的秘密交出之后。 这次大开辟本来是最后的机会。 只要她答应老祖的要求,芈玥还将是从前的那个芈玥,云裳仙子还能回去。 回去芈家,回到她的绣楼。 然而…… 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迷茫和痛苦的神色尽数褪去,一种母性的刚硬随之升起。 不仅仅是肚子里的小生命。 还有她自己。 夫君正在为道君的某一项重大的使命奔走,这天大的好消息他还不知道。 自己蒙受神恩,得赐一枚宝贵的金丹,就等于此身的前途和命运就绑在道君身上了。 几十年,沧海桑田。 她早就不是那个初嫁、懵懂的小姑娘了。 夫君不在,她主持门中事物,将这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即使道教兴起,分出去大部分光彩和资源,也为一个蓬勃发展的道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这门中上下,每一分、每一毫,都浸透这她的心血,都关联这她的血肉。 过去的芈玥只是个养在笼中的金丝雀,现在的芈玥却是一方势力的首领、当家人、实际的经营者。 两者相比,何止一个天上地下? 老祖恩赐的“回家荣养”,对她来说却是比死都可怕的结果。 “夫人!?” 殷月华在身后提醒。 芈玥从迷思中醒来,放下盖在小腹上的手掌,面容一肃,提声扬气,喊道:“大伙都知道现在实行的是分封制。” 嗡嗡的议论声顿时响起。 “道君、教廷都提倡化家为国,我碧波门当然也不例外!” “这次就是我们建国的大好时机,同样,也是你们“裂土封建”的天赐机缘!” “有人说:堂堂教子,道门,还用亲自下场拼命!?” “嘿嘿,所谓的教子、道门之言,全是虚妄,我碧波门蒙受神恩,如何敢起这种心思?所以奉劝那些滥竽充数之人,现在就可以走了,两个时辰后,就来不急了!” 嗡嗡之声顿时褪去,现场恢复寂静。 寂静中,隐隐的骚动在暗处酝酿。 云台上的人面冷如霜,只是默默的看着,并不见任何的暗示和动作。 很快,就有人从广场消失了,骚动也从暗处蔓延到明处。 殷月华最是心软,见状生怕最后的结果让大家面上不好看,就有些沉不住气,因此喊道: “今日离开之人,就不再是我碧波门弟子,也不再是教廷修士,尔等想想,天下之大,你们还能到哪里去?” 第358-359 开端 芈玥嗔怪的瞧了殷月华一眼。 我正愁这些浑水摸鱼、滥竽充数之辈充斥门中上下,就想借机将他们清理出去,偏你心软多事,平添了许多的麻烦。 这一声提醒将泛开的骚动立时止住,就连“偷偷消失”的人也应声减少了大半。 不错,天下之大,何处还有吾辈之家? 难道真要遁入蛮荒去做那茹毛饮血的野人不成。 芈玥眼瞧这次打算不成,就没做多的纠缠,等两个时辰的期限过去后,提起扬声的说道:“很好,出发!” 这时,教廷的大主教和祭祀们才有机会担当主角,一番复杂、庄重和热闹的祝祷仪式过后,道君的神像和徽章被请上旗舰,芈玥带着百十名中坚和高层,昂然登舰! 万余军阵分乘百余艘飞梭和灵舟,浩然启行,按照特定的路线,在空中飞过了一条弧形的航线,一路汇合各个小教区的附属势力,等抵达目的地已经两日后,而这时的灵舟已经有了两百余艘,修士近两万人。 这两万人教廷修士,修为最高的不过是金丹后期,金丹期的真人也不过十余,绝大部分都是练气期的低阶弟子,用他们摇旗呐喊,做一些辅助性的战场打扫工作,还是能够胜任的,却决不能成为主力和依仗。 因此,分配的地点也并不是什么正面和前线,而是预计战场的侧后方,以庞大的基数和兵力防御一些不甚重要的侧路和空隙,防止敌人出乎不已的大胆穿插,迂回到交战现场的后方。 至于担当此次主力的,还是这里的原住民——兽潮! 碧波门刚刚扎营不久,就看到不计其数的异种和异兽成群结队的从自己的辖区内通过,这人与兽的关系,在这里表现的也并不和谐,颇有些人见猎心喜,眼看灵石大摇大摆在身前招摇过市,就忍不住偷偷出手。 芈玥安营扎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理这些愚昧又贪婪之辈。 十余颗大好头颅高高悬挂,立马就扼止住这股歪风邪气。 只是治表不治里。 这里就可以看出一个隐忧,教廷也是人,这人与兽的关系该如何处理? 异兽、荒兽原始此地的主人,他们这些外来者,想要裂土封建,想要建功立业,就必须从这些原住民手中夺取生存空间。 人与兽和谐相处,共存共荣? 别逗了,那些依靠本能行事的异兽荒兽不去说他,就说这些修士,那个不眼馋天材物宝,那个不在争抢修行资源? 异兽和荒兽固然可以吃人,人同样可以取它们身上的精华,这是天经地义之事,谁要是唱反调,推行什么和谐、自然、共存,那不是疯了就是傻了,别说一个道君,就是十个也无法消融这种最基础的认知和利益驱动。 眼下,这个问题还是无解。 教廷修士,大多散布在几经清晰、饱受摧残的缓冲地带,这里原本就是无主之地,暂时,这样的问题还不明显。 这就需要苏成取舍,也是在考验他的智慧了。 好吧,言归正传。 忙了十余日,总算将这两万余修士安顿下来。 这时候,教廷大量的低阶神职人员开始“下连队”如基层,担当如同“政委”般的角色,芈玥和碧波门指派的人,担任“军事主官”,这是早就商议好的事,尽管芈玥对此颇有微词。 奈何,教廷势大。 碧波门以前还以“神道门”自居,现在提都不提这一茬了。 一来,分身独立,已经和苏成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 二来,苏成的境界提升,眼界更远更宽,原来准备将碧波门发展成栖霞派那样的超级宗门,现在看来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裂土封建之法取而代之,碧波门的地位就直线下降。 三来,分身不在,“失踪”已经年余,如果不是教廷早有神谕,明言他正担负这一项特殊使命,目前无暇分身,芈玥早就寝食难安了。 教廷入驻,代表一切步入正轨。 摆军阵,行军法,将一群乌合调教成纪律严明之军,绝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办到的事。 每日除了例行的警戒、封锁和哨探任务外,芈玥全部精力就扑到这些事物上,也只有在夜深人静,一人独处的时候,才会拿出娘亲最后寄来的那封信,每每垂泪,展现出茫然和忧惧的软弱之态。 “吾儿见信,当知为娘已经进入死室,闭关冲击元婴了。” “老祖曾言,侥幸成功只有十之一二,以今日之情形,你我恐无相见之期。” “切勿忧伤,不必垂泪,娘之一生,享过尊荣,沐过繁华,到老来,功名利禄皆不足道,唯一美中不足就是你!” “孩儿啊,你有天资只缺性情,为娘这些年看过来,这性情一块,你着实有些长进,只是还缺一味主药—那就是自信!” “孩儿啊,多活几日,不过是苟且偷生,与其庸庸碌碌的活着,为娘更希望看到你十八岁之前的骄傲和风资!” “那枚劳什子“金丹”还是丢了吧,它能使你筑基,也能让你大道绝途。” “等你活到为娘的寿数,就会明白,庸庸碌碌的活着,日日夜夜的苟且,是多么无趣和痛苦之事!” “见信之日,就是为娘闭关之时,不成元婴,就当绝笔!” “言尽于此……” 芈玥读着读着就泣不成声,通篇言辞,没有一个字是说芈家的要求,老祖的期盼,还有她因为自己所受到的排挤和责难。 叛了家的女儿,不是亲人,就是仇敌。 然而,字里行间的殷切期盼与激励,让芈玥每每览信自审,都不能自己。 她问自己,娘亲说的可有道理。 她明白,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娘亲能够全然无私对自己全心全意。 泪眼朦胧中,她摸出道君赐予的那枚“金丹”! 看着它散发的诱人光泽,品味其中浓郁的道韵和灵力……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之物。 这代表着筑基,代表着一倍的寿数,代表着地位、力量、权势与财富。 然而,信笺上的言辞流淌在心间,娘亲进入死室,也斩断了她最依赖的支柱。 良久! 芈玥一咬牙,运功于掌,然后向这枚“金丹”狠狠的拍下! “嘭!” 仙丹碎裂了,浓郁的药力一瞬间弥漫整个静室,宝贵的天机和道韵就像挥发的蒸汽,一眨眼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无法形容的痛苦、后悔、急切、恐惧一瞬间笼罩了芈玥的身心。 就在一个“不!”的狂呼即将出口之际。 那封信却无火自燃,同时一个痛彻心扉的冥冥感应从远处传来! 这个即将出口的“不”,就变成一个痛苦和茫然的呐喊:“娘亲!!?” 信笺燃烧,烟尘最终勾勒出一个宫装贵妇的幻影。 幻影凭空立在她的身前,遥遥的抚了下她的头顶,然后转身,飘然远去。 “娘亲啊!!” 这声呼唤真是宛如杜鹃泣血一般,这一切感应和征兆,无疑是在告诉芈玥一个残酷的真相。 娘亲走了。 冲关失败了。 这一走就是天人永隔! 相见无期,相见无期! 在这种重大打击面前,是崩溃还是涅槃重生? 在包括仙丹在内的所有,都已经失去的情况下,是独自前行还是彻底沉沦。 骤然间,一个关乎芈玥根本和所有的十字路口就横在身前。 ………… 第二天,殷月华早早的起身,先去丈夫静坐的内室看了看,见那一炉“春芽丹”的药香已经有了八成的火候,石敢全心投入、彷若无人的照料着。 满意的点了点头,制止了炼药弟子的通报。 回来后,先去了议事厅,果然有一大堆的麻烦事正等着她来处理。 几位新晋的长老因为没有得到掌门师兄的最终确认,行事就比较小心,处处以她们这些老人马首是瞻,不想担责,就万事推托。 只是眼下是什么情形,这两万多人的军阵要想捏合在一块,可不是一人两人,一日两日能够办到的事。 现在他们这些人的做派,就很刺殷月华的眼。 只是年岁越大,殷月华就越发软和,自从知道自己结丹无望,就处处与人为善。 眼下也不能明说,只能强制按耐心中的不悦,投入到繁忙的琐事中去。 三日一小操,七日一大操,今日正是小操之日。 安排完这些琐事,处理了警戒和搜索方向的发现,两万修士,百余衔接的阵列已经就位。 报信的弟子落雨不绝,殷月华的令旗不断分发,到了最后,身下的座舰也悠然浮空,加入到诸多阵列的中央,处于阵眼的方位。 今日天公作美,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两百余艘各式舰船就成了空中的云朵,巍然的肃杀阵列,却不见任何人为雕琢的烟火气。 就像是自然生成,就像本来就是一片云海。 “七星同列,起!” “天狼!” 于是,空中的这片云海就骤然一变,从无害变为凛冽,从松散完成坚实,一个隐隐约约的狼首符篆出现在云海表面。 狼口张开,獠牙显现,一个亮点出现在狼口的漆黑处,又在一个眨眼就膨胀成一个高亮的能量光团。 “杀!” “轰!” 一处荒山被凭空抹去,抹去的位置,大地成琉璃化的平面,喷射而出的高亮射线再次横扫,又将这层琉璃化的表面气化,露出地下黝黑的岩石主体。 殷月华立在舰首,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抬手,天狼幻影就从云海中消失,凛冽变为平和,坚硬变为自然。 “走!” 云海漂动起来,开始以浩大军势,巡视己方负责的防区。 行到中途,遇到第二处演阵的所在,殷月华一挥手中的令旗,正要如法施展…… “刺啦”的一个刺耳音爆之声,然后一朵盛大的紫色礼花就在军阵前方的空域盛开。 殷月华的脸色一变,手中的令旗换下,用一面黑色的小旗将旗舰上的旗帜尽数换下! 漆黑如墨,真是而肃杀之意就以闪电般的速度传递到每个神经末梢。 南方预警! 两万余修士齐齐色变。 这就要开始了吗? 前些时日不是还听说,对方正在几千里之外排演聚合,就算最快,也要拖到明年了,怎么会在今日。 就算是今日,为什么前线没有烽火,反而自己这侧后方遇到战事? 骤然兴起的紧张与惶恐,并没有干扰到正在演习的军阵。 “疾!” 军阵的飞行的姿态与速度骤然加快,个别修士和舰船就算是有别的想法,这个时候也只能被胁裹着,硬着头皮向遇警的方向,滚滚而去。 行不多久,就见远处的天空染上了一层妖异的红霞,诡异的粉红色雨滴正在倾盆而下,地面上积累起了一层粉红色的涂装,唯一的例外就是那个小小的遇警哨所。 哨所所在的灵山撑起的大阵护罩已经岌岌可危,这些粉红色的“水”,不知是何来由,看似无害,却有极大的腐蚀性。 而且,还有让人警惕的缥缈雾气在空中弥漫,也不知是那只灵舟首先发现蹊跷,很快一个发现就汇集到旗舰上来。 却是漂浮、活动在水面上的骷髅! 鬼修!? 殷月华脸色一寒。 其他人心里却大大的松了口气。 既然是鬼修就不是战争的真正开启,鬼修只是小麻烦,再厉害的鬼修难道还能抵挡这两万余组织起来的军阵? 就在浩大军阵即将飘进粉色烟雨天地的时候,殷月华却一挥小旗,将军阵停了下来。 左右之人以为她谨慎,却不想她脸色大变的回身,远望营地的方位。 其他人随同转身,一起探查。 “劫云!?” “有人要筑基了,这可真会选时候!” “都给我禁声!”殷月华以罕见的严厉斥道:“全部调头,我们回去!” “回去?”所有人都不明所以,“这哨所不管了?这不知什么鬼修选这个时候捣乱,一定有什么阴谋。” “筑基的不是别人,是庶务掌门!”殷月华喊道。 “这……怎么会!?” …… 于是,军阵只是救下哨所的修士就匆匆而回。 粉色的烟雨随后不久就消失干净。 躲在暗处的鬼修大队人马,眼见猎物已经走到陷阱入口,却突然脱身而走,同样意外不已。 如此,两日后。 劫云消散,芈玥成功筑基。 也是从此刻起,连慢不断的鬼修袭击和侵扰事件开始泛滥。 苏成在神国中听闻,冷冷一笑,对那垮掉的佛台方向说道:“你这是彻底的不要脸了!?” 第360-361章 鬼修第一战 “对付鬼修,最惧一个“怕”字,为何!?” 一个赶去灭火的教廷小队,小此时说话的是个常年在刀尖上舔血的老修。 这老修虽然只是练气后期的修为,可已经在边疆和千幻谷这片广大的地域,混迹几十年了。 众所周知,千幻谷毗邻的死亡沼泽就是暗藏鬼修的大本营,相比魔修的不可揣度,鬼修反而还好打交道一些。 老修曾经来往过几名鬼修,对鬼修的手段和秉性有一定的了解,这第一次出任务,为了避免出现意外,自己被牵累,就不厌其烦的对同行的修士面提耳命。 “这“怕”心里就要“慌”,这一“慌”就要“乱”,这一“乱”可就不得了,那些鬼修就能抓住你最怕的、最慌的、最乱的地方,营造出种种明理暗里的方式和伎俩,让你更慌,更乱,更怕。制止到出手,一击就了结你的性命。” 老修说的慎重,气氛很是紧张,一两个还很年轻的情侣闻言就有些忐忑和惧怕。 老修见了,就指着两人,说道:“看到没有,鬼修就喜欢找这种人,待会要是接敌,这两人保证是鬼修第一目标,不信咱们走这瞧。” 情侣中的女修忍不住身体一颤,男修却还在强撑,“呸,老狐狸你就直说吧,又想兜售什么鬼东西?” 老修嘿嘿一笑,道:“什么兜售,这是在保你们的小命。喏,都来看看吧,专用防护鬼修的灵魂护符……别看这东西只是二阶,但却是‘荣家寨’出品,如今这情势,这样的珍品可不多见。” “哼,多少灵石?”,男修脸色难看的问。 “半枚三阶!” “什么,你怎么不去抢?”,女修闻言也顾不上怕了,有人要打劫她的荷包,真所谓:叔可忍、婶婶不能忍。 老修却是白眼一翻,掠过小情侣两人,看向其他队友,“嫌贵?那就别买,到时候看你的小命重要还是灵石重要……怎么样,几位道友来一枚?遇上鬼修可就是一层保障,不突破这护符,任他有天大的本事,也别想……” 这话还没说完,一行三艘灵舟就到达地界了,教廷的一个高级祭祀拉响了战斗警报,凄厉的呜呜声让老修生意半途而废,也让三艘灵舟内的教廷修士人人色变。 “准备,结阵!!” 三艘灵舟应声一变,在空中结成一个品质型的“三山护顶”法阵。 朦胧的云纹在每一艘灵舟的表面闪烁,眨眼间就找到了共同的频率而稳定下来。 接着,朦胧的灵气连城一束一束,将三艘灵舟连接在一起。 “三山护顶”法阵展开,灵舟消失,三座被灵雾环绕的山峰在缥缈中若隐若现。 再看抵达的目的地。 大地上一片狼藉,庞大的飞行驮兽已经只剩骨架,从后方运往前线的物资洒的到处都是,还有十几具教廷修士的尸体,正抽搐着从地面上爬起来,其中一只明显开始兽化了,正张开裂到耳后的暗红色大嘴,向空中的三座山峰嘶吼。 鬼修不见踪影,现场的血迹和污秽横流。 然而,最让教廷修士们色变的是,还有淡淡的、缥缈的魔气在地面和倾覆的山林中环绕。 “不动如风,疾!” 情况不明,敌人也不见踪影,赶来的教廷修士明智的选择先护住自身。 缥缈中的三座山峰的幻影顿时变得稳定下来,隐隐的凝实和稳重之意,就像真的三座山头一样,就这么定在低空处。 现场恢复寂静,只闻风吹动的沙沙声。 这么僵持了片刻。 还是隐藏在暗处的鬼修忍不住,随着一个怪笑声响起,刹那间视线一暗,阴风呼号,百鬼夜哭,一面黑雾环绕的骷髅旗在教廷修士前方的空域展开。 旗帜上,无数厉鬼就像烟雾一般汹涌而出,化作一股漆黑的洪流,向隐约的三座山峰扑来。 “阳春白雪,赦!” 三座灵舟上的修士只感到头皮一紧,接着,身上的灵力就被大阵抽出,尽管灵舟法阵的运转和转化,化作向四面八方挥洒、渲染的白光! 白光和黑潮膨胀,“滋滋滋~~”,烈火煎油般的声响冒出,黑雾和白光同时消融,大量的厉鬼在被蒸发之际,哀嚎着、咒骂着、哭泣着……所有这些化作无形的诅咒,穿透有形的阻挡,作用在教廷修士的五感之上。 “呀!!” 一艘灵舟上响起一声凄厉的尖叫。 同一艘灵舟的修士充满间一看,发现正是刚才那个嫌贵的女修。 “霜妹!!” 男修被阵法固定在位置上,这时只能急的五内俱焚,却帮不了道侣一丁点! “老夫说的没错吧,这种雏儿,怎么能派来前线,这不是找死吗?”老修一边肉疼被抽走的灵力,一边龇牙咧嘴的怪笑道。 “前辈,救人啊!”,一个少妇这样急道。 老修一翻白眼,“一枚三阶!” “什么!!?” 同船之人的眼神就像是要将老修给活吃了。 “有我这护符就没事!” “刚才不是半枚吗?怎么这会就一枚了?” 老修闻言,像是听到什么无稽之事,怪叫道:“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童叟无欺,明码实价,愿意买就买,不愿意就拉倒,谁也别想强迫谁!” “你……” “前辈别说了,一枚三阶,事后一定奉上!” 老修双手一背,无视女修越来越凄厉的惨叫,悠然说道:“抱歉,小本生意,概不赊欠!” “……可是前辈啊,在下现在拿不出一枚三阶啊!” 男修急的几乎泣血了。 “拿不出,你不会“江湖救急”?向这几位同道周转一二,难道他们还能见死不救?” 这真是…… 眼看女修的面容都扭曲了,一张脸白的像纸,尖叫的声音已经沙哑,一层黑气已经出现在瞳孔…… “吴寿山,你好!这位小兄弟,我这有十枚二阶,拿去!” “我这还有二十枚。” “我这三十……” 一艘灵舟内的数十人,都被老修趁火打劫,或多或少都出了点血,才凑够一枚三阶的数目。 等着护符被老修甩到女修身上,船阵和鬼修暗地里的布置,已经你来我往的斗了十几个回合。 灵舟内的修士只负责灵力供给,这时一个个已经肉痛的开始狂吞丹药了。 “这是谁在掌令旗?这个时候跟鬼修拼什么消耗?真是见鬼,没看到地上的魔气吗?你能跟一个灵眼比耐久……”老修一枚三阶进账,脸色不过刚刚好转就察觉到外面的情势变化,然后就跳脚的叫嚣起来。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灵舟的修士被法阵抽的脸色发白,一时顾不得对着老修的恶感,纷纷出言问计。 老修见状,眼珠子一转,忽然就不急了,说道:“这办法嘛……嘿嘿,还是一枚三阶!” 同舟的修士都无语了。 见过无耻之人,但却是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那一对小情侣,男修见女修的状况安定下来,就开始肉痛那一枚三阶的欠债,这时见这老修还在敲诈,脑子一热,就豁出去了,大吼着说道:“这里有奸细,鬼修的奸细!” 奸细二字一出,忙着应对鬼修攻势筑基前辈们也不能忽视船舱里的动静了,分出一个俏脸含煞的青年修士进来,手持法剑,杀机四溢的魄子在船舱内一个扫射,寒声问道:“奸细何在?何人出首!” 老修暗道一声坏了,一时忘乎所以,把人给逼狠了。 正想着该怎么糊弄过去,一船舱激愤之人就七嘴八舌的完成了对老修的控诉。 “吴寿山,又是你!!” 青年筑基像是认识这老修,只是看他的杀气,交情是肯定没有的,有的只能是怨情。 “刘前辈别来无恙,我老吴……” 不等老修说完,刘前辈就森然冷笑,打断他的话,说道:“大战之际,乱我军心者,斩!” 老修的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转身就要溜。 然而,处于大阵的之中,依然丧失了对自身灵力的掌控。 这逃的念头刚生出来,军阵的反制就到了。 根本没有一点还手之力,老修就丧失了所有的行动能力,被青年筑基提着,就像条死鱼般的出来舱室。 到了外边的甲板,对战的情势就看到的更加分明了。 交战的现场已经变得漆黑,就连的军阵演化的三座山峰也染上了一层黑边,一束束、一丛丛就像烟尘一样的鬼影,围着军阵碰撞、哀嚎、啼哭,无形的诅咒由表及里。 三艘灵舟上,不时有一两声尖叫和压制的声音传出,谁占上风谁落入下风,真是一目了然。 须知,现在是军阵对鬼修的一个集体,比的是群策群体之力,一旦一方落败,首先遭殃的就是各自阵营中的那些低阶修士。 这些修士在军阵和布置还能生效的时候,不会有性命之忧,顶多被过度的抽吸灵力,但是,一旦这个整体被击溃,他们这些低阶又被大肆抽取灵力的小杂鱼,肯定会在第一波攻势中被消灭的。 筑基能单打独斗,还有逃的机会,他们就像是飞机遭遇空难,一个都别想活。 老修见了,却宛如福从天降,一个机灵就开始大声痛骂起来:“……都说一将无能累死千军,老倌以前还不信,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这他娘的是谁在掌握令旗,没看到地上的魔气吗?那是一条被迎来的灵脉,你跟灵脉比消耗,你是不是傻了?还是你才是这个奸细,今日要来祸害吾等!!” 提着他的青年筑基手掌一翻,就要将他一掌拍死。 “且慢!” 压阵的高级祭祀发话了,一身白袍法冠的他从另一艘灵舟上闪现过来。 “这位大人,这位大人,不能这么打啊,这么打大伙只有死路一条,应该先破坏对方的灵脉抽取!” “我呸,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但你知道阵眼在那?”,青年筑基又气又急的说道。 却说这掌握令旗之人,正是他的长辈,所以刚才明知道从这老修身上能得到机会,却急于痛下杀手。 “哼,你们不知,不代表别人不知,快放了我,快放了我。” 青年筑基还要做什么,高级祭祀一声令下:“将他放开!” “政委”严格来说是没有军事指挥权的,奈何,现在谁都能得罪,唯独不敢得罪这些穿白袍的家伙。 刘家二人也不能一艘遮天,其他两位掌握分令旗的筑基,立马就放开禁制,让这老修恢复自由。 “大人,此人最是奸猾,可别被他蒙骗了。” 高级祭祀点头不语,一双威严的眼睛盯着老修,说道:“指明阵眼所在,算你头功。如果虚言诓骗,数罪并发,立时就行了军法。” 老修的眼珠子直转,闪念间就将现在的情势想了三遍,发现别无他法,只能先帮自己先赢了这一阵才有生机。 但是要好处的本能已经铭刻进他的骨髓,让他做亏本买卖,哪怕是死也不行的。 于是他就让高级祭祀准备一个私密的房间,避开所有人,也不知道怎么忽悠的,就将掌握军阵的一面分令旗给忽悠了过来。 刘家筑基二人被剥夺了指挥权,指挥权明面上转移到祭祀身上,实际上谁都明白,眼下已经是老修在掌握这一百多人的身家性命。 此后,军阵果然一变。 白光不在放出,而是凝结成一束束,对教廷修士灵力的抽取骤然加大,并随着一束束看似无用的白光而加倍消耗起来。 几十上百道白光闪过后,所谓的阵眼还没长到,空中的那面黑旗已经越发不可一世,那厉鬼组成的洪流,宛如无穷无尽,杀不胜杀,俨然有将这三座山峰马上淹没之感。 有人已经绝望,有人已经准备跑路,有人被刘家筑基二人煽动,准备重夺指挥权然后撤退…… “哇哈哈,任你奸猾似鬼,也要喝老子的洗脚水……找到了,给我打!!” 话音未落,一道白中带紫的凝聚光束突然爆射,击打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山体上。 那山体就像是不存在一般,一下子就被贯穿,然后裸露出一个用大量灵石沟通的阵眼。 阵眼在白光面前不堪一击,“咔嚓”一声,就碎裂了。 顿时,地面上的魔气就被一吹而散。 连同空中的那面不可一世的黑旗也萎靡下来。 那些无穷无尽的黑潮就像被斩断了源头,在一声嗤嗤拉拉的声响中,烟消云散! 视线一亮,阳光、白云、大地重新显现,一同显现了还有一祸被掀开巢穴的老鼠! 鬼修! 百十个低阶鬼修惊慌失措的四散而逃! 这次不用吩咐! “给我杀,一个不留!”刘家筑基含恨叫道。 也不知道他这恨意,因谁而来。 第362-363章 意外陨落 某一时刻! “来了!”苏成在神国中睁开双眼,神念一转,坐在下方神座上的两具化身就消失不见。 “到底是来了!” 一丝缥缈的契机,就像扫描过来的x射线,神国的存在,宛如夜空中的明月那般的显眼。 苏成不准备躲藏,也无法躲藏,实际上,对方没有直接在影子空间内发动已经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一道,两道,三道,四道……十数道强大的神念将千幻谷的神国入口,将千幻玉蝶的巢穴反复扫描,肆无忌惮的就像登堂入室的强盗,凶神恶煞的丝毫不加于遮掩。 神国的入口很快就被发现,一具化身出现在入口的位置,与其中的一道神念交接。 刹那间,所有在千幻谷纵横交错的神念就环绕而来,在一个玄妙的层次上,敌我双方相互锁定,气机和杀机即使远隔千里,也宛如正面相对。 留下四道神念锁住这具化身,其他神念再次分散而走。 很快,千幻蝶的阳神在一座山峰上冉冉升起,让无数修士忌惮和恐惧的“镜像世界生灭大法”全力展开。 极光和漩涡,在拉丝般的天地中浮现,绒花一样的幻灭,无比凄美,无比凛冽。 一个广大的防范内,镜像世界生灭大法笼罩,化神之下的修士根本不敢入,即使是一般的化身,有青雀和南宫离等人的前车之鉴,也无比戒备。 但是,不做完全的准备,对方是不会轻易挑起战端的。 在极光、拉丝、漩涡、绒光充斥的天地中,一轮“白日”冉冉升起。 这轮“白日”有脸盘大小,它一出现,所散发出去的洁白光芒,就像亿万朵绒光的克星一般,所照射之处,拉丝中断,极光幻灭,绒光凋零,异样的天地正在大片大片的复原。 一位宛如月宫仙子般的化神女修在“白日”身后浮现,一招手,将“白日”摄入掌中,一个微微的旋转,“白日”顿时舍弃所有的细节,直奔千幻玉蝶的阳神而来。 来的是一束光,破灭之光,真实之眼! 昊天镜! 苏成早就见识过了。 然而,上次见识的昊天镜不过是“伪!”,这次是却是“真”,高达“八阶”的法宝,专克世间一切阴邪鬼魅! 千幻蝶正好在它的克制之内,这一束光袭来之际,一只仙鹤状的器灵从白日中探出长喙,巨大的鸟兽遥遥的将千幻玉蝶的阳神罩定,细不可为的一声低鸣,千幻蝶的阳神就全身剧颤,运起准备抵抗这束光的极光与绒花,立即破灭。 千钧一发之际,苏成的另一具化身出现在千幻蝶身后,一只手臂抬起,手掌前伸,然后向下一翻! 领域展开,空间和方位错乱,直奔而来的白光生生的拐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哪里来,回归哪里去。 昊天镜的器灵张开长喙,轻轻的一吸,就将这束光重新吞入腹中,然后冲着化身轻微的鸣叫一声,就重新缩回昊天镜之内。 “道君有礼!” 手持昊天镜的化神女修笑吟吟的说道。 随后,更是有八道化神神念,就像跗骨之蚁般的锁定而来。 八对二,足以体现出,稷下学宫对苏成+千幻蝶的重视。 一处战场就这样形成。 然而还没完! 剩余的化身神念还在纵横交错的扫描,扫描虽然无形,但化神的气机已经浓郁到普通的异兽都觉察到危险。 因此,在大开辟双方对峙的前线,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大大小小的荒兽异兽老老实实的呆在躲藏的角落。 稷下学宫的修士大军也在等最高层面上战场形成,只有同时去除双方的高端武力之后,才有他们登台的机会。 下一个发现的是玉兔! 只见她狼狈的从遮掩的法阵中飞出,又羞又恼的和一道神念凌空拼了一记,身躯在高空中一个摇晃,色变的叫道:“刑天月,你竟然也来趟这出浑水!” 千里之外,一个翩翩玉公子模样化神男修显出形体,神念一转,就破开空间,出现在距离玉兔数十公里外的空域。 “竟是仙子!?仙子这是为何?难道是……” 玉兔俏脸一红,恼羞成怒的叫道:“废话少说,今日你是真的要和我为难喽?” 公子哥苦笑,说道:“仙子好没眼力,今日是什么情景,还看不出来?怎么明知火坑还要往里面跳?” “呸,鹿死谁手还未尝可知,来呀,本仙子今日就试试你的斤两!” “早有心跟仙子讨教,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不想今日得偿所愿!” “废话真多,该打!” 显出庞大的玉兔真形,就像个推土机似的,一闪就出现在公子哥身侧,琉璃状的门牙带着束缚一切、锁定一切、撕碎一切的大道真意,公子哥不能躲,不能闪,只能从怀中抽出一面纸扇,向前,无视所有的空间与距离,点在那庞大的门牙上。 双方碰撞的那个点出现了一瞬间的骤停! 然后…… 轰! 虚空破碎开来,漆黑的一团的空缺中,空间的碎片在巨大的冲击波携带之下,到处肆虐。 然而,别看玉兔一见面就打的欢实,但却只牵制了一位化神。 剩下的还有三道神念,放过战成一团的玉兔四处游戈。 结果没有悬念。 隐藏最深的,也是做秘密武器之用的鳻鹤被发现了。 一道神念无意间少过一处偏僻的山谷,没有任何发现,正要离开之际,因为长时间躲藏而有些烦躁的鳻鹤正好动了下身子。 即将离开的神念惊“咦”一声,就向这微弱异常之处转了回来。 不能再藏,正中鳻鹤下怀,被这么多同阶的存在来回扫射,本性和冲动已经无法按耐了。 这时候就一声鹤鸣,流光溢彩的头颅从山谷中探出,激光璀璨的翎羽只是微微一开,毁灭之瞳顿时放射出千万到聚焦而来的极致破坏! 这道化神神念被一绞而碎。 百里之外的隐藏的一名化神老修一个闷哼,顿时惊怒交加的放出阳神,破开虚空,出现在山谷的上空! “好孽畜!” 化神老修威风凛凛,一把戒尺模样的法宝向下就是一挥! 然而,下一个瞬间他就为自己的鲁莽买了单! 鳻鹤毫不示弱,迎着镇天尺那横扫笼罩一切的身影和威压,极致璀璨的翎羽完全展开! “这是……不好!!” 然而已经迟了! 破坏之王,毁灭神座,已经接近破坏和毁灭的极致,进而成为此类法则的显性和代表。 它的全力一击,就是苏成的化身也只能躲,而不能硬挡! 只因,这极致的破坏与毁灭,极度的纯粹因而极得破坏和毁灭法则的真意,用其他真意和法则与之相抗,就像针尖对麦芒,就像铁壁迎合金钻头,稍有不慎,就是败亡的结局,绝对没有任何侥幸。 然而,这名化神老修不知道。 他还以为是某只成了气候的荒兽,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道君的一具化身。 吃了一击闷亏,就跳出来讨会颜色,终究是面子使然。 须知,这种场合,同阶修士的一举一动、上风和下风,都落在其他人的眼中,成为评估和衡量的标准,影响可是极为深远。 好吧,言归正传! 开屏! 鳻鹤的阳神集美与毁灭于一身,迎着遮天蔽日的镇天尺,美到极致、凛冽的极致的领域完全展开。 一瞬间! 无数只瞳孔一样的纹路在翎羽展开的扇面上睁开! 一瞬间! 十二种极致、纯粹、凝聚的破坏真意聚焦! 聚焦到一点! 不可一世的镇天尺首先断裂! 噗! 老修喷出一口污血,又是恐惧又是色变的撕开虚空,狼狈不堪的想往里面钻! 然而,这个点来了! 出现在他的后背。 只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光斑! 但这光斑却有无可抵御的威力和破坏。 老修顿时定住! 红、黄、蓝,金、黑、紫! 六种颜色接连闪现然后崩溃,代表这位化神老修的所有防御措施和手段都不能阻挡哪怕一毫秒! 不可置信的眼神保留了一瞬间! 然后凝固、暗淡,接着幻灭! 一个穿透,一个孔洞将他前后贯穿! “轰!” 阳神崩溃了!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 一位化神在一个照面就宣告陨落! 这措手不及的变化,顿时惊呆了所有人。 阳神崩溃后,极致纯粹的本源当空挥洒,天地间顿时下了一场铺天盖地的光雨! 光雨中,无法形容的悲哀气氛渲染! 千里同悲出现! 一时间,几处对峙的现场都出现了凝固! 不仅稷下学宫这边不可置信,就连苏成都深感意外。 但是,现实就是如此,总是出现种种掌握和预测之外的“惊喜”,催生出无数道与之关联的意外反应,让原来的预想和谋划变得面目全非,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只能适时的调整和应对! 显而易见的是,稷下学宫绝对不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本来的套路应该是,高端战场完成锁定,以至成型。 上面打上面的,下面打下面的,旷日持久,不管结局如何,至少化神修士鲜有陨落在大开辟中的。 现在呢? 战端不过刚刚开启,就有一个“鲁莽”的家伙中了对方的“暗算”,这势必对己方的士气和威信造成极大的打击,势必动摇此次大开辟的根基。 化神啊! 这可是一个化神! 陨落了! 就在几十万修士大军的头顶。 然而,做到这一切的鳻鹤却感受不到这一切。 它很满意。 一时间,就连被逼做人家的大手之怨气都消失了许多。 只见的得意洋洋的收屏! 然后傲娇的竖立了一下自己那珍稀到极处的羽毛。 冲着其他方向的同阶气息,唧唧的鸣叫几声。 然后一回头,就像个得胜的将军一般,准备回到自己暂时落脚的巢穴。 “这贼厮鸟!”影子空间、神国深处,苏成又好气又好笑的看到这一幕。 同时也看到,那些肆无忌惮的化神修士,都放下的锁定和对峙的现场,转而全力为自身添加各种防御手段起来。 “这下计划可就打乱了!”苏成皱眉暗道。 不错,稷下学宫的反应,随后就到了。 就在鳻鹤大摇大摆的向巢穴飞去的时候! “畜生,留下吧!” 稷下学宫宗法院院主,了空和尚的阳神幻影出现在虚空。 鳻鹤警惕的停下,鸟首一转,背后的翎羽危险的一颤。 了空和尚脸上的肌肉一抖,同时,稷下学宫其他几位化神期的院主一一闪现在鳻鹤周围。 五位! 这下真是倾巢而出了。 鳻鹤感到巨大的威胁,锁定来的同阶让它拿不准该向谁出手为好。 这就是荒兽的通病了。 智慧不高,才让修士们这用千篇一律的简单一招,来回奏效。 自古以来,饮恨在此招下的化神期荒兽还少了!? 放风筝! 拉仇恨! 鳻鹤的本命神通再强大又如何,刀刃再锋利,缺了个掌握它的人,也不过是件死物。 但是,现在握刀之人已经有了。 “笨鸟,还不快进来!” 一道神光从天而降,一个神国的入口在鳻鹤的头顶展开。 了空等五位化神同时向后闪开的一段距离,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灭杀一位化神的凶兽,不情不愿的遁入这个入口。 “师兄!!”一位院主情急之下对了空喊道。 了空一个竖手,望着神国入口消失的空域,说道:“不用担心,自有人在他处对付此僚!” 这个他处就是影子空间了。 这出空间对一般的化神而言也是禁忌。 物质界的高端战场成型之际,影子空间的顶端战场也随之开辟。 苏成的神国内,鳻鹤不甘的冲着神座上的苏成鸣叫几声,苏成一个冷哼,用其中的威胁之意将它暂时镇压下去。 随后,本体在神座上消失,巍峨的意志扩散到神国的每个部分。 神国之外,来了一个裂痕密布的佛台。 佛台上,有一位宛如如来佛祖般的身影。 身影闭目盘坐。 在他旁边,一位带着狼首面具的伟岸身影耸立。 “道君,现身吧!” 狼王阴历山淡淡的传音过来。 第365-366章 借势直上九万里(上) 影子空间的基础法则是不能直接毁伤,不能直接施加任何影响,影子就是影子,就有影响影子映射的主体,才能改变这里。 如此说来,倒是一个天然的好战场。 神国内,所有的祈并者已经全体出动,围绕在巍峨的神山周围,举行着声势浩大的祷告意识。 信仰网络中,源源的不断的信仰之力,涓流入海,一起回到的神国内,支撑起一切,给苏成以巨大的体积和密度。 然而来犯的两位大能并逊色他多少,至少表面上看就是如此。 佛陀映着一轮红日,狼王只有万物不拔之气质,两人就这么看着神国沸腾,苏成的身影在巨大的神国表面付出。 “来者何人!” “不才阴历山,闻名道君久矣,今日得见,很是荣幸!” “哼!”苏成一个冷哼,“明明是欺上门来的恶客,还装什么文质彬彬的鬼样子?要战就战,费那么多的话干什么?” 阴历山莞尔一笑,悠然说道:“如此,就如道君所愿!” 言罢,也不见如何作势,一直背在身后的两只手掌前探,然后遥遥的对着神国向下一压! 影子空间无声,寂静,然而却有一只巨大的锚,从头顶的第六空间层中刺出,然后向神国表面氤氲坠来! 一直以来,苏成都有个疑惑! 所有的化神都向往那个位置,那个位置就在第六空间层之中,就在头顶。 第六空间层和第七空间层正在发育,下一次天劫就是发育成型之时,到时候通玄界的力量容纳上限才会增加,才有炼虚修士存在的空间和余地。 这么说来,安安静静的等它成型不就好了,为什么要争呢,为什么要争一个最靠前的位置呢? 无数确凿的传说与证据都显示,只有处于那几个位置上的人,才能与此界同生共长。 没有危险,没有失败的可能!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现象,处于那几个位置上的人,除了这些还有别的什么便利,或者说这个位置赋予的神通? 如今,答案揭晓了! 苏成发现,这只“锚”自己竟然不能“拒绝”,也无法“逃避”,更无法与之对抗! 一个刹那间,影子空间剧颤,巨大的锚看似缓慢却极其迅速的向神国坠落! 一个刹那间,苏成那琉璃状的双眼幻灭出无数玄妙的图形、符篆和神光。 然而,全都失效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好像——“高级语言对低级语言”! 低级语言是机器语言,只有二进制的零和一来表述,代表的电路的通电与断电。 高级语言是面向用户的语言,就像汇编,高级语言的作用就是将用户的“想法”翻译给“低级语言”,然后才是低级语言告诉计算机该如何运算,最终运算的结果,在输入输出设备中反馈给用户。 现在,苏成感觉自己所掌握的一切,面对这只“锚”都不管用,其中的差错与无力感,就是此类的感觉。 语言,对电脑来说就是法则。 放大的通玄界,苏成的此类感觉可谓无比准确。 眼看这这只锚无法抵御、无法逃避,苏成索性就等着看它最终要达成的效果。 一个很简单的推理,让他在所有尝试都失笑后,恢复淡定。 那就是,如果阴历山这些人,真的掌握了通玄界的“低级语言”,那还有他什么事儿,那还有现在发生的一切? 不可能的。 后续的发展果然印证了这一判断。 这只锚落在神国上,就分出无数具象的锁链,将神国的整体束缚,包括苏成在内,就被禁锢在影子空间层当中。 做完了这一切,阴历山拍了拍手掌,笑道:“就请道君委屈些许时日,待一切都尘埃落定,你我在比较一番。” 苏成眼中的神光一闪,身形从神国表面淡化,隐没在边界的氤氲之间。 回到神殿深处,他皱眉凝思片刻,忽然笑道:“这就被镇压和封印了?” “唧唧!!” 回答的他的是鳻鹤,这只神鸟正对着一面巨大的镜子,骄傲的梳理自己的羽毛。 “你倒是自恋!”苏成对鳻鹤说道。 “喈喈!!” “该如何挣脱这道锁链呢?”苏成自问,“这不是阴历山的神通,也不是任何一个修士的,只能是那几个位置带来的权限!” “这权限位于第六空间层当中,越是靠前,就越是具备巨大优势。” “同生共长,还有此类的附加便利,难怪所有人都抢破了头!” “想要破解,只能以同样的方式去争!” “到达同样的高度和位置,这锁链自然不解也解了!” “只是该如何做?” “简单的飞上去,然后往里面钻?” “不,不,不!” 三个不,三个连续的摇头后,苏成离开神殿。 来到神国与影子空间层的交接,混沌和氤氲充斥,法则的无与有在这里渐变。 透过这层厚厚的氤氲,他的眼神注视着外面的影子空间。 世间的万物在这里都有一个倒影。 通玄界开辟以来,所有逝去的修士,最终魂归这里。 听人言:正是这些修士的拼搏、努力、争斗、升华、逝去,才成就了现在的修真乐土。 只有灰黑的空间层,大雪纷飞! 任意一朵“雪花”,也许就凝聚了一个逝去修士的全部精华。 苏成一边走,一边看,一边思索,一边推演。 以前就曾经做个这样的假设。 大道就是生生开辟出来的一条河流。 逝去的修士是水,活着的修士是鱼! 大鱼小鱼,都在这河水中,拼命的向前游动。 游动有先有后。 处于最靠近的那几人,几乎与河水并列,这样河水每增长前进一分,他们也就增长和前进一分。 然而,要保持住这样的位置是困难的。 每一次河水生长之际,都是剧烈变动的时候。 四九天劫来了! 怎样才能保持这别列的位置,让自己永远处于顶级!? 答案是…… 想到这里,苏成的全身剧增。 轻松和悠闲尽数退却,豁然转身之后,再看外面的“大雪”,眼神就截然不同。 他想到了,明白了,顿悟了! 答案只能是“借势而为”! 势从何来? “势”就从存在和逝去的鱼群中来! 簇拥! 竟是如此简单? 就像千军万马挤一个狭窄的出口,出口就那么几个,位于最前方的人,只要簇拥的人足够多,身后的“推力”足够大,就能一点都不费力气的通过这个出口。 放到这里也许不全都正确,但原理是一样的。 逝去的成为“河水”,存在的是为“影子”,在这影子空间,共同簇拥,共同推动,共同成就! 但是,明白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苏成不急,外面的战局还没有那么快就分出胜负。 被缩在影子空间层,正好思索和解开这一终极谜题。 三圣者加一个狼王,是如何借“势”的呢? 神国现在处于释家映射的地界,灰黑色的天地中,灰黑色的山峦有的只要佛堂、寺庙,对应的修士倒影,绝大多数也是秃瓢。 释家如此,儒家也是如此,道家的栖霞派地界更是如此。 外海…… 想到狼王阴历山,苏成微微一笑。 这外海不也有自己鲜明的特色嘛? 人人都道,狼王是黑道巨擎! 外海的鲜明标签,就是黑! 四大超级宗门,如此鲜明的特色,岂是偶然!? 这个特色,这个属性,会不会就是各自背后推动力的成因!? 那么,自家的特色是什么呢? 想到此处,苏成的神躯一闪,消失在边界,出现在神国内的一个山巅。 站在高处,神国内的风景可谓一览无遗。 连绵起伏的地平线,繁花似锦的家园,一座座依河而建,依山而居的村镇,零零星星的点缀其间。 几乎所有信徒都在祈祷,澎湃的信仰之力源源不断的投入神火,被转化为一滴滴纯净的神力,宛如血液流淌在苏成的本体上。 神格5的界限已经松动,神格6就在眼前。 但是,苏成这个时候不能晋级。 神念一转,多余的神力就按照特定的“模型”浇灌。 一个一模一样的化身从他的身躯中走出,一闪消失,一闪却又回转。 “连化身都出不去了!?” 苏成摇头感叹。 刚刚制造的这具化身立刻溶解,一大团神力太阳重新隐没进他的胸膛。 该如何形成自己的“势”,推动自己上升,进入第六空间层,以获得一个相同的高度和位置!?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四大超级宗门各自的特色与属性,不就是此类道理? 属性相同,秉性相近……进而大道也就高度同质啊! 感觉找到了破局的关键,苏成的眉头一挑,索性就坐在一块大石上,认真的往下思量。 因为大道高度同质,所以鱼群和背后涌动的河水也相近! 领头弄潮的四只大鲸鱼,才能借助其势,在一次次潮涌中,毫不费力的与河水并列而行。 如果身后的鱼群和同质的河水衰减! 那么……就要落后,就要从第六空间层坠落。 哈哈…… 苏成畅快而笑,整个神国都因为他的欢喜而变得阳光明媚! 无所不在、铺天盖地的祈祷声骤然加重,无数信徒和祈并者感觉到主宰的喜悦,进而自己狂喜。 不能自己,恨不得燃尽自己,为主宰增加一丝温暖的情绪,就像骤然兴起的巨浪。 身处巨浪的顶端,苏成想。 说到“势”,说道借“势”而为,谁又能比得上自己? 四大超级宗门的这种同质与簇拥,是何等的松散与简陋。 哪里比得上信仰的组织与纯粹!? 只是,人家推动的是修士,是同质的大道。 而自己…… 信仰的主体还是凡人! 凡人!? 问题的关键与局限就在此处了。 信仰初生,虽然在修士中间已经有了一定的根基,但聚合在道君身后的同质河水与鱼群还是太少。 看着影子空间层。 漫天的大雪,都因为佛堂和寺庙而飞舞。 映射的修士倒影,都是一个个秃瓢。 没有道教修士的身影。 存在的,逝去的。 逝去的还被自己接来神国,等于吞并了后面的涌动力,‘增肥”了自己。 只是该如何解决呢。 如果是凡人魂魄的归属地——魄力层,那苏成当然就不会费多大力气。 但这里是修士元神的归属,而他在这里又“势单力薄”。 貌似又进了一个死胡同。 这个问题似乎无解。 苏成遗憾的叹了口气。 这就是骤然兴起、根基浅薄的坏处。 这局限是天然的,是无法弥补的。 几十年的兴聚,如何比得上人家数万年的积累? 正常途径,是无法可想了。 被锁在此处,穿越神职和地球那边的布置都来不及施展。 败亡? 不,不至于! 既然正常途径无解,那就掀桌子好了。 这里不是修士灵魂的归属吗? 这里不是最高层次的空间缝隙吗? 但支撑下层,也就是凡人的魄力层,道君可是有着无可比例的优势。 既然我不能走,被封锁和禁锢在此处,那就让基本盘和天生的同盟军加入进来好了。 说来也是巧了。 神国的入口一直向下,从影子空间一直打通到物质界。 自然也经过魄力层。 就像一口“井”! 只是这口“井”的“水”,如果漫上来,会发生什么事,苏成可是一点预计和把握都没有。 掀桌子? 那就掀! 谁怕谁,即使通玄界崩溃,自己也还有地球可去。 ………… ………… 地球,尼泊尔,铁三角! 人类有史以来的最高杰作与颠覆,正在这座巨大的工厂中孕育和诞生。 只见,一眼望不到头的室内空间里,无数机械臂就像钢铁的丛林一般,自如的、灵动的在一艘巨大的舰体上来回移动和飞舞。 又有,宛如繁星般闪烁的电弧,正在一点一点的拼接这艘巨大的巅峰造物。 两只充满新材料、新科技因素的巨大引擎正在吊装! 离地上百米高的舰桥上,分身与一个宛如岩浆构成的绝美女子,正在欣赏这一幕。 “太慢了,太慢了!”,女子又是焦躁,又是不耐烦的说道。 分身暗自翻了个白眼,说道:“神主殿下,这已经是全力施为了,可以说已经聚集了全人类最高的生产力。”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 女子泄气的垮下肩膀,“还能有什么,大决战,大开辟。” 第367-368章 借势直上九万里(下) 万物都有它的法则,都有它的结构。 通玄界也是如此。 所谓的层,缝隙,影子空间,魄力空间,之所以形成现在的结构与属性,必然有必然的原因。 强行改变这样的结构,会发生什么,苏成实在无法预料。 但是,现实又逼迫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神国的入口,就像是一口直通物质界的“井”! 井口也就是神国,位于影子空间,处于第五空间层和第六空间层的缝隙中。 向下一路穿透,途径魄力层,原则上,将其内部、经历无数岁月所积累的生命本源,汲取上来是完全可以的。 但是,由于结果不可预料,刚开始汲取的时候,苏成做的无比小心。 先是一滴! 一滴纯净的、经过高度压缩的生命本源进入影子空间,就像一粒坚冰,坠入深海。 泛起的涟漪极其微小,如果不是他正全力观察其中的反应,很有可能就忽略过去。 然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滴来自魄力层的生命精华像是凭空消失了,任凭苏成如何探查和寻找,都找不到任何它存在踪迹。 怎么会!? 苏成疑惑不解。 思索良久还是没有答案,这种反应完全是莫名其妙,让人摸不着头脑。 须知,就像能量守恒定律一样,一滴生命本源,就算它转换成了其他存在形式,必然会引起影子空间一些不一样的变化才对。 既然没有答案,那就继续尝试好了。 第二次汲取,数量是第一次的两倍。 两滴以魄力形式存在生命本源进入影子空间,这次苏成更是不敢大意,全力以赴的关注之下,终于抓到其中的蹊跷。 是大雪! 是绒花! 是这漫天飞舞、飘落的修士精华。 过程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两滴魄力进入影子空间,同时就被无处不在大雪“同化”。 是同化吗? 不…… 苏成摇头。 用这个词形容并不准确,应该是“吞食”才对! 那一个极其短暂的瞬间,两滴生命本源进入,整个影子空间的“大雪”都像是“活”了! 一闪即逝的异动,还没有形成巨大的连锁反应,这两滴生命本源就被“吞食”殆尽。 “有意思!” 苏成笑道。 这漫天的大雪,就像漫天的食人鱼。 观察食人鱼族群,看它们无害的、悠闲的、像是漫无目的的游动,一丝、两丝血肉碎末滴入,整个食人鱼族群都在一瞬间被激活。 但这一丝、两丝血肉碎末是在太少了,还没等它们表现出足够的异常与活跃,血肉碎末就已经消失,于是它们又回到以前的状态,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既然数量太少,这次就来一块大的。 第三次汲取,就不是一滴和两滴了,而是数十倍,一个拳头大小的份量! 轰! 如果影子空间允许声音存在的话! 当这团以魄力存在的生命本源进入影子空间的时候,漫天的飞雪一瞬间进入“躁狂”状态,无数雪花像是疯了一般,铺天盖地的向这边堆积而来。 苏成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神国的边界、法则形同虚无,被骤然吹来的一股雪风一掠而过。 掠过的同时,那一团魄力就谁风而化! 快,实在太快了! 肉眼根本无法扑捉,只有神念全力关注,才能察觉到这一瞬间的变化。 这团魄力消失后,“食人鱼们”又恢复如此。 影子空间在经历一瞬间的狂躁后,还是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呵呵……”苏成摇头失笑。 这算什么?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众所周知,修士是从凡人中来,修士的元神其实就是变异、增强、升华了凡人灵魂。 凡人的灵魂蕴含生命本源,这种本源是一种能量,本源的能量,鬼修和大灵就以此左手,发展出它们各自的性质和道路。 就算是苏成,也是以此基础,一步步升华而来。 所以说,魄力的层次、位置虽低,却是一切的基础。 灵魂可以通过吞并性质相近的魄力而壮大。 想必元神也可以如此。 但问题是。 魄力空间和影子空间内的生命本源与大雪,不是一个、两个人的灵魂和元素,而是亿万年、亿万个凡人和修士,在崩溃和分解了灵魂和元神之后,还原的本质状态。 这种本质状态在经过高度提纯和压缩,才形成魄力空间的“水”、影子空间的“大雪”! 这一滴水或者一片雪花,就有可能是百位、千位数的人与修士共同浓缩。 按理说,这种程度的粉碎、分解、还原、提纯、压缩至现在的形态,足以消融这种吞并的本能才对。 但它现在就这么发生了! 毫无道理的。 “你们要“吃”,就让你“吃”个够!”苏成说道。 第四次汲取,数量又增加的百倍。 这次出现在影子空间内的生命本源,就不是一滴或者一团了。 而是一片! 应该说,是存在神国内的,一口持续不断、缓缓向外涌出的“泉眼”! 结果可想而知。 影子空间乱了! 神国的所在就成了一个暴风眼。 视线所及的所有,都进入一个不可理喻的狂躁状态。 大雪宛如暴怒的海啸,神国的阻挡对他们完全无效,它们一排一排,一片一片,形成一个比一个高的巨浪,掀起一次比一次狂暴的疾风! “这,这是怎么了!!?” 不过数息,那莲花宝座和佛陀就在神国的上空出现,这时候的释圣哪里还有大日如来的威势和神威,佛门长期累积的精华,自家的根基所在,因为道君而出现闻所未闻的异动。 这异动直接动摇了他的根基,撼动了他的命运,让他本能的感到毛骨悚然,觉察到其中巨大的、关乎生死存亡的威胁。 狼王阴历山也在一旁出现,看着波及范围越来越广的“风暴”,看着已经被“风暴”掩埋的神国,眼中的异色一闪,同样惊声说道:“我也不知!” “快,快阻止他!”释圣已经乱了方寸。 “这……似乎与计划不合!” “什么狗屁计划!”释圣大怒,“现在,立刻,马上出手,阻止他!!” “圣者明鉴,这人自成一方世界,贸然进入他的世界作战,我……圣者恕罪,本座修为浅薄,实在是没有把握!” “你,你……” 阴历山躬身行礼,盯着释圣因为暴怒而起的威压,不卑不亢的说道:“还请圣者出手,终结此僚的肆虐。” 释圣狂怒、犹豫、挣扎…… 就这么对话的几息之间,那口泉眼的涌出速度,远远比不上“食人鱼族群”的狂暴。 在泉眼蒸发干净的间隔里,风暴骤停,影子空间恢复了几息时间到正常。 正是这样的“好转”,成了释圣在以后无数时间内,痛悔不已的错! 见到局势有“好转”迹象,断然奋起,阻止事态恶化的决心就动摇了。 没有在第一时间果断出手,下次想要出手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神国中,苏成觉察到两位不速之客的到来,为了避免出现什么意外,趁他们还没有出手干预之际,开始了第五次汲取。 这次就没有什么实验性的克制了,改为全力以赴! 只见,在风暴骤停的一息之后,神国入口这口“井”全面放开! 穿魄力空间层而过的那一部分,敞开全部的入口! 神国的伟力,一下子功率全开! 如江河般汹涌与充沛的生命本源,化作涛涛涌上“地表”的决口,冲出“地面”,形成一道直冲云霄的“喷泉”! “啊……” 释圣惊骇的几乎从佛台上坠落。 狼王也同样震惊! 这次,就不仅仅一域了。 这次,就不仅仅是佛家映射的影子空间了, 这次,遍及整个影子空间层的海啸,在眨眼间形成。 狂暴了! 佛家自通玄界开辟以来积累的精华,儒家自通玄界开辟以来积累的精华,道家、外海! 世界末日般的景象上演! 雪,不再是雪! 在剧烈迁途和运动中,聚合成排山倒海的“冰山”。 冰山一座接着一座,一座一座的没有尽头! 神国对它们来说形同虚设。 “喷泉”不过刚刚形成就凝固了! 肉眼可见的“冰层”,就像吹气球一般的膨胀和扩大! 一座巍峨的冰山就这样在转瞬间形成! 它屹立在神国内! 它让神国带着那只巨大的锚和周身的锁链,开始上升! “哈哈……”苏成狂笑,“”这就是势,这就是势!” “这根本就是另一种“集众生之念”。” “你们还有脸指着我!” “说什么修行,说什么得道,原来真相竟是如此不堪!” “魄力,修士元神,从虚无中来,就应该回虚无中去。” “而你们,生生营造出这样的大道,将它们作为“养分”,让“养分”积累和支撑,以支撑你们的高度,你们的地位,你们权柄,你们的威能!” “你们不是修道,你们是躺在众生与修士身上的蛀虫。” “你们的虚伪和双重标准,本神君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从此之后,休想再以“大义”相责,否则,本神君就昭告天下,让芸芸众生,让亿万庸庸碌碌的修士,知道你们的真面目,你们的嘴脸。” “鼠辈!!!” 释圣急的五内俱焚,身后的那轮红日,这是竟是有化为实际的迹象。 然而,任凭他在如何做,任凭红日如何挥洒,任凭他放出万千手段,都动摇不要这涛涛而成的大势了! 一记看家的神通都无法奏效后(影子空间无法直接影响),释圣又惊又怒、又急又恐的回头,去找阴历山。 阴历山呢!? 狼王呢!? 狼王的身影早就不见了,只有个传音缥缈的传来:“圣者恕罪,我家地界也有异动……” “阴历山你好,你好!!” “哈哈……”苏成出现在正快速膨胀壮大的冰山上,望着仪态全失、威仪扫尽的佛台大笑:“什么佛,什么道,什么仙人,什么修真,不过是些因人成事之辈!说我?我至少还明码实价,等价交换,各取所需。” “你们呢,你们利用普世价值,用众生的超脱本能,不告而取,不劳而获,甚至鼓励、经营、促生修士世界动荡,几万年来,亿万生灵因为你们而凋零!” “修真乐土?我看是你们的乐土吧!大开辟,收割?嘿嘿,真是高明啊,高明!” “就这么几个尸山血海般的位置,就让你们彼此之间尔虞我诈——特别是你,没胆识、没魄力,就喜欢躲在暗处行阴险诡计,行事又毒辣无下限。” “圣者?嘿嘿,你好意思以圣者自居?” “你……你想怎么样!?” “我?”苏成喘息稍定,笑的指着自己的鼻尖,“你不会看吗?看,快看啊,我要升上去了,升上去了,哈哈……” 不错,神国正在上升,随着膨胀的冰山一起。 而束缚的巨锚在颤抖,捆绑的铁锁在崩解。 “我就去那几个位置看看,看看到底是什么风景,让你们这么不顾一切,厚颜无耻!” “不!”释圣的胸膛急剧起伏了几次,接着态度一变,竟是软化下来,“能否打个商量?” “噢?”苏成似笑非笑,“怎么个商量?” “我起誓,从此以后,我佛家决不再与你为敌……” “就这?” “……你还想如何?” 苏成一挥手,不屑的转身,背着双手抬头。 第六空间层越来越近了,近了。 因为“因势而起”,第六空间层并不排斥他的接近和到来。 空间层在神国的头顶变得柔软,一个即将形成入口豁然出现。 这是什么原理? 强行打破无比困难。 因势而升,却顺理成章? 是因为,魄力和修士的元神才是通玄界成长发育的基础吗? ……………… ……………… 现实世界,尼泊尔,铁三角。 “来不急了,我要直接飞过去!” 炼紅裳等这艘庞大的宇宙飞船等的心焦,这一天,终于按耐不住,找到分身说道。 分身正在体验第一款虚拟实境的网游,一时没注意到她的到来。 炼紅裳是谁? 如果不是存了化干戈为玉帛的心思,哪里会对分身和颜悦色。 轰! 价值不菲的游戏仓就此化为齑粉。 分身狼狈的从烟尘中爬出来,刚要喊骂,一看到炼紅裳的冷眼,就生生的咽了回去,忍的好不辛苦。 第369-370章 后修真时代 诸天万界,有这么一方开发已久、繁衍昌盛的修真乐土。 它叫做:“蓬莱”! 这是一个大世界,开发完全的,已经成熟到顶点的。 蓬莱与通玄界不同。 通玄以地势而胜,界内多是陆地,到处都是险峻挺拔的高山,蓬莱却是以水胜,无边无际的汪洋中,陆地以一座座分割的岛屿而存在的。 要说刚开始开辟的时候,蓬莱可是比通玄界要困难多了。 变幻无常的气候,肆虐在汪洋中的巨型荒兽,被分割成碎片状的灵脉灵山,一出海,就茫茫然混淆了一切感知…… 当初,发起开辟的人大多已经作古,仅存的无一不成长为擎天之柱! 和通玄界的稷下学宫一样,开辟蓬莱同样有一个组织。 那这个组织名唤作:“夏”! “夏”,并不是某一家,而是多个跨界家族和跨界宗门综合在一起。 如今的夏,已经无法准确的描述其广博和浩大,夏如今更像一种流派,一类修真文化,以及一种历史久远的身份认同。 在“夏”这个庞然大物中,从来都不缺乏史诗级的英雄故事。 这些故事和传说,共同铸就的夏的记忆和基因,共同塑造出一种文化。 这些故事和传说,都来源于可歌可泣的开辟过程。 先辈用鲜血铸就的道路,用血肉之躯趟出来的坦途,用坚韧不拔的意志和牺牲、建设而来的修真乐土,理应被后人所铭记,所记忆,所传承。 因此,就形成了一个新的族群,新的标识。 诸天万界的其他类似的修真文明,称他们为夏族。 这个夏族是个极其广宇的概念。 通玄界所有的宗门和散修,也都包含其中。 蓬莱是夏的大本营,是发祥地。 通玄界的发起者和现在的经营者(三圣者与四大超级宗门),不过是夏的一个分支,一个正在进行中的“子项目”。 涛涛大道,宛如蓬莱的汪洋,已经成为这里的主旋律。 至于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那些凶蛮与不通人性的,那些不能适应和皈依的,大多都被制成了一个个藏品,要不已经成为某种珍贵的材料,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成为器灵,或者成为某位大能的宠物。 蓬莱现在是和平的。 蓬莱当然也有战争。 这个战争并不是指蓬莱内部的开辟战争,而是在新开辟的其他世界,与原住民,与妖族,与魔修,与神道……甚至与其他人族的修真文明。 在那些开辟现场,夏族修士并没有取得通玄界那样独大的地位,一个新世界,妖族,神道,魔修同时看上,一同涌入,结果自然就是战争。 还有一些开发完全,已经进入后修真时代的战场。 这些战场,夏族修士一般都不会过分的参与,只因哪里的一切都已经定型,没有了成长的潜力,与敌人打生打死,结果可能是入不敷出。 无法想象,管理整个夏族是一件多么困难和伟大的事。 而夏,不过是人族修真文明的一支而已。 俗话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夏族的决策者深知其中的道理。 蓬莱界作为夏的大本营和发祥地,其自身也不是没有隐忧的。 这个隐忧不是什么秘密,可以说诸天万界所有的大世界都会经历这一问题。 那就是前面已经提过的后修真时代。 何谓后修真时代? 就是指,一方世界已经顺利成长至巅峰,其成长潜力就已经耗尽,急需从其他世界获得本源的补充。 世界本源! 这个题目太大,先放过不提。 蓬莱的大道成长至“合道”,就达到顶点! 到达的顶点的第一个代价,就是自家的那些合道期的修士,不得不背井离乡,离开蓬莱,去其他力量上限更高的世界。 自然,人家也不会白白做这等善事,整个夏族往往要付出巨大代价,要签署一个个的苛刻的协议。 第二代价就是一切都固化下来,一切秘密都已经揭开,一切资源都已经被占用。 社会等级固化严重,必然造成一个个根深蒂固的阶级,阶级与阶级之间因为资源等因素,日益走向对抗,文明和社会矛盾尖锐而突出,内部的压力逼迫之下,不得不走上一个向外扩张的道路。 第一个代价是大道的,第二代价是世情的。 蓬莱已经够大了,但已经容纳不下整个夏族。 这就是后修真时代! 殖民吧! 这是解决的唯一途径。 于是才有通玄界,才有通玄界所发生的一切事。 好吧,让我们言归正传。 通玄界,作为跨界殖民的其中一步,自然是有人关注的。 但关注的程度也极其有限。 在通玄界看来,此次大开辟可谓恒古未有的大事,但放到整个夏族,整个诸天万界,不过是一朵小小的浪花而已。 值得一说的是。 通玄界是夏族修士独有、占据绝对主导地位的开辟世界,一直被视为安定就班的大后方,突然冒出个“神道别支”来,考虑的事情就复杂了。 可能在通玄界,大多数修士都不知道神道为何物,更不知道道君与这个神道有什么相同和不同,但在掌握整个夏族的那些大能眼中,这个道君无非就是另类了一点的神道别支,是敌人成功安插进来的钉子,是搅乱自家阵脚以减轻其他方向压力的棋子。 他们这种认知和反馈,通过界主权座,通过稷下学宫这个工具,已经得到了完美体现。 所以,在惊闻通玄界的影子层被道君撼动,以至整个世界为之动摇的情况后。 界主,这个隐藏在幕后,作为夏族遥控和掌握局势的棋手,动了。 前文已经提到,通玄界的界主,是为稷下学宫的宫主,极其神秘,是绝大多数修士都不知道的秘密。 界主来自夏族内部的一个跨界家族,身份不定,男女不知,修为更不重要。 所谓的稷下学宫,在通玄界就是天,就是宗法与铁律的代称,但在蓬莱,在夏族,稷下学宫和稷上学宫都是真实存在的。 蓬莱—不周山—稷下学宫初级甲等学区—正殿—启慧室。 平平常常的室内空间,先秦风格的熟悉布局,四五名平平常常的男修女修盘旋而坐,一座青铜雕琢的仙鹤位于中央,长喙中蒸腾出渺渺轻烟。 在极品檀香的气息环绕之下,四五名道童手捧青铜质地的托盘缓缓而入,无声无息的、行云流水般的为盘坐的四人摆上灵茶一盏,又屏声静气的退下。 四人中间,一个带着铁珊瑚面具的女修先端起茶盏,微微品了一口,然后悠然说道:“这鬼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多呆,人人都是仙官老爷,你就是急死,人家还是按规矩走。” “界主的牢骚话还是少讲。”另一名带着红玛瑙面具的男修劝道。 “什么鬼界主,还不如学宫的一个小小执事,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搪,今日本宫算是见识到了。” “玄月!”一个看起来年长的身影出声唤道。 女修连忙欠身,面向这个身影。 “有道是求人不如求己,不就是个神道孤孽吗?我怎么记得,你家新出的那个人才,就是天地峰座主……” “是,有这么一个人。” “听说他确实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已经入了核心层的视线,作为重点培养对象!?就让他出手,了却这个祸害。” 女修闻言苦笑,摇头说道:“人家我可指使不动,也指使不起。就像您说的,人家是入了核心层的种子,是未来之星,明日的希望……” “别说牢骚话!” 女修撇了撇嘴,“本宫说的是事实,他早就超出我的控制力之外了。” “是有人插手?何人犯此大忌?” 女修闻言无声冷笑,“您这是在逼我犯错,我可不上当。这人我是不会讲的,您要是想秉公执法,麻烦自己查证。” “你这个……” “好了,好了!”最后一人站出来打圆场,止住两人话头后,说道:“今日只说通玄之事,无关紧要的话题就不要讲。”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目前就两种途径,第一:自家内部解决,第二,学宫(蓬莱)插手干预。” “第一就不用说了,天地峰我指使不动,人家现在有别的心思。这第二吗,人家要规矩,要按流程走。我就不明白了,一个淫祀,一个刚刚成气候的道君,为什么要生生的扯到什么神道上来?本宫已经说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此道非彼道,道君绝不是神道,而是另一种刚刚兴起的流派,不趁他现在羽翼未丰将之剿灭,以后可是会出大事的。” “你就是道一千遍,一万遍,也没有人会相信此道非彼道,他们还是会认为是神道别传,既然是神道别传,肯定是牵动全局的事儿,就需要纳入通盘考虑。” “此话不错,玄月啊,你当这个界主当然只考虑一界之事,可整个学宫辅助的可是战争司,你不知道在多个方向、前线,战况又多激烈,不搞清楚敌人的阴谋,怎么能贸然行动?” 玄月(女修)已经听过类似的话了,左右不过这等言辞,自己的急切,在夏族这个臃肿而日益“官僚”化的庞然大物面前,完全是小忧小患。 每日都是等待,说的都是通盘,言的都是大局为难、前线吃紧…… 哼! 玄月不耐烦在此地磨牙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回去,回到自家的地盘去,再从其他途径想想办法。 又枯坐了一个时辰,她将这几位“关切”的友人应付过去,独自一人走进传送门,回到不周山自己的地界。 这是一座漂浮在汪洋之上的陆地,云霞泛着七彩的灵光,群山遮遮掩掩,数也数不清的奇诡而绚丽的宫阙楼台,就隐藏在七彩的云霞之间。 漫步在云海,玄月一人想着心事。 说起来,这道君也不是自己一家的麻烦。 别人不在意,自己急死又有什么用? 我知道,通玄界目前还看不到潜力极限,于是就有人眼红了,那天地峰受了谁的挑唆和蛊惑,别以为我不知道。 既然你们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 给我拆台,我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到时候,小麻烦变成大麻烦,反正我早就有言在先。 上头追查下来,也不是我的责任。 玄月负气的这样想,只是她心中也明白,就算是能推卸掉大部分责任,仅仅一个连带责任,就足以让她失去对通玄界的掌控。 道君还是要解决的,别人使坏,就从别的地方想想,看看还有什么破局的关键。 回去吧! 此地虽好,可家已经不在。 穿戴一界之主的象征和权徽,玄月就变得不类真人了。 身形似有非有,似无非无,手持通玄界至高的权杖,跨入只有她才能开启的通道,经过大世界与大世界之间的缝隙,目睹诸天万界的真实——回归! 回归之际,宛如一颗星辰缓缓降落在稷下学宫(通玄)的总山。 一抵达,在蓬莱的谨慎和小心就全然不见,恢复一界之主的威严。 全界撼动。 天理门、栖霞派、雷音寺、外海…… 稷下学宫乱成一团。 还没有知道乱的原因。 影子空间的秘密,只流传在一个极其狭小的范围。 “那道君现在如何?” 玄月问一个得力心腹和助手。 “依然进入第六空间层!” “天地峰什么反应?”玄月又问。 “……没任何反应!” 玄月大怒,“某些人做的实在太过分了……无极(释圣)呢?” “圣者还在等您的回复呢。” “回复,什么回复?”玄月恨的咬牙,“他自己惜身,还有什么话可讲?” “界主啊,不能再放任下去了,其“势”以成,关键还是我们掌握之外的……再放任就要出大篓子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奈何上面的仙官老爷要规矩,要走流程,生生扯出神道别传,敌人阳谋阴谋之内的说辞,我能如何?难道让我以一界之尊,亲自下场为他们收拾残局?想都别想!” “那……只能招安了!” “招安!?”玄月闻言,倒是没有以前的排斥,转而认真的思考这种可能,“以前不是有过动议吗?人家可不稀罕什么护法真君之位。” “当日怎能与今时相同?当日只是个别人(南宫离)贪心动议,谋的是道君的立身之基,行的是御兽门的那一套……这次,我们就收他做一个别传外家,纳入体制之内,想必能应付过去。” 玄月闻言有些犹豫,半晌才道:“你让我想想,想想。” 第371-372章 高处不胜寒(上) 通玄界,千幻谷大开辟战场。 一面红底黑字的“浩然正气”大旗迎风招展,旗下的修士齐装待发,庞大的灵舟、飞梭、兽船遮天蔽日,壮怀激烈的气概,让每一个修士都下意识的挺起胸膛,自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在全身涌动,一时恨不得大声嘶吼出来。 影子空间乃至高层的震撼,中下层是一丁点都感受不到的。 大开辟的征召令已经下发一年,如此庞大的力量一直在累积,就是不守着一条漫长的战线,不越雷池一步,说是等待时机成熟,可这时机到底什么时候成熟,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 士气可鼓不可泄,眼看在拖延下去,己方的力量和气势就要出现衰减,无奈之下,大军还是动了,尽管最高层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么做毫无意义。 不管中低端战场取的什么战果,即使是将千幻谷夷为平地,不解决道君,不解决影子空间的疑难,最终还是无用。 “好啊,好啊,天地之间有正气,一口浩然正气在胸,足以万邪霹雳,什么淫祀和道君都覆灭在即。” “浩然正气”旗下,一位头发花白留着苍白胡须的老修激动说道。 “哈哈,柳兄过誉了,这才哪到哪?还差的远嘞!” 说话的是正是这面旗帜的主人,一个儒家流派的中等宗门的掌门人。 他看起来年岁不大,身形提拔,面容俊美,一身风姿让人心折,一看就知道久居上位,充满的倨傲的雍然气概。 两人一个恭维,一个自谦,你来我往了几次,柳姓老修又问:“还不知道上面是那位大家的墨宝?” 掌门人掩饰不住神色的得意,捻着胡须,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炫耀的说道:“是临行前,莫家老祖亲自手书,用上好的材料才保持中其中的神韵和气机,别的不敢说,金丹以下的妖邪不敢出现在它的两里之内!” “好,好,好,果然是大家手笔,不简单,不简单啦!” 柳姓老修是金丹期的客卿,掌门人是筑基期的雇主,两人相互都有借助之处,融洽的交谈一直持续到即将拔营之时。 北路军、第四曲下、右前路支队! 就是这个宗门所在的军阵。 开辟大军的北路是重中之重,第一波出击的正是这第四下的右前路支队,攻击修士两万余人,大小灵舟飞梭组成的军阵十余座,需要在两个时辰之内,向选定的目标发起轮番突击。 在粉碎当面之地后,还要为后续的大军扎下营寨,固守到主力赶到,才算是交差。 时辰越来越近,四下里变得雅雀无声,只听见无数面旗子迎风招展的猎猎之声,气氛越来越凝重。 雇主和客卿都停下交谈,同时看到在天地交接的远处,一队经过特殊改装的漆黑飞梭缓缓飞来。 “最后的补给来了!” 不错,这支船队装载着大量布阵的棋局以及各色灵丹和疗伤圣品,它们的出现,往往伴随着战役发起的命令。 “出征!” “威!!” 半个时辰后,两万余军阵浩浩荡荡的离开前进基地,凌空完成了军阵拼接,大大小小四五百艘各色船只完成聚合,就此整合为一个整体。 然后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向选定目标的方向,直扑而去。 对绝大多数修士而言,战争在一刻才算是真正的爆发。 短短几百里的路程,漫长的让人心慌肉跳。 越过边线,越过分界地带,触目所及,宛如进入了鬼蜮。 天地之间一片寂静,就连风都没有,森林、植被、湖泊、山脉……突然变得如此陌生和狰狞。 不管事前多么急切和自信,事到临头,大部分人才觉得后悔和恐惧。 粗重的喘息声,宣告此时的紧张和气氛。 也不知道是那艘灵舟首先发现弊端,惨烈的战事就这么突兀的、让人“毫无准备”的突然爆发。 现实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接着就将整个舰队团团包围。 接着,从这些黑色的阴影中,飞出大量拳头大小的鬼蝠! 这些鬼蝠几乎同时张嘴,天赋神通音杀共震之法巍然启动。 一瞬间,成千上万到无形的音波散发出来,同时轰击在庞大的军阵表面! 嗡! 军阵的防御机制立时启动,一个越来越亮的透明光罩将这击突袭毫不困难的挡下。 浩然正气旗下,掌门人老脸一红,又羞又怒的爆吼一声:“黑旗,丁字位,波动一,填充三阶,给我灭!” 一面黑色的小旗应声飞起,巨大的军阵瞬间变形,由纯粹的防御姿态转为进攻体位,然后同“嗡”的一声,一个肉眼可见的巨大涟漪就以军阵为圆心,向四面八方扩散! 扩散波及之处,大量的鬼蝠就像纸糊的一般,被当空绞的粉碎。 粉碎了的血肉化作渲染整个天空的血雾,说不出的绚丽和凄美。 然而,大部分鬼蝠却先一步逃散开来,黑影再次一变,这次无数个微弱振翅之声充斥整个天地。 “不好,是魔影!” 魔影! 并不是真正的魔物,而是因为此种异兽独特而强大的天赋神通,而被广大修士这样冠名。 所谓的魔影,有些像地球上的蜻蜓。 但是,地球的上的蜻蜓是脆弱的、渺小的,通玄界的魔影却是强大的和诡异的。 肉眼根本看不到它们的外形,号称能够切割一切阵法、护罩的翅膀高频颤动。 但是它们的数量太多了,无形也变得有形。 只见,军阵周围的天空出现了马赛格般的模糊和扭曲,不计其数的模样扑在高亮的护罩上,吱吱嘎嘎的切割声,让人头皮发麻,牙根酸痛,一股寒气沿着脊椎骨的末梢直灌入脑,说不出的压力和恐惧一下子就击溃了很多从未上过战场的菜鸟。 此辈事前意气风发、信誓旦旦,真正到了此刻,反而顶不上大用。 包括正气浩然旗下的掌门人都有些失态,明明还有一箱子手段放在身边,一时之间却感到手足无措,还是那位老修客卿连番提醒之下才反应过来! “给我变阵,变阵!” “不用变阵,用炎旗,放火烧过去就可以!” “噢,对,对,给我用炎旗,烧,烧死它们!” 一面通红的小旗飞起,迎空一个招展,军阵之中,所有担任灵力供应的低阶弟子顿时感到头皮一紧,接着,就像是头上开了个“天窗”,不多的灵力被一抽而出,经过军阵的转换,放射出融金毁铁的高温。 大片、大片的红霞扩散开来,天空中的马赛格纷纷点燃,无数濒死的尖声出现! 这时,散开的鬼蝠又完成了准备和汇集,千万张利口同时张开,千万个波动,千万到就像次声波一样的声源出现。 这次远比上次要来的爆裂! 提高了输出功率和防护等级的护罩,在一瞬间就发出一个咔咔声的悲鸣,万余站在灵力抽取节点上的低阶修士脸色一白,大量像是醉酒一般的反应出现。 “孽畜!”掌门人急的跳脚,身后的客卿却在暗地里翻着白眼。 连最简单的分类合击,都应付的这么狼狈,这些大家大姓子弟,真是养尊处优惯了,一个个都不见风云,还时常的眼高手低。 这下傻眼了吧? 最终还是要靠洒家。 “掌门不用惊慌,雕虫小技,直接碾压过去就是了!” “碾压?” “就是冲出去,先脱出包围再说!” “噢,噢……左右听令,向后冲出包围,在两百里前的司空山修整!” “怎么向后,掌门,向后就算是临阵脱逃了!” “什么临阵脱逃,咱家刚一出动就落入异种的陷阱,这才是初阵,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坑等着,怎么能莽撞的冲过去?先退,先退,搞清楚消息泄露的原因再说!” “可是监阵官……” “一切后果,本门一力承担!” 老修这才不说话了。 这个包围圈其实很松散。 鬼蝠和魔影,只能消磨,而不能损伤军阵分毫。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例伤亡出现,而大量的异种已经血染天空,就很能说明问题。 奈何,异种不惜自身,舍生忘死。 修士初出茅庐,胆气以丧。 这战争爆发的第一阵,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出发的时候是上午,那是意气风发,仿佛只要他们出动,什么千幻谷,不过是秋后的蚂蚱,随手都能捏死。 回来的时候是傍晚,那是灰头土脸,惶惶然、戚戚然,宛如被打断脊梁的丧家之犬,壮怀激烈的气氛不见了,人人都对刚才的那场短暂的突围战——谈之色变。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战场! 原来这才是开辟战争。 那么多血,那么危险,一个不小心,自己就要被大阵抽成人干。 好吧,逃回来了,用文雅一点点的说法,是奋战后突围。 但稷下学宫对此类的事可谓经验丰富。 这些人在领略到敌人的残酷之处后,又将领略军法的无情。 船队刚刚停稳,稷下学宫的一位金丹主事就带人锁住了旗舰。 掌门人在突围之前还叫嚷着一力承担。 这时他不说这些话,连连喊冤之余,还分辨说,消息走漏,对方早知自家的布置方略。 真是笑话! 听闻的修士大多呲之于鼻。 从未听说过,异兽和荒兽还会玩什么谋略! 分明是自家胆怯,被这么三脚猫的阵势给吓倒了,还在切词狡辩。 判罚的结果是,这架宗门的丹书铁劵被收回,掌门人等一众核心高层,人人获罪。 转眼之间,一架传承千年,兴旺发达的内陆宗门就这么灰飞烟灭! 这手杀鸡给猴看,果然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后续出发的军阵,总算将心态调整过来了,再没有稍微遭遇一点挫折,就“转进”的现象发生了。 如此,七日后! 声势浩大的战火在连绵几千里的战线上全面点燃。 沸腾! 天地一片沸腾! 虽然没有炮火,虽然没有硝烟,但远远超出的余波、余震等,种种频发爆发的激烈碰撞,即使远在大后方,也是频频听闻。 慢慢的,空气都染上了一层血腥气。 慢慢的,所有的浮躁,都被一船船向后搬运的棺木和尸体冲刷干净。 慢慢的,有些修士被惨烈的伤亡比例刺激的崩溃,逃兵出现。 慢慢的,因为军纪被处死的修士,已经不能再激起一丁点的涟漪。 慢慢的,第一波试探性攻势走到了尾声。 一寸未尽! 却遭遇了惨重的伤亡。 等所有出击的舰队回到后方的营地进行修整。 再看他们! 不用宣讲,不用鼓动,不用军纪约束。 杀机、坚毅、凛冽、沉稳等等,诸如此类的气质和氛围,就普遍形成。 “这次练兵的效果还可以!” 南宫暮雪目视自己领导的左路大军,淡然说道。 “还是老祖英明,想出以战代练之法。这可是左路军独一份啊,其他几路,到现在还不能动弹呢!” “他们?”南宫暮雪不屑一笑,“他们不是想不到,而是……算了,这些说了你也不懂。” “嘿嘿,那是,那是。” “再整训三日,三日后全军拔营!” “老祖,会不会太急了些?” “急什么?界主都亲自下令了,要掂一掂千幻谷的斤两,我们这些小卒子只有听命。” “可其他几路可还在敷衍呢?” “他们有敷衍的资本,我南宫家还有吗?” 南宫暮雪的反问,让这位家老哑口无言。 “就这么说定了,退下吧!” 只剩一人的时候,南宫暮雪卸下所有的伪装,在一张巨大的地图前冥思苦想了一番,手指在一个点上重重的一戳,“有大事发生了,肯定是,要不然上头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犹豫起来。” “到底是什么呢?道君又占了什么样的先机,让他们如此投鼠忌器?” 南宫暮雪不知道,就在她的“以战代练”结束之时,道君已经抵达远远超出她想象和理解的高位。 影子空间。 风暴还在持续,冰山还在生长,佛家地界的修士精华已经被道君窃取了“十分之一”,释圣在无能为力后,只能回到物质界,召集所有的化神一起商议。 商议的结果,是全力的向界主施压,企图动用“官方”的权威,逼迫其他几个看戏的卑鄙之徒合力出手,帮助自己解决这动摇根本的危机。 当神国完全隐没进第六空间层的时候,苏成心中一动,某种无法言表的东西来了,就在身边,就在左右。 这是什么? 位置之一? 地位和权柄? 第373-374章 高处不胜寒(下) 一个月后。 大开辟战争正式进入高潮阶段。 说起争斗和与人生死相拼,天理门的修士并不擅长,大雷音寺的秃头也好的有限,远不不能和外海修士,甚至在栖霞派的地盘上混饭吃的人相比。 很多大头巾与秃头,都是第一次踏上战争,一上来还是如此残酷的大战。 但是,战计上的生疏,并不代表着绝对实力的逊色。 天理门和大雷音寺治下的土地,已经很少出现需要生死向拼的场景了。 秩序与繁华,让一切都井然有序,虽远不如栖霞派地界上的活力与精彩,却代表着深厚的积累与潜力。 说道单对单或者小股对小股的作战,天理门和大雷音的修士可能远不如栖霞派和外海的。 但要堂堂之阵,讲究一个团结与配合,太“独”和太“自我”的两派就远不如他们了。 因此,在最开始的跌跌撞撞、洋相辈出的一段磨合期过去后,来自天理门和大雷音寺的军阵就开始占据上风。 眼下就是这样的一处战场。 只见,几千具银装傀儡组成的正面,横列出一个宽阔的战线。 居中指挥的飞梭,像只鸟儿般轻盈的在银色大军的头顶飞翔,随着一面面小旗的升空和摇动,声势浩大的“钢铁洪流”就迈着整齐的步伐,一步步向前方推进! 轰,轰,轰,轰!! 每前进一步,就是地动山摇! 再看这只大军的前方。 同样是一条宽阔的战线。 组成战线的却全是血肉之躯。 无数种类的异兽,大大小小,有很多往日都极难见到的种类,都宛如蚂蚁一般,静静的呆在“钢铁洪流”滚动过来的前方。 又有大量翱翔在兽潮头顶的猛禽,就像巡弋机动的战机一样,在空中划过危险的姿态。 不闻一点声息,不见一丝动静,就像组成这道防线的不是血肉之躯,不是没有灵智可言的异种,而是一尊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现实就这样反过来了。 没用生命之物(银装傀儡)和暂时消融了本能和异兽。 极动和极静并没有相持太久。 随着银装傀儡组成的慢慢长线压过战场中线,一个瞬间,异兽组成的兽潮,同时动了。 轰隆! 呜呜!!! 地动山摇般的冲锋顿时发生。 面对如此骇人的声势,指挥银装傀儡大军的那艘飞梭上,一个金丹后期的儒修飞出甲板,一见滚滚而来的兽潮,感觉到自家那单薄的阵线,可能会在一次突进的过程中就被毁掉。 他并没有胆怯,也没有惊慌,反而被眼前的阵势激发出万丈的豪情。 只见他抽出腰间别着的一个硕大的红木酒壶,披发赤足,仰头狠狠的灌了一口,仰天连笑三声:好,好,好,如此盛景,足以下酒! “师叔又在发酒疯了,师姐,你还不快去管管他。” 一声娇嗔的声音落下,一个玄色襦裙、红色披风的曼妙身影飞出甲板,来到空中,马上替代金丹儒修的职责,大声向下面的旗舰通报战场的态势。 一声声急促有好听的传报之声,宛如珠落玉盘,甚是玲珑好听。 那金丹儒修就更加满意了,酒不停,只是可惜没有笔墨,不能即时挥发和记录自己此时的豪情。 传报之声结束,乌压压蔓延过来的兽潮已经很接近了,激烈的碰撞即将发生,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个宛如机器人般僵硬的银装傀儡,突然像是被灵魂附体一般,都变得极其灵动起来。 只听“唰!”的一个爆音,接着,是无数利刃出窍后的刺目反光! 这一瞬间的反光让金丹儒修眯了眯眼睛,随后就感觉到滔天的凛冽和杀机,就此直冲云霄! “妙,妙,妙!”又是三个叹声,然后又是一大口灵酒。 眼看无数利刃就要挥落,眼看血肉绽放的礼花就要在这局部战场升起,金丹儒修满怀期待,如痴如醉的等待着这一幕! 然而,下一个瞬间,时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 风停了。 光止了! 万物定格了思维和动作! 战场就是凝固在最高潮、最激烈、最精彩的一瞬间! 金丹儒修还保持这仰头豪饮的姿态,居中指挥的飞梭定格在摆动身姿的一刹那。 千万道利刃切割空气,泛起肉眼可见的波纹,泛起即将离体而出的切割光刃。 乌压压的兽潮,保持在即将暴起的一瞬间! 无数张利口正在张开,无数个本命神通即将施展! 这暂停的一瞬间,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 当暂停结束,风开始流动,光开始传播,思维和动作开始连续下一个节拍,只是,两头即将相撞的“公牛”,却失去了它们彼此的对手! 于是! 千万道利刃挥落,千万道光刃呼啸而出,半月形的光刃斩击,却击打到茫茫然的空出,前方哪还有什么兽潮,前方甚至没有了陆地和一切,前方只是一片虚无的断崖,绝命的一击,宛如泥牛入海,连一朵小小的浪花都没有激起。 金丹儒修的酒葫芦都歪了,那如痴如醉,那万丈豪情,那正在进行中感悟和升华……全都戛然而止! 极端的落差,让金丹儒修难受欲死,仙人般的洒脱与气概就此消失不见,宛如某件珍贵之物被人生生夺取一般,他愤怒了,咆哮了,大声喊道:“是谁,是谁这么不开眼!” “师叔,不要……” 一瞬间的理智全失,让这位前途无量、资质绝顶金丹儒修,就此划上了休止符。 一道神光,从茫茫然的深处射来,不着任何烟火气的将金丹儒修笼罩,然后无视所有的防御与抵抗,直接从粒子层面将他分解。 旁人只看到一道光,一个身影像轻烟般的幻灭。 “师叔啊!!” 凄厉和哀痛的呼唤,挽不回刚刚发生的一切。 这时,所有人才发现战场不见了,自己以及自己所率领的大军,处在一个极其陌生和诡异的所在。 ………… 影子空间。 此时苏成正在思考一个问题。 如果说现实宇宙就像一个不断膨胀的“能量团”,那么诸天万界像一个什么? 以前,他用洋葱来比喻通玄界,鱼缸比喻诸天万界,用鱼缸内的无数个气泡来形容子世界之间的状态和关系。 但是,到了现在,到了今天,到了此刻,他又有了更加深入和正确的认识与看法。 现在,他将通玄界形象的比喻成一枚果实。 一枚果实,就是果核和果皮与果肉之分。 众生繁衍生息的物质界就是“果核”,世界的层就是“果肉”,最外层的、关系到果实生长与其他果实界限的那一层,就为“果皮”! 现在的他,形象的来说,就是从“果核”上升到“果肉”,再从果肉,进入“果皮”,从而完成一个本质的跃升阶段。 “果核”、“果肉”、“果皮”,处于不同的位置,就得到不同的属性和身份——这是他在这一刻所体会到的。 神国完全隐没第六空间层! 无数玄奇又不可思议的变化及时发生。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无序而不断发生与幻灭的神秘之光充斥。 点、横、线、面、二维、三维、甚至带有时间属性的思维。 无法准确形容这极度变换的形态。 就像电脑在进入屏幕保护程序的时候,所展示出来的那种让人眼晕的极光幻灭。 然而,这绝不仅仅是简单的光线变化而已。 每一种幻灭的点、横、线、面、一维、二维、三维、四维等等,都构成了一种种符号与图形,都能看做一种特殊而蕴含无穷奥义的结构与讯息。 都带着无法言表只能意会的终极奥义。 “这是世界的本质,本源,也是最深最基础的法则和秘密。”见到它的一瞬间,这样的明悟就在苏成心里升起! 那么,那几个让所有化神都魂牵梦绕、让三圣者和狼王都秘而不宣的位置呢? 这样的疑问刚刚升起,答案就自动出现了。 这一刻,真实甚至可以触碰的世界意识突然降临。 就像突然有一只硕大无际的“毛毛虫”,突然顶了一下身体。 无数极致幻灭的光,就在苏成周围缓和组合,大量不明意义的讯息一股脑的向苏成展示! 许多困惑已久的问题,这时都给出了答案,包括那几个位置,包括苏成一直在思考的、诸天万界的真实结构。 “果实”的比喻是形象和正确的。 那么诸天万界的结构呢? 换句话来说,正确的、属于诸天万界的世界观呢? 大片、大片幻灭的极光,大量莫名其妙的点、横、线、面……,脱离原来的本源,在苏成周围有意识的组合与隐没! “我明白了!”苏成说道,“就像一颗世界树!” 诸天万界就像一颗“树”!? 这样的比喻和理解,简直是匪夷所思。 树也是一种生命,如此说来,诸天万界难道也有生命不成? “既然是一棵树,谁种的这颗树,树之外呢,还有什么!?” 这个问题就像是地球上某种推理。 这种推理认为,宇宙就像个“抽屉”,维度决定了“抽屉”的边界和存在,抽屉存在一个巨大的“柜子中”! “柜子”里有无数个“抽屉”,每一个“抽屉”都是不一样的,有的能孕育生命,有的发育完全,有的却是先天不足。 亿万中可能,无穷的现象之外。 这就是多元宇宙的概念。 “地球宇宙是一个单独的元,诸天万界就是另外一个。” “地球宇宙的形态像是冰冷的“死物”,而诸天万界却像是“活”的,有“生命”的,它从一颗种子,发育成一颗树苗,从一颗树苗长成参天巨树,进入成熟,就开始孕育无数个“果实”!” “通玄界只是“果实”之一,“果实”存在的目的,不是孕育人类这样的生命,还有什么修真文明,它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在自身枯萎凋零的时候,延续生命!” ““果实”中,“果核”就是下一次轮回的种子,只因每次轮回的时候,破灭的力量太强大,因此果实就必须足够多,足够的壮实,以增加轮回成功的几率!” 无数个此类的明悟的答案交替在苏成的意识中浮现。 这一刻,他升华了,极具的拔高! 这一刻,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真实到可以触摸的世界意识在“欢呼着”、“鼓舞着”,就像一只陷入躁动期的“毛毛虫”,无数极致幻灭之光开始进入他的神躯,无数不明意义的光斑,开始从他的神躯中挥发出来。 “这就是世界的真相!” “只是,每一个进入到这里的修士,都能得到吗?” 答案立刻浮现! 不能! 苏成微微一笑,又问:“那他们能得到什么?” 答案还是立刻浮出! 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极致幻灭之光出现了。 还是点、横、线、面等等,构成的一维、二维、三维、四维图形与讯息,不同的是,苏成周围是“自然”的,也就是无序的。 而这些新出现的,就像是排列好的矩阵,就像是神秘深邃的星云! 不同的“星云”中心,都立这一个个模糊而懵懂的身影。 苏成一一分辨过去。 发现,这样的星云数量有六十一! 在其中,还发现了很多熟悉的身影! 化神吗? 其中,又有四个看起来极为特殊,像是已经苏醒和有自我意识的星云。 这就是三圣者和狼王的位置了! 苏成对其他四人不感兴趣,唯独对一直神秘的天地峰有足够的好奇心。 就去找他! 很好辨认! 位于最“前方”,瞧着最“深邃”,转动最“神秘”,极致幻灭之光复杂到难以形容…… 只是,当苏成打量的“视线”投射到这团星云上的时候,对方像是立刻生出了某种感应。 于是,这团星云就消失了,不见了,化有形为无形,还原成大量无序的幻灭之光。 “真是小气!”苏成暗道。 “以为这样我就看不出了?” 意念只是一动,大量无序的幻灭之光又在他眼中组合在了一起,星云还是那团星云,只是立在星云中央的那个身影清晰起来,一双无法形容的星辰之眼睁开,一段神秘的讯息借助点点幻灭之光传播过来。 “竟是小瞧了你!” 这讯息这样说道。 “最近很多人都这么感慨!” 苏成无师自通的回应。 “哼!” 对方用一个冷哼作为交流的结束。 苏成也不挽留,现在每时每刻,都有无数的生灵因为自己凋谢。 于是就随手“捏”一团幻灭的极光,默默念了一声:“神国降临!” 第375-376章 大复活术下的暗流 “……愿您的国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愿人高诵您的名为圣,愿您的旨意如同荣耀、神圣、至高、威能,传遍大地,行于四方!” “……愿您的国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愿人高诵您的名为圣,愿您的旨意如同荣耀、神圣、至高、威能,传遍大地,行于四方!” “……” “乙卯日祝祷完毕!” “道之始元君苏子至上!” 一个白发苍苍的妇人从祭坛前站起身来,洁白的祭祀袍一尘不染,如同她的精神,如同她的面容, 一身温和、安详的气息与神韵弥漫在她的全身,望之就让人生出温和的亲近之意,就像一条涓涓流淌的小溪,就像一丛温暖旅人的火炬。 这妇人就是那位曾经的梅姨。 每三日一次的小型祝祷仪式结束,信徒们跟着她默默起身,庄重而肃穆的气氛渐渐的活泛,梅姨率先脱下代表谦卑的麻衣,身后的信众跟着照做。 窸窸窣窣的声响中,梅姨含笑谢过一位见习牧师端上来的热茶,轻轻的喝了一口,就疲倦在祭坛前的蒲团上跪坐下来。 信徒中的老人很快就安安静静,只是那些新人,组织与纪律还没有渗透进他们的血液里,反应就慢了一拍。 梅姨温和的等待着,饱经岁月洗礼的魄子安详而宁静。 一刻钟后她说道:“邪恶、残暴、无礼的开辟战争已经持续很久,主的国度依然在战场上降临,所谓的仙师都不能敌,然,修行中人,天然缺乏一味很重要的东西,那就是谦卑!” “……世界钟爱,气运于身,他们得天地之精华,才成就其“仙师”般的能力和高度。真是这能力和高度,让他们时候迷惑了双眼,蒙蔽了心灵。” “……明明得于大道,却反对大道的象征。明明苦苦追寻大道,却视道之始为仇敌。终其根本,还是这能力和高度带来的天然傲慢,还是“仙师”的尊崇,让他们在大道面前失去了谦卑之心。” “尔等谨记,傲慢是原罪,是信仰的大敌,是背离信仰的起始!” “傲慢会将我们越推越远,直至万劫不复的深渊,唯有谦卑,只有谦卑,才能让我们始终向主靠近!” “大祭司的教导,我们必定时刻铭记!” 梅姨点了点头,每次祝祷会结束后的“训诫”就宣告结束,众人等她起身,不成想在这个时候却发生一件让人措手不及的事。 只见一名见习牧师难掩悲色的匆匆而入,禀告后,面对梅姨却欲言又止。 梅姨有些不悦,说道:“什么事,这么吞吞吐吐的?” “大祭司,您……您一定要节哀……” 梅姨心中疙瘩一声,女儿的那张宜喜宜嗔的脸就在眼前闪过,一股痛不欲生的恐惧一下子就扼住了她的心脏,眼前一黑,意识就要被彻底击溃。 但在意识深处,有一缕光坚韧而清明,坚守住了意识的核心,让梅姨撑住了这原本根本不能承受的重击。 “快,快,快说!” 梅姨颤抖着双层,与不成调的喊问。 “是,是,是前线的运输船回来了……” “可是梅兰有什么不妥!”梅姨这时候还抱着万一的希望! “……有梅仙师的棺木!” 轰! 梅姨的身躯一晃。 “大祭司千万别急,教廷还有办法,还有办法!” 所有的信众都傻了,简直无法想象,梅姨此刻所承受的打击。 众所周知,梅姨的女儿,是蒙受神恩而降生的。 梅姨也因此受到感召,投身这神圣的事业。 几十年来,一直按照道君的教导,长期扎根在传播信仰的第一线。 几十年来,不知道多少信众在她的主持下,接受洗礼,也不知道多少人,是受她的人格魅力所影响。 正因为深刻的了解她,才知道这对母女之间的亲情有多么的真挚,才知道此刻的她要遭遇如何严重的打击。 梅姨暂时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就有些在场的资深信众急问:到底是何办法? “是神恩,是大复活术!” “……什么大复活术?还有这等的……” “都闭嘴!” 这种情况下,梅姨竟然还有能力站起来,还有力气和理智发出这声怒喊:“神恩只能出于至高,吾等怎能生出此等狂妄的念头,教廷太不自重了……还有你们,忘了我刚才说的话吗?” 话,什么话? 一时的茫然后,众人又重新忆起她刚刚说过的内容。 傲慢! 但神恩于傲慢又何关系!? “一切荣耀、地位、权柄、力量都来源于主,一切荣耀、地位、权柄、力量也必将归于主。吾等不过是秉承主的旨意行事,吾等皆是主的羔羊,所谓的荣耀、地位、权柄、力量,都是主暂时赐予的,卑微如我,如何能生出此等“傲慢”的想法,胁功自重,视从未施展过的神恩—大复活术,为应得的?” 谜底揭开,众人简直有些难以置信。 这还是认识中的那个梅姨吗? 这还是那个以女儿为唯一,为生命,为一切的梅姨吗? 这时再看她,果然有些陌生。 旧的梅姨像是已经死了,在惊闻女儿陨落于战场的那一刻。 现在支撑梅姨的是另一股力量,另一股熟悉的、又陌生的,亲切的、又让人感到隐约恐惧的! “教廷快被权利、地位、荣耀、力量腐蚀了,我必向裁判所申诉,必向主祈祷禀告!” 眼前站着的是一个“陌生”的梅姨,没人知道,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异样的气氛笼罩,众人只觉得这样的人太“完美”,“完美”到人味寡淡,因此距离一下子就被拉远了。 再说此时的教廷。 因为梅姨的特殊,因为梅兰作为第一个蒙受神恩而降世的第一代“纯血”的教廷修士,其陨落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简单。 不说梅姨这几十年兢兢业业的功劳和苦劳,就说这对母女,已经成了某种标杆,某种展示,某种未来的预想。 什么预想? 是关于未来的,凡人和仙师的。 信仰最初是靠什么发展起来? 没错,是靠主的威能之一:资质。 什么资质? 当然是修行的资质。 现在的信仰虽然早就脱去了这层功利味十足的色彩,但不可否认,还依然包含着功利、交换的根本内因。 众生是庸俗的。 众生的目光是短浅的。 神圣、荣耀、大道、至高、元始……,这些东西的号召力,加在一起,也没有发生在眼前事例能撼动人心。 梅兰不能死,至少不能现在死,也不能死在开辟战争的现场。 梅姨母女不能以这样的悲剧结尾,这不是有没有资格的问题,这是正确与否的问题,是一个政治问题。 政治!? 不错,它已经有了,越往上层走,这两个字的味道就越是浓厚。 梅姨说教廷快被“腐蚀”了,绝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早就有所察觉的结果。 越往上层看,信仰的动机、纯净就越成问题,很多在梅姨眼中不应该的事,正在发生或者已经发生。 高层“坠落”的速度,普通的信徒看不到,体味不深,但却瞒不过梅姨这种资格深远的中层。 但是,一个信仰,一个庞大的组织,一个有着如此地位、权柄、力量的组织,怎么可能不朝这个方向演化? 很早很早,可以说从一开始苏成就明白,单纯靠信仰,一切以信仰为判断基准,信仰自身是发展不起来的! 为何? 个人的能力、天赋有差异,个人的私心、利益、认知的不同,将这些所有的东西都统合起来,最大限度的纯净和壮大信仰,就必须以能力为判断的第一标准,以贡献为进阶的第一准绳,而不是单纯的信仰。 一名终身都没走出百里之外的老妇,因为信仰虔诚,就能做教宗吗? 一名能力卓越,能将教廷管理的井井有条,能让信仰的发展蓬勃向上的人才,能因为信仰不够虔诚,而不让他晋升吗? 不能! 这就是政治! 它是不可避免的,苏成深知。 好吧,言归正传。 如今,神国降临,战场内外皆成吾辈之主场,敌人空有浩大的武力、绝对的优势,在这主场,在这作弊般天地法则面前,处处碰壁。 眼看局势好转,胜利的一线曙光已经出现,梅兰的陨落就显得美中不足,甚至尤为的刺眼。 教廷内,红衣、枢机主教们威严而坐。 有人坐的高,有人坐的低,每人所坐的座椅也分出森严而繁琐的等级。 依靠这等级,教廷明确了上下,规范了秩序,才形成了巨大的向心力,才能给人步步经营、步步前进的持续动力。 仙凡的身份在明面上不足为据,现场十二位红衣主教,四位枢机主教,一位教宗,也只有两人是修真者的身份。 这身份在这个神秘无比的室内,不能为他们加分,反而成了某种潜规则的制约和拖累。 教宗的位置依然空缺,这十六人现在所议之事,就是关于梅姨母女的。 只听一位红衣主教说道:“……我认为,不管是梅大祭司的资格和功绩,还是梅兰的身份已经象征意义,都满足“大复活术”的门槛,建议教廷形成决议,举行一次盛大的弥撒……” “我反对!”另一位红衣主教高声说道:“恩必出于上,大复活术的干系太大,我们应该做的是祷告,而不是什么决议。” “我支持!”又有一位红衣主教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大复活术在教宗的神术列表中,既然梅姨母女满足施展的条件,就应该果决而断。因为这种小事,而惊动道君,只能说我们无能,遇事而没有担当,那还要我们做什么?事事请示神谕就可以了!” “我也支持,梅兰的复活,必能极大的振奋人心和士气,一扫之前的阴霾,给无数人竖立起榜样!” “我不是反对梅兰的复活,我是反对这种决议的程序。诸位同道,诸位大人,恩必出于上啊!” “谁说现在的决议不是“恩处于上”?大复活术明明在神术列表中……” “你这是混淆视听,大复活术是在神术列表中,可施展的代价太大,更别说梅兰还是修士,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 “那又如何?仙凡一体啊,不能在这个时候又强调其中的差别吧?” “一体又如何?一个凡人的大复活术也就罢了,这是一个修士,一个修为不低的修士,强行将之挽留,必然会让主付出极大的代价……诸位,难道我们忘了谦卑吗,难道尔等……” “够了!”一位高居而坐的枢机主教发话,十二红衣主教立刻欠身,结束了争吵,“蓝婷红衣主教的意思不错,恩必出于上,吾等的一切不过是暂时赋予的,此类大事,什么决议就显得尤其的“傲慢”!” 支持这一决议的红衣主教们大惊,这可是一项很严重的指控,于是纷纷请罪。 枢机主教没有追究的意思,只是一摆手,面向其他三名同阶,和气的问道:“诸位的意识是?” 一位冷面肃然的枢机点头,说道:“就在三日后举行一次弥撒,一切交给道君裁决。” “那就如此吧……现在议下一项!”第三位契机主教目视下方。 就这样,一场内部争执严重的分歧暂时的消融了。 但这仅仅是一次简单的分歧吗? 不,不是! 梅姨母女的命运,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真正的关心。 所谓的大复活术施展与否,也不是争议的主因。 在这争论的背后,有教廷深化自身权柄的考量,有红衣主教们谋取未来利益的私心,有教廷为自身的独立性而做的一次尝试和试探…… 三日后,弥撒如期开展。 梅兰的尸体被置于高台上,但轮到梅姨上场时,却不合时宜的向负责裁判所的枢机发出了一道指控。 这指控令现场的高层尴尬万分。 就在改名枢机严肃有慎重的标示,将就梅姨反应的腐化与堕落问题,展开严格自查的时候。 神迹展现。 一束光带来了苏成的意志。 第377-378章 大预言术 苏成这一降临,倒是发现了几件很有意思的事。 弥撒的内容不足为奇,不过是复活! 所谓的大复活术,说穿了其实不值一提。 不过时候将信徒的灵魂从神国中放出来,再为她重塑肉身。 这么做当然会有代价,代价是,苏成暂时失去了这个灵魂,也就变相的削弱了自己的“收益”。 信徒的灵魂=收益? 呵呵,不错。 这是一个隐晦的等式,谁也不能告诉的真相。 事实上,信徒死去,只是一种变相的“收割”,其灵魂归于神国后,时间一长,必然要成为祈并者。 成为祈并者后,信仰就是唯一。 日以继夜的祷告,日以继夜的向主靠近,其结果就是,他最终会化为神国的一部分。 就像一块有着各种杂质的冰,处在一片汪洋大海,当他自身的杂质最终消融后,最终会融化成一滴水,成为汪洋的一部分。 这就是所谓的“在神国中永生!”。 这就是所谓的“成为主的一部分!”。 现在要做的不过是,将这块已经收获的“冰”拿出来,再重新放回去罢了。 过程不值一提,有意思的是因为它而发现的两件事。 第一:梅兰并不是自己的信徒。 神国中,没有梅兰的灵魂。 很奇怪? 一个沐浴神恩而降世的教廷修士。 第一代“纯血”。 一个标杆式的人物。 因为她的死,教廷不惜以从未施展过的大复活术来挽救! 居然不是道君的信徒。 好吧,现实就是如此。 或者在外人看来,这位名叫梅兰的修士,正是一个纯正的教廷修士。 一样的做礼拜,一样的祈祷,开口闭口的“道君至高”。 可在内心里,她并不相信这一套,她信的是自己。 外人竟然全都没看出来,包括她那位朝夕相处的母亲。 这就是人性的复杂之处,谁规定,所谓的“纯血”就一定要信奉道君? 人家的天资卓越,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筑基中期,不依靠道君,人家自信也能走的更好和更远,如此,为什么要让一个“木雕的菩萨”立在自己的头顶? 只是,这样的话大复活术就不能施展了。 神国中不存在她的灵魂,该如何复活? 苏成无法做到? 不! 如果是进入第六空间层的以前,即使他想为梅兰复活,也办不到。 不过现在,虽然有些麻烦,可还是一定操作空间的。 前提是在梅兰死去的七天之内。 超过七天,她的元神就会在影子空间粉碎,进而被抹去一切,还原成本源状态,成为影子空间的一片“雪花”。 那时候,就是大罗金仙亲至,也无法可想。 经过短暂考虑,苏成通过了教廷的请求,为梅兰破例,施展一次大复活术。 这样做,倒不是为了什么“标杆”,而是因为发现的第二件有意思的事。 梅兰的母亲,梅姨,梅毓婷高级祭祀,承受住了严峻的考验,在失去女儿后,全身心倒向信仰。 以信仰为唯一,为支柱,为呼吸和心跳的动力。 进而成为苏成的第一个真(狂)信徒。 一个真信徒! 这个发现让苏成不胜之喜。 这喜从何来,换句话来说,所谓的真信徒有什么宝贵之处? 这第一个宝贵之处就是:因为“真”,所以摒弃了除信仰之外的所有的杂质、情绪和欲望,相对苏成和信仰来说,她的灵魂纯净通透,坚韧强大,是一个无与伦比的好“材料”。 第二宝贵之处在于,真信徒完全可以看做神祇在人世间的化身,可以给予全部的责任与信任,生命不息,使命不止,没有任何艰难阻档,能够消融他完成神圣使命的决心。 第三也就是最强大的一个宝贵之处是,以她的灵魂和肉身作为筏子,苏成可以投入远超以往的本质来实施神降,神降过程中的排斥、损耗,以及对附身对象不可避免的伤害,完全不存在。几乎等于一个平时独立、关键时刻能派上大用的化身。 真信徒是如此珍惜,如此难得,以现在庞大的信仰基础,几十年的潜移默化和辛勤培育,只诞生了这么一个。 一个真信徒,她的女儿却是个伪信徒,这难道不是很有意思的发现? 得到一个真信徒,足以消融发现“滥竽充数”者的不快和冒犯,苏成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来实验,看一看这位真信徒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于是,在弥撒的现场,一束光伴随着苏成的意志投射而来,接着,梅姨身上也泛起了同样性质的光晕,然后在所有人的错愕着,冉冉升起。 尽管惊异,但弥撒现场的狂热气氛还一直维持着,庄重肃穆的圣歌吟唱到高潮,轰然作响的赞美诗就像一波又一波的巨浪,推着、举着,将梅姨送入那束光中。 然后发生了什么,没有任何外人知道。 几息后,一个全新的、完全陌生的梅姨从这束光中走出。 然后这束光消融,神降似乎已经结束。 “梅姨”神色奇异的上下打量自己。 这具肉身,这样的契合,这样的如意……几乎就等于自己的身体。 从身体各个部位传来的奇异感知,性别不同而造成的奇怪反应……这些都让苏成感到惊奇,惊奇的就像得到了一个新鲜而有趣的玩具。 但梅姨并没有消失,而是像一层薄膜覆盖在苏成降临的那一部分本质上,透过这层“薄膜”,苏成还能以梅姨的视角、记忆、认知、定义来思考,来看待万物,来行事…… 世间离奇之事,莫过于此。 “大祭司!?” 一位枢机主教惊疑不定的登上高台,面对位阶和地位远低于自己的梅婷,竟然用上了敬语。 “枢机,不得冒犯,主与我同在!!” 苏成听梅姨淡然宣告。 这是这层“薄膜”的反应,苏成感觉就像是披上了一层马甲,外在是梅姨,内在却是他自己。 这位枢机刚开始还不知道什么意思。 然而,此时的梅婷是如此的“诡异”。 怎么个诡异法呢? 首先,换了一身从未出现的神圣武装。 完全由苏成的神力编织,样式繁琐、华贵、夸张的就像动画片中的女神降世。 一柄权杖,这权杖用一只元婴荒兽的骨骼和婴灵为基础材料,以神火为淬炼手段,以神力为编织因子,带有苏成的一部分领域,固化着几种极其强大的律令。 这权杖扭曲虚空,卖相极其夸张。 还有最后的异常。 梅姨返老还童了。 一副三十许人的年纪,眉心处还有一个神秘的符篆。 符篆是金黄色的,就像一抹深邃无比、神秘幽深的磁极,只是存在,就带有莫大的吸引力,让人的视线和注意力,不由自主的被它所吸引。 一旦关注过长,就感觉神魂俱动,灵魂就像是要被吸去,偏偏还没有任何排斥和自我保护反应。 这样的梅姨,再加一句:“主与我同在”,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于是,愣神了一刹那后,枢机轰然跪倒,激动不已的高呼:“道之始——元君苏子降临!” 最高潮的部分就是接上,现场上万人随之跪倒,激动到难以自己的呼声如排山倒海。 透过梅姨的眼睛,苏成看着他们。 一个真信徒,一个伪信徒。 现在何人是真,何人是假? 对神祇来说,伪信徒可能是比无信和异信徒,更可恨的存在。 只是苏成在成为道君后,最大限度的保留了自我,被信仰同化的程度不深,神祇的本能有,恼怒却并不强烈。 看待伪信徒就没有那么极端,可以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这种现象存在,可谓必然。 就像教廷政治的发生,也是必然一样。 这样宽容和全面的去看、去考虑,才让他没有被信仰所俘虏,进而成为信仰的奴隶。 “主听到了,正如主说看到的!”,梅姨喊道。 “赞美您,唯一和至高,道之始,元之初……” 这又是真信徒的另一个好处了。 这样神降的方式,因为有这一层“马甲”,就完美的避开了另一个很重要的顾虑。 神祇和信徒是需要距离的。 哪怕是神国中的祈并者,见到的神祇,也永远是一尊不言不动的雕像。 谁能看到神祇的真身? 这对信徒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事。 这就是神祇与信徒之间的距离。 距离产生神秘,神秘才能催生无数想象和定义,而这想象和定义在以教义加以引导和培育,才成就苏成现在的高度和地位。 所以说,神降,最大只能是一束光。 所以说,神谕,最多只能是一个模糊的神念,或者说一个模棱两可的倾向。 神祇回馈信徒的,只能是最简单和直接的表达。 或者愉悦,或者温暖,或者抚慰,或者愤怒,或者激励……等等。 这层马甲妙就秒在,她用梅姨的外在,来行苏成的内心。 有了她,苏成就可以毫无顾忌的行走在自己的国度,可以和任何一个信徒接触,观察信仰的每一个角落,甚至以凡人的身份、感知、记忆,来经历和回味从未体验过的生活。 类似的好处还有很多很多。 再说此时的现场。 道君降临在一具凡人之躯内,可谓从未发生过、也是超出想象的事。 教廷的高层实际上是走足无措的。 因为没有相关的程序和议程,来应对此事发生的事。 普通的信徒就没有这些顾虑了,只顾着沉浸在不能置信的激动和荣耀之中。 只听梅姨继续宣告:“苏子曰:四季轮替、草木枯荣,是为宇宙至理,逝去的不过换了一种存在方式,但……”,“梅姨”一个停顿,这时她已经完全掌握了现场:“信我者,得永生!” “呜呼,圣哉,圣哉!!” “梅姨”单手高举,权杖在她手中融化开来,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本无法形容、无法观测的书籍。 厚厚的封皮上,类似第六空间层的那种幻灭之光流动着,强大而无可抵御的力量第一次以基础法则来施展。 对通玄界来说,就像能直接读懂并执行的“机器语言”一样。 “信徒梅毓婷,信仰纯净、强大、坚韧,今进阶为:真信徒,得赐“光辉武装”,以及:第一序列神术。” 真信徒? 第一序列神术!? 普通的信徒光顾着激动去了,哪里知道“梅姨”现在正说些什么。 教廷的高层却不一样了。 真信徒都懂。 那是一个愿景和目标,现在居然有人达到了。 难怪,这“梅姨”最近变得如此古怪,古怪的没了“人味”,一点都“不通情理”。 以后对她要小心了…… 话说,身边有这么一个存在,真是让人“头痛”的很啊。 这“光辉武装”是什么? 难道就是她身上的这一身行头? 有胆子比较大,偷偷抬起头,瞥了眼梅婷手上的那本书。 只一眼…… 就被无法形容的奇诡、复杂、壮丽之“内容”,震慑的失去所有意识,麻木的变成了一尊雕像。 “秉承主的意志,履行主赐予的权柄,我宣布:大复活术,降为第二序列神术。” “秉承主的意志,履行主赐予的权柄,梅兰之复活,准许。” 连续两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神谕说完,“梅姨”就翻开手中的封皮,无法观测的书页无风自翻,无法形容的韵律和契机一同到来。 一页翻过,像是翻过了空间。 一页翻过,像是翻过了时间。 一页翻过,似乎到了通玄界成型之初。 一页翻过,万事万物都感觉到了,自己似乎被揭开了“一层”! 天地峰,那已经端坐万年之久的身影终于动容。 稷下学宫,玄月和儒释二圣,突然停下争执,豁然起身,齐齐的看向一个方位…… “不用再争执了,我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良久之后,玄月冷然说道:“此人已经不可制矣!” 儒圣沉默不语。 释圣无言回应。 “如此局面,你们可满意了?” 而在弥撒现场,借助梅姨这层马甲,苏成第一次开始操纵时间! 并将之保存,降低门槛,成为第一序列神术:大预言! 第三百七十九章 苏子曰 就算是现在的苏成,就算是合道期的修士大能,也只是四维空间下的生物。 从生命本质上来说,苏成与合道期的大能,在生命本质上,与一个凡人并没有多少区别。 也许在一般人的眼中,两者之间的差别可谓巨大,殊不知,在蚂蚁眼中,大象、雄狮甚至人类,也宛如神祇一般? 现代基因学表明,人与蟑螂,在基因层面,并没有超出多少,这从一个侧面也说明了这样的道理。 也许只有超脱,也许只能渡劫而去,也许只有真正的“成仙”,才是升华和超出这四维局限的开始。 只是,蝼蚁无法想象人类的生活,现在的苏成已经所有的修士,也无法想象超脱而去的样子。 只能从种种迹象,比如灵魂契约中,加以猜测和窥视。 这种猜测和窥视,往往添加了许多许多的主观臆想,并不准确,就像一则很有名的笑话。 古代的一位老农,想象皇帝在皇宫里的生活,因而感叹:皇帝的锄头恐怕是金子做的吧? 这“皇帝锄头”的梗,就很形象的说明了这个问题。 那么,何谓四维? 我们通常将空间的空间的三个属性,看做三维。 也就是长、宽、高。 此三维再加上一个时间线,就构成了我们存在和感知到的世界。 其中,空间门槛低,种种术法、神通、天赋等等,都能对空间加以或强或弱的影响,以形成种种威力不同的妙用。 但是时间…… 时间是世界的基础,是可以感知,却无法触摸和施加影响的基石。 没有时间,万事万物都是静止的,而不是发展和运动的。 没有时间,也就没有生命,世界将是静态的,冰冷而死气沉沉的。 没有时间,也就没有现在的一切,任你有滔天本事,也只能在这一基础法则面前俯首。 我们使用电脑,只能对面向用户的客户端界面进行便捷的操作,是无法接触到客户端内部的程序代码的。 只有经过长期训练、学习的专业人士,才能到对其加以编辑和操作,而时间,就像连一般的专业人员都接触不到或者无法理解和编辑的机器语言。 用大量表示电路开关闭合的0和1表述。 也许有人会说,这0和1很简单啊,至少很容易理解。 这种印象就像我们对时间的印象一样。 时间嘛,我有的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小时六十分,一分六十秒,看着时针和分针咔咔的走,感觉时间就在自己手里。 这样的时间只能流逝,无法挽回哪怕一秒的。 0和1容易理解,表示一个正确或者错误,开始或者关闭,准许或者拒绝,这很容易。 但用这个二进制代码来描绘一个操作系统,或者用它来描绘一个大型的3d游戏,就成了一个让人望而生畏的工作。 人力达不到,还可以用机器,用大量的人力资源去磨,去耗。 时间法则对于人,对于世界,对于现在的苏成,却是无法用同样的方式去磨、去耗的。 所以,所谓的大预言,所谓对时间法则的直接影响和干涉,就要打一个大大的折扣。 苏成无法影响时间的全域。 就像他不能让通玄界的时间倒流,一切回到最初的那一刻。 别说全域,就算是一些有份量和体积的局部,他也力有未逮。 进入第六空间层,获得了许多,明白了许多,领悟了许多。 但最多的,也只是明白,也只是领悟,并不代表他能做到。 就像0和1来表述一个小小的电路开合很容易,用它来描绘一个大型的应用程序却很难很难。 好吧,言归正传! 之所以说这些,是要弄明白,这大预言术,只是描述一个小小的“电路开合”,影响的只是沙滩上的一粒沙子。 现在,这粒沙子就是已经死去的梅兰。 距离梅兰的逝去,已经过去了四天。 四天内,她元神在影子空间,还没有被还原成本源状态。 借助这新鲜出炉的真信徒,披着这层“马甲”,动用的力量不超脱这层“马甲”的上限,苏成开始了第一次对时间的影响和操作。 很快,书页就停止翻动,停在了流光溢彩的一页。 这一页呈现时,世界就像是已经静止。 在这静止中,“梅姨”颂道:“苏子曰:空间在左,时间在右,众生置于中部,我眷顾的,左右都无法将之夺走!” 无法形容这一刻。 最伟大的奇迹不过如此。 它超出了一般意义上的想象。 他甚至超出了修士对神通和术法的认知。 时间回溯! 就在眼前。 就在当下! 什么是口含天宪! 这就是了,这就是了! 这一刻无数修士失魂落魄! 这一刻,远处无数关注的大能都为之失色。 只因,在一具尸体身上,在一具失去了灵魂正在腐朽的驱壳上! 时间真的回溯了! 不可思议的! 无法想象的! 简直超出了想象和认知的。 刚开始,一点变化还没有。 接着,哪怕是凡人,哪怕是肉眼,都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在梅兰尸体周围的三尺空间内,光与暗开始闪烁。 这闪烁的意义是什么,很多人最开始还不明白。 看很快,他们就看出来了。 随着闪烁频率加快,尸体正从轻微腐败而一步步走向“鲜活”! 过程就像在倒放一个无声的影片一样,而那光暗的闪烁,不过是凝缩了白昼和黑影的交替,话句话来说,是时间,是时间倒流! 天啊! 时间倒流! 发生在眼前! 发现在这特定的、狭小的一个局部。 这是什么威能,这是什么程度? 震撼到失神,失去神到呆滞。 然而,明白其中道理和伟大意义的人自然被震撼,而大量的凡人信徒却只能看个热闹。 于是,阵阵的惊叫和欢呼,就随着尸体变化加深和加快而紧迫和浓烈。 当时间回溯到四天以前,回溯到接近梅兰最终的死亡时。 干枯的秀发已经恢复光泽,蜡黄的皮肤已经恢复弹性,早已遗落、消失和转换成其他形态的血液,凭空出现。 一滴,两滴,从沾血的衣物上,从不知名的远处,从加入到某种循环转换的链条里……无视一切,无视所有,号令一切,重塑现在、过去与未来! 其中的关联很复杂,一个梅兰的死,可能牵扯到许许多多。 比如,因为她的死,挥洒的血液被某个虫蚁所吸收,这个时候,就必须抹去这种吸收,就等于从这只虫蚁身上夺取养分。 比如,她此刻的元神,已经进入影子层,虽然还没有被彻底粉碎和还原,但四天的时间,也足以形成无法弥补的伤害,但时间却无视了这一切,从最基础,也是最直接,最具真理性的层面上,将这一切都凭空抹去。 先是血液,接着是尸体上的伤口。 伤口愈合的同时,肉身也恢复了活性,而伤口的修复并不是常识中的、由身体组织催生出肉芽,而是像“倒放”一样,凭空修复。 然而,这些还只是前奏。 随着伤口复原,内在的组织结构也随之完好如初,血色和红润回到梅兰的脸上,这时候,让无数凡俗苏子惊骇的一幕发生了。 尸体睁开了双眼! 无神的,濒死的那一刻的眼神,这眼神中还残留这对世界的眷恋,对仇敌的痛恨,对死亡的恐惧…… 刚开始,这眼神是涣散的,但就在一个白与黑的闪烁之间,神采出现,瞳孔回缩,濒死的那一刻就被凭空抹去,所谓的眷恋、痛恨与恐惧,当然也从未发生过。 最高潮,也是最不可思议的一幕,直到这时才真正发生。 元神! 早已逝去的元神。 理应不存在了的元神! 就这么从一个“不知名”的所在被强行带回! “这,这……” 这一幕实在是颠覆所有修士的认知和常识, 元神来了,以梅兰的外形化作的蒙蒙光影。 这光影到来的时刻是挣扎的,痛苦的,留恋的,不甘的。 一如她那濒死的眼神一样。 但很快,她就倒卷这被吸入肉身,当然,这挣扎于痛苦,留恋与不甘也就从未发生过。 到了最后! 尸体已经不是尸体了,梅兰这一个“简单的电路开合”重启完毕。 伟大、无形、不可思议的伟力悄然消失。 现场一片窒息。 世界一片寂静。 内内外外,无数人见证了此刻的奇迹。 也许,对这世界的仙凡两届来说,这才是真正的神迹。 “我怎么了,我这是在那?” 梅兰坐起,就连衣物都被回溯的光洁如新。 她抬起头,看到了周围,看到了置身的高台,看到了上万人的凝视,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娘!!?” 苏成也意犹未尽的收手了。 就在准备将书籍合上,离开结束这次神降的时候。 梅姨却有一个完全自主的决定。 这个决定让苏成有一瞬间的错愕,转念之间,就理解了这真信徒的绝对。 于是,书籍并没有合上,大预言并没有停止。 面对失而复得的女儿,梅姨应该是欣喜若狂才对。 然而,这个时候,苏成却是感受到了她的激动,但这激动却不是因为女儿重新获得生命,而是因为…… “苏子曰:……” 如果说,前一个‘苏子曰’是柔情的、包容的、怜悯的,那么这个‘苏子曰’却是从一开始就凛冽的、威严的、责难的甚至愤怒的! “……我许你荣耀,赐予你无上荣光,你的生命,你的一切,都来自我的怜悯。然而,在这懵懂、愚蒙而充满傲慢和诱惑的大路上,你堕落了!” “娘!!!” 梅兰生出无边的恐惧,这恐惧她完全不知方向,不明来由。 但不可名状,无法描绘,从未见识和听闻的道韵玄机已经巍然降临。 注意,这里运用的就不是时间法则了,而是道君的主神格的法则之力。 而其他身处现场的修士,同样刚到毛骨悚然。 为即将开始的下一幕,为此刻站在高台上的这个、原本应该视为蝼蚁的凡人老妇。 她…… 她展示出了力量的另一极! 所谓的神术! 大预言! 完全迥异修行体系,完全超出常识认知的! “……让愚蒙、欺骗、傲慢进驻了你的心灵,你欺骗世人,欺骗信仰!” 至此,谜底揭开。 梅姨代苏成立言,最后宣判:“我说:我能赐予,也能收回!” 言罢,一根无法形容的手指,牵动弥漫而浓郁的道韵玄机,遥遥的向梅兰一指! “啊!” 梅兰立刻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这一刻,就像是将她的血肉、内脏、骨骼从身体中剥除,一种东西,一个资格,一种资质伴随着一身的修为、感悟和见识,被凭空抹去。 梅兰全身上下的毛孔都渗出血珠,整个人就变成了一个血人。 然而,判罚是公正的,铁血的,无情的。 很快,这些血迹就回缩到体内,只是修为、资质、天赋、神通等等的一切都没有了,仙师从云端上坠落,被打入凡间,成了个凡胎肉身! “娘,你干什么,你在干什么!?” 梅姨像是没有听见,在一片窒息和肃杀的气氛中,巍然转身,面向高台下的所有人。 包括一名元婴修士在内,包括教廷所有高层,都下意识的垂首,不敢与之对视。 “以梅兰之复活,以赏我这位母亲的功绩,但罪恶就是罪恶,信仰中容不得欺骗,梅兰从此失去修行的资格,失去一切超凡入圣的机会和力量!” “你们,当引以为戒,须知,主不仅有雨露,更有雷霆!” “娘啊!!” 梅兰凄厉的高呼一声,晕了过去。 至此,这场影响深远,让无数事物和形式悄然发生变化的弥撒就宣告落幕。 从此刻起,牧师,道君的神职人员,才开始作为力量的另一种途径,正式登上这精彩纷呈的舞台。 而大预言…… 其口含天宪的威能,其借助道君直接号令天地、甚至左右时间法则的莫大威力,更是让无数修士谈之色变。 只是大开辟…… 还谈什么大开辟! 面对一个神国降临,修士世界六十一位化神“束手无策”,本身就难以为继。 第380章 投名状 要说对眼下这种局面感到焦急无措的,南宫暮雪绝对算是其中的一个。 为何? 这道君要是速败,她不想看见,道君要是速胜,她同样不想看见。 速败,自然一切皆休,风雨飘摇的南宫家必定会在若干年后星散,她如果识时务,还能以出嫁的方式逃的一条小命,否则…… 速胜,就发挥不出她应有的价值,那样在改换门庭之后,就没有合适的功劳和位置,他南宫家上上下下那么多张,失去修士世界一切,重要有个立身之基,一片合适的生存空间。 本来已经商议好了。 等战局进入激烈和僵持之际,由南宫暮雪首先打开“突破口”,再引的其他方面的大军一拥而入,能陷进去多少是多少,最好能招来几位化神,一起囚禁到现实宇宙的月球神国上。 以这些人为人质,再与稷下学宫展开谈判。 只是没想到,战局会以这种形式展开。 一上场,就有一名化神陨落。 逼的稷下学宫不得不提前出手,一出手就在影子空间将苏成“封印”。 封印了道君本尊,再果决出手剪其羽翼,等尘埃落定,一个被锁拿的道君,还不是案板上的鱼肉,要杀要剐,全看胜利者如何分赃而已。 如此,就逼迫苏成向从未尝试过的方向挣扎。 进入第六空间层,取的相同的高度和地位,以摆脱封印。 要知道,他这道君、这神祇,行的是“顺之大道”,是如何掌握规则、影响规则直至化身规则,不管如何成长,不管如何至高,本身就在规则之下。 不像所谓的修真,行的是“逆之大道”,讲的是了解规则、熟悉规则直至打破规则,而成就自己的道。 这就导致,进入第六空间后,苏成得到的,远比预计和常识中的要多的多。 如此,局面就一下子翻转,他不仅取得了所谓的“高度和位置”,得到了不亚于“三圣者”的生神秘权限与威能,还从其中尽得世界的秘密,终于一窥时间这一道第四维的基础规则。 到了这个地步,即使天地峰亲自出手,也不敢说能将这道君轻易拿下,所以界主玄月才会说,此人以不可制矣! 好吧,大开辟已经无以为继了。 中下层打就是再热闹,取的再大的战果,只要不能奈何道君本尊,这一切不过都是无用功。 只是南宫暮雪该怎么办? 道君获胜,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她的处境,除非她主动献出自家的道场灵山,资源与人口,只断手脚、经脉,向那些蠢蠢欲动之辈摇尾乞怜。 呵呵…… 南宫暮雪要是能这样的“能屈能伸”,早就答应芈家的婚约了,还投靠什么道君? 眼看,几处高端战场,对峙还是对峙,就连已经交手的玉兔那边也脱离了接触,也不知道怎么搞得,两人就在战场谈天说地起来。 她敏感的察觉到,局势已经大变。 所有化神,都有退缩之意! 继续战下的风险,已经超过了收益,这些神主,又有哪一个是孤注一掷,全心为公之人? 经过几天的考虑,经历了剧烈的思想斗争和犹豫,南宫暮雪一咬牙,干了一件让很多人为之侧目的事。 那就是率先打破这种寂静而诡异的僵持,率领自己这一路的大军,在地方防范严密的战场正面,撕开了一个小小缺口。 战役一共持续了七天。 七天,杀的那叫一个昏天暗地、尸山血海。 修士的,异种的,在南宫家全力以赴的逼迫和督战之下,这一路的大军伤亡惨重。 但是,伴随着一船又一船的棺木,还有前方胜利的捷报。 正面的通道打开了,往前就是和千幻谷,继续深入就能直达千幻谷的中央,那座千幻蝶藏身的七阶灵山。 灵山附近,还有神秘的神国入口。 如此直捣黄龙,就能擒贼擒王,一举奠定大开辟的胜局。 包括南宫暮雪在内,都不知道第六空间层和当下的形式变化,不知道,这所谓的捷报,纯粹是在做无用功。 但离奇的时,稷下学宫也好,化神期的神主们也罢,都没有言明,更没有阻止。 各路主帅,都是元婴层面上的主导力量,云集在一起。 经过激烈辩论,在上面没有干涉的情况下,定下了从这缺口入手,撕开地方的放心,直入千幻谷的腹心,直捣黄龙,以奠定胜局的战略大计。 随后,四个方向的大军都动了起来。 一方面,留下足够的防御力量,以维持住自己的战区。 一方面,抽调精干力量,加入到南宫暮雪所在的方向,策划这一场声势浩大的战役。 还是七天,一切准备都已经完毕。 这时,十万修士大军,浩浩荡荡,组成了大小七八个大型军阵。 飞起的兽船、灵舟和飞梭,就像是无穷无尽。 其中,共有筑基期的修士四千余人,金丹期的修士一百五十六人,元婴期的修士八人。 如此武力,只以碾压任何纸面上的敌人。 然后,这只大军就满怀着建功立业的希望,启程了。 大军开拨,直扑已经打开和占领的那个缺口,在南宫暮雪的指挥旗舰上,数名家族的中坚和骨干却惶惶不可终日,还有人无声悲泣,甚至还有人在瑟瑟发抖。 “老祖啊,我们真要这么多人的性命,去换自家的尊荣吗!?” 南宫暮雪听了就是大怒,暴起对出声质疑的一个自家晚辈骂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妇人之仁!” “可是老祖啊,此举太过惊世骇俗,吾等维恐……” “怕什么?现在的情势已经到了拼死一击的地步了!”南宫暮雪见所有的中坚和精英都是一个态度,不得不按耐满心郁火和焦急,耐下性子说道:“他们已经动手了,我家的道场和灵山,几座凡俗的大城和坊市,都有迹象发生。眼看一张大网就要落下,只等吾等在此次大开辟中遭遇重创,就名正言顺的侵占?如果到那个时候,我这个碍事的元婴首先就要被除掉,不是远嫁,就是横死。你们呢,可有办法?” 一片沮丧绝望的沉默。 “我家是化神家族的底子,神主上万年的积累,不知道多少人眼红,不知道多少人只等咬下吾等身上的一块血肉。这是必死之局,大势如此……” “可如果请天地峰庇护……” 南宫暮雪一听就起了杀机,只是众目睽睽之下,她不敢也不能。 用牙齿缝里渗出来的冷声,冲着大胆挑战她逆鳞之人,说道:“天地峰为何要庇护咱家?” 说话之人脖子一缩,退到人堆里去,不敢再多说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众所周知,当然是答应芈家的婚约,再通过芈家,搭上天地峰这条线…… 只是啊,这些蠢物就是不明白。 一个超级家族的底子,却是只有一个元婴在支撑。 上万年的积累,多少资源,多少珍宝,多少神通妙法,多少…… 如此庞大的利益,除非天地峰公开发话,否则,凭一个芈家,凭芈家那拐了几道弯的联系,就能狐假虎威,吓的已经眼红心跳的豺狼偃旗息鼓? 天真! 人就只是这样。 绝境时,就是一根救命稻草也要抓住。 还拼命放大这根稻草的作用,并用它不断的安慰或者麻痹自己,兴起万一的侥幸。 直到答案揭开,才发现这根稻草一点用都没用,那个时候再醒悟就已经晚了。 师兄如此,这些人也是如此。 都以为她任性狂勃,都以为她不识大体…… 嘿嘿! 现在都知道了。 自己要举家投靠道君。 这十万修士精华,就是自己献上的贺礼! 有了这十万修士,自己的功劳就足以达到裂土封建的顶级。 到时候,化家为国,占据一座六阶上品的灵山作为道场根基,再积极经营,若干年后形式变幻,焉知我南宫暮雪没有重回巅峰的那一日? 如果有这一日,如果有这一日…… 这句话像个魔咒,不断的在南宫暮雪心中回响。 不甘、决裂、仇恨和报复之念,在她心中沸腾激烈,以至她那绝美的面容都有些微微的扭曲。 现场的家老、精英眼看如此,都息了最后的劝诫之念。 很多人心中深恨。 恨南宫暮雪,也恨自己。 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早看出南宫暮雪的诡计。 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当机立断,早点逃离南宫家这艘即将倾覆的贼船? 一时犹豫,一时糊涂,或者说一念之仁,终究导致了当下这万劫不复的局面。 在这些人看来,投靠毫无胜机的道君,不是万劫不复是什么? 形式的变化,道君新取得高度、位置、威能,终究还没有传扬开来。 弥撒现场发生的神降,大预言,牧师以及神术的横空出世,还没来得及发挥巨大的影响。 大军前行,一路小心谨慎,一路顺利的抵达占领的缺口位置。 这是一座重兵防御的灵山,现如今,俨然已经成为一座防御森严的要塞。 高达六阶的护山大阵,已经有了扭曲空间形成绝壁的雏形。 这样的大阵还不止一座,而是连绵十余座。 共同支撑起一个宽几十里的战场正面。 不计其数的荒兽就在这条战线的正面云集。 只是不知为何,高阶的一个没看见,全是一些群居的、以数量取胜的异兽。 如果这个时候,敏感的人回望己方。 同样能发现一个弊端。 那就是,那些大家大宗子弟,同样很少有人加入到这场“建功立业”的行动中。 是他们不想冒险? 不…… 只能说他们消息灵通,或者从什么渠道获得了什么样的暗示,才纷纷从这蹊跷的行动中抽身。 换句话来说,这十万修士大军,全是一些消息不怎么灵通的宗门修士和散修组成。 这就代表着,他们自身和背靠的势力与人脉浅薄,也预示着稷下学宫和所有神主都沉默的原因。 试探的棋子,或者说…… 南宫暮雪冷冷一笑,说道:“也许人家是“羞刀难入鞘”,索性顺水推舟,用这十万人性命,找个台阶。” 一人听了只觉得不可思议,惊呼道:“台阶,什么台阶?” “什么台阶?当然是如何收场的!” “老祖,莫非……战局有变!?” 南宫暮雪暗骂自家的这些家老和精英都是蠢物,实际上,这些人那个不是奸猾似鬼? 当下就有人猜到了最不可能发生的趋势,这是这个趋势说出来,连南宫暮雪都不敢十分的确定。 “不必多言,尔等就装作不知!” “可已经有人在嘀咕了……” 南宫暮雪眼神一寒,道:“谁?” “佘家,谢家……” “哼!”南宫暮雪冷哼一声,想了想这两家都是有元婴修士存在的,轻易动不得,只能烦躁的说道:“夜长梦多,我们最多只能修整两日,两日后,胁裹他们一起动身!” “可……” “没有其他可能了,木以成舟,这时候再犹豫,难道是真想万劫不复吗?” 是啊! 木已成舟! 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可领民怎么办,几百万人丁……” “该舍就要舍,尔等放心,核心的亲族,已经在教廷的安排下动身了,最多半旬,他们就能抵达千幻谷。” …… “抛家弃业,抛家弃业……”一个老修潸然泪下,泣不成声的念道。 与会之人闻之都是沉默,凄然的气氛笼罩,南宫暮雪心中不耐,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再苛责什么。 如此,两日后! “兽潮怎么退了!!” 一朝醒来,所有修士都发现,挡在前方的无边兽潮退了个无影无踪。 空荡荡的前路就此敞开,千幻谷的门户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出现。 “怕是有什么诡计,我看还是暂缓一二,再观察些许时日!” 南宫暮雪听了,慷慨激昂的高呼:“肯定是神主们取得了重大突破,胜局锁定了,此可谓天赐良机,如果不抓住……” 是啊! 早该突破了! 一个道君而已! 连狼王和释圣都出手了。 算算一同出手的化神! 道君能支撑这么久已经难能可贵。 于是,迟疑和理智之言,很快就被火热的愿景击溃。 所有人望着敞开的门户,宛如望着一个被打开的金山。 “听我号令,大军,起!” “威武!!” 第381章 “外星人”的舰队 到如今,南宫暮雪这不闲棋,以成鸡肋了。 苏成现在还需要用这十万修士作为人质? 恐怕,情势转换,是稷下学宫需要这个借口,好“名正言顺”的停下这场虎头蛇尾的开辟之战吧? 话虽如此,这十万修士自己送上门来,他也不会过门不纳。 只是这十万修士用来做什么呢? 用他们和稷下学宫交换? 不,苏成有更深更远的想法。 目前来看,在通玄界,他作为道君已经濒临绝顶。 但通玄界在诸天万界之中,只是一个开辟不久的新世界。 底蕴不丰,修真乐土还没有真正成型,以至残存的世界意识与气运作出反制,才有他的到来以及后来所有的故事。 诸天万界何其广宇,大世界三千之数,不过是泛泛而称。 大世界是没有定数的,只是修士目前的发现和开拓脚步有定数,才有这三千之称。 不说那些还未发现和开拓的新世界,就说这“三千”大世界之内。 超过通玄界的就有不知凡几,其中的修士、大能宛如车海斗量,不计其数是也。 在一个炼虚上限都未达到的新世界,都不能做到唯我独尊,还有三圣者和狼王之外的制衡,又何谈高枕无忧,自骄自满? 正是如此,眼光就不能仅仅局限在通玄界,而是要放眼全局,将整个诸天万界放在一起通盘考虑。 这样一考虑,苏成就发现,自己的处境那里是改变了,分明还是脆弱不堪,比之整个修士阶层,还渺小的宛如蝼蚁一般。 怎么办? 只能徐徐图之、缓缓经营、步步蚕食、一点一点的壮大。 不能过度的刺激,不能过于急切,不能说是“至高”就真当自己是“至高”了,特别需要注意的是,千万不要沉浸到信仰的定义和幻想中,须知,那样才是取死之道。 这样一来,就需要与通玄界的修士达成一个默契和平衡,不能将他们逼急了,以迎来其他世界的豺狼,有借口插手进来。 和议是要达成的。 只是其中的火候需要把握好。 目前,这火候就落在这十万送上门来的修士身上。 话说如此,软弱和妥协不是苏成的选项,畏威才能怀德。 这十万修士,就当此次开启战端的代价,让它成为一个波及面极其广泛的伤疤,无法消融,无法忽视,一经触碰就痛彻心扉。 如此,才能有长久的和平可将。 不准备放过这十万修士,但也不能简单的屠灭了之。 要让他们废物利用,为苏成的事业添砖加瓦。 那么去处就只有一个,还是早就选定好的。 那就是现实——月球。 “就让他们做月球上的‘土著’吧,说不定还能建起一座广寒宫。” 苏成轻松的笑道。 这个决定一旦确定,他就涌现出无数的好奇。 就说人类从猴子进化成人,不正是因为环境变迁、生存逼迫,才不得不从树上下来的来吗? 这脱离了森林,进而一步步的解放了双手,由因为双手的频繁使用,才发现了工具并学会使用工具,并促进大脑的一步步发育? 如果将这十万修士,放在没有大气、堪称生命禁区的月球,以他们的抗压和适应能力,经过长时间的发展和演绎,会不会出现另一番很有意思的局面? 当然,单纯的好奇是不足以让苏成这样做的。 这十万修士进入月球,想要适应并生存下来,就必须做出很多很多的改变。 改变什么? 当然是改变自己,以适应地球宇宙的环境。 在他们改变的过程中,又有什么因素可以凭借的呢?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苏成在现实宇宙的根基——新内容。 一旦他们向新内容的方向靠近,甚至融入新内容的体系当中,必能极大的丰富和壮大它,这样一来,不等于丰富和壮大苏成自身吗? 一石二鸟……噢,不,一石数鸟。 在苏成看来,简直是百利而无一害。 至于这十万修士进驻地球宇宙,还距离地球如此接近,会对地球文明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以及由此而引起什么样的变数——这些苏成都忽略了。 在他看来,这些都小事。 如此,神谕就下达了。 如此,才有庞大的兽潮让开去路,让这十万即将陷入悲惨境地的鱼儿,自己游如围好的池塘。 这池塘可不是他们耐以生存的大海。 再说南宫暮雪。 伴随一声:“大军,起”的号令之声,十万修士大军浩浩荡荡、遮天蔽日的向臆想中的道君老巢杀去。 沿途所至,不见任何阻挡,所经过的灵山福地,还有形盛险关,全都一片通途。 这样诡异的场面,就不能用“神主们已经取得突破,道君倾覆在即”来糊弄了。 越来越多的人察觉到不妥,进而向旗舰发来警讯。 对于这些,南宫暮雪都听而不闻,只是一个劲的下令和催促,“各部不得迟疑,有胆敢言退者,一律军法从事。” 旁人哪里料到,大名鼎鼎的南宫家,依然全部倒向了道君,此刻正引得他们往一个口袋里面跳,要用他们的身家性命,来染红自家的前程? 即使有一两个果决敏锐之辈,想要采取断然措施也是晚了。 大军胁裹着,军阵束缚着,那容他们临阵退缩? 就这样,不到半日的功夫,这支大军就浩浩荡荡的杀到藤山脚下。 藤山! 原来不过是一座籍籍无名的三阶上品的灵山,如今已经名声遐迩,在修士世界可是鼎鼎有名。 只因,道君就曾经栖身这里。 现在再看这藤山,已经摆脱三阶上品的局限。 放眼望去,仿佛置身在“鬼蜮”! 鬼蜮! 这两个字形容,很好的说明了,这十万已经入网的鱼儿,已经从最初的慷慨和热切,转为疑虑和忧惧。 藤山,自然全是藤。 还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藤,而是经历魔气、灵气浇灌和浸透,又被苏成以种种手段加以改良的“魔藤!”。 何谓魔藤? 一言蔽之,就是宛如活物般的“触手”! 整个藤山周边,已经被这些“触手”编织成一个巨大的、立体的网。 这样的网,苏成唤为“蜂巢”! 其形象也确实有蜂巢之妙。 不计其数的藤墙,不计其数的入口和出口,就这么屹立在天地之间,将地表覆盖,将低空填满。 不见土壤,不见山林,不见溪水,甚至不见阳光。 藤中细弱者,宛如头发丝粗细,这些宛如毛细血管般的藤茎密布所有。 有的向绒毛般无风自动。 有的像苔藓般,遍布四周。 有的在发光,有的在闪烁,有的吐雾,还有的在吸食和分解一具具运送到此处的尸体。 这些尸体有修士,但更多还是异种。 吸食的结果,就是皮毛、血肉、内脏等等,全部作为藤山的养分,只留累累白骨,就像风铃一般,悬挂在这些毛细血管之上。 这鬼蜮之由来,就缘自于此。 如果仅仅是这些,以仙师的身份,恐怕不会皱一下眉头。 但是,除了这些诡异的毛细血管之外,还有种种如古怪般的“巨柱”。 何谓巨柱? 巨柱也是藤茎的一种。 此类藤茎,宛如藤山的骨骼,支撑起它那立体而填充天空大地的身躯。 在这次巨柱表面,魔气再不是渺渺的,而是清晰而浓郁的。 以至周身都笼罩在影影绰绰的黑雾中。 魔气对灵力有腐蚀的功效,形成的灵瘴之气对修士而言就剧毒。 以藤山现在的魔气浓度,显然就不是一条两条魔气灵脉这样的简单。 当下就有人以此为借口,提出此景诡异,恐遭道君设计,还是暂时退避,待探明详细后再决定行止! 南宫暮雪哪里肯答应。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后退一步就有可能前功尽弃。 当下就施展雷霆手段,将几位叫嚷最欢的宗主和家主拿下,并要在阵前,“以惑乱军心、图谋不轨”的名义处斩! 还是在几名同阶的苦劝之下,南宫暮雪才法外开恩,只是明言:箭以离弦,此战有进无退。 众人无奈,只能再次督促大军前行。 再往前,诡异和危险就更加明显。 十万人的大军,到处都是入口。 该如何进,如何退? 南宫暮雪就一指其中最宽阔也是最面向的蜂巢入口,命令不必分散,由此进入即可。 待大军浩浩荡荡的杀到这入口近处,已然全部处于蜂巢的笼罩之下。 身处“鬼蜮”,每个修士都本能的生出不妙的预感。 在看着入口,宛如深邃不知通往何处的巨口,望之就让人不寒而栗。 再往前,鼓噪声就四起,即使南宫家全力弹压,也不管用。 已经有人喊出“圈套”之语,还有将矛头对准了南宫家,直言其“是何居心”! 南宫家除了南宫暮雪,本来就狐疑不定,自身不够坚决,行事难免就露出破绽,觉察到的人越来越多,而南宫暮雪的那几名同阶的元婴,也开始狐疑,并暗自交流沟通,不再事事维护南宫暮雪的权威。 眼看强力弹压只能起到反的效果,南宫暮雪忧急如焚,只能暂缓大军前进,就在入口前左右驻扎下来。 以几千艘各式灵舟、飞梭为营寨,大军就漂浮在入口前,防护措施全力打开,十万修士就在入网前缩成一个刺猬,再不敢轻易向前。 在无人处,南宫暮雪赶紧用秘法联络教廷。 等到第二日,不用她催促,所有的迟疑和不前都消失不见了。 原来这十万人驻扎一晚。 虽然戒惧之下,绝大多数不敢妄动。 但还有个别胆大包天之人,偷偷溜出去,在这“鬼蜮”里大肆搜刮一番。 这搜刮的结果,自然是让大部分人都红了眼睛。 种种珍稀的材料,堆积如山。 诸如四阶、五阶的灵石还只是平常之物。 最让人眼红的,是那已经死去的异兽荒兽。 这藤山还是一座坟墓。 不知多少异兽和荒兽,死后的身躯就随意倒伏在这里。 其血肉养分自然成了藤山的汲取之物。 但留下的骨骼、内丹种种珍稀之物,就像地理的大白菜一样,随意可捡。 再加上,这一晚上也没有碰到什么危险。 又有“神主以近封印道君,要不然吾等何以能摸到他的巢穴,以至秋毫不犯”之言。 贪婪宛如一把烈火,功勋就宛如已经沸腾的油脂,就此一发不可收拾,将之前的迟疑和忧惧焚烧殆尽。 抓住时机,南宫暮雪再督促大军前行。 这次虽然还有是杂音,但已经不足以挡住人心中的火热。 磨磨蹭蹭到了午时,先头一百多艘灵舟,终于进入那敞开的门户。 剩下的大部,开始忐忑又急切的等待。 这一等就两天。 进入门户之人,宛如泥牛入海,没有一丁点音讯传出。 这下可是炸了锅。 就连南宫暮雪也一位,教廷没有执行早就商议好的步骤,早早的吃下了这部分探路卒子的时候。 这些人居然回转。 而且还是百般遮掩。 这么多人看着,如此多的目光宛如火眼金睛一般,他们想遮掩也遮掩不住。 很快,被这些修士“私吞”、“暗藏”的战利品就呈到南宫暮雪座前。 “里面确实没有道君的一丝气息,只有很多伤重的异种,吾等与之纠缠了些许时日,这些只是战争缴获,不是故意隐瞒拖延。” 先头部队的修士还要狡辩,南宫暮雪一掌就将之毙在座前,凛冽而充满杀机的目光环视左右,这下,再没有一人站出来挑战她的权威。 “明日,吾等当一往无前,再敢言及其他者,就犹如此辈!” 同阶的其他元婴修士对视一眼,纷纷允诺。 余辈更不用提,依然被触手可得的利益,蒙蔽的双眼。 第二日,十万大军启程。 分十日,依次通过这到庞大的门户。 然后再无一丝音讯传出。 一个月后,其他各路大军终于反应过来。 稷下学宫“大惊失色”,细查详细,得出结论,这十万人已经被困,生死都在道君的一念之间。 不说全军哗然,就说此时的地球。 人类自从诞生以来,今日终于有一支域外文明的舰队,懵懵懂懂、跌跌撞撞闯入。 几千艘灵舟、飞梭、兽船突然出现在近月轨道,即使在地球,也能轻易的观测到这支域外文明的舰队。 第382章 新世界 地球,华夏,西南省,f市。 胡小可昨晚因为一篇关于“毛石土”的新材料而睡的很晚,早上就起不了身,同寝室的哥们唤过他还几次,都被他在半梦半醒之间的呢语给糊弄过去。 一寝室的人都走了,他还在呼呼大睡。 直到日上三竹,实验楼那边传来每天必有的轰隆声,才将他从酣睡中唤醒。 醒来后,他迷瞪了一会,一看时间,就吓的一个激灵。 暗叫一声:糟糕,来不及埋怨同寝的哥们,就赶紧的往身上套衣服。 脸没洗,牙没刷,盯着个鸡窝头,带着一角眼屎,匆匆忙忙的拔下个人终端上的存储器,就冲出了宿舍楼。 这一到了外边,首先抬头看天。 烈阳高照,万里无云,天气一片晴朗,蔚蓝的天空纯净的一尘不染,简直就像电脑构建出的cg图片。 这样天空,是以前所不敢想象的,f市以前的雾霾和污染,不仅华夏有名,在全世界也是排的号的。 然而现在,再没有人叫嚷着环保、节能、可再生能源了,只因人类文明的发展进程已经拐了个大弯,已经从单纯的依赖化石能源,转变到诸多能源并重、新能源异军突起的重要阶段。 特别是还在试验阶段、并没有进入商用普及的可控核聚变工程…… 好吧,扯的有些远了,让我们言归正传。 胡小可为什么要先看天色呢。 只因,除了一轮太阳之外,还有一轮模糊的、妖异的月影遥遥相对。 一看道这轮月影,胡小可脸色更苦,更是一点都不敢耽搁,几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实验楼的方向奔去。 “喂,老四,你不会刚起吧?” 一队说说笑笑的男生拿着饭盒从一处花坛中走出,远远的看到胡小可在狂奔,一个一脸雀斑的小个子高声叫道。 胡小可哪有功夫和他臭屁,匆忙间只挥了一下拳头,示意回来之后再和你算账。 冲进学校的实验楼附近,就依稀听见导师那不耐烦的咆哮声,雪上加霜的是,因为匆忙,他的个人联系终端忘记穿上了,而作为大四即将毕业的学生,植入体内的生物芯片也被“抠门”的学校收回。 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本就脾气暴躁的导师,绝对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完了,这么重要的实验公示,十几个人忙碌了四个月……” 胡小可沮丧若死,垂头丧气的跑进实验楼。 等他推开演示厅的大门,发现系里面的大人物都到了。 还有一个身穿银色制服,佩戴特殊徽章的d级异能者。 不出所料,导师一见到他,那神色如果不是顾忌在场的人,都要将他活吃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昨晚忙的太晚……” “别给我找借口!!” “咳咳咳!!”那位异能者不耐烦的开始咳嗽,导师这才止住咆哮,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存储器,对同组的研究员一挥手:“数据到了,我们开始演示!” 胡小可失魂落魄的找了个角落做好,本来应该他上场的解说的部分,也被导师安排给了一个替补的女生。 “妈的,不多多等了十几分钟,就像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一样,你们是大人物,老子就是杂草,合该受你们欺负!” 胡小可在心里痛骂,脑子乱糟糟的,就连四个月以来的辛苦研究成果,都没有听进去多少。 这项研究是学校安排给胡小可这个研究小组的一个课题,实验一种名为“毛石土”的新材料,在各种环境、条件和反应之下,说展示出来的特性! 这项研究没什么挑战性,学校纯粹是让他们卖苦力而已。 本来没人争抢,都不在意的一个小课题,经费有限,关注也少,谁知道,最近有一篇发表在权威杂志上的最新研究成果,与这“毛石土”居然发生了关联。 这还得了! 这项研究成功是可以应用到最前沿的“曲率引擎”上去的。 众所周知,在尼泊尔的铁三角,一艘史无前例的庞大星际飞船正在建造。 这艘飞船,目前云集了各国的主力,相关的难题和攻关简直是在争分夺秒。 于是,原本不在意的课题顿时成了举校关注的项目,大量的资源倾斜而来,大量的人为了一个收拾打扫的工作抢破了头。 胡小可是因为专长,特别是在数据处理和分析上独有天赋,才没有被这些挤下去。 这完全是侥幸,还有一众大人物法外开恩。 胡小可原本对此是感激的,可这个时候,所有的感觉都变成了愤懑。 演示厅内,随着胡小可的关键数据就位,关于“毛石土”全方面数据模型就建立起来了,在全息投影中,大量的图形、符号、解说文字和影频文件,逐一展示,很快就到了最关键的部分。 全息投影熄灭,演示厅重现光明。 这还不算完,随着那位顶替胡小可的女生的几下操作,演示厅的墙壁和穹顶渐渐变得透明。 包括脚下的地板,一时间,所有人都像是凭空坐在了空中。 除此之外,还有神秘的符篆、云纹在演讲台上凭空浮现,同组的研究人员小心翼翼的捧出实验设备,还有一口小小的银色箱子。 箱子打开,淡蓝色雾气弥漫,三颗珍贵的灵石就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等等!”那位d级异能者突然开口说话,“你们怎么搞的,这么马虎,连天时都不看?” 他这么一说,众人才抬头看天。 胡小可呢,这下几乎缩到墙根里了。 魔月还在! 现场的大人物一见,脸色顿时就有些难看。 魔月在,干扰就强大,实验就不会稳定,得出来的结果就缺乏说服力。 “你是怎么搞的,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天时都不测算清楚,就把演示汇报时间定下来了!” 系领导揪着导师就是一通臭骂。 导师唯唯诺诺,一双三角眼在人群寻找,没找到胡小可的身影,心中就更加迁怒。 “简直是乱弹琴……” 不用说,这场汇报就此虎头蛇尾。 一组人辛辛苦苦四个月的成果与结晶,在至关重要的验收时刻,掉了链子,就为同组人的命运摸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胡小可作为最明显的出气筒,在大人物们走了之后,被导师集火而喷。 这时候,他不会检讨自己的测算失误,没算清天时,将这重要的时刻定在了魔月残留的时间,他只会将胡小可作为替罪羔羊,以撇清自己的责任。 整整斥骂了两个小时,导师才将胡小可扫地出门。 研究小组自然没法待了,四个月的努力就此化为泡影。 在此即将毕业考研之际,这么做无疑是叛下了他的“死刑”。 “狗屁,都是狗屁!”胡小可一边昏天暗地的往宿舍楼赶,一边在心里宣泄:“十几个都是饭桶,只要老子一个是干活的,开了老子,看谁愿意伺候你。” “项目一旦拖延,其他十几个院校可不会等你,到时候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你老马还想当实验中心的主任,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这些宣泄了一下,胡小可才感觉好了一些。 深吸一口气,狠狠的搓了把脸,抬头看看天,发现那该死的魔月已经隐去。 “呵呵,多可笑,就这半个小时的事,可那些大人物就是半个小时也给不了!就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失误,抹杀了老子四个多月的努力。果然是肉食者鄙,老子要想不一辈子被踩在脚下,必须奋起才行。” 这么自我勉励了一下,心境就恢复大半。 赶回宿舍,发现同寝的兄弟已经躺进游戏仓了。 宿舍里到处都是凌乱的杂物,脏衣服臭袜子,在此盛夏之际,简直中人欲呕。 胡小可赶紧将这些污染源都扔进清洗的设备,换了室内的空气,再关好自动门窗,才感觉好受一些。 这是公共区域,至于每个人的私密空间(床位),他才没有心情和精力去管呢,左右不影响到自己就好。 一个床位无声无息的滑开一个门户,属于他的私密空间就此敞开。 空间不大,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套个人终端设备,一些实验室淘汰的零碎仪器和瓶瓶罐罐。 标配的游戏仓他这里没有,对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胡小可一项是敬谢不敏。 课题泡汤了,保送读研的机会就渺茫了。 自己去考是没有希望的。 胡小可读的专业太热门,太吃香——新材料物理。 一个研究生的名额,平均就有本校、外校的上千人来竞争。 其中的裙带关系、黑幕交易,他一个没边没靠、还偏科严重的普通人,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的。 不能读研,就要走向社会。 对此,胡小可一片茫然。 现如今的社会变化太快,只有大学和纯粹的研究机构才保留这一方净土。 他这种“资深的研究宅”,在这种风起云涌的大时代,博弈存活的概率太低。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现实。 左思右想,都觉得前途渺茫,回来时的自我激励,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沮丧了一会。 他先穿戴好自己的个人终端,连接在学校的网络,在全息投影中,漫无目的的指指点点、写写画画。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找什么、看什么。 不过,在一个熟悉的专业论坛上,一个发现却引起了他的兴趣。 一个被封锁、应该说是被反复“和谐”的信息源。 这个信息源还来自最新的量子终端。 作为一名资深的“技术宅”,胡小可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感觉到激烈和挑战。 “好吧,让我看看,到底有什么劲爆消息。” 很快,一些得心应手的工具就被调出,个人终端的ai智能也被他绕过权限而关闭,做好了对自己的防护工作,他开始破解。 论坛的权限对他来说就是小儿科,关键是追查这个量子讯息源。 “你在哪里呢,你是谁,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胡小可亢奋的自言自语,手指宛如穿花引针,十个指尖几乎看不清跳跃的频率。 全息投影在他身前周围,如幻影般的高速跳跃,很快,画面就稳定下来。 繁琐的字符串和大量不明意义的图形浮现在四周,胡小可的动作慢了下来。 追查到这里,他有些犹豫了。 倒不是技术原因,而是对方展现出来的痕迹,让他本能的察觉到不妙。 竟是有些像一个隐世组织。 所谓的隐世组织,并不是指什么隐士,而是一些隐藏在阴暗处的秘密组织。 既然是秘密组织,大多都是神秘的,其宗旨要不就是不能放在阳光下,要么就带有一点“邪恶和危险”属性。 现如今,各种思潮和主张泛滥,简直就像春秋战国时期的百家争鸣。 面对滔滔大势,各式各样的思想和主张层出不穷,有激进的,有消极的,有阳光的,有阴暗的,还有一些在普通人看来就是不可理喻和无法接受的…… 所有的这些,都隐藏在旧秩序和新人类的激烈背景下。 华夏倒是保持的大体的安定,可是在世界范围内,动荡和战乱,可是一直都在上演。 怎么办,还查不查? 胡小可犹豫。 但作为一个资深的技术宅,面对感兴趣的领域,其关注和好奇心是致命的。 好奇心害死猫,胡小可也不能例外。 最终他一咬牙,“干了!” 半个小时后,秘密解开。 信息源在他面前解开了重重面纱。 最终呈现的是一个影频文件。 就这鬼东西? 胡小可有些失望。 但他还是将这份文件下载,然后经过层层转移和痕迹抹除,才放到一个在网络世界的“安全屋”。 之后,才将这份文件打开。 画面呈现,魔月的背景,近月轨道的环境。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三十分钟的视频,播放一半,除了魔月的能量潮汐,一点变化都没有出现。 就在胡小可不耐烦要拖动进度条的时候,一片虚空大面积的扭曲,然后像涟漪般的翻开,一个漆黑的漩涡出现,并从中闯入一个古怪的舰队。 第383章 诺亚方舟和志愿者 “小可,小可!?” 通讯器里传来舍友的喊声,胡小可连忙将视频关闭,一时顾不得多想,匆匆的答应一声,连忙熟练的做完一系列的善后工作。 将所有的痕迹抹平,再三确认不会追查到自己以后,他才松了口气。 门外的舍友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就将他的午餐放在门外,自己急急忙忙的躺进游戏仓。 胡小可出来,食不知味的吃完午餐,一个人呆呆坐在公共区域的窗前,看着蔚蓝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神秘,现在这神秘之下又深深的添加了一笔浓厚的色彩。 长久以来,正是这不断出现的神秘,深深的吸引了胡小可,促使他采取种种正常和非正常的手段,去探查其背后的那些不为人知的真相。 如今,他已经食髓知味,以至一般的事物已经很难吸引到他。 正是这种孜孜不倦的追求,才让他选择了这个专业。 正是这样的专注,才成就了他现在的天赋。 魔月! 其能量的来源到底是什么!? 什么性质? 什么原理? 为什么会呈现周期性的、潮汐般的变化!? 为什么能辐射到地球,让很多人染上“病痛”! 有些人因为这病痛而痛不欲生,有些人却因为这病痛而“变异”。 变异的方向和结果,根本没有规律可查。 有些变异是好的,比如开启“天眼”,比如增强了身体素质……更有传言,还有人觉醒了什么天赋和能力,成为新人类中的一员。 有些变异却是坏的,只是让身体多了许多不能承受的“病变”组织。 这些“病变组织”千奇百异,胡小可前不久破解了一个研究机构的数据库,里面所展示出来的资料简直让人不寒而栗,就像看恐怖片一样。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现代医学对此都束手无策。 对于那些因为“病变”而带来的痛苦,甚至都无法做到有效的缓解。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每日挣扎,日益衰弱,直至死去。 魔月中的“魔”,就由此而来。 如今,很少有人对头顶上的这颗日益陌生的月亮,有什么好的观感。 到了夜晚,很少有人愿意暴露在室外,承受魔月的照射。 有人说,这是因为神祇的诅咒。 也有人说,这是神祇的馈赠。 但不管是诅咒还是馈赠,普通人对它的观感是恐惧与排斥的,也许只有那些真正的“疯子”,还有一些极端的隐世组织,才会对魔月膜拜。 胡小可对魔月的观感倒是没那么极端,既不恐惧也不膜拜,他知道,一切都事出有因,神祇的诅咒和馈赠只是表面,期内,必然有某种可以解毒的真相,正等待他去发掘。 也许在未来,这谜题最终能够得到破解。 也许那个时候的世界,将比现在还要陌生,还要神秘,还要精彩。 而现在,一支舰队出现了。 就在魔月上。 这样重大的事件,在地球根本就无法与闻,只有一小撮人发现了真相,但却秘而不宣。 神秘的来源,已经从珠峰和奇迹之地,转移到魔月上,也许…… 胡小可就这么胡思乱想。 午休的时间很快就过了。 下午一点的时候,一支浮空车队抵达校园。 站在宿舍楼的高处,他看到许多大人物在学校领导的迎接和簇拥之下走进校园。 其中就有他那位导师。 难道还有什么转机? 胡小可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再努力一下,毕竟,那是自己四个多月以来的心血。 谁知道,后续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范围。 下午两点,学校的一则紧急通知下发到全体师生,全校两万多人都被召集到大广场上。 一个别开生面的招聘会开始了。 招募第一批前往月球的志愿者! 很多人一听就为之色变。 这轮魔月,目前已经成为普通人口中的灾星。 由它统治夜晚,让夜晚的繁华和喧嚣都销声匿迹。 在地球上躲都来不及,谁不要命了,敢登上它的表面? 尽管校领导一再保证,有足够的防护措施打消大家的顾虑,绝不会危及到大家的健康。 但现场还是一片冷淡和排斥,到了报名的时间,别说预计中的人数,就连唯一的一个应征者,也是多了许久才出现。 这名应征者就是胡小可。 “小可,你疯了,不要命了,敢登陆魔月?” 舍友在他回来之后,一窝蜂的涌上,七嘴八舌的关心和劝解。 “学校不是说了吗,最新的防护服足以隔绝魔月上的辐射。”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他们这么说,你就这样信?” 胡小可一摊手,说道:“他们总不能让人去送死吧?” 一名舍友闻言冷笑,道:“你以为现在还是从前?有法律、有舆论、有社会监督,任何人都不敢乱来!?拜托,哥们,你睁开眼看看,这世界已经变了!人们已经唯“力”是图,法律已经丧失了执行的基础,国家、政体不求变的,都摇摇欲坠。” 另一名舍友也附和道:“是啊,前不久“银河号”事件,闹的那么大,最终还不是不了了之?” 所谓的“银河号”是一艘沉船。 一艘在大西洋上沉没的游轮。 这艘游轮上,有一千多名世界各国的游客,却因为未知的原因,航行到大西洋的某个海域的时候,突然消失不见了。 各国组成的调查组,拖延了几个月都没有确切的结论。 后来,一个隐世组织在网络上曝光了真相。 原来,这艘游轮因为一条变异的巨鲸而沉入海底,船上的一千多人无一幸免。 如果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后来的发展堪称一波三折。 先是各国组织精干力量捕猎这只变异的了巨鲸。 在即将成功之际,为了它的归属,好几个国家都发生了严重的对峙。 谁知道,后来异能者又横叉一杠子。 先是一个异能者组织加入争抢,接着,几乎所有的异能者组织都蜂拥而来。 听说,最后还惊动了一直呆在铁三角的那位仙人。 最后,这只巨鲸的去向谁都无法说清楚,反正可以确认的是,那个最开始后对峙的国家都没有如愿。 所谓的新人类,已经壮大到如此地步! 一些规则悄然发生改变,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然而,不管舍友怎么劝说,胡小可的决心已下。 众人最后只能摇头叹气,实在是无法理解他这么奇怪的人。 前途固然重要,但跟自己的小命又算的什么? 现在生产力极大发展,物资极大丰富,即使不工作,依靠社会福利,也不会让人无家可归,更不用说饿死。 现在的不便,更多是安全和其他一系列权利方面的。 劝也劝了,该说的话都说了,众人只是感叹了一会,很快就将此时抛开,一个个重新躺入游戏仓,在游戏世界中发泄不满或者缅怀从前。 胡小可是个孤儿,唯一的爷爷也在前年因为“魔月病”而去世了,现在他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又没有个女朋友什么的,现在就没有个至亲的人来真正的劝他。 学校的领导正在为上面派下来的指标而头疼,这唯一的“不怕死”的名额可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事故,这些天胡小可的待遇就来了个彻底的翻转。 不仅课题小组又有了他的名字,就连他引得的署名权也没有人在“贪墨”。 为此,学校特批了一笔经费,谁知道在重赏之下,还是没有人来应征。 眼看期限已经快到了,不得已之下,筹码越开越高,一些稀缺的资源和福利,不要钱似的拿了出来。 于是,在三天后,胡小可就得了一套全新的量子终端,还有一张记名卡。 这张卡片上金色穗带着实耀眼,同寝的舍友无比羡慕。 胡小可将全新的量子终端穿戴整齐,顿时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银色的制服表面流淌这水波一样的光泽,光泽在阳光下自然闪烁,整个人就此“科幻”起来,就像某位太空战机上的飞行员,瞧着真是英姿飒爽。 这样的重赏最终还是见效了。 一共十五个摊牌的名额凑齐,学校领导如蒙大赦,就像护着什么宝贵似的,将包括胡小可在内的十五人送走后,每个人都深深的出了口气,然后又为这次不得不拿出来的资源头疼。 现在,新时代的改革之风越刮越烈,即使象牙塔的大学校园也不能免俗。 为了适应“新形势新发展”,上下都在求变,却又在变中极度混乱。 资源再不是应得的,而是各个学校去争取的。 如何争取,就看在新材料科技发展上的投入和成果。 就像胡小可从事的那个研究课题,类似的课题多如牛毛,可学校的资源就这么多…… 这些题外话不说也罢,就说此次的月球志愿者。 既然开始大规模招募,就证明建设在铁三角的那艘星际飞船已经快有了一个结果。 不到一年的时间,看起来宛如天方夜谭,更不用说很多难题和技术难关还需要一边建设一边攻克。 但是,这是“举国”体制在办大事,这个国还不止包含一个。 新材料、新科技、新物种等等,新内容相关的源头就在魔月上,前往月球,如今已经有了重大和现实的利益驱动,不仅仅是为了满足仙人(分身)的要求。 就说胡小可一行,辗转十余个城市和大型的准备机构,接受了半个多月的紧急培训,了解和掌握了一些基本技能和要求,才被送出国境,抵达那块传说已久的神秘之地——铁三角。 坐在空中客机上,胡小可鸟瞰这座闻名已久的城市。 新人类的大本营,超自然元素汇集之所。 “真希望能成为其中的一员啊!” 一位坐在胡小可旁边的女生说道。 胡小可收回目光,此时他的心中也同样激动。 “他们是新人类,我们是旧人类,我喜欢“新”,不喜欢“旧”,你呢?” 女生小声的问胡小可。 “但我们没得选择!” 胡小可说道。 “是啊,没得选……”女生很惆怅,低下头,让胡小可看到了她那纤细的脖颈,和脖颈上有些颤抖的绒毛,“有时候,我真想沐浴在魔月之下,即使得病而死,也不在乎。” “最新的研究数据表明,这么做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一。” “百分之一也是希望……我讨厌平庸,更讨厌自欺欺人。” 胡小可不禁对这女生大起好感,为了她的直率和不同,“自欺欺人!?” 女生嘲讽一笑,道:“就是假装还活在过去,成天像孩子似的,为了失去已经不可能再次得到的东西,而大喊大叫,大哭大闹!” 胡小可被女生的比喻逗笑了,就伸出手,友善的说道:“胡小可!” 女生大方的伸手与他相握,“刘柳!” “你是自愿的,我是说这次的名额?” 刘柳点头而笑,得意的说道:“当然,我是第一时间报的名。” “你的家人就没有反对?” “反对也没用……因为我谁都没有告诉,哈哈……” “你可真勇敢。” “呵呵,彼此,彼此!” 两人在谈笑拉近了距离。 这时候,飞机也开始降落了。 飞机降落的方向,一座规模远远超出想象的工厂出现在天地交接之处。 “喏,哪里就是‘诺亚方舟’最终组装的车间了。” 刘柳指着悬窗的工厂,兴奋的对胡小可说。 “怎么样,大的不可思议吧?你知道‘诺亚方舟’的具体参数吗?” “长468米,宽121米,自重4678吨,最大载重1091吨,最大起飞重量:8760吨,由11台曲率引擎提供动力,2台反重力引擎提供最初的……” “好了,别说了,降落了!” 飞机在跑道上着陆,机舱内,嗡嗡的声响不见了,莫名的紧张和激动笼罩。 胡小可和所有人一样,看着云集而来、带有三角形徽章的车辆,看着从这些车辆上走下来的新人类,眼神复杂莫名,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384章 起飞,向魔月 “看,快看,仙人!” 刘柳指着远处的舰桥上的几个黑点,兴奋的对胡小可说道。 胡小可运足目的,只看到那几个黑点正在居高俯瞰巨大的车间,别说仙人长什么模样,就连仙人是男是女都看不清楚。 此时,一千多名志愿者安安静静的呆在工厂的中央,和堆积如山的设备和货物待在一起,左边是大量还没有启动的工程机器人,右边是一栋栋房子大小的不知名设备。 一圈白线将他们圈在一起,安安静静,老老实实,仿佛他们也只是货物的一个种类罢了。 这样的待遇让很多的志愿者很不满。 没有欢迎仪式,没有招待,只有宛如货物般的待遇。 全自动化的智能工厂,工程人员并不多,那艘巨大的飞船也不在视线之内,一栋栋、一丛丛高耸庞大的设备阻挡,就像置身在一个巨人的国度。 “你怎么知道那是仙人?” 胡小可压低声音问。 “你仔细看一会就知道了。” 仔细看一会是什么意思? 胡小可扭头再次向那遥远的舰桥望去。 凝视了一会,他就明白刘柳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怎么说呢。 明明相隔遥远,可随着他的注意力的集中,其中的一个黑点像是一点点放大一般,逐渐在他的视线中清晰起来。 不仅如此。 那逐渐清晰的人影,宛如被周围的环境“加粗和标注”,渐渐的变得“醒目”,变得从周围的环境中脱颖而出,而且这身影似乎还带着某种引力,注视的时间越长,眼睛就越像是被磁铁吸引。 “怎么样,不一样吧?这是任何异能者都不具备的,所以,那不是仙人是什么?” 刘柳这样说道。 胡小可艰难的收回视线,咂舌的摇头,道:“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 “没有原理,这是神秘,神秘是什么,神秘是力量,是超出科学和常识之外的东西。” 胡小可不同意这样的说法,在他看来,所谓的神秘只是未知而已,而现在的未知,并不代表永远未知,等着未知解开,人们也许会恍然大悟的感叹——原来如此,原来其中的道理是如此的简单。 不过他也不会和刘柳争辩。 就像等待“装箱分配”的货物,胡小可他们一直等待旁边的工程机器人运走,一个全身包裹在金属装甲中的高大身影才来到他们面前。 这是一个男人,一身从未见过的奇异装甲,就像是从电影中走出来的钢铁侠,不过他没有披风,也没有超级英雄出场时的光环,就像平平无奇的一个办事员,极其敏捷和无声站立在这一千多人身前。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们的教官,你们可以叫我六号,也可以叫我深蓝……” 胡小可大感意外,敢情这不是个人类,而是个智能机器人? “你们想必已经猜到了,不错,我不是人类,我是人类的造物。但我也不同于你们认识中的机器人或者人工智能,我是一名ar级仿真度达到9925的生化人。” 说着,这名钢铁侠的面罩就无声无息的滑开,一张坚毅、英俊、棱角分明的脸就暴露在一千多人的视线中。 马上,就有连城一片的惊呼声响起。 “安静……如你们所见,由于工程师们的“幽默感”,我这张脸大家应该很熟悉。但是,我虽然长的和你们认识中的那位公众人物很相似,但给你们一个忠告,千万不要把我看成他,要不然你们会吃苦头的,我保证。” “好像胡兵啊!”刘柳有些花痴的说道。 胡兵是谁? 资深技术宅——胡小可和大多数人的脑回路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你们有幸,被挑选为第一批登陆月球的移民——当然,是作为雇员和未来的工程人员。我想说的是,为了你们的人身安全考虑,最好牢记我对你们说的每一句话,努力达到我对你们的每一个要求,要不然——宝贵的生命只有一次,谁都没有重启读取进度的机会。” “好了,大家保持现在的秩序,跟我来。” 胡小可脚下的地面微微一亮,接着就缓缓的向前移动起来。 “这是要去诺亚方舟了!?”刘柳兴奋的说道。 她说的不错。 传送带上,一千多人难耐激动,嗡嗡的议论声在空旷到难以置信的厂房中响起,站在前方的生化人教官并没有阻止,只是留个所有人一个酷酷的背影,就像一尊雕像般,不言不动。 胡小可感觉自己并不是直线前进的,只是周围的参照物都太大了,在它们的缝隙中前进,不一会就混淆了方向。 种种造型奇异、用途不明,甚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庞然大物,简直比比皆是。 “这些都是你们将来要掌握的东西,诺亚方舟上的大型构件,以后的五年,你们要熟悉它们,操作它们,甚至学会修理它们。” 胡小可听着生化人教官的讲解,同时试图寻找刚才的那座舰桥。 只是视线被一个个庞然大物阻挡,已经看不到了。 半个小时后,他们被传送出货物堆积的区域,进入一座庞大的电梯井,然后开始上升。 上升了十几分钟,庞大的电梯门滑开,这一千多人就身处在一座巨大的悬空平台上。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艘极富视觉冲击力巨大船身。 “诺亚方舟!” “哇,它可真漂亮啊!” 确实很漂亮。 就像一个放大了的水滴。 头部圆润,有着流畅和修长的船身,尾部渐变成尖锐的锥形,依稀可见几个巨大的发动机喷口,喷口内,幽蓝而深邃,一直延伸到神秘的内部。 这艘船是巨大的,但放在这样的环境,却让它显得很纤细和袖珍。 胡小可所在的平台就是一座连通它的舰桥,舰桥上,密布着大量的工程机械和机器手臂。 大量的光弧和焊点在船身的表面闪烁,望之,宛如繁星灿烂,更添这艘船的美景。 人处于这样的环境中,真是渺小的宛如沙粒一般。 舰桥上,还有一片生活区。 接下来一个多月,胡小可这一千多名志愿者,就要在这里接受紧张的培训和训练。 只有掌握相关的技能并通过考核后,才有资格进入这艘飞船。 一个星期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 胡小可作为一名见习数据采集和分析员,并不需要像其他人那样和数也数不清的设备打交道,也不需要参加飞船最后的设备安装工作,每天只需要坐在数据输入和输出端口,监测中央ai系统的工作流程就可以了。 这天凌晨,他刚刚检查完昨天的工作进度,就听到“呜呜~”的警报声在基地内响起。 急促闪烁的光线,还有全息投影中标注的最高优先等级,让数据分析室内的所有人都呆了一瞬。 还是胡小可最先反应过来,“所有人,马上进入飞船,马上进入飞船!” 其他人这才如梦方醒,忙不失的从座位上起身,纷纷投入敞开了的入口,不一会,就穿上连体的防护服,冲进各自存放装备的房间。 等他们再聚集到一块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分钟,而这些人,已经化身为魁梧的“钢铁侠”,全身都包裹在银色的金属装甲内。 “go,go,go!!” 生化人教官深蓝出来,三个急促的催促说完扭头就冲进了刚刚敞开的电梯井。 胡小可这些人飞奔而去,由于得到这套装备的时间太短,不少人都跑的跌跌撞撞,还有两人冲进去后撞在一起,狼狈的滚成一团。 “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 生化人教官对着通讯器大吼大叫,胡小可只听到大量凌乱的脚步声。 等电梯门滑开,他们就来到了舰桥表面,只见到处都是奔跑的身影,方向正是那艘即将完工的飞船。 “快,十分钟之内做好起飞准备,十分钟,你们只有十分钟!” 胡小可以最快的速度冲进飞船,来不及打量这艘人类有史以来的最高科技结晶,就按照这一个星期学到的知识,很快就找到了通往数据采集和分析单元的方位。 “注意,注意,飞船将在二十分钟后起飞……” “嗡!!” “引擎启动,引擎启动了!” “见鬼,到底是怎么回事……” “快,各就各位,各就各位。” 通讯器内,全都是这种凌乱和惊慌的杂音,胡小可想到了刘柳,她被分配到引擎维护和维持单元,这时候应该比自己更加紧张和忙碌才对。 传送带的功率全开,四通发达的通道上,到处都是呼啸而过的身影。 银白色的甬道,各种指示灯的光线闪烁,高速前进的胡小可宛如浮光掠影,简直看不清任何东西。 身上的这套个人终端刚刚走出实验室,还没有集成空调和生命维持系统,穿在身上宛如密封在金属的棺材内,各种感应器传来的脉冲讯号功率太强,一会功夫,胡小可就受不了了,不得不将眼睛闭上,头晕眼花的感觉才渐渐的淡去。 感觉全身上下已经大汗淋漓,可位于飞船顶部的工作单元还没有抵达。 “这鬼地方,就跟迷宫一样!” “到了,到了!” 传送装置总算停下,胡小可等人来到一个类似地铁车站似的空间,四通发达的入口上,各种闪烁的标志让人眼花缭乱,一瞬间的茫然后,他找到正确的提示和标志,招呼同伴,向其中的一个入口奔去。 这是一个向上的电梯井,瞬间的加速造成的失重让所有人都措不及防,一时间叠加而来的重力往他全身剧痛。 眼前一黑,所有的重力又突然的消失了。 等他再次看清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和所有人一样,都漂浮起来。 数据分析和采集单元到了。 完全洁净和真空的环境。 每个人的个人终端发挥了应有的作用,胡小可缓缓降落在一把高大的电子座椅上。 坐稳的一瞬间,大量的接口就自动凭接! 咔咔咔! 密集的声响过后,胡小可作为系统的一个处理节点,连接上庞大的网络。 就像一个电器元件通电而开始工作一般,他感觉眼前一花,就暂时失去了对身体的感应,只有思维脱离的一切枷锁,变得轻飘飘的,就像一片被风吹起的鸿毛,向一大片纵横交错的光线飞去。 投入其中的一根光线之中,眼睛一亮,蒙蒙的光就充斥所有,然后大量的数据就在四周出现。 就像置身在一个完全由数据和图形构成的世界,胡小可此时就是这里的主宰。 所有讯息,就像洪流又像瀑布一样在四周流淌而过,而思维如电,脱离了一切局限后,他能毫不吃力的读取和操作它们。 一切正常。 飞船完工的进度虽然只有98,但后续的只是一些调试和完善工作,比如每个人身上的个人终端。 理论上,飞船已经可以起飞,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急。 “一号洞库正常打开,燃料注入完毕,四、六、八号引擎启动正常,反重力装置开始充能,10,9,8……”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飞船启动,飞船启动!” 胡小可现在感觉不到飞船的运行,只能通过数据,来检测此时的所有情况,很快,就有一组新出现的数据元出现,这是船身表面的那些感应器。 虽然知道不应该,但他还是忍不住好奇,这这组数据单独调了出来,然后还原成真实讯号,并传送给自己的大脑。 这时,他就化身为飞船的眼睛,以三百六度无死角的方式,观测现在正在发生的事。 巨大的洞窟像花瓣一样缓缓分裂,巨大的船身缓慢的滑向预定起飞的位置,外面的夜空已经能看到了,灯火通明的基地,到处都是混杂和急促的杂音。 突然,一片火红的颜色升起,一眨眼就来到飞船起飞的现场,然后无边无际的火云就开始聚合,聚合成一只庞大无匹的火鸟。 火鸟一声清越的低鸣,鸟首向下,降落的方向正是胡小可(飞船)所在的方位。 降落的途中,她开始凝实和缩小,又在缩小的途中,不断的调整自己的方位。 轰隆!! 天地的异样出现,虚空开始不堪重负的扭曲。 第385章 魔月上的废墟 反重力装置启动,庞大的飞船开始悬浮,四台曲率引擎开始向外喷吐幽蓝的火焰,飞船微微一颤,然后直冲而起。 乌云密布的天空,一艘水滴状的银色飞船跃升到中央,巨大的舱门缓缓滑开,那投射的火鸟,在电纹密布的背景下,直冲进来! 顿时,巨大的质量和密度叠加,轻盈的船身像是无法承受这巨大的重量,船身在重挫一下之后,开始颤抖着向地面坠落。 急促的警报还有呜呜作响蜂鸣声呼啸而起,大量的电弧和轻烟在船身的每个衔接部冒起,数据采集和分析单元来,胡小可一瞬间就坠入红色而异常的数据瀑布中。 海量的讯息、异常、错误让他目不接瑕,思维的速度赶不上异常和报错的速度,这时候,其他同事不得不加入进来,十数个一模一样的光团出现在他的周围,胡小可顿时感到压力骤减。 “一、三、五、七号引擎预热,八、九号引擎开始工作,功率10,15,19!” “该死,我需要时间,时间!” “启动反重力单元,稳住船身,稳住船身!” “警报,警报,异常能量汇集,异常能量汇集。” “级别,告诉我级别!” “f级,即将发生雷击,即将发生雷击!” “该死,提前引爆异常能量汇集点,不能让船身受损!” “高能聚焦射线准备发射,目标方位:fc12-fa47,倒计时三秒,3,2,1,发射!” “发射成功,异能能量汇集点击溃,s级警报解除。”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船身太重,先命令开启1、2、4号货仓,减轻船身重量!” “1、2、4号货仓开启,共计45吨的货物抛弃,请紧急连接地面指挥中心……” “g单元区发生火灾,维修设备故障,相关通路锁死,维修机器人无法通过,需要人工排除,需要人工排除!” “g单元小组注意,先命令你们在五分钟之内扑灭火灾,五分钟!” “……” 炼紅裳眉头紧皱的看着这一切。 这就是“有史以来,人类科技的最高结晶”? 此时,她正处于一个特殊的舱室内,庞大的能量在这里汇集,强大的磁场密布在她的周围,重重隔绝与支撑之下,外界对她排异反应,终于在五分钟之后开始减弱,咆哮的天空像是得到了安抚,而她那巨大的质量和密度,也因为磁约束而逐渐为飞船适应。 新加入的八、九号曲率引擎开始按照额定功率工作,又这两台引擎提供的充沛动力,总算让超频工作的四台引擎恢复到额定功率。 飞船的颤抖消失,吱吱嘎嘎的呻吟声减弱,大量的火点和青烟被扑灭,船身在极具下坠两千多米后,悬停起来。 而这时,巨大的船身距离地面不过两百多米,再晚一丁点,就是船毁人亡的结局。 密密麻麻的机械蜘蛛只有拇指大小,就在炼紅裳周围,从大量敞开的细小孔洞中钻出,然后爬进周围的磁约束极点。 磁约束的频率开始变得规律和稳定,普通人根本无法忍受的超声波蜂鸣这才彻底消失。 死里逃生,飞船上的每个人都感到由衷的庆幸。 “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鲁莽,不要鲁莽,你看看你,差点让这么长时间到准备都前功尽弃!” 分身从炼紅裳那巨大的能量身躯上跃下,一接触到周围的磁约束,下落的身体就被“定”住。 这时候,他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哪怕用全身的力量全力挣扎也是一样。 维持着一个可笑的姿势,分身尴尬的向炼紅裳送去求助的眼神。 火焰巨鸟的形态开始变幻,眨眼的功夫,一个十几米高的宫装丽人就凭空而立。 “我等不急了!”炼紅裳望着一个方向,充满忧虑的说道:“再晚,那十万修士不知道还能幸存下来多少。” 分身有些奇怪,这十万修士是死是活与她有什么关系,这么急切的为了什么? 两人都在强大的磁约束力场内,分身不能动是力有未逮,炼紅裳却不然。 只见她不耐烦的动了一动,“嗡!”的一声,整个船身都来个剧颤,刺目的强光亮起,刺耳的警报“呜呜!”的开始蜂鸣。 分身大惊失色喊道:“我的神主大人,这东西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别动,除非你想暴露。我可提醒你,外面可是太空环境,没有大气层的保护。” 磁约束既隔绝了内外,也让飞船能够承受炼紅裳的质量和密度,要不然,恐怕在坚固的船身也无法运载她。 “这就是什么最高科技结晶?等了这么久,还不如一艘三阶飞梭!”炼紅裳再不敢再稍动一下,一时间说话的语气都轻柔了许多。 “这怎么能这么比……好吧,总算是顺利起飞了,神主大人稍安勿躁,我们很快就能抵达。” 对话间,飞船第一个阶段的加速完成。 “看外面,是不是很漂亮?这可是地球独有的,通玄界可是看不到!” 第一宇宙速度下,飞船在大气层中剧烈的摩擦,这时候,四周的合金舱室变得透明,飞船表面正在发生的绚丽风景就呈现在两人眼前。 不言不动,看着船身带着一大团极致的烟火越冲越高,长长的尾焰拖出几公里的长度,自身就像一颗流星一般,以一个优美的弧线飞翔在预定的轨道上。 “简直不敢相信,这才过了多久,就能做到如此程度!”,分身感叹道。 “多久?你和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关系?听你话里的意思……难道你……你原来是这个世界的土著?” 分身呵呵一笑,说道:“你确定?” “……哼!” “瞧,知道的越多,对你的处境就越不利,现在可不是以前,道君对栖霞派的顾忌可是越来越少。” ………… ………… 就在“诺亚方舟”冲出地表,向魔月急速前进的同时。 魔月上,一场突如其来的能量风骤然兴起。 一座巨大的环形山脉下,南宫暮雪艰难的推开挡住洞口的一块巨石,身体刚刚暴露在外,就是一个闷哼。 “老祖,不要!” 身后,一个筑基期的女修虚弱的冲着南宫暮雪说道。 “安心等我回来!” “老祖!” 南宫暮雪的身形一晃,忍住这强大的不适闪了出去,回身又将这巨石合拢。 这是多么诡异的世界啊。 压力,不是来自外界的,而是来自她身体内部的。 南宫暮雪感觉自己即将“炸开”,就像一朵盛开的烟花一样。 能量风带着微微的淡蓝,有一种古怪的“熟悉”感。 没有它的时候,即使是她,在外面也坚持不了多久。 有它吹拂,南宫暮雪才像鱼儿感觉到一丝水汽一样,才有在外界坚持一会的能力。 这环形山的谷底,常年不见阳光,没有空气,没有水分,土壤、岩石贫瘠的就像它们的颜色,堪称生命的禁区。 南宫暮雪转为胎息,同时闭合全身上下的毛孔,锁住每一丝水分和能量外溢。 脚下小心翼翼的用力,身体就像离弦之箭般的射了出去。 目的地是一片废墟。 废墟位于环形谷底的中央,坠毁着大量的灵舟和飞梭,散落这大量急需的补给。 飞驰电闪般的靠近! 几息过后,废墟已经遥遥在望,而这时,南宫暮雪也将警戒提升到最高。 果然,在绕过一块巨石的时候,一道幽冷的闪光突然从左侧的黑暗中射来,南宫暮雪轻叱一声,手掌一翻,“轰!”的一声巨响,那幽冷的闪光倒卷而回! “啊!”一个濒死的惨叫响起。 一瞬间,一片死寂的环境被打破,大量窸窸窣窣的声响出现在周围,一丛丛幽冷的亮光出现。 南宫暮雪冷哼一声,右手一翻,一柄就像激光一样的飞剑出现在手中。 飞剑高频颤动,颤动中,凛冽的杀机和压力扩散出去。 四周的亮光退却了。 窸窸窣窣的声响逐渐远去。 南宫暮雪这才松了口气,剑尖一挑,一个黑影就从黑暗中跃出,重重的跌落在她的身前。 这是一具修士的尸体! 别误会,不是南宫暮雪刚刚出手杀掉的,而是…… 取出一块灵石,不稳定闪烁的灵光照亮了一小片的环境。 再看这具尸体。 他或者是她,已经分辨不清原来的面目,全身的毛发已经脱的干净,皮肤呈清灰色,极度的干瘪,头颅、脸型、身体变异,就像一种能够直立行走的蜥蜴。 南宫暮雪破开这只怪物的胸膛,在污血和变异了的内脏中翻找。 一颗淡红色、就像荒兽内丹的东西被挑了出来。 南宫暮雪强忍着恶心,下意识的去摘腰间的储物袋,手掌摸上去后就反应过来。 她叹了口气,撕下一块衣角,将这颗淡红色“内丹”包了起来。 再次前进就更加小心了。 一刻钟后,废墟抵达。 找了个隐蔽的高处,南宫暮雪运功入目,双眼泛起幽幽的冷光,看清了废墟的环境。 废墟也是战场。 十万修士被她南宫家送入这种死地,内讧的爆发也就成了应有之义。 多少人幸存,她不知道。 当时,整个舰队散的七零八落,坠落的地点不同,也不知道别处是什么情况。 她的能力,她的神通,在这里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她的道、她的法,在这里受到全面的压制和干扰,十层功力和修为,如今只能发挥两三层。 死去的修士都变成了刚刚遇到的那种“怪物!”。 保留生前大部分能力,又丧失了全部意识和记忆。 南宫暮雪摇了摇头,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在废墟中寻找了一会,很快她就锁定了目标。 那是一艘坠毁的三阶飞梭。 这才多长时间,它就腐朽的就像已经坠落了千万年一般。 距离有些远,道法、符篆、法器又“不能用”,她只能一点一点的靠过去。 到处都有损耗和腐朽的法器,还有掩盖在灰尘中的储物袋,大量珍贵的事物被随意丢弃,血迹已经不见了,还有尸体。 那场大战发生过的痕迹已经不见踪影,南宫暮雪就像在一个鬼蜮中潜行。 突然,她发现了什么,一个急停。 一块大石的缝隙里,一点绿色异常突兀的延伸出来,熟悉的灵气让南宫暮雪简直无法置信——灵植? 等她将“灵植”周围清理干净,看到的是一种三叶的小草,品种是她从未见过的! 灵植怎么能在这里生存? 难道下面有灵脉? 这个可能让她精神大震,一时再顾不得原来的目的,祭出飞剑,就向周围挖去。 全力出手,进度堪称神速。 几息后,她停了下来,激动又小心的俯下身体,全力感应身下的岩石和土壤…… 半晌,她疑惑的起身——不是灵脉,但确实有类似的气息和反应。 犹豫了一下,她一咬牙,提起飞剑又向身下刺去。 能量风减弱了,那一丝“水汽”即将远走,即将爆炸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但身下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此时已经深入地下上百米。 强烈的不适和压力,让南宫暮雪从不管不顾的激动中醒悟过来,不甘心的收手,准备离开之际。 “叮咚!”一声! 南宫暮雪的身躯一闪就消失在原处,再次现形时,就出现声音传来的方位。 等等! 声音! 这时候她发现有了空气。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不知什么时候产生,全神贯注之下,直到现在才觉察到。 稀薄的空气成分古怪,南宫暮雪尝试着呼吸! 呜! 她感觉像是吞下一口火焰,灼热的刺痛一路向下,甚至轻伤了她的一部分经脉。 难道这就是“灵植”出现的真相? 古怪的、富有能量气息的大气? 南宫暮雪很失望,环视左右,发现幽幽的蓝色光晕极其稀薄的充斥着周围。 能量风!? 没有答案,还有,时间也不允许她在磨蹭下去了。 离开的时候,她将这个地方做好了标记,登上废墟,还将洞口掩埋,做好了充分的伪装。 最后,她看向那艘坠毁的货运飞梭,眼中闪过坚毅的神色,身形跃起,激射而去。 落在腐朽不堪的甲板上,却发现一个清晰的、刚刚形成不久的脚印! “谁,出来!!” 南宫暮雪放出神念,同时还有凛冽的杀机。 第386章 魔月上的果实 飞梭腐败倾斜,斜斜的插在两块巨大的岩石中间,能量风的影响,淡淡的幽蓝色光提供了蒙蒙的照明,让两块巨石的阴影扭曲和斑驳,并随着能量风的变化影响,而像鬼怪一般的摇跃。 南宫暮雪早就没有以前的雍容,在这种险恶的环境下,生存都受到极大的威胁,所有的神通和手段都受到极大的影响和压制。 元婴又如何,位阶和修为上的鸿沟,在这鬼地方体现的远不如诸天万界那么的明显。 所以她才会如此的警惕和小心。 “别,别杀我!” 从颓败的舱室内传来一个惴惴不安的女声。 南宫暮雪面容一寒,握住飞剑的右手一紧,再次喊道:“出来!” 窸窸窣窣的声响出现,一个颤抖的身影小心翼翼的从舱室中爬了出来。 是的,爬! 南宫暮雪定眼一看,就倒抽一口凉气。 为何? 只因这人丑陋和凄惨的难以形容。 首先,她的两条大腿已经断了,可能恢复的时候因为环境的关系发生了变异,以至重新长好的两条腿呈现反关节的弯曲。 就像螳螂! 不仅如此,还有一个个硕大、鲜红的肉瘤密布在裸露的大腿上。 再看她的上半身。 玄色的道袍已经变成烂布条,灰蒙蒙的就像这颗星球的颜色一样,满身的血污已经干枯,结成的血痂在身上就宛如一层怪异的苔藓。 一头的长发已经纠结成一股股,长发下的面容看不清楚,只能依稀辨认出原来的大致轮廓。 一张姣好的瓜子脸,眼睛、笔直都被乱发挡住,唯有一双红润的红唇丝毫不受影响,还保持着原来的精致和性感。 “前,前辈,我是兰月茹,兰家的嫡支修士,求你别杀我,别杀我!” “梅岭的兰家?” “是,是,前辈可是和我兰家有旧?” 南宫暮雪不动声色,仍然保持这十足的警惕,“你们兰家还剩多少人?” 女子闻言一颤。 “怎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前辈既然和我兰家有旧,还请救救我,救救我!” “没有人照拂,你是如何藏身,如何生存至今的?” 如今,修士的尸体有多少那些诡异的怪物就有多少,在这种险恶的环境下,修士的神通和手段都大打折扣,补给就像储物袋和灵石一样,变得如此危险和陌生,就算南宫暮雪,也只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将腰间的储物袋打开。 每次打开,就像拆卸炸弹,过程可谓小心翼翼,只看她宁愿冒险来到这废墟找补给,而不是打开储物袋就可以看出,那有限的几次尝试是多么的危险。 一个受伤如此严重的低阶女修,没有人照拂,怎么能生存至今? “我,我不知道……” 南宫暮雪微微一个冷笑。 “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打了起来,我害怕,师姐就将我藏在船舱里的夹缝中,后来飞梭坠毁了,道法都不管用了,我受伤了……” “船舱里可有灵植?” “有,有,有很多,本来都腐败了,可这些天突然又长出来好多……我饿极了……” 南宫暮雪神色一动,“可是三种绿叶的那种灵植?” “对,对,原来前辈见过!” “你就是吃了这种灵植,才生存下来的?” “是,前辈可是饿了,就在下面,味道很好……” 南宫暮雪看着女子腿上的肉瘤还有大腿与小腿上的反关节,心想,这地方真是鬼蜮一般,自己可千万要小心,万不可……啊,不对! 看着女子的腿,再看发型的那串脚印…… 这贱人再骗我! 南宫暮雪刚刚意识到这一点,手中的飞剑就呼啸而出,一闪就抹过女子的脖颈。 一抹鲜艳凄美的血花乍现,一颗还保留着献媚、卑微、讨好的头颅飞起。 于此同时,四周呼啸声大作,只听一个粗矿沙哑的男声爆喊道:“被识破了,大家伙并肩子上啊!” 嗖嗖嗖!! 飞剑凌空闪现,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十几个方位,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冷光被点的倒飞而回。 南宫暮雪的身影消失不见,只听见四五道惊呼和重物跌落的声响。 “不好,点子扎手,撤,快撤!” 南宫暮雪的身影在飞梭最高的桅杆上显现,一个冷笑,右手作剑,食指和中指向声音传来的方位遥遥的一个刺击! 噗! 稀薄的空气发出一个破音,正对着指剑的方位,红黄蓝三种代表防御的灵光旋起旋灭,又是一个“啵”的诡异声响,接着“轰!”的一声。 就像凌空刺破了一个“水囊”,大量的血污毫无预兆的炸裂开来。 这是!? 飞剑倒卷而回,大量隐藏在暗处的袭击者远走。 南宫暮雪向血污炸开的放位看去。 一颗伪装成岩石的“树”!? 等她小心翼翼的走近一看! 这,这…… 一个人! 应该说,一个变异严重的人。 变异而肿胀的就像一颗树,或者说一个“水蛭”,皮肤灰黑干裂,没有任何鲜活的痕迹,直直的插在岩石从中,就像一颗“树”一样。 四肢已经萎缩退化,唯有头颅还有一半突出在肿胀和直挺的身躯上。 身上破了个大洞,满腔的血污向四面八方溅射而出,透过这个大洞,还能看见变异严重的内脏还在微微蠕动,中人欲呕的气味弥漫四周。 南宫暮雪彻底“愤怒”了! “道君,你言而无信,你,你,你……” 后面还有更加严厉的指控,然而——恐惧。 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和恐惧阻止她这样不顾一起的宣泄。 这是什么绝地啊! 死了无法逃过,就连活着也无法逃过吗? 如果自己以后也要变成这幅鬼样子,那还不如现在就抹了脖子! 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南宫暮雪绝望、无助、恐惧、彷徨。 她一直认为,自己无所畏惧。 修为、家世固然是她的凭借和力量。 但她自认,智慧和心性才是她攀登到如此高度的唯一原因。 现在,修为、家世都不足为凭,现在她才发现,自己的智慧和心性也不足以让她应付如此险恶的环境。 然而,现实却不容她有片刻的松懈和失控时间。 也许是血污的影响,无数爬行的微弱声响出现,一同出现的,还有怪物双眼所泛起的那种冷光。 数量简直无法估计,四面八方,头顶乃至脚下都有! 南宫暮雪深吸一口气,理智恢复后,就一头扎进船舱。 那女子在这一点上没有骗她。 船舱里果然有大量的物资。 只是都腐败了,不管是灵植也好,灵谷也罢,就算是成打、成堆的符篆和法器,都像是腐朽了千万年一般。 还有各种储物袋,就像垃圾场上的塑料袋一样,到处都是。 灵丹药品! 灵谷灵植! 在哪里,在哪里!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急切与渴望过。 这些在通玄界都是不起眼的东西,在这里却宛如珍宝。 然而,此类的物资很多,一扒拉到处都是。 但保存完好的绝无仅有。 不管保管的如何严密,都腐朽了,毁坏了,只有从缝隙里生长出来的那种三叶灵植,在这些腐朽的“尸体”上,宛如野草般的丛生。 没有,没有! 灵儿怎么办,我的灵儿怎么办。 南宫灵是她的直系后辈,是她不多的、在意的、一直照拂和关切的人之一。 特别是眼下的遭遇,当前的环境。 南宫灵与她相互依靠、相互藉慰,南宫暮雪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自己的灵儿最终变成外面的那种怪物的。 也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她绝望的将目光投向那些三叶灵植的时候,其中的一颗格外硕大、鲜活的灵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只见在那三瓣形制不同的绿芽下,居然有一颗红彤彤的小果! 这果实也就鸽子蛋大小,却是一种未知的、还没有被证明危险的全新选择。 而且,按照通玄界的常识,毒物的果实一般是不具备毒性的,这是物种在繁衍过程中的本能选择。 时间来不及了,怪物潮就要扑来,南宫暮雪连忙将这枚小果摘下,又在它们中间再次寻找。 很快,她就发现了第二枚,第三枚,第四枚…… 撕下一块衣角,她将十几枚这样的果实包裹起来,放入怀中。 清叱一声,飞剑一荡,身形就冲天而起。 在半空中,剑光四射纵横,大量黑乎乎的粘稠浓液当空挥洒,怪物的残肢像雨点一样洒下。 即使是这样,这些怪物还是不死。 被斩断的残肢,就像是帮它们分裂成更多的个体一样,掉落在地上后,残肢居然自行蠕动起来,斩成多少段,就分裂成多少个体,这些分裂的个体又“爬”向那些血污…… 这诡异真的让人头皮发麻。 南宫暮雪不敢多看,也不敢多想,杀出一条血路后,就像来路激射而去。 回程的过程中,她竭力收敛自己的气息,还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扔掉,就身穿一身脏兮兮的小衣,绕了个大圈,回到出发的位置。 她并不急于回到安全的巢穴,在外面,独自收敛和观察了很久。 直到她确认,所有的痕迹已经被抹除,没有任何怪物被吸引到附近后,才现身出来。 搬开盖住洞口的巨石,以最快的速度闪身进去,刚把巨石盖上,就听到来一阵急促的杂音来自身后。 “灵儿?” “老,老祖!” 洞穴不大,却被南宫暮雪收拾的异常干净。 一张石床上,一个虚弱的女修撑起上半身,看向走进来的南宫暮雪。 南宫暮雪走到床前,两眼一扫,大怒:“你出去了?” “老,老祖……” “说,是不是去见那些叛逆了?” “老祖啊,他们也姓南宫,他们……” “闭嘴!”南宫暮雪的手掌扬起。 “老祖你杀了我吧,灵儿,灵儿,呜呜……” 南宫暮雪的手掌定格在空中。 半晌,她颓然一叹,全身一软的坐在床边,然后幽幽的说道:“你可是也在怪我?” “不,我知道老祖都是在为家族考虑,眼下的境遇您也没有预料到。” 南宫暮雪闻言一阵冷笑,说道:“堂堂道君难道会食言而肥?眼下的境遇都是暂时的,时候一到,我们就能回去。” 说起来很奇怪。 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南宫暮雪对眼下的遭遇和未来,都是不解、愤恨、恐惧和绝望。 但在南宫家的人前,她有一如既往的坚定,反复的宣称:道君不会食言,眼下的困境都是暂时的…… “可是……老祖啊,这是十万修士啊,十万!” “那又如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不这样做,下场如何你难道不知道?” 南宫灵儿沉默下来。 下场? 还有什么下场比现在更惨? “老祖此行的收获如何?” “哼!” 南宫暮雪从怀中掏出包裹,随意的往床上一丢。 南宫灵儿眼前一亮,急忙将之打开,然后就小小的欢呼一声。 她迫不及待的就要将一枚果实放入口中…… “等等!” 南宫暮雪阻止了她,眼神晦涩的闪了闪,“先让你四叔祖享用!” 南宫灵儿不知道外面事,闻言,艰难的咽下好几口唾沫,将那果实放下。 两人一同来到旁边的洞室。 一个花白头发,苍老憔悴不堪的金丹老修盘膝而坐。 “四叔祖,这是老祖找到的,你看,你看!” 南宫灵儿献宝般的将包袱打开,捧到老修身前。 老修睁开双眼,看也不看南宫暮雪,扫了眼果实,对南宫灵儿慈祥的笑道:“嗯,不错,灵儿用吧,四叔祖早就辟谷了。” “灵儿也能辟谷了,可在这儿不管用。四叔祖别推辞了,这可是老祖体恤,让你先用呢。” “噢!?” 老修的眼神一闪,瞥了眼无声无息的南宫暮雪,然后了然一笑,“既然老祖有赐,弟子怎敢推辞?” 说完,就拿起一枚果实,毫不犹豫的送入口中。 …… 半个时辰后,毫无异常。 老修这才笑道:“好了,四叔祖用过了,灵儿也用吧。” 南宫灵儿已经等的急不可待了。 “味道很好,‘灵力’充沛,最低也是二阶上品……老祖也用一枚。” 第387章 界主的诚意 通玄界,影子空间。 今天,神国外来了一名特殊而尊贵的客人,苏成的一具化身早早的等候在神国的边缘。 客人极其低调的出现,是独自一人悄然而来。 通玄界界主,稷下学宫主人,夏族派驻此界的“官方”代表,新世界开拓的总负责人——玄月,驾临。 一个是异类中的异类,一个是正统和官方的极权代表,两者见面却显得波澜不惊。 像是早就熟识,苏成率先行礼,唤道:“界主有礼!” 玄月微微颔首,含笑说道:“神君有礼!” 没有界主的身份标识,没有那柄至高无上的权杖,只有一身灰蒙蒙的斗篷和一面银色的面具。 玄月极其低调,低调到没有惊动任何人。 “界主请!” “有劳神君!” 两位大能简单的寒暄过后,神国敞开了一个入口,苏成领着玄月一步跨入其中。 世界就此变幻。 天堂般宁静、平和、秀丽与富足呈现在玄月眼前。 望着身下这片锦绣的大地,她眼中闪过几丝异彩,嘴唇轻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在最后咽下,只浮现出一丝神秘的笑意。 “界主此行所为何来?”,苏成问。 “神君何必明知故问!?”,玄月回答。 两人漫步在神国的云层中,苏成的信念所至,就出现在神国的任意地点。 最后落足在神山的巅峰上,置身于巍峨的神殿群落当中。 对面,一座支撑起神国高度冰山甚至要比脚下的神山更显得巍峨和壮丽。 “我是真不知!”,苏成摇头道。 “我是为神君的未来与生死荣辱而来!” 苏成哑然失笑,说道:“听起来,我已经死期不远了!?” “然!”,玄月毫不客气的回答。 苏成没有恼怒,反而有些好奇。 是故作惊人之语,好在随后的谈判中占据上风,还是对方已经有了这样的资本? 前者也就罢了,如果是后者…… “愿闻其详!” “神君在此界已经不能制矣!”玄月轻描淡写的开篇点题,“只是修真世界何其广宇,一个通玄界只是沧海一粟,神君的眼光如果只局限在此界,那真是死期不远了。” 此言倒是在理。 苏成不动声色,信手一招,一座凉亭就在四周拔地而起。 侍女不约而来,婀娜的捧着各色佳肴、珍酿,含笑为盘坐下来的两人摆上。 “界主,请!” “多谢神君!” 玄月手持一盏奇异的酒杯,放在眼前,看上面的釉色和铭文,感受手掌之间宛如婴儿皮肤般的清凉和细腻,叹道:“神君好本事。” 暂时中断之前的话题,着眼眼前的细节上,貌似不急,其实不过是一种谈判策略。 玄月不急,苏成当然也不会着急,毕竟,现在的局面可是他站着上风的位置上。 “这是另一方世界的独有出产,凡人出品,倒不是本君的造物,界主谬赞了!” “另一方世界?”玄月放下手中的酒杯,又拿起一颗卖相极佳的水蜜桃,放到鼻尖闻了闻,终于有一丝动容的说道:“看来神君还有别的底牌未出!” 苏成笑了笑,并不言语。 “这另一方世界是不是囚禁南宫离和十万修士联军的所在?”,玄月问。 苏成摇头,还是不语。 “妖族?还是神道?” “界主的问题太多了!” 玄月遗憾的笑了笑,放下水蜜桃,“即使神君另有臂助,但在诸天万界,还是以我修士为正统。其他旁门左道,不过是苟延残喘,神君以此为自持,恐怕最后还是难逃玉石俱焚的下场。” 苏成哪有什么外援,原本希望通过玉兔联络上他界的妖族,谁知道这御兽门和原本预想的就不是一会事。 妖族联系不上,神道……哼哼,信仰和意识形态方面的冲突是最严重也是最根本的,对于神道而言,现在的苏成可谓异端中异端,邪祟中的邪祟,一经发现,绝对是不死不休的下场。 只因,双方都是依托信仰而存在,信仰的方式、目标、追求,可谓南辕北辙。 中间没有丝毫苟且和妥协的空间。 “界主此行只有这些话吗?”苏成有些不耐烦了。 玄月沉默了一会,似乎在寻思合适的言辞。 “神君可知道我们夏族?” “夏族!?” 夏族是什么鬼? 我们夏族…… 难道还有个华族不成? 苏成大感兴趣,“不知。” “这就要从修真世界成型的那时说起,不知神君有没有兴趣!” 这可能就是最权威也是最正确与详细的解答了。 难得的机会,他怎么会放弃? “宇宙初开,万物处于混沌之初,我人族先民……” 接下来,通过玄月之口,苏成终于了解了诸天万界的编年史,还有修士、修真的由来。 “……春秋时期,百家争鸣,各种思想流派大行其道……” “等等!”,苏成越听越是古怪,“春秋?” 玄月奇怪的停下讲述,道:“怎么,神君还有别的疑问。” 苏成的脸色恢复正常,苦笑道:“依稀听人说过一句,说什么春秋著姓……” 玄月了然一笑,道:“神君说的是芈家吧?确实,他家现在虽然式微,但在远古,可是独自封国的家业。那时候一切都很懵懂,修为最高不过筑基,就已经可以自称“成仙得道”了。仙凡之间,位阶层次之间的差距还没拉开,远不是现下的时局。” “我还以为,远古的修士都是‘高人’嘞!” 玄月哑然失笑,道:“古人如何比得上现下之人?没有这数十万年的发展和积累,如何能提升高度、开拓眼界?” “正是此理,是我想岔了,界主请!” “……都是修道,但何谓道,各家都有各自的理解,就连成道的方式、过程等等,都是千差万别。那时候,正邪不分,明暗不定,人族各大封国只追求效率和成果,以至生灵涂炭,万物凋零!” “……道之初始之地,就此进入毫无下限的大争之世,人族的力量被极大的削弱,领民十不存一,修行的种子日益减少,不少家族已经到了后继无人,以至绝嗣的地步。暗中雌伏的异类、异种趁机崛起……到了最后,眼看就是灭世之局!” 苏成越听越觉得熟悉,就越感到其中的古怪。 这分明是仙侠风的华夏史,不过,这春秋与战国可根本就不是一会事。 没有大一统的秦始皇帝一扫六合,封国只是昙花一现,就纷纷破灭。 宗门、家族,以道统和血脉的方式统合力量、凝聚人心,形成不计其数的修行势力,到最后形成了族群的概念。 夏族就源自于此。 在思想和道统上,“道”、“儒”、“释”三家最终获胜,其他所有都被打入异端,并在漫长的岁月中凋零至绝迹。 再然后,就是通往其他世界的方法和通道被发现,憋在一域打生打死的各家实现了空前的和解。 不用争一个馒头了,新出现了那么多、简直是无穷无尽的馒头,那还打个屁,还不赶紧的下手去抢!? “到如今,修真乐土不知凡几。类似我夏族的修真文明不知凡几。类似通玄界的开拓世界不知凡几。而远超神君,甚至不可揣度的人族修士——不知凡几!”,玄月认真的看着苏成,“道君要认清全局,千万不要被眼前的一域所迷惑。” 苏成收敛笑意。 “诚然,人族修士内部,始终攻伐、争斗不断,不少族群间隙很深,甚至无为死敌。人族修士不能形成合力,才有无数异类苟延残喘、左右逢源的空间和时机。所谓的妖族、魔修以及所有的异类不外如是……道君也在其中,这也是本宫亲身前来的原因。” 玄月站起身,背手而立,“不必讳言,我夏族内部也有争斗、也有分歧,这界主的位置不是靠实力和修为坐上去的,而是蓬莱的大能们彼此交换与妥协的结果。神君以为,天地峰为何一直按兵不动,甚至还明里暗里的姑息和纵容?其中就有‘界主’这尊位的诱因。” “神君继续‘闹’下去,本宫只能被迫‘请辞’,而继任者为了对上下有个交代,必然会全力以赴的对神君下手。到那时,天地峰还会坐视?就算神君现下有把握应付天地峰,那蓬莱呢?” “一旦界外的大能插手,神君就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如此,不是‘绝境’又是什么?” 苏成并没有并玄月的言辞吓倒,漫不经心的一笑,说道:“他界大能?就像御兽门的镇守大人!?” 玄月背后的身躯一滞,讶然说道:“神君知道了!?” “知道什么?知道他以炼虚之尊,到了此界也不得不雌伏,自我封印,形同囚禁,以求立身!?” 玄月不答。 苏成又道:“房子就这么大,大块头如何进来?不怕将房子撑破了?只能垂首、敛足,自我封印,变相囚禁……这样的他界大能,如何能与天地峰相比?”言罢,他将杯中的灵酒一饮而尽,“当然,如果不姑息房子的存续,来个玉石俱焚,本君自然是‘死期将近’。” 这就是掀桌子了。 也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除非苏成将修士势力连根拔起,将整个通玄界纳入掌中。 换言之,也说明他不能这么做。 即使未来能够做到。 这就形成了一种相互的制约,对苏成而言,也是一道天花板,一个巨大的瓶颈。 如何打破,如何破局,还有看今天谈的如何。 眼见“好话”说尽,这道君还是“执迷不悟”,玄月心中已经是大怒。 心中越怒,面上就越是不急不缓。 半晌,通玄界界主冷下脸来,说道:“神君是要一意孤行喽?” “那要看怎么个‘和平’法,如果是什么‘护法真君’,界主就请回吧,我们战场上分说。” 玄月闻言松了口气。 什么“护法真君”,在眼下当然是笑谈。 只是,该如何将苏成,乃至新生的道教纳入到‘体制’之内,不求披上一层‘合法’的外衣,只求相安无事,能够抵御明里暗里的攻讦,为家族,为自己,为背后的座主坐稳这个位置!? 这难题想一想就头疼,然而却不得不解。 天地峰! 玄月将之恨的咬牙切齿。 这个背主的二五仔。 等本宫脱出此难,缓过一口气,一定要让你好看。 “神君刚刚提到御兽门的镇守大人,不知道对御兽门了解多少!” 这就要进入谈判正题了。 前面所有的交锋,不过是为了此刻做铺垫。 结果是,苏成兵来将挡,并没有玄月的虚言所吓倒。 占不了上风,再加上心中浮躁暗生,玄月就直入正题,谈起自己为了“相安无事”而准备的诚意。 “御兽门!?”,苏成笑了笑,道:“不多。” “御兽门是个很有趣的跨界宗门,地位超然,在很多人眼中可是强势无比,神君呢?” “我?”苏成摇头,“不过是个‘长工’罢了。” “长工?”玄月“惊骇”而笑,道:“神君好大的口气!” 苏成嘿嘿一笑。 “神君口中的‘长工’,不仅受我夏族‘雇佣’,还在许多修真文明中往来无忌,甚至在异类占据主导的‘失地’,也有通行和来往的便利。” “界主难道是想以御兽门为成例?” “然!”玄月这才回身,道出此次的诚意:“诸天万界何其广宇,神君为何只局限这一域呢?如果成为另一个御兽门,那天地之大,世界之广,神君大可去得。只是,御兽门之所以成为御兽门,也是有他的原因的。” “愿闻其详!” “第一,神君的‘集众生之念’的法门要限制,不能企及修士,这是各家的禁忌,没有条件可讲——至少在明面上不能!” “第二,神君要展现出自己的‘益’,何谓‘益’?,御兽门是帮助开拓新世界,不争夺和觊觎世界的控制权,每个新世界都有几个位置,御兽门是绝不会去争。神君的‘益’为何在?在本宫看来,就在牧狩万民身上,这个‘资质’神通可以发扬光大嘛,无害而有大‘益’,再有我夏族背书和中介,神君的道还不通行天下?所得到收益,将远超损失!” “第三,为何和解和诚意,那种事……”玄月指着远处的冰山,“可不能再做了,这口‘井’还是要尽快封闭为好……” 第388章 着陆 这份“诚意”到底接不接受,苏成陷入了沉思。 就如玄月所言,即使获胜,即使获得最好的战果,最后又能怎么样? 难道还能将修士世界连根拔起,将四大超级宗门一举平灭? 不能! 实际上,攻出千幻谷的范围,现在的道教都力有未逮。 作战的主力还是兽潮,所谓教廷修士,完全是个打酱油般的存在。 那这诚意的内容呢? 至于什么御兽门的成例,苏成并没有看的过重。 一个承诺而已,随时都可以根据情势变化,而否认。 只有始终立足自身,才能保万世的太平。 话虽如此,这诚意在苏成看来,也许已经是玄月能拿出的最终方案了。 其中有一点,不得在修士中间传播信仰。 实际上,即使玄月不提,他也准备做出适当的改变了。 为何? 前期太过于急功近利,导致现在的教廷修士全是因为利益驱动而来的“逐臭之蝇”,信仰驳杂不存,中间的冲突,还有其中过于强烈的个人欲望……让苏成完全无法利用。 就算如此,也虚薄的让人恼怒。 产生的信仰,完全与现在的人口基数和修士的身份不符。 成神之处,是不得不如此。 成神之后,就必须对此作出调整。 再不能以赤裸裸的利益作为信仰的感召手段了。 也不能来者不拒,不管是脏的臭的,都扒拉到碗里来,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吃的下。 如此,到也恰巧符合这“诚意”的要求。 其他都是细节,不足一提。 当然,苏成也不可能就此全盘答应,既然玄月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而如此急切,不妨趁机多要一些好处。 比如……通往其他世界的办法。 计较已定,迎着玄月期待的眼神,苏成微微一笑,开始了讨价还价。 …… 从此刻起,开辟战争实际上已经结束了。 但最高层的博弈和交换并不会适时的反馈到底层来,无数因此而生死相搏的人,丝毫没有感受到战争有结束的迹象。 相反,他们已经因为战争的血腥和残酷而麻木,踏上战场之前,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返航的哪一天。 就连被教廷“特殊照顾”的碧波门,也到了风雨飘摇的时刻。 这天,芈玥从昏睡中苏醒,马上就听到震天的哭喊和喧闹声。 大惊之下,她匆匆的掀开帐篷奔出去一看。 只见,前线的灵舟已经返回来,运回的除了百余名狼狈凄惨弟子,还有上百具漆黑的棺木。 船队周围,遇难修士的家眷和亲族哭天喊地,简直是闻着落泪,见者动容。 如此打击士气的行为,要是以前,芈玥会在第一时间出面制止。 然而…… 现在已经不同了。 碧波门的壮大因道君而起。 终其根本,还是应势聚合,因利而生。 如今战场的残酷和损失,已经让门中暗潮汹涌,已经不能权威来压服了。 “夫人!”,殷月华来到芈玥身边,悄悄的行礼,然后说道:“前线的局势不妙,兽潮已经无以为继了。” 芈玥点了点头。 这才是应有之义。 兽潮再汹涌,也有力竭的一天。 毕竟是畜生,就是再凶恶,难道还能比得过修士的底蕴和坚韧? 只要顶住了前期,就等于挡住了洪水,剩下的就是慢慢的加固堤坝,一点一点的经营和消磨。 “这十天,已经有多处坚守的战线失守,再这样下去,我们的防区可就要沦为最前线了。” 芈玥脸色凝重。 “你门中上下,就这么点损失,就已经……夫人,掌门师兄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夫君? 芈玥一阵恍惚。 她像是已经适应了独自挑起这幅重担,特别是“仙丹”粉碎,她克服心魔,成功筑基之后,已经有很长时间不曾想到他了。 这终归是他的基业,自己只是他的附庸。 醒悟到这一点,芈玥就有些怅然所失,再看眼前的一切,就觉得意味索然,远不如之前的焦虑和急切。 “不要在意一城一域的得失,你还要做好弃手山门,退入谷中腹地的准备。” 殷月华闻言震惊,喃喃的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这个决定可不容易下。 芈玥之前还顾虑重重,主要是舍不得这份好不容积攒的家业。 现在嘛,得失之心大大的减弱,自然要采取最合理也是最有利的决策。 “不仅是我们,教廷也要转进。” “那刚刚分封出去的领地呢?” 芈玥冷冷一笑,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殷月华张了张嘴。 芈玥眼神一转,露出一丝笑意,“倒是你,天资不算出众,还有这么多的琐事烦恼,六十岁不到就进阶为筑基后期……我还没恭喜你呢。” 殷月华却没有多少欢喜之色,“就像夫人刚刚说的,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宗门不好,我一个人好又什么用,还有石头,他大道艰难,虽然一心一意的勤练苦修,可……唉!” 芈玥心道:傻瓜,宗门再好也不是你的,宗门的作用还不是为了你的修行? 再说石敢。 按理说,石敢的三灵根资质,虽然不能称为惊才绝艳,但起码比殷月华要好到天上去了,但世事境遇之奇,就在于此。 夫妻二人,朝夕相伴,一个资质好,还勤修苦练,一个资质差,本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谁知道,资质差却在这些年突飞猛进,资质好又努力的那个呢,困顿在筑基初期几十年不得寸进…… 这其中是什么道理? 芈玥寻思,可能与两人的心性有很大的关系。 资质的好的那个,自觉大道有望,所以一刻都不敢松懈,这样一来,得失心就重,压力就大,在心境上就比不上得过且过的那个了。 这心境一落下乘,就事事不顺,感悟天机、道法,就着重与刻意,进度一慢,就焦躁急切,远不如迷迷糊糊、心思单纯的那个。 至于殷月华最后的叹息…… 芈玥在心中也是一叹。 曾经亲密无间的夫妇二人,因为修行的境遇天差地别,而日生间隙,说什么天长地久,道什么海誓山盟,都经不过岁月的蹉跎,还有大道的无情。 大道无情!? 想到自己毁去的那枚“仙丹”,芈玥不禁有些迟疑。 原来的大道是无情,现在呢? 有这么一个代表,有这么一个大能。 某种程度上,大道已经“有情”,这“情”就是道君的喜好。 想到这里,刚刚滋生的倦怠和松懈就一扫而尽。 谁知道以后呢。 说不定,我也有结丹的那一天。 前提是,宗门——道君!! 芈玥心中一烫,对夫君的迟迟不归也变得分外焦急起来。 再和殷月华交代几句,就匆匆的找到宗门的随军祭祀。 这名祭祀原是个凡人。 原本,芈玥对她并不在意。 可现在的神职人员不同了。 以大预言术为代表的神术异军突起,借道君的意志与力量而行,芈玥虽然不敢苟同,却再不敢等闲视之。 两人相互行礼寒暄过后,芈玥就道出自己的目的。 “吴掌门!?”高级祭祀若有所思。 “还请牧者助我!”芈玥求道。 “吴掌门是该回来了……”高级祭祀点头答应,“夫人请稍待,待我沐浴更衣后在祈祷。” “有劳牧者!” 半个时辰后,高级祭祀庄重的进行了祈祷仪式,得到的神谕却莫名其妙,芈玥与她仔细参详很久,都没有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 “神谕确是是一只“鸿雁”?”,芈玥有些焦躁的说道。 高级祭祀有些不悦,“确凿无疑。” “鸿雁南飞……何意?” “夫人别急,待我联络教廷,分析其中的神谕。” 芈玥连忙道:“有劳,有劳!” 如此就折腾了一天。 一天后,教廷传来的解读是:大约在春季。 “这春季又是何物?”,芈玥被云里雾里的绕晕了。 通玄界的四季不是那么的分明,要说气候,绝大部分地区,常年都笼罩在春夏交接的那个节气之间,只有在一些特殊的地域,才有夏与冬的分野。 一般的修士,根本就没有季节的概念,只有在《圣言》中,才有明确的四季轮替之说。 这不知道春季,就代表对《圣言》的研读是何等的稀松,就能从这个细节看出她的“虔诚”! 高级祭祀淡淡的瞥了芈玥一眼,道:“就是一年之内。” 芈玥不知道自己在无意识中露出了些许马脚,闻言庆幸的说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目的达到,心里踏实了许多。 本来她是准备告辞的,不过想起昨天和殷月华的那番对答,就说道:“牧者可知,前线的局势着实有些不妙,不知教廷有何应对?” “困难是暂时的。”祭祀对芈玥的观感已经大变,但表面上还没有什么异常:“胜利终归是属于我们的。” 芈玥眉头一皱,还想说些什么,高级祭祀却已经起身。 再说分身。 巨大的飞船,已经脱离地球引力,向那颗妖异而陌生的星球极速接近。 分身看着全息投影,指着笼罩在星球表面的那层淡蓝色的薄雾,问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身边的一位高阶异能者引擎的回答:“一种富含能量因子的气体。” “什么?”分身眉头大皱,说道:“月球也要有大气层了?以它自身质量和引力,如何留的住?” 异能者耸耸肩膀,“阁下,现在是奇迹时代。” 鬼的奇迹时代。 知道的会说我回的地球,不知道也许会说我又穿越了,这那里还有记忆中的样子,什么都变得面目全非。 地球如此,月球也是如此。 难道异能者还不够,还要在月亮上多此一举干什么? 因为这颗魔月,地球的夜晚以近鬼蜮。 多少人异变,又有多少人在承受极致的痛苦,并在痛苦的辗转和绝望中死去? 即使死去,也不是终点。 肉体,灵魂…… 他为何如此无情!? 自己原来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保留这一方净土,有个追思和休息的地方不是很好嘛? 分身的心情就此大坏,看这颗红彤彤的星球就越发的不顺眼。 “阁下,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就要登陆了。” 飞船的最高指挥官进来,恭敬的对分身说道。 “生命信号检测的结果如何?”分身问道。 “有大量的生命特征反应。” “那就好!”分身这才露出一丝笑意,“登陆的时候注意安全。” “是!” 飞船进入减速阶段,并逐渐的进入月球的引力场,船身微微有些颠簸,飞船上的三千六百人,纷纷进入防护装置,等待这划时代的一刻真正的降临。 分身回到炼紅裳身边,在强大的磁约束中,像她通报了这个好消息。 “不对!”炼紅裳睁开眼,神色的凝重的说道:“我有不好的预感。” 分身眉头一皱,道:“什么预感?” “说不上来……” “那我们小心就是。”分身不以为然。 能有什么危险。 那可是道君的地盘! 再说,此行虽然是为炼紅裳重塑肉身,却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还请神主信守承诺才是。” 炼紅裳的眼睛一翻,“放心,你的本命之物跑不了。” “那芈道陵呢,神主可有了决定!?” “哼,你不用多管,这是我和道君之间的事,知道太多,对你没什么好处!” 分身耸耸肩膀,注视全息投影,看这颗妖异的月亮在视线中越来越大,最终占据所有视线空间。 “准备着陆!” 就在这时,呜呜的警报声毫无预兆的响起,红绿光线的高频闪烁刚刚出现,巨大的船身就已经失控。 一同失控的,还有分身和炼紅裳周围的强大磁约束。 “不好!”分身刚刚发出这道惊呼,磁约束就攀升到一个飞船所无法承受的高度,两人所在的舱室首先粉碎,一大巨大的洞口出现,分身和炼紅裳就直接暴露在无处不在的宇宙射线之中。 危险!! “神主快走!”分身高呼。 但炼紅裳已经走不了了。 此刻她正在“窒息”,就像现实宇宙俘获的一只蝼蚁。 第389章 魔月上的魔物 无法承受之重! 一瞬间,炼紅裳连思维都停止了,无思无觉,就像个木偶一般,被震慑在真空环境之中。 分身大急,不得不将那么蕴含一滴神力的雕像抛出。 雕像飞出船身,在真空中极具颤动,金黄色的神性光泽闪烁,无法描述的奇妙波动顿时发生。 这波动像涟漪般的扩散出去,做出反应的是身下这颗妖异的月亮。 星球表面出现了微微的颤动,颤动中,一个巨大的环形山体褪去外衣,裸露出一座巨大而巍峨的神像。 神像突出星球表面,就像一座巍峨的山峰,缓缓的向飞船所在的方向转动。 当它正面波动方向的时候,没有五官的神像面容裂开两道缝隙,缝隙张开,变成了一个淡薄、凛冽、神圣无比的双眸。 这双眼睛凝视过来,一切都改变了。 这时候,一大片锁定飞船的太阳耀斑已经发生。 强大的太阳风带着根本无法抵御的辐射与射线,正向飞船扫射而来。 炼紅裳和分身两人,就像是置身在紫外线照射下的细菌,无法抵御,无法逃避,濒死的体验、一瞬间的绝望笼罩身心。 然而,随着这双神目凝视而来,扫射的而来的太阳风与高能射线,在及体的那一瞬间,突然改变了性质。 绝杀变得无害,雷霆变成雨露。 等太阳表面恢复平静,分身从濒死的体验中醒过神来,来不及劫后余生的庆幸,就一把抓住还在呆滞中的炼紅裳,拼出老命,飞出还在急速坠落的飞船。 这艘飞船的制造难度之所以如此之高,就在于要搭在炼紅裳这个特殊的乘客。 以她的质量和密度,还有自身那强大的能量反应与干扰,任何材料都无法承载,绝大多数手段都无法隔绝。 只有可控核聚变装置中的磁约束。 这就要求,承载炼紅裳的舱室,实际上,就是根据可控核聚变装置而改变来的。 这座舱室是独立的,就像背负的一座完全封闭的房子,并不与飞船的其他系统相关联。 所以,炼紅裳和分身一离开船身,巨大的干扰源和重量就不再了,飞船从大部分设备故障和慌乱中恢复了一部分功能。 经验丰富、头脑冷静的指挥官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抛掉已经损坏的磁约束舱室。 于是,那个中央破了个大洞的飞船构件就从中脱离,瘦削小半的飞船就笑抛下了千斤重担,船身一阵轻盈,虽然还在坠落,但速度已经大大减缓。 这时候,飞船上的人才有可能去扑灭发生在船体内部的大火与浓烟,烧毁了四台引擎,但其他引擎开始正常工作。 再说分身与炼紅裳。 本来,以阳神的质量与密度,分身是不可能将之撼动的。 更不用说,在没有她本人意愿的情况下,携着她飞离船身。 但它就是发生了。 原来是那枚神像。 来到魔月附近,神像也不同了。 波动还在持续,涟漪还在发生,与月球的奇妙共振,分身正处于这奇妙的共振中。 正是这共振给了他暂时的力量,支撑起他庞大而无穷的妙用。 这种妙用宛如最甘醇的美酒,给了分身极大的放飞和愉悦,简直有种立地飞仙的错觉。 “放开!” 炼紅裳也恢复了,被分身辖制在腋下,一时间竟然无法挣脱。 分身微微一笑,轻轻的一送,将她推向身下的星球。 “这就是道君的感觉?” 分身在真空的悬浮,以一颗正在努力恢复飞行姿态的巨大飞船为背景,“脚踏”一颗魔月,头顶一片星空! 喃喃自语后,他又抬头,看向深邃无比的宇宙。 “可惜……” 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简直无法形容。 有那么一瞬间,分身有些理解苏成的感受了。 窥视到一丁点这样的高度,看到的、感受到的就是无法形容的风景和体会,原来的事物、原来的思想、原来的坚持,就像轻烟,变得毫无重量。 试问,一个成年人还会记得自己在三岁孩童时的理想和追求吗? 再说炼紅裳。 那一瞬的濒死体验,那一瞬间连思维能力都被夺走的震慑,极大的撼动了这位化神修士的心境。 相比地球,这太空简直就是绝域,只有身下的这颗诡异的星球能够提供暂时的庇护。 不管她愿还是不愿,尽快的抵达已经成了唯一的选择。 一声复杂难言的清鸣,炼紅裳恢复火焰巨鸟的形态,振翅,向魔月俯冲而去。 一刻钟后,这颗妖异星球的全貌就呈现出来。 从地球上看,这颗星球是诡异的红,此时看来,却找不到这种红晕到底出自哪里。 地表上的土壤和尘埃一片贫瘠,死气沉沉,就是一个生命的禁区。 阳光直射,几百度的高温,对炼紅裳来说自然没什么影响。 只是这光线对她实在不太友好,沐浴在这样的阳光中,神魂都感到有些微微的刺痛。 羽翼一转,飞翔的姿态顿时变了个方向,庞大的身躯向一座巨大的山脉阴影高速接近。 接近的过程中,她突然感受到了什么,鸟首一转,向远处喊道:“是谁?” “嗷!” 回应的是一声巨吼。 然后一个漆黑硕大的黑影突破地表的岩石,突然暴露在视线中。 这是…… 出现的黑影就像一个泰坦巨人,目测起码有几十米高,全身上下暴起的肌肉宛如钢铁铸就,再看它的面容就倒抽一口冷气。 竟是一颗晶莹剔透的骷髅。 月球应该是什么样的,炼紅裳并没有固定印象,乍一看,还以为是这颗古怪星球的“土著”,本不待理会,谁知这怪物竟是从地面上蹦了起来,像颗炮弹一般,向头顶的火焰凤凰冲去。 炼紅裳早就憋了一肚子的郁火,这时候那会客气。 不但不避,庞大火焰身躯还向那怪物撞去。 一红一黑,两个庞大的身躯接触的一刹那! 轰! 骷髅怪物被炸成漫天的焰火,看似坚不可摧的身躯,宛如纸糊的一般,碎裂成千万片。 每一片都在熊熊燃烧,伴随着烈火煎油般的“滋滋”声,蒸腾起大量的黑烟。 这些黑烟在蒸腾中分裂,然后扭曲成一张张痛苦哀嚎的鬼脸! 这是!? 炼紅裳大惊失色。 这是修士的元神! 此时她才明白,刚才被击杀的怪物代表着什么。 道君!! 真是好狠。 再看这些残魂。 在空中扭曲和挣扎的一会,就纷纷向地面坠落。 在接触的地表的一瞬间,一张张鬼脸变淡了,然后就被土壤和岩石吸收,一会功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看那些燃烧的残躯。 分明是修士的肉身。 难道所有人已经遭遇不测? 难道自己还是来晚了! 难道就此结下这解不开的深仇。 难道只能和道君不死不休!? 可惜了…… 这个有趣的世界。 炼紅裳怅然所示,羽翼一转,所有燃烧在地面和空中的火焰就缤纷而起,纷纷投入她那火焰的身躯中。 “神主,帮帮忙,帮帮忙!” 分身在她身后全力追赶,直到这时才能勉强传音过来。 “何事?” “看那飞船,麻烦神主出手,救它一救!” 话音刚落,轰隆隆的声响就由远及近,一个黑点出现在天幕中。 带着大量的黑烟还有未曾扑灭的明火,飞船凄惨狼狈的闯入视线。 分身就围这船身飞舞,而束手无策。 至于那来自神像的涟漪波动和暂时获得伟力,自然已经失去了。 由于过于沉醉那虚假的愉悦和享受,而错过了最佳的挽救时机,分身懊恼不堪,但总不能眼看这几千人因为自己而死,当下能向炼紅裳求助。 于是庞大的火焰巨鸟在此起飞,带着浩大的声势与力量,向越来越接近的飞船冲去。 “小心……” 在碰撞的一刹那,炼紅裳错开迎头的撞击,同时雾化自己的身躯,化作一大片浓郁的火云,将船身托举。 即使如此,飞船那巨大的质量携带的冲力,还是作用开来,只听一大片连绵不断钢铁扭曲之声,还有大量的碎屑凭空炸裂。 炼紅裳一记闷哼,生生的承受住了这样的冲击,然后带着即将解体的船身,向那山脉的阴影降去。 至此,惊险无比的登陆画面才濒临尾声。 但山脉的阴影绝不是什么好的登陆地点,这里的地表凸凹不平,裸露这奇形怪状的岩石,找不到一块可以停放飞船的平整之地。 “那边,那边,有个山洞!” 分身所指的方向位于一座巨峰的脚下,天然形成的黑洞体积硕大,足以存放飞船。 “真是麻烦!” “有劳神主,有劳神主!” 飞船内毫无声息,就像里面的人都已经遭遇不幸,炼紅裳看似冷漠,实则还是有些关切的。 这个世界虽然不很友好,这里的凡人虽然对她只有畏没有敬,但它的多姿多彩、它的深邃与神秘,还是深深的吸引了她。 要不然,炼紅裳也不会想与道君和解,还一腔情愿的设想着最完美的解决途径。 如今,这一厢情愿已经被十万修士的凄惨遭遇所唤醒,她终于明白,自己还是过于天真了,以她的地位和影响力,远远不能影响和决定,这种层面上大事。 带着复杂的心思,托着裂痕密布的飞船,炼紅裳钻进洞窟。 一进去才发现,这里原来是别有洞天。 “咦,这是什么!?” 分身降落在两块岩石之间的缝隙中,发现一枚青翠而灵气逼人的小草。 三种叶子的灵草,颤巍巍的很是诱人。 炼紅裳正在扩大洞窟的面积。 洞内的空间再大,也同时容纳不了她和飞船的体积。 这时候她哪里会客气,这里可是道君的地盘,就像出手对付那怪物一样,如今她也只能通过这样的小手段来泄愤了。 融金毁铁的高温作用在洞窟的穹顶,不知存在多少年的岩石纷纷融化,融化的岩浆一滴也没落下,统统被她甩出洞窟之外。 一条岩浆的河流就在洞外产生。 “这里怎么会有灵植!?” 分身将这颗小草放到鼻端仔细的闻了一闻。 这一闻之下,就有些色变。 炼紅裳没有发现,正埋头发泄心中的郁火呢。 半个小时后,整个山体几乎被掏空,炼紅裳这才意犹未尽的停手,庞大的火焰身躯飞到一个烧蚀出来的高台上,陷入沉睡,一片羽毛脱落下来,化作常人大小的身躯,落在分身旁边。 “你刚才说什么?” “噢,没什么,没什么。” “哼,还不快去看看里面的凡人,再晚都要死绝了。” “应该不会……神主不知,登陆时会可能发生的各自意外早就经过反复计算,飞船不好说,但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有独立和可靠的生命维护系统。即使飞船解体,每一个独立的救护舱也能保护里面的人在太空中存活很久……” “行了,有没有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神主……好像特别在意这些凡人的生死!?” 炼紅裳闻言脸上一寒,分身连忙高举双手,连连道:“是在下失言,失言,神主勿怪,勿怪。” “哼!” 两人来到“瘫痪”在地的飞船近前,只见银色的光洁表面,已经变得坑坑洼洼的烟熏火燎。 损坏的船体表面到处都是,还有大量烧黑和裸露的电路模块。 由于丢掉了巨大的磁约束舱,飞船已经不是圆润的水滴造型,头顶平平整整的缺了一块。 船体内部一片漆黑,不时还有噼里啪啦的电弧闪烁。 除此之外,别无声息,宛如死域。 唤了两声中央ai而毫无反应,一时,就连分身也变的迟疑起来。 难道…… 不应该啊。 “这是什么?” 路过一个修理舱,炼紅裳发现了一具维修人员的尸体。 尸体不足为奇,奇在尸体上竟然生出了一种翠绿的小草。 分身见了就脸色一变。 飞船降落才多久? 道君到底想干什么? 炼紅裳从尸体上摘下小草,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看,然后神色一喜,说道:“灵植!?” 分身闻言松了口气。 魔物还是灵植,也许并不是那么重要。 第390章 休眠和苏醒 “我这是死了吗?” 迷迷糊糊中,马小哥不止一次掠过这样的念头。 躺在救生舱内,丧失了对外界所有的感应,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只有大脑,在维生系统的定期作用之下,保持这一部分活动,以避免对最精细和严密的脑组织,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躺进救生舱,将一切交给运气,无疑是局势到了最严重和危机的时刻,才会有的举措。 当时,飞船就解体的风险,马小可和所有人一样,在末日般的仓皇和混乱之中,躺进救护舱,之后的一切都不知道了。 这样的时间能持续了多久,理论上,救生舱自身携带的能源足以维持两年的正常运转。 但两年后呢? 它就成了每个人的棺材,运气好被救援的后续队伍找到,还能埋骨家乡。 运气不好,就化作太空中一粒尘埃,漂浮不知道多少万年,也不知道漂浮多远,最终能落在何地。 这样间隙性“苏醒”不知道多少次,最后一次“苏醒”的时候,马小可突然感觉到了身体的酥麻和微微的刺痛。 他不惊反喜。 果然,醒来的迹象越来越明显,他感受到了四肢,开始缓慢的恢复呼吸。 听到营养液咕咚咕咚的声响,眼皮遮盖的眼球感受到了蒙蒙的光亮…… 剩下的只有耐心的等待。 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就开始数数,以感受时间的流逝。 大约十五分钟后,身体从强制休眠的不适中恢复过来,他睁开的眼睛。 同时,救护舱的舱门弹开,大量冰冷的烟气弥漫而出,营养液如潮水般退出舱内,自动清洗和风干系统开始工作。 等衣物自动穿戴完毕,他艰难的从舱室内坐起。 环顾四周,全是蚕茧般救护舱密布。 有的救护舱已经弹开,男男女女向他一样迷茫的挣扎而起,有的救护舱还在激活状态,里面的人就像是即将破壳而出的蛹——身体的抽搐,无意识的挣扎,让舱室内就像沸腾了一样。 又是一分钟过去,马小可彻底清醒了。 再看身处的环境,就心里一沉。 救生舱都处于可向外弹射的舱室内,一个个这样的“棺材”就像炮弹一样安放在轨道上,就显出的痕迹来看,已经有很多舱室弹射出去了,马小可前方空缺了很大一块,粗略估计,这样的倒霉鬼不下百名。 刘柳呢,刘柳!! 左看右找,四周全是舱室弹开、烟气弥漫的环境,影影绰绰的全是一个个挣扎和呻·吟的人。 马小可想从舱室爬起,可手足酥软无力,挣扎了许久,除了将自己重重的摔在地上之外,并没有明显的效果。 这时,那位生化人教官深蓝来了。 他坐在一把自动行驶的电子座椅上,头上戴着数据链路中断,面部被一张幽蓝的玻璃面罩覆盖,看起来拉风极了,就像科幻电影中的大人物出场似的。 “9527,你违反了第107号救护条例,你的表现将被记录在案……” “刘柳呢,刘柳是不是平安?” “7150表现优秀……” 马小可大大的松了口气,只要没被弹射出去就好,只要没被弹射出去就好。 “9527,现在的情况危急,我们的资源严重不足,次级指挥官有相关命令,请尽快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留下这句话,蔚蓝就做着电子座椅急匆匆的滑下下一个目标。 随着他的出现,大量机器人“护士”涌入。 这些铁疙瘩可没有善解人意这一说,它们的出现,大大的加快了马小可这些人的恢复速度。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 喝下一瓶营养液,并没有不适反应,马小可被获准通过。 离开人挤人的恢复舱,被传送带送入电梯,沿途所见,全是修复后的凌乱痕迹。 有些电路板还裸露着,有的直接空缺了一大块,有的只是被锁死封闭,还有交替闪烁的警示灯提醒人员禁入。 现在应该在月球上了。 就是不知道距离登陆,时间过去了多久。 以自己的恢复的时间和身体的反馈来看,时间短不了。 如果是短时间的休眠,不会有这么长的恢复时间。 传送带纵横交错,上面站立的全是像马小可这样的人。 这时候禁止喧哗的禁令也不起作用了,切切的私语声,即使有甬道的隔绝,也能传递过来。 “……不会过了很久吧?眼下的局面,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预感?” “也许我们都已经死了,现在已经是百年甚至千年后……” “……扯淡!” “你不信?说不定飞船早已经失事,我们只是一次考古活动中的克隆。” “……我说哥们,你这想象力完全可以去做编剧了。” “嘿嘿,在下应征之前就是写小说的。” “难怪,难怪。” 一阵哄笑声远去,马小可看传送带提示的目的地,这队人是后勤处的,俗称万金油般的存在,不像他所在的技术部门,每个人都是闷葫芦,可没有人有这样的想象力。 前进两分钟,移动距离大概有一公里! 不对啊! 飞船可没有这么大。 难道已经离开飞船了? 这么说,月球基地已经建起来了? 那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 莫名的,马小可想起刚刚听到的那个笑谈。 然后就是一个寒颤。 不,不会! 这种无稽的事,怎么能相信? 不要自己吓自己。 醒来的时候已经观察过了,还是登陆时候的场景,沿途所见的修复痕迹,都在排除这荒谬的可能。 “咳咳……那个,你好!” 身边传来一个问候。 马小可回身,是个从没说过话的同事。 他带着厚厚的眼镜,一个可笑的蘑菇头,厚厚的嘴唇,一脸的雀斑,一瞧就能大概的判断是何类人。 “你好。”马小可回道。 “你觉得时间过了多久?” 马小可耸耸肩膀,“疑神疑鬼干什么?一会就答案揭晓了,别忘了,我们是干什么的。” 不错,作为一名见习数据采集和分析师,飞船的什么秘密能瞒过他们! 眼镜男不安的笑了笑,抿了抿嘴唇,不再言语。 又是一分钟,传送带还没有停下,身处的还是一成不变的甬道,沿途所见还是紧急修复的潦草痕迹…… 这下,整个队伍都开始不安的骚动起来。 怎么会事? 这是要去哪里? 有人开始呼唤中央ai。 可他们的权限太低,现在有是紧急状态,理论上,中央ai完全可以拒绝回应这种无聊的内容。 ai没有回应,四周全是一群迷茫和忐忑不安的人。 传送带还没有停。 四周的人都快要暴动了。 到了这个时候,马小可反而平静下来。 如果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和隐情,就绝不会如此大大的展示。 连普通人都能看出来的蹊跷,就证明不是蹊跷。 果然,后续的发展印证了他的判断。 长长的甬道终于变了。 又多条“车道”交错并行,而进入了一个完全封闭的“甬道”。 这甬道再不是钢铁和电路铺就的,除了传送带上的导轨,四周全是灰蒙蒙的岩石。 照明也暗淡了,一盏盏匆匆镶嵌在洞壁上灯罩,由不知名的材质构成,内在也不是电力照明,而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自然的发光! 自然发光的东西? 这绝对是飞船上没有的物资。 要不然,数据采集和分析单元就绝不会不知情。 那就只能是就地取材。 月亮? 这时候他才醒悟到一个惊人的事实。 自己所踩的是魔月的土地,并持续向前运行了大约两公里的距离。 魔月啊! 如此,一切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这是在魔月上发现的新物质吗? 某种可以发光的岩石? 这样的疑惑还没有解开,马小可就感觉到传送带开始上升。 “难道要去地表?” 身后有人这样问。 传送带向上的幅度太大了,并且速度还在加快。 到了最后,甬道的风物几乎是一掠而过,传送带上的人都有些站立不稳了。 就在这时,单行的甬道突然开叉,一条新出现的跪倒与之交错而过,轰隆隆的声响传来,就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侧前方呼啸而来。 眼看两边就要撞上,传送带却来了个紧急刹车,惯性之下,所有人都飞了出去。 人叠着,被传动带的玻璃护罩挡住,这护罩是弹性,倒是没有人受伤,只是所有人都昏头脑涨。 “你们,你们是那个单元的!” 马小可费力推开一个压在身上的胖子,就看到一个充满铁锈的钢铁靴子走到眼前,他抬头一看,之间一个高大而简陋的机械装甲站立在身前。 装甲的腹部,做着一个银色制服、特殊简章的男子。 异能者。 改名异能者连连喊问,那飞驰而来的黑影就停在前方。 却是一辆满载各种设备和钢铁的机车。 “……报告,我们是数据采集和分析单元的见习员工。” 不知道是谁回答了异能者话。 “见鬼,又搞错了,给我送来一群秀才,能顶什么用?” 驱使“高达”的异能这焦躁的来回走了几步,然后回身,一挥手粗壮的机械手臂,叫道:“不管了,是人就行,你们都起来,准备工作了。” 工作!? 什么工作? 马小可一肚子疑惑,满脑子问号。 “走,走,没时间了,时间就是生命,走,快走!!” 最后几乎是被扔上机车的。 马小可等二十多名秀才,就被异能者一手一个扔上机车。 和大量粗制滥造的机器人呆在一起。 这些机器人还没有通电,表面没做任何封装处理,有些关键的承载和连接关节,还没有上漆。 银光闪闪,崭新崭新。 繁琐的电路板,凌乱的电路甚至没有做基本的归纳,就那么乱糟糟的胡乱纠结在一起。 这些丑陋的机器人,毫无生气的屹立了整整四节车厢,中间还有二十多个七倒八歪的“秀才”。 机车启动,轰隆隆的向甬道尽头的强光飞驰而去。 来到地表的一瞬间,马小可下意识的用手掌挡住眼睛。 等双眼的刺痛过去,能够稍微看清的时候,他急切的大量沿途的环境。 真是月球基地。 这基地就是一个巨大的、倒扣在地面上碗! 这“碗”是特种的透明材质铸就,重重叠叠的合金壁、长樑将之撑起。 密密麻麻宛如蚂蚁搬的机器人还在这个巨大的建筑内部到处焊接。 所见的强光根本不是太阳,而是连绵不断的焊接光弧。 在这个巨大的“碗”内部,到处都是忙乱,到处都是无序,轰隆隆的机车飞驰而过,马小可连忙回头看向来路。 却是一个洞口。 一个开琢在山体上的洞口。 这样的洞口足足有十几个,眼见的功夫,就又有一亮满载设备的机车从中冒了出来,追在马小可的身后。 “都注意了,都注意了,你们等会要被分配,分配的位置都是人手紧缺的要害。不需要你们劳动,只需要你们只会这些蠢笨的铁疙瘩,驱动它们加快工程进度!” “时间有限,我就不跟你们多说了,你们只需要明白一件事,一件极其可怕又危机的事——能量风就要来了,而我们的主体工程自完成了百分之八十,如果不能如期完工,前期所有的工作就白费了,我们就不得不再次缩回地底。” 这话里面的每个字马小可都明白,可连在一块就不明是什么意思了。 能量风,主体工程? 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我还在二十一世纪吗? “那个……长官,我们休眠了多久!?” 不知是谁提的问题,让这二十多人都静了下来,万分紧张的盯着眼前的“高达”。 “高达”也是迷糊:“什么?什么休眠?” “长,长官,我们刚刚从救生舱属性,那个,那个……” “什么,你说什么?”“高达”炸了,跳脚的骂道:“调度室的那些蠢货,给我发一群刚苏醒的的人来干什么?” “长,长官?” “闭嘴!” “那个……”马小可期期艾艾的举手,“长官,我们是数据分析单元的,负责的就是讯息的统筹、分析、演算和处理工作,您说的调度室,可能就是我们的工作岗位……” 高达像是根本没有听马小可分辨,骂了一会,无奈的说道:“算了,现在是个人就是一盘菜,你们也别想回什么数据分析单元了,就跟着我老老实实的干吧……至于时间嘛?” 马小可和所有人一样,都开始咽唾沫。 “两年了!” “什么!!”,所有人一起惊呼。 第391章 地球联邦 能量风来的时候,刘柳正在指挥上千辆工程设备,加紧完工最后一道防护工事。 这工事就是一堵环绕整个基地,周长达几十公里的合金墙! 月球上的资源是丰富的,当初的诺亚方舟,就准备就地取材,因此做了大量相应的准备。 虽然有登陆时的惊险和损失,但这两年,前期的这批三千多人的技术移民还是撑过来了,身后的那座越来越稳固、完整、庞大的月球基地,就是他们辛劳的结晶。 月球被唤作魔月不是没有道理的。 最显著的就是这越来越频繁出现的能量风。 它兴起的时候,稀薄的大气就会进入无规则的狂暴状态,富含“异能量”因子,掀起无数道盘旋的龙卷风。 但从风力上来说,这些龙卷风的规模和等级都不大,如果是地球,如果是正常的气候现象,所造成的危害并不会很大。 然而,让人谈之色变的、并心生恐惧的,并不是表面上的这些,而是因为它所带来的一系列影响。 首先,它会大大的加快有机物的腐蚀和分解。 其次,所有的物质,不管是死物,还是活物,不管是有灵力的还是凡铁,不管是旧事物还是新事物,在它的吹拂之下,都会发生异变。 这种异变有好的,也有坏的,有勃发的也有凋零的…… 最后,能量风兴起的时候,也是魔灾极有可能爆发的时候。 平时隐藏在地底的魔物,会因为能量风进入一个短暂的活跃期,这个时候,它们就会克服天性,从地底走到地表,并聚集在一起,天然的向生灵们靠近。 这靠近当然不可能是无害的。 事实上,这些魔物种类繁多,秉性各异,基地的研究人员刚刚觉得认识了它们,一段时间过后,它们又变得极其陌生。 新种类,新习性,新特征,新属性! 宛如加快了上万倍的生物进化,并且这种进化完全是随机的,完全没有规律可循。 私底下有一个传言。 说这些魔物,都是一些“天外来客”。 因为得罪了神祇,所以被放逐到此地,并被施加永恒的诅咒。 还有传说,并不是所有的天外来客都变成了魔物,还有一些幸存者隐藏在魔月上。 只是基地建设以来,刘柳从未见过什么“天外来客”,就算是魔物,也只是因为一个小姐妹的缘故,见过一次它们的标本。 这堵墙就是防御能量风和魔灾的。 淡蓝色的风吹拂起来了,远处一个风眼就在刘柳的视线中形成。 稀薄的大气打着旋,被吸纳和压缩到一块,呼呼的声响出现,淡蓝的光晕变得明显,不一会,一个高达上百米、直径十几米的龙卷风就这样形成。 这龙卷风是有颜色的,还散发着深邃而神秘的冷幽蓝光。 立刻,身边的设备就检测到不断飙升的能量辐射等级。 在室外工作,刘柳身穿全套的防护装备,就等于坐在一个重重保护的堡垒中,从外面看,她足足有四五米高,宛如一个变形金刚一般。 这个时候她哪敢大意,立刻激活了全部的能源储备,一直没有开启的几台发动机开始颤动,瀑布般的数据在视网膜中流泻,然后所有工作都一一完成。 一个小小的磁场就以她为中心而充斥开来,能量辐射的警报因而下降,刘柳紧张的盯着进度条,一边还观察不远处的那道龙卷风,心中祈祷:千万别过来,千万别过来。 但有时候,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那龙卷风结束了原地盘旋,身躯一折,竟是向这边移动过来了。 刘柳大急,然而,上千辆工程机械器人感受不到任何危险,正不紧不慢的在合金城墙上爬上爬下,闪烁出大量的电弧,搬运成型的金属构件,一点点的拼接,一点点的弥补那最后的缺口。 速度为十公里,预计接触时间十分钟。 十分钟应该够了,应该够了。 刘柳紧张的大汗淋漓,这时,基地那边检测到这里的危险,她那位在调度室工作的小姐妹就悄悄的利用自身的权限,加快了工程机器人的工作频率。 刘柳顿时感觉到了,更多的能源,更多的调度和指挥空间,更稳固和清晰的连接,更宽更强大的峰值。 来不及感激小姐妹一番,她立刻将新得到的资源都用上,这时候,即使烧毁几台设备也不管了。 嗡! 所有的设备开始超频工作,无知无觉的机器人就像是被抽了一鞭,工程的进度骤然加快。 刘柳深深的松了口气,这时才有空闲来观察能量风兴起的时候,到底时候个什么样的风景。 月亮即使经过魔化,也应该是死气沉沉的。 没有大气,能够直视太空,高达几百度的昼夜温差,足以让地表的一切变成荒漠。 然而,此时的魔月却是有颜色的,有动静的。 只见,视野所及的一切,都笼罩在淡淡的光晕中。 这光晕在魔月上看,是淡蓝色的。 但在地球,却是妖异的红。 其中是什么原理,研究人员抓破头都没有任何头绪。 再看地平线的天地交接处。 太阳升起了。 然而,理应强大的阳光这个时候却一丁点都感受不到。 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放大的无数倍的轮廓。 能量风中的太阳是虚弱的,也是巨大的,巨大到占据了半个天幕,形成了一个极其震撼而妖异的场景。 再看能量风吹拂下的万物。 就像溶液,代表灰白色正一点点的消融。 这并不是错觉。 而是月球的土壤和岩石,正一点点的改变自身的质地、属性,染上一层淡淡的蓝。 就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荧光粉。 刘柳忧虑的看着这一切,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好的还是坏的。 月球正在被改造。 每次能量风的爆发,就是改造的过程。 能量风越来越频繁,就说明改造的速度开始加快。 最后的魔月会变成什么样的,任何人都想象不到。 但是,身处其中的人是无法逃避的,只能被动的应对这未知的改变,并因此而心生无限的恐惧。 神啊,你到底要干什么? 有人说你洒下的是雷霆,有人说你施加的是雨露。 有无数人因为您而凄惨和痛苦,也有无数人因为你而变得不平凡。 有人说你“有情”! 说您在一手导演和促进,人类开始新的进化,挽救注定要灭亡的人类文明。 有人说藕你“无情”! 说您在破坏一切,说您正一步步的将末日和审判降临。 有人因此而崇拜您,也有人因此而仇恨您。 两者的不同有冲突,简直无法调和,再加上异能者所宣称的新人类…… 我的家园,我的家乡,我的生活,我的工作,都毁了啊! 要不然,我也不会来到这里,成为志愿者,要知道这在旁人看来,完全是寻死的举动啊。 知道因为什么吗? 就因为这个月亮啊。 魔月! 它让夜晚成为禁忌,它的光芒,它的照射,让无数人避之唯恐不及。 而我居然要登陆到它的身上,在上面工作和生活。 ………… 不知不觉中,刘柳就走神了。 唤醒它的不是越来越近的能量风,而是一台蜘蛛型的工程机器人,因为超频,而烧毁的爆炸声。 轰! 爆破声是微弱的。 因为这里的大气稀薄。 但烟尘和火焰却是真实的。 刘柳回神,暗怪自己居然在这种时候走神,去想这些没用的事。 连忙擦干眼泪,检查工程进度。 合金墙已经合拢了。 周长几十公里的人类造物,从此在这颗荒漠的星球上屹立。 不知道,在地球的亲人和朋友,能否看到它。 听说在月球也能看见万里长城…… 哎呀,自己这是怎么了,竟想这些没用的。 最后的扫尾工作在一分钟内完成。 堪堪在能量风抵达之前,刘柳完成了它的工作。 指挥上千辆开始冒青烟的工程设备,坐上已经启动的机车。 专用的车厢内,刘柳身前的舱室向外弹开,连接在身上的各种导线和节点纷纷脱落,自动清洗完毕后,干净的衣物自动穿戴。 等她走出个人终端,坐在椅子上,深深的叹了口气的时候,机车已经进入隧道,而前方正是基地最外缘的车站。 十分钟后,欢迎回来的电子提示音响起,箱门打开,刘柳整理了一番衣着,走上传送带。 月台上,她看到了那位刚刚暗助了自己一把的小姐妹。 只是,怎么会有其他人? 这位小姐妹确实很小,看着不超过十八岁。 留着一头短发,身形瘦小,就像个假小子似的。 此时她有些畏畏缩缩,见了刘柳,还拼命的向她递眼色。 刘柳知道刚才的举动肯定是违反有关条例的。 一台机器人烧毁,很多机器人都需要大修。 给基地造成了一定的损失。 但这都是在危机情况下的迫不得已。 没道理为了这点小事,而为难自己吧? “你好,刘柳是吧?” “噢,对,你们是?” 这段时间,听惯人叫自己编号而不是名字,乍一听闻,刘柳还愣了一下。 说话的男人高大魁梧,穿着一身银色的立领制服,带着“内务部”的肩章,一脸的冷峻,就像个警察,又像个法官。 “有些情况需要向你了解一下,有时间吗?” 刘柳并不惊慌,这些人难道哦还会把自己吃了? 就耸耸肩,给小姐妹一个安心的眼神,就跟着三个男人走了。 坐上一辆很有科幻感的基地车,行驶的是一个从未去过的方向。 越走越是偏僻,已经远离刚刚熟悉起来的区域。 刘柳看着窗外,安安静静,没哟任何急躁的反应。 暗中观察她的一个男人暗自点头,突然打破沉默,说道:“我们翻阅了你的档案,上面有一个情况,需要向你证实。” “你说。” “资料显示,你曾经获得过一次宝贵的机会,成为新人类的一员,可你拒绝了。选择成为支援者,来到月球?” “不错。” “为什么?” “我觉得,新人类和旧人类之说,纯粹是人为的制造巨大的矛盾与隔阂,新人类是人,旧人类也是人,为什么一定要分新与旧呢?大家为什么不能和平、和谐的同处呢?”,刘柳没看这三个男人,盯着窗外,自顾自说:“我知道自己天真,可我就是这么想的,抱歉,让你们失望了。” “失望?没什么这么说?” “你们应该是来考察我的。” 这下,三个男人都诧异了。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没有证据,没有迹象,就是感觉!” 三个男人一起皱眉。 感觉? 如果是旧时代,他们会当这是一具敷衍。 但在这新时代…… “咳咳,刘柳同志……” “别叫我同志,我先声明,我不会加入任何秘密组织,也不会做任何“违法和未归”的事。” “很好!”为首的男人笑道:“刘柳同志,你的觉悟,你的思想,你遵守的准则,都十分符合我们的要求。现在我们邀请你,以实习生的身份,加入“地球联邦dang”。” “什么,地球联邦?”刘柳大惊。 她并不是两耳不闻天下事,地球上正在发生的大事和新闻,毫无延迟的都会传递到月球上。 最近最热的话题是什么? 已经从魔月相关,转移到了这件轰轰烈烈的大事身上。 而异军突起的地球联邦党,俗称党徒,就是其中的主角。 他们的宗旨和理念,真是消融分歧,弥补裂痕,宣称新旧如一,共同携手,应对新时代下的变局。 旧势力对他们半信半疑,新人类对他们褒贬不一,没想到,地球已经拦不住他们了,已经有能力将手伸到魔月上。 这么公开的、高调的发展自己。 就在新人类的大本营,月球基地? “不要疑神疑鬼,我们一切活动都是公开的,透明的,我们可不是什么隐世组织,你也不用担心上了贼船。” 刘柳难看的笑了笑,“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难道就因为这件事?” “不,不,我们只是接到命令,带你去一个地方,刚才的邀请是私事。” 第392章 女娲工程 不久之后,刘柳就来到了那个地方。 分别之前,为首的联邦党徒还隐晦的给了她一个提示:人的一生,总有遭遇几次改变命运的契机,成为新人类的邀请也许只是一般。但当真正的机遇降临时,让她千万不要有任何迟疑,勇敢的迎上去,抓住它,从此之后,你就换了一个天地。 改变命运的契机? 就是这里吗? 至少刘柳现在看不出来,这机遇到底在哪里。 这是一间从未见过的会议厅,聚集了上百名向她这样懵懂的少女。 好吧,刘柳还不到二十岁,勉强可以用少女称之。 但其他女子,看起来都要比她年轻,须知,这在月球基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总人口还不到五千,这百名少女可能已经是全部了。 只要不是特意的针对自己,刘柳就感到安心。 混入这群莺莺燕燕的女孩子中间,小声的向她们打听,得到的情况都大同小异。 莫名其妙的召见,连召见的单位,等会要见面的人是谁,都不清楚。 这么的等了五分钟,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人。 等最后一人落座,会议厅的大门就关闭了。 嗡嗡的声响出现,会议厅微微一颤,就没了动静。 旁人也许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刘柳却知道,这是隔绝内外的屏蔽磁场。 见一些年幼无知的女孩子,需要这么慎重其实吗? 刚刚放下去的担心,又提起来了。 到底因为什么事呢?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一个传闻已久、天下知名、云集了无数想象与猜测的大人物,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刘柳面前。 仙人! 噢买噶! 刘柳见到他的那一刻起,脑子都蒙了。 以至于,那个白胡子老头刚开始讲的话,都没有听清。 “……你们是幸运的,幸运的拥有这样的资格,幸运的能够近距离的接触那件最伟大的杰作。” “你们也是不幸的,不幸的拥有这样的资格,不幸的能够近距离的接触那件最伟大的杰作!” “咳咳!!”,仙人在一旁听的皱眉,仙人旁边的高阶异能者连忙咳嗽,同时还向白胡子老头递着眼刀。 “我是“女娲工程”的首席科学家,现向你们发起招募,招募一批志愿者。” “接下来你们要用心的去听,仔细的去想,然后再告诉我你们的选择。” “所谓的志愿者,就是近身服务‘女娲’的女使!” “何谓‘女使’?” “简单的来说,就是侍女!” ““女娲”是一件工具,你们可以将它理解成“衣服”,能够使用这件衣服的,当然是一个伟大的人。” “一个远远超出你们想象的‘人’!” “她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女士’。” 说道这里,白胡子老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看着已经陷入呆滞中的女孩子们,同情的眼神一闪,就继续说道:“由于性别,能够近身服务于她的只能是你们。” “这位尊敬的女士还有以下几个要求,你们的档案都是附和的,但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现在还需要面对面来一次确认。” “在这里,我要严整的警告你们,不要试图隐瞒,也不要有意的欺骗,你们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到底有多严重。” “好了,这几个问题很“私密”,如果你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我很抱歉,但这是必须的程序,请理解。” “第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处~女?” 刘柳微微张嘴。 现场一片死寂。 仙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异能者们只差捂头呻·吟了! 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让这么一个智商远大于情商,人情世故全然不懂的老家伙站到前台,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异能者不敢埋怨做出决定的仙人,只怪这老家伙自己。 这时,一个让刘柳感觉很舒服的女性异能者站了出来,她姿容绝美,简直是刘柳生平仅见。 只见她含笑对白胡子说了几句什么,然后面向刘柳她们。 很快,流程就做出了很大的调整。 半个小时后,刘柳单独见到了这位美艳惊人的异能者。 如实的回答了几个极其私密的问题,刘柳头昏脑涨的出来。 她还没消化这惊人的事实。 至于问题。 处女指向纯净,其他诸如体味、身体缺陷、异性相关、生理方面的……林林总总十几个。 一百多人,一个多小时都已经过完。 这时候所有人重回大厅,气氛已经骤然改变。 刘柳能清晰的感受到,暗流在这些“懵懂无知”的女孩子间涌动。 有几个城府比较浅的,已经禁不住眉飞色舞了。 “咳咳!”白胡子老头又来了。 看来异能者们对他是无可奈何。 还看得出,仙人对他似乎格外的容忍。 “感谢你们的配合,相信你们已经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 “当然,这只是初步筛选,以后还有更严密的检查。” 检查,怎么检查? 就像古时候选秀女那样的检查吗? “那个……费老,抓紧时间进入正题吧!” 一个高阶异能者忍不住说道。 “好吧!”白胡子老头推了推眼镜,“你们将来的位置是如此的重要,而这些只是基础条件之一。现在我就提以下几点要求,能够做到的可以留下,不能做到的现在就可以走。” “第一:担任“女使”期间,不得与异性有任何亲密的接触,不得恋爱,更不得婚嫁。 第二:严守秘密,特别是关系到工作内容的隐私,任何人都不能透露,哪怕是基地的最高权限者,哪怕是你们最亲密和最信任的人,违者……好吧,我不不想恐吓你们,但这是事实,很严肃的事实! 第三:从此刻起,严禁加入任何社会团体和组织。” 至此,刘柳终于明白,那几个党徒为什么在来的路上,如此急切的向她发出召唤。 也明白,那“改变命运的契机”到底是什么。 女使? ‘女娲’女使? 刘柳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后面又说了什么,她已经无心去听,无非是一些禁忌,还有一些要放弃的东西。 现在,她开始问自己。 接受吗? 还是拒绝? 如果拒绝,真的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刘柳很怀疑。 所谓的‘女娲工程’仅仅是现在知道的这些,可能已经是绝密。 那么闻听了这样的机密,还有机会退出吗? 如果真的这样想,那就太天真了。 可是,看这位又有些不像。 侥幸的念头一出现,刘柳就豁然惊醒。 她暗暗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用身体的刺痛,来换回自己的理智和冷静。 不能! 也许这位首席科学家真的是没有什么恶意,但其他人呢? 这些异能者! 还有这位仙人!? 他们会在乎自己的命运吗? 杂草一般,毫不起眼,就算是用极端的方法处理掉,也不会造成任何太大的影响。 在这月球基地,他们就是天,就是规则,就是统治的暴力机器。 各国名义上有一个联席机构,不过没多大作用,纯粹是个橡皮图章,实权可是一直把握在铁三角的异能者们手里。 既然退出的前途莫测,那就只能接受了。 “请问!”刘柳举起手,成为这些女孩子中间,第一个做出表率的勇敢者,“刚刚您只说了我们的责任和义务,那么权利呢,还有福利?” 所有的异能者都看了过来,包括仙人。 刘柳的身躯微微的颤栗,这些凝视过来的目光,让一股电流般的酥麻流淌过身体,她开始后微微的亢奋,她已经意识到,这一声后,她的命运就改变了。 她又有些怅然所示,普通人的身份即将失去,以往的生活,还有熟悉的事物即将远离。 “问的好!作为女使,你们服务的对象只有一人,同样,也只有一人有权对你们发号施令。这本身就是一项巨大而绝无仅有的权利!” 仙人回答了,仙人回答了我的问题。 刘柳竭力控制自己的声线,欠身行礼,用微微颤抖的语言说道:“向您致敬!” 仙人点头,又道:“这是你们以后的地位,至于其他权利或者福利,就要看你们的‘主人’,也只能看你们的‘主人’,明白了吗?” 主人? 万恶的名词! 邪恶的定义! 人与人应该是平等。 主人! 听起来像是卖身成为奴婢! 但所谓的女使,不就是奴婢吗? 这种公然开历史倒车的事,现在听来却并觉得如何刺耳,像是理所当然,像是天经地义! “你叫什么名字!?” 仙人问她。 刘柳的拳头都捏的发白,表面上却是越来也镇静,“刘柳!” “噢,刘柳!”仙人笑了笑,“你很不错,我很看好你!” 顿时,所有人看过来的眼神都不同了。 羡慕,妒忌,懊恼,后悔…… 刘柳无瑕分辨。 这些女孩很年轻,可又那个真正的单纯? 单纯的像一张白纸,又如何能成为志愿者,如何能成为月球基地中的一员。 所谓志愿者,一种是像刘柳和马小可这样,完全是出于自愿。 一种是被逼无奈的“被自愿”! 还有一种,是被各种势力、组织、个人、家族、国家等等,安插进来的钉子。 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要不然,怎么会有人联邦党的党徒公然活动? 第一个先决条件是处女! 这可能会惊掉很多人的眼镜。 一个小时候后。 “没有人退出,所有人都承诺自己玩去符合条件!” 一个异能者向仙人禀告道。 “那就下一项吧!” “是!” 仙人打了个哈欠,背起双手,施施然的离去。 他一走,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不同。 异能者们活泛开来,首席科学家沉默了,所有女孩的小动作也少了,都‘规矩’了。 一名异能者冷冷一笑,意味深长的眼神掠过刘柳,扫向所有人。 然后什么也没说的走了。 其他异能者也有样学样。 只有那名姿容绝美女性异能者留了下来。 接着,刘柳她们就被带走,真正意义上的检查和筛选现在才开始,一切程序都严苛和正规起来,而不像刚才,更像是配合仙人而表现出来的剧目,刻意营造出来的‘错漏百出’! 当然,这样的认识,是刘柳在事后才分析出来的,现在的她就像个货物一般,做着全身上下最细致和严密的检查。 什么体味,什么缺陷,什么不良嗜好…… 脱光了衣服,在仪器面前走一遍,什么都无所隐形。 很快,不和谐的一幕就出现了。 检测出第一位有所隐瞒的人。 这女孩还没醒悟到,现在与刚才是不同的,还像分辩什么。 一个金属探针就从她检查的舱室延伸出来,电光一闪,就她抽搐着瘫倒在地上。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机器人赤·条·条的拖走…… 几个女孩顿时就被吓哭了。 于是,她们也被淘汰。 吴小琴(那名女性异能者)看着投影上的画面有些不忍,站出来想要说话,却被首席科学家拉住。 这位老人同样不是之前的面目,只听他用悲天悯人的复杂语调说道:“没用的,别做无用功!” 吴小琴迟疑着退了回来。 “第一批移民已经快到了,适龄的人就有一千两百名,她们……”,老人摇头,后面的话已经不言而喻,“现在的关键是,看谁能最终胜出。原来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异能者已经在明处排斥你了……现在嘛,有这个刘柳。” “我们能争取到她吗?” 老人也没有把握,“不知道,但总要试试……,不管怎么说,这是关键的一步,不容有失。” 吴小琴看着投影,关注的焦点就在刘柳身上。 刘柳正在脱衣服。 年轻美好的酮体显露出来。 现场内外,很多有心人都在审视。 无关乎性别,只是在评估其背后隐藏的价值、利益以及可能。 “光明之子还没有消息吗?” 老人突然变了个话题。 “没有,自从朝圣学宫停办,他就不知所踪了。” “真是可惜……光明之子如果在,现在的局面就大大的不同了。” “他……太理想主义,可能……” “至少他不会认同所谓的新人类特权!” “这……他一项以人类的守护者自居。” “瞧,要是有他,现在的月球基地我们就有很大的发言权,你就有一个强大的支援,也不会被公然排挤。” “关键还是女娲!” “……是啊,女娲!”老人眼神迷茫,好一会才梦语般的呢喃“造神!” 吴小琴被吓了一跳。 第393章 异能者联席会议 “因为女娲工程,各国都开始了自己的“超级战士”计划,目前各自的进度不一,主要是受环境制约的影响很大。因此,在我们的月球基地之后,各国都纷纷推出自己的月球基地计划……各位大人请看手中的资料,这是我们获得的最新情报。” 一阵纸张翻动的声响。 “现在已经确定,这些旧势力的残余和代表,并没有死心,试图从根本的层面上,对我们形成强大的制衡,如果他们的计划成功,我们的宏伟目标必将受到极大阻扰,所以我建议……” “等等!” 阴暗处,一把高大奢华的交椅上传来一个冷峻的声音。 宣讲的异能者不敢怠慢,马上结束话头,并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微微欠身。 “我们的目标并不是统治世界,我们不是演绎故事中的反派,也不是为了权势而营营苟且之徒,我们是为了全人类的进化,这一点要始终明确!” “是,守夜者大人!” “人类原本在进化的道路上已经停止了,为何?因为人类善于使用工具,并让工具越来越便利和强大。这就是失去了向前进化的根本动力。所有的旧秩序与生活方式,无不是进化的阻碍力量,所以我们才要打破,才提出“新人类”的概念,目的是什么,一定要时刻牢记,不能忘记初衷!” “大人高见,在下一定时刻谨记。” “如此再看,这所谓的“超级战士”不正是我们希望看到的吗?” “可是大人,这是人工……” “我们又何尝不是“人工”,难道是天然?” 宣讲者哑口无言。 “所以,我还是坚持以往的方针,渗透任由他们渗透,我们的存在只是一种鞭策,一种压力,一种导向。鞭策他们向正确的道路上前进,用巨大的压力迫使他们改变自己,引导他们适应这新时代。等他们完全适应的时候,旧事物、旧秩序的一切,都不足以留恋了,他们会很自然的成为我们的一员。” 神秘的守夜者说完,又问坐在阴暗处的其他交椅,道:“各位大人以为如何?” “善!” “不错!” “yes!” …… 守夜者那隐藏在面具下的面容微微一笑,道:“都说我们要统治世界,要将所有的普通人变成奴隶,要催生出一个高等人,一个贵族、元老阶层。这样说对也不对,我们的追求,又何止这些!?” 说完,他摇动桌面上的铃铛,一声清脆的铃声后,一声黑袍的主持者出现,宣讲者只能怏怏下台。 又一个宣讲者出现。 “……这个地球联邦党,我们已经足够了解,本质上来说,是新旧思维掺杂,试图从严重对立和分裂中找到弥合途径的一些人。他们主张比较温和,综合了旧势力的一些顽固点,又做出了一定程度的妥协。也融合一些新事物先进性。我们对此的结论还是谨慎观察,暗中扶持,以观它的后续表现。” “他们在月球基地的活动呢?”,一个交椅上的面具人提问。 宣讲者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微微欠身:“尊敬的月影人阁下,他们在月球基地的活动,一切都在监视中。” “那他们对女娲工程知道多少?” “据我们了解,所知不多!” “他们有什么新的举动?” “上次接近仙人的行动失败后,在我们的打压下,他们遭受了巨大损失,此举足以让之知道红线在哪里……” “不要说废话,我问的是确切的细节!” “面前,他们只是锁定了一个‘内定’的女使!” “内定?你是说……那名和仙人交谈过,并得到亲口赞许的刘……” “刘柳!不错,正是她。” “有意思,有意思……”交椅上的面具人翘着桌面,发出嘚嘚嘚的清脆声响,“各位大人如何看?” 守夜者还是第一个发言:“我还是之前的观点。勿忘初心,一切要用全局和战略的眼光去看。” “可女娲不同!” 守夜者振奋心对的看向异议传来的方向,“女蜗不属于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是。这种想法和念头的是膨胀,是傲慢,是迷失,是危险!” 一阵难堪的沉默。 又有一把交椅上的人发言:“女娲的干系太大了,那是‘神祇的配方’,隐藏这通往力量巅峰的秘密,研究能力是我们的弱项,如果不加限制和放任,到时候就不仅仅是一个“超级战士”计划了!” “不错!” “实际上,我还听说有一个极其隐秘的说法,各位大人肯定没听说过。” “是什么?” “造神!” 议论声戛然而止。 半晌,一个愤怒的声音斥道:“狂妄,荒谬!!” “消息的来源可靠吗?”,守夜者问。 “绝对可靠。” “能否透露一下来源?” “这个……” 这些交椅上的大人物,都是各大异能者组织和势力的代表。 每个人不一定知道面具后的面孔,但每个人都知道他们各自的身份,和代表的势力与阵营。 环形的大厅,燃烧的火炬,一个个巨大的交椅围成圆形,中央的宣讲台的光线最足,四周却全部隐藏在阴暗里。 “各位,世俗的权利、地位、财富等等,诱惑力是惊人的,我们要时刻内省,千万不要忘记初心!”对方还在迟疑和犹豫,守夜者语重心长的对交椅上的所有人说道:“我们要争取的是大势,要的是新时代一直顺利的向前演绎,我们异能者是一群追逐进化的旅人,不应该迷恋沿途的风景,而停下我们的脚步。须知,那样是危险的,会腐蚀我们的心,麻醉我们的意志,蒙蔽我们的眼睛!” “我们看任何事,都应该秉承这初心而行,只要是对这一战略有利的,就应该鼓励。女娲如何,终究是外物,终究是神的领域。” “我们不过是蝼蚁,魔灾的真相如何,大家知道。隐藏在魔月各地的遗族代表什么,各位不应该忘记。那是来自仙人世界的大能啊,数量还如此之多,有他们存在,以后会如何,各位难道还不能警醒吗?” 话音一落,大厅内就陷入到绝对的沉默中。 只有火焰在摇逸,斑驳的影子无处不在的扭曲,一如这些人的犹豫和权衡的心境。 最后…… “好吧!消息来自吴女士身边,所以绝对可靠!” “吴小琴!?” “就是那位b级的异能者,就在月球基地,身份是华夏官方派驻的副代表。” 吴小琴的名字,在异能者中间绝对是鼎鼎大名。 倒不是因为她那高居绝大多数人之上的位阶,也不是很她那神秘而强大的独特异能,而是她的态度,她的选择,和她身处的位置。 作为一名异能者,她“背叛”了自己的阵营。 作为一名高阶的、强大的超人,但却甘心被普通人驱使,并为他们的利益服务。 作为一名新人类,她却怀恋旧事物,遵守的还是旧规则。 这么一个“叛徒”,理所当然的受到各大异能者组织的排斥。 新世界将她打入另类,旧世界却对她如珍似宝。 有很多证据都现实,大量针对异能者的“阴谋”,都有她的参与和推动。 很多小型的、行为不那么规矩的异能者组织,都是由她亲自出手,加以剿灭。 “是她!” 有她参与的事,决不能等闲视之。 一个b级。 现场,在交椅上端坐的最高位阶不过是个b级而已。 作为上三级的中段,b级异能者,已经触摸到蜕变的边缘,再往上就是a级,而a级也被称为‘准传说’级。 a级再往上,就超出了异能者上三级和下三级划分界限,成功超脱了一般意义上的层次。 从准超人变为超人,就像超级英雄电影中的主角一样,甚至还犹有过之。 s级已经超出了众人的想象。 有限的几个s级,无不是消失已久的人物。 比如之前的光明之子和黑暗之子。 还有传言称,昔日的朝圣学宫,还诞生过几位s级的人物,这几位就更加的神秘了,连名字都没有传出,也不知道消息的真假。 由此可见,b级已经是异能者已经是非同小可。 这么一个人物,却丝毫没有任何的自觉,就像普通人那样生活和出世,存在感极强,想要假装看不见都难。 现场的人,能暗中排挤她,但却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有她在其中,事儿就特别的麻烦。 本来,因为守夜人的一番话而有所触动的人,听闻她与‘造神’联系到了一起,不知道联想到什么,纷纷转变立场。 守夜人无奈,只能道:“女娲工程不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就算我们要禁绝,也无法可想。” 这话不错。 女娲工程目前有三方参与。 第一方,也是最强势并有最终决定力量的一方,就算仙人(分身)和那位可畏可敬的域外高能生命(炼紅裳)。 第二方,就是各大异能者组织掌握的铁三角了,也就是在座的十四把交椅。 第三方,是各主要大国的资源、人员、技术以及设备。 从三方的构成来说,第三方出力最多,占据的话语权却最少,月球基地基本被异能者们控制,但分身和炼紅裳组却拥有颠覆这一切的影响力和能力。 女娲工程的最终决定权还在分身手里。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放任不管!” “不行,女娲工程太重要了,那可是‘神祇的配方’啊,眼看就要进行到关键阶段了,要是让他们掌握了其中的秘密……” “这个……太过于危言耸听了吧?” “决不可掉以轻心,你能想象,现在的新材料科技会如此蓬勃发展吗?不到二十年啊,看看现在的世界,再回想当初!” “那可是神祇的……” “要是出自神祇的意愿呢!?” “荒谬!” “哼哼,要不然怎么会有女娲工程?怎么会有现在的月球基地,怎么会有诺亚方舟……你们难道忘了,仙人与神祇之间的紧密联系?难道忘了,当初是谁提出诺亚方舟的建造计划,是谁一力促成的登月之举?” 议论声消失,一片寂静中,这个急切的声音又道:“又是谁,拿出了那份“配方”,并负责所有主要材料的准备?” 所有人都是一愣! 然后悚然而惊。 是啊! 有道理! 如果这一切完全是出自神祇的授意呢? 如果这“配方”,是神祇有意传授给众生的赠礼呢? 如果…… 这如果涉及的层面太重要了,关乎谁也无法承受的得失。 “不行,我们必须有所作为才行!” 守夜人眼前群情激奋,心中暗自叹息,张嘴语言,来到嘴边的劝诫在最后却又咽了回去。 这涉及到所有异能者的重大利益,道理已经无法说通,结局已经无法挽回。 “我们该怎么做?那姓吴的女人太碍事了,不如……” “不如什么,那是b级的异能者,谁能出手,谁能保证一定能得手?” “也许……仙人?” “笑话,我们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影响力?” “那怎么办!?” “你们的脑子呢,有了力量,就把脑子闲置了?” “剑灵者阁下,请注意你的措辞!” “安静,安静!” 就这样,一场罕见的争吵发生在这群威仪日重的大人物们中间。 然而,阳谋和阴谋实在不是这些人的强项。 中途,甚至有人离谱的提出,招募几个‘生番(还没有归化的异能者)’,好除去吴小琴这个眼中钉的荒唐建议。 直到会议结束,共识还没有达成。 但与会之人已经不耐烦了,各有各自的顾虑,各有各自的道理,没有十全十美的答案,却禁不住他们各自出手。 月球基地的平静即将结束,围绕一个女娲工程,风暴已经成型。 一个月后。 第二批月球移民抵达。 两个月后,女娲女使的筛选结束。 刘柳成功入选。 作为女使,直到这时她才见到了要为之“服务”的“主人”! “女娲,只是一个工具,你们可以将它理解成衣服,当然,能有资格使用这件衣服的,自然是位伟大的人物……” 见到“主人”的一瞬间,她回想起这句话。 第394章 祸水东引 通玄界,摩天崖。 战争的破坏力是巨大的。 历时十多年的开辟战争结束的时候,这一片锦绣之地、修行福地,变得满目疮痍。 稷下学宫的修士大军才刚刚退走,莫家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就迫不急的的踏上的归程。 然而,等他们回到自己的家园,放眼一看,即使最无知的孩童也震惊了。 一片白地,寸草不生。 原来的灵山、灵脉,已经被夷为平地,原来的湖泊一片污秽,原来的森林一片焦黑。 这绝对不是因为“自然”形成的,绝对是人为的、有意的破坏。 作为举家皈依道教的家族,莫家抛家弃业,放弃在修士世界的一切为的是什么? 要说信仰,要说仰慕道君,那是纯粹的谎言。 为的就是这片土地,这座灵山,这片能够传承子孙后代的道统基业啊。 眼见于此,一名发须皆白的家老“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红的热血,仰天倒下。 一百余名莫家的修士顿时人仰马翻。 本以为苦尽甘来,本以为峰回路转,谁知道就此急转而下,到了晚间,喜事就变成了丧事。 那名家老本来就寿元以尽,强撑着看到胜利的时刻,却遭遇如此打击。 承受不住,这就去了。 临终之前,还拉着现任家主的手,垂泪的问道:“事到如今,这一步走到现在,到底是对是错?” 家主漠然,好一会才道:“木已成舟,多说反遭祸事!” 家老放开家主的手,出神的望着窗前悬挂的道君徽章,最后一句遗言却是:“我不想去什么神国,我的丧议也别让教廷插手。如果有可能,就将我葬在故土,如果不行,就将我烧成灰烬,洒在乡土田间即可。” 家主尽管为难,但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摩天崖的莫家并不是个例。 也许是因为大开辟的无疾而终,也许是因为两方阵营在长期的拼杀中已经结下深仇,也许是因为不忿……教廷麾下的修士、家族,在重新收复故地之后,得到的不是曾经熟悉的家园,而是被刻意破坏的废土。 表面上的一切也就罢了,最要命的是灵脉被毁。 于是,胜利日就被蒙上了一层沉重的阴影,无数修士因此而茫然。 难道在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在无数子弟和亲人付出生命的代价之后,得到的就是这些? 眼见于此,教廷就陷入到极大的被动之中。 他们不知道道君和玄月的协议,也不知道道君的重心已经从修士身上转移。 修士的安稳,修士的数量,在他们看来还是繁荣与力量的最有利凭证。 凡人…… 凡人如猪羊,只要驯养即可。 不仅修士身份的神职人员这么看,就连凡人身份的神职人员,也是这么看。 而苏成的神谕,是不可能下达什么清晰而倾向性明显的内容的,一切只能靠信徒和牧师去猜。 接近的就能得到道君的愉悦,越行越远的,道君也无瑕理会。 信仰太庞大了,信仰网络每时每刻反馈过来的讯息,宛如江河湖海。 苏成没有能力,也没有必要,沉浸在这些中间。 话虽如此,但这次波及的面太广,影响太过深远,强大而有力的信仰反馈,还是很快的就引起了他的警觉。 影子空间。 距离那次和玄月的会面,已经过去半年。 相关的协议已经达成,在相互妥协后,一种默契就建立在两者之间。 当然,这种暗中的苟且,是不可能形成文字或者契约之类的东西的。 一切只能心照不宣。 但是,大面上的东西都商议好了。 一些细节,就照顾不到了。 比如,这次的风波。 苏成睁开双眼,多面结晶体的神格突然付出神躯表面。 主镜面就在苏成的眼前发生“分裂”,然后,一个更加莫测、复杂、完美、稳固的多面结晶体,就在转瞬之间形成。 神格6! 已经处于弱等神力的巅峰,再前进一步就是中等神力的范畴。 然而,这已经是通玄界能够容纳的力量上限。 神格的扩容、稳固,神火与之对应的就发生了玄妙的变化,信仰源源不断的涌入,神力湖泊能够存储的上限,因此而扩充的一倍有余。 之后,尽管信仰还在涌入,神力还在诞生,但苏成已经无法容纳了。 多余的神力,无缘无故的消失,宛如神躯内部,新出现了一个吞并一切的黑洞。 这样的浪费是绝对不允许的。 于是,新的分身就开始创造。 大约60的精力分配在分身创造,10的精力放在这次危机的应对。 此时的教廷,正在举行一次盛大的祈祷仪式。 目的,就是为了这次的“废土”风波。 灵脉被毁! 而且还是大面积的。 该怎么解决呢? 向玄月讨个说法? 不! 这种小动作,绝不是出自她的授意。 苏成和她一样,都不愿意节外生枝。 毕竟,结束战争的借口是,道君已经“归化”,从此都是“一家人”了,还打什么打? 其中的异议和波澜,废土事件不过是个波及,深刻和巨大的影响还在玄月那边。 她的麻烦,苏成不去关心,自己的麻烦却需要马上解决。 协议中,这些地盘都是要放弃的。 因为千幻谷与栖霞派之间的这块缓冲地带,严格来说,是栖霞派的禁脔。 玄月做不了天地峰的主,协议中,道君的地盘不是千幻谷,而是东方的云梦山脉。 既然如此,索性就放弃这块破坏成白地的废土? 不! 麾下修士的一时怨望还在其次。 最重要的,是一次挑战。 对道君权威与颜面的挑战。 必须以无可争议和震撼性的手段,扭转乾坤。 灵脉是什么? 灵脉事实上就是地脉! 地脉淤积之处,必然是形盛之处,所以灵脉充沛、灵气充溢的地点,必然是深山大泽。 地脉乃至灵脉的生成,就像世界的经络、血气、骨骼。 属于内在的纹理。 自然形成,也可以后天影响。 以前,苏成眼界不到、力有未逮。 但现在不同了。 特别是进入第六空间层,获得那几个位置之一的后。 其中的道理和事例,说穿了其实很简单。 就比如栖霞派的天地峰。 当初开辟的时候,天地峰哪有八阶的高位! 当初不过是一座六阶上品的灵山而已。 后来如何跃升到八阶之高。 就在于,不断的开辟,不断的扩充领地,自然就掌握的无数灵脉! 然后在通过高绝有隐秘的手段,截取其他灵脉以自肥! 才成就了天地峰的八阶高度。 这摆在明处,无比显眼,简直一眼就能看见的蹊跷,直到现在,所知者极少极少。 每次大开辟,那些得到丹书铁劵、获得灵山福地、受宗法三代保护的宗门和家族,在欢天喜地之余,何曾想过,自家的灵脉按照“惯例”,是需要“上缴”四成之多的? 被截取的灵脉最后到啦哪里? 当然是到了那些神峰座主那里去了。 几乎所有的化神主峰,都是这么来的。 自然诞生、七阶以上的灵山极少、极少。 千幻谷,千幻玉蝶,也不过是一座七阶下品的灵山而已。 可想而知,其中的猫腻。 他们能做,苏成也能,还等做的更好,更自然。 截取他地以自肥的方式,他不屑为之。 现在,他准备从根本也是基础入手,一举颠覆乾坤,让所有人,所有修士看看,道君到底有何等的威能。 雷霆,雨露,现在就是雨露了。 好吧,言归正传。 解决的途径,还在这世界的层上。 每一个世界层之间,都有一个空间,一个缝隙。 凡人的归属,修士的归属,魄力——元神再到灵力、灵脉,其中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通玄界的世界观是,万物从虚无中,必将回归虚无中去。 在苏成看来,这个虚无,其实隐喻很深。 虚无是什么? 虚无并不是真正无,而是一般认知和观察中的无。 世界的层,世界层之间的空隙,就是这“无”! 而在这“无”中,苏成又一口“井”! 这口“井”,将第二空间层与第三空间层之间的魄力汲取到影子空间,从而引起元神本源的群起异动。 异动之下,苏成的“势”形成,这“势”直观的局限就是支撑神国抵达第六空间层的冰山。 现在,按照协议,苏成不能再这样做了,也没有了这样的必要。 那就废物利用,直接才能够他入手。 首先,先将这口井直通影子空间的入口封住! 入口封住后,魄力不在汲取,元神本源就失去了躁动、追逐、吞食的根源。 冰山不再扩张,影子空间不再躁动,作为协议的第一步,远远观望的释圣松了一口,颇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接着一计较损失…… 佛陀的面容惨淡,自觉皇图霸业就此毁于一旦,五百年后的自然的进阶到炼虚依然无望,只能寄希望于下一个四千年(下一次天劫)再图生聚。 只是,四千年! 四千年会诞生多少惊才绝艳的人物,就算现在这些人,肯不肯给他这样的机会? 玄月则是大喜。 这消息宛如久旱的雨露一般。 当下,所有针对她的质疑和责难不说消失,起码也减弱了大半。 其中,一个资格极老的家族长辈捻须而笑,道:“如果真能化干戈为玉帛……倒是极好。” “不仅如此,还平添了一个极大的助力……只是界主,那道君该如何安置?”,另一位家老说道。 “此事真要和诸位商议,本宫的意思,道君的作用巨大,如果只是局限在通玄一域,未免太过可惜……” “界主的意识是?” “要彻底驯服如此异类,威压是不够的,必要的甜头还是要给……现斩断了他伸向修士的魔爪,就不能不在其他方面做一些补偿。” “界主就只说吧,到底要如何?” “我的意思,是仿御兽门的成例,扶植一个我们夏族自家的“御兽门”出来!” 此言一出,因为这好消息带来的松动与和谐就一扫而空。 在座的那个是笨蛋。 此举的意义和危害,谁不是一瞧就明。 放出此界! 御兽门旧例? 如此,道君还能制吗,若干年后,别培养出另一个神道出来! “妙啊,此举真是妙!” 就在众人暗自惊心的时候,一位家老却做惊人之语:“这就叫祸水东引,一举两得,噢,一举多得,妙,真是妙!” 此老拍掌大笑,其他人则皱紧了眉头。 笑罢,此人看其他人的脸色,笑道:“尔等担心什么,担心以后这异种不能制?嘿嘿,我说大家伙就别杞人忧天了,我家的界主之位,现在还在两可之间呢。” 对啊! 就算如此又如何。 天塌下来,自然有个高的人去顶。 咱家不过是夏族别支,仅有的一个界主之位,还受到其他人的觊觎。 这明理暗理的手段,层出不穷。 眼看都要岌岌可危了,还管这些。 当下就疑虑尽去,人人都恢复笑颜,对玄月连连道喜。 玄月一笑置之。 自家理清了,就要对付外面的豺狼了。 这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容易。 不过玄月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 哼! 天地峰! 此子会做什么反应? …… 天地峰那边暂且不说。 影子空间内,井的入口封住,魄力不在向上汲取,而是向下。 接下来就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养分”如何转化为世界的“血肉”? 魄力和灵力灵脉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事物。 中间必有玄妙。 这玄妙涉及到世界运行、发展、壮大的至理。 这至理,却是苏成在第六空间层得到的一部分。 实验和应用其实早就开始了。 不在通玄界,也不在诸天万界,而在现实,而在魔月。 以十万修士为材料,为基础,为种子,一切正在进行,如果不出意外,若干年后,月球的灵脉就像诞生。 只是,两个宇宙的差异,让这灵脉以及灵力,都有些变异,不过瑕不掩疵。 “开始吧!” 巍峨的意志一动,影子空间的神国就从第六空间动身。 回归物质界! 这也是协议的一部分。 这位置,这高度,苏成放弃的毫不留恋,一点都不迟疑。 为何? 只因,通玄界只是个小池塘,他现在看到的是江河湖海。 第395章 灵潮 “如何,可有神谕示下?” 枢机主教摇头不语。 周围的人见了,都是面色惨淡。 这可如何是好。 教廷的基本盘被破坏成一片白地,而千幻谷的地盘可都是有主的。 别看那些畜生都曾经并肩作战,但现在不同往日,这时候你动他们的地盘试试? 道君有没有明确的神谕,弄的教廷对千幻谷那是百爪挠心。 既想明火执仗的去抢,又怕违背了主的本意,如果触怒道君,自家的一切可就化为乌有了。 千幻谷不能动,至少不能现在去动,那千幻谷与栖霞派之间的这块缓冲之地,就成了教廷耐以生存、繁衍和壮大的根基。 凡人也就罢了,可修士才是根本啊,修士才代表最终武力与实力啊! 这可如何是好! 一场盛大的祝祷仪式就此虎头蛇尾的结束。 仪式活动的现场之外,各门、各家的代表看着一众高阶神职人员鱼贯而出,纷纷围拢上来。 “尔等稍安勿躁,主已经有明确的神谕,回去吧,暂且等待些许时日,必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枢机主教不得不硬起头皮的安抚。 各门各家的闻言,容色稍喜,但却不肯就此散去,而是在神殿周围驻扎下来。 如此,又等了两日。 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 很快,真相就随着流言而传播开来。 道君不管? 那吾等该如何? 该如何生存,该如何修行? 暗潮就此变生巨大的波澜,教廷麾下的修士开始公开串联。 这不仅仅是一部分已经分封的修士家族的事。 这是涉及到所有教廷修士根本利益的事。 别忘了,大开辟胜利了,还有一个大赏功等着呢。 事前,教廷许诺过,立下足够功勋的修士和家门,裂土封建,施行教权与政权分离,世俗的归世俗,修行的归修士,信仰的归信仰。 本来,这块缓冲之地就是狼多肉少,不少修士都在暗中嘀咕,这么一块地盘,这么多人来分,别到最后,一处灵眼,一间灵室,一个村落就将自己给打发了。 那之前的打生打死为的什么? 就因为一个道君的赞许和青睐? 不够,远远不够。 现在,道君既然没有“明示”,那大家也不能坐在这里等死,干脆,都迁徙到千幻谷去得了。 千幻谷足够大啊,灵山福地多如牛毛,现在都被一些暴殄天物的畜生占据,多少天地灵宝蒙尘,多少灵力被无用损耗? 唯一可虑的是,千幻玉蝶。 没有道君首肯和约束,大家伙就是全绑在一块,也不够这畜生的磁翅膀一煽啊。 好在,现在的千幻玉蝶已经被“驯服”。 其领地意识已经减弱了许多,现在已经成了道君的一只宠物,轻易不在千幻谷露面了。 只是,此事干系太大,太过出头和显眼说不定就会招来什么祸事,还需要大家协调一致,再公推一个盟主,然后向教廷施压才妥当。 只是,这盟主该由谁来担当呢? 几乎不用多想,现成的人选就在明显的地方摆着。 碧波门! 曾有道门之称,其掌门,还有教子的传闻。 这个来头足够大,大家如果群起支持,足以和教廷分庭抗礼。 于是,大串联的首要目标就放在了碧波门身上。 这天,碧波门上下正在收拾满目苍夷的灵山,就接待大量修士和家门的拜帖。 芈玥隐藏在珠帘后,掀开面纱,将一摞厚厚的拜帖一一翻开,随机冷冷一笑,美目一转,向分列台阶上下周围的长老、护法、客卿及内门弟子问道:“诸位的意思呢?” 现场几十个筑基修为以上的修士都是沉默。 还是殷月华,这位已经是筑基后期,结丹有望的嫡系,首先说道:“这是公然和教廷放对,吾等切不可受他们怂恿,做着什么盟主,空有名头。” “彼辈的心思谁不知道,然,废土之事必须得到解决,要不然,诺大一个教廷说不定就要四散崩溃。” 一位金丹初期的客卿冷然说道。 “那我们不做这盟主,只做一个附尾?” 一位长老提议。 “不妥,不妥,诸多家门,以我碧波门声望最高,势力最大,掌门更是身负教内教外之野望,我们不做这盟主,谁人能做?这可不是论修为,而是……大家都懂的。” 不错,论眷顾,论亲近,除开教廷,谁家能比的上咱家? 当初,碧波门俨然是道君利益的化身。 如果没有教廷横叉一杠子,碧波门早就改名了,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不尴不尬的境地。 “难道……明知山有虎,还偏要向虎山行?” “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错,夫人,诸位,眼下正是提升我宗门声望的天赐良机啊。如果开辟千幻谷的动议,在我们的主持之下得以成行,教廷的声望和权威必然遭受重击,我碧波之名必将传遍天下。” “是啊,有了名就有利,灵山被毁,自然有更好的灵山福地自动送上门来,吾辈……” “这是皇图霸业的开端啊,夫人!!” 芈玥意外的看着台下,绝大多数人宛如闻到血腥味的狼,一个个两眼放光,哪有刚才的迟疑和矜持? 只有殷月华等一众嫡系不以为然。 “夫人,教廷和我门看似分立,实则一体啊。教廷的权威大失,道君的威信必然受到影响,对吾等也没什么好处……” “殷长老此言差矣!”一位长发飘飘的儒袍客卿站了起来,“表面上看,此次风波完全是因为废土。但内因却是,因为战争结束,大胜之后的封赏问题。而且大家想想,大家伙已经从“叛逆”的身份洗白了,修士世界可去,故土可归,甚至因此而生出的利益之争,还有人心变异……复杂的难以言明。” “对啊,听你这么一说,本座这才反应过来。我说最近怎么感到心浮气躁,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故土……真的,真的可归!?” “当然……等着吧,过不了多久,你就是自己不动,原来的那些“亲朋故旧”都会找上门来。” “不可能……当初我可是叛门而出,家主曾经立誓……” “嘿嘿,誓言?誓言再大,还能大的过道君,大得过两界交通所能产生的庞大利益,大得过教廷独有的“资质”“根骨”神术?” “这,这……” “娘的,我说最近都是怎么了,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都这么着急。原来不全是因为灵脉被毁啊,原来是……” “所以,夫人啊,这个盟主绝对当的,你想,他们所图如此之大,一个空头的盟主如何能怂恿咱家挑头,必然要给实权的……或者干脆,吾等就将这联盟做实!” “做实,如何做实?” “碧波盟如何?” “难道……你想兼并……” “什么兼并,我一逼,而不抢,愿的来,不愿的走,公平自愿,童叟无欺!” “妙,妙啊,夫人不要再犹豫了,千秋基业,万载道统,就在此一举。” “是啊,如果成真,我碧波门比一跃而成庞然大物!” “那到时候……咱们?” “咱们自然就水涨船高喽!” 至此,厅内的气氛已经一片火热。 就算是以殷月华为代表的嫡系人马,也在这火热的氛围下退缩了。 人家说的确实在理。 这确实是一次天赐良机。 只是…… 始终感觉到哪里不妥! 殷月华本能的想要阻止,奈何,实在找不到有力的借口。 最后只能这样说道:“此乃大事,夫人,掌门的回归之期以近了,不如等掌门回来再……” “时机稍纵即逝,如何能等!?” “对啊,对啊!” 殷月华争锋相对的额冷笑,道:“他们既然要咱们出头,如何不能等?” “就怕……拖延时日,到时候出了什么变故!” 殷月华无语。 这些人,已经被刺激的双眼通红。 仿佛看到了天大的名和利从天而降的哪一天。 此时,正是他们求咱家的时候,就算是要答应,也应该拿捏一下姿态才是。 哪有如此心急火燎的。 眼见越闹越不像话,芈玥不得不咳嗽一声,正要说话。 一名弟子急匆匆的传音禀告:甄婉儿昨日午时三刻,在千幻谷结丹成功!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厅内,闻听此消息的不管观想如何,全都喜笑开颜。 “啧啧,六十岁不到的金丹真人,以前只听说过,不想今日得见!” “什么得见,还是咱家的同门呢!” “那是,那是,老夫是与有荣焉啊!” “这就皈依道君的好处了,别的不说,大道的为难和迷惘就少了许多!” “是啊,是啊,道君至高,吾辈都有机会,都有机会!” “夫人,这可是天大的好兆头啊,之前的动议,您看……” 芈玥敛下笑容,又陷入到犹豫中。 甄婉儿的结丹,让嫡系人马的底气大增。 有限的几个元婴都被教廷扒拉走了,厅内,修为最高不过是个金丹后期。 现在,我碧波门嫡系也有金丹修士了,还如此年轻。 那你们还有什么资本在这里吆五喝六? 后来者就该有后来者的自觉,最起码的谨慎和小心都不要了? 果然,此事过后,厅内的气氛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不细心观察,觉得体会不到。 一直隐藏在珠帘后的芈玥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心中一叹。 暗道,这消息来的真不是时候。 她抚摸着袖子中的一封信笺。 这信笺也是在最近才收到的。 芈家寄来! 芈道陵亲笔落款。 意思只有一个。 他家老祖要“成亲”(当然不是南宫暮雪)了,现邀她这个出嫁的、混的出息的女儿回趟娘家,共贺这千秋之喜。 哼哼! 想她一个泼出去的水。 还是被除籍的、不孝之女。 居然劳动老祖亲笔寄言,言辞温煦,亲情弥漫,仿佛之前的不愉快全没发生过。 因为血脉亲情? 因为她的筑基修为? 因为她的修行前景? 不! 因为她夫家的势力,因为她此刻在夫家的地位,因为她此时所掌握的权柄。 道君“转正”了! 他们这些狐子猴孙,眼看就鸡犬升天。 而这,只不过是第一步! 后续的巨大影响,巨大利益,还会继踵而至。 一个不起眼的碧波门,别看灵山都毁了,可就成了香饽饽,内内外外都找上来了。 “既然如此,大伙且安心等上些许时日!”芈玥说道:“等夫君归来,再由他裁定这如此大事。” 此言一出,堂下就一片哗然。 说实话,现场大部分人,都没有见过这位有特殊使命出外的碧波掌门。 要说崇敬,要说权威,那就是狗屁。 大家伙聚在一块,还不是因为碧波门这块招牌,还不是因为教廷之外的唯二选择? 没有这一层,谁管你碧波门去死!? 眼见这天大好事,可谓“百利而无一害”的天赐良机,就因为一个可笑的理由,而生生的拖延! 喧哗之声刚起,芈玥就脸色一寒,语调就再没有之前的和煦和温暖:“这是最终决定,谁不服?” 所有的杂音顿时戛然而止。 芈玥的权势与威严,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金丹、筑基尽皆俯首! 二万余修士,近百万领民,被握在掌心。 芈玥心中微醉。 这就是权势的滋味。 在这个位置上坐的越久,她就越是留恋。 只是可惜啊! 一年之期就要到了。 这醉人的滋味,享用不了多少时日了。 “要是夫君一去不复还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生出,芈玥就被吓了一跳。 她深知,这权势和地位的根基是什么! 是他的夫君,是夫君在道君、在教廷中的地位和影响力。 除此之外,皆微不足道。 如果夫君遭遇不测,这一切都将散去。 连忙将这魔念压下,匆匆安排了甄婉儿结丹的典礼议程,就宣布散去。 回到内堂,又翻出娘亲的绝笔。 良久之后,微微一叹。 修行,道心! 可是,娘啊,女儿的资质和秉性实在比不上你,这权势和风景太诱人,一不小心就要陷进去。 夜晚,她结束晚课,繁琐的事务顿时云集而来。 说来也是好笑。 别看灵山福地都成废土,别看现在的“群情激奋”,可就是没有一人舍弃而去。 须知现在可是故土可归,后路以畅啊! 可见其中的猫腻。 正挑灯批阅庶务,莫名的心悸让她全身一颤,然后就旋飞而起。 来到殿外,只见山上山下一片寂静,一个个御剑而起的身影落在身后,纷纷向一个方向看去! 这是…… 一条漫无天际的多彩斑斓之线,就像海啸一般,正铺天盖地的兴起! “灵力潮汐!!?” 一人骇然叫道! 第396章 逼宫和回归 重塑灵脉,就要重塑地势。 所以,同灵潮一同出现的还有地崩! 一条铺天盖地的斑斓之线,就像无边无际的海啸。 轰隆隆的巨响简直连绵无际,大地的晃动从刚开始还的轻微,一下子就过渡到沸腾。 沸腾中,无数山川倾覆,无数的谷底隆起,无数就像通往地底的裂缝密布。 大地在这伟大的力量面前,就像个橡皮泥般的被任意搓弄。 平缓的变成陡峭的,有的变得没的,没得变成有的。 在这灵潮袭来之际,碧波门脚下的灵山也在轰隆隆的巨响中坍塌,却而代之的是一道深邃沟渠。 然后,地底的湖水,就像开闸了洪水一般,将一切掩埋! 当然,碧波门这么长时间的积累是不可能随之一起埋葬的。 芈玥等一众高层,也顾不得在寻思其他了,都忙着指挥门中上下弟子,抢救这些东西去了。 灵山灵脉的变化,不饿避免的波及到凡俗世界。 一些凡人大城,就算只是被波及,也因此遭遇到摧毁性的打击。 城墙坍塌,房屋倾覆,田地被毁,一些来不及躲避的凡人,因此被一同埋葬。 然而,任何人,包括苏成都不会娶关注这些细节。 好在,这是个修仙的世界,这样的灾难,在地球肯定是会造成极大的人员伤亡的,但在这里,一艘灵舟,一些低阶的符篆,一个低辈的修士,就能挽救大量凡人的性命。 天崩地裂,灵潮泛起,新的地势、地脉就在这剧烈的运动中——重塑! 这重塑的过程,整整持续了两天。 两天后,灵潮退却,天地不在是一片混沌,视野恢复清明,再看这片废土。 新的山脉、地势已经成型。 新的湖泊、峡谷、沼泽,已经就位。 一场瓢泼大雨,无数绿芽从地底冒出,无数树苗和珍禽走兽,闻到富含灵力的气息,开始向这边的迁途。 在碧波门的“废墟”现场,一座峡谷和几座宛如刀削斧砍的山峰耸立,原来的灵山已经不见踪影,原来的地势与地貌已经完全改写! “如此伟力,如此神通!” 旁观这一切变化的栖霞派修士被震撼的失神,一位化神座主变色的对同阶的另一位座主说道:“看来传言十有八九为真,这道君已不可制矣,即使师兄亲自出手,胜负也在两可之间。吾等当严加约束门下弟子,万不可被有心人利用和怂恿,与这魔神正面对上!” 魔神! 这称呼,是修士对神道中的大能的一种蔑称! 说是蔑视,但又何尝不是一种肯定,一种认可,一种实力的证明? “界主曾言,这片地域,应该是我栖霞的势力范围!” 化神座主闻言一叹,道:“也是,难道这就是稷下学宫的驱虎吞狼之计?” “我看到不至于,就看这道君接下来的举措了,他要是做出一副安居于此的样子,说不得……不冲突也得冲突喽。” “不错,千幻谷本来就是我栖霞的开拓方向,他道君在中间挡路,那就是不死不休!” “各位神主,还是尽快请圣者出山为好。” “慌什么,天塌不下来!” 不说栖霞派因此而生的戒惧和慌乱,就说灵脉、灵山重新生成之后。 预料中的欢欣鼓舞并没有出现。 各家各门的领地内,或多或少都恢复了旧观。 有超出的,有略减的,总体而言,此次灵潮和地脉重塑,大体重现了昔日的九成。 只是如此一来,大家串联的借口可就没有了。 要知道,“废土”不过是个由头,大家伙的真正意图,可远不止这些。 于是,在新的灵山福地,碧波门上下正指挥大量的符篆力士营造房舍宫殿,就有大群不速之客上门。 芈玥这次没有之前的好言好语,直接命人将他们挡在上下,借口事物驳杂,就婉拒了他们的上门游说。 只是,明面上的招数容易拦住,但经不住他们该从其他地方入手。 “裴长老,眼看大好时机,难道就这样生生的错过!?” 春晖堂的正殿还在施工,就在简陋的施工现场,裴长老送走一个擅长言辞蛊惑的说客,留下的都是他在门中的心腹手下和和附庸。 这些人被撩拨的心急火热,眼看本来十拿九稳的事儿,因为一次灵潮而变得悬乎起来,都是心急火燎。 “急什么,胜负未定之时,岂可自乱阵脚!”,裴长老两眼一瞪的呵斥道。 “是,是,弟子是怕啊,前不久家中来信,信中的家中长辈可是言情殷切……” 这时就有另一人冷笑道:“哼,言情殷切?如果是两个月之前,他们也这能这般的‘宴请殷切’,才叫人心服口服。” “吴师兄这是何意!?” “何意?我只是在笑着‘言情殷切’的深意,吴师兄你急什么!” “放肆!”裴长老一拍桌案,斥道:“眼下是什么时候,你们还有些别苗头?” 室内因此而寂静了一会。 不久之后,另一位老者说道:“夫人看来有退缩之意,奈何,奈何!?” “哼,到时候就由不得她了!”裴长老的双眼闪烁出两道寒芒。 “怎么说!?” “门中上下,有近八成弟子都是新来,试问,谁不想荣归故土,谁身后不是一大堆放不下的牵扯?这是什么,这就是大势,顺之则稳,逆之则覆,吾等只需要如此如此……” “妙啊,此计大妙,舆情生成之时,她要想坐稳这“摄政”的位置,就不得不出头做着盟主了!” 裴长老得意的捻须而笑。 “只是……殷月华那边!?” 裴长老眉头一皱。 以殷月华为代表的一众“嫡系”,可和大伙不是一条心。 别看这“嫡系”的数量少,可胜在团结,胜在单纯。 “既然绕不开,就调虎离山!”,那老者开始出谋划策,“灵潮和地崩,领民那边也是损失惨重,这么多丁口,要恢复起来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用这些事物将他们绊住,到也可以应付一时。” “计是好计,但用什么借口?” “还需要什么借口?他们嫡系人马,身后可都有一大家亲眷、族人,让他们亲自去抚慰和救助亲族,他们只怕还要感谢咱们呢!” “好!”裴长老决心以下,就断然说道:“我这就去找夫人分说,尔等就在此安心等待,切记不可莽撞!” “长老放心,吾等就在此静候佳音了。” 到了晚间,裴长老找到芈玥,单独奏报此事。 芈玥皱眉凝思半晌,就找来殷月华,将裴长老这提议道出。 殷月华也在心痛凡间的损失,没有多想,就想点头答应,“但……甄师姐的结丹之礼!?” “殷长老失言了,应该是甄师叔才是!”,裴长老和煦的提醒道。 “对,对!”殷月华一拍额头,“这些天都忙晕了,是甄师叔,甄师叔才是。” “殷长老不用担心,此事就交给我好了。别的不敢说,这典议之事,我也算是轻车熟路,典议必盛大空前,让甄师叔满意。” 芈玥闻言忙道:“眼下一切草创,用度不菲,甄师叔也不是什么奢华的人,还是不要过于铺张,一切只在水准之上为好!” “谨遵夫人之命!” 就这样,殷月华等嫡系,大半都被支开,忙于赈灾和恢复之类的琐事了。 一股流言就在碧波门中悄然兴起。 七日后,芈玥在刚刚营造好的正殿,突然察觉到不对。 为何今日的事务这样少。 这都多久了,怎不见一个人找来。 往日,这个时间应该是车水马龙,烦不胜烦才对。 就在这时,心腹侍女突然慌里慌张的闯进来,喊道:“夫人,大事不好,殿外云集了上万弟子,都在静坐等候夫人接见呢。” 芈玥闻言大惊。 急匆匆的出殿一看。 只见殿外的广场上,乌压压的盘坐的满满当当。 不见喧哗,不见异动,却有一个让人窒息的沉重和悲壮。 十几位长老和客卿也被惊动,来到正殿外,落在芈玥身后。 裴长老眼见此景,诧异说道:“到底是何事,如此慎重?” 芈玥闻言冷笑,瞥了裴长老一眼,就寒着脸登上殿外的高台。 招来一名心腹弟子,低声吩咐几句。 这弟子走到前沿,提气杨声的问道:“尔等所为何事?” 广场上,出头的一个芈玥想不到的人。 这人三十多岁的年纪,一身洁白的儒袍,年纪轻轻,也已经是筑基修为。 这人芈玥认识,昨天还有过一次深入的交谈。 最关键的是,这人性情孤高,一项是独来独往,绝不可能是裴长老的马前卒。 “请夫人放下无谓的顾忌,接了这盟主之位吧!” “什么!”芈玥身躯一晃,心中暗道:原来如此。 这些蠢货,还不死心。 今日竟然想来逼宫! 灵潮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他们以为道君是谁,他们以为教廷是什么? 他们以为自己就不可或缺,他们以为自己连成一片,教廷就必然会妥协? 幼稚,天真! 多少人的白骨还没有化尽,多少人的尸身材刚刚埋葬! 他们就忘了!? 或者不是幼稚和天真,而是故土、乡情等实在太牵心,再加上被有心人挑唆利用。 “诸位以为如何?” 芈玥转身,对身后的一众高层说道。 不对,殷月华、石敢他们怎么不在? 是了,被支走了。 好一个调虎离山。 芈玥眼神一转,首先看向裴长老。 裴长老却是大义凛然。 只见他越众而出,走到高台的前沿,对广场上的万余修士提气扬声的喊道:“你们是想逼宫吗?” “吾等绝无此意啊!” “那今日何为?” “吾等只想让夫人放心接下这大位!” “尔等可知,如此大事,掌门不在,夫人也无法做主!?” “吾等请夫人登盟主大位,而不是碧波掌门之位!” 裴长老“莫名惊诧”,惊问:“何解?” “夫人德高望重,劳苦功高,门中内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再则,夫妻本就一体,夫人接这盟主之位,也算是掌门的福祉。些许顾虑大可事急从权,他日掌门回归之时,难道还能怪罪?” 芈玥面无表情。 这是在怂恿我抢班夺权啊! 难道,这姓裴的早就看出我有些贪恋权位? 所以,才用这诱饵来逼自己就范? 只是可惜…… 其中的内情,他们都不知道。 也许是知道,只不过被贪婪蒙住了双眼,所以视而不见。 裴长老像是被触动,捻须沉吟片刻,回身对芈玥道:“夫人,您看……” 再看其他人。 一众高层都脸色微妙。 他们,有人是此次逼宫的同谋,有人是乐观其成、躲在一旁推波助澜,有人是冷眼旁观、绝不参与。 立场不同,反应就不一。 可在这关键时刻,就没有一个站出来,义正言辞的对这一说法加以驳斥的。 “哼,你们这是要离间我夫妻二人,我决不答应!” “夫人!”台下那出头之人激愤异常,“门中上下如此兴旺,是谁的功劳,这么多年的战事,是谁带领我们赢得胜利?这大胜之后的兴旺基业,难道就不能以区区盟主之位赏之?掌门难道就如此小肚鸡肠……” “你,放肆!!”芈玥疾言厉色,云袖一挥,转身说道:“我乏了,今日就到此为止!” “夫人!!” “夫人!!” 万余修士群起而呼。 其中的真挚和急切,真是闻者动容,听者意切! 一瞬间,芈玥也有一刻的松动。 但现实和内情却像一盆冰水,将这刚刚升起的一股热切浇了个通透。 一时间,她只觉得心灰意冷。 “再敢言及其他,就革除门墙!” 留下这么一句,芈玥就带着侍女飞下高台。 “这……” 裴长老有些傻眼。 就和几人暗对眼色。 这时,一个玄色道袍的金丹客卿就冷笑道:“一群蠢物,还不明白其中的根源,大祸临头,还在做如此美梦,可笑,可笑!” 裴长老闻言强笑,还待说些什么! “大喜啊,大喜,掌门回来了,掌门回来了,此刻正通过神殿入口……” 不知谁的报讯,让一片哗然的现场停滞。 “什么,你说什么!” 大殿内,好一会芈玥才反应过来,身躯一晃,就抓住报讯的弟子追问。 第397章 胎音 分身的提前回归,自然是有原因的。 这原因自然是因为女娲工程。 众所周知,炼紅裳的阳神是一种纯粹而强大的能量生命,是脱离了原本的生命层次,进阶到一个更高级阶段的雏形。 但这雏形是诸天万界的,不是现实宇宙的。 所以,她才会受到现实宇宙的排斥。 就因为她的存在形式,得不到现实宇宙的承认,自然就难逃最终挥发到消亡的命运。 以地球宇宙的浩瀚无垠和悠长的时间历程来说,这种纯能量体的强大生命,不能排除就没有类似的存在。 但在人类以知的历史和认识中,是从未听闻的,更别说见过。 她的质量与密度太大了,人类的身躯,包括以知的任何碳基生命的形式,都无法承载。 那所谓的“配方”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配方其实就是苏成的一次实验。 至于实验的过程和结果如何,只有一个大致的方向与猜测。 也就是说,即使已经取得地球宇宙的“神位”,苏成对它也并不适合完全知晓,更不用说掌握。 当然,这些内情是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包括分身。 分身还以为,只要按照配方上的步骤严格实行,就能一步步实现预定的目标。 那这大致的猜测与方向是什么呢? 苏成的考虑是,阳神作为一个纯粹的外来物种,获得肉身的过程,其实就是获得现实宇宙承认的过程。 这个过程,必须与现实宇宙中的事物发生某种程度的融合。 就像大灵的本质,与现实中的能量等诸事物融合之后,变成了种子。 就像他自身,又何尝不是自有事物与外来事物相互融合后的完美例子? 任何外来的,变成内部的,都不可避免的要经历这一过程。 苏成就是要利用这难得的机会,一窥其中的奥妙,以增加新内容和新体系的底蕴,变相的就增加了他的底蕴与广博。 好吧,言归正传。 配方,包括金丹(芈璇),元婴(芈道陵),化神(炼紅裳自身)。 其过程简单的概括起来就是,取芈道陵的婴灵为基础,练就一颗特殊的种子,在芈璇的体内的种下这颗“种子”,借助高度能量化的母体,来孕育这颗非凡的种子。 其中,种子的生长和发育完全交给现实法则,原理就像苏成献出的那丝神性,从而将让这婴灵在出世之后,成为确确实实的现实之物。 最后,在婴灵降生之时,炼紅裳的阳神在入驻! 当然,过程不会如此简单,严格来说,无比复杂。 还需要借助地球的资源与科技力量,加于辅助。 这样诞生的肉身就能容纳阳神,进而得到现实宇宙的承认吗? 说实话,苏成只有六层把握。 但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他都获得了一次宝贵的经验。 这可是化神位材料的实验。 南宫离已经“融化”在月球上,其能量属性和本质才是月球异变的最初动力。 炼紅裳这样的材料,他无论如何都是不能错过的。 大不了,在最终失败的时候出手,将她放回通玄界,也不至于和天地峰彻底的撕破脸。 至于分身的感受和所想…… 好吧,苏成下意识的忽略了,因为在他看来,分身虽然独立,但也改变不了是另一个“自己”的事实! 熟不拘礼? 完全的无视? 无法准确形容,苏成压根就没有注意这个方面。 对实验的演变,他兴致勃勃,即使在大开辟战争的收尾阶段,也没有放松过对这里的关注。 “我要认真观察,事无巨细的记录下其中的过程,一次成功和失败,就足以成为宝贵的经验,就足以扩充新内容和新体系的底蕴和深度,也就稳固了我的“神位”,增加了我的威能!” 苏成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须知,这过程一旦成功,就可以无限的重复与复制,只因它一诞生,就会从未知成为常量,成为法则,成为真理。 而这法则和真理又是在新内容和新体系的包容之下的。 那现在又遇到了什么绕不过去坎,导致分身提前回归? 此事还得从头说起。 地球宇宙,铁三角月球基地。 这天无比重要。 刘柳从加入到这个项目的哪一天起,就一直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这一天,是主人重获“新生”的日子。 新生? 刘柳知道,她的“主人”并不喜欢这样的形容。 甚至有些不容易观察到迟疑和恐惧。 这一天,还是她第一次真正的接触和融入女娲工程的标志。 清晨,基地穹顶的天幕(虚拟的地球环境)微微泛光,刘柳就在电子音的提醒中从睡眠舱起身。 匆匆的洗漱和进食,踏上传送带,进入到一个从未到过的重点区域。 在这里,像她这样的侍女都是盛装而来,一个个竖立在洁白如玉、光洁如镜的房间内。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些少女紧张而沉重的呼吸声。 等待的时间越长,刘柳的内心就越是忐忑和煎熬。 十分钟,就像十个小时那样的漫长。 终于,漫长的等待时间过去,四周的墙壁无声无息的滑开,强光照射而来,刘柳在第一时间遮住了眼睛。 寂静和沉重被打破,巨大噪音一下子就充斥了她的视听。 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已经矗立在一个庞大的“施工”现场! 为什么这么说呢。 只因一个巨大的、类似睡眠舱的椭圆形舱室,无比醒目又无比突兀的立在视线的中央。 无数舰桥、设备、人群,就像蚂蚁,围绕着它上上下下,忙忙碌碌。 无数不知名的设备在工作,无数不明白的图形和讯息在周围闪烁。 无数对着这些讯息紧张操作,并时刻讨论与争议的人。 “那里……就躺着主人未来的身体?” 刘柳出神的望着中央那个巨大的椭圆形结构体。 “你们,你们的身份、序列!” 刘柳回过神来,连忙和其他两名侍女领班一起迎了上去。 在繁琐的验证与录入程序后,刘柳这些人已经换了一身紧身的银色制服,全身的皮肤与毛发都被包裹严实,再经过严格的除菌和除尘程序后,才被人带领着,接近那巨大的椭圆形结构体。 电梯直通而上,上升了百米左右,就进入到一座舰桥的表面。 在这里,刘柳见到了她的“主人”。 还是那件大红色的宫装,岩浆般的能量铸就,不言不动的立在哪里,就像一个纯粹用火焰压缩而铸就的人形。 她面容绝美,无法想象,这样的人儿居然不是“真实”的! 真实? 刘柳一个恍惚,连忙抛开这无稽和奇怪的感触,走到炼紅裳的身后。 “你来了!”炼紅裳回头一笑,也不等她回话和行礼,又转了回去。 她盯着那巨大的结构体,不言不动,异常沉默。 刘柳大着胆子去偷看她的神情。 发现她的眼神竟是有些麻木和茫然。 “看看,看看,这是最伟大的杰作,我敢说,即使在通玄界,也从未有人做过类似的壮举!” 分身来了,完全不同于炼紅裳的消沉,而显得亢奋与激动。 “何止通玄,就是在诸天万界本座也从未听过,更别说见过!”炼紅裳指着那大的过分、大的出奇的结构体,质问:“你想做什么,道君到底是何居心,这样的肉身还是人类吗?你们是不是想将我打入异类,好和你们沆瀣一气!?” “神主冤枉!”分身仰天叫屈,“两个世界的基础法则不同……” “这些车轱辘话不要再讲!” “是,是!”分身连连点头,媚笑着安抚:“婴灵自己发育成这个样子,我们也是始料未及啊!过程可都在你的全程监督之下,你可是一步步看她长成这个样子的!” “哪有如何,道君呢,我就不信,他完全无辜!” “神主啊,道君在大,还能大的过它!?”分身指了指头顶。 炼紅裳闻言沉默。 “神主勿忧,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不就是体积有些夸张吗?在我看来,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想想,以您块头……” “放肆,你……” “失言,失言,神主勿怪,勿怪!” “哼!” “只要您能安生的“住”进去,完美的融合,之后就是一个“变形法术”的事儿,您又何必死扣这些细节?” 细节? 是啊,细节! 炼紅裳自问,为什么事到临头,自己竟如此的失措与茫然? 仿佛这一步踏出之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和犹豫全部抛开。 她不能再等了。 道君不放她回去。 她就必须有一具肉身。 这么长时间的消磨,阳神无以为凭,日日夜夜的消磨,如今已经衰减到一个危险的境地。 再这样下去,不用道君出手,自己就将崩解! 下场也许就是下一个南宫离! 化作这颗星球的养分,促生一批批匪夷所思的怪物,怪物在周而复始的诞生与消融,在这样的工程中,一步步消化自己,直到最终变成这颗星球的一部分。 这样的下场,让炼紅裳不寒而栗! “开始吧!”她最后这样说道。 “那好,我们这就开始!” 两人说的轻易,却宛如一道霹雳,将整个基地震慑了一秒中的呆滞时间。 之后,基地的每个部分,每个人都开始疯狂的运转。 能源启动! 滴滴滴滴……连忙无际。 闪烁的信号灯宛如银河,宛如繁星。 刘柳在明暗不停闪烁的环境中眩晕。 其他人也是一样。 …… 终于,那巨大的结构体打开了。 就像花蕾绽放一样,裸露出其中的花蕊! 这花蕊就是一个完全透明的营养舱。 舱内,躺着一个女巨人! 孕育婴灵的母体! 芈璇! 见到芈璇的一刹那,禁不住的愧疚在分身身上升起。 随即,他又这样安慰自己。 入魔以深,躲到现实中来的芈璇实际上已经死了。 意识的消亡,才是彻底的消亡,现在他做的其实就是挽救。 让她有限的意识与生命,与一个化神融合,再以融合的身份得以延续。 这样自我安慰一番,他才感觉好受了一些。 再打量自己一手促成的奇迹。 准确来说,是将目光汇集到那高高隆起的小腹上。 “感受到了吗?多么强大,多么完美,我敢说,任何神主的肉身都无法与之相比。有了这完美的筏子,神主将来进阶炼虚简直是易如反掌!” 炼紅裳本来脸色难看,听了也不禁莞尔,回首笑道:“怎么,你也知道炼虚?” “瞧不起人了不是?”分身很乐意如此活跃气氛,以避免炼紅裳在最后关头退缩,以至功亏于溃,“只要神主帮我解决了本命之物,以我的资质,炼虚也就是将来的事儿!” “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我有道君在后,神主还不信!?” “哼,油嘴滑舌,你这心性,要是没有道君,结丹那一块你就过不去,还谈什么炼虚!” 刘柳屏住呼吸的聆听两人的对话,生怕记错一句,生怕模糊一个字眼。 须知,这是什么,这就是天机啊。 一个字,一个对话,对外界来说都有莫大的价值。 而这价值,让她的地位和价值,简直无法估计。 相应的,即使她不去追求,那地位和权势,那所有本不可得的一切,都排着队的找上门来。 刘柳很小心。 很小心的谨守本分。 不越线,也不触及“主人”的红线。 须知,所有通过她透出去的消息,都是经过“主人”首肯的。 别人不知道,反正“主人”对她是日益亲近了。 这不,这么多侍女来了,“主人”却只对她一人打招呼。 一连串的检测音。 一连串的正常的提示音! 巨大的忙碌进入到了紧张而有序的程序中。 似乎一切顺利!? 所有人都喜形于色! 咚! 这时候胎音!? 为何如此…… 剩下的事,刘柳就不知道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整个基地上下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之中。 同时,仙人也走了。 据说,去为女娲工程筹备紧缺的材料去了。 这材料是什么? 要去另一个世界? 话说,真想去另一个世界看看啊。 仙人的世界! 第398章 大位 芈玥设想过无数次,有煽情的,有气恼的,有清高的,有天真的,有炫耀。 可她从未想过,再次见到夫君的场景会是这个样子。 仿佛从未离开过,仿佛两人只是一夜未见,仿佛中间不曾发生过任何事。 见到夫君的一刹那,不等她露出酝酿已久的感情,就见他急匆匆的直奔自己而来。 芈玥的大脑极速转动。 接下是相拥而泣,还是他在久旷之下有些猴急,等不到夜里,就要拖自己入房,来一场久别重逢的欢爱? “门中有多少灵石,多少!?” 芈玥一愣。 分身急的不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赶,放着如花似玉的妻子,还有门中上下成千上万的期盼与等待,劈头盖脸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见芈玥还在呆愣,他不耐烦的一挥衣袖,喊道:“我问你,门中有多少灵石!?” 芈玥总算反应过来了,“夫君这是何意!?” “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你跟我直说,到底有多少?” “前日库房刚刚清点过,多的不敢说,一百余万枚三阶还是拿的出来的。” 分身吃了一惊,“这么多?” 实际上,这个数字还是大打折扣了的。 这么多修士的生聚,这么长时间的积累,又有如此得天独厚的地位和身份…… 别看大开辟过后都是满目疮痍,但真正的损失只是灵山和灵脉,各家各门的积累在撤退之初都安置妥当了,剩下的只有带不走的地盘和房舍而已。 百万余枚三阶,那只是现金,远不是碧波门的资产总数。 真正有价值的,都是不能马上变现的珍贵物事。 比如高阶的法器,成套的秘法传承等等。 分身一晃神,也明白了这个道理,又问:“那四阶以上的灵石有多少?” 这下轮到芈玥迟疑了。 倒不是她吝啬,而是不明白夫君这闹的是那出。 “现金”也就罢了,不过是些浮财,散了出去,要不了多久还能回来。 但一些根基和底蕴就不同了,市面上根本没有,只有一点点、一滴滴的去积累。 这完全是个水摩石穿的功夫,正常情况下,可没有捷径可走。 “怎么,我这个掌门不作数了?” 芈玥闻言大惊,暗骂自己糊涂,“夫君这样说,真是让玥儿无地自容。也罢,这是大库秘钥,这是各地的分库,这是藏经阁……” 储物袋里的印章一枚一枚的往外掏。 芈玥故作委屈状,可并没有换来预想中的安抚。 分身将这些一股脑的扫到一边,斥道:“这都什么时候,还跟我耍小性子,快,别耽误我的大事。” “我……四阶灵石四千余枚,五阶一百六十七,六阶灵髓……” 分身闻言大喜,“还有六阶灵髓,好,好,好,快快将之取出,我有急用。” “夫君……” “大事,天大的事,以后再和你解释!” 就这样,被设想过无数遍的重逢结束了。 芈玥迷迷糊糊走出神殿,见到外面等候的人才恍过神来。 夫君竟是过门不入,连宗门都不打算回。 这是要拿了灵石就走。 去哪里,干什么,要这么多的灵石有什么用? 难道还是道君的神秘使命。 这一去十余年,多好的天资经得起这样的蹉跎。 啊…… 不对! 怎么这次见他,就像时隔不久似的,他一点没“老”? 心中惊疑不定,对其他人的询问就回答的心不在焉。 好在殷月华等一众嫡系还没接到消息,来的高层,大部分都没见过分身,说实话,对这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掌门,都不怎么感冒。 见与不见,都不重要,重要的接下来的变数。 这眼看就要成功了。 大家伙已经上船,事儿已经摊开,再想遮掩已经来不急了。 怎么办? 裴长老等人一筹莫展。 大队人马急匆匆的离开门派,又急匆匆的杀回。 一回来,芈玥就开始搜刮库存。 灵石,不要钱似的往储物袋里塞。 所有珍品,都是一样。 特别适合那两枚玉髓。 这是多少底蕴深厚的大宗门都没有的稀世珍品啊。 怎么,看这架势也要交出去!? 库房这边的动静,瞒不过有心人。 很快,裴长老就知道了。 于是,就急忙召集心腹爪牙在一起商议。 “掌门这次回来,可能不会长驻!” 一名心腹捻须分析道。 “这又如何,哪怕只是一刻,也足以坏了吾等的谋划。” 一名骨干丧气的回道。 “夫人那边……是不是可以……” 有人还想驾起芈玥硬来。 “蠢货,你加入碧波门多少时日了,还看不出其中的道道?这门派的立身之基是什么,吾等为何要卖身投靠?都在一人身上啊,不是夫人,是她的夫君。” “是啊,要是没有道君这层关系,我堂堂筑基后期的修士,理它碧波门是哪根葱?” “这么说……绕不过去?” “阁下有何高论,我洗耳恭听!” “好了!”裴长老一拍桌案,呵斥道:“都什么时候,还做这些无用的争执!” 众人这才不再争吵,一个个都皱眉苦思,看有什么妙招,破了眼下的困局。 “要我说,就直接去找掌门摊牌,我就不信,这么多的好处,他能眼见着不动心。” “摊牌?怂恿他与教廷作对?人家是教子,你知道他和道君时候什么关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就此放弃吧?” “放弃?今天的阵势都摆开了,两军对垒,你说放弃?” “那怎么办,大不了我就离了这碧波门,做我的散修去。” 当然,做散修之类的气话,没有人会当真。 现场之人,你一言我一言,直到日落时分都没商议出一个妥当办法出来。 关键是,他们对所谓的碧波掌门一直都是自闻其名不闻其声,道君有神秘莫测不可揣度。 不说这边的纠结。 芈玥当天搜刮库存,得出的数字,还要比报给分身的多出一成。 但门派不能没有一点周转,这么多弟子,这么多领民,灾难过后的重建和安抚才刚刚铺开。 芈玥终究不忍心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被无谓的破坏,就将这一成截留下来。 正准备押着这些物质,前往神殿。 得到消息的殷月华等人,就欢天喜地的赶回来了。 没有多说什么废话,这些人连夜做上飞梭,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位于千幻谷边缘的神殿。 神殿内,分身也没有闲着。 芈玥等人赶到的时候,神殿的库房已经大开,里面的灵石就像大白菜似的往外搬。 “夫君,你这是……”芈玥大惊。 分身不过点了点头,就看向眼含热泪的殷月华等人。 对他们这些嫡系来说,分身可谓亦父亦友。 老一辈的人物,比如莫言和贺兰都已经逝去,剩下的老人,如今也有了一甲子以上的岁数。 风风雨雨几十年。 原来朝夕相处还不觉得,这咋一分开这么长的时间,就算是大家岁数以大、城府以深,还忍不住真情流露。 “掌门师兄!!” 分身含笑点头,“筑基后期?好,很好。” “婉儿已经结丹了,师兄!” “结丹!?”分身一愣,一时间真是百感交集。 他现在也不过筑基后期,这一耽误,后面的小辈弟子已经赶上来了。 本命之物! 不解决它,以后这样的事还会一再发生。 那让他情何以堪? “她也是好样的,你们都是……石敢,吴悠!?” 殷月华擦了把眼泪,忙道:“他们接到消息,正在全力赶来,师兄稍待。” 分身闻言遗憾的叹了口气,“我是等不了多久了!” “师兄这是?” 分身一扫面前堆积如山储物袋,“大事,也是十万火急的事,详情不便解释,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芈玥终于找到插话的空隙。 刚才,她感觉自己就像变成了一个外人。 这种感觉很不好! 让她的内心充满了阴翳,“夫君,这些……所谓何事?” “噢!”分身回头,轻描淡写的说道:“这些都是从神殿暂借的。” 暂借? 那就是要还喽? 芈玥一估算这里面的份量,心中已经是恼怒。 恼怒这么一大笔数字,要多少年的辛苦经营才能弥补。 恼怒自己这么辛劳,某人却没有丝毫体谅,只知道不知节制的挥霍。 除此之外还恼怒什么? 就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 还恼怒这筹借的对象,为什么是神殿。 对她些许时间,就算再大的数目也能凑齐。 这借了神殿的,还能与他们作对吗,那盟主…… 呸,瞎想什么!? 芈玥竭力按耐内心的不满,强笑一声,道:“可有契约!” “倒是奇了,神殿慷慨大方的让人吃惊,契约没有,我不过稍微一提,他们就大开库门。” 芈玥心中了然。 看来这次风波,已经让神殿闻到些许风声。 这分明是拿钱在堵自家的嘴啊。 可笑的是某人,天赐良机,就因为这些浮财而白白的放过了。 何等的愚! 芈玥心中复杂难言。 她不知道其中的内情,也看不到如此的高度,她只能看清自己位置上的风景,再根据这风景做出自己的判断与取舍。 长时间的独立,大权在手,不可避免的改变了她。 现在她再不是当初那个稚嫩、软弱的初家少女了。 五十八岁。 即将超过一甲子。 殷月华对这财务的观感一项迟钝,见了这么多灵石,一时想不到其他。 随后,嫡系的第二代、第三代陆续上前,觐见掌门仙师。 分身一一抚慰。 不知不觉,就到了尾声。 “门中事物交给你们我很放心,特别是玥儿……你做的很好,很好,超出我的预料。” “夫君谬赞,这都是玥儿的本分!” 不知想到什么,看着芈玥,分身突然涌出一股愧疚。 “夫君的大事还没有忙完?不知还需要多久才能……说实话,玥儿已经吃不消了,还请夫君怜惜,早日回来,好救我脱离苦海。” “夫人这些年着实辛苦,掌门师兄还要多加体恤才是。”殷月华连忙在一旁帮腔。 话音刚落,就有人进来禀告,说大批碧波门弟子云集而来,正在殿外,吵着嚷着要觐见掌门。 芈玥听了就脸色大变。 这刚刚表过功劳,转眼就有人冒出来打自己的脸? 当下就脸色一寒,那股久经上位、杀伐果断的气势与威压自然弥漫。 分身在错愕中感受到她的变化,古怪的盯着她匆忙而去的背影。 等一行人来到殿外。 看到一千多名身着碧波门制式深衣的修士,静悄悄的屹立在殿外。 横在他们面前的是大量的牧师等神职人员。 现场的气氛着实古怪。 就像对峙! 这…… 芈玥习惯性的上前一步,接着就醒悟过来。 “夫君请!” “……嗯!” 这对答之间,芈玥就感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拉开了。 夫君似乎对她起了疑心!? 芈玥心中大急,但眼下场景,又实在没有弥补的机会。 “我就是吴铭,碧波掌门,你们是内门还是外门弟子?云集于此,所谓何事?” 分身站在神殿的台阶上,不动声色的向下面的修士喊问。 下面骚动起来。 不一会,一个练气后期的中年儒修被推举出来。 只见他先前行两步,接着就噗通一声在台阶前跪下,然后连连叩首,泣道:“叩见掌门,弟子沐雨,灵植易长老座下的外门弟子。” “他们呢?”分身问。 “身份大体类同。” 分身点头。 “还请掌门接过这盟主大位!” “还请掌门接过这盟主大位!” 面对上千人的齐声同求,分身面露诧异之色。 芈玥不得不站出来了。 就在分身耳边简单的解释了一番。 “噢,原来如此!”分身似笑非笑,“我说今个儿是怎么了,这些顽固的家伙是有求必应,原来是怕我……” 芈玥一听分身这语气,心中一震,问道:“夫君的意思?” “答应,为什么不答应?” “夫君,你……” “掌门师兄,事关重大,千万不可儿戏!” 分身对道君早就一肚子怨气,平时找不到发泄的机会,这时候那里会客气!? 要知道,女娲工程可是为他在奔走。 这需要灵石,还需要他从神殿去“借”! 凭什么! 一个盟主怎么了! 公然与教廷叫板又如何? 老子还当定了! 第399章 居士与道有缘 “碧波盟?” 苏成诧异的从神殿的祝祷中,聆听到这样的讯息。 废土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他这正准备颁下神谕,履行协议的下一项内容呢。 怎么又蹦出来一个碧波盟? 因为涉及到分身,好奇之下,他分出了一小部分精力,聆听了与之相关的内容。 神念如电,海量的讯息在信仰网络的海洋中被汲取。 原来如此! 这些修士啊! 苏成感叹。 可能永远都不会成为合格的信徒。 这是由修士的本质所决定的,无法影响,无法改变。 身在追逐力量和超脱的道路上,即使有偶像那也是很迂回的! 成神之前也就罢了,成神之后,信仰的主体决不能放在这一群体身上。 根基还在凡世。 凡人,正因为其生命的短暂和缺失,才有信仰扎根和繁衍昌盛的土壤。 一旦有一条路径解决其中的遗憾,信仰就不再是唯一,其质量也就会大打折扣。 可惜的是,地球宇宙没有信仰成立的土壤。 要不然…… 简单的遗憾过后,他就将这件小事抛开。 不错,小事。 就像几只苍蝇在身边哼哼一般。 至于分身的逆反心理,他自觉的有趣,有种透过他看到过去的缅怀和包容。 既然如此,那就进行下一步吧。 于是,就在分身带着海量的灵石返回现实,进行女娲工程的后续工作时,一道神谕,宛如晴天霹雳,落在所有教廷修士的头顶。 什么? 大迁徙!! 云梦山脉!? 那是什么鬼地方。 等神殿拿出一份巨型地图,并从中标注一大片宽广的区域后! 各门各家的代表先是沉默,然后是一片哗然。 东方! 还是在蛮荒深处! 与修士世界,仅有一条大运河相连。 这运河也不是一片坦途,多少人已经尝试过了,这些人结局往往是凄惨的。 有限的几条航线,也没有深入到如此深远的地方。 所谓的云梦山脉,完全是一片未知的区域,反正绝大多数人从未听闻。 现在,让大家伙放弃一切,进入莽荒深处,从无到有开拓和建设新家园…… “恕我直言,神谕明确吗?” 一位家主这样对宣示神谕的红衣主教说道。 红衣主教铁青这一张脸。 何止是这些人,就是教廷内部,对这道突如其来的神谕也不是没有波澜。 原因嘛,很简单。 放着已经开辟成熟的、眼看就大有可为的基地不要,去一个从未听闻、危险无比的荒僻之地重新开始…… 不是所有人都对神谕无条件接受的。 这是就考验每个人对信仰的虔诚与否了。 普通信徒虽然有疑虑,但这次的神谕是如此清晰,他们也只能认命。 再说,这样的经历也不止一次了。 难道当初开拓千幻谷周边,不是如此吗? 这次不过是重复一遍罢了。 虽然放弃伺候已久的田地着实让人不舍。 但这是道君的谕令啊,别说违抗,就连心中生出一丝不该有的念头都是罪过。 “千真万确,各位不要心怀侥幸了……当然,这次迁途全凭自愿,教廷不做强制。” 听说自愿,大部分人下意识的都松了口气。 但是,这口气刚透出来,红衣主教又讲:“不愿意追随的人,当然可以保留现在的基业。只是……迁途之后,包括千幻谷在内,教廷就力有未逮了,各位的封地与封国……” “什么,教廷难道要食言而肥!?”,当下就有人勃然作色。 “这是什么话!”红衣主教很是恼怒,心想,你们怂恿出一个碧波盟还没找你们算账呢,现在正好,就新账老账一起算,让你们这些“仙师”,知道知道得罪教廷的后果有多严重:“所有的封地和封国,都可以在云梦山脉得到保证,并且,教廷还会在原来的基础上,加厚三成。还有这次大胜后的封赏,也在云梦山脉全部兑现。” “什么!”,一个老修闻言剧颤,颤抖这胡须,不能置信的说道:“要到云梦山脉才能兑现?我家仅仅嫡系弟子就死了七八个,功绩薄上,我家位列的可是第二等,足够伯爵之赏!” 红衣主教看他们如丧考妣的样子,一时间只觉得无比快意,一手掌握这么多修士和家门的根本利益,权柄滋味宛如一杯最酣醇的美酒。 一时间,就连听闻神谕后的不解和抵触都尽数消失了。 仙师!? 哼哼,我现在也不差什么。 武力,有越来越深远和强大的神术序列。 地位,甚至还隐隐的有所超出。 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是寿命了。 虽说有一个神国可去。 可世间的精彩与牵攀,那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红衣主教微微摇头,将这些杂念放下,微笑着对这名老者说道:“这是和议的一部分,由主与修士中最尊贵的那位一手定下,无可更改……各位还是回去,仔细商议一番,但是记住,你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就是一年,十年也不够啊!” “牧者,真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了?” 红衣主教不说话,只是摇头。 类似的场景发生在教廷统辖下的各个教区、各个封地。 一时间,因为碧波盟成立在即,大家伙杀回故土有望的喜悦都烟消云散。 大部分修士宛如迎头一棒,呆愣之后,更大的喧嚣与波澜就此升起。 刚刚送走分身的碧波门更是首当其冲。 不到两日功夫,各家各门云集于此,即使是有名有好的散修也来了不少。 在正殿的主厅,甚至有一位元婴位于客座的上首。 吵过,闹过,生生的将碧波门折腾成了一个菜市场。 几乎没有赞同的声音,几乎全部都是责难、质疑,争的都是如何推托,如何转挪! 奈何,这次神谕的内容实在是太清晰了。 没有一丁点可以模糊和曲解的空间。 “谁爱去谁去,反正杂家刚得了闲空山,好歹也是座三品下阶的灵山福地,有此基业,本座就安心经营,即使恶了道君,修行再无存进也认命!” “嘿嘿,上人想的都是挺美。可你这封地时候教廷承认,道君背书的,稷下学宫可是不认,别忘了,你虽然已经不是什么叛逆了,但也只是一散修而已,可有丹书铁劵?谁给你开宗立派的资格!?” 这闲空山的什么上人,铁青着一张脸,明明知道此言乃是正理,却还在强撑,“那又如何,稷下学宫就是不认,还有谁敢来夺老子的基业?” “上人真是豪迈……三阶下品的灵山,以上人筑基后期的修为大可占的,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上人还是要小心,可千万不要立什么宗,道什么派,要不然,被人一纸诉状告上去,引得巡查使前来盘查……这辛苦经营的一切,可就要便宜他人了。” 闲空山的上人脸皮抽搐,张了张嘴,想再说几句狠话,可实在是没有丝毫的底气了。 最后,他全身都瘫软下来,饮泣道:“为何如此,为何如此啊!眼看好日子就要来了,为何又冒出这么一遭劫数?难道命中注定,杂家就没有这个命,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铁打的汉子,山一般坚实和雄厚的肩膀,就这么塌了。 角落内,大家伙都是感同身受。 真是听着落泪,闻者动容。 刚刚那位冷嘲热讽之人也红了眼眶,强笑一声,说道:“胳膊扭不过大腿,没有教廷承认,道君背书,吾等又算什么?所以啊,大家伙还是认命吧,老老实实的迁徙,教廷不是说,封地和大赏功都加厚三成吗?” 这下再没有说什么激烈的言辞了。 闹过、发泄过,也是时候认清现实了。 这个角落里如此,碧波门上下的各处待客地点都是如此。 正殿内高朋满座,这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不过是稍微矜持一些,刚刚爆发出来的激烈争吵,并不比其他地方来的逊色。 “那个……盟主……” 芈玥一听,就断然将之打断:“什么盟主!?这样的话,庄主以后不要再说了!” “此言何意?难道你家这就要反悔?” 芈玥也不敢犯下众怒,要知道,现在这些人正是满腔郁火找不到途径发泄的时候,自家可不能替教廷顶雷,成了他们迁怒的出气筒,“诸位,结盟的动因是为了什么,我不说大家也清楚。这大迁徙势在必行,如此结盟还有什么意义?” “怎么会没有?就算要迁徙,为以后计,大家还是要抱成一团……”,这位家主又开始激动起来。 “哼!”一个冷笑声后,一人冷然说道:“抱团又如何,能和教廷讨价还价,还是能在道君面前说的上话?” “不错,你们啊,就是没有把道君当做神祇,还是用以前的老办法在想在做。” “神?天地良心,我家可是……” “此神非彼神!” “和解?” “去读读圣言吧,悟了自然就悟了!” “这位是?” 说话的人独坐在一处角落,大殿内所有的视线都集中过去,只见他施施然的站了起来,脸上没有任何急躁,带着一股和煦的微笑,无比刺眼。 再看他的衣着,所有人都是眉头一皱。 怎么混进来一个神职人员? 芈玥生怕自家背锅,就连忙介绍道:“这位是杜家的上任家主,他家在这次大开辟中牺牲甚大,功绩表上可是位于第一等……同时,杜家主还是唯一一位以筑基修士的身份,晋阶高级祭祀的人物……大家伙要好生亲近亲近,也许……那个,呵呵呵!” 大部分人闻听此言都是环绕。 原来是他。 杜恒! 此人以前可是大大有名。 当然,这名气是含有任何褒义成分的。 传闻此人因为一本圣言而“大彻大悟!” 大彻大悟到什么程度呢? 不仅放弃了在修士世界的道统和山门,还放弃了自身拥有的一切。 这一切就包括筑基修士的身份,一代家族的地位、资源、传承等等。 以普通人的身份,就像个普通的信徒那样,从教廷的底层爬起。 隐姓埋名,靠信仰和功勋,一步步在教廷内部得到晋升。 直到他爬上高级祭祀的高位。 真实的身份才被揭开。 这揭开之后,绝没有什么正面的效应。 不说别的,就说教廷麾下的修士家门。 在引为笑谈之余,还纷纷引以为戒,生怕自己也出个类似的“神经错乱”! 杜家因此而“声名远播”! 在教廷修士家门中,被打入另类。 另类到什么程度? 一个社会,是人与人、事与事联动构成的。 另类的代价就是被隔绝在这联动之外。 完全沦为一个透明的存在。 不仅是别家,就是杜家人,也羞于谈起前任家主。 由此,管中窥豹,就可以一见信仰在修士当中真实表现。 浅信徒! 这是普遍现象。 真信徒都凤毛麟角。 虔诚信徒也许就此一例。 别看大部分教廷修士,祭祀道君唯恐不足,仪式等外在表现唯恐不隆重。 但其中的功利心太强,几乎等同于交换。 信仰的真实就是基于交换。 但是,绝不是这种交换。 也许正如这位筑基修士、高级祭祀所说的。 修士对道君,道君对修士,两者的定位和认知,从一开始就存在着偏差。 导致信仰在其中,磕磕盼盼的发展。 现在,空有数量,空有声势,却没有实质的内在。 这也是苏成醒悟过来的。 于是才“忍痛”做出牺牲,答应在契约上落实一些关于修士信徒的条款。 他的打算眼下还没有人知道。 包括教廷。 他也不是要完全放弃在修士当中发展真正的信仰。 而是完全换一种方式。 抛弃以往功利性十足的做法,不再刻意强调,不再着重招揽,而采取‘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方式的,稳步的发展他的“有缘人”! 居士与道有缘! 嘿嘿…… 现在他也有这样的资本。 成神后,特别是神格构建的最初已经过去。 来自修士的信仰、定义和认知,依然过去。 神格的晋升,已经不需要这方面的补充……至少,在晋升到神格16的瓶颈前是不需要了。 大殿内,众人一见是这位主,一阵哈哈就将刚才的对话糊弄过去。 开玩笑,这可是个“病人”,要是被他传染了,自家的麻烦可就大了。 第四百章 孕育魔神? 什么碧波盟,什么修士的反抗,在苏成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闲暇之余,可能为之一笑,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苏成此刻的注意力,还在他的实验身上。 你要问他,到底想从这女娲工程上得到什么? 除了新体系和内容的扩充,其他的他也不知道。 因为他对实验的结果,并没有十足的预测和把握。 未知! 不错,正是这未知,让他产生的浓厚的兴趣,要知道,现阶段让他兴致盎然的事物可是不多了。 探索诸天万界是其中之一。 鞭策和驱使地球人类从地球走出去,向银河、宇宙扩散,成为一个真正的星际文明是其中之二。 这两个正在进行中的事项,是他正在进行中工作。 这工作,涉及到他那真正的超脱。 但工作并不等于兴趣,兴趣代表了他的好奇、休闲与娱乐。 可能,这女娲工程就有这样一部分的原因。 因此,在实验的过程,他一直避免直接出手干预。 他想要看看,一个似是而非的配方,一个变异了的人类生命科技,一个分身,一个阳神,一部分他带来的新内容……这些条件结合在一起,到底会产生什么的杰作。 当然,也许不是杰作,而是个“怪胎”! 谁知道呢,对此苏成并不在意,反而因此而兴致勃勃。 好吧,言归正传。 却说,分身匆匆的走,又匆匆的回。 停滞的女娲工程,一片混乱和恐慌的月球基地,终于恢复了运转。 在那个巨大的结构体外,不计其数的灵石倾斜出来,刹那间产生的异种能量波动与反应,即使是强大的磁约束增加到最高功率,也险些失控,而让这异种能量气息泄露到外界。 须知,一旦泄露到外界,就有可能引起不可预测的连锁反应。 灵石在现实宇宙的结构和体态并不稳定。 它呈现出一种高活跃、高敏感的反应特性。 对光,对热,对微弱的震动,都有着极其高的灵敏性。 一颗灵石,就像一杯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硝酸甘油,对待它们,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只有经过中和与“去敏”反应的灵石才是安全的,才能成为新能源的一种,为地球,为地球人类社会,为新科学,带去源源不断的秒想与无尽的操作可能。 灵石的数量太多了。 累积成填充到穹顶的山峰。 这还是一阶、二阶、三阶这种货币属性远大于能量属性的灵石。 从四阶开始,灵石才算是真正的灵石,才脱离货币的属性,成为一切珍贵材料和炼器手段的基础。 灵石是诸天万界的根基。 是修士的力量源泉。 是一切之母。 灵石来源于灵脉。 灵脉来源于地脉,地脉又是世界在生长发育中,自然增加的质量! “……仙师,灵石还没经过处理,不能直接进入结构体!” 首席科学家的提醒让分身烦躁的揉了揉头皮,“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做!” “是,是!” 首席科学家连连头,但一转身面对这座灵石山峰的时候,脸皮就有些痛苦的抽搐。 为何? 灵石的珍贵,平时一枚都是稀有之物。 好嘛,现在来了这么一处。 但没有人嫌灵石多,只会嫌灵石少。 首席科学家的痛苦就在于,这么多灵石,月球基地完全无法消化。 别说消化,就是其中的十分之一,可能就要动用基地的所有。 女娲工程有如此急迫,每天都会响起的胎音,已经成为整个基地挥之不去的噩梦。 只要它一出现,不管使用什么手段隔离,都无法逃避的被他震慑到昏迷。 昏迷的时间不长,基地的人工智能和高度自动化,也不会因为所有人的歇菜而陷入停滞。 但,每天都来这么一出,是个人都受不了。 关键是,不知道这样下去会有什么危险。 要知道,这种反应可不在配方的描述范围之内。 谁知道这是正常现象还是某种不好的预兆!? 十分钟后,真正掌控月球基地的那些异能组织,在万般无奈之下,向其他的月球基地发出求助。 其他的月球基地? 不错,各主要大国的月球基地已经全面展开,异能者、铁三角的这座再不是唯一。 在半年之内,林林总总,十几座规模稍小的月球基地展开了建设。 说起来,就让这些异能者组织咬牙切齿。 有他们在前面趟雷,后来者的登陆当然不可能像第一次那样的凄惨。 再加上,没有阳神这样一个无法绕过的乘客,后续的登陆简直波澜不惊。 除了进入“魔月力场”而发生的几起意外和惊险,后来者竟然没有遭受人力和物力方面的损失。 而且,国家的权威如今虽然被极大的削弱,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任何一个大国拿出来的资源,都不是铁三角可以比拟的。 现在,铁三角的异能者们才发现,当初在构建诺亚方舟的时候,说是倾尽全力,其实呢,不说国家机器,就连那些旧时代的财阀和集团,都藏了暗手。 比阴谋诡计,比权谋纵横,这些新人类加在一块也就幼儿园的水平,如何能和人类形成几千年以来的斗争艺术相比? 这就给铁三角极大的警惕。 他们发现,自家一直以来的轻视,可能是人家有意造成的。 或者说,这是人家的策略。 就说现在吧! 除了一个地球联邦党蹦跶的欢实,旧势力和旧秩序的代表,不一个个都挺过来吗? 可曾有一个覆灭,可曾有一个消失? 自己倡导的新人类、新秩序,大部分还流于表面,其理念,就连异能者这一阶层都不能统一。 要不这么会有吴小琴这样的异能者? 一个b级的吴小琴很显眼,但在阴暗处,还有多少个c级、d级、f级的吴小琴在为对头奔走? 细想起来,这些大型的异能者组织,再没有之前的轻松。 现在却要求助他们,让如此数量的灵石从自家飞走…… 这个决定不容易做,如果不是女娲工程的迫切,如果是仙人的身份与地位的超然,是无论如何都不成行的。 一天后,铁三角的月球基地宾客云集! 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协商和妥协的,十个小时,就闪电般的消灭了分歧,海量的灵石就开始向外搬运。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其他月球基地的人,领略了什么叫胎音! 在集体解除震慑,一个个在机器和生化人的照料下苏醒过来的时候,搬运的进度就骤然加快,简直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 为此,建设中的月球基地陷入全面停滞。 所有资源都倾斜到灵石的处理上。 等一个个反应炉建好,一个个配合反应的材料与设备被飞船紧急的从地球运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天。 在这十天内,母体的异样已经越来越明显。 随着胎音一起而来的是胎动! 女娲动了! 在母体的肚子里。 隔着一层越来越透明与晶莹的肚皮,所有凡人已经能一窥她的轮廓。 就这样,被震慑的几乎无法呼吸! 而且,母体也如预料般的开始憔悴了! 这种憔悴是肉眼可见的衰老! 仿佛母体的养分等一切,都被肚子里的婴儿所吸收。 即使如此,还远远不够! 胎动出现,标志这形式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 果然! 就像配方上所讲的那样。 种种无法揣度,不可言状,甚至摸不着头脑的关联现象与反应开始发生。 首先,是月球的上魔物! 在同一时刻,在胎动的一个瞬间,无数魔物从地底挣扎而出,就像朝拜,又像是动物在灾难来临之前本能反应。 总之,一场烈度远超从前的魔灾形成。 无法估量的魔物向铁三角的月球基地汇集而来。 山呼海啸一般! 这时候,灵石的处理进度才完成了一半。 各家基地被迫,分出一部分宝贵的资源,利用月球的矿产和之前的积累开始暴兵。 一条条生产线形成,一个个标准件机器人士兵,身着两米多高的机甲,手持像机关炮一样的枪械,轰隆隆的,迈着让人头皮发麻的步伐,走出生产线。 这是!? 铁三角月球基地的异能者们为之大惊。 看着支援而来的钢铁大军,看着这支大军闪烁的蓝、绿、红不同色光的眼睛,一时为之失声。 合金城墙前,抵御魔灾的大战就此爆发。 异能者不是这场大战的主角。 主角是这些被人工智能驱动,被新材料、新科技促生,被数据链和意识链控制的钢铁大军。 然而,这样的一只大军,在“血肉之躯”魔物面前,宛如纸糊的一般。 战场上,最坚实的不是钢铁,而是骨骼,而是肌肉,而是……一些不知道什么鬼东西构成的东西。 它们有的像一座小山那样体积硕大。 有的像蚂蚁一般,无孔不入。 它们在地下,在地表,在空中。 他们用物理手段,能量手段,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手段的武力,将支援而来的钢铁大军,冲击的千疮百孔。 战场上,鲜有魔物倒下,到处都是残骸,到处都是扭曲的钢铁身躯,到处都是浓烟和机器士兵殉爆的声光。 轰,轰,轰! 一个宛如翼龙般的魔物,有着翼展达几十米的身躯,也有着战斗轰炸机般的威力。 只见,连珠般的火球从它的长喙中倾斜而出,生生覆盖了一个广大的面积。 在这区域内,地表被掀开,稀薄的大气被扭曲,融金毁铁般的高温肆虐,复杂的磁场环境甚至干扰的光线。 机器士兵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而在后方联动指挥的人和ai对此无能为力。 眼看局势就到了千钧一发之际,异能者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穿上个人终端,拿起趁手的能量刀剑,就准备用生命来捍卫那道关系到生命线的合金城墙。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一直隐藏在传说中的外来者出现了。 首先出场的,是一位无法形容、极其强大的“女战士”! 只见她宛如战神一般,出场就带着一个流光溢彩的光罩,就像个彗星一样拖着长长的尾焰,从极低的空域,直线掠过战场。 凡是她掠过的地域! 不可一世的魔物像蜡汁般的被溶解。 这是!? “……域外高能生命!就像,就像……” “就像那位尊敬的火焰女士一样!?” “不,就像仙师一样!” 异能者们震撼于她的出场,随后,类似的身影就接二连三的出现。 他们从空中,从地底! 他们大多形态狼狈。 他们大多也没有首先出场的那位女战士的威力。 但他们有智慧! 是啊! 智慧就是最大的武力。 有了他们的加入,局势顿时大为改观。 那道合金城墙虽然岌岌可危,但总算被保护下来了。 这时候,所有的异能者才有空闲去观察和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胎动!? 其实,出现异动的有何止魔物和域外高能生命。 就连整个魔月,甚至整个太阳系都有些细微的变化。 一个个太阳耀斑不正常的泛起。 一道道强大的太阳风吹拂而来。 月球表面的能量光晕就像护罩,开始抵御来自宇宙的射线和影响。 地表出现颤动! 甚至地球,都出现了剧烈而不正常的海洋潮汐。 最关键的时刻来了。 苏成也被惊动。 于是他兴致勃勃的放下手上的事务,离开诸天万界,以真身降临在月球。 一天后。 魔灾退却。 战场的遗留,简直无法形容。 大入山体的骨骼,宛如恐龙般的尸身,蒸腾而且的黑烟,变幻着不断被地面吸收的元神人脸。 “灵石处理完毕!” “那还等什么,快,快加入结构体中,母体已经坚持不住了!” 不错! 母体已经憔悴衰老不堪。 而胎动也越来越频繁。 隔着一层薄薄的、半透明肚皮,人们恐惧无比的看到,一个巨型的人体正在其中翻滚。 苏成的好心情也在这时被一扫而空。 就在他近距离的感受女娲的一刹那。 他的新内容,新体系是壮大了。 可让他意外的是,一种偏移现象正在悄然发生。 “孕育魔神?”苏成暗道! 第401章 月心里的龙 新体系、新内容下的偏移? 苏成的感知就像,一座金字塔内,新生出另一个极! 当然,他还是位于金字塔的顶端,新体系和新内容所包括的全部,都是他的支撑,都是他的下层建筑。 但是现在,这些支撑和下层建筑之上,又新生出另一个、在他这个“根目录”之下的“子目录”! 从此之后,他将不再是唯一,而一个即将诞生出世的新个体,至少在本质上与他类似。 如此,不是天生魔神又是什么? “有意思!”苏成注视这母体,凝视着她那翻滚不朽的腹部,感受到魔月乃至宇宙因此而生的异能,一时神色变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别误会,他并没有出手扼杀这趋势的打算。 也不会因为,一个有可能诞生的“从神”而感觉到自家受到了威胁和冒犯。 他想的是现实宇宙认可,以及在这一切背后所蕴藏的深远意义。 想当初,他也是贡献出一丝神性,以这种近乎“投诚”的方式,才获得了现实宇宙的认可。 这一丝神性,让苏成的本质以及存在,在现实宇宙中近乎透明,从而获得了“认可”。 现在那一丝神性,也有进阶和发育成“天生魔神”的迹象,与这女娲何其相似? 这说明了什么!? 苏成要壮大和发展他的新内容和新体系。 现实宇宙又何尝不是? 苏成的神性和现在的女娲,又何尝不是现实宇宙的某种丰富与扩充? 苏成会在乎他的新体系内出现另一个极点吗? 无论是什么极点,他作为金字塔的顶端,作为根目录的属性是不可撼动的! 以此引申! 现实宇宙又何尝在乎他? 现实宇宙在乎的是纯粹的外物。 外物代表着未知,外物代表着变数,外物代表着不容于体系、会对正常健康的“肌体”,形成影响,也有可能诱发某种破坏性的“病变”! 既然外物“投诚”,它的一切都交给了这“体系”,通过分析他、解读他,他自身也就不存在任何秘密也就不可能对健康的肌体形成什么“病灶”似的影响。 变量成了常量,等于扩充了“体系”内容,加深了它的容积和内涵,如此百利而无一害的事,自然要大力支持。 苏成是其中之一。 所以在地球上“成神”就成了应有之义。 只是,神祇只适合一种名称、一种定义,对现实宇宙来说,“神祇”也只是一种新生的“肌体”。 …… 一时间,思维发散,他就想了这么多。 苏成也不知道这些想法到底有什么意义,到达他现在的位置,忍不住的走神和思维发散,已经是经常发生的事。 现在,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就立在巨大的结构体前,看着忙碌混乱的基地,看着女娲工程的所有人员都在连轴转,看着巨量经过处理的灵石被投入反应釜,看着纯净如江河般的异种能量,流淌进结构体。 结构体表面上是金属的。 质地却有血肉之躯的柔软与细腻。 流淌而来的异种能量,就像一条七彩斑斓的动脉。 在结构体的表面,顿时浮现出一个巨量而反复的“血管网络”! 这个网络,将流淌而来的江河分润,然后渗透开来,就像个肉瘤般的,将巨大的结构体变得面目全非。 随后,结构体内的那些神秘的荧光之液,开始由寡淡而变得幽深。 蒙蒙的灵气、活力、光芒,一滴滴、一丝丝的渗透进母体当中。 胎动立刻就被安抚了,母体的憔悴和衰老谁之散去,一瞬间恢复青春,又变成巨型芈璇的模样,安详的睡在巨大的结构体当中。 内内外外,上万人齐齐的松了口气。 苏成这时候听一个老科学家讲:“之前的症状就像是“早产”,这对母体,对女娲都是有害,现在好了,难关以过,以女娲的发育速度,再过几个月就是那个关键时刻。” “可是费老,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你看今天发生的事,我敢说,肯定与女娲有着直接的关系。” 费老神色凝重的点头。 魔灾退了,战争正在打扫,可来自宇宙的异变并没有消失。 太阳像是进入到了一个多动的活跃期。 透过专业的观测设备,可以看到,一个个太阳耀斑不停的闪烁,巨大的能量与射线挥发过来,月球自身的能量光晕,因为抵御,已经又轻微的颤动过渡到闪烁的地步。 核心开始入不敷出! 觉察到这一点,苏成再没有心思观察女娲,身形一闪就从基地中消失,下一瞬间出现在月心的神国之中。 在月球上的神国。 不错,正是位于月心处。 这是一个近乎独立、完全又封闭的“世界”。 月心不能说中空,却笼罩在粘稠的能量光液之中。 在这里没有上、没有下、没有左、没有右。 进行的是一次模拟,一次对混沌、对世界本源的模拟。 这里的法则又苏成一走制定,进而影响到地表,作用在万物上。 这里是新体系、新内容的汇集点,是“蛛网”的核心,不仅那些魔物是由它一手促成,就连正在形成中的“轮回”、提纯与转化,也是它在的一手掌握之中。 它像是一颗心脏,又像是一个新陈代谢的总枢纽,它的动力以及营养,既来之地球人类的新内容体系,也有十万修士的逐渐消化与进补。 苏成的努力方向,是将之打造成新内容体系的堡垒,目标是,将整个人类文明笼扩其中。 如果实现,这里就将成为一个真正的轮回之所,人类的灵魂、精神乃至本源,最后都要到这里来,变成“无”,再从这里挥发出去,从“无”再变成“有”! 完成一个循环,彻底的、从根本上改变人类的根基以及基础。 是不是很像世界的层? 不错,苏成借鉴的正是诸天万界的本质。 将来,随着人类成为真正的星际文明,苏成的新内容体系,也将随着人类向外开拓的脚步而逐步扩张。 人类文明能走多远,苏成的光辉就能洒向多远。 只是,在这样的过程中,仅仅依靠他一个去督促和引导是不够的。 原来,他寄希望新出现的阶层。 也就是异能者和所谓的新人类! 但通过女娲工程他又发现,仅仅如此是不够。 他需要帮手,一个或者多个,超出一般层面,在一个很高的位置,帮助他、辅助他实现这一宏伟目标的帮手。 如此说来,这“天生魔神”的出现倒是恰到好处。 思维发散到这里就结束了。 现在他需要处理的是,因为“孕育魔神”而表现出的“太阳系异常”! 这种异常可以是必然现象。 就像诸天万界的那些身负绝世资质的人出世,所引起的天地异象一样。 这是一种自然的反应,也可以说,是新内容体系出现后,所导致的必然现象。 太阳耀斑的活跃只是其中最明显以及最容易观察的一种。 其他还有很多。 比如,他这处神国,被神国说影响和改造的魔月,受魔月影响和改造的地球,受这一切影响和改变的人类文明等等。 月心中,混淆的空间,粘稠的灵液,就像一个蛋壳的内部。 没有天地,没有空间,没有一般意义上的、对神国的普遍认知。 但在这一切的中心,却有一个最初的源头。 以前量变的源头。 这源头就是另一个阳神——南宫离! 当初,南宫暮雪第一经历魔月的能量风,就觉得其中有某种很熟悉的气息。 现在答案揭晓了! 只见,在浑如鸡子的混沌灵液的中央,有个类似蛋黄般的光茧。 光茧明暗不停的闪烁着。 每一次闪烁,苏成都能察觉到它的衰减。 本来,用这个阳神,再加上新内容体系和补充,苏成已经让这种“汲取和回馈”的方式达到某种平衡,现在平衡被打破,由阳神得来的“发动机”,就有了枯竭的迹象。 该怎么做呢。 苏成的第一步,就是走进它的内部。 这一走进去,就进入到一个纯粹到晶莹剔透的世界之中。 南宫离的印记已经被彻底的抹去了。 阳神还原成最初、最纯粹的能量。 所谓的青木之龙以及其中的法则之力,也没有浪费,被一点点、改头换面的加入到魔月的改造中。 一切异变的源头就在这里。 本来苏成是准备将它暂时关闭的。 这台“发动机”的用处很大,现在的魔月还离不开它,不能让它出现什么意外。 至于被抵抗在外的异变。 那就让它来好了! 这异变绝不会对正在孕育中的魔神有什么不利的影响。 只能是某种加持,某种馈赠,某种承认,某种启示! 苏成也经过这样的过程。 然而,就在他准备采取行动的时候。 一个发现,让他惊咦一声。 只见在晶莹剔透的最初本源内,一个原本没有的黑点正在焦急的到处游动。 难道南宫离的印记抹杀的并不彻底? 苏成不敢怠慢,连忙移动过去,并没有惊动它,先仔细观察。 这一观察,他就发现,这黑点,是一只袖珍到芝麻粒的龙形! 龙!? 它也不是黑色的。 而是纯净而透明的。 它没有自主意识! 就是一个还没成型的胎儿,就像一个最初的“受精卵”! 南宫离是青木之龙,所谓的青木之龙,只是木之大道发展到最后的一个极。 是大道真意,是木之法则的局限,是南宫离一生修为、领悟所系。 南宫离的印记被抹除了,青木之龙和木之大道也应该还原成最初的无主状态才是。 那现在的这又是什么? 难道和女娲的孕育有关? 苏成不明白。 现实宇宙太过于广博了。 苏成在其中,不过是一粒沙。 一粒沙所见的世界,所领略的事物,所感受到一切,相对宇宙本身来说,太过于渺小。 未知占绝大多数。 当然,也不可能尽知一切现象背后的根源。 难道……它也正在被现实宇宙所标注和接受? 想到这里,苏成的脸色一寒。 他能容忍女娲,能容忍分离的那一丝神性的向前发育,却不能容忍这样的意外、未知与变数。 谁知道,其中有什么玄妙的变化。 谁知道,凭借这未知的变化,以及被抹去的南宫离会不会回来? 苏成知道,这抹去的手段,并不能涉及到生命的本源。 那就是生命印记! 也许这条小龙,就与之密切相关。 苏成伸手一招,将这条小龙擒在手中。 这小龙完全是无知无觉,只有最本源的冲动,似乎与外界的什么有种神秘的联系,一直想冲出“蛋黄”,加入到什么之中。 苏成冷冷一笑,下一刻,就从月心的神国消失,在此出现时,又回到了女娲工程的结构体外。 果然! 一声不在人耳聆听范围的龙吟! 这小龙微微一挣,险些从苏成的手中挣脱出去。 它的目标,正是母体的腹部,那正在孕育中的魔神,那还没有形成自主意识的驱壳。 “想要借尸还魂!?”苏成的手掌合拢,就像一个牢不可破的囚笼,“那好,我就满足的你的愿望!” 此时的分身,刚刚从繁忙的事物中挣脱出来,无数的数据图形隐没后,全息投影消失。 他深深的松了口气,正在起身,去看看外面的战场。 正准备叫上炼紅裳一起去放松放松。 苏成就来了。 分身的动作定格,好一会才苦涩又复杂的说道:“你来了!?” 苏成微微点头,自顾自的在电子椅上坐好,说道:“耽误你这么长时间,我一直在想办法弥补。” “弥补??”分身脸色奇异。 “嗯,你瞧,这东西怎么样!?” 苏成的手掌翻开,那小龙的身形一出现,就让一切,包括分身的身形乃至灵魂剧烈颤动。 良久之后! “这,这是……”,分身艰难无比的开口,断断续续的呢喃着。 “木之大道,青木之龙……这是南宫离……不对,这是……你将他……真是好……手段!!”,炼紅裳出现,阴沉着脸,盯着苏成的手掌,来到分身的背后。 第402章 巨型的灵植丛林 十二年后! 当漂浮在无名灵山上的劫云,无边的祥云就汇集而来。 金光弥漫,阵阵檀香无中生有,无数的飞禽、走兽被浓郁的道韵玄机吸引,再顾不得人类修士的凶恶,纷纷从藏身的巢穴露出,面向那座灵山,摇头晃脑,就像是匍匐膜拜一般。 大约两息后,祥云裂开,一道白光从不知名的深处射来。 白光笼罩山顶,隔绝一切神识的探测。 山下,在大迁徙中途停下的人类修士无边无际。 连绵的帐篷、马车、灵舟、飞梭等等,都停止着,停滞着,凭住呼吸注视这不远处的灵山。 结丹! “这碧波掌门今年贵庚?” 围观的人群中,一名华服老者悄声问左右之人。 “七十有余?” 一人不确定的回答。 七十多岁的金丹,虽然惊艳,倒也在可以理解的范围之内。 作为“教子”,这个时候才结丹,实际上已经是慢了。 不过,如果仔细列出这位教子修行时间,就会发现,这样的速度堪称神速。 然而,现场只有很少的人了解其中的内情。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这只是一场发生在大迁徙途中的“喜事”,并且很快就将步入尾声的时候。 那笼罩在山顶的白光突然一变。 浓郁到极点的一抹绿在其中游荡一圈,然后就是一声无法言表的龙吟! 接着,叮铃一声! 一个巨大的铃铛幻影从山顶浮现,然后那一抹绿色的龙形,就游荡着,蜿蜒着,冲了进去,变成一道铭文,深深的铭刻进铃铛的纹路之间。 再看着铃铛。 神魂俱动,莫名的古朴、幽深、灵动、苍茫之意…… 意! 至此,有眼力的人都脸色大变。 大道真义! 一个刚刚晋阶的金丹!? 难道,再次天人交感、道韵乍现、天机敞开一线缝隙之际,此人居然领略到一丝道韵,并凝结成自己的种子,提前开始孕育婴灵? 这么说,此人的结婴之途,已经开始了,就在金丹凝结之时!? 他的丹论是什么? 居然有如此神异? 再看他的本命之物,分明是一种上古就存在的‘道德法器’! 没有答案。 所有人都是一片失语。 丹论,本命,都是一个修士的核心之秘。 就算再亲近之人,也不能轻率的提起,何况打听其中的详情,一窥其中的秘密? 修为越高,境界越是相似,就越能体会到其中的征兆和契机。 一时间,金丹以上之人,只觉得百爪挠心。 奈何…… 十几息的时间,铃铛的幻影散去,巨大的欢呼声才在灵山附近响起。 碧波门上下都欢声震天,大迁徙以来的颓废的士气都被一扫而尽。 不一会,一声畅快的笑声就从山顶传来,一个潇洒出尘的身影漂浮到空中,身形连闪,向山下行来。 新鲜出炉的金丹真人意气风发、得意洋洋。 “恭喜掌门师……师叔凝结金丹!” “恭喜掌门师叔凝结金丹!” “好说,好说,哈哈……”分身背手长笑,在众人的恭迎中,当先而走。 人群左右分开,无数火热的眼神一路随行。 “恭喜夫君,贺喜夫君!” “嗯,罢了!” “夫君……刚才结丹时的异像?” 碧波门的一众高层,不分嫡系外系,都露出聆听和渴望之色。 分身微微点头,笑道:“丹论一品,道种得育,以至得窥婴灵!” 所有人都是一呆。 还有这样的说法? 丹论一品? 多少年没有听说过了。 可…… 就算一品的丹论,也从未听说在结丹之时,就有如此不可思议的征兆和反应! 这样的疑惑只是旋起旋灭,由衷的羡慕和震动就在所有人中间泛滥开来。 这下连恭贺道喜的人都没有了。 人人都在消化,道种得窥,婴灵有望的震撼消息。 到了晚间,一场结丹典议就在这无名的灵山上召开。 身在大迁徙途中,一切自然从简。 典议的重头戏,就是新晋的金丹真人登台讲法。 这法,自然是金丹真人的道。 从一般的经验来看,或多或少,都会涉及到一些丹论的内容。 于是,上至元婴,下至练气的低阶弟子,都云集而来。 生生的将这座庞大的灵山挤了个水泄不通。 可让他们失望的是。 当天的讲法,并没有过多的涉及丹论的内容。 倒是一些祭祀道君、沟通和领悟模糊道韵玄机的小技巧,被新晋的金丹真人讲的别开生面、灵动而有趣。 高阶的修士失望,低阶的修士却觉得不虚此行。 到了第二天傍晚,典议结束,喧嚣还没散尽,教廷就催促各家各门赶紧动身。 此时,经过长达五年的迁途,几十万修士、千万领民所组成的庞大移民潮,已经深入蛮荒。 这一路上,穷山恶水也就罢了,关键是沿途所至的荒兽异兽。 要通过,不可避免的要经过它们的领地。 大大小小的战事,时有发生。 就说分手结丹的这座灵山,原主人的尸身还没处理妥当,原来的巢穴,就成了分身的结丹之所。 第三天的凌晨。 一座临时的祭坛前,几位红衣和枢机主教正在议事。 此次临时的停靠与修整,已经过去了十数日。 “如何,又有多少家不愿意继续向前走了?” 大量的琐事处理完毕后,一位枢机揉着眉心问。 “这次到没有人跳出来捣乱,第一批队伍,午时三刻就能启程。” 枢机闻言眉头一展,“为何?” “哼,还能为何,无非是被刺激到了,觉得还是跟紧主的荣光有利!” 枢机呵呵一笑,道:“这倒是意外之喜。” “什么意外之喜?现在谁还看不透,这所谓的仙师,一个个都是‘逐臭之蝇’!” “什么逐臭之……,慎言!” 这些修士要是逐臭之蝇,那教廷是是什么,道君是什么!? 呵斥声让愤不择言的红衣主教醒悟过来,连忙跪倒,为自己的无心之失连连忏悔。 十几人默默的祝祷一会,才将此节揭过不提。 只是,这言论虽不妥当,形容却是无比贴切。 事到如今,教廷上下也算是看出来了。 修士不可靠。 就算碧波门,就是有教子之称的那位也是一样。 教廷的基本盘只能是凡人。 但凡人如猪羊,就算数量再多又有什么用? 对这种问题,苏成是不会考虑的。 但教廷不得不考虑,因为他们要在世间立足,要在修士文明占据主流的世界中繁衍发展。 立身之基都没有,如何与修士宗门,与稷下学宫周旋? 总不能,事事都救助道君!? 教廷必须有自己的武力,自己的资源。 “诸位,不用再迟疑了,吾等只有神术!” 一名枢机最后说道。 其他人都是漠然。 不错,只有神术! “教廷以后的方向要做出调整,修士靠不住,我们就要自己立起来!” 一次简短的会议后,教廷这个庞然大物就调整了自身的立场。 很快,陆陆续续开拨的修士家门就觉察到其中的不同。 再没有神职人员的督促和见识了! 再没有烦不胜烦的宣教、布道等等,不得不敷衍的议程了。 一夜之间,教廷的存在感在修士中间大大的减弱。 甚至,连这次大迁徙,他们变得“不甚在意”! 谁家走,谁家留,谁家消失,谁家中途加入…… 全都发放任不管。 而与之相反的事。 大量的牧师活跃在领民们中间。 原来就渗透很深的凡俗,现在更有高度组织化的趋势。 眼见于此,眼光敏锐的人都忧心忡忡。 于是在启程的一个月后,就有几位声名卓著、威望很高的家主汇集到一起,赶上了碧波门迁徙的路程。 “什么?掌门真人不在!?” 殷月华无奈的一摊手,说道:“金丹的第七日,掌门师叔就‘云游’去了!” “什么‘云游’,你在糊弄鬼呢?你家掌门也是奇怪,现在是什么时候,难道他一点都不关心自家的福祉和未来?” 面对指责,殷月华也是无奈。 正要说话,一声通报后,另一位金丹真人缓步踏上灵舟,在恭迎中,进入舱内。 甄婉听了这些人的来意,深有同感,于是就说道:“各位的意思我已经知晓了,等掌门师兄回转,我就禀报于他,还请诸位稍安勿躁。” 好不容易将这些人糊弄走,殷月华松了口气,回想每个人的焦急神态,失笑道:“这距离近了不成,远了也不成,这管束严了不行,松了也不行……师叔,你说这些人是不是有毛病?” 甄婉幽幽一叹,说道:“哪里会如此简单。” “我知道,里面很复杂,但终其根本,无非是人心和利益而已。” 再说分身这边。 由于两个宇宙的时间流逝比例不同,这次返回结丹,在通玄界过了几个月,在现实不过匆匆几天而已。 返回之时,一切如旧。 海量的灵石还在消耗,女娲的发育按部就班。 只是到了后期,来自宇宙深处的影响就越来越明显了。 月球的气候,就此变得毫无预兆,就像一片沸腾的水,时不时的突发状况已经变成常态。 匆匆的视察了结构体,在基地的腹心深处的一座庞大洞穴,见到了炼紅裳的阳神本体。 巨大的火焰巨鸟如今已经萎靡,星星点点就像萤火虫的挥发,再也抑制不住了。 火焰、火星,将这座地底的洞窟变成了岩浆的世界。 火焰巨鸟就沉浸在岩浆中,看起来奄奄一息。 分身到了,巨鸟抬起头颅,一片模糊的翎羽脱落,化作炼紅裳的外形,迎了上去。 “感觉如何?”分身急切的问。 炼紅裳凄然一笑。 分身扼腕而叹,“女娲什么时候才能出世,那些废物到现在还没有个准信,眼看时间已经超了……” “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这出世的时间,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分身的眼神一闪,装糊涂的说道:“毕竟是第一次,有些纰漏也算情有可原!” “道君不首肯,女娲就永远不会出世!” 分身无奈,只能安慰道:“应该不至于,他弄出这么多事,不可能事到临头还要反悔!” 炼紅裳转身,看着岩浆湖泊中自己的本体,眼神梦幻,神色凄迷,“谁知道,可能是那日我冒犯到了他……” 分身闻言连连咳嗽,“怎么又说起这事儿了?” “南宫离的下场,此间的种种,都是隐秘,如果传回通玄界,势必引起轩然大波。我如果是道君,也不可能放任不管……我想,我大概是回不去了!” “你……唉!” “留在这里……留在这里……你说,道君想把它改造成什么样子?” “这个……”分身低头,吞吞吐吐的好一会才道:“大概,应该像通玄界罢!” “通玄!?”炼紅裳微微一笑,“那我就拭目以待吧!” 此言过后,两人陷入到难堪的沉默。 “对了,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倒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 分身也想尽快的跳过这些话题,闻言就笑了一声,说道:“有趣的事?” 炼紅裳的双手一拍,轰隆隆的巨响中,一道巨石构成的门户就缓缓敞开。 一个漆黑的洞口出现。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 “到底何事,这么神秘?” “去了,一看就知!”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洞口。 这通道明显是高温烧蚀出来的,琉璃化的表面被炼紅裳表面的光晕渲染,显得极其梦幻和流光溢彩。 通道笔直,深远,直通着一个方位。 以两人的脚程,过不多久,目的地就到了。 蒙蒙的荧光渲染的出口! 一走进去,就身处在一个巨大的地下世界当中。 分身一见,呼吸就是以滞! 无数“灵植”,有的像巨树,有的像蘑菇,有的像水草,有的介于动物与植物之间! 所有的都是巨型的。 所有的都是灵光浓郁的。 而在这些丛林之间,一个栖息地坐落期间。 “漂亮吗?”,炼紅裳淡淡的问。 分身不觉得美,只觉得诡诞和怪异。 这灵植,在登陆魔月之初,他就见过了。 当时,他就有这样的感觉。 这次,却比当时的感觉强烈百倍。 就像,就像…… “怎么不说话?你感觉到什么?” 第403章 “毛人”所求 要说分身的感觉,那就是畸形! 要说这巨型灵植的蹊跷之处,表面上看去,那是一点没有。 不仅没有,还能真真切切的体会到,它的灵气之充溢,本质之纯净,别说放在一片荒漠的魔月上,就是放在通天界,这样的灵植——好吧,那也是从未有过。 至少从个头和形态上来讲,就是如此。 但这畸形之说又是从哪里来呢? 这就涉及到分身与苏成之间的关系,以及他的本命在这方面的敏锐感应了。 透过这光鲜亮丽的表面,莫名的,分身就问道一丝丝“血肉磨盘”的味道。 在闭上双眼,忽略掉浓郁的灵力表里,这感觉就更清晰了。 一片黑暗中,他以为自己置身在一个巨大的血肉饕鬄之中,虽然不可听闻和探查,但一声声、无数个元神的哀嚎与呐喊,就像一部默片似的呈现在眼前。 只是这么稍微感应,他就不敢再看。 睁开眼睛,躲避炼紅裳的视线,若无其事的说道:“是个好地方!” “就这些?” 分身故作惊奇的说道:“神主要说什么?” 炼紅裳沉默了一瞬,“你可知道,所谓的魔物、魔灾从何而来?” 分身心中一惊。 “是以故修士的血肉、元神诡变而来!” 说着,炼紅裳紧盯这分身的眼睛,不放过他任何一点微小的神色变化。 “原来神主也猜到了!” 分身不动声色,他自己看到和感受到的,为了避免出现什么意外,是万万不能告诉炼紅裳的。 “道君为什么要这么做!?” 分身摇头,转身去看这灵植深处。 深处的栖息地寂静无声,从一个个巨型灵植身上开辟出来的家园,就像童话故事书里的场景一样。 表面上,一派梦幻般的和谐梦境,实际上——打了个寒颤,分身不敢再看。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神主应该在此界听说过这句话才对!” 炼紅裳神色一动,低语道:“道德经吗?” “然!”分身点头,“道君如今已经尽得其中三味,其实何止是他,就说神主从前,又何尝在意和纠结过这些细节。” “这如何等同?这是魔道,这是……” 分身不由分说的打断了炼紅裳的话,断然道:“他们既然已死,肉身和元神就没有了别的用途,拿来作为材料,改造此界的环境,也算是物尽其用!” “好一个物尽其用!”炼紅裳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分身不想得罪她,将好不容易拉近的关系再次推远,头疼之间,只能试着转换话题,“神主让我看的就是这些?” “哼,何止!” “那……还等什么!?” 炼紅裳不答,只是伸手对着分身轻轻一点。 大片浓郁的红色渲染过来,一眨眼,就在他身上编织成一件鲜红的祭祀长袍。 炼紅裳的身形微微一晃,化作一只淡粉色的蝴蝶,当先领路的向灵植丛林飞去。 伪装!? 分身看着自己这身装扮,摇了摇头,竖起兜帽,将面容隐藏起来。 真是煞费苦心啊! 这样伪装,自然为了丛林里面的人着想。 须知,秘密知道的越多,就越是危险。 炼紅裳自知,自己大概是回不去了。 却不肯绝了其他人的回归故土的希望。 怎么说呢! 这位化神,这位神主,现在的心肠是越来越“软”了! 可能她自己都不自知。 也许——这才是她的本性!? 以前有神主、化神座主等等,高绝的身份、修为与地位。 现在这些东西都被剥除,所以才…… 转这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分身跟着炼紅裳走进灵植丛林。 进去之后才发现,这巨型的国度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还有很多细节只有身在其中才能看的清楚。 比如这珠有着小山般大小的‘蘑菇’! 巨大的伞盖上,宛如血管般的绿色纹路密布,纹路里流淌这肉眼可见的蒙蒙灵光,丝丝细微的‘绒毛’密布它的表面,绒毛无风飞舞,在摇逸之间,将精纯到极点的气息挥发出去。 这些巨型灵植无不如此! 于是,这里的大气充裕,就像个巨大无比的地下气囊,难怪炼紅裳又之前的问题,问道君到底要将这里改造成什么样子。 如今看来,从眼前所见,似乎能一窥究竟。 富含灵力的大气是如此的纯净,让人身在其中简直就有些“陶醉”! 但这陶醉绝不会反应在分身身上。 从炼紅裳此刻舞动的姿态来看,她似乎乐在其中,似乎又回到了自家的灵山福地,对这里的环境满意之极。 但在分身的感知里,这里简直是…… 察觉到分身的不适,变幻成千幻玉蝶形态的炼紅裳转过身来,分身连忙平复恶心欲呕的欲望,勉强一笑的跟了上去。 “你又来了!” 一张人脸突然从一个巨大的花蕊中探了出来,冲着蝴蝶形态的炼紅裳叫嚷了一句,视线一转,看到了分身,脸色就是以变,然后嗖的一下,就缩回花蕊当中,不见踪影。 接着,整个灵植丛林都像是醒了过来。 大量的黑点从一个个绝对想不到的地点飞出,就像惊动的蜂群,在分身的上空和四周盘旋了一会。 嗡嗡的噪音从无到有,再看这些黑点——分明是一个个修士。 只是,这嗡嗡声绝不是他们议论的嘈杂之音,而是…… “这是怎么回事?” 分身用神念询问炼紅裳。 “他们也是被逼无奈!” 分身哑然。 仔细聆听,再认真分析:月球的大气稀薄,声音的产生和传播就受到极大限制。 但并不是每个修士都能神念沟通的。 怎么办! 没有大气,没有灵力,险恶的太空,扼杀一切可能的环境! 穷则生变,一种全新的、以胸腔内的灵力震动为源头和表现的交流方式就‘自然’的发生。 “你,你可是道君的祭祀!?” 一个树皮做衣的‘毛人’飞跃而出,在越来越嘈杂和剧烈的背景之中,落在分身前方,难掩复杂与激动的说道。 毛人! 不错,全身上下的毛发让他就像是个“绒球”! 看不清五官,但还能看清大致的体型。 这是个魁梧的男子,已经退化极其原生态的地步,就连他的声调也透露着极其生疏的艰涩与冷硬。 管中窥豹,分身心中无限复杂,“不错,我是一名牧者!” “它……是不是千幻蝶!?” 分身瞧了犹自飞舞的炼紅裳一眼,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好,好,好!”,这三个好字一声比一声高,第一声还有些许恨意,第二声就带上了无限的欷吁,到了第三声就褪去了所有色彩,只剩下由衷的欢喜,“牧者,牧者,他是道君的牧者,道君的牧者!” 嗡嗡声更大了,大量的黑点开始激动的降落。 这些人…… 真惨! 分身心中暗道。 几乎不成人形! 一个个都像野人似的,原来的装束,乃至一切身外之物不是腐蚀了,就是变异了。 连一件遮身的衣物都成了奢求! 全身长毛,掩住隐私和尴尬……似乎,也说的过去!? 不料,这毛发并不是从他们的身体中生长出去的,而是某种灵植编织而成的。 也许见分身有些迟疑,为首的那毛人对身后左右嗡嗡的嘀咕了几声,然后,所有的毛人都脱下了身上的“衣物”,裸露出一具具“怪异”的躯体。 如何怪异? 分身说不上来。 只是强烈的感觉到,在这些看起来毫无异常的身体中,蕴含着让一些让他无法形容的怪诞气息。 表露了自家的身份,这些人又将那层毛绒绒的外衣穿了回去。 “贵客远来,不胜之喜,请!”,为首的毛人一个躬礼,表现出十足的恭敬和热切。 在通玄界,他们可不会对道君的祭祀如此恭敬。 况且,道君于他们而言,以前是敌人,现在则是仇寇! 分身笑了笑,炼紅裳化作的蝴蝶落在肩头。 一群毛人让开一条笔直的路径,为首的毛人领头,带着分身向前行去。 此情此景,真是怪异非常,让人无法形容! “让贵客见笑了,窘迫之下,吾等只能从权,自可恨那该死的贱人,害我们沦落到如此境地还不依不饶……噢,瞧我,牧者千万不要介意。” “哪里哪里,不知这贱人是……” “还能是谁,南宫家的南宫暮雪,吾等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咕咚!!”,身后一大片咽口水的声音。 分身一听,就想到什么,一瞬间简直不寒而栗。 “咳咳,长老慎言,慎言!!” “啊,对,对,贵客不要误会,吾等虽然恨她,却不会干这等茹毛饮血之事!” 茹毛饮血!? 听起来怎么这么…… 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分身就更加确定。 一时间,怪诞和诡异的就不仅是环境了,就连这些人…… 人,他们还是人吗? 在这看似正常肉身之内!? 恰好这时,一个明亮的婴儿啼哭之声响起。 就在分身的左侧,一个“毛人”的怀内。 嗡嗡嗡…… 不明其意的声响嘈杂而起,为首的毛人见分身停了下来,只盯着啼哭声瞧。 “嘿嘿,快让贵客看看,我家的麒麟儿可不一般!” 随即,一个头生犄角,面目漆黑,五官扭曲狰狞的婴儿就出现在眼前。 分身无言,凝视许久。 为首的毛人丝毫不觉得异处,得意欣喜的问道:“贵客瞧的如何,可曾见过如此灵秀的娃娃?” 分身还未回答,那婴儿突然不再啼哭,一双细长而虹孔倒立的眼睛睁开,一看到分身,嘴巴就突然裂开,匕首般的乳牙泛着寒光,一双鸡爪似的小手迫不及待的向分身抓去。 分身向后一闪,躲过了快如闪电的爪影。 “嗡嗡嗡……” 这次分身听懂了。 他们在笑,在笑,在笑! “牧者勿怪,他这是想亲近你嘞!” 分身勉强一笑。 “不远了,牧者请!” 确是不远了。 前方出现了一颗树! 树冠只冲穹顶,覆盖十几里方圆,直径就像一堵城墙的树。 这颗巨树,可能是这里最“正常”的事物了。 虽然巨型,但却符合一般对树的定义。 这群毛人的家就安在它的身上。 主干似乎已经被掏空,层层的台阶一路延伸至分身的脚下,尽头的洞口巨大无比,还有一栋栋树屋编织在宽如马路的树干上。 “多亏了这‘生命之树’,吾等才得以幸存。想当初,唉……不断有人凄惨死去,血肉虽然长出灵植,但实在不足为凭,直到这颗树破土发芽,在极短的时间内,结出累累硕果,吾等才得以苟存!” “不成想,却因此引来鼠辈觊觎!不瞒牧者,那些人已经不是人了,已经退化成茹毛饮血的畜生……啊,瞧我,竟说这些没用的话干嘛,牧者勿怪,请,请进!” 进了巨大的洞口,可以看到宛如肉筋般的洞壁,洞壁当然是大树的内部肌体,竟是呈现肌肉般的坚硬的纹理。 洞壁还发散着蒙蒙的粉色光晕,里面的气息——分身赶紧由外呼吸转为内呼吸。 简陋的座椅,一见就知道许久未曾使用了,分身随着一群毛人古怪的盘坐下来,看他们怪模怪样的将一盏盏油灯点燃——不由想到这油脂从何处而来,这一想,那恶心欲呕的欲望就又来了。 “粗鄙之所,无以待客,就请牧者尝尝此地独特的出产!” 一大群毛人端着果盘走了进来,一颗颗灵气逼人、卖相十足的灵果摆在面前。 分身哪里敢用,就说道:“足下不知何等来历,如此盛情招待,所为何事?” “好叫牧者得知,吾等原是,原是……”毛人首领敲了敲额头,像是想不起自家的来历了,嗡嗡的声响开始出现,好一会他才“羞赧”的说道:“惭愧,惭愧,咱家依稀记得,原是狮鹫岭青釉峰座下的外堂传功长老,因为什么征召令才对上了道君,不知何故,被那南宫贱人算计,才落到如此境地……” “那诸位所求何事!?” “何事?噢……牧者稍等!” 然后又是一阵嗡嗡声的商议。 至此,分身已经看出来了。 这些修士已经“变异”! 最可怕的是,这种变异居然让这些修士无从觉察,或者即使觉察,也不觉得有丝毫异常。 须知,修士从金丹开始,自身就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完美循环。 不假外物,自然很难被外物所侵,更不用说将如此数量之人。 不管修为,不论秉性,无视道法! “求牧者代为转告,吾等再不敢与道君为敌,还请宽恕则个,放吾等归去吧!” 第404章 宏愿与分娩 毛人所求,自然是不可能实现的。 他们已经成为魔月改造计划的一部分,随着时间推移,只会越来越深入,直至将他们彻底的消化干净。 瞧,这才多长时间,他们就已经改变了这么多。 话虽如此,看他们的惨状,分身都起了一点恻隐之心,何况炼紅裳。 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肩头的蝴蝶,分身视线一转,笑道:“我答应你们!” 毛人顿时大喜,嗡嗡的声响就像欢呼一样。 看来变异的不仅是外在,还有内在——分身暗道。 连心智都在潜移默化中‘削弱’了,道君的神通和威能,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接下来就纯粹是敷衍了。 对付他们,并不需要耗费多少心神,随口道出的承诺,更像是哄孩子。 分身的注意力到有一大半放在炼紅裳身上。 最近,她的反应也很奇怪。 置身在魔月,等于完全处身在道君的主场,法则、环境等等,难道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影响和改变了? 不准备放她回去,那让她借助女娲工程留在地球做什么? 仅仅是为了新内容和新体系的扩充? 分身不明白,不明白道君如此做的用意。 在这个毛人的栖息地呆了半天,分身告辞的时候,这些毛人已经将他当成最尊贵的客人。 倾尽所有的来招待他。 还没将他送走,所有毛人就开始载歌载舞,仿佛明天就要踏上回家的行程。 只是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回去又能做什么? 不说旁人,恐怕就连他们的亲族、师长、同门,都接受不能吧? 离开了巨型的灵植丛林,在那个阴暗的隧道中,分身和炼紅裳回复原形。 彼此对视,又错开视线,都有复杂的千言万语,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去。 最后,分身一个深深的叹息,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每个人都应该自强不息,旁人就算是……你懂的!” 炼紅裳面无表情,盯着分身看了一会,回身就向来路走去。 “神主发现他们多长时间了?” “……不久,按照地球的时间算来,也就是三四个月!” “噢……至少他们还活着,至少没有变成魔物!” “魔物!?”炼紅裳豁然转身,冷冽的视线无比锐利,“三四个月之前,他们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这段时间以来,我可是一点点的将他们的变化看在眼里,你说魔物?嘿嘿,也不远了!” 分身无从狡辩,只能道:“这是适应环境所必须付出的代价,至少……至少他们保留自己的神智!” “神智?”炼紅裳眼神软化,恍惚间,摸上了自己的脸:“说起来都不敢相信……我知道我也是变了的,只是……” “神主!!”,分身一声断喊。 炼紅裳嘲讽一笑,说道:“瞧,这就是变化,要是在以前,你能这样对我说话!?要是以前,哪怕立刻形神俱灭,我也不会如此软弱和苟且!” 分身张了张嘴。 “问题是,何时变的,如何变得,我不知道,无从觉察,也无从抗拒。说来好笑,我甚至‘满意’现在的自己,并时时反省从前的自己。” “反省从前对事物的态度,反省自己从前的自私和狭义,反省凡人,反省修士,反省栖霞派,反省天地峰,反省……你说,道君是如何办到的,这种手段我是闻所未闻!” 分身沉默不语。 “多可怕啊,他甚至能左右你的想法,改变你的内心,如此自然,如此浩大,润物细无声,随风潜入夜……等你觉察的时候,竟是觉得理当如此,并对从前,我是说回到从前找回初心——很抗拒、很排斥!” “我变了,变的“软弱”,变得“道心蒙尘”,变得……居然羡慕起此间凡人的生活!” “是的,我羡慕他们,羡慕他们的精彩,羡慕他们的丰富,羡慕他们的追求,羡慕他们所能创造出的文明高度。” “诸天万界的文明是畸形的,修士的存在就是破坏一切平衡的关键,我见多生灵涂炭,我见多了生灵、凡人在修士治下的悲惨,我以为这是天经地义,但来到这里,我知道我错了!” “原来,还可以这样!” “原来,并不是如此的天经地义!” “原来,只是巧取豪夺而已!” “神主,回去吧,想这些没用!” “是啊,没用!”,炼紅裳凄然一笑,“我今天让你来见一见他们,并不是要拯救他们脱离苦海,而是让你看看。这个世界,这个文明,正在被破坏,被侵蚀,被拖入黑暗的深渊!” 分身咋一听闻,真是又惊又惧。 “道君要将这里改造成通玄界的模样,让异能者成为修士,让凡人成为领民,让灵脉出现,让灵植成为至关重要的资源……” “神主误会了,道君背后的深意哪里会如此简单。” 炼紅裳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半晌,落幕的说道:“也许吧,如今谁能揣度他?” “所以别胡思乱想了,等女娲工程完成,也许这些烦恼就迎刃而解了。” “女娲……”炼紅裳微微一笑,道:“那时候的我还是我吗?我很怀疑!” 分身大惊。 “不过,我并不抗拒,甚至有很多的期待……你说怪不怪!?” 分身脸色难看的笑了笑。 “如果注定要留在这里,我愿守护它本来的璀璨和美丽,成为普通人的庇护者,成为自由、平等、光明、幸福、希望……” 听到这里,分身百分之百的确定,炼紅裳肯定深入的接触过旧势力和秩序的思想,听听,多么天真,多么理想主义,多么诡诞与滑稽! 无论是那个世界,本质都是一样的,丛林法则,适者生存。 存在即合理,不合理的东西是一定会被淘汰的。 诸天万界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环境、法则所造成的,生灵说能做的只是适应。 适应的过程,强大自身,逐渐过渡到从适应到影响改造的高度。 地球也是如此。 古人类只能适应,现代人类却能对环境施加很大的影响。 至于什么自由、平等、光明……诸如这些普遍宣扬的普世价值,那都不是真实,那都是表面,那都是愿景,那都是好道德正确和政治正确! 如果相信这些,而忽略到真实,就要变得执拗而脱离实际! 绝对的自由是根本不存在的,人类社会从始至今也从来没有平等过,光鲜亮丽的外衣在飘落那也是皇帝的新装! 然而这些话能对她说吗? 她相信了,入局了,就找到了融入和存在这个世界的理由和基础,这不是自己一直努力达成吗,这不是道君的意志吗? 但,为什么自己心里空落落的,这酸涩发涨的滋味,让人恨不得大喊大叫的发泄出来,让人恨不得抓住她的脖子,给她几个耳光,将她打醒。 恍惚间,分身仿佛看到一个黑洞出现,狰狞的巨口正将一只骄傲的、自由的、纯净的火焰凤凰一点点的吞并进去。 猛地一摇头,他暗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接着就难看的笑了笑,正要说话! 下一瞬间,他的表情乃至动作都停格了。 他看到了什么! 不是幻觉! 而此时,炼紅裳的‘宏源’已经进入尾声,“……的代表,并为之坚持不懈,谨守和忠诚!” 话音刚落,无法形容的感觉降临,隧道的环境突然一变! 一切都消失了! 一个漆黑的漩涡出现在她的身后,漩涡中,分身无法窥视和言明的气息和伟大强大无匹! 这股气息和伟力,轻而易举的就将炼紅裳俘获! 是的俘获! 俘获她的本质,降临在她的本体,反映在分身眼前,让他见证! 然后,一个繁琐到无法计算,关联到无数事物与力量的‘网络’,融入她的躯体! 漩涡将她完全吞并了,分身再也“看”不到她! 这巨大的变化,还有大事不妙的预感,让分身很快的就从震惊和呆滞的状态中醒来。 闪电般的伸手入怀,掏出那枚神像,就要向那漩涡扔去。 一个手掌突然出现,轻而易举的将神像收入掌心,然后苏成从虚无中走出,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对分身“嘘!”了一声。 分身愣了一下,接着就是勃然大怒。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 苏成随意的一挥手,分身就失去了所有的言语和行动能力,眼睁睁的看着他转身,盯着那漩涡和漩涡里的火焰凤凰,看不到表情,不知道倾向。 此时的苏成也是意外的,更是欣喜的。 吾道孤独,吾一直漫漫长行,如今终于有了同伴,有了‘知音’,有了帮手和助力! 两个世界,现实和诸天万界! 哪怕他智慧通天,相对他的目标,相对他的道,也是单薄的,脆弱的。 只有凝聚众多高绝的智慧,才能走的更快,行的更远! 现实宇宙无法诞生真正的信仰,苏成在这里作为法则神而不是信仰神,如此,一个新内容体系下的从神就百利而无一害! 现在即将出现,现在即将发生了! 这只是个开始,这只是启程,将来还有,将来还会有新的后来者追寻着前人的脚步,一步步的行来。 至于他们自身的细想、立场以及理念! 那就更不是问题了! 他们自身就是新内容体系下的一环,无论他们彼此之间是友好还是敌对,无论他们宣扬的是是什么,代表的是什么,都是对自己,都是对自己的事业,都是对新内容体系的促进和发展。 有了他们,地球文明,人类社会才会进入到一个真正的快车道。 向星际开拓,向银河进军! 将苏成的气息、体系、威能、荣耀,不管是自愿还是什么,传播出去,渲染出去,直至在广阔的宇宙中,生根发芽,遍地开花。 有了地球的基础,在诸天万界,他才有周旋的本钱。 新内容体系的金字塔内,即将出现新的一极! 偏移已经发生了! 苏成清晰的感受到。 漩涡内,火焰凤凰开始浓缩,无数玄奥的符文、气息、力量汇合成一股混沌的、连苏成都无法窥视的洪流! 这洪流就像水,将她洗涤,将她冲泡,然后进入她的体内,将她改造完全! 最后,在她的额头,形成了一座天枰状的金色符篆! 符篆成型的一刹那,类似苏成的气息、威能、力量,就像破土而出的嫩芽一样,出现在天地间。 宇宙的排斥没有了,转而无比的温暖与和谐。 阳神不在,而是成为另一种被现实宇宙解读、认可、认证的纯能量体结构。 变化还在继续,炼紅裳已经醒了,迷茫间,双眼就成了一个镜面,喃喃的问:“我这是怎么了!?” “你立下宏愿,得到宇宙和我的共同认可,现在——作为新神,你即将迎来降生的那一刻!”,苏成如此说道。 “宏愿,新神!?” “是的,你跟我来!” 下一瞬间,三人同时出现在女娲基地。 巨大结构体,无数呆立的人和停滞的设备机器! 母体的子宫开始收缩,高高隆起的肚皮像波浪般起伏,不可言状的光也在闪烁。 “时机很重要,你要在第一时间进去,不然,自主意识和灵魂就要诞生,虽说不难解决,但……总归是麻烦!” “我,你……” “记住你的宏愿,这关系到你的神职和领域——我能为你做的就这么多了!” 分身不能言,不能动,却能听能想。 此时他在心中大声呐喊:不要,不要什么狗屁神职,你将失去现在的一切,包括思想,包括……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宫缩开始! 产道打开! 分娩已经是进行时! 眼见不可挽回,分身又抱着万一的希望,在心里喊道:“就算不能避免,也不要什么自由、平等之类的鬼东西,要你,要你自己,要你的现在!铭记它,深刻它,留住它就能与留住了你自己!” 苏成突然回头,似笑非笑的看了分身一眼。 “啊,是的,我要代表它们,守护它们!” 分身眼前一黑,暗道,完了,完了! 第405章 以自由、平等、光明的名义 哇! 一声嘹亮的啼哭! 女娲从母体中分离! 就在婴儿即将睁开眼睛看到这个世界的一瞬间。 就在自主意识即将诞生的一刹那! 一道流光宛如从宇宙深处射来,眨眼之间就钻入婴儿的眉心! 啼哭声戛然而止! 所有的事物全部陷入静止! 然后——轰!的一声巨响! 奇怪的是,如此巨大的爆炸,如此巨大的反应,却没有在现实中激起一粒尘埃! 这爆炸,是反应在每一个人的精神上的,是作用在每一个人的意识上的,就像一只无形的巨锤,狠狠的砸在所有人的头顶! 然后,轻者头晕眼花,重则混沌了一切感知和思维! 作为侍女,刘柳的距离是最接近的! 此时她在震慑和茫然中,就看到雾蒙蒙的一片! 浓雾似乎在四周翻滚,浓雾的中心似乎有一团光辉在酝酿! 闪烁的频率,近乎心跳,有相似或呼吸! 莫名气机,让一股不能自己的心悸扼住了她的心脏。 感觉所有的精力、意识都这团光辉牵引! 这样的状态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她完全丧失了对外界对真实的感知。 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 这光辉在某一时刻,壮大了。 终于从雾蒙蒙、隐隐约约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变成了一个清晰、明了的球形! 一个婴儿的形体出现! 她就趴在球形的光辉下方。 无意识的扭动自己的肢体。 一双小手似乎想将这球形光辉揽入怀中。 但肢体的笨拙让她反复尝试都不能如意! 直到她不耐烦了! 一个“咿呀!”声响起! 这声音——刘柳无法形容,感觉无比纯、无比的真、无比的……穷尽一切语言和词汇都无法形容它的美妙和感受。 在说婴儿与球形光辉! 一声过后,球形光辉颤动了! 就像一颗心脏,开始了跃动! 咚! 依稀是幻觉,这脉搏跳动声音! 但,从球形光辉中分离出的无数丝线绝对不是幻觉! 就像蜘蛛吐丝,又像绒球延伸出无数的触手! 无数的丝线在眨眼之间就扩充开来。 然后彼此纠缠、彼此衍生、彼此编织! 最终,形成一个无法形容的多面体! 它是规则的。 就像是由点与线构成的立体图形。 在它形成的一刹那! 每一个虚无的面泛出玄妙的光辉,然后就像有一只无形的画笔涂抹一样,每一个面都有了,都变成了一面“镜子”! 镜子将点与线的结构完全填充,结构体完成,滴溜溜的旋转一圈! 从此刻起,刘柳就只能看到它的一面,同时,无数让思维、意识、灵魂都无法运转的玄奥符篆在镜面上流泻而过。 滴! 就像电脑完成自检。 玄奥而无法理解的讯息不见了! 镜面一暗,出现了一个不明意义的太空背景。 星系撞击、天体泯灭,物质和非物质随着大爆炸到处抛飞。 在以亿为单位的流逝下,在无处不在的引力的作用下,在物质与非物质的自然聚集中。 一个个天体的雏形出现了。 恒星、行星、卫星、陨石…… 当一切成型的一刹那,远古时期的太阳系浮现在镜面里! 然后,聚焦般的变化出现,一颗行星突然占据了整个镜面,再次细微,行星上的大地、天空随之出现。 这是一个荒漠的世界! 是一个物质与气体混合星球。 肆意爆发的火山,距离的地壳运动,来自宇宙的爆裂能量与辐射,让呈现出来的画面,简直就是地狱! 但时间的伟大就在这里。 在不知道加快了多少倍的时间流逝之下。 星球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却! 火山的喷发不再那样的肆意。 地壳运动不在那样的频繁与剧烈! 一切都开始稳定下来! 一点点反光在地势低洼的地方汇集! 水! 这时,宇宙还不断的送来灾难,同时也送来赠礼! 生命的种子,随着陨石,落在了水里。 最原始的生命状态,在时间的加倍流逝下,得意快速成型。 然后就是熟悉的进化与环境变迁的过程。 ………… 慢慢的,刘柳的思维能力突然回来了。 我在看什么? 我在哪里? 这是什么? 啊…… 记忆的回归,就像硬盘被突然读取。 意识到正在发生的事,刘柳几乎立刻昏厥过去。 这是地球,也是太阳系的简史! 更是人类以及地球上所有物种的共同烙印! 它还是记忆! 如今这记忆正在被回溯! 回溯在这镜面上! 但这镜面又是什么? 这时,她才注意到那个婴儿的影子! 此时,这婴儿是坐着的。 浓厚的“雾”混淆了一切感知。 刘柳不能承受,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却发现,“视线”一点都不受影响…… 啊! 不对,我的身体呢,我现在是怎么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慌乱,惊恐,超出了一般意义的上限。 就像一个高压的筏子,在上限企及的一瞬间,一股暖意突然从四周的浓雾中渗透而来。 无形的支撑与抚慰,让刘柳的意识恢复清明。 排开所有情绪的干扰,再看这婴儿。 盘坐的她,已经将这“镜子”抱如怀中。 就像玩一个魔方一样,刘柳“看着”的她的侧影。 镜面始终不动,上面的记忆始终流逝! 很快,真正意义上的人类出现了。 这颗星球再历经数次毁灭于复兴的过程后,已经变的熟悉了,大致呈现出,印象和认知中样子。 人类社会与文明。 在混沌与愚昧中懵懂前进。 过程虽然有起伏,但一切都按部就班,显得如此单调和波澜不惊。 王朝的兴灭只在一瞬间,部族的兴起和凋零只在一个眨眼。 甚至还有文明的出现与泯灭也在几息之间完成! 终于,进入到记录和传说中的古代了。 视角宏大,各种历史人物、事迹、建筑就像爆炸一般,在镜面上闪现。 不一会,就到了近代! 一朵蘑菇云冉冉升起! 两次世界大战结束,大的动荡不再出现,人类文明进入到一个蓬勃发展的时期。 电气革命,信息革命,人类社会在两大阵营的对峙中走向前所未有的繁荣。 这时候,闪现的讯息突然慢了下来。 一些历史人物和事件,居然可以看清了。 虽然还是极快的闪烁,可已经能够依稀分辨出来。 刘柳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时她的意识已经完全清醒。 感觉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感觉镜面上的东西似乎就是自己,至少与自己血脉相连。 这种感觉很诡异,无法准确描述。 越到最后,镜面上的讯息流逝的速度就越是降低,最终,来到某一个无比重要的时刻! 漩涡! 盘旋的漩涡! 出现在风景区山谷上空的漩涡。 一个坠毁现场! 一个人形的幻影被漩涡吸入! 漩涡泯灭! 可又在一个眨眼,漩涡再次出现,一大团带有金属光泽的黑雾,从中流泻而出! 轰! 一个无声的霹雳,击打在所有事物身上! 镜面充斥所有! 镜面一片漆黑。 镜面上出现了一个宇宙! 宇宙大部分都是混沌的,唯有一点,只有一点! 这针尖大小的光明就像种子,就像开端,就先一切的来源。 画面静止!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然后,突然在某一个瞬间旋转起来。 旋转中,那针尖大小的光明急速靠近。 并在靠近中扩大,又在扩大中一分为二。 这是!! 这是一双瞳孔! 意识到这一点,这双瞳孔突然就像点亮的两颗太阳一般,骤然膨胀! 强光充斥所有! 镜面乃至承载刘柳思维的浓雾被照射的一片光明! 刘柳的思维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浓雾不在了,充斥一切的镜面被握住一双巨大的手掌里。 手掌的主人伟岸、巍峨无比,刘柳在她面前,感觉自己渺小的就像一粒尘埃。 她就那个婴儿。 她自顾自的玩弄手中的“魔方”! 转啊,转啊,始终找不到正确的方式,让一切符合自己的心意。 良久! 她不耐烦了! 巨大而巍峨的剪影泄气的将魔方扔下! 就在扔下的一瞬间。 镜面上的那双眼睛突然出现! 一缕流光从这双眼睛射出。 直射婴儿的额头。 “我这是怎么了!?” “你立下宏愿,得到宇宙和我的共同认可,现在——作为新神,你即将迎来降生的那一刻!” “宏愿,新神!?” 刘柳已经“窒息”! 【如果注定要留在这里,我愿守护它本来的璀璨和美丽,成为普通人的庇护者,成为自由、平等、光明、幸福、希望……】 “我明白了!”婴儿如此说道。 “你是谁?”,镜子中眼睛询问。 “我,我是……我是……” “你要放弃以往的一切,从此刻,从此时,迎接自己的新生!” “可,我,我不想失去……” “没有失去就没有获取!”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我变的好奇怪……” “不要迟疑,不要抗拒,顺从自己的心意,向我,向它,彻底的敞开你自己!” “你又是谁,它呢?” “我是一切变革的起点,我是一切奇迹的开端,我是它的丰富者,同时也是它的履行者,我将来你带来,我将这责任与权柄同时赋予你……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敞开你自己!” “……” “你在迟疑什么,犹豫什么,你的宏愿已经立下,反悔和背叛会让你万劫不复!” “我不知道,我依稀记得,这一做很不妥!” “忘掉它!” “不能!” “那就战胜它!” “可它几乎是我的本能!” 眼睛一声叹息,“还是不行吗,还是不可以吗,化神,化神终究太顽固了啊……” “等等……我想起来了,我是炼紅裳,我是通玄界的一名修士,我是栖霞派的化身座主,我的家,我的宗门,我的经历,我的一切……你,道君!!” “怎么,想要反悔吗?” “你,你真是好手段!” “你想违背刚刚立下的宏愿吗?作为惩罚,你将失去一切,包括你的生命烙印都将融化在它的躯体内!” “你威胁不了我,任何人都不能威胁我,我是炼紅裳,炼紅裳!!” “……不,你不是炼紅裳!” “你还想骗我,哈哈,你计穷了,你没办法了,来吧,抹去我的一切吧,我不怕!” “我为什么要骗你,你仔细想想,你还是谁!?” “哼,我就是……唔……什么东西……” “瞧,你不是炼紅裳,至少不完全是。” “啊,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我好疼,我……” “你就是你,你是女娲,炼紅裳只是你的养分,是她极大的促生了你,你不是什么化神修士,你是第一个应运而生的神祇!” “不,不……” “炼紅裳已经去了,成就了你,醒来吧,自由、平等、光明女神,接过你应有的责任与权柄!” “不……” “不要挣扎了,你很清楚,你就是女娲!” “原来都是你设好的局,什么重塑肉身,看到南宫离的下场我就应该明白,我就应该明白!!” 刘柳早就“昏迷”了! 这对话,这交流,以光速,以去穷无尽的讯息和奥秘流淌着、碰撞着、充斥者、启迪着。 凡人无法听闻,即使法则和真理的“允许”! 最后! “不错,我是女娲,但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我喜欢用炼紅裳作为我的标记!” “可以,随你的心意!” “现在需要做什么!” “敞开自己!” 婴儿的眉头一皱,“只能如此吗?” “不错!” ———— 两天后! 一个蹦蹦跳跳的少女突然出现在绝对死寂的月球基地。 她蹦蹦跳跳的,一路哼唱着不明意义的歌谣,瓷白的小脚行走在一具具毫无知觉的躯体上。 她来到巨大的构装体前,停下哼唱,感伤的看着已经化为灰烬的母体。 然后两只小手一拍,唱到:“醒来吧,以自由、平等、光明的名义!” 基地复苏了。 所有人都像大梦初醒。 所有被禁锢的设备、机器、能源都恢复运转。 只是这两天的经历、记忆被凭空抹去。 “女娲呢,女娲呢,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啊!!” 少女出现在大喊大叫的首席科学家面前,笑吟吟的说道:“喂,你是在找我吗?” 第406章 改变之一 深邃的宇宙,无尽的太空,头顶的银河,一颗炙热的太阳渲染着无限的光和热。 稀薄的大气极富灵力,灰白色土地密布这亿万年来累积的尘埃,一座刀削斧砍的陡峭山崖,一个明媚皓齿的少女坐在一块镂空吐出的山岩上。 一双红色的绣花鞋包裹着一双精致完美的小脚,小脚垂在万丈悬崖上空,这么晃啊,晃啊。 鞋面上的两对铃铛,随着晃动一直叮铃,叮铃的作响。 这清脆的响声宛如天地间唯一的回荡,一直飘落,一直渲染,一直波及到谁也不知道的远方。 少女披散着满头的乌丝,只用一只精致的蝴蝶结稍稍挽出刘海,鲜红而小巧的宫装有着蓬松的裙摆,就像一朵盛开的花蕊,随着微微吹拂的能量风而飘荡。 再看她的面容! 竟然是模糊的,或者说变幻的。 模糊带来朦胧,朦胧带来无限的美好与遐想,变幻一次,就是一种极致,一种晶莹剔透般的纯净,一种至美! 娇憨,冰冷,喜悦,微笑,冷然,凛冽…… 每一次转换,都是从一个极点转换到另一个极点,然而,这种转换却是无比的自然,不会给人任何突兀和不和谐的地方,让人的身心都在这转换之间被吸引,被左右。 分身就看着她,良久,良久! 叮铃,叮铃…… “喂,大个子,你看够了没有!?” 一句话,蕴含这跌宕起伏的语调,变幻着各种不同又极其悦耳的音色,宛如天籁般的曲调,宛如优美而婉转的歌谣! 分身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沉默什么。 他的内心无比复杂,看着她,看着自己一手促成的杰作,却没有预想中的欣喜,也没有当初的心境。 “你可是在后悔!?” 分身走了过去,在少女身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能量风吹动他的长衫,舞动这他的发丝,还紧握在腰间的法剑! “等我成年,你喜欢的那个人就会回来……你急什么嘞!?” “……她永远回不来了,再说,喜欢是什么,我只是……” 少女噗嗤一笑,螓首一歪,瘪着嘴唇说道:“还嘴硬,告诉你吧,在这个宇宙,你什么都瞒不过我!” “……你,还回通玄界吗?” “回去做什么?”少女的眉头微皱,“通玄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除非庇护在道君的羽翼之下!” “那……你愿意吗?” “不!”少女傲然起身,凌空站在万丈悬崖之下,看着魔月的大地,看着微微泛着蓝光的能量风卷起的尘埃、侵蚀和腐朽土壤与岩石,“我是自由、平等、光明之神,我的家,我的子民,我需要守护的事物,我未来的神国都在这里!” “可这一切还是在道君之下!” 少女嗤笑一声,摇头说道:“你不懂,不懂,祂虽然是一切的起点和包含,我却是这一切的繁衍与发展,虽然由因果关系,但他不能代表我,也无法左右我!” “那祂费这么大的力气把你带来是为了什么?就为自己树立一个未来的对头?” “对头?我为什么要和他作对!?” “你……你不是凡人的守护者吗?” “大个子,你太狭义了,祂和我都不是你现在能够理解的……乖,听话,别在这里虚耗光影了,快回去,勤修苦练,不然你永远都追不上我了,也永远无法理解我的现在,我的将来!” 分身语塞! “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逝比例不同,这就是你最大的优势,等你化神,现实也许只是过去了百年!百年的光影弹指一挥间,我们很快就能相见!” 见分身还在犹豫,少女有些焦急也有些不耐,“百年后,精彩才会上演——那时候我已经成年了,如果你再赶上来……,那才是永远啊!” 分身凝视着她那模糊、朦胧、变幻的容颜,出神片刻,说道:“是啊,我现在连你的脸都看不清!” “蝼蚁岂能直视神祇?也就是你了,换了个人,哼哼……” “你现在……谁多也一些?” 少女闻言一愣,然后就呵呵呵的一阵娇笑。 笑罢,她的面色骤然一冷,“你希望是炼紅裳还是芈璇?” “我……我不知道!” 分身茫然无措的样子让少女很是恼怒,就一脚踢了过去: “……滚开,你这个样子真让人生气!” 不久,能量风停了,漫天飞舞的尘埃飘飘洒洒的落下,视线恢复清明,大地恢复宁静。 亿万年来,累积的尘埃变少了,消失的那些不知道去了哪里。 也许被填充进无数的环形山里,也许已经作为平缓地势、修复地表创伤的沙粒。 也许已经在能量风的作用下凝结。凝结成土壤,凝结成岩石,凝结成矿藏! 也许已经和能量风中的灵力反应,形成新的物质,能量物质。 谁知道呢! 值得一说的是。 这次的能量风整整吹拂了一个月。 不错,就在女娲降生,未来的自由与光明女神就位的那一刻开始。 一个月后,很多事物都不一样了。 ———— 魔月,启明市! 一个原始而功能单一的基地,只能承担最原始的移民与科研工作,但却用“市”来命名。 这就很好的说明了华夏政府对这个基地的愿望与期许。 既然用“市”来命名,这座基地就是一个桥头堡,相对其他月球基地来说,它的探索意味更重一些,比较独立,参与到女娲项目也没有其他国家的基地那样的深入。 能量风刚停,漫天的尘埃就将圆拱型的基地掩埋,密封的新材料玻璃开始抖动,大量的尘埃就倾斜下来。 然后,无数个微型的蜘蛛机器人涌出,开始清理和修复基地表面的破损。 这样的工作完成的很轻易,不一会,一座方圆几公里的“玻璃碗”就被清扫出来。 每次能量风过后,都是数据采集和分析的关键时期。 考察月球的变化,分析能量风对月球环境的影响,采集各种标本带回基地研究等等。 外派的小组很快就出发了,他们经过一层层的隔离,穿过一层层的封闭,等他们出来的时候,悬挂了一个多月的太阳终于隐没在地平线下。 黑影笼罩,温度骤降! 但现在已经比以前好多了。 昼夜的温差虽然还是很大,但比以前已经下降到只有三分之一的水平,稀薄的大气虽然异种能量充沛,充满了各种发射性的尘埃和粉尘,但经过个人终端的隔离和转化,已经可以直接从中抽取人体可以呼吸的部分。 这就大大的降低了外出作业的难度和危险,也大大的延长了户外活动的时间。 十几辆特种车辆组成的车队从敞开的基地大门中涌出,探测天线滴溜溜的旋转着,从此刻开始,这群人就踏入到一个完全未知的环境里。 以往的数据,经过这次能量风的侵袭,已经大大的改变。 地容地貌都不一样了,何况其他。 车队看似缓慢,实则迅速的确认了自己的位置,然后向计划中的一个中继点驶去。 中途要翻越一个山谷。 坐标确然之后,半个小时的车程,按理说标注点已经到了,可图纸上的山谷却不见踪影。 只有一个小型的盆地坐落在标注点的位置。 通过分析和采集,很快,确切的结论就有了。 山谷已经被侵蚀,周围的地貌已经大幅度改变,如此看来,中继点能否已久存在就很不容乐观。 应急方案实施,车队一分为二。 一队不得不在复杂的环境下,放出无人机,抛弃一切辎重,轻装向前探索而去。 一队留在原地,构筑起临时的宿营地。 又是一个小时,无人机抵达预定的位置,传回来的数据果然不出所料。 中继点不见了,那个位置,只有一个十锈迹斑斑的天线。 中继点的设备和物质,肯定不能指望,另一个中继点又在百公里之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安全的抵达。 队伍中,就有人提出马上返回。 但指挥官却并不同意。 现在的情况,都在预案设定的范围之内,危险和困难虽然有,却不能让任务半途而废。 一队返回后,临时的宿营地就变了目的。 一个半永久的中继点,就依靠车队携带的有限物质开始构筑起来。 只是温度下降的太厉害。 零下上百度的低温,让很多材料都脆弱不堪,只有部分新材料能够在这种低温的环境中,保持大半的性能。 迫不得已,车队开始放出工程机械,就地取材,用周围的石材来代替钢铁。 履带车,机械臂,挖掘和钻孔的轰鸣…… 地表的浮尘和土壤很快被清理,一大片采石场就在低温和黑暗的环境中开辟出来。 大量的岩石堆积,机器人从中帅选可以利用的部分,在切割成可以使用的各种基础材料。 新建的中继点是一座石塔,规划中,它高一百零六米,外墙的一千八百六十五米,高五点六米! 从图纸上来看,这无疑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但车队的能源和设备都不缺,效率就显得极其惊人。 二十四小时,石塔的地基已经达到预定的深度,累积的基础石材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四十的储备,建设工作随之展开。 只是,在这个时候却出了意外。 一亮履带车延伸出怪物般的两只机械臂,一铲子下去,就听到一个沉闷的声响。 像是什么东西被挖穿了,接着就听到一个“轰!”的巨响! 地面微微颤动了一下,地沟里,一道高压之下涌出的气柱冲了出来,带起大量的尘埃与碎石! 不等这些尘埃与碎石落下,一道混浊的喷泉接着涌出,一下子飞起几十米的高度,然后才洒落下来! 这是…… 水!!? 月球上是没有水的! 那这些水是从何而来!? 水是生命之源,如果月球上有水的话,月球的开拓也不会被拖延至今。 整个外派小组都陷入到激动之中。 但激动归激动,这种喷涌而出的液体,到底是不是水,还有待于检测。 建筑工地一片混乱。 瓢泼的大雨混杂着巨量的尘埃,就像从天儿降的泥石流,不一会就将现场变成了一锅稀粥。 所有的设备和机械,都没设想过在这种环境下作业。 于是,中继点的建设工作就停顿下来,十几里基地车不得不抛弃大部分工程设备和机器人,紧急撤离了一片沼国的现场。 到了外围,所有的探照灯都像那几十米高的喷泉聚集而去。 采集标本的机器人很快就放了出去。 标本收集过来。 紧张的分析工作就开始了。 真是水! 只是…… 就像周围的大气,它包含着很浓郁的异种能量与有害辐射。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无解的难题。 以现有的条件和技术,完全可以将之提纯和转化成可以饮用的日常用水!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发现。 很多很多受限于条件和技术的工作都可以提前展开了。 有了水,简直就等于有了一切! 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基地的能源再不用因为要合成水,而大量的损耗了。 水自身就是一种能源! 这无疑会极大的节约新能源和旧能源的使用! 类似的好处可谓数不胜数! 水的出现,简直就是为大规模移民扫除了最后的障碍! 外派小组在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传递回去。 很快,基地的反馈和命令就传达过来。 密切监视适时的动态变化,相关的数据和讯息,要在第一时间发送回来,中继点的建设不能停,相关的支援已经出发,你们要在12小时之内,做好前期的准备。 那喷泉一直都没有停歇的迹象。 密切关注的所有人,都欢欣鼓舞。 就在那片低洼的盆地,一个混浊的湖泊即将成型。 这水是从哪里来的!? 有人想到了什么。 女娲工程不是胜利完成了吗? 一个多月前的异样,每个人可是亲身经历! 会不会与新生的女娲有关!? 传言称,那是在造神! 天啊! 难道这是真的!? 12小时在一个眨眼间过去。 喷泉已久,湖泊成型,纷纷扬扬的尘埃落尽,水变得清澈起来。 清澈中带着一点幽蓝,带着点微微的光晕。 “你们看那边,绿色的,绿色的东西是什么?” 第407章 改变之二 “召唤程序失效了!” “什么!?” “会不会是配方出现了什么问题!?” “所以才说失效了啊!” “你的配方呢!?” “我是个资深的召唤者,虽然不是异能者,但你不能质疑我的专业!” “噢,我亲爱的费力,我并不是质疑你的专业,我只是出自对神秘学的敬畏!” “好了,你不要再争执了,我们再试一遍,试一遍……费力,你的配方!” “好吧,既然你们坚持!” 这是一个隐世组织! 就像每一个隐世组织一样,有着不可告人的纲领,有着不为他人所知的秘密,有着自己的组织方式联络形式,还有一套高效而隐蔽的发展方针与处世策略。 所以,他们才能存活至今。 但这个隐世组织却极其特殊。 为什么呢? 从刚刚的那段对话就能看出来! 召唤! 那是异能者和新事物还没有大行其道的时候,普遍流行的、与神秘对话、与神秘沟通、进而成为神秘一部分的一种方式。 早期的召唤者,大部分已经成为异能者。 朝圣学宫,奇迹之地,明确的异能者的传承与进阶道路,召唤就退居到一个比较高的层次,作为一种机遇和一种难得的奖励。 变得稀少而珍惜,所以就逐渐的从大众视线中淡出。 后来,新内容体系铸就了苏成的神位,魔月成为新体系金字塔的总枢纽,金字塔包含之下的所有事物,包括本源乃至灵魂,都投射到魔月中去,再反馈给地球,影响环境、修改法则、改造生灵。 一般意义上的召唤已经没有了意义。 然而,这个隐世组织很有意思。 首先,他们是由一群普通人组成。 其次,他们还保留这最原始的召唤形式。 最后,他们在原来的召唤形式上进一步发展,柔和了新事物和新内容等一系列因素,别开生面的创造了许多配方,因此而诞生他们自己定义的“神秘学炼金”! 所谓的神秘学炼金,原来纯粹是儿戏一样的胡闹,最大的动因,是一群仰慕神秘,渴望神秘力量,却没有途径去实现的普通人,暗中组织的一个俱乐部。 不断的尝试,不断的失败,不断的提出天马行空般的想法,不断的修改他们的那些涂鸦般的配方。 失败千万次,很多人绝望的中途退出,又有很多人被好奇和渴望驱使着加入。 这个组织一直存在。 直到,大量的新事物、新物质、新能源进入现实,出现在地球! 这些所谓“新”的事物,在现实宇宙同化、认证、定义的过程中,明确了属性,稳定了形态,同时也预示着它们身上孕育这无限的化学反应和未知效用。 对于这些,国家和大型组织层面上的科研机构,采取的是正统的研究办法。 但这个隐世组织,却还是将神秘的仪式、形式、过程与结构,保存至今。 极其偶然的一次,他们的一个配方成功了! 得到了一份无比神奇的药剂! 这种药剂甚至不在苏成的列表之中。 它的出现,将新内容体系的深度扩展了一丝,这药剂象征的法则与力量,为苏成的地位乃至层次,做出了不小的贡献与支撑。 这无疑引起了他的关注与好奇。 充斥之后,这个名为“炼金师协会”隐世组织,就成了他在地球上关注的重点对象。 现在,新的神祇已经降生,在她成年的这段时间内,新内容体系发生了偏移,巨大的连锁反应在不为人知的发生,一些配方就失效了,这就造成了该隐世组织的极大震动。 现在,他们中的佼佼者济济一堂,似乎找到了问题的症结,并加以克服。 “纯水(反复蒸馏得出的无杂质雨水)300毫升,成年鬼蝠的翅膀一对,一级星辉灵石(经过去敏作用的一阶灵石)的粉末20克,处女的心头血……” “等等,费力先生,你这是黑暗配方!” 所谓的黑暗配方,是偏向黑暗之子方向的邪恶配方,也是旧时代的残留。 “心头血,只是取左心室的一点淤血,并不会伤害到任何人,雷曼爵士,难道你没在医院做过血检吗?” “当然,我当然做过,但我是为了我的健康,也是完全处于自愿!” “我向伟大的神祇保证,我的心头血的采集对象,也完全处于自愿!” “好了,两位尊贵的先生,这个时候就没有必要做无谓的政争执了,我们的时间有限!” 费力先生耸耸肩膀,不再理会“道德模范”雷曼爵士,继续念完自己所为的配方。 “这就是‘风语者’秘药的配方!?” “不做,只是f级配方,成功率10!” “好吧,大家都打起精神来,我们来做一次现场试验!” 别看现场的人对着配方很是轻松。 事实上,这配方无比珍贵! 为何? 因为这是已经证明的,是可以成功,是可以重复实现的——有效配方! 不是绝大多数、除了发明者别人根本不明白也无法利用和验证真伪的涂鸦! 有效配方,f级,秘药,成功率10! 这些关键字联系到一起,意思就是:这是一个正确的配方,有着让普通人脱胎换骨般的神奇效用,10的几率,能够让一个普通人变成f级的异能风语者! “开始吧!” 仪式开始了! 这些人都床上的黑袍兜帽,地下城堡中的召唤阵和实验室都是现成的。 这过程也柔和了怪诞、荒谬、神秘、科学步骤等诸多因子,看起来既不想正统的召唤,也不想科研实验,更不想纯粹的炼金。 而是将这些柔和在一起。 每个人都站在召唤阵的一个节点,献祭的物品位于中央的阵眼,实验台位于每个人面前,各种试管、反应釜、加热炉等等,又像一次儿戏般的化学实验。 首先是咒语:“一切奇迹的开端,一切神秘的源泉,一切超凡事物的代表,一切超凡力量的主宰!” 这是在定义召唤的对象,接着就要借助祂的力量,作为实验的监督,也作为加持和祝福的来源。 咒语吟唱,法阵唤醒,从而亮了起来。 这些一边吟唱,一边让助手将各种材料摆上试验台。 接着就是称量、归纳等一些准备的流程。 咒语还在继续。 “我费力·霍德曼(各个召唤者的名字),再次虔诚而卑微的呼唤您,祈求您!” “呼唤您的圣名,祈求您的垂青,万分孺慕和崇敬的献上这微不足道的祭品,换取您在万分之一层次的关注和降临!” 这‘万分之一层次的关注和降临’很重要。 一是祭品所限。 二是,如果过多的“关注与降临”,是实验和这些人不能承受的,将造成无可挽回的恶略后果,轻则实验失败,重则还有性命之忧。 但,召唤仪式不是早就失效了吗? 前文已经提到,他们偶然间成功了一次的配方,引起了苏成极大的关注和兴趣。 也就网开一面,在一个隐蔽的层面上,开了一个笑口子,响应他们的召唤和借助,看他们走向何方,能取得什么样的高度。 实际上,召唤来的也不是苏成,而是他的记录者,将每次实验的过程和配方都详细的记录下来,以备苏成在闲暇之余翻阅。 换句话来说,召唤不是必须的,更像是仪式的残留,就像期望有个好运气而沐浴焚香一样。 所以,召唤进行到了最后,并没有匪夷所思的灵异现象,就连献祭的物品也毫无动静,根本就不见神祇来取用。 这才是正常的。 这些人不会真的希望什么神祇降临,实验不需要,他们对其中的原理也是一知半解! 神秘的炼金术嘛,更像是一种全新的巫术,一种在混沌和未知中实践出来的全新可能。 长长的咒语声落下,召唤的既定流程就结束了,实验却在这个时候正式开始。 大群助手看不清性别与面容,毫无声息的立在一个个试验台身后。 “开始第一道蒸馏!” 几个试验台同时开始着相关的步骤。 加热炉不是普通的酒精灯,而是混合了某种叫做‘龙血草”的新物质的燃料。 加热炉点燃之后,微微泛着幽幽红色灵光的火焰开始加热反应釜! 一眨眼,反应釜中的雨水就气化开来,蒸汽进入导管开始冷凝。 冷凝后的液体又重新流动回来,回到反应釜中反复加热、反复气化、反复冷凝……直至得到所谓的“纯水”! 300毫升的纯水准备就绪,就进入了下一道材料的处理过程。 看他们一丝不苟的操作,真相一次严谨的科学实验。 偏偏内容也形式又如此的怪诞。 从这一侧面,就反应了,此时地球与世界,是何等的“百家争鸣,千花齐放!” 如果,这一切都沉淀下来,让成立的留存,让不成立的消失,假以时日,一个真正的新时代、新文明才会在人类社会中诞生。 很多很多,无数的未知,无尽的可能,苏成哪有可能全部掌握和尽知! 就像这炼金师协会一样,他需要做的默默的见证和记录,而不是牵扯进来,试图掌握万事万物! 好吧,言归正传! 一十八种辅助材料,三种药剂效用的主要材料一一处理完毕。 最关键的合成工序即将到了! 这时候,所有的助手都退了出去。 城堡关闭,各个入口都被锁死! 幽暗的冷光从穹顶洒下,就像魔月的朦胧之光,让一个个“炼金师”都照射的宛如妖魔。 一共五份可以合成“风语者”秘药的份量。 价值不菲,其价值和财富,已经不能用简单的货币来衡量。 想想! 这样的秘药,让凡人脱胎换骨,即使只有10的成功几率,也足以让任何人为之疯狂。 配方成立以来,费力一共才制作了十一份而已。 这每一份都在外界,在不为人知的层面上引起的极大的震动和风波。 “开始吧!” 五个反应釜,严格的按照流程,先放入承载一切的辅药。 300毫升的纯水流淌而入,换成纯灵石加热的反应炉开始扭曲空去,灼烧反应釜的地步! “10秒倒数,9,876……” “鬼蝠血精20克,每次1克,间隔5毫秒,滴入倒计时开始,10,9,8……” “血精注入成功,搅拌第一次,混入!” “混入成功,试剂表现正常!” “星辉石粉末,每次1克,20次混入,间隔5毫秒,混入开始倒计时!” “混入成功,试剂表现正常!” “进度50,试剂表现正常!” “主药添加,风属性卓耳,开始浸透!” “浸透开始倒计时!” 就这样,一切都波澜不惊的进行! 到了最后,所有主药和辅药,都按照预定的步骤融合,反应釜中,得到一小片神秘幽蓝、微微泛着深邃灵光的粘稠液体。 液体就像固体,是那样的的平静,那样的稳固! 最后关键的一道工序来了。 激活药力,验证试剂的功效。 “加热,搅拌,添加剂准备注入!” “准备完毕!” “开始!” 一共五份试剂同时炼制,得到的东西近乎一模一样,这就和很明显的预示着,配方是成立的,药剂的制作是成功的,秘药即将炼成,理应不出现任何意外才对! 然而…… 就在五个反应釜的中试剂因为加热和添加剂,而从惰性转为活跃的时候。 轰! 一道极其意外的爆炸在一个反应釜中出现,试剂一下子变得极不稳定,就像炸药一般,爆炸开来,气化而成一团蔚蓝的雾,这片雾也不消散,就像活物一般在空中伸缩不定! “不要慌,不要慌,注意其他四份!” 话音刚落,这片雾突然延展开来,一个蒙蒙亮的镜面转眼间形成,一个天枰状的符篆发射出万丈光明。 圣光充斥所有! “处女的心头血!?” “邪恶,你让我无比恶心!” 配方失效的源头似乎找到了。 即将被净化的炼金师们束手无策。 还是费力在千钧一发之间,回想起从魔月传回的隐秘,因此在意识中大声喊冤:“伟大的女神,心头血只是淤血,淤血啊!”